第一章 天选之女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如果有人告诉你，你爸爸是穿越的，你信吗？ 如果有人告诉你，他是时空管理局的，你信吗？ 如果有人告诉你，他要给你一个每月二十万薪酬的工作，你信吗？ 郗愉通通不信，可偏偏她眼前的桌面上就是一份月薪二十万的劳动合同。而坐在对面的那个干练的女人告诉郗愉，她是时空管理局的HR，因为郗愉的生父是来自其他时空的穿越者，所以她获得了到时管局工作的机会，月薪——人民币二十万。 虽然顶着满脑子的疑惑，郗愉依旧抵挡不了二十万月薪的诱惑，看起了合同。毕竟她孤儿，一没顶级学历二没家世背景的，靠她自己找工作，别说是二十万月薪了，二十万年薪都几乎是种奢望。 “甲方：郗愉；乙方：时空奇迹管理有限责任公司。”郗愉逐字逐句得读着。 “解释一下，虽然时管局也有自己的司法部门，但为了保护员工的权利，劳动合同一律按员工所在时空的法律跟他们签，这份劳动合同在你本时空和时管局都有法律效力。时空奇迹就是时管局在蓝星设立的公司，资本很雄厚，你可以放心。”HR女士解释道。 郗愉听得出，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拼命得想让自己亲切起来了，但怎么也掩饰不了她眼神和语气中的高傲。 “按照一个正常的劳动合同来说，这个合同还缺一个工作时间。” “没有。” 郗愉：？？？ “应该说，按照你目前所在的时空流速来说，并不损耗时间。因为你可以在工作完之后，随时回到你所离开的时间。同样，你也可以在休息足够时间后，随时回到你工作暂停的时间。加上你是突破了时空隔离的天选之子，生活在存在于时空夹缝的时管局中，身体机能并不会发生变化，所以约等于没有工作时间。” 还能这么算？难道不损耗流逝的时间就等于不用工作了？ “那一直呆在时管局不就等于长生不老了？” HR女士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如果觉得工作使你快乐的话，你可以一直不停歇得工作，当然也会有一些出差任务，你可以当作休假。但以我这么多年的人事经验来看，没有人能长久喜欢一份工作的” 郗愉点了点头，问道：“那我到时空管理局是做什么的？” HR女士笑了笑，一般问出这个问题，意味着已经接受时空管理局的条件。 她说道：“我先跟你介绍一下时空管理局吧。时空管理局有这个总局和36个空间分局。最高指挥机构是议会，由36个空间的第一指挥官组成。一般情况下36个分局各自为政，总局也极少干涉分局的治理。不过这个基本与你无关，以你的级别，到退休可能都可能没有与总局和其他分局接触的机会，我就不跟你细说说。 新进员工一般都是进自己所在空间的分局工作，你所在的蓝星空间分局有七个部门，指挥部、行动部、数控部、后勤财务部、武装部、商务资产部以及议会直辖的法务部。你刚进去可以在除了指挥部和法务部以外的五个部门轮岗，直到找到适合你的岗位为止。” 听上去真是既正规又刺激，此时的郗愉觉得自己被那个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得有些猝不及防。 郗愉提起笔，毫不犹豫得在合同上签上了自己名字。此时的她并不知道，签下的这个名字也意味着她将自己的一生卖给了时空管理局，没有任何退路。 郗愉签下字的那一刻，左手手腕上微微作痛，很快左手手腕浮现出一个拱形隧道中带着闪电的标志。 郗愉有些诧异得看了HR女士一眼。 HR女士笑着解释道：“这是时空管理局的标志，看上去是一个纹身，实际上是你的随身AI，也是时空管理局给你的权限，你可以让它带你去时空管理局以及权限内的任何时空，打个招呼吧！” “它叫什么？” “B215，你可以设定它的名字、性别、性格等，如果你愿意的话还可以帮她捏脸或者攒点钱帮它买个身体。如果不出意外，你这工能陪你多久，它就会陪你多久。” “怎么设置？”超高级版小爱同学啊，郗愉显得有些兴奋， “这个不急，回头你自己喊它教你就行。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我不喜欢在异时空呆的太久。” “你刚才说权限内的时空，我有哪些权限？”郗愉问道。 “蓝星空间的时空你都可以去，比如在你所在的时间线，你可以跟秦始皇谈恋爱、跟杨贵妃跳舞、跟朱元璋一起要饭。你甚至不用担心会改变历史，因为没有人会在意谁跟秦始皇谈过恋爱，即便是玩得过火了，也会有b215提醒你，帮你修正历史。” 郗愉眼前一亮，喃喃道：“跟秦始皇谈恋爱？想想都刺激。” HR女士无奈得叹了口气，道：“历史进程时管局能管得了，你的感受时管局可管不了。行动部下面有一无限循环组，设立的原因就是他们第一任老大跟大佬谈恋爱，被虐得身心俱疲，用来报复社会的。” 被虐到报复社会，郗愉心里一颤，大佬不愧是大佬，老大也不愧是老大。 HR女士见郗愉也不再提问，便收起郗愉眼前的合同，说道：“无论怎么说，欢迎你来时空管理局。我知道你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时空管理局的存在，等你准备好了，可以随时让b215带你过来，希望不要让我们等太久。” 郗愉迷迷糊糊得握了握HR女士伸出来的手，然后看着她走进来厕所，就再也没有出来。 ****** 郗愉对于时空管理局的存在并没有消化太久，毕竟手腕上的标志是忽然出现的、走进厕所的人再没有出来也是事实、还有那个被她设置为名叫郗悦的小女孩的随身ai，都不得不让她坚信时空管理局是真的存在的。 如果问郗愉，这种天选之女的剧本忽然砸到头上是什么感觉？郗愉只能回答一个字——爽。 第二章 不正规单位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你一直以为自己即将进的是一个正规单位，但实际上一进单位你发就现这个单位其实十分不正规怎么办？ 郗愉表示，她也不知道。根据时空管理局的法律，在同意了成为时空管理局员工后，如果要在退休前离开是要被判去时空监狱服刑的。服刑时间二十年，虽然现实时间并不流逝，但时空监狱里没有娱乐、没有工作、没有时间提示、没有人跟你讲话，是人在里面都会被逼疯的，郗愉不敢去。 她真傻 她怎么就没想到，那个所谓的劳动合同只能约束她，而不能约束时管局呢？ 她怎么就没想到，HR女士不是时管局的专职HR，而是姓韩名芮，英文名叫HR呢？ 她怎么就没想到，二十万的月薪不是以时间计算的，而是以kpi计算的，毕竟时间这种东西，对时管局来说，什么都不算。 她怎么就没想到，所谓的轮岗其实并不是轮岗，而且学会了之后，什么都要做。 天哪，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听到郗愉第一百零八次叹气后，韩芮女士终于看不下去。 “你是复读机吗？”韩芮翻了个白眼，问道。 “我是录音机。”坐在后勤财务部的办公室里，韩芮一边算着两百十四个员工的kpi，一边叹出了她今天的第一百零九口气。 韩芮一边逛着时管局的内部商城，一边懒懒得说道：“小妹妹，做人这么拼干什么？让姐姐来教教你时管局的摸鱼之道。” “摸鱼？”郗愉挑了挑眉，说道，“这个词我喜欢。” “在时管局摸鱼，主要有两种方法。第一，劳务外包；第二，用本职的资源干兼职。” 郗愉：听上去都不是什么正经方法。 “所谓劳务外包呢，就是找个异时空的人帮你冲kpi，你自己只需要吃饭睡觉各种嗨。”见郗愉满脸疑惑，韩芮问道：“你看过系统文吗？” 郗愉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我们有系统有商城，为什么不去其他时空找个外包工帮你冲kpi呢？” 郗愉问道：“我赚的够不够给付奖励啊？” 韩芮气道：“傻呀，你不会找个名目报销么，反正大家都这么做，又是轮流干活，还能不给你报？” 说得很有道理，郗愉都快信了，但报假账在她们时空是会被抓的好吗？郗愉就不信时管局允许，改天翻翻《时空法典》再说。 “还有一种方法呢？”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佛系工作，认真当代购。工作这种东西有心情就做一点，没心情就别做的。反正你进了时管局，总不可能再开除你，你就放心得去各个时空低价采购，然后卖给需要的时空，赚取差价。” 郗愉边点头边说道，“了解，小说里管这叫时空商人，这么做这里的法律允许吗？” “当然不允许？” ？？？？ 不允许你说什么，逗我吗？ 看到郗愉并不认同，韩芮脸色变了变，叹了口气，提醒道：“哪怕不允许，大家也都这么做了，甚至很多高层和司法部的那些人也都少有例外。姐姐提醒你，你如果不认同可以不做，但不要到处说，更不要想着去改变什么。否则被排挤事小，分分钟会被人整到怀疑人生。” 郗愉迷茫得点了点头，她已经怀疑人生了。院长妈妈，这地方也太可怕了，我想回家。 见郗愉惊魂未定的样子，韩芮心想自己这预防针是不是打太早了。她淡定得在一张二十两黄金的餐费报销单子上盖了章，把钱折算成时空币给打了过去。人生在世，总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也不知道郗愉能坚持原则多久？时管局这个大染缸里，能置身事外已是不易。坚持原则，那是拿自己的自由甚至生命在赌。 郗愉拿起刚刚放下的工作，想要继续，心里却难得怎么也提不起劲来。心里落差太大了，她熊熊燃烧的工作斗志，怎么可以还没有开始就这么被熄灭了。 “你别这个表情，这个地方复杂是复杂了点，但又有哪个时空哪个地方是不复杂的呢？至少在这里，独善其身还是可以做到的。我看你也没心情工作了，带你到处转转？” “你不是带我转过了吗？” 哪怕现在对这份工作失望至极，郗愉也不得不感慨时空管理局的景有多美。 如一开始韩芮说的，时空管理局是处于时空夹缝当中的。一个巨大的透明罩子，将时空管理局保护在里面，避免时间洪流的侵袭。 玻璃罩中，就像是一个有着各种主题和娱乐设施的游乐场，工作的主楼就在游乐场正中，极其富有高科技。 一直往一个方向走到尽头，就可以看到玻璃罩外的世界——时空夹缝。郗愉走到的时候，外面是极其刺眼的白，偶尔会有一些蓝色的闪电闪过，或者有各色的气团飘过。据郗愉所说，玻璃罩外的世界，也不一直是白色的，有时会是黑色的，甚至运气好的时候可以看到时空漩涡。 “我是说带你去其他时空转转。” 郗愉的眼睛亮了亮，她怎么忘了，时管局的一大福利就是可以去其他时空，这么看看在这里工作又感觉不那么让人讨厌了。 “去哪儿呢？”韩芮自言自语道，“去第五民国吧，万老板的京剧实在是让人百看不厌。” 看……京……剧 郗愉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她喜欢民国，但对京剧实在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过毕竟是韩芮好心带她散心，加上自己确实喜欢民国，郗愉心想着只要挨过看京剧的时间，看看民国的风光也是极为不错的，便欣然应允了下来。 “那么准备出发喽。”韩芮说道，“万能酱，把坐标发给……郗愉，b215现在叫什么？” “郗悦。” “发给郗悦，准备出发。” “好的，芮芮酱。”郗悦的眼前出现一个长相神似樱桃小丸子的卡通人物，用极为做作的童声说道。 郗悦心里颤了颤，这可怕的恶趣味。 第三章 赵氏孤儿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第五民国与郗愉所在时间线的民国并没有太大的不同。第五民国的上海，叫做沪上。同样的十里洋场，同样的灯红酒绿，同样的浪漫与血泪并存。 万进春老板，是第五民国的京剧大家。韩芮带郗愉看的这出戏，是《赵氏孤儿》。 万老板的戏的确很好，好到原本对京剧没什么兴趣的郗愉也不知不觉看到了最后。可越看到最后，郗愉越觉得这剧情不对。 故事的最后，赵氏孤儿告诉程婴，他从不是什么赵氏孤儿，而是程氏弃儿。是他的姐姐，让两个孩子的人生回到了原本该有的位子。 他告诉程婴，哪怕自己是他的儿子，也并不欠他什么，自己没有理由用自己无辜的生命去成全程婴的忠义。程氏弃儿的剑终究刺入程婴的身体，这一剑是为自己被弃之仇，是为母亲被夺子之仇。 这个时空的《赵氏孤儿》是这样的？ 但那群骂骂咧咧，连鞋都差点扔上台的观众告诉郗愉，并不是这样的。是有人故意排了这出戏，改了《赵氏孤儿》的结局。 “芮姐？”郗愉小声询问道。 “别说话，认真看。” 郗愉闭了嘴，台上的戏依然在唱着，台下的观众却一个接着一个离开。到了最后，只剩下第一排的一男一女和郗愉、韩芮两个。 戏唱完了，万老板也退场了，第一排的一男一女却还没有离开。 “我们也走吧。”韩芮说道， 郗愉：“嗯？” 带着她来看了这场戏，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看一场戏？ 郗愉实在是有些好奇，是什么让一个京剧大家冒着粉丝全体脱粉的危险演了这么一场戏。第一排的两个人又是谁，这背后又有什么故事。 置身于沪上的咖啡厅，里面是穿着时髦的男男女女，是留声机传来的古典音乐，是夹杂着各国语言的低声讨论。窗外是一直在跑从未停歇过的黄包车司机，是不断吆喝着的小贩，是等电车的路人，是郗愉从未见过的麻木表情。 一个咖啡厅，分隔出两个世界。咖啡厅里面是郗愉为什么喜欢民国的理由，而咖啡厅外面是郗愉为什么不喜欢甚至畏惧民国的理由。 郗愉搅动着手上的咖啡杯，欲言又止。 “怎么了，好奇？”韩芮问道。 郗愉不断得点头，这谁能不好奇啊。 “第一排的那个女的，是个穿越女，叫周恩；旁边那个，是她弟弟，叫周义。” 郗愉瞪大了眼睛，心里有个可怕的想法， 韩芮笑着说道：“你想得没错，今天的这出《赵氏孤儿》，是周恩写，也是她逼万老板唱的。” “不会吧，这听上去应该算个危险人物，至少也是个重点关注对象，我似乎没在数控部的名单上见过这个人。” 韩芮抿了口咖啡，说道：“是没有，数控部的监控系统，不可能面面俱到。这个人是我发现的，并没有上报。” 郗愉：我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为什么要把这个事情告诉我？ “你为什么告诉我？”郗愉问道。 韩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道：“一开始，我没有上报，是觉得周恩太可怜。穿越前她也是个什么都有的孩子，有人宠着、有人爱着、有人惯着，因为时空bug，她穿越了。事实上穿越后，她也过了一段还算不错的日子。父亲是大军阀的左右手，母亲温柔善良。 但后来，如赵氏孤儿的故事一样，大军阀被夺权。他父亲救了大军阀的独子，为了保护那个孩子，他的父亲假意投诚，打算效仿赵氏孤儿，让自己的孩子替大军阀的孩子死。 周恩就是那个时候变的，她知道了这个事，借着所有人都不会防备一个七岁的孩子，她换回了两个孩子。 我曾经劝过她，这件事到此为止就算了，平静幸福得和弟弟、母亲一起生活下去。否则，一旦时管局那边发现了她，盯上了她，谁也帮不了她。” “这是应当的。”郗愉说道，正如韩芮所说，周恩太可怜了。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时空管理局的工作职责了。正如韩芮所说，时空是有bug的。这些bug会产生很多结果，有穿越的、有重生的、有能看到未来的、有时空重叠的、也有时空倒转的，时管局目前还没有能力去修补时空bug，他们能做的只有尽量去削减因为时空bug造成的不良影响。 时空管理局是允许穿越者或者重生者们，做一下让时代变好的东西的，只要没有跨时代的东西出现。比如说，用提早引入红薯、土豆、热兵器、系统的数学等等。 实际上，时空管理局的考核，就是以时空bug出现，至往后的200年，死亡总人数和未出现时空bug的时间上相比来计算业绩的。 “从今天这出戏，你应该可以看出，周恩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她打算毁掉她的父亲、她的弟弟，甚至这个她厌恶至极的年代，哪怕万劫不复。” “那快上报数控部，然后阻止周恩。牵涉大军阀、大军阀左右手以及前任大军阀的案子，业绩应该很客观。”郗愉没有说什么人命，说什么民不聊生，这些在时管局眼里没有意义。 韩芮笑着摇摇头，低声说道：“还太早了。” “早？”不是应该早发现，早遏制吗。 “等数控部测算出成千上亿个时空一起炸掉，事情再也瞒不住的时候，我们再出手。你现在应该猜到了，我带你来第五民国，并不是为了带你散心的，而是为了让你帮我。” “成千上亿个时空一起炸掉？”郗愉难以置信得说道，“你太冷漠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收起你无谓的好心，只要我们成功阻止周恩黑化作恶，那所谓会炸掉的成千上亿的时空连出现都不会出现，你又在担心什么呢。” 这叫切断可能性，就像是薛定谔的猫，如果根本没有放放射物质，那么最终的可能性只会有一种，就是活猫。 “你想让我做什么？”郗愉问道。 “如果我猜的没错，分局很快就会有个大动荡，有一个部长的位子会空出了，当然这个位子我是不敢想的。部长的位子空出来，就意味着有个组长要升上去，那个空出来的组长位子，我去坐绰绰有余。周恩这件事，我要用来立功。”韩芮直接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郗愉问道。 时空管理局其实是有时间的，但是总局强行消除了计时方法，为了方便管理，所有事情只分为已经发生和尚未发生，也就是说跟没有时管局的世界参与的世界一样，只分过去现在和未来。另外时管局还规定了非同一时间离开的两个人不能在同一时空相遇。所以，按理说韩芮不可能知道时管局未来会发生的事。 “别瞎想了，行动部部长萧行允窃取其他时空国运给自己故国的事，除了指挥部的长官们，其他人都知道。之前没人敢捅出来，是因为他是第一指挥官的嫡系，怕拉不下他来，反而把自己搭进去。现在不一样了，偷来的国运萧行允的故国已经在用了，第一指挥官再想保他也绝对保不住。” 窃取国运在时管局是S级的大罪，据说惩罚是惨无人道的，而且还是无限循环的那种。萧行允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我拒绝可以吗？”参与职场斗争什么的，实在是太容易成为牺牲品了，郗愉只想置身事外。 “当然可以，但我必须提醒你。你是我招进来的，在外人眼里我们两个已经是一伙的了。你如果不帮我，如果遇到什么事，我自然也不会帮你。” 听了这话，郗愉心里冷笑，威胁吗？她甚至连说服自己宁死不屈的理由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么一个破地方的小领导有什么好争的。 郗愉笑着说道：“芮姐，我是你带进来的，现在整个时管局也只认识你一个，自然是会站在你这边的。你让我做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这边郗愉刚跟韩芮表完忠心，郗悦同学便在郗愉脑中催促道，“姐姐，姐姐，指挥部召开紧急会议，请立刻回去。” 韩芮那边自然也收到了消息，说道：“回去吧，别让人等了。” 第四章 紧急会议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时管局的会议室并不是课桌式的，而是同心圆式。郗愉在中间偏后找了个位置，尽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会议室的光很亮，所有员工统一换了白色制服，这场景…郗愉都以为自己升天了。 蓝星空间的第一指挥官是个女人，虽然她当上了第一指挥官后就变得用人唯亲，包庇嫡系。但不得不说，与其他空间的长官们不同，这个位子是她靠自己一步一步拼出来的。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郗愉听说的。实际上，她刚来时管局，连第一指挥官的面都没见过。 “各位同仁，接下来有个总局的宣告，由泰瑞斯指挥使向大家宣告。” 第一指挥官的声音有些沙哑，光屏中的身体有些疲惫。最为信任的嫡系出了这种事，第一指挥官的心里想必是最不好受的。 虽然说作为一个指挥官，在一个全体会议上表现得那么情绪化是极为不当的，但郗愉觉得可以理解。但很快，郗愉就要被打脸了，他们的第一指挥官并不只是情绪化而已。 总局的宣告很简单，蓝星分局行动部部长萧行允，经查明，涉嫌窃取国运罪，要求立即押送时空法院接受审判。 泰瑞斯指挥使读完宣告，郗愉发现不少人脸上露出了了然的表情，甚至有几个还露出了一个掩饰不住的微笑。 太不得人心了，郗愉毫不怀疑，如果在座没有第一指挥官，这些人的嘴恐怕就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按照会议的流程，等泰瑞斯指挥使读完宣告之后，第一指挥官便应该做一个总结。 “各位，阿萧的事情大家也听到了，我也十分得痛心。这件事虽然阿萧并没有什么恶意，在每个时空只偷了一两个时辰。但法律就是法律，我们不能因为情有可原就去做违反法律的事，更不能因为觉得造成的后果不严重，就觉得没有人差……” 第一指挥官还在讲话，郗愉在下面却只觉得不可置信。这都能理解？窃取国运罪在时管局可是S级别的大罪，她一个还没看过《时空法典》的人都觉得不可饶恕。她一个分局的最高指挥官，竟然会觉得情有可原？后果不严重？ 是疯了吗？ 好在，这场毁三观的讲话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第一指挥官便暂停了讲话，说道：“请稍等一下，我有个紧急电话要接。” 时管局已经很少用电话联络了，能在讲话的时候冲出去讲电话，恐怕是真的很紧急了。 果不其然，第一指挥官接完电话回来，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她双手用力得一拍桌子，半个身体用双臂支撑着，用尽量冷静的声音，吐出了一句堪称晴天霹雳的话。 “萧行允跑了。” 忽然间，她声音突然拔高：“怎么跑的？押送这个级别的犯人，至少要司法部派出一人，行动部派出四人，武装部派出十二人人，十七个人押送，居然能让人给跑了？” 韩芮和郗愉也不管上面在发火，偷偷得在下面发着指定人可见即时消除的消息。 【韩芮：刚刚还是阿萧，现在就是犯人了。呵人啊，宽容永远都是因为火还没有烧到自己这儿来。】 【郗愉：接下来会怎么样？】 【韩芮：当然是先查出怎么跑的，再查去哪个时空。如果查到了皆大欢喜，顶多因为押送不及时找个人出来让总局说一顿；查不到的话，这件事第一指挥官就要背了。】 【郗愉：这么多时空，还不如去大海捞针呢？】 【韩芮：那也不是，随身AI是有运动轨迹的，数控中心可以根据萧行允AI的运动轨迹确定他逃到了哪个时空甚至哪个时间点。不过基于“非同一时间离开的两个人不能在同一时空相遇”的时管局法则的规定，我们的人不能即时是追捕他，只有在解除并回收他和他的随身AI之后，才能去追捕他，这个时间够他去那个时空的任何地方了。】 【郗愉：要多久？】 【韩芮：十五天。】 【郗愉：这么久？】 【韩芮：时管局刚成立的时候，比现在还乱，有个指挥使被数控部的人解除了随身AI，在异时空被弄死了，后来就有了十五天的规定。】 【郗愉：没有事急从权？】 【韩芮：没有事急从权。】 没有就没有吧，郗愉觉得也不关她的事。时管局的规矩就是这样，掩盖得了的事情很松，明面上的事情又很严很死。 “现在暂停会议，指挥部的人和各部部长留下来开会，其他的收到通知后再回来。”第一指挥官说道。 人类的本质就是八卦，长官们开小会的时间，足够郗愉了解这位曾经的第一指挥官手下爱将的前半生了。 和大部分时管局的员工不同，萧作允不是穿越者的后代，也就是所谓的天选之子。他原本不过是第一指挥官在某个时空的外包工，光凭自己的身体，是永远进不了时管局的。 后来他自愿放弃自己原本的身体，放弃大部分知觉，选择把大脑移植到机器人上，以此来换取进入时管局的机会。 他是第一指挥官的头马，做事很拼，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萧作允的扶持，第一指挥官走上这个位置要难上许多。 在进入时管局之前，萧作允是第四十中古云歆王朝的一个庶公子，虽说是至尊之人的儿子，却过着没钱没权没人爱的生活。 所以萧作允进入时管局之后，贪财弄权在各个时空养女人，整个时管局除了指挥部的长官，没有人喜欢他。偏偏这么一个人，连自己的身体都抛弃了的人，却抛弃不了所谓的故国，知道他的国家撑不了几年，便去各个时空窃取国运给它。 他以为每个时空偷一点没人发现，也没什么影响。他可知道，就他故国那种国家，多存在一个时辰，就得多无数人死。 ****** 追捕方案终究还是确定了，整个时管局一半的人都被召回来了，除了数控部的人负责在时管局随时追踪行踪，司法部的人指挥不动外。其他人一律去追捕萧作允。当然，总局那边在第一指挥官做出指示之前必须瞒着。 第五章 消极怠工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时管局终究还是等了十五天之后，才展开了追捕行动。当然，这十五天是对于萧作允而言的，对时管局来说任何时候都可以出发。 萧作允回到了他的故国，气得第一指挥官直说：“这不知道这个剥削他半生的故国有什么好留恋的，连逃亡都要赶着回去。” 七十人的行动队被分为了十四个小队，五人一队，十队分别在萧作允十五天内可能到达的范围内寻找。还有四队去京城，守株待兔。 郗愉那队是属于搜寻的，除了郗愉和韩芮外，还有特殊人才监控小组的组长傅九才，小胖子千姚和武力担当马尚走。傅九才是他们小队的指挥。 这是郗愉第一次参加真正意义上的大行动，显得有些兴奋，她并没有发现其他几个人都兴趣平平。 “先找个酒楼我们去吃饭吧。”一到云歆国，傅九才就说道。 胖子挠了挠头，说道：“我刚才跟人打听过了，这里附近最大的酒楼叫留客楼，味道应该还不错。” 郗愉：什么时候打听到？我一直跟你们呆在一起，竟然没有发现。 傅九才笑着道：“带路，今天小妹第一天到，我们去吃顿好的。” 郗愉很想问问，行动怎么办。但看到大家都兴致勃勃的样子，也没敢说出来扫兴。她知道了，酒楼人多口杂，一定是想去酒楼探听消息。 “掌柜的，把你们菜单上的菜每样来一份。”一到留客楼，胖子便率先说道。 “会不会太浪费了？” 韩芮笑着解释道：“你别怕浪费，中古时代的人比你更懂得尊重粮食。像这种大酒楼，一般都会把剩菜低价销售给穷人，所以不要怕浪费。” 郗愉点了点头，向傅九才问道：“九哥，酒楼人多，我们是不是要趁此机会打听一下萧作允的行踪。” 傅九才轻笑一声，说道：“萧作允又不能吃东西，酒楼能打听出什么来。找萧作允的事情不急，我们先吃饱再说。” 她忘了，萧作允的身体是机器人。可怎么能不急呢？这可是逃犯啊。她实在不知道傅九云在想些什么，反观其他几个，倒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不管了，天塌下来，有官大的顶着。行动不利的锅，总不可能由她一个新进的底层员工来背。 郗愉并不知道，此时在座的五个人，除了傅九云也都是这么想的。 而傅九云却还在观望，原因无他，实在是要从十七个人的押送和自动警报系统的监控下逃出来实在是太难了。他怀疑第一指挥官有心放萧作允一马，虽然他没有证据。 按常理来说，萧作允逃跑，如果找不回来，这个责任肯定是要第一指挥官背的，而且应该不轻。 但这个罚，作为议会成员和分局最高指挥官的第一指挥官也不是背不起，大不了就是降级甚至撤职。 萧作允和第一指挥官的关系实在是太亲密了，如果第一指挥官有什么黑料，那唯一知道的就一定是萧作允。这次萧作允被押送到总局受审，第一指挥官不想让他说出一些东西，所以找机会放了他可能也不是没有。 不是傅九才愿意以这么大的恶意，去揣测第一指挥官。实在是这么多年来，他在时管局看到的黑暗实在是太多了。 人有权就会腐化，别说是第一指挥官这种掌握着一个空间话语权的大佬了，哪怕是一个与时管局搭上一些关系的外包工，在他们自己的时间线上为所欲为的也不少。 “九哥，你在想什么？”胖子把呼唤声把傅九云拉回了现实。 “怎么了？”傅九云问道。 “小妹说想尝尝修真界的灵妖肉，我们这儿就你也权限在商城买跨空间的东西，改天弄点给小妹尝尝。” “行啊，修真界那些食物，好吃是真的好吃，想吃什么？小妖猪、灵猴脑？还是买条蛇来炖汤。” “蛇吧。”猪的话，没什么期待。猴脑的话，心理接受不了。 郗愉第一次知道，时管局的内部商城居然可以卖其他空间的东西，而且根据级别的不同，购买东西的权限也不同。 郗愉原本还在想，这个内部商城有什么用，想买什么自己定位去买就行了，原来这个内部商城根本不是为她这种小底层开的。 “吃完饭，要不要去青楼玩？”傅九才提议道。 “大白天？” “现在？” 郗愉和韩芮同时问道。自从刚才想通了之后，郗愉决定开发自己跟着大佬混吃混喝的技能。 “这里有家青楼，叫国色天香楼，当年萧作允的母妃就是这里的花魁。我们就是那儿玩，到时候老板要是问起来也好有个说法，” 傅九才决定遵循“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的原则，等第一指挥官再次发火才开始工作，等别的队发现萧作允的行踪再凑上去帮忙。 就算第一指挥官和萧作允之间，没有一起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抓捕前第一指挥官对萧作允的埋怨也是在让傅九才有些在意，萧作允这个人太特殊了，要是过分积极，很容易就会让第一指挥官看不顺眼。仕不仕途的不重要，但在时管局活得舒坦还是很重要的。 “九哥，你说为什么萧作允会选择来这个时间点？照理说这个时间点，他母亲和父亲都已经死了，他自己的身体估计也已经烂得只剩下白骨了，估计云歆国还认识他的人也已经不多了。我觉得他选择逃到这个时间点不是随机的，但实在是为什么。” 郗愉又一次查看了萧作允的资料，疑惑得问道。 “想不通就别想了，估计这里还有什么让他留恋的东西吧。”傅九才答道，“不过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小妹你要知道抓萧作允这件事，不是你一个新人能出的风头， 傅九才这句话是好意，但听到郗愉耳中却极让她不舒服。她知道时管局党派分明，权力斗争严重，但她只是想要做好自己的工作而已，怎么就成了出风头？怎么做好了就会碍了谁的眼？ 第六章 姬绯雪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有钱能做什么？有钱能让从来不在白天开张的青楼，只为你一人张灯结彩。 一开始，郗愉觉得青楼能有什么活动。不过是一些穿着裸露服装的小姐姐们，陪他们跳跳舞、喝喝酒而已。 所以当她实际看到的是个民乐团，给他们开了个小型演奏会后，郗愉简直惊呆了。这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画风是怎么回事？不好意思，她实在是欣赏不来这样的高雅艺术，请继续让她低俗着。 那个吹唢呐的小姐姐，你不觉得自己的画风跟大家都不太一样吗？ 还有那个坐在C位弹琵琶的小姐姐，你蒙个面干啥呢，怕你的美貌闪瞎了我们的钛合金狗眼？ 似乎是感受到了郗愉的兴致缺缺，韩芮在她耳边低声问道：“你不喜欢这些吗？” “也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只是勾不起我的兴趣而已。” 都说艺术是共通的，但是她实在是欣赏不来这些艺术上的东西。大概是因为她孤儿出身，虽然人生的前二十多年一直在国家和好心人的帮助下，没有缺了吃、少了穿、上不了学，但她依然疲于奔波在学习和兼职之间，没有时间也没有余粮去了解这些东西。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天生没有艺术细胞。 “你这些都是应该要了解一些的，做我们这个工作，你咸鱼是可以咸鱼，但出差也是免不了的。到时候跟当地人交流，除了虽然AI可以帮你翻译语言外，其他的都得自己上。什么诗词歌赋、音乐美术、科技地理、金融法律的，都多多少少要了解一些。” 郗愉点了点头，这只要技能要求还挺多，还好她有的时间和耐心，最不怕的就是学习了。 一曲完毕，马尚走喝了些酒，冲着青楼老鸨喊道：“老板娘，这弹琵琶的小姐姐怎么蒙个面，连个真面目都不让我们看？” 傅九才没有阻止，却颇为无奈得看了韩芮一眼。原来看到韩芮向马尚走使眼色的不只是她一个啊，想看漂亮的小姐姐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何必鼓捣马尚走出头呢。 胖子一边拉着马尚走，一边向郗愉解释道：“小妹，不好意思，第一次一起行动就让你见笑了，马上走他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 郗愉笑着说道：“没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么，反正我也想见见这位蒙面小姐姐的真面目。” 可怜的小千啊，咋就没点儿眼力见呢？ “这位大爷。”老鸨顶着她那张皱成菊花的笑脸走了过来，“实在不好意思，姬姑娘被别的客人包了，平日里只参与演出，不露脸，不陪客。” 马尚走看了韩芮一眼，见韩芮不说话，便拿出一锭金子，说道：“如果我非要看呢？” 一副十足的恶霸模样。 老鸨的笑容有些凝固，那位贵人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她甩了甩手，一群护院出现在几人面前。 “那就只能请几位顾客出去了。” 云歆国的人都知道，国色天香楼是当今长公主的产业，没有人敢在国色天香楼闹事。 这几个人似乎是外来的人，一来她这国色天香楼就说要姑娘们白天出来营业，她见钱给的多便应允了。 谁知道现在又说看姬姑娘的真容，别人不知道，她方妈妈可是最清楚姬姑娘背后的人有多可怕，恐怕连长公主都得敬他三分。敢惹事，她也不是吃素的。 “妈妈何必因我与贵客们为难，既然贵客们想看，那绯雪就拿下这面罩也无妨。” 方妈妈：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忘了那个闹着看你容貌，毁了自己仕途的县令公子了？ 姬绯雪慢慢得走下舞台，边走边揭下面罩。 不得不说这姬绯雪讲话温温柔柔的，走路也轻盈无比，哪怕不揭开面罩，郗愉都能想象出面罩之下是怎样的角色。 直到姬绯雪揭下面罩的那一刻，郗愉才知道什么叫“阅历限制了她的想象力”。生活在信息爆炸的年代，什么样的大美女没有看到过。可偏偏，没有一个及得上姬绯雪的万分之一。 面罩下的脸，如白玉一般得白，却没有毫无生气的冷意，反而透着淡淡的粉色。琥珀色的眼睛流光潋滟，你能从这双眼睛里看到自己，又仿佛从中能看到整个世界。鼻子并不是那些带着侵略性的高，却是符合东方人的审美的挺。鼻子下面是不大不小的嘴唇，一笑竟让人随之快乐起来，哪怕郗愉知道，这个笑容并不带着任何暖意。 姬绯雪的美貌，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惊呆。令郗愉没有想到的是，其中最夸张的竟然是傅九才和韩芮。 “芮姐，醒醒，口水快流下来了。” 郗愉推了推韩芮，希望能把她从惊讶之中给拉回来。 “老板娘，准备五个房间，我们今天住在这里了。” 傅九才和韩芮异口同声得说道。 直到晚上大家开会，郗愉才知道，傅九才和韩芮这么惊讶，是因为姬绯雪和萧作允的母亲万妃长得一模一样，而此时距离万妃离世已经将近五十年了。 “你们见过万妃？”郗愉知道傅九才和韩芮都跟过萧作允，可连他的母亲都见过，是不是过于亲密了一些。 韩芮说道：“以前萧作允还是组长的时候，我跟你们九哥留在他手下。那时候分局的人还少，我们两个经常跟着萧作允出任务。萧作允是个恋母狂魔，经常带着我们去各个时间段看他不同年龄的母亲，所以我们当然见过万妃。这样的美人，我们绝不会忘记的。” 郗愉想想萧作允的母亲，也确实应该是这个等级的美人，才能让帝王把她带回皇宫。 云歆是个等级极为分明的皇朝，后宫之中连平民女子都少，更何况是一个青楼女子了，想必萧作允的父皇乃至萧作允都承受过不少的非议。 “你们说，萧作允选择逃到这个时代，会不会和姬绯雪有关系？”郗愉问道。 爱上和自己母亲一样长相的女人，艾玛，太变态了，郗愉也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傅九才说道：“以我对萧作允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恋爱脑的地方，不过到时候要查起来，确实可以先从这个方向入手。” “到时候？”韩芮问道。 “确定该查的时候。” 韩芮秒懂，两人相视一笑。等吧，等到确定抓回萧作允不会被迁怒的时候。 第七章 问责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傅九才最终决定再包下青楼几日，等待着上面的进一步指示。他知道这几天所有队都是不会有什么进度的。他傅九才能想到的事，别人自然也能想到，所有人都在观望第一指挥官的态度。 在韩芮的房间开完小会之后，已经将近十点了。虽说身在娱乐场所，大家也算看过玩过了，便打算算了各自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郗愉没有想到的是，一走出房间。傅九才和韩芮进了傅九才的房间。马尚走让老鸨方妈妈叫了个姑娘，搂着进了自己房间。走廊上，只留下胖子和郗愉面面相觑。 “你们……平时出差的时候都是这么开放（乱）的？”郗愉问道，这实在是太明目张胆了。 郗愉并不觉得傅九才和韩芮是情侣，是情侣一开始就不会开五间房。而且最重要的是，情侣是尽量不安排到一个时空工作的，就怕两个人抛下时管局在异时空私奔了。 胖子拍了拍郗愉的肩膀，说道：“都是单身，你情我愿的事，没有任何道德和法律风险。淡定！淡定！习惯就好。在时管局工作，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重要。” 郗愉觉得她习惯不了，天哪，她到底是到了一个多混乱的单位工作啊。 见郗愉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胖子笑着说道：“看你吓成了什么，也别太吃惊了。九哥和芮姐很久之前是情侣，现在这种互相不用负责任的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两个人只有彼此一个s伴。至于马上走，他一向如此，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但好人家的姑娘也从来不会招惹。每个人对待感情的方式不同，你要学会尊重和适应，别用是站在道德制高点去看别人，这样会很累的。” 说完鸡汤，胖子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又悄悄在郗愉耳边说道：“不过，那些辣眼睛毁三观的事情还真的有，但也不会让你看见。你要是听说了，可以当个异闻听听，好玩是真的挺好玩的。” 还有更辣眼睛毁三观的？郗愉觉得她需要缓缓。 ******* 第一指挥官的那通火，终究还是发，比傅九才想得还要更早一些。在傅九才包下国色天香楼还没有到期的时候，第一指挥官就把所有人召集回时管局开会了。 事情是这样的，这次分组行动，十四个小队十四个指挥都抱着和傅九云一样的看法。于是，所有人都消极怠工了。 当然，出于隐私的考虑，指挥部对于他们这些在外面行动的人是没有办法监控的。但保不住有些人就特别认真特别有“正义感”，见小队指挥官不行动，就找指挥部告密去了。 “派出去十四个小队，有八个小队有人告诉我，指挥官不安排他们行动。”第一指挥官一边拍着桌子，一边怒道，“剩下的六个呢？数控部把随身AI的行动轨迹调出来，一个个也都在酒楼、青楼、景点徘徊，你们找人要去这些地方找？” 八个打小报告的，傅九才右手食指不断敲着桌面，他猜到了可能会有打小报告的，却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 哪八个人，只有指挥部的人知道，傅九才也不想这个关头还去瞎打听。傅九才意味深长得看了郗愉一眼，不知道这个刚进时管局的小妹，是否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 郗愉被傅九才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而且很冤枉，她不是，她真没有。难怪世人都讨厌打小报告的，实在太影响信任和团结了。 “所有人就之前的工作交一份检讨书给我，之后的工作数控部会每天调取行动轨迹，并且各组将每日工作内容进行上报。一个月后，指挥部将会对没有进度的小队进行问责，”会议室的最中心，第一指挥官还在下达着他的指令。 第一指挥官这话不可谓不严厉，听到下面的人耳中，却是让他们吃了定心丸，这件事做好了是有功的。功劳这种东西谁不喜欢啊，最怕的就是风风火火把活干了，本以为能拿个功劳，结果却背了锅。 一改之前的懈怠，一回到云歆，傅九才便火速带着众人撤离了国色天香楼，并且火速给他们分了工。 到了异时空，他们所有的数据和信息都来自指挥部，指挥部的数据和信息都来自数控部，数控部的所有数据和信息都来自行动的人。 换而言之，郗愉他们的所有信息都来自于他们自己，时管局能给的不过是加工和分析罢了。 “韩芮，你带着小妹去盯着姬绯雪，如果萧作允这次选择逃到这个地方是因为姬绯雪，他定然不会什么都不做，轻易得走了。还有，联络数控部，让他们查查姬绯雪这个女人，越详细越好。 胖子、马尚走，你们两个去查马和出城的登记簿。萧作允已经没有随身AI了，如果要走，在这个时空最好的交通方式就是马了。萧作允不用吃东西，但马不可以不吃，所以你们两个去查卖马的地方以及附近所有可以给马供应粮草的地方，看看有没有萧作允的下落。还有，中古时期的人流动性差，进出城门都要查阅户帖登记。你们去把登记簿找出来，然后按上面的人，一个个核查过去，为节省时间，主要针对有出无进的人。 至于我，再去查查国色天香楼，这个楼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大家随时保持联系，” 这工作量，差得有点大呀。以前在上学的时候，就听前辈说过，有些工作会特别照顾女性但也因此断了女性的上升渠道，看来时管局就是如此。 时管局五个八个高管，只有包括第一指挥官在内的两个人是女的。九个中层领导，只有三个是女的。二十个基层领导，只有四个是女的。性别歧视这种东西，居然在连时间和空间都已经无所谓了的时管局中还存在着。 但看着韩芮毫不在意，甚至还有些感谢傅九才照顾的模样，郗愉又感觉自己想多了。被照顾还不好吗？多多少少有些不识好歹了。 第八章 卧底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出城的登记簿上查不到疑似萧作允的人，全城的马行都看了，没有查到疑似萧作允的买了马。 胖子和马尚走查遍了所有可能的途径，找不到任何的线索。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就是萧作允根本就没有出城，要么就是萧作允早就安排好了这次出逃，包括如何掩盖这次出逃的痕迹。 郗愉和韩芮这边也没有任何的进展，这个姬绯雪每天除了练琵琶，就是种种花晒晒太阳，活得比老年人还老年人。 倒是数控部那边，姬绯雪的生平资料一早得传了过来。 姬绯雪的父亲是行商，在她幼时便往来于云歆国和东夷国的边境做生意。后来他父亲的商队被东夷国俘虏，她在东夷的军队里做过几年奴隶。直到后来云歆灭了东夷，她才被解救出来。 东夷国灭之后，姬绯雪便辗转来到国色天香楼，一来就被人包了，从此只表演不卖身。背后包她的人势力很大，曾经县令公子在国色天香楼闹事要姬绯雪摘下面罩，最终没有斗过姬绯雪的势力，被找了个罪名下了监狱，还是他父亲亲自审的。 数控部还查到，从姬绯雪被救到入国色天香楼的那段时间，萧作允一直都在这个时空，所以极有可能是萧作允安排的。 不止如此，数控部又重新复查了萧作允从进入时管局以来的行动轨迹，他经常到云歆这里来，从萧作允离开云歆王朝到云歆国灭，几乎每个皇帝执政期间都有他的踪迹。而在他救了姬绯雪后不久，萧作允便更加经常得往来于这个时空。 数控部的报告就差明示他们，姬绯雪和萧作允有关系，而且极有可能是很亲密的关系。 而此时，傅九才对国色天香楼的调查结果也证实了这一点。国色天香楼的确是当年萧作允母亲所在的国色天香楼，如今是皇帝的嫡姐德长公主的产业，而如今他们所在的雍州也正是德长公主的封地。 根据他们的调查，德长公主的母亲费皇后，正是萧作允的同母姐姐的孙女。而且，通过威逼利诱，老鸨方妈妈也证实了，萧作允无论是身形还是气质都与姬绯雪背后的那个人很像。 从表面上的证据来看，接下来的工作可以很简单了。萧作允大概率还留在雍州没有离开，只要盯着德长公主和姬绯雪就可以找到萧作允。 但跟过萧作允那么多年，傅九才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当年萧作允为了进时管局宁愿失去身体的大部分感知，对自己都那么狠的人，傅九才不觉得他的想法会那么容易被看透。 时管局可以监控一个时空历史的发展，却难以监控到某一时间点的某一个人。所以，郗愉他们必须通过自己的调查找到萧作允。 而此时，傅九才提出一种方法，就是让他们去长公主府和国色天香楼做卧底，而且不容拒绝。 傅九才可以在商城购买其他时空的东西，所以买到修真时空可以改变身形容貌的东西并不难。但萧作允这个人向来观察力强，以免出现戴了法器还被认出来的情形，所以这个卧底的任务傅九才和韩芮不能上。 都说新入职场的人都会有一定的雏鸟情节，郗愉本以为经过第五民国那件事，自己对韩芮产生的职场依赖早已经消失殆尽了，直到和胖子一起被派去长公主府当卧底，她才发现自己似乎对韩芮还有某些程度的依赖。 可怕，郗愉心里打了个寒颤。虽然韩芮平时表现出来的都是一个温柔体贴、爱打听八卦、还处处为你着想的职场大姐姐形象，可第五民国那件事告诉她，韩芮可不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大姐姐。她必须以最快的时间在时管局独立起来，避免成为别人指哪儿打哪儿的枪。 长公主府的下人目前是满编的，傅九才给了一大笔钱才上两个互相有情的家丁和丫鬟同意私奔。这笔钱，足够他们在别的地方买个良籍，并且优渥得度过一生了。 至于国色天香楼那边却很简单，马尚走伪装成了流落风尘的侠女，自卖到国色天香楼，但卖艺不卖身。 虽然郗愉眼前看到的，是一个面容姣好、英姿飒爽的侠女，但想起这是一个一米八几、满身肌肉的壮汉装扮而成的，郗愉便很想笑，而且她也确实没忍住。 “别笑了，有这么好笑吗？”马尚走也没生气，他每次伪装成女人，都会有人忍不住笑，他都习惯了。不过谁也没有郗愉笑得夸张，他是真怕郗愉笑抽过去。 “对…对不起，实在是你之前的形象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如今反差有点大。” 马尚走翻了个白眼，美人皮就是美人皮，连翻白眼都这么好看。 “别笑了，听九哥说。” 傅九才等郗愉笑完了，才安排道：“马尚走，你这次进国色天香楼主要接近姬绯雪。姬绯雪虽然身在青楼，但据说对男人极为排斥，相反对楼里的姑娘却视为姐妹。所以你这次接近她，就是要让她信任你，从而探听出萧作允的下落。” 马尚走欣然接受任务，扮女人向来是他的强项。比扮女人更擅长的，就是哄女人了。两个强项一起用，他相信自己能搞定姬绯雪。 “千姚、郗愉，你们这次潜入长公主府，就是为了找到长公主和萧作允之间的联系。长公主府下人之间的斗争无处不在，但长公主和她几个儿子女儿身边信任的都是家生子，你们进去不需要在这些东西上浪费时间，更不能轻易得卷入斗争中。你们不需要去获取长公主府的人多大的信任，只要利用好自己的身份，去查出长公主和她身边的人平日里与哪些人来往、有没有秘密的处所、长公主府有没有非这个时空的痕迹之类的，及时汇报。必要的时候再去窃取一些资料就可以了。明白吗？” “明白。”郗愉和胖子异口同声道。 “胖子，小妹第一次执行任务又是女孩子，你到时候多照顾她一点。”傅九才嘱咐道。 “知道，你就放心吧。” 第九章 长公主府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郗愉和胖子一进长公主府，一个被安排到马厩喂马，一个被安排去二姑娘的海棠院里当了洒扫丫鬟。 被傅九才收买私奔的那两个人，一个是在厨房做事的，一个是府里的护院。不过这两个都是肥差，新的下人还没开始招就已经被人抢走了。然后空出来的位子又被人活动抢走，不断调整，留给两人的就剩下一个马夫和一个三等洒扫丫鬟可以当了。 别觉得可以去二小姐的院子里是个不错的活，如果去的是长公主的亲女儿院子里自然不错，可问题是这个二姑娘并非长公主亲女，而是驸马与妾室的女儿。 德长公主是太后唯一的女儿，也是皇帝的嫡姐，太后贪权，所以无论是母女还是姐弟关系都并不好，因此德长公主并没有像其他许多公主一样，留在京城，而是选择早早得来到了自己的封地。 长公主府有八个主人，不对，应该说是六个半主人。 长公主萧行允和驸马赵靈岚，郡王大公子赵敏宇，纨绔子弟二公子赵敏慧，病弱不见人的三公子赵敏灏，小郡主赵丹玉，是长公主府的真正主人。 驸马与妾室所生的四公子赵无极，二姑娘赵芷彤，两个加起来顶多也只能算是半个主子。 长公主与驸马生的几个孩子虽然跟驸马姓，但由于长公主的特殊地位，都是跟着皇室排名的。长公主府的公子，用的是与皇帝的公子们一样的“敏”字，长公主府的小姐，用的是与皇帝的公主们一样的“丹”字。 嫡兄嫡姐有如此的尊荣，赵无极和赵芷彤如果能讨得他们的喜爱，自然能鸡犬升天；如果不能，反而遭到了他们的厌恶，公主府的庶公子和庶小姐哪怕活得不如尘埃，恐怕也没人敢说一句。 偏偏，郗愉伺候的二姑娘就是第二种，而他的双胞胎兄长却靠着天生的交际能力在长公主府混得还不错。 值得高兴的是，郗愉在赵芷彤的院里，虽然拿着三等丫鬟的月钱，却得到了一等二等丫鬟的对待。 没错，赵芷彤的院子除了了她和一个叫大花的三等丫鬟，便没有其他伺候的人了。所有的一等二等丫鬟，都被借去其他院子里干活了，她和大花两个人得干全院所有的活，而且钱只是象征性得加了两成。忘了说，郗愉现在叫二花，感谢赵二小姐给赐的名。 话说，这个借丫鬟的操作倒是有点儿眼熟，只是忘了在哪儿听过见过了。 不过惨还是赵芷彤更惨，毕竟被借走的丫鬟的月钱都是从她的月利里面扣的，借出去的丫鬟犯了错还得说她不会教。 加上海棠院里要两个三等丫鬟去干十来个包括一等、二等、三等丫鬟也完全不同的活，郗愉和大花实在是忙不过来，像一些女红、铺床之类的活都是赵芷彤自己干的。 郗愉在海棠院里的日子还算舒坦，二姑娘是个宽厚的，大花又是个憨憨。虽然干的活多，但二姑娘要求低，而且对脏乱差的容忍程度极高。郗愉时常也能偷偷懒，小日子过得还不错。如果没有胖子在一旁天天催她干活的话，郗愉甚至觉得自己能一直拖到行动结束。 “小姐，过些日子就是中秋节了，四公子那边说让您早点备着礼，尽快给几位大主子们送去。若是几位大主子先送了礼过来，就显得您不懂事了。” 赵芷彤毫不在意得说道：“前些日子我不是做了很多护膝嘛，你收拾几个，一边送一对过去。” “这……不太好吧？”这也太抠了，赵芷彤喜欢做手工，这种东西当中秋礼往外送，她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不过郗愉倒是非去不可，海棠院是被整个长公主府孤立的存在，她也只有趁着送中秋礼的机会，去别的院子走动走动，探听着消息。 “有什么不好的？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人活于世最重要的还是有钱财傍身。长公主愿意养着我，本就是因为今上是庶出，她却是庶出。长公主怕薄待了我和哥哥，被那个至尊之位上的庶出弟弟会有想法。 长公主不喜欢我，我自然也不喜欢长公主，又不能落下不敬重嫡母和皇室的话柄，所以送对呕心沥血、饱含情意做出来的护膝最为合适不过了。” “明白了，我到时去挑几对精细的给几位大主子院里送去，”郗愉说道。 “对了，你就挑我床边那几对青色的，那些个都是加厚的，而且里面添了些驱寒的药，显得我比较有心。”赵芷彤嘱咐道。 郗愉：“晓得了。” 这算是口嫌体正直吗？嘴里说着随便挑点送去，其实早就偷偷准备好了。虽然不值什么钱，人家也未必会戴。 郗愉不得不说，赵芷彤兄妹两人，心态好是真的好。赵无极虽说是郡王的异母弟弟，但人家干脆忽视了这份关系，直接以家臣的身份在郡王身边做事，并且凭实力获得了一些赏识。 赵芷彤更行，认定自己是长公主留给皇帝看的吉祥物，面子里子都不要，只要月例。反正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她总不会饿死，也不至于被送出去当妾，这已经比许多人家的庶女好多了。 ******* “翡翠姐姐在吗？” 郗愉最先去的自然是郡王的院子，郗愉平日里时常经过郡王的翠竹院，只见那里守卫森严，让人不敢往前。 今日虽是来送礼的，但郗愉的语气里自然难免带了点讨好和畏惧。 与郗愉担心的不同，翠住院的护卫并不像她以为的那么严肃，反而极为客气。 “是二小姐院子里的？” 郗愉点了点头，“我是二小姐院里新来的二花，替二小姐来送中秋礼的，” 她不喜欢这个新名字。 “你稍等一会儿，我差让人去通传，翡翠姐姐应该在的。” “多谢这位小哥。”郗愉福了福身。 郗愉等得并不久，算起来也就一个成年女人从院子门口走到主卧，再走回来的时间。 “是二小姐院子里新来的妹妹吗？” 人还没到，翡翠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这么爽朗的声音，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寄人篱下的丫鬟口中的。偏偏，见到翡翠的那一刻，郗愉觉得丝毫不违合。 眼前的翡翠一身绿衣，比寻常人家的闺秀穿得还要好些。她脸上带着自信的笑，一走到郗愉面前，便拉起了她的手往里走。 “二花妹妹是第一次来翠竹院吧，我带你四处瞧瞧。往后我跟门口那些人说，你要来了别拦着你。” 郗愉不习惯翡翠展现出来的无理由热情，却也只有跟着她一路往里走。 第十章 郡王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郡王是皇帝亲封的，如果不计人伦，只计官职，大公子赵敏宇比他的父亲还要尊贵一些。 郗愉跟了翡翠一路，发现翡翠在翠竹院的威望很高，路上碰到的丫鬟侍卫都会叫上一声“翡翠姐姐”。就连郡王麾下的幕僚，见到了翡翠，也会停下来叫上一声“翡翠姑娘”。 郗愉也说不上，这是究竟对于翡翠来说好事还是坏事，既然翡翠乐在其中，出于礼貌，她自然便替她高兴了。 “二花，前面便是郡王爷的书房了，见了郡王爷千万不要紧张，郡王爷最是良善不过了。”翡翠边走边对郗愉嘱咐道。 凶名在外的郡王爷最是良善不过了？郗愉可一点也不信。 赵芷彤为什么不亲自送中秋礼，还不是因为见了郡王爷就怕，不敢来送。翠竹院这边不亲自来送，嫡兄嫡姐那边自然也不能亲自去送了。 不仅如此，赵芷彤还说过郡主赵丹玉这个亲妹妹，见了郡王都是躲着走的，就因为怕。 就这？翡翠跟她说郡王爷良善？翡翠的粉丝滤镜似乎开得有点大。 “大爷，二姑娘派人来送中秋节礼来了。” 书房的门没关，郗愉隐约看到赵敏宇正在里面看书。赵敏宇很高，即便是坐着，也可以看出他比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男人都要高处许多，更何况郗愉曾经见过他同赵无极走在一起，足足比赵无极高处半个头。 除了高，实际上赵敏宇长得并不好看，他完美得继承了云歆皇室的祖传鞋拔子脸和雀斑，丝毫没有继承到他父亲的俊美。 “进来吧。” 长公主府没有动不动就下跪的规矩，郗愉把放在锦盒里的护膝呈了上去，说道：“这是我们二姑娘亲手做的护膝，二姑娘觉着郡王爷这边也不缺什么，就想着亲手给郡王爷做个护膝，也算是礼轻情意重了。” 赵敏宇手下锦盒，说道：“知道了，替我多谢二妹妹。二妹妹那边要是缺点什么少点什么，就过来跟翡翠说，翡翠你看顾一些。” “那是自然的，以后二小姐需要什么尽管来翠竹院找我罢了，翡翠定当办妥。” 此时的翡翠只当郡王在客气，翡翠唯主命是从。她并没有看到翡翠眼中的快乐和小得意。 很久很久以后，当郗愉再次回忆起她的第一次行动时，她也会想，如果彼时的她能看出翡翠眼中那几乎藏不住的快乐与得意，是否她会选择劝说翡翠，是否翡翠最后就不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言归正传，郗愉随翡翠走出院子后便告辞了，至于有什么需要就向翠竹院提之类的话，郗愉听过算过，顶多到时候跟赵芷彤提一下，她不觉得赵芷彤会愿意往郡王爷身边凑。 此时书房里，赵敏宇打开锦盒随意一看。轻轻得叹了口气，年年都是如此，春秋送亲手缝的香囊，秋冬送亲手做的护膝。赵芷彤从八岁开始，每年送的礼物都没变过。 明明在赵芷彤八岁之前，他们几个兄弟姐妹都是极为亲近的。可留在她八岁的时候，母亲对他们两兄妹发了一场好大的无名火，又莫名罚他们跪了一夜的祠堂。自那以后，母亲对赵芷彤两兄妹便越来越冷漠，他们也不再愿意跟长公主所出的异母兄姐亲近了。 “王爷，您找我？”赵无极的声音打断了赵敏宇的回忆。 赵敏宇把锦盒递给了赵无极，说道：“芷彤送来的中秋礼，又是护膝。” “芷彤向来不喜欢与人亲近，心里又傲，不愿意做揣测别人心意的事。您就别太把她的事放在心上，随她去吧。” 赵敏宇对手下虽然严厉，却也不是听不进话的人。赵无极说这话也不怕赵敏宇生气，他只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快乐，愿意怎样就怎样。 “我不是对她生气，只是偶尔怀念那时，你和芷彤跟在屁股后面叫大哥哥的时候。” 赵无极笑着说道：“那时候是我和芷彤不懂事，我们和您终究是不一样的。” 赵敏宇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知道哪怕他愿意将赵无极和赵芷彤当作是亲弟妹，他们也是不愿意逾越的。八年前的那场罚，早就罚掉了他们的无畏和对公主府的依恋。 有时候，赵敏宇真的很想问问他的母亲，为什么忽然变了，明明更早之前她对赵芷彤兄妹还是很亲近的，为什么一夜间便冷漠了起来。 第十一章 拒之门外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这位姐姐，我是二姑娘院里的二花，来替二姑娘送中秋礼的。” 到二公子和郡主的院子里也都还算顺利，郗愉一路来到了三公子的劲松院，却没想到在这里吃了闭门羹。 不同于郡王那边常年守卫森严，三公子的劲松院常年大门紧闭，伺候的丫鬟家丁也没多少，此次把郗愉关在挡在门外的就是三公子的大丫鬟剪秋。 “你把东西给我就行了，三公子不喜见外人，你就不必进去了。” “那就麻烦姐姐了，这护膝是二姑娘亲自做的，花了不少时日，剪秋姐姐可要替我们二姑娘替三公子说说。”郗愉谄媚道。 “知道了。”剪秋显得有些不耐烦。 有秘密 这次被拒之门外，反而让郗愉对劲松院上了心。按理说，作为主子不愿意见下人是极其正常的。但这三公子常年大门紧闭，别说是下人了，连自己的亲人都很少见。 赵芷彤说过，自她八岁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曾经很疼她的三哥。就连郡主曾经为了见三哥去劲松院大吵大闹，也被挡在了门外，而且还因此被长公主训斥了一番。 什么病也不至于八年不露面吧，郗愉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傅九才，让他好好查查。 虽说时空管理局的人可以随时交流消息，并且随身AI会帮忙屏蔽所有声音，但忽然停住不动实在是太奇怪了，加上如果萧作允真的隐藏在长公主府，这样传递消息必然会被他发现。郗愉打算等休息的时候再汇报这件事，于是便回海棠院复命了。 郗愉一回海棠院，赵芷彤便问道：“三哥收下了吗？” “是三公子院里的剪秋收下的。”郗愉回道。 不问郡王也，不问二公子，也不问小郡主，偏偏问起了这个八年才见过一面的三公子，郗愉觉得赵芷彤有些奇怪。 “也好，这么多年三哥都是剪秋在照顾的，剪秋定然会把护膝交给三哥的。”赵芷彤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些失落。 这就和她一直表现出了事不关己的人设不同了，按她今日的这个表现来看，赵芷彤对于赵敏灏显然是极为在意的。 傍晚准备晚饭的时候，郗愉就向从小跟着赵芷彤的大花打听了这件事。算不上试探，因为她是直接问的。毕竟先不说她自己懂不懂不露痕迹的试探，大花这个憨憨说话委婉点她就听不懂了，还是直接问比较靠谱。 “大花姐，咱们小姐好像还挺在意三公子的？” “小姐说小时候三公子对她最好了，比对郡主还好。” “不会吧，”郗愉难以置信道，“郡主可是三公子亲妹妹，而且我们姑娘也不是什么讨喜的性格。” 大花认真得说道：“是真的，小时候郡主就经常因为三公子偏心而跟我们小姐吵架。后来，三公子病重之后便开始闭门不出，郡主就开始对我们小姐好一些了。” “好一些，我可没觉得。” “是真的，郡主有自己的食邑，钱多得花不完，送给过我们小姐三个庄子，一个宅子和五六个铺子。” 郗愉：？？？她以为的寄人篱下的小可怜，原来这么有钱的吗？ “不仅如此，长公主也给过我们小姐一个酒楼和两个庄子，驸马给过我们小姐百亩良田，郡王给过我们小姐两个庄子和三个铺子，二公子给过我们小姐一个马场和两座山。” 郗愉：“这些我怎么都没见过呀？” 赵芷彤的账本她见过，绝对没有这些东西。不知道赵芷彤这么有钱，可不算是她的失职。 “我们小姐不懂做生意，这些东西都是四公子在打理。”大花继续说道，“其实大家对我们小姐都挺好的，不知道小姐为什么不愿意与大家亲近，只喜欢只送过给她毽子、小弹弓、蝈蝈笼的三公子。小姐要是愿意跟几个大主子多亲近亲近，说不定能拿到的还要多。” “大花，你又瞎说了。”大花刚刚说完，赵芷彤便在两人身后说道。 什么时候来的，郗愉懊恼自己竟然没有发现。背后嚼人家舌根被发现的感觉。真是……不太妙。 “小姐。” “小姐。”郗愉低下了头，希望赵芷彤不要太过生气。 赵芷彤并没有生气，而是跟郗愉和大花解释道：“三哥送我的那些东西都是他亲手做的，其中的情意与那些用钱就换来的东西怎么能一样。何况你们那几位大主子送我的东西，都是在我长大后陆续送的，那时候三哥已经病重得不愿见人了。若是三哥这会儿身体好，送我的绝不会比郡王郡主他们来得少。以后就算在院里，这些话也少说，不然我就要罚了，知道吗？” “知道了。”郗愉和大花异口同声得答道。 大花嘴上虽然应着，心理却不以为然。庄子和铺子是能用钱换来的俗物？情意比钱重要？大花不懂。她不是长公主府的家生子，很小的时候就被家人卖进了府里当下人。她只知道如果她能得个庄子，她愿意用一百个哥哥来换。 ……… 回到房间，郗愉把左手手腕上的随身AI贴在内心，倒在床上进入了冥想状态。 郗悦同学会把郗愉大脑里的脑电波转化为影像传送到其他人的随身AI那里。然后其他人的随身AI又会把影像传输到他们的大脑里，以及实现几人在幻想空间的开虚拟会议。 郗愉庆幸海棠院的丫鬟都被借走了，可以因此多出很多房间来。若是她跟大花一个房间，郗愉只能去茅房开虚拟会议了。 “九哥，我发现了长公主府的三公子很有可疑。” 会刚开始，傅九才的开场白还没有说，郗愉便率先说道。倒是她想邀功，她只是想以此来阻止傅九才以“我简单说两句”为开头，以“都讲了这么久了，那我们开始吧！”为结束的无比冗长的开场白。 胖子点头应和，“赵敏灏的劲松院太封闭，确实有可疑。” “那好，你们两个找时间去探一探，但不要打草惊蛇。” “我们？”郗愉诧异道，这难道不应该是经验丰富的机动部队该做的事吗？ 傅九才似乎看出了郗愉的犹豫，说道：“任何事总要有第一次的，何况还有胖子一起，放心大胆得去吧！” 不……院长妈妈，我怕。 第十二章 夜探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郗愉，你在这儿帮我把风，没什么事在这儿躲着好了。” 月黑风高夜，郗愉和胖子穿上了防弹夜行衣，准备夜探劲松院。结果人还没出发，胖子就把郗愉塞到了劲松院旁的假山后面，说她不必进去。 “嗯？” 郗愉虽然第一次做这种事有点怕，但也没想过行动的时候就这么躲着好不好。 “九哥既然说了让我们夜探，你也不好不出来。你就在这儿躲着好了，算是我们一起行动的，到时候查到什么，也算我们俩的。女孩子没必要冲锋陷阵的，太危险了。” 其实也没有多危险吧，遇到危险她直接逃回时管局就行了。只不过就是不能再回来执行任务了罢了，毕竟不可能因为你一人让所有人都回去，再来一遍。 就算对方出手太快来不及逃，时管局的医疗技术也足以应付冷兵器时代的任何伤了。她一开始不愿意，只是怕自己做不好罢了。 郗愉看得出胖子是真心为在她打算担心她，可偏偏她并不喜欢这样的关心。用劳动换取报酬她还是懂得。虽然她平时是咸鱼了一些，但是这也是基于大环境如此罢了。她可以靠脸皮厚偷一些懒，但绝不愿意因为女性的身份去谋取一些特权。 “我可以一起去的。”郗愉几乎要跳起来。 胖子打量了一下郗愉，有些怀疑得问道：“你确定？” 郗愉点了点头，确定得说道：“我确定。” “那你跟我一起去吧。”胖子说道，“待会儿到里面，我未必能顾得上你，你注意安全。记得以学习为主，千万别死磕，凡事有我呢。” “多谢！”为胖子的关心，也为他信任和放手。 郗愉是用爬墙工具借助绳子爬进去的，胖子是用轻功进去的。 武侠剧都是骗人了，轻工再好的想要另外拎一个人飞，也是绝不可能的，哪怕力气再大。胖子的武功在武侠世界也算个中高手，却完全没有办法如武侠剧一般带着郗愉一起进去。 “力最重要的能往一处使，轻功的力都在脚下，我再提个你把力气分散开来，怎么可能还飞得起来。”胖子是这样说的。 “武功这种反物理常识的东西，你居然还能给它解释得那么科学。厉害还是你厉害，小妹佩服。” “任何能出现的现象都是有科学依据的，你那个时空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东西，未来还不能吗？” 胖子一边帮郗愉检查绳索的安全扣，一边说道。 “说起未来，我倒是很少听韩芮姐提过未来，未来不好吗？” “都差不多吧，反正哪里都有富人和穷人，哪里都有特权和争取平权的人，未来就是科技先进了些、物质丰富了些，故事还是那些故事。有空可以让你韩芮姐姐带你去玩玩，其实你那个时代对于我来说也是未来，去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郗愉本以为爬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却没想到灵活得让她难以置信。谁能想到从业接触过攀岩的她，竟然能做的那么好。 第十三章 夜探（二）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劲松院并不是很大，不到郡王的翠竹院的一半。里面的护卫佣人则更少，据郗愉所知只有一个剪秋和一个小厨房的哑巴婆子。 在劲松院外，郗愉便能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药味，一进院子，这股味道便更浓了。 郗愉捂着鼻子，说道：“这么重的中药味，赵敏灏还敢闭门不出，怎么住的下去的？” 胖子没有应和，若有所思得对郗愉说道：“你待会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药渣，有的话带点回去。” “这药不对？”郗愉问道。 “我也不确定，不过闻着药味，似乎是治先天性糖尿病的。这个年代的医疗技术，还不足以让一个得了先天性糖尿病的人活到23岁。” 郗愉拱了拱手，恭维道：“你还懂药？厉害厉害！” “习武之人多多少少都要懂些药理的，加上我又感兴趣，到时管局之后就系统得学了一下。” 郗愉默默得为自己每天荒废度日羞愧了一下，想着等这件事完结了，一定要多像胖子学习。活到老学到老，当秒懂百科的样子，实在太帅了。 “我去看看主人房和书房，你到厨房和下人房探探，不管有没有用，先复制了再说。” “好。” 郗愉这次没有纠结什么男女分工问题，毕竟她是第一次任务，如果非要和胖子一起去主人房和书房查探，搞砸了行动反而不好。 她也并不觉得下人房和厨房无关紧要，就像是时管局，下面的人知道的秘密可比上面的大佬要知道的多了。 郗愉依胖子所说，找到了厨房。厨房这会儿已经锁了，郗愉带上夜视镜，用“真”万能钥匙打开门。不过可惜的是，厨房里并没有发现什么。 那个只听过没见过的哑巴婆子，显然比郗愉以为的要负责得多。整个厨房，别说药渣了，连点菜渣都没有。 怀着一无所获的预期，郗愉又摸进了下人房。哑巴婆子的卧室最靠近厨房，郗愉没想到她在厨房找不到的东西，竟然在这里找到了。 十来包药渣，整整齐齐得放在哑巴婆子的床头。惊喜来得太快，郗愉几乎要笑出声来了。 在剪秋房里的收获，就更丰富了。郗愉复制了一本账本、一本物品进出的单子，以及翻出了堆在剪秋柜子里的十来个护膝，看针脚像是赵芷彤的手笔。 郗愉默默得替赵芷彤心寒了一下，赵芷彤送其他人护膝可能是出于应付了事，可她对这个三哥可是真心实意。赵敏灏就这么把赵芷彤送的护膝随意得给了丫鬟用，郗愉只希望赵芷彤永远不知道这件事。 言归正传，等郗愉和胖子会合之后，才发现他们的这次夜探，简直就顺利得让人难以置信。 他们自己基本确定了，赵敏灏就是萧作允。 先不说，胖子在赵敏灏房间里找到的不知道是姬绯雪还是萧作允母妃的画像。哑巴婆子房间里用来治疗先天性糖尿病的药渣，证明赵敏灏名下几乎没有私产的账本，以及干净无比的旧恭桶，都无不证明赵敏灏就是萧作允。 可惜的是，那个传闻中常年闭门不出的赵敏灏并不在长公主府中，不然他们就能直接拿人了。 “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哑巴婆子会把药渣放在自己的枕头边，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证据？”郗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胖子摇了摇头，说道：“如果真的想要送证据上门，直接把药渣留在厨房就行了，没必要做得刻意。这个时代，哪怕是你们那个时代的很多人，喝完中药都会把药渣倒在路上，让行人在上面踩踏，认为这样可以把自己的疾病就带走。哑巴婆子是偷偷留下的药渣，我查过了她每半个月都出府一趟，把药渣倒到路上。” 第十四章 出头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傅九才已经拍板，就按赵敏灏就是萧作允这条线索继续往下查。 郗愉却始终觉得，这条线索来得太容易了，就好像有人一路引导着他们一路往下查一样。根据郗愉这么多年孤军奋战的经验来看，太容易得到的东西，要么本来就是坏的，要么就是别人抛出来勾引你的诱饵。 不过郗愉虽然偶尔也愿意提出自己的意见，却从来不敢去挑战权威。她从小到大所有的叛逆，均来源于两个词七个字“法不责众”“随大流”，而已。毕竟有时候，她的心里其实并不愿意叛逆。 傅九才奇思妙想、另辟蹊径，提出来要让韩芮去别的小组探听消息。韩芮会上“九哥英明！”、“九哥这都能想得到！”。散了会，韩芮气得脸都绿了。 难得来一场实体会议，就让郗愉看了这么一场变脸绝技表演，她心里更不得劲了。时管局的职场生态，愈发让人失望了 十四个小组出来执行同一个任务，却没有互通有无，反而是藏着掖着，就怕功劳被别人抢了。平日里和胖子聊天的时候，胖子就跟她吐槽过，时管局的这些人，自己可以不好，但别人绝不能好。 “说得好听，我在时管局是老人了，平日里人缘也还不错，为了我们小组的成绩，麻烦我努力努力探听一下别的小组的消息。他有没有想过，这次萧作允出事，几个小队的指挥官都是组长职务，一个个眼睛都盯着萧作允腾出来的位子。我这次去探听消息，不是逼我站队么，以后我在他们面前怎么当人？” 还有一点，韩芮没有说出来，有几个小队的指挥官都馋她，而且她几乎可以确定傅九才有点想让她利用这一点的意思。 她和傅九才该断不断这么多年，很多人都觉得她不自爱，也导致一些人因此轻视她觉得她谁都可以，平时在她面前少了一些分寸。一开始她还会解释一番，平日里说话做事也尽量正经一点，发现没用之后她也懒得去改变自己了。 明明每个时空才貌俱全的青楼女子有的是，哪怕在不同时空妻妾成群上面也没人管，有些人却偏偏去馋身边的人。 曾经就人告诉她，“对男人来说，无论是用钱去征服一个女人还是用爱去征服一个女孩，都远没有用权力去换取一段畸形关系让他觉得有成就感”，当时的韩芮毫无疑问被这样的言论给恶心到了，可偏偏那个人还只是以长者的角度来劝说韩芮在男女关系上注意分寸罢了。 所有人都觉得她韩芮野心勃勃，太要上进。可谁又知道，这样的环境，如果不去上进，掌握一定的话语权，她连自己都做不了。 马尚走也是韩芮招进来的，虽然与韩芮是同级，平日里却对她极为顺从。他见韩芮实在是不愿意，便开口说道：“芮姐，要不我跟九哥说说，让我去？” 韩芮摇了摇头，道：“这事儿你先别管，九哥让我做这个事情，我虽然不愿意也在他面前笑着应下来了。再让你去替我出头，像什么样子，他还当我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呢。” 郗愉心里吐槽：你好像本来就是呢。 “那要不，不告诉九哥。” 韩芮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得说道：“谢谢你，马尚走。这次算我欠你一次，以后有需要让我替你做的，随时来找我。我资历比较深，都是跟那些组长一起过来的，实在是没有办法。” 郗愉：？？？？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就这么愉快得决定了？ 郗愉知道马尚走在某些方面很憨，可明显是当筏子的事，就这么送上门去是不是太憨了一点。 傅九才让韩芮去探听消息，是逼韩芮站队。韩芮不愿意，是因为太得罪人了。所以马尚走一个资历也就比郗愉高一点点的人，凭什么敢去淌这趟浑水。 ***** 那场难得的实体会议，并不只是让韩芮去探听其他组消息这一个议题。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议题就是，接下来的调查计划。 虽然已经定下按“赵敏灏就是萧作允”的调查方向，可接下来又该怎么查？ 萧作允并不在长公主府，估计他也能猜到时管局在长公主府里插了人，哪怕守株待兔估计也等不到。 国色天香楼那边很可以，马尚走几乎天天和姬绯雪呆在一起，琵琶都学会了，愣是一点萧作允的消息都没打听出来，也没在国色天香楼看到任何可疑的人。 就这，能怎么查下去？ 因此，傅九才继让韩芮去探听消息之后，又一次开动了他奇思妙想、另辟蹊径的大头，提出了他要用那个改变身形容貌的法器装成萧作允，从德长公主和姬绯雪那边套消息。 傅九才的这个打算是基于萧作允是机器人的身体，不可能再去改变容貌，否则时管局肯定会有记录。更是因为萧作允对他们的防备是必然的，不用担心会打草惊蛇，反正事情也不会更坏了。 老大提出来，又是老大自己上。没有人会反对，哪怕大家都觉得傅九才对自己太过自信了。他不知道萧作允和德长公主之间有什么交易，也不知道萧作允和姬绯雪之间是怎么样的情意，这么贸然出现在两人面前，一秒识破的好么。 姬绯雪那边也就算了，大不了被识破了就跑。长公主那边可是有兵的，傅九才是觉得自己能敌得过长公主的八千私兵还是打算跑回时管局就不回来了？ 郗愉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实在是有些差。一开始，她觉得韩芮是个处处为人着想的大姐姐，结果相处久了，才发现她是一个野心勃勃、充满算计的不良前辈。 一开始，她以为傅九才是个好相处又替人着想的好上级，结果发现好相处是真的好相处，上级却不是个好上级。无能却固执己见，想法多却从来不会结合实际情况考虑，郗愉觉得他们这团队没救了， 第十五章 郡主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小姐，郡主来了。”赵丹玉来拜访的时候，赵芷彤正在书房抄佛经。听到这个消息，赵芷彤手一滑，墨汁染了一片。 赵芷彤明显有些慌，急忙起身说道：“还在这儿干什么，快请她进来。算了算了，还是我亲自去请吧，这样显得比较有诚意。” “不用了，我自己进来了，本郡主也没有吹冷风的爱好。”赵芷彤的话刚一说完，赵丹玉便已经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赵丹玉一身红衣，头戴金蝉步摇，哪怕是女子，依然没有逃过祖传的鞋拔子脸。只不过遗传自父亲的精致五官和自幼耳濡目染的贵族气息，让这本不适宜女子的脸型并没有给她的容貌减多少分，反而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凌厉和难以接近。 听了赵丹玉这话，赵芷彤急忙行礼致歉，“郡主见谅，我这院子人少，就两个三等丫鬟，平日里又没什么人来往，难免有些不懂事。” 赵丹玉眉头微皱，道：“你是说府里薄待你了？还是因为其他院子借走你的丫鬟，心里觉得不满？” “我没有这个意思，郡主不要误会。”赵芷彤从一开始的慌张渐渐得平静下来，从容得答道。 赵丹玉看着赵芷彤这个样子，叹了口气，颇有些担忧得说道：“我知道你没这个意思，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以后怎么成为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亲，别人的儿媳，又怎么能当一个家，做好一个当家主母。” 赵芷彤听了赵丹玉这话，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试探着问道：“郡主这话的意思是，要我嫁人？” 赵丹玉点了点头，道：“是我同母亲提的。” 看到赵芷彤满脸的不愿意，赵丹玉反而有些微怒，说道：“你可别觉得我是在害你，我能不嫁人，你能吗？太后来信了，让我年后去京城陪她一些时日，这一去怕是没个三五年是回不来了。父亲无能，大哥心大，母亲对你怎么样你是知道的，我这一走，你的婚事恐怕就得随母亲的心情而定了，母亲看到你心情又总是不好的。与其到时候任由母亲把你打发到一个看着光鲜的人家，倒不如趁我离开之前把你的婚事定了，起码还能过上些平安顺遂的日子。” 赵芷彤红着眼，她知道赵丹玉说的是事实。长公主讨厌她，真干得出把她嫁到表面光鲜内力龌龊的人家，赵丹玉说的的确是她目前能做的唯一选择。可是她还是好不甘心，她不求自己能像赵丹玉一样，能为所欲为，可为什么她不过是想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等缘分到的时候再找一个可以相互扶持的人相爱、成亲而已，为什么连这都只能是奢望。一直以来，赵芷彤都不敢想未来，因为她一直都很清楚，她的未来……不过如此。 “多谢郡主为我考虑，我知道了。” 赵丹玉拉起赵芷彤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母亲厌恶你，是因为你是父亲和别的女人的孩子，我知道这并不是你能够选择的，所以从未怪过你。原本我也只是当你是寄住在我家的远方表妹，临走才发现整个公主府我最放不下的便是你了。 这些年，我眼睁睁得看着你从爱笑爱闹敢和我打架的小姑娘，变成了这幅胆小谨慎凡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也不知所措，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你。这些年，你的难处我都能看到，却没有帮你，希望你不要怪我。” 赵芷彤听得感动，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怪过你，谢谢你愿意告诉我，你在意我。” 赵芷彤一直以为，这世上一直只有她一个人孤独得前行，就连她的亲哥哥，也不过是比外人更亲近一些的外人。所以她才会想要紧紧得抓住三哥曾经给过的在意和温暖不放，才会选择毫不在意这个世界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被这个世界伤害。直到赵丹玉说的这番话，赵芷彤才开始发现她是值得被尊重和在意的。她开始在想，如果她愿意积极得去爱这个世界，世界是否也会同样回馈给她呢？ 赵芷彤和赵丹玉聊了一会儿，郗愉才姗姗来迟，送上了热茶：“郡主，小姐，你们喝茶。” “怎么这么慢？”赵芷彤有些不好意思，刚刚还在这边感谢赵丹玉的在意，这会儿又开始慢待她，“现烧一壶水都来了。“ “就是现烧的。”郗愉也不管赵丹玉会不会听到，在赵芷彤耳边说道，“您平时不爱喝茶，咱们院里都是要喝了现烧的，不像别的院子里开水时常备着。” “知道了，下去吧。” 赵芷彤虽然心里不好意思，却也没跟赵丹玉解释什么，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喝着茶。甚至没想着找个话题跟赵丹玉聊聊，毕竟赵芷彤知道，她们两个的世界差太多了，即便是硬找话题也聊不到一起。 “那些从你院子里借出去的丫鬟，我走之前帮你把她们都调回来吧。”哪家的小姐只有两个丫鬟的，实在是太惨了，她院里的大丫鬟都还有两个小丫鬟伺候呢。 “这个就先不用了吧，我现在的大花二花都挺好的，我这儿平日里事情也不多，两个丫鬟足够了。若是真要把那些借出去的调回来，恐怕我这海棠院要成是非之地了。” 拿了她院里一等、二等丫鬟份额的都是些什么人？长公主身边贴身嬷嬷的干女儿、二少爷奶妈的外甥女、驸马家远方亲戚，这些主儿可不是来当丫鬟的，一个个都拿自己当副小姐看。真要把他们调回来，是他们伺候赵芷彤呢，还是赵芷彤伺候她们？ “既然如此，你愿意就好。” 赵丹玉一听这话，就知道赵芷彤是什么意思。奴大欺主的事，在大户人家其实并不少见。有些刁奴虽然在她们这些有实权的主子面前乖得很，但在赵芷彤这样的没什么话语权的主子面前又完全变了模样。京城户部尚书家就曾经发生过老太太身边的老嬷嬷，瞒着主子把庶出小姐虐待致死的事。 赵丹玉与赵芷彤实在是没话可聊，喝了茶便决定走了，临走前她告诉赵芷彤。中秋那天，长公主准备设宴，邀请雍州的官员和富商参加。他可以借机相看一下，挑一个长得顺眼，人品好的。 第十六章 中秋宴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今年云歆的中秋，微雨。 但这并没有阻拦德长公主开中秋宴的热情，这当然不是为了给赵芷彤在中秋宴上觅得如意郎君。而是为了给郡王寻一门好亲。 赵敏宇已经25岁了，按照云歆国的惯例，男子18至20岁便可以成亲了，23岁还不成亲已经算上大龄了，像赵敏宇这样25岁还不成亲的，已经算上大龄中的大龄了， 宫里已经施压过好几次，太后也送过不少京中贵女的画像到雍州，但都被长公主顶了回去，而赵敏宇也从来不提自己的婚事。 连赵芷彤都觉得，自己出嫁之前恐怕是见不到郡王妃的了。却没有想到，长公主忽然急了。以中秋宴为名开了这场相亲会，没有京中贵女，没有各地权贵，只有雍州城的官员和富商家的女儿。 德长公主和驸马端坐在正座，看上去却并不般配。驸马长得太过俊美了，明明已经四十多岁将近五十的年纪，却始终难以在他的脸上看到岁月的痕迹。在郗愉这样的异时空的人眼里，长公主和驸马坐到一起，看上去不像是夫妻，而更像是贵妇和她的面首。但在云歆人眼中，又是驸马配不上长公主。 审美这种东西实在太过主观了，云歆皇室经过长达一百多年的统治，成功让云歆人民相信，鞋拔子脸是真龙之相，是神佑的面相，是整个云歆最尊贵的脸。而驸马虽然也出身显贵，却男生女相。云歆的人认为，男生女相之人内心阴暗，会夺走别人的福运，是最差的面相。当年萧作允作为皇帝之子，却混成这样，除了他母亲万妃出身确实太低的外，也是与他男生女相有关。 长公主府的人都知道，长公主和驸马是真爱。在这个大多数人还在盲婚哑嫁的时代里，长公主和驸马却是因爱情而结合的。 长公主爱驸马，也许是被他那张虽然并不吉利却美到极致的脸所吸引，也许是被他无悲无喜没有野心的性格所吸引。驸马爱长公主，也许是被她那张极度符合云歆人审美的鞋拔子脸所吸引，也许是被她自信张扬从不掩饰自己的性格所吸引， 郗愉不知道，因为郗愉从来不相信爱情。对于郗愉而言，也许爱情是一段美好的诗，但如果这段诗的后遗症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郗愉宁愿这个世上没有诗。郗愉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孤儿院的姐姐曾经告诉过她，她曾见过那个把她扔到孤儿院门口的人。那个人自己也是个孩子，小到哪怕郗愉知道真相，也不愿意在心理去责备她。 郡王赵敏宇和二公子赵敏慧坐在长公主的左侧，一个严肃冷漠，一个兴致缺缺。 赵丹玉本该和赵敏灏坐在他们的父母身侧，可赵敏灏没有出现，赵丹玉便独坐一席。 赵芷彤和赵无极坐在赵丹玉之下，却也算是主座。郗愉站在赵芷彤身后，算是一个看戏的好席位。 中秋宴的开场节目依然是民乐团演出，在云歆也呆了有段时间了，郗愉总算知道了云歆人民有多爱音乐，尤其是琵琶。 当然，郗愉依旧不懂欣赏，只能站在一旁看着所有的人沉浸在音乐之中以及……同样不懂欣赏的赵丹玉， 赵丹玉特意让赵芷彤坐到自己身边，就是为了方便帮她相亲的，结果她居然光顾着看表演了？ 赵丹玉扯了扯赵芷彤的袖子，隔着位子，低声跟她说道：“我求着母亲让你和你兄长一起出席中秋宴可不是为了给你看表演的，你别光顾着看那些伶人，倒是看看席下的公子除了曹家的公子，看上哪个尽管与我说，待我让大哥查明身家人品之后，便尽快帮你定了。” “曹家？可是皇商曹家，曹瞻茹姐姐的曹家？” 赵芷彤已经对自己不久之后就要出嫁的事情已经认命了，对未来的婚姻也没有任何期待，反而抓住赵丹玉话中的“曹家”问道。 赵丹玉有些吃惊，问道：“你还记得？那时候你才六七岁吧，兄长也不过十三四岁。” 赵芷彤：你也才比我大一岁罢了，为什么会觉得你能记得，我却记不得了。 赵芷彤顺着赵丹玉的眼光看去，曹瞻玉在一众宾客当中最为显眼也最为特殊。她是家主之中最年轻的一个，也是唯一女子；她是未婚女子之中最年长最成熟的一个，也是唯一把大名写在邀请函上的一个。 赵芷彤还记得，在她年幼的时候，曹瞻茹是当时雍州的首富林家的千金。曹瞻茹的父亲林老爷年轻的时候家道中落，入赘丝绸商曹家。林老爷借着曹家的生意和人脉慢慢有了自己更大的家业，于是便改回了自己的姓，又娶了一门平妻。林家的子女中，只有原配的女儿曹瞻茹跟着她母亲姓曹。 那时候，曹瞻茹经常来长公主府送绸缎，赵敏宇的确不过十三四岁，对年长她四岁的曹瞻茹惊为天人，立誓要娶她。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所有人都只当他是孩子的一时戏言，哪怕他已经十三四岁了。 赵芷彤并不知道曹瞻茹有没有把赵敏宇年少时的喜爱当一回事，她只记得后来曹瞻茹和她父亲因为外租家的家业闹得很凶，曹瞻茹立下契约终生不嫁才得以继承曹家的家业。 再后来，等赵芷彤再次听到曹瞻茹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曹瞻茹当上皇商，回到雍州收购了他父亲的家业。 赵芷彤对赵丹玉说道：“郡王竟然还喜欢曹姐姐吗？我一直以为他对曹姐姐的喜欢不过是年少时的一时轻狂。”赵丹玉低声笑了笑，“我也一直这么以为，或许我们对这个兄长都不够了解。”“长公主竟然也答应了？”以赵芷彤对长公主的了解，长公主是绝不可能答应的，让最爱的嫡长子娶一个年近三十、常年抛头露面的女人，除非她忽然疯了。 “是母亲提出来的，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甚至都觉得是不是有人对母亲下咒了。” 第十七章 中秋宴（二）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听到了一个大八卦，郗愉在心里对赵敏宇的眼光和德长公主的开明表示了极大的肯定。 郗愉也顺着赵丹玉的眼光所指偷偷得打量着曹瞻茹，曹瞻茹端坐在下席第一排，比邻座的男子还要高一些。身着绣着牡丹的紫缎，头发挽起，梳着闺秀、妇人间皆时兴的灵蛇髻，髻上插着牡丹流苏金钗。光是从坐姿和身形上来看，她与赵敏宇就是极其相配的。毫无疑问，曹瞻茹很美，但最吸引郗愉目光的还是她脸上的从容，就好像天塌下来，她也能立即安排人把天修好一般。 民乐合奏终于是结束了，郗愉本以为这个中秋宴会在主子们的相亲和她的神游中结束。却没有想到他们那个时常奇思妙想的九老大居然又有新的奇思妙想了。上面不靠谱，下面受罪，天知道郗愉是怎么忍住冲动才没把这个不靠谱的老大给扇回去的。 “倒是赶上了，看来这中秋宴开始还没多久，看来没错过什么。”正当郗愉等着看伶人们的下一场表演的时候，两个身影从侧门缓缓走来，边走边说道。 是剪秋和萧作允，亦或是赵敏灏？傅九才？ 郗愉注意到，在座的几个大主子里，唯有长公主和赵丹玉反应最大，长公主几乎是已经将吃惊和不满写在了脸上，赵丹玉脸上也满是吃惊，而其他人却只有不解，和下座的客人脸上如出一辙的不解。 【怎么回事？是九哥吗】郗愉向胖子询问道。 胖子其实也不清楚傅九才的计划，只能的回道【应该是的吧，芮姐一直盯着长公主府的动静，如果真的是萧作允回来了，现在不可能这么风平浪静。】 【剪秋又是怎么回事，剪秋是赵敏灏的贴身丫鬟，九哥竟然连她都能骗到。】 【静观其变吧，九哥没下命令，我们就继续看戏。】 几乎在郗愉收到胖子消息的同事，韩芮又群发了一条消息【@胖子@郗愉这个萧作允是九哥，你们两个注意自己的角色，不要暴露身份。】 郗愉：这会儿来了，会不会稍微迟了点。但凡刚才那段时间，她做点傻操作，接下来是不是就得马上退出行动了？ “父亲母亲见谅，这些年儿子因为身体原因一直闭门不出，未能常伴父亲母亲膝下。今日儿子忽感身体好转，特意来此与家人共度中秋。” 按理说这种场合上跪父母也算是合理，傅九才也不是尊严大于天的人，他本该跪下，把戏做全套。但萧作允也算是德长公主的先祖，他实在不敢跪，不跪问起来还能解释，一跪下直接可能就直接崩人设了。 德长公主还没有从吃惊中回过神了，她很确定这个不是她儿子，可她不确定这人是不是萧作允。明明萧作允告诉她，他去京城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这个人真的是萧作允，从来躲在暗处的他，忽然间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又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不跟自己商量一下？ 第十八章 中秋宴（三）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儿子？这是三公子？” 赵敏灏这话（傅九才）一出，众人皆惊讶。长公主还没有说话，下席已经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来了。 上席，长公主府的众人却依然不在状态。 “不，他一定不是三哥。”赵芷彤一边摇头一边说道。虽然八年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他印象中的三哥并不是长这样的。仅仅八年，从真龙之像长成这副俊美的女相，她是打死也不会信的。可是为什么，长公主和驸马没有把这冒牌货打出门去。 赵丹玉猛得抓住了她的手，冲着她摇了摇头，说道：“安静一些，别让宾客看了笑话。有什么事情等宴会结束了再说，这里不是你该质疑的场合，别让母亲更讨厌你了。” 赵芷彤眼中含泪，下意识得点了点头。她错了，哪怕是因为三哥，她也不该如此失控的。 同样难以置信的是赵敏宇，虽然说这些年他去拜访三弟都被拒之门外了，他也已经有将近八年再未见过这个三弟。但先不说这个所谓的三弟长相变了许多，这身体未免也太健康了。长相变了，赵敏宇还能勉强解释为他是从肖母变成了肖父。可明明年幼时三弟还汤药不断，后来更是因为病重闭门不愿见人，现在能健康成这样？宫里的御医可没有这个能力。 “你先坐吧。”任赵敏灏站了一会儿，长公主终于开口了。她的一句话让所有不确定不相信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就是赵敏灏。 毕竟这些年，除了长公主和赵敏灏院子里的剪秋和哑巴婆子，谁也没有见过赵敏灏，德长公主再怎么样，总不会认错自己的儿子吧。 “多谢母亲了。”赵敏灏行了一个鞠躬了，便走到了赵丹玉身边，很随意得坐了下来。 “许久不见，妹妹。”赵敏灏对赵丹玉说道。 赵丹玉神情冷漠，微微一顿首，叫了句：“三哥”，丝毫没有曾经为了见她三哥大闹劲松院的样子。 郗愉看在眼里，心里猜测赵丹玉可能早就知道了赵敏灏早已经不是赵敏灏了，至于她知不知道现在的赵敏灏是萧作允，萧作允又是谁，她一时间却是看不出来。 赵芷彤从长公主确认这个人是赵敏灏眼睛便一直在跟随着他，却发现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心里又是难过，又是重新开始怀疑这人不是她三哥，她的三哥绝对不会这么对她。 郗愉站在赵芷彤身后，看到赵芷彤放在膝上的双手微微颤抖，知道她这是难过了。心里暗怪傅九才不够谨慎，她明明告诉过傅九才，赵敏灏闭门之前对所有人都很好，尤其是对赵芷彤，都已经装了为何不能装得像一点。 此时的郗愉已经忘了，傅九才装的是萧作允而不是原本的赵敏灏，赵敏灏对所有人都好，萧作允却不会，他从来不会对赵芷彤这样的小角色浪费时间。 表演暂停了，长公主不发话，礼官也不敢随意继续开始，只一个劲得用眼神请示长公主，可长公主虽然看到，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懒得理他。礼官又开始用眼神请示上席的其他几位爷，可长公主不说话谁又敢说话呢，拖着呗，反正宾客里也没惹不起的主儿。 “继续啊，别因为我把挺好的中秋宴停了。” 反倒是赵敏灏的一句话救了礼官和尴尬的宾客，谁都看得出这家人不对，谁又敢在这个时候运用一下在官场和商场上锻炼已久的情商出头缓和气氛呢？不怕长公主把气撒在自己身上吗？ 好在重新开始的表演，解救了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宾客，现在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可还来得及？ ****** 宴会结束之后，长公主把赵敏灏叫到了自己书房。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为了避免遗漏一些信息，傅九才给众人开了一个直播。 “你怎么会忽然出现在中秋宴上？”一进书房，德长公主就把房门反锁，对赵敏灏质问道。 赵敏灏很随意得在书房里的桌子旁坐了下来。用茶水清洗把桌子上几个杯子边沿洗了个遍，然后轻轻得舒了一口气。据韩芮说，这是萧作允的习惯，在偶然发现某个时空的某个朋友家喝水从来不洗杯子后，养成的习惯。这难道就是，我虽然不能吃喝，但我比任何人都要讲卫生？ 随后赵敏灏才淡漠得说道：“我有我的计划，你不需要管。” “我怎么能不管？你这么一出现，我的两个儿子会把你当成是他们的三弟，我不能让他们的感情错付。” 德长公主没有提到赵丹玉，说明郗愉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赵丹玉知道现在的赵敏灏已经不是她的三哥了。 说得这么明显，傅九才自然也知道了这个事实，于是顺势说道：“知道便知道了，这并不影响大局，难不成你的儿子还会背叛你？” 长公主眼里的火没有消下去过，她怒道：“我的女儿自从知道我把她的三哥埋在无名墓里，让你顶替他的三哥活下去，至今都不愿意再与我亲昵，你说这并没有影响？” “做任何事情都是要有所牺牲的，你知道自己做的没错就行了。” 长公主说道：“我连自己都不知道，当初上了你这条贼船，到底是对还是错。” 傅九才心里已经有些急了，他并不知道德长公主和萧作允之间有什么交易，所以不敢贸然去问。可这样打着太极，又找不到突破口，只会越说暴露得越多。 “你可知道，国色天香楼最近有人在查我？” “我当然知道！不只是国色天香楼，整个雍州城、长公主府甚至千里之外的京城，都有要抓你的人。我还好奇这个时候，你怎么忽然露面了，是因为丹玉的事？” 【赵丹玉说，太后让她去陪她几年，年后出发，我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别的事。】郗愉急忙告诉傅九才。 傅九才脸上挤出来一个轻微的担忧，说道：“这也算一小部分原因。” 第十九章 夜谈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丹玉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她是我生的，一生荣辱都系于我身上，干不出出卖我的事。她这次进京不过是陪她外祖母一段时间，说是向皇帝告发我们对东夷国遗族赶尽杀绝的事不过是气话。”长公主说道。 傅九才、韩芮、胖子、马尚走、郗愉：幸福是不是来得太突然一点了。 傅九才强装镇定，说道：“你的女儿你自己看好，这些日子我会继续住在你府里，而且不再闭门不见人，我希望你府里的人，不要做一些不恰当的事。” 郗愉并不知道，此时长公主府的另一个书房里，也如这边一样灯火通明。 赵丹玉和赵芷彤今晚正如亲姐妹一般，坐在一起喝茶。此时的赵芷彤不能说是惊魂未定，但精神绝对是处于即将崩溃的状态。从小到大唯一的阳光啊，她眼里比她亲哥哥还要亲近一些的亲人啊，如今竟然视她为无物。 “姐姐，这个人真的是三哥吗？” 她记忆中的三哥，如玉一般温润，笑起来能让雪融化了，这个冷漠、看不透的男人，怎么会是她三哥呢？ “你就当我们曾经认识的三哥已经死了。”赵丹玉脸色极不好看，直截了当得说道，“你现在别再想什么三哥的事情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我想你得把成亲的事情比之前更早得提上日程，长公主府的水要浑了，你越早脱身越好。” 见到赵丹玉这个样子，赵芷彤有些害怕，比方才见到那个冷漠的赵敏灏还要害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晚上的一切都很奇怪很让我害怕，你、三哥、甚至长公主、甚至父亲，每个人的表情都告诉我有一只可怕的怪兽正在向我们袭来。” 赵丹玉叹了口气，说道：“你既然感觉到了，就乖乖得按我说的去做。你从不是下棋之人，也无法保护自己不被卷入局中，你能做的就是在棋局开始之前尽快脱身，以免被人所连累。” 赵丹玉觉得赵芷彤实在是太可怜了，她从来都不想要什么，却从来都没得选。她不能也不可能说服任何人收起他的野心，但她至少希望赵芷彤不要成为任何人野心的牺牲品。 赵芷彤觉得赵丹玉不像是去宫里陪太后几年，更像是在托孤。她直觉要发生一些事了，也许这些事会让长公主府也再也护不住她了。而赵丹玉现在拼命想要为她做的，就是把她嫁出去，远离长公主府即将到来的纷争。 赵芷彤点了点头，顺从得说道：“我觉得溪山书院山长家的公子就很不错，如果姐姐愿意，就劳烦姐姐替我牵上这份姻缘了。” 溪山书院是雍州第二的书院，在全国却顶多算个三流，这样的家庭，赵芷彤的出身嫁过去也算是门当户对。二来溪山书院的山长不出仕，即便是长公主府将来真的卷进什么纷争，他受到的影响也不会太大。尤其是云歆重文重师长，如果出来什么事情，书院山长的身份还能帮她挡一挡。 听了这话，赵丹玉终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她说道：“你觉得好便好，我听说过溪山书院的山长两袖清风，溪山书院的学风也不错，想来这种教育下长大的公子人品应该也是不错的。到时候，我再让人去查查那家的人品家风，如果合适便禀明父亲，让他替你定下这门亲事。” 赵芷彤笑着说道：“谢谢姐姐。” 心里却对自己这样安慰着：婚姻罢了，是人都要经历的。世上这么多人，真的凭借相爱结合的又能有多少？长公主和父亲那么相爱，不还是有了如此碍眼的我和哥哥？ ××××××××× 话说另一头，傅九才离开长公主的书房，回到赵敏灏的劲松院后，又召集起大家开了个虚拟会议。 “九哥，你太厉害了，一套就套到一个大消息！”傅九才刚一上线，马尚走就毫不吝啬得夸赞道。 “对啊，九哥，你跟长公主那一场，竟然真的一定破绽都没有。对了，你是怎么骗过剪秋的，长公主看上去应该跟萧作允只有合作关系，不了解他一些习惯也是正常，你竟然连剪秋都骗过去了。我一开始还以为跟在你身后的剪秋，是韩芮姐扮的呢？”出乎意料，胖子的嘴也很甜呢。 郗愉原本也想跟着夸上几句，可话都到嘴边了，就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并没有什么怕马屁的经验，连院长妈妈都说她要是嘴甜一点，恐怕早就有人收养了。 傅九才倒是没有在意郗愉马屁的缺席，他已经被胖子和马尚走夸得有些飘飘然了。“其实没什么，我猜到萧作允恐怕也不常待在劲松院，剪秋对他恐怕没有我们想到那么了解，于是就直接命令她了。好了好了，不说了，我们开会吧。” 傅九才端坐起来，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的直播大家都看了，有什么意见，只管说，没关系的。” 郗愉越来越觉得傅九才这个老大官僚主义作风越来越严重了，他们那个年代五六十岁的人开场白都不会这么说了。 “你们看过郗愉那个年代，有本武侠小说，叫《天龙八部》吗？”韩芮最先开口道，她对傅九才让她去探听消息的事，依然有些怨气。 “什么意思？”除了郗愉，其他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韩芮对郗愉说道：“郗愉你说。” “我？这不太合适吧。” “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大家都是为了时管局，而且九哥都说畅所欲言的，九哥你说是吧。” 见傅九才点头，郗愉才硬着头皮说道：“《天龙八部》有一段，阿朱假扮白长老向马夫人套话，结果就因为一句话，马夫人看出眼前的白长老是假扮的。但她没有拆穿，反而故意给了个假消息给阿朱和萧峰，后来这个真相反而害死了阿朱。” “你是说，德长公主可能一早就看出了我是假的，所以特意告诉了我一个假消息，想把我们引导错误的方向上。”傅九才说道。 “我只能说，我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第二十章 合作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德长公主和萧作允的确是在对东夷国赶尽杀绝。 消息来自隔壁小分队，马尚走代韩芮去其他小队打探消息，终于有了突破性的成果。不幸的是，我组也有人泄露了消息，隔壁小分队知道了赵丹玉意图告发德长公主的事情。 两个老大现在正在闭门吵架，其他人正坐在外面，听韩芮的万能酱读数控部传来的资料。 按理说，东夷国曾经算是敌国，国也是先帝派人灭的。德长公主作为皇族，杀人本来就不会有人敢追究，只要不引起民怨。在云歆的百姓眼里，东夷国人是恶贯满盈的蛮子，德长公主对东夷国人赶尽杀绝，云歆百姓叫好还来不及，哪来的民怨。 那为什么赵丹玉又能威胁德长公主向皇帝告发他们呢？因为皇帝算是东夷国之后。皇帝的母亲——马贵妃，曾经是东夷国的公主。早年在两国关系还不算太差的时候，和亲嫁到了云歆，生下了皇帝。 先帝子嗣艰难，在中年的时候，成年的子女只有德长公主和皇帝两个。 他灭了东夷，所以不喜欢马贵妃和如今的皇帝，本以为能等到几个小的长大后再定太子也来得及，却没想到不过是中年便得了急症，命不久矣。 先帝和朝臣没得选，只能选择拥护先帝唯一成年儿子坐上那个位子。先帝本想逼马贵妃死的，但考虑到新帝的心情以及太后和长公主的未来，他选择让马贵妃自愿到行宫休养，永不回京。 马贵妃是个硬气的，她直接选择了自缢，用自己的死换先帝答应她三个条件，第一、废除所有东夷国战俘及其后人的奴籍；第二、更换东夷国遗族专门标注东夷国贱民的户帖；第三、废除东夷国遗族不得进入二层以上场所、云歆人不得与东夷国遗族通婚的法令。她希望用自己的死，可以换取云歆停止对东夷国遗族的全方面的迫害。 先帝答应了，新帝也没有对太后和朝臣进行秋后算账。曾经用自己的命来换一族尊严的马贵妃，似乎就这么被所有人忘了，就此尘封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听完资料，韩芮只有一个想法。 “德长公主和萧作允是两个变态吗？人家东夷国都已经灭了，一群遗族在艰难求生，还不愿意放过他们。” 隔壁组有个小可爱，叫梅问，人称没把门，顾名思义就是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知道保密是什么。 见郗愉是真的不知道，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倾诉欲了。“东夷国虽然自称是国，其实就是个聚居的游牧民族，从建国到被灭国不过七十余年，却通过打劫行商人和到边境打砸抢等方式积累下了大量的财富。我们老大猜测，德长公主此行不是因为对东夷国有什么仇怨，而是盯上了东夷国一直没有被找到的财富。至于萧作允，可能真的是变态吧。” “我去，老大因为你泄露的消息现在里面‘叭叭叭叭叭’得跟人吵架，你倒好，在外面‘叭叭叭叭叭’得继续泄露消息。” “嘘，你们不说我不说，老大怎么会知道呢。”说着梅问又话风一转，“知道也没关系，反正我就喜欢看别人讨厌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泄露给同事能叫泄露吗？那叫反对山头主义。 两个队大概坐在一起聊了两个多小时，里面两个老大终于结束了，出来告诉众人，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决定两组合作，共享消息，必要时一起行动。 至于是谁出卖我组的消息，傅九才再也没提，直到最终行动结束回到时间管理局也再也没有人提起过这件事。所有人都害怕。一旦提起这件事自己便会被怀疑，本来就是临时组建的团队，彼此间的信任如同泡沫一般一戳就破，又何必想着去戳破它呢，往好的想泡沫至少还有一种如梦似幻的美感。 隔壁组的老大叫沈决，是个戴眼镜的胖子。沈决是行动部著作权与超时空物种监管小组的组长，虽然与傅九才同级，但按照行动部各小组的食物链，他的地位在傅九才之下。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在这里提一下时管局人数最多的部门行动部的内部生态了，行动部一共有9个小组，按照内部食物链的排名分别是因时空bug而产生的穿越事件监管小组（简称穿监组）、因时空bug而产生的重生事件监管小组（简称重监组）、跨时空罪案调查小组、特殊人才监控小组、因时空bug引起的非自然现象调查小组、著作权与超时空物件监管小组、机动小组、无限循环小组、单时间线宇宙悖论纠正小组。 傅九才和沈决的小组，一个排第四，一个排第六，按照萧作允当部长时行动部门的惯例，永远都是谁大谁正确，傅九才也因此一直压着沈决。虽然如今萧作允逃亡，这个惯例却没人敢第一个提出改变。 郗愉很想看看，之后换别人带行动部，行动部的生态又会怎样的。 言归正传，两个小队虽然决定合作，但绝对不是合并，两方还是得各按各的计划进行调查。倒是对于德长公主透露的那个消息是否正确的可能性，两个老大决定按完全相反的方向查。两方投硬币决定调查方向，那方走的方向是对的，功劳便算哪方，另一方也不得有什么不满。按照硬币的结果，傅九才是按“赵丹玉和德长公主如德长公主所言，不是一伙的。”的方向调查。 另外，傅九才又对他们的小队重新做了任务分配，认真算起来其实只是给韩芮加了任务而已。郗愉依旧和胖子继续卧底，马尚走依旧装女人盯着姬绯雪，只有韩芮需要四处奔波，寻找隐藏在普通人之中的东夷国遗族，找到萧作允决定和长公主一起对他们赶尽杀绝的秘密。 傅九才一开始就一直表现出“让人不太喜欢的女性本弱，能少做就少做”的态度，如今忽然给韩芮加了那么多任务，郗愉严重怀疑，这是傅九才对韩芮做小动作，让马尚走替她打探消息的惩罚。 第二十一章 曹老板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时间匆匆，转眼间已近年关。 几个月以来，所有的调查没有任何进展。倒是长公主府，发生了几件大事。郡王成亲了，新娘是中秋宴上那个赵敏宇喜欢了很久的曹老板。赵芷彤的亲事也定下了，未来的姑爷是中秋宴上赵芷彤说喜欢的溪山书院山长家的公子，年前就会嫁出去。 这些事情都太赶了，就仿佛长公主府在急着谢幕一样。 赵芷彤告诉郗愉，成婚的时候她会把大花带走，至于她便留在长公主府。她跟郡王妃已经说过了，等她嫁出去，郗愉就去翠竹院当三等丫鬟。 郗愉谢过赵芷彤，心里却只希望卧底任务赶紧结束。她是不喜欢伺候人的，更不喜欢丫鬟之间的斗争。这些日子，赵芷彤和赵丹玉越发亲近起来了，她自然到赵丹玉的玲珑阁也去得更多了，这样的事情她看得太多了。 明明都是丫鬟，却不能守望相助，家生子看不起外来的，二等联合三等排挤一等的，一等又利用二等三等相互算计的。 在海棠院的时候，人少，赵芷彤人又好，有些事情还不觉得，可到时候真的到了翠竹院这些东西她也逃不掉。 郗愉知道，这世上的每个地方都是如此，时管局是如此，长公主府也是如此，为名为利为认同感，谁也逃不掉。不同的是，在时管局，只要心态够好，尚能独善其身。但长公主府不同，她是丫鬟。越是底层，为了资源厮杀得越严重，作为一个丫鬟，她逃不掉。 也许有人会觉得不过是去当个卧底而已，何必参与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当中。那是他们不明白，只有被一个团体认可，别人才会对你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旦无法融入一个团体，那么每双眼睛都会盯着你，片刻不离，只等着你犯错，然后紧紧得咬住你不放，直到将你拖入地狱。 郗愉跟赵芷彤打过招呼，拿上了一些吃食，打算去讨好一下未来的同事，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风声。 结果刚到翠竹院，就看到翡翠正在生闷气，一群小丫鬟在一旁哄着。 “翡翠姐姐这是怎么了？”郗愉放下吃食，向翠竹院另一个一等丫鬟琉璃问道。 琉璃叹了口气，在郗愉耳边低声说道：“新王妃跟郡王说，想找户人家，把翡翠姐姐嫁出去。” “嫁出去？新王妃可不像是容不下人的。” 翡翠曾经是长公主给赵敏宇准备的小妾预备役，郡王王妃新婚，新王妃见这个小妾预备役不爽，想把她嫁出去倒算是合理，但前提是那个王妃不是“大度”的曹老板。曹瞻茹可是连夺走曹家家产、逼他立下契不嫁的渣爹和渣爹生的异母弟弟都容得下的人，怎么会容不下一个毫无杀伤力的翡翠。 说起这个，郗愉就不得不说起新王妃的骚操作了。话说曹瞻茹收购了她渣爹的所有产业之后，又用了一计，几乎让她渣爹一家走投无路。这时候，她来了，她带着钱和所有的欠单走来了。她告诉他渣爹，只要他履行好上门女婿的义务，就救他全家一命。 人品差的人，一般底线也低，曹瞻茹渣爹自然是同意了，当场签了和解书。从此，林老爷重新姓回了曹，不同的是原本林老爷在曹家的族谱中写的是赘婿林尙，这次曹瞻茹将他改成了曹家长女庶房夫婿林尙，而曹瞻茹的异母弟弟自然也姓了曹，当然曹家的财产永远没有这些人的份。 这报复手段，一方面曹瞻茹不用被道德绑架，受到云歆传统孝道的指责，因此影响生意和名声。另一方面，杀人诛心莫过于此，你不是一代还宗吗？“林”姓不是尊贵吗？你不是觉得当上门女婿没面子吗？那你通通都再尝尝吧。正经夫君变成庶房小立男，味道很不错哦。 “你又知道什么？”听到郗愉说的这话，翡翠大声喊道，丝毫没有郗愉初见她时的从容自信，“她就是见不得爷对我好，容不下我。” 见翡翠又要胡言，琉璃急忙捂住翡翠的嘴，劝道：“姐姐休要胡言，王妃是我们的主子，哪有什么容不容得下的，主子让我们生我们就得生，主子让我们死我们就得死。” 太惨了。郗愉觉得翡翠和琉璃这两个人，一个自我意识太觉醒了，完全忽视自己的处境，忘了自己的卖身契还在别人手上；一个奴性太强，几乎失去了自我意识。郗愉不好说，这两个人站在她面前，她会欣赏谁一些。她只觉得，如果她们不作出改变，终究无法得到真正的幸福。当然，如果问这两个人的性格，谁会更快乐一些，郗愉觉得是琉璃，无知的快乐也是快乐。 这翠竹院现在乱成一片，翡翠又对她生气了，郗愉也不敢久留，便说道：“翡翠姐姐，你别生气了，这是我自己做的点心，本来想拿过来给你们尝尝。你既然心情不好，我便先走了。这点心放得久，等你心情再好些的时候，如果愿意吃就跟其他姐姐一起尝尝，也算是我的一点点心意。” 说罢，郗愉便急匆匆得离开了翠竹院，她不喜欢里面的氛围。本来想赶紧回去帮二花的忙，一起准备赵芷彤的婚礼，却不成想指挥部发过来了一条紧急消息。 “各部门注意，各部门注意！经过数控部测算，云歆时空将在一个星期内发生一次时空bug，bug成因和后果暂时难以确定，请在云歆时空的所有人尽快离开该时空，回到时间管理局待命，否则后果自负。” 听声音，这个消息第一指挥官亲自下的指令，说明情况已经真的很紧急了。而且是突如其然，事先没有任何征兆的 郗愉匆匆编了个理由，跟赵芷彤告了假。然后联系上了韩芮【姐，怎么回事儿，你知道吗？】 【不知道，突如其来，上次那个会议之后，数控部就一直监控着这个时空，但没有任何征兆，数控部那边已经忙成一团了。走吧，有什么到时候就知道了。】 第二十二章 道歉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时管局的人在出任务的时候，碰到时空bug这种事，其实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没有发生过的是，数控部直到时空bug即将发生的时候才发现这个bug。 时空bug的具体时间是很难检测出来的，甚至到这个bug之后的时间点去回溯都很难发现。 一开始，在时空管理局刚设计的时候，检测到时空bug的时间范围有一年这么大。后来变成八个月，又变成半年、三个月、一个月。 一直以来数控部的技术一直在更新，最新的技术能检测出的大致时间范围是一个星期。这并不是意味时空bug一个星期之后发生，而是意味着在这一星期内，时空bug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时管局的工作人员在异时空执行任务时，最怕的就是时空bug了。因为他们自己就是那个时空的bug，一旦碰到恶性的时空bug，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轻则自己被困在那个时空甚至某一时间点永远无法离开，重则整个所在时空都会崩溃。 好在这次的bug没有太早出现，来得及所有人离开云歆。就差一点，如果他们这批人撤离得再慢一点，或是这次时空bug再来得早一些，所有人都会折在云歆。 撤回时管局的七十个人坐在会议室里，一脸惊魂未定。平时里眼睛长在天上的数控部常驻工作人员在一旁嘘寒问暖、端茶倒水，简直恨不得跪下让爸爸们不要再生气了。 面对数控部的殷勤，众人一脸冷漠得坐着，这次他们没有急匆匆得赶到一个星期后继续执行任务。而是在等着指挥部和数控部给他们一个交代。怎么可能会不生气，命都快没了好不好。 忽然间，有人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个长相斯文的男人。好像和郗愉一样，还没有部门让他常驻，一直在各个部门轮岗。 “这么严肃的场合你干嘛呢？”他身边的人赶忙低声阻止道。 “我忽然想到赵明亮和乔卜璋在第一指挥官办公室的场景，这些年有萧作允压着，赵明亮可憋坏了。他现在一定在边拍着桌子，边对乔卜璋说，‘将士们在上战场，数控部留在总部连个数据支撑都做不到，你们数控部部干什么吃的！’”这人边说边笑，说到兴起还会学赵明亮做几个动作。 “这人谁啊，疯了吗？”郗愉向一旁的韩芮问道。 “尤泰。时管局有名的疯批，跟赵明亮有仇，谁也管不了他。” 赵明亮是行动部的副部长，分管行动部最鸡肋的三个小组，非自然现象调查小组、无线循环小组和单时间线宇宙悖论纠正小组。正如那个人所说，赵明亮憋坏了。这次萧作允出事，无聊的人甚至暗地里开了赌盘，就赌赵明亮这次能不能上位。 尤泰说的这些话，虽然听上去疯，但还真有可能在第一指挥官办公室发生。毕竟此时的赵明亮，需要一个契机，一个既能在上面的人面前表现自己，又能在下面的人面前立威的契机。 ******** 等了很久，众人终于等到了第一指挥官。 第一指挥官推门进来，穿着的还是那套象征着本局最高权力的白色军服。她走进会议室，当下手里夹着的军帽，向所有人深深得鞠了一躬。 做完上述这些，她才走到属于她的会议中心位置上，就这次的事件给大家一个交代。 “各位同仁，对于这次的事情，首先我必须再次向各位致歉，我很抱歉让大家经历这样一场危机，作为蓝星分局的第一指挥官，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所幸，所有人都来得及回来。 第二，我要向所有在一线的工作人员道谢。我知道一线的工作充满着艰险和重重危机，但你们都撑了过来，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如果没有在一线的同事，整个时管局都将难以运行。 第三，这次的危机绝不是一场意外，数控部的自动监控技术已经很完善了，不可能会无故出现这样的事情。指挥部会组建专门的调查小组，就此次事件进行调查。如果发现其中有重大过失、渎职等行为，指挥部将绝不姑息。” 第一指挥官的态度还算诚恳，众人的情绪也算是暂时稳定下来了。毕竟从最终的结果来看，众人确实是安全了。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总不可能让第一指挥官或是乔卜璋引咎辞职吧。 至于第一指挥官说的渎职或者重大过失，究竟是哪个混蛋把工作做成这样？至少有人执行任务的时空要重点关注吧，会害死人的好不好。 第一指挥官讲完之后，便轮到乔卜璋做检讨了。无非是些对不起没有做好数据保障工作，没有看好下属，没有的工作会怎么做之类的套话，足足讲了一个多小时。跟第一指挥官虽然简短，但诚意满满的讲话相比，郗愉简直要怀疑他究竟是不是真心在反省。 总而言之，众人即便再惊魂未定，也要重新回到云歆继续之前的工作，而且是会议结束后马上。 而留在时管局的那些人，除了继续指挥和提供数据保障之外，又增加了两个任务。一个是第一指挥官说的组建调查小组问责这次事件，另一个是继续监控那个时空bug，看看究竟会在云歆造成什么。 回到云歆的时候，云歆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周了。 一回到海棠院，大花就过来给了郗愉一个拥抱。“节哀顺变！” ? 节什么顺什么？ 郗愉愣了一会儿，她请假用了什么理由来着？哦，想起来了，乡下表哥托人稍了话来，姨妈快不行了，让郗愉回去见她最后一面，顺便参加葬礼。 郗愉脸上露出了几分悲伤，说道：“都过去了，姨妈一生都没有快乐过，能无牵无挂得离开未必不是件好事。” 能怎么办，自己扯的谎，拼了命都要圆回去。至于为什么编这种理由，当然是因为是丧事好请假，她从来没有见过谁用丧事请假没请下来的。忌不忌讳不重要，达成目的才重要。她没亲没故，可一点都不怕犯忌讳。 第二十三章 穿越？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姬绯雪不见了 马尚走一回到国色天香楼，就发现姬绯雪的房间空了。听方妈妈说，姬绯雪走了。就在四天前，与众人告别之后便离开了，据说今生都不会再回来。 姬绯雪走的时候，还在可惜无法与马尚走告别。方妈妈想借机多留她几天，却被姬绯雪婉拒了，她只让方妈妈替她向马尚走说一声“保重”。 数控部对时空bug 的监控也有了进展，时空bug出现的时间正是三天前的凌晨，距离姬绯雪与众人告别中间相距只有不到三个时辰。而且这个时空bug带来的后果是穿越，有一女子通过时空bug穿到了七十年前，带着七十公斤的重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萧作允并不算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净重67.8千克的“物”。难道说萧作允又穿了？带着姬绯雪一起，利用时空bug。 郗愉他们跟隔壁组第一次开联席会议，老傅主持。 “说说吧！” 见没有人主动说，傅九才又指名道：“老小先说吧。” “我觉得，这个时空bug的发生萧作允事先是知道的，而且他利用了这次bug。” “没了？” 郗愉点了点头，有些犹豫得说道：“没……没了。” 真的没了，也许她心里还在猜测，是不是萧作允的母亲万贵妃就是姬绯雪？萧作允来这个时空是为了促成这次穿越的存在，以确保自己的出生？但这些仅仅是猜测而已，她不仅没有证据，而且总觉得哪里不对。所以她不敢说，少做少错、不做不错，错误的后果永远都比什么都不做更严重。 “韩芮？” 韩芮没有说话，向隔壁组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隔壁组先请。不做不错，装死活到最后。巧了，和郗愉的想法不谋而合。 隔壁组也不是傻子，一个个低下了头，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 “看看你们，一个个什么样子。”沈决恨铁不成钢得说道。 傅九才顺势问道：“那老沈你先来？” “我先就我先。”沈决道，“这姬绯雪很明显就是萧作允她妈么，你们看啊，第一、姬绯雪和萧作允他妈长得一模一样；第二、时空bug带人穿越到七十年前了，之前一段时间姬绯雪不见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合理猜测穿越的就是姬绯雪；第三、我们之前不是一直找不到萧作允对东夷国遗族赶尽杀绝的原因，如果从这个猜测出发，结果就很合理了，萧作允想要替姬绯雪也就是她妈向东夷国复仇。东夷国把姬绯雪抓了当奴隶，恐怕不可能是洗衣做饭这么简单的。” 听上去有理有据，可郗愉就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不知怎么，越是努力去想，越是怎么也想不出来。 “所以，你是说我们应该到七十年前查？“ 沈决油腻得打了个响指，说道：“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们要委婉得通知一下别的队吗？”马尚走的思路完全被沈决带着走了，“只有我们的话，人手不太够吧。” 韩芮无奈道：“我们能想到，难道别人就想不到吗？你觉得别人想到了会告诉我们吗？” 说完，韩芮又转过头，看着傅九才说道：“我们听九哥的，九哥说走，我们义不容辞。” 傅九才扶额，说道：我在考虑考虑，大家还有别的想法吗？” 见大家都不说，傅九才只能说道：“那就散会吧，大家如果还有什么想法或者是会后想到了什么，可以随时来找我……和沈哥。” 散会之后，郗愉依然在想自己到底漏掉了什么？明明答案就在眼前，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也许是因为神经实在太过紧张才想不起来，入睡之后，郗愉忽然惊醒。她知道了，她终于想到究竟哪里不对了。 如果姬绯雪真的是傅九才的母亲万妃的话，傅九才又是怎么回事。傅九才可是为了加入时管局抛弃了自己的身体的，如果他真的是穿越者之子，他明明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很轻易得进入时管局，又何必多此一举，连感知都要抛弃。难不成，萧作允还有什么身世之谜？ 郗愉真是恨透了自己的职场雏鸟情节，想通了这一点的郗愉没有去赵小队真正的老大傅九才，也没有去找住得离自己最近的胖子，而是偷跑出府去，找到了韩芮暂居的宅子。 等郗愉终于反应过了自己说过不应该再依赖韩芮的时候，她已经站到了韩芮家门口，并且扣响了门。 韩芮穿着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真丝睡衣开了门，看到郗愉颇有些吃惊，问道：“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 说罢便拉着韩芮进了屋子，给她端来了一杯热奶茶，“刚煮好的奶茶，正好外面天冷，你尝尝暖暖胃。” 奶茶很香，韩芮只放了一点点糖，味道还算合郗愉的口味。郗愉捧着喝了一口茶，急忙跟韩芮说道：“芮姐，不对，今天会上的结论都不对。萧作允凭自己的身体无法进入时管局，所以他不可能是穿越者的儿子。除非萧作允还有什么身世之谜数控部不知道，否则姬绯雪不可能是萧作允的母亲万妃。” 韩芮没有就郗愉发生的事再说些什么，反而有些好奇得问道：“你发现这件事之后直接来找我了？” 郗愉点了点头，不知道韩芮这么问什么意思。 韩芮继续问道：“为什么没去找九哥，而是先来告诉我。” 郗愉内心吐槽：当然是该死的职场雏鸟情节，当我发现应该告诉傅九才而不是应该告诉你的时候，我已经敲响了你家的门并且你已经开门看见我了。我能怎么办，能怎么办？ 郗愉声音忽然小了起来，告诉“我觉得应该先跟你确认一下，应不应该把这个发现告诉九哥。” 韩芮笑着说道：“你做得很对，这件事其实我早就发现了。” “你发现了为什么不说？” 韩芮笑容更深了，“我不仅不会说，反而会放出风去，萧作允确实是有身世之谜，让更多的人去七十年前找他。” “为什么？”是时管局负了你吗？ “为什么？我待会儿带你去见一个人你便知道了。“ 第二十四章 职场是部惊悚片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郗愉从未想过，她人生中最惊悚的时刻竟然会发生在云歆。 哪怕在之后，她在各个时空经历更多比此刻更可怕的事，看到更多变烂发黑的人心，其所受的惊恐都远及不是此次。这是她人生第一次，价值观受到这种程度的冲击。也是她第一次，在极其不认同对方的情况下，还能真心得感慨一句“还能这么玩”。 正如郗愉看过的很多古装片一样，韩芮家有一个密室。从天井的水井下去，踩着半米高的水面走个1里地左右，就能看见一端一米高的台阶，走上台阶就是密室的入口。冬天冰冷的水，脚底黏糊糊的触感以及对未知真相的恐惧，让郗愉几欲放弃跟着韩芮继续向前，偏偏这次好奇心却战胜了一切。 郗愉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这次却不知为何顺从了自己内心的好奇。此时的郗愉并不知道，这次顺从，会是一个敲门砖，敲开自己未来继续往上走的路。从长远来看，郗愉甚至不知道这对于她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韩芮家的这个密室，说是密室其实并不是一个密封的房间。密室里有一个大窗户，窗外是梅花林，郗愉站在密室里还能闻到阵阵的梅花香。 密室里有一男一女在下棋，从郗愉的角度，可以看到那女的是穿越组的方莉莉女士。那男的背影，有一些眼熟。郗愉小步移动，想要看清那男人的脸。 好不容易看到那个男人脸的那一刻，郗愉觉得韩芮疯了。不，是这个世界疯了。 那个人……是萧作允。 郗愉后退了两步，心里想要逃离，哪怕她明知道这几人不可能让她走。 “芮姐，你带我来这里干嘛？”郗愉有些惊慌得问道。 韩芮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说道：“嘘，等他们下完。” 嘘什么嘘？郗愉要疯了。她知道韩芮把她带到这里来一定是有事情让她做，要么被灭口，要么和韩芮他们变成一伙，郗愉觉得她目前正面临着这两种选择。 萧作允他们的棋整整下了五个多小时，直到天有些蒙蒙亮，他们才结束。 “这孩子心性不错。”方莉莉看了眼郗愉，对韩芮说道。 韩芮笑着说道：“是不错，否则我也不会说带她过来。”韩芮的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亲昵。 郗愉：感情让我站了五个多小时，是考验我来着。 郗愉心里真的很生气，却不敢表现出来。现在她是别人砧板上的肉，想要置身事外几乎是不可能了，她必须在可以选择的范围内，选择一条对自己伤害最小的路。 方莉莉忽然看向了郗愉，问道：“你诚实得告诉我，此时此刻被带到这里，你什么感觉？” “害怕！”够诚实了，什么生气、不知所措，都及不上此刻的害怕，害怕被你们连累。 方莉莉忽然大笑起来，道：“刚说过你心性不错，就告诉我你害怕。韩芮，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带她玩了，直接把她灭口算了。” “好啊。”韩芮抽出一把匕首，一步一步得向郗愉走来。 郗愉却面不改色，直接把匕首从韩芮手上拿了过来。说道：“我说的害怕，可不是怕你们灭我口。我怎么说也是时间管理局的正式员工，真要死在这里，时管局可不会不管的。所以不是迫不得已，你们不会灭我口的。” 方莉莉似乎忽然来了兴趣，问道：“那你在害怕什么？” “我在害怕自己会不得已站在跟你们同一条船上，害怕会破坏规则，害怕会违背命令。害怕自己原本可控的人生，会因为卷入你们的阴谋，而被搞得一团糟。” 韩芮对方莉莉说道：“莉莉姐，你可别再吓她了，我敢肯定她一定会加入我们的。”尤其是在她方才讲了那一番话之后。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加入我们。” 果然来了，郗愉说道：“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加入我们要做什么。” 方莉莉说道：“你放心，加入我们后果不会比死更惨的。我们的目的和所有人一样，就是抓萧作允回去伏法。” 看了眼安然得坐在一边看戏的萧作允，郗愉故作不可思议得问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帮萧作允做一些事情，以此来保证萧作允只会跟我回去，并且将他在各个时空掌握的一些势力、资源完完整整得交给我。” 和罪犯做交易，你们真成。 郗愉心里不屑，却不得不答应这件事。在刀尖上伴舞又如何，人总是要活着。 方莉莉并没有告诉郗愉，萧作允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只是告诉她需要她做什么的时候，自然会找她去做。也许是因为还不够信任她，郗愉倒是觉得做好不要告诉她，她对进入方莉莉的核心圈子没有兴趣。她只想马上了结这件事，哪怕最终被发现接受总局法庭的审判，她也认了。 离开密室之后，韩芮却告诉她。和罪犯做交易这种事在时管局很常见，哪怕是第一指挥官在往上爬的路上也不是没有做过。别想着去告发这件事，就算是她去告发了，这件事也只会被所有人掩盖下来。但如果她破坏了方莉莉的计划，影响了她的晋升，不仅是她要遭到排挤和报复，她远在原时空的闺蜜恐怕也难逃方莉莉的怒火。 韩芮还告诉郗愉，除了加入方莉莉的圈子，她没有得选择。在蓝星分局这个地方，凭一己之力是没有办法跟一个小团体对抗的。只有加入，她才能过得舒坦一些，甚至会有晋升的可能。 此时的郗愉听不进这些，她现在恨极了韩芮，觉得若不是韩芮，她就不会被拖入这种状况之中。 郗愉并不知道，韩芮真的觉得这么做是为了她好。她感动于郗愉对她的信任，发现姬绯雪并非万妃的真相后第一时间选择了来找她。所以她才会自作主张，带着郗愉去见方莉莉。 单打独斗实在是太难了，曾经的她，被逼得疯疯癫癫的尤泰，还有很多很多的例子，都在告诉韩芮，单打独斗在时管局这个地方，是行不通的。 第二十五章 反派茶话会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自从上了方莉莉和韩芮的贼船，郗愉觉得她快要被累死了。每天24小时连轴转，睡觉永远都睡不了一个完整的。 郗愉的一天是这样的。每天早上七点，郗愉会在大花的敲门声中准时起床，她要和大花一起给赵芷彤准备热水和早饭。 等赵芷彤吃完早饭之后，郗愉才能吃上早饭。等她用完早饭之后，郗愉便开始了在海棠院一天的工作，包括洗衣做饭、打扫院子、到长公主府外面采购、准备婚礼用品以及去各个院子跑腿兼探听消息。 直至晚上七点，赵芷彤要睡了，并且明确得告诉郗愉和大花不需要人守夜，她才能回房间休息。 然而，对于一个时管局工作人员来说，真正的工作这时候才开始。一般郗愉洗漱完已经是七点半到八点，这时候她就会进入放空状态，参加傅九才主导的小组的虚拟会议。 如果需要开线下会议，郗愉还得溜出去，当然傅九才会把会议时间推迟，让郗愉和胖子可以等长公主府的人都睡了，可以溜出来开会。 这个会要开一到两个小时，因为无论会上有没有事情要说，傅九才都会把会议时长拖到一个小时以上。这个习惯，大概是指挥部下达了小队指挥官需要上传每日工作日志开始的。等开完会回到现实（长公主府），早则九点到十点，晚则十一到十二点，郗愉终于可以休息了，当然这是郗愉上方莉莉的贼船之前的日程了。 方莉莉是一个很喜欢把人聚集起来美其名曰联络感情的人，虽然在郗愉看来这更像是洗脑。 所以在睡几个小时之后，郗愉又得去韩芮家的密室参加另一个会，会议固定时间凌晨两点到四点。会议主要成员有方莉莉、韩芮、行动部穿越小组的资深成员任若微、方莉莉招进时管局对方莉莉仍然有雏鸟情节的穿越小组新人邱熏雅和郗愉，以及被动参加人员萧作允。 鉴于参会人员的特殊性，郗愉更喜欢将其称之为“反派茶话会”。 ××××××××××× 时空bug的调查结果出来了，有七个工作人员因为重大失职被全分局通报指名批评，停职并暂停使用随身AI一年。 萧作允坐在一旁听着，直接毫不掩饰得告诉众人人，那七个人并不是什么重大失职，而是很早之前就被他收买了。 前面说到过，时空管理局的部门，除了部门常驻人员之外，大部分都是轮岗制的。萧作允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他的确在七十年前（云歆时空）遇到了因时空bug而穿越的人，知道这个时空bug出现的具体时间，所以他很久就在布局了。 他自己也在数控部待过，而且业务能力吊打一般人，他知道该怎么做能让自动检测系统发现不了这个bug，知道他需要这个时空bug被发现的时候再被发现。他只需要利用他当时的高职位，以上压下，给一点点好处给那七个人，他们自然会帮他做事。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把事情分给了七个人去做，他们彼此之间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只以为自己只是听非直属上司（但随时都有可能变成直属上司的萧作允）的安排做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罢了。否则，篡改数控部数据可是大罪，怎么可能会有人帮他去干。 当然他也不知道时空bug会在一个星期的哪个时间点发生。至于他们这些在云歆参加行动打算抓他的人，会不会死在云歆，他怎么可能在乎。 方莉莉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听完便气得牙痒痒。结果却还是不得不忍了下来，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们现在是盟友。 “那为什么指挥部的通报上会说是‘重大失职’呢？第一指挥官可是说，要是查出来会严惩的。” 其他几人都笑了，韩芮笑得最夸张，她感慨道：“郗愉啊，你还真是刚来时管局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了解啊！” 面对他们并不怎么善意的笑，郗愉一脸懵逼，她并不觉得有哪里好笑的。 韩芮一副过来人的口气，继续说道：“第一指挥官这个人你可能不了解，你现在甚至应该还挺喜欢尊崇她的吧？” 郗愉点了点头，知道韩芮接下来该讲一些第一指挥官的八卦了，不管保不保真，她都洗耳恭听。 “我刚进时管局的时候，她还是管着行动部和数控部两大部门的指挥使者呢，我那时候也喜欢她，觉得她一个女子走到这一步实在不容易，简直是我辈楷模。而且她对下面的人也好，讲的话都能讲到别人心坎上去。直到后来，在时管局待得再久一点，我才发现，这个人太没有担当了，什么事情都想压着捂着，生怕影响了自己的仕途。再加上她为了捧自己的嫡系，打压异己的事，真是……我呸！” 看得出韩芮很激动，郗愉猜测也许所谓被打压的异己可能也有她一份。她也没好继续探听，只有问道：“你是说其实指挥部是查到那七个人其实是故意的，但第一指挥官压了下来？” 韩芮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她就是这个意思。“那几个人的实际罪名可都是C级以上的罪，按理说是要去总局审判的。现在萧作允出逃的事，第一指挥官还在拼命压着呢，怎么可能会让这几个人去总局判刑，自投罗网吗？” 郗愉点头表示明白，怎么说呢？越是上面的人越是怕被拉下来。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韩芮的看法实在太主观了。而且很明显韩芮对第一指挥官有偏见，一个分局的最高指挥官想要维护自己所辖分局的形象，不愿意让这种事情传到总局和其他分局那边，也是有可能的。 哪怕事实真的如此，换个角度想，又觉得情有可原了。 事实上，郗愉始终对韩芮持保留态度，她是见过马尚走是有多听韩芮话的，她实在不想同马尚走一样，成为韩芮指哪儿打哪儿的枪。 第二十六章 谣言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这段时间，派到云歆的七十个人之间开始流传一个消息，萧作允其实不是万妃生的，而是当初的皇帝也就是萧作允的父亲，和某个臣子的妻子有染，而生下来的私生子。 这个消息，流传得很快，不过几日几乎没有人不知道。郗愉当然知道这种消息为什么会传出来，因为消息是方莉莉传出来的，郗愉作为方莉莉的马仔也在中间添了一把火。 历朝历代，每个皇帝在野史的记载中总会有一些艳遇和绯闻，萧作允的父亲自然也是如此。野史中记载，萧作允的父亲与当时的女性画家，太仆寺卿的妻子云氏有染，甚至纷纷猜测太仆寺卿的幺女是萧作允父亲的私生女。 原因是当年云氏以画艺闻名于京城，宫中的女眷时常常借学习绘画的名义召见云氏入宫。云氏的女儿也因此得以在宫中长大，与后来的东宫太子青梅竹马，感情甚笃。皇后曾替东宫向云氏求亲，但云氏以小女儿无才无德，难以入主东宫为由拒绝了皇后。这些，正史上都是有记载的。 野史脑补出来的是，云氏入宫是为了跟皇帝偷情。拒婚皇族是大罪，云氏宁愿冒着死罪也要拒绝东宫的提亲是因为她的小女儿其实是皇帝的私生女。 方莉莉不在乎这个绯闻是真是假，也不没想着去探求真相。她只想要利用这个记载在野史上的，似是而非的绯闻，让其他人至少是大部分人相信，“萧作允不是万妃生的”。只有这样，才能让人相信姬绯雪就是万妃。 只有让人相信了姬绯雪就是万妃，他们才会相信萧作允也同姬绯雪一起去了七十年前。只有让大家都相信了萧作允去了七十年前，大部分人马才会一起跟去七十年前抓捕他。这样一来，不仅萧作允的目的在少了追踪人员的情况下更容易实现，方莉莉也能理所当然的成为“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那个，理所当然得在萧作允达成目标之后抓他立功。 又是一天一次的小组会议，也是和沈决他们组的第二次联席会议。 难得的，傅九才这次没有讲那些有的没的开场白拖时间，而是直接问道：“大家对最近传言的萧作允的身世怎么看？” 韩芮说道：“正史是由成功者书写的，野史有时候可能比正史更真。萧作允他爹和云氏有一腿的事我相信是真的，萧作允很久之前就说过，他的那个皇帝爹见一个爱一个，最爱的就是美女。至于萧作允生母其实是云氏这一点，我倒是持保留意见，九哥你也看到过萧作允对万妃的感情有多深，甚至为了帮万妃报仇，勾结德长公主对东夷国赶尽杀绝，这是非亲生的母子能干得出来的事？” 郗愉是知道真相的，听了韩芮这话不得不感慨她说话的艺术。先用一个反对的观点来规避自己的责任，再用“非亲生母子感情不可能好”这种一点支持力都没有的理由来证明自己不想证明的观点，以此给别人机会反驳。 顺带的，把萧作允对东夷国夷族干净杀绝是为了帮姬绯雪（万妃）报仇这种假消息直接当成事实说出来当成论据，强化所有人对这个假消息的认知。 厉害，真是厉害！如果郗愉也是不明真相的人之一，绝对会被绕进去，一点怀疑都不会有。 事实上，郗愉看到马尚走已经在点头了。 沈决说道：“这种野史听听就算了，萧作允他爹在历史上的评价还可以的，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出来。” 郗愉觉得自己应该再添一把火了，“那可不一定，这种辣眼睛毁三观的故事，你们见得少吗？光我来时管局之后，听到的真实故事就不下五个。” 傅九才轻咳了一声，对郗愉说道：“跑题了哈！” 郗愉尴尬一笑，继续说道：“我觉得芮姐这话说得也不对，谁说不是亲生的就没有真感情啊。我们孤儿院很多人被领养出去，和养父母的感情比孩子是亲生的人家还好。而且以前的萧作允也未必知道万妃不是他生母，感情好也是正常的。” 傅九才点了点头，说道：“也有道理，还有别的意见吗？” 韩芮这时候适时得翻了个白眼，说道：“辩论赛吗？还是局里要抽查会议视频？九哥你就直接说你的打算把。” 傅九才看了眼沈决，见沈决点了点头，才说道：“我觉得这个消息应该是哪个小队查到之后，内部传开的。而且根据种种的证据分析，萧作允回到七十年前的可能性很大。我想很快其他队就会派人去七十年前查探，我们也应该尽快派人去，以免失去了先机。” 沈决继续点头，接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按照现在我们查出来的情况来看，我们应该把主力派到七十年前去，这里留几个人以免意外发生就可以了。” “那好，看来沈组长看法跟我一样。这样，谁愿意留下来，可以举手。” 郗愉第一个举手 傅九才见郗愉第一个举手，以为她想着偷懒，便问道：“去七十年前对新人来说其实是更好的机会，你第一个任务不想拼一把吗？” 郗愉冠冕堂皇道：“赵芷彤没多久就要出嫁了，我想参加她的婚礼。” 傅九才皱了皱眉头，出于关心新人的考虑，他劝道：“以后你会到各种时空，遇到各种不同的人，但这些人对你来说终究都是过客。没有必要对某一个时空的某一个人太过在意，否则难过的只有你自己。” 郗愉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九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九哥，我也留下来吧。”韩芮说道。韩芮和郗愉留下来，本来就是计划好的，他们不留下来，接下来的戏还怎么唱啊？ 但是韩芮必须找一个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始终觉得萧作允留在这里的可能性也很大，如果这种可能真的发生了，郗愉一个新人根本应付不了，我也留下吧。” 第二十七章 备嫁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韩芮虽然性子懒，但毕竟已经在时管局那么多年了，经验老道，一直都是傅九才这组的主要战力之一。傅九才其实并不愿意韩芮留下来，他在心里早就认定了，萧作允和姬绯雪一起去了七十年前。如果他的主要战力留下下来，只有胖子和马尚走跟着他归其实年前，很容易就会落后于人的。 毕竟同事了那么多年，沈决一看傅九才的表情就知道傅九才在想什么。他主动说道：“韩芮说得也有道理，我们不能放过任何可能性。傅组长要是需要人手，到时候可以随时让我们组的人过去帮忙，毕竟我们现在也算盟友，我绝无怨言。” 这话说得，让郗逾一个外人听着，竟然一时间听不出是真的支持还是讽刺。 傅九才没有接招，笑道：“韩芮这么谨慎，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不知道沈组长让你们谁留下来呢，看样子是只留一个下来了，到时候你们四个我们三个，你们还未必比得上我们呢。” 沈决被怼得假发片都要掉下来了，他指了指他最不喜欢的梅问，说道：“就你吧，好好干，别让我失望。” 梅问被这颐指气使的态度气得心里直翻白眼，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脸冷漠。要不是梅问嘴里还说着让沈决放心去这种话，郗愉还以为梅问当场就要去揍沈决了。 人员就这么愉快得安排了 会后，郗愉问梅问：“你这么怼你们老大，就不怕他之后给你穿小鞋吗？” 梅问回道：“给我穿小鞋，我就边骂边把小鞋扔回去。我又不想着升，跟我面前摆什么官架子呢？” 郗愉：“这也行？” 梅问说道：“当然行啊。你知道时管局的人多难才找到我们这些人吗？蓝星分局管着那么多时空，这么久以来也就找到了两百多个员工，先现在知道我们有多珍贵了吧。如果没有违反规定或者错得离谱，他根本对我做不了什么。当然，主要看心态。” 郗愉心里狂点头，这都是经验啊，做一条咸鱼是多么幸福。 ××××××××× 长公主府忽然有很多人请辞，或是直接消失不见了。算了一下这次忽然离开的人，郗愉才知道长公主府究竟被埋了多少人。这些人当中有像胖子和郗愉想办法搞个空编卖身进来的，有装成小贩、夜香工每天进来打探消息的，也有直接买了别人的身份用异界法器直接装扮成其他人的。总之，手段层出不穷。 当然，这些郗愉关注了之后，也就让事情这么过去了。没有过去的是，这样一来赵芷彤即将到来的婚礼人手便有些不足了。虽然赵芷彤依然坚持，不要借出去的人回来帮忙，她伺候不起那些大神。但除了海棠院要忙之外，公里相比而言更忙。 婚礼走哪些流程、请哪些宾客、酒席上用什么菜……等等之类，都是不需要海棠院自己忙的。这些都是长公主府出的，也是长公主府需要操心的。 第二十八章 备嫁（二）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婚礼将近，即便是一开始对婚姻没有什么期待的赵芷彤，也渐渐开始能够真心得笑出来了。用赵芷彤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如果对未知的生活心生恐惧，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真心得接纳它。” 郗愉倒是很欣赏她这个态度，虽然前路是未知的，但你只有一条路没得选啊。既然你能选择的只有自己在面对未知前路时的态度，那么倒不如笑着往前走，之前你此刻是笑着的。 从第一天来长公主府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有好几个月了，赵芷彤一直对郗愉也不薄。 郗愉想着，两人虽然算不上至交好友，但勉强也算是相识一场。郗愉打算送赵芷彤一个新婚礼物，也算是给她们这段短暂的友情画一个圆满句号。毕竟古代对已婚的女子近乎苛刻，加上郗愉的特殊身份随时会离开这个时空，以后两人再见面的机会可能就没有了。 作为丫鬟的二花自然也是要送一份礼的，但自己丫鬟几斤几两赵芷彤肯定是知道的，郗愉不可能用二花的身份去送一份她想送的大礼给赵芷彤。 但是她可以用赵敏灏的，郗愉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傅九才一行人已经走了，萧作允又常年不在长公主府里，既然傅九才能骗过剪秋，她完全也可以装成赵敏灏，让剪秋替她把礼物交给赵芷彤。 郗愉一直觉得时管局的内部商城对他们这些底层小员工没有什么卵用。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似乎……还挺有用的。 正如前面所说，郗愉可以购买的权限范围在蓝星空间所有的时空，过去现在未来都有，但是过高科技的东西是不能寄到科技水平相差太多的时空的。郗愉倒也没想着到未来找个高科技送给赵芷彤，所以也无所谓。 既然是结婚礼物，喜庆保值便好。郗愉在商城搜索“结婚礼物“，搜出来的结果真的是什么都有。什么金银玉器、钻石珠宝、屏风扇面，这种她见过的结婚礼物销量都低得可怜，位于销量前几的都是什么情蛊、假死药、急救丸之类的。郗愉下单了几颗急救丸后，长长得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时管局的这些人真是对婚姻太没有信心了。” 当然急救丸只能算是添头，郗愉还是以低价在内部商城下单了云歆富人间时兴的和田玉，直接送到线上雕刻店，让商家雕成两朵相依偎的百合，寓意着百年好合。急救丸到时候就放到底座里，不容易被发现又随时能拿出来。 站在二花身份上，郗愉也不愿意随便送一些礼物了事。她在异时空定了一本名家字帖，是那个名家年少时所写。云歆时空没有这个人，所以不值什么钱，但艺术价值终究是不变的。郗愉打算借口是家中祖上所写，反正穷苦人家没人会欣赏，所以送给赵芷彤这种懂的人。 至于为什么赵芷彤工资还没有发就能在商城上买这些看上去很贵的东西？那就不得不提一下商城上的东西实际上有多便宜了。 商城上的东西一般不是时管局正式员工放着卖的，而是各个时空的外包员工在卖。这些人不能穿越时空，也不能通过工作来获得时空币。他们得到异时空的东西和时空币的唯一途径，就是商城。 在商城上，他们可以通过出售自己时空的东西获得时空币，并用时空币购买其他时空的东西。因此，商城上的东西便宜得可怜。光是郗愉用剩下的出差补贴，就足以轻松得支付她这次购买的结婚礼物了，甚至还有盈余。 内部商城的东西下单后十五秒之内就会出现在指定的地点，郗愉扮成赵敏灏，直接在劲松院的书房下单、收件。收到后便拿给了剪秋，并让剪秋告诉赵芷彤“百年好合”羊脂玉摆件的底部有五颗救命药丸，药效很凶，必要时能救人一命，让她一定好好保存。 说完这些，郗愉便趁着没人发现，离开了劲松院。并以极快的速度变回自己，拿起字帖向海棠院走去。 郗愉走进海棠院的时候，赵芷彤正一边晒太阳一边打络子。嫁衣裳的刺绣可以只是意思意思缝几针，可这象征着夫妻和睦的同心结，赵芷彤一定要自己打。 “小姐！”郗愉叫道。 “二花，你哪儿去了？大花刚做了酒酿圆子，你去盛点吧。”赵芷彤见了郗愉，笑着说道。在阳光下，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得柔和。此时的赵芷彤是慵懒而放松的，她在长公主府的所有压力和小心翼翼，似乎都在她想通之后放下了。 郗愉：“我去给小姐寻了一份贺礼。” “贺礼？给我看看，我们二花打算送什么贺我新婚。” 郗愉拿出了字帖，字帖的主人在某一时空，是草书的第一人，郗愉相信赵芷彤会喜欢的。 看道字帖的那一刻，赵芷彤的眼睛亮了亮，她大声得夸道：“好字！好字！大花，这是谁的墨宝？” 郗愉面不改色得说道：“我的一个叔祖写的，不值什么钱。” “这哪里不值钱啊，简直是无价之宝！你的叔祖叫什么，这么好的字不该是籍籍无名之辈啊。” “吴业。”这是字帖作者的真名，“死得早，没闯出什么名堂。” “你的叔祖父跟你不同姓？” “我祖父为了给弟弟读书，入赘到我祖母家了。”郗愉都要佩服自己编故事的能力了，这难道就是说谎的最高境界——说谎像喝水一样自然。 再问下去就涉及到郗愉家的隐私了，赵芷彤也没有多问，只是再三感谢，她说这是她最近收到过的最有心的礼物了。 听到这个，郗愉只想摇着赵芷彤的肩膀冲她喊道：“既然从小寄人篱下得活着，就不要追求什么有心了。是郡王送的五个庄子不香，还是二公子送的百亩良田不可爱，难道是郡主送的一妆盒金子太重了？出嫁了便只能依靠嫁妆和夫家的人品而活了，咱能有点物质追求不？” 第二十九章 致命一击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郗愉让剪秋送来的那份礼，剪秋也很快就送来了。赵芷彤看上去挺喜欢这份礼物的，却也没有郗愉想象中高兴。 赵芷彤让郗愉给剪秋拿了个荷包，让剪秋替自己谢过三哥后，便让剪秋回去了。 “小姐，三公子送来的礼物，你不喜欢吗？”郗愉问道。 赵芷彤笑了笑道：“喜欢，可惜这不是三哥送的。” 郗愉：握草，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小姐怎么这么说，这礼不是三公子送的，难不成还能是剪秋自己送的？” “这礼物，恐怕是郡王送的。” 郗愉彻底疑惑了，怎么还越猜越远了。 “你这两天经常不在，不知道。郡主姐姐曾拿过一个双面绣翡翠屏风过来，说是三哥托她拿过来的。二哥也曾拿过一套‘百子多孙’琉璃盏过来，说是三哥托他拿过来的。我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份礼应该是郡王大哥送的。” 赵芷彤嘴角始终带着笑，郗愉也听出了她称呼的变化，她终究还是释怀了，真好。 赵芷彤继续说道：“以前，是我心眼太小了，只记得小时候三哥对我的好，只记得郡王大哥对我的忽视，只记得二哥对我的捉弄，只记得郡主姐姐对我的敌意。这些年，三哥闭门不见人，我也用孤僻和敌意给自己筑起了一道墙，直到中秋宴时看到三哥对我的漠视，看到郡主姐姐对我的关心，我才想着我该推到那道墙。现在，我终于想通了，也在心里推到了那道墙。我终于发现，世界原来对我并不薄。” 看到赵芷彤这样，郗愉从心里为她感到高兴。她在想，自己在心里为自己筑起的那道高墙是不是也是时候该推倒。世界的善意，她也想体会一下。 两人正岁月静好得聊着呢，忽然大花急匆匆边跑边喊得跑了进来：“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静云师太那边送了礼过来，但被长公主截下了。郡主这会儿正在长公主那里帮你出头，要长公主交出静云师太送来的贺礼呢，长公主院子里的人都被赶来出来。” 静云师太是赵芷彤和赵无极的生母，原本是雍州城的卖花女，来长公主府送花的时候，怀了驸马的孩子，被驸马收了房。但生下两人后，就被长公主为她祈福为名被赶到了郊外的静云俺，改名静云师太。 赵芷彤右手微微颤抖，郗愉看得出，她是在强压着自己内心的不平静。 “您若是想去，就过去看看吧。总归你要出嫁了，为了长公主府的脸面，长公主也不会对您怎么样的。” 听郗愉这么一说，赵芷彤倒是觉得很有道理。总归是要出嫁了，出嫁后便是一家的女主人，总不能像从前一样，见了长公主还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何况，她的婚礼即便是生母不能来，她也希望得到她的祝福。 “好，我们走。” 这是赵芷彤第一次，面对长公主这么勇敢。也正是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没有人会想到去避着她躲着她。这给了赵芷彤一个机会，去揭开那残忍的致命的身世秘密。 三人不算浩浩荡荡得来到长公主的牡丹院的时候，牡丹院的丫鬟和婆子果然如大花所说，都被赶了出来，一个个在门口杵着。打算等着小主子出来，可以第一时间去收拾残局。 “二小姐怎么过来了？”长公主身边的婆子张嬷嬷迎了过来问道。张嬷嬷礼数周到，丝毫看不出她是整个长公主府最看不起赵芷彤和赵无极兄妹的人。 “张嬷嬷！”赵芷彤福了福身，同样礼数周到得回道，“是郡主让我过来的。” “二小姐，张嬷嬷劝你，还是不进去的好。两个主子在里面吵架，您进去算什么呀？” 赵芷彤脸上保持着假笑，“张嬷嬷，郡主怎么样的人您是知道的。她待我好，这会儿她让我进去，我是万万不能不进的，还请张嬷嬷见谅。” 张嬷嬷料定赵芷彤不敢说谎，赵芷彤料定张嬷嬷不敢违背赵丹玉的意思。所以并没有扯皮多久，张嬷嬷就放了几人进去。临放行前，张嬷嬷还让赵芷彤谨言慎行，不要加剧了两个主子的矛盾。 赵芷彤当然没有直接进入矛盾的中心，而是打算在外面先听一听，视情况而定。却没想到，这么一听就听到了自己不该听到的东西。刚刚感受的来自世界的善意，也因此瞬间崩塌。 “你不能这么做，芷彤已经够惨了，她不能连亲生母亲的结婚贺礼都收不到。” 长公主府的隔音其实还不错，但受时代限制，站在房间门口，便足以把里面的情况听得清清楚楚。 长公主的声音，冷静中带着刻意克制的愤怒：“身为庶女，她一出生就是带着孽的。你是我德长公主的女儿，你竟然为了一个孽女，对你的母亲如此无理。” “带着孽的是你！“赵丹玉回道，“是你，听信了江湖骗子的话，为了一己私欲，逼一个良家女子给人做妾，逼一个死心塌地爱你的男人去睡一个他不爱的女人。” “一己私欲，你说这是一己私欲？”德长公主忽然狂笑起来，又忽然冷静了下来，声音中开始带上了几份癫狂，“当初真该拿你去给你哥哥续命的。” 听到长公主这话，赵芷彤脸色忽然难看了起来，“续命？无极，芷彤；无疾，止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郗愉实在是担心赵芷彤的状态，可他们正在偷听，她要做什么安慰的事，绝对会被发现。郗愉没法子，只有继续偷听，只希望赵芷彤能冷静下来。 赵芷彤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赵丹玉在里面说道：“你终于说了真心话，当年那个江湖骗子说要用哥哥血亲的命给他续命，你是想到过我的吧。后来又是什么，让你放弃用我的命，而是选择毁掉另一个女人和她的孩子的一生。” “我没有！我没有！你是我的女儿，和你哥哥是一样的，都是我的孩子。你可以不孝，但我却绝对不会牺牲你。不，你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在意一个贱民和庶女，胜过她的母亲和哥哥。” 赵丹玉冷笑道：“这……正是我讨厌你的理由。” 赵丹玉不愿意和德长公主继续争执下去，气匆匆得用力打开房门。却没有想到，门外，是赵芷彤难以置信的脸。 第三十章 真相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都说生气的人跑得会比较快，这个说法很快在赵芷彤身上得到了验证。 赵芷彤在撞上破门而出的赵丹玉之后，没有质问没有歇斯底里，反而是飞速得转身跑了，连郗愉这个经历了16年体测的和大花这个干惯了粗重活的都没能追上她。 赵丹玉想向赵芷彤解释，所以她也跟着郗愉和大花一起在追。于是乎，长公主府内就出现了这样一个盛景，赵芷彤在前面跑，郗愉和大花在后面追，赵丹玉又追在郗愉和大花后面。 郗愉一开始是以为高贵的郡主大人是不会做出当着众人的面追着一个人跑这种事情的，反正赵芷彤再跑也跑不出长公主府，直接到海棠院找她不就行了。但事实上，赵丹玉确实是跑了，而且还是横冲直撞得跑，丝毫不在乎自己的郡主形象。 几人追到海棠院的时候，赵芷彤已经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大花和郗愉很快进入状态，在门外劝了起来。当然，劝说主力还是大花。一来大花跟赵芷彤的时间长，更了解她。二来面对这样的人间惨剧，郗愉实在是劝不出口。自己要是碰到这样的事，不黑化都只能是因为自己没本事黑化，否则她肯定得把长公主和驸马通通送上天。 见大花和郗愉实在是劝不了，赵芷彤用力得拍了拍门，大声道：“芷彤，是我。你先把门打开，听我说。” “你说吧，我听着。”赵芷彤依然关着门，却还是在房间里回应道。 “好，我说！我不想瞒你，你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三哥一生下来就先天不足，母亲找遍了名医都治不好他。所有大夫都说三哥活不过十五岁，让母亲做好心理准备，让三哥快乐得度过这短暂的一生。 但母亲是谁，先帝唯一的嫡公主。从小到大除了皇位，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认命呢。所以她开始轻信江湖术士，只要有办法可以救三哥，她什么人都愿意信，多少钱都愿意给。 这其中，母亲最信的就是一个叫做徐池的术士，只因为那个人的师父曾预言过太后将来必将母仪天下。徐池告诉母亲，要救三哥必须以命换命，用三哥血亲之人的命，去续三哥的命。 都是自己生的，母亲怎么可能舍得为了救一个孩子而用别的孩子的命去换。所以她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她问徐池同一个父亲是不是也算是血亲？在云歆的认知里，只要是同父就是兄弟姐妹，徐池自然也说是的。所以她要给父亲纳个妾，一个可以生下健康孩子的妾。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母亲看上了身体健壮的你母亲，威逼也好利诱也好，你母亲进了长公主府，生下你们。然后就是你母亲出家，成了静云师太，你们在母亲的敌视中长大。” “三哥呢，三哥知道吗？”房间的门忽然打开，赵芷彤站在门口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知道，所以年幼之时他们才会待你们这般好，比对亲生兄弟姐妹还好，因为三哥觉得自己亏欠你们的。” 听到这儿，赵芷彤忽然冷笑了起来。曾经让她为之追逐的温暖，曾经让她感动的善意，原来不过如此。赵敏灏是这样，赵丹玉也是这样，这些高高在上的皇孙贵胄啊，原来都一样。 同样为人，难道就因为她的母亲是卖花女，长公主是尊贵的皇室，她的母亲就活该被逼为妾，失去利用价值后一辈子常伴青灯古佛吗？ 同一个父亲，难道就因为她和哥哥的母亲是卖花女，赵敏灏的母亲是长公主，她和哥哥就活该献祭自己的性命吗？ 老天实在不公！ “用的谁的命，是我还是哥哥的？”赵芷彤问道。赵芷彤希望是自己的，如果是赵无极的，那她的哥哥实在是太可怜了。至少她长大之后没有为长公主府付出过什么，而他的哥哥还未成年就在为长公主府出生入死。 赵丹玉看着赵芷彤，肯定得说道：“我说了那是江湖骗子，你们谁的命都没失去。” “真正三哥已经死了？”赵芷彤冷不丁得问道，忽然真相。 郗愉：忽然遭受重大打击还能开智？ 赵丹玉愣了一下，说道：“你想在什么呢？太后的亲外孙谁敢冒充，要是被皇上知道了母亲都难逃责罚，三哥如今这么健康不过是后来终于找到了真正的名医医治罢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赵丹玉拍了拍赵芷彤的肩膀，“你就安心备嫁吧，等嫁出去，你若是还愿意拿长公主府当娘家便偶尔回来坐坐。若是不愿意以后不来往了，那咱们就老死不相往来。” “我知道。郡主，这件事我并不怪你。”只是以后真的没有办法那你当姐姐、当朋友了。 听到赵芷彤的称呼由“郡主姐姐”变回了“郡主”，赵丹玉心里苦笑了一下。终究，是长公主府对不起他们母子三人。 等赵丹玉走了，赵芷彤竟是出奇得冷静。 她走出房门，对郗愉和大花说道：“你们两个该干嘛干嘛去吧，我没事，不用在我这里守着了。” 郗愉并看不出此时的赵芷彤到底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还是无反抗能力的人不得不漠然得承受属于自己的惨剧。她只觉得此时的赵芷彤可怕的很，稍不留神就会爆发，不是伤人就是伤己。 “那小姐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听到赵芷彤这么说，大花赶紧拉着郗愉走了。 直到到了看不到赵芷彤的地方，大花才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得说道：“还好跑得快，小姐除了房间之后变得好可怕。” 郗愉：“你不担心小姐吗？” 大花有些迷惘，她认真得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小姐有很多房子、庄子、铺子，未来姑爷家有一个书院，小姐没有事的。” 大花承认自己的脑子很空，她也觉得自己应该担心小姐。可是换位想一想，如果能过上一段小姐这样的日子，那一辈子去换她也愿意。何况，郡主都说了长公主遇到的是一个江湖骗子，小姐实际上其实并没有碰到损失。 第三十一章 调离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自那件事情之后，一切好像都变了，一切好像又没有变过。 赵芷彤又变回了和赵丹玉要好之前的样子，对海棠院外人表现得冷漠、孤僻、凡是事不关己；赵丹玉也再没有出现在海棠院里过。长公主府的下人们都是惯会见风使舵的，大主子们看重，赵丹玉在他们眼里便也能算个主子；大主子们不在意，赵丹玉在他们眼里便什么都不是。 前段时间一次次求着回海棠院帮忙的人，一个个都没了下文。前段时间还热闹非凡的海棠院，如今竟冷清得丝毫不像是即将要办喜事的样子。 赵芷彤如今什么都不在意了，也完完全全失去了结婚应有的喜悦。应该给未来姑爷做的鞋都买现成，本应自己亲手编的同心结也都交给了郗愉和大花。她就坐在藤椅上每天晒晒太阳、发发呆，书也不读了，字也不练了，书房都积灰。郗愉知道赵芷彤心里憋着一口气，却不知道怎么去开解她。 一个调令下来，郗愉也不用再去考虑怎么去开解赵芷彤了。她要被提前调去翠竹院了，长公主亲自下的命令，因为新王妃怀孕了。 郗愉本以为自己能跟着赵芷彤直到她出嫁的，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了。郗愉去跟赵芷彤告别，赵芷彤只当是长公主因为那件事故意给她没脸，所以让郗愉过去了翠竹院之后便不要再记挂这边了，省得新主子不悦。 郗愉知道，事情并不是这样的，人家长公主并不会记得赵芷彤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是谁。她会这么做，只是因为萧作允让她这么做了。 不知为何，萧作允对郡王妃的这一胎很看重，刻意让郗愉到翠竹院那边看着一些，以免出了什么意外。毕竟郗愉手上有商城，如果出了什么紧急情况，郗愉可以直接在商城上找药品下单。未来的药品虽然也算是超越本时代的存在，但由于是救人而且小范围使用并不会因此改变时代，所以药品在商城上是允许购买但是限购的。 郗愉到翠竹院的那天，赵芷彤和大花都没有来送她。赵芷彤说怕让人觉得郗愉对海棠院还有感情，所以不敢来送。郗愉知道赵芷彤的心思，心里却还是微微感到有些失落，也许以后真的要分道扬镳了。 郗愉到翠竹院的时候，平时与她交好的翡翠并没有出现，反倒是曹瞻茹从家里带来的贴身丫鬟——栀子，为她忙前忙后的。 “二花，翠竹院的下人多，不像海棠院那边能一人一间房。以后啊，你就跟我一间了，别嫌挤啊。”栀子最先把郗愉带到了卧室，顺手还把郗愉的床给铺了，“你看看够不够暖和？” 郗愉意思性得摸了摸，笑着说道：“当下人的，哪有这么讲究。我还要多谢栀子姐姐呢，海棠院那边人少规矩少，我这忽然间过来，若是没有栀子姐姐带着。到时候两眼一抹黑，还不知道会不会闹出什么笑话呢？” 栀子也爽气，说道：“你可千万别这么说，长公主能亲自下令让你过来肯定是因为你有长处。而且我偷偷告诉你，王妃对你也很满意。” “王妃？”她好像跟曹老板没有接触过吧。 见郗愉有些疑惑，栀子解释道：“你还记得，那日翡翠又哭又闹的，你正好送了吃食过来。你是不是跟翡翠说，‘新王妃不像是容不得人的’？” 郗愉点了点头，但她很肯定，那日没有人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偷窥着，看来是那群唯翡翠的命是从的小丫鬟里，有人转头就把事情学给新王妃听了。 “你也应该知道的，我们郡王妃是个能耐人。出嫁之前，她本想着曹家离不开人，等嫁过来再调教几个丫鬟也容易，便只带了我一个丫鬟嫁了进来。王妃也是没有想到，自己能这么快就有孕了。公主府的丫鬟有娇气又喜欢抱团，王妃有孕之后也不想再操这个心去慢慢调教了，但外面买新的丫鬟进来更是来不及了。还好有你，上次讲话正好讲到王妃心窝里去了。所以长公主一提把你调过来，王妃便想都没想就应承下来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郗愉就说曹老板收拾几个丫鬟轻轻松松的事，这翠竹院的丫鬟怎么还一个个分不清谁是真正的主人，原来是曹老板还懒得上手啊！ 郗愉把东西放好之后，栀子又带着郗愉去见了郡王和郡王妃。与上次不同，这次郗愉是在花园里被接见的。 郡王还是那副样子，只是冷漠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暖意。他看着曹瞻茹，整个眼睛都是满的。郗愉大概知道这就是爱情，当爱的人在眼前的时候，眼里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了。 曹瞻茹的变化不可谓不大，虽然平日里郗愉也能从远处看到几次曹瞻茹，但真正认真打量的，还是要属中秋宴的那次。 与中秋宴相比，曹瞻茹丰腴了不少。眼里少了几分精明，多了几分母性。但郗愉知道，曹瞻如还是那个在商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曹瞻茹。如果谁觉得她怀孕，可以在她眼底下坐下小动作，那么那个人一定会后悔的。 “你就是从二妹妹院里调过来的丫鬟？”赵敏宇问道。 “是的，郡王，我原本是在海棠院伺候二小姐的。” 听到肯定的回答，赵敏宇继续问道：“二妹妹那边可还好？婚礼还忙得过来吗？” 郗愉心想：这郡王还挺关心赵芷彤的。 “二小姐那边一切都好，婚礼的事主要是公中在忙，二小姐那边也算有条不紊。” 赵敏宇点了点头，开始嘱咐道：“既然已经过来了，留在翠竹院好好做。王妃有孕，不像二妹妹还是个小姑娘。你不能像伺候二妹妹一样伺候王妃，要多问问府里的稳婆和大夫，小心伺候着。” “是，郡王，奴婢知道了。” 曹瞻茹埋怨得看了赵敏宇一眼，说道：“我哪有这么脆弱啊！” 说完便转过头对郗愉说道：“以后你还同以前一样伺候好了，我如果有什么要求会直接跟你说的。我这人就一点，别人对我怎么样，我便会十倍百倍还给他。” 郗愉知道这是警告，这个“怎么样”，可以是好，也可以是不好。 第三十二章 谣言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郗愉本以为，赵敏宇郡王的位子稳稳的，又没有小妾、通房之类的，翠竹院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宅斗这种剧情的发生。曹瞻茹愿意让郗愉来身边伺候她，也是因为如此，因为她的孩子是安全的。 但郗愉发现她想错了，曹瞻茹愿意让郗愉到她身边伺候，纯粹是因为只能在矮子里拔高个，她实在是没的选了。栀子告诉郗愉，曹瞻茹在曹家时的丫鬟都是从小跟着她的，现在都已经能在曹家的商业帝国里独当一面了。真要带她们过来，不说曹瞻茹不舍得，她们自己也未必愿意。 现在的曹瞻茹虽然相比长公主府的其他丫鬟，更愿意相信郗愉。但郗愉毕竟是外人，重要的事情她决计是不放心交给她的。 至于什么事情才算是重要的事情，什么事情是可以交给郗愉的？反正，郗愉是没有沾手过曹瞻茹的食物和衣物。倒是郡王里外外来往的人情、翠竹院众人的支出之类的，曹瞻茹在问过郗愉识不识字、会不会算数之后就直接丢给她做了，栀子偶尔检查。 生命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郗愉刚到翠竹院的时候，曹瞻茹还没有显怀。不过才三四个月，曹瞻茹的肚子就跟吹了气的气球一样越来越大，随之而来的还有害喜、水肿以及漏尿等运气后遗症，好在孕期再苦，曹瞻茹也乐在其中。 郗愉在一旁看着，眼睁睁看着一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被怀孕折磨得不成人样，心里愈发对结婚生子敬而远之。忘了说，时管局的人生孩子比穿越者生出孩子的几率还要低。本来穿越者之子生孩子的可能性已经低于0.001%了，进了时管局之后到处穿越，生子的可能性还得再下降。 *********** 郗愉没有想到，一个任务能够执行那么久。都半年多了，无论是局里抓萧作允的事还是方莉莉和萧作允的交易，似乎都没有什么进展。 那日，郗愉边走路边跟韩芮吐槽，她现在用郗悦同学和别人聊天已经比用手机还要顺手了，一心二用的技能用得是炉火纯青。 韩芮却告诉她【我没告诉过你吗？在时空管理局，这才是常态。时管局的时间和其他时空是有时间比的，在云歆空间待一年，时间管局才不过半个月。这还算是正常的，碰到时间比大的时空，可能在那个时空待一辈子在时管局才不过过了一天而已，一切随缘。】 郗愉【原来如此，那当初我们刚到云歆的时候，第一指挥官急匆匆把我们叫回去开会，还气成这样？】 【时间紧不紧是一回事，听不听她指挥又是另一回事了。毕竟指挥部是不会有错的，错了也是下面人的错。】 郗愉【……】 郗愉聊得正欢，却没想到迎面有人飞快得把她撞到在地，然后头也不回得跑了。 郗愉心里一阵火，她走路走神是她的错，被撞倒也认了。但你在翠竹院瞎跑，把人撞倒了也不把人拉起来，直接头也不回得跑了，是不是过分了点？ 郗愉爬了起来，追了上去，抓住了那人的胳膊，怒道：“你没长眼睛吗？撞了人不知道道歉吗？” 那人转过头，满脸是泪，神色还有些慌乱。 “翡…翡翠姐姐！” 竟然是翡翠，翡翠怎么瘦成这样了？ 郗愉本以为是哪家不懂事的小丫鬟，怕被主子骂所以急匆匆得赶着回去，所以才会这么不懂事在翠竹院里瞎跑。郗愉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翡翠，翡翠平时可是看到小丫鬟们在翠竹院里打打闹闹都要说上几句的人，怎么会这么慌乱。而且她脸上的眼泪是怎么回事，又受委屈了？还是又看不开了？ 说起来，虽然郗愉到了翠竹院，她和翡翠本应该低头不见抬头见，关系要比以前更好一些才是。可到了这里之后，她和翡翠见面的次数真的是屈指可数，比原先在海棠院的时候还要少上许多。所以她忽然间见到翡翠竟然瘦了那么多，才会这么吃惊。 翡翠还有些茫然，她看了眼郗愉裙子上的污渍，似乎是忽然反应过来一般，道歉道：“对不起，二花，我刚才……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 郗愉见翡翠状态实在不好，也不可能再去纠结相撞的事。而是关心得问道：“翡翠姐姐，你没事吧，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对不起，二花，我有急事要先走了。你的伤口没事吧，要么先去府里的大夫那边看看，要用什么药记我账上。” 说完，翡翠便又匆匆忙忙得走了，甚至没有给郗愉任何说话的机会。 郗愉没有继续跟上去，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被别人触及的地方，她追上去除了能满足自己的窥探欲，什么意义都没有。何况她和翡翠所谓的关系不错实际上双方都并不是带着多少真心。 同是为了任务，郗愉对翡翠和对赵芷彤的感情并不同。对赵芷彤，郗愉一开始是出于对她真心相待的反馈，只能加倍对她好。后来赵芷彤向她分享对生活的态度、曾经经历的痛苦和对真心的追随，郗愉觉得自己和她很像，便逐渐多了几分真心，然后越来越好。而翡翠对她，从来都是因为郡王对赵芷彤的长兄心态，所以翡翠对她也多了几分长姐心态，对她和大花、对赵敏慧和赵丹玉院子里的丫鬟都是一样的好，而郗愉对翡翠从来都只是觉得她是个有能力的好姑娘，仅此而已。 这个意外，郗愉并没有放在心上。从郡王妃嫁进来之后，翡翠的状态就不太对。听说是因为郡王妃查了翠竹院的账本，觉得翡翠手伸得太长了，敲打了一番所致。郗愉本以为，这次意外会跟上次翡翠哭闹一样，就这么过去了。 却没想到，才过了没几天，翠竹院乃至整个公主府便谣言四起，说翡翠趁着郡王妃怀孕就向郡王自荐枕席，结果被郡王赶了出来。 郗愉直到听说这样谣言，才猛然惊觉：翡翠喜欢郡王。 郗愉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并不是她不够灵敏，而是她根本想象不了。翡翠在翠竹院一直是第一丫鬟的存在，郡王极其信任她。以她在翠竹院的地位，哪怕是嫁个郡王手下的幕僚当正妻也算是门当户对的。但如果跟了郡王，连个良妾都当不了，只能当一个被人叫“姨娘”的通房，比现在还不如。 就算放下利益的考量只算感情，如果不为钱不为翻身，谁家的农奴会爱上夺他土地和自由的地主？谁家的工人会爱上逼他996的资本家？疯了吗！ 第三十三章 处理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翡翠向郡王自荐枕席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曹瞻茹耳朵里，而且传得神乎其神，一个个都像是在郡王的书房里安装了摄像头一样，把双方当时的神态、说得话等描绘活灵活现。 听栀子转述那些传言的时候，曹瞻茹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栀子说完，曹瞻茹摸了摸肚子，充满母爱得低下头说了些什么。 接着才抬起头，对栀子说道：“你传下去，以后我不想再在府里听到这些谣言了。如果下次我要是再从谁嘴里听到这些东西，无论是谁，一律赶出府去。” “是，王妃！” 栀子向来对曹瞻茹说的话言听计从，从来都不问为什么。倒是郗愉，在栀子和曹瞻茹独处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道：“王妃，你不生气吗？” 曹瞻茹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生气？” 郗愉点了点头，任谁听到在自己怀孕的时候，有人勾引自己的丈夫都会生气吧！ “在我及笄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生过气了。因为我那时就知道了，生气并不会让我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反而会增加我莫名的期待，最终只会让我更加失望。” 郗愉心里叹了口气，到底得失望了多少次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啊？郗愉懂这种感情，因为她也从是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不会哭了。 “那小姐接下来要怎么做？” 翡翠一而再再而三得在曹瞻茹的禁地跳舞，郗愉觉得曹瞻茹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她。 郗愉没想到，她这次竟然猜错了。 曹瞻茹对郗愉说道：“我打算把她嫁出去。” 就这么轻易得放过她了？简直善良得不像是一个在商场中血战过的强人。 “你觉得我对翡翠太过心慈手软了？”曹瞻茹敏锐得察觉到了郗愉的想法，问道。 “没有，大家都是丫鬟，我自然也希望翡翠姐姐的结局能够好一些。我只是觉得王妃你，似乎跟我以前听到的不太一样。” 曹瞻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次的笑容比刚才真心了许多。 “你以前听说的我是怎么样的？心狠手辣、兵不血刃还是商场屠夫？” “都是。”郗愉回道。 “这商场上和公主府可不一样，商场上你不能给对手留活路，你一给别人留活路，就是不给自己留活路了。但翡翠的情况却不一样，她是在长公主府长大的。这么多年郡王虽然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却始终是有很深厚的主仆之谊的，公主恐怕曾经也动过让郡王把翡翠收房的心思。加上翡翠在下人里的人缘可是实打实的，我能轻易动她？ 我要是真为了这件事动了翡翠，郡王和长公主心里定会对我有芥蒂。郡王和长公主那边还好说，毕竟郡王爱我，长公主看重我，我努力努力总能过去的。最难的反而是府里的下人，唇亡齿寒，我真要对付翡翠，府里的下人恐怕就不会再认我这个新主子了。这么多下人，后台复杂，盘根错节，我可惹不起。“ 想得可真多啊，大女主剧果然都是骗人的。到头来，杀伐果断的女主角高嫁之后，连个丫鬟都动不了。” 郗愉接着问道：“那王妃打算将翡翠嫁给什么人？” “老百姓有一句话'宁娶大家奴，不娶小家女'，家有薄产的书生、有奴有婢的地主、家产丰盈的商人，翡翠若是愿意嫁，也算配得上。你尽管放心，婚姻关系到女子的一辈子，只要翡翠肯乖乖嫁人，我定不会在婚姻大事上为难她的。” 不愧是曹老板，果然大气。郗愉也算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但她决不能接受两种针对女子的报复手段，一种是给她一群流氓……，一种是给她找一个无恶不作的丈夫……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是真的，但报怨过程中你还得当个人也是真的。 ***** 曹瞻茹当晚就把这件事跟赵敏宇说了，赵敏宇自然大力赞成。第二天一早，曹瞻茹就找来了雍州最好的媒婆，下午媒婆就把合适人家的资料放到了曹瞻茹面前。 收到资料之后，曹瞻茹看了郗愉一眼，郗愉心领神会，火速找来了翡翠。 翡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现在还是那件事传开之后第一次见曹瞻茹，不免有些紧张，甚至不敢直视她。 “王妃，您找我？”翡翠小声说道。 曹瞻茹笑着让翡翠坐下，笑着对她说道：“你别紧张，这次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找你聊聊。你今年也有十七了吧？” 翡翠点了点头，道：“今年正好十七。” 曹瞻茹感慨道：“十七啊，还是花一样的年龄。我比你大上一轮，看你还总是看孩子似的。” “王妃哪里的话，奴婢不敢。”翡翠诚惶诚恐道。 曹瞻茹继续说道：“这人到了一定年纪啊，总喜欢给人做媒。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你喜欢什么样的，跟我说说，让我帮你参谋参谋。” 翡翠忽然站了起来，走到曹瞻茹身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生是长公主府的人，死是长公主府的鬼。奴婢要伺候王爷、伺候王妃，将来伺候小郡王，求王妃不要赶我走。” 翡翠突如其来的一跪，反而让曹瞻茹有些不耐烦了。她示意郗愉把翡翠拉了起来，用慈爱中带点为你着想的语气，继续说道：“这是什么傻话，哪有人有良民不当自愿当人奴婢的。你也在翠竹院这么多年了，我和王爷都希望你好。” “王爷也知道？”翡翠有些难以置信道。 “王爷当然知道，他是男人又是王爷，不好为你出面，只有把这件事全权交给我。二花，把王媒婆送来的画簿和资料给翡翠看看，看翡翠喜欢什么人。” “是，王妃。” 郗愉拿过来资料，发现翡翠在知道让她嫁人也是赵敏宇的意思后，已经完全处于游离状态了，她小声提醒道：“翡翠姐姐！这是王媒婆送来的资料。” 翡翠拿过资料，说道：“王妃，这毕竟是婚姻大事，奴婢想拿回去看看，考虑一下。” “那是自然，婚姻大事是要仔细看看，你要是看中了那家就跟二花说。”曹瞻茹依旧是笑着的，笑容直达眼底，看着很真心。 “多谢王妃，奴婢告辞了。” 第三十四章 劝说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距离上次曹瞻茹找翡翠说话已经过去有段时间了，媒婆那边新的拿来的相亲资料也送到翡翠那边不少。但这段时间，翡翠一直以“婚姻大事不敢轻易下决定”拖着。 这段时间翡翠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每天自怨自艾，工作也不好好做了。每天不是求见郡王，就是求见长公主，刚开始两人看在翡翠从前做事尽心尽力的份上，也愿意见见她。后来直接不见了，只让身边丫鬟告诉翡翠，让她听曹瞻茹的，乖乖得选个人家嫁人。 又到了催翡翠赶紧定人家的时候，翡翠拿着媒婆新送来的资料往翡翠的房间走去。郗愉并不喜欢这个活，她是真的不愿意去面对翡翠那张半哀怨半不认命的脸。现在的翡翠，实在是太负能量了。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翡翠在翠竹院已经逐渐开始被边缘化了。平日里叫着翡翠姐姐的人这会儿都不见了，有时在路上碰到偶尔也会装作看不见。虽然还拿着一等丫鬟的月钱，但手上的工作和小权力已经逐渐被分到了栀子和琉璃手里。当然，郗愉也分到了一些，虽然她并不想要这些东西。 “二花，你又来了？”翡翠一脸的疲惫，“这次王妃又送了几个人给我选？” “六个，条件一次比一次差了。”郗愉说道。她希望翡翠抓紧，再继续下去，曹瞻茹真的会随便找个人就把她打发出去了。毕竟从曹瞻茹的角度来看，她一开始就不过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的，脸已经给你了，你自己不要就怪不得我了。 翡翠露出了一个惨笑，道：“起码，王妃暂时还愿意继续做做样子。” 虽然这件事翡翠有错在先，而且错的离谱。但毕竟翡翠曾经被当成姨娘预备役培养，眼界难免被养窄了。加上曹瞻茹有心放她一码，郗愉愿意帮帮她，便给她指了一条路。 “翡翠姐姐，你究竟是不愿意嫁人还是不愿意离开长公主府？若是不愿意嫁人，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你若是跟王妃要回自己的卖身契，她定然愿意给你。我再和栀子姐姐、琉璃姐姐一起和郡王王妃说说，让他们把给你准备的嫁妆一并给你了。到时候投靠亲戚也好，自立门户也好。只要手上有钱，加上有长公主府做靠山，日子总能过得好的。” “我若是不愿离开长公主府呢？”翡翠问道。 “那没人能帮得了你！”听翡翠这么问，郗愉说话中也不自觉带了些怒气。 她知道现在的翡翠已经走到死胡同里了，人生在世，谁也不能不看实力、不顾道德得硬杠。若是自己执迷不悟，圣母都帮不了你。 “你真是被从前风光时那些虚伪的夸赞迷晕了眼，被那些讨好你的、奉承你的、利用你的夸上几句，就真当自己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要高贵些？真当自己是翠竹院的贤内助，郡王爷离不开你了？王妃和郡王，才是明媒正娶、势均力敌的合法夫妻。别说你现在这副鬼样子了，就算当初你勾引郡王成功，然后呢？当一个连妾也算不上的姨娘，让你的孩子叫别人母亲，你想要的是这些吗？翡翠姐姐，当别人的正经妻子，当别人的合法母亲，不好吗？” 这些话，郗愉想跟翡翠说很久了，一个人怎么能执迷不悟到这个地步。在长公主府，郡主若是作践自己，全世界都得哄着；赵芷彤若是作践自己，她和大花得哄着；但她翡翠作践自己，是没有人会在乎的，所有人只会当你是一个看不清自己身份的傻子。 憋了很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郗愉是火也没了，气也顺了。她长长得舒了一口气，对翡翠说道：“翡翠姐姐，我说的话你考虑一下吧。高墙之内纵然衣食无忧，高墙之外却也风景独好。你若是愿意离开，便来找我。拿回自由身独自离开也好，听王妃安排嫁人也罢，未来总比你现在的处境要好得多。” 说完这些，郗愉便头也不回得走了。对翡翠，她已经尽力了，问心无愧。未来的道路怎么选择，翡翠会有自己的决断，她也干涉不了。 郗愉说完那些话的第二天，翡翠就来找了郗愉。翡翠脸上的戾气和不满已经不见了，她告诉郗愉，她愿意离开，拿着卖身契和郡王、王妃为她准备的嫁妆，像郗愉说的那样，一个人去过自由的生活。 见到翡翠终于想通了，郗愉心里松了一口气。一来她为自己把一个误入歧途的少女拉回正路而感到开心，二来她因为不用再时时刻刻担心翡翠会触碰长公主府这群大主子的底线，心情放松了不少。 刚听完翡翠说完这个决定，郗愉去曹瞻茹的房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王妃，翡翠同意走了。翡翠说婚姻实在是大事，让她短时间决定也决定不了。不过她想跟王妃您这边先要了卖身契和为她准备的嫁妆，她先出府投靠远房亲戚，等哪天相中了人家，再从亲戚家以良民身份出嫁。” 曹瞻茹点了点头，冷笑着说道：“愿意走就行了，这翡翠实在是让人心烦。我以前在曹家过得已经够难的，却也没见过这主子对下人处处让步的，长公主府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王妃，此话慎言。” 曹瞻茹拍了拍额头，道：“我真是被翡翠气昏了头，怎么在你面前说了这些话，你只当没有听过就是了。” 经过郗愉的提醒，曹瞻茹心里一阵寒意。不是担心郗愉会乱说话，而是因为曾经说出的每句话都要在脑子里转过几圈的自己，如今竟然轻易得讲出这么不该说的话。 曹瞻茹害怕这样的自己，这么多年腥风血雨，她从来都是信奉只有自己打下来的江山才能坐得稳。如今的她，安心得怀着孩子，心安理得享受着赵敏宇进献的一切，每天绞尽脑汁都是怎么对付勾引赵敏宇的丫鬟，曹瞻茹实在太害怕这样的自己了。因为她知道，一旦老虎习惯了被人豢养，就会失去捕猎能力，那样离死也不远了。 第三十五章 早产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翡翠最终还是走了，走的时候，她特地来找郗愉告别，感谢郗愉前几日毫不客气得骂醒了她，终于让她能够走出对郡王的感情，选择去经营自己的人生。郗愉自然不敢居功，只让翡翠好好生活，别再纠结长公主府的这些事了。 翡翠虽然走了，郗愉本以为少了碍眼的人，曹瞻茹的心情应该还不错。但出乎意料的是，曹瞻茹并没有因此快乐起来，反而似乎比之前翡翠在的时候还要焦虑许多。只有在曹家有人来请示工作的时候，曹瞻茹才能略微放松一些。 所有人都在劝曹瞻茹放宽心，好好准备生孩子。郗愉却眼见着曹瞻茹越被劝反而越焦虑，只有帮她回掉一些可以不见的人。 郗愉觉得可能是产前抑郁症，可她也实在无能为力。她不是医生，古代的大夫又不懂这些，她总不可能仅自己的猜测随意买药，给她吃吧。郗愉只有把曹瞻茹现在的状况告诉似乎极关注她和孩子的萧作允，希望他有办法可以解决。 至于本应最关心她的赵敏宇？不用郗愉提醒，赵敏宇对曹瞻茹每一丝的情绪变化都紧张得不得了。甚至好几次暗示郗愉和栀子把曹瞻茹每天发生的事跟他汇报，被郗愉和栀子打马虎眼拒绝了。 郗愉实在是不知道古代男人都在想些什么，这是丈夫应该对妻子做的？这是跟踪狂才做的事吧。 日子一天一天得过去，曹瞻茹情绪越来越差。忽然有一天，栀子发现曹瞻茹见红了。刚满七个月的孩子，这个时候见红，以古代的医疗条件，恐怕危险了。于是，整个长公主府都忙碌起来了。 早就住到长公主府候命的名医团、长公主、驸马、赵敏宇、赵敏灏、赵丹玉都纷纷聚到了翠竹院忙碌着，就连几乎与府里其他人断绝了来往的赵芷彤都离开了海棠院，在庵堂跪了一夜祈福，就怕出了什么事情，长公主会迁怒她。 血一盆一盆得从房间里端出来，曹瞻茹这次是早产加难产，郗愉在外面看得心惊胆战。她心里祈祷着，只希望曹瞻茹和孩子没事。 新下单的救命药已经交给长公主了，大人大概率是能保得住了，但孩子现在还是只能听天由命。妇产科向来是个大夫的技术重要过药的地方，商城能买来救命药已经很难了，她不可能再违背时空法则给曹瞻茹变出个妇产科大夫和一套现代设备来帮她生产。 这么久以来，她是知道曹瞻茹有多么重视那个孩子的，明明她自己每天都不开心，却还是因为不想孩子感受到她的不开心而每天努力对着镜子笑。明明府里有的是下人，她却还是事必躬亲，为孩子做小衣服做小鞋子。 郗愉甚至觉得如果孩子没有保住，曹瞻茹也许会失去生的希望。她现在已经顾不上任务不任务了，也管不了萧作允还是傅九才，哪怕是为了曹瞻茹，这个孩子也不能有事啊。 好在，折腾了整整一夜，孩子终于出生了，是长公主所期待的男孩。 刚出生的孩子，比老鼠大不了多少，一称只有三斤多四斤不到。连太医都说这么小的孩子未必能养得活，让长公主和郡王小心照料着，做好这个孩子随时会离他们而去的心里准备，这让赵敏宇的脸庞多了几分愁绪。 看到孩子顺利生出来，郗愉却已经放心了。孩子在妈妈肚子里生不出来，她的确是无能为力。但孩子既然已经活着出生了，就是保护治疗的问题了，郗愉有办法保住了他。 又从商城下单了孩子的保命药，郗愉偷偷把药交给长公主便提议和几个婆子一起去清理产房，顺便看看曹瞻茹现在怎么样了。 一进到产房，一股血腥味便伴随着屎尿味铺面而来。郗愉屏住呼吸，强忍着不适走到了曹瞻茹床边。曹瞻茹已经在满是血污和屎尿的床上睡着了，满头是汗。 郗愉帮着几个婆子一起清理了已经弄脏的床垫，想给曹瞻茹先放一块干净的先垫着，其他的等曹瞻茹睡醒了再说。 却没想到，刚一放新垫子，新的垫子又被曹瞻茹流出来的血给染红了。郗愉想要叫醒曹瞻茹，却发现怎么也叫不醒。 “这不对啊。”一个经验丰富的婆子喊道，“快！快！把大夫叫进来，给王妃瞧瞧，王妃情况不对！” 郗愉被赶出来产房，接下来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过了好久，曹瞻茹的血才勉强止住，人也恢复了意识。 但事情并没有那么轻易得过去，大夫一出产房便告诉长公主，曹瞻茹应该是被人下了一段时间活血的药，所以才会早产，所以早产之后才会一发不可收拾止不住血。 曹瞻茹难产的时候，郗愉就觉得长公主不会轻易得放过翠竹院满院的下人。毕竟，只要长公主觉得他们照顾不周才导致的曹瞻茹早产，他们就是照顾不周。 这下好了，有人下药要害曹瞻茹，长公主恐怕更不会放过他们了。 听到这个消息，长公主自然是盛怒。一方面，她派人搜查长公主府尤其是翠竹院所有人的房间，看看有没有人藏着活血的药物。另一方面，她将所有人分开审，誓要找出害曹瞻茹的凶手。 又折腾了整整一天，距离郗愉上次睡醒已经过期将近三十个小时了。郗愉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边打哈欠一边第不知道多少遍告诉长公主私兵的侍卫长，她是长公主特意派到王妃身边照顾她的，所以不可能是她要害王妃。 侍卫长依旧不信，继续他的疲劳审讯。郗愉是最能接近曹瞻茹的丫鬟，又不是曹瞻茹从小带在身边的，所以嫌疑很大。 郗愉终于知道为什么法治不文明的时代，为什么把疲劳审讯作为审讯方式的一种了，因为……实在是太困了。 还好，活血药物终于找到了，就在已经离开长公主府的翡翠床底下，此时距离翡翠离开已经一个月了。经过太医的验证，翡翠离开前下药的可能性并不到，所以疑凶就指向了翡翠走后死活不愿意让别人搬进来又有翡翠房间钥匙的琉璃身上。 第三十六章 会审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琉璃很快就侍卫拖到了翠竹院的正厅进行了会审，这个厅原本赵敏宇用来与手下议事的，所以造得很大。如今挤满了满满一屋子人，偌大一个议事厅，便显得有些拥挤了。 事关自己和孩子，曹瞻茹哪怕虚弱得几乎下不来床，也还是在郗愉和栀子的搀扶下，披着厚厚的裘衣，拖着病体就过来了。 “你身体这么虚弱，怎么过来了？” 见到曹瞻茹，赵敏宇立即起身，用手捂了捂曹瞻茹的手。见曹瞻茹的手并不凉，才稍微放下点心，牵着她的手让她在一旁坐下了。 曹瞻茹勉强得笑了笑，回道：“我没事的，开始吧。我倒想要看看，我曹瞻茹究竟做了什么，让她对我和孩子下这么大的狠心。” 这个问题，郗愉也很想知道。据她所知，琉璃一直都是一个奴性很强的人。这事要是翡翠还没走的话，查出来说是翡翠做的，她还能信一信。现在说是琉璃下药害曹瞻茹和孩子，她是真的没有办法理解。 琉璃被侍卫压着跪在地上，身体是瘫软着的，嘴角的血迹和衣服上的污渍无不是在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她已经被捉拿她的侍卫暴打过了。 长公主示意身边的婆子，把搜出来的药扔到了琉璃身前，问道：“琉璃，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琉璃抬起头，这是她进府以来第一次敢于直视长公主，却没有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是与不是，长公主心里不是下结论了吗？既然长公主已经有结论了，那便杀了我吧。没有人会在乎，长公主府是不是少了个下人，又何必在这里审我，装什么在意真相的样子？” 长公主气极，让压着琉璃的侍卫又连续掌了琉璃十几个巴掌，直到琉璃的脸肿起来才作罢。 长公主怒道：“公主府把你从小从外面买进来，供你吃供你穿，把你提拔到一等丫鬟的位子，到底哪里对不起你，让你狠心做出这等恶事？” 琉璃漠然，道：“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愚蠢得把长公主府当成家，才会把服侍好主子当做人生的意义去看待。殊不知，在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主子面前，下人的命算得了什么。” 曹瞻茹实在是听不下去，她不知道琉璃的怨气和不满从哪儿来。差点死在产房的是她啊，琉璃怎么能这么理所应当。 “那为什么要对我下手，我自认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吧，你又为什么要对我和无辜的孩子下手？” 琉璃听了这话，忽然间变了脸色，怨恨的情绪逐渐爬完了她原本漠然的脸。 “你问我为什么。翡翠的死，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还在问我为什么？” 翡翠死了？郗愉下意识得和栀子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这一眼，让郗愉完全确定，翡翠的死曹瞻茹确实不知道。 “你说翡翠死了？”曹瞻茹确实吃了一惊，琉璃忽然这样的症结应该就在翡翠的死上了，“翡翠怎么死了？她不是拿了钱和卖身契去过自己的日子去了吗？” “是啊，她去过自己的日子去了。她还跟我说，她要拿你们给的钱去开一家糕点铺。她还说无论过得好还是不好，以后跟我都不会远，她还说等我成亲生孩子办酒席用的糕点都从铺子里拿，不收我钱。 可惜，这么好的翡翠死了。为了给你出气，被你那个伪善的丈夫，被她曾经爱过的人卖到了青楼，受辱自杀。明明她都已经放下了，明明她都要开始新生活了。” 曹瞻茹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此时的她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和孩子刚刚从鬼门关逃出来。她满脑子只回旋着一件事，她的枕边人把一个清白的姑娘卖到了青楼，只为了给她出气。她的枕边人可知道，这并不会让她觉得开心，反而让她觉得无比恐惧。 明明她已经跟赵敏宇暗示了无数次，她不开心是因为不想成为他笼中被驯养的野兽。她一直以为他是装作听不懂，却没想到他真没听懂，反而把她的不开心迁怒到了翡翠身上。 曹瞻茹一直以为自己够狠，为了生意场上的蝇头小利，可以把人逼到走投无路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真正狠毒的是这些“良善之人”，觉得你好的时候可以把你捧到天上去，哪怕你只是个丫鬟。觉得你不好的时候，又能把你送到青楼毁掉你，只为了出一口气，哪怕你与他有多年的情谊并且已经得了自由身。 与曹瞻茹听完产生的难以置信不同，长公主听完只是不认同得看了赵敏宇一眼。她本就不喜欢赵敏宇独宠曹瞻茹，却不得不因为长孙的未来忍着。偏偏赵敏宇就像是被人下了蛊一样一头栽了下去，拉也拉不回来。如今又为了她这么做，传出去恐怕得落下个不仁的名声，实在是有些过了。 随后，长公主猛得一拍桌子，怒道：“这就是你害王妃和太后曾外孙的理由？” 琉璃冷笑了一声，道：“对。你们不愿意把人当人，那我也让你们尝尝失去至亲的感觉。原来，天生贵胄也不过是脆弱至此。” “既然你已经承认了，来人，把她拖下去，乱棍打死。” 琉璃笑着，脸上是认命，也是了然。既然她早已经决定用自己的命，为翡翠报仇了，那死又有何惧呢？ 门外琉璃的惨叫声，一阵盖过一阵。郗愉能够想象到此时的翡翠是一副什么样的惨状，她虽然于心不忍，也有能力阻止，却始终没有阻止。 曹瞻茹何其无辜，孩子又何其无辜，但凡琉璃要害的不是无辜的曹瞻茹和孩子，而是赵敏宇。郗愉哪怕得罪方莉莉，也要保下这条命。 曹瞻茹也没有说话，她心里厌恶赵敏宇的无故迁怒和枉害人命是真的，但她和孩子受的伤害也是实打实的。没有谁可以让她原谅伤害自己和孩子的人，哪怕先做错的是她的丈夫。 第三十七章 幕后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琉璃死了，被活活打死了，尸体被连夜扔在了乱葬岗上。 曾经听府里的老仆人说过，被扔到乱葬岗上的尸体官府是会找人收尸的，一般会找的天生不详之人或是穷困无依的老光棍。 乱葬岗会有不少大户人家因为譬如喝水呛死、走路摔死、吃饭噎死等原因莫名其妙死去的下人，对于被扔到那边的大户人家丫鬟来说，尸体没有人管反而比有人收尸要好。 琉璃死的时候，身上穿的衣服是用公主府为下人专门采购的布料做的，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的料子，但为了公主府的体面，这些给下人用的料子也还算不错。尤其琉璃是一等丫鬟，料子更要好上几分。 死人身上的衣服，长公主府没人在意，扔到乱葬岗却保不住被人扒了去。加上琉璃是女子，生前长得细皮嫩肉的，若是收尸的人见色起意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不行，不能再想了，郗愉越想越觉得可怕。老仆人说的虽然也有吓唬小丫鬟们的成分，但郗愉知道这并非是不可能的。穷得连尊严都失去的人，怎么会去在意别人死后的尊严。 郗愉急匆匆得跟栀子说了声出去有事，便随手披了件披风，直接往乱葬岗跑去。 这会儿，去扔尸体的人应该已经走了，来收尸的人应该还没有了。她现在赶过去，正好可以送琉璃最后一程。 郗愉赶到乱葬岗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没责任心的车夫收了郗愉三倍的车钱，却在看到乱葬岗隐隐约约的光亮后，扔下郗愉头也不回得跑了。这个光亮让车夫以为闹鬼火了，这个点收尸人都睡了，谁会没事来乱葬岗瞎逛。 郗愉是科幻咖，自然不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事，便提着灯笼继续往前往有光亮的地方走去。却没有想到，刚刚接近光亮，就听到了极为熟悉的哭声。 “对不起，琉璃，我从未想过自己的一时意气的报复竟然会害你死得那么惨。是我不该，我不该把恨意灌输给你，不该拉着你一起报仇，更不该眼睁睁看着你被活生生打死却不敢向前一步。你好好走，到了阎王殿可千万别忘了跟阎王爷告状，尤其别忘了告我草菅人命、弃你不顾之罪。” 是赵芷彤，郗愉完全想不到，这件事之中赵芷彤也掺了一脚。 “为什么这么做？”郗愉站在赵芷彤身后，忽然出声质问道。 赵芷彤转过身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说过一样，问道：“二花，你也来帮琉璃收尸吗？” “赵芷彤，我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郗愉重复得问了一遍。 赵芷彤依然自说自话，“你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丫鬟，你哪边的人？宫里派来监视长公主的？还是长公主派来监视我的？” “我最后问你一遍，为什么这么做？”她曾经信任的、尊重的朋友，怎么可以这样做。 “因为我也想让长公主知道，永远得骨肉分离、珍贵的生命被人当成草芥是什么感觉？二花，我错了是吗？当我知道曹瞻茹差点死在产房，我就后悔了。直到琉璃被人活活打死，我才知道我有多愚蠢，多自私。” 赵芷彤猛然抓住了郗愉的手，“二花，你去告发我吧！我没有办法向那个人去承认自己的错误，但我必须向琉璃谢罪。” 告发还是不告发，是一个问题。这个选择，郗愉不懂做。 如果德长公主不是德长公主，而是普通人家的当家主母，郗愉可以轻易得做出选择。很简单，把赵芷彤直接交给官府就行了。官府怎么判，是律法的事，罪责是轻是重，赵芷彤自己承担。 可惜，德长公主不是普通人家的主母，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德长公主，哪怕赵芷彤按照律法罪不至死，赵芷彤也非死不可。郗愉是真心把赵芷彤当成朋友的，她没有办法亲手送她去死。 郗愉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对不起，二小姐，我没有办法明知一个人有罪而视而不见，你跟我回去见曹王妃吧。” 如果说向德长公主告发是必死之局，那么带赵芷彤去见曹瞻茹，她还有千分之一活下来的机会。何况，除了法律，也只有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有资格去决定，该怎么处置加害者。郗愉，想把这个决定权交给曹瞻茹。 “好！”赵芷彤释怀一笑，的确是她做错了，甚至觉得自己的人生得到了升华。错是她犯的，该承担什么后果，她受着就是了。 两人回到长公主府的时候，曹瞻茹早就休息了。刚拼死生完孩子，就折腾成这样，郗愉也实在是不忍心再把曹瞻茹喊起来，只有让赵芷彤先回海棠院休息，什么事等曹瞻茹休息好了再说。 郗愉倒是不怕赵芷彤会连夜跑了，一方面从赵芷彤的种种表现来看，她确实是真心悔过想要得到惩罚了；另一方面，郗愉私心觉得。她希望赵芷彤跑了，跑得越远越好。 **************************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刚把赵芷彤送回海棠院，郗愉便收到了韩芮的消息，让她赶紧去她那儿，方莉莉和萧作允急着要见她。郗愉估计着是因为曹瞻茹早产的事，虽然心里并不愿意去，但没办法，方大组长有令她只能去这一趟了。 郗愉没想到，刚到韩芮的密室，萧作允便一巴掌打到了她的脸上。 郗愉被打懵了，顺手就抄起桌边的凳子，往萧作允的头上砸了上去。 “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时管局的逃犯而已，真当自己还是行动部的部长吗？我告诉你，就算你还是行动部的部长，哪怕是第一指挥官好了，敢扇我巴掌，我照打不误！“郗愉指着萧作允的鼻子，怒道。 其他人一开始在萧作允打郗愉的时候还在冷眼旁观，见到郗愉开始反击，反而一个个阻拦了起来。 韩芮带头抱住郗愉，其他人有劝郗愉的不要动气的，也有劝萧作允不要和郗愉一般见识的，场面乱作了一团。最后还是方莉莉替双方道歉，这件事才算过去。 第三十八章 人为刀俎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萧作允打郗愉巴掌，自然是因为曹瞻茹忽然早产的事情。这次匆匆把郗愉从长公主府叫来，也不是有什么要事要商议，而是萧作允和方莉莉想要就此事问责她而已。 事情发展成这样，问责大会铁定是开不成了，继续让郗愉和萧作允待在一起也没有意思，方莉莉便宣布提早散会让众人早点回去算了。 方莉莉回去的时候，略带指责得看了韩芮一眼，似乎是在指责韩芮把郗愉带到了他们的团队里，不仅事情做不好，而且还不服管教。 郗愉心里实在是不痛快，也打算走。但韩芮让郗愉先不要走，等众人都走了再走，韩芮说想跟郗愉聊一聊。来了，来了，哪怕对着萧作允表现得毫不示弱，郗愉还是逃不掉韩芮的说教。 “郗愉，今天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郗愉以为韩芮一开口就要说教，没想到竟来了这么一句。 “那件事？你是说萧作允的事的话，我是没放在心上。” “不，萧作允的事你可以放在心上，我说的是长公主府的那些事。曹瞻茹的早产、翡翠和琉璃的死。这些事，你就当做是看了本绝望的小说、看了部结局不好的电视剧，千万不要走心，就这么让它过去吧。在时空管理局工作，没有人会教你不对异时空的那些人那些事产生感情，你需要自己学会，否则你会很痛苦的。” 虽然还在气韩芮把她拖到了方莉莉的阵营，但郗愉最近的情绪确实需要有个地方宣泄情绪。 于是她诚实得问韩芮：“可是我已经很痛苦了，我该怎么办？明明这些事的发生，我没有参与其中，自觉问心无愧。但我心里还是会有一种想法，如果没有我的存在，这些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韩芮向郗愉解释道：“你们的时空里有一个词叫‘蝴蝶效应’吧？你大概是从一开始心里就有一个认知，你参与到别人的人生中，无论有没有做什么事情，蝴蝶的翅膀已经煽动了，接下来的事情必然会与你的存在有关。” 郗愉点了点头，她以前怎么不知道韩芮这么神。经过她这么一解释，她终于知道在曹瞻茹早产的时候、在琉璃死的时候，她心里的莫名的不安感和愧疚感是怎么回事。 “而且事情未必与你无关，如果你一开始没有在赵丹玉和长公主吵架的时候，劝赵芷彤过去；如果你没有劝翡翠拿了卖身契离开过日子而不是不嫁人，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翡翠会嫁到有名有姓的人家，赵敏宇不能那么毫无顾忌得把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儿媳送到青楼受辱。赵芷彤也不会知道自己不过是别人用来续命的工具这一真相，从而也不会因为恨长公主而迁怒到曹瞻茹的儿子身上了。” “果然还是我的错。”郗愉闷闷得说道，“不对，你知道赵芷彤在其中做的事？” 韩芮点了点，欲言又止。 “你们不会在我身上装什么监控的东西了吧？”韩芮心里一阵恶寒，这种隐私毫无保留得暴露在人前的感觉……连局里都不敢在工作人员身上装这种东西，他们怎么敢？ “是星际世界的东西，窃听设备兼微型炸弹。只要沾到你的皮肤，就会融入你的血液，从此与你形影不离。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会这么对你。” 她也不过是在今天在她们拉着她一起听监听的时候，才知道这一真相的。一开始，她不过是是想把郗愉拉到自己的阵营，却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 “微型炸弹？”郗愉难以置信得问道，“你是说，我但凡曾经有过出卖你们的想法，现在的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是吗？” “对不起！对不起！” 曾经对组长之位的野心勃勃的韩芮、曾经仗着老资格的倚老卖老韩芮，在知道真相后都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的她心里只有愧疚，所以只能重复得对郗愉说着“对不起”这个词，觉得这样心里也许能好过一些。 明明，以前他们并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这次会这么对郗愉。不过是一个部长之位而已，这些人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你不怕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他们会找你麻烦吗？”郗愉问道。 韩芮苦笑了一下，说道：“他们根本就不怕你知道，你的命和做过的一切都在他们掌握之中，又怎么还会怕你知道真相呢？” 倒也是 “不过你不用太过担心，你是时管局直管工作人员，不像各个时空的外部工一样死了都没人在意。你若是死在微型炸弹之上，时管局肯定会严查，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敢引爆炸弹。” 这个郗愉当然知道，但这能改变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一念之间的事实吗？ “那有办法拿出我体内的微型炸弹吗？”郗愉几乎已经绝望了，干个活还有生命危险了？这危险还不是因为业务，而是因为内斗？郗愉以为世界已经够魔幻了，没有想到这个魔幻的世界竟然能魔幻到没有底线。 “既然能放进去，就一定能取出来。这是管制物品，若要购买需要的权限很高。这些东西在商城上，需要部长以上的职务才能买到。你可以求一个部长以上的人帮你买，但不幸的是你时刻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下，在你暴露出他们在你体内注射了这个东西之前，你应该已经死了。” 时管局重视人，不然也不会千辛万苦骗人进来，又把提前离开时管局判定成重罪。郗愉若是让人帮忙买这个必然会引起怀疑，既然左右都要细查，他们必然会在此之前就引爆炸弹，起码这样还能灭口，被查到的概率可以小一些。 郗愉：这是无路可走了？只能乖乖得为方莉莉他们做事，等到他们信任自己愿意给自己一条活路的时候，再等着他们的施舍，把自己身体里的微型炸弹和监听设备取出来？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对，不是方莉莉。方莉莉只是一个组长而已，要买这些设备。方莉莉背后一定部长以上的人。 什么？萧作允以前买的。萧作允不可能，萧作允的随身AI已经被解除了。以前有商城的购买记录，数控部早就调出来，如果真的有买这些东西，数控部和指挥部一定不会不公布出来的。 而且，就算真是萧作允的，他也不会用在郗愉身上。有谢谢东西，做什么不好，非要用来对付一个新人？ 郗愉看着漫天的星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这一步。一开始，她只是想要一个不错的工作，能赚钱养活自己而已。进了时管局，虽然职场生态并不好，与自己想的大相径庭，她也想没有野心得好好做下去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只是找来个工作而已，为什么她的命就到了别人手里，她的人生就得在监控之下了？ 郗愉想起了翡翠、想起了琉璃、想起了赵芷彤的母亲静云师太，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是在一个平等的文明职场，却怎么也没想到竟跌入这种境况。她不要死，她不要成为别人刀下鱼肉！既然，只有部长以上才能救自己，那她就爬到那个位置好了。连命都不在自己掌握之中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许是因为把郗愉拖进绝境心怀愧疚，也许是郗愉现在身处绝境让韩芮对她少了几分防备。韩芮忽然问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投靠方莉莉他们吗？” 郗愉：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知道这么大噩耗的情况下，还想知道这个？ 没有等郗愉回答，韩芮自顾自得说道：“我刚进时管局的时候，是一个叫金勇的人带我，就像是我带你一样。一开始，他对我很好，教了我很多东西。后来慢慢得，随着我对他的信任加剧，他开始暗示我陪他睡。我当时年少气盛，又是接受传统教育长大的，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委屈？所以，我直接捅到萧作允那边。萧作允那时候还是组长，是金勇的上司，因为不想这样的丑闻发生在自己组，就打算把金勇调去商务部下面时空旅行团当导游。这对于时管局的人来说，几乎等于发配边疆了，我很满意，但有人不满意了。 那个人是金勇的双胞胎哥哥金利，他是重生组的组长。知道了萧作允的打算后，不知道跟他谈了些什么。萧作允改变了主意，没有去动金勇，反而把我调出了他的组。自那以后，我重新开始了在各部门轮岗的日子，不仅如此金勇还因此借他兄长的势力，处处为难我。那时候，我几乎在时管局撑不下去了。我只能去投靠和金利、萧作允有积怨的方莉莉，直到投靠了方莉莉，加上我自己对同事小心刻意的讨好，我的日子才渐渐好了起来。” 郗愉不知道韩芮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不过……“不过，你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个？” “我想告诉你，我拉你一起投靠方莉莉完全是好意，我不想让你和当年的我一样，成为被孤立、被欺负的对象。当年的日子太难了，直到如今我还会经常梦见当时，然后被惊醒，我不希望你经历这些。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现在的方莉莉会这么狠，竟然会这么对你。” 第三十九章 自己人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郗愉并没有因为韩芮的自白而选择原谅她，她虽无心害自己，但郗愉现在的处境也确确实实是韩芮带来的。哪怕后来，韩芮因为这份愧疚在她往上爬的路上，拼尽全力得推了她一把，郗愉依旧没有选择原谅她。 也正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郗愉考虑了一晚上之后，决定不把赵芷彤交出去。她需要手、需要脚、需要有人帮她做事而不被监听她的人发现。 跟韩芮确认了很多次，也查了很多资料，郗愉终于确定了方莉莉他们注入她身体里的东西，只能监听并且跟踪她的行动轨迹，并不能看到她做了什么。 也是，就算是可以监控，能看到的也只是她的血，隔着血和皮肤还能监控她的行动，太反人类。 第二天一早，赵芷彤早已经给自己化了一个隆重的妆，在自己房间里等着郗愉来带她去自首了。她昨晚一夜未眠，她以为她该是无悲无喜的，可到头来她却发现自己害怕极了。 郗愉推开门，赵芷彤强迫自己淡定，给自己最后的人生留一点尊严。她不觉得曹瞻茹会放过她，琉璃的死就是最好的例子。 赵芷彤转过身，对郗愉说道：“大花，你来了？” 郗愉看着赵芷彤的眼睛，问赵芷彤：“你认真得告诉我，你想让我告发你吗？” 赵芷彤有些吃惊，她甚至都已经做好以死赎罪的打算了，忽然来这么一出，她还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为自己的高兴情绪唾弃自己了。 “我不想。”这话一说出口，赵芷彤甚至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自己说的了。她明明已经早已经选好了也做好心理准备，却没想到真到了生死关头，还是退缩了。 既然认识到自己是贪生怕死之人，郗愉似乎也有意放自己一把，赵芷彤果断屈服于内心的那个恶魔，肯定得对郗愉又说了一遍。“我不想，我不想你去告发我。” 好，很好。 郗愉拿出纸，在纸上写道：【随便说些什么。】 赵芷彤虽然疑惑，但还是照着郗愉的意思，问道：“你为什么忽然愿意不去告发我了？” 郗愉一边在纸上写道【很好，如果你让我不去告发你，必须替我做一些事，而且这些事可能有危险。我们说的话会有人监听，以后有什么事情只能在纸上谈】，一边又顺着赵芷彤的话说道：“不想双标罢了。我自以为坚持公理正义，却贪生怕死作着恶，我又怎么好意思带着别人去自首呢？” “双标？” 赵芷彤一边按照郗愉的指示跟她随意得说话，一边在纸上写道【你要我做什么？】 郗愉：【先重新接近赵丹玉，打探出她和长公主两个人究竟要做什么？不对，还有赵敏灏，一定要打探出她们为什么会同意让人代替赵敏灏的身份，他们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双标就是双重标准，严于律人宽以待己。” 赵芷彤在纸上问道：【真正的三哥果然已经死了，你究竟是什么人，来长公主府当丫鬟是什么？】 赵芷彤一直觉得郗愉不像个普通的丫鬟，原因是她实在太过不卑不亢了。她本以为也许是因为被卖为奴之前她原本家世不错，但若真是如此，她为什么在她身上也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因为家道中落而对世道的不满。别说什么宠辱不惊，世上没这样的圣人。如今知道郗愉进长公主府另有目的，那她从前那些表现奇怪的地方就有了合理解释。 【为了抓一个人，那个伪装成你赵敏灏、跟长公主之间有过无数秘密的人。】 “看起来你不是一个普通丫鬟，反而也是一个有无数秘密的人。” 【他是什么人？】 【一个来自你不知道世界的人。】 郗愉道：“无论如何，你好自为之吧。” “等等！”赵芷彤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郗愉。”抛弃她的父母，留给她的只有一个罕见的姓和一个她还算喜欢的名字。 交代完赵芷彤这边的事，郗愉便匆匆得赶回了翠竹院。一天到晚往外跑，栀子又该说了。尤其是在曹瞻茹出这么大的事之后，她不想着照顾曹瞻茹，还敢往外跑。。 出乎意料的事，回到翠竹院，栀子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只是告诉郗愉，王妃身子不太爽利，心情也不好，让她小心伺候着。小郡王那边虽然有大夫和奶娘照顾，也要时常过去看看。 这反倒让郗愉好奇起来了，以栀子的性格不可能一点都不唠叨她的。她主动问道：“栀子姐姐，你不问我去哪儿了？” 栀子无奈说道：“不问。”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昨晚，你是替琉璃收尸去了；今早，你是担心二小姐在祠堂跪了整夜，看她去了。” 郗愉：emm……昨晚是真的，今早纯粹是你脑补的吧。 “你不怪我吗？”琉璃差点害死曹瞻茹和孩子，以栀子护主心切的性格不可能明知道郗愉去替琉璃收尸都不生气的。 栀子解释道：“我是把王妃当成是一切，但还不至于再去希望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死后还要受辱。我们运气好碰到了一个好主子，但说到底，我们也都是丫鬟。看到翡翠和琉璃这样的下场，怎么说都总能比主子们多些感同身受。不过这件事我知道了就到此为止了，可别让主子们知道，哪怕是王妃。” “知道了，栀子姐姐。” 郗愉和栀子正聊着呢，门外长公主身边的吴嬷嬷忽然带着几个侍卫和一群婆子走了过来，满脸喜色。 “栀子，大花，快让奶娘把小郡王抱过来，让大夫也跟着，长公主说小郡王她亲自抚养。” 郗愉：这笑容是怎么回事，有什么好喜的，难不成你还觉得把孩子抱离母亲身边是什么值得恭喜的事？ “这事儿，郡王知道吗？”栀子也没有立刻发怒，反而恭恭敬敬得问道。 这事儿曹瞻茹是铁定不知道的，而且也不会答应。但不幸的是，曹瞻茹虽然娘家有一个商业帝国，而且娘家就是自己，但这些在皇室面前一点用处都没有。长公主的一句话，就能上曹家一无所有。所以现在，能指望的就只有赵敏宇了。 第四十章 夺子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郡王那儿，长公主自然会同他说。你快把小郡王抱出来，老奴还赶着回去复命呢！” 见栀子再三阻拦，吴嬷嬷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她边说话边带着人往里闯，仿佛在告诉栀子不把人带出来她就要来硬的了。 栀子用身体挡在吴嬷嬷面前，说道：“郡王和王妃没说小郡王要离开翠竹院，谁也不准带她走！” “大胆！”吴嬷嬷怒道，“长公主是小郡王的亲祖母，还能害了他不成？你这小妮子韩违背长公主的命令？” “郡王和王妃没说小郡王要离开翠竹院，谁也不准带她走！”栀子坚定地又重复了一遍。 郗愉见局面实在是僵持不下，便趁着没人注意她溜了出去，临走时她眼神示意栀子一定要撑住。她打算把赵敏宇叫回来，整个公主府能阻止这件事的，恐怕也只有赵敏宇了。 郗愉算了一下，此时的赵敏宇应该是在县衙与知府商议春耕之事。县衙离长公主府骑马不过一刻钟的路程，栀子无论用什么办法可都要撑住这半个小时啊！ 郗愉找到赵敏宇回来的时候，曹瞻茹也已经出场加入战局了。 “吴嬷嬷，你倒是跟我说说，我这个亲生母亲哪里不配抚养你们长公主府的嫡长孙，让你们这么急着把孩子从我身边抢走。” “王妃哪里的话，能被长公主抚养，可是小郡王的福气。您可不知道在宫里，皇上多少妃嫔都抢着把小皇子小公主给太后抚养呢！” “这里不是皇宫，长公主也不是太后，我更不是皇上的妃子。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了，谁要是敢带走我儿子，我跟谁没完！”曹瞻茹怒道。 远远得，郗愉就能听见曹瞻茹和吴嬷嬷的争吵声。看来应该是栀子实在是顶不住了，只能拉曹瞻茹出来顶着，哪怕现在的曹瞻茹身体还很虚弱。 听到自己老婆的声音，赵敏宇加快了脚步，把郗愉远远得落在后面。虽然已经开春了，但天气依然很冷，曹瞻茹刚生完孩子又是大出血，身体怎么可能撑得住。 “吴嬷嬷，这是你跟主子说话应该有的态度？”刚一进门，赵敏宇便向吴嬷嬷开火。这让曹瞻茹和栀子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王爷，你回来了！”曹瞻茹如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迎面走来的赵敏宇的手。她有点想哭，第一次，她感受到了在自己无助的时候有人支持是什么感觉。 但后来的发展却是曹瞻茹失望的。 赵敏宇知道了起因后果之后，让吴嬷嬷先回去，有什么事他会自己跟母亲禀报。其实到这里，一切还都是正常的，无论是郗愉栀子还是曹瞻茹都以为这不过是赵敏宇的缓兵之计，他会劝长公主放弃她霸道的想法。 可谁又能料到，等几人一回房间，赵敏宇便向曹瞻茹提出，“我们把孩子交给母亲，让她养在身边吧！” 嘿，郡王！你不会被人穿了吧，这还是郗愉所知道的那个爱妻如命的赵敏宇吗？ 听到这话，曹瞻茹满脸的错愕，她后退两步，问道：“为什么？” 此时的曹瞻茹开始后悔嫁给赵敏宇了。她愿意嫁给赵敏宇是因为他爱了她十年，是因为他觉得她有如今的成绩很了不起而不是指责她抛头露面，是因为他礼贤下士尊重每一个人。 如果说，怀孕时发现本该是野兽的自己开始失去“捕猎能力”，是曹瞻茹第一次对婚姻产生怀疑；翡翠被迁怒受辱自杀是曹瞻茹第一次对赵敏宇的人品产生怀疑。那么这一次，是她第一次对赵敏宇对她的爱产生怀疑。如果赵敏宇真的爱她爱孩子，怎么可能愿意把他们的孩子交给别人抚养，哪怕那个人是他的母亲。 “反正都还是在长公主府，孩子不过是从一个院子到另一个院子生活而已。你想孩子的时候，可以去母亲那边看他，也可以把孩子接回来，这没有什么不好的。” 曹瞻茹失望得说道：“我不想跟你争辩这有什么不好还是没什么不好，我只想让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让母亲养在身边，对孩子更好。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兄妹的名字能跟皇室排，为什么丹玉这个郡主有能有封地而不和别的郡主一样只有一个虚名，这些都是母亲要来的。我们的儿子只有养在母亲身边，母亲才会费心为他去谋划，去要封地要爵位。还有母亲那些铺子、庄子，她养的私兵，这些年收的税，母亲百年之后给谁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这就是你的理由？” 曹瞻茹仿佛不认识她的丈夫了，让长公主跟皇室要这要那？想借着孩子多从长公主那边拿些遗产？ 这是尊贵的皇族该干的事吗？这是她宠辱不惊的丈夫该干的事吗？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如果我拒绝呢？”曹瞻茹问道。 “听话。” “我郑重告诉你，我拒绝！” 见曹瞻茹实在是坚决，赵敏宇虽然仍有些不乐意，却还是说道：“你可以拒绝，但如果有一天这个孩子因为二弟的孩子、丹玉的孩子拥有的比他多而怨恨上你，你必须接受并承担这个恶果。” 曹瞻茹心里冷笑，如果把孩子教成这样，她自然会自己承担这个恶果。 赵敏宇叹了口气，跟曹瞻茹说道：“我会尽量跟母亲去说的。” 郗愉本以为夺子这件事会就这么过去了，却没想到这次长公主却意外得坚决。赵敏宇去说了，驸马去劝了，甚至还出动了赵敏慧和赵丹玉，长公主依然不为所动，坚决把小郡王带在身边。甚至，在吴嬷嬷实在带不回小郡王的情况下，亲自带着人来翠竹院，把小郡王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长公主的这次异常，不禁让郗愉怀疑，这小郡王是不是与长公主和萧作允之间的合作有关系。所以长公主才会放弃京中贵女，这么轻易得让赵敏宇娶商人出身、年纪又大的曹瞻茹；所以哪怕众叛亲离，也要把小郡王养在身边。 但郗愉读过整个云歆的历史，印象中并没有赵敏宇和曹瞻茹之子、德长公主之孙的记载。而且云歆是个单一的时间线，没有分裂出别的平行空间，历史就这么一点郗愉不会弄错的。 第四十一章 历史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既然有了怀疑，而且分析上去还挺靠谱的样子。郗愉决定再去翻一翻云歆的历史，看看自己之前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云歆的衰败是从下一任皇帝，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开始的。他一开始是想当个好皇帝的，或者也可以说他一直想当个好皇帝，只是用错了方法。所以他才会看到商业对经济发展的重大意义之后，通过提高商人地位、减轻商业税和鼓励农民从商等手段来大力发展商业。 这样做，一开始经济确实发展了，但这也导致了云歆农民开始弃农从商，粮食逐渐依赖进口。 眼浅的皇帝并没有看到问题，反而因为国库的逐渐充盈而志得意满，他因此进一步降低了粮食进口税直至直接免除。 云歆本国气候和土质并不好，加上粮食又要交税还要经历层层剥削，粮食卖出的价格并不便宜。而进口粮食从粮食盛产的国家买来，加上免税大商人统一购买还能更便宜一些，进口粮食价格曾经一度接近甚至低于本国粮食的价格，国内粮食无人购买，土地更无人耕种。 事实上，发展商业未必有错，可但凡读过点史的人都一个国家什么都能依赖别国唯独粮食绝对不行。别说是以现在的生产力了，哪怕是以几百年后的生产技术，也没有哪个国家敢干出让农民弃农从商这样的蠢事。可这位野心勃勃的新任皇帝就是做了，而且还自我感觉很良好，听不进任何人的建议。 为了阻止皇帝继续发疯了，不少官员纷纷上奏甚至以死相逼，都遭到贬谪、罢官甚至流放，要么干脆自杀成功。但这些史上有记载的人之中，并没有发现德长公主长孙赵瑜霖的名字。 郗愉本以为她的猜测错了，直到她看到这么一句话“为拯救云歆濒临颓败的农业，有商人曹氏子集民间有识商贾之力成立农会，定粮食收购低价，以商促农。” 看到这个熟悉的姓，郗愉产生了一种诡异的联想。这个商人曹氏子，是不是就是小郡王。曹瞻茹和赵敏宇后来分开了？还是萧作允觉得让赵敏宇娶曹瞻茹能生下一个“曹氏子”？ 郗愉赶紧联络数控部，让他们尽快发一份农会创始人“曹氏子”的详细资料过来，尤其是她父母的身份和照片。 自从上次时空bug那件事后，数控部的效率简直快得惊人。郗愉很快就收到了数控部传送过来的资料，这个曹氏子名曹霖，父母那一列赫然写着“父：赵敏宇；母：曹瞻茹”。看来，未来的曹瞻茹和赵敏宇确实是分开了，所以赵瑜霖才会改名为曹霖，让时管局这群只看了历史的人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郗愉终于明白了，萧作允的目的是什么。和窃取国运的目的一样，他想改变这个王朝即将衰败的命运。 在时管局所辖的无数时空中，有些时空会因为某些意外的契机和不同的选择，分裂出各种不同走向的平行空间；有些时空，却没有这个机会，只会因为不同的选择走向不同的结局。她现在所处的空间就是如此，在云歆王朝长达一百五十年的统治之中。这个空间都是一条单一的时间线，再未分离。 郗愉想，萧作允的执念也许就是云歆。他希望云歆王朝能够长久得统治下去，至少不是在短短一百五十年的统治之后，在骂声中结束这个王朝短暂而荒谬的一生。 那么方莉莉的目的可能也不只是独占功劳和接收萧作允的人脉了，她可能还想要拿回被窃取的五十年国运。 国运不能偷也不可以随意干涉改变，但如果萧作允这个逃犯改变了云歆的国运，让原本只有一百五十年之久的云歆存活超过两百年，那么方莉莉还能拿回被云歆占用的五十年国运。这样一来，萧作允求仁得仁，承担后果。方莉莉坐享其成，以立大功上位，简直是一箭双雕之计。 赵芷彤那边也传来消息了，看起来赵丹玉对赵芷彤果然是真爱，才过了那么短时间，赵丹玉便把能说的通通都告诉了赵芷彤。 赵芷彤告诉郗愉，赵丹玉和长公主确实是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极大的可能整个长公主府的人都会被牵连，所以赵丹玉才会希望赵芷彤尽快得嫁出去。至少，一旦出事，赵芷彤作为非长公主血脉的庶出外嫁女，还能置之事外。 危险到连先帝的临终托付和太后都护不住的地步，如果郗愉没有猜错，可能就是谋反了。 郗愉猜测萧作允的计划是这样的，在窃取国运的事情事发之前，萧作允已经往来于云歆的各个时空，寻找能够延长云歆国运的办法，根据萧作允al的记录，他甚至还多次去了之后的几个朝代，应该是想从之后朝代的官员以及历史学家那里，找到延续云歆国运的办法。最终，萧作允找到了有能力和远见又有云歆皇室甚至自己血脉的曹霖，希望捧他登上帝位，最终延续云歆王朝。 之所以会和长公主对东夷国遗族进行杀戮和赶尽杀绝是因为觊觎东夷国留下的巨额宝藏，以此来为接下来的谋反提供资金，毕竟众所周知谋反这种事情是最烧钱的。 之所以会选择逃到这个时间点，萧作允应该谋划了很久。一来他知道这个时空将会有一个导致穿越到七十年前的时空bug，并且他也找到了一个和他母亲万妃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可以以此来把追捕他的大部分战力骗到七十年前，为自己争取战力。二来这个时候，太子还没有继位，他不用担心这个未来的新帝一登基就各种骚操作，等谋反成功又得废止这些政令，最终导致劳民伤财，消耗国力。三从未来小郡王改名可以看出，曹霖基本上是与长公主府再无联系了。在曹霖刚出生的时候，就让长公主把孩子抱过去养在身边，可以避免未来曹瞻茹把孩子带走。 第四十二章 试探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觉得自己基本上已经猜出了真相，郗愉直接往长公主的院子走去。没有用法器扮成别人，没打算用笔写着问，她就是想光明正大得跟长公主确认事实，然后告诉那些窃听着她威胁着她的人，她已经知道事实了。 此时的德长公主正在赵瑜霖的房间照顾他，见郗愉忽然上门，长公主赶紧避退了左右，关上门，问郗愉：“你怎么过来了？” “萧先生让我来看看小郡王，小郡王不足月就出生，身体虚弱得很。虽然吃了特效药，萧先生仍有些不放心，便让我来看看。” 郗愉走到摇篮边，看到赵瑜霖睡的正香，脸上已经有些肉了，看上去比刚出生的时候健壮了许多。 郗愉以为赵瑜霖会喜欢，便摇了摇摇篮，却没想到赵瑜霖忽然哭了起来。 郗愉赶紧抱起赵瑜霖，边哄边继续说道：“毕竟你和萧先生合作的基础就是这小宝贝，若是云歆未来的希望出来什么事，萧先生恐怕不会放过你的。” 长公主看着焦急，又因为怕伤到赵瑜霖，没办法上前夺回孩子，便皱了皱眉头，问道：“你知道？” 长公主这会儿有些埋怨萧作允，说好的谁也不说呢，结果却谁都知道了。若是这小丫鬟传了出去，你萧作允倒是神出鬼没藏在幕后，我可是在拿着全家人的命在跟你赌。 郗愉笑着说道：“我当然知道，萧作允以前再厉害，现在说白了也是个逃犯罢了。我再不济也是追捕他的人，若是萧作允拿不出相当的诚意，谁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跟他站在一起。” “说到这儿，我倒是有些奇怪。对你，萧作允又拿出了什么诚意呢？你现在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要什么什么没有，又为什么甘愿拿着全家人的性命跟着萧作允豪赌呢？让我猜猜，因为云歆？” 郗愉边说边观察着长公主的反应，见听到“因为云歆”时，长公主脸上没有任何不自觉的反应，郗愉便知道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只有继续往下猜。 “不对，这些年什么地震啊、大灾啊，长公主可都舍不得拿钱出来捐，自然不会是因为云歆。因为小郡王？不对，萧作允找你合作的时候，小郡王还没有出生，自然也不会是因为小郡王。难不成是因为皇位？” 见长公主表情不自然了一下，郗愉便知道是自己猜对了，她继续说道：“明明你才长子嫡孙，是先帝最宠爱的孩子。为什么最后皇位会到了那个带着东夷国血统的庶子手里。明明太后娘家军中有权朝中有势，为什么要忍受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儿子，还得捧他上皇位？难道就因为你是女的？太后是女的？” 郗愉越说，德长公主脸上的表情就越扭曲。郗愉越说越向德长公主靠近，说道：“所以萧作允把希望带给你的时候，你才会不顾一切跟着他豪赌，只希望把你因为身为女子而所受的不公还给所有人。我说得可对，长公主？” 第四十三章 挑衅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见郗愉都猜到了，德长公主索性不隐瞒了，反而发泄似的问道：“我这么想有什么不对吗？若非我是女子，那个位置早就该是我的了。听说你们那个地方的皇帝就是女的，你又有什么立场站在这里指责我？” 皇帝，说的大概是第一指挥官吧。看来萧作允是通过煽动男女对立给德长公主洗了脑，所以德长公主才会不顾一切得跟着萧作允谋反。 “你懂怎么治理一个国家吗？”你连水稻和韭菜都分不清楚好不好。 “等我到了那个位置，我自然会去学的。何况父皇在位的时候，不仅平定了外患，还留下了一个充盈的国库，哪怕是头猪坐上那个位置也能把国家管好。” 郗愉讪笑了一声，说道：“你真是把治理一个国家想得太简单了。何况哪怕你们真的成功了，萧作允也不会把那个位置给你的。顶多，他会让你的大儿子改姓萧，推他上那个位子，然后顺其自然得要赵瑜霖继位。再不济，皇位连你的大儿子都没份，萧作允怕事情有变，会直接安排赵瑜霖上位，由他安排的人辅政。到头来，你拿出了一切却还是只能为他人做嫁衣。” 郗愉不觉得德长公主会满足这样的结局，哪怕最终得益的是她的儿子或者孙子。她现在已经想偏了，认为只有身为女子所以被夺走一切的她坐上这个位子，才能获得她想要的公平和尊重。 “不可能的！”德长公主坚定得说道。 “为什么你觉得不可能？萧作允有没有跟你说过，为什么他一个七十年前的人要在这里谋反？因为云歆快衰落了，他不想看着云歆亡国，所以通过这种方法去延长云歆的国运。你以为你这副五谷不分、自私骄纵的样子，能让萧作允放心把云歆交给你？怕是嫌弃云歆衰败得太快了。” 【郗愉，你够了，马上停止你的行为。】 该来的总归会来的，在郗愉打算继续下去之前，方莉莉他们终于发现了她的行为。这也让她知道了方莉莉他们不是时刻监控着她的，真可惜不能知道监听的具体时间点，否则她也不需要用手写这种又累又浪费的交流方式。 郗愉没有理会方莉莉的阻止，继续拱火，“萧作允本来就是一个逃犯，就算你们失败了，他又失去了什么？但你不一样，一旦失败，你和你全家的性命，你们的荣华富贵，甚至你尊贵的母亲都要受你牵连。萧作允是在拿你开路，用你们的尸骨成就他的云歆梦。” “不可能，萧作允他知道未来，知道怎么做会成功，知道怎么做云歆会长治久安下去！” 【够了，郗愉！】方莉莉继续阻止郗愉说下去。 “真是愚蠢，历史永远不可能照着人的的计划往前走。此时任何一件小事，都能让未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郗愉说道，“萧作允是不是给过你什么，比如说一本书，他告诉你只要按照书上说的做，云歆就能安稳下去？” “你怎么知道？”德长公主脱口而出，直到看到郗愉的笑容，德长公主才知道郗愉在试探她。 郗愉伸出手，说道：“我帮你看看。” “你？”德长公主疑狐道。 “你担心什么？就算被我拿走，萧作允那边也一定有备份，他会给你一份新的。我也知道历史，至少我帮你看看，可以知道萧作允是不是想拿你一家祭天。” 德长公主果然是一个很容易被洗脑的，不过是离间了一番，她已经不那么像以前一样信任萧作允了。她终究还是拿出了萧作允给她的东西，的确是书，却不是一本而是一套。一套外表看着平平无奇，里面却包含着如何拯救一个即将破碎的王朝的方法的书。 书拿到手里，郗愉告诉郗悦同学，快速扫描备份，自己也随意得翻看了几页。不出郗愉所料，这本书写着云歆将来会发生的事，包括但不限于天灾人祸、忠臣奸佞、该怎么预防、该怎么解决、该怎么利用等，事无巨细，皆书于此。 这一套书，郗愉看了大概三十分钟还没能看完一本。估摸着方莉莉他们快来了，郗愉便把书还给了德长公主，“挺好的，我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德长公主：？？？ 终于，方莉莉带人赶了过来。幸运的是，萧作允也来了。郗愉无意得扫过一眼刚才趁着德长公主去拿书时安装的针孔摄像头，心里努力镇定了下来，接下来喝汤还是吃肉就看这一次了。 “郗愉，你作什么妖？”方莉莉一来就怒道。 “我不想作妖，不过是心有不甘，想着大不了同归于尽罢了。”郗愉故作生无可恋状。 见方莉莉要发怒，跟在一旁的邱熏雅急忙劝道：“郗愉，你别这样。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明白你的想法。只要你听莉莉姐的话，好好做事，不要背叛，那个爆炸永远都不会爆炸的。” 这次疑惑的变成郗愉了，这算是自爆吗？照邱熏雅这么说，她身上也被放了微型炸弹和监控，但她怎么可能一点不甘心和怨愤都没有？ 方莉莉瞪了邱熏雅一眼，直截了当得问道：“你想要什么？” 郗愉没有回答，反而转身问萧作允：“萧先生觉得我想要什么？” “想要自由？” 郗愉点了点头，道：“您说得对。” 萧作允不屑一笑，“愚蠢的小姑娘，这世上谁不是生存在人生随时崩塌的恐惧和他人的监控之中，哪怕取走现在威胁这你的微型炸弹和监听器，你依然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那就不必你管了。” 方莉莉问道：“你身体里的炸弹和监听器是和血液状的，就算我答应帮你把炸弹和监听器取出来，不是你自己取的，你信吗？” 郗愉背过身，取出了之前安装的监控，笑着说道：“当然不信，所以我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件能暂时制约你们的东西罢了。勾结逃犯、协助更改国运、给同事身体里注射炸药和监听器，哪一个罪拿出来都够你死一万次了。亲爱的莉莉姐姐，我知道你身后还有人，所以你必须保证我好好活着。否则我死了，这些证据会通过我的随身ai向时管局的每一个人都发送一份。” “好，我答应你！”方莉莉咬着牙道。 第四十四章 云歆篇完结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郗愉的危机虽然还没有完全解除，却也算暂时告一个段落。 不知道萧作允对德长公主说了些什么，郗愉对德长公主说的那番话全部宣布无效。去劲松院前，德长公主还因为郗愉的话嚷着要萧作允给她个担保。从劲松院回来，德长公主又重新成了萧作允的信徒。 既然秘密已经暴露，云歆的希望也已经顺利出生养在了身边，长公主直接把郗愉调到了自己身边，让她可以方便得做自己的事情。也因此，反派茶话会又得以重新开了起来。众人虽然各怀鬼胎，还是重新过上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谐生活。 赵芷彤终于出嫁了，赵丹玉也再没有借口继续留在公主府不愿意上京了。与德长公主和傅九才说的截然相反，赵丹玉去京城并不是为了去告发他们，而是作为谋反的先锋队去京城探路。赵丹玉此次前去的任务，是毒杀太子。 说起傅九才，如今的傅九才乃至此次行动的大部分人依然在七十年前寻找着萧作允的下落，郗愉和韩芮依然每天编着一无所获的瞎话和傅九才他们开虚拟会议。 哪怕在七十年一无所获，傅九才在韩芮和郗愉的欺骗之下自然自信满满。他甚至不知道，当初装成萧作允去骗德长公主，德长公主的确是发现了，所以刻意把他们往歪路上引。 至于德长公主是怎么发现的？她告诉郗愉，因为连她都知道长公主府埋了不少要抓萧作允的人，萧作允自然不可能公开露面。一旦公开露面，抓他的人一早就把他带走了，哪里轮得到长公主再去质问他。 松懈了！ 郗愉自己看过《天龙八部》，所以猜到了长公主已经发现事实，故意把傅九才往错路上引的可能性。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德长公主竟然是这么发现的。 言归正传，太子毕竟是一国的储君，被毒杀多多少少会对朝堂有影响。但无论如何云歆都是毁在如今的太子手里的，不考虑太子死后对朝堂有什么影响，总归结果再坏也坏不过太子继位。何况萧作允还打算趁乱发动政变，与赵丹玉里应外和，借着国丧的机会控制皇帝和百官，借机夺位。 这个听上去很扯，放到郗愉那个时空的电视剧里造反的反派绝对撑不过一集的所谓“谋划”，竟然……成功了。当然这绝对要归功于萧作允对历史的熟知，以及东夷国从云歆人手里抢来又被德长公主用屠杀抢了回去的巨额宝藏。 夺位成功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朝堂后宫的重新洗牌。 经历了当皇后、死丈夫、风风雨雨扶庶子上位却被亲女儿亲外孙女夺位，太后也是想开了，不愿意继续参与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去了，在自己宫里开垦了一块地，过上了退休生活。 老皇帝被迫让位，没得选择，萧作允把他送去了京郊一个宅子里，专人看管，吃穿照旧。 德长公主如郗愉所说，没有坐上那个她想要的位子。萧作允直接立了还在襁褓之中的赵瑜霖为新帝，赵丹玉为摄政长公主，曹瞻茹为摄政太后，共同辅佐新帝。曹瞻茹原本不愿意，她不愿意自己的儿子这么小就被逼上了那个位子，更不愿意去当什么摄政太后。但刀悬在头上，曹瞻茹也没得选。 萧作允是个玩弄人心的人才，告诉曹瞻茹，他的儿子必须当这个小皇帝，至于她自己可以选择当摄政太后，也可以选择永远离开。但没有她这个摄政太后制衡着，将来赵丹玉这个摄政长公主不愿意放权了，对她的宝贝儿子做些什么，萧作允彼时也无能为力。为了自己的儿子，曹瞻茹终究还是放弃自由和自己用尽全力打下来的商业帝国，坐上了这个送上门来的摄政太后之位。 德长公主找萧作允闹过，也找赵丹玉闹过，骂他们言而无信，忘恩负义。 萧作允只很冷静得告诉她，“她当不好一个皇帝，而且他也永远不可能把赵瑜霖这个云歆未来的希望交给她，让她教育长大。历史中的曹霖之所以能成才，离不开他母亲曹瞻茹和姑母赵丹玉的教导。若是被德长公主这个无才无德无同理心的人教育长大，恐怕不是长成一个无能的暴君就是长成一个无能的奶宝皇帝，而不是萧作允所想要的明君。” 闹了几次无果之后，德长公主总归是认命了。一个是她疼爱的女儿，一个是她的嫡长孙，不认命能怎么办。 德长公主变成了德太长公主，她还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不同的是，以前的皇帝叫她妹妹，现在的皇帝叫她奶奶罢了。德太长公主最终决定，回到了雍州和驸马一起生活，继续她的五谷不分、自私骄纵的生活。 等做完了这些，萧作允终于还是自首了，跟着方莉莉回到了时管局。郗愉和韩芮也及时向傅九才他们发送了消息，让他们赶紧回去。 什么？消息发送不及时。哪里不及时了，她们已经尽力了。赵丹玉去京城可是如实汇报的，德长公主带着孩子去京城也是如实汇报的。要怪只能怪原本在京城查探的那些人，竟然一个不留全部去了七十年前。毕竟古代的消息传得慢，没有自己人在京城看着，她们收风收晚了能怪谁。 ××××××××× 正如方莉莉所计划的一样，找到了萧作允，劝服他自首，立了大功。按照萧作允的攻略，云歆又得以延续了七十年，方莉莉拿回了被窃取的五十年国运，功加一等。 但如所有人知道的性格一样，第一指挥官想要掩藏萧作允出逃的事，便没有把这件事上报。所以，方莉莉的两个大功也是如此，就这么被掩藏掉了。云歆历史的改变，被归功于时空bug，也就是说这拿回的五十年，是天送的。 方莉莉并没有因此不高兴，因为她想要的那个部长之位终于还是成了她囊中之物。 第四十五章 秒变土豪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萧作允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郗愉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在云歆将近一年，全年无休，随叫随到，再不休息郗愉觉得自己恐怕要因工致死了。 值得高兴的是，在云歆这一年，绩效实在是可观。一年的时间，郗愉拿到了一万时空币的考核工资，折合人民币一百万元。当后勤财务部问郗愉工资时空币账户上还是发到人民币账户上的时候，郗愉几乎是跳起来说“人民币账户”的。一百万，即便是在江城市这样的高房价高物价的城市混吃等死，也足够郗愉在几年内生活得不错了。 虽然时管局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身体里还有个不定时炸弹时刻威胁着她。但看在百万工资的份上，郗愉依然想给自己的这份工作打个“合格”。尤其是在她回到了自己时空离开的时间的时候，发现银行账户上忽然间多出来的一百万余额，真“秒”变土豪。 回到自己的时空睡了整整一天，结果却被韩芮的消息给轰炸醒了。自从那次之后，她跟韩芮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私聊了，这次韩芮找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不想起床，你读一下吧。”郗愉赖在被子里，懒洋洋得对郗悦同学说道。 【郗愉，我刚刚回财务部，就听说有人把所有绩效兑换成了自己时空的货币了，这人不是你吧？】 郗悦同学读信息是真人模拟朗读，明明是个短信却变得跟电话一样，这感觉有点诡异。 【是我。】郗愉坦诚得承认。 【你是疯了吗？】郗悦同学读这句话的时候竟然还带了些感情，这让郗愉觉得更诡异了。 郗愉知道韩芮是什么意思，时管局没有人会直接把绩效兑换成某个时空的货币，几乎所有人在发工资时要的都是时空币。因为时空币可以按物价水平兑换成任何时空的货币，异时空的货币却不能逆向兑换成时空币。虽然时空币兑换需要出千分之一的手续费，但相比有钱却不能用的风险，这一点点手续费就算不了什么了。 更何况，时管局的员工在私底下更多使用另一种方法。用少量的时空币跟各个时空的外包工换取大量的黄金，再把这些黄金换成本时空的货币。一般而言，在地下市场一时空币能换100克黄金。按400人民币一克来算，一时空币能换40000块人民币，是直接兑换的400倍。也就是说如果中间多一个步骤，郗愉这次的工资能直接变成四亿。天啊噜，印钞都没那么快。 在蓝星空间这个几乎所有时空，黄金都能作为一般等价物的空间范围内，这几乎成为大量套取钱财最快最简单的方法。 所以，韩芮才会问她是不是疯了。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既然我进来时管局以后赚时空币的机会多的是。但这是我第一个正式工作的第一份工资，我一定要把它变成切切实实的钱，让它出现在我的银行账户上。对了，你别忘了给我交社保公积金，我可还是要在这个时空生活的。】 【忘不了。你知道套钱方法就行，我多怕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把自己坑了。好了，再聊。】 【再见。】 被韩芮吵醒之后，郗愉虽然心里还是很疲惫，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抓起床头被自己遗忘了很久的手机，郗愉忽然看到前一天晚上闺蜜乔胜男给自己发的微信，说她“明天”要去相亲，让她一定去参谋一下。 和郗愉同病相怜，乔胜男虽然有父有母却过得很不幸福。倒不是因为父母离异，更多的是她父亲喜怒无常的性格和从小到大的打击教育。 唯一有一些安慰的是，乔胜男父母是真的爱她的，所以她父亲才会在她一毕业找到工作就用毕生积蓄给她付了房子的首付，她生活本就不容易的母亲才会倾尽全力给她买了一辆代步车。 再后来，爷爷奶奶留下的老房子拆迁，乔父用拆迁款帮她提前还清了贷款，也因此搬进了她家。到这里，问题还不是很大。虽然乔父性格实在是难以忍受，但还不至于让乔胜男这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最大的问题是乔父已经再婚了，继母带着她还在上小学的儿子原本一起住在乔家的老房子里。房子是乔夫再婚之前继承的，没有乔胜男继母的份。拆迁的时候，乔父没有告诉乔继母自己已经签了拆迁合同，只说在等等。后来，更是趁着乔继母不在家时放施工队进门把房子给拆了。等乔胜男继母发现的时候，她的家已经变成一堆废墟了。 乔胜男的房子几乎是乔父全资出钱买的，她没有权利也不可能不让亲爹住家里。但如果要她接纳继母和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住在一起，是绝对不可能的。继母天天闹，从家里闹到公司，从社区闹到法院。乔胜男实在是厌了，想着赶紧结婚，把房子还给乔父，不管乔父愿不愿意让他们母子住进来，她都不想管了，她只想离他们越远越好。 事实上，乔胜男为了躲这些糟心事，甚至想过跟郗愉合租房子。结果，被乔父一句“自己家有房子为什么要花这个钱去租怼了回去”。乔胜男曾告诉过郗愉，如果有的选，她也不愿意用结婚这种方法逃离她父亲。 言归正传，昨晚的“明天”，不就是今天？ 郗愉看了眼时间，距离乔胜男说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她没有车，起床化妆搭地铁加在一起时间还真的有点紧。 于是，郗愉自然而然得迟到了。等她终于赶到乔胜男相亲的咖啡厅的时候，乔胜男的相亲已经开始了。 相亲男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西装革履，长得文质彬彬的，一副成功人士的做派。 在江城市这个地方，女孩子有一套婚前房是很吃香的，而且乔胜男的工作和长相也不错。所以哪怕乔胜男一早就告诉了介绍人，她的婚前房以后会由她爸爸居住并不能出租也不能变现，她的相亲资源也一直都不错。 “我的工资足以承担一个家的开支，我们结婚以后，我希望你不要工作了，照顾家里和孩子。” 郗愉刚一坐下，就听到相亲男这么对乔胜男说道 第四十六章 怼相亲男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乔胜男并没有因为相亲男的言论而生气，反而直接但客气得拒绝道：“对不起，我想我们可能不合适，我很喜欢我现在的工作，我从来没有做过当全职太太的打算。” 在乔胜男看来，世上总有人想要为自己的事业而奋斗，也总有人愿意退居幕后为家人和爱人做出牺牲的。这份选择无关能力、无关男女，只关个人的选择。 所以当相亲男提出希望未来的太太能放弃自己的工作当全职太太的时候，乔胜男除了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个人之外，并不觉得他这个要求有什么不对。相反，能在相亲的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而不是在婚后等妻子怀了孩子，再一步步得套路自己妻子为了家庭放弃工作，已经足以让乔胜男觉得这个相亲男其实人品不错了。 乔胜男并没有发现，不到一年的相亲经历，见过一个又一个男人，已经让她对男人的要求越来越低了。如果她能回到一年前，看看以前的自己。乔胜男一定会发现，如果是一年前的自己遇到这个相亲男，她早就开怼了。 “乔小姐，请原谅我的唐突，我是真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很有眼缘并且认为你很适合我，才会在第一次见面就考虑到结婚之后的事情。不知道介绍人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收入是你的十倍。在一个家庭之中，一个收入只有家庭总收入的十一分之一的职场太太，能给家带来的贡献远没有一个全职太太来得大，所以我提出这个要求是继续效益的考虑，希望你能够理解。” 乔胜男摇了摇头，假笑着说道：“蒋先生，我想我考虑得够清楚了。哪怕我的工资在你的收入面前并不高，但我的工作对我而言是十分重要的一部分，我永远不可能放弃它的。我想我们确实不合适，也希望你能找到合适你的人。” “乔小姐，我知道很多女性不愿意做全职太太是因为不想婚后向丈夫伸手要钱，也担心自己没有收入万一离婚会一无所有。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的人品，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结婚后我会把至少三分之二的收入交给你管。剩下的三分之一我留着应酬，你知道的男人在外面不可能真的身无分文。 我是一个对婚姻负责任的人，不可能会做出背叛婚姻事，所以离婚的可能性不大。而且你受过高等教育，肯定知道婚后财产是夫妻共同所有的，即便是我们有一天离婚了，我在我们婚后赚的所有钱都有你一半，所以你不用担心。” 乔胜男继续假笑，她决定收回刚才觉得这个男人哪怕观点跟她不同，但人品应该不错的想法。这人是听不懂人话吗？还是对自己太过有信心了。 乔胜男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求助得看着郗愉，让她不要光顾着看热闹，赶紧想办法帮她脱身。 郗愉心领神会，她理了理了一下衣服，拿出化妆镜收拾了一下妆容，装作偶遇一般向乔胜男走了过去。 “胜男姐，原来真的是你啊，很久不见我刚才都不太敢认。” “郗愉？真的好久不见啊！”乔胜男不知道郗愉想要干什么，但多年的默契让她很自然得顺着郗愉的话，配合她演出。 郗愉装作很不刻意的样子，打量了一下相亲男，问道：“你这是在相亲？” 乔胜男点了点头，说道：“忘了跟你介绍，这是蒋正蒋先生，牡丹百货的华东地区总监。” 郗愉眼睛亮了亮，伸出手去，说道：“你好，蒋先生。我叫郗愉，是胜男姐大学时候的学妹，小她两届。” “你好！”相亲男礼貌性得跟郗愉握了握手，请她坐下。 “我刚才听你说，想让胜男姐结婚后当全职太太？” 虽然郗愉问得有些突兀，但相亲男依然耐心得解释道：“我觉得夫妻两个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这样的状态最好了。” 郗愉笑着说道：“胜男姐在大学的时候就很拼很有上进心，她不是一个会为了家庭放弃事业的人。你看我怎么样？” 相亲男满脸疑惑：？？？ “我和胜男姐是大学校友，学历还行，长得么也不比胜男姐差。我现在没有工作，也不想继续找工作了。既然你想找个家庭主妇，我又想找个男人养我，不如你考虑我一下怎么样？” 似乎是被郗愉的无耻惊到了，相亲男一时间失去了方才的礼貌和分寸，脱口而出道：“一个大企业的高管和一个无业游民，合适吗？” “有什么区别吗？娶胜男姐和娶我，娶一个有自己工作的女孩子让她辞掉工作和娶一个无业游民。”郗愉问道。 “当然有区别。”相亲男已经完全被带到沟里了，他回答道，“娶胜男的话，孩子可以接受来自母亲的好的教育。” “你忘了，我和胜男姐一个大学的，我同样能给孩子好的教育。” “胜男有工作经验，可以更好得照顾家和孩子。” 相亲男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想扇自己一巴掌，他堂堂一个大企业的地区总监居然说出这么没有逻辑的话。 果然郗愉讽刺道：“洗衣服做饭带孩子的经验？” 蒋正已经不想跟郗愉继续说下去了，他也看出来了，并不是郗愉真的想截胡当他的太太，而是她看不惯自己刚才想让乔胜男当全职太太的那些言论。 “我说不过你！”蒋正有些恼羞成怒，他平静了一下心情，对乔胜男说道，“乔小姐，我还又事，先告辞了。” “你慢走！” 蒋正走得飞快，乔胜男三个字还没有讲完，他背影已经消失在了咖啡厅门口。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郗愉和乔胜男对视了一眼，忽然不约而同得大笑道。 “嘘！”乔胜男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两人默契得偷笑着坐了下来。 “男男，我好想你啊！”郗愉撒娇道。 “我们不是上个礼拜六才见过吗？” 忘了。在云歆这段时间对郗愉来说是一年，对乔胜男来说根本就没有发生。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你不想我？” “想。”乔胜男无奈得笑了笑。 “你怎么又出来相亲了，这个月都第几个了？” 乔胜男埋怨道：“还不是因为受不了我爹和我后妈了，一个天天作一个天天闹，一个不讲卫生一个不讲道理，我觉得我要疯了。” “不烦不烦，有我在呢！”郗愉悦哄道。 第四十七章 闹事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郗愉，我后妈又来我公司闹事了，你快来帮忙了！” 打算补觉的第二天，乔胜男的一个电话让郗愉从睡梦中惊醒。又来？上次乔胜男后妈闹事的时候，乔胜男老板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再有下次，乔胜男和她后妈一起滚出去。听到乔胜男紧急求助，郗愉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往乔胜男公司赶去。 乔胜男公司离郗愉家并不算远，打车过去半个小时就到了。郗愉到的时候，乔胜男的继母纪沐正在乔胜男办公室的地板上打滚，乔胜男的继弟纪晓狄正在一旁无声哭泣，乔胜男的同事乃至整幢办公楼的人都挤在门口看热闹。 “你们这杀千刀的父母呀！我嫁到你们家当牛做马，你们可倒好，独吞了拆迁款。让我们母子俩流落街头，自己那着拆迁款吃香的喝辣的！” 纪沐一会儿撒泼打滚，一会儿坐在地上猛捶胸口，一副乔胜男不给个说法她就不回去了的态度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乔胜男在依然在一旁赔着小心，温声细语得劝道：“阿姨，这件事我们回去好好说好不好，你别让大家看了笑话好不好。” “笑话？我怕别人看什么笑话，我自己活的就是个笑话！” 郗愉知道自己这会儿该出手了，碰到这种事情，她和乔胜男向来都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百脸的。这件事是是非非本就不好说，光从外在上来看，一方是穿着普通乃至破旧的中年女人和孩子，一方是妆容精致套装加身的办公室ol，加上纪沐一句“乔胜男父女独吞拆迁款”，不知真相的围观群众恐怕早就在心里判断了孰是孰非。 所以乔胜男更不能发火，一发火占理都成不占理了。她还要在这家公司这栋大楼工作下去，不能让人觉得她是一个逼人走投无路的泼妇。但郗愉无所谓，她跟乔胜男社交圈不重合，哪怕整幢楼的人都觉得她是个疯子，她也没有关系。 “你够了！”郗愉挤出人群，冲着纪沐吼道，“你非要闹到乔胜男失去这份工作才满意吗？我告诉你，要是乔胜男没有工作，你也讨不了好。你不要觉得乔胜男要脸，你就可以不要脸！ 那是你的房子吗？你就敢过来闹。你法院也去了，报警也报了，谁站在你这边了？你说那是你的家，可在法律上那是乔胜男爸爸的婚前财产，与你无关。人家想把拆迁的钱给谁就能给谁，你管不着。你说你自己无家可归要四处流浪可怜，乔胜男什么都没有做却天天被你盯着闹就不可怜了？你说要是你老公没把拆迁款给乔胜男，你现在就不会无家可归？你错了，你只是回到了你结婚之前的状态，你在跟乔胜男爸爸结婚之前就是无家可归四处流浪的状态。” 郗愉没敢说的是，整件事最不要脸的就是乔胜男爸爸，也就是你老公。你怎么不找他闹去？还不是撒泼撒不过他，无耻无耻不过他，所以才来欺负你以为好欺负的乔胜男。 这话就算郗愉心里再这么想也不可能当着乔胜男说出来，哪怕乔胜男已经跟她说过无数次，她讨厌她爸爸。郗愉也不可能真这么虎，真把这话当真，直接当着乔胜男的面说她爸不要脸。 听了郗愉这话，纪沐表情一愣，随机双手怕打着双腿，大嚎了起来：“哎呦，这是要吓死人了呀。这是联合外人一起欺负她无家可归的后妈呀！晓狄啊！晓狄啊！你一定要好好读书，以后有出息，好好当个人，别学这些人净会欺负老弱病残。” 纪晓狄麻木得被他妈妈拉扯过来拉扯过去，顺从得当一个表演道具。这样的场面他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习惯得都已经无所谓了。纪晓狄心里这么想着，却不知道早已经通红的眼眶和脸上的依旧不断流着的眼泪，早就出卖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了。 “你确定要一直带着你的儿子这样闹下去吗？”乔胜男忽然神情冷漠得说道，“你真的觉得你的儿子小就没有感情，不懂得羞耻心吗？你闹了这么多次，这里这么多人，你真的觉得不会有人传到网上去？你儿子的老师同学不会看到？你这么无理取闹，要让你儿子在学校怎么面对他的老师和同学。” 听到乔胜男这话，纪晓狄终于撑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纪沐看到自己儿子这个样子，并没有停下了哄她。反而站了起来，抓起纪晓狄就往屁股上打。边打还边嚷嚷着：“让你哭的时候不知道哭，现在人家说一句话就哭成这样。老娘做这些都是为了你，你竟然还觉得老娘丢人了。” “马上给我滚出去！”看到纪沐这个样子，乔胜男忽然怒道，“你要教儿子，请你回去教，不要在这里妨碍别人谋生。你要是再不走，我直接报警了！” 纪沐有些被这样的乔胜男吓到了，其实不只是纪沐，连郗愉也被吓到了。她认识乔胜男这么多年，乔胜男处世一直都是心平气和的，连她都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纪沐一拍大腿，郗愉知道她又要开始吼了。赶紧上前，拉着纪晓狄就往外走。没有一个母亲会让自己的儿子在自己面前被别人带走的，这时候的纪沐哪怕闹得再意犹未尽都不得不追着郗愉往外走去。但纪沐哪里追得上经过时空穿越改造过的身体，等她终于追上去的时候，郗愉和纪晓狄已经在出租车里等她了。 “上车吧，我带你们回去。” 纪沐不情不愿得坐上了出租车，对出租车师父说道：“去波顿路41号。” “师傅，别理她，去我说的地址。” 波顿路41号是乔家老房子的地址，现在是个工地。 “刚闹完一波，还得赶场啊？”郗愉讽刺道。 纪沐还有些激动，说道：“你以为我想闹吗？我要是不闹，我还得继续流浪。” “可你闹也没用，谁能给你一套房子，乔胜男？她爸？还是开发商？”郗愉劝道，“你要是好好说，可能还会有人理解你的愤愤不平。闹成这样，谁会同情你。” 纪沐没有正面回答郗愉的话，而是带着哭腔说道：“我苦呀！” 谁又不苦了。 纪沐母子二人在城中村的群租房租了一个小隔间，在单间房租均价两千多的江城市，纪沐母子二人住的这个小隔间只花了七百块钱，可见环境有多差了。饶是郗愉心里多讨厌乔胜男这个处处给她找事儿的继母，看到这样的居住环境，郗愉也再也说不出讨厌二字。 “你们回家好好休息吧，今天是礼拜一，孩子还得上学，别为了这样的事毁了孩子。”郗愉真心劝道。 纪沐没有继续说话，撒泼打滚是一件很费体力的事情，她已经没有精力去应付郗愉了。她牵着儿子的手，一步一步得往那条室外的没有遮挡物和扶手的砖楼梯走去，每一步都得走得小心翼翼，她真的厌恶极了这样的生活。纪沐的一生从未好好过过，她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年纪她还摆脱不了这样的生活。 看着纪沐母子安全到家，郗愉又坐车回去了乔胜男公司。若是以前她是肯定舍不得打车的，如果没有时管局的一百万，郗愉想此时的她一定是公交转地铁再转公交去找乔胜男，然后吃几个月的馒头，来把今天打车的钱省下来。 郗愉到乔胜男公司的时候，同事说老板让她先回去了。好心的同事告诉郗愉，乔胜男可能要被开除了。毕竟哪怕乔胜男工作能力强又肯拼肯干，哪个老板又能容忍一个引人天天来闹事的员工呢。老板能给乔胜男那么多次机会，已经很不容易了。 郗愉知道，此时的乔胜男肯定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儿童公园。正如之前所说，乔胜男讨厌她的父亲，所以不可能回家。对她而言，那里不是一个可以安慰自己的地方，反而是需要她时刻保持神经高度紧张的地方。至于为什么去儿童公园，是因为那个地方这会儿应该没有人，她可以一个人躲在蘑菇屋里，放心得放声大哭。 郗愉到蘑菇屋外的时候，果然听到乔胜男在哭。知道哭声停止，里面开始吸鼻涕，郗愉才递了一张纸巾进去，问道：“你是想自己再呆一会儿，还是想让我陪你说说话？” “你陪我说话吧！”乔胜男擤了擤鼻涕，说道。 郗愉没有走进蘑菇屋，那里太小了太挤了，她不喜欢。她全然不顾干不干净，随意得坐了下来，靠在蘑菇屋上，回了一句，“好。” “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忽然对纪沐发火吗？”乔胜男问道。 “因为忍无可忍了？” “不对，因为我在纪晓狄身上看到了我自己。”乔胜男声音里有些落寞，“我常常跟你说，我讨厌我爸。因为他喜怒无常，因为他从小喜欢打击教育，因为他上厕所从来不冲，因为他吃饭喜欢翻菜、喝一勺汤永远喝一半把另一半倒回汤里，以及很多很多各种各样的原因。其实，说到底是因为他从未尊重过我。 我爸告诉我说，他省了一辈子，才能帮我付这个房子的首付。我当然知道他是怎么省的，为了省钱，用一块钱兑十个游戏币，坐公交的时候就投游戏币，被司机抓到后理所当然得告诉司机不小心拿错了。他哪里知道，他理所当然，我却害怕尴尬到恨不得从疾驰的公交车上跳下去。如果有的选，我宁愿不要这套房子，也想变回那个没用用游戏币逃单的自己。 他喜欢那我的隐私当谈资，拿我的缺陷开玩笑。他喜欢在自己开心的时候哄我，也更喜欢在自己不开心的时候把所有的怒火发泄到我身上，哪怕我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郗愉，我真的好讨厌他。如果不是他的自私，不是他自以为是的付出，我不会变成这么令我讨厌的自己的。 父母总以为，他们替你做的选择，是为了给你规划一个更好的未来。可在这个过程中，心都已经被伤得满目疮痍了，要这样的未来又有什么用。” 郗愉默默得听着，她没有父母，不懂这样的感情。但这是她第一次发现，有父母并不一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第四十八章 搬家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乔胜男告诉郗愉，郗愉抱着纪晓狄把纪沐引走之后，老板脸色很难看得把她叫办公室谈话，话里话外希望她能自己离职。 这对乔胜男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乔胜男现在的这份工作是做首饰设计的，和乔胜男专业对口，很能发挥她的设计天赋。而且这份工作是乔胜男的第一份工作，也是这份工作让从小被打击长大的乔胜男终于认识到“原来我也是可以的”，所以她对这份工作这个公司感情很深。从毕业到现在，她几乎为这份工作付出了所有的热爱和时间。 哪怕老板的话几乎已经讲明了，但乔胜男依然打算再去求求老板，看看能不能看在她为了公司付出那么多的份上留下她。 不过在这之前，乔胜男先要做的就是赶紧搬离她乔父给她买的房子。没错，她终于下定决心了，既然惹不起她就只能躲了，租金算什么，工作都要没了。 正好，郗愉现在有钱了，打算换一套好一点的房子，正好两个人住在一起，她也有时间可以照顾工作狂乔胜男。 卡上的一百万郗愉也没有瞒着乔胜男，却也只告诉她自己中了彩票有钱了，可以对她和自己好一点了。乔胜男没有怀疑，只是提醒郗愉要省着一些花。最好能在工作稳定后买个小单位供着，以免坐吃山空。 郗愉新租的房子离乔胜男家很近，走路过去不到二十分钟。乔胜男并没有因此而感动，反而以为郗愉真打算暂时先不找工作了，吓得她赶紧让郗愉再发誓自己一定会认真继续找工作。郗愉没办法，只能告诉乔胜男她已经找到工作了，是一个叫“时空奇迹管理有限公司”的正规公司工作，薪酬福利都还不错。乔胜男半信半疑，直到郗愉拉出刚缴好的社保证明才终于放心了。 乔胜男对郗愉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心，她觉得因为没有人教过郗愉该怎么辨别好人和坏人、该怎么去面对这个社会，郗愉极有可能会被人骗。 乔胜男搬家的时候，郗愉是陪着她一起过去。一来是乔胜男确实需要人一起搬家，而来是避免再次和乔父争吵。在外人面前乔父的脾气总是极好的，哪怕心里对乔胜男执意搬出去的事极度不满，看到郗愉过去的时候，他还是热情得接待了她。 “郗愉，以后我们胜男就麻烦你了，两个人住在一起，要相互包容，她要是哪里做的不好，要麻烦你多担待一点。” “知道了，叔叔。”郗愉答应道，“我和胜男认识那么多年，彼此都很熟悉，我们会相互包容的。” “你们要是想吃什么好吃的了，就给叔叔打电话，叔叔给你们带过去。” 乔父一句一句得向郗愉嘱咐着，却一句话都没有跟乔胜男说过。他们父女还在冷战，父亲认为自己为女儿付出了一切却没有得到丝毫的理解和感恩，女儿认为是父亲低触底线的人品和不懂控制的情绪毁掉了自己的一生。 他们父女的斗争，郗愉不方便参与，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各自跟两人说着话。 事实上，郗愉能够理解乔父对乔胜男的爱，而且郗愉觉得乔胜男一定也是理解了的。但伤害了就是伤害了，对乔胜男来说，哪怕时间可以慢慢抹去记忆，却抚平不了那些深深刻在灵魂中的伤痕。 第四十九章 创业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翌日，乔胜男一大早就了去公司求老板再给她一个机会，郗愉一直在楼下等着她。能回去也好，不能回去也罢，总该有个答复。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乔胜男一脸垂头丧气得走了下来。一看乔胜男是这副样子，郗愉就猜到回去继续工作的事情没戏了。 “你老板怎么说？”郗愉问道。 “他说如果我不愿意自己辞职的话，他不介意多发我一个月的工资辞退我。他选择让我辞职，是因为觉得如果因为继母闹事被辞退的事情传出去对我不好罢了，公司也不差这一点钱。” 话算是彻底说死了，看来这事已经完全没有转圜余地了。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可以另外找个工作，慢慢找，这段时间我养你！”郗愉劝道。 没有人在一旁劝着还好，乔胜男还能强撑着。但被郗愉这么一劝，乔胜男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脸上滑落到衣领，看得郗愉心疼极了。 “我没事，我只是有些舍不得而已。”乔胜男说道， “我现在工作的这家公司主要是做低端首饰的，为小商品市场和电商供货，我在公司两年多也算是设计部的骨干之一了。事实上，行内大多数人都看不起我们这些干底端设计的，都认为我们自降身价，拉低了设计行业门槛。而且一旦我们设计出作品出市场，马上就会有人抄袭，公司根本维不了权。 但郗愉你知道吗？我很喜欢公司这种理念，哪怕我们的商品会以最便宜的价格流入市场，哪怕整个行业都在抄袭，我们也要坚持原创。而且我设计的时候，不需要考虑成本，不需要考虑材料甚至不需要适不适合戴出去，因为这些首饰成本真的不高，销量不好的大不了少生产点少卖点。 我所有的天马行空，都可以表达在这么一件小小的首饰上。每次看到成品出来的时候，我都特别幸福。” “我们自己做吧！”看到乔胜男说起自己的工作时一脸幸福的样子，郗愉一时冲动得说道。 乔胜男：？？？ “反正我的一百万是天降横财，那么我们自己做，如果成功，皆大欢喜；如果不成功，亏完这一百万为止，我们重新去找工作，也没有任何损失。” 郗愉越想越觉得可以，先不说她相信乔胜男的才华和能力，就算真的不行，把滞销的东西卖到古代去。那些时空虽然也不至于玻璃当翡翠卖，但换算下来的售价至少是这里的几十倍。郗愉现在只后悔一件事，当初她就不该这么理想主义的，直接把一万时空币换成四亿，那该多香啊。开个玩笑，就算她当时愿意，她也不敢。如果奇迹时空管理公司莫名其妙给她打了四个亿，备注“工资”，恐怕警察得天天请她去喝茶了。 “我怎么能拿你钱呢？还是一百万那么多！”郗愉的话听到乔胜男耳朵里简直是天方夜谭，亲兄弟明算账，她不可能让郗愉为自己的理想承担风险。赢了算我们的，亏了算你的，这种事情乔胜男干不出来。 郗愉说道：“男男，一直以来我也一直希望能有自己的事业。如果你不愿意自己创业，就当我没说。但如果你愿意自己创业，那你就放心傅把钱拿去。这个钱不是我用来资助你实现梦想的，而是用来资助我们实现共同的梦想的。你看你是学设计的，我大学里辅修过会计。然后我们一起开一家公司，你管设计，我管会计，这样多好啊！” 乔胜男无奈叹了口气，道：“你把创业想得太简单了，那管理呢？销售呢？制作渠道呢？” 郗愉回答道：“管理我们可以自己慢慢学，销售我们可以自己先开一家网店，然后慢慢去找客户。至于制作渠道？你在以前公司的时候跟那些代工厂真的一点接触都没有过？其实没有也没关系，大不了我们辛苦一些，自己去找找。” 说得很有道理。 不得不说，乔胜男真的心动了。没有一个做设计的不想有自己的品牌，不想有自己的工作室。事实上，她的很多同学毕业之后也都开了自己的工作室，也有想拉她入伙的。那时候，她虽然也很心动，却还是拒绝了。创业这种高风险的事情，不是她这样的普通人家的孩子该去做。身无分文，连大学学费都没有自己出过的她，难道还能拿着父母的毕生积蓄去创业吗？ 钱没有大风刮来的，即便郗愉这一百万是买彩票中的，那些事凭实力中的。她又怎么敢觉得，这笔钱和她父母的毕生积蓄相比要轻一些呢。 郗愉自然也是看出了乔胜男的心动，她对乔胜男说道：“你要是一时间下不了决心，那就再考虑一下，我等你回复。但我必须向你重申，是我自己想要有自己的公司，有自己的事业，并不都是为了你。” 乔胜男笑了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意，谢谢你，我会尽快告诉你我的决定的。” 这件事乔胜男整整考虑了一个星期，两个人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却也难得的整整一个星期没有提这件事。 一个星期之后，乔胜男郑重其事得把郗愉叫到了客厅，把一张银行卡和一份合同放到了桌子上。 说道：“郗愉，我考虑好了，你说的那个创业计划，我同意。但我不能只用你的钱，这个是我这两年攒的二十万，不多。但我们既然准备一起创业，就不能只让你出钱。我们依足法律来，我的二十万加上我的技术、资源，占股百分之三十，你的一百万占股百分之七十，到时候写到公司章程里面。有收益一起分，有风险一起担。” 二十万，乔胜男攒了两年，是留给自己的备用金。她一个月两万不到的工资，第一年工资更少，不仅要还房贷还要做饭点外卖。第二年父亲搬进家里，水电煤气买菜做饭全部父亲负责，还不让买衣服，所以省下了不少。 “当然可以！”郗愉一边看合同，一边说道。 她的乔胜男用是那么冷静，那么理智的。在她还在仅凭感情和一腔热血想要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创业的时候，她最好的朋友已经能够理智选择用法律来规避可能会到来的矛盾与风险了。 第五十章 创业交流会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郗愉和乔胜男的公司就这么毫无准备得开张了，名叫“天马”，取天马行空之意。新公司的地址就在乔胜男原来公司的那栋大厦里，就跟她前公司隔了两层。 两人另外招了一个员工顾慢慢和一个还没毕业的实习生于超，四个人挤在四十几平米的办公区域工作，听上去可能还行。但就这四十几平的空间，除了他们四个人四个办公桌之外，还得挤下一个巨大的彩打机，三个资料柜，一个书柜，一个样品展示柜，还得隔出一个小型会议室，勉强也算是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了。 乔父终究没有让乔胜男的继母搬进那个房子，他另外招了一个租客。他宁愿低价把房子租给别人，也不愿意让他合法的妻子搬进来住。好在纪沐没有再来两人的新公司闹过，一来可能是因为纪沐知道自己把乔胜男的工作闹没了，自知理亏，不敢再闹了；二来是因为纪沐根本不知道乔胜男新公司的地址就在前公司楼上，这个住址乔父倒是知道，但乔父和纪沐闹成这样也知道纪沐害乔胜男失去工作，自然是不可能告诉她的。 公司刚开业，两人都很累。没错，只有两人。乔胜男不仅要设计，还要去跑客户找带工厂；郗愉要顾着网店和账目，还得朝九晚五装作是去上班的样子。 女员工顾慢慢虽然负责全部的内勤和行政，不得不说，人如其名，干活是真的超级慢。要不是顾慢慢舅舅家有着当地的最大的批发市场，郗愉和乔胜男宁可自己把活干了，也不会招一个国外野鸡大学美容美发专业毕业的员工。 至于实习生于超，他是乔胜男的学弟还在上学，来天马不过是为了积累个实习经验，一个月就拿个八百块钱意思意思，所以两人也不可能给他布置多重的任务。 不过，虽然苦点累点，生活总归是好的。没有乔父的干涉，没有纪沐不定时的大吵大闹，乔胜男的状态又回到了刚工作的那一年。哪怕前途未明，心里对未来的希望却还没有离开。 业务方面乔胜男确实是生手，好在她以前虽然是做设计的，但为了更好得做出成品来，也是亲自跑过客户和去工厂对接过的。为了“天马”，乔胜男拿出了孤注一掷的气魄，毛遂自荐，死缠烂打，终于有几家批发市场和电商答应入她们的货了，也找到了愿意小批量帮他们做成品的工厂了。 这无疑是这段时间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了，虽然这段时间公司还出于持续的亏损当中，但起码开始有收益了。 更好的消息是，顾慢慢给公司找来了一张江城市创业交流大会的入场券。这个创业交流大会不只是有创业公司参加。本市的成功企业，比如说杨氏集团、高峰集团等公司也会派人参加，并且会准备一些资金用于资助。美其名曰支持创新创业，其实都知道是为了企业形象没有办法才这么干的。当然这些大佬们的目的乔胜男和郗愉管不着，她们只想着如果有机会让他们看中两人的项目，就意味着她们离成功更进了一步。 这里就不得不说，招一个有背景的员工是多么有用了。江城市每天都有无数的创业公司成立，也有无数的创业公司倒闭，能进入创业交流大会的公司却只有一两百家。如果没有顾慢慢这个背景深厚的吉祥物，两人甚至连江城市每年会有一个创业交流大会都不知道。 公司成立后的第一个产品，是一个系列，叫“时光传说”。这套作品的设计图，是乔胜男以前就画了草稿的，原本是打算送给前公司作为公司成立十年纪念的生日礼物。结果前公司不要她了，天马又需要尽快出一些产品以开始运行。所以乔胜男就把原来那份稿子完善了一下，让“时光传说”成了公司的第一套产品。 “天马”的定位虽然是低价，但也没有低到在夜市地摊上卖的程度。“时光传说”是一套民国风的首饰，包括五个饰品：发夹、项链、胸针、耳环和手链。主要材料是珍珠和925银，一套成本价二百八，批发价三百三，郗愉他们自己的网店售价三百八。做低价首饰，最重要的就是薄利多销。 去那个创业交流大会找人投资，最终要的就是能吸引别人的目光。如果连吸引别人的目光都做不到，那又怎么可能能让大佬注意到你，然后投资你呢。 几人一直投票决定，让郗愉穿上民国风服饰，以搭配“时光传说”系列首饰，和乔胜男一起到交流会现场推销企划。说到理由，顾慢慢说郗愉身上有一种被时光沉淀过的气质，很适合这系列首饰的主题。何况，谁不喜欢美人呢，郗愉和乔胜男两个虽然算不上绝美，也起码够得上好看的人去推销，已经能胜过到场的一半以上的人了。 说得很有道理，郗愉和乔胜男也决定这么做了。还是那句话，创业初期一切都不容易。又不是去被潜规则，不过是利用自己长相的优势去推销产品罢了。 ××××××××× 事实证明，人果然是不能把自己想得太特殊。郗愉他们以为把自己打扮得像个民国女子一样，已经够能吸引人的眼光了。却没想到，现场百来个人大多数都是这么想的。当郗愉出现在一群头顶天线、脚踩风火轮、衣服里套着显示频的人当中时，不过是民国风的她反而成了最正常的一个。 不过郗愉还是被人给注意到了，不是大公司的工作人员，而是和郗愉一样两个身着汉服的创业者。 “小姐姐，你是卖衣服的吗？这个衣服超好看！” 郗愉指了指自己的项链，递过去一张名片，说道：“我是卖首饰的，这是我们公司的第一个系列叫‘时空传说’，你们喜欢的话可以到我们网店去下单。” 两个汉服小姑娘也递上了自己的名片，不是卖衣服的，而是做营销的。她们的成功案例，就是帮一个古镇做古风活动的策划，营业额增长了百分之三十。她们这次来倒不是来拉投资的，而是来找客户的。毕竟，能见到百个潜在客户的机会可不多啊。 交换了名片，双方算是认识了。“天马”主要还是做批发的，没打算请什么营销公司，便跟她们道了别，打算努力一下往已经挤满人的大佬们旁边挤一挤。她们是来找客户的，郗愉和乔胜男可是来找大佬要投资的，没时间跟她们瞎扯。 现场实在是太闹了，郗愉发现她和乔胜男走散了。 “郗小姐，我们又见面了。”郗愉正找着乔胜男呢，忽然眼前有一高中生模样的男孩拿着酒杯，跟她说话。 郗愉皱了皱眉头，成年了吗？你就敢喝酒。不可能是眼前的男孩脸嫩，这孩子绝对还小。 “我们认识吗，你是哪位？” “时管局郗愉，我们以后会认识的。” “你是谁？”郗愉声音沉了下来，继续问道。 郗愉一开始怀疑他也是时管局的，毕竟总局和其他分局的人她都还不认识。但一个时空不能出现两个不同时间穿越的时管局工作人员的规定对总局和所有分局都有效，如果他真是时管局的，就不可能是出现在和郗愉同一时空。除非真的那么巧合，眼前的人是和郗愉同一时间穿越到这里的，而且时间精确到秒。 “我是时空旅行者，不受你们时管局的规定限制。” 原来如此，郗愉又问道：“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又找我有什么事。” 高中生露出了传说中的邪魅一笑，说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我们会在不久的将来会很熟悉。” 郗愉表示有被油腻到，她简直难以想象这么油腻的表情会出现在一张高中生的脸上。 “不好意思，我没有兴趣提前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任何事。” “查一下未来发展的方向、未来的股票、未来的彩票号码，你可以和你的闺蜜活得很舒服了，又何必在这里仰人鼻息呢？这可不是高人一等的事管局正式工作人员该做的事。” “关你屁事！”郗愉冷漠得说道。唾手可得的东西再好，她也没资格去剥夺乔胜男为梦想努力的权利，何况她能怎么跟乔胜男说？直接说她知晓未来，江城十五医欢迎她。 那个自称“时空旅行者”的少年莫名其妙得出现，又莫名其妙得走了，反而搞得郗愉很莫名其妙。 郗愉也没有心思再去找投资了，而是躲到了厕所里。发消息问韩芮【芮姐，你知道什么时空旅行者吗？】 郗愉觉得自己真是可怜，整个时管局就跟韩芮熟一点。明明说好不原谅韩芮，结果搞到现在有事还得去问她。 【你碰到时空旅行者了？】韩芮几乎是秒回的。 【嗯，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郗愉回道。 【不要理他，他说什么你都不要信。】 郗愉问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韩芮回到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时空旅行者应该是一个组织，在未来的时间出现。应该是未来也有别人掌握了时空穿越的技术，成立了这个组织。时空旅行者不需要受时管局的规矩的限制，所以可以随意得出现在任何时间线的我们工作人员面前，甚至会说一些不知是真是假的消息。由于现在这个组织还没有出现，所以时管局也管不了，只能我们自己小心了。】 第五十一章 第五民国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郗愉和乔胜男的公司渐渐得开始上轨道了，但一百万的启动资金也越花越少，郗愉打算再回时管局再赚些绩效出来，这次她打算用时空币多换点钱。正好，韩芮告诉她，第五民国的事情兜不住了，让她赶紧回去帮忙。此时的郗愉当然没有想到，这个原本韩芮为自己准备的跳板，会这么轻易得变成她的跳板。虽然不足以让她立刻上位当组长，却足以让她在第一指挥官面前露脸了。 第五民国的事，是数控部的系统自动警报的。没有人在中间插一脚，数控部的自动警报系统还是很靠谱的，虽然发现得依然有点晚。 第五民国在军阀混战中崩溃，随之而来的是在崩溃后的5000年，原本应该在第五民国分裂出来的一千两百条时空线全部崩溃。要知道郗愉原本以为的是成万上亿个时空一起崩溃的，现在数控部算出来只有一千两百条，她竟然莫名还有一种“居然只有这么一点”的感觉。 郗愉猜得没错，方莉莉后面果然还有别人，是指挥使厄尔尼诺。在指挥部内部会议上，厄尔尼诺力挺韩芮带队去往第五民国，阻止时间线的崩溃。理由是韩芮曾经经常去第五民国看戏，比较了解情况？ 郗愉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这个理由实在是太扯了？即便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厄尔尼诺指挥使是想要捧自己的人上位，那也得找个合理的理由吧，这么敷衍真的好吗？ 郗愉疑惑于时管局对于山头主义的容忍，就像她疑惑于时管局对轻重缓急的判断。不过是一个逃犯萧作允，就能出动整个蓝星分局去抓；但一千两百条时间线崩溃，居然只需要一个韩芮带队。果然，大佬们的想法不能用常理去判断。 这次韩芮带队注定只能是一群小喽啰上一线，哪怕是韩芮愿意也不可能有地位高于她的人被她指挥着。更何况这次韩芮的目的是要立功上位的，也不可能主动请人来抢功了。 毫无意外，韩芮喊上了她的固定班底郗愉和马尚走，哪怕郗愉现在除了自己用得到她的时候外根本不愿意理她。 出发之前，韩芮特意把她和马尚走叫到了一起，开了个小型的动员大会。“大家不要担心，这个任务看着后果很严重，实际上做起来还是很简单的，只要阻止周恩发疯就行了。” 说着韩芮拿出了一份数控部出具的分析表，让郗愉和马尚走传阅，继续说道：“我看了一下，在周恩开始复仇直至时空濒临崩溃的过程中，有三个阶段是比较重要而且是我们干涉之后对时空的影响相对较小的。 第一，是云家的叛变。云家的叛变不能阻止，因为会影响整个第五民国军阀的势力分配。但可以提前，只要在云家的儿子出生之前让叛变发生，就不会出现换子的事情，周恩也不会黑化了。 第二，是周恩的成长过程中。这个阶段要关注两个人物，周恩的父亲周忠和云家的大儿子云泓。周忠在周恩的成长出于对自己“亲生儿子”的愧疚，给了她太多了自由和权力，让她有机会可以发展和壮大自己的势力；云泓自幼钟情于周恩，并且立誓娶她，也正是因为嫁给了云泓，周恩才能借此分化云家，带走大半个云家军。事实上，如果周恩最终发疯的时候，手上没有那么多兵，这个空间也不会崩溃。 第三，是在周恩长大后，直接阻止周恩的复仇行动。 这一次我打算速战速决，三个人分别去三个阶段，跨时间线联合行动。你们都知道，我们原则上是不能伤害穿越人士的，因为他们是时空bug最大的受害者，但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经过上级同意，是可以杀了周恩这个灾难的源头的。但是，我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出现在这次行动中。这么简单的任务，到最后要靠杀人完成，不好看的。” “是，队长。” “好。” 马尚走和郗愉一个斗志昂扬，一个毫无所谓得回答道。 又是跨时间线联合行动，又是不希望靠杀人来完成的，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想多弄点花样出来，给自己这次带队的任务加分。 “马尚走你到第一阶段，郗愉你到第三阶段，我到第二阶段去，有没有什么意见。” “没有。”郗愉和马尚走同时说道。 郗愉不知道韩芮是怎么考虑的，怎么看都是她自己的活最轻松。说好的要立功呢，说好的表现呢？ 无论如何，郗愉再疑惑任务也得继续，她到达的时间点是那次看完《赵氏孤儿》之后。 这个时候，周恩的计划还没有开始，韩芮已经见过周恩并且劝过她了。 郗愉直接找到了周恩，告诉她，她的计划时间管理局已经知道了，如果她继续下去，那么时间管理局就要开始干涉了。 周恩听到这个消息，似乎毫无意外，反而笑着反问郗愉道：“你今天会找到我，是不是证明未来我的计划已经成功了，所以你们时空管理局才会选择找到现在的我进行干涉。我告诉你，现在已经不是我想停下来就能停下来的了。你们知道我有多少备用方案吗？你们又知道我埋了多少暗线吗？哪怕我想停下来了，哪怕就算你们为了阻止我而杀了我，一切都还是会发生的。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为财为权为利，哪怕没有我他们还是会一如既往得继续下去的。当然要阻止这一切也很简单，送我回家，我会告诉你们我所有的计划，我会教你你们如何利用每个人的性格阻止一切的发生，我会当在这里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如果你们做不到，请不要想着阻止我。” “你太疯狂了，也太小看我们时管局了。”郗愉吓唬道，“我们不过是想给你一个机会才会来劝你的，否则你真的以为掌握这那么多时空的时管局就这么无能吗？” “难道不是吗？”周恩冷笑着说道，“你们若是有办法，就不会在我布置好一切之后，在这个时候来找我了！这一切还存在，说明你们什么都没能阻止。” 第一回合，郗愉惨败！ 第五十二章 好无聊啊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威逼失败，韩芮和马尚走那边也没有动静。郗愉现在能做的，就是雇一些人盯着周恩，每天向她汇报。她自己则过上了每天喝茶、看戏、逛街、等汇报的腐朽生活。 这种日子，过个一天两天还会觉得开心，但禁不住天天过啊。民国的电影就这么几部，还是声画不同步的。百货商场就这么几家，还是只对vip态度好的。每天不是咖啡就是咖啡，连家奶茶店都没有。这样的日子，郗愉过了仅仅一个星期就厌了，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 “再陪我聊一个小时吧！”当郗愉第四次拿出钱，要求咖啡厅的兼职小姐姐陪她聊一个小时的时候，饶是自认为话痨的方芳也实在是受不了了。 方芳推回郗愉送钱的手，说道：“这位小姐，你要是实在无聊，可以去茶楼喝茶，在那里你可以听到很多乱七八糟、家长里短的故事。我想只要您出得起钱，茶楼应该很愿意为您专门开一个包厢，并且找人在包厢外保护您的。” “姑娘你没进过茶楼吧，那个痰与旱烟味齐飞的地方，我想我并不感兴趣。”郗愉无奈得说道。 这个年代的茶楼可不是后世的茶楼，各种茶香和小情调。民国的茶楼还是男人的天下，女人一般不会入内。在这个年代的茶楼里，你一步一个浓痰，那是常事。客人吐了你一脸的旱烟，你也不要见怪。对了，还有无处不在的黄段子，上至祖宗十八代下至子女儿孙的亲切问候，你听到了得当作没听到。 “是……这样吗？难怪我父亲说那里都是男人不安全，不让我去。”方芳憨笑道。 “你要不去看戏吧，你说电影院里的电影都看了几遍，不想看了。要不去沪上大舞台去看万老板的新戏，自那次改编《赵氏孤儿》失败后，万老板痛定思痛，赶紧排了几出新戏才总算把气跑了票友笼络了回来。” “万老板的戏？确实不错，听听也无妨。”郗愉想了一想说道，至少可以把上次没看到真正结局的《赵氏孤儿》给看完。说起来惨还是万老板最惨，明明什么都没做，就因为是沪上的京剧大家，就得被周恩威胁唱那出《程氏弃儿》，差点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了。幸好，周义似乎不是个喜欢迁怒别人的人，否则在这个戏子还是下九流的年代，万老板的得罪周家任何一个人，恐怕都得从云端落入地狱了。 事实上，这个年代的戏院依然是一个以男人为主，痰与旱烟齐飞的地方。好在女宾还是有的，这让郗愉的到来显得不那么突兀。 郗愉来的时候，第一场戏刚刚散场，剧院老板说万老板今天不唱了，明天请早。 这种程度的小问题，当然阻挡不了一秒get钞能力的郗愉。韩芮和财务部关系很好，所以这次出差津贴很足。加上韩芮教的用时空币换黄金，再用黄金换钱的方法，现在的郗愉真的很有钱。 事实上，郗愉甚至没走“用黄金换钱”这一步，而是直接拿出一根小金条，对剧院老板说道：“我想包场，现在就要看，这钱够吗？” “够！够！够！”剧院老板笑得如此谄媚，边笑边问道，“我这就跟万老板去说，不知道客官是想听哪一出？” “赵氏孤儿。”郗愉直接了当得说道。 剧院老板：？……现在的人口味真是独特，万老板的《赵氏孤儿》被骂成这样，居然还有人愿意花重金包场来看。不过，谁会跟钱过不去呢，在烂他也得把万进春拖出来唱。 然而，郗愉没有听到剧院老板内心的os，他全程脸上都带着谄媚的笑容所以并没有让郗愉多想。如果这个时候的郗愉能知道剧院老板的想法。她一定大喊冤枉，她真的只是想看个原版的而已，谁要看魔改了？ 剧院老板一去就去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带着卸完妆的万老板回来了。郗愉并不是一个擅长认人的人，但看到剧院老板身后的那个人，她却一眼就看出这个是万老板。别问郗愉为什么，问就是因为万老板身上由内而外的大家气质。 “就是你要听《赵氏孤儿》的？”一见到郗愉，万进春就颇有些生气得质问道。 “不能听？”郗愉自幼接受的就是别人对她凶，她就对别人更凶的教育，她可不愿意惯着万进春的臭脾气，她花钱来找骂了？ “这位客人，你误会了？”剧场老板赶紧打圆场道。 “你别管！”郗愉向万进春质问道，“我倒要问问万老板，我进了这戏院门，交了钱包了场，老板都说了没有问题。据我所知，你是签的剧院吧，于法于理，你可都没有权利拒绝唱这出戏。你可倒好，不准备着出场也就罢了，害我等了半个多钟头，反而高高在上得指责我。怎么，我欠你的？” “你……强词夺理！”万进春指着郗愉说道，“老板，把钱还给她。” “这……”老板看着金子，十分不舍。 “你说还就还？还有没有一点契约精神，你要是不愿意唱把钱退给我，我也不多要，多还我两成就成。要不，您还是乖乖唱吧。” 难得体会了一出欺男霸女的戏码，郗愉心情却远没有自己以为的舒畅。她不过就是想好好听一场戏而已，这都是什么鬼？ “万老板！万老板！”听到郗愉说要多还两成，剧院老板赶紧把万进春又拉回了内堂。又是半个小时，也不知道剧院老板跟万进春说了什么，万进春终究还是愿意唱了。 郗愉心里暗笑万进春没有一点坚持，但直到万进春唱了一大半之后，郗愉才终于发现问题出在了哪里。她想听的是原本的《赵氏孤儿》，所以见万进春今天没场次了，哪怕是斥巨资也想听完这出戏。而万进春却以为郗愉想听的是被周恩改编后的《赵氏孤儿》，他以这出戏为自己职业生涯的耻辱，所以听到郗愉点《赵氏孤儿》的时候，才会那么生气。因为，他以为郗愉想要借机侮辱他。 所以，这只是个误会？ 第五十三章 学戏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停！停！停！停！” 郗愉一直自认为自己是一个知错能改的人，既然知道了是误会，她自然不会让万进春继续唱下去受辱，便赶紧叫停了他正在唱的戏。 以万进春的脾气，肯定又得发火。郗愉赶紧趁着他发怒之前，双手作揖，解释道：“万老板，我想你误会了，我想看的是真正的《赵氏孤儿》，而不是经过魔改后的《程氏弃儿》。如果因为我之前没有表达清楚，让您感受到了侮辱，那我在这里给你道歉了。” 万进春明显一愣，虽然世人捧他，愿意尊称他为“万老板”，但真正愿意敬重他的却不多，个个只当他是个混得不错的下九流。如今忽然有人这么郑重得说因为自己言语的不当，跟他道歉，倒是反而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了。 过了许久，万进春才回答道：“不碍事的，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便好了。真正的《赵氏孤儿》我们还没排过，若是客人想看，过几日再来吧。届时，万某的戏定然会让客人满意的。” 见万进春对自己态度转好，郗愉忽然得寸进尺道：“万老板，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跟你学京剧？当然，学费我会给足的。” 郗愉这确实是突发奇想，不为其他，只是想让自己多个技能而已。院长妈妈告诉过她，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会离你而去。即便是钱也有可能会因为突如其来的通货膨胀和经济危机而变得一文不值，只有自己学到的知识和技能永远不会离你而去。 万进春对这种问题倒是习以为常，确实会有一些票友，看戏看久了会越来越挑剔，甚至萌生“我上更行”的想法，但这种想法不会坚持多久，不过是让剧院赚一笔学费罢了。 所以，既然郗愉这么说，万进春又正处于因为郗愉的道歉对她好感爆棚的时候，便说道：“可以，不过学戏是童子功，你这个年纪唱戏未必能学得好。” “没关系的，我会努力的，谢谢万先生！”郗愉朝着万进春深深的鞠了个躬。以后，她也是有业余技能的。郗愉心里高兴，从小没能上课外补习班的遗憾，终于在长大之后得以弥补了。 万进春虽然料定郗愉坚持不了多久，但还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好老师。第一天，郗愉满是兴奋得去学戏，差点累死；第二天，郗愉满是兴奋得去学戏，差点累死；第三天，郗愉满是疲惫得去学戏，差点累死；第四天……第五天…… 出乎万进春的意料，虽然随着学习时间一天天过去，郗愉对学戏的态度从喜爱兴奋慢慢转变成了厌倦疲惫，但依然坚持了下来，每天雷打不动得找万进春学戏，甚至比万进春的一些徒弟还要认真一些。这让万进春对郗愉有些另眼相看，对郗愉的教导愈发认真了。 某日，郗愉正在看万进春排戏，正是那处《赵氏孤儿》。在郗愉的劝说下，万进春已经克服了心理阴影，重排了《赵氏孤儿》，打算为自己雪耻。 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有人带着一批兵冲了进来，来人正是周恩。周恩的副官手里提着一个人，真是郗愉派去监视周恩的人之一。 “这是你的人？”周恩问道。 郗愉不觉得周恩会到现在才发现她派去监视的人，这种监视在她看来根本算不上监视，而是她和周恩之间心照不宣的事。郗愉不明白，为什么周恩现在才开始发作。 郗愉走上前去，挡在剧院的人面前，说道：“是我的人。” 郗愉的注意到，她的这个动作让周恩的拳头握了握。 周恩示意自己的副官把他手上的人朝着郗愉推了过来，说道：“有时候做事之前应该多想一想，没必要连累街坊。我或许动不了你，但不代表我动不了别人。” 说完，周恩意有所指得朝着万进春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几乎可以让郗愉肯定，周恩喜欢万进春。 疯了吗？ 郗愉怎么也想象不到，能把一个时空搞到崩溃的人，居然会喜欢一个人。你可是有老公的人，就算没有老公，你可是要复仇的人，你才不要累街坊好不好。 周恩终究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愤怒，她走近郗愉，警告道：“这是第一次。如果想盯我就自己来，别让那些阿猫阿狗的过来。” “但，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值得我亲自去盯着的。” 周恩不怒反笑，道：“在我面前，你没必要装什么神。因为我周恩……遇神杀神。” 说完周恩便带着人离开了，什么都没有做，就送回了一个人质，放了一通狠话，仿佛来了个寂寞。 周恩一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万金春走了过来，问道：“郗愉，你怎么惹到那个女煞神了？” 郗愉当然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万先生以前就认识周恩吗？我是说，在她逼你唱那出戏之前。” 万进春回答道：“认识，但接触得不多。云家的老太太还在时喜欢听戏，在我小时候便时常让我师父过去唱堂会。那时候我跟着师父学艺，虽然上不了台，但也得跟去打下手，我便是那时候认识周小姐的。” “青梅竹马？” 万进春笑着，眼里带着些厌恶得说道：“我不过是一个戏子，哪敢跟周参谋家的千金是青梅竹马啊？” 郗愉注意到了万进春眼里的不喜，便问道：“万先生不喜欢周恩？” 万进春不屑得说道：“周小姐自幼就是个小霸王，长大了更成了个女煞神。除了云家的那位大公子，谁会喜欢她？” 话一出口，万进春就惊觉自己失言，赶紧吩咐道：“这话我也就在敢在这里说说，可不敢外传，不然我们都讨不了好。” “知道了，万老板！” “知道了，师父！” 众人纷纷表衷心，郗愉也笑着劝慰道：“万先生就放心把！周恩这性格，知道了还指不定迁怒谁呢，谁敢外传？” 看万进春这幅样子，对周恩的厌恶不像是作假。那么，周恩对万进春的喜欢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郗愉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尽忠职守的时管局工作人员，连任务对象的感情都要关心，实在是太敬业了。 第五十四章 目的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自从知道了周恩对万进春有点不一样的感情之后，郗愉的对万进春格外关注了起来。 说起来万进春与周恩也算是有缘分，万进春是十八年前来沪上的，刚来沪上父母死在了云家对阎家的那场兵乱之中。但这并不能解释什么，乱世之中人命比草贱。十八年前，无数平民死在了那场兵乱当中，无数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万进春的这个经历对***说并不特殊。 目前，郗愉这边没有任何进度，但好歹马尚走那边传来了好消息。经过他努力的挑拨和分化，云家很大几率会提早发动兵变，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完成任务回去了。 虽然只要马尚走那边成功，郗愉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坐享其成。但本着无用功也要做一点给上面看的精神，郗愉又把周恩的资料以及她和周恩两次交锋的录像又刷了好几遍。 郗愉看过的悬疑小说告诉她，除了天生变态，每个罪犯的每个行为都有其理由和逻辑。韩芮告诉过她，周恩穿越前上是一个被宠着长大的小女孩，是因为受了太大刺激才会黑化崩溃，所以应该不是天生变态。 那么周恩制造兵乱，搞得整个空间都崩溃了，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其实仔细想一下，整件事当中除了她弟弟差点替人死了以外，无论是周恩自己还是她的家人都没有受到伤害，她想报复的究竟是谁。 如果是她父亲周忠？周忠爱她信任她，想搞死周忠她根本就不用弄出这么大场面来，在自己家就能让周忠死或者生不如死。 如果是云家？周恩相信成王败寇，以周恩的性格应该不会迁怒云家，更不会嫁给云弘。 如果是这个世界？按之前韩芮跟郗愉说的，周恩恨她父亲，恨她弟弟，恨这个兵荒马乱的世界，所以想要毁掉一切。说是说的通，但是这合理吗？对弟弟被换都这么不甘，会愿意让无数像万进春和他家人这样的平民无端承受她的怒火吗？ 在第十次刷自己和周恩的录像时，郗愉终于发现了一件事。周恩似乎从来都没有说过她的目的是什么，也从来没有说过她以为的时管局的目的是什么。 一切的一切都是韩芮在说，一切的一切都是根据结果在倒推。如果这个时空崩溃的结果只是意外呢？如果韩芮在说谎呢？云歆的事情，让郗愉失去了对韩芮的全部信任，也让郗愉刷新了对厄尔尼诺那个团体底线的认知。 郗愉觉得，她有必要把周恩约出来谈谈了，她必须知道周恩真正的目的以及韩芮是怎么告诉周恩有关时管局的事的。 郗愉约周恩泛舟湖上，一来没有来来往往的路人，她想周恩愿意把她的目的和故事告诉郗愉；二来船上坐不了这么多人，就算她和周恩起了冲突她忽然消失，也不会引起恐慌。 当然，摄像还是要开起来的。自从上次那件事后，她便买了个微型摄像头戴在身上，时时上传，避免出事。 如郗愉想的一样，周恩十分讨厌她，但她依旧来了。偌大的珍珠湖，只有郗愉和周恩所在的一条船在湖中央漂流着，船夫还是一个聋子。 “你找我做什么？”周恩开门见山得问道。 郗愉也不是会拐弯抹角说话的人，于是也直接说道：“我想起，我还没有问过你，你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所以约你出来，亲自问一下。” “你不知道？”周恩面露讥讽。 “能好好说话吗？我确实不知道。时管局的数据只能告诉我，你成了当地最大的军阀，像疯了一样四处打仗，最后你所在的空间崩溃，连带着其他一千两百个空间也一同崩溃。” “你说什么？”周恩激动得站了起来，整条船差点侧翻。 郗愉见周恩脸上的震惊不像是作假，便知道了可能连周恩都成了厄尔尼诺捧自己人上位的棋子，心寒韩芮有一次骗了她。 “韩芮没告诉你这个对不对，她是怎么跟你说的？你的目的又是什么？“郗愉已经不在乎厄尔尼诺小团体是不是在监听她的事了，她现在急于知道真相。更是抱着反正他们不敢轻易引爆炸弹，受限于时管局规定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阻止自己的想法，疯狂作死。 听到这个消息，周恩觉得她要疯了，如果她干涉的结果是这个，那么她宁愿什么都不要做。她不是从这个世界的未来过来的，现在两个时空管理局的人，告诉她两个历史，她又该信谁的？虽然周恩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信眼前的人，但这个结果可大可小，她依然决定如实告知。 “我的目的是结束军阀混战的局面，建立民主制度。韩芮告诉我，这个时空的历史走向是建立多个军阀政权分治，我的计划会严重影响历史。所以我必须停止自己的行为，否则你们时管局不会不管的。” 周恩讲到自己目的与梦想时，脸上不时流露出充满希冀的神色。郗愉觉得，厄尔尼诺那群人真是没有心。哪怕最终结果是不好的，这么一个为百姓安稳奋斗的姑娘，被他们说成是为了报复决心毁掉一切的疯子，他们的心真的不会痛吗？ “韩芮她是骗你的，战乱的状态很快就会结束。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果一直是分-分-分-分-分状态，时空就会崩溃，届时时管局就会干涉，就像是你干涉过的世界一样。” 周恩问道：“你是说，我什么都不做反而更好？” 郗愉点了点头，说道：“对！” “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你，或者说，你和韩芮我不知道信谁。” 事实上，周恩更愿意信自己。她相信自己的计划是对的，但她又怕郗愉说的是真的。 郗愉调出了数控部测算出来的被韩芮干涉过的第五民国的历史给周恩看，周恩带着大批兵马引发了进一步的军阀混战，百姓起义，混乱的状态持续了百余年，直至时空崩溃。 郗愉猜测，出现这个结果的一部分原因是周恩现在所倚仗的是一些野心家、投机者，因为他们有钱有能力。但周恩想要建立的是一个民主的社会，但这些人不会愿意。他们习惯了和百姓的血，习惯了用抢就能得到一切，又怎么甘心民主呢？ 另一部分原因就是周恩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其他军阀的能力。现实不是战争游戏，人命也不是数字而已。并不是周恩懂人心会谋划，就能赢得一切的，毕竟能混到这个地步谁也不是傻子。 第五十五章 蝴蝶效应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郗愉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的郗悦同学被厄尔尼诺找人给黑了。她留在云端的，和周恩的谈话录影全部被厄尔尼诺给删掉了。一觉醒来，郗愉惊魂未定，赶紧查了一下录像是否还在，结果竟然……真的不见了？ 郗愉难以置信得查看了好多遍，这怎么可能？时管局坑是坑了一点，但技术还是过硬的，随身AI被黑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郗愉惊魂未定，怎么也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马尚走发来语音。 “各位亲爱的同事，我成功让云家提早了半年发动了叛变，你们快看看你们那边怎么样了！”马尚走的声音中难掩得意，想必为了这个结果他确实是做了不少工作。 郗愉稍稍得松了一口气，虽然厄尔尼诺他们为了立功故意制造事端的证据没了，但至少知道她的郗悦同学还是安全的。 “good job！”韩芮夸奖道，“我马上让数控部核查结果，郗愉你去核查一下历史改变后的现状。准备一个结案报告，到时候一起交上去。” “好！” 就这么愉快得结束了？这个任务果然如韩芮所说的简单得难以置信。 郗愉想，现在的周恩，应该得到幸福了吧。毕竟从一开始周恩被时空bug带到这个世界时，她就想要好好生活的。如果没有失去值得敬爱的父亲，如果没有乱世中身为蝼蚁的无可奈何，她也不会孤注一掷得想要去改变，哪怕与虎谋皮。郗愉回想起记忆中那个受尽折磨却又野心勃勃的女人，竟该死得还有那么一些不舍。 沪上的现状大致上是没有变化的，常去的咖啡馆还是那个咖啡馆，咖啡馆门外那个卖花的老太太依然在咖啡馆门口叫卖着，忍受着或是怜悯或是不耐的眼神。 沪上大舞台也依然还在，有关万进春老板的一切却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叫温景玉的。这个温景玉郗愉知道，以前万进春在沪上大舞台时他在另一个剧院，是沪上京剧圈的万年老二，如今却已然成为沪上大舞台的台柱。 毕竟师徒一场，郗愉也是为万进春高兴的，万进春是在十八年前的那场兵祸中成为孤儿的，那场叛变提早半年发生，想必万进春如今父母双全，无需沦落戏班谋生了。 郗愉给沪上大舞台的门面拍了张照，看来她得另外找个人教她京剧了。老师改行了，她这个学生可不能因此放弃。 郗愉一路往参谋府走，一路对比着历史改变前和改变后的情况，所以走得极慢。等她终于走到了记忆中的参谋府的时候，却傻眼了。原本兵来兵往的参谋府，竟然不见了，变成了云大帅四姨太的私宅。 云大帅什么时候四姨太？郗愉觉得她脑壳疼，马尚走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郗愉把参谋府的现状拍照传到了群里，告诉韩芮和马尚走【参谋府不见了，我也找不到周恩】 韩芮难得得没有说话，反而是马尚走连发了几个问号。 【还有马尚走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云大帅忽然多出一个四姨太出来，参谋府也变成了四姨太的私宅？】 马尚走解释道【周恩和参谋府不见了，应该不关四姨太的事情。四姨太叫樊心，原本是阎雷的三姨太，我就是利用她来进一步分化云家和阎家的关系，加快阎家的叛变。】 郗愉不信一个能用来离间两大军阀的女人会这么简单，便问道【历史改变前呢，这个樊心去哪里了？】 【不知道，数控部的资料上再没出现过这个人，说明这个时空的历史上再没有这个人的记载。她要么死了，要么隐姓埋名再也没被人发现过。】 郗愉脑壳更疼了，尤其是本该向他们报喜的韩芮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极有可能这次历史的改变，并没有改变第五民国时空崩溃的未来，甚至结果更差也说不定。 在韩芮把几人召集起来，把数控部最新的测算结果砸到桌子上之前，郗愉都没有想过自己的乌鸦嘴这么灵。不对，她连说都没有说出口，只能算是乌鸦os。 正如郗愉所猜测，第五民国的时空崩溃的结果依然会在混战百年后出现，而且提前了二十年。连带的，受牵连的时空从一千两百个变成了两千一百个。 平行空间的分裂至今都是一种玄学，没有人知道时空是怎么分裂出来的。有时候一个时空哪怕过个几百上千年也分裂不出一个平行空间来，有时候一个时空会因为一个乞丐选择先吃馒头还是先吃烧饼就能分裂出好几个平行空间来。数控部猜测可能和时空的稳定性和人的念力有关，但至今没有一个确切的解释。 砸了测算结果之后，韩芮冷静了很久才冷静下来，她顺了一口气说道：“好了，现在我们先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吧。根据数控部的最新测算结果，第五民国的时空依然会崩溃。但跟上次的不同，上次数控部可以明确告诉我们，时空崩溃的关键在于周恩，但这次数控部不能明确给出我们这个答案。虽然大家也都知道，这个结果肯定跟周恩脱不了关系，但数控部毕竟只看数据，从数据上得不出周恩造成这次时空崩溃的结果。“ 郗愉翻看着数控部最新的资料，按理说天下分久必合，时势造英雄，必然会有人结束这种军阀混战的局面。如果说历史改变之前，是周恩发了疯一样的四处打仗，造成了百年混战的局面。那这一次，便显得更奇怪了。没有理由的，混战一直持续了下去，直置时空崩溃。 “如果时空bug没有出现，那么第五民国的历史是怎么样的？又是谁结束了混战？”郗愉问道。 韩芮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人知道，数控部发现有时空崩溃的时候，时空bug已经出现，所以测算不出来，没有这个bug历史会怎么发展。包括我，在我发现周恩存在的时候，就意味着时空bug已经出现，所以我也不可能会知道。” 韩芮知道，此时的郗愉肯定会怀疑她隐瞒着什么，所以多解释了一句。 “大家都说说吧，各自的时间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分析一下找办法解决。马尚走，你是始作俑者，先从你开始吧。” 马尚走是个心大的，他知道此刻韩芮和郗愉把心里都在怪他把事情搞砸了，但真的觉得自己没做错任何事啊。事情变成这样，谁也没想到。 马尚走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驳一下，“我真的想不出来自己哪里做错了，会让事情发展成这样。” “你先说吧，对错我们暂且先不论。”韩芮说道。 马尚走无奈得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按照芮姐布置的任务，想办法让叛变发生在云家的儿子出生前。正好我刚到第一阶段的时间点后，意外发现云戈曾心悦于阎雷的三姨太兼秘书樊心，而且至今心有不甘。所有我利用了云戈的不甘心，加剧了他和阎雷的矛盾，导致那场叛变提前发生。” “不对！”韩芮率先说道，“在我的时空里，阎家的儿子还是被处死了，留在周家的还是周周恩的亲弟弟周义。但我不确定，换子有没有发生。这一次这个孩子到底是没有被换过，还是又被换了两次归于原位，我从目前所得的证据之中，没有办法得出结论。” 马尚走和韩芮在说，郗愉一边便在显示屏上画起了时间轴。 韩芮看着郗愉的时间轴，补充道：“还有，这一次周恩母亲早逝，据说是难产而死。其他的，目前还基本和历史改变前一样。” 郗愉在第二阶段的时间轴上写上了“母早逝”三个字，然后开始了她第三阶段变化的讲述。“我这边很简单，也跟你们讲过了。参谋府不见了，变成了樊心的私宅。周参谋死在了十四年前，周恩和周义也在那时失踪。周参谋的死因据说是被人寻仇，死得很惨，甚至连个全尸都没留，凶手到现在还没有抓到。” 在第三阶段的时间轴上写上了“周参谋死，恩、义失踪”后，郗愉忽然问马尚走：“你说樊心是阎雷的三姨太兼秘书，那她是先当的三姨太还是先当的秘书？” “先当的秘书，有什么问题吗？”马尚走问道。 “没事，有些好奇而已。” 这个年代的秘书可不像是后世一些不正规的公司，随便找个美女会打印资料会安排行程就行了。这个时代的秘书更像是郗愉那个时空机关的秘书，干啥啥都得行，前途不可限量。就像是《蜗居》里的老渣男宋思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这个大部分女人还被困住家里的年代，一个女人能走上这个位置，绝对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至少不会是马尚走以为的可有可无的装饰品。 郗愉心里默默得在樊心的名字上画了个圈，并没有把她的怀疑说出来。就目前而言她没有任何证据，而且她甚至说不出自己怀疑樊心在其中做了什么。她的怀疑，仅仅源于樊心明明很优秀，为什么会让人误以为她不过是一朵被男人争夺的娇花。 第五十六章 接近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由于数控部能给的消息实在有限，三人分别驻守三个时空又分身乏术，韩芮最终决定守株待兔。分别在三个时间线盯着云、周两家，看看事情就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样一来，郗愉又成了最闲的那一个，在她所在的时间里，周家已然全部失踪，云家守卫森严想要接近必须徐徐图之。 现在，郗愉的每天的生活是在沪上最好的酒店的床上开始的，睡完懒觉就去学戏。学完戏正好圣约翰中学该放学了，郗愉得去圣约翰中学门口的咖啡厅里学拉花，因为云戈的女儿云晴雪每天放学必去那里吃甜点和咖啡。 郗愉他们虽然对外说是时管局正式工作人员，在时间夹缝里为维持时空秩序而工作。其实到了某个时空，也就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获取情报的能力未必比得上普通人。所以既然郗愉能知道云晴雪每天放学雷打不动去咖啡厅，那别人必然也知道，并且已经有很多人已经尝试过来，但无不以失败告终。 云晴雪是云戈和四姨太的女儿，在历史改变之前没有这个人。在很多人眼里都是一个单纯亲民的小姑娘，所以哪怕身边无数因为她的身份试图接近、利用、伤害她的人，她依然一如既往得每天去那家餐厅，不带任何护卫。 但是，已经偷偷盯了云晴雪很久的郗愉知道，并非如此。这个仅16岁的小姑娘的内心，阴暗得超出郗愉的想象。她喜欢那些人趋之若鹜得接近她，喜欢看着他们被拆穿后恐惧诧异的样子。她伪装成这副单纯易骗的样子，不过是想利用这副样子把人骗过来，然后慢慢折磨他们。 郗愉真心觉得那群试图接近云晴雪的人实在太不谨慎了，他们知道调查云晴雪的行踪，怎么就不知道去调查一下她的品性呢？哪怕是稍微关注一下，他们的结果也不会这么惨。 至于郗愉为什么明知道云晴雪是这样的人，还要选择去接近她？那是因为郗愉没得选呀，云家那群人除了云晴雪这个小变态，其他人都是深居简出，一点接近的机会都没有。 “麻烦来一份草莓蛋糕和一杯咖啡。”云晴雪穿着圣约翰的校服，对郗愉礼貌得笑道。 郗愉知道云晴雪盯上她了，从她三番两次得与云晴雪偶遇，可以让云晴雪知道她想要接近她开始。 “好！”郗愉一边笑着答应，一边翻动双手将雪白的奶泡倒入咖啡中，片刻一只展翅的雕就出现在咖啡杯里。 完美，不枉她努力学习了那么久。 韩芮告诉郗愉，周恩小时候送过云晴雪一个继续，雕型的玻璃瓶里装满了沙子，取名沙雕。 郗愉想着既然周恩不见了，她不妨就装成周恩，进入云家。而第一步就是让云晴雪自己认出她，带她回去。 “这是鹰？”云晴雪问道。 结果让郗愉失望了，云晴雪似乎早已经忘了周恩这个童年玩伴。不过没有关系，郗愉并不介意慢慢来。 “这是雕，沙漠里的雕。”郗愉笑着解释道。 “好玩！”云晴雪抿了一口，笑得一脸纯真。 喝完咖啡，云晴雪忽然问道：“我觉得你的咖啡冲得不错，过几日我家里有个宴会，你要不要去当咖啡师？” 郗愉摇了摇头，顺手用她的进口表看了看时间，说道：“我想你误会了，我在咖啡厅不是做兼职，而是花了钱学冲咖啡的。伺候人的工作，并不适合我。” 听到郗愉这个回答，云晴雪挑了挑眉，说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不过是顺口一问。” 说要，云晴雪就买了单走了。 看着云晴雪离去的背影，郗愉反而勾起了嘴角。欲情故纵这种招数，旧是旧了一点，但胜在有用，尤其是对着一个好胜心极强的小姑娘。 第五十七章 杀人案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号外！号外！地下皇帝惨死家中，凶手竟是……” “号外！号外！黑帮老大惨遭开膛，黑虎帮将何去何从！” 那日，郗愉一醒来，全沪上都因为黑虎帮老大王勇在自己家的别墅被人谋杀的消息炸了。这个新闻放到郗愉她们世界，起码让某博的服务器给整崩溃了。放到这个世界，其实也不逞多让。整个沪上，无论是大报小报这个新闻都占据了整个版面。甚至在这个沪上隔音最好的白鸽饭店，郗愉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都能听到门外走廊熙熙攘攘的声音在谈论这件事。 有人觉得黑虎帮平日里违法乱纪的事也没少做，王勇是自作自受。有人惋惜一代枭雄就这么去了，死得不明不白。但更多人是在吃瓜，他们不在乎王勇是谁，为什么会被杀，他们只知道一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在自家的别墅被人开膛破肚。对于被权势压迫惯了的沪上人民来说，没有什么比这种消息更劲爆，更能刺激他们的神经了。 “叮叮叮”郗愉正靠在床头看报纸，她房间万年不响一次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喂，你好！” “你好，是郗小姐吗？我是沪上大舞台的温景玉。” 郗愉没想到会是温景玉打电话来，便问道：“是我，温先生忽然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错，郗愉最后还是找了温景继续了她的京剧学习，温景春虽然比不过万进春。但能当万年老二的，实力倒也差不到哪里去。而且相比万进春的严厉和清高，温景玉看在钱的份上，几乎对郗愉千依百顺，甚至都算得上是谄媚了。 “郗小姐，沪上大舞台要停业十日。我打电话是要告诉你这几日您就别过来了，省得白跑一趟。”温景玉说道。 “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郗愉问道。 “今天早上的新闻你看到了吗？” “是黑虎帮老大王勇的事？” 温景玉：“沪上大舞台一直都是黑虎帮看着的，黑虎帮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沪上大舞台也不好在这个当口去触黑虎帮霉头。” “知道了，等沪上大舞台过几天开业了再过去拜访。”郗愉应道。 郗愉是个好学生，但难得老师有事，可以学习可以放一段时间，郗愉自然也是乐得自由，打算出去吃顿好的。学习这种东西，无论是学什么，学久了总是会厌烦了。郗愉学京剧能坚持下来，只是她能坚持而已，可不是她对京剧的热爱已经完全战胜了因学习产生疲惫感。 拿着包走在街上，郗愉才知道王勇的死，究竟带来了什么。郗愉本以为，沪上有的是大人物，死一个并不会造成什么太大影响。可郗愉却忘了，沪上很多的酒楼、店铺和黄包车行都是黑虎帮庇护着的。当郗愉打不到黄包车，又不想等一个小时才一班的电车，于是踩着高跟鞋走了两公里走到沪上第一楼却发现沪上第一楼暂停营业的时候，郗愉终于发现王勇的死竟然对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影响这么巨大。 如果真正的沪上普通人听到郗愉这番心里活动的话，他一定会一边翻着白眼一边骂郗愉凡尔赛的。普通人谁出门天天打黄包车？普通人谁没事就去沪上第一楼吃饭？普通人谁不用干活带薪吃喝玩乐的？ 哦，忘了，这个年代没有凡尔赛这个词。 “救命啊！救命啊！”郗愉原本正打算去公交站等车，去忽然听到在沪上第一楼旁边的小巷里传来一阵女人的呼救声。 有时管局做后盾，加上体质因为穿越大大改善，郗愉的胆子也大了不小。听到这惊慌的呼叫声，郗愉也管不上别的，一个人便往小巷中走去。 小巷中，一个男人正追着一个女人跑，女人正呼救着。这还了得，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人敢违法犯罪了？郗愉顾不上别的，从包里拿出一根电棍，就往男人身上击去。 男人猛然倒地，女人却反而向郗愉质问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郗愉：？？？不是你在呼救吗？ “你们……认识？”郗愉见女人这幅样子，有些尴尬得问道。 “废话，这是我男朋友。” 感情是闹着玩的！郗愉此时虽然对两人拿这种事情来闹着玩心里有些不满，但毕竟是自己误会了，加上男人也确实是自己电晕的，便耐着性子说道：“他没事的，不过是被电晕了，要不我陪你一起把他送到医院？” 女人忽然大哭起来，气势汹汹得拉住郗愉道：“跟电有关能是小事？跟我去巡捕房，要是我男朋友出什么事，我要你偿命！” 跟电有关的还真能是小事，比如说郗愉手上的电棍绝对电不死人。而且姑娘，你能想你男朋友点好吗？ 见女人一直纠缠不休，郗愉的脾气也上来了，说道：“去就去，我又没错。是你先喊救命的，我以为他是匪徒在追你，所以才路见不平帮了你一把，你男朋友真要出来什么事也是你的错！” 女人边哭边大声问道：“真喊救命还是刷花枪你分不出来吗？” “还真分不出来，你要是能看到自己刚才那副样子，你自己看看等不能分得出来！”郗愉气道，“‘救命’能是瞎喊的吗？刷花枪回家刷去，若是人人都想你一样，刷花枪的时候瞎喊救命，以后真有人需要救命了，谁还愿意去救他？” 女人见自己说不过郗愉，便撒起泼来了。正好此时倒地的男人渐渐转醒，也开始向郗愉发难。郗愉见自己做好事，还给自己做出口锅来自然也不肯退让，三人就这么便吵便去了巡捕房。 接待三人的是一个小女警，叫李晴初。由于她的耐心，郗愉对他观感很好。 “所以，你以为你是匪徒，所以把他给电晕了？”李晴初对着郗愉问道。 郗愉点了点头，反问道：“路见不平，我没有错吧？” “好像确实没错。” “那我也没错呀！”女人抢白道，“热恋中的人打打闹闹不正常吗？我男朋友平白遭受了这无妄之灾，难道还能是我们的错不成？” “好像也有道理。” 李晴初一会儿看了看郗愉，一会儿看了看那对情侣，面露难色。在她看来还真是双方都没错，可既然闹到巡捕房了总要给他们一个结果吧。 第五十八章 出现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郗愉正在和那对情侣僵持不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打断了这种僵持。 “李晴初，把王勇儿子的资料弄好了吗？给我看看。” 万进春？ 发现巡捕房探长就是万进春的时候，郗愉差点惊呼出来。历史改变前，万进春常说戏子命贱，身不由己。说如果有得选他希望能成为一个锄强扶弱的警察，没想到这一次真的实现了。 “对不起探长，我这边一直忙着……所以没有弄。”李晴初道歉道。 万进春手上的资料一下子拍到了李晴初头上，难以置信得说道：“就这点小纠纷，你还没弄好？” 李晴初小声说道：“能闹到巡捕房就没有小纠纷，总得让当事人满意吧！” “你说什么？” “我立刻解决这件事，帮您找资料！”李晴初立刻挺胸立正，大声说道。 所以他们这件事是打算就这么不管了？ 郗愉站起来，对万进春说道：“万探长，我们的‘小纠纷’也是发生在你们辖区内的，难道黑虎帮的案子一出，你们别的事就万事不管了？” “谁跟你说我姓万的？”万进春有些不耐烦得说道。 “你不姓万？” “我们探长姓严，叫严守。”李晴雪低声对郗愉说道。 “好，严探长，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严守一脸冰冷，说道：“我们巡捕房做事，轮不到你来质问。” “探长！我联系到王勇的儿子了。”郗愉还想反驳几句，一个年轻的巡捕气喘吁吁得跑了过来说道，“人在香江，刚打通的电话，电话还在线呢。” “干得不错！”说完，严守就跟着他走了。 李晴初松了一口气，用嘴型对年轻的巡捕说道：“多谢你，小段！” 小段挑了挑眉，同样用嘴型回道：“小意思！” 今天的巡捕房格外的忙，李晴初刚一坐下正打算继续给郗愉和那对情侣调解矛盾，就看到一个素色旗袍的女人走了进来。 “稍微等一下。”李晴初跟郗愉三人说了一声后，便迎了上去。 “嫂子，你来找探长啊？” 嫂子？探长？万进春已经结婚了？郗愉想起了历史改变前那个嚣张又别扭的女人掩藏着的不伦的喜欢，心里一阵唏嘘。好奇心让她转过身去，然后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 竟然是周恩？她找了那么久的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得找到了。 “我来给你们探长送些换洗的衣服，估计有段时间他都回不了家了。”周恩的声音温柔得有些出乎意料。 “探长就在里面你进去吧，不过这会儿应该正在打电话。” 周恩笑了笑，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没事，我等等好了。” 李晴初点了点头，说道：“我这里还有事就不陪你进去了。” “你忙吧！” 看着周恩熟悉又陌生的背影，郗愉实在是没有心思再去和那对情侣争执了。草草得赔了点钱，道了个歉就结束了那件事，哪怕她心里丝毫不愿意。 “你们探长的老婆姓周吗？我看着很像我一个小学同学。” “她姓祝。” “祝啊，那她有弟弟吗？可能是我记错了。”郗愉继续问道。 “不知道，应该没有吧。” 郗愉笑了笑，很坦然得说道：“那应该是我认错人了，我那个小学同学有个弟弟。” 第五十九章 接近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要不要打草惊蛇，这是个问题。 郗愉在巡捕房门口等了很久，直到周恩走出来的那一刻，她才决定不打了也不惊了。她不知道现在的周恩是什么情况，还是先盯一段时间，了解一下情况再做打算比较好。 这个周恩完全没了历史改变前野心家的模样，如今正在一家肥皂厂当打字员，没有社交、没有朋友，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回家照顾家里，生活简单得就像是一潭死水。唯一和周恩说得上话的人，只有巡捕房唯一的女同志——李晴初。因此，接近周恩唯一的机会就是从严守那边入手，加入巡捕房，以此获得周恩的接纳。 有钱人加入巡捕房有多简单，用古董足以。郗愉从商城买来送礼的东西总共花了不到四百块星际币，就能让那些身处高位、见多识广的人一个个将她奉若上宾。 “严探长，我是今天来报到的郗愉。”郗愉去巡捕房报到的时候，严守正和李晴雪以及小段一起在研究王勇的案子。 事实上，之前确实是郗愉误会严守了。严守要求把全部经历全放到王勇的案子上，并不是因为只注重大案。而是因为黑虎帮，没王勇压着，黑虎帮内斗越来越严重了，由此带来的结果就是沪上的治安也越来越差，这个月打架斗殴的案子已经是上个月的几倍了。而且王勇惨死，他手下几个副帮主不断给巡捕房施压了，更放出如果巡捕房不作为黑虎帮就要用自己的方式给老大报仇的话。这段时间，巡捕房的压力大到难以想象。 “是你呀！”李晴初热情得跟郗愉打着招呼。 严守却抱着双臂，打量着郗愉。严守知道郗愉是送了礼，走后门进来的。他倒没有对此有什么不满，走后门进来的人多了，他要是各个都不满，只能干脆自己辞职走算了。他只是不明白，现在的女孩子都怎么了，一个个不愁吃不愁穿，反而削尖了脑袋往巡捕房这种地方挤。 “既然进来了，我是不会把你当女人看的。如果有什么事情，男人做得到而你做不到的，马上离开我的小组。” “是，严探长！”郗愉挺起胸并起脚，学着当初李晴初的样子说道。 “小段，把王勇案子的资料给她一份。今天之内看完，十点我们约了王勇的儿子，你留在巡捕房看家。” “是！” 哪怕是做好了心里准备，看到案发现场的照片，郗愉的心里还是感到了极度不适。沪上的那些报纸没有夸大，反而刊登出来的照片都是没有死者死后的样子的。光凭想象，郗愉其实很难想象得到开膛破肚是个什么样的惨状。可看到照片，哪怕是黑白照，死者的惨状都毫无掩饰得出现在郗愉眼前。惨，是真的惨。 直到看到巡捕房的资料，郗愉才发现有关这个案子的很多东西都没有公布出来。比如说，巡捕房怀疑这是个连环杀人案，但因为怕引起恐慌所以消息被压了下来；比如说，王勇是在活着的时候就被开膛破肚最后失血过多而死；再比如说，有人在案发当晚看到王勇的车出现在沪上的郊区，开车的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 半年前，贫民区有一个黄包车夫被人开膛破肚死在家里，因为怕引起恐慌所以上头压下来，甚至连媒体都懒得去报导；几个月前，静学中学有一个国文老师被人开膛破肚杀死在家里，警方怀疑入室抢劫杀人，由于死者没有家属，案子被校方和警方联手压了下来。 直到这次，死的人是黑虎帮的老大，没人敢压了，也没人敢不在乎了。也这是王勇的死，让黄包车夫和国文教师的死重新浮出水面。案子被送到了法租界巡捕房，严守这里。 “现场没有任何指纹？”郗愉低声呢喃道。 “这有什么问题吗？”李晴初向来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立马就听到了郗愉的自言自语，于是问道。 “国内已经开始用指纹鉴定技术办案了吗？普通老百姓应该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东西，更不会刻意不留下一点指纹。” 李晴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可不只是普通老百姓不知道，连我们探长都不清楚。要不是小段是国外留学回来的，特意采了指纹，请国外的专家进行对比。恐怕，你在这份资料上都看不到指纹这两个字。” 严守严肃的脸上，透出了点微红，急忙解释道：“那是因为巡捕房现在还没有这项技术，我哪里能认识什么指纹专家，去做什么指纹检验。” 说完，严守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应该是有一定的刑侦知识或者是海外留学背景。” 郗愉点了点头，但其实她并不是这个意思。 也许，是穿越的呢？毕竟违法犯罪不留指纹这种东西，对一个来自未来的穿越者来说是常识而非知识。 严守打了个响指，说道：“小段，你去查一下王勇身边有哪些有海外留学背景的人。十点钟，郗愉你和我去见王会。李晴初，你继续去找三个死者之间的联系。” “是，探长！”三人异口同声道。 ×××××××× 王勇家住在法租界一个占地两亩的大庄园里，庄园的主人只有王勇和他一直在香江留学的儿子——王会。 郗愉和严守到王勇家的时候，看到王勇正在看书，他看上去并不十分难过。 秉承着有问题就问的好学生精神，郗愉直接问道：“你父亲死了，你看上去并不十分难过。” “我应该难过吗？”王会反问道。 “当然，那是你父亲，据我所知，他对你很好。”郗愉道。 “那是因为你并不知道他害死了多少人，多少人因为他流离失所，多少人因为他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人因为他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甚至我的母亲，也是被他害死的。这样的一个人死了，我为什么要伤心难过。”王会说道。 说的倒是有道理，作为一个黑帮老大，说他手上没沾血，郗愉也不信。但王会的表现，却也实在是太奇怪太冷漠了。 第六十章 询问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作为黑虎帮的少当家，王会没有丝毫黑帮的戾气，反而干净得像一个书香世家长大的少年。虽然根据巡捕房调查，王会确实从小没有接触过黑虎帮的事务。但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孩子，真的能像莲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吗？ “喝茶还是喝咖啡？”王会收起还没下完的残局，温柔的问道。 “茶。”严守随意说道。 “咖啡，全奶半糖。”郗愉说道。 严守轻咳了一声，用王会听得到的声音在郗愉耳边说道：“你不是来别人家做客的，有点礼貌。” 王会勾起了嘴角，浅笑道：“不碍事的。你们来我家里，是有什么需要向我了解吗？不过你们应该也看得出来，我跟我父亲关系并不好，他的有些事情我未必知道。” “那你父亲有没有比较要好的女性朋友？”严守问道。 “你是想问，我父亲有没有什么情人之类的吧？”王会直白得反问道。 “你要是不介意我们这么问，自然最好。” 王会很确定得回答道：“没有，我父亲除了和他一起创造黑虎帮的吕四娘，没有任何要好的女性朋友，更没有情人。自从我的母亲死在了他面前，他似乎就对女人失去了兴趣。” 吕四娘是黑虎帮的四当家吕弃，因为在黑虎帮排行老四加上身手极好，江湖人称吕四娘。曾经在黑虎帮负责账本和红灯区，在江湖上地位很高，不过几年前宣布金盆洗手，现在处于半退休状态。 严守继续问道：“你家是不是有一辆车牌号为四个八的汽车？” “我父亲重金拍下来的车牌号，没想到车没用几次，人就这么走了。” “少爷，茶来了！”管家忽然端着茶，出现在客厅中，打断了三人的谈话。 王会亲自给严守沏了杯茶，说道：“来，严探长！尝尝我的普洱，一般人我都舍不得拿出。” 严守把茶拿到鼻子边闻了一下，微微尝了一口，赞叹道：“的确是好茶！没想到王公子这么年轻，竟然还懂茶。” “我不懂，不过既然是好东西，我自然是要藏一些的，说不定哪天就升职了呢。” 严守点了点头，他知道有钱人家都是喜欢收藏一些东西的，便没有细问下去。而是把话题转到案子上，继续问道：“那那辆车平时都是谁在用？” “当然是我父亲，我平时都在香江读书，极少回来，即便是回来了也几乎不用车。不过我父亲自己不会开车，他有专门的司机。” “你说你父亲自己不会开车？”严守重新问了一遍。 王会回答道：“当然不会，我父亲这个身份可不需要自己会开车。” “那辆车是谁在管着？”严守问道。 “平时管家会管，司机也会管。但我父亲死的那天晚上，他让所有人都不要来了，别墅只有我父亲一个人。” 这个严守知道，正好也也想问问这个问题：“你知道那边你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王会解释道：“不知道。不过我父亲这么做并不奇怪，你知道我父亲是做刀口上舔血的生意的，身边到处都是警方的卧底、对头的探子，有些事情在家里谈还是把人都清掉比较好。” 看起来那天确实是王勇主动给家里人都放假的，应该是有些事情并不适合让别人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能够王勇为他这么做，而且愿意大晚上在没有保镖跟随的情况下让她开车带自己出去。要知道，虽然以王勇的身手打个三五个男人是没有问题，但若是女人把王勇带到荒郊野外找七八个人跟他打，王勇再勇也不够打的。 想到这儿，严守似乎忽然想到了一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了。凶手那天晚上究竟带王勇出去干什么？极有可能是因为在王家别墅，王勇的地盘，她没有办法对他做什么，所以只能把他带出去，让他落入自己的陷阱或者同伙之中。 王家不愧是有钱人家，待客之道都是做足了的。送完茶之后，管家又上来了一趟，给他们送来了甜点。 郗愉并不知道，严守想问题的时候，这么喜欢往嘴里塞东西。当发现管家送上来的绿豆糕、龙须酥和花生糖都要见底的时候，郗愉简直尴尬得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说好的在别人家要礼貌呢？郗愉赶紧用手肘撞了一下严守，提醒道：“探长，你快把甜点吃完了！” 严守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几个甜点盘快要空了，有些尴尬得说道：“真是抱歉，我一想事情，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想吃点甜的。” 王会爽朗得笑了一声，赶紧说道：“严探长若是喜欢吃，我让管家再上一点。你是客人喜欢吃我家的点心，是王府的荣幸。” “没事！没事！不用了。”严守觉得自己更尴尬了。 “王公子接下来对黑虎帮有什么打算？”郗愉忽然问道，也算是暂时化解了严守的尴尬。 “没有什么打算，现在二叔和三叔，为了大当家的位置斗得严重，我虽然是父亲的儿子但黑虎帮却不是我的。我也不想争不想斗，江湖人重义气重传承，我父亲是他们信服的大哥也曾经救过他们，所以等他们两个谁斗赢了我便叫谁一声大当家，将来我的日子也总不会太差的。” “通透！”郗愉夸奖道。她忽然想起云歆王朝也曾有一个女孩曾如他这般通透，郗愉只希望王会不要向那个女孩一样，行差踏错。 严守拿出了乞丐的素描像和国文老师的照片，放在了王会面前，问道：“你父亲认识这两个人吗？” 王会拿起照片看了很久，终于摇了摇头，问道：“这两个人是谁？” 严守还没回答，王会便继续说道：“让我猜猜，这个素描像上的人，人很瘦，头发凌乱，而且没有照片存在，应该是个穷人。这种照片上的人，穿着长袍，戴着眼镜，看上去很斯文，应该是个读书人。我爸爸最不可能熟识的人，就是穷人和读书人了。不过我毕竟去了香江这么多年，对父亲这几年的朋友也确实不都认识，你可以去问一下我爸爸的助手，罗乐。如果我父亲认识，他一定会知道。” “好的，谢谢你！”罗乐那边李晴初和小段已经问过了，对这两个人没有任何印象。 “我们可以再在这个别墅看看吗？” 王会摊了摊手，说道：“当然可以，请随意。” 第六十一章 线索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姑娘，这报纸上说的，只要提供线索就能给两百块钱，是不是真的？” 巡捕房里，一个衣衫褴褛、一身汗味的中年男人正拿着报纸，在李晴初办公桌边小心翼翼得问着。 “这位师傅，您看清楚了，这报纸上写着的是‘有用线索’，您要是瞎提供线索，耽误了巡捕房办案，可不仅没有钱拿还得追究您的责任！”李晴初解释道。 也不是李晴初想用这种态度跟报案人说活，实在是这几天来提供线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可没一条线索是有用的。而且还有不少是假消息，浪费了巡捕房大量的人力物力。黑虎帮人傻钱多，报纸上登一句“提供线索者无论线索大小，给两百块钱”是很简单，可到了他们巡捕房这边就难了，得一条条得筛选线索、核实线索，结果还都是没用的。李晴初作为王勇案件的接待员，有多不耐烦可想而知。 “你这姑娘怎么说话呢？我活了大半辈子还能编个瞎话骗你？” 李晴初：还真能！她又不是没碰到过。 李晴初拿起笔记本，问道：“那您要提供什么线索啊？” 中年男人身体靠近李晴初，故作神秘得说道：“这个案子不是第一次了，十四年前就发生过一次，开膛破肚，死得极惨。” “你是说十四年前？”听到这个敏感词，郗愉赶紧凑过来问道。 “对！就是十四年前，有个姓周的参谋。” 事情似乎联系上了，郗愉克制住心里的激动，问道：“你说的不会是云大帅的参谋吧周忠吧？” “没错，你知道？这周家的旧宅就是如今云大帅四姨太的那个宅子。当年这件事被云家压了下来，所以很多人都知道周参谋死了，却极少有人知道会是被人开膛破肚这么惨。” “你能跟我仔细说说吗？”郗愉给中年人泡了杯茶，塞了他两百块钱。 此时的郗愉正沉浸在找到线索的激动和兴奋当中，并没有发现一开始接待中年人的李晴初，此时正呆愣在原地。 “您贵姓？”郗愉问道。 “免贵姓钱，钱三。” “你是怎么知道周家的那件事的？”郗愉低声问道。 钱三道：“我以前在云家军当兵，正好给周参谋当副官，这周参谋的尸体还是我找人缝合的呢！” “还有呢？”郗愉问道。 似乎看出了郗愉的急切，钱三做了个数钱的动作，说道：“还有的，我也不太记得了。” 贪心不足。 “我呢，一个小巡捕，就这么点钱了。但你若是能把事情都告诉我，帮我们把案子破了，我倒是可以帮你跟王家申请。你知道的，王家这种人家，几千几万块钱不过是买个车牌的事情。 倒不是舍不得这点钱，郗愉是怕让钱三尝到甜头之后，真假消息一起给，给点钱给个消息，这样就没完没了了。 钱三打量了郗愉一番，说道：“你一个女孩子能当巡捕，家里应该有不少钱吧！” 得，巡捕房招人黑果然是全世界都知道的。 郗愉无奈说道：“可我家里也没人教我，要倒贴钱工作呀。你就说你告不告诉我吧，不说你就走吧！” “说说说说说！”钱三知道再多要一点是没指望了，只有跟郗愉谄媚得说道，“破案要很久吧？” 看来是急着用钱了 郗愉又从钱包里拿出三百块钱，给了钱三，说道：“就这么一点了，到时候要是案子破了，你得换我。” “有钱人真抠！”钱三低声吐槽道。 郗愉也没理他，让他快点继续讲。 “你听说过周参谋惨死的事，那你知不知道当年周参谋死后，他的一儿一女就失踪了，云家找了很久也没找到。那周家的女儿可是个狠角色啊，当年周参谋在外面找了个女人还怀孕了，周参谋就想着跟女儿商量一下，把那个女人迎进门，你猜周家的女儿做了什么？” “杀了周参谋？” 钱三挠了挠头，说道：“你怎么这么能想呢，这周参谋可是她爹，她还真敢杀他爹？杀了她爹，她跟她弟弟怎么活啊？” 她可能还真敢。 郗愉问道：“那她做了什么？” 她带了一群人，找到了周参谋外面那个女人，活生生把她打流产了。那孩子都六七个月大了，打下来是个成型的男婴。 郗愉忽然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王勇是周恩杀的，就为了她爹？” 钱三忽然面露惊恐：“周恩？对，那个孩子叫周恩。你认识她？” “算是认识吧，可惜周恩应该已经不认识我了。据我所知，她跟周参谋关系关系很不好，应该不会为他报仇的。” “那可说不定，毕竟血浓于水，父女亲情的事，不是一句关系好不好就能说明白的。” 郗愉摇了摇头，还是觉得难以相信。周恩和周忠的父女情？想想都可怕，周忠可以一个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牺牲的人，他懂什么亲情。 郗愉继续说道：“就算是你说的这样，这王勇和周忠之间又有什么矛盾，能让周恩向他复仇？” “当然是因为王勇杀了周忠！” 郗愉：？？？？ “这话可不能乱说！”咋就越说越不靠谱了呢！ “我可没有乱说，这王勇和周忠从前都是在沪上以前的大帅阎大帅手下当差，还是什么忠勇节义四大将。后来，云大帅叛变夺取了阎家的兵权，周忠可是第一个叛变的。不仅如此，当初阎大帅怀孕的二姨太投靠周忠在他家生下一个儿子，周忠全然不顾原先的情义，直接把二姨太和阎家的儿子交出去当投名状的。” “你知道的还挺多！”郗愉说道。 钱三憨笑了两声，说道：“这不是当年就喜欢喝几杯，这男人在酒桌上喝多了，什么都能说。” “所以，你的意思是王勇因为周忠的叛变，所以杀了周忠，用这么残忍的方法？” 钱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王勇可是个狠人，当年阎大帅手下不愿意投诚的人，可就只有他没有隐姓埋名躲起来。嘿，人家硬是投靠了外国人，一步步创立了沪上最大的黑帮，连云大帅都不敢动他。” 这王勇竟然还有这么一出，阎雷的旧部，还是个衷心的。为什么在历史改变以前，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 第六十二章 忠勇节义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韩芮，韩芮，呼叫韩芮！第三阶段时间有重大发现。】 郗愉没有权限组局开会，只有在聊天群里呼叫韩芮。话发出去不过三秒，郗愉眼前便白光一闪，进入了虚拟会议室。 看得出来，这次没按计划走的历史改变，让韩芮真的急了。郗愉一入会议室，韩芮便迫不及待得问道：“发现了什么？” “周忠的死，和王勇一样，是被人开膛破肚而死的，而且据说王勇以前和周忠一样是阎雷的死忠。”郗愉向韩芮和马尚走说过沪上黑道皇帝被人开膛破肚的事，所以他们知道王勇是谁。 韩芮颇为不满得朝着马尚走看了一眼，似乎像是质问他，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汇报。 “阎雷是有一个死忠叫王勇，在周忠假意叛变之前关系很好。他们和另外两个人，被称为‘忠勇节义沪上四将’。” 马尚走也是很冤枉，像王勇这种街上喊一声七八个人回头的名字，他怎么会这个王勇就是那个王勇。 再次听到“忠勇节义”这个称号，郗愉赶紧问道：“你有‘勇’‘节’‘义’的影像资料吗？还有跟跟我仔细说说这三个人。” 郗愉想起了死去的那个乞丐和国文老师，如果他们就是所谓的“节”和“义”，那么看似没有联系的死者便联系到了一起。无论他们是谁杀的，都与阎家和云家脱不了干系。 “有！” 好在马尚走也有随手留影像的习惯，听郗愉这么说，立刻让随身AI将记录的的死人的影像投放了出来。 然后继续说道：“所谓的‘忠勇节义四大将’其实不过是当年阎雷的戏称，周忠、王勇、郑俊节、吴义，忠勇节义便取自他们的名字。恐怕连阎雷也没想到，自己当初心血来潮的一次夸奖，会让这四个人将‘忠勇节义’作为自己奉行一生的宗旨。哪怕一生注定颠沛困苦，也誓死不从云戈。” 虽然相隔十八年，第三阶段的几位死者都老了许多，但郗愉确定就是他们。郗愉同时也放出了王勇和国文老师的照片，以及乞丐的素描像，十分确定得说道：“第三阶段那场连环凶杀案的死者，就是十八年前的‘勇’‘节’‘义’。” “当年的忠勇节义四大将，后来都死了，而且还是被人开膛破肚的这种惨死，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联系。”马尚走几乎说了一句废话。 “韩芮，周忠的死应该是快要发生了。你是打算阻止那件事，还是让他的死继续发生，借机找到凶手。”郗愉问道。 “顺其自然！”韩芮眸子微冷，不带一丝感情得说道，“我们必须借此机会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经不起历史的再一次变化了。” “我的那个时间段，有人怀疑是王勇他们不知真相，杀了周忠。所以周恩才会以同样的方式杀了王勇他们，为父报仇。”郗愉提醒道。 “周恩为周忠报仇？这不可能吧！”韩芮难以置信道，正如郗愉当初第一次听到这个猜测时一样。 第六十三章 灭口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钱三死了，在从巡捕房离开的当晚就死在了郊外的贫民区，和他妻子一起死在了自己的家里。 郗愉一开始甚至不知道钱三已经死了，毕竟她想要从钱三口中知道的消息都已经知道，所以再没去分心关心他事。直到沪上警察局的警长胡雪芳带人找到严守，要求法租界巡捕房配合调查钱三案件的时候，郗愉才知道钱三死了。 警察局要求租界巡捕房配合调查，郗愉觉得这女警长太虎了。 胡雪芳是严守在警校的同学，严守说他那期警校一共96个学生，只有两个是女的，胡雪芳就是其中之一，可见她的厉害。 虽说一个隶属警察局，一个隶属巡捕房；一个归沪上市政府管，一个归法国人管，但毕竟都是同行，胡雪芳对巡捕房的人还算客气，没有传言中的风风火火。当然，郗愉觉得也有可能是因为胡雪芳虽然虎，但也不敢做的太过了。毕竟在沪上市民的眼中，有外国人撑腰的巡捕房要比警察局高贵许多。 既然查案查到一起去了，两边的老大都还是同学。郗愉建议不要整那些有的没有的，双方平平静静得坐在一起开一个会，互通有无，早日查出案子比什么都重要。 这个建议得到了双方老大的一致认可，郗愉组的案件研讨会，在她提出这个建议的半个小时后终于在巡捕房会议室开了起来。 “钱三来租界巡捕房干什么？”知道那天主要是郗愉和钱三在聊，所以会议一开始胡雪芳就向郗愉发问。。 “黑虎帮在报纸上征求王勇被杀案的线索，钱三是来卖线索换钱的。” 胡雪芳继续问道：“你给了他多少钱？” 郗愉：“我还以为你要问我他卖了什么线索呢？我给了他五百块钱。” “什么线索，这么值钱？”胡雪芳继续问道。 “当然是能破案的线索。”郗愉看了严守一眼，见严守点头，才继续说道，“十四年前，也有一个人像王勇一样，被人用开膛破肚的手段杀死了，那个人就是云大帅云戈曾经的参谋周忠。而黑虎帮的老大王勇，在十八年前和周忠同在前大帅阎雷的手下当兵。钱三怀疑，是王勇杀了周忠，而周忠的女儿为了给父亲报仇杀了王勇。” “你信吗？” “信不信不是由我说的，而是应该由巡捕房去证实的。”郗愉说道。 听郗愉这么说，坐在郗愉旁边的李晴初偷偷伸过来一根竖起的拇指。有什么好拽的，在座的女的谁还不是神勇女干探了？ “好了，你想知道的我们的巡捕都跟你说了，你可以说说钱三案件的情况了吧？”严守开口说道。 总感觉自己亏了，胡雪芳怎么想都是警察局掌握的线索比巡捕房多，居然被这群假洋人坑了。 但既然说了，就要做到。胡雪芳拿出钱三案件的现场照片，说道：“钱三家只有钱三和她老婆两个人，她老婆卧病常年卧病在床，而且吸鸦片成瘾。全家仅靠钱三在码头干苦力的收入，夫妻俩活得很惨。” “这女死者好漂亮啊！”小段不合时宜得说道。 严守瞪了小段一眼，轻咳了一声，这是什么变态吗？看女死者的照片，都能说出“漂亮”两个字。 “确实很漂亮！”吸食鸦片的人一般会身形消瘦、眼眶凹陷，钱三老婆就有这种情况，但在这样的情况下，照片中的女死者依然很美。 “这也是我们觉得奇怪的地方。”胡雪芳说道，“钱三这样一个在码头干苦力的人，为什么会娶得起这么漂亮的老婆。而且还有一点很奇怪，我们的法医在解剖的时候，发现钱三的老婆子宫是畸形的。而且不是天生的畸形，而是子宫受外力撞击变形几乎脱落，后来没恢复好长成的畸形。而且钱三的老婆还流过产，应该是一个已经成型的婴儿。” 听到这儿，郗愉知道钱三的老婆是谁了。她插话道：“钱三说过，十四年前被人开膛破肚谋杀的周忠曾与外室，但在怀孕的时候被她女儿知道了，于是她女儿便找人把那个外室六七个月的胎儿活活得打掉了。我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钱三的老婆就是那个外室。” 郗愉讲这话的时候，众人皆露出了不忍的神色，那小女孩也太狠了。 胡雪芳皱着眉头道：“那钱三夫妻俩的死又是为了什么呢？照理说，钱三已经把所有秘密都告诉巡捕房了，要灭口也轮不到他。难道钱三还要秘密没说出来？” 郗愉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会。钱三那天看上去似乎很缺钱的样子，如果还有什么大秘密应该会急着说出来换钱，不会藏着掖着。” “而且有一点很奇怪，钱三身怀这些秘密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为什么偏偏这一次，刚来一趟巡捕房，回家就被人杀了?”说完，胡雪芳已有所指得看了严守一眼，似乎是在告诉严守，他们巡捕房有人把消息传了出去，导致了钱三的死。 看到胡雪芳这眼神，严守气就上来了。可偏偏这人还什么都没说，让严守想发火都发不了，否则就成了自己找茬了。 “说不定，就是谋财！”严守不负责任得猜测道，“钱三来租界巡捕房领了赏钱的事情，他身边的不少工友、邻居都知道。五百块钱对贫民区的人来说，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保不齐就有人看上了这笔钱，谋财害命。” 严守真的这么想的吗？当然不是。但眼看着就要胡雪芳就要把火烧到巡捕房的管理问题上来了，严守只能借此岔开话题。 胡雪芳深深叹了口气，对身边人道：“这个方向也要去查，不能因为钱三牵扯到了王勇的大案子里，就忽视了这种可能性，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巧合了。” 两相对比，胡雪芳这话一出，忽然格局就高了，严守有些尴尬。 好在，见情况也都相互了解得差不多了，胡雪芳就带着人告辞了。 胡雪芳走后，严守就把李晴初叫到了一边，让李晴初帮忙看着些巡捕的，别让他们泄露的案子的秘密。虽然说在胡雪芳面前不能怵，但严守秘密的纪律却也不能放松。 第六十四章 威胁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同心茶楼的包厢里 严守和黑虎帮的三当家赵嘉相对而坐，赵嘉将厚厚的一沓钱推到了严守面前。 严守见状，忙问道：“三当家这是什么意思？” 赵嘉喝了口茶，半个身体躺到椅子里，说道：“没什么，大哥的案子你辛苦了，就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 严守面不改色得推了回去，说道：“这本来就是我们当巡捕的分内之事，这钱严某可受之有愧。” 严守猜想，今天赵嘉忽然来这出，可能跟他的上司华总探长有关。华总探长是黑虎帮的人，这在沪上可以说是众所周知的秘密，其实也算是法租界对沪上地头蛇——黑帮势力的一种妥协。但华总探长虽然是黑虎帮的人，却不归二当家和三当家管，而是直接听命于王勇。 这次王勇惨死，二当家孙当和三当家赵嘉争着上位。两人在黑虎帮的支持者都差不多，最终谁能上位就看两点，一个就是谁能为王勇报仇，还有一个就是谁能拿下巡捕房的势力。 事实上，这两点还有甚至还有些许联系。黑虎帮虽是黑帮，但破案却不在行，想要找到凶手必然要仰仗巡捕房的力量，而拿下巡捕房意味着能更快一步得知真凶的消息，为王勇报仇。 “严探长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你们总探长已经被老二笼络过去了，不过没有关系，老二是个粗人，和外国人打交道这一块总归是比不上我的。我知道你无论是能力还是才干都不低于你们总探长，我大哥的案子也都是你在查。你抓紧查，我保证只要你能查出我大哥这个案子的真凶，我就可以把你捧上那个位子。” 严守拒绝道：“我是巡捕房的探长，王老大的案子我自然会尽力去查。但总探长这个位子，我自认为没有这个能力去坐。” 听到严守拒绝，赵嘉并没有表现出不悦的神色，反而笑着对严守说道：“我再给你一些时间考虑，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这次拒绝赵嘉之后，严守也猜到自己往后在时管局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了，但他却不能不拒绝。这些江湖中人看似是义字当头，其实说到底不过都是一群利字当头的家伙罢了。尤其是赵老三一路在厮杀中走到这个位置，自然也不会放弃这个继续往上一步的机会。参与这种夺位大战，十个他都不够当炮灰。 但严守本以为的不好过，大不了就是排挤、打压、甚至是在沪上混不下去。好在由于职业的特殊性，没有人敢让一个巡捕房的探长死得不明不白的。毕竟这带来的麻烦太大了，为了一时解气杀他，不值得。 严守从未想过赵老三会对他这么执着，直到他收到小报童送来的到他家一聚的拜贴之后，他才真的后悔了。家里，有祝梦未。这几天祝梦未身体不舒服，请假在家里休息。 严守觉得自己真是当巡捕当久了，都当傻了，竟然误以为沪上是个有法度的地方。赵老三那些人也许因为舆论或是种种其他的原因，不敢轻易弄死一个巡捕房探长。但他们却能轻易得弄死一个肥皂厂会计，哪怕这个会计是一个巡捕房探长的妻子。 严守把摩托车加大了最大码，几乎是冲向家里的，甚至没有看见差点被他撞到的李晴初和郗愉悦。他和祝梦未相识于少年，相互扶持着长大，祝梦未是他唯一的亲人、爱人，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如果祝梦未真的因此出了什么事，严守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严守终于赶到家的时候，赵老三正反客为主得坐在他们家客厅里喝茶，祝梦未反而站在一旁不敢有所动作。 严守见祝梦未没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将祝梦未拉到身后，向赵老三质问道：“三当家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赵老三品着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严探长家这普洱倒是不错，虽然不是什么贵价货，倒也算得上良品。” “三当家若是想喝茶，随时派人来叫一声就是了，何必亲自来严某家。我太太身体不好，怕是招待不周。”严守话虽说得客套，可言语中的咬牙切齿却也是实实在在，不带任何掩饰的。 “我这回来可不是为了喝茶的，严探长还记得几天前我告诉过你‘我会给你一点时间考虑’，现在时间到了严探长迟迟不回，我没办法只好到严探长家亲自等着这个答案了。” “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 赵老三拿出了枪，手里摆弄着，说道：“严探长怕是没跟严太太商量过吧，现在是都是民国了，男人再在家里一言堂可是不好。” 这是打算用祝梦未威胁他了？ 严守侧过身，看了眼祝梦未。此时的祝梦未正仿佛局外人一般，冷漠得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带一丝情绪。但严守知道这是祝梦未的伪装，从小祝梦未不愿意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某些情绪的时候，就会变成这幅样子。她不喜欢她的恐惧、她的愤怒乃至她所有的负面情绪被人发现。“我答应你！”严守终于还是妥协了。威胁这种手段，是不会过时的，对有所顾忌的人来说向来是最有效的手段，没有之一。 “很好！”赵老三收起手上的枪，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大哥的案子严探长就抓紧办吧，你我的前程可都寄于此呢。” “我会的。”严守答道。 赵老三拍了拍手，门外三个手下进来，趁严守不备控制住了祝梦未。 “三当家这是要干什么？”严守急道。 “今天我过来，多有打扰。我赵老三向来崇尚礼尚往来，既然如此在严探长查案期间，令夫人就由我赵家替你照顾了。” “大可不必！”严守伸出手去，试图将祝梦未拉回来，换来的却是赵老三手下对祝梦未的进一步压制。 “严守，你别理他，坚持你自己的。”装死半天的祝梦未终于开口说道，“不需要为我妥协什么，你了解我的，我祝梦未哪怕被拖入地狱也能靠自己的力量逃出来。” 听了这话，赵老三忽然大笑道：“严太太有志气，那我赵老三就要看看你祝梦未怎么靠自己的力量逃出来，带走！” 此时，屋里的三人都不知道，他们在屋里演着一场大戏，屋外也有两个人看了一场无声戏。 正对着严家客厅窗户的茶馆包厢里，李晴初收起望远镜，还给了郗愉。 李晴初满脸愁色，对郗愉说道：“探长似乎有麻烦。” 郗愉收起了两个望远镜，扔进了她的大号公事包里。望远镜是她在商城现买的，装作自己随身带望远镜的样子从公事包里掏出来的，李晴初没有任何怀疑。 先前郗愉和李晴初看到严守开着他那辆公用摩托车疯了一样往前冲的时候，就知道出事了。当他们跟到严守家里，看到大批黑虎帮人士守在门外的时候，她们更担心了。于是就有了接下来这一幕，她们俩包下了正对严守家客厅的茶馆包厢，郗愉弄来望远镜观察严守家发生的一切。 “你打算怎么办？又不可能告诉探长，我们偷窥了他家发生的所有事情。” 李晴初叹了口气，说道：“只能先想办法救嫂子了。赵老三带走嫂子，肯定是想逼探长做什么事，我们这段时间得多盯着点探长，别让他因此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了。” “只能这样了，你打算怎么救周……救嫂子，黑虎帮赵家不是那么好闯的。” 李晴初咬了咬牙，说道：“我有个许久不来往的远方亲戚，在沪上还算有些势力，我想去求他帮忙。不过我得请一段时间假，我不在这段时间，探长这边就麻烦你看着了。” “你放心去吧，我等你消息。在此之前，若是严探长真的要做什么巡捕不该做的事情，我一定会阻拦的。” ×××××××× 然而，李晴初和郗愉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因为在回到巡捕房之后，严守叫把所有人叫在了一起，告诉大家：由于王勇的案子牵扯到云大帅的曾经的参谋和以前的阎家，为了尽快侦破王勇的案子他决定去云家直接询问云大帅。 “探长，你疯了！”刚一听严守讲完这话，小段直接跳出来说道，“你不知道要见云大帅是要先受刑的吗？” 如果说王勇是沪上的地下皇帝，那么云戈就是沪上的土皇帝。就连沪上市长见了云戈都得卑躬屈膝的，逢年过节沪上市长还得联合商会把大批大批的油、米、面、钱往云家军里搬。云戈立过一个规矩，沪上市民如果遇到不公之事可以去找云家做主，他云戈亲自管。但在那之前，你必须先受一百军棍、一百军鞭来表示自己的诚意，否则一律不见。 云戈用这种方式见上访者，一来是考验上访者诚意，为了让云家做主连这样的刑都能承受的人想必是受了天大的不公，值得云戈见他一面。二来是防止刺客，这一百军棍和一百军鞭下来，再强壮的人也只能剩下一口气了，这种情况下谁还能刺杀？ 严守苦中作乐，反而安慰小段道：“没事儿，行刑的人一般下手都有数的。别的不敢说，小命应该能给我留着，不必担心。” “就为了个案子？” 当然不是，可这理由也不能和小段说呀。 “我想，我可以带你去见他。”李晴初忽然说道，“云戈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 “what？” “什么？” 第六十五章 云戈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李晴初选择当巡捕，并不是什么大小姐出来体验人生，而是真的和云家闹翻了。 事情依然得从十八年前的那场叛乱说起，云戈成功当上大帅后，便执意纳阎雷的三姨太樊心当四姨太。没想到，已经早已经答应过云戈纳二姨太、三姨太的李晴初母亲李宝珍这次竟然不同意了。 结果，一个执意要娶，一个放狠话说有她没我，夫妻两个最终还是闹翻了。李宝珍带着女儿回到了娘家，云戈顺利纳了四姨太。自此，两人再无来往。 据郗愉所知，在历史被马尚走改变之前，云家也已经没了李晴初这号人，所以哪怕没有纳四姨太的事情发生，云戈和李宝珍其实也过不长久。 不过，李晴初跟云家倒也不是全无来往。在李家舅舅的要求下，李晴初每年逢年过节的次日都会回云家吃顿饭。照舅舅的话说就是，让那些姨太太生的孩子看看，谁才是云家真正的长子嫡孙。 姓李的云家长子嫡孙？李舅舅还真是有着不同于李晴初的强势。 郗愉跟着李晴初和严守一起来到大帅府，这是她接近了云晴雪这么久以后第一次进到云家，却没想到不是云晴雪带她进去的，而是早已经脱离在云家斗争之外的李晴初。 大帅府就在周家旧宅不远，几人刚一接近大帅府，守门的士兵就整齐而响亮得喊道：“大小姐！” 看来，李晴初在大帅府还是有点地位的。 “大帅在吗？”李晴初问道。 “大帅听说你过来，特意推掉了和沪上市长的会面，现在正在你的小楼等你。”守门的士兵回答道。 李晴雪眼角抽搐了一下，问道：“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是大少爷！”守门的士兵响亮得喊道。 真是个实诚的，见守门的士兵这么容易得出卖了大少爷，郗愉感慨道。 等等，大少爷。不就是周恩的老公云泓吗？虽然这个时空云泓和周恩再没有关系，郗愉还是很好奇，那个被周恩抢走半个云家军的云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要他多事！”李晴初吐槽了一句，脸上却也不见怒色。 大帅府是中西结合式的，一进去是一个练武场，派驻云家的士兵就是在这里训练的。再进去是一个中式的宅院，云戈一个人住在这里。再往里就是，独栋的西洋小楼，是云戈特意找人为子女建的，姨太太们随子女住这里。这倒是避免了不同房姨太太住在一起产生矛盾，倒也算是个好办法。 李晴初的小楼，是最靠近中宅的。虽然是云大帅特意为自己建的房子，李晴初却一次也没有住过，所以她对这栋楼显得极为陌生。 几人走进小楼的时候，正如门口守卫的士兵说的，云戈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了。 “父亲！”很显然，李晴初对这个称呼几位陌生，甚至叫出口的时候还有一些卡壳。 “恩，坐吧！”云戈说道，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这场景，郗愉作为吃瓜群众看得都有些心累，不是说逢年过节会见上一面么，怎么陌生成这样。 “父亲，我们这次来找你，是有个案子需要你帮忙。”第二次叫父亲，李晴初显然顺畅了许多。 “王勇的案子？” 李晴初点了点头，拿出其他两个死者的照片，一张一张放到了云戈面前，说道：“不只是王勇，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郑俊节和吴义，当年我们一起在老阎手下当兵，他们三个算上已经死了的周忠被老阎称为‘忠勇节义’。”说到这儿，云戈忽然倒吸了一口气，问道，“他们也死了？” “被人开膛破肚杀死，和王勇、周忠一样。” 云戈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道：“当年的“忠信节义”以同样的方式惨死，难怪你们要来找我了。我就说自从离开后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女儿，怎么忽然回来还叫了我一声‘父亲’。” 李晴初直白得说道：“并不是，如果只是因为这个案子，我是打死也不会来找你的。但黑虎帮的内斗，把我的朋友也牵扯进来的，所以哪怕再不愿意我也必须来找你了。” 听了李晴初这话，云戈有些微怒，说道：“你的舅舅没有告诉过你，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吗？” “抱歉，我长这么大我舅舅从未让我去求过别人的机会。如果你想让我像你的子女一样事事顺着你，我想我没有办法。” 云戈叹了口气，心想罢了，再怎么样也还是自己生的，没有必要让本就紧张的父女关系变得更紧张。 云戈妥协了，说道：“你的朋友发生了什么事，我看看能不能帮忙。” 本来过来只是为了查案，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严守忙说道：“是这样的，晴初说的朋友，其实是我太太。黑虎帮的三当家为了把我卷进黑虎帮的斗争，用我太太威胁我，现在我太太已经被赵嘉软禁了。” 云戈说道：“你别急，再等等。” “等什么？”李晴初问道。 “当年老阎手下那些不愿意归顺我的人，除了王勇，要么被我杀了，要么隐姓埋名了。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一直动不了他吗？” “因为黑虎帮势大？”李晴初道。 云戈摇了摇头，说道：“黑虎帮也不是也开始就这么大的，是因为外国人。黑虎帮背后的势力，一直都是外国人。当年，外国人拿到了租界自然是想把租界完全控制在自己的手上。但普通老百姓会为了过上安稳的生活认可外国人的统治，那些亡命的江湖中人可不会。甚至因为租界的存在，侵犯到了他们的利益而组织了一场又一场的暴力活动。外国人一直想扶持一个听命于他们的黑帮，所以王勇的黑虎帮才会异军突起，在短短几年内成为上海滩最大的黑帮。” 李晴初这时候提出了疑问：“虽然黑虎帮确实是跟外国人关系匪浅，但在我看来黑虎帮并不是一个被外国人控制的傀儡帮派。” “那是因为王勇还不算蠢！”王戈拍了拍桌子，大声说道，“王勇知道外国人扶持他的黑虎帮是什么目的，所以在黑虎帮逐渐发展壮大的时候，又向其他租界和租界外渗透。一方面利用不同国家的势力相互制约，另一方面在租界外发展壮大，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个虽然与外国人关系匪浅，但不至于成为外国人傀儡的黑虎帮。不过，王勇尚且还算有点不当外国人的傀儡的血性，现在争位的两个可恨不得直接把黑虎帮打包买给外国人。” “你是想参与黑虎帮的内斗？”李晴初问道。 “是已经在参与了。既然王勇死得那么凑巧，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一举从外国人手中拿回租界地下势力的机会。” 严守迫不及待得问道：“那我太太，不会受牵连吧？” “我既然答应帮你们，自然不会让她受到牵连。” 得到了云戈的保证，严守终于松了一口气，“多谢云大帅相助，救命之恩，严某没齿难忘。” “没齿难忘就算了，反正这事儿就算没有你们我也会做。不过，为了走漏风声，在事成之前你们先待在这里吧。” 祝梦未的事情得了云大帅的一个承诺，哪怕仅仅是一个承诺，严守也安心了许多，便继续问起来案子的事情。 “听说周忠有个女儿叫周恩，在周忠死之后便不知所踪了？”李晴初问道。 “确切得说，是周忠的儿子和女儿在周忠死后，便都不见了。也许是被凶手掳走了，也许是受了惊吓自己逃跑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失踪后云家派了大批人马去找，都没有找到。你大哥和周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至今还在差人去找。”云戈深深叹了口气，说道。 “云泓向来念旧重感情。”整个云家让李晴初观感最好的就是云泓了，明明是云家的长子却整天操着当妈的心，什么都愿意管。 云戈摆了摆手，说道：“不说了，不说了！一说就来气，这些年给他想看了多少个姑娘，每次都以和周家丫头小时候约好了长大成亲当借口不愿意见。说句难听的，这周家丫头如今是生是死还说不准呢！你们忽然怎么问起了她？” 严守回答道：“先前有人向巡捕房提供线索，说是怀疑当年是王勇杀了周忠，如今王勇的死是周家这个失踪的女儿杀的。” 云戈问道：“那个人可有什么证据？” 严守回答：“没有证据，但那个人提供了线索的第二天便死在了自己家里。” “空口无凭啊！周家的那个孩子我曾经见过，既活泼又善良的，别因为那个人死了就这么轻易得怀疑一个姑娘是残暴的连环凶手。” 严守脊背一直，连忙应是，“这是当然。不过这案子的突破口，终究还是在周忠的案子上。依您所见，周忠究竟是不是王勇、郑俊节和足义杀的？” “不是。虽说因为周忠出卖了了老阎，这三个人有足够的理由去杀他。但是周忠毕竟是驻军参谋，真要说他们闯进周忠家里杀了他，未免有些太小瞧我云家军了。所以无论是十四年前还是现在，我都始终认为杀周忠的人，就是当初参谋府的人。我倒是觉得当年周家丫头的英文老师韩芮极为可以，可留在周忠死后没多久，这个英文老师就和周恩他们一样不见了，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听到了韩芮的名字，郗愉一口喷出了正要喝的茶。 你再说一遍？ 第六十六章 往事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你没事吧？”见到郗愉这么失态，李晴初赶紧拿出手帕替郗愉擦了擦衣服上的水渍。 “没事没事，我只是觉得好不容易查到这个地步，怎么忽然又出来一个嫌疑人，我担心我们的调查得从头开始。”郗愉赶紧解释道。 郗愉觉得这里的人脑洞真是大，明明什么都没查到，光凭脑补就能脑补出一个案子出来。 “这韩芮又是什么人？” 云戈摇了摇头，说道：“周恩的家庭教师，教她英文。一开始没有人把这么一个小小的家庭教师当回事，直到周忠死了开始调查的时候，我们才忽然发现周围人所知道的有关她的一切都是她自己说的，而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假。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是谁，来参谋府又是为了什么。” “那后来呢，有过韩芮的消息吗？”郗愉问道。 “没有，和周家两姐弟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郗愉自然是早就知道这个答案的，但她又不能说，只能借着王戈的口告诉严守和李晴初想现在找到韩芮根本没可能的。 郗愉对严守建议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按照已有的线索一步一步往下查吧。若是从韩芮这边下手，反而无从查起。何况，这个世上神秘的人太多了，每个人都有不想说出口的秘密。我们不能因为韩芮没有主动交代自己的事，就觉得她是凶手。” 严守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先按现有的线索去查。” 该问的问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反正最近离不开大帅府，如果到时候想到什么遗漏的，只能麻烦李晴初再去约她父亲出来了。郗愉原本还以为李晴初不愿多谈云戈是因为对云戈带着恨意，现在看来也只是陌生而已。也好，这样的话再让她去约云戈，也不至于太过为难他。 云戈临出门之前，却忽然停了下来，说道：“晴初，我还有些事情想问你，你跟我一起过去吧。” 李晴初明显有些不愿意，说道：“你有什么就直接在这里问吧，我没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云戈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问了。你母亲，有没有告诉过你为什么她能够接受二姨太、三姨太进门，却宁愿跟我离婚也不愿意接受樊心进门？” 李晴初反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一定要让四姨太进门吗？” “或许是因为爱，又或许是因为执念吧。”云戈感慨道。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严守和郗愉一眼，并没有让他们回避，反而走回了客厅的沙发上。他以为李晴初因为当年的事恨着他，所以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告诉李晴初当年的事，借此来解开父女之前的心结。 “你也知道的，我和老阎是结拜兄弟。在老阎还没发迹的时候，就已经一起闯荡江湖了。我们遇到樊心的时候，我们还在铁富手下当兵，管着不到三百个人。樊心也不过才16岁，更没读过书。但她真的很聪明，学什么东西看一遍就会。有了樊心的计谋，老阎一步一步上升得很快，后来更是夺了铁富的权，把队伍扩大了几倍。 那时候，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很纠结。我喜欢樊心，樊心深爱着老阎，老阎一心想找一个读着四书五经长大的大家闺秀当妻子。我们的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老阎娶妻。他实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娶了前清知府的女儿。樊心伤心欲绝，我心疼她想替她出头，却被樊心阻止了。她说，感情的事你情我愿，凭什么因为她爱阎雷，阎雷就得爱她。那这样说，是不是谁爱她，她又就得爱谁呢。”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李晴初难得称赞了一次她极讨厌的四姨太，转而问道，“那后来呢，你既然爱樊心，为何又转而娶了我母亲？” 云戈回答道：“我娶你母亲，是因为阎雷。当然，我并非不喜欢你母亲。至少在成婚后，我喜爱她也尊敬她。” “我不需要你向我解释这个，你爱与不爱，是否真心，我母亲不是傻子能感受得到。” 感受到了李晴初的排斥，云戈只有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时，阎雷带着他的兵马刚来沪上。他必须尽快融入沪上，所以他看上了你外公——小财神李为善。他想利用你外公的关系圈，尽快打入沪上。两方合作，最好的方法就是联姻。可阎雷自己已经娶妻了，所以就只能派出了尚未娶妻的他的结拜兄弟。 那时候，我还爱着樊心，怎么可能会愿意娶。可阎雷为了顺利让我的婚姻成为他的筹码，便利用了樊心对他的喜欢，让樊心成了他的三姨太。那么聪明，那么自傲的樊心，就这么被困在了他的后宅之中，成了他的三姨太。” 李晴初趁人不注意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不也一样吗？” 云戈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一样，我纳樊心进门的时候，她的骄傲和聪明，早已经在阎雷的后宅之中被磨平了。更何况，如果我不纳她当四姨太，那些跟着我起事的人也绝不会放过她的，就像阎雷的妻子和二姨太一样。” 李晴初觉得她和云戈聊不下去了，见过双标的，没见过这么双标的。他对樊心做的一些，究竟和阎雷有什么不一样。甚至他比阎雷更不堪，至少阎雷还愿意利用他的感情，而云戈却直接是威逼胁迫的。 “我已经告诉你我为什么一定要娶樊心进门了，你能告诉我，你母亲宁愿离开也不接受她进门的原因了吗？” 李晴初点了点头，等价交换，这很合理。 “因为我妈妈愿意和二姨太三姨太相处，而不愿意和樊心相处，仅此而已。” 云戈：？？？？ “二姨太不聪明又容易心软，三姨太一个人就是一场相声，我娘亲很喜欢和他们相处。何况你的心也不在他们那里，所以她不介意。而樊心，我娘亲从来都是讨厌她的，何况她知道你爱她。正如你对我娘亲一样，我娘亲也曾经尝试着去爱你尊重你，所以她才会在意你心里的那个人。我娘亲给过你机会选的，你选了樊心，不是吗？” 第六十七章 霸道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郗愉本以为以王戈对李晴初的放任，他们一群人滞留在大帅府的这段时间里，日子应该会很好过。前提是，她没有在大帅府被云晴雪撞上的话。 事情是这样的，虽然她为了接近周恩加入了巡捕房，每天忙得昏天黑地。但她仍然没有放弃攻略云晴雪，每天凑时间去云晴雪身边打卡。结果云晴雪还没攻略下来，李晴初就自爆是云戈的女儿了，她也借此顺理成章得进了大帅府。 这下子云晴雪不干，她虽然表面上看着温柔，却是个强势霸道的性子，占有欲极强。一开始她不过是想耍着郗愉玩玩，结果郗愉玩什么欲擒故纵，她还真被勾起了几分兴趣。结果，郗愉却跟着李晴雪进了大帅府达成了目的。这感情是把自己当替补呢，云晴雪的自尊心不容许她就这么放过郗愉悦。 那日，郗愉不过是吃完饭在李晴初的小楼附近溜溜食罢了，没想到云晴雪直接派人把她给抓了。 郗愉挣扎着，却不敢直接从抓住他的士兵手中挣脱开来，只有生气得质问道：“你干什么，云晴雪？” 云晴雪得意洋洋得说道：“当然是抓间细，你千方百计接近我，如今又靠着李晴初进了大帅府。你说，是谁派你来的，我这这就带你去见父亲。” “你瞎说什么？你说我千方百计接近你，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接近你了，我又让你做了什么？” “你……我……”云晴雪一时语噎。不过都到了自己的地盘，云晴雪自然不会认怂。她的直觉告诉她是，那就是，不需要任何证据。 “爸爸！” 云晴初闯进云戈的书房，试图向他邀功。却发现云戈正脸色苍白，皱着眉头在批复公文。 “你们怎么来了？”王戈脸上露出一丝喜悦。 云晴雪让人把郗愉压跪在地，说道：“我查到李晴初带来的这个人是一个间细，她接近我和李晴初，就是为了进大帅府探听军事机密，所以特意把她给父亲押过来了。” 云戈皱了皱眉眉头，说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得叫晴初阿姐。你们虽然不是同母，却都是我的血脉，你若是再如此无理我可要罚你了。” “是，父亲！”云戈恭恭敬敬得道歉道，面上却依然有些不认可的神色。 “你为什么要接近晴初和晴雪？” 云戈不是一个会糊弄孩子的人，既然是云晴雪亲自押着人过来，又信誓旦旦得说眼前的人是间细，他自然得认真审了。 “我没有为了进大帅府接近你的两个女儿，你可以去问问李晴初，我不久之前才刚刚得知她是你的女儿，哪里可能为了进大帅府而接近她。至于云晴雪，更是无稽之谈。我在圣约翰中学附近的咖啡厅学咖啡，是你的女儿天天来咖啡厅，主动找我说话，怎么就成了我刻意接近了？“ “牙尖嘴利！”云晴雪讽刺道。 郗愉别过头，懒得理她。 “郗愉！郗愉！”听闻郗愉被云晴雪抓走的李晴初很快就赶了过来。 第六十八章 冒认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很快，李晴初也听说了郗愉被云晴雪抓到云戈书房的消息，叫上严守匆匆赶了过来。 “郗愉！郗愉！”人还没有到，李晴初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李晴初来了，我想你也不想你的女儿看到你这么对她的朋友吧！”郗愉抬了抬被绑着的手，对云戈说道。 云戈无奈，只好示意随从松绑，对郗愉说道：“正好晴初来了，你就当着她的面把事情说清楚吧。我不会干涉我女儿交朋友的权利，但如果那个人是别有用心得接近我的女儿们，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晴初赶到的时候，随从刚刚把郗愉松绑。李晴初拉着郗愉上下检查了一番，发现她没事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转身对着云晴雪，怒目道：“郗愉究竟做了什么事，要让你跳过我押她到这里来受审？” 云晴雪冷笑道：“她处心积虑接近我和你，只为了接近大帅府，这个理由够吗？” 李晴初完全不为所动，义正言辞道：“请你拿出证据，在我看来任何对他人拿不出证据的评判，都是诽谤。” “明明不缺钱，她却特意在我每日必去的咖啡厅学咖啡，而且正好是我去咖啡厅的时间；明明从未学过刑侦，甚至连枪都不会拿，却凭借关系进入巡捕房，并且迅速和你成为好友。难道这都是巧合？” “对，这就是巧合！”郗愉确定道，“正如我刚才所说，学咖啡是我的爱好，而进入巡捕房的时候我也并不知道李晴初和大帅府的任何关系。” “嗤！”云晴雪面带讽刺，说道，“李晴初的身世，知道的人可不少。当年谁不知道小财神的女儿嫁给了驻军的二把手，后来又带着女儿回了娘家。这件事情，只要稍作打听就知道了。” “够了！”李晴初大声呵斥，阻止了云晴雪的阴阳怪气，说道，“这件事由我来问。” 说罢，她转向郗愉问道：“郗愉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接近云晴雪。” 郗愉：“你不信我？” 李晴初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并非是可以接近，但你进巡捕房确实是另有目的。至于云晴雪，你经常在巡捕房最忙的时候都会偷时间跑出去，那个时候正好是圣约翰中学放学的时候。郗愉，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只要你告诉我是为什么，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住你的。” “因为我就是周恩。”郗愉漠然道。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她也只有按一开始的计划来，装成周恩，借此获取大帅府的信任。郗愉看了眼严守，想起他家的祝梦未。也许这一次，还会有意外的惊喜呢。 “你说什么？”一直在冷眼旁观的王戈忽然拍案站了起来。 “我说我是周恩，十四年前周参谋死后就失踪了的周恩，王伯父。”郗愉对着王戈，露出了一个笑容。韩芮告诉她，郗愉小时候就是叫王戈“王伯父”的。 “你拿什么证明？”王戈问道。 郗愉说道：“我没什么可以证明的，我的父母已经死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可以证明我的身份了。如果非要我证明，我还记得我送过云晴雪一个装满了沙子的玻璃瓶算吗？我还记得你成为大帅之前的副官好女装算吗？我还记得我从小就很讨厌你的大儿子算吗？” “你真是周恩？”王戈问道。 郗愉：“当然。如果不是，我这个时候冒认周恩，进入这个乱局是能为了什么？” 云晴雪问道：“那你接近我？” “当然是为了通过你接近云家，查清我父亲的死。我进巡捕房也是这么目的，王勇的死和我父亲的太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曾经又这么紧密。” 虽然郗愉的解释完全合理，她口中说出来的事当年也确有其事。但这几件事也都不算什么大秘密，除了马副官好女装的事除了几个亲近的确实没人知道。 云戈仍有些怀疑，哪怕周恩是郗愉的事情是真的。却也难保故人之女忽然回来，目的真的是替父查出真相这么简单。 云戈问道：“十四年前你为何忽然失踪了，你的弟弟呢？这些年你又是怎么过活的？” 看来是要细究了，郗愉庆幸自己早已经弄好了身份证明，经得起查。于是便按自己身份证明上的资料，结合编的瞎话，说道：“十四年前父亲死后，我和弟弟忽然被人掳走。我趁着掳走我们的人不备便逃了出来，后来便遇上了你口中极为可疑的英文老师——韩芮。她收养了我，照顾我长大。因为担心当年掳走我的歹人不会就此作罢，所以我们一直隐姓埋名四处躲藏着，所以云家才会一直找不到我和韩芮。至于弟弟，我也不知道，当年我自顾不暇，逃走的时候完全顾不上他。” 云戈问道：“你叫你的养母韩芮？” 郗愉解释道：“当我的养母还只是我的英文老师的时候，我就是直呼她名字的，韩芮西方做派不介意这些的。” 听到郗愉这个解释，李晴初震惊之余终于还是松了口气。虽然确实是带有目的，却对云家不抱有什么恶意。至少，从云晴雪手里保住郗愉是可以了。 “父亲，你想要知道的，郗愉都告诉你了，我可以带郗愉走了吧？”李晴初问道。 云戈摆了摆手，示意李晴初把人带走。 这时候云晴雪又忽然跳了出来，说道：“爸爸，这人虽然是有理由的，但她不怀好意得接近我可是事实，不能就这么放过她了。你们快，把人拦住！” “我看谁敢！”李晴初见云戈还没发话，那几个随从就迫不及待得挡在了他们面前，怒道。 云戈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晴初，这国有国法军有军规……” 李晴初转过头，对云戈怒目相对，“那你倒是说说，这郗愉究竟是犯了哪条国法哪条家规！现在，我一定要把郗愉平平安安得带走。你若是不允，我也只能硬闯了，我南财神李家可不是那些靠你吃饭的姨太太的娘家。” 第六十九章 纠缠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郗愉冒认了周恩后，小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坦。 虽然那天在书房，云戈表现出一副咄咄逼人，誓不罢休的样子，但这都是做给云晴雪看的。他若是不这么做，他那个宝贝女儿可有的闹了。 所以自从李晴初强势带郗愉离开书房之后，云戈非但没主动提起过这茬，反而是让人送了不少衣服和财物过来。更托大公子云弘过来告诉郗愉，周家的那个宅子现在确实是四姨太的了。他这些年已经让四姨太受了不少委屈了，也不好让四姨太拿出来还给周家。若是郗愉不介意，她可以在沪上任何地方挑一个宅子，由云家花钱买下来算是还给郗愉的了。 郗愉忙说不用，还把云戈送来的东西都退了回去。她又不是真的周恩，怎么好用周恩的名义拿东西呢？若是这东西真的只是因为周恩是故人之子而送过来的，郗愉拿了也就拿了反正也不可能拿走。怕就怕，云家是真的对周恩有愧，若是这样她拿了东西不就是变相帮云家减轻负罪感么。她可不愿意当这种好人 冒认周恩之后，还有一件事让郗愉十分困扰。那就是，云弘在知道郗愉是周恩之后莫名其妙就缠了上来，甚至云泓的眼中是饱含爱意的。 郗愉知道，云泓和周恩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历史改变之前甚至还是夫妻。可你非但完全认不出郗愉是个假的，还认定郗愉是个真的处处讨好，这个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水分是不是大了点。 “小恩，我给你找了一把枪，德国制造，你一定会喜欢的。”这日，云泓献宝似的拿了把女式手枪到郗愉面前，说道。 郗愉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警枪，说道：“我的枪也是德国制造的，是做好的警用枪。而且你觉得我堂堂一个巡捕，出去抓犯人，掏出一把这么小的女式手枪合适吗？” 云泓收起了手枪，说道：“抱歉，我忘了你自己已经有枪。我总以为你还是小时候那个小女孩，喜欢这种小小的武器。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帮你去找。” 郗愉无奈得说道：“云泓，我小时候便对你说过，你不必对我这么好。我不喜欢别人对我太好，因为如果我还不起会不安的。” 这话，是小时候的周恩对云泓说的。也许是因为不受宠吧，云泓自幼是讨好型人格，尤其是对着他喜欢的周恩。但周恩向来恩怨分明，受了别人的好就一定要还，所以云泓不经她同意对她好实际上让她很困扰。 “这是我愿意的。”云泓说道。 郗愉坦言道：“但我很困扰。” 云泓点了点头，情绪有些低落，说道：“我知道了，你果然还是以前那个周恩，我以后会尽量少来打扰你的。” 郗愉：不，我不是那个周恩，但你确实应该少来打扰我。 云泓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李晴初回来。见到这个便宜哥哥又是一脸低落得离开，李晴初揶揄道：“我这个便宜大哥倒是长情，这么多年还忘不了你这个青梅竹马，你要不就从了他吧。” 郗愉双手举高，说道：“你就放过我吧，我可吃不消。年少时谁都可以是个好人，可谁知道那个年少时的好人长大后会被社会磋磨成什么样啊。你哥哥喜欢的是自己记忆里的那个周恩，真正的周恩是温柔的还是疯狂的，是好人还是坏人，他根本就不知道也不在意更不想去了解。” 李晴初撇了撇嘴，说道：“你也真是的，好好一段青梅竹马的感情，被你埋汰成这样。” “不讲这个了，你这次出去打听得怎么样？嫂子在赵老三那里可还安全？” 云戈不相信严守和郗愉，所以不让他们出去。但对自己的女儿还是无条件信任的，所以打听祝梦未消息的任务就只能交给李晴初了。 李晴初说道：“你放心，嫂子她很好。你一定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在哪儿？”郗愉问道。 “在王家别墅。王勇的儿子王会对黑虎帮的事情一向是置身事外的，不过这次赵老三软禁嫂子逼探长就范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王会直接去赵家把人给抢了，把嫂子带到王家去了。他本来想找人来通知探长，但他知道最近大帅府也在掺和黑虎帮的事情，避免瓜田李下就没派人过来。我这次去找他，他同意让我们偷偷把嫂子带走。” 郗愉问道：“那我们怎么把嫂子带过来？以赵老三的性格，恐怕会全天候让人在王家别墅附近盯着吧。” 王勇在时他不敢惹，可自幼没碰过帮派事务的王会，他可真的敢动。 “应该很快就会有个章程，严探长这会儿正在沈副官那儿，商量怎么在不牵累王会的情况下把嫂子带到大帅府来呢。我不擅长布置行动，所以就先过来找你，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郗愉点了点头，一会儿又忽然问道说道：“你说王会直接去了赵家，把嫂子带到了自己家？这和王会的人设还真是不符啊！” 李晴初却不以为意，说道：“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呢，赵老三为了个大当家之位四处蹦跶、搞东搞西的，王会会干涉也实属正常。” “也许吧。”郗愉说道。问题是，在郗愉眼里祝梦未就是周恩，王勇的儿子忽然人设大变救周恩，她怎么想怎么都不对。 行动计划出来了 郗愉不知道，为什么哪儿哪儿都能有云泓。不知从哪儿知道了他们几人打算把祝梦未从王家别墅带到大帅府之后，云泓也主动参与了进来。 由于云泓在云家军中向来人缘和形象都很好，严守自然也没有不让他加入进来的道理，多一个人帮忙也是好的。毕竟这个云泓，除了在郗愉（周恩）面前有些犯傻之外，其他时候都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少帅。 解救祝梦未的行动，严守这个亲老公和郗愉这个真巡捕依旧不能参与。李晴初这个长公主，由于云大帅的一句女人上一线危险也被排除了在外。到头来，行动的指挥成了与祝梦未毫无关系的云泓。 好在云泓毕竟在军中锻炼了多年，行动能力还是可以的。祝梦未终究还是被云泓带了回来，毫发无损。 第七十章 猜测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小恩，我发现这严太太真不愧和你是朋友，许多观点和你简直是惊人的一致。无论是对当今的局势，还是对男女权利的看法，简直是和你一模一样。” 刚把祝梦未带到大帅府的第二天早上，云泓又没事到郗愉这里来聊天了。话里献宝似的的提过几次祝梦未，仅此而已。郗愉基本已经确定祝梦未就是周恩了，可严守这个青梅竹马却丝毫没有任何怀疑。甚至还因为祝梦未和郗愉的相似，到郗愉这边献宝，实在是让她哭笑不得。周恩的前世和郗愉所处的环境相似，所以云泓所惊叹的观点一致大概就是填鸭式教育的结果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郗愉也算是发现了。严守年少时对周恩的喜欢并非因为她的性格人品，而是基于她对时事的见解和对新事物的迅速接纳。恰好，与***自相似时空的郗愉也是如此。所以苦寻了周恩多年的云泓才会这么迅速得接纳了她，并且把那份属于周恩的好感给了她这个假周恩。 严守喜欢的从来不是周恩，而是独属于周恩那个年代的女人。所以，换成任何符合高中政治历史学得不错、喜欢新事物这两个条件的女人，严守都会喜欢。甚至，不论性格，不惜人品。 “大少爷，郗小姐，出事了！大小姐让你们赶紧过去。” 郗愉和云泓正聊着天呢，沈副官忽然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得说道。 云泓说道：“你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四姨太死了，老爷受了太大的刺激晕了过去！” “你说什么？”郗愉和云泓几乎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他们现在才知道。 “今早四姨太的丫鬟发现四姨太房间锁了门，怎么叫都没人理。便担心出了什么事情，就向管家报告了这事儿。恰好，那会儿老爷也在，便决定和管家一起过去看看四姨太。却没想到，侍卫一撞开门，发现四姨太已经死在了里面。被人开膛破肚，死相极为残忍。老爷听说了这件事，立刻就晕了过去。我立刻找到了正在晨练的严探长和大小姐，他们已经过去了，大小姐让你们也赶紧过去。“ “走吧！”郗愉对着云泓说道，这算是个什么事。云家守卫森严，这么多兵都是吃干饭的吗？ 等两人赶到四姨太案发现场的时候，严守和李晴初已经让人把现场保护起来了。根据严守的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但还需要法医更进一步的判断。郗愉环顾了一圈，发现云晴雪并不在，应该是一大早就去上学了，所以并没有发现她走的时候她的妈妈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怎么样了？”郗愉强忍着不适，佯装镇定道。事实上，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看到这个连环凶杀案受害者的尸体。相比于黑白照片上的影像，真正的现场明显更能刺激人的感官。 李晴初叹了口气，说道：“和前三个案子一模一样，都是活着的时候被人开膛破肚，流血过多而死。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要让凶手残忍至此。” “但凡是复仇，不过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罢了。但四娘向来与世无争，怎么会让人如此对待呢？“ 都是第一次见案发现场，和郗愉相比，云泓的脸色算好的了。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这个案子的凶手再残忍，和战场上的惨状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你说什么？”郗愉忽然问道。 “四娘向来与世无争。” 郗愉摇了摇头，重复道：“不对，你说但凡是复仇不过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罢了。” 郗愉忽然间想通了，为什么凶手要开膛破肚。 “我去趟洗手间！”郗愉急匆匆得说道。 郗愉去洗手间，是为了查资料。一道洗手间，她便紧急呼叫了韩芮，问道：“韩芮，周恩母亲的忌日是什么时候？” “她好像是受了刺激早产的而死的，应该是和周义生日同一天。” 原来如此，郗愉忽然笑了出来，笑容中却带着几分寒意。 “怎么了？”韩芮问道。 郗愉说道：“我想我确定包含周忠在内的这个连环凶杀案的凶手是谁了。” “是谁？是周恩吗？” 郗愉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周恩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给她母亲复仇。马尚走让云家反叛的日子提早了半年，阎家二姨太和周恩母亲怀孕的时间相近，那个时候他们两个的孩子应该是七个月左右。据我猜测，云家反叛之后，阎家二姨太躲到了周家。因为情绪波动过大，所以导致孩子早产。云戈让周忠交出孩子，周忠为了保护孩子，依然想出了换子的方法。可那个时候，阎家的孩子已经出生了，但自己的儿子却还在周母肚子了。那怎么办？那就把周母开膛破肚，把孩子取出来。” 顺着郗愉的话，韩芮继续说道：“恰好，那时候年幼的周恩正好看到了这一切，但她没有能力阻止。所以，只能眼睁睁得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在父亲手里。她能做的，就是救回自己的弟弟，然后等时机成熟，杀了那些杀死她母亲的人，为母报仇。” “韩芮，我觉得你和马尚走不能再顺着日子往下等了，你们必须直接到事情发生的那一天，看看我的猜测对不对。” 韩芮赞成了郗愉的建议，说道：“好，我尽快安排，你那边也一切小心。我有种直觉，现在的周恩甚至比历史改变前更为危险。” “好，我会小心的。你们，尽快回复我。”郗愉说道。 第七十一章 陷害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云戈中风了，那日在四姨太的卧室看到四姨太死后惨状晕倒后，那个强悍了一生的男人终于是倒下了，再也没能爬起来。 云戈倒下之后，整个云家迅速落入了云泓手中。云泓虽然性格婆妈了一点，但这么多年来的教育也让他勉强能抗起大帅的位子。尤其是在云戈没有更有能力的子女的情况下，云泓这老妈子性格反而帮他笼络了不少人心。 但毕竟只是没有根基的少帅上位，云泓一坐上大帅的位子，就面临着和孙老二、赵老三一样的境地。他必须尽快找出胆敢在大帅府里杀死四姨太，害得老大帅中风的人。无论是云戈的老手下还是云泓的幕僚们，都认为他应该借此来展示自己的能力和决心，坐稳大帅的位子。 “会不会查案和能不能当好大帅有什么联系，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这已经是云泓不知道第几次跟郗愉吐槽了。 郗愉用同样讲了无数次的话劝说道：“这个大帅的位子你坐都坐上去了，追查凶手的事慢慢来，反正黑虎帮和巡捕房都在查，到时候坐收渔利好了。反倒是你在这个位子上应当有所作为，若是能把手底下那些人治得服服帖帖的，谁还会管什么四姨太的案子。总归，死的不过是个四姨太罢了，你父亲的中风说到底也是气急攻心了，与凶手没多大关系。” 云泓摆了摆手，每次郗愉说这话他都是一副不赞同的样子。可偏偏，明知道郗愉会怎么回答，他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得向郗愉重复着自己的抱怨。就仿佛他多说几次，郗愉就能说出她想听的话一样。郗愉心里叹了口气，也是不知道云泓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顾郗愉的劝说，云泓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烧的就是四姨太的案子。郗愉冷眼看着，却怎么也想不到这火会烧到自己这里来。 四姨太死在了守卫森严的自己家，思维十四年如一日的大帅府众人把怀疑指向了四姨太死时大帅府唯三的外人——郗愉、严守和祝梦未。而他们三人中，严守是巡捕，祝梦未与案子毫无干系，唯一有嫌疑的只剩下曾经被钱三指认为凶手的周恩，也就是郗愉。 郗愉不得不为大帅府这些人的推理拍案叫绝，若不是她为了调查时空崩溃的真想冒认自己是周恩。以他们这么简单的思维方式，还真能轻而易举得祝梦未就是凶手的结论。毕竟按照他们的思维，她和严守是巡捕房的人不会杀人，祝梦未刚一来大帅府没多久四姨太就死了，那凶手除了祝梦未还能有谁。 无论怎样都好，既然众人都觉得郗愉是凶手，云泓这个位子还没有坐热的大帅自然不可能一意孤行支持郗愉。他只得按照众人的意思，把郗愉收押。恐怕连云泓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坐稳大帅之位的第一步竟然是用“周恩”祭天。 云泓给郗愉准备的牢房还算干净整洁，每个潮湿带来的菌斑，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虫类，甚至还给郗愉特意开了一个通风透光的天窗。郗愉长那么大，第一次享受了一次小说女主的待遇，感觉真是……不那么好。 “小恩，我爹那些兄弟还有我娘、我三娘，都认定了是你杀了四娘，我保不住你，只有委屈你在这里先住一段日子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能救你出去了，你等着我。”隔着牢房的门，云泓这么对郗愉说道。 郗愉笑着说道：“好，我在这里等你。” 郗愉对云泓打算怎么救她还是很好奇的，毕竟以她对云泓的了解，他是绝对不可能为了她和那些老家伙们硬杠的。 *********** 郗愉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满打满算她在牢里住了不到五天。不过奇怪的是，前三天李晴初是雷打不动得过来看她，送吃的、陪唠嗑就差和郗愉一起睡在牢房里了。可后两天，李晴初再也没来出现过，就连每天都会来看看郗愉的严守也没来过。 当郗愉被放出来之后，她本以为得得到李晴初和严守的迎接，结果人是来了可脸却是两张愁眉苦脸的脸。 “发生什么事了？”郗愉问道。 严守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李晴初先是在严守耳边低声对他说了些什么，转而向郗愉解释道：“嫂子被云泓抓了，他说嫂子才是四姨太案子真正的凶手。” 郗愉问道：“为什么？” 难道云泓忽然开窍了？那他又是怎么忽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现祝梦未是真正的凶手的？ “云泓在嫂子的行李里找到了一封信，是黑虎帮让嫂子对付大帅府的信件。而且云泓说，嫂子一来，四姨太就死了，凶手是嫂子。” 郗愉：果然是高估了云泓。 “这是……陷害？”郗愉有些犹豫得说道。像这种方式上确实是陷害，但陷害的对象恰好是真凶的状况，她也是第一次遇到所以说得十分犹豫。 李晴初双眼微红，说道：“对，云泓为了救你，陷害了嫂子。郗愉，你能被放出来我真的很高兴。但我们必须去救嫂子，不能让她这么白白成了云泓救你的牺牲品。” 有这么一瞬间，郗愉想就这么让周恩死了算了。如果杀死周恩是完成这个任务最后的方法，那让周恩死在别人手里则是杀死周恩最好的方法。这样一来任务完成了，韩芮想要的面子也有了，何况周恩确实是杀死这些人的真凶，就算真的因此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不过这种想法在郗愉的脑海中就出现了那么一瞬间，虽然韩芮说周恩死了任务会完成，但她之前还说只要云家的叛变提前了任务就能完成呢，结果就成了这样。郗愉不太敢相信韩芮的话，如果这次周恩死了，任务却还没有完成郗愉可能连唯一的突破口也没了。 “你打算怎么救嫂子？”郗愉问道。 李晴初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势必要在你们三个中编出一个凶手好让云泓尽快坐稳位子。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证明凶手是从外面进来的。只是这样的结果，云泓他们未必会认。” 第七十二章 知晓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郗愉和李晴初都不知道，这边她们讨论怎么救祝梦未讨论得热烈，那边祝梦未已经开始打算自救了。 别管人是不是她杀的，帮黑虎帮对付云家军的信肯定是假的。不用猜，云泓伪造出这么一封信，目的是为了陷害她把郗愉救出来。因为郗愉是云泓的青梅竹马周恩，可真正的周恩不就是她么。云泓能为了“周恩”陷害她，就一定能为了周恩救她。 祝梦未入狱也是云泓亲自送的，她看着阴冷潮湿的牢房，忽然转过身，对云泓说道：“那封信是你放到我的行李里的是吗？大哥。” “你叫我什么？”云泓诧异道。 “我叫你大哥。” 云泓忽然掐住了祝梦未的脖子，怒道：“谁准你这么叫的？” “小时候周家和云家很亲，所以我一直叫向来只叫你大哥的，你不记得了吗？我是周恩啊，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冒牌货亲手把我送进这阴冷潮湿的牢房吗？”祝梦未学着小时候说话的样子，对云泓说道。 云泓皱了皱眉头，不敢确定祝梦未说的是不是真话：“你说你是周恩，那郗愉又是谁？” 周恩解释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那次来救我的时候，我便想与你相认。但想到严守告诉过我，他们怀疑杀害王勇的凶手是周忠的女儿，我便什么都不敢说。我没有想到，一到大帅府就发现这里已经有一个周恩了。我见你对这个假周恩多殷勤，想到自己已经成婚，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情，便把这件事瞒了下来。” 云泓诧异得问道：“你是说你明知那个周恩是假的，也看到我对她多殷勤，却还是决定把你是周恩的真相瞒下来？” “我向来是这样的，不是吗？大哥。”郗愉勾起了嘴角，说道，“你还记得小时候吗？你哭着告诉我你父亲心里只有正妻生的晴初和真爱生的晴雪，根本就没有你的存在。是我告诉你，根本不需要对这样的父母有任何留恋，他的存在不过是一个让你得到高位和更好生活的工具罢了。你不该把这样的人当做父亲一样去爱，但你可以把他当成老板去伺候，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得到得更多失去得更少。” “你真的是小恩？”听到祝梦未说这番话，云泓几乎已经确定眼前的这个人才是周恩。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是小时候的周恩对他说的，恐怕也只有周恩会知道。不过以防万一，他还得再去郗愉那边确认一下。 “我当然是周恩。” “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 祝梦未漠然：“自寻出路。” 云泓问道：“如果你是周恩，那你能告诉我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吗？” 祝梦未没有回答，反而是看着云泓，反问道：“如果都是我杀的，你会救我吗？大哥。” 云泓点了点头，道：“会！” 祝梦未勾起了嘴角，说道：“那是不是我杀的，还有什么意义吗？我在意的只有这个，即便我周恩万劫不复，你云泓都会站在我面前。” “我会的。”云泓坚定得说道。 周恩忽然抓住了云泓的衣袖，恳求道：“大哥，你救救我好吗？” 云泓面露不忍，说道：“你坚持一下下，我马上救你出去。” 说罢，云泓对外面的人喊道：“给严太太换一个牢房。” 看着云泓忙里忙外的背影，祝梦未冷笑着，自言自语道：“白痴！” 从牢房出来，云泓直奔郗愉的住处。此时，李晴初和严守也都在。 云泓直接对李晴初和严守说道：“你们出去一下，我有话要跟郗愉说。” 郗愉并没有注意到云泓口中的“小恩”变成了“郗愉”，而是像往常一样以周恩的角色，极其自然得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云泓在沙发上坐下，冷不丁得问道：“你怎么这次回来，没再叫过我大哥了？” 这个答案，郗愉还真知道。甚至没过脑子，郗愉便脱口而出：“小时候周家与云家关系好，我们又都是孩子我自然可以叫你大哥。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我之间的关系也淡了，再叫你大哥恐怕不合适吧。” 云泓：？？？这个答案为什么也很像周恩会说出来的。 云泓接着问道：“小时候，我时常向你抱怨，父亲只在意正室所出的晴初和真爱所出的晴雪，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劝我的吗？” 看来是祝梦未对云泓说了些什么了，既然云泓还会回来问她，证明他心里并不完全确定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如果是周恩，她会怎么劝云泓？ 郗愉迅速把自己代入了周恩的角色，周恩本就没有受过“父为子纲”的纲常教育，加上对周忠这个极度失败的父亲角色的影响。周恩是绝对不可能让云泓去理解云戈这个父亲的，所以更有可能是让他对云戈不要抱有任何希望。 “我告诉你，不要对你的父亲有任何期待。既然他不当自己是个父亲，你也别当他是父亲就好了。具体的，时间太久我忘记了。”郗愉答道。 云泓：？？？？？好像也对得上。时间太久忘记了，这个理由也足够充分。 “云泓，无论是我还是祝梦未的命，我和李晴初都没打算拿来给你的大帅之位当垫脚石。我知道，大概祝梦未也说自己是周恩了，如果我们都能相安无事得离开大帅府，我告诉你谁是真的。” 云泓挑了挑眉，说道：“不用了，我知道谁是假的了。我认识的周恩，从来都是个心狠的人。如果是真正的周恩站在这里和我说话，她只会选择保全自己然后让冒认的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可你却想保全祝梦未。无论什么理由，周恩都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所以，你是假的。” 对云泓得出这个结论，郗愉并不惊讶，只是问道：“你真的不怕自己认错了吗？若是等我死了，你才发现我是真正的周恩，你恐怕会追悔莫及。同时保住两个人，难道不好吗？” “我很愿意同时保住你们，但保住了你们我的位子就不稳了。你若真的是周恩，我也认了。今天这一出，不仅仅是我的判断更是我的选择。”说罢云泓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请吧，还是老地方。” 第七十三章 摊牌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郗愉死了，或者说所有人都以为郗愉死了。云泓终究还是用郗愉来为他的大帅之位祭天，李晴初最终也没有救下她了。如果郗愉只是一个生活在第五民国的普通人，她现在只剩下一具尸体了。 韩芮和马尚走那边也已经确认过了，杀周忠的确实是周恩，周恩的弟弟周义确实是周忠一行人活活剖开周恩母亲的肚子取出来的。所谓的“忠勇节义”加一个樊心，为了留住云家的血脉，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杀死了一个无辜的孕妇。 时空崩溃的原因，依然数控部依然没有找到，但韩芮坚持时空崩溃与周恩有关。 “杀了周恩吧，郗愉。”韩芮已经下达了指令。 郗愉问道：“你不是说穿越者是时空bug的最大受害者，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杀吗？” “她已经从受害者变成了最大的加害者了，七条人民，足够我们向上面交代了。” “知道了。”郗愉说道。 郗愉并不喜欢这个周恩，哪怕那五个人死不足惜，周恩为了自保选择推郗愉去死也暂且不论，但钱三和她老婆的是无辜的吧？ 但不可否认，郗愉很喜欢历史改变前的周恩。那个自信满满得告诉郗愉她的目的是结束军阀混战的局面，建立民主制度的周恩，是因为郗愉他们随意干涉历史进程才会消失的，才会变成现在这个被满满的仇恨困住的周恩。 郗愉给周恩和王会送去了两张帖子，请他们次日下午两点到沪上大舞台听戏。信是给周恩和周义的，唱是郗愉亲自唱的，唱的是另一个周恩亲自改的那出《赵氏孤儿》。 次日，郗愉包了场，带着沪上大舞台的人早早得在剧院等着了。时间一点一点得过去，周恩和周义却始终没有出现，但郗愉知道他们会来的，哪怕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他们也会来的。 下午两点整，周恩和周义准时出现，郗愉的戏也准时开始了。 戏从屠家的叛乱开始唱起，赵家的四大忠诚和贞烈的小妾樊氏为保住赵家的少主杀无辜的孕妇取子。不料杀人取子的场景被孕妇女儿所见，为保护弟弟，七岁的姐姐机敏换子。十八年后，姐弟长大。为报母仇，姐弟找到当年五人，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杀凶手为母报仇。 一场戏谢幕，周恩坐在台下开始鼓起掌来。 郗愉没有下场，而是留在台上问道：“看来的戏很让你满意，周小姐。” “这世上哪还有什么周小姐，我随我母亲姓祝，祝梦未。” “祝小姐！”郗愉鞠了个小躬，“那您身边这位？”、 “自然也是随母亲姓祝，祝不忘。” “祝公子好。” 周恩问道：“那你呢，又是何人？” “时空管理局蓝星分局，郗愉。” “真名？” 周恩冷笑道：“原来是时空管理局的人。怎么？我莫名流落到这个时空的时候没人管，我受尽苦楚的时候没人管，我母亲被杀的时候没人管。现在不过是死了些该死之人，你们倒是出现了。” “所以，你现在承认了那些人是你杀的？”郗愉问道。 “当然不是。”周恩说道，“我要是没有杀人，你们想动我就得层层汇报，说不定到那一层就被拦下来了。但如果确实是我杀的人，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是吗？” 郗愉皱了皱眉眉头，问道：“谁告诉你的。” “我以前的那个英文老师，韩芮，也是你们的人吧。”周恩冷哼了一声，“亏我还以为她和我一样，是一个被迫流落异时空的穿越者，原来她竟还是下棋的人。” 这么说，也不是韩芮了。 “到底是谁告诉你的？”郗愉再次问道。 周恩笑着反问道：“你的任务是阻止时空崩溃吧？” “你连这都知道？” 周恩还在笑，笑得郗愉心里发憷。“我不仅知道你想阻止时空崩溃，我还知道你永远都阻止不了了。” “为什么？” “我告诉你有什么好处。”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郗愉松了一口气，有要求就好，就怕周恩这会儿仇报完了精神崩溃，什么都不想要。 “我可以在我权限范围内，答应你任何要求。”权限范围是什么，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又不是修真时空，讲什么一言九鼎。 “因为我是天命之女。” “what？”这个时候开什么玩笑。 “你知道我原本的命运吗？” 郗愉点了点头，“在我们参与历史之前，成了最大的军阀，你一心想结束军阀混战建立共和制度，但没有成功。反而造成了军阀的百年混战，最终导致时空崩溃。” 周恩说道：“你错了，这已经是改变过后的历史了。” “你的意思是，在此之前还有人改变了历史？” 周恩点了点头，“不就是你们的韩芮吗？如果按照正常的命运，我并不会知道我的弟弟被换掉的事。我的弟弟会死，阎家的那个孩子会成为我的弟弟。就如《赵氏孤儿》的那个故事一样，阎家那个孩子会打败云家，拿回阎家的一切。我会嫁给那个孩子，然后帮助他打败其他军阀。在他死后，我顺理成章得继承了他的一切。然后成立共和制度，结束军阀混战，成为第一个女总统。” 听完这个发展，郗愉不禁感慨道：“这剧情，简直就是玛丽苏小言啊！” 听到郗愉的吐槽，周恩说道：“如果牺牲我的自我和我弟弟命，可以换来这样的结局，母亲没死，百姓安定，我想我是愿意的。如果不是她带着另一个故事线年幼时的我看到了弟弟被换的那一幕，你甚至都不需要来这个时空这一趟。现在阎家的那个孩子早就死了，你们想要除非回到一开始。哦，我忘了你们时空管理局是不允许穿越到有时管局工作人员的时空的吧。” 郗愉终于明白了，韩芮明知道原本的时间线是一个happy ending，但为了自己能够升职，故意制造了事端，让这个时空出现了时空崩溃的结果。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原来的结局是什么样的，她一直在骗她和马尚走。 第七十四章 穿越者联盟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郗愉深呼了一口气，强忍住自己的愤怒。韩芮的事是内部矛盾，现在当务之急是周恩。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郗愉向周恩问道。 周恩问道：“你知道穿越者联盟吗？” 郗愉没有听说过，就像之前莫名出现在她面前的所谓时间旅行者一样。但郗愉确定这是一个非官方组织，至少时空管理局没有收到过这个组织成立备案。 “穿越者联盟，又是干什么的？”郗愉问道。 “顾名思义，是无数穿越者们组成的联盟。穿越者受时空bug而穿越，却还要受各种规则的限制，因难以适应异时空的生存法则而受到迫害。不仅如此，你们时空管理局不仅对我们穿越者受到的伤害视而不见，甚至常常为了立功让穿越者们受到无妄之果。所以，那些不满命运的穿越者们就组成了穿越者联盟，用来保护像我这样穿越者。” “我能见见穿越者联盟的人吗？”郗愉问道。 “我就是。” 任何地方，任何组织都是有上下尊卑之分的。比如，从周恩的话里郗愉就能知道这个穿越者联盟，至少有人是保护者有人是被保护者，有人掌握穿越时空的能力有人只能居于自己的时空等着被人拯救。 郗愉说道：“我是说，比你更高等级的人，比如说是谁接触的你，又是谁告诉了你前世的秘密。我知道你告诉我穿越者联盟的存在，并不只是想让我知道我们时管局做得有多不好而已。” 周恩看了看手表，说道：“你的这出戏，唱得比我们预想中的要快。再等等，四点钟他会准时到这里的。” “好，我等着。”郗愉说道。 在等的过程中，郗愉还不忘问周恩，“你的弟弟，知道了这么多关于时空的秘密，未免显得太淡定了吧？” 周恩冷笑道：“什么时间、空间，不过都逃不过人罢了。连亲爹亲手杀死亲妈，只为了牺牲他救别人这种事情都经历过了，你觉得还有什么能让他不淡定的？” 也对，十八岁的孩子惨成这样，确实应当比别人成熟一点。 郗愉又问道：“你说那些人都不是你杀的，那是你弟弟杀的吗？可十四年前，你弟弟才四岁，不可能杀人的。” 周恩神色冷漠，用毫不在意的语气说道：“你怕是在和平年代长大，直接进的时管局吧？你若是经历过乱世，就不会问出这种话来了。在乱世，只要一顿饱饭，别说是让你帮你杀人了，就算是让人去杀自己的亲人，也能找到。” “你说得对，我没经历过乱世。”郗愉回答完，便沉默了下来，不再讲话。她确实没有经历过乱世，所有不懂周恩的苦，她现在再讲任何话都会让人有“何不食肉糜”之感。 四点整 周恩说的那个人终于出现了，是郗愉在自己世界见过的那个高中生。 “是你，你不是说自己是时空旅行者吗？”郗愉问道。 “我们见过？”高中生说道，“不过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时空旅行者，但这与我是不是穿越者联盟的人并不矛盾。事实上，因时空bug产生的穿越者大多数是不具备继续时空穿越的能力的，所以这个穿越者联盟几乎是由我们时空旅行者成立、联络和维护的。” 解释完这些，高中生伸出手，说道，“虽然你好像认识未来的我，但还是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高钟苼，是一名时空旅行者，也是穿越者联盟的特别联络员。” 出于礼貌，郗愉也伸出了右手和高钟苼握了握。 “你能告诉我，祝梦未在第一条时间线究竟发生了什么吗？还有韩芮到底知道了多少，又参与了多少？” 高钟苼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可以，毕竟我的任务就是告诉你真相，让你可以解决这里的事。” 郗愉问道：“为什么是我？” “我也并不知道，大概是因为以你的资历怎么折腾也不可能从这个任务升上去吧，所以我的上级才会放心与你‘互相帮助’。” 说罢，高钟苼直接命令自己的随身AI把周恩在第一个时间线发生的事情投屏到了剧院的青砖墙上。 第一个时间线的故事，与周恩所说的相差无几。不同的是以画面的形式将第一个时间线的故事展现出来，郗愉更有代入感罢了。郗愉也终于知道了，周恩口中“牺牲自己的幸福”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那一个时间线里，真正的阎家儿子阎义比郗愉想象的更有能力。周恩发现弟弟其实并不是自己亲生弟弟的时候，阎义已经强大到周恩无法做任何事情了。周恩嫁给阎义并非因为爱情也并非因为青梅竹马的情义，阎义娶周恩亦是如此。 阎义娶周恩是因为被道德绑架，一群阎家衷心的老部下，认为周忠用自己儿子的命救了阎义，所以阎义必须报答周家。报答的方式，就是娶年长自己七岁的养姐——周恩。周恩嫁给阎义是野心勃勃，她爱着一个戏子，但那个戏子因为周恩爱死在了周忠的枪下。戏子死的那一刻，让周恩明白了，她必须拥有权力，才能保护自己爱的人才能改变这个世界。 就这样，两个互相厌恶的人成婚了。可偏偏，两个在感情上相看两厌的人在事业上却是难得的好搭档。如果没有周恩对时势的把握和来自未来的长远目光，阎义和他的阎家军走不远。如果没有阎义的魄力和军事能力，周恩恐怕也只会像在第二个时间线一样，明知什么那些人野心勃勃却又不得不妥协，最终目标也难以达成。 所以，郗愉要完成自己的任务，改变时间崩溃的方式根本离不开周恩和阎义中的任何一个人。 年少时总觉得别人都是傻子，后来才发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傻子。别人装傻充楞，让满是棱角的少年以为他是个傻子，不过是因为他已经足够成熟了，成熟得把自己所有的棱角交给生活去打磨，成熟得学会一个人忍耐着所有的不公与疼痛， 第七十五章 韩芮的计划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你知道你的搭档，对接下来是怎么计划的吗？”高钟苼问道。 说的恐怕是韩芮了，郗愉实在是不清楚韩芮到底是怎么计划的。她的背后有一群人，为她做着计划等着捧她上位。郗愉一个人单打独斗，连个可以打探消息的人都没有，实在是不可能猜出他们的计划是什么。 想到这儿，郗愉备感心累，丧气得说道：“你或许可以称她为———我的上司。” 高钟苼耸了耸肩，顺着郗愉的意思又说了一遍，“你知道你的上司，对接下来是怎么计划的吗？” “不知道，总归在她的计划之中，我扮演的不会是什么好角色。”一直让她杀周恩，周恩要是真死了，她恐怕得背黑锅。 高钟苼大声笑了出来，难以自已。“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啊。” 郗愉冷漠脸，说道：“好说，我最不缺的就是自知之明了。倒是你们，既然你会这么问我，看来你们是知道韩芮的计划了。” 高钟苼点了点头，说道：“接下来我讲的，全是我们的猜测，你愿不愿意相信全凭自己判断。” 郗愉确认道：“当然，我信与不信，结果全部由我自己承担。” “韩芮一开始发现时空bug以及周恩这个穿越女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一个全盘计划了。让周恩把时空玩崩，然后自己借机补救立功，然后上位。” 郗愉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这一点很早之前她就已经直截了当得告诉过我了。” “那她具体的是怎么做的，恐怕没有告诉你，不然你也不会愿意跟着她一起来执行这个任务。” 郗愉抿了抿嘴，无奈得说道：“她确实没有告诉我具体是怎么做的，但来不来执行这个任务却不是我能够选择的。” 高钟苼油腻得挑了挑眉，说道：“看来，你在时空管理局的地位着实是有些低了。我在各个时空旅行的时候，常听人说你们这些时管局的正式员工向来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看来与传闻不符啊。” “说正题，别东扯西扯了。”郗愉说道。她连所谓的外包员工见都没见过一个，怎么知道他们是怎么想正式员工的。 “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第一个时间线……” “等等！”高钟苼刚要说，郗愉忙阻止道，“我的血液里被人放了监听设备，这个没关系吧？” 高钟苼翻了个白眼，“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现在才说？” 郗愉讨好得说道：“我不是因为担心一直想着自己在别人监听之下，会毁掉自己的大好人生么，所以刻意得忘了这件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才想起来。” 高钟苼叹了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你放心吧，我自带了屏蔽系统。在我身边30米范围内，任何监听、录音录像设施都不能用，你不信查一下自己的监视系统。” “你知道我开了监视系统？” “有随身AI的人，除了什么都不懂的新人，谁会不开这个东西。没办法，都是被坑怕了。” 看来“时空旅行者”组织也不是什么净土。 郗愉说道：“那行，你继续说吧，第一个时间线怎么了？” “第一个时间线就是时空并不会发生崩溃的那个时间线。如果时空顺利行进需要两把钥匙，那么阎义和周恩就是这两把让第五民国时空走向光明未来的钥匙。在第一个时间线里，韩芮就选择了最激烈的方式，用其中一把钥匙毁掉另一把钥匙。由此，产生了第二个时间线，而第一个时间线也彻底消失。 第二个时间线，也就是你们到来的时间线。这条时间线里，原本你们只需要阻止周恩发现弟弟被换的真相就可以了。但事实上，周恩发现这个真相就是韩芮带着她看到的。根据你们时管局的规矩，两个时管局的人不能出现在同一时空的同一时间，更何况韩芮不可能让你们知道时空崩溃的结局是因为她的干预才会产生的。 所以她选择了三个人在三个时间点分别执行任务的方式，进一步避免她所做的事情被发现。她让马尚走去十八年前，让云家的叛变提前发生。一方面，历史改变，她引诱周恩发现换子真相的事情将不复存在，她可以完全掩盖掉自己干涉历史导致时空崩溃的真相。另一方面，云家的叛变提前发生时，阎义至少得已经存在于他母亲的肚子里了。无论换子的事情是否发生，阎家的那些旧部都一定会保住阎义。 这样一来，两把钥匙又齐了，她可以借此完成自己的任务。恐怕连韩芮自己也想不到，马尚走设计的提前叛变时间会那么凑巧。阎义会早产，周义也已经成形。她更不会想到，这一次没有她的干涉，周恩依然会发现换子的真相，阎家的那个孩子还是会死。” 听到这儿，郗愉问道：“那韩芮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去十八年前，这么重要的事情，至少要自己做才能放心吧。” “你难道是第一天到时间管理局吗？”高钟苼再次无奈，“马尚走的执行力是没有问题的，是韩芮的计划出了问题。她一心想掩盖自己干涉历史的事实，所以下意识得忽视了这个计划存在的风险。而且，让马尚走去做，出了事情她还能把责任往马尚走身上推。从这个角度来看，你上司对你还确实挺好的，要坑也把你放在后面坑。” “我真是谢谢她了，你继续。” “第三个时间线，就是你我所处的现在了。马尚走改变历史，但阎义还是死了，恐怕韩芮也焦头烂额了一段时间。但她还是另外想了个办法，复制阎义和周恩的成功。她首先要让时间管理局的所有人相信造成时空崩溃的原因是周恩，周恩故意杀人被你冲动之下杀了。而她在周恩死后，为了把被周恩改变了的历史掰回正途，力挽狂澜，改变时空崩溃的结局。但事实上，她只要用钱砸出一个军队，然后根据第一个时间线周恩和阎义做的照葫芦画瓢再做一遍就足够了。” 第七十六章 拒绝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消化完高钟苼告知的真相，郗愉问道：“所以，你们告诉我这些，目的又是什么？” 高钟苼：“你们时间管理局的人有限制，所以不能穿越到十八年前马尚走存在过的时空再去改变历史，但我们时空旅行者却没有这种限制。如果你有需要，我们可以帮你完成任务。” 郗愉自然不相信世上会有这种好事，她知道凡是送上门的食物必然都是用来钓鱼的饵，哪怕饿死也不能去咬。 郗愉看着高钟苼，问道：“你说可以帮我完成任务，那我应该用什么来和你交换呢？” 有那么一瞬间，郗愉在想，如果代价不大的话，她确实可以和他们友好得合作一次。 高钟苼无奈叹了口气，一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样子，说道：“你这个人怎么防备心那么强，我们帮你并不是为了从你这里得到些什么，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罢了。毕竟周恩也是我们的人，哪怕没有你有些事我们也会做的，帮了你我们不过是多做一些罢了。” 得，什么都不要，那就是他们想要的比郗愉想的要多。还真是谢谢你哦，不过这个朋友郗愉交不起。 高钟苼这些话，郗愉是半句都不信。如果真的不为了从她这里得到什么，直接把事情办了做好事不留名岂不是更好。大张旗鼓得告诉郗愉那么多，谁会相信他们什么都不为。 郗愉摆了摆手，告诉高钟苼：“那我只能谢谢你愿意想着我了，但事实上这并不是我的任务，而是韩芮的。我和马尚走在这个任务当中不过是两个被韩芮指挥的辅助人员，这个任务顺利完成我们也并不能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如果你们真的认为这个任务需要你们，我建议你可以直接找韩芮。” 高钟苼并没有因为郗愉的拒绝而失态，依旧保持着无比友好的态度。对郗愉说道：“没有关系，你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韩芮那个人连自己人也坑，我们当然不愿意和她有太多交集。不过我希望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时空管理局这个地方单打独斗是永远上不去的。与其想你这样，不是被坑就是走在被坑的路上，还不如跟我们交个朋友。有时候有些事情，你不方便做，但我们可以帮你做。” “不用了，谢谢！”郗愉坚定得拒绝道。 高钟苼又一次油腻得挑了挑眉，仿佛霸道总裁上身。 “随你，今天我和你讲的秘密，就当是送你的礼物了，你不必有负担。” 郗愉：？？？ 她还真不会有负担的，虽然现在的她很想换一对没有听过这个秘密的耳朵。 郗愉总觉得高钟苼和她说的那些话有一些耳熟，总觉得这种操作她在那边见过。 直到高钟苼带着周恩、周义走后，郗愉才拍了拍额头，惊觉得自言自语道：“我想起来了，不就是那些港剧卧底片的套路么。” 警察和黑帮线人互送消息，双方飞快得上位。那些人，一开始好像也是说的“我们交个朋友”。 但高钟苼又为什么会找到自己呢？捧她上位当卧底？呵呵，再给她十个胆看她敢不敢。 第七十七章 出逃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自从那日在沪上大舞台和高钟苼见过一面之后，郗愉便换了个身份，又过上了该吃吃该喝喝的生活。她现在该调查的已经调查清楚了，该做的也都已经做了。她甚至不需要汇报，只等韩芮的下一步安排，毕竟韩芮知道的远比她知道的多得多。 郗愉本以为自己对周恩的调查已经告一段落了，却没想到在那之后，她还能见到周恩。就在她所在酒店的大堂里，周恩狼狈不堪得请求她的帮忙。 “先去我房间吧。” 见到这样的周恩，郗愉心里感慨了一下“穿越者联盟”真的是不做事的，便把周恩带去了自己房间。 一到郗愉的房间，周恩直截了当得说道：“严守被云泓抓了，云泓他想要我。” 这是郗愉第一次在这个女人眼中见到类似惊慌失措的情绪，这个从地狱里跳出来的女罗刹现在难道是在贪恋人间的温暖吗？ “你当初利用云泓对你的感情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出的。云泓现在手握重兵，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别说是对你的感情了，连法律都约束不了他。”郗愉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给周恩倒了杯茶。 周恩拉住了郗愉的胳膊，恳求道：“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知道你跟严守在历史改变以前有一份师徒恩情在，我希望你能帮我们。” 郗愉摇了摇头，说道：“你也说了是历史改变以前，而在这条时间线上，严守为了救下自己的老婆可是眼睁睁得看着我受冤的。” 听到郗愉这话，周恩就觉得严守有些冤了。她反问道：“不然你要怎么样，让他眼睁睁得看着自己老婆去死？你别忘了，在严守眼里我和你都是无辜的。谁也不是圣人，如果只能救下一个人的话他肯定会救自己老婆的。何况你入狱的时候他也为了救你拼命得去查真相了，你要怪也只能怪云泓为了自己大帅之位只会牺牲无辜的人。” 道理是这个道理，郗愉自然也知道，只是一个无辜的人因为不是谁的谁，就莫名变成被牺牲的人，任谁心里都会有怨气的。毕竟在郗愉眼里巡捕等同于警察，警察本来就该保护民众的。 见郗愉还有些怨气，周恩坦言道：“我还知道时空旅行者的一些事，你要是愿意帮我，我愿意把我知道所有的东西告诉你。” 郗愉打了个响指，指着周恩说道：“好，成交！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知道你们这届时管局工作人员不行，瞬移、暂停时间什么都不会。人我自己会救的，李晴初也答应帮我了，我想要这个……”周恩指着郗愉的脸说道，“这个能让你改变容貌的东西。” “你要走？” 听到周恩的这个要求，郗愉立刻明白了周恩想在救出严守后和他一起逃出云泓的势力范围。云泓虽然势力大，但再大也不没有遍布全国、全球，只要能逃出他的势力范围，那么两人就安全了。 周恩点了点头，说道：“对，就算我能救出严守，以云泓的势力，沪上我们是逃不出去的。所以我需要这个东西，帮我们逃出沪上。就我和严守两个人，所以两份就够了。” 郗愉有些诧异，问道：“你不带上你弟弟？” 想起周恩毕竟是个为了弟弟黑化过的人，郗愉对她此次的这次决定表示出了难以置信。 周恩面色冷漠得说道：“不带，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时刻跟着姐姐。何况严守这人性子不会转弯，真要让他怀疑了那个连环凶杀案与我有关，我们过不下去的。何况，黑虎帮还有些事需要我弟弟去做。” 郗愉嗤笑了一声，说道：“你不是说，那个案子的凶手不是你吗？” “凶手是不是我，不是我说了算，而是证据说了算。你们时管局证明不了杀人的或者案子的主谋是我，但我也无法向严守证明不是我干的。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一定会生根发芽，到时候我们绝对过不下去。” 此时的周恩，眼里带着一些委屈和不甘。郗愉看着这样的周恩有些出神，与另外两条时间线相比，这条时间线的周恩的经历明显是最惨的。可偏偏这个周恩，却也是最重感情的。 郗愉此时想起了另一个明明喜欢着万景春却还是选择嫁给云泓的周恩，心里默默得叹了口气。对也好，不对也好，总归是时空bug和那些高高在上的野心家的错。 郗愉拿出了两个改变身形容貌的法器，放在周恩手里，说道：“这东西是一次性的，想要变成什么样子心里想着就行了。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了，关于我还不知道的‘时空旅行者’组织的事，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不知为何，周恩心里愿意信任郗愉。她拿到郗愉的东西没有产生任何怀疑，而是把东西放进自己抱里后，说道：“时空旅行者在你们时管局原本是有人罩着的，而且是因为那个人才得以发展壮大起来。但那个人似乎是出了事，所以他们需要另一个时管局的人来罩着他们。” 郗愉问道：“为什么是我？”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虽然名义山是穿越者联盟的人，但你也应该看得出来，我不过是一个边缘人物罢了。否则今天我也不会来找你，而不是去找他们了。” 郗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还是谢谢你今天能过来，告诉我这些。要是你没有告诉我这些，我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处于什么样的状况之下。” 周恩拍了拍自己的包，说道：“是我应该谢谢你，你好自珍重吧。往后，我们可能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所以我还是要祝愿你，在往后的日子中无论经历了什么，都能够像此时的你一样坚持自己。” 郗愉自嘲一笑，说道：“你错了，我并非是坚持自己，而是不想被不值得的人或是拖入泥潭罢了。” 周恩抿起嘴，说道：“无论如何，珍重！” 第七十八章 不承认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小伙伴们，马上回到时管局，有新的工作安排。】 那天一大早，郗愉就看到韩芮在工作群里发道。 如果没有猜错，韩芮是打算把人叫回去，然后一起到郗愉所在的时间点。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高钟苼所说的那些事情就是真的了。事实上高钟苼口口声声说对韩芮的这些计划只是猜测，但她在心理早就已经认定了他们所说的就是事实，因为实在太合理太符合韩芮的性格和厄尔尼诺那些人的操作了。 郗愉回了个【收到，】便匆匆得回到了时管局。郗愉到的时候，韩芮和马尚走早已经到了在等着了。韩芮和马尚走的高效率不禁让郗愉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瞒着郗愉私下交流工作，认为有必要才通知郗愉一声。不过也无所谓了，郗愉本就不喜欢韩芮。 “你来了？坐吧。”郗愉一回时空管理局，韩芮就让郗愉坐下。 结果郗愉一坐下，马尚走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说道：“真是个大忙人，指挥都已经在等着了，某些人倒是一点都不心急。” 郗愉：？？？按时间管局和第五民国的时间比，你回来如果超过三分钟，我就跟你姓。 “马尚走，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干什么呢？”韩芮轻声呵斥道， 郗愉心里翻了个白眼，又来这一出。这招对别人用用就行了，对她用？就省省吧。 马尚走叹口气，对韩芮义正言辞得说道：“芮姐，你就别顺着她了，这样对她没好处的。不说这次迟到的事，你看看周恩的事。明明已经确定了周恩是连环杀人案，罪大可诛，让她杀了周恩的。可郗愉呢，不仅不服从命令，还一点下文都没了，哪怕不愿意杀或者杀不了也得给个理由吧！” 马尚走一说完，韩芮又呵斥道：“好了，马尚走你别说了。这件事我相信周恩会给我一个交代的，别影响了团队的团结。” 原来是因为这事，郗愉该想着马尚走怎么忽然就发作了。郗愉心里对韩芮越发失望，什么话你一个当指挥的自己不好说出来，一定要借着别人的口说。 郗愉并没有因为韩芮的骚操作生气，而是亲手给韩芮倒了一杯茶，算是服软。 然后，她故意露出一副懊悔的样子，说道：“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啊，抱歉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虽然有理由不去杀周恩，但应该跟芮姐说一声的，毕竟芮姐才是这个任务的指挥。” 看到郗愉这么快就服软道歉，韩芮的神色有些复杂，曾经那个又直又藏不住事儿的郗愉终究还是被这个地方改变了。 韩芮问道：“什么理由？” 郗愉解释道：“说周恩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其实都是我们的猜测，而且极有可能就是事情的真相。但周恩坚持说她并不是凶手，我又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她确实是。芮姐，你知道的我们时管局有规定，不能轻易杀死穿越者的。他们也都是时空bug 的受害者，所以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不是我们也不该对他们动手的。” 马尚走冷哼了一声，“芮姐亲眼看到周恩杀的周忠还能有假？” 韩芮看了马尚走一眼。心里骂道：“傻子，这话能随便说吗？” 郗愉看到韩芮意味深长的那一眼，故作吃惊状，问道：“芮姐，你亲眼看到了？” 韩芮急忙说道：“没有，我也是根据案发现场和周恩的行为推测的。” 郗愉心里得意一笑，她就知道韩芮会这么说。这就好比，为了完成工作亲眼看着一个人死。这哪怕是自诩是时空旁观者的时管局，也是不提倡的。所以一般有这种事情发生，大家心照不宣即可。事情已经发生，韩芮不可能会为了指责郗愉或是给了一个杀周恩的合理借口，就把看着周忠死这件事拿出来说的。毕竟，这样被坑的就是他自己了。 郗愉瞪了马尚走那个马屁精一眼，又仿佛和韩芮之间的芥蒂从未存在过一样，热切得问道：“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韩芮看着郗愉这副装出来的热情，叹了口气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数控部到现在还找不到第五民国时空崩溃的根源是什么。大不了我们就格局大一些，多花点时间由我们把军阀混战的局面解决掉。” 郗愉伸出大拇指，称赞道：“大气！” 郗愉真是极其不喜欢此时的自己，虚伪至极。明明她知道韩芮做过的事和她的目的，韩芮也知道郗愉已经知道了一切。两个人却还得在这里装什么姐妹情深、同事关怀，这个年代想好好干个活实在是太难了。 ××××××× 郗愉没有想到，韩芮一到她所在的那个时间点上，就整出这种操作来。 杀周恩是不可能了。郗愉不愿意杀，韩芮不敢担这个风险。现在郗愉把事情挑明了，马尚走再蠢也不可能去出这个头。 韩芮没有说她接下来的计划，毕竟她解释不了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如果想要时空不崩溃，接下来该怎么做。 韩芮一到这个时间点，就成了云泓的座上宾。 但凡是上位者，恐怕都有一些迷信的倾向，哪怕是受过西式教育的云泓。所以当韩芮装成先知，告诉云泓一些过去发生过的以及未来几天会发生的事后，韩芮就这么成了云泓的座上宾。 看来韩芮是要走第二个时间线周恩走过的路了，利用云泓，掌握云家军。再利用云家军，进一步发展成为大军阀，结束混战。 但郗愉怎么也没有想到，韩芮会帮着云泓得到周恩。郗愉怀疑，韩芮想要复制第一个时间线的故事。把云泓变成阎义，周恩还是周恩。 如今的云泓对周恩已经有一种执念了，他觉得他是万人之上的大帅，他曾把周恩从绝境救出来，他和周恩有青梅竹马的情意，所以周恩就该是他的。 这条时间线的周恩，对严守是爱情也是亲情，所以他不可能像上一线时间线一样舍弃她所爱的人。 所以韩芮引导云泓，杀了严守。 周恩是个识时务的人，既然第一个时间线她能在戏子死后嫁给阎义，那么在这条时间线她也能在严守死后嫁给云泓。 第七十九章 逼迫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严守死得很突然。 严守死的时候，周恩已经联合李晴初把他救出来了，并且已经说服他离开。在两人即将登上前往香江的轮船的时候，严守就这么猝不及防得死在了云泓的枪下。 周恩和严守有郗愉给的变换容貌的法器，可云泓有韩芮乃至韩芮背后的厄尔尼诺团队。无论是周恩还是郗愉，在此之前都没有想到，韩芮会这么参与到这其中来，连周恩的感情都要夺取。 云泓的子弹正中严守的心脏，严守甚至连一句话都来不及和周恩说便晕了过去。 周恩用手捂住严守不断流血的心脏，边哭边嘶吼着：“快送他去医院，快点！我什么都答应你们，只要送他去医院。” 看着周恩声嘶力竭的样子，云泓几乎要心软了。韩芮阻止了云泓的行为，即便是知道此时此刻再送严守去医院，人也未必能救得回来，韩芮依然不允许云泓这么做。 不只是云泓，郗愉也心软了。当然也有一份一开始帮了他们，结果却没有帮成的愧疚在。 “你这样和亲手杀死严守有什么区别？” 周恩神情冷漠，答道：“区别在于时管局的法律和职工道德能不能制约我。” 郗愉皱了皱眉头，劝道：“哪怕严守被救回来，周恩也会为了严守的安危如你所愿的，你又在担心。” “为了严守的安危？”韩芮冷冷一笑，说道，“我要的不是周恩为了严守的安危，而是拥有获得权力的欲望和野心。只要严守还活着，周恩永远都是一个恋爱脑，变不成一个杀伐果断的枭雄。如果牺牲一个严守，能拯救一个即将崩溃的时空管理局我觉得值得。” “疯子！当初就该如你所愿，杀了周恩的。” 韩芮毫不在意得说道:“枪就在你手里，你杀呀！我不拦着你。虽然我从来没告诉过你我的计划，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周恩死才是我的第一计划。” 郗愉撇了撇嘴，杀周恩她还真不敢。她冒着风险杀人，好处全部由韩芮拿去，这种事情她才不干。 不过郗愉倒是很好奇，韩芮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周恩死了才是她的第一计划，“时空旅行者”组织没有讲到这一点，郗愉靠自己也实在是想不通。 几人和周恩僵持了很久，直到严守凉透了，周恩仍然抱着严守的尸体死活不松手。 韩芮不愿意再等了，轻声说道：“周恩，我知道你已经知道自己原本的命运了。接受自己和严守原本的命运吧，找回你的野心。失去所谓的爱情可以让你成长为更好的人。” 周恩抬起头，眼睛通红，问道：“按照我原本的命运，我放过那个害死严守的人了吗？” 没有。她那个用全家的命和幸福倒贴阎家的父亲，在阎义死后被她送去给阎义陪葬了。 周忠被活埋的时候，旁边人劝她算了。周恩只回了一句，“他那么忠于阎家，想来是愿意的。” 这件事，周恩知道，韩芮想来也知道。周恩对韩芮说这话，很明显是向韩芮下战书了。 “没有。”韩芮说道，“如果你不想放过那个害死严守的人的话，那你就站起来，那个人等着。” 周恩站了起来，直视着韩芮，说道：“你不要以为，我对你做不了什么？” 韩芮笑了笑，说道：“我从来不敢轻视任何人，” 这两个人，话里有话。郗愉发现这两个人之间可能还存在一个她不知道的秘密，这个秘密甚至可能关乎时管局工作人员的生死。毕竟，一般而言，除了在自己时空自然死亡，或是在时管局内部被人追杀之外，时管局的正式工作人员在其他时空都不太可能出事。但周恩的话，让郗愉觉得她能对周恩做什么，而且还是有实质性身体伤害那种。 不过这个暂时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双方已经达成了暂时的和解。如果忽视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的话，场面甚至可以用“其乐融融”来形容。 周恩答应尽快嫁给云泓，并且如韩芮所愿重新开始她的学习。历史、兵法、御下之道，周恩必须学会如何成为一个统帅。 ×××××× 婚礼选在了一个月之后的一个良成吉日，周恩是以周忠之女的身份嫁给云弘的，周义是以周家养子阎义的身份送周恩出嫁的。 周恩和云泓结婚之前，韩芮排了一场大戏。周义是阎义的身份曝光，云泓为他父亲当年对阎家的赶尽杀绝向阎义道歉，双方在急着和所有人面前上演了一场世纪大和解。 至此，阎家那些躲藏起来的愚蠢的旧部下，拿着当年在云家枪口下抢夺下来的兵、钱、和金银珠宝，就这么投靠了周义。这些东西，也就那么容易得从周义手中到了周恩手里。、 不要怀疑那些人为什么会那么愚蠢，甚至不去验证一下周义是不是真的阎氏子就这么把自己保管多年的东西交给了他。一来，他们是等厌了也守厌了，想要尽快得结束自己这半生的忠义和半生的执着。二来，他们确实是蠢。如果不蠢的话，又怎么会为了一个不得民心的阎家哪怕隐姓埋名、舍弃一切也不愿意投降云家，甚至为了守护阎家仅存的这些东西，选择就这么牺牲自己的半生。 婚礼定的是西式的，周恩说她想穿一次婚纱，所以选择了西式。但周恩私下却告诉郗愉，因为她不信耶稣却信天地，所以她选择了欺骗耶稣而不辜负天地。 郗愉告诉周恩，是天地先负她的。如果没有那个时空bug，她还是父母捧在手上的小公主。而不是来到这个乱世，被迫经历这些疯狂的事，被迫成为所谓的“救世主”。 周恩说她信天地是因为她和严守在天地下立过誓，彼此相守一声。更是因为她希望，在同一片天地之下，远在异时空的父母可以安然度过一生。 “需不需要，我帮你去看看你的父母？”郗愉问道。 “不用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哪怕你去了也并不能改变什么的。” “也许我可以帮你，帮你找个机器人代替你照顾父母什么的。” 周恩摇了摇头，说道：“可那就不是我了。” 第八十章 婚礼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云泓和周恩的婚礼虽然已经决定是西式的，但该准备的东西一样也不少。 云家现在没有女主人，一切的东西都得云泓的亲娘，也就是云家的二太太准备。但二太太显然对周恩这个儿媳是不满意的。父母双亡还结过婚死过丈夫，这样的条件从小门抬进来都还不够格，怎么能明媒正娶进来当云太太。 二姨太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虽然自己只是个姨太太，但在她眼里她的儿子、云家的实际掌权者云泓，要娶的太太必然是温柔贤淑、家世显赫的。至少应该像李晴初的妈妈李宝珍一样，有一个显赫的爹，有一个靠谱的兄弟，有一份厚重的嫁妆，有一条永远不会断的退路。 请原谅她这辈子出身不好，真正了解相处过的千金只有李宝珍，所以她选择儿媳的标准自然得按李宝珍来。 当郗愉和李晴初听二姨太吐槽，说李宝珍这样真正的千金小姐才配当她儿媳的时候，郗愉都有些惊呆了。你怎么瞅着那么不对呢，你和李宝珍虽然算不上情敌但关系总不至于到这一地步吧。封建社会都没了，还玩什么“我见犹怜”的戏码吗？ 李晴初脸上礼貌得笑着，心里却翻了无数个白眼，请别带上我妈？别让她死后都不得安宁。 周恩是不打算好好和云家人相处的，所以她对二太太讨厌她的行为并不在意。 按照一般婚礼的流程，双方家人在结婚前总是要见上一面的，哪怕周恩和云泓要办的是西式婚礼也不能例外。周恩除了周义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所以周义这个弟弟这一次同时也代替了父母的角色和云家人商量婚姻适宜。 云戈还在中风之中，倒在床上根本爬不起来。二太太作为云泓亲娘，理所应当得作为男方的家长与周家见上一面。一同参加的还有原本与二姨太面和心不合，如今却不得不依靠二姨太生活的三姨太、三姨太的一个儿子以及不久前才丧母的云晴雪。 说起云晴雪，这次郗愉再见到她，已然发现她与原来那个事事以自己为中心的大小姐已经全然不同了。也是，毕竟能护着她的母亲已经死了，父亲也中风瘫痪，整个云家再无人能护着她。加上她从前仗着自己受宠，确实得罪了不少人。不仅仅是下人、士兵，甚至连兄弟姐妹也在其中，这样以来没了靠山的她能被人待见才怪。 吃饭的时候，云晴雪端坐在下座，看着云泓和周恩边喝着酒边互相吹捧客套的样子，忽然冷哼了一句。云泓不知道是真的没有听见还是装作没有听见，并没有理会她。 反倒是三太太，看到云晴雪这个样子，本着能踩一脚是一脚的原则，质问道：“你大哥的大好日子，你又作什么妖怪？” 云晴雪回瞪了三太太一眼，眼泪却开始在眼眶里打滚，云晴雪只能拼命憋住，不让它流下来。 “二姐呀，你看看这个人，还瞪我！老爷身体还好的时候，就仗着老爷的宠爱无法无天，从来不把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放在眼里。今天是云泓的大好日子，这丫头还是这副鬼样子，这不是触我们云弘霉头吗？” 二太太皱了皱眉头，说道：“好了，你也少说两句。不想再在这儿待着就都回去，别让客人看了笑话。” 云晴雪猛然站了起来，说道：“抱歉，大哥，二娘，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郗愉：？？？你还真走？二太太这话明显就是气话，让你们在这种场合别闹，你还真敢当真？ 云泓和二太太连脸色很不好，好在还没等云泓发作。周恩便率先说道：“女孩子家，忽然间不舒服很正常。既然不舒服就先回去吧，多喝点热水。” 周恩这话，明显实在按时可能小姑娘大姨妈来了。二太太的脸色也缓和下来了，哪怕她再不喜欢周恩，但云泓执意要娶，她也不想这个时候在亲家面前丢脸的。 “嫂子，我跟郗愉去看看她吧！” 没错，此次回来，为了取信云泓，韩芮选择了让郗愉以真面目示人。李晴初见到了死而复生的郗愉倒没有怀疑，以为是云泓偷偷放了郗愉，还为此高兴了很久。 郗愉和李晴初找到云晴雪的时候，她正趴在金鱼池旁边的凉亭上哭呢。 “你没事吧？”李晴初问道。 云晴雪慌乱得擦了擦眼睛，说道：“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不过最近出了这么多事，我可不希望再死人了。” “呸！呸！呸！”云晴雪边跳脚边说道，“我才不会想不开呢，杀我我娘的凶手还没找到，我不会死的。” 说完，云晴雪仇视得看了郗愉一眼，说道：“你怎么又出现了？云泓果真没有杀你，如今竟还堂而皇之得让你出现云府？” 第八十一章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吃饭的时候，云晴雪端坐在下座，看着云泓和周恩边喝着酒边互相吹捧客套的样子，忽然冷哼了一句。云泓不知道是真的没有听见还是装作没有听见，并没有理会她。 反倒是三太太，看到云晴雪这个样子，本着能踩一脚是一脚的原则，质问道：“你大哥的大好日子，你又作什么妖怪？” 云晴雪回瞪了三太太一眼，眼泪却开始在眼眶里打滚，云晴雪只能拼命憋住，不让它流下来。 “二姐呀，你看看这个人，还瞪我！老爷身体还好的时候，就仗着老爷的宠爱无法无天，从来不把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放在眼里。今天是云泓的大好日子，这丫头还是这副鬼样子，这不是触我们云弘霉头吗？” 二太太皱了皱眉头，说道：“好了，你也少说两句。不想再在这儿待着就都回去，别让客人看了笑话。” 云晴雪猛然站了起来，说道：“抱歉，大哥，二娘，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郗愉：？？？你还真走？二太太这话明显就是气话，让你们在这种场合别闹，你还真敢当真？ 云泓和二太太连脸色很不好，好在还没等云泓发作。周恩便率先说道：“女孩子家，忽然间不舒服很正常。既然不舒服就先回去吧，多喝点热水。” 周恩这话，明显实在按时可能小姑娘大姨妈来了。二太太的脸色也缓和下来了，哪怕她再不喜欢周恩，但云泓执意要娶，她也不想这个时候在亲家面前丢脸的。 “嫂子，我跟郗愉去看看她吧！” 没错，此次回来，为了取信云泓，韩芮选择了让郗愉以真面目示人。李晴初见到了死而复生的郗愉倒没有怀疑，以为是云泓偷偷放了郗愉，还为此高兴了很久。 郗愉和李晴初找到云晴雪的时候，她正趴在金鱼池旁边的凉亭上哭呢。 “你没事吧？”李晴初问道。 云晴雪慌乱得擦了擦眼睛，说道：“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不过最近出了这么多事，我可不希望再死人了。” “呸！呸！呸！”云晴雪边跳脚边说道，“我才不会想不开呢，杀我我娘的凶手还没找到，我不会死的。” 说完，云晴雪仇视得看了郗愉一眼，说道：“你怎么又出现了？云泓果真没有杀你，如今竟还堂而皇之得让你出现云府” 婚礼在香樟路的圣母大教堂举行，李晴初作为云泓的便宜妹妹和周恩的好友顺理成章得成为了周恩的伴娘。 在留声机播放的极具厚重感的《结婚进行曲》的音乐声中，云泓从周义的手中接过了周恩的手。 整个婚礼，只有云泓是笑着的。周恩刚死了老公又处于逼迫之中心情自然不必说，李晴初的表情也跟刚死了爹一样，一脸的冷漠厌世。不对，以李晴初和她亲爹的感情来看，可能真死了爹的表情都要比现在好看一些。 整个婚礼，只有云泓是笑着的。周恩刚死了老公又处于逼迫之中心情自然不必说，李晴初的表情也跟刚死了爹一样，一脸的冷漠厌世。不对，以李晴初和她亲爹的感情来看，可能真死了爹的表情都要比现在好看一些。 第八十二章 矛盾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一场婚礼，把云家军高层长官和阎家旧部之间的矛盾展现得淋漓尽致。多年的仇恨和隔阂，没有那么容易被一场婚姻消除掉的。 按照第一条时间线的历史走向，云家军的现代化改革是必然的，而改革的第一步就是收回这些长官们的大部分权力。云家军的高层长官手上有权有兵，阎家旧部手上有钱，无论是权、兵还是钱都必须收归于大帅手里。这样，改革才能进行下去。 与第一条时间线不同的是，第一条时间线上并没有云家军的高层长官。阎义拿回军队的同时，那些阎家军的高层长官不是死就是逃，根本不成气候，不需要阎义多伤脑筋。 至于阎家的旧部，阎义感恩他们多年的蛰伏和付出，更不想让世人觉得自己是忘恩负义之辈，所以给了他们高位和高薪。但实际的管理权，却以替他们分担为由找了批有能力的年轻人担任他们的副职或助理，实际控制某一事务的管理，等他们年纪大了顺利过渡。 至于为什么不让那些旧部的子女接班？一来是阎义刻意不给这个机会，二来是这么多年的都装成普通人，那些旧部的子女也根本没有机会接受军事方面的教育，甚至有些子女一直以为自己的父母是农民、小贩，连好的教育都接受不了。 这个方法在这条时间线里显然是不可行的。 一方面，虽然现在来看，云家和阎家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联姻了，但毕竟现在的大帅是云泓而非周义，阎家那群死忠不可能像信任阎义一样信任周恩和云泓。甚至，由于与云家的和解，这群为了阎家蹉跎了半生的老臣对周义也是存在不满的，不会像第一个时间线拥护阎义一样拥护周义。另一方面，对于这个时空来说，想要收回权力，那些手里有兵的云家军高层长官才是最大的阻挠。而如何从他们手里拿回权力，这一点第一条时间线的成功经验并不能提供参考。 事实上，现在的云、阎两家矛盾重重，争端一触即发。第一时间线上阎义那个和平过渡的方法也显然是不合用的。周恩和云泓需要找到一个方法，尽快得把权力收到自己手里。 周恩对收回权力并不急，她最不畏惧的就是等待了。为母报仇她都能等十七年，何况是被逼上阵的整顿云家军。 但韩芮却很急，这个任务拖的时间算久了。更何况第五民国与时空管理局的时间比相比其他空间要小得很多，这个任务韩芮是冲着组长之位去的，以免夜长梦多，她必须尽快完成这件事。 哪怕被韩芮坑了那么多次，郗愉都不得不承认韩芮是一个心软的。当然她的心软仅仅是在自己的利益不受侵害的时候，也仅仅是针对时管局的内部人员。所以她可以为了掩盖自己的目的，毫不犹豫得去坑郗愉。换而言之，她亦可以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去坑第五民国的任何人。 那日，时管局三人加上云泓、周恩一同在书房商量整顿云家军的事宜。当收拢权力和军费的事再次被提起的时候，众人依旧陷入了一个僵局，谁也提不出一个更好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此时，韩芮却忽然说道：“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不破不立的，既然没有借口去处理那群人，那我们就自己找个借口好了。” 周恩似乎是猜到了韩芮所说的借口是什么了，说道：“如果你说的所谓‘找借口’是引发无谓的战争和人员伤亡，那么趁早收起你的想法。” 韩芮毫不在意得说道：“一时的小范围内的人员伤亡还是整个时空的崩溃，你总该是有所选择的。” 话已经讲到这一步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韩芮的意思。既然没有借口动那些人，那么引导他们犯错就行了。而对于一个军队来说，最大的错误无疑是反叛了。既然是反叛，那至少在小范围内引发流血战争和无谓的牺牲，这是周恩反对的理由。 但云泓似乎对有多少人被无谓得牺牲掉并不在乎，他更在乎的是，如果真的开战这场仗有没有十足的把握赢。 云泓说道：“云家军那些掌握实权的长官，要么是当年跟着我爹和阎雷一起打天下一路过来的，要么是自己凭借着军功一步步打上来的，都是硬茬，” 这话一出，周恩对云泓越发失望了。至少，在她所看过的第一时间线的影像里，她和阎义至少是在尽量减少流血和百姓的负担的态度上是一致的。而云泓此人，百姓也好，士兵也好，不过都是他稳居高位和扩大势力的牺牲品罢了，他对他们没有丝毫的同理心。 “那就让阎家的人跟他们打，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阎家的人只有钱没有兵，拿什么跟他们打？”云泓有些心动，问道。 韩芮笑了笑，说道：“有钱还怕没有兵吗？这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一周一顿肉就能把无数秦庄年骗来送命。何况我相信，阎家那些旧部能给的绝对不只是这些。你说是吗？云太太。” 这事儿还得***办，在阎家旧部眼里，周恩是周忠之后，还是阎义的姐姐，即便已经嫁给了阎家的宿敌云家，但她依然是云家人。 周恩推辞不得，她现在手里没钱也没兵，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还捏在云泓手里，他只有照着韩芮和云泓说的去做。事实上，哪怕她拒绝这个任务，云泓和韩芮也不可能就此停止这件事。由她去做，她还可能努力一下，减少一些牺牲。由韩芮和云泓去做的话，普通百姓和士兵的命可都不算命。 至于云家军那边，云泓是不可能出去，韩芮在要冲一线的时候永远不可能出头，事情只能由郗愉和马尚走出面了。这次不知道韩芮怎么想的，没有让自己的经验丰富的马仔马尚走打头阵，而是选择郗愉为主马尚走为辅。马尚走本着“芮姐说的都对”的原则没有任何反对意见，郗愉也没资格反对，否则就成消极怠工了。她也只有以韩芮担心事情出什么意外总得找个人背锅，马尚走已经被坑过一次了，不能总逮着一个人坑为由说服了自己。 第八十三章 全靠演技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为了避免两方分头行事搞出什么乌龙，郗愉打算去找周恩谈一谈。事实上，郗愉现在已经完全想不明白周恩是怎么想的了。按理说，她现在应该已经无所畏惧了，严守已经死了，周义背后有黑虎帮和阎家的旧部，云家根本动不了。 郗愉实在不明白，周恩为什么会愿意受制于韩芮和云泓。为了世界的未来？另外两条时间线上的周恩这么做，郗愉信。这个周恩，郗愉可不信她有这样的觉悟。为了报复韩芮？她这么做不过给韩芮上位铺路，郗愉看不出哪里能报复到韩芮。 巧合的是，郗愉还没有去找周恩，周恩就已经找上门来了。 “有事要忙？”见韩芮要出门，周恩问道。 郗愉放下已经拿起的包包，说道：“想去找你谈谈接下来的计划，正好你来了？” 周恩点了点头，说道：“我来也是为了这事儿，你是怎么想的？” “老大吩咐了，自然是要做的。倒是你，我想不出服从他们的理由。” 周恩苦笑了一下，说道：“你又忘记了你自己的情况，说话要小心。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现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郗愉真的是很想自己拍死自己，难道是习惯了？连周恩都记得她一直处于监控之下，结果她这个受害者却总是自然而然的忘记这件事。 郗愉点了点头，问道：“那就好，你打算怎么做？” “至少要先让云家军那群不听话的和阎家的旧部打起来，云泓那边可以尽量少参与。” 郗愉赞同得说道：“没错，怕就怕到时候他们没有打起来，矛头却都指向了云泓。” “所以需要我们帮他们把矛头指向对方。”说罢，周恩靠近郗愉的耳朵，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有这样一个计划……” 周恩的计划很简单，先解决阎家的人，再解决云家的人。让阎家的人先招兵买马进行反叛，出动云家不听话的长官们去打阎家。届时，阎家旧部再有钱也不过是一群老家伙和一群新兵，云家这些旧部足以把他们打趴下。至于云家的人愿不愿意做这只出头鸟？鸟为食亡，只要告诉那群不听话的云家长官打败阎家，抢到的东西就是他们的了，那些人自然会愿意让人往前冲。 这样的结果，必然是一方彻底失败，连人带钱被另一方吸纳。但另一方也必定会得了重伤，自己这边损失惨重，得来的战利品尤其是收归的士兵却还暂时不能为自己这方所用。 如果赢的人是阎家旧部自然好说，云泓直接以平叛兼为部下报仇的理由出兵，彻底拿下阎家旧部。如果赢的人是云家的长官们也没事，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匿名举报，说云家的那些长官们狼子野心意图推翻云泓。在这个计划之中，云家那个不听话的小姐云晴雪，恐怕能派上不小的用处。 和郗愉确定了，接下来的计划怎么走之后，周恩很快就开始了她的行动。某一天晚上，周恩消失了一夜，等周义带着阎家的人找到周恩的时候，周恩浑身都湿透了，脸上胳膊上都挂着淤青。 “姐，你怎么了？”很显然，周义是知道真相的，但在王勇家装阎义多年，周义的演技至少值一个奥斯卡。 周恩在周义带着人出现值钱，一直抱着胳膊发着呆，看到周义过来，主要是看到了后面那群亲自前来的阎家旧部，周恩“哇”得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还焦急说道：“周义你没事？” “我没事，姐，你没事吧？”周义陪演着。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云泓他打我，边打他边还说已经让人干掉你了，说得真真的。我本以为你死了，就也想死，却没想到根本沉不下去。” 周义也挤出了几滴眼泪，说道：“哪怕是我真的死了，你也得活着呀，你这又是何苦呢？” 周恩愤慨得说道：“你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你以为我为什么还活着，我为什么会嫁给云泓。还不是因为云泓拿你的命威胁我，否则早就随我的丈夫一起死在云泓抢下了！” 周义怒道：“姐，咱们不受这个委屈，咱们跟他离婚。我答应你嫁给他，答应恢复阎义的身份，答应和云家和解，不过是因为以为他能给你幸福，以为他能让这些为了阎家牺牲了半生的老臣安享晚年，以为他能给百姓带来安稳的生活。如今看来，我错了。一个连自己老婆都打的男人，一个用我的命威胁你的人，一个口口声声说已经干掉我的人，哪里还值得我信任？” “少主说得对！”周义身后，阎雷当年的副官举起右拳支持道，“老子就说云戈那个小瘪三能生出什么好儿子来，能让周家大侄女嫁给他，能让少主不顾血海深仇和他和解，原来靠的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果然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副官说完，又有人应和道：“没错，我们跟他离！不对，我们跟他拼了。既然少主的和解是姓云的那小子骗来的，我们不能就这么忘了血海深仇。” 人本就是很容易煽动的，何况是一群愚忠的中老年人。听到这两人说完，周义带来的这群老臣纷纷应和，支持周义和云泓拼了，为周恩为云家报仇。 看到这群情激奋的样子，周恩心里因为目的达成而狂笑着。可脸上却还得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向周义劝道：“阿义，要不算了吧。我们手上虽然有钱，却没有几个兵。云泓有那么大的一个云家军，我们打不过他的。何况几个叔叔伯伯都大了，正应该是安详晚年的时候，何苦把他们拖入这样的乱局。” 终于入正题了，周义忽然大声呵斥周恩道：“姐姐你此言差矣！有钱还怕没有兵吗？我们要多少兵，去征就好了。几位叔叔伯伯当年都是领兵的一把好手，还怕训不了一群新兵蛋子？何况你说几位叔叔伯伯年纪大了，更是小瞧了他们？几位叔叔伯伯正值壮年，他们能为了阎家蛰伏多年，这份气度，不知胜过多少年轻人。” “没错！” “我们还能打！” “为了阎家！” …… 听周义这么说，众人纷纷应和道。 第八十四章 开始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阎家的旧部多容易鼓动？仅仅一个晚上，所有人都同意了招兵买马反对云家的计划。事实上，郗愉觉得以他们的忠诚程度，哪怕心里真的不愿意，只要周义一声令下他们也会义无反顾得跟着周义去做。那场戏，不过是买个保险罢了。 郗愉觉得阎雷绝对是个PUA高手，这些阎家的旧部实在是太惨了。先是因叛乱隐姓埋名四处逃亡，守着阎家的财富一动也不能动。好不容易少主出现还是个假的，一出现就说要和宿敌和解。和解就和解吧，也算是不负托付能安享晚年了。结果又说要重新招兵买马对付云家，对付云家也就算了，更可怕的是他们恐怕要到死的那一刻才会知道他们眼中的少主本就计划了要牺牲他们全部，为云泓铺路。 郗愉觉得，以上全部还是不是最可怜的，更可怜的是直到死的那一刻，他们才会发现他们的全部人生和半生坚持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周恩跟郗愉讲这件事的时候，是笑着的，笑里还带着一丝冷漠和蔑视。郗愉知道，周恩对这些人并没有任何同情，反而是觉得这些人有任何结局都是咎由自取的。在周恩看来，这些人和周忠、王勇之流没有任何区别，他们虽然没有参与，却依然用另一种形式在她们的身体上捅了刀子，将他们的灵魂凌迟至死。 周恩那边既然已经开始了，郗愉自然也不能闲着。云家那些长官那边周恩是插不上话的，不过这个时候她倒是可以开始拱拱云晴雪和三太太那房的火。 至于为什么忽然想要把云家二少爷云浮拉入这个局中，一来是她发现云家这些长官们确实是没把云晴雪这个死了吗的小姐当回事，她怕光凭一个云晴雪还激不起这群人的反叛之心。二来是三太太这些日子确实天天没事找她麻烦，她实在是烦了。 云泓周恩三太太不敢惹，韩芮故作高深，马尚走又是身强力壮的肌肉男，三太太可不就逮着周恩惹了么。郗愉已经和三太太起过好几次冲突了，但这并不能阻止三太太不断找茬的脚步。既然如此，那就别怪郗愉不客气了。 自从四太太死了、云戈瘫痪后，云晴初除了上学，每天回到家就是到她父亲的卧室照顾她的父亲。 所如果以郗愉想让云晴雪听到一些想让她听到的东西就很简单了，只要根据每天她放学的时间在她必经之路上附近装作不经意得说就可以了，而且以云晴初的智商根本就不会有所怀疑。 大概是因为从小到大从未被骗过吧，云晴雪对谎言的辨别能力几乎为无。虽然她整天一副高高在上、全世界都想害我的样子，但其实很单纯很好骗。想到这儿，郗愉不得不感慨基因的神奇，谁又能相信人精云戈和樊心的亲生女儿一点都没有遗传到他们的智商，反而又蠢又坏。 “这大帅府真是百无禁忌，四太太死得那么惨，居然一个个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连个法事都不做一下。每天住在里案发现场不到五十米的地方，真是慎得慌。。”那日，算准了云晴雪快要经过，郗愉刻意和马尚走站在路边的假山旁大声得闲聊着。 马尚走眨了眨眼睛，示意云晴雪正在过来，他站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别人经过这条路时一个模糊的影子，整个大帅府也就只有云晴雪穿中学校服了。 “当兵的见惯了血，哪有这么多忌讳，何况大帅府煞气重压得住。倒是你，平日里也不是迷信的人，今天怎么了忽然提起这事了。该不会人不会真的是你杀的，开始做噩梦了吧？”说完，马尚走开始哈哈大笑。 郗愉低声骂了一句，边跺脚边说道：“呸！呸！呸！我和四太太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杀她干什么？反而是她对我不住，这死都死了，还让我遭了这无妄之灾。” 马尚走嫌弃得说道：“都是你自己作的。你说你，装谁不好非要装成周恩，你之前在巡捕房难道就不知道周恩是疑凶吗？” “我这不是为了引真正的周恩出来么，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千万别往外说。” “放心说，我你还不知道？” “我怀疑四姨太的死真的和周恩有关，云泓也知道，刻意包庇了他老婆。不对，那个时候还不能叫老婆，周恩还是我们探长的老婆。只能说，是可以包庇了他的青梅竹马。” 马尚走刻意惊讶得说道：“这不可能吧！就算四姨太和云泓没什么关系，他亲爹可是因为这件事中风的，他还真能不顾这个？” 郗愉啧了啧，说道：“你还真别不信，你知道云泓还以为我是周恩的时候，他干啥了吗？他把所有的罪都推到了另一个人身上，也就是他现在的老婆——真正的周恩。所以啊，若不是他老婆才是真正的周恩，恐怕那时候她就已经替我去死了。至于你说的为了云戈他也不会包庇凶手？我觉得你完全是想多了。云泓在这个家虽然是长子，但云戈可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臭毛病。反而这个人，重嫡轻庶，重真爱所出。云戈眼里只有他的李晴初和云晴雪，哪里轮得到他这个庶出的长子？这样的爹，是你，你管他去死？” 马尚走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 想让云晴雪听的，郗愉都已经说了，接下来可以随意自由发挥了。郗愉催促道：“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了，你有没有相熟的和尚道士？虽然四太太的死跟我没有关系，但我多多少少也算是瞒下了一部分真相，心里慌得很，总怕她半夜找我算账。你要是有相熟的和尚道士，赶紧让他们给我做场法事，我在大帅府也住得舒服点。” “我说这位大姐，这是别人家你找什么做法事的，也不怕范了主人家忌讳。我改天帮你去求几道平安符，你随身带着，也算求个安心。” 郗愉无奈得说道：“行吧，这样也好。” 第八十五章 云浮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同样一番话，对不同的人说是有不同的效果的。就像郗愉那番说四姨太的死与云泓和周恩有关的话，从云晴雪和云浮那里得到的反馈也是截然不同的。 二房和三房没人喜欢四太太樊心，这是事实。所以哪怕是樊心的死直接引发了云戈的中风，真要说二房和三房的人内心有多恨凶手也绝对是算不上的。 同为不受宠的母亲生出来的不受宠的儿子，云泓和云浮勉强算是吃上了点性别福利，能在他们的父亲面前露一些脸。但和李晴初和云晴雪相比，两人依旧什么都不是。常年的不被父亲关心，让这两个异母的兄弟诡异得产生了还算浓厚的同病相怜的兄弟情。尤其是这么多年以来，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演戏，云泓给了兄弟姐妹们很多来自长兄的关心，云浮更是念着云泓的好。所以，想要离间云泓和云浮，还需要费一些心思。 云浮在意的人，一个是他老妈一个是他老婆。想要云浮带头反对云泓，必须让云浮知道，云泓已经变了。现在的云泓不仅对他没有一丝兄弟情，甚至还有可能威胁到他妈和他老婆的性命。离间不难，难得是如何在离间的同时还要保住云泓在云家军中的名声，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云浮。 好在，云晴雪的行为还在可控范围内。当她突然发现，没有了云戈的宠爱，即便是在那些她曾经看不起的她父亲的属下那里，她也什么都不是的时候，云晴雪终于清醒了。云晴雪决定联合云浮对付云泓夫妇，但在那之前，她还需要一个幕僚。 说实在的，云晴雪来找上自己的时候，郗愉是并不吃惊的，她来找她是必然的。毕竟，整个大帅府，除了那个瘫痪在床什么都做不了的大帅外，没有人能帮他，也没有人会帮她。她能求助的就只有外人，而大帅府的三个外人中，了解情况又相对熟悉的就只有郗愉了。这就叫病急乱投医，或者也可以说是一个小女孩的无奈之举。 “你之前在路上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故意让我听到的？”云晴雪找郗愉，没有任何客气，而是选择直接了当得把郗愉堵在路上。 长智商了？ 郗愉笑了笑，说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信不信。不过我想你是信的，不然你今天也不会把我堵在这里。” 云晴雪的语气依然颐指气使，说道：“我有话跟你说，我们找个地方吧！” “我们初遇的那间咖啡馆怎么样？算你好运，我新买了一辆车，可以带你去试驾。” “用的还不是我们云家的钱！”云晴雪心里生气得想道，但她脸上并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情绪。听说一个人长大的标志是是否开始隐藏自己真正的情绪了，云晴雪想她是该慢慢学着长大了。 得亏郗愉没有听见云晴雪的心里活动，否则她一定会气得把云清雪踹下金鱼池。她凭本事赚得钱怎么就成了用云家的钱了？怎么你云家是宇宙的中心还是万物得起源吗？心里能不能有点数。 一到咖啡馆，云晴雪便直截了当得说道：“我希望你能到我这里来。” 郗愉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疑惑得问道：“到你那里去，我们已经离得很近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跟着我大哥他们等得到什么，只有你过来帮我，大哥给你的，我可以给你双倍。” 郗愉觉得好笑，就这样怎么收买人心。于是便问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云晴雪傲气得说：“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我大哥给你的我同样给你，除非你想要我的大哥。” “如果我说是呢？” “那又有什么难，等我打败了他，就把他抓了送给你，我爹就是这么娶得我二娘。” 小姑娘脑洞确实是有些大，郗愉也不逗她了，告诉她：“我可以帮你，而且我也不要什么，让云泓从云端跌入地底就成。当初让我去替***死，如今用得到我了又想让我出生入死，真当我是蠢的吗？” 这个理由很合理，送上来的助攻，云晴雪心里也是悬着的。但事已至此，要么接受郗愉拿命赌一把，要么单打独斗，云晴雪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应该和郗愉一起干，起码能提高这件事的胜率。 达成初步合作之后，郗愉的第一个建议，就是让云晴雪去联合云浮。这恰恰和云晴雪一开始的想法是一致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云晴雪对郗愉又多了几分信任。 “云浮讨厌我，这是整个大帅府都知道的事情，我该怎么去联合他？”云晴雪问道。 郗愉说道：“有一句话叫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云晴雪与郗愉相视一笑，问道：“你说，如果一件原本属于云浮的东西被云泓抢走了，那这两个人会怎么样？” 郗愉并不是很认可云晴雪的想法，说道：“那要看是什么东西了。以云浮的性格，车子房子之类，抢了也就抢了。前途女人之类，他也不在乎。我知道你想说的是大帅之位，云浮从未争过这个位子，真让云泓给抢了，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云浮不会跟云泓争的。” “我的姐姐，你可别忘了三房还有个三娘呢，云浮不在乎，他亲娘可在乎得很。” 郗愉挑了挑眉，惊喜得说道：“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这个想法甚得我心。既然这样，我们只需要让三姨太知道这个位子你父亲原本是打算给云浮的，结果却被云泓抢了。接下来的事，三姨太会逼他，我们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引导一下就行了。” “我的姐姐，你可别忘了三房还有个三娘呢，云浮不在乎，他亲娘可在乎得很。” 郗愉挑了挑眉，惊喜得说道：“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这个想法甚得我心。既然这样，我们只需要让三姨太知道这个位子你父亲原本是打算给云浮的，结果却被云泓抢了。接下来的事，三姨太会逼他，我们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引导一下就行了。” 第八十六章 一网打尽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一切都这么有条不紊得进行着，周恩和周义带着阎家的旧部招兵买马，郗愉和云晴雪悄无声息得刷着三房对二房的仇恨值。日子仿佛平静无波得继续着，但谁都知道在这风平浪静之下却早已经暗潮汹涌了。风浪终究会来的，谁也逃脱不得。 终于，平静还是被打破了。出乎意料的是，打破平静的不是阎家的旧部，而是云浮和云家那些充满野心但在云泓面前不得志的长官们。 当了一辈子土皇帝，捞了一辈子油水，忽然间要向一个没上过战场的小辈低头，忽然间油水也不能捞了，他们终究还是不满的。如果没有云浮领导，或许这些人会就这么算了。往后的日子，哪怕没以前那么风光，但至少多年财富的积累也够家里三代吃喝不愁了。 可现在，云浮找到了他们，告诉他们云泓的不孝之举，承诺他们一旦成功他们便是功臣，他们又怎么可能舍得这么一个机会呢？ 当云泓带着他的人把大帅府围起来的时候，除却三个时管局的外来人员，唯一不感到惊慌的人恐怕就只有周恩。 出了事情按照时管局的传统，第一件事永远都是开会。郗愉借口盯着两边战况逃掉了那个他并不想参加的三人会议，而是站在李晴初那栋小洋房的天台，冷漠得看着大帅府的人或是惊慌逃窜，或是愤怒咒骂。 忽然，一杯红酒递到了郗愉眼前，是周恩。 “你来了？”郗愉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一手接过酒杯，一手轻轻击打护栏，却尽量得不发出声音。 时刻处于监听之中，终究是不便的。幸好，周恩和郗愉来自两个年代和文化相似的世界。也幸好，周恩和郗愉又那么巧合得出于兴趣都学过摩斯密码。 否则，哪怕周恩能跟高钟苼借来屏蔽仪，有些话郗愉也未必敢说。尤其，在之前韩芮猜到她或许知道自己计划的之后，郗愉对屏蔽仪这种东西更是多了些怀疑。 周恩用同样的方式，在护栏上击打道：“多谢你！” “互帮互助而已！” 没错，郗愉和周恩早就达成了协议。他们真正的计划，从来都不是帮助云泓拿下阎家和整个云家，而是周恩借此机会，利用阎家吞下整个云家。什么，新式军队？她周恩不会建吗，哪里用得照韩芮和云泓？ 这个计划是从那日周恩主动来找郗愉谈接下来的计划那天定下的。周恩从来都是一个报复心极强的人，她既然能为母报仇隐忍谋划了十七年，她自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得放过害死严守的韩芮和云泓。报复计划很简单，不一定非要他们死，但一定得毁掉他们最在意的东西，让他们生不如死。韩芮最在意的是升职，所以周恩得破坏她的升职计划；云泓最在意的人一个是大帅之位，一个是亲情爱情，那周恩就让她一个都得不到。 郗愉想要的也很简单，她希望这个任务可以完成，却不希望韩芮能够升职。韩芮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领导别人。厄尔尼诺的团队越强大，对蓝星分局就越不好，而她收到伤害和牵累的机会也越大。哪怕是为了自己，郗愉也不能让韩芮上位。何况，韩芮还坑过她。 至于为什么希望任务完成？固然直接让任务失败更能坑到韩芮，但毕竟是是个时空的全部生命和全部文化，郗愉也不希望第五民国走向崩溃。何况，任务完不成她也讨不了好。 此时的郗愉并不知道，她与周恩既然只是利益合作，自然也不会是完全坦诚相待的了。当然，这可以先另说，毕竟当郗愉发现周恩对她所说的计划有所隐瞒的时候已经是之后的事了。现在，重要的是云浮发起的那场叛乱。 自然，这场叛乱发生的原因绝不可能只是因为郗愉和云晴雪在二太太面前猛刷仇恨值，这不过是郗愉做给那群在她背后监听的人看的。更重要的是，一个无中生有的阴谋。 无论是云泓还是云浮，虽然都生于民国，受过新教育，但思想还与清朝的那群老顽固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从未在云戈那边得到足够的尊重和爱，却从来不影响他们尊重和爱她们那个不值得的父亲。所以，当周恩的婢女拿着无中生有的药说是云泓为了大帅之位下药让云戈倒下之后，云浮终究还是怒了。大帅之位云浮可以不要，但是让一个这么一个不忠不孝不义的人继续当这个大帅，云浮显然是不可能同意的。 云浮的军队已经冲进来了，郗愉站在天台上血腥味扑鼻，楼下哭声和呼喊声响成了一片。 无论是云泓还是云浮，虽然都生于民国，受过新教育，但思想还与清朝的那群老顽固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从未在云戈那边得到足够的尊重和爱，却从来不影响他们尊重和爱她们那个不值得的父亲。所以，当周恩的婢女拿着无中生有的药说是云泓为了大帅之位下药让云戈倒下之后，云浮终究还是怒了。大帅之位云浮可以不要，但是让一个这么一个不忠不孝不义的人继续当这个大帅，云浮显然是不可能同意的。 云浮的军队已经冲进来了，郗愉站在天台上血腥味扑鼻，楼下哭声和呼喊声响成了一片。 无论是云泓还是云浮，虽然都生于民国，受过新教育，但思想还与清朝的那群老顽固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从未在云戈那边得到足够的尊重和爱，却从来不影响他们尊重和爱她们那个不值得的父亲。所以，当周恩的婢女拿着无中生有的药说是云泓为了大帅之位下药让云戈倒下之后，云浮终究还是怒了。大帅之位云浮可以不要，但是让一个这么一个不忠不孝不义的人继续当这个大帅，云浮显然是不可能同意的。 云浮的军队已经冲进来了，郗愉站在天台上血腥味扑鼻，楼下哭声和呼喊声响成了一片。 第八十七章 从善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周恩猜得并没有错，那场仗的结果是云泓赢了，云浮被擒。云泓并没有在乎云家的所谓脸面和兄弟情谊，当着云家军众人和全城百姓的面处决了云浮一家四口，连他四岁的小侄女都没有放过。 云泓反而放过了她母亲最讨厌的四太太的女儿云晴雪，也许是因为她是女儿活着对他也没有任何威胁，也许是因为是他先算计着云晴雪的背叛，而非云晴雪先如此为之。 阎家的旧部并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这让云泓十分失望，毕竟按照一开始的计划，这一次他是打算将阎家也一并拿下的。结果，云浮先来了。经过云浮这么一闹，云泓自己也元气大伤。哪怕阎家不断扩充，招收新兵，他已经有足够的理由出兵了。但以现在的云家军的实力和士气，他未必能打得过阎家的那群新兵。 现阶段的阎家，实力不断扩张，云泓也只能靠着周恩和周义的关系去安抚压制他们了。但云泓心里并不敢保证，周义永远不会出卖他。甚至于周恩，他也并不能保证。 好在，云泓的失望和担忧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云泓也倒下了，和他的父亲一模一样。 中风这种事情，发生在云戈这种年纪，非烟即酒的人身上并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奇怪之处。可若是发生在云泓这种年轻、身体壮实的人身上，就显得格外古怪了。 “我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前几天大帅就时常说头疼，我以为是因为云浮的事情他心里难过，也没劝他去医院看看。可谁能想到，就这么几天他就倒下了，都怪我。” 这几天，周恩几乎对每个来探访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她试图用重复的话来获取所有人的信任，哪怕真相未必有人在意。 别人信不信郗愉并不知道，反正郗愉自己是不信的。她可以肯定，云泓的瘫痪与周恩绝对脱不了关系。甚至于之前云戈的瘫痪，应该也不是意外。但郗愉好奇的是，为什么周恩要把云戈搞成这样。明明在嫁给云泓之前，周恩还是一心想和严守远走高飞的，她没有理由再参与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权斗当中去的。 周恩不愧是影响这个世界历史发展的钥匙，从云泓中风瘫痪到她拿下云家军，效率高到让人难以置信。 在这个世界，夫死妻继并非主流，却也并非为世人所不容。在上无父亲，下无子嗣，还无兄弟的情况下，除了妻子还有谁能继承丈夫的一切？ 周恩继承云家军的一切，整个云家乃至整个云家军都没人敢说话。倒不是没人对云泓的瘫痪有所怀疑，而是话多的那些早就死在了云浮的那场叛变之中。剩下的那些，要么就是因为周恩的得势和阎家的不断扩张，心里有数却绝敢不张扬的；要么就是极其“识实务”，早早得投靠了新主子周恩的。 唯一敢说话也愿意说真话的只有李晴初，她对云家的感情不深，却对周恩的感情很深。因为严守的死，也因为多年的友情，李晴初哪怕是在周恩都承认自己是周家女儿之后，她都愿意无条件信任她，甚至愿意为了她在没有任何依据的情况下与云晴雪争辩。 但这一次，李晴初犹豫了，也怀疑了。云浮的叛乱太不合理了，云泓的中风瘫痪也实在是太过于蹊跷了。还有死而复生的郗愉，忽然间活动起来的云晴雪。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人——周恩。 李晴初约见过周恩许多次，但周恩却都是找借口回绝的。哪怕她在大帅府堵周恩，周恩也选择避而不见。李晴初没法子，找到了郗愉。她让郗愉问问周恩，王勇三人和四姨太的死，云戈和云泓的瘫痪，甚至云浮的那场叛乱，是否也与她有关。 郗愉也想知道，她心里虽然已经认定了这些事都与周恩有关，却还是想要听周恩亲口承认这些事。连郗愉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在对真相好奇些什么，即便这些事确实是周恩做的，她也并没有觉得她做错了什么。 周恩听了郗愉的传话，只是笑着。说道：“你只管告诉李晴初，也许我做了一部分，也许都是我做的，我不会否认我不无辜。但那又怎么样，外国人哪里我塞了大量的钱，中国人那里又畏惧我的兵。她是觉得那些来飘洋过海来别人国家捞金的外国人能主持正义，还是那些早已经变烂变臭的官员能主持正义？这个时代是没有法的，不管她信不信，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建立一个有法度的世界。她尽管去找证据，当哪一天她找到的证据能让我服法的时候，我便认了，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赢了。” 忽然间便成前两个时间线的周恩了？ 郗愉有些诧异，她呆愣了一会儿，才回了一句“好！”。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哪里不妥吗？”周恩问道。 郗愉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只是觉得这话与你一贯的作风不符。或者说，更像是我认识的另一个周恩。” 周恩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道：“我和她本来就是一个人，浑浑噩噩得生活在仇恨中那么多年，我也想试试更好的世界而奋斗是种什么感觉？” 是真的变了吗？还是被韩芮洗脑了？ 看着周恩变回来她一开始见到的那个有理想有格局的周恩，郗愉本该是高兴的，因为这意味着她离任务完成又进了一步，也意味着她曾经为之可惜的人又回来了。但不知为何，她此时心里缺比任何时候都要慌张。在地狱里走过的恶魔，真的能突然就变成伟光正吗？ “总觉得你憋着什么坏。”郗愉直截了当得说道。 “有没有憋着坏，你等着瞧好了，你总要给迷惘的人一个自己看开的机会。”周恩拍了拍郗愉的肩膀，说道，“晴初那边你就按我说的告诉她吧，难得有个可以说得来话的朋友，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一个相信正义的巡捕和一个受尽人性磋磨的罪犯，本就不该产生友情。如今，一切不过是回到它应有的位置罢了。 第八十八章 危机解除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好消息，数控部那边说检测到这个时空时空崩溃的未来已经改变，我们只需要再在这里呆上半年，如果未来的可能没有波动，我们就可以回去了。”终于某日，韩芮对郗愉和马尚走说道。 韩芮刚一说完，马尚走便说道：“太好了！那我先提前恭喜你了，韩组长。” 韩芮并不是一个喜欢听别人奉承的人，不过听升职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听到马尚走这么说，韩芮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们私下说说就行了，在外人面前可别这么开玩笑，让人看了笑话。” 说罢，韩芮看了眼郗愉，犹豫了一会儿，说道：“郗愉，你先回时间管理局吧。这段时间你也累了，好好回去休息一下。反正第五民国的事情的都差不多了，由我亲自看着就可以了。” 韩芮对郗愉是不满的，而且这份不满早已经盖过了当初因为害郗愉被方莉莉放了炸药和监听器的愧疚。郗愉知道，无论是自己和“时空旅行者组织”来往还是云浮事件办事不利，都足以让自己失去韩芮的信任和容忍。 郗愉也不在乎，说道：“好啊，这个世界乱七八糟的，我也待累了，正好想回去休息一下。”以为她走了就万无一失了吗？这个世界最大的变数——周恩，还没有说什么呢。 韩芮没有想到是，郗愉一回时空管理局，就敲开了第一指挥官办公室的门。 时管局虽然阶级分明，但毕竟目前为止只有两百多个正式员工，不少也是从文明社会过来的，所以还不至于郗愉一个普通员工连第一指挥官的门都不能敲的地步。 “第一指挥官，你好，我是郗愉！”一进第一指挥官的办公室，郗愉便挺直了身子，正式得自我介绍道。 “我知道你，新来的。你不是和韩芮执行任务去了吗？怎么来我这里了。” 郗愉眼不红心不跳得说道：“是韩芮让我来找你的，有件事情必须向您汇报。” 第一指挥官似乎来了兴趣，说道：“很少有事需要越级向我汇报，你倒说说是什么事情。” “我在第五民国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人，自称是‘时空旅行者组织’的人。我不知道他是敌是友，不过是向他探听了一下那个时空的事。结果，他却告诉我，他在我身体里放了炸药和监听设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既怕自己被他们杀死又害怕会不小心泄露时管局的秘密。韩芮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就建议我直接向您汇报并求助。” 第一指挥官就这么认真得看着郗愉说，直到郗愉说完了，依然在看着郗愉。过来片刻，第一指挥官才说道：“你确定这些东西是时空旅行者给你放的？” 郗愉眼皮一跳，不知道第一指挥官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她究竟知道一些什么。但她只想独善其身，不愿意参与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当中去。只得确定得说道：“我确定！” 第一指挥官叹了口气，说道：“你把手伸过来，我替你检查一下。” 郗愉伸过手去，只见第一指挥官右手搭在了郗愉的手腕上，眼睛忽然开始闪着白光。早就听说第一指挥官改造过自己身体，现在的第一指挥官不仅仅是一个人类更是一台超级计算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过了没多久，第一指挥官的眼睛恢复了正常，她对郗愉说道：“小问题而已，我已经帮你消掉了你血液里的那些东西。” 郗愉听罢，不禁喜形于色，忙鞠了个躬，感谢道：“多谢第一指挥官，我多怕带着这些东西过上一辈子啊！” 第一指挥官说道：“小事而已，你是我的手下，我自然不能眼睁睁得看着你被人监听、威胁。不过，我得再问你一次，这些东西真的是时空旅行者给你放的吗？” 第一指挥官神情坚定，一副只要郗愉说出真相，她便会为郗愉做主的样子。郗愉差点就绷不住了，差点就向第一指挥官说出真相，告诉他厄尔尼诺指挥使搞小团体、威逼利诱底层员工的事情了。 不过，郗愉终究还是忍住了。在时空管理局这个地方待得越久，郗愉对这里的人就越不信任。厄尔尼诺是坏人，第一指挥官也未必是好人。危机解除了便好，她又何苦被牵扯到另一个事端当中去呢？何况，因为当初那个紧急会议上，第一指挥官对萧作允的无脑维护，郗愉对这个刚刚帮了她的第一指挥官观感也不怎么好。 “第一指挥官大人，我被下这个东西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之后在不经意间再被下这个东西？” 第一指挥官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样吧你要是愿意我给你的随身AI升级一下，加一个警报的权限，以后谁要是再想对你做这样的事情，除非权限高于我。” “多谢指挥官大人！”这次，郗愉是真的感动了，终于不需要再活得担惊受怕了。 “你不必这样，本来这就是我作为长官该做的事情。说起来，这个事情确实是一个问题，既然时空旅行者会这么对你，也未必不会这么对我们时管局的其他人。这样吧，你帮我拟个通知，即日起时空管理局所有正式员工都到指挥部检查是否存在被非法放入设备的情况，并且升级随身AI毕竟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事情是个好事情，不过为什么由她来拟通知？ 郗愉指了指自己问道：“由我拟通知，是不是不合适？” 第一指挥官笑道：“难道还要让我亲自拟吗？” “您就没有副官或是秘书什么的？或是指挥部没有专门从事文书工作的人吗？”郗愉无语，这单位究竟有多不正规啊。 “没有，一直以来这些事情都是萧作允亲自帮我做的，我就没有想着再找一个专职的。现在萧作允出事了，我还没有定让谁接替文书工作。” 第一指挥官讲到这儿，郗愉都不禁在想她是不是在暗示什么。不过无论有没有暗示，郗愉打定主意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她那个世界的人都知道，文书工作是最容易升职和出头的。举个可能不恰当的例子，历史上的大奸臣严嵩父子就是因为青词写得好受到的皇帝的重用。 第八十九章 扼制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郗愉自从回到时管局便便过上了上班用命写稿，下班永不打卡的不怎么幸福的日子。 没错，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不高兴，原本萧作允用来拍第一指挥官马屁的写稿工作暂时交到了郗愉手上。在别人眼里，周恩连升n级，独得第一指挥官青睐。 但对周恩自己来说，却是压力巨大。虽然她从一开始的咸鱼到现在因为厄尔尼诺团体以及韩芮的打击变得想要上进，但帮第一指挥官写稿这个工作的她实在是害怕自己难以胜任。先不说文采和积累，单是违背内心狂拍马屁，给第一指挥官当小棉袄这件事，她内心就相当排斥。 好在虽然新工作压力大，就工作也因为没能在第五民国完整得做完一个任务而没有好的落幕，但总归因为身体里的定时炸弹拆除了，郗愉此时内心的愉悦还是盖过了暂时的不甘和遗憾。 还留在第五民国时空的韩芮就没有那么幸福了，周恩也不知道是从哪儿知道韩芮已经初步完成了任务，只要不再出什么幺蛾子，光明的前程在等着韩芮。 当然，韩芮并没有怀疑郗愉，毕竟从通知任务基本完成和到郗愉离开第五民国，几乎郗愉的每一个行动都在韩芮的眼皮子底下，韩芮不觉得郗愉有这个本事把事情告诉周恩。 但此时的韩芮却忘了，有一个组织的人，可以来往各个时空，不收时管局规则的限制。周恩与郗愉约定，未来的郗愉会通过时空旅行者组织的人，把时管周恩的重要的消息传递给周恩。连郗愉自己都不敢保证未来的自己会信守承诺，可周恩却偏偏信了，而且事情似乎也证明了郗愉值得周恩信赖。 “幺蛾子”这种东西，周恩最擅长制造了。 在周恩多次暗示自己打算在韩芮功成身退之前瞎搞以阻止韩芮完成任务之后，韩芮终于忍不住了，单枪匹马找上了周恩。 “你到底想干什么？”韩芮直截了当得说道。 此时的周恩正在曾经属于云戈和云弘的书房里办公，现在这个书房已经完完全全属于她的了。周恩的手上是一批新式武器的采购单，在看到韩芮过来后，周恩并没有任何意外。反而是顺手将手上的采购单递给了韩芮，看似无意得抱怨道： “这批武器的采购比第一条时间线晚了半年多，幸好还来得急。说起来现在正是国弱民穷的时候，这种水准的武器居然还得斥巨资从国外买，真想把钱都用来自主研发，彻底断了外国军火商的财务。” 听到周恩说这话，韩芮手上的采购单差点没拿稳。这种情况下自主研发，是嫌钱多烧的还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了？知道的是你在威胁我，不知道的怕是要觉得穿越女都没脑子呢。 “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得威胁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周恩怒道。 “我并没有想威胁你，我说的自主研发也是真的。所以想要借你的商城一用罢了，大概就买点武器设计图和技术之类的，我不贪心的。” 韩芮一拍桌子，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先别说我们的商城根本就不可能外借，就算能外借，你以为你能在这个时空用这些东西吗？你要是用超越时空的技术来影响历史，我不介意再来这里执行一次任务，亲自送你上路的！” “你在想什么呢？我既然苟且偷生到了现在，自然对自己的小命是珍惜的。我想买的不是跨越这个时代的技术，而是这个时代最新最好的技术，这你们时管局管不了我吧。至于你说的商城不外借，你就可就别骗我了，我对你们时空管理局也不是一无所知。你们时管局在各个时空有那么多外包员工，各个能在商城上买卖东西，可不就是借的你们正式员工的商城吗？那玩意儿就算到了时管局，赋予了一个穿越于各个时空的定义，说到底也不过是串代码罢了，随时随地都能复制，对吗？” 韩芮脸上的怒气未消，说道：“时管局没有明文规定不准外借，可不代表我必须得借给你。你对这个时空再重要，对我们来说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穿越者罢了，没有资格要求时管局的长官做任何事情。” 好一个时管局的长官，周恩都被气笑了，你们时管局就这么高高在上？ “就凭你主导害死了我的丈夫，这够吗？或者不够的话，加上你毁掉了三条时间线三个周恩的全部人生，这够了吗？再不够的话，我把这些证据交到你们时管局，让你的上位梦破灭，这总够了吧？”周恩越说越生气，也越说越大声，最后干脆双手撑住身子，大声得想韩芮质问道。 “你们是时管局的长官，你们掌握着来往每一个时空的秘密，你们自诩是时空的管理着。但这个时空的人们在受尽战争的苦楚和人性的磨灭的时候，当我们这些穿越者被迫参与到时空的变化当中去的时候，你们时管局高高在上的长官们又在干什么？在争权夺势，在用穿越者的人生和整整一个时空的生命给自己的上位铺路！” “你根本不懂得时管局究竟是干什么的？”韩芮叹了口气，她看着周恩，眼里带着一丝悲悯，就像是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如果你有一天能够成为时管局的人，你就会知道，对于整个时空来说，你太小了，甚至整个第五民国时空都太小了。我们时管局尽力得维护着整个时空，我们已经拼尽全力了。” 周恩心里冷笑，这就是你不惜让整个时空成为你上位祭品的理由？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为自己为时管局开脱的理由，我只需要你告诉我，你究竟借不借。”周恩张开右手，一个发着蓝光的星星点悬空出现在手掌上方，这就是随身AI的记忆芯片了，是她从高钟苼那边弄来的。 “好，我借你！”韩芮被逼没法，只有同意。 第九十章 第五民国篇完结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云家军的发展，比韩芮原本计划的要快上许多。加上周恩在商城上购买的本时空最高科技的武器，更是如虎添翼。等到韩芮和马尚走呆满半年打算回时管局的时候，云家军的规模和版图已经胜过了第一时间线上八年的规模了。 终于到了要走的时间，韩芮几乎是看着倒计时的。这个周恩太不可控了，她生怕临走前还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影响历史进程。 “十、九、八、七、……”这剩下十秒了，韩芮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慢慢放下了，组长之位，蓝星分局的前百分之二十，她要来了。 等韩芮的倒计时终于数到“一”的时候，却只见马尚走一脸惊恐得看着韩芮，不可置信得说道：“芮姐，我感应不到我的随身AI了。” 随即，韩芮的万能酱用最萌的声音说出了最残忍的话：“紧急报警！紧急报警！数控部传来消息，数控部无法检测和感应到马尚走的随身AI，请芮芮酱立刻回复你与马尚走是否安全。” 韩芮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当然，在知道发生什么事之前，她必须回复数控部：“回总部，我与马尚走在第五民国时空暂时安全，但马尚走也无法感应到自己的随身AI。请总部尽快回复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韩芮看着马尚走依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赶紧安慰道：“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只有先稳定军心，总不能自己先乱了。时管局的正式工作人员丢随身AI，就像是警察丢抢，死是不会死的，真判起来也不是大罪，但革职是免不了了。事实上，时管局工作人员丢随身AI比警察丢枪的概率还要低得多，毕竟这玩意儿和身体绑定，怎么可能丢。 此时的韩芮并不知道，马尚走是第一个，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时管局的工作人员还会接二连三得丢随身AI，弄得每个人都战战兢兢。 韩芮把商城里能买到的防身武器通透买了个遍，扔到了马尚走面前，说道：“我怀疑这个事情是周恩干的，我找她去！你先待在这儿别动，我找她去。” 韩芮找到周恩的时候，周恩正哼着歌，早已经在书房等她了。 韩芮这次连门都懒得敲，直接踹门而入，指着周恩怒道：“马尚走的AI是你动的手脚？” 周恩得意得把自己的手在韩芮面前甩了甩，上面的双鱼纹身清晰可见。这是时空旅行者组织的标志，马尚走的随身AI已经是周恩的了。 不出所料，周恩毫不客气得说道：“已经是我的AI了。” 韩芮质问道：“你究竟做了什么？你跟我借时空商场，为的就是从我手上夺走随身AI对吗？” 周恩忽然大笑起来，摊了摊手，说道：“显而易见的事。不过我没想到的是，我最终拿到的竟然不是你的。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倒是防我了，但你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得坑自己的队友，又能这么理直气壮得替他来向我兴师问罪呢？” 韩芮冷笑着。说道：“我早该知道你不怀好意了，但你拿走马尚走的随身AI又有什么用呢？你不是时空的选择，你的体质，根本就不能穿越。” “谁说不适合的？你不信，我可以穿给你看。“ 说罢，周恩忽然消失在了韩芮眼前。她以实际行动告诉了韩芮，骗到了就是她的了。哪怕她周恩不是天选之女，有些事她们时管局的人能做到，她周恩同样能做到。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概就是这样，马尚走丟随身AI，如果最后能找得回来，她还能拖厄尔尼诺那边周旋一番；如果最终找不回来，她作为这次行动的指挥官，至少得背一个连带责任。 周恩能用马尚走的随身AI，而且用她跑了，大概率是不会再回来了。哪怕能追回马尚走的随身AI，时管局也不会容她回来。 如此一来，本以为已经完成的第五民国的任务又得重新执行。韩芮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她还惨的人了。 由于第五民国和时管局的时间比，韩芮在等时管局回复期间，等得战战兢兢。一来是怕数控部告知随身AI追不回来了；二来也怕忽然“钉的一下，被告知之前在第五民国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终于等了很久，韩芮等到了数控部的消息，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 数控部告诉韩芮，马尚走的随身AI会丢是因为中了连数控部都还未发现的病毒，就是在马尚走的时空商城外借用的时候中的病毒。好在时管局时空商城外借不是什么稀奇事，时管局也不好借此机会大动干戈、一查到底。 由于第五民国和时管局的时间比，韩芮在等时管局回复期间，等得战战兢兢。一来是怕数控部告知随身AI追不回来了；二来也怕忽然“钉的一下，被告知之前在第五民国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终于等了很久，韩芮等到了数控部的消息，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 数控部告诉韩芮，马尚走的随身AI会丢是因为中了连数控部都还未发现的病毒，就是在马尚走的时空商城外借用的时候中的病毒。好在时管局时空商城外借不是什么稀奇事，时管局也不好借此机会大动干戈、一查到底。 由于第五民国和时管局的时间比，韩芮在等时管局回复期间，等得战战兢兢。一来是怕数控部告知随身AI追不回来了；二来也怕忽然“钉的一下，被告知之前在第五民国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终于等了很久，韩芮等到了数控部的消息，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 数控部告诉韩芮，马尚走的随身AI会丢是因为中了连数控部都还未发现的病毒，就是在马尚走的时空商城外借用的时候中的病毒。好在时管局时空商城外借不是什么稀奇事，时管局也不好借此机会大动干戈、一查到底。 第九十一章 习武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韩芮最终还是没有得到她梦寐以求的组长之位，那个空出来的组长之位由第一指挥官一派的另一个组长兼任了，看来是想让自己的人上。 当上组长，是韩芮计划了很久的事，也是韩芮前往第五民国之前厄尔尼诺承诺她的。厄尔尼诺本以为，只要他愿意捧，韩芮立个功当上一个组长轻而易举。然而，他终究还是想错了，毕竟虽然身居“指挥使”要职位，但他也只是一个指挥使而已，并非第一指挥官。 这次韩芮上位失败，也让第一指挥官和厄尔尼诺等几个指挥使之间的矛盾暴露在了明面上。 这段时间，韩芮很丧，工作打不起精神，为人也开始越来越愤世嫉俗。为了这个组长之位，她铤而走险，放弃了自己的坚持，也放弃了自己的原则，甚至开始主动去坑信任她的人，她本不该是这种人的。 回到时管局，马尚走经过郗愉帮忙梳理，居然也把事情想通了。他失去自己的随身AI，是因为韩芮借去给周恩了；他干涉历史差点闯祸，是因为韩芮想要掩盖某些事情，却不愿意自己闯祸。 见到韩芮机关算尽却一无所获的结局，马尚走直接在她面前笑出了声。 韩芮并没有在意马尚走的嘲笑，有因必有过，她既然选择了为了自己的前途去坑马尚走，失去马尚走的尊重和信任也是她必须要承担的结局。 有仇不报，天理不容，出于对韩芮曾经坑自己、排挤自己的报复，郗愉本该在韩芮最痛苦的时候踩上一把的。但相比较而言，他更恨那个在自己身体里埋炸弹和监听器的厄尔尼诺、方莉莉，这次机会那么好，郗愉不介意多做点事，把韩芮拉到自己这边。反正，最后拉不过来自己也没有损失。 “芮姐，你知道吗，蓝星分局原本是没有那么多部门那么多管理岗位的。第一指挥官和几个指挥使们走上管理岗位就开始设立了一个又一个部门、一个又一个管理岗位，上面的人想让你上，哪怕没位子也会给你设个位子；上面的人不愿意让你上，哪怕又位子空着你也够格，宁愿搞出什么一人兼两职也不会让你坐上那个位子的。” 这也是郗愉最近跟指挥部的人接触多了才想明白的，她本以为毕竟在一个单位工作，哪怕层级分明但毕竟也只是一个工作而已，时管局的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知道现在，郗愉才发现，时管局只有一个部门，那就是指挥部，其他部门、其他员工都不过是第一指挥官和各个指挥使博弈的棋子。谁都一样，谁也别以此自傲，谁也别瞧不起谁。 韩芮苦笑着，笑得有些凄凉，“我早该想到的，十三楼和十三楼以下本来就是人上人和人下人的区别，十三楼以下的人试图利用十三楼来找到尊重和自我，本来就是天方夜谭。” 指挥部占据十二楼和三楼两层，而韩芮口中的十三楼便是第一指挥官和几个指挥使的办公室所在。看来这一次的事情，已经让韩芮对厄尔尼诺彻底失望了。把韩芮拉到自己这边，看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挑拨完韩芮和厄尔尼诺的关系，郗愉心里哼着歌就离开了，她得去找“胖子”千姚了。之前在云歆的时候，胖子就答应带她去武侠世界玩玩兼学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现在是时候了。 不巧的是，此时的胖子正在休假，从云歆的任务结束后一直休假到了现在。收到郗愉的消息后，胖子直接甩过来一个定位。 【传统武侠世界，崇尚财富，与时管局时间比接近两年比一天，如果不怕吃苦想认真习武的话去这个世界吧，勤能补拙都够你成为一流高手了。】 【多谢！】郗愉感谢道。 这简直是为了郗愉习武量身定做的世界，她向来对自己任何方面的天赋都不抱有任何希望，但她对自己的决心和坚持还是有点信心的。再枯燥无味的东西只要她开始学了就能坚持下去。熟能生巧，再没有天赋学一样东西学上一年、十年、甚至百年，总能成才的。 ××××××× 这是郗愉第一次来到武侠世界，这是一个传统的武侠世界，武功是内力系的。郗愉打听了一下，这世上最出名的天才和最厉害的侠客也是没有超过武侠定义的bug存在的。 郗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一到这个世界就打听这个。大概是她小时候对武侠的认知中，“石破天”之一人形bug一直让她难以忘怀吧。郗愉想学的是正统的武功，可不是披着武侠皮的玄幻。 郗愉到了这个世界碰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该到哪里学武功？ 传统的武侠世界，虽然有着波谲云诡的江湖，虽然有着立场分明的正派和反派，但不会武功的普通老百姓却还是占大多数的。正派保护百姓接受百姓的馈赠，反派伤害百姓夺取百姓的血汗。但问题是，现在的郗愉就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老百姓啊。 武侠世界的武功大多数都是童子功，哪怕愚钝如郭靖也是从小学功夫打底的。郗愉虽然看着可能比这个年代的同龄人年轻些，但骨龄二十多、实际年龄二十多，她究竟该去哪里学武功呢。 她错了，她不该这么毫无准备得来到这个世界的。早知道来这里会两眼一摸瞎，她就应该等胖子休完假带她过来的。至少，有胖子带着她能找到个师父。 传统的武侠世界，虽然有着波谲云诡的江湖，虽然有着立场分明的正派和反派，但不会武功的普通老百姓却还是占大多数的。正派保护百姓接受百姓的馈赠，反派伤害百姓夺取百姓的血汗。但问题是，现在的郗愉就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老百姓啊。 武侠世界的武功大多数都是童子功，哪怕愚钝如郭靖也是从小学功夫打底的。郗愉虽然看着可能比这个年代的同龄人年轻些，但骨龄二十多、实际年龄二十多，她究竟该去哪里学武功呢。 她错了，她不该这么毫无准备得来到这个世界的。早知道来这里会两眼一摸瞎，她就应该等胖子休完假带她过来的。至少，有胖子带着她能找到个师父。 第九十二章 武林大会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凤喜镇江南是最大的集镇，凤喜镇临水，有着整个江南最大的码头，这里不仅是江湖中几个门派来往的必经之路，也是两广到京城的必经之路。所以启丰国历年的武林大会，都在凤喜镇进行。 虽然按照一般武侠小说的套路，官方选出来的武林盟主水分很大，真正的高手是不会在乎这些虚名的。郗愉依然决定去武林大会上碰碰运气，真正的高手会凭什么收她当徒弟，为了钱？不可能，高手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 武林盟主每五年一届，距离下一次武林大会还有整整一年，此时的武林盟已经在筹备之中了。 这届的武林盟主叫“仁义无双”白培德，是一个近五十的中年男人。初听到这个名号的时候，郗愉嘴巴抽了抽，受一些武侠小说的影响，还未见面她便已经对这个德高望重的武林盟主有了偏见。根据套路，一般叫“仁义无双”的人，大多都是道貌岸然之徒。 不过这并不重要，两年比一天的时间比，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在启丰耗着。在武林大会之前，先玩够了，再在武林大会上挑一个人品好，武功高的师父拜师学武，郗愉的习武计划设想得很美好。 “姐姐，武林盟到了。”说话的是郗悦同学，郗愉原本是不打算给郗悦同学换个壳的。毕竟只是一个没感情的AI，有没有身体功能都一样。给她换个壳并不便宜，而且还得经常维护，从经济上考量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但巧的是，总局商务部出了一批胖娃娃系列随身AI，由于设计得不符合大众审美而被打折处理。防弹材料，七折促销，零首付，十年时空历分期。关键是这个不符合大众审美的胖娃娃，长得很像小时候传统的年画娃娃，实在是很戳郗愉审美，于是郗愉一时冲动就买了。钱这种东西，赚了就要花么。毕竟是防弹材料，万不得已还能帮她挡子弹。 郗愉爬出她那辆豪华的马车，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的人还挺多的，甚至已经有不少人朝她这边看了。她笑着点了点头，对郗悦说道：“让镖局的人把金子搬出来吧，你去敲门吧。” “是，姐姐。” 郗悦脸上挂着设定好的笑容，走上前敲响了武林盟的大门。 留在原地的郗愉也没有闲着，她跟镖局的人使了个颜色。镖头心领神会，按照之前郗愉说的那样，假装脚下打滑把箱子里的黄金摔落在地。 启丰国的人重财富，哪怕不重财富，这么大一箱的黄金也足以把所有人的眼光吸引到郗愉这边来。 这不，一看到满地的金子，所有路人都围了过来，开始议论纷纷。郗愉甚至觉得，要不是金子的主人带着镖局的人就在这儿，这些路人恐怕得直接冲上来抢。 “乖乖，这得多少钱啊？” “按这箱子的大小，至少得一万两！” “一万两？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金子，你说这人带着那么多钱来武林盟干什么？” “是有事求白大侠吧，这得多大的事才需要花上这么多的钱啊？” 看到围观群众的胃口被调得差不多了，郗愉满意得转过了身，她假装埋怨，指责道：“你这么回事，还是武林中人呢，这么多人这么点大小的箱子都搬不动？” 镖头挠了挠头，憨憨一笑，解释道：“是我的错，不过你放心，这金子啊摔不坏。” 郗愉嗤笑了一声，说道：“我能不知道金子摔不坏？你给我好好码好，别让武林盟的人看笑话了。” “得嘞！” 第五民国的任务，郗愉赚了不少。给郗悦同学留下几期贷款后，剩下的钱比第一个任务赚的还要多好几倍。也难怪时管局这种职场生态，一个个都跟被洗脑了一样不敢犯错不不愿意走呢，这种收益谁舍得走。 这次，郗愉学乖了。和其他人一样，把一部分时空币在各个时空跟外包人员兑换成黄金。中国人常说“半斤八两”，原因就是在古代半斤就是八两。在启丰国，对重量采用的也是这种衡量方法。 一万两黄金，这个连郗愉自己听了都要倒吸一口冷气的数字，实际上不过花了郗愉三千多时空币而已，不到这次任务赚到的十分之一。 这笔钱，郗愉是用来给未来的武林盟主，也就是郗愉未来的师父的。至于为什么郗愉要花那么多钱，把场面弄得那么大？一来是武林盟主完全是公益岗位，很多高手并没有那么大的权利欲，不会因为一个武林盟主的称号就来参加武林大会，把江湖上的烂摊子揽上身。但加上奖励就不一样了，世人皆贪财，除却真的有些特立独行的，郗愉就不信这么多钱自信不来真正有实力的感受。二来就是郗愉的恶趣味了，把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弄出一些意外，郗愉可以看到许多人性的故事，而每个人都可以是故事的主角。三来是郗愉钱多烧了的，这一次她终于体会到了“有钱到了一定地步，钱不过就是一串数字”是什么意思了。 巨额的黄金和众人的吵闹，吸引了“仁义无双”白大侠亲自走出武林盟。 许是没有蓄须的缘故，白培德看上去要比实际年轻许多，不知道人大概会以为他不过只有三十几四十岁。 白培德见到眼前的人是个年轻姑娘，也不敢起什么轻视之心，能拿出这么多金子人，哪里看不可能是一个可欺的人。 虽然郗愉无论是长相还是做派，都不想是一个江湖中人。但既然大张旗鼓得来到了武林盟门口，白培德还是抱拳行了一个江湖礼。 “这位姑娘，请问你带着这么多金子来武林盟可是有什么事？”白培德十分客气得问道。 不管白培德是不是伪君子，看到他对着这么多钱，眼里没有丝毫贪婪，郗愉不由得对这个“仁义无双”大侠高看了几分。 学着白培德的样子，郗愉同样回了一个抱拳礼，说道：“我这次来是为了明年的武林大会，我想为明年的武林大会添一些彩头。” 白培德面露诧异，问道：“你是说？” “我是说，这一万两黄金，我要用来作为明年选出的武林盟主的奖励。附带条件是，明年选出的武林盟主收我为徒。” 第九十三章 武林大会（二）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听到郗愉这么说，白培德并没有笑而应允，反而是严肃得当着众人的面对郗愉说道：“姑娘，这钱我们武林盟不收，下一任武林盟主也不会要！我不知道你是哪家不谙世事的千金，也不知道这么多钱你是从哪里弄来的，更不知道你对这钱能买到多少东西有没有概念。我可以确切得告诉你，整个江南半年的田税也不过就这么一点。去年黄河泛滥，不少百姓流离失所。你如果实在是有钱没地方花，你可以把钱捐出去赈灾，我们武林盟可以专门派人替你护送这些黄金，保证每一分钱都用在灾民身上。” 郗愉：？？？ 这好像跟她想得不一样，这么多钱真的会有人主动送出去吗？ 郗愉恶作剧般得勾起了嘴角，顺着白培德的话说道：“拿去赈灾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拜师怎么办？” 白培德说道:“姑娘从这万两黄金中拿出百两作为彩头及拜师礼即可，一两金等于百两银，百两黄金足够一个江湖人士养家糊口，富裕得过上一辈子了。姑娘若真想赈灾，不如随我进府，我们进府详谈。” 郗愉点了点头，脚步却故意慢了一些，她想听听路人对白培德的评价。事实上，如果是从前的她，一定会对白培德此举大为赞赏。但自从在时管局碰到太多的伪君子后，郗愉对白培德此举便要在心里打个问号了。出来混，有人求财，有人求权，有人求名，真正一无所求只想做些的有益于别人的事的，郗愉还没有见过。 果不其然，白培德的这番做派让周边的百姓再次感受到了他的“仁义无双”，不顾本人在场，纷纷对白培德的做派夸赞起来。 听到这些夸赞，白培德倒是没什么骄傲的神色，也没有半分的尴尬。倒像是听多了，有了几分荣辱不惊的意思。 白培德边引着郗愉进门，一边解释道：“都是百姓谬赞，白某不过是尽力用江湖的力量为启丰的百姓做些事罢了。” 郗愉笑了笑，回道：“是白大侠谦虚了，你的仁义百姓都知道。” 郗愉听着这些夸奖，心里愈发想知道白培德是真君子还是伪君子。本以为自己不过是为了找个武功高强的师父罢了，却没想到碰到这么有意思的人。郗愉想自己跟自己赌一把“白培德是不是伪君子”，她承认自己变态了，，但人***才是最好玩的不是吗? 一进门，白培德的几个徒弟已经在正厅等着了，白培德介绍道：“这是我大徒弟冯正清，我二徒弟徐正风，我三徒弟莫正明，我女儿也是我四徒弟白月儿。” “清风明月，好名字！” 三个男徒弟一个女徒弟的组合，唯一的女徒弟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郗愉看着白培德的几个徒弟，心里叹了口气。但凡是古代社会，都总有一些重男轻女的。本以为启丰是个武侠世界，混江湖的女子也不少，看到白培德家这几个徒弟的设置，看来这个江湖也逃不过男尊女卑啊。 “谈了这么久，还没问姑娘贵姓？” “郗愉，这是我妹妹郗悦。” 直到郗愉说起，白培德才认真打量起了郗愉身边的郗悦。和郗愉的故作姿态不同，一直安静得待在一旁的郗悦，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其他人。若是郗愉不说，白培德还以为这是随小姐一起出门的贴身丫鬟呢。 也不愿意多扯，白培德直截了当得问道：“这位姑娘，这么多钱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祖传的。” “祖传？”白培德诧异道，“不知祖上是干嘛的？” “我这个姓还不足以说明我祖上是干嘛的吗？” “沙伊王？” 郗愉没有说话，只是拿起茶杯轻轻得抿了一口。这个反应，在白培德眼里自然就成了默认。 古代并不是没有法律，什么都不会差的。郗愉手持这么一大笔财产，自然给自己找好了来历和借口，她借用身份就是白培德口中的沙伊王的后人。 沙伊曾经是北方最强悍、最富有的夷族。那里盛产金矿和宝石，但民风彪悍，所以哪怕沙伊族人手握巨额的财富也没有人敢轻易去动。而沙伊王，正好姓郗。 几十年前，启丰为了维持持续了百年的低税政策和巨额的维安支出，决定派军队攻打沙伊夺取沙伊的巨额财富。但奇怪的是，启丰的军队沙伊看到的却只有一个空城。整个沙伊，连人带钱全部消失了。好在，沙伊境内的金矿和宝石矿被留了下来。直到现在，启丰过的维安开支还是由沙伊留下来的那些矿支撑着的。 启丰是武侠世界，为了在这种江湖人士的各类争斗中维持治安，可见启丰的维安开支有多大。如此看来，沙伊族逃走时带走的财富绝对难以估量，郗愉借用这个借口正好。 “沙伊王富可敌国，你这样贸然带着这么多金子出现在这儿，可是要惹人觊觎的呀！” 郗愉笑道：“我愿意相信白大侠的人品，何况，沙伊手握巨额财富这么多年都没人敢抢，又能在启丰国的重兵攻打之前全身而退，沙伊的东西不是谁想觊觎就能觊觎的。” 提点到这一步，也差不多了，白培德赶紧结束了话题，说道：“道理确也是这个道理。不知道郗姑娘对这笔钱，是怎么打算的？若郗姑娘执意要把钱给下一任武林盟主当彩头，我们武林盟是万万不会收的。届时，也恐怕能送客了。” 郗愉爽利得说道：“那就按白大侠说的办吧，留百金给我未来师父，剩下的拿去赈灾。” 白培德站了起来，深深得朝着郗愉鞠了个躬，激动得说道：“那白某就先替黄河的灾民谢谢郗姑娘了。没想到，当年启丰起兵攻打沙伊，害沙伊一族逃亡，郗姑娘还愿意如此帮助启丰百姓！” “毕竟受苦的都是百姓。”郗愉说道，“不过我这样做可不意味着我替沙伊原谅启丰，不能替沙伊百姓原谅任何人。” 白培德忙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第九十四章 道德绑架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武林盟的那幢大宅子，其实并不是白培德的私产，而是属于武林盟的。白培德一家只是为了办公方便，得以作为武林盟主及其家人住进这幢大宅罢了。事实上，这栋大宅大部分区域都是武林盟的办公场所，白培德一家只占用了很小一部分居住。 因为捐献了大批的黄金，白培德直接留郗愉住下了，直到赈灾的事情结束并且郗愉找到合适的机会为止。白培德让郗愉住的是东厢房，这是属于武林盟的客房，而非白家的生活区域。这样的安排正和郗愉的意，她是不习惯与人太过亲近的。与白家住在一起，行动还得时时刻刻避忌这白家，这无疑是会让她痛苦的。她工作时的部分痛苦就是来源于此，如果休假的感受与工作一样，她还休什么假？ 由于郗愉对习武实在是有兴趣，加上她已经年纪大了哪怕真的找到好师父也不可能直接学什么高深的武功。为了感谢郗愉爱的奉献，白培德决定在郗愉找到师父之前先教她一些基本功，到时候学起更高深一些的武功来上手能快一些。 毕竟是在古代，男女之间的避忌还是有一些的。加上白培德是武林盟主，平日里事忙也没时间教郗愉这么基本的东西。于是，教郗愉基本功的工作，就落在了白培德的女儿白月儿身上。 白月儿是白培德的独生女，虽然是武林盟主的女儿，她却没有丝毫的娇惯之气。郗愉不知道白月儿的武功算个什么档次，只听过武林盟的人八卦，白月儿的习武天赋实在一般，但胜在坚持努力。与同龄人相比，白月儿的武功也能够上优秀。 “小白师父，我这剑我已经劈了一千多次了，我还得要劈多久？” “继续，不到一万次不准停！” 白月儿确实是一个勤奋的人，在教郗愉的同时，她自己也没有闲着，坐在一边研究剑谱。 “你确定不让你妹妹一起学？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我不介意多教一个的。”白月儿看着在一旁面无表情的郗悦实在是有些不忍心，便向郗愉建议道让郗悦一起学。 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内力这种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但郗悦没有五脏六腑，连互相都是装在嘴巴里的微型出风机伪装的，让她怎么学？ “不必了。”郗愉说道，“她不需要学武功。” 白月儿不露痕迹得皱了皱眉头，这两姐妹绝对不会是亲姐妹。否则怎么可能会出现姐姐家财万贯，妹妹一无所有；姐姐想学就学，妹妹只能在一旁看着这种情况发生的。 不过，正主都已经发话了，白月儿这个被临时拉过来的小师父自然也不会理。行走江湖最怕的就死被牵扯进别人的恩怨情仇当中，否则想全身而退都难。 ××××××× 捐钱赈灾，原本最简单的就是把钱交给官府，让官府去办，她可能还能落个功德碑。但白培德说，这钱要是交给官府，还没到灾区前就得被刮走三层。所以还是建议由他来组织江湖人士，买棉买粮，亲自护送钱财和物资到灾区。 听白月儿说，启丰的江湖人士大多数还是义字当先的，所以白培德的召集护送队的江湖令一出，各地的江湖人士就来了不少。毕竟这次护送虽然也危险，但不用自己出钱，还有金额不小的酬金收，更能借此机会为百姓做些好事，大多数人还是愿意来帮郗愉走这一趟的。 黄河一地遭灾，全国的粮都涨价了。但毕竟身处盛产粮食的江南，又离得比较远，和灾区的粮价还算是便宜。所以白培德决定先用一部分在江南买粮，然后运到灾区。这和把钱运到灾区再买粮相比，要耗费巨大的人力。 护送队临走之前，黑压压的一片人挤满了大堂。 白培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声说道：“此次前往灾区，就劳烦各位兄弟了！” 说罢，白培德冲大弟子冯正清使了一个眼神，冯正清收到指示将放着五十两银子的荷包一个一个发到了众人手里。 接着，白培德继续说道：“这钱，算是先给诸位当路费了，等诸位押送归来，另有一百两酬劳。” 每个人的酬劳150两是郗愉和白培德早就说好的。文化人就是文化人，明明是定金和尾款，却生生得说成了路费和酬劳。论说话的艺术，郗愉自愧不如。 数十个武功不算查的江湖人士运送赈灾金和赈灾粮，郗愉怎么看，这个任务都出不了什么大差错。毕竟做的是好事，路上黑白两道总会白培德一个面子。可接下来，一些人的一些做法，却让郗愉不由得担心起了这个任务。 话说白培德这话刚一说完，护送队中便有人说话了。 黄河一地遭灾，全国的粮都涨价了。但毕竟身处盛产粮食的江南，又离得比较远，和灾区的粮价还算是便宜。所以白培德决定先用一部分在江南买粮，然后运到灾区。这和把钱运到灾区再买粮相比，要耗费巨大的人力。 护送队临走之前，黑压压的一片人挤满了大堂。 白培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声说道：“此次前往灾区，就劳烦各位兄弟了！” 说罢，白培德冲大弟子冯正清使了一个眼神，冯正清收到指示将放着五十两银子的荷包一个一个发到了众人手里。 接着，白培德继续说道：“这钱，算是先给诸位当路费了，等诸位押送归来，另有一百两酬劳。” 每个人的酬劳150两是郗愉和白培德早就说好的。文化人就是文化人，明明是定金和尾款，却生生得说成了路费和酬劳。论说话的艺术，郗愉自愧不如。 数十个武功不算查的江湖人士运送赈灾金和赈灾粮，郗愉怎么看，这个任务都出不了什么大差错。毕竟做的是好事，路上黑白两道总会白培德一个面子。可接下来，一些人的一些做法，却让郗愉不由得担心起了这个任务。 第九十五章 农会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护送队的那场风波，最终还是平息了。因为郗愉的劝说，众人纷纷同意这笔酬金，大家各自拿着。一开始说不拿酬金的那位大侠，后来又建议大家愿意的贡献一些力的，可以趁着晚上没人看见匿名捐献一些钱，放到大堂的的一个箱子里。这一次，郗愉和白培德没有反对，大家有这个觉悟是好事。 结果并不似郗愉所想的那样，郗愉和白培德一大早开那个箱子的时候，发现里面并没有多少钱，前一日众人群情激扬说要捐钱出来的模样，仿佛是一场笑话。最后还是白培德看不下去，不想让众人知道实际金额后场面弄得太难看，自己放了一些钱进去。 护卫队总算是出发了，郗愉在护卫队走后直接把赈灾的事抛在了脑后，继续她的学基础功大业。 那一日，郗愉正在日常扎马步，郗悦同学忽然走来，说道：“姐姐，白培德让我通知你，护卫队那边出事了。” 忽然听到这个消息，郗愉一个马步没扎稳，差点把腰扭伤了。“发生什么事了，不会被劫了吧？” 算一算时间，护卫队也该到灾区了。受灾的地方，灾民落草为寇也不是不可能。但这次护送金子和粮食的人在江湖上也能排的上名号，不至于连劫匪都打不过吧。 “似乎是粮食被人给扣了，具体的白培德没说。”郗悦同学用面无表情，语气毫无波澜的说道。 就说这次的机器人丑是丑了点，但怎么可能给这么大优惠都没人买呢。谁能想到总局商务部那**商，这次竟然把表情、语气等拟人功能作为付费服务呢。需要用户自己购买会员才能使用，商务部赠送的会员只有所在时空历一个月。更重要的是，会员费极贵都快到郗愉分期价钱的五分之一了，所以郗愉只能断了会员服务，每天忍受毫无表情、毫无波澜的郗悦同学。 郗愉叹了口气，说道：“去看看吧，发生了什么事。” “好的，姐姐！” 郗愉到正堂的时候，白培德正焦急得在那边踱步，白夫人和白培德的四个徒弟正在劝他放宽心。 见郗愉过来，白培德快步走到了郗愉面前，深深得鞠了个躬。随后，满脸歉意得说道：“郗姑娘，是老夫对不起你。” 郗愉赶紧扶起了白培德，她可受不起这样的大礼。“白大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 “我们的运出去的那批粮食一到柳城就被扣了，护送队连柳城都进不去。” 柳城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也是目前灾民数量最多的地方，所以那批粮食和黄金的目的地就是柳城。 郗愉注意到，白培德只说了粮食，没有说起黄金，便问道：“只有粮食被扣了，那黄金呢？” “不幸中的万幸，黄金没事。但……”白培德叹了口气，没有在说下去。 什么毛病？这个时候是吞吞吐吐的时候吗？ 粮食被扣了，黄金却没事。而且白培德用的是“扣”，而不是“抢”，看来是不关劫匪的事了。 郗愉问道：“可是官府扣的？” 白培德摇了摇头，说道：“是柳城农会。” “农会？这是什么地方。”郗愉对古代的各种组织并没有什么概念，所以并不知道白培德口中的农会是干什么的。不过听名字，“农会”似乎确实能管得到粮食。 白培德说道：“农会并不是官府的官方组织，而是百姓自发形成的民间组织。启丰国各地都有农会，而且都有一定的话语权。而柳城农会是启丰国各地中势力最大、历史最久的农会，也是启丰的第一个农会。 士农工商，启丰七成以上的人都是农民。但农民却也是活得最苦的一群人，看天吃饭，还有不低的农税。就算天给面子，好不容易丰收了，交完税之后还得面临粮商的压价，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百年前，启丰的第一个农会在柳城出现了，农会联合的柳城的农民，每年按照粮食的收获定下了最低收购价，如果低于这个价格收购，农民就宁可把粮食留在家里变成陈粮也绝不出售。事实上，当年的农会确实给了农民一条更好的路，甚至于后来启丰官府虽然取消了粮税只交田税也有各地农会很大的功劳。 可惜这都是当年的事了，现在的农会，却早已经变了。谁能想到，当年处处为百姓谋划的农会，如今竟然肆无忌惮得喝百姓的血呢？” 屠龙者终成恶龙，这个郗愉懂。 郗愉接着问道：“柳城农会究竟是为什么要扣我们的粮食？” 白培德冷笑了一声，道：“还不是为了敛财。护卫队一到那儿，他们就借口帮忙组织施粥把粮食给骗走了。护卫队见施粥迟迟没有进行，就上门去问。柳城农会只告诉他们，柳城遭灾，农民正是没有收入的时候。他们的粮食一入柳城，粮价就要贱了，没人买柳城的粮食，柳城农民就得饿死。所以，他们想要赈灾，就只能通过柳城农会买粮，而他们的价格，是我们这里买的三倍。” 听白培德这番说法，郗愉怒道：“胡说八道，柳城的田今年颗粒无收，农民哪来的粮卖？人都要饿死了，还在那边说搞这些东西？农会这么搞，官府就不管吗？” 白培德继续叹气，说道：“现在整个柳城，只有农会手里有粮，连官府傅赈灾粮都是用三倍的价格在农会手里买的，你说官府管不管得了。” “官府就不能从别的地方买了赈灾？” 白培德冷笑了一声，道：“还不是为了敛财。护卫队一到那儿，他们就借口帮忙组织施粥把粮食给骗走了。护卫队见施粥迟迟没有进行，就上门去问。柳城农会只告诉他们，柳城遭灾，农民正是没有收入的时候。他们的粮食一入柳城，粮价就要贱了，没人买柳城的粮食，柳城农民就得饿死。所以，他们想要赈灾，就只能通过柳城农会买粮，而他们的价格，是我们这里买的三倍。” 听白培德这番说法，郗愉怒道：“胡说八道，柳城的田今年颗粒无收，农民哪来的粮卖？人都要饿死了，还在那边说搞这些东西？农会这么搞，官府就不管吗？” 第九十六章 高价买粮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白培德义不容辞得加入了郗愉北上算账的队伍，同行的还有白培德的二徒弟徐正风以及白月儿。 从凤喜镇到柳城，几人快马也走了将近半个月。等几人赶到柳城的时候，护卫队的人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冲了上来。原本英姿勃发的侠士们，如今却已然胡子拉碴，成了落魄的中年大叔。 不至于吧，守着这么大一笔钱，不至于活成这样吧。 郗愉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守着这么大的一笔钱，这些人才会活成这样。 江湖人重义重信，粮食被人扣住，他们就已经有负所托了。若是再花护送的金子，传出去他们真的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灾区物价高，这是毋庸置疑的事。但护卫队的人可是连这独属于灾区的高物价都享受不到，他们面对的是，比柳城普通百姓要高上几十倍甚至几百倍的物价。农会的人，正是逼他们去花那笔钱，他们好借此机会以护送队私用赈灾款为由，替善主好好保管这笔钱。 除此之外，护送队还需面对的，是柳城匪类的虎视眈眈以及几天来一波的窃贼，若非郗愉和白培德及时赶了过来，他们都已经做好准备，打算带着金子先回凤喜镇再说。 一见到白培德和郗愉，护卫队的队长常兑便“扑通”一声半跪了下来，向两人请罪。“白大侠，郗姑娘，是我们没看好那批粮，有负两位所托。” 郗愉赶紧扶起了常兑，说道：“关你何事，你已经尽力了，我和白大侠都知道，要怪就只能怪那贪得无厌的柳城农会。” 常兑沧桑了太多，仿佛一夜间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了一个看透世事的老翁。常兑叹了口气，说道：“所幸你们来了，金子算是保住了。再待下去，别说是金子了，我们的命也不知保不保得住。既然二位来了，便同我们带着金子走吧，柳城这边太黑了，赈灾的事只能徐徐图之。” 郗愉摇了摇头，示意郗悦把剩下了酬金给了护卫队众人。鉴于这些日子他们确实花了很多钱，也受了太多的苦，便让郗悦多给了些。 护卫队的人面面相觑，常兑代表众人问道：“郗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郗愉深呼了一口气，说道：“这些日子，各位兄弟都辛苦了。来都来了，这钱就没有带走的道理。赈灾的粮食柳城农会开价多少，我们照买。” 郗愉这话一出，连白培德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劝道：“郗姑娘，白某知道你心里担心灾民，但我们不能助长柳城农会这种气焰。” 郗愉一副铁了心的样子，抬了抬手，组织白培德继续说下去。她说道：“白大侠，你不用再劝了，各位兄弟也安心回家吧。钱，我有的是，柳城农会也可以日后再做打算，但灾民却等不及，就按柳城农会定下的价格，我们照买！” 见郗愉执意如此，白培德也没有继续再劝，而是说道：“既然郗姑娘想先吃了这亏，白某也不再劝了。各位兄弟放心回家吧，这柳城我们白家培郗姑娘闯了。” 郗愉带着钱和人到了柳城农会的时候，农会正门大开，农会的人已然在那儿等着了。 “看来是出了叛徒了。”郗愉冷笑着，在郗悦耳边低声说道。 不过在场的人毕竟都是武林众人，也都是耳目通明之人，自然也都听到了郗愉的话。 白月儿冷哼了一声，说道：“真不该早早得让他们走了，这钱都敢赚，也不问问自己良心过不过得去。” 若是平日里，白培德作为白月儿的父亲，听到白月儿这么说，早就让他慎言了。可进入，他也实在是气闷，非但没有组织白月儿，反而顺着她的话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怕人都散了，我们武林盟也有责任和能力追查到底。” “可是白大侠和郗姑娘？”农会那个金碧辉煌的大宅中，跑出一个八字胡的中年男人。长相猥琐，低眉顺眼的，看样子是幕僚、管家之类的人物了。 年轻的几个理都不愿意理他，白培德只得走上前去，拱了拱手，说道：“正是，您可是这农会管事的？” 听了白培德这话，八字胡一张脸几乎挤成了菊花，“不敢不敢，我不过是替几位会长处理些杂事罢了，怎敢自称管事的。” 奉承话谁都会说，尤其是白培德这种习惯了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的江湖中人。但打从他学会说奉承话至今，能笑纳成这样的，还真是不多。 郗愉实在不愿意跟农会的人多说废话，直接说道：“我想向农会购买粮食，用于赈灾，价格就按你们之前说得办！” 八字胡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得说道：“不瞒郗姑娘说，这老天爷发怒，地上遭灾。如今的粮食价格，可是一天一个价。您要买的话，可得再涨三成。” “欺人太甚，你真当我们是非要话这个钱赈灾不可吗？”听八字胡这么说，冲动派代表人物白月儿怒道。若不是徐正风拦着，恐怕这‘农会’的牌子都得被她拆下来不可。 “姑娘，这可跟我们农会无关。我们农会处处为农民着想，可老天爷想要活不下去，我们农会怎么能斗得过老天爷呢？” “一分都不加，还得把我们之前被扣下的还给我们。”郗愉说道，“你们若是愿意，我这箱子里剩下的黄金就都用来跟你们买粮食了；若是不愿意，那就这么算了，我们带着钱原路返回，粮我们也不要了。不过是花钱做点好事罢了，还得受你们农会的委屈。” 郗愉敢保证，柳城农会是一定会选第一种方案的。农会报的粮价，实在是太黑了，坑郗愉这一笔，足以让农会所有人边吃边扔一辈子都吃不完。不过你们贪你们的，郗愉让不让你们贪到就各凭本事了。 八字胡犹豫了好一会儿，毕竟按他的打算，是自己和粮食农会全要的。不过见郗愉态度坚决，八字胡咬了咬牙，说道：“好，我同意。” “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一手交钱，一手交粮。粮施完之前，这箱金子你们不能动，我们派人和你们一起看着。” “好！” 第九十七章 看得见摸不着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从郗愉提出要先施粥再交付黄金的那一刻，农会的人就已经预料到了她这边有什么古怪。但他们依然毫不犹豫得答应了下来，那箱子黄金太晃眼了，他们最怕因为他们不答应郗愉便不买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风险又算得了什么？农会的人哪怕心里再有计较，也不可能任凭这么多黄金在自己的眼前离开。 农会的人并不知道郗愉会对那箱黄金做什么，但由于这个时代科技的局限性。在他们眼里，郗愉能做的也不过是借机偷走这箱黄金罢了。农会并不以为惧，黄金就在自己的场子里，没有机关根本不可能被轻易搬走，难道这么大箱黄金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启丰第一神探骆不趋住得离柳城不远，为了加一重保险，农会还特意请来了骆不趋一同看着这笔黄金，以免郗愉他们真的有什么偷黄金的计划。 如果郗愉知道农会那些人的想法，一定会笑他们过度自信，反而害了自己。这骆不趋再怎么聪明，能防得住一个根本就没打算用阴谋的？ 这世界上难解的从来不是阴谋，而是光明正大的阳谋。郗愉的计划，从来都不是拿走那笔金子。用一句凡尔赛的话说，就是她根本就不在乎钱。她想要做的是让农会的人哪怕每天都能看到这笔金子，却依然摸不到它们。有什么会比看得到却摸不到、用不了，更让人扎耳挠腮呢？ 郗愉用来装金子的箱子，是她从商城上买的未来科技。箱身依然是防弹材料，枪打不透，而且箱身可以变成透明，让外面的人可以看到里面的物品。锁是自动密码锁，蓝牙连接，郗悦这里控制。一旦把锁锁上，除非郗愉开放权限，否则无论里面是什么东西，外面的人都是看得到摸不着的。 赈灾的事情，是郗愉和徐正风忙活着的，白月儿和郗悦同学当副手。可不需要担心那箱黄金没郗愉和郗悦亲自看着会出什么事，在时管局人员的生活里，监控这种东西是无处不在随时能用的。一旦农会的人起什么坏心思，打算对那笔黄金做些什么。在他们动手的同时，郗悦会远程操纵箱子，提前锁住。 赈灾的粮食一煮好，郗悦却在郗愉没有任何指令的情况下，让人挖了不少泥沙往粥里倒。 白月儿急忙阻止道：“你干什么？” 郗悦回答道：“我的教育告诉我，往赈灾粥里掺泥沙可以筛选出真正有需要的灾民，让粮食最后可以到需要它的人手中。” 机器人的行为模式取决于它们的程序，为了用户更好的体验，总局商务部那些人把机器人设置得极像真正的人。类似的自动行为模式，如果用户不主动去关，程序就会指示机器人按大多数人类的选择做出符合人设的行为。 听到郗悦的解释，白月儿选择了闭嘴。虽然郗悦这么做，她觉得心里不舒服，但不得不说郗悦说得有道理。 “不要倒了，这次的粮食应该够灾民吃上一段时间了，至少我希望在这段时间里他们能得到一些尊严。” 和珅和纪晓岚的故事，郗愉耳熟能详。但这一次，郗愉却选择了阻止郗悦。也许很多人认为，饿到极致的人连牲口都不如，根本就不会在乎粥里面有没有泥沙。但对郗愉来说，这次的钱拿来赈灾是临时起意，她希望这些灾民能被当成人口对待而非牲口。至少，在接受别人怜悯和帮助的时候，她希望他们吃的是有尊严的饭。 白月儿看了看郗愉，又看了看郗悦，总觉得两个人说得都有道理，也说不上自己更支持哪边。白月儿挠了挠头，扁了扁嘴就无奈离开了。毕竟，对于一个年纪小又性格冲动的古人来说，现在去思考生命与尊严的问题，似乎是太早了。 郗愉的施粥工作，持续了很久。毕竟一开始，这笔钱虽然都是打算用来赈灾的，但并非全部用以卖粮。更大一部分，他们是打算用来帮助灾民重建家园的。 好在官府也并非是无可救药的，至少在与农会利益无关的事情上，柳城的官府做得还算不错。既然有人帮忙解决了口粮问题，柳城的灾后重建工作也逐渐开始步入的正规。 万两黄金，也不过是补给一个柳城半个月的口粮罢了。等和农会买的粮食都施完了，柳城灾民的事郗愉也打算不再过多得参与，只想尽快交接黄金，然后继续她的学武大业。每个时空都有战争，都有灾难，郗愉做不了那么多次的善人。随时空沿着它本应走的方向向前，是一个时间管理局工作人员在面对不同时空时最好的态度。哪怕时空前行的道路上，会与太多遭受苦难的人，但这也是谁也无法避免的牺牲。 ×××××× 钱最佳是柳城农会的会长，最近他的农会做了一件大事，把市价最多三千两黄金的陈年旧粮卖出了万两的高价。更开心的是，他本以为那个看似很不满的买家会在交易时搞出些幺蛾子来，甚至还请来了第一神探防备着，却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成功了。 到了晚上，钱最佳一想到这么多金子进了他的口袋，便兴奋得有些睡不着。钱最佳无数次告诉自己，他也是早见过世面的人了，怎么能因为这么万两黄金就睡不着呢？但兴奋就是兴奋，睡不着就是睡不着，钱最佳索性也不藏着自己喜悦之情了，直接叫上了自己的几个兄弟，去库房数钱。 然而，诡异的一幕却发生了。 原本通体红色的木头箱子，竟然变得没有颜色了。烛光里，她甚至能看到箱子里面的黄金是怎么叠放的，箱子后面还有个绿色的箱子。 “见鬼了！”钱最佳说道。 钱最佳此时还没有想到，更见鬼的还在后头呢。他找不到这个箱子的钥匙口了，不仅如此用锤子砸，用柴刀砍，那个箱子就放在那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第九十八章 弃武从文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钱最佳知道，这个箱子郗愉他们一定是动了手脚，但他怎么想不通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尤其是那个箱子，别说是那个比琉璃还要剔透的材料是哪里寻来的了，就是这忽然消失的锁眼和缝隙以及连柴刀都砍不坏的质量，钱最佳肯定整个启丰都找不到能制出这种箱子的能工巧匠。 虽说这个琉璃箱子，看着是个宝物，必然价值不菲。可问题是，箱子再值钱，能有里面的金子值钱吗？钱最佳可没这个闲情逸致，留着一箱看得见却不能用的金子和一个价值不菲的箱子当艺术品看，他必须把金子拿出来。 钱最佳想找郗愉他们算账，但此时的他们却已经连夜跑了。钱最佳气极，召集了人马就往凤喜镇追。白培德是武林盟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去武林盟找人总是没有错的。 此时的郗愉自然也是猜到了钱最佳会穷追不舍，但古代的马行驶速度有限，钱最佳他们再怎么追也不可能追上早出发了六个多小时的郗愉等人。 加上郗愉他们用的也是最好的马，等钱最佳他们赶上的时候，必然已经在凤喜镇了，凤喜镇是武林盟的地盘，到时候怎么样还不是白培德说了算。 更何况，当初出面的人是郗愉，白家最多算是个保镖角色。只要白家咬死不承认，柳城农会能怎么办？ 古代的侠女果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郗愉一路赶着，几乎被飞奔的快马颠得快吐出来了。白月儿小姐从柳城出来就一副很嗨的样子，甚至还在马上不断得找话题跟郗愉聊天。 “愉姐姐，你那箱子是怎么做到的？这太神奇了。整个箱子忽然变得跟琉璃一般晶莹剔透，我简直是惊呆了！”自从郗愉在众人面前秀了一波操作，白月儿一下子从清冷高贵变成了这幅热切的模样。 郗愉边颠，边费力得克服噪音，大声得告诉白月儿：“这箱子是祖传的，就这么一个。” 白月儿“啧啧”了几声，有些不舍得说道：“这么个宝贝儿被柳城农会那种地方留着了，真是可惜了！” 郗愉勾了勾嘴角，胸有成竹得说道：“琉璃箱子也是宝贝，我可不会便宜那些蛀虫。等他们体会一番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后，箱子自然会恢复原状。” 白月儿大笑起来，说道：“痛快！世上最痛苦的两件事，一件是得而复失，一件是看得见摸不着，柳城农会的那些人一夜间世间两苦都吃过了，还是愉姐姐有办法。” 郗愉叹了口气，说道：“对付这种渣滓，这点惩罚还远远不够。不过我不宜参与……江湖事太多，否则我定要让柳城农盟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计划中的让农会自爆真面目什么的，应该不算是参与过多吧。毕竟，整个启丰都知道，农会这个地方，早已经从根上烂掉了。不同地方，区别不过是哪里更肆无忌惮些，哪里还掩耳盗铃着以为自己做过的坏事还未被发现罢了。 “为何不宜参与？”白月儿问道。 “这是秘密，不是每件事都值得往外讲的。” 白月儿挑了挑眉，加快了速度，策马向前奔去。难得碰到一个这么对自己胃口的女子，白月儿实在是觉得畅快。 此时的白月儿并没有发现，这一路上本该会对此事忧虑重重，并不吝惜对众人贴心照顾的徐正风没有说一句话。 果不其然，一回到凤喜镇，还未来得及休息，徐正风便去找了白培德。师徒两人在书房里谈了很长时间，结束的时候徒弟红着眼睛，师父叹着气。 当然，郗愉并不知道一回来便有这么一出，哪怕她向来是个八卦的性子。等郗愉听说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晚上了。 许是在吃饭的时候说的徐正风要离开武林盟打算弃武从文的消息，白月儿连晚饭都没有吃，直接飞奔着到郗愉的房间求安慰。 好感实在是来得太快了，郗愉不懂得怎么做知心大姐姐，只得拍了拍白月儿的肩膀，安慰道：“你二师兄离开，不代表他就不是你二师兄了，这么多年的情义并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被抹杀。” 白月儿点了点头，说道：“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难过。从小到大，我们兄妹四人从未离开过彼此太久。” “那你该学着长大了，哪怕是亲兄妹长大后也会各自成家，离开彼此的。” “这不一样。”白月儿反驳道，“二师兄从此之后就要走跟我们不一样的路了，我们以后只会越走越远。” 郗愉有些好奇，问道：“不同的路？” “这些年来，朝廷和江湖虽然相安无事，但朝廷向来对这个不服管教的江湖怨言颇多，二师兄弃武从文，以后会考状元、会当官，我好怕有一天我们会站在对立面。” 郗愉的两个眉毛几乎挤出一个倒八字，你会不会想太多了？状元是那么好考的吗？官是这么好当的吗？怎么就脑补了那么多。更何况徐正风一回凤喜镇就来了那么一出，很明显是被柳城农会的事情刺激的。就算他真的一路开挂，走上官场巅峰，他要做的也是先整顿农会吧。 白月儿吸了吸鼻涕，问道：“愉姐姐，你为什么不问了？” “因为我相信你能自己成熟得解决这件事。” 作为孤儿院的长期留守人员，郗愉在很长时间里都担任着孤儿院矛盾调解员的重要岗位。这对于一个不擅长与孩子交往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难了。经过多年的经验总结，郗愉总结出对付半大孩子的万能套路，那就是——“因为我相信你能自己成熟得解决这件事。” 恩，很完美。既让那群孩子学会自己解决问题，郗愉又能省心省事。 白月儿抬头望了望郗愉，她忽然不想哭了。虽然她也自小跟着父亲处理了江湖上的不少事，但她从未自己独立去处理一件事。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她可以自己成熟得去处理一件事。 白月儿当下深受感动，用力点了点头，说道：“恩，我会的！” 第九十九掌 拜师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郗愉的师父，有着落了。 最终，郗愉还是决定拜白培德为师，白培德看在郗愉拿出了那么大一笔钱的面子上，自然也欣然接受了。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郗愉看得出白培德的人品还是很能打的，“仁义无双”的名号也算是名副其实。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却是郗愉发现白培德的武功竟然也很能打。虽然算不上什么天赋型选手，但白培德和她的女儿一样，努力得不像话，也算是靠努力获取优异成绩的典范了。而郗愉，相比于天赋，恰恰更欣赏努力。 因为郗愉拜师的事情，正在努力备战科举的徐正风也从京城千里迢迢得赶了回来出席郗愉的拜师礼。 拜师礼办得并不算大，不过是师门中几个人一起到仙鹤楼聚了一下。按照流程，郗愉磕个头叫声师父，白培德再训几句话就算是礼成了。郗愉并不喜欢向人下跪，但徒弟跪师父，哪怕是在郗愉那个时空，很大部分人也都是认可的。顶多背后说上一句当“师父的过分了”，“大清早亡了”之类的话，郗愉在这个时空对此并没有负担。 仙鹤楼里，郗愉跪在地上，白培德和师娘冯有道坐在正座上接过郗愉敬的茶。喝过茶后，白培德轻轻把茶杯放在一旁，语重心长得说道：“郗愉，为师知道你此番拜我为师，只为了习武。但无论如何，师门的有些规矩，你定然是要遵守的。” 郗愉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应该的，请师父训示！” 白培德满意得点了点头，他愿意收郗愉为徒一方面是感激郗愉捐出这么多黄金来赈灾，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经他观察，郗愉的品德还算可以，可入师门。但毕竟郗愉身世不凡，白培德也担心她不服管教。今日看到郗愉这番温顺的样子，白培德不禁对日后的日子少了几分担心。 紧接着，白培德说道：“人我师门，你需得记住，三该杀三不杀。奸淫辱掠之人该杀，背信弃义之人该杀，为祸百姓之人该杀；不通武艺之人不杀，家有老人幼子之人不杀，为国为民之人不杀。” 郗愉继续点头表示记住了，问道：“不通武艺之人奸淫辱掠，背信弃义之人家有老人幼子要养又该如何？” 这个“三杀三不杀”本质上是矛盾的，也不知道师门的先祖怎么想出来的。 “你自行判断。” “自行判断？好笼统啊！”郗愉疑惑道。 白培德叹了口气，无奈说道：“这世上总有些好人做坏事是逼于无奈，也总有些坏人有良善的一面，这时候这个人该不该死，就得看他做的好事和他做的坏事哪个更占上风了。规矩是死的，却不得把人逼得太死。” 原来如此，这师门的先祖似乎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拜完师，白月儿便送上了一把剑，笑着说道：“恭喜小师妹入师门，这剑是我年幼时外公所赠与，希望小师妹以后的武功一日比一日高。” 白月儿的外公，是上一任的武林盟主，死在了十年前与魔教的大战中。这把剑的意义非凡，郗愉一时间还真不敢收。郗愉求助得看了师娘一眼，毕竟是师娘的父亲的东西，能不能收还得师娘决定。 冯有道温柔得笑着，说道：“你就手下吧，也算你师姐的一份心意。” 见冯有道这么说，郗愉才敢接过剑，说道：“那郗愉谢过师姐了。” 白月儿拍了怕郗愉的肩膀，说道：“我们姐妹俩还客气什么！” 又是这该死的好感，郗愉甚至开始有些想念刚开始那个冷漠高傲的白月儿了。 郗愉没有想到，除了白月儿，其他三个师兄也都准备了见面礼。冯正清准备的是一颗万能解毒丹，逼不得已的时候可以救人性命。徐正风准备的是他多年来的习武笔记，这么多年他把习武的心得和学习方法都记录在里面了，虽然他已经弃武从文了却也一直留着，这次正好趁着这次机会交给郗愉继承了。 三师兄莫正明是漕帮的太子爷，所以他给的是一个漕帮的令牌，有了这个令牌有码头的地方漕帮的人就能帮上忙。这东西，冯正清和白月儿他们也都有，算是作为漕帮太子爷师兄妹的福利。 郗愉收礼物收得开心，但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她没准备礼物啊！事实上，给白培德的拜师礼她是精心准备了，而且送到白培德心坎上去了。但她没想到，还得给师兄师姐见面礼啊。 郗愉脸上不慌不忙，实际却一心二用，一边和郗悦说好，一边通过大脑告诉郗悦该怎么配合。 “郗悦，把我给几位师兄和师姐的礼物拿过来。” “对不起，姐姐，我忘记拿了。” 郗愉故作无奈得叹了口气，说道：“反正武林盟离仙鹤楼近，那你现在回去一趟，替我拿过来吧。” “是，姐姐！” 白月儿阻止道：“没事没事，不必多跑一趟了，反正吃完饭就回去了，大晚上的没必要让郗悦一个小姑娘跑这一趟了。” 郗愉犹豫了一下，说道：“那行，我一回去就拿给你们。” 郗愉倒也不是故意引白月儿说出这话的，她原本是想在商城上买了礼物给几人。但未免东西忽然出现解释不清楚，郗愉只有通过这个方式让郗悦同学去收快递了。 “师妹你跟郗悦是亲姐妹吗？”白月儿问道。事实上，她已经好奇很久了，这两人虽然以姐妹相称却明显郗愉地位高于郗悦，她实在是想知道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以前关系不算亲近她没理由这么好奇，如今都是自家人了好奇一下应该也可以吧。 冯正清用手指戳了白月儿一下，让她不要好奇这么多。郗悦本人还在这儿呢，这不是刻意让人尴尬么。 郗愉并没有注意冯正清和白月儿之间的小动作，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事实上郗悦对我来说，更类似于贴身管家兼保镖之类的角色，要是没有郗悦同学，我应该在这个世界寸步难行吧。” 白月儿诧异道：“保镖？郗悦会武功？” “不会，应该算天赋异禀，天生的力大无穷吧。” 第一百章 武林大会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郗愉在启丰已经呆了整整一年了。一年的时间看着很长过起来却也很快，之前对一个人的武学生涯来说并不能算什么。至少，郗愉这个半路学武的零基础少女，拜师至今连最基础的心法都没有学会。 好在，等了很久的武林大会，终于是开了。郗愉清淡且毫无乐趣的习武生涯，总算要有些新鲜事儿了。 一如往常，此次武林大会连开三天。第一天，是英雄宴会，就是吃吃喝喝聊聊旧情。第二天，是众人的切磋，武功这种东西重实战，只有经常与不同的人切磋学习才能知道自己的优势和弱项在哪里，进而才能进步。第三天，便是重头戏了，也就是选出下一届武林盟主。 和郗愉一开始以为“武功第一就是武林盟主”有所不同，武林盟主的选举并不是选出的武功最高的那个。而是经过众人选举出五到八个德才武艺兼备的候选人后，再由候选人进行比试。 因此，武林盟主的争夺，不仅仅是武功的笔试，更是江湖影响力、宣传能力和人脉大小的博弈。 以上所述，都是白月儿说的。郗愉忽然想起了之前，听完白月儿向她科普完武林盟主的产生方法后，她瞬间诧异得瞪大了眼睛。这种产生方式？似乎并不怎么公平，郗愉甚至都怀疑，人选是不是都早已经内定好了，第二场武试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甚至，此时的郗愉隐约得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极其靠谱，这个江湖从来都不是她以为的那么热血。值得一提的是，不久之后的盟主比试将会证实郗愉的这个猜测。到那时候，郗愉便会知道她以为自己惊人的发现，其实是所有人心知肚明却不宣于口的事实。 言归正传，启丰那么大，江湖各个门派分布在天南地北。因此， 武林大会的一切事宜，都由武林盟负责。白培德剩下的几个弟子，包括郗愉，也顺理成章得被安排在了武林大会帮忙。原本作为休假，郗愉是不愿意依旧忙里忙外辛苦的，她只想窝在自己的院子里练功，然后等武林大会开始的时候找个最好的位子看个热闹。 奈何，白月儿几人实在是不把郗愉当成是花钱买进师门的弟子。他们真真把郗愉当成一起长大的亲师妹一样，什么都想带着郗愉一起干。这让郗愉身心疲惫的同时，也难得得感受到了一份融入感，这大概也是郗愉在毕业工作后第一次感受到融入感。 送英雄帖这种事情，有专人去做，不需要郗愉和白月儿去做。安排宴席和住宿这种繁杂的活，有大师兄和三师兄去做，也不需要郗愉和白月儿去做。两人要做的就是招待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大侠，也就是当接待。 启丰很大，有些门派却又离得过分远了。为了避免武林大会迟到，大多数门派都会提前一段时间出发。也因此，提前十天半个月到武林盟的情况比比皆是。 郗愉和白月儿的工作，从武林大会开始前半个月天山派的客人到来开始的。这活看着轻松，但白月儿却紧张得几乎夜夜失眠。毕竟武林大会几年一次，白月儿虽然参加了上一次的，但不擅长认人。要是接待的时候，叫错了名号，认错了人，那整个武林盟都得跟着她一起丢脸。更别说是让有别有用心的人借此机会混进来了，哪怕不是白月儿的错，到头来江湖中人也只会说是武林盟做不好事。 不过这事儿郗愉也帮不了白月儿，只能让她自己复习、自求多福了。在一个时空帮忙核实身份这种事，做倒是也能做，不过得让数控部帮忙。数控部那些人一个个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了，郗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主动去找气受的。 好在，两人还是幸运的，至少身边还有一个郗悦。如果没有碰到素质特别强大的人，郗悦同学的测谎功能可以揪出百分之九十九别有所图的人。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看着从宾客能身上搜出来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听着他们编造的一个又一个奇奇怪怪的理由，郗愉想跑的心都有了。郗愉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启丰的人好奇心会这么强。男扮女装的、女扮男装的、混进门派队伍的，自己随便编个野鸡门派的，费尽心思竟然只是为了进门看看热闹。 这次武林大会倒不是全封闭的，这些人明明可以看第二天的武林众人切磋武功，却偏偏非要溜进去，看无聊的武林盟主选举。 难，实在是太难揣测百姓们的心理了。 ×××××× 第一天的英雄宴平平无奇，连菜色都平平无奇。在听完现任武林盟主白培德总结过去、畅想未来后，众人便开始该吃吃该喝喝了。郗愉看着众人边看着菜边听白培德说开场白的场景，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以前在饭店做兼职服务员的时候，婚宴上那些听新郎新娘深情告白、伴郎伴娘做游戏的宾客，似乎就是这个样子的。明明眼里心里都是桌子上的菜，但为了给新人面子，哪怕心里再想开吃，都不得不边笑，边看着新郎新娘秀恩爱。 第二天的切磋却有些意思了。江湖上的有些名声的大侠，就这么几个。今年却有一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侠异军突起，连胜昆仑掌门、天山派掌门、少林方丈等二十多个前辈。还差一个白培德，如果他再胜了白培德，哪怕他给自己起个“天下第一”的名号，也没有敢反驳半句。 这个年轻小侠郗愉有印象，叫夏尔，自创了一个门派叫尔门。这年头创立江湖门派不需要创立许可证的，也不需要向武林盟和官府备案，白月儿和郗愉实在是不好阻拦便让他进来的。本以为不过是个年少气盛的中二少年，却没想到竟是个王者。 夏尔在擂台上拱了拱手，冲着白培德说道：“白大侠，可以上擂台与我一战？” 白培德此时进退两难，他的功夫大概能与少林方丈打个平手，少林方丈已经输了，他要上台必输无疑。可若是不上台，在别人眼里也是他白培德怕输怯场了，这比直接输给夏尔还要没有脸面。 被培德咬了咬呀，终于运起轻功，飞上了擂台。 第一百零一章 人形坦克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不出所料，白培德最终还是输了。那个意气风发的中二少年，甚至在打赢白培德后，没有给他留任何面子和余地。 白培德，以及在场所有的武林高手，都没有看出夏尔前几场其实是隐藏实力了。而对战白培德，他却一点实力都没有留。所以，这一场白培德不仅输了，而且被打得落花流水，而且场面十分难看。 白培德被夏尔打下台后，白月儿第一时间想要冲上去查看白培德的伤势。不料这时，大师兄一把把白月儿拦住，低声说道：“给师父留点面子！” 白月儿咬了咬牙，忍住不让眼泪落下来，眼睛死死得盯着艰难爬起来的白培德，生怕她有什么事。 作为白培德的便宜徒弟，郗愉自然也不愿意看着师父手上，便让郗愉远程给白培德拍了片。好在白培德这么多年武功不是白练的，虽然和夏尔的比试完全属于单方面挨打，但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内伤。 秉承着输也要输得有风度的原则，白培德踉跄着爬起来，朝着擂台上的夏尔抱拳说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少侠武功高强，白某甘拜下风。” 此时的夏尔意气风发，他以同样的手势回了白培德一个拳礼。眼睛全程没离开过擂台的郗愉，可以确定得说这已经是夏尔最有礼貌的一次表现了。虽然他哪怕连一句“承让”都没有说，反而立即转身对台下众人说道：“还有哪位英雄想上台一试？” 凭实力赢的人，都值得敬重。夏尔的异军突起本应该给已经平静了太多年的武林大一剂强心针。但夏尔的态度实在是太嚣张了，嚣张得人人都看不惯他。人都已经欺负到自己家师门了，郗愉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当然，比武这种事情，目前的她肯定是不行的，但她有个人形坦克“郗悦”啊。出于对总局商务部产品质量的信任，郗愉对郗悦同学充满信心。 只要郗愉愿意，郗悦可以读取郗愉大脑的想法。所以，还未等郗愉说，郗悦便慢悠悠得走上台去，对夏尔说道：“我来！” 夏尔见上台的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胖姑娘，还是以“走”这么怂的方式上的台，便有些不屑得问道：“你……可以吗？” “那你呢，可以吗？”郗悦反问道。人工智能的问答从未让人失望过，夏尔看不起郗悦是个十来岁的姑娘，可他夏尔也不过只有二十出头罢了。在那些输给他的人眼里，他是“郗悦”罢了。 听到这个回答，夏尔忽然哈哈大笑，高声得说道：“好，很好！不知姑娘会些什么？” “我会教你做人！“ 郗愉听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旁的白月儿却不由得担心了起来，他可记得郗愉亲口说过，郗悦不会武功只是力气大了一点罢了。白月儿挪步到郗愉身边，问道：“郗悦，她可以吗？” “放心吧，” 接下来台上发生的一幕，让白月儿瞪大了眼睛，甚至颠覆了她对“武功”的认知。 都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夏尔出手已经是极快的了，比白月儿见过的所有人都快。但白月儿没有想到，郗悦会更快。 夏尔是如何出手的，在场的人哪怕视力再差，接不接得住另说，但看至少还是能看得清的。但所有人都看不到郗悦是怎么出手的，只知道夏尔刚一出手，便“啊”的一声，一只手臂便已经脱臼了。 “好快！”在场的人无不感慨道。这启丰的江湖，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高手，这么强的武功。 见夏尔无力继续打下去，郗悦便向夏尔点了点头，依然慢悠悠得走下了擂台。没办法，不会轻功啊。郗愉当初倒是想给郗悦装个螺旋桨，没事还能背着她到处飞，结果美好的设想却被商务部那群惯会忽悠的销售给拒绝了。 “姑娘，你是哪门哪派的？” “姑娘，你刚才出手的那招叫什么？” “姑娘，你出手是怎么做到那么快的？” …… 也许是郗悦在台上确实好好得露了一手，也许是郗悦教训了目中无人的小子。郗悦一下擂台，台下便有许多人围了上来，其中不乏有名门正派的弟子。 接着大师兄和三师兄开道，郗愉终于挤进来以郗悦为中心的包围圈，对众人说道：“各位英雄，这姑娘是我的义妹兼保镖，无门无派，并非武功高强而是力大无穷、天赋异禀。她没有入江湖的打算，也没有拜师或者收弟子的打算。今日上台，实在是夏少侠初入江湖，郗悦担心他虽武功高强却过于高调，日后难免吃亏。便忍不住上台比试，让夏少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罢了。” 听郗愉说完这下，众人纷纷点头，称赞郗悦高义。 上场比试还是众人目光中心的夏尔却被留在了擂台上，没有人再注意他。只有郗愉，偶尔往旁边一撇，却看到夏尔落寞却带着些许愤恨的表情。 愤恨？不过是输了一场友谊赛罢了，怎么会有愤恨？要是输一场就开始愤恨，那之前输给他的老前辈们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不得恨死他了？ 不过这点疑惑很快就被郗愉抛在了脑后，她没有心思总是去分析别人的心情，尤其是这个被人无论多愤恨都不可能伤到她的情况下。 她现在更关心的是一个邀请，不知道是出于真心还是随口一说，少林方丈以及昆仑派掌门极力邀请郗愉和郗悦参加明日选举武林盟主。 明日的这场活动，向来是封闭的。从来都是中老年进入一个带擂台的屋子，一出来武林盟主就已经定了。哪怕是白月儿这种内部人员也没进去过，所有的流程还都是白培德跟她说了才知道的。 不过，无论是不是真心相邀，郗愉都愉快得代她自己和郗悦同学答应参加明日武林盟主的选举。别指望郗愉能不能看出是不是客套一下，既然已经说出口了，那是不是真心的就得看听的人愿不愿意当成真心的来听了。 第一百零二章 武林盟主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武林盟主是从几个大派中或者在资历丰富的人之中选出，江湖的惯例向来如此。可这惯例又是谁定的呢？江湖众人又为何非得按这惯例行事呢？谁又敢说小门小派的年轻侠士，又当不得这武林盟主呢？ 武林大会的第三天，正是选盟主的日子，意外就这么发生了。昨日出尽风头，又被郗悦教做人的夏尔，集齐了一众年轻人拦住了前往仪事堂的武林前辈们。这些人中以夏尔为首，主力是小派的年轻一代，其中也不乏大派年轻一代中不太受重视的人。 这个场面，是人都知道来者不善。白培德作为现任的武林盟主，这种情况下，自然是该他出头调解矛盾了。 “夏少侠，你这是何意？”白培德问道，语气算得上是如沐春风。 “白大侠既然问了，我就直说了。大家都是武林众人，可为何这武林盟主的选举，我们别说是参选了，连选择乃至围观的机会都没有？我代表我身后的五十几个人，要求改变武林盟主选举的方式，全员参与，以武功论高低。” 夏尔说这话的时候，年轻的大派弟子们脸色显得极为难看。若不是师长们在场，没有他们出头的份，恐怕早已经冲出去和夏尔他们打起来了。 几个师长们此时却十分淡定，似乎对夏尔的冲撞毫不在意。众人意味深长得互相看了一眼，由白培德出面说道：“当武林盟主，并非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也并非是你以为的武功高就能担任的。” 夏尔不屑一笑，反问道：“你从未让我们尝试过，又何谈我们没有担当武林盟主的能力呢？” 白培德叹了口气，说道：“你说得有理，但谁也不敢拿整个武林给你们年轻人试错啊！我们这些年长的，谁不愿看着你们年轻人成长，谁不愿看着这个江湖后继有人。但魔教虎视眈眈，官府视我们为大敌，各门各派之间也偶有矛盾。这个江湖，并非有你们所想象得那么简单。你们年轻一代的快意恩仇，是我们这些年长的拼命守护着的，也是我们想重新拥有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失而复得的。终有一天，江湖将会变成你们的责任，也终将带走你们的快意恩仇。你们……又何必急于求成呢？” 讲得好！ 白培德的这番演讲，郗愉都想直接拍手鼓掌了。口口声声，字字句句，都讲得年长一代如何无私奉献，如何营造出好的环境让夏尔这样的年轻一代得以快意恩仇。眼看着，跟随着夏尔拦人的不少人都已经意动了。夏尔身后，开始议论纷纷，他们似乎想向白培德主动道歉求谅解。 然而，这些话说得动跟随夏尔那些人，却说不动夏尔。从昨日的切磋中，就可以看出夏尔是一个自傲执着的人。这样的人一旦开始怀疑，就不可能那么容易被说动。 事实上，白培德的这番话郗愉也不相信。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伟大至此的人呢，为年轻人营造好的江湖环境？倒也是敢说。虽然郗愉拜白培德为师是认可了白培德的人品，但贪权和人品好其实并不矛盾。贪权在某些意义上来说，并非是一个贬义词。只要贪权那个人确实有能力，且不以牺牲他人的利益为代价。那么，那个人可以是一个好人。 夏尔走上前了一步，深深的鞠了个躬，随后说道：“白大侠和各位武林前辈做的，我们这些年轻的自然不会忘记。但也请允许我们，不愿意在各位前辈的保护之下快意恩仇。请白大侠及各位大侠，让我们也可以参与到江湖的事务当中，共同维系江湖的秩序。” 说得冠冕堂皇，但谁都看得出，夏尔这番话就是不相信白培德所说，随意编出来逼迫他的。 “既然夏少侠有这份心，那好，就依夏少侠所说，由我这个现任武林盟主做主，给你们年轻一代一个机会！”白培德大笑了一声，爽朗得说道。 “你是说真的？”夏尔诧异得说道。 “当然！不过这当武林盟主可不只是以武功论高低，还得从品德、才能、江湖威信等诸多方面考量。忽然改变武林盟主的选举方式，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还请各位多给武林盟一些时间，待武林盟修改了武林盟主选举制度后，再与各位商议。” 事情没那么简单！郗愉几乎是确定的。 很显然，夏尔也是这么想的。但白培德已经退让到这个地步了，原本跟着他的人一般以上都已经被白培德的几番话给收服了。夏尔知道自己继续咄咄逼人也没有意思，只会让人心更加离自己而去。 夏尔咬了咬牙，憋出一个笑容，说道：“好，我们等着。” ××××××××× 白培德的新制度拖了很久，将近半个月。这段时间，原本武林盟做主的长老、掌门们私下“密谋”了很多次。在郗愉以为他们要无限期拖下去的时候，终于，新的选举制度公布了。 新的选举制度直接废除了先投票后比武的方法，正如白培德一开始所说，新的选举制度从武功、品德、才能、江湖威望等几个方面进行考核。 第一关，武功。无论年龄、无论什么门派，全启丰的人都可以参与。通过比武，筛选出二十七个人参与接下来的比试。 第二关，品德。由武林盟组成长老会出题考核，实现不公布题目，由长老会的人按参与人员的表现评分。品德确实不行之人直接淘汰，剩下的人进入下一关。 第三关，才能与江湖威望一同考核。长老会出三道难题，参与者运用自己的才能和江湖威望完成考核。如无人完成三题，下一任的武林盟主由长老会产生。如多人完成三题，再次进行比武，优胜者为武林盟主。 这是一场江湖前辈与年轻人的博弈，长老会代表的是年长的一代，参与者代表的是新生的一代。新生一代完成年长一代为他们设置的难题，他们得到盟主之位和话语权。若是不能，一切努力都是白费。 事实上，这个制度依然是年长的一代占优势的。毕竟三道难题都多难，还是由长老会决定。但至少，这是努力抗争过的结果了。 第一百零三章 比武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第一关的比武，时间安排在了半个月之后。这是夏尔提出来的，他认为新的武林盟主选举制度出来，需要通告全武林。在夏尔看来，除了此次来武林大会的人之外，江湖上仍然有许多人有武功有能力，但迫于流于形式、年轻人看不到任何出头机会的武林盟主选举制度，这些人都不愿意来。而这次制度的改变，会让原本对成为武林盟主不抱希望的人重燃希望，进而来参加新制度下的武林盟主的选举。 事实上，半个月已经是夏尔努力与白培德等人博弈的结果了。按照他原来的要求，是将时间延长至一个半月后。但由于武林盟举办武林大会的资金有限，加上各门各派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双方在各自妥协之下终于同意第一场的比武定于半月以后。只要在半个月内赶来，并且进行报名的，都能参加此次的武林盟主的选举。无论年龄，无论门派。 当然，这其中郗愉答应资助武林盟继续武林大会也占了很大部分原因。从古至今，给钱的都是天使。郗愉从来不期待什么天使，但给别人当天使的感觉，似乎还不错。好吧，也是郗愉有钱闲的。 如此看来，夏尔似乎真的是只是想为了江湖中的年轻一代打抱不平，他的一番作为只是为了替年轻一代争取应有的权利。但那日郗悦胜过夏尔后，他的眼神，依然让郗愉难以忘记。那种眼神，绝对不是一个纯粹、良善的人应该有的。 夏尔说得没错，选举武林盟主的新制度向全江湖通报之后。这些日子，也陆陆续续得来了不少原本未来武林大会的人报名参加武林盟主的选举。而这些人，大多都是年轻人。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年轻侠士来报名参加武林盟主的选举，这些日子白培德脸上的愁绪越发明显了，眉心的皱纹也越来越深。只是白培德的情绪管理能力向来不错，所以没在他的女儿和弟子们面前显露出他的心思。 可除了郗愉，谁又不是跟了白培德十几年的弟子，谁能看不出他最近的情绪不好？所以最近，众人乖得像绵羊一般，谁也不敢在白培德面前大声说话。 “爹今天又没吃多少。”一日，与白家人吃完饭，一起收拾餐桌的时候白月儿叹了口气道。 莫正明安慰道：“这几日师父心里不快，难免吃得少了点，师妹你不必担心，等武林大会的事结束后，一切都会恢复原样的。” “你们说，我爹以前做的，真的是对的吗？我是说，武林盟主在我爹以及几位前辈中定下，根本不给其他人机会。” “自然是对的！”冯正清赶紧阻止了白月儿继续往下说，“武林盟主的位子，何其重要，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师父和几位前辈这么做，是为了整个武林。若是无能之人，甚至魔教之人隐藏身份当上了武林盟主，那到时候又当如何？” 冯正清是白培德夫妇带大的，他是白培德的信徒。所以，他不准任何人怀疑白培德，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师妹。 “可是……”可是，她听她爹娘私下说话，难得再次看到如此生机勃勃的武林，我爹似乎也开始后悔了。 白月儿只说了句“可是”，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是知道冯正清的性格的。她若是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冯正清必然是要教训她的。不过是一个看法罢了，没必要与大师兄有无谓的争执。 郗愉这时候，选择了事不关己。听着师兄妹的争论，一言不发。本以为这段争执，会就这么以白月儿的退让结束了，却没想到白月儿便披着衣服，找郗愉来谈心了。 白月儿来到郗愉的房间，看到大晚上在窗口打着把伞晒月光的郗悦差点被吓死。 这是郗悦在充电呢，见白月儿也没怀疑什么，郗愉也懒得唤醒郗悦了，毕竟充电充一半对电池的寿命不好。 郗愉随口解释道：“别理她，这丫头梦游呢，可经不起吓。” 白月儿疑狐得看了眼郗悦，问道：“我们这么讲话，她没关系吗？” “没事，她这么站一段时间，自己就会回去睡觉了。对了，你大晚上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白月儿点了点头，难得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道：“还是晚饭后的事，我不知道我爹做的究竟是对是错，所以我睡不着。” 郗愉很快便进入了知心姐姐的角色，给白月儿倒了杯茶，反问道：“那你呢，你觉得你爹以前做的是对是错？” 白月儿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在夏尔出现在武林盟以前，我自然是站在我爹这边的。可是看着武林盟主选举制度改变后一个个赶来武林盟参加的人以及众人脸上的神采，我开始怀疑了。尤其是，在我发现我爹也已然在怀疑自己以前的做法之后。” “是不是夏尔找你说过什么了？”郗愉问道。 白月儿点了点头，说道：“他让我也一同参加武林盟主的选举，他说这一次年长一代碍于面子根本不会参加第一场的比武，年轻一代中我的武功也不算差。他说，要我参加这次武林盟主的选举并非是非要当武林盟主不可，而是让我爹和其他前辈知道，年轻一代并非他们想的那么一无是处；同事也让所有江湖上的年轻人知道，武林盟乃至整个武林的话语权并非是控制在以我爹为首的前辈之中。当然，我肯定是拒绝他了。” 郗愉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问道：“可是，你心动了是吗？” 白月儿诧异郗愉的敏锐，但还是诚实得点了点头，说道：“我承认，夏尔说的话确实很有诱惑力。” “如果你心动了，就去参加吧。这不是对你爹的背叛，而是去尝试另一种生活的可能性。其实，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这场武林盟主的选举，我也会参加。” 白月儿脱口而出道：“你不是对这些不敢兴趣吗？何况，你的武功……” “我对虚名没有兴趣，但我对好玩的事却有。至于我的武功，我的武功虽然差，但有郗悦在入围还是容易的。” “好玩的事？”白月儿问道。 郗愉勾起了嘴角，说道：“比如说夏尔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又比如说这群野心勃勃的年轻人又能做到什么程度。” 上架啦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猝不及防得上架了，没来得及准备上架感言。总之，多谢小天使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之后，每天会四千字以上的更新（其实是为了全勤福利），希望大家可以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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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白月儿过五关斩六将把参加比武的其他人按在地上摩擦，原本因为白月儿参加比武而感受到了背叛的冯正清也不由得露出了些许的笑容。不愧是师父的女儿，他的小师妹，名门正派出身就是比那些野路子的“暴徒”有实力，冯正清顿时觉得与有荣焉，完全忘了留在前一天自己还当着众人的面说她是师门的叛徒。 而另一边，同样是看着白月儿暴打对手的白培德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担忧了起来。白月儿虽然向来努力，又是由他亲自教导，但她的实力白培德却是很清楚的。在大门大派年轻一代中不过是中下实力的白月儿，放到小门派以及无门派的年轻人中，竟也能算得上是名列前茅。如此看来，可见其他门派的实力有多差。 此时的白培德觉得，或许，夏尔做的才是对的。 在他年轻的时候，虽说名门正派的实力也是胜于其他门派，但是这是基于名门正派的声誉以及庞大的人员数量。那时候的小门派，虽没名门正派强大，却也会时常出现几个英雄人物。不似现在，似乎整个武林的全部资源都集中在了名门正派之中。虽说他是既得利益者，但他知道这对于整个武林是极其不利的。 原本，白培德没有发现这个问题。直到这次夏尔忽然出现，把他打了个猝不及防，白培德才惊觉，他真是被这个江湖的风平浪静欺骗得太久，久到他甚至没有看到风平浪静之下的风浪。没有哪个门派或者哪个组织能领导这个江湖一辈子，唯有百花齐放才是正道。 话说另一边，擂台上第一场的比武已经结束了，二百人中选出的二十七人已经全然站在了擂台上，等待着长老会出的下一轮的考题。虽说二十七人能进入下一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优胜。但由于优胜者中实力相差也想当悬殊，这里便不一一赘述了。毕竟，并非这二十七人都能坚持到最后，也并非这二十七人都独特得值得作者为他们写一些戏份。 二十七人中，除了郗悦、夏尔、白月儿，值得一提的唯有以下几人。这也是郗愉在“弱到不堪一击”这一评价中，难得的愿意多关注几分的人。 林虎妞，武功差不了仿佛bug的夏尔多少，排名第三。也算是名门出身，虎威镖局曾经的大千金，一对双刀耍得虎虎生威。一心想当捕快，曾一人荡平江北十六寨，结果却也因此连累虎威镖局得罪全部匪类。镖局本就是吃人缘饭的，那年，虎威镖局光一年碰到劫镖的次数就是往年的十倍。最终，林虎妞被赶出镖局，一人独闯江湖。 万一尘，勉强排进第二十七，真正的无门无派无背景，放到修真世界里恐怕连散修都算不上。仅凭自学和偷学，就能打进前二十七。至少在天赋上来说，绝对是一个天才。郗愉很好奇，这样的人如果能得到一个好的师父的指导，会成长到什么程度。 房莫莫，排名第四，麻方派大师兄，师父沉迷于赌博把麻方派的祖产卖了后消失不见了，为了养活七个师弟师妹，拖家带口来武林大会蹭饭，兼出售特产。郗愉会注意到他实在是因为这个人的经历实在是太惨了，很难想象江湖中人也有饿得吃不饱饭的。甚至连他上场比武，也是因为夏尔答应他只要能打进前十，就包他和他师弟师妹一年的白米饭。 祁聪，排名第五，柳城农会的人，目的不明，郗愉恶感爆棚，不愿意一提。 亚西，排名第七，异域少女，美得不可方物。郗愉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她心里的埃及艳后就有影子了。便干净让郗悦录了点她的视频，打算放到自己和乔胜男的网店里吸点粉。肖像权？开玩笑，异时空的人哪来这种东西。 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道难题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第二关的品德考验，长老会众人打算放到最后。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品德这种事情并非是一道题就能看出来的，需得每日观察。一道题的时间，可以伪装谁都能装得出来。但若是长久观察，被观察的人必然会有松懈的时候，会露出本来面目。 因此，长老会不再将品德题另设一关，而是在参选者解决能力关的时候，顺便观察了。能力关有三道题，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观察了。 “恐怕是这些人绝对解决不了前辈们的难题，前辈们不愿多此一举，费心多出道题目吧！” 围观的江湖人士当中，早就有有看不惯参选者们的人在了，见长老会如此行事，便有人借机讽刺道。 白培德略有深意得看了那人一眼，看不出喜怒。转而，白培德向众人解释道：“长老会并无此意。众所周知，我自己的女儿，也在你们之中，无论是为师、为长、还是为父，我都是真心希望你们有所成就的。” 听到白培德这么说，郗愉心里无奈得摇了摇头，场面话这种东西，会说的人说起来总是那么情真意切，她怎么就是学不会呢？ 白培德为师为长如何想，郗愉并不知道。但为父，他是肯定希望自己的女儿平坦得走捷径，一生不必去试错路的。这是昨日郗愉经过听到的，白月儿希望尝试去做一些或许对江湖有利的事，白培德却说这种事情会有人做的，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他努力半生，为江湖付出的一切，足以为她保驾护航了，不需要她去吃这些苦，忍受这些误解。 从白培德和白月儿的争吵中就可以看出，白培德是欣赏这群敢于改变现有的江湖的孩子们的，但这群人之中不该包括他的女儿。 夏尔往前走了半步，拱了拱手，催促道：“前辈，我们知道长老会的用心良苦，并不会因为一些人的挑拨就歪曲长老会的想法的。您请尽快宣布接下来的考题吧！” 知道自己马屁拍错了位置，枉做了小人，挑事的人冷哼了一声，灰溜溜得便躲开了。 白培德朝冯正清看了一眼，随后冯正清搬来一大摞簿子。 见众人疑惑得看向自己，白培德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大声说道：“这就是长老会给你们的第一个考题。这是武林盟的账本，账上尚有一万三千两银子未收回，你们的第一个考题就是，收回这些银子。你们有一个月的时间，届时长老会会根据你们收回银子的多少进行评分。若是你们最终收回的钱，少于收回的钱少于九千两的，则全体无缘下一提。若是谁收回的钱少于平均数的，无缘下一题。 我的大弟子和三弟子会负责监督你们，若是谁用自己的钱补数的，算作弊无缘下一题；若是谁为了保住同伴，把钱拆均的，算作弊无缘下一题；若是谁用威胁恐吓的下流方式，逼人还钱的，不仅无缘下一题还得受武林盟的罚。你们……可有问题？” “为什么是九千两？”夏尔质疑道。 白培德解释道：“因为九千两，是长老会不需要多做事情就有把握要回来的。你可还有问题？” “有！我要求，若到时候我们真的无法收回九千两银子，而导致全体无缘下一题。那么，长老会必须收满九千两，以证明此言非虚。” 白培德点了点头，说道：“可以，完全合情合理。可还有别的问题？” 众人没有回答，白培德便将账本分发给了众人，宣布道：“比试，从现在便开始了。” 随后，白培德便向众江湖中人宣布，由于新制度所需时间过长，此次的武林大会就先到这里了，武林盟将不再向众人免费提供食宿。届时，若新的武林盟主产生，武林盟会将结果及新盟主产生的过程向全武林公布。 武林盟还特意将议事厅的钥匙交给了夏尔，给参选的众人留作议事的据点。 武林大会算是散了，但是众人的挑战却还刚刚开始。 此时，众人坐在议事厅，关系却说不出来的诡异。一方面，他们是队友，是一起对抗武林盟的老顽固们，拿不回九千两银子就得一起退出的队友。另一方面，他们又是对手，武林盟主只有一个，除了为了好玩加入的和为了钱加入的，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对武林盟主之位有些幻想，加上年轻人该死的胜负欲，礼让是不可能礼让的。 作为新制度一开始的发起人，夏尔隐约开始有些组织者的意思。他见众人光顾着看账本，也不说话，便清了清嗓子，分析道： “账上一万三千两的债，分得很散，天南地北都有。最大的一笔钱，有上千两，最小的一笔钱却只有几两银子。我想了一下，有以下几点，我们可能需要注意的。第一，我们必须知道，我们是队友而并非对手。由于总额九千两的限制，我们必须合作起来，而不是相互欺骗，相互使诈。因为时间因素，太远的地方我们没必要去。好在金额最大的那几笔钱都离我们比较进，我们分头行动，不要争一处，应该来得及拿回来。 第二，我们应该防着些长老会。若是白大侠他们能轻而易举拿回九千两的债不假，那换而言之他们也能轻而易举让借钱之人不将钱交给我们。这一关的考核的不仅是能力，也有人脉，若是账本中有那笔钱可以靠自己有的人脉拿到，请大家不要吝于拿出来，毕竟混江湖的，四方交友并不是一件错事。 第三，我们在时间截止前需要碰一次头，看看收回的总数能不能到九千两银子。若是不能，那就得想办法让长老会的人也拿不到这九千两。” 白月儿点了点头，说道：“我认可。” 看到夏尔和出身最高的白月儿也这么说，众人纷纷应和。 剔除了过远到不了的地方，以及借款人借钱用来做好事基本拿不回来的，剩下的钱加起来九千七百两。也就是说，这么一大笔钱中，他们必须拿回九成三。 果真是厚颜无耻，世上最难做也最容易得罪人的就是把借出去的钱要回来。尤其是江湖人士普遍爱面子，真要让他们舔着脸去要钱，早晚把人得罪光。 长老会整这一出可不是光为了考验二十七人的情商和人脉，更是把他们往孤家寡人上逼啊。这样一来，不用自己得罪人就能把钱收回一部分来，更能磨磨这群年轻人的盛气，简直是一石二鸟啊。 第一百零六章 收账（一）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不能把收到钱拆平并不代表不能定量分批收，夏尔提出了一个建议，大家分组各自活动，保持联系。如果欠债的人愿意分批还钱的话，在收满334两账的时候把机会让给另一个人。唯有如此，才能让尽量多的人获得进入下一道题的机会。而进入下一道题的机会越多，赢长老会的可能性越大。 当然这是只是一个理想化的建议，愿不愿意还是要看众人自己。毕竟，此时的大家都是竞争对手，争的不仅仅只是武林盟主的大位，也是在江湖上露脸的机会。追随夏尔，只想打破现有制度赢长老会的人未必没有，但绝对不会多。 果不其然，农会那个讨厌鬼毫无委婉得拒绝了夏尔的建议，说道：“我们这次参加比试各有目的，但无论目的是什么，恐怕都不包括牺牲自己辛苦得来的成绩去帮助那些无能对手。” 祁聪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神色各异。有人微微点头，有人深表赞同，也有人脸色不好。但大家都是年少气盛的文明人，谁也不愿开口赞同，让自己同祁聪一般拉满仇恨值，同样，谁也不愿开口反对，毕竟虽然心里或许有数，但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祁聪口中的“无能之人”。 任务前的小会就这么散了，虽说最终也没达成统一意见，但估计每个人都对自己该怎么做心里有些数了。 白月儿本就对成为武林盟主没那么执着，能走到最后是她的目标，所以她拉着郗愉加入了夏尔和房莫莫的队伍。 至于郗愉为什么能参加？因为没有人会拒绝自己的金主。鉴于比试期间的吃穿用度都是郗愉资助给武林盟的，所以众人在郗愉发誓自己只想打个酱油之后，对郗愉的加入选择了视而不见。 几人的第一站，是漕帮，也就是白月儿三师兄的家。几人以来开始想得很好，漕帮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名门正派，但历史比武林盟还悠久。加上搞船运的肯定都有钱，以及白月儿和莫正明的关系，那拿回钱不是分分钟的事？ 漕帮共欠了武林盟一千两百两银子，算是比较大的一笔。四个人分一分，收回来之后只需要再去收336两就够了。实在不行，蹭吃喝同志房莫莫表示自己愿意退出。 “月儿，师父和漕帮向来交好，我怕……”怕白培德故意和漕帮串通，不把钱给他们。 “怎么可能？”白月儿肯定得说道，“我爹已经改变了对大家的看法，对这次的比试很支持。” 那也不代表愿意眼睁睁把武林盟主的位置让给一群理想化的年轻人吧，哪怕是一开始组织了一切的夏尔，也未必担得起整个江湖的责任。 这话，郗愉当然不会说出来，反正除了夏尔，在座的都不在乎武林盟主的位子。她又何苦，在一个女儿面前继续恶意揣测她的父亲呢？至于夏尔，郗愉不熟无所谓，何况一开始就说了长老会的人可能会串通借钱的人阻挠他们行动，郗愉想得到的，夏尔未必会想不到。 ××××× 凤喜镇离漕帮并不远，用上最好的马，几人赶到漕帮的时候仅仅花了三天。 到了漕帮的地盘，几人打算先找家客栈休整一番再去漕帮拜访。吃货房莫莫下了马，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说要吃饭，而是牵着马让郗愉给马买了上好的马料喂。 “真是难得!房公子第一次见了客栈，没哭着喊着说要吃饭。”几天的时间，足以让几人混熟了。知道房莫莫心胸宽广，不介意玩笑，郗愉打趣道。 房莫莫摸了摸鼻子，这些日子好吃的有点多，他似乎确实有些失态，面对金主大人的打趣，房莫莫照单全收，解释道：“这不是自己知道饿的滋味，怕马也饿着么。自从师父败光了家底之后，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酣畅淋漓得骑一次马呢。” 这当家的孩子就是惨啊，郗愉忍住给房莫莫递上烧饼的冲动，说道：“那我们先去点些吃的，你喂完马就尽快进来吧。至于我们的马，让店小二喂吧。下午还要去漕帮拜访，别误了时辰。” “得嘞！” “姐姐，隔壁包间的人似乎是在说漕帮的消息。”刚一坐下来，郗悦就说道。 夏尔和白月儿有些诧异，静下心来努力听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听见。大家都是习武之人，凭什么你的听力就这么优秀。 有钱人吃饭向来是吃包间的，够安静够隐蔽。作为江湖第一连锁客栈，悦来客栈的包间向来是以隔音好著称的。但这架不住郗愉他们有一个bug存在啊，估计隔壁包间的人也没有想到，他们已经在隔音最好的包间把声音压到最低了，还有人能听到他们的消息。 “那你跟我们学一下吧。”郗愉说道。 “好的，姐姐。” “男一：你知道吗？漕帮出事了。 男二：出什么事了，不会是他们老傅终于憋不住逼宫夺位了吧。 男三：嘿，这算是什么事儿，老傅和老莫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老帮主病重本来是打算把位子传给老傅的，但当时漕帮内忧外患，老傅不愿意接手这个乱局，就一直拖着。拖着拖着，乱局竟然也被他和老帮主解决得七七八八，这时候老傅自然又愿意接手了。但此时老帮主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私生女，老帮主本以为无后了，结果一下子女儿女婿外孙都齐了，加上女婿老莫也却有能力，就把位子给了自己女婿，这老莫和老傅的怨就这么结上了。 男二：是啊，当年两人还能勉强维持点面子情。可这几年来，两人一点面子都不给对方留了。漕帮这些年陆陆续续都有人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其实都是因为不想夹在他们中间。这漕帮现在得乱成什么样子，才能把人给逼出江湖了。 男三：可不止帮众，听说连老莫家独生子，都因为小时候卷入两个帮主的斗争，才被老帮主女儿送去了武林盟。 男一：你们可别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我这事儿绝对新鲜。听说老莫这些年一直勾结湖匪，假装遭劫，把漕帮的东西往自己口袋里拿。” 郗悦面无表情得学着，仿佛没有感情的学话机器。好吧，她确实是。 但白月儿听得心惊胆战，满脸不愿意接受。 第一百零七章 收账（二）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客栈酒楼这种地方，历来都是收风打探消息的最佳场所。郗愉也没有想到，他们屁股刚沾上凳子就这么轻易得听到了一个大消息。 几人中，就白月儿和漕帮熟一点，郗愉和夏尔不约而同得转头看向了白月儿，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消息。 可白月儿自己还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无奈摊了摊手，说道：“这种辛秘我一个小辈怎么可能知道，不过我三师兄小时候确实因为他父亲和副帮主的矛盾遭了不少罪，甚至还得过失语症。我三师兄的娘，也确实是不想让年幼的三师兄参与到漕帮的斗争中，才送他来我家拜我爹为师的。” 看来多多少少有点真料了。 无风不起浪，隔壁包间的人对漕帮两个帮主之间的矛盾这么了解，甚至莫正明小时候遭的罪都一清二楚。虽然不能保证他们说的是真的，但至少他们对漕帮是比较亲近并且相当了解的。 “等急了吧！”房莫莫喂完马，一脸期待得推门进了包间，见到桌上还是空的，脸色黯淡了下来，低声说了一句，“还没上菜吗？我饿！” 夏尔无奈得笑了笑，说道：“别急，刚才有些事便让店小二下去了，我这就去点。” “什么事？难道你们知道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好奇宝宝房莫莫问道。 “不是什么大事，方才郗悦听到隔壁包间说，漕帮的莫帮主勾结湖匪劫取漕帮的货物，劫来的东西结果都进了自己口袋。” “这都不算大事？”房莫莫嘴张得老大。 “嘘，小声点，别让隔壁听见了。这是别人帮内自己的事，我们不必多管。时间不多，我们只需要要回武林盟的账就成了。” 夏尔这么想，郗愉和白月儿却不是。她们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跃跃欲试。 白月儿反驳道：“勾结湖匪怎么能算是别人帮内自己的事，这可是整个江湖的事。镜湖的湖匪占据镜湖，为祸周边的百姓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莫帮主真的勾结了湖匪，我们江湖儿女自然有责任替天行道。若是没有，莫帮主是我三师兄的父亲，我也该替他证明清白。” 夏尔有些微怒，“比试不管了？武林盟主不争了？何况这不过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未必是真的，也未必有人会当真，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去查，又能查到些什么？难不成你要大摇大摆得走进漕帮，告诉他们你要查他们的帮主。还是说，你要找打镜湖的湖匪，问问他们是否和漕帮有所勾结？” 面对夏尔的质疑，白月儿也怒了，她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得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武林盟主的事。遇到该管的江湖事，你却不愿意管，你凭什么去争武林盟主。要拿回钱继续比试，你自己去，反正这事儿我管定了。至于我怎么查，不需要你关心，我自己会查！” 说罢，白月儿还是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挤出一个好脸色，告诉郗悦她不吃了。一转身，便一脸不悦得离开了包间回了客栈房间。 白月儿走后，夏尔也怒气未消，一脸不被理解的模样。他问道：“你们都觉得白月儿说得对？” 房莫莫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虽然现在的我早已经自顾不暇了，所以关心他人，无暇再顾及江湖事。但我若是和你们一样身后没有还不完的债务和还未长大的弟妹，想来我一定是愿意管这闲事的。何况，夏尔你别忘了，比试还有一品德关。白月儿是白盟主的女儿，若是白月儿把事情和白盟主说了，你的道德关可未必能过。” 这闲事，郗愉自己肯定是要参与的。但夏尔参不参与，她还真不在乎。不过郗愉不喜欢别人这么说白月儿，便肯定得告诉夏尔和房莫莫，“你们参不参与，我无所谓。而且你们不必担心白月儿向白盟主告状，她绝非这样的人。所以，接下来如何做——随意。” 夏尔最终还是妥协了，或许是自己想通了，或许是因为房莫莫那番话，怕过不了品德关。不过夏尔还是有个要求，先收账，再查案子。白月儿欣然应允，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是正直的漕帮帮主的时候要还，现在你成了勾结匪徒的疑犯，自然还要还。 莫正明虽然打小就离开了家，但无论是跟他父亲莫询还是跟副帮主傅本息关系都还不错。所以白月儿拿着莫正明手写的信，便很容易得带着众人进入了漕帮。 这个魔幻的江湖中，魔幻的事情经常会发生。比如说，白月儿一提还债的事，莫询便委婉得表示账上没钱了，暂时拿不出一千二百两银子出来，他还需要凑一凑。 ？？？ 堂堂漕帮，账上连一千二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众人自然是不信的。 来漕帮之前，郗愉设想过他们收不回账的情形。有可能是漕帮和长老会的人联合起来，故意为难他们。有可能漕帮两个帮主内斗，郗愉他们卷入斗争，拿不到钱。但这其中，是绝对没有漕帮账上没钱这一可能的。 那可是漕帮啊，自古以来谁不知道漕运是最赚钱的。 见几人一副不信的样子，莫询解释道：“漕帮自然是不缺钱的，但几位实在是来得不巧。漕帮近期有一笔大的支出，几乎账上所有的钱都用于此，但新的生意又还没来得及接，所以才会一时周转不过来。” “那不知这钱何时能周转过来。” 莫询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不满你们说，需要很久。我们漕帮的大单，离不开这镜湖。近些日子，这镜湖的水匪越发嚣张了。不仅劫了我们漕帮的好几笔单子，更是不断骚扰附近的百姓。也因此，近段时间我们接到的商单越来越少，赚不到什么钱。其实，我们账上没钱也因为这帮水匪。一来他们劫的单子，我们漕帮要赔，而且赔了不少钱。二来这群匪徒我们不能做事不管，必须要打，光是买武器就把账上的钱掏空了。不过诸位不必担心，等打跑了那群水匪，漕帮的钱自然会慢慢回笼了。” 第一百零八章 收账（三）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又是水匪。 虽说漕帮整日与船与水打交道，镜湖又是重要的交通要道，漕帮会屡次与镜湖水匪联系在一起也实属正常。但此时此刻结合起之前在客栈中听到的听到的话，那二者之间的关系就显得有些暧昧了。 出于调查莫询与水匪勾结消息的真假，加上漕帮确实有难，白月儿自告奋勇说道：“莫伯父，可需要我们留下帮忙？我们这些人虽不是什么能人，但留下来总能帮上些忙的，” 莫询哈哈大笑，委婉得拒绝道：“你这孩子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丝毫没有你三师兄口中的清冷模样。这事儿莫伯父会解决，镜湖水匪虽然凶悍，但漕帮也不是吃素的，这次定要让他们知道这水上是谁做主。你们不是还有比试么，可别因为漕帮的事情耽误了时间。若是误了你们的前程，那莫伯父的罪过可大了。” “没事，我们……” 白月儿本想继续努力一下，郗愉却率先拱了拱手，告辞道：“莫帮主说得有理，那我们几人就先不继续打扰莫帮主了。” “可是……” 白月儿还没开口，郗愉又一次堵了回去：“莫帮主干的都是大事，我们别打扰他了。账款之事，我们另想办法吧。” 说罢，便让郗悦拉着白月儿，自己招呼着众人走了。 走出漕帮不久，白月儿便挣脱了郗悦，向郗愉质问道：“郗愉你干什么拉我出来？我还想借此机会查一查莫伯父与镜湖水匪的关系呢。” 郗愉无奈解释道：“你把自己放到莫询的眼皮子底下又能查出些什么，反而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何况莫询很明显不希望我们插手，如果只是因为觉得我们年轻没有用处怕拖后腿还算好的，若是因为怕我们知道某些秘密，你是想让师父师娘这么大年纪没了独生女吗？”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莫家与我家是挚友，三师兄又当我是亲妹妹一般。就算真的被发现了，也不会如此吧。” 郗愉叹了口气，说道：“真是不知人心险恶的大小姐，这江湖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以为世上的人如你父亲一般，但实际上世上的人比农会那些人更可怕。” “那怎么办？”白月儿问道。 郗愉：“我们得查，但不能在漕帮眼皮子底下查，而是偷偷得查。” 白月儿点了点头，表示可行。 随后，郗愉转身问夏尔和房莫莫，道：“你们两个怎么样，漕帮已经没钱了，你们是换个地方继续收账完成考验还是和我们一起？” 房莫莫：“我跟着夏尔。” 夏尔：“当然是选择继续在这里耗着，我们哪有这么多时间可以浪费。我总觉得莫询没说实话，哪有一个大帮，账上一点钱也不留的。江湖中的各大帮派，少有帮主的钱和帮里的钱分开的，漕帮的账上没钱，难道莫询的账上也没钱吗？我可看莫大少爷穿的衣服可都是京城盛乐坊出品的。就这，跟我说没钱？” “你可别污蔑我三师兄，三师兄闲暇时也会在江湖上接一些赏金任务，他已经很多年没拿过家里的钱了！” 夏尔对这些大侠二代没什么好感，但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话确实不该说。便赶紧举手投降，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大小姐，往后我可不敢再乱说话污蔑您的师兄们了。” 白月儿冷哼了一声，说道：“算你识相，再敢说我师兄们坏话，我饶不了你！” “哈哈，你又打不过我！” “郗愉是我姐妹，郗愉的姐妹就是我的姐妹，是吧郗悦！” “是的，白小姐。” 闹过之后，夏尔才问郗愉，“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先查查莫询口中被劫的那几批货吧，漕帮是个大帮，上下帮众几千上万。最下面的帮众说是漕帮中人，其实不过是一些卖苦力的。从他们下手，应该会得到些消息。” “他们会说吗？听说有些帮派，若是有帮众泄露帮内消息，可是打死不论的。”白月儿有些担心得问道，如果他们的调查会连累别人，她宁可不查。 “他们会说的。”郗愉指了指远处在码头赤膊在码头抗包的人，说道，“你觉得那些人哪里像是个江湖中人？不过是为了活下去、找份工才会加入的漕帮。越苦的差事，越让人感受不到人生的乐趣。而这时候各种八卦和内幕消息就会越传越广，以安慰他们原本苦闷无趣的人生。” 房莫莫问道：“计划是挺好的，那……谁去套话？” 郗愉掏出一百两银票，说道：“你去！” 房莫莫收下银票，瞬间变脸，满脸堆笑道：“这个，好说好说！” “姐姐，似乎一直有人跟着我们。”郗悦忽然提醒道。 郗愉挑了挑眉，说道：“看来，某些人是真的心里有鬼。跟就跟吧，甩开一群小喽啰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说罢，郗愉对众人说道：“走，我们回客栈吧，然后骑马出城。今天，让你们看看我家郗悦的易容手艺。” “你是说易容？”白月儿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说道，“江湖上一直有易容术的传说，但却始终没人见过，你说郗悦竟然会易容？” 郗愉有些心虚得说道：“小手艺小手艺，都是靠烧钱学来的。” 好在当初让人帮忙代购了一大批来自修真界的改变容貌的低级法器，不然今天就装不了13了。 让大家相信这是易容术很简单，以手艺保密为由，给大家闭上眼睛。然后在脸上鼓鼓弄弄涂药水，实际是把法器下在他们身上。等他们睁开眼睛，一张全新的脸就出现在眼前了，洗澡都洗不掉。 “易容之后，只有郗悦特制的药水能让你们变回原本的模样。药水是郗悦师门保密的配方，所以不能给你们。等事情结束，你们就能恢复原本的样貌了。” “你不会不给我们恢复吧？”房莫莫开玩笑似的说道。 “除非郗悦死了。” 这么说，房莫莫就放心了。有人能杀死郗悦，还不如说能劝他师父浪子回头，带着钱和地契回师门呢。 第一百零九章 收账（四）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不出郗愉所料，漕帮的底层帮众确实很好套话。一到码头，房莫莫随便套几句近乎，递上些吃的喝的，那些人就已经献宝似的把知道的消息“吧把”都告诉了他。 房莫莫得到的消息，与之前莫询说的基本一致。这些年漕帮好几次重要的货都被镜湖的水匪劫了，漕帮为了赔付这些货也确实赔进去不少钱。购买武器打算剿匪也是真的，若不是入帮的时候立誓叛教就要被断手断脚，他们早就逃了。毕竟，真要打起来，冲在最前面的不就是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帮众。 不过那些帮众也说了，漕帮这段时间应该被帮众的钱也从未有所拖欠过，把家底都花光了应该还不至于。 值得一提的是，那些帮众在跟房莫莫讲完八卦后，还特意在最后加了一句，徐萨当了漕运使之后，货物被劫的事便愈发多了起来。 漕帮等级分明，最大的自然是帮主，其次是副帮主。之后是风调雨顺四大护法，分别管理帮里各项事务。再之后是东南西北中五大漕运使，正好管的是东西南北中五方的码头。漕运使之下是堂主，堂主共有十个，各自管理码头、仓库、船只和弟子。再之下便是弟子了，弟子也分内门的精英弟子和外门的普通弟子。那些码头扛包的就是外门的普通弟子，属于漕帮的最底层，高新福利没有他们的份，若真的打起来却一个都逃不掉，还得是第一批往前面冲的。 而徐萨原本是堂主，是最近几年才当上的漕运使。他是雨护法的妻弟，而雨护法又是莫询的老乡，极受莫询的宠幸。巧合的是，徐萨管理的中码头的货物，必须都得经过镜湖。如果真的如码头那些人所说，货物被劫与徐萨有关，那和徐萨有着千丝万缕关系莫询，也绝对不会是清白的。 “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听完房莫莫的消息，夏尔冷笑道，“这徐萨原本也不过是隔壁县的地痞流氓，甚至还因为小偷小摸、恐吓勒索被官府抓进去过。结果就因为他的好姐夫搭上了莫询这个老乡，得以破例从一个普普通通顶多懂些武功的书生来漕帮当上了护法。他这个整日闯祸、一无是处的小舅子也鸡犬升天，随其来漕帮直接当上了堂主。过了七八年，竟然还让他当上了漕运使，漕帮真是没救了！” 郗愉算是看明白了，夏尔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他所表现出来的为年轻一代谋福利，而是纯粹得嫉妒。别人都是仇富，他确实仇名门正派，仇大侠。 不过好在夏尔能力还是很足的，在房莫莫探听消息的同时，夏尔也没有闲着，已经率先得开始打听漕帮重要人物的背景。仅仅用了两天，漕帮那些人便已经被他摸透了。所以，一提到徐萨，夏尔才能如数家珍般把他的身世背景全部说出来。 房莫莫本就因为帮众的话厌恶徐萨，听到夏尔这些话更是气极，补充道：“而且徐萨这个人，虽然在莫询那里受宠，但在帮众当中风评是极差的。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吃相难看’。他的狐朋狗友们若是托漕帮运货，徐萨总会以‘赈灾粮’、‘忠良之后’等名义只收六成甚至更少的钱。这还不算什么，他甚至会扣下帮众的分成，补贴给那些船。所以，每次跟徐萨的单子，帮众都苦不堪言。更可气得是，徐萨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上面不仅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还升了他当堂主。你以为这就完了？还不止，他的那些早年间一起当混混的狐朋狗友，也因为这个赚足了钱，甚至还形成了一条产业。真可谓是，坏人应有尽有的典范。” 郗愉给房莫莫倒了杯茶，安慰道：“别气了，为这种人不值得。” 年轻人总是会因为社会的各种肮脏和不公生气，甚至还会因为自己无力改变而生自己的气。但经历了便知道其实没必要生气，因为根本气不过来。 房莫莫深呼了一口气，问郗愉：“你们查到了什么？” 郗愉摊了摊手，说道：“查到了些漕帮的风流故事，实在是太精彩了，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有关于徐萨的吗？” “自然。比如说虽然徐萨人品不怎么样，但对自己的未婚妻倒算是讲良心。” 郗愉话还没说完，房莫莫便趴在桌子上大笑道：“这把年纪，未婚妻？哈哈哈哈！” 郗愉轻推了房莫莫一把，说道：“你别打断我！他未婚妻是很久之前就定下的，但他未婚妻有重病，徐萨姐姐不同意，他未婚妻也不想耽误徐萨就一直这么拖着，这些年徐萨为了给她未婚妻医病，寻遍名医名药，花了不少的钱。我估计，他这些年贪墨的钱估计都用在了给他未婚妻看病上。不过，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徐萨还有一个相好——有凤来仪阁的花魁。和徐萨认识好几年了，徐萨不仅没想着帮她脱离风尘，还给她介绍了不少江湖上的朋友。赚的钱花魁自己拿着也就算了，结果却全被徐萨拿走了，用来补贴给他未婚妻家了。” 郗愉当时听到这个八卦的时候，整个人的三观都炸裂了。当小三当到这个份上可还行，卖身养未婚妻全家。惨到连郗愉这种向来厌恶小三这种生物的人，都不忍心在背后骂她了。 事情看着已经清楚了，但实际上并不清楚，比如说徐萨的姐夫以及莫询究竟跟徐萨的事情有多少关系。在比如说，徐萨是怎么跟水匪勾结的，又是如何贪墨的，贪墨的多少，这些也还不清楚，需要众人去查。 好在，线索已经有了，方向也已经有了。只要沿着徐萨这条线去查，郗愉相信他们想知道的，很快就能查到。 至于怎么查？众人打算从徐萨的那两个女人下手，毕竟一个是风尘女子，一个是普通的农女，接近调查起来更为容易一些。至少比徐萨贵为漕运使夫人的姐姐，更容易入手。 第一百一十章 有凤来仪阁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话说前朝末年，有一将军，因为不满前朝暴政而携军队造反。将军声势浩大，很快就从北方打到了镜县。只要渡过了镜湖，就能直捣皇城，让这天下改朝换代。 那时候，镜湖上水匪为患，比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可以说，整个镜县的人都与水匪多多少少能搭得上些关系。加上，军中大多都是北方人，本不善水，将军浩浩荡荡的南征步伐竟然就在这镜县停了下来。 这时候，将军遇上了花魁。 花魁年幼时便失去了双亲，后不得不流落风尘。好在才情具备，相比其他当妾当太监当**的孤儿，还算是活得好一些。后更是得到水匪首领的青睐，得以在这镜城中以风尘女子的身份安身立命。水匪首领喜爱花魁，一心想娶花魁做自己的妻子。但水匪手上沾了太多无辜之人的血，得的也都是些不义之财，花魁宁死都不愿意委身于水匪。 这时候，花魁遇上了将军。 花魁仰慕将军的英伟仁义，为了帮将军打败水匪，顺利渡过镜湖，便自愿嫁与水匪。成亲那日，杀死了水匪首领，更是借机烧光了整个水匪所有的船和粮食。最终，将军赢了，离开了镜县。 将军离开前，替花魁赎了身，买下了花魁所在的青楼。他答应花魁，有朝一日他荣登大宝，定然派人接她进京，迎娶她为皇后。 若是没有这句承诺，花魁或许得了自由得了产业，余生可能也富有顺遂。可惜花魁信了，一直在镜城等着她的将军，花魁等了很久很久，她听说过将军一路大获全胜，心中暗暗为他欣喜着。可遗憾的是，花魁却始终等不来将军捎来一个消息。 等花魁最后一次听到她的将军的消息时，已经是将军战败，被人抛下了城楼。而将军战败的原因，却是如当初的水匪一般，中人敌人的美人计。 花魁再也等不到她的将军了，因为她和将军的那段故事，花魁受尽流言蜚语，甚至差点保不住将军为她买下的那座青楼。为了保住青楼，也为了在乱世之中活下去，花魁决定重操旧业。为了成全自己当初的一场梦，花魁给她的青楼改名为“有凤来仪阁”。 故事中的将军其实确有其人，是前朝末年的陈征。历史就是那么的神奇，只差一步，这个世界便没有启丰了。若是陈征爱上了一个人——他副将的妹妹彭氏，若是陈征没有死在了自己最爱的人和最信任的人手里，陈征的势力没有死在有能力之人的儿女情长和无能力之人的野心勃勃之中。如今的世界是如何，也不好说。 花魁的故事是不是真的，却没人知道。毕竟，青楼这种地方总是喜欢编一些儿女情长的故事唬人，好把韭菜骗进家里割。 启丰建国已经百年了，再没人记得，也再没有人在乎，这个镜城是不是曾经有一个花魁没能等来她的将军。 徐萨的情人叫琴雅，她是有凤来仪阁新一代的花魁。红了许多年了，至今没有被超越。哪怕年纪在有凤来仪阁的姑娘里算大的了，但她的出场价却依然是最贵的，甚至还有一年比一年高的趋势。这个身价的花魁，如果自己不愿意，是无需卖身的。哪怕不卖身，也有的是客人愿意把钱大把大把得往她身上砸。 郗愉几人进了有凤来仪阁，就直接点了琴雅。琴雅是挑客人的，她不喜欢应付那些馋他身子的男人，若是长得好看却也愿意聊聊。但像郗愉等人这般，只想找她喝喝茶，聊聊天的客人，她还是愿意一见的。 郗愉包了最大的房间，这房间靠湖，从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半个镜湖。这个房间，哪怕不点姑娘光是赏景也是不错的。 琴雅抱着琴进了房间，郗愉一看，不愧是红了那么多年的花魁，果然美得别具一格。青楼女子，温柔小意型的、性感妖艳型的、知书达理型的，都不少见。但像琴雅这般，艳丽却带着些许侠气的，却不多见。琴雅这样的，去参加武林大会，若是不说穿自己的身份，郗愉恐怕得认为她是哪个门派的女侠。 见五个客人都长相端正，不是猥琐之徒。尤其是里面三个还是姑娘，琴雅的笑容越发真心了一些。 琴雅见郗愉等人都是江湖人士的打扮，便行了个江湖上的礼，说道：“请各位大侠安。” 这江湖礼配上这请安的话，怎么看都有些不伦不类，可谁又会跟漂亮的小姐姐计较呢。 郗愉笑着说道：“听说你擅长弹琴，便给我们弹些你擅长的曲子吧。我们友人相聚，你随意点便好。” 郗愉等人不是官府的人也不是漕帮的人，自然不可能逮着琴雅就问徐萨的事。只能装作不知道琴雅和徐萨关系的样子，让琴雅自己上钩。 郗愉几人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从魔教妖女聊到少林方丈，不得不说这江湖八卦还挺多的。 咳咳，离题了。 终于，觉得差不多把话题引到徐萨那边了，郗愉便起了个头，说道：“听说漕帮的账上没钱了。” 夏尔：“怎么说？” 郗愉：“武林盟的人去漕帮收账，结果一分都没拿到手，人气呼呼得走了。听说啊，是这些年漕帮为了赔被水匪抢走的货，几乎倾家荡产。现在甚至连单子都收不到了，我看漕帮快不行了。” 夏尔：“水匪劫货，哼，不是那谁吗？” 郗愉：“谁呀？” 夏尔：“就那谁，鸡犬升天家的鸡犬升天。” 郗愉：“懂！你说那谁胆子怎么那么大的？小小一个……那啥，都敢把漕帮给掏空。” 夏尔：“可不是还有他姐夫吗？” 郗愉：“你说漕帮那群人是不是傻了的，小小一个堂主比帮主还有钱，他们就没怀疑一下？” 夏尔：“那谁的钱可没自己留着，不都给他老婆治病了吗？” 郗愉：“未必，什么大夫啊，要这么多钱，别不是他老婆也不过是一个幌子吧！” “琴雅姑娘，你怎么回事？一首曲子而已，都弹错多少个音了？” 琴雅面上挤出一个笑容，此时她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徐萨这些事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会不会传着传着漕帮就知道了。 毕竟这么多年混迹欢场，琴雅的情绪管理能力还是可以的，她很快调整状态，道歉道：“抱歉，我今日实在状态不佳。” 第一百十一章 无归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琴雅是极徐萨的，当郗愉等人在琴雅面前表现出徐萨勾结水匪贪墨之事已经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琴雅终于还是主动去找了徐萨。当一个人对一件事在意过多的时候，感情就会吞噬理智，此时的琴雅就是如此。 徐萨的住所，是在一个属于漕帮的在宅子里。由于徐萨单身，所以徐萨的宅子并不大。这个宅子是全漕帮，乃至全镜县都知道的徐萨的住所。但是琴雅并未到那里找他，而是辗转来到了一个烧饼铺子前，“长三下短三下”敲门进了去。 “怎么办，我们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白月儿说道。 郗愉说道：“没有办法了，只能在这儿守株待兔，等里面的人出来，我们再想办法进去查探一番。” 烧饼铺没有后院，也没有可供躲藏偷听的地方。即便郗悦是个bug，也根本不能知道里面在做什么说什么。当然，哪怕郗悦能，郗愉也不会让她去做的，这种反人类的技能还是少显露为好。 几人等到了半夜，终于等到了琴雅和徐萨一前一后出来了。许是整日与水为伴，徐萨皮肤黝黑。虽说身形高挑，走路却带着些许痞气。以郗愉的审美来说，徐萨不算个好看的男子，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琴雅会对这样一个男子如此死心塌地，如此作践自己。 “你觉得徐萨好看吗？”为了验证自己的审美并没有畸形，郗愉问白月儿。 “还行吧！”白月儿说道，“虽说气质不算是人中龙凤，但光看长相确实不错。” 郗愉：原来小丑竟然是我自己，她实在是欣赏不来黑豪帅的美。 “我们要进去吗？再等等，等他们走远了。夏尔，你和房莫莫要不跟上去看看他们哪儿去了，这个屋子我们来探。” “没问题！你们这里也小心。”夏尔说道。 郗愉和白月儿等了大概一刻钟，确定徐萨和琴雅不会回来了，才放下些心弯着身子往烧饼普跑去。连郗愉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弯着身子，就好像自然而然就这样了，颇有一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徐萨走的时候，把烧饼铺的门给锁了。一个锁而已，自然难不住郗悦。郗悦拿出钥匙，用了不过十秒便把门锁打开了。 无论先前多小心翼翼也好，在这乌漆墨黑的烧饼铺找线索，郗愉很自然得点了一根蜡烛。蜡烛是郗悦自带的，在古代生活蜡烛是生活必须品。不对，古代人根本买不起蜡烛，连地主家都舍不得用，只舍得用油灯。 白月儿见郗愉又奢侈了，无奈叹了口气，有钱人的日子总归是比穷人方便得多了。 郗愉以为白月儿叹气是因为怕烛光引人注意，便解释道：“这里太黑了，我们根本找不到东西。与其这样，我们还不如点个灯找起来快些。” 白月儿不知郗愉跟她解释这个做什么，她都没问，于是便催促道：“我们快一些吧，速战速决。” “郗愉，你找到了吗？”白月儿边找边问道。 郗愉看向白月儿，无奈得摇了摇头，然后得到了白月儿一个一样弧度的摇头。 整个烧饼铺，多大的地方肉眼可见。没有密室，没有暗阁，甚至都没有放东西的地方。有的只是做烧饼的用具、被堆了一盆的猪油，和看上去混入了很多灰尘的面粉。都说古代纯天然，可古代的食品安全问题才严重呢。 见烧饼铺实在找不到什么线索了，郗愉和白月儿便先回了客栈。夏尔和房莫莫那边估计也是没什么线索的，只能尽力一做，以防万一。毕竟谁也不觉得，徐萨和琴雅行程会这么满，大晚上碰过一次头之后，还会有下一轮。 然而，事情就是那么出乎意料。郗愉和白月儿回到客栈的时候，夏尔已经在了，可房莫莫却不在。几人只当琴雅走路慢或者碰到了什么事给耽误了，并没有多想，可继续等了一个时辰，见房莫莫还没有回来，几人才真的开始急了起来，开始分头四处去找。这时候，已经凌晨二三点了。 几人找了一晚上，丝毫没有房莫莫的消息。他们去过有凤来仪阁，房莫莫跟着的琴雅，早已经回去歇下了。 ××××××× 两天后，镜湖湖畔飘来了一具尸体。尸体已经发胀发烂了，但依稀还能看出死的是房莫莫，死亡时间正是那天晚上。 虽然做好凶多吉少的准备，但在见到房莫莫尸体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绷不住痛哭起来。 郗愉是见过死人了，也经历过朋友的死，在第五民国的时候，她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死在她面前，不能也不敢做什么。那一次，郗愉没哭；这一次，郗愉却哭得不能自已。是她的决策失败导致的房莫莫的死，如果那晚她没有让房莫莫跟着琴雅，他便不会这么死了。 同样崩溃的还有白月儿和夏尔。 在白月儿看来，江湖向来都是快意恩仇的。她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哪怕随父亲办过一些事，见过不少恶人，她单纯得以为这个江湖是好的。房莫莫的死直接将白月儿拉入到了这个险恶的江湖之中，这是她第一次面临同伴的死亡，也是她第一次深感无能为力。 夏尔是愤世嫉俗的，他厌恶这个为所谓前辈把控着的武林，他讨厌这个年轻人无出头机会的江湖。他想要的江湖是以武功论英雄的，所以他的第一步就是打破武林盟的规矩，让年轻人也可以参与武林盟主的竞争。但他没想到，他的第一步就牺牲了他的好友。 没错，夏尔是将房莫莫视为好友的。房莫莫性格单纯，不过是因为他答应供他们师兄妹吃喝，他就答应跟着他闯荡，无条件得信任他。他说过，他的愿望就是他的师弟师妹能够吃得饱穿得暖。可是，愿望还没有实现为什么就落到了如此下场。 夏尔眼睛红肿，抓住了郗愉的胳膊，像是一头受伤的小兽。他哀求道：“你救救他，救救他好不好，你们……不是什么都可以做的到吗？” 第一百十二章 镜花钱庄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听到夏尔的话，郗愉有些诧异。她不知道夏尔口中的“你们”是不是指时间管理局，他到底知道些什么，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现在不是细究的时候，她也只有如实和夏尔说道：“人已经死了，我也无能为力，我们没有让人死而复生之能。” 夏尔的原本冲满希冀的神色瞬间黯淡了下来，好在他没有因此纠缠不休，而是哀伤得说道：“是我害了他。” 也不知道为了是安慰夏尔，还为了是安慰自己，郗愉劝道：“不是你害了他，而是凶手。我们得把凶手找出来，还他一个公道。” 夏尔站起来，怒气冲冲得说道：“我去找琴雅。” 房莫莫是在跟踪琴雅的时候丧命的，凶手即便不是琴雅也与琴雅脱不了干系。 “夏尔！”郗愉喊了一声，却没有喊住夏尔。 盛怒中的人是喊不住的，郗愉看了眼还躺在镜湖边的尸体，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追上去。 这时，白月儿开口道：“郗愉，你去看着他吧，别出事了，这里有我。” 郗愉还在犹豫，经过徐萨的出事，她已经不敢让白月儿单独行动了，她害怕同样的事情再在白月儿身上发生。至于为什么只担心白月儿而不是夏尔？先不说她与白月儿关系很好，至少夏尔的武功放到整个江湖上，能打得过他的也没有几个。 “我没事的，你快去吧，光天化日之下没人敢对我做什么。” 这么说也有道理，郗愉点了点头，带着郗悦便追了上去。 两人来到有凤来仪阁的时候，有凤来仪阁还没开门，夏尔盛怒之下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像个暴徒一样踹开了有凤来仪阁的们，直冲琴雅的房间。 见夏尔还想继续踹门，郗愉赶紧阻止道：“夏尔，住手！” 夏尔的行动已经吸引了不少人在琴雅门口围观了，夏尔失去挚友已经够惨了。江湖人重名声，她不想再在夏尔的江湖生涯中传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声。夏尔是个有野心的人，不好的名声对他而言是致命的打击。 “琴雅姑娘，请你马上出来，否则我们便要往里闯了。”成功组织了夏尔后，郗愉朝里面喊话道。 郗愉喊完话不久，琴雅便穿戴整齐得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脸上没有一丝慌乱。 “这不是几天前的客人么，是有什么事吗？这阵仗，想杀我还是想抓我？？” 夏尔拔出剑，把剑架在了琴雅脖子上，问道：“两天前的晚上，你和徐萨见面之后去了哪里？是不是你杀的房莫莫。” “房莫莫，是哪位？哦，是那位很能吃的少侠吗？”琴雅故作诧异得说道。 太刻意了，刻意得哪怕是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都觉得这人有问题。琴雅的这番做派，反而让郗愉怀疑起了琴雅是不是真的如他们所想是杀房莫莫的凶手。 琴雅的语气忽然冷了起来，往后下腰，躲过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继续说道：“全镜县的人都知道，我和徐萨是相好，我和徐萨见完面自然是回有凤来仪阁了，只是你们怎么知道两天前的晚上我与徐萨见了面？若是你们觉得你们的朋友是我杀的，尽管让官府来抓我，否则别来这里打扰老娘睡觉。” 说完，“砰”得一声，琴雅关上了房门，留下郗愉和夏尔在原地无可奈何。 “先回去吧！”郗愉说道。 回去的路上上，两人一路无言。郗愉其实原本想问问夏尔对她的身份到底知道些什么，但考虑到他现在仍出于极大的悲伤和愤怒之中，想问的话便没有问出口。 鞭炮和锣鼓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不远处装潢华丽的店面门前正围着不少人。郗愉望过去，看到了老板身边站着一个熟人，正是徐萨。 郗愉拉着夏尔过去，向一旁磕着瓜子的围观群众打听道：“这不是漕帮的漕运使吗？这老板谁呀，连徐漕运使都能请来给他的铺子站台。” 吃瓜群众也是热情，给郗愉抓了一把瓜子，说道：“徐萨小舅子，这小舅子铺子开张，哪有姐夫不来站台的道理。” 郗愉看着牌匾上“镜花钱庄”四个大字，继续问道：“这徐萨的小舅子怎么开起钱庄了？不是说这徐萨是未婚妻是农家女，还得了重病，家里条件并不好吗？” 吃瓜群众嗤笑了一声，说道：“不可说，不可说，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吃瓜人群就是这样，喜欢八卦，但又怕得罪正主，所以总是喜欢说些暧昧不明的话。郗愉倒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反而是台上徐萨的小舅子说的镜花钱庄的业务，引起了郗愉的在意。 镜花钱庄不仅提供存钱、借钱这类基本业务，还提供担保业务，就是郗愉那个时空的保险业务。而镜花钱庄的第一单业务，就来自漕帮。徐萨亲自签的单子，保的是漕帮下一批经过镜湖的货物。保金一百两，下批货物若是被劫了，镜花钱庄赔付货物的总价值或是保金的三十倍中价值较低的，若是没被劫则皆大欢喜。 看来徐萨和镜湖水匪的关系也是塑料合作情，漕帮花重金购买武器打算打水匪，徐萨没想着帮那群水匪躲过这一劫，反而是借机做起了保险生意。世人都知道，保险这种生意做的好的最终都能富得流油。 郗愉甚至怀疑，徐萨一开始和镜湖泊的水匪合作，为的就是给他小舅子的钱庄引流。毕竟无论是漕帮还是其他商人，唯有货物被劫得多了，知道怕了，才会不敢赌，愿意以稍小的付出来保障更大的利益。 郗愉和徐萨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得说道：“看来得去水匪窝里转一转了。” 现下的情况，对那群水匪是最不利的。漕帮不惜一切打算剿匪，而那群水匪的合作伙伴似乎也已经放弃他们了，开始的新的生意。此时的水匪们必然是恐惧且战战兢兢的，郗愉他们选择这个时候去突破那群水匪正是最好的时候。 当然，在那之前，他们还得先去会会徐萨那个病弱的未婚妻。 第一百十三章 花羡鱼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徐萨的未婚妻姓花，叫花羡鱼。初听这个名字，郗愉受名字影响，直觉花羡鱼会是个柔弱温顺内心却渴望自由的人。见到花羡鱼的时候，郗愉才发现自己根据别人的名字猜测性格的行为，有多么无聊的一件事。 花羡鱼很爱笑，也很爱说话。若不是她脸上难掩的病态在时刻提醒着郗愉眼前确实是一个重病的人，郗愉恐怕会以为花羡鱼重病的传言是有人故意传出来的。 来花羡鱼家的路上，郗愉发现恰好花羡鱼家不远处有一个宅子正在出售，郗愉几人临时决定借口是打算买房子的外乡人，到花羡鱼家打听那座房子是否值得买。 花羡鱼对他们没有什么防备心，听完他们说明来意就放他们进来了。 花羡鱼是好客的，一边给几人送茶，嘴里一边念叨道：“街口那宅子已经卖了快半年了，来了不少人看过，却一直没有人买。这地方接近码头，来来往往的都是些粗人，房子并不好卖。” 郗愉端起茶，盖子一打开一股橘香味扑面而来。 “是橘皮茶？” “院子里有棵橘树，是年少时我与我喜爱的人一同种下的，如今也有二十几年了。这橘树年年丰收，我家人少，一家人根本吃不完。于是，我便把果实泡了酒，把橘皮制成了茶。” 橘子酒，郗愉从未在任何一个时空喝过，光听名字郗愉就能想象得出这是一种什么恶魔味道， 郗愉抿了口茶，发现竟然意外得清甜可口，不由满意得多喝了几口。 花羡鱼看着郗愉似乎喜欢这橘皮茶，心里开心，脸上便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 而后，花羡鱼又问道：“你们怎会么想到来这儿买宅子了，这地方不好。除了来来往往都是些粗人，这宅子也潮。尤其是到了黄梅天，家里就没有一处干的地方，” “你这房子看着还好。” 花羡鱼吐槽道：“那是花了大价钱，请了工匠做的防潮。这请工匠的钱，都够到别处买个宅子了。若不是自幼住在这儿，所有的回忆也都在这里，我早就搬别的地方去了。” “我们是想着这儿靠近码头，我们又是外乡人。在这儿买个房子，进出也方便些。” “你不说这个我还没想到，一说这个我才来气。这镜湖向来水匪为患，以前还好一些，有漕帮镇着他们不敢太过分。这些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疯了一样，不仅滋扰商人、渔民，连漕帮的货都敢劫，若不是我男人在漕帮还能说上些话，我都不敢继续在这儿待下去。” “哦？我们在漕帮也还算说得上些话，不知令夫君是哪位？说不定一来二去，我们还认识呢。” 花羡鱼不疑，说道：“他叫徐萨。” 郗愉故作震惊，道：“原来是徐漕运使。” “你认识？“花羡鱼问道。 郗愉摇了摇头，说道：“听熟人说起过，我虽在漕帮认识些人，但都未到徐漕运使这一级别。” “原来如此，这不是认识了么。” 郗愉问道：“听说漕帮的人要开始对付水匪了，想必届时镜湖湖畔的百姓日子要好过许多。” “漕帮要对付水匪？这倒是件好事。” “我也不过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徐漕运使未在家里说起过此事吗？” 花羡鱼摇了摇头，说道：“徐萨从不在家里说起漕帮之事，我也不喜多问。” 郗愉发现，天南地北，花羡鱼实在是太能扯了。事实上，在基本上知道了花羡鱼对徐萨在漕帮的事一无所知后，郗愉他们本打算走了。可花羡鱼硬是拉着他们聊天不让走，拖着拖着就等到了徐萨回来。 郗愉本不想这么快就对上徐萨的，因为她并不知道徐萨对他们的行动到底知道多少。为避免打草惊蛇，徐萨越晚知道有人在查他越好。结果这下好了，直接当面给撞上了。 “徐萨，我跟你介绍。这几位客人是想买街口的房子的，他们也有熟人在漕帮。”徐萨一回来，花羡鱼就拉着徐萨到了郗愉等人面前，介绍道。 徐萨似乎看出郗愉几人来着不善，便抱拳问道：“不知道几位客人的熟人是帮中哪位兄弟，我或许职位比其他兄弟高出了一些，但漕帮都是异姓兄弟，帮中没有哪位是我不认识的。” “虎胖，是我舅老爷的侄孙儿。”这个名字是那次去漕帮拜访的时候听到的，但愿这个人是有父母兄弟的，不至于郗愉被徐萨揭穿。 “原来是虎胖兄弟的熟人！不知几位宅子看得怎么样，若是几位真的有心，我倒是可以出面替几位讲讲价。”鬼知道虎胖是谁，漕帮大大小小几千个人，他堂堂漕运使，怎么可能真的每个人都认识？ 郗愉摇了摇头，说道：“多谢徐漕运使好意了，先前我们考虑不周，总觉得面朝镜湖，水路又往来方便，却未考虑过临镜湖而居也有诸多不方便之处。买宅子不是见小事，我们还得再想想，” “那好，若是有需要，可来找我。” “我昨日经过西市集，见西市新开了一家镜花钱庄，听说老板花老板正是徐漕运使的小舅子。今日见了花姐姐，忽然想到这镜花钱庄的花老板，可是花姐姐的弟弟。” 有那么一瞬间，郗愉看到花羡鱼的脸上变了一变。一眨眼的功夫，花羡鱼的神色便恢复了正常。郗愉甚至怀疑，那一闪而过的生气，究竟是郗愉眼花了，还是花羡鱼确实变了神色。 徐萨回来后，花羡鱼的话明显比一开始少了很多。这一次，郗愉他们再婉言想走，花羡鱼也拦着了。郗愉他们并没有看到，待他们走后花羡鱼瞬间变了脸上。满脸的怒意。 “我说过，别带着我弟弟做那些事。”锁了门，花羡鱼转身对徐萨道。 “我不过是想帮他一把罢了，二十几岁的人了，要什么没什么，我看他再这么下去要连个老婆都娶不到了，你也不想你们花家绝后吧。” 花羡鱼挺直了腰脊，说道：“我们花家，哪怕断子绝孙，也得让子孙好好做人。那些人不请自来，也跟你有关吧？” 第一百零四章 水匪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郗愉他们不可能知道，在他们走后，徐萨家里发生了什么。 事实上，徐萨家里发生了什么对郗愉他们要做也并没有什么影响。花羡鱼是单纯懵懂还是清醒理智，与几人无关。哪怕非要扯上些关系，也不过是在几人年迈的时候再回想起来，可能会想起这么个人。那时候，他们或许会说，“啊，我年轻时候原来也曾遇到过不少有意思的人”。然而，仅此而已。 此时，郗愉他们正在前往镜湖最大的水匪窝——诛心寨子。自从房莫莫死后，几人便决定不再单独行动。哪怕此次危险重重，他们也一致同意一起去闯一闯。这一次，即便是所有人都死在一起，他们也不会再让自己的同伴死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当然，郗愉是没有这个顾虑的，无论是夏尔，或是白月儿，亦或是她自己，她都有信心。再不济，他们还有郗悦。 从镜县看，镜湖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湖。但实际上镜湖上是有岛的镜湖三十六岛，每岛一窝水匪。三十六岛中最大的岛名镜心，以黄十三为首的水匪大都居住于此。 郗愉几人租了条船，便急匆匆得出发了。他们因此付了比新船价还要贵一些押金，船主见他们执意要去镜心岛嘴上劝着，脸上笑得像个傻子，进了镜三十六寨就少有能活着出来了的。 穷人不易，连好心都是有限的，既然眼前这些人无视他的好心执意要去送死，他也不好拦着。如果执意去送死的同时能给他一笔不小的钱财，他自然也就笑纳了。 船飘在镜湖上，一眼望去是平静无波的湖面，怎么也望不到边。几人就这么任郗悦带着往镜心岛上驶去，也不互相说话。沉默大概是从夏尔一到船上便拿出一堆吃的开始的夏尔上船前搜集了一堆好吃的，等到了船上才忽然惊觉，那个最爱吃的人已经不在了， 这一次去水匪窝，几人是一点计划都没有作。大概是房莫莫的死彻底激起了众人的愤恨，这次的镜心岛之行完全是冲动之下的冲动之举。若是房莫莫没有死，此时的他们应该会边吃边讨论出一个可行的章程来，再继续下一步行动。而不是如现在这边，全凭冲动做事。 船在镜湖上走了整整一日，等天蒙蒙亮的时候，镜心岛也已经到了。“诛心寨”三个大字，在朦胧的海雾中依旧十分亮眼。杀人诛心，这些水匪倒是恶得明明白白。 船还没有靠岸，几人感觉到诛心寨内开始骚动起来了，哨声和不知何意的呼喊声有规律得响动着。如果郗愉没有猜错，这应该是独属于诛心寨的传递信息的方式。大概是值岗的人发现有人接近，在告知寨子里的人。 “来者何人？”问话之人中气十足，愣是用嗓子喊出了喇叭的效果。 白月儿提醒道：“此人内力不低，可能不在我爹之下。” “不怕，我们有郗悦。”郗愉看了郗悦一眼，说道，“能多响就多响，咱们不能输了气势。” 郗悦点了点头，将扩音模式开到了最大，说道：“武林盟白月儿、夏尔、郗愉、郗悦，前来拜访诛心寨。” 响是足够响了，连郗愉都被郗悦的声音吓了一跳。但这……是不是有些反人类了，一开始她也没想到扩音效果能这么好。 郗愉不知道的是，寨子里的这都被郗悦这突如其来的扩音效果吓了一跳。 但他们不可能知道郗悦底细，只当来人真的内力深厚至此。若来人真的内力如此深厚，赤手空拳把寨子给端了都不是什么难事。 诛心寨的寨主黄十三此时正坐在忠义堂的正座上，几个当家的你一言我一语得说着。开，还是不开，手下的人都在等着他拿主意。 “开！”朱信猛然拍案而起，大声喊道。 “开……” “开……” …… 又是一声接一声的“开”字，郗愉几人听到后，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寨子，算是进了。接下来，就看他们表演了。 黄十三是亲自到寨子门口迎接几人的，见到来人是一帮年轻人黄十三明显表现出来一丝诧异。本以为来人至少有个三五十年的功力，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不过，江湖中向来卧虎藏龙之辈众多，黄十三也只诧异了一会儿也就毫不怀疑得接受了。 黄十三朝几人行了个平辈礼，爽朗得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没想到能有如此内力之人，竟然这般年轻！几位少侠，这边请！” 黄十三将几人引入了忠义堂，刚一落座，他便有些迫不及待得问道：“不知方才是几位中的哪位在外面问话。” 郗悦朝郗愉看了一眼，见郗愉同意，便站起来拱了拱手说道：“正是在下！” 竟然是最不像的那个，江湖中真是处处有惊喜啊！ 黄十三没有继续追问郗悦，反而向众人问道：“你们说你们是武林盟的人？不知道来我这镜心岛，所谓何事？” 郗愉说道：“确实是为了一些事，听说漕帮与镜湖三十六岛将起冲突，我们前来调解。” 黄十三玩味得说道：“是漕帮让你们来的？” 郗愉摇了摇头，回道：“是我们自己要来的，漕帮甚至因此将我们拒之门外。” “你们虽是武林盟的人，但无论是漕帮还是镜湖三十六岛都未入武林盟，这不是你们该管的。“ 郗愉露出了一个向往的神色，将憧憬江湖的年轻人的形象表现得极致，说道：“漕帮和镜湖三十六岛的冲突直接关系到镜县百姓的安慰，路见不平，这是我们当之无愧的任务！” 黄十三轻轻咳了一声，明显是不认同郗愉的话，但郗悦的扩音效果带来的威慑还在。黄十三也只有好声好气得问道：“那你们想怎么做。” “当然是先找出被你们劫走的漕帮货物的下落，只有如此才能化解你们之间的矛盾。” 黄十三大笑起来，问道：“就凭你们？” 郗愉点了点头，“就凭我们。我想，你们劫走的那批货其实已经不在你们手里了，而是被漕帮上层的某些人拿走了。至于你们，大概分不了多少钱。” 第一百十五章 交易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黄十三忽然大笑起来，问道：“你这消息，是道听途说的来吧？” 郗愉并没有因此怀疑自己，而是反问道：“是哪里不对吗？虽是道听途说来的，也是经过我们小心查实过，有时候道听途说来也的未必不对。” 黄十三见眼前的小姑娘虽被拆穿了，却一点也不怵，反而愈发坚定得坚持了自己的猜测，心里对她高看了几分。 黄十三解释道：“你说的虽然非全部事实，却也八九不离十。这世上没什么事情能瞒得住别人的眼睛，无论是镜湖三十六岛还是漕帮，都是法外之地，也无须瞒得过谁。” “不知黄寨主可否赐教，我们还未知的十之一二又是什么？” “这十之一二就是，我们和符杰的交易漕帮最大的那位知道的一清二楚。“ 符杰是徐萨的姐夫，漕帮的雨护法。看来一开始他们都猜错了，一直以来他们一直以为勾结水匪的人是徐萨，符杰甚至更上面最多是提供保护并从中获取利益罢了。却没想到，符杰才是勾结水匪的主力。 郗愉自然不会说，一开始他们便误解了。只是顺着黄十三的思路，问道：“你是说上面两位正副帮主，符杰是莫询的人，那你说的应该就是莫询了。只是……以莫询在漕帮的地位，又为何参与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中去？” 黄十三再一次被郗愉逗笑了，然后继续爆猛料，“你错了，上面的两位……都是。真要论起来，反而莫询更干净一些。莫询当帮主的时候，一没威信二没人，保住这个漕帮帮主的位子本就十分艰难。当上帮主以来，他试图扶持过很多人。但只有符杰，在漕帮各种妖魔鬼怪的斗法之中活了下来。不仅活了下来，还在他的扶持之下一路坐上雨护法之位，帮他稳住了帮主的地位。所以，莫询才这么纵容保护着符杰，唇亡齿寒，他把一旦漕帮没了符杰，他莫帮主也会没了。” 可以理解，却难以认同，因为莫询这种做法实在是太懦弱太不拿普通帮众的利益当回事了。 “那傅本息呢，又是为了什么？”郗愉继续问道。 “当然是为了钱。莫询当了帮主之后，傅本息的心态就变了。他将漕帮当成是本该属于他的东西，是莫询从他手上夺走了一切。所以，他都把自己失去的利益再从漕帮口袋里捞出来。如若不这样做，光是十几二十年来的不甘和怨愤，就足以让他崩溃。” “风调顺三个护法应该和这个事情无关吧？还有其他漕运使、堂主之类的？” 若连他们都分了一杯羹，那这漕帮只能说是从里到外都烂透了。郗愉真替他三师兄心寒，外公留下的基业竟然被一帮蛀虫搞成了这样。更心寒的是，莫询当上了帮主之后，在外人眼里漕帮无论是产业还是江湖威望都扩大了不少，江湖人还只当前帮主是平庸之辈，而新帮主却是一个能人。谁又能想到，这产业和江湖威望的扩大，是快速消耗老本和信誉虚构出来的假象。 “他们不是。” 郗愉替他三师兄松了一口气 “他们有别的来钱途径。” 郗愉：？？？感情这口气白松了，真就全员蛀虫了。 郗愉继续问道：“既然莫询对雨护法和你们之间的交易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为何又传出买了大量武器要攻打镜湖三十六岛的消息？” 听郗愉讲这事儿，黄十三至今气极，右手重重得拍了一下桌子。原本好好盖在茶杯上的盖子，就这么摔落在地。“砰”一声，仿佛摔在了郗愉几人心里。 “还不是这些年符杰和傅本息越来越贪了，经过镜湖的货船竟然值钱一条都不愿意放过。这不，才这么几年，漕帮接不到单子了，在外面的名声也越来越差。甚至有好管闲事的江湖人听说镜湖水匪为患，纷纷召集了人来我这三十六岛剿匪。符杰怕他们勾结水匪的事情瞒不下去了，直接去求了莫询，表示会痛改前非。莫询见符杰真心要改，便决定剿匪，把过去的这些事情掩盖住。太不要脸了，若不是活不下去谁会出来当匪。原本我们为符杰敛财，本就只分得三成的钱，如今他竟然还卸磨杀驴，为了保住自己，符杰他们把三十六岛往死路上逼。好在，我们三十六岛位置险要，谁输谁赢到时候还不一定呢？” 郗愉知道黄十三看似毫不在意，其实心里对漕帮的接下来的攻打是极担心的。便说道：“黄寨主，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我就知道你们此次过来，不能能就为了听我给你们讲个故事。想怎么样，你说！” “我们帮你们三十六岛解决这次漕帮之祸，你们答应我们从此不再滋扰百姓，打劫往来镜湖的船只。” “不可能！”黄十三直接拒绝道，“我们镜湖三十六岛本就是以打劫为生，也是靠凶悍在江湖上闯出的名号，你让我们从此从良？还不如让我们跟漕帮的人打一架，拼个你死我亡好了！” 看起来黄十三对自己的职业很是热爱，看上去颇有为之奋斗终生的决心。这就难办了，郗愉愿意帮漕帮解决这件事，但她不想帮一群杀人防火、滋扰百姓的人啊！与其这样，还不如等他们和漕帮两败俱伤的好。 见郗愉犹豫，沉默了很久的夏尔忽然开口说道：“不如这样，我这儿有几个条件，你若是愿意答应，我们也帮。” “你请说！” “第一，不杀不懂武功无武器的平民；第二，不杀孩子、老人和弱女子；第三，不jy女子。” “好，我答应。”黄十三轻拍了一下桌子，说道，“盗亦有道，这些事情我本就也不认可。不过是这些年岛上有些人也因劫船太容易了，变得暴虐了些。你们若是能帮三十六岛渡过这一劫，我黄十三用我项上人头担保，你提的三点，绝不会继续三镜湖发生。” “好，既然如此，我也替我们几人应了。” 见夏尔豪情壮志，郗愉赶紧扯了扯夏尔的衣袖，想要阻止夏尔的行动。 但夏尔并没有停止，反而与黄十三以茶代酒，隔空碰了一杯。 第一百十六章 辞职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诛心寨也还算好客，当天就收拾出了几间房间吗，供郗愉几人居住。虽然郗愉其实觉得，如果这次双方没谈拢，他们可能就直接被赶出寨子，今晚恐怕要在船上过夜了， 大概是是诛心寨也没想着一个水匪窝还会来那么多客人，给几人房间都是临时收拾出来的，房间里甚至还残留着浓重的海咸味和原来主人的汗臭味，这让郗愉十分得不适。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得去找夏尔算账。什么“三条规矩”，打家劫舍就是打家劫舍，还分什么程度轻重？ 郗愉走到夏尔房间里的时候，夏尔桌子上的两杯没有动过的水证明着夏尔一直在等她。 “你终于过来了。”夏尔说道。 郗愉微微有些意外，毕竟从夏尔一直以来的表现来说，他并不是一个会在乎别人看法的人。她本以为夏尔会将她拒之门外，如今看到夏尔泡了茶等她，郗愉倒是猜不出夏尔究竟想要做什么。 郗愉开门见山得说道：“你在这儿等我，那大概是知道我不同意你和诛心寨的交易条件。既然知道我不同意，你为什么还自作主张说出那么不痛不痒‘三条规矩’？” “不痛不痒吗？”夏尔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不会明白，我说的三条规矩，对多年来受到水匪为患的百姓来说，已经足够不容易了。何况，你既然不同意，为什么又没有阻止我呢？” “我分明阻止了！”郗愉脱口而出。 夏尔勾唇，听到郗愉这么说，嘴角的讥讽更甚了。“你说你阻止了？也对，如果轻轻得扯了我的衣角也算阻止的话，那你确实是阻止了。高高在上的时管局正式员工啊，你连站出来阻止我都不愿意，又凭什么现在又来指责我？” 虽然说前几日在发现房莫莫尸体的时候，郗愉就已经猜到夏尔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如今忽然被戳穿，郗愉依然有些诧异。 郗愉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来自时空管理局？” “我是什么人？你的一个币就能换我2两黄金，我拼死拼活却得不到多少东西，你什么都不做却能收获我十倍百倍的收益，你说我是什么人？” “你是胖子手下的外包工？不甘心你可以不做啊，既然选择做了，自然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现在，你又在不平衡什么？”郗愉说这话的时候，带上了几分怨气。时空管理局再垃圾，也是讲等价交换的。甚至对于外包工，进出的限制更少，都是自己选择加入或退出的。不似他们正式工，连哄带骗骗进来便再也不能出去，眼前的人究竟还在不甘什么？ 夏尔自嘲道：“胖子？原来我们眼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千姚公子，于你们而言也不过是随意得叫着‘胖子’而已。” 见到夏尔这幅样子，郗愉愈发生气了。她怒道：“收起你自怜自艾的样子，你若是不想干了，我帮你跟他说，你随时可以走。别把你的不甘心发泄到我这里来，我来这个时空可不是为了受千姚手下的气的。” 夏尔一时语噎，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不甘心什么。事实上，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千姚给他的，他的财富、他的武功、他的学识，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通过那个叫“系统”的东西换来的。 一切的不甘大概是从他在武林盟遇到郗愉和郗悦开始的。 他到武林盟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一个千姚指派的改变江湖中几家独大局面的任务。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他用自己在系统上兑换的武功秘籍，成功打败了武林盟中的那些老家伙们，几乎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谁能想到郗悦横空出世，原本他并不知道郗悦是时空管理局的人，或者说系统。他被郗悦打败，便选择了求助系统，可系统告诉他，它作为低级子系统不能对抗高等级的随声AI，后来干脆装死不敢再出现。 他不想千姚公子交办的任务失败，只有又硬着头皮去求助千姚公子。此时的千姚公子却连见他一面都不愿意，只告诉他只要郗愉玩得开心就成，任务的事不急。 原来，原来只有他一个人把千姚公子的话奉为圣旨，只有他一个人把千姚的任务当回事，努力着付出着。直到这个时候，夏尔的不满也仅仅只是藏在心里的不满而已。 夏尔将千姚奉若神明，他本想着同属于那个地方的郗愉大概也是如此。 可与郗愉越相处，夏尔越觉得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其实也不过如此。她做的每件事都需要谋划，她的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她玩心重责任感轻，对这个时代也好、对他曾经神往的时管局也好、甚至对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郗悦也好都缺乏基本的在意。这样的人，她凭什么？ 连带着夏尔又重新审视了千姚，才发现此时的他眼中已经少了那一束永远照在千姚身上的光。此时再看千姚，不过如此。 夏尔的不甘心大概是从这个时候愈演愈烈的。加上房莫莫的死，加上郗愉明明不了解这个江湖却还是理想化得想让事情照着他的计划发展，夏尔的不甘心最终化作了愤恨，在今晚毫不客气得化作剑刺向郗愉。 终于冷静了下来，夏尔苦笑着，说了一句，“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想干了。等漕帮的事情结束，为房莫莫报了仇，我会向千姚请辞。” 一切的不甘和愤懑似乎都在发泄出来结束了，说出要请辞的话是夏尔的一时冲动，但他也不会因此后悔。 哪怕他是千姚在这个时空的手下中唯一知道千姚的来历和唯一拥有系统的人，哪怕他因此拥有了别人难以企及的武功和财富，但嫉妒、不甘、为别人努力，这样的情绪和生活都太不健康了。所以，哪怕放弃一起，他也必须找回那个健康的自己。 听到夏尔这么说，郗愉倒开始有些佩服夏尔了。在时管局的时候，她也听说过不少关于外包工的八卦。有人利用系统疯狂敛财获取权力，有人如夏尔这般有了不满的情绪却放不下时管局给予的一切转而将这种情绪发泄到弱于他的人身上，有人试图改变却伤人伤己，有人试图走捷径再往上一步却功亏一篑。 能像夏尔这样，敢于及时抽身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第一百十八章 三师兄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郗愉和夏尔的那场谈话，最终还是不欢而散了。虽然，最后还是郗愉选择了退让。郗愉安慰自己，启丰的江湖有它的规则，胖子也有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她一个来度假的不该管这么多的。 第二天一大早，白月儿就给三师兄莫正明去了一封信，告知三师兄漕帮发生的一切，希望三师兄前来拨乱反正。 郗愉一直不知道古代飞鸽传书的原理是什么，到底是不是古装剧瞎编的。直到郗愉看到诛心寨送信的方式是海鸥转老鹰，郗愉才告诉自己不要用科学思维在武侠世界思考，这样只会逼死自己。飞鸽传书她还依稀记得可能跟磁场有关，飞檐走壁的轻功她也能装作视而不见，但海鸥转老鹰？若是在玄幻世界，她还能接受一些。 既然知道了真相，也达成了交易，在黄十三面前亲手去信给三师兄让黄十三得以放心之后，几人便选择了告辞，重新回到了镜县。无论是漕帮生意撑不下去还是漕帮百姓生活难以为继，其原因都是水匪，但究其根源都是漕帮养匪为患，漕帮的内部早已经烂掉了。 以白月儿对莫正明的了解，莫正明不可能会眼睁睁得看着漕帮变成如此，他必然会来到镜县，随众人一起解决漕帮之事。果不其然，莫正明便来了，同行的还有林虎妞、万一尘、祁聪和亚西。正是当初比武时，让郗愉特别关注的几个人。 莫正明告诉几人，他们的信送到的时候，门房不顾信上写着“莫正明亲鉴”直接把信交给了白盟主。而白培德也毫不客气，直接拆了信便读了起来。这个年代的师徒关系就如同父子，而白培德作为门派的大家长从来都是觉得徒弟的事就是自己的事情，他看信件的不过是为了莫正明好罢了。“隐私”这个词，在这个时代甚至还没有被发明出来。 漕帮的事情被白培德知道的结果就是，白培德太当回事了，连莫正明都没有通知，直接去找了武林盟长老会的人商量对策去了。等莫正明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那一天，正好是一个月之期期满的日子。以白培德为首的长老会，匆匆召集通过第一道难题的几人，告知了他们第二道难题的内容——帮漕帮拨乱反正，帮镜县解决水匪之事。 可怜的莫正明，明明是他家的事，明明是师妹特意请他去解决的事，结果就成了武林盟测试的难题。更可怜的是，莫正明甚至不能因此抱怨什么。江湖上的师徒关系，甚至亲密于父子关系，他向来尊重他的师父。何况，若是传出什么忤逆师父、不服管教的名声，他在江湖上的前途也毁了。所以，莫正明也只能咽下不满，带着他并不喜欢的一众人踏上了前往镜县之路。 “一个月之期这么快便到了？” “四个人收回了九千两？” 郗愉和白月儿几乎是异口同声得说道。 自从打算放弃时管局外包工的身份，夏尔就放弃了对武林盟主的执着，这次莫正明过来，顺便告知武林盟主选拔第一轮结束的事情，夏尔出乎意料得成了最淡定的那个人。 莫正明点了点头，说道：“这几位少侠确实是在一个月之内收回了九千两，最多的五千，最少的六百。” 第一道难题似乎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虽然是自己选择的以漕帮之事为先，但就这么输了，白月儿情绪确实变得有些低落。 莫正明看出了白月儿情绪不高，猜到她应该是为了比试的事情，便揉了揉的头发白月儿的头发，逗道：“一个月不见，我们月儿还是长成了一个心系江湖合格女侠。师兄这个被养在武林盟中的金丝雀，真是自愧不如。” 听到莫正明自比金丝雀，白月儿“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自我安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低落也没什么用，何况真让她赢了也没什么用，难不成她还能跟自己亲爹争这个武林盟主的位置？ 见白月儿心情逐渐舒展起来，莫正明心里松了一口气，“我们先去漕帮吧，你信上说我父亲对手下人勾结水匪的事，大约也是知道的。我无论是感情上还是以我对我父多年的了解，都是不信的，我得亲自去问问他。正好，大家这段时间也都累了，可以先到漕帮休息一下，之后的事情等我问过我父亲之后再说。” 众人纷纷对莫正明表示理解，谁能接受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包庇罪恶的人呢？而作为亲父子，相比暗中调查、暗中伤害，当面问清楚反而是最好的方法。 ××××××××× 因为莫正明回来，莫询特意让人准备了酒席，虽对众人说是给他们接风。但大家都知道，这是莫询想要借此机会给莫正明准备些好吃的，以弥补自己多年无法陪伴在莫正明身边的遗憾，毕竟当初郗愉他们到漕帮的时候，莫询可不是这个态度。酒足饭饱之后，众人便纷纷借口累了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把空间留给莫正明父子两个。 虽是漕帮的太子爷，其实莫正明回家的次数并不多，只每年中秋和过年的时候，才会在家里待上几天，也因此莫正明和莫询的父子关系相对比较生疏，但这并不妨碍莫正明对于他父亲的敬重。所以此时，面对着明显有些老态的父亲，莫正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那件事。 好在，莫询先主动问起他的近况了。“你怎么忽然回来了，倒是让我有些担心，怕你出来什么事？” “我听师妹说，漕帮账上连一千多两的银子都没有了，还打算和镜湖的水匪开火，我实在担心你和娘便回来了。” 莫询喝了口酒，说道：“家里的事你担心不必担心，好好在武林盟跟着你师父，比什么都重要。这么多年漕帮虽然势大，却一直算不上名门正派，你在武林盟也算是给你爹你娘你外公争光了。” 难得听父亲说心里话，莫正明有些哽咽，但一想到来的路上帮里那些叫苦连篇的码头弟兄，莫正明咬了咬牙，问道：“一路上听说，帮里有人勾结水匪，打劫帮里的货物，您知道吗？” 第一百十八章 一举多得？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莫询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儿子会这么问他。如一个成年人一般，边喝酒边质疑着他的父亲。虽然事实上，他的儿子早已经成年，也早已经到了孤身一人入江湖的年纪。 莫询呆愣了一会儿，反问道：“你听谁说的？” 莫正明观察着他的父亲，此时他的父亲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得反而让莫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没有一帮的帮主，能容忍外人这么污蔑自己是帮派，莫询向来也是如此，而眼前的平静实在是太反常了。 “一路走来，百姓在传，甚至他们传得更难听。父亲，你不需要问我是谁传出的这个消息，我只想让你毫不隐瞒得告诉我，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 莫询看着眼前的儿子，忽然发现他的儿子真的是一夜间长大了。他不知道白培德那边是怎么教弟子的，至少在他这边，他并不希望他的儿子被保护在江湖的黑暗面之外。有些时候有些权衡是必须做出的，在莫询看来他现在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是权衡之后最好的结果，他并不畏惧将这些告诉他的亲生儿子。 也因此，莫询点了点头承认了。 “您知道，那您为何坐视不理？”莫正明难以置信得站起了身，诧异得问道。 莫询拍了拍桌子，示意莫正明坐下。“如果我告诉你，做这些事的人这么多年给漕帮带来的是他从漕帮拿走的十倍之多呢？如果没有那个人漕帮不会有如今的名誉，也不会有如今的规模，你的父亲也不能至今安安稳稳得坐在这个位子上，连你都不可能无忧无虑得在白家习武。” “那个人是雨护法对吗？您这看得到那个人眼前给漕帮带来的，那漕帮的百年名誉呢？那些信任漕帮之人的损失呢？又怎么算。父亲，你怎么能那么糊涂。” 莫询看着眼前的莫正明，忽然有些恍惚。他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老帮主，那时候老帮主也是如此，拖着病体和他把酒夜谈，千万遍得叮嘱他凡事要以漕帮的百年名誉为重，万万不能糊涂。可是撑住这个漕帮实在是太难了，内有副帮主虎视眈眈，外有江湖上名门正派处处高人一等，连漕帮赖以为生的镜湖也有水匪时常滋扰。他实在是太难了，毕竟他一开始不过是一个习过些武的书生罢了。 莫询给自己灌了几杯酒，说道：“你父亲没糊涂！我们从小把你送到外面，一来是怕你受到帮内斗争的影响，二来也是不想你看到本应受你尊重的父母在帮里活得有多艰难。总之你记住，你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漕帮好。” 莫正明不愿听这些理由，他并不喜欢他父亲的软弱和无能，因此讽刺道：“我倒是觉得你不过是保住你的帮主之位罢了，现在的漕帮帮主不仅要受制于副帮主，连一个为祸漕帮的护法也动不了了吗？” 没有一个父亲能忍受自己的儿子这么看待自己，见此时四下无人，加上酒精的影响，莫询便将自己和符杰的计划合盘脱出：“现在压在你父亲和漕帮身上的有三样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莫正明试着回答道：“傅副帮主狼子野心，镜湖水匪穷凶极恶，以及多年来帮里的人并不服您。” 莫询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看来你多年来也确实关注着漕帮。如今有个机会，我可以一次性去除这三个心腹大患，你说我该不该一试试？” 莫正明诧异得脱口而出：“雨护法勾结傅副帮主的事是刻意的？” “你连这都知道?” 莫询吃惊过后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个计策，是我第一次发现符杰勾结水匪之后进献的。你应该还记得，在你还小的时候，这镜湖的水匪并没有像如今这般猖獗。虽然也市场打劫漕帮的货物，但很少来岸上骚扰百姓。因此漕帮虽然不胜其扰，但百姓包括那些底层的帮众却不同意漕帮和那群水匪开战，他们怕一旦开打会连累他们。而这几年，因着符杰和水匪的合作关系，加上符杰特意得传播一些观点，那群水匪越来越猖獗，甚至有人直接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这一次，漕帮放出消息和镜胡水匪开打，便再也没有人提出反对了。 二来，傅本息贪心，多年来在漕帮捞了不少钱。但由于傅本息做事谨慎加上帮里很多都是他的人，这么多年了谁也动不了他。这一次，符杰特意帮我找上了傅本息，邀他一起加入到自己的计划中来。到时候，只需要将勾结水匪的事全部推给傅本息，到时候你爹在漕帮也算是能真正当家做主了。” “三来是名望。”还没等莫询继续说话，莫正明便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解决了傅本息又解决了水匪之患，漕帮的帮众自然会将你奉若神明，您想要的威望自然也有了。” “没错，正是如此。”这就是全部的计划，也正是因为这个计划，他才会对疯狂利用漕帮敛财的符杰容忍至此。当然，这与符杰确实有能力也有些关系。 很明显，莫正明并不认同他父亲的做法。他眼睛通红得质问道：“你们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有想过镜县的百姓吗？因为你们的刻意引导，养大了那群水匪的胃口，又害了多少的百姓？” 莫询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中，我唯一遗憾的就是这点了。但你得知道，做任何事情都是要有所牺牲的。镜县很多人都入了漕帮，以漕运为生，没了水匪对他们都好。只是之前他们不知道，或是说知道却害怕意外，我们只能帮他们认识到水匪的可怕之处。等到时候，没了水匪，漕帮壮大，百姓的生活也能更好一些。而为了这样的结果，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 莫正明边摇头，边难以置信得说道：“你这是太可怕了，我从未想像过有人可以把自私和冷漠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而那个人竟然还是我的父亲。抱歉，父亲，我之后恐怕得与你为敌了。” 第一百十九章软禁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莫正明做事的效率快到让人惊讶，郗愉几人第二天早上一起床就发现莫询已经被他软禁起来了，由莫正明的母亲也就是帮主夫人徐念儿照看着。仅仅一晚上，漕帮就变了天，莫正明不仅完成了证明他父亲包庇下属的真相、软禁他父亲、获得他母亲支持这些事，更是自己坐上了代帮主之位。更神奇的是，帮中竟然没有一人反对。 莫正明的母亲是一个心思很单纯的女人，从和她几次简单的交谈中，郗愉很容易便能知道一些事。比如说。莫正明为什么那么轻易获得帮众的支持。实际上，前帮主并不是那么信任自己女婿。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并没有能力，所以只能把整个漕帮都交给莫询。但是，他还是给自己的外孙留了几手，以便于在某一天当他的外孙需要的时候，随时都可以轻易得夺回漕帮。 听到这儿，连郗愉都不免为莫询感到一丝心寒。多年来，莫询虽能力有限，却为漕帮尽心尽力。哪怕这次的这件事确实是做错了，但归根到底也是为了漕帮。可他为之付出一切的漕帮，其实在一开始它的上一任主人就防着他了，甚至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只让他做十几年，等真正的主人羽翼丰满便没有他的事了。郗愉甚至有些开始理解傅本息的心态了，连自己的女婿都能这么防备的人，对别人，可想而知。 不过这些都不是郗愉该管的事情，只能当做无聊时的八卦罢了。郗愉好管闲事，所以才会不管不顾揽漕帮的事情上身。由于莫正明的到来，漕帮的事情也几乎不需要她操心了，她就彻底闲了下来。此时的莫正明，大概已经拿到了符杰和徐萨勾结水匪，傅本息暗中包庇借机敛财的证据。很快，他就会公开处刑他们，借机拿回漕帮，解决漕帮的内忧外患。 现在的郗愉关心的反而是另一件事，无门无派野蛮生长的万一尘似乎对他们的白大小姐太过殷勤了，而自幼在各种规律中被管教长大的白大小姐似乎对万一尘这种野路子也颇感兴趣。 不得不说，郗愉对每个世界的每个朋友都是真心相待的，所以她又开始操心起了朋友的感情世界。 郗愉对于这一对是极其不看好了。一来两方的家世差距太大了，二来万一尘这个人看上去太有野心了。就连白月儿这个局内之人，也看得出万一尘并不甘心自己的武学天赋被埋没，也不甘心就这么永远当一个无名小卒。可惜的是，白大小姐看得出万一尘的野心勃勃，却丝毫看不到野心勃勃之人的恐惧之处，她还只当这样的人有上进心，将来绝非池中之物。 郗愉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夏尔，她看得出夏尔喜欢白月儿，她希望夏尔能从为喜欢的人好的角度给自己一些建议。交新朋友撞上三角恋，郗愉是没想到的。但郗愉更没想到的是，夏尔竟然丝毫不觉得万一尘这样有野心的人哪里不好。 为喜欢的人好，不代表顺着郗愉的思路想着怎么拆散他们，夏尔这话但也没什么问题。 “万一尘除了野心和能力一无所有，白月儿是武林盟主家的大小姐，你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夏尔依然不明白郗愉的意思，问道：“能有什么问题？莫欺少年穷，我虽然和万一尘认识不久，但我觉得万一尘的天赋和能力，若是在加上白盟主相助，不愁在江湖中闯不出一番名声，白月儿若是真的跟了他也不会吃苦的。” “你就不怕发生穷小子傍上公主，用尽公主家的人脉资源，结果功成名就之后始乱终弃、赶尽杀绝？” 郗愉说完这话之后，夏尔的眼神瞬间切换成了看傻子模式，“你是戏文看多了吗？这世上哪来这么多忘恩负义之人，更多的是相看两厌、凑合一生罢了。既然爱情和婚姻的结局都是如此，不如让她嫁一个自己选择的人，一生荣光的好。你放心，江湖中人要脸，像万一尘这般有野心的人哪怕为了保住自己江湖地位，也干不出始乱终弃的事情。何况，你身为好友，难道会觉得白月儿不值得爱吗？你要相信，哪怕万一尘对白月儿的殷勤带着算计，但我看得出他的眼神里有喜爱。” 郗愉不知道夏尔的婚姻观为什么这么丧，婚姻若是凑活，那不成婚便好。江湖上也不是没有和武功相伴一生的女子，何必要让一个江湖女侠陷入一段便带着算计的感情之中呢？ “这就是你明明喜欢白月儿，却选择在我面前大力支持白月儿和万一尘的理由？”郗愉问道。 夏尔的眼神闪过一丝诧异，随后脸上露出了心事被拆穿的窘迫神色。夏尔恳求道：“这事儿你知道就行了，可千万别对人说。毕竟，单向的喜欢，只会让人困扰罢了。” 郗愉点了点头，转而问道：“我一直以为你不是一个不敢为自己争取的人。” 夏尔苦笑道：“以前的我，或许不是。但自从打算向你们请辞之后，我才发现如果没有系统，我其实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没有天赋、没有野心，甚至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郗愉这些日子和夏尔的关系好转了不少，便劝道：“其实你可以不必请辞，当时不让你请辞不过是我的气话罢了。” 夏尔摇了摇头，道：“我累了，往后的日子我想为自己也靠自己活着。” “你既然已经决定了，那随你吧！” “看在你好意劝我的份上，我也有一言相劝。若是想要一段友情长久，最好不要主动干涉朋友的感情事。白月儿不是小孩子，有能力辨别自己该爱谁不该爱谁。这个江湖更新换代还没那么快，即便是白月儿和万一尘成了，将来受了欺负，也有的是人能帮她讨回公道。所以，你担心的将来并不会发生。” 郗愉点了点头，感谢道：“谢谢你，我懂了。” 或许，她该相信白月儿的眼光，也该相信白月儿处理感情能力。作为朋友，也许她确实应该顺其自然便好。 第一百二十章 装死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那天和郗愉谈过没多久，夏尔便与众人告辞了。众人只当他是因为来长老会出的第一道题他已经输了，漕帮之事也有了解决的方法，所以他不想继续和众人呆下去。所以，大家也都没拦着，只说要给夏尔半个送别宴，也不枉相识一场了。 但郗愉知道，夏尔的离开并非仅仅如此。除此之外还与他打算彻底离开胖子，以及白月儿和万一尘的眉来眼去有关。 事实上，郗愉是为夏尔的离开感到高兴的。她祝福并相信着夏尔这次离开，一定能放下心中的不平，找到他想成为的自己。在郗愉看来一个人一旦出现了不甘心、不平衡的心态，要么自己想通要么永远离开这个让自己心态失衡的圈子。 此时此刻正在欢送夏尔的郗愉并没有想到，很快她那和谐友爱互帮互助的胖子同事，很快就要找到她了。 当胖子打来第一个视频通话的时候，郗愉正在与众人一同与夏尔告别所以没有接。 当胖子打来第二个视频通话的时候，郗愉顿觉有诈。 夏尔这会儿才刚走，大概也是刚刚请辞。这胖子立刻就好几个通话请求过来，这其中绝对有什么问题。鉴于对时管局的同事们的底线的了解，郗愉认为这电话准没好事，大概率要推点工作给她。所以，郗愉决定没什么事还是先回时管局再说。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休假的时候忽然来个工作更讨厌的事了，尤其这个工作本就不该属于你。 为避免胖子一时间找不到人，真的把原本属于他但又是夏尔在做的工作绑架给她，郗愉匆匆忙忙得给白月儿留了个纸条就回时管局了。武功什么的，还是等到时候再说吧。各门各派的基础功夫反正也差不多，大不了先把基础打好，等胖子的任务结束了再过来，反正她是打死也不愿意在休假的时候工作的。 等胖子第三次打过来的时候，郗愉已经在自己时空的家里，甚至她还换上了一套随意的居家服。 “怎么了胖子，我发现你打了好多电话给我。”郗愉半倚在沙发上，终于打开了通话键。 胖子看到郗愉身后的背景，本来就在嘴边的话，打了一圈又噎了回去，只有问道：“你现在人不在启丰？” 郗愉点了点头，装作一早已经回来了的样子，说道：“武侠世界和普通的古代世界也没什么差别，挺无聊的。加上在古代生活实在是不方便的，我学了点基本功就回来了。” 胖子眼睛微眯，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嘴角的笑容却硬是深了不少。他知道郗愉可能是因为怕自己让她帮忙才匆忙离开了启丰。夏尔请辞的时候告诉过她，郗愉还在启丰，哪怕要回来也不可能这么急着回来。 胖子也不想自讨没趣，既然郗愉不愿意，他也没有强人所难的道理，便随意和郗愉聊了几句就结束了通话。夏尔走了，郗愉明显不愿意帮忙，他现在也只能提早结束度假，亲自到启丰去阻止几个大派几家独大的局面，最好的情况是能另找一个人帮忙干活。就像当初的夏尔一样，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干了，让他不必操心任何事情。好在，这个任务并不急，他完全可以慢慢来。 郗愉回到自己的时空，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干。她只是无聊得呆在家里，甚至比起来比之前执行任务的日子还要无趣。但即便是如此，如果让郗愉牺牲无趣的休息时间去干还算有趣的工作，她绝对也是不愿意的。这大概是在她这个时空的人，对工作的厌恶已经被刻进了基因里吧。 胖子之前告诉过郗愉，在某个时空学过的武功在另一个时空也可以用。因为武功这种东西虽然看上去很玄学，但在未来的某个时空里大概也是能用科学来解释的，科学的东西可以用不是很正常吗？ 郗愉的武功在武侠世界里算得上是十分得渣渣的，但在这个没有武功的时空里，又算得上什么水平，郗愉倒是有一些好奇。生活在文明世界，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毕竟这在法律上有个专用名词，叫“斗殴”。 不过，找个武馆入个会员找人切磋一下还是可以的。正好郗愉有个孤儿院时期的好姐妹，毕业之后在本市一家知名的武馆当前台兼销售，郗愉倒是可以去给她提升一下业绩，顺便给自己找个专业的对手练练手。 郗愉的姐妹叫楚乐，和郗愉很有缘分。不仅仅是在同一家孤儿院一起长大的，更是同一天被人送到福利院。院长妈妈用她们被送到福利院那天作为她们的生日，用愉悦和快乐作为他们的名字。至于为什么姓氏不同？因为楚乐被收养了，跟收养人姓；而郗愉被助养了，所以跟助养人姓。 在这个年代，很多人都把武馆当成了健身房。所以，在工作日的白天，大部分武馆除了自己的弟子和员工外，并没有什么人。 郗愉到麒麟武馆的时候，楚乐正双手撑在桌子上，看一部叫做《真假千金》的电视剧。然而，狗血的电视剧剧情并没有怎么吸引楚乐的兴趣，她一边看还一边在狂打哈欠。 “不好看就别看了，你们看剧还有KpI？”郗愉笑着走过去，轻轻敲了一下桌子，揶揄道。 楚乐抬起头，眼神还有些迷茫，“郗愉?你专门来看我的？” 郗愉把路上买的奶茶放到桌上，说道：“顺路来看看你，顺便来入个这儿的会员。” “你对武术有兴趣？” 郗愉点了点头，解释道：“之前找了个师父学了点，想看看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水平。” “这你入什么会员啊，我找人跟你切磋一下，反正这里的人都是打架狂魔，别花这个冤枉钱。” 郗愉无奈笑道：“第一次听一个销售说买自己的产品是花冤枉钱的。” 楚乐拍了郗愉的胳膊一下，说道：“咱们两的关系，你的钱被乱花了，我一样心疼。”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后悔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切磋的结果果然不出郗愉所料，武侠世界连基本功都学得一般般的郗愉到了这个时空，直接在这个不算小的麒麟武馆连续打趴下了三个壮汉。郗愉高兴之余，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刚才那是自己的武力值。 范麒是麒麟武馆的大师兄，被郗愉打败之后，范麒丝毫没有不甘心，反而向郗愉伸出了橄榄枝。“功夫不错啊！有没有兴趣到我们麒麟武馆来当师父？” 郗愉耸了耸肩，拒绝道：“当会员来练练可以，当师父啊，没这个责任心。” “行啊，待会儿让楚乐给你办张会员卡，算我账上。” “多谢！”反正应该也不会常来的就是了，她并不是十分喜欢这种拳碰拳、肉碰肉的武术，相比而言他更喜欢武侠时间那种拿着剑轻飘飘的武功。 全程看完郗愉爆锤麒麟武馆三大悍将的楚乐呆滞了很久才从惊骇中反应过来，赶紧给郗愉递了毛巾和水，自发得给她揉肌肉。郗愉很想说她不用，由于她学艺不精，爆锤三个壮汉的时候，自己也消耗了极大的体力，所以出了很多汗，楚乐一上来就帮她揉肌肉，她是真的感觉有些尴尬。 ××××× 由于武侠世界和现代世界武力差距有些大，已经开始沉迷于学武的郗愉开始觉得待在自己时空有些无聊了。她就是这样，学一样东西就一定要全身心融入去学，直到完全学会为止。郗愉就是一个那么纠结的人，一开始她还在为可以看穿并躲过胖子的“奸计”而高兴不已，可才过了没几天，她又开始想回启丰了。这时候，胖子应该已经结束休假，开始到启丰执行他的任务了。 好在时空管理局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郗愉不需要苦苦等胖子回来，或者自己打脸自己让胖子回来带他过去。她只需要问问数控部胖子回来的大概时间，然后直接去他离开之后的时间点就行了。 让人遗憾的是，胖子回时管局已经是郗愉离开那个时空的十年后了。听说感情是经不起岁月的摧残的，也不知道过了整整十年，那群曾经的朋友们是否还能待她如初。想过了而立之年的他们，大概就如年轻时所梦想的那样，早已经成为武林的中流砥柱了。可惜，郗愉没能伴他们一起成长，不过十年后如何，郗愉倒还是有些期待的。 郗愉以为的十年后，白月儿已经从白大小姐变成了白女侠，冯正清会如他师父一般守护着师门，徐正风会的从文之路可能平坦也可能艰难但总归能安然生活，莫正明会带领着漕帮发家致富，离开了千姚的夏尔也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之路。 而一回到启丰，郗愉才发现实际上的十年后，与她来时设想的似乎差距有些大。冯正清查无此人；徐正风以从意气风发的少年侠士成了人人喊打的窃国奸相；莫正明没有带领着漕帮发家致富而是带领着漕帮投靠了朝廷；而夏尔成了江湖上最大的情报机构“万竹谷”的谷主，人人都说他邪性，却还不得不偷摸着跟他买消息。唯有白大小姐确实已经成了白女侠，五年前白女侠死在了一次正魔两道的冲突之中，只留下一个尚未出襁褓的孩子。 这十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执行任务而来的胖子又对这个江湖做了什么？郗愉不知道，甚至她想公器私用找数控部查些消息，都被驳了回来，理由是胖子早已他一步申请将他在启丰的这段历史加密了。 郗愉不死心得拨通了胖子的电话，胖子没接。正如自己之前的刻意一般，胖子也是第四个电话之后才接了起来。 “你在启丰？”千姚问道。郗愉后面的背景是武林盟，而武林盟十年来都没有大规模整修过，郗愉并不奇怪千姚能认出来。 “千姚，对不起！”郗愉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我之前确实是不想工作，所以刻意躲开了你。如果你因此觉得不舒服的话，我跟你道歉。” 千姚被郗愉的状态给吓了一跳，她现在两眼胀得通红，说话带着颤音，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控制不住得落了下来一样。 千姚确实是气郗愉故意找借口躲着自己，她不愿意帮忙可以直说，没有必要搞这些东西。不过不想帮别人工作也是人之常情，生多大的气倒是不至于。顶多故意不接电话，算是一点小小的报复了。 郗愉现在的状态实在是让千姚担心，恐怕是等他离开启丰之后，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会这样。想到这里，千姚也顾不上生不生气了，赶紧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这个状态？” “白月儿死了！”郗愉哽咽道，“她死的时候，你在那个时间，我没办法过去，你帮我救救她好不好？” 千姚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他只回答道：“我不能保证帮你救下她，但如果她确实不该死，我可以尽力帮你。” “多谢你，这次算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以后我一定会还的。” 千姚回答道：“同事之间守望相助本是应该的。”我又不是你。 说罢，千姚又问道：“要不我回去，带你一起到这个时间？” 郗愉摇了摇头，说道：“你那边距离白月儿死还有五年，我先在这个时候查查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白月儿又为什么会死再联系你。胖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没事的，之前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现在救你的朋友比较重要。” 千姚并不是一个擅长做戏、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所以郗愉也大概从千姚如今对她的态度中看出，此时的千姚对她确实是毫无芥蒂。所以，千姚申请保密确实不是因为她不愿分担工作的事情，大概也不是如今的千姚所为。该死的数控部，说好的时管局按正常的时间走，偏偏未来申请保密之后却连之前人申请公开资料也不让看了。否则，她何至于如此？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万竹谷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万竹谷是是江湖上最大的情报机构，据说万竹谷的眼线遍布整个启丰，你所去的每一家琴楼、酒馆、甚至是书局、首饰铺都有可能是万竹谷用来收风的产业。如果你是武林盟主，也许你哪天晚上放了一个屁，都会被记录在案。 忘了说，现在的武林盟主叫做万一尘，是从前武林盟主的女婿。五年前，他的妻子白女侠死在了正魔两道的大战之中，他也因此被江湖中人捧上武林盟主的位子。再过几个月，他的第二个妻子就要生二胎了。 郗愉徒步走在街市上，一天前他已经去找过白培德夫妇了。白培德夫妇热情得招待了她。但白夫人的精神状态已经明显不太好了，一提到白月儿的死，白培德便阻止了她。他告诉郗愉，自从白月儿死后，白夫人便受了很大的刺激，她完全忘了白月儿之死，只当白月儿嫁了出去，夫妻恩爱，顾不上父母。甚至白夫人还会时常与人抱怨，白月儿有了孩子忘了娘，明明住得不算远却总不带孩子回来看看。 白夫人这个精神状态，郗愉总不可能再在她面前提白月儿之死。他本想等白夫人不在再向白培德探听这十年间的事，但白培德只是叹气，一副过去的伤心事不必再提的样子。郗愉想要知道历史逆天改命之事，不可能告诉白培德。见白培德如此，便也不宜再提。只好另外想办法，了解这十年之事。 终于，郗愉走进了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当铺。想要向万竹谷探听消息，就去找一个招牌上有双鱼标志的当铺，这是江湖上众所周知的“秘密”，而郗愉进的就是这么一间带有双鱼标志的当铺。 “这位姑娘，你当什么？”掌柜的坐在高高在上的窗口，懒洋洋得问道。 郗愉拿出十两黄金，说道：“当这个。” 掌柜的用手颠了颠，问道：“您想当多少？” “十文钱。”买消息是十两黄金，十文钱留给你坐牛车回家。 暗号对了，掌柜的依然平静无波。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这家当铺天坑。除了第一次来当铺的人不知道，根本就不会真的有人来这里当东西。何况眼前的人，一看就是江湖中人。 掌柜示意郗愉把要打探的消息从递过去，直到打开纸，看到纸上消息的那一刻，掌柜从一开始就一直半睁着的眼睛才忽然睁开了。 郗愉在纸条上写着【十年前四月十七晚上，夏尔对白培德的五弟子说了什么？】 掌柜收起纸条，郑重得问道：“姑娘贵姓？” “我姓郗，就住在武林盟附近的客栈。你告诉他，我会一直在凤喜镇等着，直到见到他为止。” 掌柜其实并不知道眼前的姑娘是谁，但从纸条上的内容来看，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眼前的人和他们谷主关系匪浅。不过自从万竹谷声名鹊起后，也有许多自认为和谷主很熟的人找上门来，但大多数谷主是不见的。当然，谷主见不见与他这个掌柜是没有关系的，他只需要将这个纸条交给谷主，接下来的事情哪怕他想知道，也不过是想想吧了。 掌柜见郗愉一脸确定的样子，难得发了回好心，多说了一句：“谷主人忙事多，姑娘若是等不到便不要等了。” 郗愉点了点头，说道：“自然，若是等不到我自然会另寻他法，但目前也只能期望他这么多年来并没有变。” 掌柜的越听越心惊，心想眼前的女子确实是与他们谷主关系匪浅。便走出了柜台，亲自送郗愉离开了当铺。 郗愉并不知道，此时掌柜的心里已经脑补出一出痴情女子绝情汉的大戏。她随着掌柜的引导走出当铺，看着热闹如十年前的集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姐姐！”郗愉发了一会儿呆，正好去查探白月儿孩子消息的郗悦正迎面走过来，唤了她一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怎么样？”郗愉有些急切得问道。 “那孩子过得还不错。万一尘并没有因为娶了新的妻子而不再与那孩子亲近亲近，反而因为那孩子自幼丧母而对他多有偏爱。万一尘后来娶的妻子也不算是坏人，大概是那孩子不愿意认她当母亲吧，那人对那孩子也没什么母爱，不过看在万一尘的面子上对那孩子还不错。无论是物质还是教育，那孩子都不缺。” 大概是自己也是孤儿的缘故，郗愉对白月儿留下的那个孩子的处境极为关心。她实在是不明白白培德，自己唯一的女儿死了，留下一个孩子，为什么他不把那个孩子带回家而是让他在父亲和后母手下过活。若是那孩子生活在白培德父亲膝下，郗愉也不至于这么担心。 事实上，郗愉让郗悦去打听那孩子的情况的时候，心情很复杂。一方面，郗愉希望那孩子可以在有爱的家庭中长大；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白月儿留下的唯一的孩子就这么轻易得忘记自己的生母，叫另一个女人叫妈。 老实说，郗愉对郗悦打听出来的结果是满意的。虽说爱屋及乌，她希望那个孩子好。但说到底，白月儿才是她更在乎的人。所以知道那个孩子和后母不亲近的时候，郗愉内心深处也算是松了口气。 郗愉又问道：“万一尘现在的妻子是什么来历，能让万一尘这种醉心权力的人娶她？英雄的遗夫可不好当，万一尘既然能借白月儿的牺牲当上武林盟主，自然也得承担再娶带来的骂名。” “并不是有显赫家世的人，是一个小门派的普通弟子。但是姐姐，万一尘再娶并没有收获骂名，相反因为万一尘在白月儿死后如对待父母一般守了三年，江湖上对他再娶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只有一些尚未出嫁的闺阁女子，茶余饭后唏嘘了几句。” 郗愉苦笑了一下，说道：“是啊，三年不短了，为父母守孝也不过只有三年罢了。我若是跟万一尘一样按照正常的时间走过三年，恐怕我也早就放下白月儿的死，开始自己的小日子了。” 忽然间，郗愉脸色一凛，说道：“可是我没有渡过正常的三年，我的好友死了，为大义而死，你万一尘却娇妻幼子其乐融融，我怎么能看得过眼。”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十年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江南的梅雨季节总是湿漉漉的， 阴郁的天气让郗愉本就阴郁的心情变得暴躁易怒。 郗愉在凤喜镇等了一个月才等到夏尔。好在这段时间，她也没有闲着，他帮郗悦和万一尘约了个架，重金请了不少江湖上有名望的人前来观战。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万一尘被郗悦三招打败，徒手举起来扔下来擂台。 这是郗愉对万一尘的一个小小的报复。 万一尘是个好面子的人，一直以来，他都以自己的在武学天赋而自傲。毕竟从自学武功的无名少年到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万一尘也不过用了十年罢了。这十年来他获得太多赞扬，这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这次在江湖中颇有声望的人和凤喜镇吃瓜群众面前让他轻易输掉，颜面扫地，就足以让他垂首顿足的了。 可惜的是，郗愉的报复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夫妻两个，一方死了另一方再娶，自古至今无论哪个时代都不是应该被禁止的事。郗愉骂着明清社会贞节牌坊对女子的压迫，总不可能双标到要求万一尘替白月儿守一辈子。 虽然郗愉替白月儿曾经所付出的感情有所不平，但万一尘的行为甚至连渣都算不上。他从来没有伤害过白月儿，他做的只是让在乎白月儿的那些人心里不得劲而已。 夏尔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那天晚上微雨，夏尔甚至连蓑衣都没有穿，就这么湿漉漉、黏糊糊得敲开了郗愉的房门。十年的时间，夏尔沧桑了不少，当这么一个胡子拉渣浑身湿漉漉，甚至身上隐约还散发着一丝酸臭味的人出现在郗愉门口的时候，郗愉甚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是谁。 “好久不见！郗姑娘。”夏尔率先开口道。 “好久不见！”郗愉硬挤出了一个笑容，掩盖住了自己的嫌弃：“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虽然外面只是小雨但你也别着凉了。” 夏尔用潮湿的衣服抹了一把黏糊糊的刘海，说道：“不急，我知道你急于知道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尤其是白月儿是怎么死的，我们先说完再说。” 郗愉：急是急，但我真的不急于这一两个小时的时间，我真的不想一晚上跟个浑身散发着馊味的野人聊天啊！ 夏尔没有给郗愉拒绝的机会，他在郗愉想着如何礼貌性得劝他先去洗个澡的时候就已经自顾自得挤进了郗愉的房间坐了下来。 郗愉无奈，只好选择忍者，大不了等说完正事找店小二换个房间。忍耐，忍耐，至少她翘首以盼的消息很快就能得到了。 虽然嫌弃，但郗愉还是给了夏尔一条干毛巾，并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做完这些，才问道：“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才十年为什么什么都不一样了。” 夏尔叹了口气，满眼的沧桑与看破尘世，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际遇，每个人走到今天这步都不过是每个人性格所使罢了。但无论是白月儿也好，万一尘也好，乃至白家的三个男徒弟，得到今天的结，除了他们自己的性格，其实追根溯源都是因为你们的千姚公子，以及他那个结束江湖上名门大派几家独大局面的任务。” “我明明告诉过千姚，白月儿会死，请他帮我救下白月儿。”郗愉是相信千姚的，千姚没有任何理由骗她，除非千姚遇到了连他都搞不定的事。 夏尔冷笑了一声，似乎在笑郗愉的愚蠢，“但是结果很明显，白月儿还是死了。你若还信，我不拦着你。” 郗愉没理会夏尔，说到底她和千姚才是一国的，她只继续问道：“你在那十年里有没有见过我。” 夏尔摇了摇头，说道：“自然是没有。如果我见过你，就不会一收到你的消息就匆忙赶来见你了。我可知道，我为了从京城赶来见你，跑死了两匹马，到现在都没洗过澡。” “看得出来！看得出来！”郗愉又嫌弃又尴尬，边点头边继续说道：“那你要不先跟我说说，十年来整个江湖、还有我认识的人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我再找找解决之法，先从白月儿的死说起吧，我得救她。” 夏尔点了点头，放在桌上被捏紧的手可以看出他至今对白月儿的死还耿耿于怀。 “你大概也已经听说了，白月儿死于正魔两道之间的大战。但你可知道，正魔两道之战又是因何而起吗？” 郗愉当然不知道，夏尔也不指望郗愉能回答，只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正魔两道的战争，正是因为千姚。那个时候启丰的江湖虽然也是正魔两道分明，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正道不见得做了多少好事，魔道也不见得做过多少坏事，两方不过是顶着正魔两道的皮，各自有着自己的营生，过着自己小日子罢了。对了，你走的时候，我引起的那场年轻一代和长老会的比试还没结束吧，你知道最后的结果如何吗？” 郗愉不知道夏尔为什么说着说着又跳到这件事上来了，这件事她还真的没打听过，毕竟在她看来这并不重要。 不过，“万一尘是在那场比试五年后，也就是白月儿死后才当上的武林盟主，之前的武林盟主一直都是白培德。所以，我猜第三道难题，年轻的那批人没有一个赢了。你问我这个问题，难道是因为你的计划没有用，所以千姚才会刻意引起正魔两道的矛盾，才会后来导致白月儿的死？” “千姚刻意引发正魔两道的理由，你倒是没说错，确实是因为我的计划失败了，没有改变任何事。不过，那场比试的结果却非你想的那样。当然，如果我是你，光从结果上来看，我也会像你这样猜测。但实际上，第三道难题有一个人通过了，是万一尘。但万一尘是一个虽有野心却是识时务的人，他参加那场比试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那个武林盟主之位。他知道自己太年轻了在江湖上还没有任何根基，哪怕当上了武林盟主也根本就坐不稳武林盟主之位。所以他想要的从来不是武林盟主的头衔，而不过是借此机会让长老会那群有话语权的大前辈们记住他这个人，然后打入名门正派的圈子，在这个圈子里继续往上爬。相比于只靠实力，这种方式明显轻松很多。而且万一尘确实做也到了，他在长老会宣布结果之前，以能力不足为由主动退出比试，这不由得让长老会那些人对他高看了一眼。再加上白月儿中意他的关系，他便成了那群大前辈眼中可培养的后生，地位直逼白培德的大徒弟冯正清。” 郗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万一尘求仁得仁，成功得到了那群大前辈的认可，但启丰江湖却没有因此改变，依旧是名门大派垄断一切，小派和无门无派之人永无出头之日，也难怪千姚会引发正魔两道的冲突了。年轻一代上升的道路被名门大派垄断了，导致这一届的年轻人太没有冲劲了。既然说起了冯正清，你便和我说说我这个大师兄吧。当年全武林都看好他，我本以为白培德会捧他当下一任武林盟主的。可这次再回来，江湖上似乎仿佛是从未出现过这个人一般，再也没人提起过他。我问白培德，白培德也避而不谈，仿佛是有过这个徒弟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夏尔说道：“这其实并不是什么辛秘，四郎探母的故事你可听过。” “没想到，你们这里也有杨家将的故事。”郗愉顺着夏尔的话随口问道，却忽然惊觉：如果四郎探母的故事放到现在正魔两道背景当中，那夏尔拿冯正清比四郎？ 郗愉瞬间拍案而起，问道：“冯正清投了魔道？” 说罢，郗愉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会的，这不应该啊，冯正清向来是他师父的坚决拥护者。何况，如果冯正清投了魔道，应该是个大消息，怎么江湖上仿佛跟没了冯正清这个人一样？” “消息当然是被压下去了，冯正清娶了魔教教主的妹妹之后，白培德几次三番想要杀了他。大概是丧女之痛加上年纪已大，当年威风凛凛的白盟主已经打不过冯正清和魔教的人联手了。于是，他只能以白月儿的死和多年的师徒恩情相逼，掩耳盗铃般得逼着冯正清改了名，不得再提与正道的关系。而正道这边他把这件事压了下去，谁也不得提起。这个江湖每天都有新的事情发生，就是白培德这种刻意的忽略和知情人士的三缄其口，才会让你觉得冯正清在江湖上成了查无此人的状态。” 郗愉觉得她简直要疯了，这是什么魔鬼发展。在她那个时空，有人说《四郎探母》是反战和人性的主题，但郗愉只能说作为凡人理解不能。郗愉知道冯正清向来是将白月儿当成亲妹妹看待的，可亲妹妹死在了魔教手下，他这个哥哥倒是心安理得得当起了魔教的驸马，郗愉这个凡人依旧理解不能。 压下“蹭蹭”往上冒的火气，郗愉继续问道：“那二师兄和三师兄呢？怎么会一个成了奸相一个成了农会走狗。” 没一个省心的，一个一个都是怎么回事？ 夏尔叹了口气，说道：“说来都是泪啊！” “那你就哭着说完吧！”一时间没有压住火气，郗愉有些不耐烦得说道。 夏尔倒是没有介意郗愉的态度，当年他初打听到冯正清消息的时候，他的火气比郗愉还大呢，差点把万竹谷的竹都给劈了。“说起来，你那二师兄和三师兄如今的境况也与白月儿之死倒是有些关系。或者说，他们都是为了给白月儿报仇才走到今天的。” 听夏尔这么一说，郗愉倒是来了点兴趣。刚听完冯正清的毁三观选择，她现在急需一些真正亲情来拯救一下崩溃的价值观。当然当“奸臣”和当农会走狗还是郗愉难以接受的，但至少这个时候师兄妹的亲情还是真的。 “正魔两道纠纷的开始，来源于一个人，一个女子。说起来，那个人你也认识，就是十年前的那个叫做亚西的异族女子。但实际上，亚西还有别的身份，她是接受魔教供养的圣女，也是沙伊一族真正的后人。” “竟然这么巧？”郗愉低声呢喃道。 夏尔不知道郗愉说的巧，是因为影响正魔两道纠纷开始的那个人她也认识，还是因为她当年随口编造的沙伊一族后人竟然真的还存在于世，而那个后人竟然她还认识。 没有回应郗愉的话，夏尔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说道：“说起来，沙伊会参加十年前的那场比试，会被千姚利用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中还与你有关。当年若不是你编造了沙伊一族的身份，并且还传了出去，亚西也不会因为好奇而来到武林盟参加那场比试，后来更不会卷进那些她本不应该被卷进的纷争。” “你是说，是我害死了白月儿？”郗愉难以置信得说道。 夏尔赶紧解释：“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就算没有你，没有亚西，只要千姚愿意，他便有的是办法引发正魔两道的纠纷。只不过，恰好亚西出现了，又恰好被千姚利用了罢了。” 说得也有道理。“你继续说。” “他们变成现在这样，理由也很简单。亚西作为沙伊后人，有的是钱，所以魔教有钱，你三师兄想要对付魔教就得有足够的钱。漕帮你也知道，虽然势大但赚的都是辛苦钱，还得养着一大帮子人以及要补账上的漏，其实很缺钱。江湖上最有钱的是谁，那就是虽是民间背景但官府都要让三分的农会。为了有足够的钱对付魔教，你三师兄接住了农会抛出的橄榄枝。他本以为等为妹妹报了仇，再离开农会也不迟，但他也想不到从此漕帮会被农会绑住，再也离开不了。” “等等，农会为什么要向漕帮抛橄榄枝？”郗愉问道。 “自古农民和劳工都苦，农会利用农民敛财的名目已经到了极限，再下去农民可能就要反了。那他们能怎么办，当然是换一批人，继续敛财了。” 郗愉点着头表示明白，然后问道：“那二师兄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十年（二）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一个因为钱，另一个自然是因为权。“ 夏尔喝完手里的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醒神，说道：”徐正风天生就是适合从z的人，其实在白月儿死之前，徐正风就已经官至户部侍郎了。不过那个时候他还很天真，天真得为了百姓对付着农会，天真得以为自己真的能够凭一己之力撼动整个农会以及它背后的利益集团。直到白月儿死了，徐正风身为户部侍郎却发现自己对魔教无能为力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户部侍郎的官职，终究还是太低了。无论是为白月儿报仇，还是完成自己一开始对付农户的目标，区区一个户部侍郎的位置，是远远不够的。” 郗愉有些不认同，夏尔又不是徐正风，又怎么可能如亲身经历一般知道徐正风的感受呢。郗愉反驳道：“徐正风从前也是江湖中人，我相信他哪怕进了官场自然会带着江湖中人的侠义，为武林着想的。朝廷不管江湖事，这是朝廷对江湖的妥协，也是启丰的江湖得以发展下去的前提。徐正风不是一个会为了报仇，就绝了整个江湖人的路的人。何况，还有胖子在，他的任务的最终目的其实是江湖的繁荣，是为了守护这个武侠时空，所以他会不容许徐正风这么做。” 夏尔讪笑了一声，说道：“你这么说只能说明，太不了解这个江湖了。当年的魔教背后并不是想的那么简单的，正道有武林盟、有几家大门派还有各种小派以及独闯江湖的闲散人士，但魔道却只有一个魔教，以及那些畏惧魔教而自愿归顺魔教的小门派和人。你以为当年沙伊一族为什么能在启丰攻打之前带着全部财宝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又为魔教所供养吗？你以为为什么魔教仅凭一个门派就能和整个正道不相上下？除了因为有沙伊一族的钱，更是有官府中人在支持着。而徐正风，要对付魔教就必须先对付这些魔教背后的这些人。所以，徐正风必须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撼动魔教背后那些大树。世人都说徐正风是奸相，可他又做过什么为祸百姓之事，他做的不过是否了几件以为百姓安居乐业为名，实则谋取私利之事罢了。百姓愚昧，个个骂他为奸臣，却不知道每天站在金銮宝殿的那些人，唯有他的心里才真正想着他们。” “你倒是对徐正风了解的很！” 夏尔解释道：“没办法，这些年徐正风也需要些江湖势力，他不想拉白培德下水，又不愿见到靠着他师妹的死发家的万一尘。我带着万竹谷找上了他，相处久了他为人如何我自然也知道一些。” 郗愉对夏尔和徐正风的合作隐隐约约有些担忧，便说道：“朝廷官员和江湖门派勾结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别到时候你的万竹谷成了有心人对付江湖人的工具。” 郗愉不知道她的担忧将来会不会成真，只劝过就算对得起自己和夏尔了。现在在她心里占得更重的是心疼，她实在是心疼这两个被逼着走上不愿意去走的路的师兄。 郗愉虽然和他们相处不多，但他们当年对她的接纳以及后来为白月儿做的事，都让她对他们所经历的一切不由得感同身受起来。 郗愉猛然站了起来，说道:“我得去阻止胖子，他的任务不该拿白月儿以及她的两个师兄做祭！” 多日来的奔波，忽然间做完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此时的夏尔已经极为疲惫了，他靠着椅背上，看着郗愉打了鸡血的样子，摊了摊手，说道：“你可以试试，但我想你是回不去的。就像你不能回到有自己在的时空去救房莫莫一样，你也回不到有千姚在的时空去救白月儿。” 郗愉没有关注此时的夏尔为什么忽然那么清楚时空管理局的规定，她确定得说道：“不会的，就在我刚到这个时间点的时候，还是千姚问的我需不需要他回时管局，让我可以和他一起过去。” “你可以试试，看看到底是我说得对还是你说的对。事实上，早在十年前的某一天，我见过千姚和来意未来的你的影像了。千姚告诉我未来白月儿会死，让我护住白月儿。但也在那天，我听到了千姚拒绝了你回到过去。” 郗愉并不相信，嘴硬道：“不会的，先不说千姚不会让你听到我与他之间的对话。你如果知道未来我会在风喜镇出现，为什么不在这边等着我，让我一开始就可以行动，阻止这一切。” 夏尔吐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有种方式叫偷听吗？你觉得千姚会告诉我你在什么时候再次回到启风吗？当然，你可以问我为什么不一直在凤喜镇等着你出现。但是郗愉，我虽然不愿白月儿死，可我也有自己的人生和努力的方向，我永远不可能像酸腐书生写的话本一样，为一个人或是一件事付出自己的一生的。你试试，试试你就知道我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了。” 郗愉叹了口气，其实心里对夏尔说的话已经信了大半，但试试还是要试试的，她对夏尔说道：“你也累了，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夏尔转过身轻蔑一笑，也就只有郗愉还在这儿藏着掖着，当年的千姚为了取信他可是直接让他坐在旁边直接观看的。这也让本以为足够了解时空管理局神奇之处的夏尔，再次惊异。 果不其然，郗愉一接通千姚的视频，就看到十年前的夏尔正坐在千姚身边，一脸诧异得看着郗愉。 然而，更为诧异的是郗愉。也不直接提回十年前的事了，郗愉的第一句话便是问道：“夏尔怎么坐在那儿，他不能看到我们的跨时空视频，这不合规定。” 对面的千姚毫不在意得说道：“没事的，你不说我不说，谁又会这么无聊去监控两个底层小人物的视频记录呢。何况夏尔本来就知道你我二人的身份，让他看到这个也没关系。为了救你的朋友，我有事情让夏尔去做，得让他看到你，他才能相信我说的话。” 见千姚违规是为了帮自己，郗愉也实在是不好说什么。何况，按照夏尔方才的说法，这样才合理不是吗？ 见到十年前的夏尔那一刻，郗愉已经确信，身处十年前的千姚这次乃至之后的整个五年，他都不会放她过去的，她甚至无法知道理由。 然而，郗愉依然不死心得说道：“胖子，我这儿已经基本上清楚了这十年发生了什么了，你可以带我一起过去了。” 对面的千姚顿了顿，有些犹豫得说道：“郗愉，我觉得你不需要这么急，你的朋友五年后才会死，现在过来也没有什么用。不如留在十年后继续查探，制定一些计划，你不过是查了一个月时间，有些事情未必能查清楚。” 果然如此，郗愉不知道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对面的千姚忽然改口。但郗愉知道此时的千姚对自己依然没有任何恶意，至少从告知夏尔五年后的事情并让他护住白月儿这件事来看，他是真心想要帮自己的。 “你那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郗愉直截了当得问道。 千姚面色自若，解释道：“没事，你别瞎猜，救人的机会只有一次，我只是希望更谨慎一些罢了。” 真的吗？郗愉不信！ 由于没有千姚的帮忙郗愉不可能逆天改命，救回白月儿。她只有选择继续信任千姚，将十年来的发生的事情告诉千姚。说完这些，郗愉便把视频挂了。说实话，把命运交给别人的感觉并不太好，但郗愉别无他法。从现在的状况来看，郗愉没能回到过去，千姚也没能救下白月儿。可明知如此又能做什么呢，能不能回到过去还得交给千姚做选择。 郗愉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挂掉视频之后，千姚便打发走了夏尔，一个男装打扮的玄衣女子随之走进了他的房间。如果郗愉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得喊出声来，眼前的人竟然就是早已经带着马尚走的随身AI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周恩。 然而千姚并不认识周恩，对马尚走被盗走随身AI  的事，也不过是偶尔八卦时听说而已。 千姚侧坐在椅子上，抬眼看着了眼眼前的周恩，冷漠得说道：“我已经照你说的去做了，我希望你答应我的，也能够做到。” 周恩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说道：“当然，我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你。” 说罢，女子交给千姚一个视频，视频中是未来会发生的事，千姚在原始社会被人夺走了随身AI，失去了随身AI的保护，加上时管局没能找到他，他只能在原始社会终老，在缺衣少食中度过一生。 又一次看到自己的惨相，千姚满眼通红，气愤不已。这种经历，看别人的或许能只当看个热闹，但看自己的却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铁汉见了这样的结局都得哭。 好在，没过了多久。千姚手上的视频内容忽然变了，视频中的千姚再没有被人夺走随身AI，在原始社会被人夺食饿死冻死，而是顺利回到了时间管理局。 见历史终于改变，千姚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对眼前的人说道：“还有你答应的不会伤害郗愉的事，我也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女子嗤笑了一声，说道：“方才还为了自己欺骗了郗愉，现在自己的危机解除了，倒是开始关心起郗愉的安危来了。你们时间管理局的人，都这么虚伪吗？” “我保护自己是本能，在自己的危机解除后去关心郗愉的安危是道义，这两者并不冲突。何况，真正怀有恶意的人是你们，我又何必有心理障碍，若不是你们想套路郗愉，我甚至不需要遭受这无妄之灾。” 周恩听完哈哈大笑，说道：“我倒是喜欢你的坦诚，那你可得记住，这十年都不准让郗愉过来你的时间线。否则，我不能保证你不会再次被郗愉牵连。” “你放心，我的小命我关心得紧！你们和郗愉之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懒得参与！” 等周恩走后，千姚看着手里的视频，深深得叹了口气。他不知道郗愉上一个任务是这么惹上时空旅行者组织的，但他并不像是他在周恩面前表现出来的那般“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对自己的失信行为，是心怀愧疚的。毕竟，时空旅行者因为郗愉的事情未来会害他并不是郗愉想的，这个该死的组织也不是郗愉愿意惹上的。 白月儿的事情，千姚还是会努力。哪怕从周恩透露出来的信息来看，如果郗愉不参与进来，光凭他自己再怎么努力白月儿的结局都不会改变。另一方面，千姚打算想个办法，避开时空旅行者的眼睛传一些信息给郗愉。让郗愉可以多加防备，别中了时空旅行者组织的圈套。 ×××××××××× 就在千姚那边还在抓耳挠腮，怎么也想不到在不牵累自己的情况下给郗愉传信的方法的时候，郗愉那边已然见到了周恩。 “好久不见！” 郗愉不过是下楼吃个早饭，就看到了太久不见的周恩坐在她平日里坐的桌子上，笑得仿佛是许久未见的朋友。 “你不知道你现在是时管局的通缉犯吗？”郗愉问道。 “我就坐在这儿，你倒是抓我啊！” 郗愉自顾自得喝起了粥，没有继续理会她。 周恩见郗愉这个反应，倒是觉得意料之中，只感慨道：“你们时管局做事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加上你这些人谁也不愿意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我是不是通缉犯对我的安危并没有任何影响。你看看你，待在事管局挣这么点绩效，却受限于这么多规矩，我说你还不如投靠我们时空旅行者。你要是愿意，我帮你谋个小官当当？” 郗愉不想听这个，迅速得吃完早饭，说了句：“我吃饱了，你慢慢吃！”便起身就走。 结果刚一走上楼梯，周恩忽然在后面问道：“你那个朋友，需不需要我帮你去救？” 第一百二十五章 拒绝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听到周恩问需不需要帮自己救白月儿，郗愉心里一紧。她总算是知道了自己莫名其妙在这里遇见周恩的原因了，周恩是就是专门过来找她的，看来，因为第五民国的相遇，时空旅行者组织已经盯上她了。 郗愉转过身，毫不犹豫得拒绝道：“我的朋友，我自己会救，与你无关。你们时空旅行者似乎是管得太宽了？” 周恩走向郗愉，在郗愉低声问道：“你就不问问，我们想要你用什么东西来交易，说不定你为此需要付出的代价，根本不值一提。” 周恩比郗愉高了将近半个头，她这样在郗愉耳边说话，让郗愉实在是不舒服。郗愉向来不喜欢和“只是认识”的人接触超出安全距离，但这周恩仿佛是知道郗愉雷点一样，刻意处处踩雷。 郗愉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与周恩的距离，冷哼了一声说道：“在时管局这段时间，我学会了两件事，一是永远不要相信那些主动向你示好的人，只有想要的你东西的人才会莫名其妙主动对你好。二是永远不要与虎谋皮，否则到时候自己这身皮保不住了可没人会同情你。无论你们这次要我用多小东西来交易，我都不会同意，因为你们最终想要的，我给不起。” 周恩哈哈大笑，她癫狂得说道：“你的友谊似乎总是这样，永远都只是停留在说说的层面上。一旦涉及到了你自己的利益，无论那个人是谁，无论那个人是不是就这么死在你眼前，你都会选择视而不见。” 郗愉知道周恩虽是在跟她说白月儿，其实是在暗指严守。第五民国三条时间线上周恩唯一的真爱，也难怪周恩一路走到这里，竟依然对他的死耿耿于怀。 “我也是有自己的人生的。”郗愉用一句夏尔的话回答了周恩。作为朋友，郗愉愿意为白月儿付出所有的努力，但如果要让她因此赔上自己的人生，郗愉是永远不会这么做的。 “你的人生？”周恩如蛊惑他人犯错的女巫一般，在郗愉耳边，问道，“你哪来的人生？你无父无母，所以你的人生没有牵挂。你没有人生目标，甚至没有自己的爱好，你的人生没有意义。你按部就班得大学毕业，又稀里糊涂得进了时管局。你被动的执行着任务，在各个时空交着有缘无分的朋友，你的人生又有什么？不过，是一摊死灰罢了。郗愉，你没有被爱过，所以也没有爱人的能力。你的人生到此为止在意过的、在意过你的，只有这些你不愿赔上人生的朋友而已。你扪心自问，他们对你而言真的可以随意得放弃掉吗？” 周恩越说，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深。因为她能看到郗愉眼中的怒火越盛，这让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愉悦。 而郗愉却仿佛被人戳中痛脚一般忽然暴躁了起来。她用力推了一把周恩，大声吼了一句“滚！”。 好在，现在还是早上，客栈里除了周恩和郗愉并没有其他客人，甚至连原本应该在大堂候命的店小二早早也被周恩打发走了。这让此时此刻郗愉因恼羞成怒而涨红了的脸，没有因为尴尬和窘迫而更红一些。 郗愉知道，周恩说的对。她的人生就是如此，除了这些用真心待过她的过客朋友，她的人生什么都不剩。但郗愉一直觉得，只要她努力活下去，总能找到人生的意义的。就像她在每个时空，拼了命一般学习着各种技能，不也是一直在寻找值得自己喜欢的东西的一种方式吗？ 此时此刻的郗愉，仿佛是一直被解剖了的小白鼠，自己身上的一切就这么毫无遮掩得暴露在了周恩面前。不过于此同时，她也因此能够看清自己、直面自己。 郗愉在这一刻有一种冲动，干脆答应下来，让周恩救下白月儿。随着在时管局待着的时间越来越长，郗愉也慢慢开始知道，时空旅行者组织向来十分活跃，不断得接近着时管局的人。甚至最近时管局的很多人已经和他们做过交易了，那些交易什么都有所涉及，从钱到人，从技术到消息。时管局很多人为都对此心知肚明，包括上层的很多人，但这么久回去了也没有人因此跟他们算账。是不是，是不是她这次和周恩交易，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魔鬼不可能只引诱人一次，就能将人引入地狱的，是不是，是不是下次她不再理会时空旅行者组织的人就可以了？ 此时，在郗愉的脑海里，交易和不交易两种想法在不断得碰撞着，争夺得郗愉大脑的控制权，郗愉涨得脑壳痛。看着步步紧逼的周恩，郗愉越退越往后。最后，她只得有野兽追一般得转身逃上了楼，不给周恩留任何机会。 魔鬼的引诱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哪怕郗愉已经躲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周恩依却然跟了上去，在郗愉的门口喋喋不休着。 “你知道吗？白月儿留下的那个孩子叫万遇白，万一尘遇上白月儿。万一尘那个人虽然钻营了一些，但他当年对白月儿倒是真心的。如果五年前白月儿没死，无论是白月儿还是那个孩子，一定都能有一个幸福的家。” “郗愉，你相信吗？堂堂武林盟主的女儿，竟然不会一点武功都不会。万一尘说希望他的女儿能够平庸得度过一生，不要像白月儿一样让自己承担那么多的责任。对外说是这么说，不过我觉得这是万一尘的后妻鼓动的，毕竟无论哪个时代有后娘就会有后爹。万一尘后妻自己的儿子可是武有武林盟主万一尘亲自教授，文有国子监退休的名师亲自教导。你说她把万遇白教得平庸无比，把自己儿子教得事事拔尖有什么好处啊！” “对了，还有白月儿那三个师兄，要是白月儿没死……” …… 周恩在门外不停得说着，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准确无误得戳中着郗愉的敏感点。若不是这个时候这么巧合，郗愉在自己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封信，郗愉都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立刻冲出房间，答应和周恩交易。 那封信是白月儿所写，是她带人与魔教决斗之前专门写给郗愉的遗信。 信里白月儿明明白白得告诉周恩，与魔教之间的这场大战是她自愿去的，而且是她思虑了很久的结果。因为早在很久之前，千姚就已经告诉了她所有人的结局。包括她自己的死，她母亲的失忆，她丈夫的再娶、她女儿的处境以及她三个师兄的状况。即便是如此，白月儿还是毅然选择走上了那条殉道之路。 白月儿说她江湖观和人生观第一次受到挑战，是刚认识郗愉时与她同去农会。一直到那一次见到了太多流离失所的百姓和利益熏心的权贵，从小就生活在保护之下的她才第一次真正生起了保护他人的想法，而且这种想法一直至她死亡。农会是恶毋庸置疑，但相比而言，魔教比他们更恶。魔教用九转曼陀罗控制帮众，四处诱骗、强抢周边的孩子集中培养帮众，逼小小的孩子相互残杀……魔教的一桩桩罪行罄竹难书。 白月儿写下写封信时，甚至感谢千姚刻意引起正魔两道的争端，毕竟若是这场争端不起，魔教这些罪行根本就没有人管，那些可怜的人根本就没有人在乎。 朝廷不管江湖事是规律，加上魔教背后有官方背景支持，官府自然不会管这些魔教做的恶事。而当时的正道呢？正道中人，一个个活得都太过安逸了太不愿多事了，他们甚至觉得魔教虐待帮众是魔教内部的事，正道不该以此为由主动起争端。至于那些孩子，他们本就在魔教的势力范围之内，说不定还是父母愿意让他们入的魔教，正道更管不了。 至于她的二师兄和三师兄，白月儿也很难过他们因为她变了，但两相权衡之下，她只能选择牺牲自己的两个师兄。不过也如夏尔所说，每个人的结局都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性格所使，哪怕没有白月儿的死，他们也有可能而且极有可能变成如今这样。因此，白月儿也做不了什么。不过她还是留下了两封信，托郗愉交给他们，变不变成原来那样无所谓，白月儿只希望他们能够对她的死释怀。 最后，白月儿告诉郗愉她最对不起的是她的父母和她的孩子。她成了英雄，不仅仅是牺牲了自己，更是牺牲了父母的女儿和孩子母亲，这是她没有权力去选择牺牲的，但她还是这么做了。白月儿求郗愉，如果可以就多照顾她父母和孩子一些。她希望父母能安享晚年，孩子将来能成为一个有用之人，而不是庸庸碌碌度过一生。 同时，郗愉还在白月儿留下的信的信纸上，找到了千姚给她留的话。千姚告诉她，不要被周恩引诱，不要相信周恩的任何话。时空旅行者早就计划着引她入局了，甚至于他不让郗愉到之前，也是因为受了时空旅行者组织的威胁。 这封信是千姚好不容易给郗愉留下的消息，时空旅行者没有干涉千姚的任务，也没有干涉千姚给事先告知白月儿将来会发生的一切，但千姚给为了递消息看得很紧。 好在，千姚知道郗愉重新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会住在凤喜镇的客栈。好在，古代社会的人一个活计就是一生，少有如郗愉那个年代开一家倒一家的店。来了凤喜镇很多次，每次都相隔很久，千姚终于找到了与郗愉视频通话时的背景，所以千姚在那个房间里留了信。为了避免客栈将来把别的房间也改成这个装修风格，千姚还特意给了店小二一笔钱，让他在见到郗愉的时候就给她开这个房间。 千姚能为郗愉做的，也仅有如此了！ 终于，郗愉打开了房门，靠在郗愉房门上的周恩由于惯性一下子就往里面倒去。加上一个有些高的门槛，郗愉看着都替周恩疼。 此时的郗愉已经不是方才那副慌乱，不知所措的样子了。她微微抬起头，对刚站起来的周恩说道：“我正式通知你，你的交易我拒绝。” 周恩诧异了0.01秒，冷笑着说道：“果然冷血。这一次计划失败，我不强人所难，但我们还是会有机会相见的。” 说罢，周恩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咻”得一声从郗愉面前消失了。 见周恩终于走了，也没有纠缠不休。郗愉总算是松了口气，自言自语得吐槽道：“别人的东西，你倒是用得挺顺手的，” 此时的郗愉总算是对白月儿的死释怀了，若是有任务的时候，郗愉一定会急匆匆得赶回家，逃一般得离开这个让人讨厌的世界。 不过这次郗愉没有任务，她必须把武功学完并且她还打算等自己有了在没有郗悦的情况下也能在武侠自保的能力之后再离开。毕竟，一开始她来这个世界也不过是为了习武而已。 在那之前，郗愉得先完成白月儿的两个遗愿。把白月儿的信交给两位师兄，让他们对白月儿的死释怀。让万遇白成为有用之人，不要碌碌无为得度过一生。 第一个遗愿简单，只要把白月儿的信交给徐正风和莫正明就行了，能不呢释怀她也不强求，不过她相信白月儿能在信里说服他们。 第二个遗愿郗愉就有些为难了。人家的亲爹都还在，她一个孩子见都没见过亲妈的朋友，总不能忽然凑上去跟人家抢孩子吧。何况人家现有的教育和期待是希望孩子平庸顺遂得度过一生，她忽然凑上去硬是要改变人家的教育计划对孩子也不好。好在白月儿也没说让她的孩子怎样不平庸得度过一生，文也好，武也好，甚至唱歌跳舞、琴棋书画，方向多的是，最好的方法还是尊重孩子自己的选择。 郗愉想好怎么做了，当个师父吧，引导那个孩子选择自己的人生之路。 “郗悦，我们走，去万一尘家！”郗愉大声朝屋里喊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启丰篇完结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十年过去了，武林盟还是那个武林盟，却也已经不是郗愉曾经住过的那个武林盟了。白月儿死了，三个师兄也陆续离开了，白家的灵魂——白培德夫妇也早在五年前卸任武林盟主时就已经主动离开了武林盟，在凤喜镇的郊外买了一个小宅子终老，现在武林盟那个宅子的主人姓万。 前女婿带着后来娶的妻子，住进了亡妻父母曾经的家，这本来就是件极为诡异和尴尬的事情。但这种尴尬却又无法避免，因为武林盟就该住进武林盟，而卸任的武林盟主就得离开。 好在万一尘在刚搬进武林盟的那个宅子时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尴尬，所以白培德夫妇的那个本该属于新任武林盟主夫妻的大房间他并没有动，而是选择了原封不动得给白培德夫妇留着，如果哪天白培德夫妇再回武林盟还能住，而他自己则选择了和新妻子搬进了一个小房间。为此万夫人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哪怕白培德夫妇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过来了，哪怕万一尘没有给她的父母和师父留房间。而万遇白则住进了白月儿出嫁前的的房间，装潢布置甚至一点都没有变，也算是给白月儿留下一个念想。 郗愉带着郗悦坐在万家的客厅里，是万一尘和他的新夫人亲自接待了他们。几人之间的气氛还算是融洽，因着万一尘对武林盟房间的安排，以及那场约战也算是小小得报了仇，此时的郗愉对万一尘明显少了几分恶意。 “不知两位今日来武林盟是有什么事？”之前约战还没特意注意，如今的仔细打量，才发现万一尘明显比十年前胖了圆润了，衣服虽然同样以素色为主但材质明显好了许多。 “你可还认得我们？”郗愉开门见山得问道。 万一尘笑了笑，说道：“仅仅三招就让我在全江湖人面前输得一败涂地的人，我怎么可能会不认识？” “我是说在更久之前，提醒一下我姓郗，与白女侠是旧相识。” “姓郗？更久之前？月儿的旧相识？”万一尘边念叨边回忆着，忽然间睁大了眼睛，诧异得脱口而出，“你是岳……白盟主那个忽然消失的五徒弟？” 郗愉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万一尘说道：“一个平平无奇的姐姐，带着一个武功盖世的妹妹，若不是十年过去了你们的容貌似乎都没有变老，我早该想到是你们了。这些年你们去哪里了？你最后出现，是十年前在漕帮吧？遇白母亲还娘家的时候，白盟主想要撤掉你的房间，她大发了通脾气阻止了。她常说她五师妹只是遇到事留书离开了，但办完事很快就会回来了。没想到这个很快，竟然是整整十年。” 郗愉被说得有些尴尬，她也没有想到白月儿会这么念着她，可谁能想到千姚能在这个世界一呆就呆了十年，她能怎么办？ 郗愉摸了摸鼻子，说道：“不谈这些了，我这次来是有事要来找你，我想收你的女儿为徒，让郗悦教她武功或是别的一些技能，让她不至于平庸得度过一生。” 郗愉这话可谓是不客气，甚至已经算是在指责万一尘把女儿平庸里教了。 果不其然，万一尘听了郗愉这话，一拍桌子，颇为激动得拒绝道：“不成！我不会让遇白习武的，我只希望她能平安快乐得度过这一生，我不能让白月儿留下的唯一的女儿将来会像她一样。” 是这个原因倒好，郗愉早已经做好了说服的准备。她递给了万一尘半封信，上面是白月儿托付她照顾父母和女儿的内容。郗愉说道：“这封信的字迹，你应该还认得吧。白月儿带人和魔教决战之前，托人给我留了一封信，她告诉我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庸碌得度过一生。当然，我更愿意尊重孩子将来自己的选择，但只有学了武功以及其他一些技能，将来她才能够有权力选择不是吗？” 万一尘看着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他满眼通红，哽咽得说道：“当初她要去和魔道决斗的时候，我便知道她是带着必死的决心去的，所以我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我又她走之前与她说些告别的话会影响她，所以连告别都没有说。我以为她去之前什么话都没给我们留下是她怕我们担心，是想着拼了命也要回来，可偏偏她又给你留了信。我甚至不知道，对于那时候的她来说，我这个丈夫究竟算什么？” 见万一尘陷入了痛苦之中，万夫人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万一尘看了眼万夫人，紧紧得回握了回去。 郗愉看着他们紧握的双手，怎么看都觉得刺眼，这大概就是真爱吧，可以她没有为别人的真爱而感动的习惯。 但为了自己的收徒计划顺利进行，郗愉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得劝慰道：“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们现在一家人也很幸福不是吗？” 万一尘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在亡妻的朋友面前秀恩爱什么的，他自认为没有这个心理素质。“收徒的事，既然是遇白母亲临终前的愿望，我自然也没有阻止的道理。不过我还得再问问遇白，她若是不愿意……” “我愿意！”万一尘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圆滚滚的玫红色色身影就这么滚了进来。 “年画娃娃！”万遇白一进来郗愉就想到了这个词，这身材这长相这造型，实在是太想商务部那批年画娃娃了。她看了眼身边的郗悦，两人相似度甚至近达99%。若不是知道这孩子是白月儿的女儿，郗愉甚至要怀疑总局商务部是不是又出什么儿童版的AI身体了。 “拜见师父！”还没等郗愉开口说话，万遇白就似模似样得朝郗愉拱手鞠了个躬。 孩子怎么选，显而易见。郗愉看了眼万一尘和万夫人，发现夫妻两人脸都黑了。郗愉自然不在乎这两人脸黑不黑，而是笑着朝万遇白招了招手，问道：“你就是师姐的女儿，万遇白？” 万遇白点了点头 郗愉又问道：“当我的徒弟，可是要吃很多苦的，我不会因为你母亲的关系而对你松懈而是会对你更加严格，你可还愿意跟着我。” 万遇白继续点头，说道:“我不怕吃苦，我愿意跟着师父。“ 确定为万遇白的意愿，郗愉看着万一尘，说道：“你怎么说？” 万一尘摆了摆手，似乎瞬间沧桑了不少，他从万遇白的话和行动中看出了她对这个家的不喜和急于离开。她不过只是个六岁的孩子，这个家就这么让她不喜吗？也许，作为父亲，他确实太失败了一些。 万一尘叹了口气，仿佛泄了气的气球。他说道：“既然是遇白自己愿意的，我也就不拦着了，希望往后你可以好好对待遇白。”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郗愉也不知道。她原本还想着即便是她收了万遇白都徒弟，万遇白还是可以留在万家，她时刻关注些，让郗悦制定个教育计划教导一下就可以了。她也没想到，为什么一下子她就要带着万遇白走了，她可没有拆散父女的爱好。 这个问题，在很久之后郗愉才得到了答案。启丰乃至所有的武侠世界，本来就有徒弟随师父住的，白培德的三个男徒弟也都家世不俗但还得跟着师父一起住，帮师父干活陪师妹挑花绳，何况是原本就不喜欢家里也不受继母喜欢的万遇白呢。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时的郗愉一手牵着小年画娃娃，一手拎着大包小包正在置办新家的东西。什么郗悦？郗悦正在分析各个时空的儿童教育指南，郗愉要求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出一本万遇白教育指南，以帮她更好得养大万遇白。毕竟是第一次收徒弟兼养孩子，郗愉可得惊细着些。 哦，对了，她还得让夏尔帮万遇白和她自己找个名师来教武功。她自己的武功自己有数否则也不需要专门到启丰找大师习武，郗悦天下无敌全靠自身的坦克质材根本教不了人，商城上高深的武功她倒是能淘到一些但她根本不敢用，走火入魔了怎么办，她可不像夏尔一样淘到一本高深的武功秘籍就敢虎了吧唧的自己练。 夏尔这个人还算给力，郗愉刚给当铺递了消息，没过几天夏尔就送来了一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名师——白培德。白培德是郗愉的师父，更是万遇白的外公，虽然当上武林盟主全靠治理能力，武功在日新月异的启丰江湖也已经不太够看了。但毕竟是江湖前辈，武功基础也好，配合郗愉在商城上淘的高深武功秘籍也应该能教好郗愉和万遇白两个江湖小白。 更重要的是，郗愉知道自己耐心有限，母爱更是没有这种东西。万遇白还小，总归是有感情上的需求的，白培德和白夫人的到来，正好可以弥补万遇白缺失的亲情。庆幸启丰的武林这种徒弟随师父住的惯例，这让白夫人在郗愉这里见到她外孙女的时候并没有发病，她只当她的女儿还活着，她的外孙女是因为新认了师父才会不和她的女儿住。郗愉没有想到的是，因为有了孙女的陪伴，白夫人的病竟然开始慢慢好了，这也算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 十五年后，早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多年的魔教再现江湖。他们派了十数名高手向中原武林各门各派进行挑战，短短三个月他们已经从西北一路打到了武林盟所在的凤喜镇。时任武林盟主的万一尘已经年近五十岁了，早已过了身体最好的状态。此时的武林盟各门各派也都是如此，上一辈年纪渐大下一辈未成气候，整个启丰的江湖都处于青黄不接的状态。 魔教来势汹汹，正道江湖却无人可用。为避免正道江湖被魔教所欺，武林盟广发英雄帖邀请天下英雄来武林盟共商大事，武林盟更欲借此机会从江湖中挑选可用的人才，以对抗魔教的数十名高手。 “小白，小白，不得了了！” 此时在万竹谷，新谷主万遇白顶着黑眼圈从一大堆资料里抬起头来，满脸的疲惫。她看着眼前满脸贱笑，无所事事的前任谷主，真恨不得把手边的东西都扔到他头上去。当初她是什么鬼迷了心窍，竟然被她这么刻意的装可怜所欺骗，竟然答应了接任万竹谷谷主一职。做不到就别把场面搞这么大，自己收不住了竟然坑别人替他当谷主，她师父都交了什么损友啊！ “说！”万遇白没好气得说道。 “你爹广发英雄帖，邀请天下英雄到武林盟一聚，打算挑一批高手共同对付来势汹汹的魔教！” 万遇白无奈得看着夏尔，反问道：“这种消息我会不知道吗？” 夏尔神神秘秘得说道：“还有个消息你肯定不知道！” “什么？” “你外公也去了，而且打算替武林盟出战。” “你说什么！”万遇白急得几乎跳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多大岁数吗？去凑那个热闹干什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外公自从跟着你和你师父一起学了新的武功，不知道高了多少境界。你又不是不知道，魔教一直都是你外公心里的坎，女儿的死，徒弟的背叛，这次魔教来犯他可不就得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报仇吗？” “他当自己还是孑然一人的年轻小伙吗？不知道家里有人担心他？” 夏尔说着风凉话：“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可不就得开始作了吗？” “不行，我得赶紧阻止他，就算是为报仇也得我上，哪有她上的道理。夏叔，万竹谷这边……” “你放心去吧，有我在，怎么说这万竹谷也是我一拳一脚打下来的江山，我还看得住！”夏尔坚定得说道。 听完夏尔的鼓励，万遇白风一样得跑出了书房。 看着万遇白如风般的背影，夏尔露出来了一个笑容，低声自言自语道：“白月儿，你的女儿来替你报仇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现代：真假千金（一）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郗愉在启丰待到了万遇白退休，长年累月的练习加上时管局员工本就被穿越改造过的身体素质，让郗愉在离开的时候已经成了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把郗悦数进去就是第二，不把郗悦数进去就是第一。 据千姚所说，郗愉离开时的武功放到任何一个传统武侠世界，都是吊打江湖的存在。当然，有玄幻色彩的非传统武侠他不敢说，得看那个世界跟玄幻有多接近。反正郗愉是不指望这武功到黄易的武侠世界里，能打得过过长生诀这种bug。 从某个异时空回来的第一件事是睡觉，往死里睡，这是郗愉多次任务下来的惯例。由于每次回来都跟走的时候时间无缝对接，郗愉一回来就睡觉的习惯在乔胜男看来就很像是得了嗜睡症。若不是郗愉再三保证自己没事，只是工作太累了而已，乔胜男几乎要硬拉着她去看医生了。 那日郗愉不过是半梦半醒之中迷迷糊糊去楼下那个外卖，就看到一群黑色西装加黑色墨镜的人整整齐齐得站在电梯门口，郗愉被吓了一跳。 黑衣人们眼神炯炯得望着郗愉，郗愉明知电梯里只有她一人还是下意识得朝电梯里一看，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也没听说这楼里有人过世，何况已经大中午了，送葬也不是这个时候。 陷入平时轻微社恐，工作的时候强迫自己变正常，又导致平时更加社恐的恶性循环的郗愉逃一般得逃出了电梯。 外卖小哥呢？虽然你说你曾经被困在这幢楼的电梯里，导致再也不敢上楼，但起码得在电梯口等着我吧。现在这个情景，实在是太诡异了，郗愉觉得了一定要给外卖小哥一个差评。 “二小姐！”郗愉刚一走出电梯门，就被一个穿着丝绸唐装的老爷爷拦住了去路。 这地主家管家的打扮是怎么回事？cosplay爱好者？别说年纪大的都喜欢这么打扮，虽然说是老爷爷，建国的时候估计这老爷爷还没出生呢。 郗愉尝试着挪动了几步，老爷爷期待的眼神一直死死的盯着她。好了，这下郗愉确定老爷爷叫的是她了。 “你是哪位？” “我是江城宋家的管家，唐观。” 郗愉很怀疑，这个年代真的还有管家这种职业吗，难道是豪门认亲的戏码？ 郗愉原本还在想，她爹好歹也穿越了一场，不说应有尽有，但怎么就让他的女儿沦落孤儿院了呢？现在看来，穿越者光环这种东西存在还是存在的，她不过是被弄丢了而已。郗愉觉得这老爷爷来晚了，要是在郗愉碰到时管局之前来，让郗愉发现自己的豪门遗落在外的小姐，一定仰天大笑，甚至等韩芮来的时候会拒绝她。现在，姐有过大钱了，还真没那么在乎钱。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二小姐？”郗愉诧异得重复了一遍，韩芮说过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可以是穿越者之子吧。 老爷爷笑容可掬得回答道：“您是江豪门宋家的二小姐。” “那我上面有个哥哥或姐姐？” “您上面有一兄一姐，宋家男女是分开来排的。” “亲的？还是我跟那两个哥哥姐姐是同母异父？异母异父？” 听郗愉这么问，老唐脸上的笑容忽然一滞。老爷让他来接沦落民间的二小姐回家，他想过二小姐是高高兴兴跟着他走的也可能是故作姿态不愿接受的，却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一开口就问起了她上面的哥哥姐姐是不是跟他同父同母。 难道外面关于宋家有什么不好的传言？得查，一定得查！看看是谁，连宋家都敢编排。 老唐毕竟是老江湖了，表情管理失控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而已。很快老唐便调整了脸色，笑着回答道：“您这是什么话，您的哥哥姐姐自然跟你是同父同母的。” “那你们验过DNA了？”到底是他爹被绿了还是宋家认错人了？虽然跟亲爹妈不熟，但郗愉还是不太愿意看到她亲妈如此不堪。 “这是当然，您不用担心，宋家是不会弄错的。”老唐确定的说道，但老唐不知道的是过不了多久他就要被打脸了，而且脸被打得“啪啪”得响。 “所以，你们这次来找我是？”郗愉问道。 “当然是奉老太爷的命来接您回家了。” 郗愉点了点头，问道：“难道我的父母……已经过世了？” 唐管家的表情再次一滞，“当然没有，他们正值壮年，而且还很健康。” “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儿，竟然是让管家和保镖来接的，你们有钱人倒是和普通人挺不一样的。” “您误会了，您的父母是因为工作繁忙，所以才没有时间来接您的。知道您找到了，他们都很高兴。” 郗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了拍唐管家的肩膀，说道：“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去宋家是么，我换件衣服马上就去。” 郗愉正想退回电梯，却没想到唐管家又一次阻止了她。 “什么意思？我穿这身去见你们老爷子，恐怕不合适吧。” “二小姐您误会了，老奴没有这个意思。恕我直言，您自己的衣服并不适合去见您爷爷。宋家和很多一线品牌的工作室都有合作，我们自己为您安排好去见老爷子用的衣服，您只管放心跟我们走。” 老奴……这个年代还有人这么称呼自己的吗？ 和唐管家的一番对话，让郗愉对这个所谓的江城豪门宋家的观感一下子跌落了谷底。不管是那个疑似出轨的亲妈（鉴于自己被弄丢的经历，郗愉怀疑自己那个穿越亲爹才是第三者），还是唐管家话里话外有意无意的高高在上，自己那句唐管家丝毫不觉得有问题却让郗愉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老奴”，都让郗愉基本断定这个宋家是一个内部奢靡混乱、自视甚高还带着浓重封建余毒的所谓“豪门”。 寥寥几句话，已经让郗愉对这种所谓“豪门”的反感远远得超过了对自己亲生父母的好奇。 不想再看到唐管家这种故作高高在上的姿态，郗愉打了个哈欠，说道：“不好意思，新衣服没下过水我是不会穿的。” “您不必担心，这种一线品牌的定制服装都是设计师手工裁剪的，并不会经过工厂。像您的姐姐以及其他的豪门千金，穿的也是直接从设计师手里拿过来的衣服，并没有进行水洗，毕竟像这样的衣服本来就不适合水洗。您放心，像这样的衣服即使没有经过水洗，也十分干净。” 这话里有话郗愉倒是听懂了，意思是从小娇生惯养的豪门千金都直接这么穿了，你一个普通的平民就别挑三拣四的了。不好意思，她还真挑了，新买的衣服要用温水洗一下，这是从小到大的习惯，她还真不想改。 郗愉继续为难道：“不好意思，我还是不舒服，不穿！” 说罢郗愉后退了一步，直接拍开了唐管家的手，说道：“困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可不是我不想见你们老爷子，实在是因为我没有见得了人的衣服。” “抓住她！”唐管家脱口而出。 说罢，那群送葬似的保镖一人一边按住了电梯，其他人一拥而来。 郗愉怒瞪了唐管家一眼，冷笑道：“原来，你们豪门宋家是这么对待流落在外的二小姐的！” 在电梯不好的小区最讨厌什么？当然是没素质的人没事儿就折腾本就伤痕累累的电梯。都这么瞪你们了，还不放手？你们……倒是好得很！ 唐管家依然恭敬得弓着身子，嘴里说出的话却不容反驳。“既然今天老爷子说要见您，您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回宋家。” “不好意思，我不拿你们宋家的工资，也跟你们宋家没有感情，没有一上来就让我听你们宋家命令的道理。松手！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唐管家没有理会郗愉说的话，而是又鞠了个躬，大声说道:“请二小姐跟我回宋家！” 郗愉知道唐管家自己有些怒了，事实上她也已经怒了。哪有认亲还带强迫的，请恕她凡人不配跟豪门宋家攀亲戚。 电梯以及“滴滴滴”不停得响了，郗愉的眉头皱了又皱，想到物业群里邻居们对不文明使用电梯行为的咒骂，郗愉感觉一字一句落在自己的心头。 ““叫你们松手了！”郗愉走出电梯，终于按住电梯的两个保镖松了手，任电梯关上。 唐管家没有出声结束命令，保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继续一拥而上抓郗愉。作为在武侠世界都无人能敌的高手，只要你不动热武器，十几个壮汉保镖郗愉完全不在话下。只需五分钟，十几个西装革履的保镖仿佛是叠罗汉一般倒在了地上。 郗愉看着表情管理终于失控的唐管家，说道：“我对你们所谓的江城豪门毫无兴趣，所以收起你的高高在上，要是想让我回宋家，就请你们宋家来个主人。否则，我郗愉也不缺什么亲人。” 说罢，郗愉小心翼翼得打开了电梯，小心翼翼得走了进去，仿佛等待命运的审判。刚装完13，她可不愿意就这么被困死在电梯里面，要是再让唐管家那些人来救自己，那就实在是太尴尬了。 好在，这次电梯难得这么给面子，顺利得把郗愉运回了家。郗愉一回家倒头便谁，丝毫不在乎方才的插曲。 “什么时候，让数控部帮忙找找亲爹亲妈的照片，别到时候认错了爹妈就尴尬了。”临睡着前，郗愉迷迷糊糊得这么想着。 ××××××××× 郗愉不知道的是，江城宋家虽然什么生意都做一些，但主要的收入来源却是武术。建国前搞地下武术场积累了大量财产，建国后举家搬到，继续搞地下武术。随着中华武术在世界范围内的崛起，宋家的生意逐渐由黑变白，又干起了武术俱乐部，捧红了不少武术明星。 八九十年代后，国内的市场为外资的进入大开方便之门，宋家就是这个时候回国的，也是这个时候宋家将武术俱乐部以及武术明星这种经营方式引入国内，在国内市场上赚得彭满钵满。加上宋家的那些人投资眼光都还不错，总能在最好的时候进行投资，也因此外来的宋家得以在江城生存下来，成为江城有名的豪门。 此时在宋家的大宅里，宋家人围坐在一起，观看郗愉和唐管家在电梯口发生的事情。 “好！好！好！”宋家老爷子宋瞻看着监控里郗愉以一敌十的身手和不卑不亢得态度，连说了三个“好”字。 “恭喜你，爸爸！本以为侄女流落在外，是个配不上宋家的土包子。没想到竟然还是个高手，您老的基因果然就是不一样。” 宋瞻被哄得愈发高兴了，乐道：“宋家的孩子，没有一个是孬的。既然那孩子说要宋家的主人去请，老大你就和你媳妇亲自把你二女儿请回来！” “是，爸爸！”宋瞻的大儿子，也就是郗愉的“爸爸”宋博应道。宋博和她太太王雅芳是父母之命，所以夫妻两个的关系并不好。原本他对这个没在自己身边生活过的二女儿并没有什么期待，毕竟不是他爱的人帮他生的，家里也不差这个女儿，所以哪怕知道找回了这个二女儿他也不过是想在物质上多补偿她一些，可如今老爷子似乎对那个武功高强的孩子十分喜欢，看来他得重新对如何对待这个孩子进行评估了。 王雅芳大概是这些人之中唯一真心为自己二女儿回来而高兴的人，一听说找回自己的女儿，她就想去亲自接回她的。可无奈老爷子说不知道那个流落在外的孩子品性怎么样，所以让唐管家去接顺便试探一下那孩子的品性。她在宋家没有实权，在外也没有娘家可以依靠，所以哪怕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依老爷子说的。好在，老爷子喜欢那个孩子。好在，她可以亲自去接回她的女儿了。 宋瞻和王雅芳的一儿一女，坐在一旁看不出喜怒。只在听老爷子这么说，互看了一眼，若是了解他们的人多关注他们一下，就会发现，这一眼叫做“共同排斥”。 第一百二十八章 现代：真假千金（二）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郗愉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几天前在唐管家面前那一番闹腾不止没有惹怒宋家，反而因此让宋家对她更为看中。所以，当她听说宋父宋母自登门拜访的时候，内心是极为诧异的。 这个时候乔胜男已经去工作了，郗愉在楚乐工作的武馆找了个兼职教练的工作，原本想着今天没事可做正好可以去那边待会儿认认门。 结果没想到，自己刚一出家门，就接到了宋家的电话，说宋父宋母要亲自过来。没办法，只有先和楚乐那边说一声，自己在家等着接驾。接到别人的拜贴要接待，这是武侠世界的规矩，哪怕对方与自己素有仇怨。 这一次，唐管家在电话里说，是自己陪着宋父宋母过来的，是老爷子特意要求他们亲自过来的。 就在刚才郗愉家的门铃响了，郗愉收拾妥当才敢去开门，一开门便见一个中年贵妇由喜转悲伤，双眼忽然充满血色，含着泪望着她，声音哽咽得叫了句：“菲儿！你就是我的菲儿！” 原来，自己的本名叫菲儿。 看样子眼前的人就是宋母了，与郗愉之前想象的不同，这宋父宋母倒是不像唐管家一样自视甚高，反而很有亲和力，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不过郗愉可不会轻易被宋母这点眼泪给骗了，若是宋母真的在乎自己的女儿，早在第一次的时候就该来找她了，而不是派一个管家过来通知她这个消息。 不过真心还是假意，宋母眼里至少还有些眼泪，可这宋父虽然脸色和善但眼中的疏离，却没有躲过郗愉的眼睛。做生意的，都是这般擅长伪装自己的情绪吗？ 更重要的，郗愉怎么看这宋父，都不像是一个穿越者，他看上去没有丝毫作为穿越者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之感。 郗愉越想越心惊，心想：完了完了，难道自己之前预想的是真的？宋母真的和穿越者出轨了？别呀，作为孤儿，郗愉想过自己是父母不小心弄丢的，也想过自己是父母养不了无奈放弃的，她甚至想过自己可能是家里了重男轻女不喜欢扔掉的，但完全没想过自己可能生于不伦啊。不要，千万不要! 郗愉引几人到沙发坐下，转身便到冰箱里拿了几瓶可乐，有些不好意思得说道：“家里没人喝茶，可乐可以吗？” 宋瞻的神色有些不满，却有没说什么话只点了点头。而王雅芳却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听到郗愉说家里只有可乐可以喝的时候，看向郗愉的眼神更为怜惜了。 郗愉只能说自己冤枉，乔胜男是可乐控，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一定要喝可乐消气，所以家里的冰箱常备可乐。更重要的是，她和乔胜男朋友不多，家里根本就没有可以用来招待客人的杯子，她也不想用自己的私人杯子或是给相熟的好朋友专门准备的杯子招待宋父宋母。 郗愉不喜欢主动挑起话题，也不喜欢莫名得冷场，这会让她觉得很尴尬。而此时的郗愉就处在这种尴尬之中，一个客厅算上郗愉一共坐着四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看着，谁也不主动说话，整个客厅安静得恐怕连掉只针到地上都能听见，尴尬可想而知。 还是三人中让郗愉最有好感的宋母最先结束了这种冷场，她主动拉起了郗愉的手，便抚摸着郗愉的手，边问道：“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外面一定很苦吧？” 外面？郗愉觉得这个宋夫人用词还真是奇怪，她生活的地方是外面，那“里面”又是哪里？ 不过郗愉还是老实得回答道：“过得也不苦，虽然没有父母的照顾，但孤儿院就像是一个大家庭，孤儿院的院长、老师和其他孩子就像是一家人一样。我的生活也没和普通人家的小孩有什么不一样，一样读书、交朋友、找工作。如果非要说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来孤儿院做社会实践的人有点多，来去匆匆，甚至不包含太多真心，这让我们觉得有些被打扰。” “不苦就好，不苦就好！和你失散的这些年，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就怕你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受委屈。”王雅芳边说着，眼泪又开始流了出来。 看到别人流眼泪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当然是选择递纸巾了。离开这个世界太久，竟然忘了纸巾被乔胜男藏哪里了。 没办法，郗愉只有站起身，边找纸巾边念叨着：“我给你找个……” 结果纸巾还没找到，就见王雅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丝质手帕，从眼角擦去了眼泪。emmmm……郗愉只有马上收回了自己找纸巾的手，此时仿佛有人在她耳边大喊着：“淑女都是用手绢的，只有女汉子才会用纸巾擦眼泪。” 郗愉乘着没人注意，微微耸了耸肩。留在这是，她注意到了宋瞻微微扭曲的表情。 见王雅芳如此作派，宋瞻嫌弃得皱了皱眉头，几乎将厌恶写在了脸上。 “你大学已经毕业了吧，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宋瞻主动问道。 郗愉愣了愣，回答道：“我在一家时空奇迹管理有限公司的地方做事，应该算是……类似什么客户之类的工作。” 这个工作内容郗愉早就编好，用来向乔胜男解释的。否则除了这个工作，还有什么能够解释她每天都闲着，不是睡觉就是各种吃喝玩乐。 “听说你功夫不错？”宋瞻继续问着，言语间仿佛一个面试官，而不是一个父亲呢。 “勉强算得上高手。”没必要谦虚，毕竟这是事实。 宋瞻轻咳了一声，倒是还挺自信的。“你知道我们宋家是做什么起家的吗？” “好像是体育吧？还是房地产？运动汽水？”好吧，郗愉承认以前她看到的有关宋家的新闻都太虚浮了，一看就是买的通稿，连营销号写的有关宋家的内容她都不带点进去看的，毕竟你见过哪个营销号写八卦连别人家到底有几口人每次都不一样的？她只知道江城有个宋君体育馆，还有个宋君豪庭的小区，还有个宋君的运动饮料，其他的郗愉还真不知道。要是宋家人能多些绯闻，说不定宋君这个品牌的知名度还能更高一些。 “我们宋家是做武术起家的，你之前在唐管家面前露的那一手，老爷子看了很满意。你哥哥虽然是工商管理方面的人才却对武术没什么兴趣，你姐姐更是连家里的关系都不愿意依靠更别说是习武了，所以老爷子一直有个遗憾，家里是做武术起家的却没有一个人懂武术。这次找回了你，没想到竟然是武术方面的高手，老爷子也算是弥补了一直以来的遗憾。” “所以呢？”郗愉不明白宋瞻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只为了告诉郗愉，她与宋家有缘？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宋瞻继续说道： “我希望你回到宋家之后，能好好表现，不要让老爷子失望。到时候我给你安排到俱乐部工作，也算是不辱没你这一身的功夫。” 郗愉：？？？我说要回宋家了？这人怎么那么喜欢自说自话。 王雅芳难得得对着宋瞻轻翻了个白眼，说道：“孩子刚找回来，还需要时间适应，你别跟他说这些增加她的压力。” 宋瞻冷哼了一声，呵斥道：“宋家的孩子，怕什么压力？” “菲儿错过了二十几年的亲情，二十几年的教育，二十几年好的生活，这些都需要我们去慢慢弥补，而不是像你这样一上来留给菲儿指派任务。何况，当年菲儿为什么会弄丢，到现在还是和无头公案，我们总得查出是谁干的，为菲儿报仇吧？菲儿一回来，事情可多着呢，你别搞这些有的没的！” ×××××××××××× 坐车行驶在一条宽广的道路上，两边是郁郁葱葱的竹子，郗愉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妥协了，轻易跟着宋父宋母来到了宋家。大概是宋母的那番话戳中了郗愉的心，虽说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但那个曾经试图毁掉她一生的人，也绝不能放过。 沿着那条有保安看守，只能通往宋家的私人马路一公里，就能看到宋家大宅的全部真面目了。宋家很大，是一个错落有致的中式宅院。下了车，走过一个荷花塘上的九连桥就能走到宋家的正厅了。有钱人真是奢侈，以前的她甚至完全不知道江城有这么一个地方，藏了这么大的一个宅子。 一路上，宋父和宋母与郗愉同行，宋母自然拉着郗愉的手，看上去亲热得很。 唐管家落后了几人半步，边走边还向郗愉介绍道：“这宅子是民国时期建筑大师的作品，宋家的老太爷当年攒了些钱便买下了这宅子，本想着等战争结束了能在这里安度晚年，却没想到战争没完没了得打，他不敢再留下去了最终还是举家都移了民，老太爷连到了国外还在念叨这这个宅子。这不，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老爷子带着全家回到国内，立马就买回了这个宅子。也得亏我们老爷子下手快，要是再慢一些这宅子可就成文化遗产了，想买都买不回来。” “想不到民国时期捞偏门还挺赚钱的，这么大的宅子也能拿下了。”郗愉半阴不阳得说着。 唐管家面色一滞，便不再说话，默默的继续跟着往前走去。 郗愉发现，自己实在是太恶趣味了。明明知道唐管家忠心耿耿，向来是以宋家为荣的，却还是喜欢用各种方法噎唐管家，希望看到唐管家表情时空的样子。无聊是真的无聊，好玩也是真的好玩。 郗愉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一路上以逗唐管家为乐的时候。宋瞻却也在观察着她。他在看郗愉看到这样的豪宅，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严重有没有不甘和贪婪。好在这样的情绪，郗愉的眼中没有丝毫。她不过是如同到了平常人家一样，如常得走着，如常得逗着唐管家，这样宋瞻不由得对郗愉更加高看了一眼。这样的人，才配当他们宋家的孩子么。要是遇到一个贪婪、心里没数的，他大概会选择把那个孩子塞回他母亲的肚子里再生一次。 如果郗愉知道宋瞻内心的想法，一定大骂着“啐”他一口。你们宋家算是个什么东西，不带这样看不起人还玩弄人心的，也不看看你们配吗？ 好在，郗愉并不知道宋瞻的所做所想。如果知道，有些事情做的时候她可能会更考虑周全一些，不至于届时让另一个女孩被自己的家人伤心至此。 言归正传，郗愉走到正厅的时候，宋家的老爷子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不仅如此，老爷子身边还有另一对中年夫妇，和三个年轻人。至于谁到底是谁，郗愉还真不知道，毕竟网上连宋家人的照片都找不到。 “您好！”郗愉微微得鞠了个躬，算是打过招呼了。 按理说郗愉悦该叫这人作“爷爷”，也不是郗愉想要那么生分，而是整个宋家就是那么生分。唐管家、宋家夫妇都是叫他老爷子的，光郗愉叫他爷爷是不是太特立独行了点？搞不好整个宋家都是这么叫的。枪打出头鸟，她还是别搞那么多事了。 “坐吧！”宋老爷子对郗愉和蔼得说道。 “哦！” 见宋老爷子这么说，郗愉理所当然得找了个沙发的空位做了下来。却不承想，郗愉这一举动让在场除了宋老爷子以外的所有人脸色都微微一变。 “怎么了？”郗愉小声问道。 宋瞻的大儿子宋佑此时正坐得离郗愉不远，他压低声音，对郗愉说道：“这不是你的位置，是爸爸妈妈做的。” 郗愉看这还有很大空间的沙发，随口说道：“一起坐呗，多大点事儿啊！” 宋佑继续低声解释道：“在宋家，每个人坐沙发的空间是七十五公分，你这么一坐，让爸爸妈妈怎么坐？” 郗愉暗自撇了撇嘴，心里充满不屑。但入乡随俗，既然在宋家按宋家的规矩来做事倒也没什么，于是便按照宋佑的指示找到了自己该坐的位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现代：真假千金（三）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与宋家的这次见面总的来说并不是那么愉快，毕竟宋家自诩豪门，家里乱七八糟的破规矩实在是太多了，已然超出了郗愉的承受范围。郗愉不过是在宋家吃了个饭而已，就几乎就被宋家的规矩给压到喘不过气来了。不过是短短几个小时，她就已经被沙发该坐哪里，食物该嚼几口再下咽、吃饭的椅子应该离开桌子几公分、无论会不会喝都一定得会品酒等一系列的问题给搞崩溃了。 都是些什么破毛病？真是缺什么就在意什么，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你们一捞偏门出身的家族还真敢把自己当贵族了。 就在郗愉几经崩溃的时候，老爷子要去午睡了，饭后一家人的小聚会终于要结束了。郗愉总算松了一口气，满脸堆笑得恭送老爷子起身回房。 不过在此之前，郗愉要先向众人告辞离开。她算是看明白了，整个宋家就老爷子一个人说了算，其他人在外面再人模人样，什么总，什么少得被叫着，回到家都得收起爪牙好好当老爷子的小奶狗。要是宋老爷子不开金口，整个宋家谁也不敢放郗愉回去。 “不必回去了，以后就留在宋家吧，宋家又不是没你的房间。”郗愉刚提出告辞，宋瞻老爷子就开口说道。 不不不，她不配，平民是不配和贵族一起吃饭的，要是每天都和宋家人一起吃饭，她一定会成为时管局第一个因消化不良而亡的人的。 最怕旁人替你答应，眼看着王雅芳要开始替郗愉向老爷子谢恩，郗愉赶紧开口拒绝道：“不必了，住宋家我每天工作不方便。” 宋家没有人敢拒绝老爷子，所以老爷子让郗愉留下来住的这话看似是商量，实际是命令。 宋姑姑怕郗愉不懂事惹老爷子生气，赶紧上前走了一步，亲昵得挽住了郗愉的胳膊，说道：“这有什么，宋家有的是车和司机，别说你在江城工作，就是你在京城做事，宋家都有财力每天派直升飞机送你来回。” 可把你能的！ 来宋家的路上，就听王雅芳说老爷子脾气大，宋姑姑是老爷子的灭火器，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不过对郗愉来说，是不是灭火器都一样，毕竟她能灭只有老爷子的火，而当时就是祸水东引，引起郗愉的火。 “我说了，不必了。“郗愉直愣愣得说道。她不信宋姑姑这样的人精听不出郗愉说自己每天工作不方便，只是一个委婉拒绝的借口，既然她当做听不懂，那郗愉也不介意多说一次。 宋姑姑的表情一僵，她没想到这个新来的侄女竟然这么不给面子。不过这么多人都在看着，既然这个新来的侄女不给面子，宋姑姑就只有自己给自己找面子了。 于是，宋姑姑露出了一个比刚才更为灿烂的笑容，问道：“是搬过来有什么不方便的吗？要是哪里有困难，就跟姑姑说，姑姑应该还有些能力能帮你解决。你看你说的也是傻话，这一家人哪有不住在一起的道理啊？” 郗愉无奈，先不说平常人家子女长大了出去住，一家人不住在一起本来就很普遍。且你们宋家哪里像一家人了，谁家的一家人爷爷大家长意味那么浓厚，说话做事不容置喙的。谁家的一家人之间处处充斥着曲意逢迎和刻意讨好，丝毫没有互相尊重包容的。 既然宋姑姑还当听不懂，郗愉只好说得更明白一些，“我不喜欢宋家的氛围，也在宋家感受不到亲情。如果因为血脉以后彼此之间当个亲戚我并没有意见，但如果非要我住到宋家来，一夜间让我和你们从毫无感情变成亲如一家，抱歉我实在是做不到。” 听到郗愉这么说，宋家的人脸都黑了。不过，这也让郗愉更加坚定不回到宋家的决心，她从宋家人脸上看不到任何的心疼和愧疚，有的只有愤怒和没面子。郗愉承认她说的这话确实是刻薄了一些，但如果真的在意郗愉这个女儿的人至少会尝试着理解郗愉的想法，会选择和郗愉相互适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被下了面子，全家全都黑了脸。郗愉的眼光刻意撇过让她最 有好感的宋母，因为自始至终她看上去都是因郗愉的回来最为开心的人。可现在她也让郗愉失望了，这个人与宋家其他人的表情，竟别无二致。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宋老爷子彻底愤怒了，他用自己的拐杖在地面上砸得“砰砰”响，也让除郗愉以为的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口。 “我说，我不要住在宋家。”郗愉一字一句清楚得重复了一遍。 郗愉对宋老爷子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单纯不喜欢他处处以自己为尊的行事方式。大概是这辈子当上位者当久了，导致对待家人也用上了这种态度。可郗愉不是他的下属，也不是被他管教长大的人，更不是贪图他家产需要时刻讨好他的人，他这种唯我独尊式的命令，对郗愉根本行不通，甚至还稍稍得激起了郗愉的好胜心，誓要与这高高在上的大家长对抗到底。 “好！很好！你要真有本事，你再不要来宋家。” “承你吉言，不对，是求之不得！”郗愉怼道。 郗愉和宋老爷子争吵的时候，众人都没敢出声，只敢在一旁帮宋老爷子顺气，哪怕是灭火器宋姑姑，所以在宋家毫无地位的王雅芳自然也是如此。 不过，见郗愉和老爷子越闹越大，老爷子还真有不再让郗愉回来的趋势。王雅芳内心的母爱还是战胜了一切，她站出来替郗愉道歉道：“对不起，老爷子！是我没跟女儿说清楚宋家的规矩和您的脾气，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管教她的。” 说罢，王雅芳催促郗愉道：“菲儿，快跟爷爷道歉，说你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而道歉又是身为社畜的基本美德，郗愉对道歉毫无负担，不过要她以后住在宋家？不可能的。 “对不起，老爷子，我说话太冲了。”郗愉鞠了个躬，道歉道，“不过，我不愿意回宋家是真心的，希望您能答应。” 宋老爷子看着看似服软，其实还是有所坚持的郗愉，怜惜郗愉自幼在孤儿院长大，可能野性未除，便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回来，那就随你吧。” “谢谢，爷爷！”郗愉脱口而出，却在一秒后发现自己好像是叫错了，赶紧补救道，“老爷子！” 宋老爷子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你要是习惯叫爷爷，那就叫爷爷吧。原本家里祖上是北方人，哪怕后来南下又出了国，这个‘老爷子’的叫法也还是留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们有钱人都这么叫呢！”郗愉吐槽道。 宋大哥轻咳看一声，给郗愉打了个眼色，念叨道：“爷爷在这儿，怎么说活呢？” ××××××××× 回到自己家的时候，都已经快要吃晚饭了。郗愉满身疲惫得躺在沙发上，呆愣得看着自己自己偷偷藏起来的两根棉签。上面的DNA是郗愉从宋父宋母喝过可乐瓶上取下来的，如果说原本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这么做，原本她对自己是不是宋家的孙女抱有随意的态度。经过豪门宋家一日游，郗愉开始庆幸，之前她好奇心爆棚，特意把宋父宋母的DNA留了下来。 郗愉第二天就把DNA样本送去了鉴定机构，鉴定机构说最近鉴定的人太多了，得排队慢慢等，至少一个月。 此刻的郗愉并不知道，她这一等就等了将近半年。为了这个结果，郗愉从一开始一两个星期催一次，到后来几天催一次，到最后天天亲自跑过去催才拿到的结果。等拿到这个结果的时候，郗愉已经替宋家拿下了两个联赛的冠军，并且已经踢下了江城所有的武馆了。 以至于后来，郗愉收到鉴定机构寄过来的的DNA鉴定报告看到自己不是宋家的亲生女儿的时候，她竟然还诡异得有了一种被白女票的感觉。 郗愉拿着鉴定报告，一路兴冲冲得赶到了宋家。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若是平时宋老爷子恐怕已经睡了。可偏偏今天，宋老爷子还在书房看书，唐管家已经催了很多次了，他却依然要看，仿佛是在等什么人。 终于，就在郗愉靠近宋家不到五十分钟的时候，宋家一楼的门铃会即刻连接到宋老爷子的电话铃声上。 因为几次比赛的胜利，郗愉在宋家的地位直线上升。这一次她满脸不好惹的样子冲到宋家，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拦他。 当郗愉赶到书房的视乎，宋老爷子正在喝茶看报。见郗愉大晚上急冲冲赶来，也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而是指了指前面的沙发，对郗愉说道： “你来吧，坐啊。” “你似乎一点都不意外。”郗愉反问道。 “真相就是真相，我并不畏惧挑明，何况宋家的血脉总不可能一直流落在外吧。” 他果然知道！ 郗愉一脸愤怒，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你知不知道，你们浪费了我多少自由。” “在你把DNA样品送到研究所的时候，我那时候就知道了。” “所以你就这么视而不见，看着我被你们宋家的人排斥，看着我为你们宋家上战场？就为了这么几场比赛的冠军？你们宋家什么时候，缺这么几个冠军了？” 宋老太爷便听郗愉说话，一手轻扣桌面，当听到郗愉说宋家却冠军的时候，他手上的动作才停了下来，说道：“你不是知道吗？宋家这几年确实是缺冠军，这些年啊，世道是越来越不好了。” 郗愉反驳道：“是世道越来越好了，以前你们一家独大，现在百花齐放，这样不好吗？” “年轻人，你还是知道得太少了。百花齐放不过是一时繁荣，一家独大才是最终的趋势，自古以来向来都是如此。” 郗愉不懂商业，所以不愿意与宋老爷子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因而也只好将话题转回错认一事上，“看起来你是故意压着研究所的那份报告了，你也早就知道自己真正的孙女是谁了？” 宋老爷子点了点头，说道：“是你认识的人。” “是楚乐，对吗？” 在知道宋家人认错人的时候，郗愉就在想明明现在DNA技术这么发达，唐管家也说已经验过DNA报告了，为什么还会认错人。要么就是有人故意耍阴谋阻止宋家与真正的孙女相认，要么就是真的搞错了。 郗愉被错认过，知道宋家这个流落在外的孙女有多不受人待见，一上来就是下马威，后来又是不断的试探，不断的被要求妥协，这样地位的孙女，真有心人要阻止她相认也没有任何意义。因此，最大的可能就是真的搞错了。 楚乐和郗愉同一天被送到孤儿院，后来又经常在一起玩，她是郗愉家里的常客，连梳子都是用一把的，要是真的搞错了最有可能的就是楚乐了。 “没错，是楚乐。”宋老爷子说道，“楚乐当年被弄丢的时候，身上是系着一条带着铜钱的红绳的，一直辗转到了孤儿院，那条红绳也还在。后来楚乐的养父母去孤儿院想找个孩子收养，他们很喜欢楚乐，但在一开始就明确要求不要送进来的时候带着纪念物品的。当年楚乐已经七八岁了，好不容易有父母喜欢她想要收养她，再大些就更不容易了。见反正亲生父母也没有来寻，老院长就让楚乐瞒下送来孤儿院时带着红绳的事，又把这条记录放到了你的档案里，所以我们找到孤儿院的时候，才会以为你是宋家的孙女。” 事情已经搞清楚了，郗愉虽然生气自己被骗去做免费劳工，但总归她是为自己不是宋家孙女而高兴的。郗愉不愿意再计较自己和宋家的事情，却担心楚乐因这宋家豪门遭受难堪。 于是便提醒道：“既然楚乐才是你们的亲生孙女，希望你们好好对楚乐。试探、下马威，这种事情玩过一次就够了，别再玩了。如果因为你们，楚乐遭受到了痛苦，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一百三十章 现代：真假千金（四）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宋家还是让楚乐伤心了，哪怕郗愉早已经警告过了，宋瞻依然无视郗愉的警告，纵容乃至暗示宋家人把曾经用在郗愉身上的那些试探和小手段全部在楚乐身上又用了一遍。这世上最伤人心的就是试探了，试探的结果可想而知。 楚乐和郗愉不一样，楚乐没有一夜暴富的经历也没有往来各个时空的奇遇。楚乐不过是个刚毕业没多久，还有些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女孩。 豪门亲生父母找上门来，楚乐既会欣喜自己脱贫致富，也会不愿意离开视她为亲生女儿的养父母。不过那时的楚乐还以为，世上的所有人都可以互相有商有量，她认回她的亲身父母，虽然会暂时离开她的养父母，但那也只是一时的， 见到咄咄逼人的黑衣保镖，楚乐会害怕会妥协。声势浩大得来到宋家，见到从未想过的泼天富贵，楚乐也会表现出从未见过世面的样子露出贪婪的眼神。见到一言堂的宋老爷子，楚乐不会服从，再见识了他的不容拒绝和唯我独尊之后，她却也会选择妥协。但妥协并不代表尊敬，只会滋生厌恶。毕竟她也从未见过，谁家的爷爷是这样的。 这一切，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可值得指责的。可偏偏楚乐遇到的是宋家，利益高于亲情，虚伪的脸面高于血脉的宋家。楚乐所做的一切都成了错误，而这些“错误”让她在宋家得不到任何尊重和包容。 在宋家待了一段时间的楚乐还是逃了，乘着宋家的保镖不注意，在朋友们的掩护和帮助下逃到了郗愉家。逃走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宋家再不让她回去见自己的养父母，因为她做的每一个动作说的每一句话在宋家眼里都是错的。这让在收养后被养父母保护得很好的楚乐的自尊心大受打击。 “才多久没吃啊，至于吗？以前也没见你天天吃。”郗愉给大口大口吃着烧烤的楚乐递了一杯啤酒，着实有些无奈。 对了，忘了说在宋家连烧烤和啤酒都是不能吃的，因为豪门宋家怎么能吃这种不健康的廉价食物呢？ “当然至于啊！”楚乐嘴里还有食物，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一开始我也以为宋家说不让吃烧烤是说说而已，直到有一次我点了份烧烤的外卖。好家伙，第二天市监、消防、食监一下子好几家部门去查了那家烧烤店，结果把人搞到停业整顿。宋家，实在是太可怕了。” 郗愉想象得到宋家会这么做，确实是有些太过了。不能动自己家孙女，只能迁怒烧烤店的店家，这是什么魔鬼三观。只是见楚乐现在这副样子，也只有安慰道：“往好了想，如果那家烧烤店真的干净卫生，证照齐全，那些部门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被要求停业整顿，也肯定是因为那家店被查出了什么，这样对消费者也好。” 楚乐撇了撇嘴，吐槽道：“就因为查出了蟑螂，蟑螂这种东西，天一热连家里都爬得到处都是，何况是烧烤店呢。真要一丝一毫得慢慢查，哪家餐饮店没有问题啊。既然在外面吃，就没想吃到的食物有多健康，基本干净就行了。” “算了算了！也算是给你一个教训，我给店主一个教训。你呀，别整天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都想惹一下。”劝罢，郗愉又问道，“对了，你到底怎么打算的，你跟宋家走了，你爸妈那里怎么办？难不成真的只当个普通亲戚来往一下，这么多年我看在眼里，他们对你是真心实意得好，你可别没良心啊！” “我还能不知道我爸妈对我真心实意得好吗？”楚乐认同道。 说罢，她又抬起了头，求助得看着郗愉，说道，“郗愉，我似乎高估了宋家人对我的感情。我以为被宋家认回去，他们会怜惜我多年流落在外，对我予取予求。我以为我可以享受到宋家的财富的同时，继续当我爸妈的女儿，最多不过是多一些家人疼我。是我太贪心了，我早该想到宋家人找到我，就注定我要在宋家和我爸妈之间作出选择。” 郗愉摸了摸楚乐的头发，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任何人之的错。你父母收养你之后对你太好了，导致你误以为所有的父母对子女付出一切，所以你才会理所当然得以为宋家也会这样。虽然事实上，大多数家庭的父母都是这样的，但宋家明显不一样。” 楚乐有些后悔，说道：“宋家人实在是太霸道了，如果我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一开始就不会选择认回他们。” 郗愉叹了口气，说道：“傻孩子，选择权从来都不在你这里。” 以郗愉对宋家人的了解，如果当初楚乐不认回宋家。在豪门宋家和普通人家的养父母之间存在了养父母，宋家或许会恼羞成怒，甚至着手对付楚家。 “还有，郗愉你知道吗？宋家竟然要我学武术，还给我报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淑女班、插花班、艺术鉴赏班，这是我学得会的东西吗？还有我那俩所谓的大哥大姐，甚至直接当着告诉我，他们觉得我目光短浅又没有能力，甚至比不上你这个假千金的万分之一，真是气死我了。你们层次高，我难道不想学这些吗？是他们弄丢了我，让我没机会学这些，现在倒怪起我来了，竟然觉得我不配他们宋家！”楚乐越吐槽越生气。现在的她正处于暴怒的边缘，哪怕再讲上一句，就能带着郗愉冲回宋家找宋家理论。 楚乐本来就是一个容易发怒的脾气，不然她也不会从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毕业生沦落到武馆当前台。她的第一个老板因为压缩他们的午饭时间，被她当初怼了，所以她被开除了。她的第二个老板因为逼她喝酒，被她故意吐了一头，所以她被开除了。她的第三个老板，因为会上当众说女员工一无是处，被她录下来实名发到了英国总部的女总裁邮箱，所以她又被开除了。 楚父楚母为了压压她的性格，给她找来个武馆工作。毕竟老板拿过全国武术冠军，欺软怕硬的楚乐根本不敢作。 郗愉很喜欢拆楚乐的台，比如说现在她就拆台道：“就算你有机会去学，你也未必会好好学的。你忘了你小时候，你爸妈送你去雪西班牙语，你天天逃学，后来光学会说脏话了。后来你爸妈送你去学二胡，你找了个墨镜就去人行通道摆摊了，把同样在人行通道摆摊的盲人老爷爷心疼得差点把你带回家了。” 听郗愉这么说，楚乐忽然大笑起来。说道：“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小时候干过这么多糗事。郗愉，我不可能离开我爸妈的，但我怕落了宋家的面子，他们会对付我爸妈，你说我该怎么办？” “要不，你们出国吧。宋家虽然钱多势大，但总不可能伸手伸到每个国家。” “那不行，我爸妈亲戚朋友还有工作都在这儿，总不能为了我让他们放弃一切吧。何况，他们交了那么多年社保，总不能说断就断吧。” 好吧，郗愉忘了楚家也是个大家族，虽然家族里的大多数人都在乡下，但要放弃这些亲人，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要不，主动让宋家放弃你这个孙女？” 楚乐颇有兴趣得点了点头，抓住郗愉的胳膊，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问道：“怎么说？快教教我。” 郗愉悦勾了勾手指，让楚乐靠过来听：“既然宋家高高在上又眼高于顶，不如让宋家主动放弃你这个配不上宋家的孙女！” 楚乐听了连连点头，耸这肩膀说：“不愧是你，果然是个好办法。” ×××××××××××××××××××××××××××××××××××××××××× 正如郗愉计划的那样，楚乐开始大庭广众之下自己丢自己脸。宋家既然自认为有头有脸，那正好我就当众让你丢脸，看看你还愿不愿意认我当孙女。 追宋家的对手家的武术选手追得人尽皆知，送钱送花篮，以宋家女儿的名义把能送的东西都送出去。 在网上直播，自爆宋家的女儿虽然名牌大学毕业，但只是个在武术馆当前台兼销售的无能之人。 装之情人士爆料，宋家的这个女儿为了给有钱人当女儿，抛弃了付出一切养自己长大的养父母，简直狼心狗肺。 …………………… 再加上刻意在宋家人面前表现出来的贪得无厌和低俗不堪，宋家人终于还是忍受不了楚乐了。从宋家的哥哥姐姐开始，再到姑姑，直至宋父宋母，到最后所有人都开始讨厌楚乐，想方设法得让楚乐离开宋家。而这其中所耗费的时间，甚至不足三个月。 他果然知道！ 郗愉一脸愤怒，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你知不知道，你们浪费了我多少自由。” “在你把DNA样品送到研究所的时候，我那时候就知道了。” “所以你就这么视而不见，看着我被你们宋家的人排斥，看着我为你们宋家上战场？就为了这么几场比赛的冠军？你们宋家什么时候，缺这么几个冠军了？” 宋老太爷便听郗愉说话，一手轻扣桌面，当听到郗愉说宋家却冠军的时候，他手上的动作才停了下来，说道：“你不是知道吗？宋家这几年确实是缺冠军，这些年啊，世道是越来越不好了。” 郗愉反驳道：“是世道越来越好了，以前你们一家独大，现在百花齐放，这样不好吗？” “年轻人，你还是知道得太少了。百花齐放不过是一时繁荣，一家独大才是最终的趋势，自古以来向来都是如此。” 郗愉不懂商业，所以不愿意与宋老爷子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因而也只好将话题转回错认一事上，“看起来你是故意压着研究所的那份报告了，你也早就知道自己真正的孙女是谁了？” 宋老爷子点了点头，说道：“是你认识的人。” “是楚乐，对吗？” 在知道宋家人认错人的时候，郗愉就在想明明现在DNA技术这么发达，唐管家也说已经验过DNA报告了，为什么还会认错人。要么就是有人故意耍阴谋阻止宋家与真正的孙女相认，要么就是真的搞错了。 郗愉被错认过，知道宋家这个流落在外的孙女有多不受人待见，一上来就是下马威，后来又是不断的试探，不断的被要求妥协，这样地位的孙女，真有心人要阻止她相认也没有任何意义。因此，最大的可能就是真的搞错了。 楚乐和郗愉同一天被送到孤儿院，后来又经常在一起玩，她是郗愉家里的常客，连梳子都是用一把的，要是真的搞错了最有可能的就是楚乐了。 “没错，是楚乐。”宋老爷子说道，“楚乐当年被弄丢的时候，身上是系着一条带着铜钱的红绳的，一直辗转到了孤儿院，那条红绳也还在。后来楚乐的养父母去孤儿院想找个孩子收养，他们很喜欢楚乐，但在一开始就明确要求不要送进来的时候带着纪念物品的。当年楚乐已经七八岁了，好不容易有父母喜欢她想要收养她，再大些就更不容易了。见反正亲生父母也没有来寻，老院长就让楚乐瞒下送来孤儿院时带着红绳的事，又把这条记录放到了你的档案里，所以我们找到孤儿院的时候，才会以为你是宋家的孙女。” 事情已经搞清楚了，郗愉虽然生气自己被骗去做免费劳工，但总归她是为自己不是宋家孙女而高兴的。郗愉不愿意再计较自己和宋家的事情，却担心楚乐因这宋家豪门遭受难堪。 于是便提醒道：“既然楚乐才是你们的亲生孙女，希望你们好好对楚乐。试探、下马威，这种事情玩过一次就够了，别再玩了。如果因为你们，楚乐遭受到了痛苦，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锤暴金大腿（一）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就连第一指挥官自己也在说，随着数控部信息收集能力的一年比一年逐渐提高，时管局无论是老人还是新人，外出执行任务的水平越来越不行了。哪里像他们上一线的那时候，上面说一句话下面就得拼了命得往前冲，哪怕在任务目标身边潜伏十年二十年也要完成任务。 这次的任务没有数控部的支持，郗愉心里甚是没有底。第一指挥官见郗愉也勉强算得上是一个新人，这么重要的任务给她一个人去做也实在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大发慈悲得扔给了郗愉一本来自未来的历史大全。 郗愉翻看了一眼教科书，问道：“这书上写的是时空bug出现前的历史，没有bug改变了历史后的吗？” 这本历史书上，第一指挥官的曾祖父家——崔侍郎府一个字都没有提到，若是真是书上那个二十岁高中文武双科状元，二十三岁平定中原，二十五岁入内阁，二十八岁官拜丞相，三十岁成为首辅大臣，三十一岁当摄政王，三十五岁退出官场的传奇人物的岳家，怎么可能会只字未提到。 何况，这书上还说有野史称，那个人的妻子小他十八岁，是他年少时好友的女儿，以免世俗偏见伤害家人那人才急流勇退放下手里的一切，退出官场。虽然说野史不可尽信，但无风不起浪，野史上的记载多多少少也会跟实际有些关系。 身后背负着整个家族，野心勃勃一心想抱大腿的重生女，哪里看也不会是那个会让金大腿放下手里的权力，随她退出官场的人吧。 第一指挥官看傻子一般得看了郗愉一眼，叹了口气，说道：“我能给你的，当然只有时空bug出现以前的历史。时空  bug改变的历史还不稳定，如果那个重生女已经稳定得改变了历史，我也不会再在这里跟你说话了，恐怕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时候，时空管理局也早就乱了。” 郗愉尴尬一笑，她还真忘了这事儿。 第一指挥官见郗愉还有些不在状态，看着不太靠谱的样子，赶紧继续提醒道：“这件事必须你安静得处理好，否则我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毕竟到了时管局之后我去了太多的时空，做了太多的事。尤其是成了第一指挥官之后，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如果我真的消失了，恐怕连你自己也会波及。而且你记住，这事儿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说，如今这时管局看着稳定，其实里里外外想让我死的人可不少。” “让你死？”郗愉诧异得说道，“你在时管局这么多年，你也都说了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如果自己消失了会发生什么，他们不至于那么做吧，也不怕你一死整个时空都得崩溃了。到时候，他们肯定也讨不了好。” 第一指挥官不屑一笑，看着这样的郗愉，她都开始有些怀念自己如此单纯的时候了。 第一只指挥官说道：“这又算什么？这些跟我死后，某些有心人能篡取的利益相比，就不值得一提了。风险和收益成正比，你在你的那个时空应该也学过吧。” 见第一指挥官再讲下去可能就要讲到辛秘了，郗愉只好安静得选择闭嘴。虽然她自己是很喜欢听各种乱七八糟的八卦的，但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应该听的，否则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之前听你说，你打算让那个人成不了权倾朝野的人，这样自然就成不了时空bug的金大腿了。”第一指挥官忽然有些不放心得问道。 郗愉点了点头，说道：“对，之前您也说可以的。我打算……” “你不必把具体的计划告诉我，我既然选择让你去办这件事，代表我愿意相信你。”第一指挥官打断了郗愉继续，嘱咐得问道，“你应该知道，你选择这种方法的话，有些那个人做的事，至少是历史书上出现的大事，你得替他去做。只有这样，历史才能正常的运行下去。” 郗愉自然知道这个事情，她笑着说道：“你放心吧，时空规律这一课，我入时间管理局的时候，学得很好。” 第一指挥官满意得点了点头，说道：“好！接下来有什么事情，你可以与我单线联系。我到时候帮你升级一下你的随身AI，多给你一些权限。这样，你做事也方便一些。” 郗愉瞬间挺直了腰，掷地有声得说道：“是，第一指挥官大人！” 正云十五年，是故事中的杰克苏男主苏应羽高中文武双科状元的一年，也是他杰克苏人生最开始的一年。这一年，郗愉就手持历史书，带着她的贴心助手郗悦，穿到了正云。 锤暴金大腿的第一步，就是走杰克苏的路让杰克苏无路可走。 携巨款来到正云，郗愉给自己买了给宅子，也弄了个新的身份。不得不说，在这个信息不畅通的年代里，给自己弄一个新身份实在是太容易了。哪怕她打算用这个新身份去参加科举，她都有信心不会被人发现。郗愉又一次用上了当年傅九才安利的变装神器，给自己弄了个男子的身份。不同的是，这一次她不需要再借别人的账号去卖这些东西了，第一指挥官帮她升级郗悦同学的时候，顺便升级了商城的权限，现在她能在商城买的东西等同于组长。 这次来到正云，郗愉自然打算将男装进行到底。事实上，郗愉并不喜欢男子身份，但毕竟是事关整个时管局的大任务，也是事关郗愉未来的“干好了应有尽有，干不好一拍两散”的大任务，郗愉自己的喜好已经不重要了，左右不过是一个任务的时间罢了，她再不喜欢当男子也只有忍忍过去了。最重要的是，第一指挥官的出生。 比较刻意的是，郗愉买的宅子正好在京城的西区，隔壁就是第一指挥官的曾祖母李妙珠的家。 第一指挥官的曾祖父崔照是刑部侍郎的侄子，无论是父亲还是自己都没有官身，全仰仗二伯一家活着。这样的家世，若是放到县城，可能还能仰仗伯父的官位为非作歹一把。但这是京城，连侍郎都不算什么的京城，崔照这个侍郎的侄子自然也不敢当自己是什么。 会和崔照指腹为婚，李妙珠的家境自然也与崔照相似，也处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境况。李妙珠父亲是商人，在京城算不上有钱，却也能在一些权贵面前混个眼熟，偶尔能献个宝求点小事什么的。李妙珠的母亲是退休太医的女儿，在古代太医向来是个高危职业，李妙珠的外公能毫发无损得从太医院退休，也算得上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再往深了说也可以算是与宫里一些贵人说得上话的人。 所以光从目前看来，李妙珠配崔照足够了。甚至从某些程度上来说，李妙珠比起崔照来，条件还要好上一些。毕竟李妙珠家的钱是真的，外公也是直系的。 如果，崔照二伯的女儿，崔照的堂妹没有重生便好了。可惜的是，没有如果。没有人能阻止时空bug  的发生，哪怕是第一指挥官，碰到时空bug也只有躲的份。 虽然郗愉这个任务主要是为了李妙珠的姻缘，但实际却连跟李妙珠连接触的必要都没有。她本来就打算绝了苏应羽权倾朝野之路，如此一来，没有金大腿重生女又怎么抱。崔家无法借着苏应羽鸡犬升天，第一指挥官的曾祖父和曾祖母的姻缘自然也就不会断了。 但谁让郗愉也是个好奇心强烈的人呢。顶头老大的祖先，谁不想看看长什么样子。为此，郗愉特意带着郗悦和糕点敲开了李家的门。李家没有官位身，所以李家的门槛并不高，不过还是比郗愉这个普通人家的门槛高上了半寸。 事实上，郗愉买这个宅子的时候，门槛是不低的，那个宅子原本是一个四品大员的家，后来遭了罪才被迫卖了宅子。可谁知道，哪怕到了这样境地，宅子的原主人依然要求新买家做低门槛才能卖。正云的律法对门槛高低并没有规定，可民间却偏偏在乎得紧。 开门的是李家的管家，笑起来憨态可掬。 “你们找谁？”管家眼神平静得扫过两人，眼神中没有谄媚也没有丝毫高高在上。郗愉对比了一下李家的管家和宋家的唐管家，什么叫豪门的管家，这才叫豪门的管家！宋家三代有没有养成一个贵族郗愉并不知道，但宋家三代倒是都没养出一个像样的管家。 “我们兄妹二人是隔壁新来的邻居，刚来此次，想着远亲不如近邻居，便特意来拜访一下唐老爷。” 管家打开了大门，热情得说道：“你们快请进，今天正好老爷在，我去看看老爷是否有空。倒不是老爷平时不愿意抽空见客，只是李家是商人，货来货往的一打断账本就得重新算了。” “在下明白，还望唐管家通报一番。” 唐管家边引着郗愉往里走，边问道：“不知公子是做何营生的？” “不瞒管家说，在下还在读书，家中父母早忘留下了些祖产，此次来京城定居正是为了今年的科举。” “自古英雄出少年，小的便先在这里祝公子早日登科了。” 郗愉拱了拱手，说道：“多谢管家吉言了。” 管家把郗愉二人引到了客厅，让她们稍加等候。他对郗愉这个懂礼貌的年轻人印象很好，心里想着若是老爷真的在忙也替这年轻人在老爷面前说说好话，让他见见郗愉，免得下了郗愉的面子。 好在李振并没有在忙，他听说新来的邻居是个将参加科举的年轻人，而且向来八面玲珑的管家对他也多有推崇，便瞬间来了些兴趣，简单梳洗了一番便赶到了客厅。 郗愉见状，赶紧起身相迎。这李老爷虽然是商人，却丝毫没有商人的市井之气，反而更像是一个儒雅的读书人。第一指挥官家的基因十分强大，哪怕是传了四代，郗愉努力看还是可以在李老爷脸上看到几分第一指挥官的影子。看惯了第一指挥官那张充满上位者气息的连，郗愉看到李老爷平易近人的气质便觉得有些神奇了，不由得在心里对李老爷亲近了几分。 在郗愉打量李老爷的同时，李老爷也在打量郗愉。眼前的年轻人，气质儒雅，面容俊朗，见到自己不卑不亢，初来乍到还知道过来拜访，倒是一个知礼的。听管家说这人此次来京城定居是为了科举，李老爷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全天下的年轻人都想通过科举为自己博一份前程，可真正能高中的又能有几个呢。多少人散尽家产只为一博，最终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李老爷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如此，明明没有天赋，却一心读书考试光耀门楣。好在最后迷途知返，知道自己不是读书考试的料，转而开始学做生意，这才避免了蹉跎一生。李老爷不知道眼前的年轻人读书如何，只念在邻居一场的份上，希望他前程似锦。李老爷想好了，若是十年后这个年轻人还是自己的邻居，还是没有高中的话，自己宁愿冒着被打出了风险也要去他家劝他一劝。 此时的李老爷并不会知道，他眼前的这个不知未来之路在何方的年轻人，将来的成就将超出他的想象。甚至许多许多年后，李老爷与友人小聚时还会经常向他们炫耀“当年我一见到他，就知道那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全然忘了曾经的自己还想着十年后劝他口中的年轻人不要为科举蹉跎一生。 郗愉并不知道，才刚一见面，李老爷就已经脑补了这么多。她递上手里的糕点，说道：“初来窄到也不知道您家喜欢什么，这是舍妹亲自做的糕点，特意带来给令夫人和令千金尝尝，希望李老爷不要嫌弃。” 李老爷倒是真没嫌弃，他已经很多年没收到过这么淳朴的礼物了。他收下郗愉的糕点，示意管家给夫人和小姐带去，随后对郗愉说道：“郗老弟你坐，不必与我客气。” 第一百三十二章 锤爆金大腿（二）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就在郗愉和李老爷相谈甚欢的时候，郗悦被引去了李夫人和李妙珠的院子。虽然偷拍不好，却也着实让郗愉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优秀和野心并不是一代传承一代的，与将来位高权重、说一不二的曾孙女相比，李妙珠便显得有些平凡甚至平庸了。 虽说如今的第一指挥官确实有太多的缺点，可当年她也是时管局蓝星分局的开国大将，做任务跟打了鸡血一样不要命得冲。而在李妙珠的身上，郗愉却看不到任何冲劲和对更好生活的希望。 当然，若是不和她的曾孙女相比，李妙珠也算得上是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了，温柔端庄、体贴且为人着想，满腹诗书，无论是女红还是厨艺都还不错。这正是这个年代的大家闺秀所需要的样子，却不是郗愉想象中的时管局最高指挥官的曾祖母的样子。 不过，这些与郗愉并没有关系，她的好奇心已经得到了满足，他接下来该做的只要守住李妙珠的姻缘，完成自己的任务而已。 ××××××× 此时的苏应玉还只是一个寒门子弟，当然此寒门并非是真正的穷苦人家，而是相对而言无权无势无背景无消息来源的人家。这个时代读书贵，真正的穷苦人家连活着都已经足够艰难了，哪来的闲钱读书识字。 这是苏应玉第一次参加科举。哪怕自幼才华出众，但出身于寒门的又无名师指导的他也从未想过，自己第一次参加科举，不仅连中三元，更是拿到了文武两科的双科状元。 此时的苏应玉也还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是一个赤忱之人，一心想要改变穷苦百姓的命运，只愿百姓食能果腹、衣能蔽体而已。在某种程度上，苏应玉和启丰的二师兄徐正风很像，一心改变一心为民，不同的是徐正风家有足够的家底和人脉供他挥霍，而此时的苏应玉却一无所有。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为什么苏应玉这未来的金大腿这么轻易得被重生的崔旻给抱住了。毕竟，哪怕天才至此，寒门出生的苏应玉，连自己都对自己未来所能拥有的成就也是没有把握的，而崔旻懂他的理想，愿意他全部的信任和支持，甚至为了他不惜一切，哪怕放弃更好的姻缘，哪怕与家人决裂。没有一个尚有良知的男人能够抵挡得住这般飞蛾扑火的爱，而苏应玉自始至终都拥有这“良知”之一对为官之人而言最为珍贵的东西。 要问郗愉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原因很简单，因为此时郗愉正和苏应玉在一起喝酒。虽然说有郗悦在，郗愉的科举完全没有问题。但问题是，她还想碾压苏应玉拿到文武两科的状元，这是连郗悦都没有把握百分百拿到。毕竟天才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比时空bug还要bug，天才和人工智能真要比一比谁更有才，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郗悦告诉郗愉，想要压着苏应玉打，就必须多了解一些苏应玉的信息，包括文风和解题思路之类的东西，只有这样提高打败苏应玉的机率。注意，只是机率。 此时的苏应玉还不过是个一文不名的年轻人，他根本不会想到会有人刻意接近他。所以郗愉不过是随意得在苏应玉面前丢了个钱包，随意得被苏应玉捡到，随意得请苏应玉喝了次酒，苏应玉就轻易得被郗愉忽悠，开始和郗愉称兄道弟了。 唯一让郗愉感到不安的是，这苏应玉竟然还有个“贤弟“，正是郗愉许久未见的周恩。 郗愉尤记得，自己今日又一次请苏应玉喝酒，苏应玉带着周恩过来赴约的时候，郗愉差点就把下巴掉了下来。她执行的明明是个秘密任务，周恩怎么会知道，还跟来了这里？要不是现在时管局可随时检查体内是否有监控设备，郗愉都要怀疑这周恩是不是如当初厄尔尼诺一般在自己身体里放了监控。 “怎么又是你？”郗愉见到周恩，不顾苏应玉在场，颇为不善得问道。她不会是想搞死第一指挥官吧，郗愉一想到这个冷汗都要下来了，看向周恩的眼神更为不善了。 周恩也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反问道：“这地方你家的？怎么你来得我来不得。” 苏应玉看出了郗愉和周恩之间的不和，只道两人之间可能有些误会，心里埋怨自己多事，也没问过两位贤弟就想着介绍他们认识。他倒也没什么别的目的，只是在与两人的交谈中发现这两人对事物的看法颇为相似，想着若是两人认识定然会引为知己的，所以才有了这一出。苏应玉心里暗自后悔，早知如此，他又瞎撮合什么呢？ 想着自己惹出来的事情，得自己解决。便问道：“两位贤弟认识？可是先前有什么误会？” 周恩回道：“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连我自己都要忘了，只是这位郗‘贤弟’见了我似乎还是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有愧呢？” 郗愉冷哼了一声道：“我从未做错过什么，又能有什么愧？苏兄，实在是抱歉，我肚子有些不适，先去趟茅房，你们先吃。” 说罢，郗愉头也不回，飞快得冲向了茅房。她必须立刻跟第一指挥官汇报这件事，若是到时候第一指挥官真被蝴蝶掉了，那等着她的结果恐怕比死还惨。 郗愉一走，周恩便如主人一般招呼苏应玉坐下，还亲自给苏应玉倒了杯酒。“吃吧，别客气，这郗公子点的倒都是苏兄喜欢的菜，别浪费了。” 苏应玉被周恩的自然熟搞得一头雾水，犹豫再三，开口道：“周贤弟，我先前不知你和郗贤弟有矛盾，若早知如此，为兄定然不会引荐你们相见的。不如这次……下次，为兄再请你吃酒。” 周恩知道苏应玉是怕等郗愉从茅房回来，自己又和郗愉闹起来。便笑了笑，安抚道：“苏兄不必担心，你没听到方才她是让‘我们’先吃吗？可见他是不介意我留下一起吃酒的，若是她去完茅房见不得我，我怕她反倒要担忧了。” 苏应玉见周恩如此信誓旦旦，也不好继续说什么了。只是这让他更为好奇郗愉和周恩之间的关系，他们两个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形成这种相互厌恶却彼此了解的关系。 而在另一边的茅房里，郗愉紧急呼叫了第一指挥官。 这时候，第一指挥官刚去总部开完会回来，脸上遮不住得疲态。她接起郗愉的视频，一看到郗愉是在茅房里给他发的通话申请，便知道可能是出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第一指挥官掩去疲态，正色道。 “时空旅行者的人也来到这个时空，我不知道他们知道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郗愉面色沉重得汇报着。 第一指挥官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不要急，先静观其变。我确定，我给你的任务只有你我二人知道，绝无泄露的可能，所以他们来那个时空的目的，应该不是为了我。如果真的是为了我，直接杀了我曾祖父或曾祖母便好了，根本不需要折腾。我听说时空旅行者组织自成立以来一直在招兵买马，更研制出了能让普通穿越者承受往来不同时空压力的药剂，我估计这一次他们是为了那个时空bug而来。你盯紧些便是，若是分身乏术也不必太将他们放在心里，任务最重要。” 郗愉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那我这里先静观其变，看看那人是什么目的。” 郗愉回去的时候，看到苏应玉和周恩已经在吃起来了，她果然没有在意周恩的存在，而是仿佛方才的针锋相对从未存在过一般，对两人说道：“实在是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周恩见郗愉一回来这态度，就知道她去茅厕干了些什么，便讽刺道：“郗兄这茅厕上的时间倒是够久的，不知道还以为郗兄这上个茅厕都得手把手让人教呢。“ “不敢和周兄比。” 苏应玉待在一边，见两人唇枪舌剑，也不敢说话，只默默得喝酒，就怕眼前的战局会牵累到自己。他最怕的是读书人吵架，街边的泼妇吵架，各种污言秽语都用了，该结束也都会结束，但读书人不会，一吵起来不弄得天崩地裂，一方遗臭万年是不会结束。 郗愉和周恩吵了几句，眼光撇过被遗忘了很久的苏应玉，才终于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便拱了拱手，对苏应玉说道：“真是让苏兄见笑了，我和周兄这矛盾也许多年了，见了面总忍不住呛几句，倒是忘了今日约苏兄相见，是为了品鉴苏兄的文章的。” “不碍事不碍事，今日见两位贤弟唇枪舌剑的样子，倒是让为兄有些羡慕。”才怪。 苏应玉拿出自己所作的文章，说道：“这是为兄以上届科举策论的题目所作之文章，还望两位贤弟能提些意见。” 郗愉和周恩对视了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看到相同的目的。一个挪开了桌上的碗筷，一个接过了苏应玉的文章，配合着把文章在桌上展了开了。 好的策论，内容总是务实的。漂亮的文章，辞藻总是华丽的。而苏应玉的策论，不仅务实和漂亮兼具，更是把对正元和圣上的深深热爱之情融入到了字里行间之中。有些人，马屁拍得生硬，让人不喜。有些人，马屁拍得真诚，让人觉得这就是真心实意的。就连郗愉，看了苏应玉的文章，都不禁有些怀疑，这人文章中的马屁究竟是真心实意的还是只为了应付阅卷官。 “真是天才！”郗愉不由得脱口而出。 得到郗愉的认可，苏应玉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喜色。问道：“不知郗贤弟可有将自己的文章带啦，好让为兄可以也能品鉴一番。” “这是当然。”郗愉拿出自己的文章也放到了桌上，虽然这文章除了字是郗愉自己些的，其他的可以说跟她好无关系，可郗愉也不带怵的，说道，“文章虽不急兄长，却也耗了不少时间，还请苏兄多提些意见。” 苏应玉接过文章看了起来，可看了没多久，脸色却变了，说道：“这文章……似乎是有些眼熟。” 郗愉：？？？？ “眼……眼熟？”不会吧，这人工智能难不成被升级成人工智障了？郗愉不知道郗悦给的这文章是自己写的还是直接抄了别的时空原有的文章，可再怎么也不可能抄了同一个时空的先人之作品吧，怎么就眼熟了？ 苏应玉将文章递给了周恩，问道：“周贤弟，你看看这是不是与你先前给我看的有些相似？” 相似，已经是苏应玉说的比较客气的，这甚至不能说是相似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不论是文章的风格，还是遣词造句，甚至是引用的例子。苏应玉一会儿看看郗愉，一会儿看看周恩，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甚至有了一些不好的怀疑。不可能，不可能的，两位贤弟都是性洁高雅之人，谁抄谁都不可能。 周恩尴尬得“呵呵”了几声，不好意思她也是靠的随身AI，而且她的随身AI也是时管局出品。 “我若说这是巧合，苏兄信吗？” 苏应玉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信的，只是这巧合也未免太过于巧合了吧。” 周恩叹了口气，说道：“苏兄这下知道为何我们两个相看两厌了吧，因为实在是有过太多这样的巧合了，哪怕是我们两人分开两个房间同时作文章，也依然有过这样的巧合。“ “这……不会吧！两位贤弟都要参加这届科举，若是科举之时依然如此，可该怎么办？”考官可不会像我这样信你们的。 郗愉叹了口气，说道：“那也只能我俩相互商量着，看看哪些我用，哪些她用了。” 苏应玉表示没有听懂郗愉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见周恩一副勉为其难唯有如此的样子，心里也稍稍得放下些心来。 这一次，他倒是真的有些羡慕两人之间亦敌亦友的情谊了，就仿佛谁也融入不了他们其中一般。 第一百三十三章 锤爆金大腿（三）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京城中的书院有三等，以知道书院为首的三家书院为一等，全国名师均聚于此。就连当今太子的太傅，也在空时常至一等书院授课。三家一等书院只招官宦子弟、豪门世家之后以及自幼颇有才名的天才。在京城的书院中，三家一等书院也是每年高中人数最多的。 一等之下是次等。次等书院以三问书院为首，共七家。家中富有之人、各地优秀的来京求学之人，大多都在次等书院之中。次等的几家书院虽缺乏名师，但教授课业的先生也是颇有才华之人。 剩下的便是末等了，寒门子弟，天赋一般之人大多聚集于此。苏应玉如今就在末等高山书院读书，高山书院在整个京城的书院之中排名较末，甚至在末等之中也排不上名。 以苏应玉的才华和资质，哪怕是一等书院也是考得上的，而苏应玉也确实在一等书院求过学。只是一等书院大多属官宦子弟，虽然也不都是眼高于顶之人，但也有不少德不配位的学生。当苏应玉半推半就被人带着到青楼吸食五石散的时候，他飞一般得逃跑了。随后直接退学，来到了以学风严厉出名的高山书院。 因为苏应玉过人的天分，他在这里读书不仅没有收他的钱，还给他专门安排了单人寝室，以及在各方面事无巨细的照顾。 后来，周恩也经苏应玉的引荐去了高山书院，然后能在高山书院能受到如此区别待遇的便也多了一个人。 再后来，为了盯着苏应玉郗愉也搬进了高山书院，能在高山书院享受特级待遇的，又多了一个人。不过，相比而言郗愉享受的待遇更高一些。因为她把郗悦也带了过去，这样高山书院不得不另外给郗悦腾出了一个单人间。洗衣做饭探听消息，不得不说郗悦这个真人版的随身AI还是让郗愉真香了。谁说真人版的随身AI不过是个很贵的大玩具而已，这明明就是任劳任怨还能陪聊的小可爱啊。 升级版的郗悦多了智能家庭医生的功能，高山书院的山长毫不犹豫得相信了郗愉“郗悦以前学过医”的说法，直接就将郗悦安排到了书院的医堂帮忙，也算是学有所用了。这个世界男女大防并不像是明清时期一般看中，女子出来干活和男子有些接触还是允许的，院长高山的女儿高华也在医堂帮忙。 事实上，刚进高山书院的郗愉是后悔的，高山书院的学生读起书来比郗愉想象的还要刻苦。她不过是想盯着周恩而已，让郗悦找个借口混进来不行？为什么非要自己进来，没日没夜得读书。在进高山书院以前，郗愉以为高山书院只是一个普通的末流书院，不过是管得严了些而已。但进了高山书院之后，郗愉却发现这简直是古代版的衡水中学，里面的学生都是拿命拼的。哪怕苏应玉天才至此，所付出的努力也不必任何人少。可惜的是，在这个时代之中，高山书院的学生再努力也比不上其他书院有着天赋和背景的学生。每次科举，高山书院高中人数还是比不上别的学校。 直到郗愉在书院里看到高华的闺中密友——崔旻，郗愉才终于觉得这高山书院，来得真值。 高山书院虽说是末流书院，但院长却不是末流之人。能在京城开书院，并且招揽了不少学生的，高山院长至少在才学和能力方面是不简单的。 高山是进士出身，而崔旻的父亲崔侍郎是高山的同窗，因此两家向来有来往，两家的女儿也就理所当然得成了手帕交。 这日，郗愉不过是到后花园偷个懒而已，便在不远处交到了崔旻。毕竟是任务目标之一，崔旻的脸郗愉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甚至可以说，熟悉程度直逼周恩同志。 “你的病怎么样了？你上次病重的样子可吓坏我了，好在今日见你倒不像是有什么事了？”蹲在不远处的树丛里，郗愉看到高华拉着崔旻的手，亲热得说道。 “没事了，只是许久未见，想你了。这不病刚一好，便急着过来看看你了。” 高华心里感动，说道：“还是你想着我，你病刚好，何必来回奔波。何况你本就不喜欢来这高山书院，说这儿外男太多，家里长辈会说。下次再想我了，遣人捎句话过来，我去侍郎府上拜访。” 崔旻脸色微微一僵，赶紧说道：“何必那么麻烦，这次一场大病我算是看明白了，我们女子活得本就不易，何必处处为难自己，以后还是我来看你。” 听崔旻这么说，高华露出了一个与他父亲见苏应玉时一模一样的“孺子可教”的表情，说道：“你能想通就好，女儿家清清白白做人，哪里有多见了外男就就坏了名声的道理。” “说得好！” 郗愉本打算上前搭讪，去探探这个重生女的底，却没想到郗愉脚步还没来得及迈出去，便有一个人率先走近了那两人。 “苏师兄！”高华福了福身子，向崔旻介绍道，“这是我爹的得意弟子，苏应玉。苏师兄，这是我闺中密友，崔侍郎家的二小姐。” “崔二小姐有礼了！”苏应玉率先向崔旻行了个礼。 却不成想，此时崔旻却已然呆愣住了，直到高华提醒，崔旻才反应过来，边打嗝边回礼：“苏……（嗝）苏先生有礼了（嗝）。” “你没事吧？”高华关切得问道。 “没事（嗝），大概是大病初愈（嗝）方才又吃多了（嗝）。” 高华松了一口气，抓起崔旻的手，轻轻得揉了起来。“没事就好，虽说大病初愈是该多吃点，可也不能贪多啊。” 崔旻觉得自己丢死人了，亏她还是个重活一次之人，竟然还如此失态，尤其是在未来权倾朝野的苏应玉面前。 “让苏先生见笑了。”崔旻不好意思得说道。 苏应玉摇了摇头，轻轻笑着说道：“崔小姐性子直率，是好事。” 郗愉在一旁看着，觉得这重生女倒也不像是惹人厌恶之人。不过，为了避免苏应玉对崔旻产生兴趣，郗愉得赶紧上前阻止他们继续深入了解了。虽然说郗愉是打定主意让苏应玉成不了那个权倾朝野的金大腿，但为了给自己的任务上个双保险，她最好也阻止一下苏应玉和崔旻相爱。 “苏兄，你在这儿啊，可让我好找。”郗愉匆匆忙忙得走上前去，对苏应玉说道，“周恩可找了你很久了，也不知道什么事情。” “我这就去！”苏兄再一次向崔旻和苏应玉拱了拱手，说道，“既然周兄找我，那我便先过去了。这春日景色正好，两位小姐可慢慢赏。” 苏应玉并不知道，自己就这么一句客套话便轻易得让崔旻心中泛起了涟漪。此时的他满心都是周恩，怕周恩找自己有什么急事儿，几乎是半跑着离开花园的。 见苏应玉走了，高华指了指郗愉，继续做着相互介绍的工具人。“这是我爹的另一位弟子，郗愉。他与方才的苏师弟才学相当，也是我爹的得意弟子之一。郗师弟，这是崔旻，是我的闺中密友。” “才学相当？”崔旻咀嚼着这四个字，很显然是不信的。在她眼里，没有人能比得上文武两科状元出身，还远远把第二名甩在了身后的苏应玉。 出于礼貌，崔旻也像方才一样，向郗愉福了福身子，说道：“郗公子有礼了。” 刚才是先生，现在是公子。刚才一脸慌乱得打嗝，现在平静且得体。说崔旻重生之后对苏应玉没有任何心思，郗愉是怎么也会不信的。不过，看起来连崔旻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苏应玉面前的不得体与特立独行，其实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在吸引苏应玉的注意罢了。就仿佛是情窦初开的孩子，也喜欢用这种方式吸引喜欢之人的注意。一心只记得自己任务的郗愉，显然忘了，她眼前的人重生一世，此时的确不过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而这个人上一世死的时候，也不过是二十几不到三十罢了。 自那以后，崔旻便时常来高山书院，恨不得把家按在书院里。苏应玉、周恩和郗愉作为院长最得意的弟子，也渐渐地和崔旻熟悉起来了。除去郗愉和周恩两个不安好心的，剩下那个似乎很欣赏崔旻，几乎将她当成了妹妹，虽然是比不上亲师妹高华，但远远胜过了好兄弟的亲妹妹郗悦。 这一点，郗愉倒是不觉得奇怪。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相互的，需要经营的，郗悦一个没感情的机器人，对谁都一副冷冰冰、公事公办的样子，要是能在苏应玉心里胜过费心经营感情的崔旻，那才是真的有鬼呢。不过，郗愉和郗悦一个不在乎，一个没感知就是了。 苏应玉和崔旻之间的感情逐渐变好，已经够让郗愉不安了。更让郗愉不安的是，她发现周恩似乎在撮合苏应玉和崔旻。这让郗愉觉得自己花了大价钱费心买的保险被有心人给取消了，除了又气又急，完全没有办法。 “苏兄似乎与那崔家二小姐的感情越来越好了，可是对那二小姐有意？” 郗愉又约了苏应玉喝酒，酒过半巡，郗愉悄悄得问苏应玉。这一次酒局，只有郗愉和苏应玉两个人，自从第一次苏应玉带上周恩和郗愉赴约翻车之后，三人便再也没有一起喝过酒。正好，有些事情郗愉也不愿意让周恩知道，省得又出什么幺蛾子。 苏应玉已经微熏了，他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摆了摆，说道：“贤弟何出此言？我对崔二小姐只是欣赏，没有半分男女之情，她对我而言与高师妹并无不同。” 郗愉继续试探道：“这欣赏转化为男女之情也不难，不知苏兄欣赏那崔二小姐何处？” 苏应玉打了个酒嗝，说道：“自然是她身为女子，却难得活得清醒。贤弟也知道，我出生寒门，但家里也算有些薄财。我的母亲是当家的主母，不必为生计操劳。在很多人眼里，她本该快乐的。可我自小就知道，她并不快乐。直到几年前，母亲病逝，临终前她才告诉我自己不快乐的原因。因为她眼睁睁得看着自己的一生，蹉跎在了后宅却无能为力，所以她才痛苦才不快乐。每次看到像高师妹像崔二小姐这样的女子，我都是打心底欣赏的。看到她们，就像是看到了我的母亲，没有被蹉跎在后宅之中的母亲。” “你倒是还挺有觉悟的，你真的对崔二小姐无意？”郗愉问道。 “自然无意，我心中已有思慕的女子了。也许，这一生我都无法与她在一起，但我此时的心意是真诚的。” 郗愉：？？？？思慕的女子，这剧情不对啊？苏应玉哪里还认识别的女子，难道是在老家？可明明历史书上写的，苏应玉三十几岁才成婚，难道那个女子竟让他难以忘怀至此？ 郗愉还没有来得及继续问，便听到了草丛中一阵窸窣的声音，随后一个嫩黄色的身影便远远得跑了走了。再往草丛中看去，便只剩下一个周恩站在那边一脸阴沉。 苏应玉边说边喝已经醉倒了，郗愉也没去管他，直接向周恩问道：“你怎么在那儿？” “很显然，我知道你今天故意要灌醉苏应玉，探听他对崔旻的感情，故意带她在这儿等着的。” “结果却出乎你所料？”郗愉直接笑出了声。周恩明明是为了撮合苏应玉和崔旻，带着她在这儿等着听苏应玉对她的心意的，结果听到的却是无意。对手送人头是种什么感觉，郗愉今天总算是体会到了，那就一个字——爽。 周恩并没有继续介意这次失败，而是对郗愉说道：“这并不能代表什么，来日方长，他们本来就是有缘分的人。” “嘴硬！”郗愉笑着说道，“就算是有命定缘分，也不该是崔旻和苏应玉的。别忘了，苏应玉在原本的历史上，苏应玉可是有妻子的。就算是有命定缘分，也与崔旻无关吧，我看你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走着瞧！” 第一百三十四章 锤爆金大腿（四）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那天偷听到苏应玉另有心上人之后，大概是自尊心受了打击，崔旻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出现在高山书院。 但是，这种状况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科考在即，苏应玉户籍是老家必须得回乡参加考试。就在这个时候，崔旻又来了。随着众人一起送别苏应玉，并且送了苏应玉一支笔。对于读书人来说，最好的收藏就是笔墨纸砚了。在这个时空，名家所制的笔墨纸砚贵得令人咋舌。而崔旻送的那支笔，正是制笔名家伏山的作品。 事实上，这支笔如今虽然贵，却算不上有市无价。但郗愉知道，直到一年后制笔者死于冤狱，这笔才一夜间变得身价百倍。不仅如此，伏山是为了护当朝名师而死，他的死被读书人视为死得其所。一年后，这支笔在读书人之中代表的不仅仅是价值，更是某种风骨，那群读书人视伏山的笔为无价。而他的笔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越吵越高的。 不得不说崔旻是个倒追小天才，她算是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九个字贯彻到了淋漓尽致，即便是这个时候，苏应玉并不将这笔当作是什么贵重的礼物。可距离这笔身价百倍，只有一年了。一年后，等到这笔身价不同的时候，苏应玉再回头看这支笔，想着自己竟然因为崔旻得到了天下读书人求而不得的伏山大师的作品，是不是也会因此对崔旻产生不一样的情愫呢。 郗愉带入自己想了一下，若是她能穿到梵高死之前，低价一批梵高的画。还倒追什么男人啊，自己枕着画睡不香吗。让她低价卖出去？滚，都给我麻溜得滚。 郗愉眼神无意间瞥过周恩，却发现此时周恩的脸色并不好看。她本以为周恩看到崔旻重振旗鼓，继续倒追苏应玉，一定会会感到高兴的。毕竟从那天晚上的场景来看，周恩是希望撮合苏应玉和崔旻的。但让郗愉没想到的是，此时周恩的脸上不止没有多少喜意，反而带着几分不易被察觉的微怒。当然，若不是郗愉对周恩足够了解，恐怕连她都发现不了周恩的怒意。 反倒是苏应玉，明明说过自己对崔旻没有兴趣，收到崔旻的礼物却显得高兴无比。还一直无视周恩的不善的脸色，不断问他，“周贤弟，你觉得崔二小姐送的这份礼怎么样？” 周恩很随意得应付着苏应玉，整个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郗愉看着众人各异的神色，满心的疲惫。他是真的不愿意再去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不过老板有命，她死都得当棒打鸳鸯的那个棒子。为此郗愉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做了一件很绿茶的事，装作自己忽然崴脚向前一冲，将大师的笔撞落在地。越贵的东西质量越差，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名家之作被重重得摔在地上，也会轻易得被摔成两段。 看着地上的两个半截笔，郗愉心疼得捡了起来，道歉道：“抱歉，实在是抱歉。我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平地就把脚给崴了。这笔摔成这样。恐怕也不可能再修好了了。崔小姐，这笔价钱多少，改天我差人把钱送到你府上去。” 看到手里的笔掉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崔旻脸上的笑容便瞬间凝固了。多年来接受的淑女教育让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发火，只能咬着牙说道：“这本就是送给苏先生的礼物，你要是要赔就赔给苏先生吧，我无事。” 郗愉看着苏应玉，知道苏应玉不是一个在意钱财的人，加上两人自己足够熟了，便十分不好意思得开口说道：“苏兄，等你回来我另外求大师再制一支笔送给你。哎，也都怪我不小心，可惜了一支好笔了，也可惜崔姑娘的一番心意了。” “既然崔姑娘都说无事了，我也不可能小题大做为难于贤弟。贤弟到时候要是寻不到也就算了，也不必太过为难自己。” 送苏应玉回乡的事对高山书院来说只是一个插曲，事实上整个高山书院的大部分人都得回乡考试，苏应玉这边只是送别的人比较多，磨蹭了比较久，所以显得格外不同罢了。 这回乡考试的人一走，高山书院少了一大半的人。但整个书院并没有因此冷清起来，反而相比以前还要更热闹一些。大概是科举在即，整个书院的人都有些亢奋。郗愉都不知道他们究竟在亢奋什么，如果说考完科举你就能解脱了科举前亢奋一下，虽然不鼓励却也算是正常。 可问题是，以科举的通过率，以高山书院的通过率，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估计还得继续读书。所以，你们究竟实在亢奋什么。 很显然，高院长也看出了如今高山书院学生的浮躁，高山书院成立以来，几乎每次科举前这些学生都会来这么一出，这让他多年来十分苦恼。高院长说也说了，劝也劝了，逼也逼了，实在是麻木了。明明科举前的这段时间是最为重要的时间，可总有人无法坚持，选择在这个时候松懈下来。 高院长找到了郗愉和周恩，希望她们能帮忙想想办法，让这群学生的心思回到学习之上，莫要辜负了这最好的时间。 周恩委婉得表示了不知道不了解与她无关，从一个曾经的大佬的角度来看，一群连自律都做不到的人哪怕能高中进士，也只能止步于此了。没有自律的人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不做贪官污吏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是当能官实官。 郗愉对周恩的观点嗤之以鼻，他也是从高考过来的，毕业前后也拼了老命考过编。高山书院的人向来努力，也正是因为过于得努力才会让他们在这关口轻易被“放松心情”这种心态所欺骗，轻易得选择了松懈。高山书院大多出身寒门，虽然家里未必缺钱，但科举却也是他们改变阶级的唯一公平的方式。如果因为科举前的一时松懈而没有考上，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如给他们来几次模拟考试吧。”郗愉建议道。 “模拟考试？和平时书院里的考试有何不同吗？”高院长问道。他并不觉得郗愉这个想法有用，因为最近的考试，他们的水平一次比一次差。 “京中科举的场地是否还有留着的，老师不如和官府借了那个场地，来场模拟考试。一样的入场、一样的时间、一样的监考官、甚至一样有人被安排到臭号里，老师以为如何。” 高院长一边摸胡子，一边点头，说道：“倒是个不错的方法，不过……也不知他们的身体可否吃得消。” “连模拟考试，身体都吃不消了，怎么去科举。何况，距离科举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先不说只是从考试罢了，会不会有人宁愿忍着身体不适也要继续写下去。倘若真的继续下去，剩下的时间也足以让那个人好好休养自己的身体。” 高院长很快便被郗愉说服了，他赞扬了郗愉一番，赶紧出门去找了以前的同窗，看看能否接到科举的考场。 高院长一走，周恩双臂抱胸，讽刺道：“你倒是喜欢做好人。” “尽人事听天命而已，自己受过这样的苦，自然会希望别人好一些。”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小蝴蝶随意得扑腾两下，会把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吗？” 郗愉觉得周恩已有所指责，便求教道：“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一分差几十名的，只有你们那个时空的高考？你来这么一出，很容易让本该为官的人当不成官，本不该为官的人却坐上那个位置，你难道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唯恐历史不被改变吗？” 郗愉耸了耸肩，说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别人的人生了？这可真不像你。难得我们老大告诉我不必在意历史走向，我自然是想怎么做便怎么做了。努力本来就是这群高山书院学生的优势，我不过是帮他们找回自己的优势，战胜心中的恶魔罢了，我以自己为傲。” “假设你的这个方法有用，那原本该中进士，却被挤下来的人呢？”周恩问道，“你不是最喜欢说什么，原本……应该……之类的话吗？” “那是从前，我从来不会瞧不起通过自己的努力逆天改命之人。郗愉就算获得了本不属于他们的名次，也是他们努力的结果。” 周恩哈哈大笑，说道：“你若是能对崔旻这般宽容便好了。” “我向来不喜欢她，利用先知的信息和利用努力可不一样。倒是你，今天似乎对她也并不宽容。” “只是忽然间发现，她身上可能确实有一些让我不喜欢的地方罢了。” 模拟考试有没有用郗愉并不知道，他只知道高山书院的人确实因此努力了不少，甚至状态接近当年郗愉高考时的癫狂状态。坏消息是，模考的是泄露了，其他书院也因着这股风气正流行，便也学高山书院一般，玩起了模拟考试。所以，周恩担心的煽动历史蝴蝶小翅膀的事，大概率是不会发生的。毕竟一个努力但是没有天赋的人，带动了一个有天赋但是不努力的人学会努力，如果两人还是竞争关系，那么到最后不幸的大概还是那个努力但没天赋的人。 ××××××××× 科举终于开始了，整场科举持续了好几个月，等到结束的时候，都已经快要入秋了。 科举的结果并不出人意料，天才大战人工，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人工智能胜利。郗愉拿下了武状元文榜眼，周恩拿下了文状元武榜眼，而被蒙在鼓里夺走名次的天才苏应玉，此次得了文武两科探花。这一次，高山书院终于出尽了风头。高院长三个弟子拿下文武两科状元、榜眼、探花的喜事，很轻易就影藏住了今年高山书院其他学生高中数量甚至不足去年一半的事实。 都说无知者最开心，苏应玉在知道自己那里两科探花，而两科的状元和榜眼均归于自己的两个好兄弟后，苏应玉甚至比郗愉和周恩还要高兴。吃完谢师宴，苏应玉又在白鹤楼点了一桌子酒菜，打算和周恩郗愉通宵庆祝。 郗愉和周恩自然也欣然应允，虽然此时的他们已经半醉了，但按照正常人的心态，在这么大的喜事面前，不喝个烂醉如泥都对不起自己。 醉酒是很难演的，所以郗愉和周恩和其他人庆祝的时候，都是真酒一杯一杯得往嘴里灌的，与苏应玉一同喝酒的时候自然也是如此。 夜班三更，几人边喝酒边说着胡话，郗愉照常和周恩伴着嘴。大闹之间，郗愉竟然碰到了周恩胸口……软软的？ 郗愉：？？？？？ 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他一直以为周恩是和她一样，直接用修真界法器变成了男的了。可现在，竟然告诉她周恩是女扮男装？ 当然，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郗愉看着苏应玉看周恩专注而饱含笑意的眼神，忽然间悟了。苏应玉口中那个心上人，竟然就是周恩。 郗愉忍住说脏话的冲动，问苏应玉道：“苏兄，你说过的心上人，可是在京城认识的。” 此时的苏应玉已经喝得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只能迷迷糊糊得顺着自己的心意，点了点头。 “苏兄，你的心上人可是女子？” 苏应玉大笑了一声，说道：“我是男子，自然是喜欢女子的。不过若是那人，即便她是男子，我也将她放在心上了。幸好，她不是。” 听到这儿，郗愉几乎已经确定了苏应玉喜欢的就是周恩了。郗愉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若说是好事，苏应玉向来是一个对一段感情全身心投入的人。既然他现在喜欢郗愉，那崔旻和他便再无可能了。这对郗愉是十分有利的，至少这个任务不管有没有功，过是肯定没有了。 可另一方面，此时郗愉还全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目的，这个世界苏应玉的重要性未必比得上崔旻，但也绝对是一个关键。周恩现在近水楼台，也不知道最后会不会影响到她。 第一百三十五章 锤爆金大腿（五）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殿试结束后不久，皇帝便给今年的进士都封了官，该下放的下放，该留在京城的留在京城，该当文官的当文官，该当武官的当武官，却可封官的名单上却偏偏没有今年的三甲。一开始，朝堂上的官员也都以为皇帝心中另有打算，所以才会将今年的三甲延后封官，因此并没有在意。 可其他进士都已经封官三个月了，户部也怕皇帝忘记请示过一次了，甚至老太傅还亲自在上朝时提了，皇帝依然没有理会。这让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都对今年的皇帝和三甲议论纷纷。只当这三甲倒霉，连官都每当就已经得罪了皇帝。就连高院长每次见了三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而且每次欲言又止了之后，还都会拍一拍三人的肩膀，让他们放宽心，鼓励他们已经做的很好了。 至于几人为什么科举都高中了，还在高山书院？当然是因为皇帝还没封官，苏应玉无处可去只能留在高山书院等通知，顺便趁着自己还没有官职可以指导一下书院的师弟们读书，为下一次的科举做准备。虽然师弟们私下里也会对三人有所议论，但苏应玉的才学不是假的。谁也不是傻子，能让探花指导，他们求之不得。 至于周恩为什么还留在书院，郗愉表示她也不知道。不过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还留在哪儿。她为了避免周恩搞事情，秉持着周恩在哪里自己就在哪里的原则，郗愉自然也随她留在了高山书院。 事实上，科举三年才一次，三甲进士不仅能公费游街，殿试结束还能从皇宫的正门出来，这可是皇后大婚时才有的待遇。自有科举以来，没有那朝哪代的皇帝会把三甲整整晾着三个月的。所以，三人都基本上猜出了皇帝晾着他们是为了试探他们，所以苏应玉也不急，跟着周恩和郗愉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果不其然，终于有一天，皇宫中来人了，专程将三人请到了御书房。皇帝三十多岁，，正值中年，一副精瘦的样子。哪怕是昏君，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许都曾有过“做些什么”的宏图壮志，何况如今的皇帝并不是一个昏君。眼前的这个皇帝，几乎将他的野心写在了自己的脸上。幸好，野心对任何一个皇帝来说，都不是是坏事，如果他真的愿意付诸行动的话。 中了进士就算是天子的臣子了，哪怕没有封官，所以三人见皇帝行的是臣子礼。 “臣……见过皇上！” “三位爱卿快快请起！” 从称呼中就可以听出，皇帝见三人是喜悦的，这从皇帝眼中的是难以掩饰的满意同样可以看出。文武双全又长得好看的手下谁不喜欢，更何况他们还经受住了自己的考验，整整三个月的冷待中都表现得不骄不躁，甚得他心，这在年轻人中也算是难得的好品性了。 “几位爱卿可怨朕，殿试结束那么久，朕却迟迟没有给你们封官？”皇帝坐在明黄色的书案前，问道。 因为你无聊，你没礼貌，你喜欢玩弄人心。郗愉心里吐槽着，却丝毫不妨碍她主动向前走了一步，回答道：“自然是不怨的，我们是陛下的臣子，无论陛下是否给我们封官，我们都是陛下的臣子。若是陛下需要我们，我们随时都能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若是陛下不需要我们，我们亦时刻准备着。只要陛下不是真的全然忘了我们，我的心就是热的。” 这话，郗愉自己说的都犯恶心，不过她也确实擅长。以前的郗愉是不懂这些的，不过谁让他们第一指挥官喜欢这话呢？老板需要什么，郗愉就学什么。跟了第一指挥官也有段时间了，原来再不懂这会儿都该学会了。 郗愉这话语气真诚，头低得低低的，全然看不到自己身后的两个人，一个脸上一闪而过一丝诧异，一个正在努力憋笑。 然而，与第一指挥官不同，正云的皇帝萧纪磐并不是一个喜欢听人拍马屁甚至厌恶拍马屁的人。听郗愉一通马屁下来，萧纪磐脸上先是一愣，转而特意起身，过来扶起郗愉的手，亲切得问道：“既然如此，郗爱卿是否愿意前往石三化那里当细作，为我正云拿下反贼。” 对于这个位置上的人，喜欢和讨厌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喜欢你的时候，会特意用上三个月的时间，看你的品性。不喜欢你的时候，一句话就能送你去反贼那里当卧底，哪怕你以为你再优秀。 然而，萧纪磐永远不会知道的是，郗愉是故意的。她知道萧纪磐厌恶别人拍马屁，因为萧纪磐的父亲就是因为轻信身边的奸佞小人，害死了他母亲先皇后，甚至毁掉了整个王朝。郗愉想做的事，就是让萧纪磐厌恶她，然后送他去石三化那里当细作，给她立大功的机会。 萧纪磐哪儿都好，就是过于随性了一些。当然他的随性只针对初识不久的人，对老臣子他的忍耐力还是很高的，这也是他这般随性却在历史上评价还不错的原因之一。毕竟后人永远不会看得哪个无名无姓的进士因为萧纪磐的随意而郁郁不得志一生。相反，后人却能看到哪个忠君爱国的老臣，因为萧纪磐的尊重而得以改革吏治，能得以善终。 萧纪磐用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来试探郗愉他们三人，朝堂中人没有怀疑他是试探，反而对三人开始议论纷纷，也是因为他们了解萧纪磐这随性的性格。 在原本的历史上，苏应玉同如今的郗愉一样，都是因为一件小事而得罪了萧纪磐。萧纪磐上厕所的时候遗落了小女儿送他的一张亲手绣的手帕，恰好被苏应玉在茅房捡到了。由于苏应玉怎么也想不到，皇室公主会亲自绣帕子而且绣得这么丑，皇帝会弄丢了女儿送的帕子，皇帝会上宫人和侍卫上的茅房以及皇帝丢东西没被立刻找回来而是被他一个外人给捡到了。苏应玉理所当然得认为，这不过是一张普通的帕子，可能是哪个新入宫的宫女因为绣功太差而被管事公公收了帕子，然后他正好没有带草纸。 如果苏应玉没有才能，也许他的人生也和那个巧合一样，再没有然后了。好在他虽然少了些运气，但有足够的才能来弥补一切，而他第一次崭露头角就是因为此。苏应玉花了三年，剿灭反贼，平定中原。这人原本因为苏应玉得罪了他而故意派苏应玉去当卧底的萧纪磐，全然忘记了自己当初为何会派他出去。自此，苏应玉成了正云的英雄，也成了萧纪磐的宠臣，杰克苏男主开了挂的一生，自此真正开始为人所知。 “臣领旨谢恩，定当为正云肝脑涂地，死而后已！”郗愉毫不犹豫、铿锵有力得答应道。 萧纪磐：朕是不是误会他了，难不成方才的话是真心的？ 萧纪磐被郗愉这接旨的速度整得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萧纪磐轻咳了一声，对周恩和苏应玉继续说道：“果然是朕的好臣子，你们两个要向郗愉爱卿学习。” “是，陛下！”周恩和苏应玉异口同声得说道。 萧纪磐继续说道：“朕之所以这么晚才给你封官，主要是实在定不下该给你们安排到何处。自开国以来，文武双全之人不少，但能将文举三甲和武举三甲尽归于三人的却只有你们三人。无论让你们当文官还是让你们当武官，朕都担心另一边损失了一员大将。朕这次召你们过来，主要是想亲自问问你们，想要做什么。郗爱卿既然自荐对付反贼，朕就不另外安排了。那周爱卿和苏爱卿有何想法，尽管与朕说说。” “臣任凭陛下安排！”又是一次一口同声。若不是这是标准回答，郗愉都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已经好上了。 “既然如此，那周爱卿就去兵部吧，苏爱卿就去翰林院。”萧纪磐没有由于半秒，直接指派道。 郗愉心里嗤笑，明明早就已经在心里决定了让谁去哪儿，却还要装模作样的问问当事人的意见，等当事人说出那句“任凭安排”，郗愉心里对这样的上级真是厌倦的很。郗愉那个时代的领导搞这种东西她还能理解，毕竟那些人上面还有人，上面的上面也还有人压着，可萧纪磐这么做，郗愉就觉得难以理解了。您都已经是这天下之主了，还搞这些东西干什么？直接指派不就好了，难不成还能有人说你的不是吗？ “臣遵旨！” “谢陛下！” 周恩和苏应玉异口异声得说道。 ××××××××××××××× 周恩和苏应玉的官终于封了，但这次的名单中依然没有郗愉。就像是历史上的苏应玉一样，郗愉被萧纪磐刻意得不再提起，其他人也不敢再提，当然也有无所谓的关系。这一届的科举，仿佛就没有武状元和文榜眼一样，郗愉就这么被人选择性忘记了。这，正是萧纪磐想要得到的结果。 石三化的事情，一直倒是大将军奉远在管。萧纪磐给郗愉写了一封秘信之后，便再也没有管了。怎么和奉远接头，怎么加入石三化的反军，郗愉是死是活，自此都不是萧纪磐会关心的事了，他会关心的只有结果。 奉远在石三化的队伍中派出了许多间谍，每一个间谍都是他亲自联络的。 郗愉来到了奉远和卧底们接头的青楼，点了一壶碧螺春加奶加胡椒粉。这并不是接头的暗号，真正接头的暗号是，先到青楼，不点姑娘但点一道正常人都不会点的菜或茶。为了避免到时候真的有不正常的人点乱七八糟的东西，接下来老鸨会来对接头暗号，只有对准了接头暗号，老鸨才会把你引到花魁的房间，而花魁正是这个联络点的负责人。 “公子从哪儿来？”老鸨将郗愉点的茶送到了郗愉桌子上，问道。 “从来处来。” “到哪儿去？” “到姑娘们的心里去。” “去姑娘心里的那条路可不好走，不知公子用什么开道？” “什么都不用，等姑娘来接。” 对完暗号，老鸨笑着说道：“我们花魁娘子对公子倒是格外欣赏，公子楼上请。” 郗愉点了点头，说道：“还劳烦妈妈带路。” 花魁的房间，是古代很常见的闺房，并没有青楼的奢侈糜烂之气，也没有古代含铅化妆品浓厚的味道，反而有一股浓烈的茉莉花香。 “就是你要找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花魁一开口，却是男子的声音。 “若来往的都是见过的熟人，你们也不必搞对暗号那一套了。”郗愉将皇帝的亲笔信递了上去，说道，“我是圣上亲派的细作。” 花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亲派的细作？看来又有人得罪陛下了。文榜眼武探花，竟然被送到我们这儿来。我劝你，你若是不愿意干这事儿，尽管走好了，陛下不会再问起你了，没必要生生把命搭进去。” “你就是奉大将军？”郗愉诧异道，也就奉大将军这个跟皇帝一起长大的人敢这么说话，别人可不敢轻易教唆他人抗旨。所以他那么忙，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有空来这儿当联络员的。 花魁继续笑着说道：“旁人听了我这话，要么听我话跑了，要么指责我不该让他抗旨不遵，向你这样问我是不是奉大将军的，倒是第一个。” 看来是承认了，郗愉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就是去送死的？虽然皇上送我来这儿，就是约等于放弃我了，但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说得好！”花魁鼓掌说道，“果然是有志气之人，不过我依然觉得你没有能力逆风翻盘。” 所以又关你什么事，认识调令拿来了，你好好接收不就成了，你死了我都不会死的。 “请大将军安排我下一步行动，郗愉定当万死不辞！”郗愉喊口号以明智。 第一百三十六章 锤爆金大腿（六）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想进反贼窝很简单，因为他们永远都在死人所以永远都缺人。但想在反贼窝里好好活下来并掌握一定的话语权却并不容易，因为他们从来不轻易相信外来的人。能得他们信任的，不是长老子弟就是长老亲眷的亲眷了。 石三化所在的万焚盟有点类似于郗愉所在时空古代的白莲教，永远走在造反的路上，虽然从未成功，但凭着惊人的毅力，愣是熬死了数个王朝。所以万焚盟持续至今，已然变得党派林立，组织的关系错综复杂。当然真正能受到重用的，要么是万焚盟成立至今的大姓家族，要么是如今的盟主石三化的亲信或是因为某些突出成就而忽然当红的弟子。 朝廷在万焚盟前前后后安插了很多人，有的在万焚盟干了一辈子已经退休了，有的被发现后杀了尸体甚至被吊到衙门门口，有的逃跑了，还有的干脆背叛了朝廷反而调转枪口帮万焚盟对付起了朝廷。当然，至今还留下来的也不是没有，却已经不多了，凤娘就是其中之一。 凤娘是二十年前就已经进了万焚盟的，她是照顾石三化石停停女儿的婆子。二十年前，凤娘家引狼入室被匪徒下毒灭了门，凤娘侥幸活了下来却被毒成了聋哑。匪徒归案后，凤娘生如死灰想要自尽。是奉远的师父拦住了她，并且劝她用余生为百姓做这事。所以，凤娘进了万焚盟，并且潜伏到了现在。 因着石停停的关系，也因为她是聋哑人，凤娘在万焚盟还算受信任，一些做事不太谨慎的人，甚至从未防着这个毫不起眼的婆子。可以说，凤娘是奉远在万焚盟埋的最深的棋子。当然，凤娘在万焚盟的主要任务，还是向朝廷传递信息。深埋一颗棋子不容易，像那些刺杀暗算的活，奉远也舍不得让凤娘干。万焚盟的人只知道凤娘听不到也不能说，但他们并不知道凤娘不仅精通唇语，而且在用密码传递信息方面，颇有建树。 为了帮郗愉潜伏进万焚盟，奉远第一次动用了凤娘的关系。当奉远第一次用了半个小时来介绍凤娘的履历和贡献之后，郗愉简直是受宠若惊。是什么，让一个第一次见面就怼她的人，拿出藏得最深的那张底牌，只为了帮助郗愉进行潜伏，郗愉觉得一定是她难以掩藏的能力。好吧，郗愉知道，其实是她武状元文榜眼的名头，以及她三招把奉远打趴下的强悍实力。 这段时间，石停停因为看上了万焚盟那个年轻的师爷，拼了命得想要改变自己没文化的事实。所以正在找西席，凤娘便借此机会将郗愉引荐给了石停停，身份是凤娘失散了很多年的表侄。 凤娘带郗愉和郗悦见石停停的时候，石停停正在照着书练千字文。郗愉瞥了一眼石停停的字，简直就难以直视。郗愉自己第一次用毛笔写繁体字，都比这狗爬字好看得多。而且丑还算了，一笔一划照着写还能错字连篇就不容易了。现代人忽然用毛笔写字，见到过的人都知道究竟有多难看。怎么说也是个古人，写字写成这样，只能说是丢人了。 “你就是凤娘的娘家表侄，怎么还跟着个姑娘？”石停停看着郗愉，歪着头问道。 “这是我妹妹，脑子有点问题，所以我到哪儿就把她带到哪儿，这次来见石小姐，便带着她一起过来拜见，省得届时石小姐觉得我们自作主张。”郗愉说道。从凤娘的口中，她大概知道了石停停虽然生在反贼窝里，却难得是个善良的性格。她对凤娘很好，所以也料定了她不会因为郗愉带着个脑子有问题的妹妹而不接受他当先生，反而会因为善良而接受郗愉。 “以前怎么没听说凤娘有个表侄子和表侄女？”石停停问道。 “表姨妈她不能说话，又是个沉闷的性格，怎么会跟石小姐说这些。何况，当年表姨妈被冤枉红杏出墙，被夫毒聋毒哑，外祖家不愿接受她，我母亲自顾不暇也没能照看她，所以这些年母亲也很愧疚，不敢联络凤娘姨妈。直至今年，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又听闻表姨妈在大富人家当乳母，所以我们兄妹连个才硬着头皮找上了姨妈，求她帮我寻份工作。” 石停停继续问道，甚至显得有些咄咄逼人：“我看过凤娘拿来的诗词和文章，连翟师爷都说你写的不错，若是参加科举定能高中。所以，你又为何不去参加科举呢？” 郗愉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苦笑，反问道：“小姐可知无宗族作保之人不能参加科举？偏偏我那早逝的父亲，早年间喝酒打架调戏别人老婆，还热衷于小偷小摸，整个宗族人见人厌，后竟无人同意宗族为我作保。哪怕，我有才能，能光耀门楣。” 石停停果然是个善良的人，听说郗愉随口瞎掰的经历，竟然也能面露唏嘘和不忍。她向郗悦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身边来，还随便给郗悦递了盘糕点。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郗悦，十六岁。” 看到郗悦口齿清楚，并无迷糊的样子，石停停转而问道：“你这妹子，倒真不像脑子有问题的样子。” “我这妹妹，不通人性。” 石停停挑了挑眉，说道：“不通人性？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病。” “爹娘死了她不会哭，捡到了钱她也不会笑。肚子饿了她不会说，被人欺负也不会打回去，这难道不是脑子有问题吗？” 石停停道：“这不就是石头吗？若是真的这样，还真是脑子有问题。既然如此，你们兄妹二人先在这里住下来吧，明日开始你为我授课。你妹妹……若是她愿意干，就先去厨房帮帮忙，若是不愿意石家倒也不介意多养个小姑娘。” “多谢石小姐，郗某定尽心竭力，为郗小姐授课。” “无事，反倒是我资质愚钝，麻烦先生你了。哦，对了。我爹向来爱好结交江湖人士，府上来来往往会有许多江湖中人，你别害怕，也不可轻易得罪他们。” 郗愉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郗某既然身处石家，定然会安分守己，不给石家添麻烦的。” 而在另一边，苏应玉在翰林院中也遇到了一些麻烦事。若是郗愉还在京城，一定会对苏应玉说一句“简单，不就是人际关系题吗？”，当年她也是东拼西凑，报过某广撒渔网的知名考试机构的。说起来，进时管局之前她没考上申请了退款，似乎到现在都没还退。 遇到这种事情，一般流程都是一忍让二汇报，虽然现实中并没有谁能真正做到这样的。就像是驾考科目一，永远都是选最怂的答案，可自己真正上了路，谁还不是一边骂娘一边按喇叭？ 事情是这样的，翰林院有一学士，名林梁，尤其喜欢假传上级旨意和替别人做主。明明是上级交代给他的事情，他毫无负担得把事情交给别人做，然后告诉他是上级特意交代给他做的。等他终于做完可以向上面交代的时候，林梁便又毫无负担得拿走他的成果，向上面邀功。干得好，都是他的功劳。干得不好，不好意思与我无关。等到下一次，依然还是这样，毕竟谁也不敢赌他这次说的是不是真的。 高公公寿辰，他为了讨好皇帝身边最亲近的宦官，主动提出翰林院拿出一千两纹银给高公公贺寿。你要讨好一个宦官就讨好一个宦官吧，何必把整个翰林院都拉下水。先不说翰林院愿不愿意承担一个与宦官结党营私的名声，光是这一千两纹银平均到翰林院三十个人头上，每人就得三十多两。虽然说正云也是高薪养廉，可三十多两银子也是半个月饷。谁家没有父母妻儿要养，谁家没有二三仆人等着开饭，这人倒是做起了别人血汗钱的主了。 苏应玉几次三番想跟上面戳破林梁的所作所为，却都被周恩以刚入朝就搞事情容易被盯上为由给阻止了。而且周恩承诺，不需要他做什么，她有的是方法让那个人自食其果。苏应玉喜欢周恩，也信任周恩，既然周恩信誓旦旦得说要让林梁自食其果，苏应玉自然是好好得答应了。不仅如此，他还直截了当得告诉周恩，她还需要什么，他随时可以帮忙。 周恩自然是不需要帮忙的，她阻止苏应玉的目的很简单，因为她要利用林梁，利用林梁救下一年后会受愿而死的伏山。伏山生性与世无争，颇具工匠精神，就这么死了不仅于正云无益，对整个时空都算是一个文化上的损失。当然，最重要的是，伏山已经答应了成为“时空旅行者组织”的人，要想在时间管理局的伏击下求生，时空旅行者必须有足够与时管局抗衡的能力。这时空旅行者现有的成员是不够的，他们必须在各个时空招收足够多有能力的人，帮他们在各个时空开疆辟土。 当然，作为一个手艺人伏山是没有开疆辟土的野心和能力的，然后时空旅行者正在研制与时管局的时空商城相抗衡的商场，伏山的制笔技术这是周恩看中的货源之一。毕竟在未来的某些时空，地球各国家的文化衰退，伏山的笔于他们是一种值得顶礼膜拜的文化，伏山的笔销量一定会很不错的。 伏山的死，仅源于他被迫卷入了不该卷入的政治斗争。如今的科举制度还很年轻，甚至比正云这个王朝还要年轻。科举制度的设立，必然会影响垄断了文化几百上千年的世家大族的利益。 因为皇帝早逝的母亲，便是世家大族的人，所以皇帝对舅家十分容忍。容忍到什么程度呢？皇帝舅舅的女儿，皇帝外甥女，因为一只猫和公主吵架，不仅“不小心”将公主推入河中，更是摔死了皇帝送给公主的猫。皇帝不仅没有怪她，反而去寻了与死去的猫长得一模一样的猫，送给了小表妹。当做只给女儿送猫，不给小表妹送猫的补偿。 但另一方面，无论是前朝还是正云，坐在最上面的那个人，多多少少都会受过世家大族的气。支持科举，看中科举选上来的人，在某些程度上来说，就是皇帝在培养和扶持自己的寒门势力，为对付世家大族做好准备。 至少在现在的时空中世家和寒门对立，永无和解之意。因此，一旦有那么个人被卷入了这么一个修罗场之中，那么谁都护不住他。除非……有人在他前面率先被卷入了修罗场，被摔个粉身碎骨。唯有这样，那个人才会怕，才会不敢再往前走。 而周恩，为伏山找的例子，就是林梁。 作为一个靠着科举进入翰林院的寒门子弟，林梁没有选择和同是寒门的其他官员抱团取暖，而是选择了去讨好世家。对林梁而言，世家是礼仪的象征，是滋养文化的土壤，是和他们这样的泥腿子官员完全不一样的存在。此时的林梁，似乎一点都意识不到，如果没有世家几百年来对文化的垄断，他或许不至于生而为“泥腿子”；如果没有科举制度给他机会改变人生，或许他到现在还在村里当他的土太子呢。 无论是苏应玉还是周恩，似乎都难以理解林梁对他们这群自寒门高中的官员的恶意到底来自哪里，明明他也是寒门出身，却似乎一点都不希望看到别的寒门学子和他一样走上科举路，实现人生的转变。 恰好，林梁这种踩高捧低，尊世家欺寒门的为人给周恩的救人计划提供了思路。“寒门官员狂舔世家，却被世家嫌弃牺牲”，没有什么，比这样的故事更能激起伏山这种理想主义者的畏惧心了。 直至无回头路可走的之前，伏山都是对世家还抱有希望的。他希望世家能接受寒门子弟，能主动接受世家子弟也通过科举的方式进入朝堂。在伏山看来，这是世家只要想通了就完全能够接受的。毕竟，世家和寒门所拥有的教育资源不同，每次科举世家子弟都是占优势的，寒门只需要世家手指缝里漏出的一点点资源就足够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锤爆金大腿（七）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石停停此人虽然天赋有限，基础也很差，但胜在为人努力，愿意坚持。都说这古代人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可这石停停努力起来，连晚上都不放过。石停停自读书以来就过上了日出而学日落不息的日子，晚上点蜡烛看书费眼，石停停也不敢造，便选择了闭眼背诵白天学的东西，由郗悦在她房间里陪着。而每天一大早，天蒙蒙亮石停停都爬起来坐在后花园里读书，经常会因为过于克制的生活习惯和过分好看的脸，而请他联谊的人。 石停停的努力，倒是让郗愉对这个她以为的不学无术的大小姐刮目想看。石停停自幼不是没有条件读书，而是明明有条件却怕苦怕受罪而选择了躲起来，安稳度日。在某些年长的人看来，但也成了文不成武不就的。 现在石停停为了一个男人忽然拼命学了起来，虽然目的不纯，但总算对于一个读书无用论的忠实拥护者而言，是一个极大的进步。 郗愉一开始是不觉得她能坚持得了多久的，读书这种事情不比别的，需要天赋和努力。她替方停停立了和赌约，她还能坚持半个月，最多也不会超过一个月。现在，半个月时间已经过去了，石停停依然坚持学识字，哪怕她真的天资不高，每天的进度很慢。 终于，经过了半个多月的奋斗，石停停总算是能把千字文认全了并且可以照着写下来。郗愉给石停停准备了一个简单的测试，他读一个，石停停默写一个。看着石停停痛苦纠结的表情，郗愉心里邪恶一笑，小学时候默写生词的痛苦，终于在这里被她用另一种方式，传递给了别人。 “你就那么喜欢那个人吗？”郗愉看着石停停罚抄方才默错的字，冷不丁得问道。一开口，郗愉便开始有些后悔了。石停停先前告诉过郗愉她是为了某个人而决定拼了命得读书识字的，却从来没有告诉她为的是谁，可实际上她又知道石停停为的是万焚盟的年轻师爷周昊。多说多错，若是被石停停发现自己有意接近就完了。这次她问这个问题，纯粹是想要八卦一下，她本不该开口问的。 “倒也不是。”石停停一边认真得写字，一边回答道，“只是那人是我爹可能同意我嫁的人之中，我唯一看得上眼的，他似乎喜欢有学识，能和他有话说的人。既然这样，我也只有努力一把了。” 看来石三化倒也不是一个开明的人，否则也不至于如此干涉自己女儿的婚姻。不过郗愉想想倒也是，毕竟石家做的事情都是要掉脑袋的，要是外面找个女婿，发现了石家就是万焚盟，结果一转头就把万焚盟给卖了，他哭都只能上阎王爷那边哭去，阎王爷还未必理他这个罪大恶极之人。万焚盟内的人也是一样，除了权力核心的那些人，谁都有可能出卖他们，也只能在万焚盟的这几个大家族里联姻了。 “这婚姻讲究的门当户对，既然你能选择的男子不多，那你中意的那个人可选择的女子也定然不多，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了。你虽然不识字、曾经不爱读书，但你胜在努力、善良、家世好，那人若不是没脑子一定会看得上你的。”郗愉安慰道。 石停停和周师爷面临的困境是一样的，石停停既然没得选，周师爷也定然没得选。加上石停停是老大的独女，颜值也出于平均水平以上，那个年轻的周师爷估计是逃不掉了。 石停停摇了摇头，在写得一团乱麻的字上用红墨画了一个大圈圈。“郗先生，你不知道。我爹说，男子与女子本就不同，女子不会轻易出卖他们的夫家，男子却能轻易得出卖妻子的娘家。所以，周昊是有的选的，而我却没得选。” 石停停冷笑了一声，说道：“也不知道我爹是哪儿听来的鬼话，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郗愉笑了笑，继续安慰道：“读书识字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事，但你向来努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虽然安慰的话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但郗愉真的已经努力了。 是啊，郗愉怎么就忘了呢。在古代，对女子和男子的要求向来是不同的，世人只要求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却从来不会觉得这世间的女子也会有风骨有悲悯之心爱国之情。那个从古代被骂道了现代骂了成百上千年的“人尽可夫”的女主角，忠于丈夫便负了父亲，忠于父却负了丈夫，她也只能二者选其一，选一个更不会背叛她的人。 可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身为女子也该有自己的是非判断，也该忠于她的国。若是有人教过她什么叫“自己”，便不会有那个千古难题了，父亲还是夫君，她可以靠自己判断，无关感情，只有是非和利益。 石停停抬起头，对郗愉咧嘴一笑，说道：“先生不必安慰我，我既享受了石家的富贵，自然也有该履行身为石家女儿的责任。我爹说，世上的男人都是一样的，没有一个好人。世上的婚姻也都是一样的，不过是鸡飞狗跳，磕磕碰碰度过一生。既然如此，还不如选一个与家里熟识的，这样他也能护得住我。” 郗愉叹了口气，觉得这孩子完全是被她父亲洗脑了。虽然说郗愉自己对爱情和婚姻也是抱有悲观的态度，但这是她自己的想法，是她因为自己的身世和经历做出的自己的判断。而石停停这些观点，很明显是他父亲为了让她顺从，强行灌输给她的。从石停停拼命学习也要追那个长得最好看的，就可以看出，此时的石停停内心无论是对爱情还是婚姻都是抱有期待和希望的。只是石三化多年的洗脑，让石停停内心不得不压制住这种期待，在她所谓“石家使命”和自己真正的内心中找到一种相互妥协的方法。 “先生，这字我怎么越抄越觉得不认识呢？”石停停问道。 “是这样的，你不必管，继续抄便行了，你没有抄错。” 石停停憨憨一笑，问道：“先生，我是不是很笨啊？早知有今日，小时候家里给我请先生的时候，我就不该哭闹着不愿意读书的。” 郗愉觉得石停停很可怜，尤其是看着她明明被洗脑了，却还是每天都只知道傻乐的样子，就觉得她更可怜了。 “你小时候不愿意读书，你爹没逼你吗？” 石停停摇了摇头，说道：“我爹说，家里也不指望我继承家业，更不可能指望我去考状元。我一个女孩子家，不读书就不读书了。总归，石家的女儿不可能嫁不出去。” 郗愉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这……是一个父亲会对女儿说的吗？直接翻译过来就是，你一个女孩子，你的人生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直接乖乖等嫁人就行了。 可别说这是古代，重男轻女，不重视女儿的教育是正常的。哪怕在古代，重男轻女固然是主流思想，但无视女儿的存在，只在乎儿子价值的事情也只在穷人家发生好不好。像石家这样有些家底的人家，哪怕是女儿也都是精养着长大的好不好。若都对女儿不管不顾，古代哪来娘家人给出嫁的女儿撑腰、舅舅跟外甥最亲的说法。 “先生你小时候又是什么样的？你常说你家境不好，可你家境不好，又不能考科举，怎么会读书，还能像如今这般有才学呢？” 郗愉笑了笑，露出了一丝暖意，说道：“当然是因为我的母亲，她告诉我，若是我不愿意读书，那我的一生就只能这样了。她有时候很严厉，有时候又很温柔，若是没有她，就不会有我的今天。” 她的院长妈妈，就是这般苦心孤谐，真的把他们这群孤儿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石停停露出了一丝羡慕，说道：“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母亲，先生，从小到大还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呢。” 郗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拍了拍石停停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没事的，先生。我想，我娘亲现在肯定已经投胎了，在某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幸福的一生。”石停停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郗愉，说道，“说起来，先生你可真好看，连周昊都不及你好看。若你是万……我爹认可的人，我一定拼了命都要嫁给你。” 郗愉无奈得敲了敲桌子，说道：“瞎说什么呢，继续抄。”虽然她不喜欢男人，但不好意思，她也没想过要去百合。 ××××××××××××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石停停还继续坚持着日出而读，日落不熄的日子。如果光论生活条件，郗愉在石家过得还不错，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在石三化面前露脸，并借机加入万焚盟。 好在，机会终于来了。 万焚盟造反路上的好对手，原本是万焚盟的左使，争盟主的时候败给石三化后被奉远招安的白兴业，想出了一条毒计。一条未必有用，但实施起来必定尸殍遍野的毒计。先调虎离山，把万焚盟的主力调出早已经被万焚盟控制几乎成为万焚盟据点的平安镇。然后，白兴业带兵突袭，抓住家眷以威胁万焚盟的人，或者直接在两军对峙的时候，杀了被抓的家眷以磨灭万焚盟中人的意志，借机可以拿下万焚盟。 奉远对白兴业的这个行动，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暗中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郗愉，告诉她若是有能力，可以借此机会保住平安镇的人。若是有这么大的一个功劳，要进入万焚盟并且得到重用便简单了不少。 郗愉看出了奉远是什么意思，他并不信赖白兴业的这个计划，但由于白兴业这次的计划主要都还是白兴业自己的人，奉远便没有阻止。白兴业送上门让你白p，凭什么不干，说不定就真的成功了呢。另一方面，他通知郗愉就是希望郗愉能够借阻止白兴业立威，虽然说万焚盟的人未必都是有情有义、在意老婆孩子的人，可有人帮你保护了老婆孩子还不要你报答，平日里帮那人说句话总可以的吧？ 郗愉没有猜到的是，奉远也想借此机会进一步搞臭万焚盟的名声。一直让历朝历代很苦恼的一件事就是，万焚盟虽然是反贼，但在百姓中的名声并不差，甚至在世道差的时候也做过几件好事，这是朝廷所不能忍的。 百姓可不知道白兴业已经被奉远给招安了，只当是被石三化逼离开了万焚盟。这次白兴业对付平安镇家眷，无论成败，奉远都会尽力宣传一番，让百姓都看看万焚盟的都是些什么人。 所以，这一次奉远既没有帮郗愉也没有帮白培德。毕竟，无论是哪边赢了，对剿灭反贼的事可能有利。他决定顺其自然，让上天帮他作出作业。虽然郗愉是上面亲派的，白兴业有背叛旧主的案底，奉远更愿意信任郗愉悦多一些。但选择下属也分优胜劣汰，这次赢了的人才有能力继续帮他，这一次正好给奉远一个探探郗愉能力的底。若是这一次，郗愉真的能在白兴业的气势汹汹之下保住平安城的老弱妇孺，奉远倒是可以在往后的日子里多给郗愉一些支持。 奉远只告诉了郗愉白兴业的计划，却没有告诉郗愉白兴业什么时候来，又用什么方式攻打进镇。郗愉只好一边做好准备，一边等着。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开始做好准备。她又不可能告诉石停停和其他人，白兴业要打过来了，大家快跑啊，快不要被人发现了，否则大家都得死！ 奉远既然已经告诉郗愉，证明他已经有九成九的可能也将平安镇内有人在准备抵抗他的消息告诉了白兴业。奉远总喜欢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纠结细节，郗愉这段时间都有些习惯了。当然，还有零点一成的可能性，就是白兴业自己发现了，然后对付郗愉。白兴业不知道平安镇里有个人等着从他手下救人的消息，几乎是不可能的。哪怕真的可能不知道，为避免意外，郗愉也必须当作是白兴业知道的样子。 第一百三十七章 锤爆金大腿（八）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白兴业果然还是打进来了，就在石三化带着万焚盟的主力离开平安镇后不久。白兴业的性子还是太急了一些，虽说就他打进来的时间来算，石三化是怎么也不可能来得及返回来救人的。可若是石三化那边的行程慢一些，或是平安镇的那些人再支撑得久一些，石三化绝对是来得及赶回来的。 若真是明刀实枪得打，哪怕郗愉开了挂，光靠着平安镇上剩下的那些老弱妇孺，碰上来势汹汹的白兴业，最后的结果不出意外都是团灭。所以，想要救下平安镇的这帮人，还得靠石三化赶回来救场。 因此，石三化带着主力离开后不久，郗愉便以找到了名医治病为由请凤娘带着郗悦离开平安镇治病。一方面是可以借机给石三化那边下些绊子，尽量拖慢石三化的行程；另一方面，白兴业攻进来后，恐怕没人能离得开平安镇，以免引起万焚盟的怀疑，找个以本来就在城外所以得以前来报信的借口比较好。 而郗愉自己这边，则选择了按兵不动。她不可能冒着自己被暴露的风险，去提前解救一群反贼的家眷，哪怕这群家眷向来对自己良善。当然，暗地里她对平安镇留下了多少兵器多少人，哪些人是成年的女眷，哪些人真的是毫无战力的老人和孩子，真的打起来哪里有隐蔽的地方可以躲已经了解得七七八八了。只等白兴业一朝打进来，她可以第一时间做出最快最好的安排。 白兴业打进来的那天，是晚上，天空中下着微雨，平安镇的老老少少们在这个微凉的天气里早已经入睡了。石停停还在读书，郗悦已经离开几天了，夜晚陪石停停读书的重任，暂时交给了郗愉。当然，孤“男”寡女的，两人不可能待在一个房间。郗愉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法，石停停在房间里背，郗愉站在门外听着。饶是这样，石停停那个总是担忧过多的婢女也还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 “石小姐，可能出事了。”看到石府外的隐隐约约的火光，郗愉颇为急切得说道。 石停停正在背书，一开始并没有听清楚郗愉在说什么，而是问道：“你说什么？” 郗愉直接推开房门，无视石停停诧异的脸，用力将她拉出来房外，指了指远处的火光，说道：“出事了！” “你可能听不到，但我自幼耳目聪明，我听到很大批人马往平安镇来了。而且那火光，似乎也验证了我听到的东西。” 石停停紧紧皱着眉头，她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虽然是反贼世家，但她作为女儿是从来不参与家里的那些事情的。但远处的火光，和郗愉口中的话，无不让她有一个不好的猜想。 石停停脱口而出，道：“不会是官兵吧！”不会是官兵特意等他父亲不在，借机想要拿下平安镇吧。 郗愉故作诧异得看了石停停一眼，随后松了口气，说道：“如果是官兵，那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大概是附近有什么贼匪。为了以防万一，我还得去看看。你先把家里的人，先叫到一起，把大门锁好，让家丁和护院在前院守着。若真的是官兵便算了，只当是虚惊一场。若是冲着石府来的，起码能护你们一时。” 石停停心想糟糕，忘了郗先生并不知道石家就是万焚盟的事情了。看着郗愉事到如今还事事为她打算，替她着想，自己不仅隐瞒他甚至可能让他陷入危险之中，郗愉心里十分愧疚。尤其是看到郗愉对官府的尊崇和信任，石停停心里五味杂陈，甚至第一次对自己是反贼世家的身份产生了一丝羞耻感。 当然，这点羞耻感仅仅是一时的。石停停现在更担心的是，外面的人真的是官府的人，郗愉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将官府的人的当成自己人的话，会害死整个石府乃至整个平安镇的人的。 正当郗愉作势要往外跑的时候，石停停忽然拉住了郗愉的袖子，说道：“先生，不要去！” 演戏就要演全套，郗愉拍了怕石停停的手，安慰道：“不要怕，你现在是石府唯一的主人，必须勇敢起来，护住一府的人。” “先生，你不必去了，外面的人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什么？你们石府是得罪谁了吗？” 石停停摇了摇头，问道：“你知道万焚盟吗？” 郗愉说道：“当然知道，万焚盟活跃在江南一代，让朝廷头疼了很多年的反贼。现在的盟主姓石，叫石三化。” 郗愉忽然停顿了一下，问道：“石小姐，敢问令尊叫什么？” “我爹名三化。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不过只是想找个西席而已，等学会了读书识字就结束了，我无意把你牵扯到万焚盟之中来的。” 郗愉看着石停停的眼神有些微怒，但也只有无奈得说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再气也没用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在外面的那群人的手下护住石府，护住自己。若是和你们一起被当初反贼杀了，我可得亏死了。” “先生，我还有件事要求你。”石停停得寸进尺得说道，“其实整个平安镇都是万焚盟的人，你聪明又懂武功，能不能帮我救救大家？” 郗愉叹了口气，说道：“我先出去看看吧，你先按我之前说的，护住家里的人。” “谢谢你，先生。” “只希望你们万焚盟，届时不要恩将仇报。” 石停停强忍着眼泪，说道：“先生，你不要觉得朝廷说我们万焚盟是反贼就觉得我们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之人，实际上我们万焚盟的人亲如一家，给了无数无路可走之人一条生路。我们万焚盟，跟朝廷说的不一样。” 郗愉拍了拍石停停的肩膀，说道：“这些事，以后再说吧。”说罢，就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一起去了城门口。 石家离城门并不远，郗愉听声音估摸着，白兴业应该还在城门那里。感谢平安镇晚上禁止入城，感谢古代的城墙又高又大，感谢正云所谓的“武功”只是拳脚功夫，没有足以飞越城墙的轻功的存在。否则，郗愉去都不用去城墙那边，他们早就用轻功飞进来了。 郗愉到了城墙那边的时候，镇长和他手下的人已经到了。看这架势，郗愉估计除了各家的家丁和护院，镇上可用的男丁都已经在这里了。城墙外，白兴业的几个人要么拼命砸门试图进来，要么已在沿着城墙试图网上爬。镇长的人，顾得上这里，顾不上那里，显得手忙脚乱。 镇长也是万焚盟的人。 万焚盟在平安镇这么久，朝廷也一直不敢直接攻进来。一方面，是因为万焚盟兵强马壮，成员遍布各地。别说一时间攻不下，就算攻下了平安镇，各地的成员可能会陷入疯狂的报复之中。另一方面，平安镇只是万焚盟的一个据点，石家也只是万焚盟的其中一个大家族。他们还有许多据点，也还有很多家族。没了平安镇，他们可以另外招收弟子。没了石家，他们可以另外推举盟主。这对万焚盟来说虽然伤筋动骨，但这要说会有什么致命的影响，倒还真没有。 “镇长，我是石家大小姐的西席——郗愉，石大小姐让我过来看看。这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镇长并没有任何怀疑，对他而言，平安镇的向来都是自己人，尤其这个人都是石家的人。 镇长面色凝重，摇了摇头，说道：“很不妙，你也知道，石老爷把平安镇的壮年都带走了，剩下的就都是些老弱妇孺了。我这儿的人，加上几个大家的家丁护院，全部男丁加起来还不到百人。” “那就把女丁算上！”郗愉斩钉截铁得说道。 “你说什么？”镇长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是说，把女丁也都算上，人命关头，还分什么男女？” “这不可能，那群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可能会愿意上战场？” “不然能怎么办。一起死吗？” 镇长闭起了眼睛，不忍得说道：“都是我们这群做男人的没用，才让女眷被逼到如此地步，是我的错。” “你也不必太担心了，外面的人似乎不是官府的人，真要打起来并不那么专业，就算是女子也未必会输给他们？”郗愉安慰道。 镇长又叹了口气，说道：“那人叫白兴业，之前也是我们的人，也算是大家族出身。后来和石老爷争盟主输给了他，便带人叛出了万焚盟。毕竟是曾经都是万焚盟的人，他怎么忍心？” “若是我没有猜错，那人应该已经投靠了官府。不然，这里这么大动静，官府也不会跟死了一样，什么都不管。” 镇长冷哼了一声，说道：“那群米虫，早晚灭了他们。” 郗愉安抚道：“您先不要生气，整个平安镇还需要你来指挥，气坏了身体可不好。白兴业来势汹汹，我们正面迎敌恐怕是不行了，只能尽量拖着。好在石老爷他们虽然走了有段时间了，却也不算太久，等他们听说了消息赶回来，白兴业这些人还不得吓得屁滚尿流。所以，我们只需要支撑到石老爷他们回来就可以了。” 镇长不知道郗悦早已经去做事情了，经过郗悦的干涉，石三化那边的行程至少是满了三天。 所以镇长对石三化能够回来还是持有悲观态度，“他们走了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还赶得回来。何况，我们现在又出不来城，消息这种东西传得哪有这么快？我看啊，还不如给每家的女人一人发一包砒霜，省得白兴业的人打进来，死前还要受屈辱。” 郗愉难以置信得看着镇长，觉得这个人真的是疯了。虽然说古代大多是家庭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可哪里会有男人在外面搞事业得罪了人，对方到家里欺负了女人，还要女人去死的道理。 郗愉被镇长这话气得，差点脱口而出，问他“你怎么不去死啊？” 好在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郗愉赶紧劝道：“万焚盟可没有孬种，女人一样上战场。何况，哪有兄弟们在外面拼死拼活，万焚盟不仅不去保护他们的家眷，反而打算送毒药让他们去死的道理。” 被郗愉这么一说，镇长也知道自己这话不妥。见郗愉脸上的怒气已经表露无疑了，镇长只好打着哈哈，说道：“我这也只是说说女子被逼到绝路时该怎么办，现在当务之急，自然是把大家召集起来，共同抵御外敌。” “那是自然。既然如此，您这边继续指挥大家抵御，我去将可用之人都召集起来。” 郗愉转过身，看到跟着她过来的几个壮丁，虽然长得人高马大的，可哪里见过这个架势，既然脸上的恐惧十分明显。 郗愉心里叹了口气，这些当家丁护院的教众，都是因为在外面活不下去了，才会选择加入万焚盟。万焚盟承诺给每个教众，每月至少一顿红烧肉，所以他们才会选择加入万焚盟。什么，死罪？反贼？活都活不下去了，谁还在意这个。何况，有些人一辈子都未必吃得上一顿红烧肉，就算死也值得了。 当然，这些为了肉进万焚盟的人，大多都处于食物链的最底端，当个家丁护院什么的。也因此，石三化出去永远都不会带着他们的。 人在想象的时候，总是会将自己想得格外勇敢。人在迫切需要一件东西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为了得到这些，可以牺牲任何东西。所以，当初他们为了吃上红烧肉想着死也愿意，或许是真的，而现在，看着来势汹汹的敌人，他们脸上的恐惧也是真的。现在让他们拿命去博，他们也未必愿意。 “怎么？你们害怕了，不敢上了？”郗愉阴沉着脸，问道。跟着郗愉的几个家丁瑟瑟发抖，穷凶极恶的敌人，仿佛要吃人一般的郗先生，为首的家丁腿一软便跪了下来，随后其他几个也跟着跪了下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郗愉质问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 锤爆金大腿（九）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面对郗愉的质问，跪在地上的几个家丁并没有作答，只一个劲得跪着磕头。郗愉理解他们怕死，她也知道自己没有权利逼他们去送死，谁也不是天生的反贼，换做谁也不愿意当第一批去送死的人。 可朝廷和万焚盟总归是要有一战的，当初既然为了一口肉入了万焚盟的坑，就要做好被送去当炮灰的心理准备，真以为当反贼不过是喊喊口号唱唱儿歌而已吗。在朝廷眼里，他们已是反贼，没人会饶他们。在万焚盟，他们是最底层的炮灰，没人会心疼他们。他们的绝路，在入万焚盟那天就已经注定了。甚至可以说，是从他们生于贫寒又恰逢天下尚未大定之时，就已经注定了。 郗愉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以为你们不上，外面那群人打进来会放过你们吗？石老爷回来会放过你们吗？事到如今，你们上也得死，不上也得死，还不如为自己博一线生机。你们本也是无路可走之人，才会流落到这里，也别怪我逼你们，要怪就怪这个世道吧。” 家丁们眼中的恐惧仍在，却因为郗愉的这番话，不得不选择了认命。是啊，怎么样都不过是一个“死”字，倒不如为自己的博一线生机。 大概知道了城门口是什么情况，郗愉又回到了石家。郗愉告诉石停停，现在城里没几个男丁，大家只能选择自救了。石停停是石三化的女儿，镇上的人哪怕看在石三化的面子上也愿意信任她，尊重她。所以，石停停必须和郗愉一起，以石家大小姐的身份去游说和组织镇上的尚有战斗力的人，拿起武器，对抗那些城外的入侵者。 好在，剩下的其他人虽然大部分都是女子、老人，但也是万焚盟帮众的家眷。与那些家丁不同，他们的人生早已经与万焚盟系在了一起。他们的丈夫、儿子，为万焚盟出生入死，他们的全部生活都依靠于万焚盟。到了这个时候，石家大小姐亲自来游说、请求，没有人能够拒绝，除非他们想躲过这一劫后不再得到万焚盟的供养，除非他们愿意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在今日之后被万焚盟秋后算账。 在冷兵器时代，当女人们开始拿起武器，证明这场战争已经到了以死计之的地步了。真到了这个时候，只有一条命的女人们，可以比谁都强，因为她们除了一条命什么都没有了。郗愉相信这一次平安镇会赢，至少可以撑到石三化的救兵到来的时候，尤其是平安镇还占据了地理优势的情况下。 郗悦那边告诉郗愉，为了能在白兴业打进来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通知石三化，她和凤娘没有选择等白兴业到了平安镇之后才开始去通知，而是选择了提前几天就装作偶遇并发现了白兴业目的的样子，直接买了快马，去追石三化的队伍。郗悦告诉郗愉，十三化那边大部分人都是用走的，所以速度比较慢，而她每到一个集市都买下了集市上所有的马，如果没有意外，第一批救兵五天之后就会到。 郗愉松了一口气，五天还要五天。这五天里，她不仅要保住平安镇更要尽可能得减少伤亡，她护住的人越多，等石三化回到平安镇她能得到的信任便越多。 石三化的队伍走的时候，不仅带走了人，还带走了平安镇的武器。他们怎么也没有人想到，会有人趁着他们不在攻打平安镇，所以才会除了几个大户留下了些家丁外一点战斗力都没留下。现在的平安镇，能用来打的，除了各家的菜刀也就只有各种农具了。 石停停不仅让人所有人把自己家的菜刀和农具带来，还顺便征集了全部人家家里的油，用以火攻。拿走菜刀和农具，大家还是愿意的，毕竟事关生死，这菜刀和农具等把人打退之后还能用。可要拿走他们油，各家便不乐意了。油本来就是精贵的东西，每家人本来就不多，这么精贵的东西用来烧？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没有人舍得。 石停停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见众人不愿意也不能再一次强行逼他们拿出来，毕竟已经逼过一次，再逼一次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现在试图爬城墙进来的人，只能靠着石头和重物砸下去，试图撞门进来的，也只能靠着人挡着。石停停看着这幅情景，简直是又气又急，不断地怪那些反对的人只顾小利连命都不要了。 石停停现在是整个平安镇的主心骨，她不能急也不能乱，她一乱所有人就都乱了。 总算熬过了第一天，谁也不是铁打的，见白兴业的人撘起了灶台，升起了炊烟，平安镇的人便知道了她们也可以休息一下了。石停停给镇上的人分了工，轮流站岗和休息。 石停停没有吃饭也没有选择休息，而是和第一批站岗的人一起在城楼上看着。 郗愉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状态不对，便走上城楼对她说道：“大家都在指望着你呢，你现在这副样子，让他们怎么跟随你？” 见到郗愉，石停停像是见到了救星，眼眶微红得喊了一句，“先生！” “算算日子，郗悦和凤娘昨天就该回来的。他们知道这次石老爷是往宣城走的，见到平安镇现在这个状况，她们定然会快马加鞭去请石老爷回来救我们的。我估摸着不出八日，救兵就能来了。只要我们撑住，就有救。” “八日，哪里还撑得住八日！”毕竟是个没受过苦的小姑娘，石停停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听到还得撑八日，石停停还是承受不住压力崩溃了。 “先生你知道的，平安镇向来不事农桑，打仗又极其消耗体力，哪里还有八日的粮食供全镇的人吃喝。还有，城外的人天天来攻，镇上的石头和重物都要耗尽了，等耗尽之后，我们又能用什么东西来当初来势汹汹的敌人。” 郗愉心里诧异，问道：“这偌大一个平安镇，怎么会连八日的粮食都没有了？” 家里的粮食只够几日吃喝，这平安镇的人都不焦虑的吗？ 石停停微微冷静了下来一些，解释道：“黄河泛滥，我爹为了笼络人心便派人送了不少粮食去赈灾。这次我爹带着人走，走得匆忙便把镇上大部分粮食都借走了。算日子，粮行的人正好今明两天回来。” 郗愉：？？？ “那剩下的粮大概还能吃几天？”郗愉问道。 “大概两三天吧。” 郗愉无奈得说道：“这种情况下，你还让他们把家里的油捐出来？也难怪大家都不愿意捐了，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 这件事她竟然不知道？看白兴业不急不忙，慢慢攻打的样子肯定是知道平安镇很快断粮的消息的。而白兴业知道这个消息，意味着奉远大概率也是知道的。所以，奉远现在是告诉了她白兴业要打进来的消息，却故意隐瞒了平安镇即将断粮食的消息吗？要疯了，现在只能希望石三化赶回来的时候，还记得平安镇的粮食快吃完了，能够把带走的粮食带回来一些。不然，不仅仅是平安镇上的人，连救兵可能都得饿死。 这石三化看着也不是个靠谱的人，为了避免自己一不小心就害死了全城的人，郗愉只好通知了郗悦，告诉她平安镇这边快要断粮了。哪怕被石三化怀疑，也要提醒他，带着粮食回来，以免大家都得饿死。 郗悦表示她快要追上石三化的队伍了，让郗愉放心，她会按时赶回来的。 听到了郗悦的承诺，郗愉放心是放心不下，毕竟平安镇上的粮食只够吃两三天了，而郗悦就算真的能带着石三化按时赶回来，也得四天之后了。 郗愉没办法像一些穿越女一样，把三天的粮食通过厨艺变成四天的份。但她能无中生有啊，没什么比买粮更简单的事情了，难的是怎么把自己在时空商城上买来的东西，混入平安镇的粮食当中去。 为此，郗愉再一次找上了石停停，告诉石停停自己有办法让镇上剩下的粮食尽可能拖延更长时间。只需要把镇上所有的粮食都征集起来，统一烧统一分，控制用量，减少浪费，这种情况下才能多拖一段时间。至于有些人家的粮食多，有些人家的粮食少？郗愉让石停停承诺他们，这算是石家跟他们借的，等这件事情过去了，石家三倍奉还。至于有些人吃得多有些人吃得少？那没有办法了，特殊事情大家克服一下，等撑到救兵回来了就好了。 石停停表示同意郗愉的想法，在郗愉提出这个想法后不久，就找上了镇长，和镇长一起，软硬兼施，把镇上的粮食都收到了石家，统一分配。 这一制度一出，平安镇上的人怨气冲天，甚至有人传言，石停停是想拿走这些粮食先满足自己的胃口，不愿意管他们了。这种情况下，任何反对的声音都只会影响士气，方才还红着眼喊郗愉“先生”的石停停，现在却如同一个女罗刹一般，用强硬的手段压住了这些声音。 事实上，实行了口粮统一分配之后，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也正是这个小插曲，让原本反对的那些人不再说话。 收齐平安镇上的粮食之后，镇长的妻子白氏主动毛遂自荐，请求到厨房做事，帮镇上的人分配粮食。由于镇长一向能做事，白氏向来也是个八面玲珑，少有得罪人的人。石停停以为她不愿再上战场，又见她细皮嫩肉也不像是个有战斗力的人，便同意了， 谁知道，白氏刚分完一餐饭，镇长的大女儿方云就直接找上了石停停，向石停停举报自己的继母，白氏分粮的时候，给自己的儿子多留了一碗。她的儿子不过才七八岁的大小，这么点的孩子能吃得了多少？拿命在前线拼的人都不过是只能吃一碗，这么点的孩子竟然要两碗？ 石停停听完气极了，调查得知此事是真之后，甚至没有跟镇长商量一声，直接要当中斩了白氏。 这下连举报人方云都被吓到了，她举报白氏的时候，也不过是想着白氏会挨顿骂罢了，顺便想让方镇长看看白氏自私的嘴脸。可她怎么会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白氏被当中处斩之前，整个人都还是懵的。她知道粮食不足，所以她不过也是在这种情况下给自己的儿子多吃一碗饭罢了，怎么就成了罪无可恕了？ 白氏被压着跪在刑场，眼睛扫过兵临城下却依然还在看热闹，对她指指点点的众人。扫过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依然还在不断恳求着的方镇长。扫过与她势不两立，甚至举报她害她至此，现在却猫哭耗子满脸焦急的继女。好在，他的儿子没有被人带来，不用来这里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军法斩首示众。可她，又是范的哪门子军法。 “我不服！”白氏忽然举头大声喊道，“我做错了什么？竟然要用命去抵！” 石停停被气笑了，她本来还愧疚，自己对白氏太狠了一些。可如今兵临城下，所有人都是在最危难最需要团结一心的时候。白氏这时候做这种糊涂事，不就是送上门让她树典型，稳定军心吗？结果，竟然这个时候还不服。 石停停冷笑道：“既然你不服，我就告诉你，你究竟做错了什么！作为镇长的妻子，在这个最危难的时刻，竟然带头贪污军粮，这是其一。兵临城下，粮食不足，连冲在最前面的将士都未必食能果腹，你却把粮食给了一个上不了战场的八岁小儿，这是其二。我三令五申，粮食公平分配，你无视军令，这是其三。你还有哪里不服？” “我不服，捐粮本非我所愿，你却强逼我捐，这是其一。我不服，我方家拿出的粮食最多，却不能让方家独子多吃一碗，这是其二。我不服，你不过是一个丫头，却因为有了个好爹，就要做全平安镇的主，这是其三。” “斩！”石停停指着白氏怒喊道。 第一百四十章 锤爆金大腿（十）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有了郗愉不断偷偷往里加的食物，加上石停停强硬的治下手段，平安镇终于还是在内忧外患之下撑了下来。 正如郗悦所说的那样，石三化在五天之后回来了，带上了战斗力最强的那部分人，骑着快马，带着粮食回来了。 白兴业很显然也没有想到石三化会回来得那么快，也正是因为这份猝不及防，石三化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打退白兴业，救下整个平安镇的人。 石停停成了整个平安镇的英雄，不只是石停停，连带着镇长、郗愉、郗悦，每一个曾在这段时间发号施令的人都成了英雄。平安镇的人或许永远不会意识到，其实他们自己才是救下自己真正的英雄。 守镇那段时间，郗愉真心觉得石停停是一个很好的将领。她一直以为，等石三化回来她会觉醒些什么。会不再甘心过大家小姐的日子，而是会野心勃勃得参与到万焚盟的事务当中去。然而现实却告诉郗愉，她还是想多了。石停停依然跟过去一样，不是读书就是吃喝了撒，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干了件大事。 白兴业被打跑了，每个人都很高兴，除了刚死了老婆的镇长。郗愉本以为，自己这一次也算是立功了，石三化即便是不对自己论功行赏，也该对自己另眼相看。谁知道，迎接郗愉的却是怀疑。 郗愉走进石三化书房的时候，这么多次的任务，早就让她能够喜怒而不形于色了。这一次的发展能够照着自己的设想进行，让郗愉对接下来的任务充满了信心。 “听说这次是你救了整个平安镇的人？”大概是上位者当九了，石三化的脸不怒自威。 “小生不敢当，都是大小姐领导有方。“事实也确实如此，若不是石停停扶得起来，事情的发展根本不会那么顺利。 “停停说，你已经知道了我们是做什么的了？” 郗愉点了点头，说道：“白兴业打进来的那天晚上，石小姐已经将石家的身份告诉我了。” 石三化质疑道：“你现在的反应，可不是一个普通人入了反贼窝的反应。” 郗愉忽然忍不住笑了，说道：“你的反应也不像是万焚盟中人的反应，坊间传闻，万焚盟自称正义之师，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反贼。” 石三化脸上的表情一僵，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随后又问道：“你可知道，是你妹妹提醒的我，平安镇没粮了，要把带走的粮食带一些回来。” “我妹妹和我说过。” 石三化一拍桌子，喝道：“你妹妹怎么会知道平安镇没粮了？” 郗愉低声轻笑，说道：“看来郗悦和你说的，我兄妹二人有心灵感应之事，你是不信的。既然你不愿意信真话，我也无话可说。” “真话，我看你这是鬼话！”石三化手指着郗愉，怒道，“你知道我们万焚盟能在历朝历代的打压下存活这么多年是因为什么吗？就因为我们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我是绝对不会让任何有嫌疑的人继续留在万焚盟的。你帮了平安镇，我本该感谢你饶你一命的。可惜我们万焚盟向来是在刀口上求生，容不下知道万焚盟秘密的人。来人，把他给我押下去，杀了！” “白兴业轻而易举得找到了平安镇，平安镇与白兴业的人对峙了那么久朝廷却管都不来管一下，我以为除了百姓，谁都知道平安镇就是万焚盟的据点了。从石大小姐告知我你是万焚盟盟主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走不了了。所以在白兴业打进来的时候，才会如此的尽心尽力，我也不过是想立点功，等你回来的时候万焚盟能容下我。我也没想到，你们万焚盟竟然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 石三化冷哼了一声，说道：“恩义固然重要，可平安镇那么多帮众和其家眷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你和你妹妹的行为实在是太蹊跷了，我不能拿这么多性命赌！” “你只是不相信郗悦让你带粮的事情，我倒是有个方法，可以证明我和郗悦兄妹两个确实是心有灵犀。” “你既然不信，那我们测试一番好了，看看我和我妹妹究竟是不是心有灵犀。” “好，这可是你说的。”石三化一拍桌子，说道。 “是我说的，但你也要答应我，若是证明我和郗悦确实是心有灵犀，那万焚盟得有我们兄妹的一处容身之地。”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石三化的测验十分简单，把郗悦和郗愉分别放到两个房间里，由他和师爷分别告诉其中一人一些话，另一个人能在另一个房间写出来即可。这对于正常人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若是真的能做到，这简直不是普通的心有灵犀而是神迹了。 当然，这对于郗愉和郗悦来说，根本没有任何问题。郗悦本来就不过是一个随身AI，喜怒哀乐为人做事均由郗愉设定和控制，若是连这都做不到，郗愉都要怀疑总局商务部那些人是不是开始卖假货了。 测试的结果，让石三化终于放了心。不过出现了一个副作用就是，石三化经常会若有所思得看着郗愉和郗悦，想着是不是能利用两人心有灵犀的特点，制造一些“神迹”，为万焚盟牟利。 因为郗愉依靠于石家的关系，以及在白兴业一战中立下的大功，在消除了对石三化的怀疑之后，郗愉在他面前变得十分受宠。郗愉不仅跟着石三化了解了几乎整个万焚盟的运作系统，甚至于开始参与万焚盟的日常事务。 这带来的后果就是，郗愉变得很忙，忙得根本没有时间继续当石停停的西席。石停停西席的位置，暂时由郗悦代替。论知识储备，是个郗愉也比不上一个郗悦。但论教学能力，只能说郗悦作为一个机器人根本就不适合教学。 都说随着科技的发展，任何职业都有被人工智能代替的风险，教师却不会。知识渊博的机器人，根本不懂得怎么因材施教，郗愉设定了郗悦严厉，郗悦便把石停停逼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郗愉又给郗悦设定了温柔，郗悦又温柔得连错字都不会纠正。 “先生，你什么时候再回来教我啊？你妹妹的病有些严重，这次出去求医似乎没有变好反而愈发严重了。” 每次碰到石停停这么说，郗愉都会含糊过去。告诉石停停自己必须尽快在万焚盟立足脚跟，所以最近都没有时间去教她，她得跟郗悦好好学，不要因为换了个先生就有所懈怠。世上只有学生适应先生没有先生适应学生的，郗悦有病但不妨碍她的知识储备，她该理解而不该抱怨。 此时无论是郗愉还是石停停，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有自己目标要完成。她们谁也没有发现，自从白兴业被打退以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她们的背后盯着她们。 那人便是平安镇的镇长——方易。 方易原本不是平安镇的镇长，一开始他同正云的许多人一样，十年寒窗好不容易才考上举人。只是他天赋有限，实在是不能再往前进一步了。等方易的第一任妻子，为了他考试终于熬死了自己的时候，他终于醒悟了，选择了放弃继续往上考。而是选择了讨好一个从前看不起，家里却有权有势的同学。他原本对那个同学也不抱什么期望，本着扔下脸广撒渔网的态度，才求到了那个同学身上。 那个同学倒是没有对他视而不见，而是直接告诉他，自己手上还有个镇长的缺，可以推荐他过去。不过缺点是那地方地处偏僻，而且镇上的百姓也不好管。方易二话不说便答应了，还千恩万谢得送上了谢礼。 那时候的方易还不知道，他不仅是上了贼船，还直接进了贼窝。万焚盟不会放过一个官府派来的镇长，除非这个镇长变成自己人。郗愉不知道那时候的白易遭遇了什么，又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郗愉只知道，方易妥协了，从朝廷的镇长变成了万焚盟的镇长。 方易很能做事，石三化交代的每一件事都做的漂漂亮亮。时间能够检验一切，逐渐的，石三化乃至整个平安镇的人都放下了方镇长来自朝廷的芥蒂，真正将他视为万焚盟的人。 方易当年费心费力参加科举，也不过是为钱为财，对朝廷没有多少忠心。再次在平安镇给万焚盟当镇长，有钱有权还受尊重，方易已经乐不思蜀了。等终于得到了石三化的信任，能够在平安镇安定下来后，方易的心又活络了起来，那时候他的第一任妻子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方易的第二任妻子白氏和他的第一任妻子，也就是方云的母亲，长得有点相似。方易原本以为，方云会喜欢这个和她生母长得一模一样的继母的，可谁料方云根本接受不了在父亲眼中，自己的母亲可以轻易得被代替，因此和继母的关系差得连伪装都懒得伪装了。 方易倒是很喜欢这新妻子，他一直告诉自己这是他发妻专门派来陪伴他的，是发妻的转世。哪怕，这他的发妻才死了不过七八年，哪怕这新妻子与他的女儿几乎视同水火。 白氏的死，点燃了方易全部的怒火，尤其是在一切结束后，他清点粮仓发现粮仓还有足够多的粮食的时候，他的妻子死了不过是因为一碗饭啊。 被自己信任的同学坑骗，从受人尊重的读书人沦为反贼，明明是一镇之长却被石三化如同下人一般对待……方易这一生所有的不甘和愤懑，都在这一刻被全部点燃。 郗愉并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怕郗悦在五天内赶不回来，想着反正偷加也偷加了，没控制住数量多添了一点，竟然会给白易的怒意增添了这么大的一把火。当然，郗愉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因为很快方易就要死在他的剑下了。 打跑了白兴业之后，平安镇便很快就投入到了重建之中，所有人都很忙，所以没有人关注过方易镇长的情绪是否不对，也没有人关心过镇长的丧妻之痛是否已经痊愈。也许是因为刻意得回避，也许是觉得白氏罪有应得，也许是没人觉得一个男人会为死去的妻子守多久。总而言之，方易黑化了，在所有人的忽视之下。 “石三小姐！”那日郗愉偶遇石停停，便结伴一起回家。却没想到，走到半路就被方易拦了下来。 石停停下意识得回避自己砍了白氏的事实，只跟白易打了个招呼道：“方镇长，许久不见了！” “许久不见，你近来过得可好？”方易苍白这脸，问道。 “我很好，劳烦您关心了。” 方易忽然露出了一个瘆人的微笑，说道：“可我就不好，自打白氏死了，我每天回家都空荡荡的，整夜整夜得梦到白氏。白氏说，她死前还没有跟你辩完，她便死了，好委屈好不甘心。所以她让我送你下去陪她，好好跟你辩论完她有没有错。” 石停停知道了来者不善，便后退了几步，对方易说道：“白氏的死……” 话才刚起了一个头，方易便拿着匕首冲了过来，丝毫不给石停停解释的机会，边冲还边喊着“去死吧！” 正云的皇帝向来喜欢文武双全之人，所以很多学子在准备文举考试的时候也会准备武举，以便在高中之后更能得到皇帝的重用。方易便是如此，武功虽然不算高，却也有些武功底子。他这样直接冲了过来，石停停根本来不及闪避。 好在郗愉就在一旁，见方易有意伤人，便赶紧踢飞了方易手里的匕首。随后一个翻身，制住了方易。 “你没事吧？”郗愉问道。 石停停还有些惊魂未定，她捂住胸口，回答道：“我没事。” “走，跟我去见石老爷。”郗愉把方易的双臂往下压了一压，疼得方易直吸冷气。 郗愉押着方易走在前面，石停停在后面跟着。郗愉并不知道的是，后面的石停停正双颊微红，看着她背影的双眼满是情意。 第一百四十一章 锤爆金大腿（十一）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不知道是不是郗愉的错觉，自从那日在方易手下救了石停停之后，自己似乎更受石三化的重视了。最直观的表现就是，石三化竟然将原本只有自己和周师爷才能看的账簿给了郗愉，让她帮忙整理账目，这让原本就已经够忙了的郗愉变得越发忙碌了。对于这种情况，郗愉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原本从万焚盟的内部瓦解万焚盟就是她一开始的目标，不过是救了个人就让自己离目标迈进了一大步，若不是方易已经死了，郗愉真想谢谢他。 一切都在往郗愉计划的方向发展，唯有一点让郗愉心里仿佛揣了个石头一样，一直放不下。那就是石三化的女儿石停停，抛却石三化女儿这个身份，石停停也的确是一个善良坚强待人真心的姑娘，也很容易让人想要亲近，郗愉心里其实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朋友。所以，石停停的信任和亲近让郗愉心里十分愧疚，她想她遇到了自己看过的所有无间道故事中必然出现的情节——她开始对任务目标心软了。与之前世界的赵芷彤和李晴初不同，郗愉对她们虽然也带着刻意的接近，但她的所作所为并不会伤害她们本身。 但石停停却不一样，一旦郗愉毁掉万焚盟，石停停作为反贼头目之女的身份，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死。万焚盟的其他女眷都有可能活下来，或是流放或是被卖为奴，但石停停不会。石三化唯有这么一个女儿，在白兴业的攻打中她又表现得很像一个领导者。朝廷不会让这样的人活着，如果没有和石停停的感情，郗愉想她也不会容许石停停活着。 郗愉一开始并没有在意石停停的生死，但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永远理智无情，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渐长，郗愉对她开始变得有些不忍心了。当然，这还这不足以让郗愉改变自己的计划，想着等万焚盟被彻底瓦解的那一天给石停停留一条后路，这已经是郗愉能为石停停所做的所有事情了。至于万焚盟的其他帮众？不好意思他们与石停停不同，他们的罪行罄竹难书，杀人灭口、肆意敛财、拐骗儿童………没有一样是郗愉作为一个人类能够容忍的。所以哪怕对郗愉再好，再把郗愉当成自己人，郗愉也生不出放他们一马的想法。 历史书上忽略了杰克苏男主苏应玉潜伏在万焚盟时候的记载，只寥寥数语就概括了苏应玉几年做的事情，郗愉猜测他所用的手段大抵也不是多么干净。不然瓦解万焚盟作为苏应玉官场生涯的第一次高光时刻，他也不至于在那之后一次都没有提起过，也不准别人再提。 那日，郗愉正在帮石三化整理账簿。通过账簿，她可以看出很多东西，比如说万焚盟的武器和资金来源都来自哪里，比如说万焚盟大概有多少人，多少是主力又有多少是炮灰。郗愉把这些账簿都用随身ai扫了一遍，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将账簿交给奉远。她这边做到这一步就足够了，奉远那边会负责扼断万焚盟的武器和资金来源，等万焚盟没钱没人没武器可用的时候，就是郗愉和奉远对万焚盟一网打尽的时候了。 “先生！” 郗愉还在扫描的时候，石停停没有敲门便忽然推门进来。当然这是石停停自己家，她在自己家里走动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哪怕这是她父亲放着很多秘密的书房，哪怕郗愉此时正在里面。 此时的郗愉正一手拿着账簿，一手还悬空在桌子上来回晃动，看在石停停眼中的就是郗愉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站着，做着让人难以理解的动作。 石停停呆愣了一会儿，问道：“先生，你在干什么？” 明知道石停停并不会发现什么，但做坏事被人抓包还是让郗愉有些尴尬。郗愉赶紧放下账簿，“呵呵”得笑了几声，说道：“没事，账簿看累了，做一下运动放松了一下，你有什么事吗？” 石停停自然没有怀疑什么，而是交给了郗愉一沓纸，邀功似的说道：“先生，郗悦说我的字有进步，你快帮我看看。” 此时的石停停满眼的星星，郗愉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多想什么。虽然她明知道现在的身体在外人看来，无论是外表还是结构上都是男的，但她对自我的认知上还是女的。加上郗愉一直以为石停停喜欢的和想嫁的都是周师爷，又怎么能够想到石停停会忽然喜欢上她这个假男人呢。 所以郗愉只当石停停更加信任他这个先生，真心想让自己对她写的字点评指导一番。便接过了字，说道：“你这字确实有所进步，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字的时候，简直是云泥之别。不过学习就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万万不能自满，若想要有进步还需不断得练着。” 石停停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了，这并不是她想听到的东西。 “你……不看看内容吗？”石停停说道。 “内容？”郗愉看了眼内容，好家伙，竟然是前朝废帝郑昇写给他青梅竹马表妹的求婚书。 这求婚书在正云是禁书，因为怕教坏了养在深闺的无知少女。郑昇和他青梅竹马的小皇后举案齐眉、鹣鲽情深，双双败光了前朝的国库。拿军费修行宫，拿赈灾款给岳父庆生，为了游山玩水拖欠官员俸禄，这败家程度慈禧太后见了都直呼内行。文采是好文采，爱情也是真爱情，可惜再真的爱情也抵不过万民憎恶。建立在百姓血汗上的爱情，再真再专一也不值得任何颂扬。 “这玩意儿是郗悦教你的？”郗愉问道。 “没……是我自己喜欢，正好见到了便抄了。” “你可知这是禁书？” “当然知道，可我们万焚盟什么时候遵守过朝廷的法度。” 道理倒是这个道理，郗愉继续问道：“你喜欢他们？” 见到郗愉忽然严肃起来的表情，石停停下意识得摇了摇头。 “那便好，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父亲了，无能之君和无用的爱情，你父亲不喜欢。” “那先生你呢？”石停停问道。 “我也不喜欢。” 石停停吐了吐舌头，说道：“那我也不喜欢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锤爆金大腿（十二）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从郗愉把账簿交给奉远，到奉远终于阻断了万焚盟武器和资金的来源，郗愉和奉远足足用了三年。这三年里，郗愉几次差点被石三化抓住了，却都成功让他怀疑上了别人。最后一次，郗愉成功将锅甩给了周师爷，包括泄露消息给奉远以及把自己的罪诬陷给其他人的锅。 石三化当即处死了周师爷，哪怕周师爷的父亲曾经为他而死，哪怕他曾将周师爷视为亲子和继承人。 相反，石停停并没有因为周师爷的死而感到多伤心，反而是在郗愉面前表现得十分庆幸。庆幸同时被他父亲怀疑的郗愉和周师爷之间，背叛的那个人是周师爷而不是郗愉。 直到这个时候，郗愉才忽然惊觉，石停停看着她是眼中的星星根本就不是什么求知欲，而是对她的喜欢。自那以后，郗愉便开始躲着石停停，纵然利用石停停对他的喜欢，可以更快得在万焚盟掌握实权，但郗愉做不到也不能做。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让一个人亲自害死自己的家人更诛心的事了，生在反贼窝里非石停停所愿，郗愉实在是没有办法这么对待石停停。 当然，这是郗愉之前的想法，连郗愉自己也想不到一个有可以变得那么快，尤其那个人是她自己。 奉远阻断了万焚盟的武器和资金来源后，直接向最上面汇报。得到了同意后以最快的速度跟各地借兵，然后各地同时行动，拿下了包括平安镇在内的所有被万焚盟控制的地方。 可惜的是，万焚盟并没有这么轻易得被瓦解，石三化带人逃了，除石三化外万焚盟的其他大家族也都逃了。郗愉想想也是正常，万焚盟存在那么多年，干的又是杀头的勾当，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这石三化倒是能忍，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有告诉。否则，当初白兴业带着人打进来的时候，平安镇的后路就早已经暴露了，郗愉现在也不至于做事只做一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石三化既然逃了，自然是要带上石停停和郗愉的。面对如此的变故，石停停倒是坚强，一言不吭得跟着他父亲吃冷馒头、住破庙，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石三化此次带着的，都是他极其信任的人，他告诉众人他们的目的地是位于弱水县的一个无人山谷。不仅是他们，万焚盟所有逃出来的帮众都会道那里去会和，那里是他们的后路也是他们东山再起的依靠。 “东山再起？我们还有机会东山再起吗？”石三化告诉了他们这个消息之后，郗愉故作沮丧得问道。 “当然还有，万焚盟几百年来的经营，可没有那么容易被打败。不瞒各位说，无人谷里不仅有钱有粮，还有满满一仓库的火药。有了这些，我们何愁不能东山再起！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东山再起，而是如何躲避追捕的官兵，顺利到达无人谷。” “小心，有人！”众人正说着话呢，忽然破庙的神台后面发出了一些窸窣声，负责护卫石三化的左护法面露紧张，拔刀说道。 “是谁？出来。” 左护法边威胁着，边小心移动步伐，直到从神台后面拉出两男一女三个六七岁的孩子。 如今正式秋收的时候，这几个孩子嫌捡麦穗无聊就趁着家人不注意，相约从田地里偷偷溜到了破庙来玩。正玩着听到外面有人进来，便以为是家里人找过来了，怕挨骂就躲进了神台后面，没想到恰好遇到了石三化一行人。 “不过是几个孩子，阿年你太紧张了。”石三化对左护法说道。说罢，石三化又朝着那几个孩子招了招手，说道：“别怕，到我这儿来。” 为首的孩子是个机灵的，知道石三化来着不善，便没有向前，反而还拉住了其他两个孩子。这个孩子并不知道，就因为他此时这份机灵，更让石三化起了杀心。蠢孩子也许什么都不懂也许什么都不会说，可机灵的孩子就未必了。 石三化看了左护法一眼，郗愉知道石三化是起了杀心，正打算让左护法干掉那几个孩子。郗愉当然不会让他这么做，这么小的孩子，他也下得去手。 就在左护法起刀要杀的时候，郗愉拔出了自己的剑，飞快得挡住了左护法的刀。 “郗愉你这是要干什么？”石三化怒道。 “我还想要问你们想干什么，他们不过是些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何至于要杀了他们。”郗愉以同样的怒气回怼道。郗愉倒不担心石三化会怀疑自己，他的人设不来就是一个普通的书生被卷入万焚盟之中，不忍心这么小的几个孩子被杀也是符合人设的。 “这几个孩子机灵着呢，放他们回去，无人岛的秘密可未必保得住。” “他们不敢的，请你放了他们！”郗愉挡在了几个孩子面前，执拗得对上了石三化的眼睛。 “先生，你别这样！”石停停拉了拉郗愉的衣脚，小声得说道，“你别与我爹为难了，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的安慰。” 听到石停停这么说，郗愉有些难以置信，石停停可向来是个善良的女子，今日怎么忽然变成了这样，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石停停吗? 失望是真的失望，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几个孩子。 “你不就是怕他们知道了无人岛的秘密乱说吗？那毒哑他们就成了，别杀他们了，为自己积点德吧。” “不能说话，他们还能写呀！”石停停说道。 你可闭嘴吧，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郗愉拉过为首的孩子，指着他补满补丁的衣服和乱糟糟的头发，说道：“你看看这衣服，这头发，家里像是读得起说的人吗？哪个读书人会这么失礼？” 经过郗愉的据理力争，石三化终于还是决定放过那几个孩子了，但毒哑、断手，一个都不能少，既然想要活着，总该要拿点东西交换的。 那几个孩子没有办法反对，郗愉为了保住那几个孩子的命，也只能选择了妥协。好在，在那几个孩子被弄哑、断手后，石三化答应郗愉送他们出破庙，让郗愉得以在时空商城上买治疗烫伤和骨折的上好伤药。郗愉把这伤药和银子偷偷放到了每个孩子怀里，只希望大夫可以看到药和银子，能把他们治好。 第一百四十三章 锤爆金大腿（十三）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在看到石停停坚决要求对几个孩子灭口后，郗愉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一直以来对石停停的认知都不太对。郗愉一直以为她石停停是只小白兔，只有在迫不得已，比如全镇的女眷危在旦夕的时候，才会化身为狼。直到那天，郗愉才发现石停停一直都是条狼，是因为从前被保护得太好了，让她不需要自己去捕猎，才会温顺得让郗愉误以为她是只小白兔。 “先生，你是不是生气了？”在郗愉面前，石停停依然还是那个乖巧善良的孩子。昨日自己要求对那三个孩子灭口后，原本就开始有些躲着自己的郗先生如今更甚了，这让郗愉很难过，她必须让郗先生知道自己不是故意这么做的，让他对自己亲近起来。 郗愉摇了摇头，他自然知道石停停为何而来，想着石停停自幼被洗脑，万焚盟在她眼里是反贼，在石停停眼里确实亲人，心中对她的气也少了一些，便说道：“没有，我只是忽然间发现，我和你们可能并不是一路人罢了。” 石停停听出了郗愉对这种杀戮逃亡的日子的厌倦，便扯住了郗愉的袖子，面带紧张得问道：“先生，你是想走吗？” “我怎么可能走得了，昨天那不过是几个孩子，你们都不愿意放过。我知道了万焚盟的太多事，我若是想走，恐怕得把脑袋给留下。” “不……不会的。”石停停开始变得有些慌乱，说道，“郗先生，我并非心狠的人，我爹也是。当时我支持我爹杀了那几个孩子，也是担心无人岛的消息泄露罢了。要杀那几个孩子我心里也不忍，但我不可能为了这份不忍拿整个万焚盟去赌。你该知道，若是赌输了，整个万焚盟就没了。” 郗愉拍了拍石停停的肩膀，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我都忘了吧。好在你父亲最终答应放那几个孩子一条生路，我也算有些安慰。” 郗愉说这话的时候，石停停脸上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愧疚。石停停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就是这么，郗愉就是恰好暼过石停停的脸发现了。 不会吧，这些人不会是最终还是要对那几个孩子痛下杀手吧！郗愉心里满是担心和不可置信，他原以为万焚盟虽然是个反贼组织，却也风风雨雨度过了那么多个朝代了，怎么说他们的盟主也该是个一言九鼎之人。 郗愉越想越担心，可既然石停停没有说，郗愉自然也不能主动去问，她只当自己不知道的样子，和石停停告了别回自己房间了。 一回到房间，郗愉赶紧便让郗悦从临时落脚的地方偷溜出去，看看那几个孩子的状况。 一行人赶路的速度并不快，但郗悦的速度却可以很快。所以等郗悦回去转了一圈回来，并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甚至没有人注意到郗悦出去了一趟。郗愉原本连郗悦为什么独自出去的借口都找好了，现在正好省了郗愉扯谎的功夫。 “怎么样？”见郗悦回来，郗愉赶紧迎了上去，问道。 “我过去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死了。如果你需要，我拍摄了照片。” “不必了，我倒是没想到我在石三化他们眼中竟然如此重要。”郗愉冷着脸说道，语气中尽是讽刺。 郗愉现在满心怒气没有地方发泄，连用手砸桌子都不敢发出声音，生怕被石三化他们发现自己的不妥。郗愉不明白，为什么石三化明明答应她要放过那几个孩子了，却还是要派人回过头去杀了他们。或是说，为什么石三化明明已经在心里决定要杀了那几个孩子了，为什么还要在她面前答应放过他们。为了收拢人心？倒也不怕自己骗人翻车。 还有石停停，明明就知道她父亲的计划和想法，却能在郗愉面前一点声色都不露的。这一个个的，简直就都是天生的演技派。 郗愉也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发现石三化的真实想法。若是能够早发现，即便是救不下那几个孩子，也不至于让他们在临死前还要经历毒哑断手之苦。 郗愉推开窗户，窗外月光皎洁，白色的一片打在郗愉身上。可惜的是，那几个孩子今生无缘再见那么美的月光了。郗愉想她必须尽快解决掉万焚盟了，在他们制造更大的祸事、伤害到更多无辜的人之前。 “郗悦，我有一个想法，或许太过狠毒了，只是我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也不愿意继续等下去了。”郗愉背对这郗悦说道，明明是下了很久的决心才决定的，语气中却毫无半分波澜。 “无论姐姐做出什么决定，郗悦永远都会支持的。”郗愉此时心中升起了一丝暖意，在这最需要认同和支持的时刻，哪怕对方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郗愉也倍感安慰。 郗愉的决定就是利用石停停，利用石停停对他的喜爱，进一步换取石三化对她的信任。最好是能提前知道无人岛和火药仓库的具体位置，提前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既然心里已经做出决定，郗愉也懒得为自己计划粉饰了。她就是要欺骗和利用一个喜欢她的少女的感情，这没什么好解释也没什么好洗白的。石停停既然选择了为自己和万焚盟的安危牺牲三条无辜的生命，即使那几个孩子已经被毒哑废手，不可能再出卖他们了。既然做了，那她就该承受因此带来的一切后果。以恶制恶并非是正确的价值观，但至少可以为这个世界找回一些公道。 所以等第二天的时候郗愉特意装病倒下了，她该给自己一个接受石停停心意的台阶，而装病被照顾却是最简单也最不容易被怀疑的。 果不其然，郗愉一装病倒下，都不用暗示的，石停停就主动上前关心郗愉了。石三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无人岛，没理由为了郗愉一个人牺牲大家的时间一直在某个地方呆着，毕竟晚一天到无人岛就多了一天被官兵抓到的可能性。因此石三化也只能买了辆推车让郗愉拖着病体跟着大队伍，而此时郗愉拖着病体需要人照顾，因此石停停主动将照顾郗愉的重任揽到了自己手上。 石停停的照顾不可谓不是无微不至，堂堂一个千金大小姐，亲自为郗愉冒着危险跑遍全城的药铺买药，亲自熬夜烧火煎药，亲自喂到她嘴边看郗愉喝下去。郗愉觉得，这样的喜爱实在是太卑微了，若不是自己正打算利用这份卑微的喜爱，郗愉都想骂醒这个明明有能力为自己打一个天下却偏偏沉迷于情爱的大小姐了。 在石停停的照顾下，郗愉本就是被自己折腾出来的病终于还是痊愈了。郗愉的病痊愈后不久，郗愉便手抄了一份前朝废帝郑昇的《求婚书》交给石停停临摹。没错，就是之前被郗愉批得一无是处的《求婚书》。小姑娘们总是喜欢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被打脸，尤其是为了自己的时候。 果不其然，石停停在收到郗愉的字帖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来，她只能尽力得掩饰自己的笑容，问道：“这是什么？” 多日来的照顾，让石停停明显感受到郗愉对她的态度一日比一日软化，她不是不知道郗愉送她这个是什么意思，但她想要郗愉自己说。 “是前朝郑昇写给他深爱的妻子的《求婚书》。” 石停停抿嘴笑着，又问道：“先生不是说你不喜欢这《求婚书》吗？” “我的确不喜欢前朝废帝和废皇后，既然你喜欢，我也愿意尝试着喜欢。” ××××××××× 石停停的爱情来得实在是太快，打了石三化一个猝不及防。石三化一直以为自己女儿对郗愉的推崇，仅仅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老师，却丝毫没有看出石停停的心思。所以当郗愉和石停停手牵着手出现在石三化面前的时候，石三化眼中的意外丝毫没有作假，他直接一个砚台砸向了郗愉。好在郗愉身手灵敏，以最快的速度躲开了，才避免了破相的风险。 石三化对郗愉是不满意的，虽然一直以来郗愉都表现得很有能力以及对万焚盟十足的真心，但平日里郗愉又表现得过于善良和软弱了，尤其是反对灭口那三个孩子之事，让石三化十分不满。石三化自生下这个女儿以来，就从未想过自己的女婿会是一个善良和软弱的人，可偏偏现实又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一段时间的刁难和不满意之后，石三化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了郗愉这个女婿。毕竟就目前的情况看来，石停停是他唯一的子嗣，他们石家还得靠着石停停传宗接待。加上没有一个父亲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不幸福，在女婿的问题上石三化也只能尽可能得依着石停停了。加上他原本中意的女婿，未来的继承人因为叛教死了，目前万焚盟当中还真的找不到比郗愉更优秀的存在了，所以不接受还能怎么办？ 在得到了石三化的认可之后，郗愉又开始了下一步的计划，便是离间了石三化和周师爷的好兄弟龚句仁。 出于对好兄弟的信任和了解，加上郗愉的添油加醋，龚句仁认定了周师爷并未背叛万焚盟，而是遭到了他人的陷害。周师爷在万焚盟的人脉向来广，也极受帮众的喜爱，没有人会陷害他，也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陷害他。那个陷害周师爷的人，只有可能是一个人——那便是石三化。 作为万焚盟目前的最高话事人，石三化年纪渐长，在各方面都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而周师爷作为年轻的一代，作为继承人被培养了那么久，在万焚盟积累了很大的声望和人脉。石三化嫉妒了、害怕了，怕周师爷憋不住要反了他。而要解决这种情况，最好的方法就是除掉这个对手。而除掉这个对手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名声尽毁，无人拥护。再加诸叛教重罪，直接处死。谁也不敢救他，谁也救不了他。 在郗愉的努力推动之下，龚句仁终于反了石三化。在夜黑风高的夜晚，带着他信任的帮众，直捣黄龙，试图抢走龚句的一切，包括他的钱、他的人，甚至他的女儿。 郗愉装扮成龚句仁，乘乱用龚句仁的同款利剑刺伤石三化。然后变回郗愉，以正义一方的姿态，当众杀死了龚句仁。并且用嘴炮，收服了跟随龚句仁叛变的人。当然，那些人自愿被收服，更有可能是首领已死，人心涣散，他们除了投降并没有其他选择，与郗愉的嘴炮无关。但至少从表面上起来，是郗愉解决了这场危机，这让万焚盟的人以及还没来得及死的石三化对郗愉更加信任了。 石三化当然还没有死，郗愉下手有数，那把剑该冲着什么方向刺，该用多大力度，该刺得有多深，都是经过郗悦分析计算好的，必须保证石三化不能马上死。却也不能让石三化轻易恢复起来，最好是能让他半死不活，交代完后事再死。 终于，撑了几日后，石三化终于有些撑不住了，也是直到这个时候，石三化才舍得把郗愉和石停停叫到床边，将无人岛和火药仓的地图交给郗愉。郗愉一面将这些东西的复制品送去给奉远，一面陪着石停停就地帮石三化处理后事。石三化希望死后风光，可无人岛还远得很，若是想把人葬在无人岛，以现实的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古代保存技术不行，等把尸体送到无人岛，恐怕都已经烂掉了。当然，就算有这个技术，这个年代也没有将尸体放到冰柜里异地送葬的道理。 正好，郗愉我需要借此机会拖延时间。现在估计奉远的人自己飞奔到无人岛去了，等奉远清理了火药库，占据整个无人岛。等各个地方的人都已经陆陆续续得赶到无人岛的时候，奉远的人就可以蹲在暗处，一批一批清理掉万焚盟的人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锤爆金大腿（十四）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石三化的葬礼之后，郗愉一行人又赶了一段时间的路才终于到了无人岛最近的集镇。经过平安镇的逃亡和龚句仁的那场叛乱，剩下的可以一同前往无人岛的人已经不多了。 在石三化这个主犯死后，已经为数不多的一行人变得没那么扎眼，一路走到无人岛竟也逐渐不用东躲西藏了，可以说他们是畅通无阻得装作了过路人走到了这里。这也让队伍中的一些人对是否要跟着石停停继续前往无人岛产生了怀疑，毕竟谁不想过安稳的日子，谁又愿意整日被人追杀。今时不同往日，万焚盟已经不是从前的万焚盟了。郗愉把这些都看在眼里，有一个想法在她心里逐渐开始成形。 “先生，我们很快就要到前往无人岛的码头了。”看到了目标将近，在石三化死后一直少有笑容的石停停，也难得得露出了一个笑容。 郗愉看了眼地图，这里距离最近的码头大概还四十里左右，的确算不上远，但真要走起来却还得走上大半天，当然这和他们从平安镇开始走过的路相比确实是“很快就要到了”。这无人岛在海上，虽然距离码头并不远，却是处于海雾弥漫之地，所以如果没有地图是决计找不到无人岛的。 听说就快要到无人岛了，众人也开始骚动起来了，原本已经走得麻木的表情忽然间就出现了“希望”。 见四下没人，郗愉忽然抬起了手，阻止了众人前进的步伐。 石停停以为有人跟踪，便防备得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郗愉微微摇头，安抚了一下石停停的情绪，转身对众人说道：“再过不了多久就是去无人岛的码头了，都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现在给诸位一次回头的机会。我必须声明，这不是一次试探。诸位一路上陪我们都是用自己的命在陪我们冒险，我和石小姐看得到，我无需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诸位的真心。先前的路已经够难够险的了，可接下来的路要更难更险。石盟主已经不在了，我不愿强迫你们继续陪我们冒险，所以如果你们想走我们就在这儿分道扬镳吧。以后好好过日子，不要和万焚盟再有什么牵扯了。” 郗愉说这话的时候，石停停好几次试图阻止，但都被郗愉挡了回去。幸好这石停停虽然自己也立得起来，但却被石三化养得习惯性于依靠他们。郗愉这才能顺利讲完这番话，而处于对郗愉的信任，也出于给郗愉面子，石停停最终也没有阻止、反对。 郗愉讲这些话的时候，大家面色各异。有些人已经明显在犹豫和心动了，有些人脸上的不满和不认同也十分明显。 郗愉无视了那些不赞同的人，她在这个时候说这番话也是顺势而为，既然已经有人厌倦了这种生活，愿意这个时候走，说明这个人是想过安稳日子的，郗愉也希望可以再给这些人一次机会。也没必要硬拉着人家往死路上走。毕竟，一上了无人岛就是死路一条，谁也别想安稳脱生。 “我想离开。” 说话的是一个矮个子的男人，好像叫余多，在这些人之中向来存在感很低，所以哪怕一起走了那么长时间，郗愉还总是记不住他的名字。 “好。”郗愉点了点头，示意郗悦给了余多一些碎银子，她对余多说道，“以后，好好过日子。” 余多低着头，千恩万谢得接过郗愉给的碎银子，向石停停磕了个头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郗先生，我也想离开。” “我也。” 有了第一个人起头要走，走了还有银子拿，原本还在犹豫的几个人也都纷纷走上前去向郗愉表示自己也要离开。郗愉一一应允，像余多一样，给那些要走的人一笔钱。钱用的是石三化留下的钱，毕竟按照人设来说，他并没有钱。钱并不多，大概够普通人家半年的花销。毕竟用别人的钱做人情，还是少给一些好，石停停和很多老人都还在一旁看着，郗愉也不能做得太过了。 等终于送走了那些要走的人，郗愉对石停停说道：“我们现在在这里歇一日吧，采办些东西，明日再走。” 见郗愉这个时候还没有向她解释为什么，石停停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了，她憋着火气质问道：“你为什么这个时候让他们走，我们的人已经不多了！” 郗愉笑了笑，解释道：“无人岛太重要了，事关整个万焚盟。那些人现在想要离开，证明未来他们未必会愿意一心为万焚盟做事。这样的人不适合带到无人岛上去，一旦他们知道了无人岛的路线，一旦他们引狼入室，后果不堪设想。他们一路跟我们走来也确实是不容易，我不想赌人心，这么做对他们和我们都好。” 说得倒是有道理，石停停的情绪逐渐被安抚下来，“可是……” 没等石停停说话，郗愉便继续说道：“停停，我知道你怕什么。你怕你过世的父亲在下面觉得你留不住人；你怕平安镇带着这么一点人过去，他们万焚盟中的其他人会觉得你无用、你父亲无用；你怕到了无人岛万焚盟的其他人还要内斗争权，石家会因为人少而斗不过他们，会逐渐式微。这些你不要怕，我会同你一起承担的，我们一起担起石家。” 见郗愉这么说，石停停心里感动。她只当郗愉真的是一心为了万焚盟，一心为了她，便再没有继续追究这件事，只点了点头，说道：“我信你。” 郗愉最怕石停停说信她了，毕竟他对石停停的利用欺骗是真心的。他避过郗愉的眼神，说道：“先找个地方落脚吧，买些干粮和水到海上吃。虽然这地图上看无人岛是挺近的，但毕竟是海上，还是当心些好。” ************** 一行人在海上飘了两天，终于找到了无人岛。 “来者何人？” 船刚一靠岸，岸上便有放哨的人问道。 郗愉大声回道：“平安镇，石家！” 郗愉刚一说完，海岸边便放起了一个信号弹。 随后，放哨的人便说道：“原来是盟主家，快快有请。” 石停停不疑有诈，命人停船靠岸，带着一行人走入了无人岛。 放哨的人见到了石停停，特意走上前来，双手交叉，行了一个万焚盟的礼。说道：“不知石盟主何在，这无人岛上就差石家了。” 石停停不愿四处去说自己父亲已死之事，只说道：“石家现在由我做主，其他人现在都在哪里，我先去见见他们。” 放哨的人指了指前面，说道：“您直接往前走就行了，我已发了信号弹通知，大家应该都已经知道石家已经来了。我还得在这儿放哨，就不能带你们过去。” 石停停朝着放哨之人点了点头，算是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此时的石停停的大脑早已经被终于到了无人岛的开心，以及即将到来的面对那些老家伙们的担忧填满了。她并没有细想，为什么这个放哨的人会仅凭一句话就这么轻易得相信了她，放她进岛。这可是刚刚遭受了重创万焚盟，这里可是万焚盟作为东山再起最后希望的无人岛啊！ 等石停停发现放哨之人有诈的时候，他们已经沿着他指的这条路走了很久了。直到他们停靠在海岸边的船被烧了，火光照亮了整个黑夜的时候，石停停才终于意识到有问题。 “出事了，快走！”石停停看到火光后，第一时间说道。 “晚了！”郗愉拔出手里的剑架在了石停停脖子上，说道。 万焚盟众人见此，义愤填膺得说道：“郗愉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很明显，捉拿反贼！” 石停停死死得盯着郗愉，问道：“你是朝廷的人？你一直都在骗我？” “对！从一开始到石家，我就是为了瓦解万焚盟。” 石停停含着泪问道：“那你对我的感情呢，也是假的吗？” “自然是假的，我们郗愉公子可是武状元文榜眼，怎么可能会看上你这种反贼！” 还没等郗愉说话，奉远便带着兵冲了出来，一出来手下的兵都已经和万焚盟的人打斗起来，奉远却还不慌不忙得冷嘲热讽。 平安镇剩下的人本来就少，连日的漂泊逃亡加上首领被抓，剩下的人几乎就已经不剩下什么反抗能力了，轻而易举得就被奉远的人给拿下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见奉远口无遮拦，郗愉没好气得对奉远说道：“你闭嘴！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 奉远摊了摊手，说道：“行，你随意。” 郗愉看着石停停，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虽然没有丝毫男女之情，但我一开始也是不希望你被万焚盟给牵累的。如果不是那几个孩子的死，我也狠不下心里来利用你的感情。” “那几个孩子，竟然是那几个孩子！”石停停忽然大笑起来，又问道：“那我爹呢，我求你别告诉我，我爹的死也与你有关。” “你爹的死，确实与我有关。但我不会因此对你感到抱歉，你爹满手鲜血，罪有应得。” “真是虚伪，你说我爹满手鲜血罪有应得。那你自己呢，万焚盟又因为你死了多少兄弟？我从未见过一个做尽了恶心事还敢满口仁义道德的，这个人竟然还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我真是恨曾经那么愚蠢的自己。” 郗愉不愿意再见到石停停这副歇斯底里的样子，摆了摆手，说道：“把人带下去吧，好好看管，明日一早便启程将他们押去受审。” 石停停冷笑着，说道：“不必了，我石停停可不愿意受朝廷如此折辱。我石停停的膝盖上跪天地，下跪父母，从来没有人教过我要如何跪朝廷。” 说罢，石停停留恋得看了眼她的帮众，迅速转过身，郗愉架在石停停脖子上的剑就这么刺入了她的咽喉。 “石停停！” 郗愉焦急得扔下剑，抱住了倒在地上的石停停。这样的伤势，基本上是没救了。让郗愉没有想到的是，石停停转身的那一刻就已经在等这个时候了。她知道郗愉的心软，也知道郗愉对她并非只有利用，她知道自己只要自杀，郗愉就一定会过来抱住她。所以，就在郗愉抱住石停停的那一刻一把匕首，刺进了郗愉的腹部。 “先生，下辈子当个人吧！”石停停艰难得说道。 可惜的是，石停停似乎是高估了一个人临死前的力气。她并不知道，一个人在快速失血的情况下，手上根本就没有力气。匕首扎在郗愉腹部，其实只扎了半深。 郗愉估计这匕首没有伤到自己的内脏，便艰难得站了起来。此时的石停停不知是晕过去还是已经死去。不过也无所谓了，没有人会去抢救石停停，这样的伤若是放着不管，过一会儿便死了。 郗愉居高临下得看着石停停，说道：“既然说让我下辈子当个人，想是将今生的我当成畜生了。这样也好，带着我的恨意离开，下辈子把眼睛擦亮些。再碰到心里中意的人，可别像这辈子一样不矜持了，更别像这辈子一样这么轻而易举得相信了别人的话，结果却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将她好好安葬了吧，就安葬在无人岛吧。毕竟这里曾经是她和她父亲的希望，让她死后留在这个地方，也算是给她一些安慰了。”郗愉对奉远的副官嘱咐道。 副官看了眼奉远，见奉远点头，才拱手接受郗愉的命令，大声说了句：“是！” 奉远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怎么，对这个反贼产生感情了？” 郗愉冷冷得看了眼奉远，警告道：“我劝你，不该说的话少说，别到时候入了京，又因为自己这张破嘴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当今的皇帝本来就是容易得罪的人，郗愉倒是想看看奉远这张刀子一样的破嘴对上易怒又小心眼的皇帝，会是个什么结果。 第一百四十五章 锤爆金大腿（十五）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郗愉回到盛京的时候，萧纪磐果然已经全然忘记了当年的不快，甚至忘了为什么郗愉会被他送去石三化那里当细作。他还当是自己当年慧眼识珠，看出了郗愉过人的才能，才会下决心将新科的武状元送去当细作。 当然，萧纪磐是真给忘了还是故意装作已经忘记了的样子，就不得而知了。如果问郗愉，郗愉还是倾向于萧纪磐是真的忘了，随着时间的过去，人总会去美化自己的记忆。而萧纪磐大概是特别擅长这个，所以才能在最短的时间了，进行了最极致的美化。 萧纪磐像欢迎功臣一样欢迎了郗愉和奉远回来，当然他们本来就是。他还特意给两人在宫里开了个庆功宴，邀请满朝文武来宫里为两人庆功。 庆功宴上，奉远和郗愉虽然都是功臣，得到其他官员不少的夸奖和奉承，但奉远才是众人关注的中心。毕竟坐在最上面的那位不仅一口一个好兄弟，一口一句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还分分钟就要回忆过去，回忆一下他和奉远以及皇后三小无猜的故事。 这让朝堂上观望萧纪磐和奉远竹马竹马情究竟怎么了的文武百官终于等到了结果，他们甚至开始觉得当初萧纪磐派奉远去剿灭万焚盟不是将他发配边疆而是专门给了他一个机会去立功。 要不是萧纪磐对郗愉也一口一个少年英才，一口一句朕当初没有看错你，郗愉还真的信了。正云的这群文武百官也真是的，自己家皇帝什么性格什么做派心里都没点数吗？这么会脑补，怎么不去民间给人写传记去？ 在原本的历史上，剿灭万焚盟的功绩是苏应玉的，也只是苏应玉一人的。在那个历史上，苏应玉并没有选择和奉远合作，从当细作倒借兵攻打万焚盟都是是他一个人谋划的，也是他一个人实施的。所以，原本的历史上苏应玉拿下万焚盟用了三年，而郗愉却仅仅只用了两年。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原本历史上奉远这个人的经历，奉远的故事在他遇到郗愉之前与原本的历史大致一致。一样是皇帝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一样曾经深受皇帝宠信，一样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得罪了皇帝，被他派去剿灭万焚盟。鉴于他和皇帝皇后青梅出马的关系，野史上甚至出现了三角恋的猜测，至于这三角是什么朝向？什么猜测都有。 在苏应玉出现以前，奉远的这个新工作基本上就是被发配边疆了，万焚盟在各朝各代的剿灭下能支撑这么远，萧纪磐其实原本对奉远能剿灭他们也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只要奉远看住万焚盟，让他们做的不要太过了就行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苏应玉剿灭了万焚盟之后，萧纪磐直接将其封为兵部侍郎。没了万焚能，奉远虽没有主要功劳不能加官进爵，但按理说也应该回到盛京。但据野史记载皇帝没有提起，奉远主动上书，申请驻守边疆。 这一次，万焚盟被瓦解，奉远至少要占一半的功劳。按照奉远的性格，这么大的功劳，加上上面那位不断得夸赞，他本应该得意忘形的。可今天，他偏偏很安静，别人敬酒就喝，萧纪磐夸赞便感谢，夸得实在是夸张了便将功劳都推给郗愉，谦虚得根本不像是奉远。 郗愉估计奉远的异常跟当年他被萧纪磐发配去剿灭万焚盟有关，也知道自己不便多问，虽说她心里实在是好奇极了，却也硬生生得把好奇心压了下去。好奇心是罪，尤其是对毫无根基的人而言。 萧纪磐今天显得格外高兴，郗愉之前有研究过萧纪磐，对萧纪磐的性格和心理大概有些了解。郗愉猜测此时的萧纪磐一定是觉得，万焚盟的反贼各朝各代多少皇帝都搞不定，结果他登基不过才几年，便已经做到了这么多皇帝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他现在一定觉得自己厉害极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千古一帝。 所以，萧纪磐一高兴就喝多了，一喝多就又开始作了。郗愉和奉远的封赏本应该没那么快的，毕竟正云虽然是一个封建王朝，程序什么的都还挺正规的，封官贬官什么的虽然也是皇帝决定的，但程序上还得经过丞相草拟，并在朝堂上公开宣布。 萧纪磐这个人一旦不可控起来，就不上这些了。他一高兴，直接在庆功宴上封了郗愉为兵部侍郎，官居正二品。封了奉远为护国大将军，官居正一品，武官中最大。 没错，郗愉被封的那个官，就是原本的历史上苏应玉孤军作战，几乎拼上了一切换来的那个官位。走上了和杰克苏男主一样的人生轨迹，郗愉自然是高兴的，毕竟她的任务就是抢走本该属于杰克苏男主的一切。但同时，郗愉也感受到了一丝心虚。毕竟，苏应玉拿到这个官位用了三年，而她仅仅用了两年。不仅如此，郗愉的付出也远远比不上苏应玉。苏应玉是一个人凭实力啃下的万焚盟的这个骨头，而她又是要奉远相助，又利用小姑娘的感情的。相比之下，郗愉觉得她不配。 君无戏言，皇帝说的话就是天理。哪怕萧纪磐对郗愉和奉远的封赏并没有按正规程序走，哪怕这是酒后高兴进行的封赏。可这话从萧纪磐口中说出来的那一刻，便是圣旨，就已经生效了。除非事后萧纪磐后悔，宁愿顶着出尔反尔的骂名也要收回成命，否则谁也更改不了。 “谢陛下恩典！”郗愉和奉远走到了萧纪磐正下方，按照程序跪下谢恩。郗愉按照古代官员和皇帝喜欢的反应，发挥了自己演技的高光时刻，脸上半分欣喜半分淡定。也就是，面上的表情在“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淡然下，还得露出一丝欣喜。没有办法，职场关系是个技术活。无论是皇帝还是官场的同朝为官的同事，无论自己是个什么样子的，但至少对高洁之人是有好感的。但郗愉又不能够表现得太过高洁，毕竟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别人凭什么做到。郗愉若是不表现出那一丝欣喜，他们只会觉得她假她装她会演戏。 而奉远这边却又是另一副情景了，奉远并没有因为自己被封为护国大将军而出现任何失礼的地方。他始终是礼貌的、疏离的、真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这让曾经见识过奉远嘴贱中二一面的郗愉感觉十分奇怪，难不成这样的人也会怯场？ 庆功宴进行了一半的时候，萧纪磐便乏了。起驾离开了庆功宴现场，接下来让左相主持。郗愉注意道，萧纪磐临走之前还特意看了奉远一眼，那眼过后便显得有些兴致缺缺，让内侍安排起驾离开了。 萧纪磐走了之后，庆功宴明显随意欢快了不少。萧纪磐在的时候，众官员还都被拘在自己的位子上，酒也不敢多喝。等萧纪磐走了之后，大家就都逐渐活络了起来，相互走动敬酒，马屁与三流段子齐飞。萧纪磐亲命主持庆功宴的左相，看到了如此场景竟然也不阻拦。 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这样的场合，若是这样的场合下一个女人并没有走，证明她是为了某个目的，只能强迫自己忍耐着。郗愉自然也是这样，他现在若是走了，之后的路便被他走窄了。所以她也只能学着八面玲珑，努力将这些人当做自己boss，拍马屁拍到人家心里去。 “恭喜你啊，郗贤弟！”说话的是苏应玉。没有了开挂的第一步，这两年他依然还在翰林院熬着，好在苏应玉的文笔实在不错，哪怕是待在翰林院，萧纪磐倒也还是记得他看中他。 “苏兄！我们兄弟二人确实是许久不见了。”见苏应玉过来敬酒，郗愉自然也不敢有所怠慢。赶紧拿起就被，起身和他碰了杯。 苏应玉面露苦涩，说道：“确实是太久不见了，久到周贤弟已不在我们身边了。原本我们三人一起无话不说，一起高中，仅仅两年竟只剩下我们二人了。” 是……吗？郗愉怎么记得，她和周恩关系最差了，一见面就吵，没打起来已经算是给彼此体面了。 “人各有志，周恩喜欢寻幽探险，不喜欢当官，我们当同窗的自然得支持她。” 一年半以前，周恩忽然向萧纪磐提出了辞官。她说自己不适应官场生活，想要辞官回家四处寻幽探险。郗愉是回到京城之后，才知道周恩已经回去了，她至今没有搞明白周恩到正云这么一点时间是为了什么？ 她怎么忘了，两年前苏应玉是喜欢周恩的。看苏应玉现在的样子，似乎还是对周恩没有忘情。郗愉心里叹了透气，又不是什么情深似海，也不是彼此确认了关系。不过是暗恋而已，一年半还忘不了？ 不过，郗愉对苏应玉现在的状态倒是喜闻乐见的。他忘不了周恩，证明崔旻没机会。崔旻没机会，证明她的任务没有危机。郗愉也不怕崔旻会趁虚而入，一年半都入不了，哪有这么容易入的。 郗愉不知道苏应玉哪来的错觉，一直认为郗愉和周恩感情很好，相互之间很了解。所以他来找郗愉一来确实是来找祝贺郗愉，二来是想从郗愉这边探听一下周恩最近的消息。 不好意思，她还没跟时间旅行者的人熟到这个地步。不对，说起来她还真知道***哪儿了，不就是回去了么，但这能告诉你吗？ 为了躲避苏应玉继续问下去，郗愉借口上茅厕离开了庆功宴。她并没有发现，在她离开之前庆功宴的另一个主角也因为要上茅厕而离开了庆功宴。 所以，就这么巧，郗愉看到了离自己没多远的奉远，奉远身边此正巧与一个宫装女子说话。为了避免凑上去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满足自己无聊的好奇心，郗愉选择了躲在一旁的矮木丛里偷听。 “恭喜你，以后就是护国大将军了！”说话的是宫装女子。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按理说宫里已经没有外人了。加上这次庆功宴没有女眷，宫人又穿不起这么好的衣服，郗愉猜测这说话的女子，不是公主就是娘娘。 “没什么好恭喜的，都是皇上赏的。”奉远漠然得说道。 女子憋着声音，怒道：“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奉远拱手行了个礼，说道：“臣不敢！” “奉远，你一定要这样吗？我们三个自小一起长大，我了解你，你不就是气皇上么。他是皇上，做什么都对的，你又何至于此。” “臣”“一起长大”，眼前的这个女子竟然是当今的皇后？郗愉诧异得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心想野史上的故事不会是真的吧。不然，堂堂皇后，何至于这个时候来见奉远。 奉远冷哼了一声，说道：“皇后娘娘何出此言，我对陛下的态度与朝廷文武百官对陛下的态度又有何不同？若是臣对陛下哪里不恭敬，臣改就是了，若陛下还不满意，尽管把臣调离京城。” “少给我阴阳怪气！”皇后拍下了奉远行礼的手，说道，“你知不知道，皇上今日半路从庆功宴上离开之后，脸上有多难看？你怎么还在记仇十年前的事，他都已经给你台阶下了，你就不服个软吗？” 奉远直截了当得说道：“不能，我将他当兄弟的时候，他只愿意拿我当臣子。如今，我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他竟然又想让我回之以兄弟情了。他是君我是臣没错，但我亦是人，有心的！” “抱歉！”皇后似乎无话可说了，只吐出两个字。 “皇后娘娘，夜已经深了，您请回吧。我也该回庆功宴了，不少人还等着我敬酒呢！” 还没等皇后回答，奉远便已经转身回去了。郗愉在一旁看着，本想着等皇后走了自己再出来，却没想到会看见皇后一直看着奉远的背景走远再回头离开。 郗愉看在眼里，但这三人之间关系越发好奇了。看皇后和奉远之间的对话又不像是又感情纠葛的，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奉远又怎么得罪了皇帝才会被发配边疆。郗愉的八卦魂在熊熊燃烧着，恨不得现在就能吃到瓜。 第一百四十六章 锤爆金大腿（十六）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萧纪磐金口一开，郗愉就得马上走马上任。好在之前买的那个宅子还在，稍微收拾一下就能当作自己的官邸。 郗愉没有想到，自己那个小破宅子有一天会这么受欢迎。刚收拾好没多久，就有好几波客人来访。不巧的是，这几波人还给撞上了。 最先来找郗愉的是崔旻，因为郗愉是有被女孩子喜欢上的前科的，所以当收到郗愉拜崔旻拜帖的时候，整个人都一愣。 崔旻在郗愉眼里向来是一个目标明确又极为功利的人，这次郗愉抢走苏应玉的功劳又拿下了本应该属于苏应玉的兵部尚书之位，郗愉害怕崔旻会将目标转向自己。 郗愉向来不擅长应付各类乱七八糟的关系，更不擅长应付自己本就不那么欣赏的人，若是崔旻真的将目标转向自己，郗愉肯定自己不会像苏应玉那样好言相劝、婉言拒绝，而是会选择最伤人的语言将人给气走。而这样的结果就是彻底得罪崔旻，没有什么比得罪一个清楚未来的重生女更可怕的了，何况这个重生女的父亲虽和自己同级但人脉却要比自己广得多。 两年不见，崔旻变得比以前成熟了许多，刚重生时眼神中尚余的戾气和欲望也自己被时间消磨得七七八八。如果两年多前郗愉初次见到的崔旻是这个样子的。她恐怕对崔旻的印象还要好上一些。 所幸崔旻并不是为倒贴她而来的，也不是因为她所熟知历史改变所以为了探求真相而来的。崔旻此次前来，竟也是为了周恩。她过来不过是想问问郗愉，是否知道周恩的下落。 郗愉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个两个的都以为自己和周恩关系匪浅。 “崔姑娘，我并不知道***了哪里。事实上，我在外的两年里甚至并不知道周恩早已经辞官离开了。她既然不告诉你们她去哪儿了，证明她对这里没有什么留恋，你又何必到我这儿打听她的去向呢。” 崔旻抿了抿嘴，问道：“你可知道她对我说过什么吗？” 郗愉摇了摇头，说道：“洗耳恭听。” “她说，你这次成功瓦解万焚盟，会加官进爵，会一步步走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郗愉挑了挑眉，说道：“我倒是没想到，周恩对我倒是挺自信的。只是，我不明白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你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到了已经可以谈论这些的地步了？” “她还说你和她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郗愉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周恩什么时候成了这么碎嘴的人了，她怎么不知道。 “这种鬼话你也信？”郗愉问道。 “我本来是不信的，不过很多事情都让我不得不信。不过，我真正开始她的时候，却是你打败了万焚盟，大张旗鼓回来的时候。你该知道的，这些荣耀本不是属于你的。” 郗愉笑了，她从来都承认是她抢走了苏应玉的机会，但这不代表崔旻可以觉得自己花了两年才得来的荣耀本不该属于她。 郗愉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用命换来的荣耀，本不该属于我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崔旻显得有些慌乱，她想要解释，却很快被郗愉打断了。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在你所知道的历史里，这些东西都是应该属于苏应玉的。可是姑娘，没有什么是本该属于谁的，哪怕是在原本的历史里苏应玉得到这些也是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和艰难。而我得到这些，亦是。你为什么会觉得，你记忆里是怎么样的就该是怎么样的？” 崔旻面露诧异，问道：“周恩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你们那边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郗愉摇了摇头，她其实并不喜欢崔旻总是把自己和周恩放到一起。不过，终究是不重要的人，郗愉也懒得纠正了。而是问道：“你告诉我，周恩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 “如果我告诉你，你会告诉我周恩在哪儿吗？” “我会考虑。”当然，只是考虑，连郗愉自己都不知道周恩在哪儿，怎么告诉你。 “周恩提出过带着我走，前提是我终生不能嫁人也不能孕育生命。” 郗愉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诧异，只是说了句：“难怪！” 难怪刚来正云的时候，一力撮合崔旻和苏应玉。因为她想看看，垂手可得的依靠和自己拼来的人生，崔旻会选择什么。难怪明明想撮合崔旻和苏应玉，但在看到崔旻被苏应玉起跑后还继续凑上去会显得那么不开心。周恩大概是那个时候对崔旻已经处于放弃状态了，但可能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所以才会继续在正云呆那么久。 看来时空旅行者组织太挺缺人的，不然也不会搞得周恩业绩压力这么大，都已经这么失望了还不肯放弃。 “周恩有没有告诉过你，你们这种逆转时空之人，本就没有多大的机会能孕育生命。” “你说什么？“崔旻忽然惊得站了起来，问道。 “你们这种逆转时空的人本就没有多大的机会孕育生命，概率大概比大海捞针还要小一点。” “她为何不告诉我，她若是告诉我，我早就愿意跟她走了。” 郗愉摊了摊手，说道：“这很明显，一直以来你以为选择权在你这里，但其实选择权从来都是在在周恩哪里。你以为是你在考虑也要不要跟她走，其实是她一直在试探要不要带你走。而你，让她失望了。不然以周恩的性子，可不会因为谁的拒绝而放弃自己的目的的。” 见崔旻面露茫然，郗愉打算再添一把火，“你这次来找我，应该是时隔一年半，又打算跟周恩走了吧。而原因不会是因为我打败了万焚盟，所以决定放弃苏应玉了？” 自己的心思被人戳破，崔旻的脸一下子便红了。 郗愉继续说道：“我劝你还是别想这个了，好好在这个时代过自己日子，你不适合去时空旅行者。” 正云的人如中国古代一样，向来讲究脸面，彼此之间说话向来客气。崔旻哪里听过这么直白的话，脸变得越发红了，甚至眼睛中也开始有眼泪在里面打转了。 她委屈得说道：“我与你们又不同，我自幼生长在正云，接受的也是正云的环境和教育，这里的女人向来都是依靠男人的，又为何对我如此苛责。” “从来没有人对你太过苛责，只不过是你确实不适合离开正云罢了。虽然我不是时空旅行者的人，但我大概也能知道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连心都被困于后宅困于婚姻的女人。对他们而言，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一样的，必须比老虎抗揍，比驴任劳任怨，还得比机器人更能识人心。事实上，正云也并非如你所说，都是如你这般的人。上阵杀敌的冯英，杀兄杀父夺位的女帝万一，为救人牺牲的女医婆玉儿……你成不了她们并不是你的错，但你至少应该看到她们。” 崔旻被郗愉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十分不好看。大概是后悔今日来找郗愉自取其辱，崔旻也没等郗愉送客，便匆匆站了起来，打算告辞。却没想到，这会儿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来人正是隔壁李老爷。 由于李老爷是郗愉顶头上司的祖先，郗愉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的这套宅子也多亏李老爷照顾。所以郗愉早就跟下面的人说过了，李老爷如果过来，不必拦着。 “郗老弟啊，这次你一定要帮我想个办法！” 没错，高调回京之后，郗愉就莫名李老爷以兄弟相称了。李老爷在郗愉面前向来随意，这次不知道郗愉家还有别的客人，一急便边喊着边走进了郗愉家的正厅。 见郗愉家有外人，还是个女子，李老爷赶紧收了声。说起来，崔旻和李老爷也算是半个亲家。不过两家向来来往不多，两人倒是不认识。崔旻见郗愉有新客过来，自己也不愿在这地方多待，便赶紧告辞离开了。 崔旻走了之后，李老爷意味深长得朝着郗愉眨了眨眼，说道：“郗老弟真是艳福不浅啊！” “你可别瞎说，人家可是大家闺秀，不是能随意开玩笑的。” 李老爷尴尬一笑，问道：“这大家闺秀一个人拜访男子家做什么，连个丫鬟都不带。虽说我正云对女子向来宽容，可这也太大胆了！” 郗愉也不想给崔旻带来什么坏名声，便说道：“以前在书院时的朋友，你也知道我当年科举的时候中的是榜眼，她家里弟弟读书不行，想让我帮忙指导一下。” 李老爷点了点头，说道：“倒是个好姐姐，不过读书向来是靠天赋的，哪里是说指导就指导的，郗老弟你说是吧。“ 郗愉没有和李老爷继续那个话题，而是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让我帮你想办法？” 李老爷一拍大腿，说道：“差点忘了！这事儿，你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 郗愉说道：“你先说。”得先说了，郗愉才能决定答不答应，虽然是任务时空，没有违法成本。但贪赃枉法的事，郗愉可是不做的。 “还不是我那女儿！” “你女儿怎么了？”郗愉差点跳了起来，太奶奶可不能有事，有事了郗愉可得陪葬。 李老爷疑狐得看了郗愉一眼，说道：“先不说我女儿怎么了，郗老弟，我女儿可是已经定亲了，你可不能对她有想法。虽说你位高权重、前途无量，可我女儿对崔家那小子可是中意的狠，我可不能为了你让我女儿成为忘恩负义的人。” 郗愉：？？？什么跟什么，不就是稍稍激动了点么，至于脑补那么多吗？ “李老爷，你想太多了。你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不过是替你多担心了一些罢了。”郗愉摇了摇头，说道。 李老爷松了一口气，连连说道：“那便好！那便好！” “对你，你说你女儿怎么了？”估计也不是李妙珠出了什么事，郗愉说话也平和了一些。 “你也知道，我亡妻也走了两年了。” 郗愉点了点头，李夫人也是两年前走的，在郗愉被派出去不久。听李老爷说是伤寒，不过是出去上香的时候淋了些雨，回家就发烧了，第二天就没了。郗愉直觉李老爷接下来说的，她可能不爱听，这又让她想起了当初的白月儿，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低落。 “这两年，族里的长辈也一直想帮我再张罗一个。可我想着我女儿刚刚经历丧母之痛，不愿意让她伤心，便一直没有同意。这段时间，我女儿心情也恢复了不少，家里也确实需要一个女主人主持家务，便想着再娶一个。” “然后，你女儿不同意了？”郗愉问道。 李老爷点头叹气，说道：“也是我惯坏她了，你看看附近的人家，谁家的女儿敢管爹的婚事！” 郗愉心里撇了撇嘴，什么家里长辈想帮你再张罗一个？还不是你自己寂寞了，动了心思。 郗愉虽然看不上李老爷自己想再娶，却还想维持自己情深义重的形象，把锅推给家里的长辈。可毕竟正云的法律和道德都不阻止寡妇再嫁，自然也没有阻止鳏夫再娶的道理，郗愉对李老爷也没有什么好指责的。 郗愉也不愿意因为这种事情影响太奶奶的心情，到时候小蝴蝶煽动一下，影响第一指挥官的出生便不好了。 于是郗愉便语重心长得劝说道：“李老爷，你若是真的在意你女儿的话，不妨再等一等。你自己想想，李夫人尸骨未寒，你女儿还在丧期。你高高兴兴得娶新妻，她冷冷清清得服丧，你舍得吗？令千金年纪也不小了，出了丧估计很快就得出嫁了，不如等送她出嫁你再娶。省得她成亲都心中不快，日后与你有芥蒂。也就一两年的时间了，你就委屈点忍忍吧。” 郗愉这话也只敢跟疼爱女儿和亡妻的李老爷说说了，若是换了别的封建社会的男子，郗愉估计她得被打。别说是封建社会的男子了，郗愉那个年代这么跟人说，说不定也得被打。 李老爷若有所思，想了很久。终于，他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毕竟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没有必有为了这一两年的时间，让我们父女有芥蒂。” 第一百四十七章 锤爆金大腿（十七）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迎来送往，郗愉从未觉得自己人缘这么好过。刚一送走李老爷，郗愉一转头又碰到奉远和苏应玉。不要误会，这两人在此之前一直都没有什么来往，所以并不是相约前来的。苏应玉是打了酒找郗愉吃饭的，先前就已经说好了。而奉远，郗愉也不知道他来干什么的。拜贴？你见过哪个上级去下级家还要拜贴吗？ 苏应玉本来见到奉远来找郗愉，以为是什么要事便想着先告辞回避，下次再约的。结果奉远倒是完全没拿自己当外人，一见到苏应玉的酒，便自来熟得说和两人一起吃饭。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奉远现在几乎是武官中的天花板了，既然他主动提，两人也只能欣然应允，哪怕他们心里原本只是打算两人小聚一下。 不过只是一起吃顿饭而已，虽然不认识，但也算是同朝为官，就算是联络同僚之间的感情了。这是一个社会人很正常的想法，但苏应玉没想到这奉远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苏应玉也听翰林院的一些老人说过，奉远这人不好相处，容易得罪人，但苏应玉没有想到奉远竟然会碎嘴至此。 在这个君权至上的时代里，从小正常生长的苏应玉根本想不到，会有人对至尊的皇帝不仅没有丝毫敬畏心不止，而且还敢在陌生人面前不断讲着他的隐私和对他都埋怨。奉远这个当事人和郗愉这个主人还没怎么样呢，苏应玉这个碰巧撞上的“陌生人”便已经开始觉得有些战战兢兢了。若是换了原本历史上那个苏应玉大概也会觉得这并没有什么，毕竟那个时候他差不多算是只手遮天了。但不巧的是经过郗愉的掺和，如今的苏应玉还只是一个小萌新，甚至是一个连丝毫功劳都没立过的小萌新。 有了历史书上的滤镜，郗愉丝毫没有想到苏应玉会有胆小到不敢听人说萧纪磐坏话的时候。她向来知道奉远嘴贱，加上自己也没有什么忠君的思想，所以不仅没有选择阻止奉远继续讲下去，反而不断给奉远倒酒催促他快些讲。郗愉对奉远以及皇帝皇后之间的八卦十分感兴趣，在没有娱乐的年代里，各种八卦和辣眼睛的小故事几乎成了郗愉全部的快乐源泉。倒不是随身AI没有视频播放功能，而是郗愉向来习惯了在哪个年代就听哪个年代的故事，这不是虚假的直播和剧集能够比拟的。 “所以你是因为说那位喜怒无常，无容人之量，还配不上皇后才会被他送去打万焚盟的？” 奉远点了点头，说道：“你说他是不是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我也知道自己口无遮拦，可不过是几句话，便要我离乡背井，离开父母朋友，他怎么忍心？那个时候我便知道了，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拿他当至亲的兄弟，可她却向来只把我当成是下人是臣子罢了。” 郗愉心里吐槽，别拿嘴贱当直率好不好，萧纪磐没直接撸了你的官已经很拿你当兄弟了，竟然还嫌人家对你很。就连小孩子都知道，哪怕对着朋友，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你一个成年人，还是对着正云权力最大的人，竟能这么口无遮拦，郗愉也算是服了。 心里的吐槽并不妨碍手上的忙碌，郗愉又给奉远倒了杯酒，说道：“地位不对等的人本就很难成为真正的朋友的，你如果只将那位当成君只将自己当成臣，就不会在他面前这番作为了，你现在做的不过是故意在气他罢了。” 奉远苦笑道：“连你都看出来了，可若真让我像皇后一样，只将他当成君将自己当成臣，将我们之间多年的情义当成稳定自己地位的工具，我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那你自找的，怪不得别人。”郗愉说道。 奉远冷笑了几声，问道：“你说是我自找的？若不是他，我也不可能连我爹娘最后一面也见不到，这也是我自找的吗？” “他派你出去的时候，大概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是君你是臣，你又何苦都怪到她身上呢？” 其实这确实不能全怪萧纪磐，萧纪磐派奉远出去，却没有禁止奉远回京。也就是说奉远逢年过节，婚丧嫁娶还是可以回来的，虽然路上时间费了一点。奉远没见到自己父母最后一面，忽然有萧纪磐派他出去的原因，但也有他对自己家家中父母关心不够的原因，真的不能全怪萧纪磐。 郗愉不愿意继续提这么沉重的话题，转而问道：“你今天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来的，我们似乎没有熟到你特意到我这儿来跟我讲你和那位的往事吧。” “我要走了。”奉远说道。 “恩……走哪儿去？” “我打算主动向那位申请，去镇守北疆。这两年来我和你也算合作愉快，所以我便来问问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去边境。” 郗愉想都没有想，说道：“不去。” 奉远也毫不意外，只是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跟你说那么多算是白说了，你留在这里，早晚有一天会被他寒了心的。” 郗愉表示一点都无所谓，“我出来考科举当官，可不是为了在苦寒的边疆驻守的。当然，也不是为了专门去讨那位喜欢的。所以我不会轻易放弃自己拿命换来的官位，更不会在乎那位会不会让我寒了心。” “看来是我高估你了。”奉远的语气很清淡，没有丝毫失望，仿佛只是在问说“吃饭了没有”一般。 郗愉知道奉远之所以想要去镇守北疆，心里大概也抱有一些为国守关的追求在。便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是你我的追求不同罢了，可不能因此就说你的追求就高，我的追求就低。” 郗愉和奉远还在边喝边聊着，一旁早已经被忽视了很久的苏应玉忽然对奉远说道：“奉将军，我同你一起去北疆如何？我虽未必比不上郗贤弟，但我当年也是文武双探花，想来北疆那边我也是可以应付的。” “若是苏兄有意去北疆，奉大将军倒确实可以考虑一些苏兄。这苏兄才能不低于我，品行却比我高洁。若是苏兄能和奉大将军一起去北疆，定然能助奉大将军一臂之力的。” 快去！快去！快去！郗愉听到苏应玉主动提出驻守边疆，几乎要笑出了声。驻守北疆可不是一年半载的事，一直拿嫁个好男人当成终生事业的崔旻可等不了那么久。等崔旻在苏应玉驻守北疆的时候嫁给了别人，那小目标就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等李妙珠孝期过了，风光和崔照成亲。再等她把已经有些偏离的路线掰回正途，那就大功告成了。 奉远打量了一下苏应玉，看苏应玉一脸的真诚，便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我届时跟那位去提。北疆向来也是正云的心腹大患，我若主动提出带人过去，他想必是愿意的。” 奉远倒不怕苏应玉另有目的，他知道北疆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一般京中的官员都不愿意过去。这奉远主动提出，要求去北疆那种常人都不愿意去的地方，奉远估计要么是在京城得罪了谁想去避避风头，要么就是同他一样躲着谁了。 “说起来我也曾听周恩说过，她喜欢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塞外风光。苏兄此次前去北疆说不定还能遇到周恩呢。若真遇到他，便替我向他问个好。” 郗愉心里一高兴，也怕在事情确定事前苏应玉会后悔，便决定再向其中添一把火。苏应玉向来是个恋爱脑，这毋庸置疑。原本的历史可以为了他的小妻子放弃已有的权位归隐山林，时空bug出现后又可以为了崔旻将能力已经到了尽头的崔家人捧得很高很高，如今为了周恩在北疆多留一段时间多找一段时间，也是理所当然的。 果不其然，一听郗愉提起周恩，苏应玉便面带笑意得抿了一口酒，说道：“那是自然。” ×××××××× 郗愉这边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却没想到这崔旻却是个狠人。大概是郗愉这边回去后，知道自己和苏应玉走不远了，崔旻竟然将心思放到了萧纪磐身上。 原本的历史上，萧纪磐会在不久之后在微服私访中遇刺。这次遇刺，是一个农家女救了他，用身体挡了刺向萧纪磐的剑。农家女没死，但因为剑伤伤了自己导致终生不能怀孕。萧纪磐为了弥补农家女，也为了报答农家女的救命之恩，便将农家女纳入后宫封为妃子。后来，农家女成了宠妃，又被封为了贵妃，死后与萧纪磐和皇后同寝。甚至后世，还有很多人在讨论，萧纪磐所爱的究竟是青梅竹马的皇后还是被宠到无法无天的贵妃。 皇帝在民间遇刺的消息，震惊了整个朝野。皇帝召集文武百官，要求用最短的时间将刺客捉拿归案。皇帝全程没有提过半句崔旻，当然朝堂上都是正事，不提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勉强说得过去。但下朝之后，直接去了皇后的寝宫却连太医院去都没去一下，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郗愉只知道崔旻替皇帝挡了刀，正在太医院中疗养，对崔旻的其他消息她都一概不知。这让郗愉又焦虑又担心，原本的苏应玉再权倾朝野那也只是个臣子。如今崔旻要是能搭上皇帝，以历史上萧纪磐对郑妃的宠爱，崔家恐怕都能压正经国舅一头了，那李妙玉不得更加配不上崔照了。难不成这次任务，其实她该走的不是名臣模式而应该是造反模式？ 郗愉正焦虑的时候，却正好碰到了好几天没见的奉远。奉远似乎心情也不好，远远地郗愉看到奉远在砸酒坛子。 直觉告诉郗愉，奉远这火气与宫里有关。奉远的父母已经亡故了，他如今官位又高没人能给他气受，就让他这么生气的恐怕就只有他那两青梅竹马了。 郗愉走上前去，拦下了奉远要砸下的酒坛，问答：“奉大将军，你这是怎么了，气成了这样。” “还不是……”奉远刚说了算个字，便闭嘴了。转而用手指了指天空，叹了口气。 “是上面那位？” 奉远厌烦得点了点头。 “有些话这里不方便说，要不去我家坐坐，我家没有人会传出去。正好，我也有事情想要跟你打听。” 奉远现在正满肚子火气无人述说，难得郗愉愿意听，便点了点头，跟着郗愉到了她家里。 一到家里，郗愉便使唤郗悦去泡了杯茶，还没等茶上来，便迫不及待得问道：“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他……竟然想纳妃，不是美人，不是嫔，而是正儿八经的妃。“ 果然，不想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了。郗愉问道：“是救了那位的姑娘吗？似乎是刑部侍郎家的千金。” “若是她也就算了，毕竟拿命救了那位，如今还在太医院昏迷着呢。可问题是，并不是她呀，而是刺杀现场的一个路人。你说刺客还没找到，救命恩人都还没醒，他竟然还有心思纳妃！”奉远怒道。 竟然不是崔旻，郗愉心里松了一口气。难不成是郑妃？帝王薄情，萧纪磐宠了郑妃一世，这决非一个救命之恩就能得到的，看来萧纪磐一开始就已经看上了郑妃，崔旻赌输了。 “那位的后宫又与你何干？你作为臣子，是不是管得多了点。”知道不是崔旻，郗愉心里的那块石头算是落下了，现在也有心情八卦了。 “他的后宫自然与我无关，可我的妹妹还在替她主持着后宫。他脑子一热说娶就娶，可皇后还得挡在他前面，面对后宫众人，面对文武百官，我怎么就不能气了。” “妹妹？”郗愉喃喃道，认真得琢磨了一下这个词。 “我们三人私下结拜过，当年可是拜过天地，喝过彼此的血的。如今我父母都走了，萧纪磐也早已经变了，她便是我的妹妹我唯一的亲人。” 奉远太重情了，这原本不是件坏事，可若是他最重的那两个人是天下权力最大的那两个，那就不算是好事了。这会导致他管太多，而那个位置上的人最厌烦的就是别人敢管他。 “顺其自然吧，皇后也不是需要你出头的人。”郗愉建议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锤爆金大腿（十八）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崔旻醒了，一醒过来就直接遭受了晴天霹雳。萧纪磐要封妃了，封的不是她而是当日在现在被她推倒的一个农家女，也就是她前世所知道的那个受尽一世恩宠的郑贵妃。 崔旻难以置信，她一直以为萧纪磐能够将郑贵妃宠得无法无天，能一直容忍那个女人的肤浅自私和跋扈，是因为救命之恩。郑贵妃虽然位高权重，却也从来也是她们这些名门闺秀茶余饭后的一个笑话。在她们所受的教育里，像郑贵妃这样出身贫寒毫无优点的女人，是不值得被爱的。所有人都将她获得的一切，归功于她的好运以及萧纪磐的感恩。崔旻自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一次，她才会孤注一掷，用命为自己的人生博一把。九死一生之后，崔旻才忽然发现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她以为。 听太医院的侍从说，哪怕她为了皇帝挡了剑，皇帝除了第一天摆驾太医院后，便再也没有回来看过她了。崔旻后悔了，她笑自己傻，别人的感情她掺和什么，别人的人生她又去抢什么。不是每个人都会把救命之恩当回事的，尤其是上位之人。也不是每个人将爱情量化的，尤其是什么都有的人。 这一次，崔旻终于想通了。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周恩明明看上去那么需要人的样子，却还是在试探之后那么轻易得放弃了她。为什么郗愉每次看到了自己就一副“你我非同类人”的样子，对她厌烦得紧。 也因此，当萧纪磐在知道崔旻醒来以后，问崔旻想要什么的时候，崔旻并没有选择她曾经看中的那些。纵然崔旻知道如今萧纪磐当众开口，哪怕自己提出入宫为妃或是提出嫁给一个家境显赫将来也发展不错的青年，萧纪磐也会答应。并且凭借着对萧纪磐的救命之恩，崔旻也能过得不错。 崔旻知道这或许是在这个年代，一个失去生育能力的女人最好的选择。选择入宫，没有生育能力是对宫里女人最好的保护，只要下一代皇帝不是个疯子，有孝道压着这个曾经救过先帝一命的母妃绝对能得一世荣宠。而嫁给显赫之家又是另一个选择，显赫之家不是平民百姓，娶不起三妻四妾。崔旻完全可以嫁入这样的家庭，让别的女人替她生下孩子，然后享受一世荣宠。当然，这两种选择唯有一个坏处，那就是失去她曾经也期盼过爱情。可这个年代又有几个人真正能拥有爱情呢，曾经的她也曾了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让生活消磨掉了对人生的全部期待，既然人生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她自然不可能重蹈覆辙。 “臣女希望，皇上能够赋予我同男子一般的权利！”哪怕萧纪磐特许崔旻不必下跪，崔旻依旧重重得跪了下来，直视萧纪磐铿锵有力得说道。这一次，她选择靠自己的能力，去打拼属于自己的人生。哪怕最终的结果并不那么好，但至少这是她的选择是她努力的结果。 “什么？”萧纪磐又问了一遍，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理解崔旻的要求，什么叫同男子一般的权利。难不成还想像男子一般娶妻生子？ “臣女想要同男子一般能自立门户，能考科举入仕途，能上战场建战功，能在酒楼大声喧哗，能在勾栏点评打赏，能让我所生之子冠以我之姓氏！” 萧纪磐从出生便是皇子，到现在也给了不少人恩典，可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么奇怪的请求。按理说，崔旻救了自己给这样一个恩典倒也不算什么，可他怕崔旻给天下女子做了一个不好的表率。相比前朝，正云的女子已经拥有了足够多的自由了，出门不必戴毡帽，能见外男，能和离再嫁，本就让很多男子尤其是老学究甚是不满。若是他应允了崔旻，恐怕会引起天下人对他不好的争议。 于是，萧纪磐求助得看了眼皇后，希望皇后可以替他做个决定。萧纪磐向来信任皇后，这件事皇后有立场也有权力替他做这个决定。 王皇后接收了萧纪磐的眼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虽然贵为皇帝，但他有时候就是这么没担当。王皇后在民间的评价并不那么好，大多数都是因为帮萧纪磐背了锅。 与萧纪磐不同，王皇后还是很欣赏崔旻的。她在入宫之前也如同崔旻这般不同寻常，与男子结拜，当街与酸腐书生对骂，为了本孤本寻遍整个京城。她并不想成为男子，但她却如同崔旻一般想要拥有男子般的权利。幸运的是显赫的家世和萧纪磐的偏袒纵容，让她在入宫前能活得像男子一般恣意潇洒，不幸的是她为了避免被困死在后宅之中选择了入宫，那些潇洒恣意如今已成往事。 在深宫中这么多年，皇后已经很少能再见到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王皇后没有替萧纪磐答应，也没有替萧纪磐不答应。而是拿出了自己最和蔼的一面，问道：“太医可曾经对你说过，你替陛下挨的那刀正中腹部，往后恐怕不能有孕了。” 王皇后这么问，一来是确实好奇，她是不是在知道自己已经不孕的情况下提出的“所生之子冠以我之姓氏”的要求，若确实是这样，那便更有意思了。二来王皇后是想借此机会提醒萧纪磐，崔旻为他失去了生育能力，给她再多也不为过。自己的枕边人王皇后自己知道，虽然此时萧纪磐示意他替他作出这个决定，但哪一天他忽然又想到这个事情后悔了，他绝对不会记得这事儿他推过来的，只会记得是她作出的这个决定。虽然萧纪磐下次有求于她就会彻底把这件事忘掉，但她可不愿为本不干自己的事情负责。 想到这儿，王皇后开始有些羡慕崔旻了，她好想也像崔旻一般能够拥有男子的权利像男子一般建功立业，而不是以皇后之名跟着一个难缠的上司。拼了命把上司时不时脱缰的脑子不断往正途拉，还不能为人所知。 “臣女知道！”崔旻脸上带着放松的笑容，说道，“但这亦是我想要拥有的东西，哪怕这一生都没有机会变现。” 王皇后也被崔旻这样的笑容感染了，此时的她甚至顾不上自己皇后的身份，以及萧纪磐疑惑的眼神。直接起身走下了大殿，亲手扶起崔旻，说道：“既然如此，我便替圣上应允了。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人生。” ********** 郗愉初听说崔旻这番作派的时候，只觉得难以置信。只昏迷几天，就能把人从一株只知道依附他人、汲取他人养分的菟丝花，变成一颗独自生长的树？换谁谁都不可能相信。若不是时刻关注这边动向的第一指挥官那里一点提示都没有，郗愉都要怀疑，是不是崔旻又被人给穿了。 郗愉再次见到崔旻的时候，是在高山书院里。这时的崔旻早已经脱胎换骨了，她眼中的戾气全无，取而代之的是平和与坚定。她褪去了那身故作高洁的浅蓝色衣服，换上了高山书院那身并不好看的灰色校服。此时的不再是为了吸引某人而来到高山书院，而真正是为了求学。她想用她拿命换来的东西去学知识，考科举，然后在官场上大展所图。 与苏应玉这个怪物相比，崔旻对于学习并不是那么有天赋，虽然她作为大家闺秀也是读着四书五经长大的，还有皇后这个最强外挂的加持，她还是考了许多年才堪堪考上了进士，倒数的那种。即便是这样，崔旻依然成了整个正云女子的偶像。 女子们视她为偶像，认为崔旻是自科举制度成立以来第一个也可能是唯一一个考取进士的女子，给整个正云的女子都争了脸。但正云的男子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一个女子是不可能考中进士的，既然陛下赋予了崔旻与男子同样的权利，那他从此之后便不再是女子了，所以考中进士的是男子崔旻，而非女子。 崔旻考中进士后，外放当了两年农官。由于农政那块水实在是太深了，经过被陷害——皇后保——再次被陷害——皇后再保这样一个循环之后，崔旻对官场还是失望了。加上可一可二不可三，皇后未必保得住自己第三次，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崔旻最终还是辞了官。 辞官之后的崔旻又在皇后的支持之下开了一家书院，书院只招收女子。却不只是招收读书的女子，纺织、女红、算账、医学，凡是能给女子提供一技之长的，书院都教。 以上关于崔旻的种种，都是郗愉回到时管局后通过后世的历史书知道的。事实上，郗愉并没有如同她计划的那样，完成原本历史上苏应玉做的那些事，她将原本属于苏应玉的功绩还给了他。 崔旻替萧纪磐挡刀后不久，奉远便向萧纪磐申请去北疆，顺便带上了在翰林院还算受重视的苏应玉。苏应玉不愧是自带杰克苏男主光环的人，哪怕到了北疆那种地方，老天爷都能送功劳给他。短短三年，北疆俯首称臣，苏应玉直接官至兵部尚书。而那时的郗愉还在兵部侍郎的位置上苦苦挣扎，苏应玉直接到手的尚书之位，原本是萧纪磐承诺给她的。 好在那时候，李妙玉不仅出了孝期间嫁给了崔照，甚至连娃都满月了。也就是说，其实郗愉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而她继续待在正云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她必须去弥补历史，做完那些原本应该是苏应玉做的事。 现在，苏应玉回来了，带着功绩回来了。郗愉知道，如果她不主动去争，去抢本该属于苏应玉的机会，历史上的那些功劳还是会重新回到苏应玉身上。郗愉忽然觉得没意思了，她一开始选择去抢夺苏应玉的地位，一来确实是希望用不影响李妙玉和崔照感情的方式去完成自己的任务，二来也是看不惯明明人生多来了一次机会，却还是只会抱金大腿的重生女。 如今，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钻进死胡同的重生女也找到了一条光明大道，郗愉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苏应玉哪怕是个恋爱脑，哪怕有些东西真的是老天爷强塞给他的，但苏应玉对自己没有丝毫恶意，她不想像个反派一样，继续去掠夺原本应当属于苏应玉的一切。所以郗愉也辞官了，同样留下一封说要去寻幽探险的信，离开了正云。 巧合的是，很多年后在苏应玉早已功成名就、权倾朝野的时候，也同样留下了这么一封信，消失在众人的面前，就如原本的历史一样，在三十五岁的时候。连一心想要摆脱苏应玉影响的幼帝都不知道，为何已经在朝堂上拥有这么多的摄政王会这么轻易得离开，谁也不知会一声。 这一次苏应玉不是为了年轻的妻子，因为直至那时苏应玉都没有娶妻，后世的历史学家们实在想不出苏应玉辞官离开的理由，便阴谋论得猜测其实是幼帝恐惧苏应玉越来越大的权力，所以找人暗杀了他，然后编造了他辞官出走的假象。 “什么玩意儿！”在后世的一个旧书摊上，一个气质儒雅，穿着汉服的老太太骂出了一句与自身气质全然不符的脏话。 那人便是崔旻，三十二岁的时候，周恩又来找她了，周恩问她愿不愿意随她离开，走向更广阔的天地。崔旻拒绝了，因为正云的天地对那时候的她已经足够大了，她在正云还有承诺要完成，所以不能离开。 那一年，苏应玉三十五岁。意外在崔旻那里再一次见到了周恩，所以他留下了那封辞官信，决定哪怕踏遍整片大陆，也要寻到周恩。 六十岁的时候，周恩又来找崔旻了。那时候，崔旻的书院已经遍布了整个正云，正云的女子也开始自发自觉得开始学习一技之长。那时候，她的皇后姐姐已经走了，她疼爱的小皇帝也已经变成了与儿孙相斗的中年帝王了。这一次，崔旻答应了。自此离开正云，走向更为广阔的天地。 哪怕换了时空，崔旻依然难以接受那时那个虽有野心却单纯可爱的小皇帝，竟然会被历史猜测成这样。崔旻叹了口气，也罢，谁又能想到那个历史上无所不能的权臣，不过是一个为了年少时的心动爱了一生，为了中年时重遇的那一眼寻了一世的恋爱脑罢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口头承诺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从来没有哪一个任务，能让郗愉完成得那么开心。这种全员happy  ending的走向，让在不少任务里或多或少牵累到过无辜之人的郗愉也难得心情愉悦，毫无负担的回到了时间管理局向第一指挥官复命。 第一指挥官对郗愉这次任务的完成也是满意的，她的满意倒与其他人的结局无关，毕竟时管局每天大大小小那么多任务，她要那么关心任务中每个人的结局，早就累死了，她单纯只是因为郗愉在那个世界的行为没有太过影响到她的曾祖母和曾祖父罢了。这个要求第一指挥官从来没有跟郗愉说过，她一直以为这是郗愉意会知道的，因为她认为这点把握上司心思的能力是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的基础。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郗愉这一次也算是错有错着，她并不擅长去猜测上司的心思，也不喜欢去撮合别人的感情，更不喜欢像个媒婆一样去盯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是否相爱着结婚了，这反而让她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想都没想过从李妙珠和崔照那边下手。况且他们两个话语权太小了，小到被家族卖了可能连替家族数钱的机会都没有，也因此造成了她猜对第一指挥官心思的假象。 郗愉这次再去第一指挥官办公室找她的时候，她极为和善得给了郗愉一个笑容，夸奖道：“这次干得不错！” 郗愉自然不敢邀功，十分官方化得客气道：“都是您指挥得好。” 才不是，郗愉对自己这次任务很满意。这次任务虽然第一指挥官口口声声说全程盯着，但连一点建议都没给她。她最终能完成这个任务，靠的是她自己。郗愉本以为事关自己的性命，第一指挥官多多少少还是会给些建议的，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指挥官太信任她了，竟然憋到了任务完成都一句建议没给。 “坐吧！”第一指挥官收起手里的文件，对郗愉说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这个任务没有绩效。” 郗愉点了点头，说道：“是，完成您交办的事，即便没有绩效，我也义不容辞。” 她倒是想辞来着，若要冒着得罪最大老大的风险，那还是算了吧。 第一指挥官轻笑了一声，说道：“没有必要说这些虚的，既然你事情做的好，我不会亏待自己人的。之前不是多出来一个组长的位置么，由你去坐。” 这边郗愉原本还在心里吐槽，明明是第一指挥官喜欢听这些虚的，不然她也不会拼命去学，现在还说什么没必要说虚的，真是虚伪。结果，忽然听到了后半句话，郗愉诧异得差点失态。 “什么？”郗愉有些难以置信得问道。 郗愉这个反应成功取悦了第一指挥官，她就喜欢看到下属先是诧异随后又对她感恩戴德的样子。因此她并没有在意郗愉的失态，反而认真得又说了一边，“我是说，原先多出来的那个组长的位置，我打算捧你去坐。” 那个位置，就是之前韩芮算计了半天没算计来的位置。郗愉喜形于色，站了起来，向第一指挥官深深得鞠了一个躬，说道：“多谢第一指挥官提拔，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等等，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你知道的，想要当上组长起码要先得服众。我看了一下你之前的任务，虽然也做的不错但除了这次都是跟别人做的，但没有主导或是独自完成的。这次正云的这个任务不可往外说，所以你还得另外单独完成一个任务，我才能顺理成章得捧你上去。” 郗愉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 虽然整个时管局蓝星分局的人都知道，要升谁不升谁，向来都是指挥部以第一指挥官为首的几个老大决定的。就像当初韩芮明明已经在时管局那么多年了，但厄尔尼诺想要捧她，还得让她找个特别点的任务刷贡献值。郗愉在时间管理局的时间短，完成的任务由不算多，第一指挥官确实很难这么直接了当、毫不遮掩得捧她当组长。大家都是体面人，该做的功夫还是得做好。 第一指挥官也不多废话，直接发给了郗愉一个定位，说道：“这个任务你去做一些吧，别说是我给你的，只当是你自己发现的，这样等你完成的时候，你的简历会很好看。” “多谢您，指挥官大人！” 郗愉之前听人八卦的时候说过，说数控部有时候会刻意压下一些不急却重要的任务。私下里交给最上面那几位，以便于给上面那几位以及他们的亲信刷名望用。郗愉之前都是半信半疑的，直到今天自己成了享用者和既得利者，郗愉才不得不承认，当亲信……真香。 第一指挥官发过来的定位是一个类似于明朝的时空，不同的是那也是个武侠世界，那个时空在二十五年内发生了两次时空bug。不仅如此，更为巧合的是这两个时空bug竟然还是父女。 父女？穿二代又被穿了？时空管理局最缺的就是可以随意穿越时空的人了，所以找到并亲自带回一个正式的员工算是一个很大的功劳了，所以郗愉估计第一指挥官是打算让郗愉把这个被人穿了的穿二代带回时管局，并以此立功。 至于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韩芮明明带回了郗愉，为什么却还要死抓着第五民国的事情不放呢？那还是因为人不是韩芮找到的，甚至把人带回来的任务都不是专门指派给她的，而是指派给人事部，只不过是因为韩芮那时候正好轮岗到人事部，所以由她将郗愉带回来罢了。甚至那一次，韩芮连业绩都没有，只要少得可怜的差旅费罢了。 “您是想让我？”郗愉问道。 第一指挥官笑着说道：“自然是将布平凡带回来。” 布平凡就是就是第二个时空bug，也就是那个穿成穿二代的姑娘。郗愉心想果然如此，这貌似并不难，简直就是第一指挥官送的功劳。 “你别高兴得太早。”第一指挥官说道，“如果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你在带回布平凡之前，必须先找到她。” “找个人而已，应该并不算难，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这件事既然第一指挥官用来给郗愉刷业绩，证明她可以过明路，也就是直接找数控部帮忙。虽然数控部目前的技术还不能将人精准得定位倒具体位置，但还是可以大致推测出行动轨迹，不至于到了那边连人在哪里都找不到。 “你错了，是很难。事实上，自从第二个时空bug出现后数控部就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并且经过观察发现了她的父亲其实也是一个穿越者。整个数控部都很高兴，这意味着时空管理局又将多一位新员工。由于受时空bug的影响，数控部不能立即去往那个时空与布平凡签订协议。他们本想着反正布平凡的身体还小，可以等再大一些再带回来，所以并没有在意。可是，不过只有三天，布平凡就不见了，连数控部都推测不出布平凡去了哪里。时空bug产生不过三天的时间，我们到这短时间里去太危险了，所以也只能眼睁睁得看着布平凡消失不见。” “难道历史上连这个人的一点踪迹都没有？” 第一指挥官摇了摇头，说道：“数控部本来就是根据历史的蛛丝马迹给你们提供支持，既然他们找不到，那就是没有了。” “是不是夭折了？” “不可能，虽然时空bug  的产生无迹可寻，但每个时空bug的产生都有其自己的原因，不可能他让一个人穿过去，是为了让他在三天内夭折的，” “若是被人杀了呢？” 第一指挥官嗤笑道：“来时管局那么久，你还不知道数控部是怎么工作的吗？只要在历史上留下文字痕迹，他们就能根据蛛丝马迹推测出那个人的行动轨迹。第一个时空bug布望也算是历史留名的人，不然数控部也不能那么容易发现布平凡，他的女儿死了怎么会完全无迹可寻呢？” “若是刻意隐瞒呢？”郗愉问道，“若是您捧在手里长大的孩子被一个陌生的灵魂占据了，您会怎么样？” 可别说布望自己都是穿越的，将心比心，怎么可能这么对待布平凡，人的本质就是双标，有些事情自己做可以，别人做就不行，何况被占据身体的还是自己的女儿。 第一指挥官一边沉思，一边单手敲击着桌子。是她站在高出太久了，忽视了人性的恶。为人父母，哪怕自己也经历过被迫穿越占据别人身体的事情，也绝对不可能容许自己疼爱着长大的子女就这么被人穿了。 “你说得也有道理。”第一指挥官叹了口气，说道：“但我始终不觉得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能够亲手杀死自己女儿的身体，哪怕他女儿的灵魂一辈子都不可能回来了。这样吧，你先过去看看。若是能带回布平凡最好，若是她真的如你所说已经死了，我们先想办法救，救不了我再帮你找找有没有好的任务给你。” 郗愉点了点头，大声说道：“是！” 第一指挥官说是这么说，但郗愉看得出来，这次她对这个未来的新员工势在必得，不然也不可能说出若是真的已经死了得先想办法救这种话。看来这次任务郗愉还非得做好不可，若是她带不回布平凡，估计她的组长之位也想都不用想了。 第一指挥官满意得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去吧，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数控部，我已经告诉过他们了优先做你的工作，没有什么比我们蓝星分局扩充人员更重要了。” 虽然招人向来是时管局的第一要事，但此时的郗愉并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指挥官忽然这件事这么看中，毕竟时管局缺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至于忽然间就到了非得招人进来不可的地步。直到很久很久之后，郗愉也因为蓝星分局人数倒数的事情被人揶揄的时候，她才终于知道今天第一指挥官的那股气来自哪里。 ×××××××××× 布平凡所在的那个时空叫做明德，郗愉没有选择在时空bug产生后不久的时间线开始自己的自己任务，而是选择了在布平凡消失的十年后，这时的布平凡如果还活着，大概也该有十七八岁了。郗愉之所以选择降落到这个时间点，因为她担心布平凡真的死了，需要她回到时空bug产生之前安排人救下布平凡或是延迟布平凡的死亡，她需要给自己留下足够的时间来应付救下布平凡之后的状况。 第一代时空bug布望如今是魔道第一组织望月楼的楼主，布望的妻子难产而死，只留下一个女儿布平凡。据魔道一些老人说，布望给自己的女儿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她可以远离江湖是非，做一个平凡的女子，虽然他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似乎是忘了自己姓布。 在时空bug产生以前，布望对布平凡是千般万般宠爱，真的可以说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也因此，郗愉也比较认同第一指挥官说的布望舍不得杀死布平凡的说法，毕竟虽然灵魂不知道去哪儿了但那个身体还是她女儿的身体，以布望对布平凡的宠爱是绝对不会因为被穿了伤害自己女儿的。 更有可能的是，布望把布平凡软禁起来了，他也有可能在找某一种方法让他女儿的灵魂回到自己的身体。虽然郗愉知道是不可能的，但布平凡作为一个普通的穿越者未必知道。何况作为一个老父亲，有时候为了自己的子女做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也不奇怪。也有另一种可能，布望会因为自己穿越的经历，理解穿越的那个布平凡的不容易，却又难以接受自己自己每天看着的女儿已经不是自己女儿了的事实，所以放布平凡离开了自己身边。不过，这未免太过于圣人了，郗愉只将这作为一种极小的可能性在猜测。 第一百五十章 筹码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世人皆知，一个人越是在意什么，旁人就越该拿筹码去对付他。郗愉自然不知道布望在意什么，不过从历史上为数不多的记载来看，他对被穿之前的布平凡倒是在意得紧。 因此这一次，郗愉这一次并没有装作路人当什么直接从底层当起的卧底，而是在调查了一些布平凡和望月楼的基本情况后，选择了直接以时空管理局工作人员的身份找上了布望。反正布望不知道时空管理局的具体业务，到时候时管局是干什么的以及找他做什么还不是郗愉说了算。 许是升职对郗愉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郗愉不想在这个任务上耽误太久，她想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个任务。郗愉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布平凡是否还活着，只有确定了布平凡的生死她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而以时管局工作人员的身份直接上门调查，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望月楼并不似其他魔道组织一般，隐秘得藏在某个无人知晓的昏暗角落里，而是光明正大得坐落在北地的苍冥山上。望月楼共有十二部，分别分布在苍冥山上除主峰以外的十二个山峰上。主峰是整个苍冥山最高的山峰，名鹰难峰，连最擅长的老鹰也难以到达的意思，望月楼的总部和布望家就位于在鹰难峰上。 前往望月楼的路上机关重重，更有不少望月楼高手把守，虽然郗愉的武功哪怕到了这个世界也依然算得上顶尖高手，但她也清楚仅凭自己是不可能硬闯上这鹰难峰见到布望的。 所以郗愉选择了最简单以及最直接的方式，直接回到时管局重新定位到鹰难峰上，连爬山都不用爬。若是换了以前，郗愉是不会用这种方式的。一来是她极少一个人执行任务，用这种方式的话还得请这个时空的其他同事和她一起回去，这实在是太麻烦了她拉不下这个脸。二来她也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来到一个时空这么久还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连一个同路人都没有。还有一个不太重要的理由，那就是郗愉享受这个慢慢闯关的过程，她喜欢自己一步一步完成任务的感觉。就像是玩游戏她从不选择跳过剧情一样，而执行任务亦是。 郗愉出现在鹰难峰的时候，时间刚刚好，竟然直接凭空出现在了布望面前。幸好布望没有拔刀相向，不然郗愉反应再快，也躲不过年轻时以快刀出名的武林高手的致命一击。死，大概是不会死的，毕竟时管局的医疗技术领先她所知的世界几千年，但受苦估计是逃不掉了。 布望看到凭空出现的郗愉并没有多吃惊，这种程度的惊吓早已经丝毫不能隐私他心中的碰到波澜了。布望就这么抱着刀看着郗愉，等着郗愉自己先开口。毕竟，在这样的状况之下，谁先说话谁暴露的信息越多，另一个便更能占主导位置。而布望，向来喜欢在任何时候都占据主导地位 郗愉轻咳了一声，开口问道：“请问你是布望吗？” 布望挑了挑眉，问道：“你是谁？”本以为不是身穿就是科幻，没想到竟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郗愉露出自己手腕上的双鱼纹身，说道：“时空管理局时空秩序管理部，郗愉。” “时空管理局？我倒是没有听说过。不过既然来了就都是客人，里面请！” 布望引郗愉进了正殿，望月楼的正殿很高，几乎快赶上郗愉上一个出差时空的皇宫了。布望随意得坐在高高在上的殿上，指着下面的一排椅子让郗愉随便坐。这样场景让郗愉有些不自在，看上去仿佛自己是布望的手下一般。一上来就输了气势，让她接下来是计划还怎么走下去？ 只是毕竟在人家的地盘，郗愉也不好说什么，也只能以任务为重咬咬牙忍了。郗愉只能阿Q  般得安慰自己，望月楼的正殿下面是有椅子的，若是没有椅子搞得跟上朝一样，郗愉恐怕不仅输了气势，简直是连面子都被人生生得往脚底下踩。 布望看到郗愉这副不自在的样子，心里偷笑，面上却装作关切的样子，问道：“可是这椅子坐得不舒服，可需要我让人帮你换一个。” “不用了，贵楼的椅子很舒服。”郗愉憋着气回答道。 布望屏退了左右，直接开门见山得问道：“你说你是时空管理局过来的，我虽然以前从未听过这个组织，但听名字大概也是和时空穿越有关的。你专程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郗愉点了点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道：“我是时空管理局穿时空秩序管理部的，负责管理所辖时空秩序的，我这次来是来抓一个非法穿越的穿越者的。” 布望忽然笑了起来，说道：“那你似乎来得有点晚，我穿越已经很多年了，已经从一个孩童变成了一个中年男人了，你怎么不干脆等我死了再来找我？” 布望似乎是误会了，以为自己就是郗愉口中说的非法穿越者，她摆了摆手，将不懂事的新员工的模样表现的十足。 “不不不，我不是来找你的，你并不是非法穿越者。” “哦？我怎么不记得我的穿越经过谁同意了呢！”布望似乎对郗愉的这个回答并不满意，看向郗愉的眼神忽然冷了起来，说道。 竟然还有人希望自己被抓的？郗愉看得出，布望对自己的穿越似乎颇有怨言。但这也没办法，时空bug就是这样的，让谁穿就得谁穿，谁也没办法。 郗愉解释道：“所谓合法穿越者是指遵循时空秩序，由时空选择的穿越者。而非法穿越者，是指本没有穿越的可能，但有人逆天改命强硬送他穿越。” “世上竟还有强行要穿越的？” “若是在自己的时空命不久矣，穿越却能让你安然活到老，这样你还觉得有人不愿意吗？” 郗愉又一次佩服起了自己胡编乱造的功力，这都能编得出来，简直就是瞎扯淡的小天才。 “你是说？”此时布望一直波澜不惊的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化。 “我们查到，有一个非法穿越者穿到了这个时空，在你穿越的二十五年后，也就是十年前。我们有理由相信，那个非法穿越者穿越到了你女儿布平凡的身体里。不巧的是，那个人穿越只有三天就已经失去了踪迹，我们有同事在这个世界找了十年都没找到。迫不得已之下，时管局才会派我来找你的。不瞒你说，按照时管局的规定，在没有给非法穿越者定罪之前不得向任何其他人泄露这件事，避免影响穿越者的亲子关系。” 郗愉说得真诚，但她知道布望这个人精未必会信。能从一个混江湖的普通人一路走到了魔道第一人，布望受到江湖的教育比她多，遇到的骗子估计也比她能。 布望笑着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这十年来，你们找不到她，我也找不到她。不过你不用担心告知我这件事会影响我和她的亲子关系，因为我们从来都不是’亲子’。谁会不认识自己的女儿，那个人在刚穿越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已经不是我的女儿了。所以在我摊牌之后，那个人穿越者就走了。我不可能养着一个占据我女儿身体的成年穿越者，更不可能去伤害我女儿的身体，所以既然她要走，我也眼不见为净随她去了。这些年江湖上后起之秀，我也都听说过一些，都没有她，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郗愉看不出布望这话说的是真是假，但她觉得布望在说“不可能去伤害我女儿身体”的时候，眼中的想念是真的。既然如此，郗愉愿意相信此时的布平凡还没有死，因为布望舍不得杀她。 郗愉问道，“那你可有办法联络到她？你说你不可能伤害你女儿的身体，那你当年估计也不可能任由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独自闯荡江湖，哪怕那个孩子的身体里是一个成年人。你应该会托付一些人去保护和照顾她，那个人你也联络不到了吗？” “你说的没错，当年我确实派过一个高手保护她，倒也确实联络不上了。你以为她会一直留一个我的人在身边盯着她吗？已经十年了，若是连一个保镖都收服不了，恐怕她也早就死在这个波谲云诡的江湖上了。” 布望这话说的很真诚，但正如布望不会轻易信郗愉一样，郗愉自然也不会这么轻易相信布望的。不过，话还得接着跟上去说，不然错过了下饵的时机怎么办？ “你可否愿意帮我？”郗愉问道，“这个非法穿越者，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非法穿越者，更涉及到时间管理局的一个大案，我们需要带她回去作证以及审判。你放心，她走了你女儿的身体还是会没事的，因为你真正的女儿会回来的。” 郗愉注意到，听到他真正的女儿可以回来的时候，布望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前倾，这是愿意继续听郗愉讲下去的身体语言。打蛇打七寸，布望最在意的果然是他的女儿。 “你想让我做什么？”布望问道。 “找到布平凡，把她带到我这里，我们时管局有办法带走她。”郗愉说道。 “别叫那个人布平凡，这世上布平凡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女儿，与占据她身体的穿越女一点关系都没有。” 布望冷静了一下，继续问道：“那个人走了，我女儿就会回来的。是吗？” 郗愉点了点头，说道：“等她离开了，你女儿的灵魂自然会重新回到她的身体里。” “等等！这十年来，我女儿又去了哪里？难道这些年她的灵魂一直漂泊在外？” 布望的声音已经哽咽了，郗愉不是无情之人，平生最见不得两件事，一是弱女子流血，二是铁汉落泪。虽然郗愉今天所有的话都是编的，基本上没说出什么真话来，但想象一下还是能想象得到的。一个六岁孩子的灵魂在外面漂泊十年之久，会有多可怜。 郗愉安慰道：“人的灵魂状态不过是类似于电流的东西罢了，并非如古人所说的鬼一样。他们没有思想，没有记忆，所以等你的女儿回到自己身体的时候还会是那个六岁的孩子。如果你不想自己女儿错过太多自己的成长的话，我希望你能做得快一些。现在回来，还是六岁的灵魂十六岁的身体，顶多是适应得艰难些。等再过一些年，你觉得一个孩子能承受一个三十岁的、四十岁的、五十岁的逐渐衰败的身体吗？” 郗愉看得出来，布望被说动了。她的感觉是对的，布望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女儿。现在郗愉和布望两人的状态就是，郗愉已经把饵放下了，布望明知道那有极大的可能是饵，却因为自己的女儿，处于要不要咬饵的纠结状态之中。看来，郗愉还得激一激他。 “你不信我？”郗愉问道。 “自然不是，我只是不知道去哪里寻那个人罢了。”布望也不管郗愉想不想听解释道。 郗愉没有理会布望的解释，自顾自得说道：“其实我也理解，忽然间冒出一个人不仅知道你穿越的秘密，还有求于你，是人都会怀疑的。你若是愿意信我便信，你若是不愿意信我，那就算了，就当我今天没来过，我们时管局从来都不强买强卖。毕竟亲情本来就是人生中很小的一部分，作为一个穿越者你从一无所有道到如今的魔道第一人确实走的不容易，没有有资格道德绑架你。” 布望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不必用激将法激我，我答应。给我三天时间，我将那个人交到你面前。” 事实上，布望知道这是郗愉的激将法。也知道郗愉是抓住了他舍不得自己女儿这一点，用话往他心上捅。再不承认也好，郗愉赢了。这激将法确实有用，望月楼也好，魔道也好，哪怕是他自己的命都好，在布望眼里都敌不过他女儿能够回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布平凡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郗愉终于见到了布平凡，布望前面与郗愉所说的果然没有一句实话。什么布平凡一个离开去闯荡江湖了，什么还特意派了个高手专门去保护她，简直就比郗愉还能扯，感情两人讲了半天两个人都一句真话都没说。 布平凡就是如一开始郗愉猜测的，被布望给软禁起来了。可怕的是，为了困住布平凡，布望甚至专门为她造了一个鳄鱼岛。 你没有听错，是鳄鱼岛。本以为雄霸用湖心小岛困住幽若已经够奇葩了，这位倒好直接用鳄鱼湖了。不过也对，毕竟幽若是亲女儿，布平凡只有个亲女儿的壳子，说不定布望还迁怒于她拿她当仇人了。毕竟幽若是叛逆的向往自由逃也逃不到哪儿去，可布平凡可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禁锢，跑了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不过，郗愉敢肯定布望穿越前的那个世界，是没有《风云》这个故事的，布望拿岛困女儿，绝对属于原创。 自从布望造了这个鳄鱼岛之后，正道认识声讨望月楼又多了一个理由。在江湖传言中，望月楼斥巨资造这个鳄鱼岛是为了囚禁江湖人士的，而望月楼最残酷的惩罚就是将人扔进鳄鱼湖里，让鳄鱼把人活生生得咬死。就连北地的百姓吓孩子的时候，都会说“再不听话，望月楼的人就会把你抓去，扔进湖里喂鳄鱼”，望月楼作为魔道不得人心可见一斑。 布望修建的这个鳄鱼岛的水域面积很大，却又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这个世界一个顶级的武林高手用轻功借力正好可以过去，而布望就正好是明德为数不多的顶级高手之一。而事实上，虽然明德的江湖上除了布望也还有不少顶级高手，但真正能过到鳄鱼岛上的人却只有布望。 因为轻功不是玄幻，不可能说过去就“噌”得一下就能飞过去。这么大的湖面要过去肯定中间肯定需要借力，这湖中定然有暗桩。哪怕是其他高手来了，想要闯一闯这鳄鱼湖，若是不知道暗桩的位置，再强的高手都闯不过去。 郗愉远远望着的湖面，心里心想这布望倒是为了困住布平凡什么可能都想到了。 “怎么。怕了？”布望见郗愉不说话，问道。 “怕倒不至于，我只是在想，外面关于鳄鱼湖的传闻是不是真的。” 布望不屑得笑了笑，说道：“半真半假吧，望月楼本就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做一个魔道该做的事，何必管那些人怎么想呢？” 半真半假？鳄鱼岛上囚禁江湖人士的传言必然是假的，那另一半……看来是真的了。郗愉看了眼布望，从和他的交谈中，郗愉看得出来布望应该是来自一个和平时空，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竟然能让一个接受和平时空教育的人变成这副模样。 “既然不怕，那就走吧。” 布望说完这话，便脚尖一点，运起轻功便往前飞去。郗愉观察着布望脚尖点过的位置，跟着他一个暗桩一个暗桩得踩了过去。 布望注意到郗愉跟着自己在用轻功往前走，心里不由得有些诧异。他本以为郗愉会像之前出现在鹰难峰一样，直接可以凭空到达鳄鱼岛。再不济也是用一些高科技的工具，直接飞过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郗愉会直接用轻功，更没想到这个人的轻功和自己不相上下，甚至可以说是高于自己。 鳄鱼岛上没有郗愉想的那么荒凉，虽然一眼望得见头，但该有的却全都有。一幢极具现代特色的青砖小楼，不仅有好几块种着蔬菜的菜地，而且猪圈羊圈鸡圈鸭圈都有，布平凡完全在这个小岛上实现自给自足。哪怕有一天布望死在了外面，布平凡也完全不需要担心会饿死在这个小岛上。 两人到的时候，布平凡正在给地浇水。没有郗愉想象的歇斯底里，也没有郗愉想象的一身戾气，更没有郗愉所想象的被折磨得不成人型。布平凡看到布望身后多了个女人，并没有开口多问，只是原本平静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明的神色。 只是，她没有问郗愉是谁，也没有放下手里浇水的瓢，而是不痛不痒得说道：“你来了？” 布望对布平凡点了点头，转身对郗愉说道：“这就是你要找的人，希望你没有骗我。” 郗愉走上前去，伸出手，对布平凡说道：“你好，我是时空管理局郗愉。” 布平凡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出于礼貌，布平凡还是伸出了手，和郗愉握了一下。 “我可以和她单独谈谈吗？”郗愉转身问布望，见布望由于，郗愉补充道，“我需要确定，她是不是非法穿越者。但我们说的内容可能涉及时空管理局的秘密，不方便让人听到。” 布望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罢了，再差也不过就是这样了，你去吧。” 郗愉走近布平凡，虽然明知道她的身体里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但看到她不过十六岁的长相以及毫无生气的眼睛，郗愉不自觉得放轻了声音，问道：“你是布平凡吧，我们可以聊聊吗？有关你穿越的事。” 布平凡点了点头，带着郗愉往那幢青砖房子走去。那幢青砖房子外面看着大，里面却很空，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几乎就没有什么东西。郗愉被布平凡一路带着，一直到了一个房间。房间依然很简单，除了一个床、一个桌子、一个椅子和一个很小的柜子，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看样子应该是布平凡的房间。 为了避免布望偷听，郗愉提议在房间的门口和窗口放了红外线装置，只要布望一靠近她就能知道。做完这些，郗愉才敢问道：“布平凡，你愿意去时空管理局工作吗？” “时空管理局？”布平凡问答。 “对，只要你去时空管理局工作，你不仅能获得去往各个时空的能力，更能摆脱布望的囚禁获得自由。” 听完郗愉的话，布平凡的眼神变得有些茫然，犹豫了许久，她才开口说道：“我……我不知道。我在这儿被布望困住了太久了，我不知道离开了这里我能否适应得了外面的世界。我也不知道，离开了布望的照顾，我能否靠自己活下去。” “这不是照顾，是囚禁！”郗愉此时真的很想摇着布平凡的肩膀，叫她清醒一点。但郗愉只能忍，因为她知道布平凡的担忧情有可原。你不能要求一个被困在岛上独自生活了十年的人，能够这么轻易得适应和接受外面的生活，这个被关在监狱太久的人出去无法适应外面的生活是一个道理。 郗愉收敛起了脾气，挤出一个笑容，温声对布平凡说道：“看你的样子，你穿越的时候大概也还是个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孩子吧。相信我，适应这个社会其实很容易，你不必害怕。你就当从学校一毕业就被时空管理局招募，在这儿的十年的经历只是一次失败的任务。你真的甘愿在这儿被囚禁一辈子吗？你的人生还很长。” 布平凡点了点头，向郗愉说了声谢谢，随后又问道：“你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来找我吗？” “当然，时管局每一个人都有知道这个的权利。因为你是穿越者的孩子，一般来说，穿越者是很难孕育生命的，每一个穿越者的孩子我们都愿意称之为‘天选之子’，一来是因为数量极少，少到概率低于一个月连续中三次彩票头奖，二来是因为体质特殊，以时间管理局目前的技术而言唯有穿越者之子的身体才可以承受不同时空之间的压力，所以时管局的每一个员工除了自愿成为没有感知的机器人的，都是穿越者之子。” 郗愉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布平凡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就因为“穿越者之子”五个字忽然黯淡了下来。 待郗愉解释完，布平凡忽然恹恹得说道：“你说的是布平凡，不是我！” “你就是布平凡，是时空选择了你，所以才会让你穿越到了布平凡的身体里。” 布平凡忽然激动了起来，便摇着头边大声说道：“我不是布平凡，布望的女儿才是。是我占据了布平凡的身体，让布望失去女儿，我是罪人，是杀人犯！ 郗愉看着忽然失控的布平凡，赶紧控制住了她，在她耳边低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穿越的，你也不想离开这个时空，离开父母亲人来到这个鬼地方的。” 看来，这十年来布望对布平凡的伤害，恐怕不只是软禁而已，她将所有的错都怪到了布平凡头上。虽然说布望不至于对布平凡造成什么肉体上的伤害，但十年如一日言语上的责怪和侮辱对精神上的伤害也很大，何况这布平凡看上去似乎在穿越前就不是一个性格坚强的人。至少，穿越明明不是布平凡的错，将自己的丧女之痛发泄在一个无辜的人身上。布望，真有你的。 郗愉发现失控的布平凡在听到父母亲人的时候，忽然冷静了下来，原本充满了愧疚的眼睛忽然也有了光，便试探得问道：“布平凡，你还想见到你的家人吗？” 布平凡点了点头，说道：“我那个世界我也叫布平凡，我爸妈说我一出生他们就知道我一生注定不平凡。” 郗愉引诱道：“只要加入时空管理局，你就可以回到自己原来的时空，重新见到你爸妈。” “可是那个世界的我已经死了，死在了一场空难里。” 郗愉继续引诱道：“我们可以帮你，时空管理局有可以改变容貌的东西，你可以回到空难发生之后，装作自己没有上飞机的样子，以你自己的身份，回到你父母身边。” 布平凡忽然问道：“我不能阻止原来的自己上飞机吗？”郗愉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能，你若是阻止了原来的你上飞机，又哪里这个去阻止的人。我们有我们的时空准则，不能制造悖论。何况，你根本就去不了有原来的你存在的时空。” 制定规则的人又不傻，肯定知道会存在宁愿违法也要不惜一切改变自己人生的人。所以，一早就在随身AI的基础程序中设定好了，有自己不能回到有自己在的时空。这一制度，甚至比“不能前往有其他时管局人员在的时空”更严苛，处罚更重。 “好！我答应你。”布平凡咬了咬牙，说道，“我虽然心里仍然觉得有愧于布望和她的女儿，但没有什么比我的家人更重要了。” 耶，成功！郗愉喜形于色，拿出了一份合同，并贴心得递上了笔，说道：“只要签了这份劳动合同，以后你就是时管局的正式工作人员了。” 此时的郗愉心里只有完成任务即将升职的郗愉，并不会想到正是她此时用来引诱布平凡的东西，在不久的将来将会变成定时炸弹，给郗愉原本顺利的升职之路平添波折。 如同当初郗愉签署劳动合同后一样，布平凡的左手手腕浮现出一个拱形隧道中带着闪电的标志。 布平凡有些诧异，询问得看了郗愉一眼。 郗愉赶紧解释道：“这是你的随身AI，可以让它带你去时空管理局以及权限内的任何时空，比如说你原来所在的时空。等你以后有钱了，你甚至可以给它买个机器人的身体，在各个时空带着。具体的等你有空了，可以自己查阅说明书。” 布平凡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得问答：“那我是不是可以马上回我原本的时空，见到我爸妈了。” 郗愉笑着说道：“没错，我把定位发给你的随身AI，我们一起过去吧。不过在此之前，为了避免时间轴混乱，我们得先回趟局里，你就当是公交车换乘吧。至于局里，我看你今天也没心思参观，等下次再带你参观啊，反正新人初初进来都要坐班轮岗的。” “好，谢谢！”布平凡感激得说道。 看着眼前的布平凡，郗愉总算是理解了当年韩芮为什么会一直带着郗愉了。抛却被韩芮坑的经历，亲手引一个人入时间管理局，真的会有一种这个人是自己人的错觉。 郗愉甩了甩心里过多的想法，问道：“准备好了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 领养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郗愉和布平凡来到布平凡穿越前的时空的时候，全世界都在播报国际旅游公司dont所拥有的旅游飞机失事的消息。H市中心的广场上，24小时连续不间断滚动播出着失踪者的名字。其中，布平凡的名字赫然在目。 dont公司在这个时空是全球最大的旅游公司，垄断了全世界三分之二的旅游业。他们有专门的国际旅游航班，而布平凡出事的这架飞机就是属于dont公司的旅游航班。 布平凡看着看着新闻就哭了，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名字和部分遇难者家属和志愿者拉着横幅在dont公司门口要解释的时候。布平凡边哭边告诉郗愉，这十年里她被困住鳄鱼岛，不仅忘了自己，甚至也忘了自己在另一个时空遭遇了丧女之痛的父母。直到现在她才忽然意识到，被她放下的父母知道自己的死该有多痛啊。 郗愉不明白布平凡的哀伤，明明在明德的时候一点前兆都没有，为什么到了这里看到自己死的新闻却哭成了这样。 郗愉递上去一张纸巾，催促道：“先回你家吧，你父母见到你活着回去，会很高兴的。” 布平凡接过纸巾擦干了眼泪，点了点头，深呼了一口气，说道：“我有些紧张，我离开的岁月对我父母而言只有一天，对我而言却是整整十年。我害怕这次回来再面对他们，会表现出陌生了，和他们不再像以前一样亲密，这对她们不公平。” 郗愉拍了拍布平凡的肩膀，鼓励道：“不会的，我想对你父母而言你回去就已经足够了。先回去，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如果陌生了，就重新亲密起来。如果愧疚，那就对他们更好一些。谁都会近乡情怯，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便没必要想太多。” 布平凡感激得看了郗愉一眼，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随后才打了辆车回到了十年没回的家。 布平凡的父亲是H市一中的老师，母亲是H市一院的护士，一家人虽然算不上富裕，但也可以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布平凡家是一间普通的商品房，离市中心3公里左右的距离。 大概是丧女之痛胜过了对始作俑者的恨，布平凡的父母没有去参加dont公司门口的游行示威。布平凡带着郗愉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原本很少打开的防盗门今天却难得得打开着。哪怕一幢楼一起住了十几年平日里也少有来往的邻居们，今天却不约而同得一起来到了布平凡家安慰布爸布妈。屋子里陆陆续续传出了邻居们的安慰声，布平凡却说大多都是看热闹的，真心为布爸布妈担心的没几个，但郗愉却觉得其中真心安慰的还是居多。 “爸妈，我回来了！”在房门外调整了很久的表情，布平凡终于冲进了家门，对她的父母说出了十年以来的第一句话。 “凡凡！”布妈走上前去，难以置信得摸了摸布平凡的脸，忽然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作势要打。 也因为布妈这一动作，布平凡下意识得往后一跳，十年前被亲妈追着打的感觉似乎是回来了。布平凡原本对回来之后会对父母感到陌生的担心，也在那一刻荡然无存。 “妈！妈！你听我解释。”布平凡一边躲避着她妈的鸡毛掸子，一边说道。 布妈完全没有理会布平凡的求饶，仿佛是想把这一天中内心所有的恐惧和悲伤都在此时发泄出来。她一边追打，一边还吼道：“你死哪儿去了？看到飞机失事的消息，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你知不知道你爸妈以为你死了，差点随你去了。” “妈，我错了。你别打了，听我解释！” 布妈现在正在气头上，当然没有听布平凡解释。要不然布爸和邻居们拦着，布妈真的能把布平凡打到怀疑人生。 别看这么一个鸡毛掸子，抽到身上也是真的疼。哪怕布平凡身手灵活，也不知道是怀念她妈妈的打了，还是真的躲不过去，硬生生得挨了好几下。 布妈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方才还在那边气势汹汹的，结果冷静下来看到布平凡手上有两道红痕。便心疼得拉过布平凡的手，埋怨布父道：“你也不知道早点拦着。” 布父一脸无奈，布平凡却还是乐呵呵的，仿佛丝毫不知道疼，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让人快乐的了。 看着活生生的女儿，布妈喜形于色，问道：“你快说说，这一天你到底去哪儿了。你不是去参加C国的豪华旅行团了么，这新闻上都播出你的名字了，怎么活着回来了。” “我没上飞机，我上了个厕所，就被导游忘在登机处了，可能连旅游公司都以为我上了飞机，才会把我的名字报出来。” “忘得好！忘得好！”布母拍着布平凡的手，含泪说道。 邻居们已经陆续走了，布母和布平凡讲了很久的话才发现布平凡身边一直跟着一个没讲过话的郗愉。 有客上门却不理会在布家看来是一见十分失礼的事情，所以哪怕现在布母更愿意和布平凡单独说说话，平缓一下失而复得的心情。礼貌还是让布母和蔼得向郗愉点了点头，向布平凡问道：“这是？” “这是郗愉。”布平凡解释道，“是她送我回来的。我是说，我手机钱包都已经让帮忙带上了飞机，差点回不来，郗愉好心收留了我一晚上又送了我回来。” 听到郗愉帮了自己的女儿，布母的态度比方才更热情了一些，笑着对郗愉说道：“这样啊，多谢你郗愉，帮了我家凡凡。正好今天原本我跟你叔叔也没心思吃饭，不如这样阿姨做东，我们去外面吃，一来庆祝我们凡凡死而复生，二来感谢你送凡凡回来。” 郗愉点了点头，说道：“好，谢谢阿姨。” 郗愉的这餐饭最终还是没有吃成，临出门的时候，布母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说，他们是H市警察局的。旅游飞机的残骸已经找到了，飞机上的失踪人口也已经找到了，让布父和布母去认领自己女儿的尸体。 这个世界的救援速度那么疯狂的吗？一天，仅仅用了一天，就能把飞机残骸和失踪人员的尸体都给找到了？ 当然这个世界的搜救速度如何并不是郗愉所该关心的，郗愉更关心的是，接下来布母和警方的话。 在接到警方电话的那一刻，布母并没有当回事，而是一拍大腿，对电话里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一高兴都忘记跟警方说了。我女儿没上飞机，她回家了，就在我们老两口身边呢！” 电话里的警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好的，打扰你了。” 布母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于是高高兴兴得继续张罗一起吃饭的事，说是今天高兴该去换件衣服化个妆。大家都知道，女人化妆向来是很慢的，尤其是像布母这种上了年纪又有些小资情调的人更慢。所以，在布母连妆都还没有化完的时候，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上门了，腰间还别着抢。 布父清白教书这么多年，哪里见过这个架势，赶紧把布平凡挡在了身后，问道：“警察同志，你们这是干什么？” “布先生，你不必害怕，我们有事要找布小姐谈。”为首的一个类似于队长的人走上前来，对布父说道。 这会儿布母听到动静也从房间走了出来，忙挡在布平凡和布父前面，说道：“有什么跟我们夫妻两个谈，别吓着我女儿。” 见布父布母一副护崽的样子，警察队长拿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具尸体，而尸体上正是布平凡的脸。 布母被吓退了几步，颤抖得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警察队长说道：“这是旅游飞机的遇难者尸体的照片，经过我们初步判断，死者应该就是你女儿布平凡。我们打电话给你们夫妻告知你们认领尸体，结果你们却告诉我们，你们女儿没有上飞机，已经回来了。已经死去的人不可能又回到了家里，所以我们担心你们出事了，便赶紧组织了人过来看看。没想到，看到的确实是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布小姐。所以刚才，我才会说想要跟布小姐谈谈，想要查清楚是什么事情。” 于此同时，布平凡很显然也慌了，她根本就没想到飞机残骸和遇难者尸体能被找到的那么快。更没有想到，自己前世的尸体竟然还能这么清楚得辨认容貌。 她赶紧向郗愉求助道【怎么办，郗愉！】 【别慌，死不承认就好了，认定自己就是布平凡。】 【要是警察要验DNA怎么办，我这个身体可跟我父母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怕什么，那就验啊，正好可以拖一些时间。你放心，既然是我带你回来的，无论是DNA结果还是你前世尸体的身份，我都会帮你弄好的。】 有了郗愉的保证，布平凡瞬间有了底气，她接过照片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茫然得问道：“怎么会这样？妈，我就是我啊，这个人又是谁？” 郗愉看着布平凡的表演，心想果然适合在时空管理局工作，简直就是天生的演技派。 “郗愉，你快向他们证明，我就是我爸妈的女儿。” 明知道郗愉证明不了什么，众人还是齐刷刷得看向了郗愉。 “我跟你萍水相逢，又怎么能证明你是你呢？事实上，谁也证明不了什么，干脆验DNA吧，至少可以证明你是叔叔阿姨的女儿。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具尸体是谁，那要看警察叔叔的了。” 布平凡点了点头，说道：“我同意！” 布父布母原本还有些怀疑，但看到布平凡这么斩钉截铁得说同意做DNA便彻底放下心来了。谁愿意自己的女儿死，做人父母他们自然更愿意接受眼前活生生的人才是自己女儿的事实。不过，说起验DNA，他们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布妈把布平凡拉到了一边，犹豫再三，说道：“凡凡，对不起，爸妈一直有件事瞒着你。” 事情这个走向，让布平凡有些懵，因为按照狗血电视剧的情节，接下来就该是她爸妈告诉她，其实她不是他们亲生的了。 “我们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你不是我们亲生的。” 不仅是布平凡本人，连一旁的警察都有些懵了。现在这个走向，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不过是出个警而已，可没想看什么家庭伦理剧。 警察队长看着手下一双双疑惑的眼神，摆了摆手，说道：“我们先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人。” 布母似乎都没有发现警察出去了，因为她接下来的话也没有回避郗愉。“我知道你现在一时间很难接受，但妈妈必须告诉你，无论你是不是我们亲生的，我们都一样得爱你。” 布平凡点了点头，她只是如其他大多数在父母膝下长大的孩子一样，一时间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罢了。正如布母所说的那样，她能感受到布父布母的爱，同样的她对他们的爱也并不会因为是不是亲生而有所改变。对布平凡而言，血缘并没有那么重要，多年的亲情才是最真的。 布母继续说道：“我们刚遇到你的时候，你还不过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六七岁？”布平凡问道，“我确实没有六岁之前的记忆，但你们跟我说过，是我小时候摔倒撞伤头，所以导致失忆了。” “这是我们骗你的，我们遇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失忆了。你只记得你叫布平凡，你说你没有妈妈，你的爸爸有个什么月楼的。” “你说什么？”布平凡忽然抓住了布母的胳膊，诧异得问答。 布母被这样的布平凡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得试探道：“你记起来了？” 布平凡没有回答，只说道：“你继续说，你们遇到我的时候，我还有什么特征。” “你那时候虽然还不太会用笔，却写的一手繁体字。我们怀疑是香江那边的人把你落在了H市，便把你送去警察局，等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你父母。后来警察说会送你去福利院，我们不忍心就把你领养回家了。” 听着听着，布平凡又哭了，她扑到了布妈的怀里，委屈得说道：“妈妈，谢谢你。我想起来了，那个我本该称为父亲的人认为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便把我囚禁了起来。我是跟着别人逃了出来，才来到你们什么的。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布母摸着布平凡的头发，边摸边说道：“可怜的孩子，都过去了，爸爸妈妈在这儿。” 听到布母的描述，郗愉其实也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她联系了数控部，想问问十几年前这个时空有没有过时空bug的产生。数控部给了肯定的回答，并且告诉郗愉就在几秒钟之前她招进来的那个新员工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第一百五十三章 完结 - 时空管理局升职日记 - 萧红桃 布望死了，就在布平凡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不久，死于自杀。她知道布平凡去找过布望，却不知道她对他说了些什么，大概是将真相告诉布望，让布望接受不了自己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而选择自杀吧。在郗愉看来，布望也是可怜，谁能想到自己女儿会忽然穿去另一个时空度过一生之后再无缝对接穿回来呢，谁能想到她穿越还给穿失忆了呢，谁又能接受自己的女儿被穿了呢？ 郗愉并不知道，明德的江湖因为布望的死产生多大骚动，她只知道自己本以为唾手可得却尚未到手的组长之位，因为布望的死被撸了。 郗愉难以相信布望的死严重至此，更难以相信这会算到自己头上。 冲动之下，郗愉直接冲向了第一指挥官的办公室，问道：“为什么？” 第一指挥官大概也知道这个觉得不厚道，便亲自起身安抚着郗愉坐下，道：“我知道这里事你受委屈了，我是一心想捧你坐那个位置的。但这蓝星分局我也不是一言堂，我已经在其他指挥使面前拼命帮你说好话了。他们原本也勉勉强强答应了，可布望的事情一出，又给了他们借口不答应这件事。郗愉，我知道你很好，我也一直看在眼里。再等等，等下一次，那个位置一定是你的。” 第一指挥官的话郗愉是半句都不信的，但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还能怎么样？原本，郗愉来找第一指挥官就是冲动一下的结果，现在第一指挥官还愿意亲自哄哄郗愉，也算是给郗愉了一个台阶下。郗愉也只好顺着这个台阶，认命得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 在第一指挥官那里乖巧的认命了，却不代表郗愉自己心里也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重新开心起来。所以这段时间，郗愉任务也不接了，除了偶尔回时管局打个卡之外，就窝在自己家里帮乔胜男打打杂，整个人都没什么生机。 郗愉的这种状态，时管局的人也都看在眼里，但出于“别和同事走得太近”的原则，众人至少没有在郗愉面前提过这件事，倒让郗愉少了很多麻烦。 所以，当郗愉在某一天忽然被韩芮拦住了去路的时候，是十分诧异的。虽然她现在碰到韩芮还是会打个照顾，但在她心里两个人早已经闹翻了，也就不会再存在谁特意找谁的事情了， “听说第一指挥官原本承诺你的组长之位被撸了？”一拦住郗愉，韩芮第一句话便问道。 “这在时管局里不是都传遍了吗？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韩芮嗤笑道：“时管局还在传，是因为你导致一个时空bug自杀了，所以第一指挥官才会收回原本承诺给你的东西。” 郗愉并不希望韩芮乱猜乱传，于是解释道：“事实也确实如此，确实是因为为了完成任务多事，才会导致后续了一系列事情。要说他的死与我有关，东拉西扯也能扯上些关系。” 韩芮看着郗愉，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她问道：“你信吗？” “你什么意思？” 韩芮这似乎话里有话。若真是因为这个理由，郗愉认了。若不是，却用这个理由来打发自己，郗愉是怎么也不会认的。 韩芮笑着说道：“时管局本就很少有既是时空bug又是穿越者之子的人，何况你带进来那个人不仅如此还穿了两次。若是前者，可能当初第一指挥官还有犹豫，在你和她之间该选择谁当组长，最终选择了听话又能干的你。可若是后者，无论你是怎样的，她都会选择那个人。你如果不信，可以再等等，等她做完几个任务了，看看坐上那个位置的是不是她。” 郗愉是信的，她原本不愿意用这样的恶意去揣测如此看重她的第一指挥官的。现在就这么被韩芮点破，郗愉即便是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认韩芮说的不仅符合时管局的生态，更符合第一指挥官的性格。 “你特意拦住我，跟我说这一番话，不会只是想刺激我吧。” “我只是觉得，现在的你应该明白我当时的心境了吧。” 郗愉摇了摇头，说道：“我跟你从来都是不一样的，我即便是再想坐上这个位置，也从来没有过踩着别人往上爬的想法。” “不，等你在这个地方呆得再久一些，再被上面耍着玩几次，你就会变得和我一样了。” 郗愉确定得说道：“我永远不会。” 说罢，她绕过韩芮，头也不回得离开了。 郗愉听到，韩芮在她身后大声问她：“需不需要她帮她。” 郗愉并没有理会她，呵呵，不敢需要，这付出的代价太多了。 郗愉并不知道的是，那一次韩芮并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而是早已经做好了决定。 ××××××× 韩芮叛变了，在数控部论岗的时候，带走了数控部的全部资料。韩芮离开之后，时空旅行者组织才真正的建立了起来。当然，这是按照时空管理局正常的时间流向而言的。时空旅行者组织并不在乎悖论，对时间秩序也没有任何尊重。郗愉甚至怀疑韩芮的出走就是时空旅行者骗去完善时空旅行者的“起源”的。毕竟，悖论可以有，但无中生有就过分了点。 郗愉此时也才明白，为什么韩芮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因为整个时间管理局，曾经唯一和韩芮交心的就是郗愉了，郗愉对韩芮的了解，足以让第一指挥官把组长之位重新交到郗愉手里。毕竟，时空旅行者组织越来越嚣张了，时管局原本没有办法超越时空规则却制裁他们，如今正式成立，正好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 当第一指挥官当众将组长的聘书交给郗愉的时候，郗愉没有笑。第一指挥官的反复横跳，让郗愉对她对整个时管局的高层都失望透顶。当然，往后她依然会用心完成任务，因为她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但用心对时管局？没必要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