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何不盗而死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元年,四月,天气微冷,偶尔有寒风刮起。 王则之打了个哆嗦,环顾四周,入目都是稀稀拉拉光秃秃的树木和苍凉的黄土。 “咳咳~” 王则之咳了两声,把嘴里含着的硬邦邦难以下咽的馒头舔了两口,继续赶路。 现在的王则之,是穿越过来的,原本的王则之已经饿死了。 王则之占据了这个世界此人的身体,也获得了他的记忆。 这个世界的人也叫王则之,十六岁,从陕西逃荒到山西。 陕西因连年荒歉,官吏暴虐,官府多次增加田赋,贫苦农民卖儿鬻女,举家流亡。 王则之一家人由于交不上田赋,加之连年干旱,颗粒无收,不得已举家逃难成为流民。 他们一路从陕西,经神木过黄河,到了山西。 本想在山西讨些吃食,乞活下去,不成想山西也不乐观,不过比陕西略好,总有些心善的愿意施舍些吃食。 至于王则之的父母,由于长途跋涉,加之吃不上什么好东西,在路上染病,不幸去世了。 此刻王则之饥肠辘辘,奈何这馒头太硬根本咬不动,不得已含在嘴里,慢慢软化,软化一点就吃一点。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天了,仅仅三天他就明白,在县城是讨不到什么好吃的,反而到山野乡村能乞讨到不少吃食。 王则之还了解到,现在是崇祯元年四月十三日。 记忆中,这段历史可谓内忧外患,灾祸数十年连绵不绝,这也就导致流寇与战乱层出不穷,直至最后整个大明王朝分崩离析。 “再过几个月,陕西就要起义了。” 王则之默默的思考了一下,把剩下的半个硬馒头揣到怀里,看了眼寿阳县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庄,他打算过去乞讨些吃食。 这里的房屋是黄土高原特有的土房子,就是在山壁上挖洞,挖出来的窑洞,院墙是半人高的土墙。 王则之来到土墙边,看着院子里一个妇人正在劈柴拾草,两个小孩跑来跑去。 “老乡,能讨口水喝吗?”王则之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行啊,进来吧。”那妇人放下手里的斧子,拿着水瓢回屋子里舀了一瓢。 王则之进去,拿起瓢如牛饮水般的喝了起来。 王则之喝完水,肚子开始咕咕叫,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来,吃个饼。”那妇人拿了一个大饼,塞给他,又开始劈柴。 “现在这年月兵荒马乱的,都不容易,吃吧。” 王则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鞠躬致谢。 “多谢!”王则之说完把饼揣到了怀里,转身离去。 王则之闻了闻怀里散发香味的大饼,又掏出那半个馒头含在嘴里,他感觉这馒头都有了大饼的香味儿。 这个村子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王则之看了看道路左右,估摸着这村里不到百户。 “官爷啊,家里就这么点粮了,真的没了。” “就半袋粮食,打发叫花子呢?” 王则之没走多远就有五个衙役,奉知县之命去那妇人家里催收辽饷。 “官爷,近些年大旱,没有收成啊。” “他娘的,老娘们不老实,给我搜。”那衙役一脚踢开了妇人,领着人翻箱倒柜,不多时就从窑洞里,土炕下,地窖里搜出了四五袋粮食。 “官爷,使不得呀,使不得呀,家里还有俩娃要吃饭啊,他爹去打金人,再也没回来了,现在家里没男人啊,全拿走就没法活了呀。”妇人抱住领头衙役的腿,哭的撕心裂肺。 他家两个小孩怯怯的躲在窑洞里,都快哭了。 “刁民,竟敢欺瞒我等,你去年的田赋还没交齐呢,你这俩孩子应该能卖个好价钱,要不卖了吧?” 妇人慌忙起身,抱住俩孩子,惶恐的说道:“使不得,使不得。” “哼,咱们走。” 衙役转身把搜到的粮食放到停在路边的马车上,带上人去下一家了。 尽管明朝的税收制度有很大问题,但还不至于让百姓活不下去,让百姓活不下去的也不是干旱,毕竟朝廷也有赈灾。 真正让百姓活不下去的,是士绅官员勾结,偷税漏税,将税收负担转嫁给自耕农。 接着就是敲骨吸髓般的盘剥,士绅大户贿赂官员,兼并上好的土地,再把田赋转嫁给自耕农。 最后,百姓破产流离失所,地方官员隐瞒不报,将赋税增加给没破产的自耕农。 这个朝代不仅有内忧,还有外患,外患就是因为金人对大明虎视眈眈,朝廷不得不北上作战,为了粮饷又进一步增加了自耕农的赋税。 最终农民被迫不得不造反。 王则之看着抱着俩孩子伤心大哭的妇人,还有不断被搜刮完粮食绝望大哭的村民,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他想弄煤炭、弄钢铁、弄大炮、弄火枪,可是仅仅来这个世界三天,他就知道这是不现实的。 他看到过太原府城墙上的大炮,看到过一队火枪兵走过,看到过一车车上等的煤炭,还有用煤炭冶炼出的上等钢铁。 也就是说明朝的时候煤炭、铁矿的采挖和冶炼,已经有比较成熟的技艺,包括火枪和大炮的铸造也有一套成熟的技艺。 王则之也想过搞肥皂、搞玻璃,最后发现自己只能继续乞讨。 首先,搞这些都需要钱财,其次,如果没有后台,在这乱世发家,会被士绅官员吃的骨头都不剩,最后,他就一流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更不要说弄肥皂,搞玻璃了。 王则之躲在一边,默默的看着,直到这些衙役离去,他听着满村农民的哭嚎,忽然间一句话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缭绕不休。 “与其坐而饥死,何不盗而死。” 第二章:喝酒吃肉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明崇祯年间,朝廷腐败,北方特别是陕甘一带连年大旱,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而东北边患日甚一日。 崇祯元年,陕西大旱,蝗灾与瘟疫接踵而至,赤地千里,十河九干。 而宗室、勋戚、官绅、豪强对土地的兼并愈演愈烈,各级官吏巧取豪夺,竭泽而渔,致使贫者愈贫,富者愈富。 农民无路可走,纷纷抛荒逃散,不堪其苦者,痛声疾呼:“与其坐而饥死,不如盗而死。” 时年七月,府谷王嘉胤、汝南王大梁、安塞高迎祥和王左卦等人先后在陕西举行起义。 不堪其苦的除了农民还有逃兵和驿卒,他们纷纷响应起义,加入到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之中。 王则之看着走远的衙役马车,又听着小村中百姓们的嚎哭,他想起了史书中的记载,一个念头不可遏制的在他胸中激荡。 这个朝代终归是要糜烂的,与其让匪寇之流霍乱中原,不如自己来。 至少自己是有现代文明超前意识的人,不会为祸一方。 王则之把怀里的大饼拿出来,狠狠的咬了几大口,艰难的吃了下去,这才有了些力气。 他在路边捡了一块石墨,看了看破烂的裤子,扯了一块儿粗布,上书“招贤纳士”。 他又找了一根木棍,把布绑在上面,仔细瞧了瞧。 “乡亲们,来瞧一瞧,看一看啊,瞧一下不吃亏,看一下不上当啊。” 本来还在为粮食被收走而发愁的百姓们,一听他吆喝纷纷走了出来。 不过他们并没有马上围拢过去,而是远远的看着。 王则之抱拳,说道:“各位父老,各位乡亲,请听我一言。” “你谁呀?想说啥?”此时一个流里流气的中年男子,嘴里叼一根野草,走了过来。 王则之心里一咯噔,这怕是村里的地痞吧。 他斟酌了一下,说道:“在下陕西人士,流亡到此,借宝地…” “你说你个臭要饭的,罗里吧嗦的想干啥?” 王则之的话被打断也不生气,看着来人一抱拳,问道:“请问阁下是何人?” “哦,我是这里的甲长。”甲长说完,吐了嘴里的野草,围着他转了一圈,冲着旁边的村民招了招手:“拿条凳子过来。” 马上就有村民拿着凳子过来递给他,还用袖子擦了擦。 甲长坐下,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说道:“想说啥?” 王则之一听到他是甲长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敢说了,骨子里不由自主涌出一股子畏惧。 那是原本这个世界底层人民对于封建制度统治者的畏惧,哪怕他是一个小小的甲长。 王则之颤抖着,犹豫起来。 “这样下去,迟早饿死,如果不说是死,说了也是死,拼了。”王则之挣扎了一瞬,就战胜了心中的恐惧。 “诸位父老乡亲们,请听我一言。”王则之抱了抱拳,举起旗子,说道:“当今天下,祸乱四起,我等小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勤勤恳恳只求一席温饱,然苛捐杂税猛于虎,致使我等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与其坐而饥死,不如盗而死。” 王则之慷慨激昂的说了一通,他发现村民们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那甲长更是掏着耳朵,不明所以。 “那个,老崔头,你过来说说他讲了啥。”甲长指着一面色苍白的老人,把他喊了过来。 原来村民们都听不懂。 老崔头是村子里唯一识字的人,他三考科举不中,心灰意冷之下就回乡耕种了。 老崔头颤颤巍巍的走过来,脸色惨白的看着王则之说道:“他叫咱们造反。” “他仙人个板板,这是不把我这个甲长放在眼里啊,二麻子,叫保长们,把这个反贼抓起来。” 明朝十户一保,十保一甲,这甲长一喊,整个村瞬间就有了十几个人气势汹汹的跑了出来。 王则之在老崔头翻译的时候,就感觉不对,二话不说举起旗子撒腿就跑。 哪里料到这个村子里保长还真不少,没跑几步就被抓了起来。 “老崔头,这旗子上写的啥呀?” “招贤纳士。” “啥意思?” “就是招兵买马的意思。” “果然是反贼,这下人赃并获,可以去县衙换些赏钱了。” “甲长,这反贼能有多少赏钱啊?” “有多少我不知道,咱们喝酒吃肉肯定是够了。” “哈哈哈…那就好。” “喝酒吃肉。” 王则之就这样被一群人押着,绑起来,嘴里塞了布,向着县城换酒钱去了。 他们村儿距离县城也就二十里地,此刻那些保长跟着甲长一个个喜气洋洋的。 “这些狗曰的,官府衙役来搜粮,一个不见,抓起我来倒挺积极,一群欺软怕硬的狗东西。”王则之被这群人不断推搡着前进,好几次都摔倒了,他愤愤的想着。 “甲长,去年的丁银,今年的辽饷都没交齐全,咱们还要交地租。 去年冬天没下雪,今年也没下雨,今年的收成估计不会太好。”其中一个保长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想说啥?” “咱们村儿恐怕要交不上田赋了。” 甲长一顿,脸色铁青,他看着王则之,说道:“先把今天的酒钱拿到,喝酒吃肉。” “喝酒吃肉。” 一群人又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在他们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个衣衫褴褛的人爬在土坡里,身上都是黄土,他的衣服也跟黄土融为一体。 他听到了这群人的吆喝声,慢慢的后退,翻过小山坡,骑着小毛驴跑了出去。 “总旗,有大鱼,有酒肉。”衣衫褴褛那人流着口水跑到了一个土山洞。 这山洞颇为宽阔,明显是自然形成。 此刻里面有五六十号衣衫褴褛,装备精良的土匪聚集在这里。 他们的衣衫都有破损,但是铠甲,刀枪,长弓,强弩,仍旧光亮如新。 那总旗手中更是有一把鸟铳。 “呸,他娘的,老子在这山沟沟里,都快淡出鸟了,有多少人?”总旗吐了一口浓痰,一边开始穿甲带刀。 “不足十五人。” “兄弟们,跟我去喝酒吃肉,李小旗,你带一半兄弟抄后路,其他兄弟跟我来。” “是。” 这群人披甲带刀,来到山洞外,几十匹骡马正拴在那里打着响鼻。 个别马屁股上竟然还烫有军字。 “驾~驾~驾~” “嚯~嚯~嚯~” 一群人上马风风火火的向着甲长他们的方向而去,而这十几人正在不断推搡踹踢着王则之取乐。 他们丝毫不知,随便一句喝酒吃肉,竟惹来杀身之祸。 第三章:成什么大事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愤怒的蠕动着嘴巴,想要说话,可是嘴巴里那块布就像长里边了,无论他怎么使劲儿都顶不出去。 “甲长,他想说话,哈哈哈…” 其中一个保长一脚把王则之踹倒在地,看着满身泥土的王则之,大笑了起来。 甲长蹲下身看着王则之,低声说道:“你要是死在县衙里可别怪我,怪他们就行了。”说着把他嘴里的布条拿了出来。 “士可杀不可辱,要杀就杀,羞辱我做甚?”王则之怒不可揭的怒吼道。 “呦,还有脾气呢,揍他。”甲长说完一群人围着他开始踢踹。 王则之疼痛难忍,只能蜷缩起来,痛苦的嘶叫。 此刻几人都没发现,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山坡上,一群土匪骑着骡马到了那里。 “有点意思,那小子留下。”总旗一招手,一群人兴奋的哦哦嚎叫着冲了过去。 “哦~咯咯咯~嚯嚯~” “驾~哈哈哈~酒肉~” “土匪!”甲长惊叫了一声撒丫子就跑。 正在踢打王则之的几人面色大变,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他们这些狗腿子最怕土匪,没有别的,他们这些人平时除了横行乡里,没干过好事儿,到土匪手里的就没活下来的。 那些土匪像驱赶猎物一样玩弄着追逐几人,不时大笑两声。 这些甲长、保长慌不择路,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很快被后方赶来的土匪驱赶到一起,最后一个个又聚拢起来,向着总旗驱赶过去。 此刻名叫总旗的土匪头子,来到王则之身旁,踢了他两脚。 “起来,起来,别装了,死不了啊。” “嘶嘶~”本来就被打的疼痛,王则之没忍住倒抽两口气,抽搐了一下,慢慢的坐起。 总旗看着衣不蔽体面黄肌瘦的王则之,走了半圈,又走到他面前。 把他背上插着的“招贤纳士”的旗子拔了下来,正反面瞅了瞅就随手扔到了地上。 这时王则之的牛脾气忽然上来了,虽然他的手被绑着,依然倔强的走过去捡起了那旗子,认真的举了起来。 其实,此刻他的内心是崩溃的,史书不是说,有农民痛呼一声,百姓们就纷纷响应,揭竿而起么。 “我都揭杆了,我还有旗,结果不是被保长们和甲长绑了要送到县衙,就是被土匪劫了。 死就死吧,大不了人死鸟朝天,要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王则之想到这里,握紧旗杆,恶狠狠的盯着总旗,毫不退缩。 “总旗,没有酒肉啊,小六子的情报不对啊。” 一群土匪把这群保长和甲长搜了个底儿朝天,除了被吃过的半个饼,啥都没有。 王则之看到那半个饼,眼睛就红了,那可是自己辛辛苦苦乞讨得来的,被这几个狗东西保长给抢了。 “肯定有,肯定有,他们亲口说的,不信,你问他们。”穿着一身黄色泥巴衣,打探消息的小六子立马跑出来辩解起来。 “嘿,有意思。” 总旗瞅了眼恶狠狠的王则之,慢悠悠的来到那群保长面前,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轻声问道。 “你们说说酒肉藏哪儿了?” 十几个保长和甲长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小眼干瞪眼,他们原本是打算押着王则之去县衙换赏钱,然后买酒吃肉。 至于酒肉他们根本没有,更别提藏了。 “没…没有。”其中一个保长结结巴巴的回道。 “噗~”刀入皮肉的声音轻轻响起,总旗用一把锋利的腰刀,一下刺穿此人身旁保长的脖子。 “呵~嘶~”那人脖颈鲜血喷洒,无意识的抽搐了一下,随后气绝身亡。 “想起来了吗?”总旗慢条斯理的问着最先回答的那人,擦了擦刀身上的血液。 最先回答的那人被溅了满头满脸的血液,此刻他双目呆滞,无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舔到了鲜血的腥味儿,随后屎尿齐流,晕了过去。 “嗯!~不雅。”总旗捂着鼻子很生气,随后走到那人身侧,用刀子在他脖颈处比划了一下。 “噗…”一颗人头落地。 “嚯~嚯~嚯~” 四周的土匪兴奋的嚎叫起来,他们就像一群行尸走肉渴望鲜血的刺激。 剩下的人中,有四个保长见状,直接吓的尿了裤子。 “他…他他他…是他…” 其中一个尿裤子的保长,疯了一样的指着王则之,但是可能吓坏了,除了指着王则之,和疯狂的喊‘他’字以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总旗疑惑的看了眼王则之,这个瘦骨嶙峋的少年有酒肉? “看样子吓傻了。”总旗刚说完一刀把那保长的嘴连带头颅,劈成了两半。 “不擦了。”总旗有些意兴阑珊,握着刀在甲长的脖子上比划了两下。 “我有酒肉,我带你们去。”甲长脸红脖子粗,立马大声呼喊出来。 甲长也被吓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有轮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才使尽浑身力气说了出来。 此刻说完甲长都虚脱了,浑身瘫软,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就对了。”总旗用手抹了抹刀上的血,拍了拍甲长的脸颊。 “李小旗,带二十个兄弟跟他去,如果他撒谎,四肢砍了,扔山里喂野狗。” “是,总旗,兄弟们,取酒肉去喽。” “喝酒吃肉。” “喝酒吃肉。” 一行二十人,押着甲长向着远处走去。 总旗抽出一块儿布,慢慢擦拭手里的腰刀。 腰刀经过血液的滋润更闪亮了,总旗对着太阳看了看,一抹亮光耀过王则之的眼,王则之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大口大口的开始呼吸。 自从总旗毫无预兆杀第一人的时候,王则之就懵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看着总旗如杀鸡屠狗一般把那保长砍了。 他的内心无比震撼,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他,从来没见过如此血腥,如此残暴的一幕。 直至此刻他才如梦初醒,他感觉方才他没有呼吸一口空气。 “现在说说,你们为什么绑了他,还打他,说的慢的…” 总旗说着又开始比划他手里的腰刀。 “他是反贼…” “他是流民…” “他是要饭的…” “抓了他送衙门换赏钱…” “哈哈哈…”总旗突然大笑不止,他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 “送衙门换赏钱?哈哈哈…” “哈哈哈…” 总旗刚说完,所有土匪都哄笑起来。 王则之眼急手快,他看着总旗握刀的姿势就知道,他又要杀人了。 “噗~嘶~” 噗是他扔掉棍子的声音,嘶是总旗的刀割到了王则之的手掌。 虽然这些人抓了王则之,还要拿他换赏钱,可是王则之毕竟是个有现代人意识的人,他还是不愿意看着这几个保长死在自己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王则之一个飞奔抓住总旗的腰刀,并且大脑飞速运转寻找说辞。 “少杀戮,赈饥民,收人心,大事可成!” 这是他仿照牛金星投奔李自成时所提的意见,二话不说借用了过来,也许不是很准确,但是意思对了就行。 总旗微米着眼睛,眼睑微微颤抖,随时准备抽出腰刀杀了王则之。 “成什么大事?” 王则之额头冷汗细如密珠,他拔高音调大声斥责道:“难道将军要当一辈子逃军吗?” 这一刻不止总旗面色大变,就是那些土匪也是面色大变,尽皆神色不善的看着他。 第四章:立号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松手。” 总旗冷漠的说了一声。 由于刚刚抓刀太用力,鲜血都顺着刀身滴了下去。 此刻听闻,王则之立马松了手。 “死人埋了,活人押到寨子里去。” 所有土匪阴沉着脸默默开始了行动,王则之感受着这诡异的气氛,后背冷汗直流。 “吁~” 总旗擦了刀,骑上马,来到王则之身前,一只手把他提溜到他身前的马背上,挥舞马鞭奔腾了起来。 坐在颠簸的马背上,王则之内心有些恐惧。 “这是要到哪里去,自己会不会被杀了?” 王则之胡思乱想着就闭上了眼睛,其中数次想跳马寻死,可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他就是没有那勇气。 冷静下来,王则之分析了一下。 “他不会杀自己,要杀早杀了,他应该听进去刚刚自己说的话了。” “下马。”总旗一把将胡思乱想的王则之甩下了马。 王则之揉了揉被摔疼的屁股,这才仔细打量眼前。 他们被带到了一个巨大的土洞面前,洞口有五六米高,两米多宽。 “那几个关起来,把马拴好。” 总旗往土洞里推了一把王则之,转身吆喝起来。 王则之慢慢的走了进去,这才发现这土洞颇为宽敞,容纳一两百人不成问题。 其中一角有个小洞,阳光照射进来,其下有一张兽皮大床。 总旗走过去,往床上一坐。 其他土匪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那几个保长也不知道被关到哪里去了。 土匪们开始卸下武器铠甲,围坐着几个火堆烤起了火,随后吵吵嚷嚷的聊了起来。 总旗又拿出自己的腰刀向着王则之招了招手。 王则之内心咯噔一下,脖颈冷汗直流,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噗~” 一刀,总旗就切开了绑着王则之的绳子。 王则之诧异的看着总旗,他有些不明白总旗是什么意思。 “嘿…你一个小屁孩,我还怕你啊,我一根指头就能把你弄死。” 总旗看了眼王则之诧异的表情,就收了腰刀。 “说说。” “说…说什么?”王则之还在诧异之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看出来我们这些人是逃军的?”总旗伸出手指了指烤火的一群土匪,最后伸出大拇指指着自己。 “马,有那种符号的马,我逃难的时候看到过,只有军爷才有。 还就就是你们的铠甲刀枪,我也见过,应该是边军的制式武器。 制式的布面对襟布面甲,还有配套的腰刀、藤胖、匕首、长弓、强弩,你背上的铳应该是边军制式鸟铳。 最后,他们叫你总旗,募兵是营哨制,只有卫所制的边军才有总旗一职。 边军苦啊,一日为军籍,世代为军籍。当今边军,苦于卫所屯兵久矣。” 总旗忽然起身,拿起一个碗到一个角落里舀了一碗水,一边走一边说,他来到床铺,抬了抬手。 “继续说。” 王则之被总旗吓了一跳,停了下来,总旗发话后,他继续说了起来。 “边军一边要种地,一边要玩命打仗杀敌,现在还得交税,最可恶的还没有粮饷。” “他娘的。” “啪~” 总旗一把摔了手里的碗,气的双手叉腰走来走去,那些土匪也是,不,那些逃军也是气愤的双目通红,呼吸急促起来。 “你说啊。” 总旗摇着王则之的肩膀,似乎要把胸中多年的怨恨都爆发出去。 “军户们老了,还得自食其力,如果…” 说道这里王则之停顿了下来,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啊,继续说。” “如果军户逃跑,那就得自己的亲人补丁,幼儿也不放过。” “我们不是人吗?”总旗愤怒的捶打起大床。 “总旗,不要太难过啊。” 本来处于悲愤中的逃军们呼吸一窒,总旗也是诧异的看着王则之。 只见王则之此刻轻轻地拍打着总旗的背,一脸悲悯的看着他。 总旗被这么个瘦弱的少年拍打着脊背,不知不觉竟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小时候他母亲也是这样拍打他的,他的内心不由得一软。 他拨开王则之的手,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 “总旗,有酒肉咯,这孙子藏了不少好东西。” 小六子,李小旗一人提着两只野兔,后面的人抬着两头羊,两大罐酒,还有三袋粮食,兴高采烈的走了进来。 “喝酒吃肉,罗胖子,拖木,杀羊吃肉。” “是,总旗。” 逃军们再次热闹起来,咋咋呼呼的开始杀羊,宰兔子。 总旗拿了一罐酒,倒出一碗混黄的酒液,递给王则之,自己又倒了一碗。 “现在是天启几年了?” “今年是崇祯元年。” “哦。” 总旗说完停顿了一下,和王则之的碗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王则之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许多落寞,似乎他们已经逃出来很久了。 明朝的卫所制,起初是好的。 明初物资匮乏,连货币也匮乏,经济凋敝。 因此朱元璋将百姓的户口分为,农、匠、军。 其中军户是世袭的,后世之孙只能永世为军。 若要脱离军户只有两个办法,第一,皇帝下旨,第二,积累军功官拜兵部尚书。 军户不仅要打仗,还要屯田。 关键是种地还要交税,若有战事军户还得自己筹措装备,至于粮饷更是微薄,到了如今那微薄的粮饷更是被克扣掉了。 更可怕的是,到了后期千户、百户等将官,开始私加税赋,使军户们苦不堪言。 于是军户们纷纷开始逃跑,一跑就是举家流亡。 主要还是因为卫所制,军户逃跑就由亲属补充,包括孩子也不放过,孩子就是幼丁。 鉴于此,嘉靖八年,开始实行募兵制。 然而边军地方卫所,仍旧留有这些制度,或者说潜规则。 甚至到天启年间,募兵也遭遇了卫所兵的不公待遇,很多边军由于多年没有发粮饷都发生过闹饷。 王则之一口闷了碗里的酒,被烈酒的冲劲儿,顶了一下头。 “咳咳~” “哈哈哈…” 总旗,拍了拍王则之的肩膀。 “敢问小兄弟姓名啊?” 王则之站起来,拱了拱手,从怀里取出一块身份牙牌,递给他。 “陕西,王则之。” 总旗仔细看了看,又还给他。 “不错,好名字。” “敢问总旗,高姓大名。” “哈哈哈…哪儿来的高姓大名,不记得了,大家都叫我总旗。” “既然起事了,那就立个名号吧。” 总旗眯着眼睛盯着他,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他可没说自己要造反起事。 王则之气定神闲,丝毫不惧,与他对视起来。 因为他敢笃定,这总旗应该早就受够了这样的生活,想要从这土匪的泥沼中脱身。 而他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做。 不然的话,总旗早就把王则之砍了。 王则之的到来,恰恰给了他希望。 他想赌一把。 “哈哈哈…想不出来,要不你帮我想想。” 王则之思索了一番,除了闯王的名号,就一个叫混天王的名号印象比较深刻。 “总旗,如果不嫌弃,我倒是想到一个,号,混天王。” “混天王,混天王,好!好!好!哈哈哈…” 总旗连叫三声好,又给王则之倒满了酒。 从今以后,总旗就叫混天王了。 第五章:出手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总旗,肉做好了,尝一个。” 一个穿着兽皮,名叫拖木的人,递了一根肥大的羊腿给混天王。 混天王接过去,拿出腰刀比划了一下,狠狠的劈下去,分了一半给王则之。 土洞里本来吵吵闹闹要喝酒吃肉的逃军们,纷纷一顿,吃惊的看着总旗。 他们从来没见过总旗分食,哪怕是他最信任的小六子,李小旗都没有过。 “来来来,大家听着,从今以后,老子不再叫总旗了,老子从今天起叫混天王。” “混天王!” “混天王!” 土洞里的逃军们大声呼应起来。 “哈哈哈…” “扑棱扑棱~” 就在此时,一只鸽子从阳光透过的洞里飞了过来。 混天王把那里面的纸条拿出来,看了看,又快速收起,放到篝火里烧了。 “小六子,李小旗,跟我来。” 混天王转身向着土洞深处走去,小六子快速跟了过去,李小旗瞪了王则之一眼,这才走了过去。 王则之看着三人向着土洞深处走去,渐渐被黑暗吞没。 “咕咕咕~” 王则之肚子饿的咕咕叫了起来,他不再犹豫,拿起羊腿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嘭~” 王则之吃的正香,一根羊排骨狠狠的砸到他身上。 他身子一歪,差点摔倒。 “哈哈哈…” 众逃军哄笑一声,继续自顾自吃了起来。 王则之一时也不知道是谁扔的,但是,他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他把羊腿放在面前的酒碗里,站起来,慢条斯理的说道:“诸位。” 王则之对着一群人,从左中右抱拳,微身。 “我手里的羊腿,是混天王…” “去你娘的混天王,是总旗。” “哈哈哈…”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 王则之大喝一声,声音在土洞里不断回荡。 逃军们哄笑的声音一顿,王则之继续说道。 “刚刚你们总旗亲口说,从今以后他就叫混天王了,他刚走,你就骂他,你是想造反吗?” 王则之死死的盯着刚刚叫骂的那人,那人脖子一缩,手里的羊排都掉地上了。 哪怕这群逃军已经落草为寇,也改不了那种根深蒂固的阶级制度,造总旗的反,他还不敢。 此刻的他有些手足无措,他身旁的逃军,拉了拉他的裤腿,示意他坐下。 可能他觉得落了面子,梗着脖子继续说道:“那你也不能吃半条羊腿,你凭什么比我们吃的多。” 他刚说完,所有逃军都开始起哄。 王则之深呼吸一口气,看着这群逃军。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如果被欺负了你没反应,这群人就会变本加厉,蹬鼻子上脸。 正所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王则之把碗里的羊腿拿起,吃了一口,说道:“香,好吃。” “这羊腿,是混天王给我的,不是我偷的,也不是我抢的,可以这么说,是混天王赏给我的。 混天王赏给我羊腿吃,你不服,那你是不是不服混天王?” 土洞深处正在走出来的混天王,忽然一顿,饶有兴趣的听了起来。 “你胡说八道,我哪儿不服了,我…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拿骨头砸我?” “你吃半个羊腿,我不服。” “羊腿是混天王赏的,你不服混天王?” “没有,没有…” 王则之,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言语咄咄逼人,小小的身体,有大大的力量。 “坐下!”王则之暴喝一声,那人噗通一声坐了下去。 “咳咳…” 混天王咳嗽一声,慢悠悠的从土洞深处走了出来。 所有逃军一静,随后又开始吃了起来。 王则之看了眼混天王的身后,发现他身后没有小六子和李小旗。 看样子这土洞深处还有别的洞口。 混天王坐在床上,沉吟了片刻,说道:“城里的兄弟来消息了,有条大鱼出城了,三天后路过咱们地界,兄弟们,吃不吃?” “吃!吃!吃!” “吃!吃!吃!” 土洞里的所有逃军激动的嚎叫起来。 混天王伸出手,示意大家安静。 “二十辆马车,八十个护卫。” 所有逃军同时一静,随后骚动起来。 “总…混天王,咱们总共才七十多人,打的过吗?” 其中一个独眼龙站起来不解的问道。 混天王沉了一口气,看着王则之没有说话。 王则之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疯狂,他知道混天王要拼一把。 因为他不仅是个逃军,还是个落草为寇的土匪。 王则之知道是自己表现的时候,如果混天王发现自己毫无用处,毫不怀疑他会马上结果了自己。 “混天王,在下认为,未尝不可。” “哦,请说。”混天王挑了一下眉毛,伸手说道。 “古人云,兵者,无外乎天时地利人和,而今天时在我们,地利在我们,人和嘛…” 王则之对着一群逃军大声说道:“你们怕吗?” “不怕!” “不怕!” “不怕!” “混天王,此事可为。” “好,那小兄弟和我好好说说,大家喝酒吃肉。” “喝酒吃肉!” 王则之走到混天王旁边,微微伏身。 “首先,我们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经过,已经占了先机,其次,我们需要地图,了解他们必经之路的情况,好早做埋伏,最后,计谋,在下有一计…” 王则之和混天王一直聊到晌午,混天王仰天长叹,“恨不能早识小兄弟。” 最后,王则之再三强调,了解地势,尽早绘制出地图很重要,这才放他离开。 由小六子牵着毛驴带着他一路到了他被抓的那条路。 王则之看着太阳的方向,一路观察,发现混天王把寨子安在寿阳县城以北。 这里层峦叠嶂,是个险地。 而且一路上明哨、暗哨有五六个,混天王能在这里存在多年,果然是有道理的。 王则之从他被抓的地方,一路往西走了二十多里,忽然眼睛一亮。 这里地势变的狭窄,只能通过一辆马车,一直持续到三四里外。 在这条路的尽头,右边有条岔路,上去后往左是一个山坡,往右就能到达一片崖壁之上,崖壁下面就是那条路。 崖顶上每隔四五米就有一个坑,看样子是自然形成的。 王则之又往前走了一两里,就胸有成竹了,随后和小六子一起回了寨子。 等他们回到寨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整个寨子里热闹哄哄的,原来是拖木用羊骨头炖了汤饼。 王则之吃完喝完,躺在混天王床旁的地下就那么睡了。 第六章:准备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第二天一大早,王则之早早的起来绘制地图。 他从小六子那里借了把刀,找了一根比较直的木棍,用自己的指甲盖比划了一下。 他以前的大拇指指甲盖的宽度刚好是一厘米,现在就是差也差不了多少。 王则之一格一格的刻上去,做了把简易尺子。 拿起自制的尺子,捡了一块烧黑的木头,在土洞里找了一面平整的墙壁,开始刻刻画画,渐渐的一副简易地图慢慢成型。 当他给这幅图画好框框收工的时候,他的背后已经站了一群人,他们都稀奇的看着王则之画地图。 只见地图上有寿阳县城,有寨子,有道路,有山丘,有岔路,有崖壁,有树林…等等标记。 “画的不错。” 混天王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走过来看着地图说道。 “混天王。”王则之抱拳微身,其他人纷纷散开来。 “请看,这是咱们的寨子,在北部,这是当初咱们相遇的地方,距离寿阳县城二十里。” 王则之指着寿阳城,又指了指他被抓的那里。 “从这里出发二十里,有一段道路狭窄险要,我们可以在这里设伏,我们当如此…如此…” 混天王聚精会神的听着,越听他眼中的神采越亮。 王则之讲完之后,口干舌燥,拿起碗舀了一碗水,咕咚咕咚喝了。 “讲完了。” “好,李小旗,招呼兄弟们干活…”混天王叉着腰开始指挥起来,整个土洞里的人们都开始忙碌起来。 王则之又舀了一碗水,轻轻抿了一口,慢慢喝着。 混天王指挥完,也舀了一碗,走过来喝水。 “混天王,那几个保长怎么样了?” “关着呢。” “我想用他们。” “小六子,带他去牢房。” “好嘞。” 小六子带着王则之出了土洞,往北翻了个土丘,来到一个前后通透的洞子,这洞里不时有冷风吹过。 王则之数了一下,加上那个保长还有九个人,他们都被关在一人大小的笼子里,手被吊着。 “有水吗?” “有。” 王则之问了一声,小六子立马转身拿水去了。 不消片刻他就提着一个木桶走了过来。 王则之拿起木瓢,走到山丘另一边,用水做了九个泥丸,裹了一层黄土,揣手里又走了过去。 “想活吗?”王则之站在甲长面前问道。 甲长双手肿胀,嘴唇干裂,他他嘶哑着嗓子说道:“想。” 王则之举起一颗泥丸,在他眼前给他看了眼,说道:“毒药,每七七四十九天需要服用一次解药,不然就七窍流血,肠穿肚烂而死,吃了,活。” “吃,我吃。” 甲长没有丝毫犹豫的吃了。 王则之把泥丸喂给了他,还给了他水喝,然后对小六子说:“把他放下来。” 小六子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放下了甲长。 王则之一边喂泥丸,一边喂水,直到最后一人,他闭着嘴怎么都不愿意吃。 王则之大怒,使劲儿掰他的嘴巴。 “呃~呃~” 一旁的小六子突然出手,用绳子套着那人的脖子要勒死他。 “够了!” 王则之大喝一声,小六子看着瘦小,没想到戾气这么重。 “哼!”小六子冷哼一声,又使劲儿勒了他一下才放开。 那人剧烈的咳嗽半天,王则之冷漠的再次给他喂泥丸。 这次他不再拒绝,立马乖乖的吃了。 随后王则之带着九个人来到土洞子里,他跟混天王说这几个人借他用用,混天王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还让拖木做了吃的给他们。 王则之本来还想借几把兵器,他刚开口混天王就拒绝了,他不信任这几个人。 没办法,王则之借了小六子的匕首,开始削起了木矛。 说是木矛,其实就是木棍前端削尖了而已。 削好木矛,王则之把甲长叫过来。 “甲长贵姓啊?” “熊,小人姓熊。” “好,从今往后你就叫熊甲长,他们八个就是你的手下,现在开始看我做,你们学。” 王则之说完,拿起一杆木矛,来到土洞再一面墙壁上,站好,握枪,前跨步,刺。 一枪刺在山壁上,刺出一个小坑。 “看清楚了吗?就是这么简单,你带着他们开始做,不停的做,我不说停,你们不准停,不然我就叫他们砍了你们,明白吗?” 王则之把木矛递给熊甲长,拍拍他的肩膀,站到一旁看着。 “还愣着干啥,动啊。” 熊甲长踹了一脚身旁的保长,他们纷纷动了起来。 有可能是被吊的太久了,几人的姿势难看至极。 “太难看了,小六子…” “太娘的,精神点,没吃饭啊。”熊甲长一听立马一人踹了一脚,几人纷纷打起精神,尽力刺起来。 就这样他们九人白天练习刺枪,晚上被安排在洞口靠着山壁睡觉。 由于王则之给他们争取了一下,混天王本来只打算给他们几人一块饼,一碗汤,最后给了三块脸大的饼,三碗汤,就这样,几人都对王则之感恩戴德。 行动前一天晚上,九人挤在一起,似乎这样能够暖和一点。 “甲长,他们都睡了。” 其中一人探头,往土洞里瞧了瞧,又悄悄的摸回来。 “甲长,咱们跑吧。” 这人一开口,其他保长都希冀的看着甲长。 甲长把手穿在袖子里,往土墙上一靠。 “要跑你们跑,我可不跑。” “甲长,这就一群土匪,咱们呆下去迟早死在这里。” “乌漆麻黑的你看得到路?” 几人抬头四处张望,他们发现除了乌黑什么都看不到。 夜盲症,这个时代穷人们的通病。 “还有,咱还吃了毒药,跑了也活不成,在这儿有吃,有喝,不用交田赋,不用抓兵丁,多好。” 甲长说完就仰头开始睡觉。 其他几个保长见甲长不说话,纷纷扭头盯着今儿个不吃泥丸那个。 “大牛,跑不跑?” 大牛没说话,往甲长身上靠了靠,也开始睡觉。 剩下几个保长面面相觑,最后一个个挤在甲长身旁缓缓入睡。 “都他娘的起来,干活了。” 天还没亮,小六子就一人一脚把他们叫了起来,一人发了一个大饼。 几人拿着热乎的大饼,兴高采烈的吃了起来。 “拿好你们的武器,饼不要吃完,留一半,跟着走。” 王则之也拿着一根木矛,不过他的木矛比几人的精致多了,这是他打磨了一夜才做出来的。 随后小六子拉着自己的小毛驴交给了王则之,他自己跟着哨探先行出去了。 “熊甲长,牵马。” “好嘞。” 王则之一说,熊甲长立马屁颠屁颠的过去牵了小六子的小毛驴。 “他娘的,这大清早的还有点冷,兄弟们,出发。” 第七章:小试牛刀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吃了一口怀里的大饼,爬在崖顶,静静的等待着。 这条路由寿阳县往西经榆次县,最终到达太原府。 王则之咽下大饼,看了眼天上的太阳,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来了。” 小六子来到崖顶这边说了一句话,又离开了。 王则之看着道路的东边,渐渐的兴奋起来。 成与不成,在此一举了。 一个二十一辆马车的车队,缓缓映入眼帘。 车队中央一辆豪华的马车上,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呼喝车厢里的仆人放烟丝点烟。 “上烟,小心点,这可是从南方买来的。” 管家享受的抽了一口,又吐了出来。 “这南方的烟丝就是好,可惜就是贵啊。” 管家抽了两口,把烟斗递出去,那仆从双手接过,在精致的烟灰缸里磕了磕,然后收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买卖成了,咱们家老爷就发达了。” 管家说着摸了摸仆从俊美的脸蛋,这管家竟然好男风。 “那您不是也发达了。” “那是。” “这一趟做了什么大买卖?” 管家得意的眯了眯眼,把双手兜袖筒里。 “要是别人问,我非打死他,你问嘛,告诉你也无妨,这一趟咱们搭上了金国的商人,只要这趟成了,之后就有源源不断的进项。” “这趟咱们带什么过去啊?” “小林儿啊,今儿你问的多了点啊。” “小的错了,小的不敢。”那叫小林儿的男仆竟然如女子一般,羞赧的低下了头。 “嘿嘿…就喜欢你这个样子,这一次,咱带了火药,还有鸟铳。” “啊~那…那边军,能让咱们过去吗?” “没有边军咱们哪儿来的火药?嘿嘿…” “嘭嘭嘭~” 突然马车一阵剧烈震荡,倒了下去。 当王则之看到远处的车队冒头的时候,他再次确认了一下埋伏的机关。 滚木礌石,这就是这几天做的准备之一。 还有二十人的弓箭手,准确的说是十五个弓箭手,五个强弩手。 整个寨子的弓箭手整合,每个弓箭手有三支箭,每个强弩手有五支箭。 另外熊甲长带着八个保长,埋伏在滚木礌石机关的边上,随时准备拉动机关。 “放!” 王则之看着车队全线到达埋伏圈,大喝一声。 熊甲长带头拉动机关,轰隆一声,崖顶上的滚木礌石一股脑的冲了下去。 只是一瞬,车队内侧的护卫就死伤惨重,外侧的护卫也受了重伤。 “放箭!” 二十弓箭手齐射,刚刚受到冲击的车队还没回过神来,再次损失惨重。 “射击!” 弓箭手再次射击。 “驾~哦~嚯嚯嚯~” 车队后方一队骑兵带着滚滚烟尘,杀了过来。 “撤!保护我,保护我。” 管家看着马车里被砸碎半边身子的男仆,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还能行动的二十多护卫拆了马车,驾着马,抬着一个箱子保护着管家向着西面策马狂奔而去。 “强弩手留下其他人跟我走。” 王则之带着十五个弓箭手走了,留下五个强弩手收割着没来得及跑的护卫。 后方的骑兵走近,冲着崖顶嚎叫了一声。 这才发现他们的马尾绑着树枝,搅动烟尘滚滚,造成有大队骑兵接近的样子,其实只有六个人。 他们骑着马收割着受伤和没来得及跑的护卫,强弩手解决了几个身手矫健的护卫,平均了一下剩下的箭,向着王则之的方向追去。 而那几个骑马的开始下马收割,等他们处理完护卫,就开始处理马匹还有马车上的财货。 管家这边。 他好不容易逃出来,却在三岔路口处碰到了木制拒马。 拒马后有十人,前排方天画戟,后排圆胖长刀手。 不得已,管家的队伍往右侧拐去,结果上去后是崖顶,前进是断崖,左侧一山坡,山坡上混天王带着三十六骑,静静等在这里。 此刻看到一护卫带着管家狼狈而来,二话不说点燃鸟铳开了一枪。 那护卫应声倒地,管家的马受惊,载着他往右疯狂奔去。 在他后面陆续来了十几骑,有些一马双骑。 等到拒马那里的兄弟上来的时候,混天王知道是时候了,他嚎叫一声,带着三十六骑俯冲了下去。 借着俯冲之势,他们很快追上那些护卫,他们一个个被砍杀下马。 王则之这边,当他听到一声枪响,就看到了一匹发狂的马,带着管家狂奔了过来。 “弓箭手,射马。” 言简意赅,立马有三人弯弓搭箭。 弦松马落,管家被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就在此时有两骑不惧生死冲了过来,不管不顾的护卫着管家。 王则之没有下令射箭,混天王骑马过来,也没下令攻击。 “熊甲长,我想看看你们这几天练得怎么样。” 混天王半爬在马上对着熊甲长说道。 “是。” 熊甲长颤抖着身体,踢了一脚面前的保长。 他们九人向着那两个护卫围了过去。 那两个护卫看着自己被九根木矛包围,瞬间怒了,二话不说提刀便砍。 但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九根木矛齐刺竟然逼退了他们,甚至其中一人还挂了彩。 “啊~你们都该死。” 那人犹如愤怒的狮子,凌空而起,转了一圈刀子,每把木矛都被劈砍了一下,他们九人被逼退了半步。 “好功夫!” 混天王喝了一声好,看着那两人继续说道:“二位如果不嫌弃,愿意跟随我,我就饶你们不死。” “呸!” “杀!” 回应他的是愤怒,混天王脸色阴沉,眼皮跳了跳,不再言语。 “杀!” 这一次熊甲长他们有了经验,底气足了些,有人刺胸口,有人刺腹部,还有一人竟然刺了下面。 “啊~嗷~额~” 那护卫痛的不似人声,另外一护卫也不好过,他的脖子被狠狠刺了一下,虽然没刺透,但是也不好过。 “噗~” 被刺下面的护卫,疼痛难忍,竟然自刎了。 最后一个护卫缓缓后退,刀身朝后,他竟然想要杀了管家同归于尽。 “杀了他!” 王则之见势不妙大喝起来。 熊甲长机灵,在那护卫倒提刀身的时候已经发枪,这一枪不偏不倚竟然刺中了那护卫的眼窝。 熊甲长使劲儿搅了两下,那护卫噗通倒了下去。 “别装了,再装就把你阉了。” 混天王下马来到管家身前踢了他两脚,就像当初踢王则之一样。 第八章:财帛动人心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饶命,饶命,好汉饶命。” 原本装晕的管家立马跪地,磕头求饶。 “挺能耐啊,装了这么久,说说你是谁?” “小的文举人家的管事,奉命送货物去归化城。” “管家呀,管家不值钱,砍了吧。” “别别别,我知道我家老爷的金库在哪儿,我家老爷有个寨子,那寨子里全是金银财宝。” “呦,大鱼啊,小六子把他抓起来。” “来嘞。” 小六子熟练的把那管家绑了起来。 “还有个活的,杀不杀?” 独眼龙指着一个沟子,远远的喊了声。 众人走过去,只见一个护卫抱着一个箱子,刚好卡在了一个沟子里。 “哈哈哈…” 众人见状哄笑起来,独眼龙使劲儿把护卫手里的箱子提了出来。 随后拿出一把斧头,狠狠劈开了上面的锁。 箱子打开一霎那,所有人呼吸一窒,明晃晃的金光刺激着所有人的眼球。 “哈哈哈…老子发财了。”独眼龙兴奋的抓了两个金元宝,揣到自己怀里。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统统呼吸急促起来。 “放下。” 混天王一脚踩在箱子上把盖子盖了上去。 “你什么意思?” 独眼龙往怀里揣元宝的动作一顿,警惕的看着混天王。 “拿出来。” 混天王把鸟铳扛在肩膀上,勾了勾手指。 “你别欺人太甚。” 独眼龙紧了紧衣服,不愿意交出来。 混天王再次勾了勾手指,没有说话。 “我独眼龙的兄弟们可在?” 独眼龙恼羞成怒,怒吼了起来。 “有。” 人群中,十二人站到了他的身边。 独眼龙底气足了些,抬起头哼了一声。 混天王没说话,挥了挥手,剩下的人瞬间围了上去。 “独眼龙,别逼我翻脸。” 独眼龙和他身边的人看着渐渐围拢过来的人开始游移不定,他们害怕了。 独眼龙看着明显比他人多的混天王,他屈服了。 他掏出怀里的金元宝,放在混天王的脚下。 “这就对了。” 混天王拍了拍独眼龙的脸,把金元宝收回了箱子。 随后他蹲下来看着沟子里夹着的护卫,忍不住笑了一下。 “怎么着?想死想活?” “活。” “嘿…你这么没骨气,说说你有什么用。” “我会制药,尤其是蒙汗药。” “行,把他弄出来,绑了,兄弟们收拾收拾,回寨子了。” “呦~” 众人齐声应道,随后各自忙碌起来。 混天王抱着那箱金子放在自己的马上,牵着马走到崖顶没人的地方,示意王则之过去。 “独眼龙以前是这里的土匪,我和兄弟们来到这里跟他打了一架,死了几个兄弟。” 混天王陷入回忆,继续说道:“他更惨,死伤过半,然后就被我收了,我占了他的寨子,他一直不服我,可是我缺人手啊。” “混天王,咱们劫了这趟买卖,就有钱了,有钱就可以招兵买马,而今四处都是流民,正好可以招些人入伙。” 混天王听了王则之的说辞眼前一亮,拍了拍他的肩膀,翻身上马。 “好。” 王则之紧随其后,骑着小六子的小毛驴。 回到寨子里之后,开始清点货物,王则之看到这些货物都开始双眼放光。 盐巴、茶叶、石墨(煤炭)、铠甲、强弩、精铁长枪、三眼铳、火药、粮食等等。 这可都是好东西,尤其是三眼铳和火药。 王则之看着这些货物,内心不由一沉。 以前只听闻过晋商资助满清,真正遇到的时候还是大吃一惊,没想到他们连这种军中禁物都能弄到。 不过他仔细想了一下又不对,文举人,不是纯粹的晋商,准确的说是官绅,官绅不能代表所有晋商。 糜烂的应该是官绅。 这还是仅仅是寿阳一个小地方,如果是平阳府、太原府、大同府,那些大官绅也参与了进来,那就不可小觑了。 货物清点完,混天王拿走了所有的三眼铳和火药。 不过他留了五套铠甲和六把精铁长枪全都赏给了王则之。 王则之拿到武器铠甲,试了试,由于他太过瘦小,铠甲穿不上,太大了。 他一寻思,自己留了一把精铁长枪,其他的都给了熊甲长,让他看着分。 土洞里独眼龙的篝火旁,独眼龙阴沉着脸看着混天王走入土洞深处,一言不发。 傍晚的时候,混天王给了小六子一个二十两的金元宝让他去榆次县换了银子,然后买酒回来庆祝。 至于为什么要换成银子,最主要的还是民间交易极少用金子,用银锭的都少,更多的是用铜钱和一两、二两散银。 王则之记得,陕西前几年一两银子可以买一石米,直至灾荒越来越严重,买一石米需要一百两银子。 并不是银子不值钱了,而是陕西的商人、官绅囤积居奇,坐地起价,导致粮食越来越贵。 这也就导致他们一家子,哪怕卖田、卖房都吃不了一顿饱饭,最后不得不开始逃荒。 按照正常的粮价一户百姓一个月的花费都不到二两,如果粮食没有肆无忌惮的涨价,老百姓们还能多撑几年,不过也仅仅多撑几年。 想到这里王则之一阵难过,如果粮食便宜些他父母也不至于出来逃荒病死。 “酒来喽~” 小六子拉着一马车酒,吆喝了一声。 众人纷纷跑过来搬酒,对于这群落草为寇的人来说,酒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小六子,一个金元宝能换多少银子?”王则之凑到小六子面前好奇的问道。 普通老百姓顶多用一二两的散银,连银锭都没见过,更别说金元宝了,所以王则之也挺好奇的,这一个金元宝能换多少银子。 小六子翻了个白眼,搬了一罐酒递给王则之。 王则之乐呵呵的接了。 “二十两的金锭得了一百六十两碎银,买酒用了四十两,还有一百二十两。” 王则之默默的算了算。 一两银子等于十钱,一钱等于一百文。 那一两金子就等于十六两银子,不对,应该还收了手续费。 就像一两银子顶多只能兑八百多文铜钱,根本换不了一千文。 这个手续费收的有点多啊。 按目前山西承宣布政使司的物价,二两一石,一石约等于一百八九十市斤,那么一个金锭就能买八十石,按一百八十市斤算,就是一万四千四百市斤,七千两百公斤。 这就怪不得独眼龙会眼红那一箱黄金了,放到如今,按一公斤米粮七块钱算起,那一个金锭就价值四五万了,一箱的话能有几十万块。 第九章:叛变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土洞里,众人热热闹闹的喝酒吃肉。 喝的是小六子买回来的上等黄酒,吃的是马肉。 二十一匹马,死了五匹,三匹重伤,六匹轻伤。 轻伤的还能骑,养养还有救。 重伤和死了的,混天王大手一挥,全给宰了吃肉,让众人敞开肚皮吃。 王则之也痛快地吃了起来,他以前听闻马肉是酸臭的,本来还有些抵触,这次真的吃上了,才发现传言不可信,除了带点骚味儿之外还是很好吃的。 这拖木的厨艺真的不错。 “大家听我说句话。” 酒过三巡,混天王端起碗站起来说道。 “咱们这次大获全胜,没死一个人,全赖这小兄弟,你…叫什么来着?” “王则之。”王则之起身抱拳。 “全赖王小兄弟,大家一起敬他一碗。” “好!” 王则之见众人敬了他一碗,他也一饮而尽,把碗底朝下示意喝干了。 “好!痛快!接下来,老子要宣布一件事儿。 天启年间,老子当了逃兵,那是因为老子活不下去了。 老子跟一帮兄弟来这里当土匪,前些日子连吃的都快没了。 后来,遇到了小兄弟,咱有了点吃的。 小兄弟又给咱们出谋划策,这才打了个漂亮的劫。 所以,我决定。 奉,王小兄弟为咱们寨子的军师,以后,我老大,他老二,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 “军师!” “军师!” “军师!” 土洞里众人呼喝起来,王则之也激动起来,他又倒了一碗酒,双手举起,说道:“干!” “干!” “干!” “干!” “痛快,哈哈哈…” 土洞里一片热烈的气氛,大家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好不快活。 王则之端着碗摇摇晃晃的路过独眼龙他们的圈子时,听到他们十三个人在嘀嘀咕咕的说着方言。 “咋子麻半呢?” “额角着,咋展么干…” 王则之听着外语一样的方言,摇了摇头,无趣的走了。 半夜三更,土洞里的土匪们都喝的醉醺醺的。 王则之也不例外,虽然以前他特能喝,但是这个世界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营养不良。 独眼龙假装翻了个身,他睁开独眼滴溜溜乱转,四处打量了一番。 他发现土洞里的人都睡死了,随后他轻手轻脚的爬起来,碰了碰身旁的兄弟。 他那一堆儿的人陆陆续续开始醒来,独眼龙往土洞深处抬了抬头,其中两个人轻手轻脚的往那边去了。 剩下的人悄悄的取了武器来,由于土洞里的人都喝高了,一时竟然没一个人发现。 独眼龙带了两个人摸到混天王的床边,在他床下瞌睡的王则之梦里梦到了红烧肘子,抱着肘子就啃。 实际上他是抱住了独眼龙的腿,独眼龙一动不动,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独眼龙有脚气,脚太臭,把王则之熏坏了,梦里的他还在疑惑,这红烧肘子怎么是臭的。 随后他松开了独眼龙的腿,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独眼龙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拿出一把刀,打算捅杀了王则之。 独眼龙跟另外一人比划着斧头,对准了混天王的脖颈。 可能混天王的威严深入人心,两人比划了半天就是下不去斧头倒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这时,洞外的熊甲长起来尿尿,他觉着洞外太冷,想要往洞里走走。 不过他一个人没那胆量,就叫醒其他几个人一起往洞里走。 几个人披甲带枪,偷偷摸摸的开始往洞里走。 由于他们住洞外面,没地方放铠甲武器,就只能穿戴在身上了。 一进洞,熊甲长刚好看到一人摸着刀子打算捅王则之,另外有两人打算砍杀混天王。 “造反了!” 熊甲长不假思索就惊声尖叫起来,王则之被惊醒,一个激灵翻滚摸枪格挡,一气呵成。 与此同时独眼龙心一横,狠狠的劈砍了下去,他们两人几下就把混天王的头颅砍了下来。 随后独眼龙拿着混天王的头颅就往熊甲长那里冲。 “杀!~” 独眼龙其他的兄弟,在熊甲长他们进来的时候立马开始冲杀,土洞里其他人由于喝的太多,只有寥寥几人醒了开始拿武器。 独眼龙几个跳跃就和其他几人汇合,向着洞口冲过去。 熊甲长起初有些害怕,随后想起来他们白天杀了那两个武艺高强护卫的事情。 他面目狰狞,喝道:“列队!” 熊甲长穿着铠甲手持长枪,他们九个人就死死堵住了洞口。 “杀!” 独眼龙一看就红了眼,这个时候没有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预备!刺!” 一轮齐刺,独眼龙这边,直接死了三个,其几人也受伤不轻。 独眼龙当机立断,大喝道:“走洞子里。” 王则之那边,独眼龙提了混天王的头颅就跑,留了两个人对付他。 王则之辗转腾挪,躲避的颇为吃力,当他来到床上的时候,瞬间目眦欲裂。 虽然他才认识混天王几天,可是他已经憧憬以后给混天王出谋划策,在这乱世之中绸缪一番事业。 可是才这么快他就成了无头尸体,他愤怒的嚎叫起来。 “混天王被杀了!~~” 此刻无论睡的多死,醉的多晕,他们听到这一声嚎叫,一个激灵都醒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目眦欲裂的王则之,又看到的独眼龙手提混天王的人头。 所有人不论有没有武器,全都愤怒的冲了上去,他们赤手空拳开始和独眼龙一行人厮杀。 只是眨眼间独眼龙就只剩下了他自己,正在捅杀王则之的两人见势不妙,立马跑过去护着独眼龙。 “大哥,没找到金子,这里有条路。” 土洞深处出来两个人,一出来立马接应独眼龙。 独眼龙早就怀疑那里有条路出去,可是除了混天王、小六子、李小旗,谁都没有进去过,于是他打算赌一把。 这一次他赌对了。 独眼龙二话不说向着土洞深处猛冲了过去。 “熊甲长,给我追!” 王则之喊了一声,一马当先追了过去,熊甲长带着人随后也追了过来。 在黑漆漆的通道里,磕磕绊绊不知追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一缕光亮。 这是一间仓库,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一些武器铠甲,还有今天收获的三眼铳和火药。 等王则之进去之后,地上倒着两个人,王则之一看都是独眼龙的人,其中一人正是当初砸自己骨头的那一个。 第十章:收拢残部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顺着仓库来到出口处,向门外看去。 门外漆黑一片,他什么都看不到,夜盲症啊,哪怕是他也不能幸免。 “独眼龙!” 王则之愤声怒吼,他的声音在山林间激荡不休。 “军师。” 熊甲长带着人从后面赶了过来,寨子里其他兄弟也陆续赶到。 王则之阴沉着脸,回身看着寨子里的兄弟。 “李小旗。” “在。” “谁夜能目视?” “小六子和暗哨。” “人呢?” “已经追出去了。” “点火把,搜山。” “是。” 王则之刚说完,黑暗中有几个影子走了过来。 小六子脸上有一道伤痕,从眉角到下巴皮肉外翻,鲜血顺着他的下巴滴落了下来。 在他身后拖着两具尸体,他非常吃力的走了过来。 另外还有两个一瘸一拐的暗哨,他们各自背着一个人。 “快,把人扶下来。” 王则之刚说完小六子就倒了下去,王则之眼急手快立马拖住了他,免得小六子摔在地上。 这四人都是暗哨,其中两人遭了毒手,小六子拖过来的两具尸体是独眼龙的手下。 “怎么回事?” 王则之对着一瘸一拐的两个暗哨问道,两个暗哨跟王则之不熟,所以他们看了看李小旗。 “这是军师,二当家的。”李小旗解释道。 那两人单膝跪地,禀报道:“报军师,独眼龙另外一只眼睛不瞎,而且夜能目视,我们吃了亏,让他跑了。” 王则之听着汇报,眼角抽搐了几下,这独眼龙藏的可够深的。 “军师,火把备好了。” “不用追了,先把混天王的尸身梳洗一下,统计一下伤亡。” 既然独眼龙造反了,那他肯定有逃跑的万全之策,毕竟他是这里曾经的地头蛇。 王则之看着土洞里情绪低落的众人,开始沉思。 混天王死了,自己能服众吗? 如果要收拢这些人,自己该怎么做? 首先要做的就是为混天王复仇,仇恨也是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可以聚拢人心。 要复仇就得知道独眼龙去哪儿了,他能去哪儿呢? 距离寨子最近的只有寿阳县城,他还拿着混天王的头颅,他为什么非要拿走头颅呢?那头颅应该就是他的投名状。 那么十有八九他是去了寿阳县城投了官府。 “李小旗。” “在。” “飞鸽传信,叫城里的兄弟撤回来,独眼龙很有可能去了寿阳县城。” 李小旗得令,立马飞鸽传信去了。 土洞里的人都没睡觉,有些人在绝望的抽噎。 他们当边军的时候被剥削,被欺辱,他们绝望,所以跟着总旗跑了。 总旗就是他们的支柱,有总旗他们就不会迷茫。 而现在他们迷茫了。 总旗死了,他们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在所有人都沉浸在混天王死去的恐慌情绪之中的时候,小六子醒了。 他呆呆的坐了一会儿,然后走到火堆旁,拿了一根烧成木炭的火柴,把它拍成了碳粉,涂抹在了脸上的伤疤上。 王则之静静的看着,他本来想阻止小六子,告诉他那样不卫生。 可他没有那样做,因为他没有理由那样做。 小六子来到混天王的床前,上了香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随后起身开始收拾装备,一声不吭。 直到他收拾好装备准备离去,王则之问话了。 “去哪儿?” “报仇。” “你打算怎么报仇?” “杀了独眼龙。” “独眼龙在寿阳县城,你打算怎么杀?” 小六子顿了一下,沉默了半晌还是自顾自的向外走去。 王则之知道,他拦不住小六子,所以不再说话。 “城里的兄弟回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刀伤的兄弟,背着一个身中数箭的兄弟蹒跚着回来了。 他来到洞门口,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总旗的头颅挂在寿阳县城门。” 刚说完这人就没有了声息。 小六子蹲下,摸了摸两个兄弟的脖子。 “都死了。” 小六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的尸体,只说了两个字。 “报仇!” 一瞬间整个土洞里人们的情绪被点燃。 “报仇!” “报仇!” “报仇!” 群情激愤,他们都跟在小六子的身后。 王则之也跟了出去,直至走出土洞,王则之寻了个高处,双手放在嘴边,大声喊道。 “一路走好,我在这里等着给诸位收尸。” 所有人停下,全都红着眼睛盯着王则之。 王则之仰天长叹。 “混天王死的好惨啊!” 王则之说完,开始哭泣,哭的涕泪横流,声嘶力竭。 他是真的伤心,虽然才认识混天王几天,可混天王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给他希望的人。 众人都被王则之感染,情绪低沉。 渐渐有人跟着哭了起来。 王则之哭的差不多了,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你们去,我不拦着,大不了城头上再多些人头。” 人们渐渐回过味儿来,他们这几十号人是绝对攻不进县城的,仅仅那高大的城墙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一直沉默的小六子猛然抬头,冲到王则之身边,死死的抓着他的肩膀。 “你是不是有办法?” 他忽然想起,昨天他们没死一个人,就劫了这批货物,那么军师肯定有办法报仇。 “办法肯定有,就怕你们没那个胆。” 此刻悲愤绝望的人们听到王则之铿锵有力的声音,全都希冀的抬头看着他。 “夺了寿阳城,你们敢吗?” “敢!” “好,那你们就得听我的,混天王生前奉我为军师,我必定不负所托。” 王则之从高处走下来,边走边说。 “小六子,李小旗。” “在。” “在。” “统计人数,上报伤亡情况,分配兵甲,全副武装,将昨天的钱货全部取出,统一安排。” “是。” 众人领命纷纷动了起来。 王则之来到混天王的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无头尸身,恭恭敬敬上香鞠躬。 “我一定把你的人头找回来。” 李小旗把仓库里的铠甲兵器,三眼铳,火药,还有那箱金子,全拿了过来。 小六子抓着一把树枝,走了过来。 他吸了一下鼻子,把做了记号的拿出来,没有记号的放到王则之面前。 王则之数了一下五十七人。 “这是什么意思?” 王则之看着做了两种不同记号的树枝问道。 “死了。” 小六子拿出其中一种递给他,死了九人。 剩下的六根树枝小六子犹豫了片刻,说道:“没救了。” 他伸手指了指,王则之走过去一看,这都是身受重伤的人,好几个都发起了高烧。 “他们还有救,只是需要医药。” 小六子听到这句话忽然间激动起来,还有救。 混天王已经死了,暗哨死了两个,城里的卧底也死了两个,昨晚还战死五个,他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去,尤其是死在眼前。 第十一章:从贼比饿死好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嘶~啊啊~” 王则之把小六子买回来的黄酒经过反复蒸馏,弄出来一些高浓度的黄酒。 他把这些高浓度的黄酒分配下去,让受了轻伤的人涂抹消毒。 至于受了重伤的,王则之不敢随意治疗,怕加重他们的伤势。 “小六子。” “在。” “带十个兄弟去榆次买粮食、羊肉。 请一个郎中过来,不用在乎出多少钱。 买一百套衣衫、鞋子,兄弟们连套能穿的衣衫都没有,是该换一换了。 买些笔墨纸砚,我有用,尤其是纸多买一些。 看看能不能买一些空白的牙牌回来,如果可以,就买两百个回来。 换一些散银回来备用。 去吧。” “是。” “李小旗。” “在。” 王则之来到之前他画好的地图那里,指着寿阳县城,说道。 “从榆次往东,盂县往西,在这两条路上有很多流民,拿着马肉和黄酒去招募一些青壮,拖家带口的就把他们全家都招募过来,能招多少就招多少。 去的时候绕过寿阳县城,走小路,招募的人不要引到寨子里来,带到官道旁那个荒废的村子。” “是。” 李小旗欲言又止,领命之后没有马上走。 “你有事?”王则之问道。 “独眼龙投靠了官府,如果他出卖了咱们,官兵会不会来围剿寨子。” “不会,你放心,官兵没那个胆子,去吧。” 对于这一点王则之是非常肯定的,明末时期官府克扣粮饷,吃空饷的事情非常普遍,能用的衙役和县城守备都是些老弱病残,真正能打的可没有几个。 王则之的判断没错,官兵确实没那个胆子,在独眼龙献上混天王头颅的时候,马上就建议进山剿匪,他愿为马前卒。 知县却以进山剿匪劳民伤财不可随意出击为由,叫他耐心等待,待他上报太原府上官,上官派军来援之后再议。 随后知县给了独眼龙一百两赏银,就打发了他。 独眼龙拿了一百两银子,刚开始有些坐立难安,当他去赌场赢了几把,又去青楼找了个女子,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王则之有条不紊的安排寨子里的人们忙碌着。 时近中午的时候,李小旗回来了。 “军师,我有负所托,请军师责罚。” 李小旗单膝跪地,低下头颅,沮丧的说道。 “今天拖木做的饭菜不错,先吃饭,这件事等会儿再说。” 吃饭的时候,土洞里没有了往日的热闹,所有人都情绪低落没动碗筷。 “你们都不想报仇了?” 王则之喝了一口肉汤,放下碗,站起来说道。 “你们口口声声说报仇,你们现在饭都不吃,哪儿来的力气报仇? 仇还没报,先把自个儿饿死了,传出去都是个笑话。 都他娘的给老子吃饭。” 王则之说完,坐下继续吃了起来。 土洞里的人们陆陆续续开始吃了起来,但是没有一人说话,只有碗筷和吃饭的声音。 吃完饭,王则之把李小旗叫一边。 “说说。” “这两条路上的流民没那么多,进了县城出来的又很少,我去分发马肉,让他们当土匪,结果他们扔了食物撒腿就跑。 属下办事不利,只招来六十八人。” “六十八人,不少了呀。” “其中青壮只有三十人,请军师责罚。”李小旗说完又跪了下去。 王则之把他扶起来,说道。 “你没有办事不利,这是意料之中的。 你领十个兄弟,带一些粮食给他们送去,顺便砍些木头把那个荒村修缮一下,好让他们居住下来。 去吧。” 王则之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小旗这才好受了些,带着十个人拿了些粮食向着官道旁的荒村去了。 王则之看着李小旗出去后,叹了口气。 如果老百姓不是活不下去了,谁又愿意造反呢? 其实说到底,老百姓还是良善的,只要有一口吃的,就没人愿意惹是生非,更别说造反了,他们只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而已。 至于后来流民成贼,更多的是被裹挟。 试想一下家中米粮被抢,房屋被烧,他们不跟着流贼走,还能去哪里? 荒村儿里,六十八个流民围坐在一起,点了一堆篝火,吃着李小旗发给他们的马肉和黄酒。 “娘,娘,慢点吃。” 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点一点的撕开马肉,喂给一老太太吃着。 他还烧了点黄酒,给她喂了点,怕她噎着。 而他自己却吞着口水,一口没吃。 这汉子看着五大三粗的,其实身上没多少肉,更多的是骨头,从他破烂的衣服内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排骨。 “哥,我…我也想吃。” “有有有,来来来。” 那汉子说着撕了一大块给了他旁边一个怯懦的小女孩,那小女孩也是瘦骨嶙峋的。 不过从她虽然破损,但却整洁的衣服可以看出,这汉子还是颇为照顾妹妹的。 那小女孩一拿到肉,整个吞到了嘴里,几下就吃完了。 几下吃完了马肉,那女孩的眼神都变了,变的极度渴望起来。 “肉…肉…哥,我还想吃。” 那女孩流着泪,竟然有些失魂落魄,就像丢了灵魂一般。 那汉子看着妹妹使劲儿抓着自己的手臂,他看着妹妹的样子,感受着手臂的疼痛,他的心更痛。 就在他把剩下的肉递给妹妹的时候,老太太缓了口气儿,一把拍开了妹妹的手。 “你哥还没吃呢,没大没小的。” 妹妹委屈的撅着嘴,那汉子撕了小小的一块儿,自己吃了。 接着他把剩下的肉撕成了两块,一块儿给了老太太,一块儿给了妹妹。 老太太拿着马肉,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那女孩又一次狼吞虎咽的吃了。 “阿牛,这肉哪儿来的呀?什么人会愿意给咱们这般好吃的东西啊?” 叫阿牛的汉子,蹲在地上低头不语。 篝火旁边,十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吃完了手里的马肉,喝完了碗里的黄酒,打了个饱嗝。 “老太太你还不知道啊?咱们这种人,在这年月能吃肉喝酒,当然是当土匪了,哈哈哈…” “哈哈哈…” 其中一人说完那十几个青年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其他有家口的或者独身的流民都下意识的离他们远了些。 那老太太听闻,脸色一变。 啪的一声把手里的马肉摔在地上了,接着又啪的一声甩了她儿子一个耳光。 “你怎么能从贼呢?你爹是咱们县最厉害的捕快,抓了一辈子贼,更是被贼人所害,你怎么能从贼呢? 如今你从了贼,你爹在天之灵也难以瞑目啊。” 就在她训斥阿牛的时候,其他家口里的小孩都盯着地上她扔出来的肉。 阿牛的妹妹死死盯着那块肉,面目逐渐变的狰狞起来。 她恶狠狠的盯着那些孩子,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个小孩瞬间冲撞在了一起。 阿牛的妹妹是女孩子,力气比那些男孩儿大,她三下五除二放倒了那些男孩儿,一口吞了裹着泥土的肉块。 她一边吃,一边龇牙咧嘴,就像护食的野狼。 老太太看着这一幕,忽然流下了泪。 她摸了摸阿牛的脸,问道:“疼吗?” “不疼。” “从贼就从贼吧,总比饿死好。” 第十二章:该杀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李小旗带着人拿着粮食给流民们送了过去。 他们到了之后,放下粮食就开始砍树木,砍来的木材用来给流民们修缮房屋。 这些流民本来是提心吊胆的看着,生怕李小旗这帮土匪会把他们怎么样。 直到那十几个青年人大着胆子开始帮忙,流民们才意识过来,这房子是给他们住的。 明白过来之后,这些流民都激动起来,纷纷开始主动干起活来。 李小旗离开寨子后,王则之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直到一人来报告说牢房那边有人晕过去了。 他一拍脑门,才想起来,还有俩俘虏呢,一个护卫,一个管家。 “走,去看看。” 王则之刚到牢房这边就闻到一股屎臭味儿,只见那管家屎尿齐流,脚下一滩黄水,已经晕了过去。 “放下来。” “是。” 王则之看着两人,护卫活动着手腕儿,看样子没什么大碍,至于那管家双手浮肿,模样狼狈,被踹了一脚都没醒过来。 “泼桶水给他。”王则之说道。 “好嘞。” 跟随他来的属下不消片刻就提了一桶水过来,随后给泼了上去。 “这什么味儿?”王则之皱了皱眉毛,不解的问道。 那属下猥琐的一笑,说道:“兄弟们半夜起来尿的。” 王则之听闻不由一阵恶寒,这可真是恶趣味 “咳咳咳~啊~嚏~” 管事被一桶尿给浇醒了,看着王则之立马开始求饶。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你们文举人的金库在哪…” “我们文举人的金库在城东,寿阳城东三十里,再往北二十里。 那边的黑虎寨就是了,寨子里还有一百二十二人,各个都是好手。 寨子里的武装,有强弩五十,红衣大炮一门,万人敌二十,寨子依山而建,易守难…” 王则之还没怎么问,管家就开始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的什么都说了,等他说到寨子里武装的时候,他发现说不下去了。 那寨子易守难攻,他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管家哭丧着脸,颤抖着嘴唇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则之摇了摇头,说道:“你可真没骨气,我还没动刑你就什么都说了。” 王则之顿了顿,看着护卫问道:“你有什么用?” 那护卫鄙夷的撇了一眼管家,立马谄媚的说道:“那寨子依山而建,易守难攻不假,不过,那寨子有一个致命缺陷,寨子里的水源在山崖顶上。 而我正好去过,我还有家传蒙汗药。” 那护卫说完,对着王则之挤眉弄眼,那意思是你懂的。 “哈哈哈…你这个贱样,我喜欢,你俩等着。” 王则之说完,跑到山丘另外一边,用水做了俩泥丸,裹了点黄土,揣手里又走了过来。 “此毒,乃塞外奇毒,为七七四十九种塞外珍稀药草历经七七四十九天炼制而成,虽说都是药草,搭配得当就成了毒。 解药的话只有我才有,每隔四十九天需要服用一次解药,如若不然,就会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死。” 王则之说完,递给管家,那管家毫不犹豫就吃了,就像迫不及待一样。 实际上是他被吊怕了,平日养尊处优的人物,被吊了一晚上,还不给吃喝,不给拉尿,导致他拉尿了一裤子。 他早就受不了了,只要能摆脱眼前的困境,让他干啥都行。 王则之把另外一颗递给了那护卫,那护卫闻了闻,疑惑的歪头看了看王则之。 “怎么那么像…”那护卫说完陷入了沉思。 王则之心里咯噔一下,这家伙会制蒙汗药,那肯定会制毒啊。 “这个味道,很像塞外巫师用草原奇花和冰山雪莲搭配中原四十七种奇花异果炼制而成的那味奇毒。” 王则之嘴角抽搐了一下,难道这就是越专业越容易钻牛角尖,一个泥丸还给脑补出了高大上的配方。 “吃不吃。”王则之不耐烦的问道。 “吃。”那护卫不再犹豫,一口吃了下去,似乎能吃到此种毒药是一种荣幸。 王则之让下属带着那管事洗漱去了,他带着那护卫去了土洞深处的仓库。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文一。” “文一?一二一的一?” “正是。” 王则之挑了挑眉毛,好奇的问道:“都是那文举人取的名字?” “正是。” “说说你的计划。” “小的天生鹰眼,夜亦能目视,小的又查找过黑虎寨那处泉水的源头。 寨子里有个习惯,每到夜晚寨子里的人都要煮肉吃。 小的打算潜入崖顶带着祖传的蒙汗药,下入水源之中,第二日天亮,寨主即可携众入寨。” “如果你布置个圈套,我们正好被一网打尽。” “不敢,不敢。” “理由。”王则之背对着他,向着门口走了几步,抬起头看着门外。 “家父为盂县商贾,几年前经过黑虎寨的地界,黑虎寨有一规矩,但凡路过商贾必须缴纳所运财货的九成,否则,全部灭杀一个不留。 家父不从,被杀…” “我信了,你去吧,我明日去接收黑虎寨。” 王则之说完让开了门口的位置,文一一脸诧异的看着他,就像看白痴一样。 “你吃了我的毒药。” 王则之说完这句话,文一不再犹豫,抱拳施了一礼,冲了出去。 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王则之想赌一把。 之所以他敢赌,是因为文一跟那些悍不畏死的护卫有些不同。 王则之看了眼门外已经不见身影的文一,他转身打量着仓库。 “好汉,小…小的来了。” 洗漱完毕的管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来到了仓库。 “嗯。” “好汉有什么要问的尽管吩咐。” “说说黑虎寨。” “黑虎寨是我家老爷,不…不…那个天杀的文举人和昧了良心的寿阳知县出资扶持的。” 管家偷偷的瞧了一眼王则之,见他聚精会神的听着,这下就来了精神。 “你有兴趣听,我就有机会活下来了。”管家如是想着,讲的更卖力了。 “黑虎寨所得钱财尽归知县所有,劫掠的货物则由文举人处理。 由于黑虎寨的寨规,往来盂县的商人越来越少,后来文举人和寿阳知县相商,他们打算勾搭盂县知县一起赚大钱。 他们三人相商之后,文举人指使黑虎寨开始在盂县往东的道路劫杀商人。 他们杀了好些个商人,这才在盂县东面立下规矩,但凡往来的商人必须留下九成财货。 规矩立下之后,商贾运往盂县的货物就少了,于是盂县的商人开始涨价。 文举人和寿阳知县知晓后,顿觉这是徒给他人做嫁衣,恼羞成怒的两人联合盂县知县挤兑盂县本地的商贾。 等他们把本地商人挤兑走之后,文举人的货物开始大肆售卖。 文举人进入盂县之后抬高了物价,平常百姓买不起,就有了不少走货郎偷偷走山路进城卖货。 文举人大怒,安排黑虎寨弄死几个走货郎,致使盂县再无便宜的货物,于是文举人借此事件又一次提高货物售价…” 王则之脸色一沉,打断了他,问道:“现在盂县的粮食多少钱一石?” “一百二十两三钱…” “该杀!” 第十三章:归我罩着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军师,不好了,出事了。” 王则之听着管家讲述文举人的种种劣事,正在火头上的时候,一个下属不合时宜的闯了进来。 “何事?”王则之面露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李小旗受伤了,他带出去的兄弟都受了伤。” 王则之听闻,脸色一变,撇下管家,急匆匆的向着土洞里走去。 王则之内心沉甸甸的,难道是那些流民不识好歹打伤了李小旗? 如果是这样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管家见他们都走了,他迷茫的看着仓库的大门,脸现挣扎之色,最后一咬牙跟着王则之跑了过去。 他丢了货物,回去了不死也得脱层皮,哪怕文举人放过他,他也活不成,毕竟他还吃了王则之的毒药。 “官兵…” 李小旗一看到王则之,就挣扎着要爬起来,他虚弱的开口说了两个字,没能爬起来。 “别动,快给他伤口消毒。” 王则之看着浑身是血的李小旗,马上按住他,然后叫人拿来他蒸馏出来的酒,给他伤口消毒。 李小旗也是条汉子,当酒涂抹在伤口上的时候,硬是一声不吭,咬牙坚持了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 “官兵来了荒村,他们说荒村儿欠了十万石的田赋,让我们今晚必须交齐,否则就把所有人发配到北方充军。” “欺人太甚!” “属下有罪,两个兄弟被抓了。”李小旗愤恨的说道。 “啪!” 王则之忽然拍案而起,站在桌子上吼道:“咱们首领混天王如今尸骨未寒,官兵却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兄弟们告诉我,怎么办?”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好!拿好武器,给我杀!” “杀!” “杀!” “杀!” 土洞里的人们怒不可揭,他们以极快的速度穿戴好武器铠甲,跟着王则之向着荒村奔袭而去。 “停!” 就在快要到达荒村的时候,王则之冷静了下来,他叫队伍停下。 “谁手脚麻利,去打探一下情报。” “军师,窜天猴手脚麻利。”王则之身旁一下属立马回道。 “窜天猴。” “在。” 眨眼间,一精瘦精瘦的小个子从人群中窜了出来。 “去荒村打探一下情况。” “是。” 窜天猴手脚并用,在山林间翻滚奔腾,几个呼吸就不见了踪影。 他来到荒村,爬在半人多高的杂草丛中,拨开草看了起来。 一群流民战战兢兢的挤在一间塌了半面墙的破屋子里。 院子里的枯树上,两个人浑身是血被吊在那里。 一群官兵围着一个火堆,吃着从流民手里抢来的马肉,喝着抢来的黄酒,正在打屁聊天。 官兵如匪寇。 窜天猴记住了院子里的情况,又四处查看了一下能走的道路,随后悄悄后退,跑了回去。 他回去后跟王则之仔细说了一番,王则之画了一副简易地图,让他指清楚了位置随后开始安排。 “村子北边有一片高低,所有弓箭手、强弩手,占领高低,到达位置马上齐射。 三眼铳和刀斧手,跟我走这边,窜天猴带着五个兄弟,拿着圆胖(盾牌)去解救被绑的兄弟。” “是。” 荒村。 “文举人花了银子请咱们来这儿收地租,没想到这些流民还有些好酒肉,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施舍的。” “嘿…别说,这酒肉还真不错。” “是啊,你瞧,这些要饭的还有银钱。”其中一个官兵一边说着,一边把散银放到嘴里咬了咬。 “这些穷光蛋,还想占文举人的地儿,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他们那德行,啧啧啧~” “就是,把他们全卖了,都买不了这地儿一间屋子。” “要不把他们都卖了吧?” “他们不是有人凑钱粮去了吗?” “流民哪儿来的钱粮,还是卖了吧。” “那感情好,嘿,这还有个女娃子真不错,与其卖了便宜别人,不如便宜了爷爷我。” 最开始说话的那官兵,抽出佩刀,解开衣衫向着流民那里走去。 阿牛的妹妹听到官兵说的话吓坏了,拼命往角落里挤。 这些流民虽然命贱,但是讲义气。 当阿牛站出来顶在最前面的时候,他们纷纷围在他的身后,把阿牛妹妹保护在了最里面。 “呦呵~”那官兵用大拇指擦了擦鼻头,把刀扛在肩头,不耐烦的挥了挥。 “让开,不然老子砍了你们。” 一群流民,虽然衣衫褴褛,虽然瘦骨嶙峋,但是没有一人让开。 “呦呵,他奶奶的,都是一群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贱骨头,呸~” 那官兵说着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用刀比划了一下就准备砍人。 流民们虽然怕的发抖,但是没有一人起身躲开。 “本大爷要砍了啊。” 没有人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流民们一路逃难,路上不知多少人被衙役、官军、官绅,杀之如屠猪狗,被杀良冒功的更是不在少数。 就在他们闭眼认命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咻咻咻…” 无数箭矢射击了进来,那名官兵被重点射击,身中数箭倒地。 “嘭嘭嘭…” 紧接着三眼铳凭借强大的火力喷吐着火蛇,然后刀斧手开始了砍杀。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发生的快,结束的也快,三眼铳响起的时候,已经有人跪地大喊“饶命”、“投降”。 王则之来到窜天猴解救下来的兄弟身旁,问道:“怎么样?” 其中一人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说道:“没有大碍。” “那就好,把他们抬回去医治,窜天猴,去榆次县的官道上看看小六子回来了没有,我们需要郎中。” “得令。” 王则之看了一圈,经过突袭这群官兵里只有一人是囫囵个儿的,其他人不是死了就是重伤倒地不断哀嚎。 王则之来到那官兵身前,蹲下来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小的们是寿阳县城守备官兵。”那官兵吓坏了,边说边尿。 “来这儿干什么?” “文举人让小的们来收地租。” “哦。” “你帮我捎个话儿。” “大爷您说。” “荒村儿,以后是我的地盘,归我罩着,不归他文举人管了。” 王则之站起来,大声说道:“从今日起荒村就是老子的,老子的匪号是开山刀。 记住了吗?” 不是王则之想要装逼,而是他明白了一件事,在这个时代,你不凶残就会任人宰割。 正所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就是这个道理,所以他决定给自己立个匪号。 为什么要立个匪号呢,这就说来话长了,第一是土匪们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姓名,怕被官府查到跟脚,牵累家人。 第二,是受《水浒传》的影响,土匪们都喜欢立匪号。 最后,就是立了匪号霸气,能够彰显土匪们的不同。 至于为什么起个匪号叫开山刀,那是因为在这个时代百姓们面前有一座山,这座山搜刮民脂民膏,敲骨吸髓,最后将百姓们压榨的骨头渣滓都不剩。 很多人卖儿卖女,举家流亡,活着举步维艰。 既然他来了这个世界,就要改变这些,他当为刀刃,劈开此山。 “明白,明白,小的明白。” 王则之拍了拍他的脸,转身看着那些流民。 第十四章:庇护流民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你们听着,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好好的住在这儿,好好的在这儿种地,好好的在这儿过日子。 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能来这里欺负你们。 不过,我也不是什么慈善家,田赋还是要交的,三年内免田赋,三年后摊丁入亩、地丁合一。 在咱们这个村儿里有两口泉眼,在这儿种地完全没有问题,等来年有了好收成,你们就能活下去了。” 王则之对着流民们诚恳的说了起来。 那些流民起初并不在意他的说辞,对于他们而言,这种伪善的家伙他们见多了。 这种人不是为了欺瞒上官,逢场作戏,就是为了抢掠人口做奴隶。 抢掠而来的人口,男人会被送去挖煤,女人会被卖到青楼,所以哪怕这些流民为了食物暂时来了,但是他们的内心仍旧是十分警惕的。 当他们听到三年内免田赋的时候,一个个支起了耳朵,在等他后面的话语。 这些人能活到现在都不是傻子,他们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如果王则之什么都不要,这群流民当晚就会逃跑。 等他们听到三年后还是要交田赋的时候反而松了口气,不就是图他们种田来交田赋么,还能接受,不少人眼神闪烁有了留下来的心思。 “大人!大人仁慈啊~” 流民中一个妇人,忽然跪在王则之脚下号啕大哭起来,王则之这才发现她怀里还有个婴儿,只是婴儿太过瘦弱,不过巴掌大小。 由于没有吃的,她割了手腕儿喂给婴儿自己的血,所以她看起来嘴唇苍白毫无血色。 这妇人本来已经绝望了,再有这么一天不管是她的孩子,还是她都会被饿死。 而王则之说的话恰好给了她希望。 她好比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此刻她也不再管王则之是好心还是坏意,只要能让她的孩子活下去,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这就是伟大的母爱啊! 王则之看到这一幕内心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起来,起来,不用叫我大人,叫我们义士就好。” “是,是,谢谢义士大人。” 那妇人死活不愿意起来,王则之没办法就由她去了。 “不是发了粮食给你们吗?粮食呢?赶紧去煮点粥,给孩子吃点。” “粮食被这天杀的官军收起来了,在那屋儿里锁着。”跪在地上的妇人指着一间上锁的屋子说道。 “来人,把门打开。” “是。” 寨子里的兄弟们,跟着王则之打了一次漂亮的胜仗,此刻一个个争先恐后,三下五除二就把门锁砸开了。 流民们见状,自发的取了粮食,开始烧火煮饭。 王则之让人把那些官军们集合在一起,收了他们身上的武器。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些人就是一些普通老百姓。 他们跟你们一样,有血有肉,他们都是孩子的父母,父母的儿女。 他们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恳恳勤勤的劳作,只求一日温饱。 就是这样良善的人,被这些贪官污吏,豪绅地主逼上了绝路,不得不背井离乡举家流亡,他们做错了吗?他们有错吗? 瞧瞧你们又干了些什么呢? 你们身为官兵不知道保一方平安,反而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与那些贪官污吏豪绅地主同流合污。 你们迫害他们,欺辱他们,甚至肆意杀戮他们。 人心都是肉长的啊,你们扪心自问,你们难道不是父母的孩子,孩子的父亲吗?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呐。” “呜呜~” “大人仁慈。” 流民们听到王则之的这些话语眼眶里都是泪水,其中几个想起了背井离乡的心酸,情不自禁的嚎啕痛哭起来。 那些官兵们瞧了瞧痛哭流涕的流民,眼神开始躲躲闪闪,其中一人更是连跪带爬的上前来说道。 “大人,我们知错了,我们知错了,我们不是人,我们畜牲不如,请大人给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可以,只要他们同意,我没有意见。” 王则之指着身后忙着烧火做饭的流民们,官兵们看着这些流民,张着嘴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问你们,你们愿意放过他们吗?” 王则之对着正在做饭的流民们问道。 流民们忽然一顿,纷纷流露出害怕的神情,他们呆呆的站着不敢回答。 对于流民来说,这些人再坏,也是官兵。 在这个时代,阶级森严,封建制度深入人心,民不与官斗更是根深蒂固,这些普通老百姓根本就没想过去报复这群官兵。 就在王则之等的不耐烦的时候,阿牛冲进一间屋子,从屋子的横梁上拿来一把刀。 捕快的刀,阿牛他爹的刀。 这是他修缮房屋时,藏上去的。 他向着那名浑身插满箭矢的官兵走去,那是刚刚想要欺负他妹妹的官兵,不过,他已经死了。 阿牛他娘想拦着,伸了伸手,又缩了回去。 “这个人想欺负我妹妹,我要阉了他。”阿牛指着身中数箭的一具官兵尸体,愤怒的说道。 王则之让了让,伸出手,示意他可以。 阿牛走过去,刀光一闪,血光乍现,接着屋子里窜出一只大耗子,叼了那人的玩意儿跑到了荒野之中不见了踪影。 阿牛做完这些就平静的去一边洗刀去了。 王则之看着洗刀的阿牛,眼睛一闪,有了惜才之意,好刀法啊。 接着十几个青年人里边出来一个带头的,他拿了根木棍,来到一官兵身旁,在他受伤的胳膊上使劲打了起来。 那官兵吃痛,被打的满地打滚。 打够了,那青年在官兵身上一阵摸索,把他兜里的银子拿了出来。 “他抢了我们的银子,还砍了我兄弟手臂一刀。” 他刚说完,那群青年里面一少年捂着流血的胳膊哭了起来,他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找官兵报仇。 过了一会儿,再没有一人上前,王则之发话了。 “老百姓就是这么简单,你们看看,你们都做了些什么?那是人干的事儿吗? 你们抢了他们的马肉,抢了他们的黄酒,现在他们都不来跟你们计较一丝一毫。 你们知不知道,对他们而言一口吃的没了,他们是会被饿死的?” 王则之说完,官兵中先前忏悔大哭的那人又哭了起来,似乎是沉浸在无尽的悔恨中无法自拔。 对于这一点,王则之是不信的。 这些人都是兵油子,一个个奸滑的很。 王则之宁愿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信这群官兵。 王则之起身,走到一无人角落,又开始他的老把戏——搓泥丸,搓的多了都有些得心应手,这一次搓的泥丸又大又圆。 过了片刻,他再次返回,二话不说一人塞了一颗。 他见有人想吐,直接暴喝。 “吐出来死路一条。” 那人吓坏了,连忙吞了下去。 王则之检查了一遍,说道:“这是我秘制的毒药,每隔三十天需要来这儿领一次解药。现在我要跟你们说个事儿…” 王则之说了一半,抬头看着他们。 “您说,您说,您说什么我们都照办。”囫囵个儿的那个官兵立马点头哈腰的答应起来。 “城头混天王的头颅,我要取了来,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我们就是守城的,今夜子时三刻,我给您送出城来。” “好,那就再帮我一件事。” “您说,您说。” “告诉独眼龙,叫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我一定亲手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是,是,一定如实转达。” “走吧?” “啊?~” 官兵们面面相觑,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不想走?” “没有,没有…” 官兵们一听,立马起身开始动了起来。 其中一官兵跑到一旁牵马,王则之冷漠的说道:“马留下,这些腌臜玩意儿带走。” 王则之伸出手指点了一番地上的尸体,那些官兵立马开始背着尸体走了出去。 等他们走远了,王则之在荒村里转了一圈,他发现这个村真是个好地方。 地处官道两旁,村内又有有两口泉眼,东至寿阳,西达榆次,好地方啊。 占着如此地利本该兴盛的村子此时却不知已经荒废了多久。 “这该死的末年啊。”王则之默默的叹了口气。 “兄弟们,帮老乡们把房屋修缮一番。” “是!” 王则之吩咐了一声,站到村口荒废的石磨上,眺望着远方。 将近傍晚时分,他终于看到了一个身手敏捷的小身影。 窜天猴,他回来了。 “军师,小六子回来了。” “好!” 王则之从磨盘上下来,回身看着几栋修缮的差不多的房屋,对着兄弟们吆喝道:“兄弟们,小六子回来了,咱们去接他。” “有!” “来啦。” “好嘞。” 在他们走的时候,荒村里的流民们做好了吃的,一个个不是端水给他们喝,就是送了做好的大饼到他们手里。 这些曾经的逃军,曾经的土匪,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他们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东西。 他们微笑着和村里的流民们挥手告别,跟着王则之接小六子去了。 此刻这些流民也有些激动,因为他们不再是流民,他们有了住所,有了食物,还有人保护他们。 第十五章:老郎中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由于县城距离荒村有三十多里地,那些官兵又受了伤,此刻还带着同僚的尸身,走起来颇为吃力。 “他娘的,你怎么能把马给了那帮子土匪呢?” 其中一个官兵摸了一下大腿处的伤口,不满的冲着丢了马的官兵嚷嚷起来。 “你以为我想啊,那群土匪有强弩,还有三眼铳,就咱们这几个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嚷嚷的那官兵也知道这就是事实,也就不再唠叨这件事。 “他娘的,咱受伤了还得带着这帮子倒霉鬼,这些玩意死了就死了,害的咱们还得扛着他们的尸身,真是晦气。” 这官兵说着就把肩膀上的尸体随意扔在了地上。 “你他娘的干啥呢?那是咱们的袍泽。” 这官兵正是当时被王则之说的嚎啕大哭的那一个,不过王则之是不会信他真的会幡然醒悟。 “呸!几个死人咋就成袍泽了,你这么喜欢跟死人当袍泽,要不我成全你。” 那嚷嚷的官兵说完就动手,同时动手的还有跟他交好的几名官兵。 跟另一人交好的几名官兵见他们动手,也跟着动起了手,结果由于他们受伤过重打不过另外几人。 至于那个从始至终都没受伤的官兵,此刻站在两边人中间当起了和事佬。 “算了算了,都是出来混口饭吃,没必要闹成这样啊。” 两方人暂时合好,之前嚷嚷的那名官兵不解气的踢了几脚地上的尸身。 另外一伙官兵直接就怒了,正准备出手的时候,那嚷嚷的官兵从裤腿里掏出来一把匕首。 “怎么着?想尝尝?”这人一边比划着匕首,一边抖着腿。 被王则之一番言语感动的了那官兵,此刻双目通目,愤恨的说道:“相比较那些土匪,我们才是真正的土匪。” 说完他把自己的官兵衣衫扔到了地上,转身向着荒村的方向走去。 跟他交好的几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跟着走,毕竟穿了这身皮就是朝廷的人。 “哼,算他识相,他被土匪杀了,尸骨无存,知道了吗?” 有着匕首的官兵威胁的对着几人说道。 “明白,明白。” “明白就好,咱们现在把他们的人头带回去,就说是土匪砍的,也算是对朝廷一个交待,明白了吗?” 这官兵嫌扛着尸体走太艰难,竟然想出了如此丧心病狂的方法。 “明白,明白。” 原先没走的几个官兵突然有些后悔,这真的是还不如一群土匪。 当天晚上一群败兵残将回到寿阳城,将荒村的遭遇说成遇到了反贼,而且反贼人多势众,兵甲精良,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有火器。 寿阳县知县先把他们褒奖了一番,随后每人赏了十两银子。 待他们走后就火急火燎的找文举人商议此事去了。 寿阳知县激动的嚷嚷要出去躲躲,文举人信心满满的安慰着他,他说寿阳县城城高池深那群反贼一定攻不进来。 寿阳知县再三思考,最后还是听了文举人的,安心呆在了县城里。 ...... 小六子果然能干,他不仅买到了足够的粮食和羊,还从榆次县把最好的郎中给请了过来。 当然不是正常的请,因为这郎中被打晕了,此刻正车马车上晕睡。 “走,回寨子。” 一行人风风火火的向着寨子里走去。 当他们将要离开官道的时候,一个只穿着内衬衣官兵刚好从寿阳县城的方向走了过来。 王则之看着他径直走了过来,皱起了眉头。 “好汉。”那人走过来抱拳鞠躬。 “何事?” “在下听好汉一言,顷刻间幡然醒悟,在下希望能够追随好汉。” “哦,这样子啊。”王则之抬头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样,你先住荒村儿里去,嗯...你晚上能看见东西吗?” “在下夜能目视。” “行,今晚子时三刻,去城外把混天王的头颅接回来,我在荒村儿等你,完成这件事,我就允许你追随我。” “在下必不负所托。” 那官兵说着缓缓后退,没有去荒村,而是直接向着寿阳县走去了。 “军师,你真收这官兵啊?”王则之身旁下属试探着问道。 王则之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咱们的人手毕竟还是少了些。” 一行人回到土洞,第一件事儿就是把受了伤的兄弟抬到仓库,然后叫醒郎中给他们医治。 哪知道这郎中醒了之后,看着土洞子里的情况,说了句,“宁死不医贼”,就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而且这老头软硬不吃,不论王则之怎么威胁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哪怕王则之给了这老头一百两银子,一锭金元宝他都不为所动。 王则之看着倔强的老头一筹莫展,这老头既打不得又杀不得。 毕竟郎中能医人,同样能杀人,如果惹的他不高兴了,使点小手段这些个受了重伤的,可能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他有些焦虑的看着身受重伤的兄弟,心急如焚。 “啊~嘶~” 此刻一受了轻伤的兄弟正在给自己伤口上涂抹王则之蒸馏提出来的高浓度黄酒,一直枯坐在一边的老郎中忽然神色一动,全神贯注的观察了起来。 “荒缪!荒缪至极,黄酒怎么能用来处理伤口呢?” “怎么不能啊?”王则之在老郎中起身,仔细观察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此刻毫不犹豫的就开口怼他。 “这会加重病情的。” “不见得啊。”王则之故作神秘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看,他们都是如此处理的,从未曾有所加重啊。” 这郎中叫起真儿来,接连看了几人的伤口,经过他的仔细观察,他惊奇的发现这些人的伤口真的有所好转,老郎中看到这里有些心动了,如果他能拥有这种药水的配方... 随后老郎中就开始仔仔细细认认真的查看起了他们用的黄酒。 郎中先用手扇了扇,再用手指沾了点,用舌头舔了一口,仔细回味了一下,一个人在那里喃喃自语起来。 “不对,不对…” 王则之悄悄的走到郎中的身旁,轻声问道:“哪里不对啊?” “这黄酒不对。”郎中说完,死死的盯着王则之,问道:“你这应该不是黄酒吧?你用什么配方做出的药水,竟有如此奇效?” “咳咳…”王则之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端起架子来没有说话。 郎中面色一变,作为大夫,问别人药方这是大忌,他竟然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 “是老夫唐突了。”老郎中微微欠身对王则之施了一礼。 “那烦请小兄弟开个条件吧。” 王则之没有说话,伸出手指了指那几个受了重伤的兄弟。 老郎中会意,不过他还是试探的问道:“小兄弟当真愿意交出配方?”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医者仁心,不分贵贱,那我就出手救救你们这些贼子。” 王则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老郎中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开始治疗起来。 他看着老郎中熟练的搭脉诊断,处理伤口,不禁有些意动,如果他能有个大夫在队伍里那该有多好啊。 老郎中一边医治一边说道:“你要真给了我这药水的方子,我就免了你的医药费。” 当王则之听到这句话,他就知道,自己留不下老郎中。 这种人不仅固执,还有自己的原则。 他被绑来了寨子,却丝毫不惧生死,给他金银都不为所动,这是他的原则,不医贼。 后来发现了高浓度黄酒能消毒,就对酒的方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但是他知道对于郎中来说,药方子就是命。 而王则之仅仅需要他医治这几人,就愿意交出来一个药方子,他就欠了王则之一个人情。 但是老郎中有自己的原则,不能欠人,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就是这个道理,所以他要免了这几人的医药费,这样他在心理上就和王则之就扯平了。 第十六章:老来娶妻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重伤的几人在老郎中的治疗下,呼吸逐渐平稳,远不是之前出气多进气少的情况。 此刻王则之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拖木,做吃的。” “好嘞。” 王则之吩咐了一声,托木立马开始忙活起来。 老郎中一边洗手,一边往王则之身边走来。 老郎中走到王则之身边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毕竟他是想要王则之的药方。 王则之回头看了老郎中一眼,开始把黄酒进行二次蒸馏,以达到尽可能的提高黄酒的度数。 “那个...小兄弟...” “别着急,你要的药方子就是这个。” 老郎中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酒罐,这不就是榆次县城里最好的襄陵黄酒么。 “你莫要欺老夫年迈,这...这怎么可能?” “这原始的黄酒确实不可能,但是经过蒸馏提纯,这黄酒的度数越来越高,就能马马虎虎达到消毒的效果。 其实说句实在话,消毒最好的还是酒精,当然度数高的白酒也能达到差不多的效果。” 老郎中还是有些不相信,他就蹲在王则之身后看着他一遍又一遍的蒸馏,好后把两大罐子黄酒蒸馏成了一小坛,王则之小心翼翼的把那一小坛蒸馏出来的黄酒密封,交给老郎中。 “这就是药方,如果你能弄到高度数白酒,经过蒸馏之后他的治疗效果会比黄酒更好。” 老郎中将信将疑的收起了那一小坛蒸馏酒,随后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准备回寿阳县城。 “这几人的伤势经过老夫的诊治,已无大碍,老夫是否可以回家去了?” “老丈,你看这天色已晚,夜路难行,要不就留下来吃饭歇息歇息吧。” 哪知道老郎中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脸色大变,说什么都要回去,谁都拦不住,没办法王则之就叫人把他捶晕了。 没多久,拖木做好了晚饭,土洞里的人们开始吃喝起来。 可能由于今天打了一场胜仗的原因,这些人明显比前一天活跃了不少。 唯一不同的是,混天王的床下摆上了羊头、马头、蜡烛、长香。 王则之看土洞里的兄弟们有了些个人气,轻轻的点了点头,这就好,这就好。 他端着一大盆羊肉和一罐黄酒,来到仓库这边,叫醒了被打晕的郎中,喊他一起吃饭。 哪知道郎中刚醒一个鲤鱼打挺就向着门口跑去。 “哎~老丈,这山里有野狼,这时候出去会被吃掉的。”王则之一边吃羊肉一边喊。 王则之看了一会儿没见老头回来,不由嘟囔道:“这老头胆子真大。” 王则之拍了拍手,正打算叫小六子去把郎中找回来,就看到老郎中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 “有...有狼。”老郎中一进来就结结巴巴的说起来。 王则之看着他狼狈样子,递给他一块羊肉,老郎中吞咽了一口唾沫,接到手里吃了起来。 “来喝口酒,别噎着。”王则之把酒递给他,老郎中摇头拒绝道:“老夫的手要施针,喝过酒手就不稳了。” “噢。”王则之把酒收回来,吃了口羊肉,啃了口大饼,然后喝了一大口黄酒。 老郎中看他吃喝挺香,不由的舔了舔嘴唇,咳嗽了一声说道:“噎...噎着了。” “哦,给。”王则之把酒递给了老郎中。 老郎中接过酒罐喝了口酒,吃了口羊肉,顿觉神清气爽。 老郎中似乎喝上瘾了,接连喝了好几口,还打了个酒嗝。 王则之看老郎中是喝醉了的样子,赶忙上前要取回酒罐。 哪知道老郎中死死的抱住酒罐子不撒手。 “我要喝,我还要喝。”老郎中摇头晃脑的说道。 王则之见老郎中喝醉了,就随他去了,自顾自的吃起了羊肉。 “呜~呜~啊~”喝醉了的老郎中突然掩面抽噎起来。 王则之听到这哀怨的哭声汗毛根根直立,丢了手里的羊肉跳到一旁四处张望。 当他看到抱着酒罐子坐在地上哭泣的老郎中,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老丈,你哭啥啊?这大晚上的多渗人哪。” “哭我内人。”老郎中哭丧个脸又喝了一口酒。 “哦,你内人去了?那真可怜。”王则之拍了拍老郎中的背安慰着他。 老郎中突然不哭了,他诧异的看了一眼王则之,嚯的一下站起,单手提着酒罐喝了一大口酒,抚了一把自己的胡须开始吟唱起来。 “想当年,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老郎中吟唱的时候意气风发,双眼烔烔有眼。 他刚说完,又抱着酒罐子蹲了下来。 他蹲下之后不停的唉声叹气,“而如今,虎落平原被犬欺,一个内人就把老夫吓的双股战战。” 一边的王则之惊诧的看着他,原来老郎中惧内。 “哈哈哈......”王则之想到这里,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笑甚?笑甚?连你也欺辱老夫吗?”老郎中瞪大眼睛看着王则之,还生气的吹了吹胡子。 “没有,没有,你继续...哈哈...唔,咳咳...继续...” “哎,我那内人说了,如果我敢彻夜不归,等我回去就要了我的命根子。哎,我的命好苦哇...” 这老郎中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这么怕老婆,这恐怕他老婆是个母老虎。 “确实苦哇,娶了个母老虎真可怜。”王则之安慰道。 “不不不...”老郎中连忙否认摇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随后还流露出一副痴迷的模样。 “我那内人,年方二八,嘿嘿...一点都不老。” “厉害了老头儿。” “嘿嘿...这可是老夫花了半辈子积蓄,用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回来的。” 明末时期的民俗婚姻风气极差,除了平民老百姓,商贾、官绅之流习索重聘,陪厚嫁,不然就掉了身份,渐渐被排挤出去,接着家道中落。 事实上在这种奢靡的攀比之风下,他们只会衰落的更快。 不过哪怕事实如此,世俗之间仍旧行成了一股不好的风气,更有甚者“有女虽在襁褓,则受富家子聘,多至五七百金。” 这也就导致哪怕是老郎中这种有手艺,有身份的人,也要年近半百才能够娶妻生子。 第十七章:夜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老头儿,你这样是不行滴。”王则之语重心长的开始教导老郎中。 “内人不是用来惧怕的,而是用来哄,用来疼滴。 你要把那种聊发少年狂的气势拿来,以你的王八之气感动她,这样才能夫妻和谐,琴瑟齐鸣啊。” 老郎中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双眼之中爆发出了夺目光彩,他迫不及待的抓住王则之的胳膊,希望他再教授一二。 “这个嘛,也不是不可以,你看啊,我这儿呢特别缺郎中......” “小兄弟,你说这个就是见外了啊。 你我二人一见如故,如果小兄弟不嫌弃老夫年迈,老夫愿与小兄弟结忘年之交,日后但凡有需要,老夫定当在所不辞。” 王则之听到这里,眼睛一亮,转身就喊了声。 “来人,把笔墨拿来。” 片刻就有人拿了来,王则之笑眯眯的看着老郎中说道:“还请大哥留下墨宝,以此为证,以证咱们的忘年之交。” “甚好,拿笔来。” “好。” 王则之忽悠老郎中写下了三份誓词,又忽悠他盖了个巴掌印,然后乐呵呵的叫来几个兄弟一起把他灌倒,美其名曰陪他喝酒。 仓库里老郎中喝的面红耳赤,跟几个兄弟热烈地划着拳,王则之摇了摇头,向着土洞里走去。 混天王的床下,小六子一言不发的跪在那里烧着纸钱。 王则之动了动鼻子,尸体有味道了,混天王的头颅再不拿回来就不行了啊。 “小六子。” 出奇的这一次小六子没有说话,也没理他,自顾自的烧着纸钱。 王则之知道小六子是在怪他还没取回混天王的头颅。 “咳咳…混天王的头,今晚可以拿回来了…” 噌的一声,火盆那里一张纸钱从半空缓慢的飘摇。 小六子已经单膝跪地,来到王则之身旁。 “军师。” “今夜子时三刻,会有人把混天王的头颅送出来,我安排了一人前去接应,你去看着他。 如果他带着人头来了荒村儿就接他回来,如果没来…” 王则之伸出手刚想做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小六子已经飞奔了出去。 “哎…还没说完呢,带俩兄弟过去…” 王则之看着远去的小六子遥遥大喊的时候,另外两个暗哨在小六子冲出去的时候,已经跟了上去。 王则之叹了口气,走到混天王的床前拨了拨灯芯。 “李小旗。” “在。” “跟我说说小六子。” 李小旗回忆了一下,开始缓缓道来。 天启年间,他们跟着总旗南下。 当他们刚过大同府的时候,在山野间遇到了快要饿死的小六子。 总旗见他瘦的皮包骨,躺在一污水沟旁,双眼无神的仰望天空。 总旗心中不忍,给了小六子吃的还有水,然后带着队伍继续南下。 他们没想到的是,当他们来到太原府地界的时候,在他们屁股后面始终都跟一个小孩,他就是小六子。 后来,总旗在一天半夜抓住了小六子,这才知道小六子夜能目视,他不分白天黑夜的在追踪他们,这才能跟上来。 而总旗他们,大部份人都有夜盲症,每天晚上他们都会休息,这就给了小六子时间。 总旗知道这个事情之后,哈哈大笑了一声就让小六子跟着两个夜不收负责夜探。 当小心六子开始负责夜探的事情之后,总旗更是发现,他在这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时日不久他的夜探能力都超过了两个夜不收。 从那之后总旗如获至宝,对小六子如亲弟弟一般。 王则之听着李小旗平静的叙述,忽然问道:“你们是哪支边军?总旗的名字叫什么?” 李小旗听到他的问话,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低下头的李小旗面目狰狞,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不堪的记忆。 王则之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要给总旗立个碑,总得知道他叫什么吧。” “张可清。”李小旗说完就不再言语,对于他们当边军的事情更是不愿多说一个字。 王则之眼看问不出什么事儿了,就叫他统计人数,他要给这帮兄弟发衣衫、鞋子了。 ...... 小六子这边,他带着两个兄弟摸到寿阳城不远处的沟子里,瞪大眼睛看着城门口。 直到子时三刻,有人把城头上装着混天王头颅的笼子提了上去,接着偷偷摸摸的打开城门,拿着火把晃起来,画圈圈。 不过小六子生性谨慎,他四处打量了一会儿,没有马上过去,他要确定城门附近没有埋伏。 其实,他完全多虑了,这些兵油子非常惜命。 当初他们回到县城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去找郎中,他们想要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有没有解毒的可能。 奈何县城所有的郎中都没有查出来他们中了什么毒,因为他们根本没中毒。 本来他们也确认王则之是给他们吃的假毒药,打算去喝花酒庆祝庆祝。 可就在他们去庆祝的路上,其中一个人突发疾病,口吐白沫去了之后,他们一下子害怕的不行。 哪怕仵作再三强调这人是病死的,这些人仍旧不信。 因为此事,对于他们答应王则之的事情一刻都不敢再耽误,甚至他们还统一想好了说辞,待守备官发现头颅丢失之后用以应付。 正在小六子准备上前去接混天王人头的时候,白天那个官兵走了过去,他换了一身夜行衣,来到门前,跟那送人头的官兵说着话。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明显是熟人。 开门的官兵聊完,就把混天王的头颅递给了他,然后赶苍蝇一样的催促他赶紧走。 小六子躲在沟子里,看着那官兵提着混天王的头颅向着荒村的方向走去。 小六子打了个手势,就带着两人吊在了他的身后。 这官兵察觉到了小六子三人,随后一个加速,蹿到了官道两旁的山路上,借着崎岖的道路隐匿了踪影。 小六子一下子心急如焚,急匆匆的追了过去。 可是等他过去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追踪的痕迹。 他知道碰上硬碴子了。 小六子焦急的在那一片山路四处寻找,正在他一无所获的时候,其中一暗哨说道:“我听到军师说,他安排了一人接总旗,接来之后送到荒村,咱们去荒村看看吧。” “你怎么不早说?”小六子懊恼的看了那个暗哨一眼就发力狂奔起来。 那暗哨什么都没说,他知道小六子这是关心则乱,他能做的只是默默的跟着。 当他们到了荒村的时候,那名官兵提着混天王的人头站在村口荒废的磨盘上等待接应他的人到来。 小六子来了,看到他提着混天王的人头,二话不说就发动了攻击。 那官兵也是个练家子,一手提着混天王的人头,一个后翻滚,单手支撑再次翻滚,与小六子拉开了了距离。 警惕的看着小六子三人。 不过那官兵白天也受了伤,此刻站稳之后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显然他是后背受伤了。 第十八章:祭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你是何人?为何攻击我?” 那官兵一边缓缓后退,一边警惕的看着小六子三人,直至靠到了一面墙壁。 小六子看着官兵的动作,就知道遇到了练家子,他们三个要拿下此人恐怕要费些手脚。 “拿来。”小六子伸出手,对着官兵不客气的说道。 “你想要这个?”官兵提起混天王的头颅,随后摇了摇了头,继续说道:“这个不能给你,这是我的投名状。” “小六子,军师说了,如果他来了荒村就带他回寨子。”这时之前说话的暗哨来到小六子耳旁边说了句悄悄话。 “跟我来。” 小六子对着那官兵打了个手势,转身就走,两个暗哨跟在了他的后面。 那官兵皱眉四下张望了片刻,就明白了,这就是来接应自己的人,不然谁会半夜三更的对一个人头感兴趣,想通了这一点,他不再犹豫跟了出去。 土洞里王则之给兄弟们发完衣衫鞋子,就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那是他脑海里对于军队的一些记忆。 因为他将土洞里的人当成了第一批手下,他要带着这群人在这乱世之中干一番事业。 “兵种得分类,远程的弓箭手,近战的火铳兵,三眼铳射程太短,近战反而威力巨大只能算近战兵种,还得有长戟兵,刀盾手...” “班长,这里就叫班总好了,一班十人,外加一班总,十班一排,外加一排总,依此类推...” 王则之舔了舔毛笔的上的毛,继续想了起来。 “职称有了,薪水怎么发呢?将来会有连续几年的大旱,粮食会成紧俏物,就以粮食来发好了。 普通三口之家一个月一石几斗粮食就够了,就这么办,班总一月一石三斗,排总一个月两石三斗.....” 王则之一边写一边计算,另外还有一些写好的标语。 “开山刀,均田地,三年期,免田赋。” “期过摊丁入亩,地丁合一。” “消丁银,去火耗。” “打贪官,除污吏。” 他将写好的标语一张一张的摆放整齐,继续埋头书写了起来。 一直写到脖子酸痛,他抬头活动了一下脖颈。 他这才发现土洞里的兄弟们都睡了,混天王床前的油灯不停的摇曳,没那么亮了。 他走了过去,挑了挑灯芯,又上了香。 “军师。”在他挑灯芯的时候小六子回来了,他看着王则之认真挑灯芯的背影不由红了眼睛。 “小六子回来了。” “是,您要的人我带回来了。” 小六子退下,让出了位置,露出了他身后的官兵。 “在下不辱使命,带回了混天王的头颅,请查验。” 那官兵说着,单膝跪地,双手奉上混天王的头颅。 王则之双手接过混天王的头颅,打开装人头的木笼子,轻轻的拿出来,一步一步走到混天王的床前,在他的脖颈前摆好。 又拿来一块打湿的布,给他细细的擦洗起来。 就在那官兵说话的时候,土洞里有人醒了过来,他们听到那官兵的言语,又看到王则之擦洗人头的样子,一下就红了眼眶,于是他们推了推身旁的兄弟。 土洞里越来越多的人醒了过来,一个个往混天王的床前聚集。 王则之擦洗好混天王的头颅,烧香,点烛,跪拜。 这是他记忆中,这个世界的丧葬过程。 “魂归来兮,混天王归位,众兄弟跪拜。” 王则之起身,转过来对着土洞里的人们大声喝唱起来。 土洞里的人说听到这声喝唱纷纷跪拜起来,有些人更是哭泣起来。 “披麻衣。” 这是王则之在他们换衣服的时候就准备好的。 “噙口钱。” 王则之来到混天王的床前,把几枚准备好的铜钱放到了他的嘴巴里。 “隐身草。” 隐身草是按照亡人寿数数来相同的杂草,放到棺木下的。 但是王则之不知道他的年岁,他问过李小旗,他也不清楚,所以只能根据他的样子,估摸了一个年岁放下去。 “绊脚绳。” 王则之拿来提前做好的绳子,绑到混天王的脚上。 “看丧鸡。” 这只鸡也是提前准备好的,不过不是家鸡,而是野鸡。 看丧鸡是为了防止猫、鼠、虫豸啮尸,看丧鸡看过丧之后就不能再杀来吃,只能寿终而亡。 “斗底纸。” 也就是烧纸钱。 “上香。” 王则之和小六子在床前烧纸,土洞里的兄弟们开始挨个上前上香拜礼。 等做完这些,王则之站在混天王的床前,拜了一拜,这才转身对着兄弟们。 “兄弟们,混天王归位了,但是这个仇咱们还没有报,独眼龙还活着,你们说这个仇还要不要报?” “报!” “报!” “报!” “好!而今独眼龙躲到了寿阳县城里,现在受寿阳知县的庇护。 寿阳知县和文举人狼狈为奸,他们在寿阳城以东有一个金库,这个金库叫黑虎寨,明日咱们就去拿了黑虎寨,以祭混天王的在天之灵。” 王则之说完,在看土洞里人们的反应。 没想到刚刚还气势如虹的人们,此刻面面相觑,没有一人附和王则之。 “怎么?都哑巴了?” “军师,这黑虎寨属下也略有耳闻,黑虎寨盘踞于寿阳县城以东,咱们在寿阳县城以西,咱们两家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而且这黑虎寨易守难攻不说,他们寨子里的兄弟个个武艺高强,单单寨子里那一门红衣大炮就不是好相与的啊。” 李小旗看着寨子里的兄弟们窃窃私语,就是不敢回应王则之,他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好!” 李小旗说完,王则之喝了一声好,寨子里人都是一愣,他们奇异的看着王则之,一个念头在这一刻同时浮上了他们的心头。 “军师莫不是魔怔了吧?” “这黑虎寨本军师夺定了,明日众兄弟随我一起去夺寨。” 王则之说完对着土洞里的兄弟拱了拱手,开始安排天亮之后的事情。 “小六子。” “在。” “明日去榆次请一个裁缝过来,混天王的头得缝上去,还得做一身好衣裳。 买一副上好的黑棺木。 还要请一个刻碑的好手,我要给混天王立碑。” 被人害死只能用黑棺木,而寿终正寝的是红棺木,名门贵族是雕花金棺,这都是规矩,不可逾越。 “是。” “李小旗。” “在。” “天亮之时,除了重伤的,留十个兄弟在寨子里,其他兄弟随我去夺黑虎寨。” “这...” “我意已决,无须再说。” “是。” 李小旗见王则之这么决绝,他只能压下心底的疑惑,下去安排。 王则之犯困的揉了揉额头,带着那官兵到了仓库那边。 仓库里老郎中已经喝的不醒人事,王则之给他披了件粗布衣裳,怕他着凉,随后在一张四方桌上坐了下来。 “坐。” “多谢。” 王则之请那官兵坐了下来,用手指不停敲着桌面。 “理由。” 就在那官兵心烦意乱的时候,忽然开口问道。 第十九章:你一人去吧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您当日一言,使我心神大震,我不禁回忆起这些年自己所做种种,顿觉羞愧不已。 当今天下,贪官污吏横行,百姓民不聊生,我等为兵,却不护一方安宁,而是为祸一方,实在惭愧至极。” “这么说,你是来赎罪来了。” “是。” “行,我知道了,明日天亮之后,我要夺黑虎寨。” 那官兵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王则之,这黑虎寨哪怕是他们这群官兵都不敢去招惹,这人竟然要去夺。 “到时,我需要你表忠心,这个寨子里真正服我的人还没有一个。” 那官兵听到王则之这交心的话语,眼睛一亮,立马单膝跪地,抱拳说道:“任凭差遣。” “大当家被独眼龙害了,我是这个寨子里的二当家,也是军师,号,开山刀,阁下贵姓啊?” “属下于忠。” “很好,希望你能够对我愚忠,你今晚先睡这里吧。” 王则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仓库的门口靠着门,他在等一个人。 文一。 当天空出现一抹鱼肚白的时候,一个身手矫健的人影奔了过来。 王则之顶着黑眼圈打了个哈欠,当他看到来人的时候,精神一振。 “办妥了?” “幸不辱命。”文一单膝跪地,抱拳答道。 “好!”王则之二话不说立马把他扶了起来。 “午时之前他们醒不来。” 文一起来自豪的说道。 “你立了大功了。” 王则之带上他,叫上于忠,来到土洞里,拿起自己的精铁长枪,叫来李小旗。 “叫兄弟们动身。” “这…”李小旗有些为难的支支吾吾起来。 “怎么了?” 李小旗脸色难看的侧过了身子,王则之发现准备妥当的就李小旗的几个心腹,还有熊甲长他们,其他人仍旧光着膀子呼呼大睡。 王则之看了一圈,脸色越来难看。 “都他娘的给老子起来。”王则之愤怒的吼了一句。 “鬼叫啥呢?大清早不让人睡觉,还让不让人活了?” 王则之刚喊完,一个满脸横肉右手手臂上有一条长长伤疤的胖子掏了掏耳朵,坐了起来。 “军师,这一大早把兄弟们叫起来有何贵干呐?” “古田营,你想干什么?我就感觉奇怪了,今天怎么叫不动大家伙,原来是你小子捣鬼。” 一旁的李小旗看到胖子之后,马上厉声大喝起来。 古田营,寨子里万金油般的人物,寨子里的人几乎没有不喜欢他的。 此人慷慨好义,打劫所得都会请兄弟们喝酒吃肉,甚至救过很多人的性命。 曾经总旗逃亡的时候立了一个规矩,不得欺辱妇女,但是逃跑的路上总有人精虫上脑。 每每这个时候古田营都会挺身而出,为这帮难兄难弟说情求饶,渐渐的他竟然在这寨子里开始拉帮结派,收拢了不少人。 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接收寨子,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如果造反上位名不正言不顺。 他需要寻找一个契机,这个契机需要王则之犯错的时候才有。 但是王则之带着大家伙伏击了一伙官兵,又取回了混天王的头颅。 眼见着王则之就要树立威信,成为寨子里名正言顺的老大,他不打算再继续隐忍下去了。 本来他都找了几个心腹准备干掉王则之,没想到王则之魔怔了,他竟然要去攻打黑虎寨。 当古田营听着他要去攻打黑虎寨时,欣喜若狂,立马改变了策略,打算堂堂正正摧毁王则之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信,然后自己取而代之。 “吵吵,吵吵,啧啧,你们俩在总旗尸身之前大声喧哗,成何体统?你们这是对总旗大不敬啊。” 古田营装模作样的背着手走了两步,开始数落起来。 “古田营,你不要忘了,当初你的命可是总旗救的。” 李小旗一看到他这做派,就不由怒火中烧。 “知道,知道,这里的兄弟,没有哪一个不亏欠总旗的。” “既然知道,那你这是何意?” “李小旗啊,您稍安勿躁,咱们是欠总旗的,但是咱们不欠这毛头小子的呀。 现在这小子叫咱们去送死,凭什么呀?” “放肆,王则之是咱们的军师,是总旗生前定下来的,岂是你能随意折辱的?” “得了吧你,要不是这小子,独眼龙未必会反,总旗未必会死。 这小子才来几天哪,还给总旗起了个号,他以为咱们这儿是梁山呐。” “我早就跟总旗说过,你小子不是个好东西,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救你。” “啧啧啧,哎呦喂,是总旗救的我,又不是你李小旗,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你…你…来人,把他拿下。”李小旗被古田营的气的语无伦次,一挥手就让自己的心腹拿下他。 “你敢?” 古田营大手一挥,一大半兄弟聚拢到了他的身边,拿着武器跟李小旗的心腹对峙。 剩下的寥寥几人站到了李小旗那边,还有一些中立派手足无措。 “混天王尸骨未寒,你们这是要学独眼龙造反?” 王则之眯着眼睛盯着古田营阴沉的说道。 “混你娘的天王,要不是你挑唆总旗立了个破号,总旗也不会死。 造反,那可谈不上,我们这帮兄弟只是不想白白送死而已。” 古田营伸出双手,抖了抖衣袖,轻蔑的对着王则之说道。 “我带着你们打了两场胜仗,可死人了?”王则之眯着眼睛一字一字的问道。 “那是你运气好,黑虎寨可有红衣大炮,不是靠运气就能夺下的。” “本军师决定夺下黑虎寨,那么自然能不死一人夺下黑虎寨。” “哎呦喂,不死一人,那也就是说军师一个人,照样能拿下了?” “不错。” “哈哈哈…” 古田营捂着肚子弯着腰笑出了眼泪,他扶着身旁的兄弟,擦了擦眼泪。 “倘若军师拿不下黑虎寨,那军师可就成黑虎寨墙头的无头鬼喽。” 古田营直起身子开始对王则之冷嘲热讽。 “本军师绝对能拿下。” “那咱们送军师过去,等军师拿下黑虎寨,咱们就进寨,如果军师拿不下,咱们就给他收尸,哈哈哈…” “好!” 王则之带着熊甲长、文一、于忠向着洞外走去。 “慢着,你一人去吧,我可没说军师可以带人呐。” 古田营抬了一下手,他身旁的兄弟纷纷拿起武器对准了王则之。 在他们拿起武器的时候,李小旗带着自己的心腹护住了王则之。 熊甲长几人也持枪列队,跟他们对峙起来。 王则之看了一圈,他发现古田营那边的人数要多一些,如果在这里打起来,自己要吃大亏。 他阴沉着脸,压下李小旗、熊甲长的武器,对着古田营说道。 “古田营,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好说,好说,赌什么?” “就赌黑虎寨,如果我夺了黑虎寨,你们奉我为主,终生不得背叛。 如果我输了,那我的人头自会被黑虎寨挂在墙头上。 你敢赌吗?” 古田营的眼睛滴溜滴溜乱转,他怎么感觉,这个赌局他占了大便宜。 王则之一个人去黑虎寨必死无疑。 “好,我赌了。” “咱们击掌为誓。” “啪!” “送军师上路,哈哈哈…” 两人击了一掌,古田营让开了路。 王则之昂首挺胸走过,选了一匹好马,单枪匹马,向着黑虎寨奔去。 第二十章:真感恩和假忠心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大人,您吃了吗?” “大人,这是刚煮的粥,您喝点吧。” “大人,这是小民在此处寻到的野菜,味道可好了,您尝尝吧。” 王则之并没有真的单枪匹马直闯黑虎寨,而是先到了荒村。 他还没到村子里,这里的流民就发现了他。 荒村儿的人再次见到王则之变的极为热情,他们知道就是这个人给了他们吃的,还愿意保护他们。 王则之看着他们,目露感动,这是一群懂得感恩的人,而且这些人极为勤劳。 哪怕他们流浪了很久,仍旧没有改变日出而作的习惯。 甚至他们都已经在这开垦出了各自的菜地,有些人正在给地里浇水,明显是种了什么。 王则之下马,接过他们递过来的东西吃了起来。 他端起一碗稀粥一口气喝完,又扒拉着野菜几下给吃到肚子里。 “大人,喝点水吧。” 有人怕他噎着,端了一碗水递了过来。 王则之二话不说一饮而尽,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豪迈的说道:“好吃,好喝,哈哈哈…” “大人来咱们这儿,是有什么事儿吧?有事儿您尽管吩咐。” 一位瘦骨嶙峋的老者,拄着拐杖越过人群,来到王则之面前微微欠身施礼。 这老者应该就是这群人选出来的话事人,一个村子终归得有个话事人,这老者能识文断字,是他们自己选出来的话事人。 他是个机灵人,当王则之来的时候他就知道有事儿了。 王则之看着这群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人们,有些沉默。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因为他不敢确定文一是不是真的弄晕了黑虎寨所有人。 如果是个圈套,这群人就是跟着他去送死。 “大人,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草民们别的没有,就是有一条贱命。 大人瞧得起咱们这些人,给咱们吃的喝的还有住的,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就凭这些,草民们就心甘情愿追随大人,哪怕是叫咱们造反咱们也甘愿赴死。” 那老者见王则之犹犹豫豫的样子,颤颤巍巍的跪伏在地,言真意切的说道。 他在说完之后,荒村这六十八人纷纷跪了下来。 因为这老者说的是实话,没有王则之他们真的会饿死。 就算没有饿死也会死在贼匪手里,没死在贼匪手里,也会被抓去干苦力死在某个不知名的矿洞里,或者被杀良冒功变成了人头。 此刻老者一说,这些人毫不犹豫的表示愿意追随。 “大人,您说吧,您叫小人干什么小人就去干什么。” “大人,您尽管吩咐。” 王则之眼睛里有了泪水,原来他还有可用之人。 “好,寿阳县城以东,有一窝土匪,专门打家劫舍,欺压良善,现在我要去灭了他们,你们可敢随我同去?” 阿牛突然起身回屋儿拿来一把刀,捕快的刀,他爹的刀。 “阿牛愿意追随大人。” “我等愿意追随大人。” 跪在地上的人们纷纷起身四处寻找武器去了,有些人拿着破旧的锄头,有些人拿着随身携带的菜刀,更多的是木棍。 王则之数了一下,站出来的多达四十三人,比之前还多了十三人。 他打量了一下,有些人明显不是青壮,应该有三四十岁了比较显老。 “好,出发。” 王则之骑上马,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黑虎寨奔去。 午时之前,他们一行人终于到了黑虎寨的地盘。 他让流民们先呆在远处,他自己悄悄向着黑虎寨不远处去探查情况。 因为他不愿意让这些村民枉死,要死就死自己好了。 他爬在一棵树上,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整个黑虎寨静悄悄的,悄无声息。 王则之看着黑虎寨,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文一果真没有负我。” 他大着胆子再次靠近了些,等他来到寨子门口的时候,终于确认,整个寨子里的人都被迷晕了。 最让王则之欣喜的是,寨门竟然是开着的。 当他看到横七竖八躺倒在地的黑虎寨土匪,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其实他也是在赌,他赌文一跟黑虎寨有仇。 只要这个判断没错,那文一就值得信赖。 如今看来,他赌对了。 王则之狂奔回去,吆喝村民们把整个寨子里的人绑了起来。 把这些人绑了起来他还不放心,又吩咐村民们给每个人都灌一碗被下了蒙汗药的水。 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以防万一,一百二十二人,只要有一两个人挣脱束缚他就会折损人手,这些可爱的百姓他可舍不得损失一个。 稍后他再三嘱咐村民们,千万不要喝水,因为水里有蒙汗药。 王则之安排完这些,把寨门锁好,走上寨门门头。 当他走上门头的时候,大吃一惊。 原来这里还有两门佛朗机炮,一个小小的黑虎寨,竟然有三门炮。 王则之震惊之余,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土洞里。 古田营一边和李小旗熊、甲长他们对峙着,一边派人去黑虎寨打探情况。 由于黑虎寨距离有点远,一时半会儿还没消息。 一直到了下午的时候,探子终于回来了。 土洞子不远处,翻过一个小山丘,有个遮阳洞,古田营正和他的几个心腹坐在一张桌子上等消息。 “小旗,黑虎寨被军师拿下了,此刻军师正在黑虎寨门头喝茶呢。” 原来古田营也是个小旗,此刻他派出去的一个哨探骑马来报。 古田营得知这个消息后内心震惊的无以复加,表面却风平浪静看不出表情。 片刻后他嚯的转身和自己的几个心腹商议起来。 “那个臭小子已经夺了黑虎寨,你们怎么看?” 他的心腹听闻这个消息面露震惊之色,一个个目瞪口呆。 古田营看着心腹们的表现,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只要王则之夺下黑虎寨的消息传播开来,那么他的威信就完全树不起来了,之后王则之将再无人能够撼动。 可是古田营不甘心,他不愿屈居人下。 “以后一个毛头小子就要骑在咱们头上拉屎了,诸位可愿意啊?” 古田营抱着双臂挑衅的撇了几人一眼,只见他的手下都是脸色微变,唯有一人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三瘤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古田营看着那人,神色不善的开口说道。 “这…他毕竟是军师,既然他夺了黑虎寨,我们就应该遵守赌约,奉他为主。” 古田营眼角跳了跳,和声和气的说道:“嗯,你说的很对,很好,很好。”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突然出手把三瘤子的头嗑在了桌子上,随后把他的脖子一扭,最后把他举过头顶扔到了土丘下面。 其他几人见状,瞬间变的面色惨白。 他们都知道这古田营之所以在每次战斗之中能够救下这么多兄弟,还是靠着他那一身横练的功夫。 凭着那一身功夫,他冲锋陷阵如入无人之境。 “我决定假意认输,然后宰了那小兔崽子,占了黑虎寨,用那黑虎寨的金银财宝招兵买马,做山大王,到时候喝酒吃肉玩妓人,你们意下如何啊?” “甚好,甚好。” “此计甚妙。” “小旗高明。” 剩下的心腹害怕了,连忙赞同,拍起了马屁。 等古田营和他的心腹商议好计策前往土洞的时候。 土洞里两方人马仍旧在刀兵相向,他们分为两派,泾渭分明。 其中一列是古田营收拢的兄弟,另外一列,李小旗的九个心腹,小六子和两个暗哨,熊甲长和他的八个保长,文一,于忠,管家,还有刚醒酒的老郎中。 小六子从榆次回来拉了一副黑棺,绑回来一个裁缝,此刻裁缝正在给混天王缝头颅。 石碑没有带回来,那需要时间雕刻,只管把王则之写给他的碑文交给雕刻工匠就行了。 小六子见古田营走过来,一声不吭摸着一把匕首就刺了过去。 古田营仗着一身横练的功夫,伸出一只手扇了他一巴掌。 小六子毕竟太过瘦小,被他一巴掌扇到地上滚了三滚,一时站不起来,试了好几次他才拿着匕首站起来。 小六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古田营,他握着匕首打算再次攻击。 古田营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我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愿赌服输,军师夺了黑虎寨,我就奉他为主。” 他之所以当着大家伙的面儿挑明了说,是因为他知道李小旗他们肯定也得了消息。 再者就是李小旗那边的人马其实和自己收拢的人数相差无几,再加上三眼铳和强弩大部分都在李小旗那边,他还真不敢当场翻脸。 “哼,如此最好。”李小旗冷哼了一声,回身继续看着裁缝缝人头。 裁缝是做衣服的,还是头一次缝人头,此刻他满脸的冷汗,又不敢滴在混天王的头颅上,只得不时用袖子擦拭一下。 “既然如此,那我等当履行承诺,前去恭贺军师,不过总旗这边还需有人操持,那就有劳李小旗了。” 古田营虚情假意的抱拳躬身,面儿上说的冠冕堂皇,心底里却警惕着,他怕李小旗跟着他过去,这样的话他就是拿下了王则之也要损失些兄弟。 不过他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李小旗跟过去了,他不介意拼个两败俱伤。 只要他赢了,他就能用黑虎寨的金银财宝招兵买马东山再起。 “哼,总旗这边我自会安排,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和军师赔礼道歉吧。” “好说好说,兄弟们拿些藤条来,我老古要前去请罪去了。” “有!” 古田营转身手里抓着几根藤条就那么带着他收拢的兄弟大摇大摆的向着黑虎寨出发了。 李小旗见他走了,撇了一眼,摇了摇头,继续忙混天王丧葬的事情。 可是混天王的头颅刚缝好,就有人大呼小叫的进来报告。 “不好了,不好了,三瘤子被古田营打伤了,他说古田营要杀了军师造反。” 来报告的人刚说完,于忠、文一、管家、熊甲长他们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 于忠他是真的被王则之说动了,他是真心想跟着王则之。 至于剩下的人是因为他们都吃了王则之的泥丸毒药,王则之死了,他们也就活不成了,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泥丸是假的毒药。 李小旗凝神皱眉,看着手下抬回来的歪着脖子大着舌头,嘴角有血沫的三瘤子,再次询问了一遍。 三瘤子口齿有些不清晰了,但是仍旧断断续续把事情讲了一遍,他刚讲完脑袋一耷拉就没了气息,老郎中上去把脉,随后摇头叹息。 “他早就死了,也不知道怎么用最后一口气撑到现在的。” 李小旗听闻,没有下令前去营救王则之,而是眼中诡波流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十一章:令人疯狂的火器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黑虎寨依崖而建,出寨只有一条道路进出,道路两旁地势险要无路可走,当真拥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黑虎寨的围墙把寨子围成了一个半圆形形状,其内空间很大,容纳两百人生活完全不成问题。 寨内的房屋建设的极为奢华,并不是普通老百姓用的茅草屋,而是青砖绿瓦的房屋。 在寨子靠近围墙边缘的位置有一座马棚,里面有二十匹上好的马匹,王则之走进去摸了摸马的皮毛,手感极佳。 在寨子的中心位置,有一座忠义堂,此堂建在崖壁下面。 王则之看着宽阔的忠义堂,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被他带来的村民也是稀奇的跟着他左看看右摸摸。 王则之在这大堂里东摸摸西看看,一直来到一根突兀的龙柱之旁。 这龙柱非常奇怪,只有一米高,而且是单根的。 王则之好奇的抚摸着这根龙柱,当他抓住龙角的时候,突然发现这龙柱上的龙头可以转动,于是他就扭动了一下。 随着咔咔咔的几声机关声响起,忠义堂内首座两旁的两面墙壁缓缓向上打开。 当王则之进去观看之后,就被深深的震撼了。 这是两座不相同的溶洞,其中一座里面是粮食、盐巴、茶叶、精铁等货物,另外一座里面全是金银珠宝等货币。 最主要的是这两座溶洞洞中有洞,也就是说他根本不知道这洞有多深,到底藏了多少钱货。 “果然是一座金库啊。” 王则之双眼发光,遏制住要进去一探究竟的冲动,十分不舍的退了出来。 当他看到有些村民也进去观看之后面色一变,如果这些人有了反心,就不好办了。 “出去,都滚出去,这里哪是我们可以进的。” 阿牛挥舞着手里的刀,把村民们赶了出去。 王则之看到这一幕松了口气。 村民们来到大堂里,看着王则之有些忐忑。 “大人,我们知错了,我们不该进去。” 十几个青年中那一个带头的跪下来,向着王则之认错,和他一起的青年人都跟着跪了下去。 王则之对阿牛和青年头领的表现很满意。 “很好,你们要知道剿灭黑虎寨是我绸缪已久的事情,你们没有迷失了本分,我很满意。” 王则之说完这句话,所有人立马跪在地上请罪。 他们内心都产生了一丝恐惧,原来这个寨子里的人都是眼前的大人放倒的,怪不得他没有带上昨日那些人马,原来是要考验我等。 想到这里,其中那些心生不轨的人,立马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眼前的大人能把整个寨子里的人都坑死,如果贸然和他翻脸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些流民能活到现在,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不该自己拿的绝不能拿,就像别人从碗里挑出一块肉施舍给自己,他们从来不会想着去抢夺那碗饭一样。 “搜查黑虎寨,寻找武器库。” “是,是,小的们这就去。” 王则之吩咐下去,所有人开始在寨子里寻找起来。 王则之看了一眼两个溶洞仓库,来到机关处,关上了大门。 很快就有人来报,发现了武器库,但是门被锁了。 王则之吩咐他们找钥匙,村民们在绑着的人群中开始寻找钥匙,不多时他面前就聚集了一个小堆,全是钥匙。 王则之拿着钥匙,根据门锁的大小,锁眼的形状挑出来十几把类似的钥匙。 然后一把一把亲自尝试,直至其中一把钥匙打开了门锁,王则之打开大门走了进去,几个呼吸后又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阿牛。” “在。” “守住门口,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靠近。” “是。” 阿牛拿着把刀,挡在了门口处,其他村民立刻离的远远的。 这是因为他进去之后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惊了,只见武器库内分为两个区域,一边是火器,一边是冷兵器。 冷兵器的一边整齐陈列着制式的布面对襟甲、头盔、臂手、倭刀、腰刀、弓箭、箭袋、箭矢、方天戟等兵器。 王则之看着武器库内的装备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当他走到火器房的时候,他的脸因为激动涨成了紫红色,他的双眼更是渐渐弥漫上了血丝。 就在王则之感觉将要激动到窒息的时候,他连忙跑了出去了。 他一跑到武器库门口就开始大口喘息,接着双手捂嘴疯狂笑了起来。 门外的村民们看着状若癫狂的王则之,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他,他们不知道王则之怎么了。 王则之平复了一下情绪,再次来到武器库,这一次他认真仔细的开始清点起来。 由于武器库里的武器摆放整齐,加上又有标签,所以清点起来十分轻松。 “鲁密铳十把,做工精良,一看就不是凡品,啧啧,真想不到明朝已经有这么先进的火绳枪了。” 他不知道的是鲁密铳是中国在明朝时期,由杰出火器研制家赵士桢所改进的一种火绳枪,原型是土耳其鲁密国所进贡的火绳枪。 于万历二十六年赵士桢向鲁密国使者朵思麻请教鲁密国火枪的构造及制作方法,经改进后制成“鲁密铳”。 鲁密铳约重七八斤,有的六斤,约长六七尺,发射的机关在床里。 捏一下就掉,火燃复起,床尾有钢刀,若敌人逼近,即可作斩马刀用。 放时,前捉托手,后掖床尾,发机只捏,没瞄准时手不能动,准星和眼睛对准处稍远,初发烟起,不致熏目惊心。 它比倭人的鸟枪还好使,用药四钱,铅弹三钱。 王则之端起鲁密铳瞄了瞄,忍不住摩挲起来。 对于前世当过两年义务兵的他来说,枪械总能使他痴迷。 “三十把三眼铳,弹药充足,这可是近战利器,好东西。” 三眼铳是一种短火器,使用铁或粗钢浇筑而成。 外形为三根竹节状单铳联装,每个铳管外侧都有个小孔。 使用时在铳管内添加火药,最后装填钢球或者铸铁块、碎铁砂等,在小孔处添加火绳,使用时点燃火绳,引爆装填火药将弹丸发射出去,三个铳管可轮番射击。 在三眼铳的尾部留有柄座,安装有长度不等的木杆用以握持,保障射手安全。 三眼铳的缺点也很明显,射程短,填装速度慢,在战斗中基本上使用一次就派不上用场了。 “鸟枪六十把,这么多,咦,这不就是散弹枪么。” 鸟枪枪长度为7英尺左右,口径大约有0.75~0.8英寸,枪管为滑膛,初速度在800英尺/秒左右,每分可射3份弹药,使用的弹丸为铅弹丸,也可使用散弹。 最后王则之来到一把有着十八个铳管的火器旁边,这玩意有盾,又有加特林一样的枪管,看起来极为威武。 王则之看了一下他的介绍,“迅雷铳”,随后就摸索着使用起来。 “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弃之浪费。” 王则之摸索好一阵子之后把它放了下来,不停的摇头,这玩意太难操作了,实用性不大。 操作完迅雷铳,王则之走到下一个东西上。 “火蒺藜”,看起来有点像大号的火龙果,王则之拿起来,看了看立马知道这玩意类似于手雷,是一种投掷武器。 王则之把玩了一下,又走入了下一个火器。 “万人敌”,好霸气的名字,似乎听管家提起过。 这是一个木框内装着的土炸弹,王则之蹲着仔细看了看,没敢上手,他总觉得这玩意不安全。 最后他来到武器库的最里面,这里有一个铁箱子,上面打着封条,还加了把特制的锁。 王则之仔细打量了一下,锁和箱子是一体的,如果强行破坏,箱子里的东西可能会毁坏。 “哗啦~” 王则之拿出之前收集到的钥匙,找出来几把跟锁眼相似的,开始一把一把试。 “咔嚓。” 王则之听到锁开的声音,脸色一喜,他就迫不及待的打开箱子,查看里面的东西。 “《神器谱》、《火龙经》??两本书,这里面记载了什么?” 王则之翻开仔细看了几页就惊了,这两本书详细记录了火器渊源、性能、优缺点、制造工艺、使用方法。 而且配有多幅图画,详述各种火器使用的步骤及方式、构造分解等等,这是打算长期制造火器啊。 “麻麻批,难不成这狗知县和文举人想造反?” 第二十二章: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在武器库挑出几件趁手的兵器,找到一套合身的凯甲。 随后来到黑虎寨的门头摆了一个桌子,泡了一壶茶。 这茶他一口没喝,他可没忘记这水里有蒙汗药,只不过他觉得这个样子比较帅。 在寨门的矮墙下,王则之把装好火药的十杆鲁密铳整齐的摆放在那里。 因为他试了试,也就鲁密铳还顺手,他打了两枪,找了找前世当义务兵时打枪的感觉,虽然第一枪偏了,但是第二枪立马就找到了感觉。 有了感觉心里就不会慌。 鲁密铳果然是好东西,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鲁密铳号称明清时代最狠最毒的武器,没有之一。 寨门上的红衣大炮还有佛郎机炮也都装好了弹药,另外他还准备好了佛郎机炮的子炮,要干就干票大的。 至于荒村的村民们,王则之在了解了他们各自的能力之后,给他们分发了武器铠甲,重新进行了分配。 那青年头领分了十人,用于看守武器库,当然不是他原来的手下,而是经过重新分配的。 用王则之的话说,他们各有所长,这些人有些哨探厉害,有些刀枪厉害,青年头领应该多跟他们接触接触,青年头领虚心受教大大咧咧的接受了分配。 事实上,王则之是担忧他拉帮结派,毕竟这青年头领的人多一些,又多是青壮,如果他有了二心,王则之就损失惨重了。 剩下二十二人,王则之把他们归为一队,直属他管辖。 这二十二人中有四人身高体壮,王则之就让他们看守忠义堂,其实就是看仓库的,毕竟这个仓库里的东西太让人眼红了。 至于剩下的人,有养过马的分到马厩,会做饭的分到厨房,还有一些只会种地的,这些人没分配武器给他们,只是让他们干些杂活。 阿牛成了他的亲卫队队长,让阿牛当亲卫队队长,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阿牛的爹是捕快,而且是他们县有名的第一捕快。 这样的人必然是惩恶扬善的好手,而阿牛耳濡目染,必然也会受些影响。 这样人的人当护卫队队长,王则之才能放心。 为什么不让那青年人当亲卫队队长,主要是考虑青年人容易冲动,浮躁,他不放心。 王则之分了十人归阿牛手下,这十人各有所长。 两人打过三银铳,四人会用箭,两人拳脚功夫了的,剩下的两人会耍刀枪。 阿牛和会耍拳的站立于王则之左右,其他人分列于寨门门头。 王则之对他们说,“等会儿谁都不用出手,我会给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技术。” 他想亲手宰了古田营这狗日的,顺便露一手,让他们知道知道,他在热武器的使用上有多么牛逼。 王则之躺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太阳渐渐西斜。 他一边拿着在寨子里搜到的食物啃食着,一边在思索他来到寨子之后的种种。 他是混天王抓的俘虏,虽然侥幸不死还被混天王奉为座上宾,但是寨子里的人谁也没有没有跟他患难与共过,并不会真心服他。 独眼龙的叛变既是个意外又是个必然,因为哪怕没有自己,他终究还是会叛变。 只是他带来的那场胜利提前了这个过程,但是不得不承认独眼龙的叛变和他的确脱不了干系。 而今寨子里又蹦出来个古田营,这是他以前从没注意过的人物,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 也就是说,对于这个寨子里的人,其实他一点都不了解,包括一直很听话的李小旗和小六子。 如果有一天他动了这些人的利益,他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今天古田营逼他单枪匹马闯黑虎寨就是最好的证明。 王则之想了又想,他到底动了古田营的什么利益?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古田营能在这种时候聚集一大半的人手,那就说明一个问题。 他一直有志于领导寨子,只是迫于混天王的淫威,不敢发作。 而今混天王去了,他就出来蹦哒,一来就放了个大招,要致王则之于死地。 “我把你们当兄弟,你们把我当绊脚石,既然如此那就都去死吧。” 王则之有些寞落的扶着黑虎寨的寨墙,他原本还打算带着这帮子人建功立业呢,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至极,这些人根本没一个是真心服他的。 李小旗是混天王原先的部下,小六子是混天王救的,其他人都是跟着混天王出来的逃兵,独眼龙是混天王收服的土匪,而今已经叛变了。 独眼龙会背叛混天王,那么其他人会不会背叛他呢? 熊甲长、文一等人,是他喂了假的毒丸才收服的,他们肯定没有真心服自己。 这么说只有一个于忠了,于忠真的是被自己感化了吗? 他不敢肯定,毕竟人心难测,谁也不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 就在太阳变成橘红色即将落下去的时候,一队二三十人的人马出现在了王则之的视野内。 王则之眯着眼睛看着最前方的古田营,默默的伸出大拇指开始测算距离。 跳眼测距法,也就是大拇指测算距离这招,他会这招要得益于前世当义务兵的时候打过炮,要不然他还不一定会。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王则之测算好了距离,点燃了红衣大炮,然后来到佛郎机炮面前准备点火。 主要是佛郎机炮的射程没有红衣大炮远,所以王则之再次伸出大拇指开始测算距离。 佛郎机炮相比红衣大炮,轻便易操作,子炮等同于独立的炮膛,里边装有火药和炮弹,打完之后,只需要将子炮从后膛取出,换一个已经装填好的新弹膛塞入炮身内,后边插上闭锁用的炮闩,即可再次发射。 古田营远远看到站在黑虎寨门头上的王则之,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兄弟们,吆喝起来,就说‘军师咱们履行承诺来了,咱们愿赌服输’,等他打开寨门的时候冲进去杀了他,夺了黑虎寨喝酒吃肉。” “有。” “喝酒吃肉。” “军师…” 那群人刚打算吆喝,忽然一阵巨大轰鸣声从天而降。 “咻~嘭~” 紧接着跟在古田营身后的人瞬间死伤过半,断肢残臂漫天飞舞。 古田营只觉耳朵嗡嗡作响,耳鸣替代了一切声音。 古田营摇晃了几下脑袋,回头看了一眼惨烈的现场,红着眼睛怒吼一声驾马猛冲。 他知道只要冲过去了,到达安全距离,大炮就打不到他了。 “杀!冲过去,冲过去!” 古田营策着马使劲呼喝着,剩下有马的兄弟跟着他一起发起了冲锋。 王则之端好寨墙上的佛郎机炮二话不说直接点火。 古田营远远看到王则之的动作,暗叫一声不好,拉动缰绳匆忙规避。 他是躲开了,他后面的兄弟就倒了霉。 王则之这一炮直接干倒了两匹马,连人带马都给打残了。 古田营匆匆回头看了一眼,只感觉热血冲脑,目眦欲裂。 “杀!冲过去。” 王则之放了一炮,心里有了个底,接连放入子炮点火。 一连放了四五炮,他换了个位置在另外一门佛郎机炮前开始点火。 主要是他担心佛郎机炮过热会炸膛。 王则之身边的亲卫目不暇接的看着他的操作,一时惊为天人,原来战斗还可以这样打。 而古田营那边的人接连被炮击,此刻已经失去了斗志,跟着古田营的人,被轰击而死的越来越多,其中几人害怕了,掉转马头就跑。 冲在最前面的古田营对于此事全然不知,仍旧死死的策马狂奔,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冲过去,只要冲到寨子门下就有活下去的机会。 王则之在另外一门佛郎机炮上快速的装弹点火,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最后一炮刚好打在古田营的马身上,那马一个前扑,倒在了地上。 由于高速的运动,古田营直接被甩到了地上滚了几滚昏了过去。 二三十人的冲锋,面对热武器的轰击,根本不堪一击。 王则之看着昏倒在地的古田营,并没有打算放过他,而是弯腰去拿鲁密铳,他打算再补一枪。 “咻!”就在他弯腰的时候,一把匕首明晃晃的射到了他眼前的寨墙上。 王则之迅速反应过来,翻滚,寻找掩体,观察。 就在他观察的时候,他的亲卫们怒吼了一声开始发起了攻击。 对于这些人来说,王则之就是他们的一切,王则之就是他们的希望。 而现在竟然有人想要杀了他,这些人一下子就怒了,他们可不想再过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 躲在掩体后面的王则之小心快速的观察了一瞬,他发现,原来是黑虎寨里的土匪们有十几人挣脱了捆绑。 此刻王则之的亲卫与守卫武器库的护卫迅速投入战斗。 忠义堂内守卫仓库的四人听到响动也跑出来加入了战斗,王则之端起鲁密铳不时狙击一些彪悍的土匪,当他连射三枪的时候,才想起来,他还没确认古田营的死活。 他拿着鲁密铳,望向寨子外的时候,古田营已经趁着这个空当跑的无影无踪了。 王则之拄着鲁密铳,不屑的说了句。 “不堪一击。” 第二十三章:浑身轻松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砰~咻~” “嘭~嘭~嘭~” 正在前来营救王则之的能甲长、于忠、文一、管家等人,在遥远的路上就听到黑虎寨方向传来的炮击声。 于忠是听过炮声的,当他听到炮响的时候脸色一变,惊呼道:“红衣大炮,还有佛郎机炮,不知是哪一方的?” 于忠所说的正是几人担心的,如果是王则之这一方,那么他们就必须前去营救。 如果是古田营一方的,这就说明黑虎寨已经落到了古田营的手里,也就是说王则之已经凶多吉少了。 “快,赶紧去救大人。” 文一突然加速,狠狠甩开了几人拼命跑了起来。 于忠抬头思考了一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是了,王则之肯定没事。 因为火炮是在黑虎寨墙门头上的,如果王则之出了事,绝不可能连续响起。 总不可能是古田营在用大炮连续轰杀王则之一人吧,这不合理。 熊甲长一行人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仍旧跟着跑了起来。 “唉...等等我,我跑不动啦~” 落在最后面的管家,跑的气喘喘吁吁,他双手拄着膝盖擦了把汗,又跑起来追赶他们。 当管家追上他们的时候,他发现前面的几人一动不动,如木桩一般的站立在那里。 “你们矗这儿干什么呀,还不快走。” 当管家拍了一下熊甲长的时候,他才发现,熊甲长不是站在那里,而是在瑟瑟发抖。 他好奇的越过几人,向前看去。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他直接吐了出来,这一刻他只觉身体内的肠胃不是自己的了。 体内的腌臜之物,如同井喷一般不受控制的挥洒出来。 管家弯着身子惊恐的向后方跑去,一边跑一边吐。 当他吐的差不多的时候,扶着路边的一棵树,浑身抖动如筛糠,他的腿都吐软了。 他不知道刚刚看到了什么,那一幕如同人间地狱。 断肢残臂,混合着红黄白绿之物,还有人和马的残缺肢体。 管家颤抖着嘴唇,忍不住又是一阵呕吐,直到吐无可吐的时候,他才靠着一棵树缓缓的坐了下来。 “呜~哇~额~” 就在管家喷洒呕吐物的时候,熊甲长他们几人崩紧的神经,也终于崩了,纷纷忍不住吐了出来。 只有文一和于忠毫不在意这些,冲过了被炮击过的战场,一路奔到了黑虎寨下。 当他们俩来到黑虎寨门下的时候,只看到了王则之霸气的将鲁密铳扛在肩膀上扫视着寨门外。 “属下来迟,请大人责罚。”于忠近乎狂热一般的双膝跪地对着王则之说道。 文一见状也单膝跪地,说道:“属下来迟,属下有罪。” “非也,非也,你们前来救援非但无罪,反而有功,你们起来吧。” 王则之说完转身朝着着寨子内看了看,他没有下令打开寨门。 文一的耳朵忽闪忽闪的动了一下,他听到了寨子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喊杀声。 直到三眼铳的声音传出来,他才确定寨子里正在发生战斗,文一看着寨门上的王则之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才多久这少年竟然聚集了另外一批力量。 文一和于忠就那么站在寨门外,直到熊甲长几人和管家也来到寨门下,寨子里面的喊杀声才渐渐平息。 王则之转过身对着阿牛说道:“开门。” 寨子的大门缓缓打开,文一、于忠、熊甲长和保长们、管家依次入内。 进入寨子之后,依稀还能闻到一些血腥味。 王则之看着身前的几人,把鲁密铳拄在地上,在几人脸上来回转动。 他有些担忧,哪一天这些家伙知道了毒药是假的会不会背叛他。 就连一向听话忠心的李小旗都没有带人来营救他,这些人靠得住吗? 他不知道,可是就目前而言,这些人来救他了,先不论他们是不是因为假毒丸的原因,这些人都值得他一用。 “关门,进寨子。” 王则之带着众人来到黑虎寨的忠义堂,大马金刀的坐在首座上,阿牛带着亲卫站立两旁,仓库四卫左右各二,青年头领封住了大门,整个大堂里充斥着一股肃杀的气氛。 “今日夺了黑虎寨,文一乃首功,文一听令。” “属下在。” “赐解药,赐自由,今日起文一可自由离去。” 王则之说完拿出了他在黑虎寨闲逛时,撒了泡尿做的泥丸递给他。 不是他不想用水,水里有蒙汗药,不能用。 文一拿着泥丸,闻了闻,疑惑的看着泥丸,嘟囔道:“怎么有股尿骚味儿?” 王则之心虚的撇了他一眼,嘴角抽动了一下,直到亲眼看他吃了下去,这才松了口气。 “有效果,有效果,刚吃下肚里就有回响,没错,这就是解药。” 文一吃下泥丸感受着肚子里的反应,只觉浑身轻松。 王则之默念了句,“罪过罪过!” 管家听了文一的言语,激动的双手颤抖,他看着文一问道:“果真?” 别人不知他可是知道的,这文一是文举人请来的用毒高手,不知多少商贾护卫倒在了他的毒里。 “当真。”文一神色诚恳的说道。 管家希冀的望着王则之,希望他也能给自己解药。 “熊甲长发现独眼龙造反,其功一,而今又前来营救,其功二。熊甲长听令。” “属下在。” “赐解药,赐熊甲长从属,各保长解药,赐熊甲长九人自由,你们可以回家了。” 王则之伸开手,手里都是解药。 熊甲长激动的上前拿了解药,二话不说吃了一颗,随后连忙分了下去。 “我的,我的…” “哎~哎~别挤,掉地下了,掉地下了…” “别抢啊,别抢啊…” 几个保长围着熊甲长就开始抢泥丸,抢到手里立马迫不及待的吃了。 在他们乱哄哄抢解药的时候,王则之看向了管家。 “管家前来营救,有功,赐解药,赐自由,你可以回去找文举人了。” 那管家激动的连跪带爬到了王则之面前,伸出双手接过泥丸,流着眼泪吃了下去。 “多谢大人,大人仁慈啊。” “好了,下去吧。” 王则之看着管家涕泪横流又是作揖又是磕头不耐烦的把他轰了下去。 他看着下面的十一人,他们都自由了,这些人会叛变吗? 他不害怕,甚至有些期待,当他给了这些人解药的时候,他就感到浑身轻松,好似打开了一个枷锁。 用毒药控制人实在是下下之策。 王则之握了握脚旁的鲁密铳,摸了摸鲁密铳握把处的斩刀,他有些迫不及待的兴奋起来。 下面的人喜气洋洋的,都因获得解药而庆幸。 王则之却冷漠的看着他们,并且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受够了背叛。 第二十四章:不对劲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经历过独眼龙、古田营事件,王则之不再轻易的相信这些人,但他又不是嗜杀的人,沉默了片刻,王则之说道。 “你们自由了,都走吧。” 坐在首座的王则之挥了挥手,平静的说道。 获得解药的人们忽然一静,齐齐抬头看着王则之。 忠义堂内的气氛瞬间变的诡异起来。 “属下誓死追随大人。” 于忠与此时想起了王则之曾经与他说过的话,当机立断单膝下跪,宣誓效忠。 王则之都没想到,一番言语真的能使一个人幡然悔悟。 “属下誓死追随大人。” 文一单膝跪地也开始宣誓效忠,王则之眯着眼睛盯着文一看了一会儿,他觉得文一有问题,但是又说不出来问题出在哪里。 “我丢了货物,又丢了黑虎寨,横竖一死,不如跟随大人,小人贾财誓死跟随大人。” 管事贾财匍匐在地宣誓效忠。 贾财不一定是心甘情愿跟随王则之,但他无路可走却是真的。 至于熊甲长几人,他们似乎出现了分歧,几个人在一起争吵了起来。 就在他们争吵的时候,门口的人神色不善的看着他们。 只要王则之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一拥而上杀了他们。 但是,王则之没有下令,所以他们都没动。 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都是小老百姓,比起当土匪,他们还是愿意过普通老百姓的日子。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们不畏惧王则之,相反他们是畏惧过头了,生怕有一天,他们跟古田营的手下一个下场。 “不行,额不当土匪,额要回去陪婆娘。” “额得回去看看额爹娘。” “额家里还有俩孩子呢,这么久了都不知道饿死了没有,额得回去看看。” “回去干什么?回去还得交田赋,交丁银,交地租,回去还没这里快活呢。” “你们几个都没有家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额们都有家口,不行,不行…” “他娘的,谁敢走就是跟额老熊过不去。” “要留你留下,额们走定了。” 要走的有五个人,他们扔了手里的武器,脱下铠甲,转身就走。 “站住!再不站住我就动手了。” 熊甲长目露悲伤,颤抖的举起长枪准备动手,可那五人仍旧不管不顾的向外走去。 “啊~”熊甲长怒吼了一声就要出手。 “行了,让他们走吧。” 就在这个时候,王则之发话了,熊甲长松了一口气,连忙来到王则之座下说大人仁慈之类的话。 “你们都下去吧,文一留下。” “是,大人。” 熊甲长、贾财、于忠等人领命而去,门口的青年头领让开了路。 王则之把手里的鲁密铳举起来,瞄准了文一。 阿牛握紧了手里刀,另外一人摆好了架势,随时准备给文一致命一击。 “文一,请教一个问题。” “大人请讲。” “我在黑虎寨各处都有仔细搜查,但是我发现这个寨子里没有一处房屋内存有钱货,这黑虎寨抢掠而来的钱货藏于何处了啊?” 王则之这是试探,因为他现在不信任文一了,哪怕文一毒晕了整个黑虎寨,送给了他,王则之也不再信任文一。 因为他觉得文一不老实,他身上肯定藏了秘密。 “大人有所不知,这黑虎寨的钱货都藏于大人身后的山洞之中,而这山洞的机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文一抱拳欠身解释了一番,就来到龙柱处抓着龙角开始扭动。 当他扭动龙角的时候眼皮微动,他发现龙头不久前被动过了。 文一内心思索了一瞬,就明白了个大概。 机关咔嚓声响起之后,墙壁于轰隆隆声中缓缓升起。 王则之仍旧一脸漠然的坐在首座,文一却来到王则之座下,诚惶诚恐的说道。 “大人,文一绝无二心。” 说完匍匐下去,表现的极为真诚。 “好了,起来吧。” 王则之露出一副深信不疑的表情,招呼他起身。 “多谢大人。” 其实王则之信他个鬼,整个黑虎寨的人早就被文一迷晕了,他为什么要白白送给王则之呢。 这一点王则之想不通,想不通就存在问题。 “文一啊,我觉得整个寨子里的人为非作歹,助纣为虐,他们罪孽深重,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他们呢?” 王则之面露诚恳的询问道。 “大人,都该杀了。” 文一斩钉截铁的回道。 “好,那就全杀了。” 王则之杀气腾腾的说道。 文一听到王则之的话一愣,他没想到王则之真的有魄力稍微把这一百多好手全杀了。 “文一以为如何啊?” 王则之的意思是,这些人肯定要杀的,但是你文一以为如何啊? 还有你来这个寨子有什么目的?是因为人,还是因为事啊,如果是因为人,那我把他们杀了,你以为如何啊? 如果是因为事,我把他们全杀了,你又会为了什么事留在这里? 文一立马知道,王则之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不过他仍旧不慌不忙,因为他确信王则之不会杀他。 文一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从他当初抱着一箱金子卡在沟子里求活的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那沟子确实窄,但是丢了箱子还是有很大几率跑掉的。 文一却没有那么做,而是死死的抱着箱子躲在那里。 他是在等有人发现,当有人发现金子的时候,就会忽略了他的存在。 而且获得金子的人会觉得是他把金子送到手的,潜意识里就不会马上要杀他。 这时候他才更有把握活下来。 “大人,仍有六人可用。” “哪六人?” “一名郎中,两名厨子,两名夜不收,这两名夜不收,夜能目视,只是负责夜间哨探,从未做恶,还有一小厮,专门洗衣、劈柴做杂物。” 文一说到这里的时候还笑着冲王则之挤了挤眉眼。 王则之一看他的样子就心领神会了,文一之所以能成功投了蒙汗药,恐怕这些人都出了力。 要不然这还真想不通呢,水源地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会没有人看守。 “好,就留下这六人性命。” “大人,这黑虎寨寨主知道文举人和寿阳知县不少秘密,那些事儿我也不曾得知,若是将此人留下严刑逼供,肯定能问出些有用的东西。” 王则之眼睛一亮,这可是个好消息。 他如果杀官那就是反贼,整个天下都会容不下他,哪怕是明末他也会被官府四处围追堵截,难有立锥之地,因为这天下的官员不允许有人挑衅他们的地位。 但是如果掌握了某些证据公布天下,那就是为国除奸,到时候群情汹汹,就是杀几个贪官朝廷也不会拿他怎么样,因为没有一个官员愿意被扣上卖国通敌的帽子。 王则之知道,文一是在转移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样他才有机会脱身。 “很好,如果能问出些有用的信息,你就立功了。” “这都是属下分内之事。” “你去做吧。” “是,大人。 大人,黑虎寨有一处地牢,关押百人不成问题,属下请押黑虎寨土匪至地牢。” “可以。” 文一领命而去。 虽然文一成功转移了话题,让王则之放弃继续追问他。 但是王则之知道,他不能杀文一,因为这样会让人寒心。 如果把前来营救他的人杀了,以后谁还敢来救他。 第二十五章:目的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坐在忠义堂内的首座上目视远方,他在想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阿牛。” “在。” “把熊甲长、于忠、贾财都叫来。” “是。” 阿牛退下叫人去了,王则之看着门口的青年头领,招了招手。 “大人,您有何吩咐?”那青年恭敬的走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有个受伤的兄弟还在荒村对吧?” “是的,大人。” “你叫什么名字?” “齐奇,上文下二齐,奇怪的奇。” “好,齐奇,我现在需要你去办三件事,第一,送一些粮食去荒村,荒村的粮食并不是很充足;第二,荒村需要人保护,我需要你去招募一些青壮回来,护卫荒村; 第三,你兄弟的伤需要医治,你去土洞找小六子,问问老郎中还在不在,如果还在的话,把他接出来,如果他已经回榆次了,你就去榆次把他接回来。 还有,留四个人看好武器库,武器库绝对不能有失。 李化,打开仓库给他取一千两银子。” 王则之对着身旁会拳脚功夫的亲卫说道。 李化,拳脚功夫了得,据他所说他小时候是山中道士收养长大的,如今生逢乱世他的师傅下山了,至今生死不知。 道士乱世下山,这是规矩。 王则之内心中极为看中阿牛和李化,因为这两人各有特色。 一个是捕快之子,心怀正义,一个是道士养子,心念苍生。 “是,大人,属下必定不负所托。” 齐奇最后听到王则之竟然要请郎中给他兄弟治疗,一下就激动起来,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遇到过会关心他们的人。 以往他们出现的地方都是人人喊打,嫌弃不已,哪里有人关心过他们的死活。 “好,你去吧。” 齐奇这一刻感动的都有些想哭,他兴奋的拿了一千两银子,跑着安排去了。 他刚走出忠义堂,阿牛带着熊甲长、于忠、贾财,依次走了进来。 “现在我需要你们去盂县招募一些有能力的人,如果他们有家眷的,就把他们全家人都招来。 何谓有能力? 熊甲长,你需要招募能打架的青壮回来,地痞流氓也可以,够狠,就行了,我建议你去盂县走一趟。 而今盂县的粮食一百二十两三钱一石,那么盂县的百姓肯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敢断定盂县流民无数,这种狠人随处可见。 于忠,你需要招募县城守备,各路逃军,驿站小吏,府衙衙役,帮闲等人物,如果能把寿阳县城内所有官兵收买,那更好不过了。 贾财,你需要招募会经商的商人,能够识文断字的先生,郁郁不得志的举人、进士,各种工匠,铁匠、木匠、造纸匠、印刷匠等等。 现在每人拿一千两银子,即刻上路,三天后我要看到结果。 明白了吗?” “明白。” 三人热情高涨,总感觉王则之要干大事了,单单从他发布的命令,他们就知道王则之不简单。 “大人,刘黑虎开口了。” 三人刚走,文一双手捧着一把指甲盖大小的钥匙走了进来。 刘黑虎,就如他的名字一样,他是这黑虎寨的寨主,正是他带着一帮子土匪打家劫舍,欺压良善,还与文举人狼狈为奸。 也不知道文一用了什么方法,这么快就撬开了黑虎寨寨主的嘴巴。 “哦?他说了什么?” 王则之眼睛一亮,期待的等着文一的下文。 “大人,据刘黑虎交代,寿阳知县、文举人胆大包天,他们伙同八大官绅私下联络了金国的商人。 他们与金国进行米粮、武器等军用物资的贸易,同时花费重金买通了太原、大同、宣府边军,致使朝廷限制建奴之策成为空谈,此等人该杀。 这寨子里的火器、粮食、茶叶、盐巴都是要卖到金国去的,此乃卖国之举。 他们与金国商人的往来密信就藏在黑虎寨的机关里,这是打开机关的钥匙。” 文一言辞激烈,整个人气愤不已,他愤怒的谴责寿阳知县和文举人的所作所为。 王则之听着他的陈述,一言不发,只是冷漠的看着文一。 “文一,你是朝廷的人吧?” 等到文一说完之后,王则之突然冷冷的问了一句。 文一打了个激灵,抬头看着王则之,然后缓缓的跪了下来。 “文一恳请大人将此物送达朝廷。” “文一,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你完全可以自己夺得黑虎寨,但为什么偏偏要把黑虎寨送给我呢?” 对于这一点王则之非常不解,如果文一要获得这些东西,完全没必要经过他的手。 他只要毒晕了全寨的人,就能更快的获得这些东西。 “大人,您放了在下的性命,这就是天大的恩情。” 文一诚恳的说道。 王则之仔细琢磨了一下,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如果他把文一杀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更别说获得他想要的东西了。 “这也不值得你送如此大礼给我吧?” “在下始终是要离去的,并不值得大人信任,大人不仅放了在下一命,大人还信任在下,在下心中有愧。” 原来他是不想欠自己的,王则之听到这里也明白过来,这有那么一点说的通了,可是王则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是哪儿不对劲。 当王则之放了他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扬长而去。 可他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王则之放了他,他就欠了王则之的,王则之又信任他,这使他自惭形愧。 所以他决定送给王则之一份礼物,这份礼物就是黑虎寨,以此来弥补心中那份愧疚之感。 按照这个逻辑思考下去好像没什么不对劲。 “哦,我知道了。” 其实王则之非常欣赏文一,从他抱金求存,再到毒翻黑虎寨,这两件事都说明文一很聪明。 既然文一如此聪明,那他把黑虎寨送给自己,就一定有所图谋。 那么他的图谋是什么呢? 王则之不知道。 换个思路,文一这么聪明,那么他留在这里肯定有所目的,如果让他离开呢? “好,文一忧国忧民,一身正气,欲拯救黎民苍生于水火,当真为我辈楷模,我王则之实在是钦佩至极。 来人,取白银千两,送文一以备路上使用。” 王则之忽然起身,从首座上走下来,吩咐李化去取了白银来。 第二十六章:关公面前耍大刀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突然大义凛然的说辞使文一感到莫名其妙,他一时竟然呆住了。 别说文一,就是王则之都不信他刚刚胡诌的鬼话,这都是为了送走文一。 他总觉得文一是个不稳定炸弹,说不定哪天把他卖了他都不知道。 此刻王则之只想把他送走,不管文一有什么阴谋,只要送走了,他有阴谋也使不出。 王则之拉着文一的手,如同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跟他热切的聊了起来。 两人有的没的聊了半天,就是没聊什么正事。 王则之拿来一千两白银,说什么都要给他,文一却以受之有愧为由死活不接。 大堂里的人看着两人如打太极一般,你推我搡,最终文一还是不敌厚脸皮的王则之收下了一千两白银。 文一收下银子之后,就奉上钥匙,任凭王则之处置。 他没想到的是,王则之取出一匣子密信后,直接扔给了文一。 然后像赶苍蝇似的推着他赶紧离开。 文一拿到密信之后,表面上神情平静。 其实,他的内心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竟然这么容易就从王则之手里拿到了密信。 事实上王则之是深知其中厉害的,如果密信留在他手里,不知多少人会想要他的性命。 这就是一个烫手山芋,给了文一刚刚好。 文一走出忠义堂,用小拇指打了个呼哨。 不知从何处走来六人,跟着文一一起离去了。 “大人,就这么放他走了?”阿牛看着文一离去的背影不解的问道。 此刻的王则之正在皱眉思索,并没有回复阿牛的提问,过了片刻,王则之忽然开口说道。 “文一坑我。” 阿牛有些不解,正打算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吩咐下去,任何人不要喝黑虎寨的水,水里有蒙汗药。” “是。” 阿牛领命而去,王则之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有太多说不通的地方了。 如果说文一是为了密信,为什么要把他引到黑虎寨呢? 完全没这个必要。 王则之一边思索,一边漫无目的在寨子里走动。 当他走到地牢门口的时候,被地牢里吹出来的又腥又臭的风味给熏的打了个寒颤。 他嫌弃的捂着鼻子正打算离去,忽然猛的转身。 地牢,这是他不曾去过的地方,还是文一开口他才知道这个寨子里原来有个地牢。 当他来到地牢里的时候,浑身汗毛根根直立,一股凉气从尾椎骨一直冲到脑门。 关在地牢里的土匪全部死亡,无一幸免。 在地牢里的刑训室内,绑着一人。 这人的手指还有脚掌全都不见了,而他面前的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拼接好的手指骨头,还有两只完整的脚掌骨。 王则之只觉胃内翻腾不已,正在他忍不住将要离去的时候。 他在刑训室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书信。 “消丁银,去火耗。 可见,则之有经天纬地之大才......何不效忠朝廷...... 锦衣卫--李若琏。” 洋洋洒洒几百字,就将整个事件的始末写的清清楚楚。 原来文一的真实身份是锦衣卫,李若琏。 商队出城的消息是他泄漏出来的,他的目的是消灭两支土匪队伍,其中一支是黑虎寨,另外一支就是混天王的队伍。 他抱金求存,设计毒晕黑虎寨,引诱王则之带人来黑虎寨都是他设计好的。 而他已经提前在黑虎寨布下了天罗地网。 布满整个黑虎寨地牢的火药,因为地牢正好在黑虎寨的地下,只要把这里炸了,整个黑虎寨就会坍塌,到时候寨子里的人不是被炸死就是被活埋。 王则之看完他留下的这封信,只觉毛骨悚然。 原来这一切都在他的谋算之中。 他不仅要拿到这些密信,他还要坑杀两支土匪队伍。 本来他是要连王则之一起杀了的,可他没想到王则之会带着一群流民控制了黑虎寨。 他不忍心杀害这些无辜的流民,更是对王则之起了惜才之心。 尤其是看过王则之所写的那些东西之后,他犹豫了。 然后,他设了一道考验,如果王则之不肯交出这些密信,那么他就会痛下杀手。 结果,王则之毫不犹豫的把那些密信丢给了他。 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情,王则之活下来了。 如果换个人说这些,王则之肯定不信的,锦衣卫就不一样了。 锦衣卫,明朝令人逆风丧胆的特务机构。 属于内廷的侦察机关,最为皇帝所亲信,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皇帝搜集情报监察百官。 虽然到了崇祯时期,锦衣卫已不复当年的威势,但是锦衣卫的密查力量仍旧不可小觑。 更何况文一还是锦衣卫中的李若琏。 史书记载: “李若琏,顺天籍。 官拜锦衣卫指挥同知,闯王李自成进攻北京时,李若琏坚守崇文门。 孤立无援的北京最终城破,崇祯自缢煤山,明朝遂亡。 国破家亡,李若琏留下绝命词:“死矣!即为今日事;悲哉!何必后人知。” 随后,李若琏自缢而死。” 在史书上还有么一处记载,李若琏虽出身锦衣卫,却能为民请命,深受百姓爱戴。 一日,巡捕营获一木工,谓为督师崇焕奸细。 奉旨打问。 君问原缉员役,曰:“袁督师现在辽东,即有异志,渠之提塘、承差俱在京,何必用一木匠为奸细?” 众坚以为真。 及讯,犯人随口直认云:“袁督师修盖衙门,戴方巾,穿白绫袍。知我常在京中,遂差打听京中有多少人马。欲起手反叛。” 君再四诱问,始痛哭曰:“捕营苦刑,叫如此说,不然驳回,当时夹死。我是山西人,在京作木匠,何曾到辽东?” 君据实上报。 (君就是这个锦衣卫李若琏) 上令锦衣卫刘侨再审,乃以为真,立付重辟。 君失出降二级,回卫。 君笑曰:“吾不以人命博一官也。” 这个意思是说,崇祯年间,巡捕营抓到一个木匠,说是袁崇焕在北京刺探军情的奸细。 李若琏奉旨打问,他觉得反常,袁崇焕就算有二心,以他的权势,怎么会找一个木匠做奸细呢? 于是,他亲自审问木匠,木匠却对奸细罪行供认不讳,并指认袁崇焕意图谋反。 李若琏依然觉得蹊跷,再三诱问。 木匠见李若琏言行刚正不阿,始痛哭曰:“巡捕营对他用刑,叫我这么说的,要是不这么说,就把我夹死。 我是山西人,在北京当木匠,什么时候到过辽东?” 李若琏查明木匠是冤枉的,据实汇报给崇祯皇帝,以解冤情。 崇祯疑心病重,加上袁崇焕曾私斩毛文龙,他已经不怎么信任袁崇焕,所以他让锦衣卫刘侨再去审查。 刘侨回来汇报木匠就是袁崇焕的奸细,而崇祯则相信了刘侨。 木匠的下场不知道怎么样了,而袁崇焕则因为种种猜疑,最终被崇祯判以凌迟处死。 李若琏也因为这件事情,官职连降两级,但李若琏却不懊恼,而是笑着说道:“我不会用人命来博自己的前程。” 李若琏这么一个狼人,却对王则之卑躬屈膝,此刻的王则之心有余悸的后怕不已。 如果他走错一步,很可能已经变成了被活埋的孤魂野鬼。 这就像一个三岁小孩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关公还配合的吐了一口血,然后摸摸小孩的头说别胡闹一样。 在这封信的最后,李若琏郑重说明,他欣赏王则之,希望王则之不要误入歧途,否则下次见面,他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王则之看完信有了一个隐隐的担忧,如果李若琏将他所做所为上报给崇祯,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呢? 第二十七章:急于求成的崇祯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紫禁城,弘德殿。 兵部尚书王在晋上奏南赣兵祸之事,崇祯大发雷霆。 “想当初,我大明朝如日当空,光照寰宇,万国来朝。 为何朕登基以来,贼寇四起,天灾人祸此起彼伏,朝廷税赋难支,各府州民怨沸腾。 如今魏阉早已伏法,朝政为何还是这么举步维艰? 祸根何在? 朕当如何?” 崇祯说完之后,看着满朝文武,结果所有人低下头,沉默不语。 “朕有满朝文武,可有一人可用啊?” 崇祯有些落寞的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皇上,是兵祸啊,兵祸拖垮了国家,逼死了百姓,搞乱了江山啊。”户部右侍郎李待问越众而出开始发言上奏。 “皇上,臣掌管兵部,兵部之患只局限于关外建奴之乱,并非心腹大患,比兵患更可虑的是中原各省的贼匪之乱,兵部每年兵患大部用于剿匪,而乱民越剿越多,此祸远胜于兵祸。” 太子太保兼兵部尚书王在晋上进一步奏言。 “王尚书,此言差矣。 万历朝边饷只需五十万两足矣,然本朝开元至今,边饷竟增至四百七十七万两,是万历年间的九倍以上啊。 边饷所耗甚巨,而朝廷每年的税收不过三百多万两。 此饷从何而来,从国库而来,从百姓而来。 百姓月银若有二两三钱,便不会从贼。 是兵祸,是边饷,是辽饷之祸啊。”户部右侍郎李待问据理力争毫不退缩。 “禀皇上,臣以为本朝虽然开元未久,但皇上治国有方,以初显盛世景象,天下子民无不磕首称颂。” 就在李侍郎和王尚书针锋相对的时候,一个和稀泥的郎中跳出来拍马屁。 “禀皇上,臣以为国家之所以贼匪横行,乃是因为中原府州,灾害不断所造成...”在上一个郎中跳出来之后,又有一个郎中跳了出来开始找推脱之词。 “爱卿,朕记得永乐年间也有灾祸横行的时候吧?为何那时候可以恩威天下,惠泽四海?” 朝堂上本来还在争论的李侍郎和王尚书,在两个和稀泥的郎中几番言语之下就跳出了前一个话题。 这是因为如果断了边饷、辽饷将会断了朝廷各级官员的层层克扣,还会断了地方官员的层层盘剥。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朝臣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哪怕李侍郎说的是对了,也不会有人赞同。 这是因为朝臣在魏党结束把持之后,接着又被东林一党所把持。 而东林党人又多腐败。 这两个郎中就是他们收买好的搅屎棍,在需要的时候,他们必须站出来缓和气氛。 “众爱卿,不要照顾朕的颜面,如果是朕的失责,朕必定自究,如果是朝政有误,你们大可以直言不讳,朕想知道如何才能中兴大明。” 被这两个郎中一搅和,朝臣又不说话了,没办法崇祯不得不再次发言。 “圣上英明!” “圣上英明!” 那两个郎中再一次开始拍马屁,朝臣就知道这个早朝该结束了,不然就进行不下去了。 崇祯也知道这是个信号,他听到这些称颂也有些心灰意懒,挥了挥手结束了今日的早朝。 下了早朝,崇祯一个人在书房里开始写字。 他提笔写了四个大字,“振兴大明”。 在他拿起来仔细欣赏的时候,王承恩来了。 “老伴,来看看朕写的字怎么样?” “好,好哇,大气凛然,已经可以自成一派了啊。” 王承恩,大内总管太监监理东厂,挟制锦衣卫。 当崇祯还是信王的时候,王承恩是东厂派去信王府做奸细监视朱由检的,但是王承恩一直陪伴着朱由检成长,加之两人尽皆年幼,随着时间的推移,久而久之,他和小朱由检竟然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在朱由检掉入水里的时候,只有王承恩这个小太监毫不犹豫跳入水中救了他。 自此之后,朱由检不管有什么心事都会和王承恩倾诉。 而王承恩也发誓誓死保护朱由检,两个人可以说是互相依赖。 从他对王承恩的称呼就可以体现出来,“老伴”这是对极为信任的太监的称呼,还有的皇帝称呼为“伴伴”,比如朱由校就曾这么称呼过魏忠贤。 “朕要将此墨保赐给户部右侍郎、兵部尚书,李待问、王在晋两位大臣在今日的朝会上,直言不讳,痛陈时弊,不亏是朝廷的重臣啊。” “上有圣君,下必有直臣,他们之所以勇于进言,那是因为他们相信,皇上圣明。”王承恩奉承道。 “李待问曾多次上奏,为民请命,如增修堤堰,赈济蝗灾,水灾地区,减免一半辽饷,取消穷县赋税,李待问到任后,更是大力整顿漕运,此人刚直无畏,甚为难得呀。” 崇祯颇为欣慰的说道。 “皇上,臣实在不愿意扫您的兴,今日李侍郎言明边饷、辽饷一事,实是因为边饷、辽饷一项对于老百姓来说是额外负担,对大明实在没有好处,在外肥了贪官的私囊,在内贪财的昏官视为生财之道。 今日一事,李待郎恐怕得罪了不少人哪。” 王承恩有些扭捏的说了一些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崇祯听了立马疑心大起,不解的追问了起来。 “禀皇上,今日早朝时分,锦衣卫八百里密报,派去调查山西承宣布政使司振灾银粮失窃一案的锦衣卫回来了,他不仅查到了银粮的去处,还查到了山西豪商、官员、边军,私通鞑靼、建奴的密信。 其内人员名单,牵连甚广,不仅有山西各地官员,还有江南各地的官员和边关武将。 除此之外,还有山西豪商借银与各个官员贿赂魏阉的账本。” 崇祯听闻此事,脸色大变,噌的一声站起,厉声说道:“拿给朕看。” “臣已经带来了。” “快拿进来。” “是。” 王承恩一挥手,他手下的太监抬了一大箱信件进来。 这都是东厂搜集而来的, 这时候王承恩掌管东厂,东厂底下有三十六镇,八个码头,东厂下属的密探、杀手、卧底共约万人以上。 这些人化身为各种身份,分布于大明朝各处。 但凡三品以上官员都在东厂的监视之下,自然包括以萌荫百户出仕的太子太傅左都督锦衣卫执掌者骆养性。 当李若琏将密信送回锦衣卫的时候,王承恩就第一时间拿到了密信,他将那些密信与东厂所搜集的密信放在一起抬了过来。 第二十八章:帝王心术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颤抖着手轻轻抚摸着箱子,他不敢打开看一眼。 “皇上,您看看吧,这些书信,从天启元年至今,共计四千六百一十二封书信,涉及朝廷内外,七品以上官员,五百余人。” 王承恩有些忐忑的上报了数据,然后躬身等待崇祯的指示。 “朕呢?”崇祯的意思,他登基之后有多少书信。 王承恩会意,从箱子里拿出来一个小匣子。 这就是是李若琏带回来的那一个。 崇祯接过小匣子,还是不愿意打开,他有些不能接受。 “朕万万没有想到,朕的满朝臣子,竟然都是妖魔鬼怪。 在朕面前一个个自诩为清流,转过身就自甘堕落,更有甚者与魏阉同流合污,他们怎敢如此对朕?” 朱由检登基之前,就极为痛恨魏忠贤,那是因为天启年前,魏忠贤就把持朝政,朱由检当时还是信王,他每日过的谨小慎微,胆战心惊,生怕被魏忠贤抓住把柄,要了他的性命。 现在连带那些曾经贿赂魏忠贤的人他也一并恨上了。 “来人。”崇祯怒了,他要把魏党一流全部剪除,一个不流。 “臣在。” “传命锦衣卫,依书信名单,立刻将这些人逮捕入狱。” 崇祯怒火中烧,不管不顾的就下了命令。 “皇上,不可啊。”王承恩大惊失色,立马双膝跪地阻拦起来。 “有何不可?”崇祯见王承恩阻止,面现不悦之色。 “皇上,如果把这些朝臣都抓了,朝政怎么办啊?更不要说其中涉及九边九镇大大小小,上百武将,如果把他们都抓了,边关怎么办啊? 如果这四五百人全部下狱,群臣必当惶惶度日,若是群臣起乱那可如何是好?” 崇祯其实知道他不能这么做,他只是气不过而已。 此刻的崇祯冷静下来,有些无奈的挥了挥手,示意传令官下去。 “朕恨不能诛杀这些国贼呀,祖宗的江山啊,祖宗的江山啊,朕能保住吗?” 崇祯悲痛的双手指天,痛哭流涕。 “皇上,臣也痛恨这些国贼呀,但是这些臣子情有可原呐。”王承恩跪伏崇祯的脚真切的说道。 “噢?那你细细说与朕听。” 崇祯其实是一个能接纳进言的皇帝,只不过这满朝文武,各怀鬼胎,只会互相攻讦。 他们虽然能说会道,口生莲花,但在经世济国上,全是纸上谈兵的书生,哪怕有人能提出很好的谋略,也会被这些人否决,因为只要于国有利的谋略都会动了他们的利益。 “先帝重用魏阉,这才使魏阉权倾朝野,自称九千岁,臣子们无奈,只能被迫与其周旋。 究其根本,还是先帝不够圣明。” “放肆!!” 王承恩说到先帝朱由校,朱由检哥哥的时候,崇祯脸色一变,呵斥起王承恩来。 但是,他又知道,王承恩说的是对的。 如果朱由校足够圣明,又怎么会重用魏忠贤这种大奸,又怎么会使朝政大乱,这些臣子们也不必贿赂交好魏忠贤。 “人心善恶难测,此等人是忠是奸,朕实难分辨。”崇祯抱着密匣坐在椅子上,冷冷的说道。 “皇上,时过境迁了,自从您登基以来,臣子们不用再谄媚奸佞。 臣,斗胆建言,将这些密信全都当为过眼云烟,一把火烧了,不再追究。” 崇祯被王承恩的这个马屁拍的极为舒服,面露满意之色。 事实上,他也需要一个台阶,而王承恩给了他一个称心的台阶。 “呵呵...嘿嘿...哈哈哈...朕不会再追究此事,但是,朕不会忘记这些谄媚奸佞之臣。”崇祯状若疯魔的傻笑了一阵,又从椅子上站起来。 走到书房的窗口。 “朕,要以此为把柄,鞭策他们为朕所用。” “皇上英明。” “朕当徐徐图之,以振朝纲。” “皇上英明。” 崇祯每说一句,王承恩就奉承一句,崇祯虽然是帝王,可他而今也不过是一个年过十七的少年人。 听到这些拍马屁的话,还是感到心情舒畅。 “魏阉是过去的事,那就说说朕的事儿吧。”崇祯举了举手里的匣子,示意王承恩解释一下,他登基以来又发生了哪些腐坏之事。 王承恩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卷密信,双手承上交到了崇祯手里。 崇祯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他当信王的时候,孤苦伶仃无人过问,而今进入宫中,在这深宫大院里,更是少有什么可供消遣之物。 而王承恩的密信,总能让他看到一些别人不为人知的东西,所以崇祯每次都会问问王承恩,有没有什么有趣的轶事。 这封密信里,详细记录了李若琏到达山西之后,一路所作所为。 直到寿阳县城黑虎寨这里,崇祯的脸色开始变的不大好看起来。 这是因为今日早朝,王在晋刚刚陈述过贼匪之祸,寿阳就出了贼匪,还出了王则之这么个贼匪。 当他看到密谍誊抄下来李若琏留给王则之那封信的时候,眼睛一亮,再次炯炯有神的看了起来。 李若琏如果在这里一定会震惊,因为连他都不知道,皇帝什么时候在他身边安插了卧底。 正是有这些卧底,皇帝才能知道每一个官员的所做所为。 “消丁银,去火耗,此乃济世救国之策啊,可惜了竟出自贼匪之手。” 崇祯有些惋惜的放下密信,在书房里来回跺步。 “山西这些贼子,朕不能动他们,不代表他人不能动。”崇祯抓起了桌上的信,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王承恩听旨。” “臣在。” “朕,命陕西人王则之为锦衣卫百户,彻查寿阳知县资敌卖国一事,赐其便宜行事之权,即刻命司礼太监鲁四,着锦衣卫百户敕印,前去宣旨。 传朕口喻,李若琏欺君罔上,命其代罪立功,务必收抚陕西贼匪王则之,若此人不能为朕所用,杀无赦。” 崇祯心底里非常想对这些人动手,可他是一国之君,要多方考虑,不能任性。 他不能亲自上阵,那就扶持一个鹰犬出来。 替他扫除奸邪。 至于李若琏,这人让崇祯很不高兴,他回锦衣卫之后,对于王则之的事情只字未提。 这一点让崇祯很生气,所以派他去招安王则之。 成功自然是好,不成功,那就亲手把你包庇的人杀了,以示忠诚。 “皇上,万万不可啊,此贼子颇为可怕,若有反心后患无穷啊。” “有本事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可怕,没本事的人,虽然不可怕,但是也没用啊。 贼匪无人管束,就是贼匪,有了主子就不再是了。” “皇上英明!”王承恩诚惶诚恐的跪在崇祯身后,他有些后怕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刚刚他竟然抗旨,幸好崇祯根本不会跟他计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内,莫非王臣,此子有大才,可堪一用。 而今大明有朕在朝,贼匪们可敢肆意妄为吗?”这不仅是说给王承恩听的,也是安慰他自己的。 “皇上明鉴!”王承恩连忙称颂,躬身告退,宣命去了。 第二十九章:人心可用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读完李若琏留下的信,王则之的心绪久久难以平复。 不论以后怎样,从现在起黑虎寨就是他的了。 王则之走出地牢,阿牛迎了上来。 “大人,您的房间收拾好了。” 王则之点了点头,黑虎寨内最好的房间,就是刘黑虎的那一间,现在给他无可厚非。 李若琏在信里交代了蒙汗药已经失效的事情,王则之让阿牛吩咐下去,安排寨子里的人烧火煮饭。 他找到些黑虎寨土匪们的新衣服,跑到刘黑虎的沐浴室洗了个澡。 这么久了,他都没洗过一次澡。 由于山西缺水,生活在山里的土匪更缺水,平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端着木盆儿擦洗擦洗。 所以,他早就浑身油腻受不了了。 洗完澡王则之借着火把的光亮,在寨子里逛了起来。 地牢里的事情,他要等天亮再行处理,毕竟他还不知道那些火药放在哪里。 如果带着火把下去,点燃了不知藏在何处的火药,那就不得了了。 王则之逛了一圈,他发现这个寨子还算干净,有流动的活水,有专门的排污沟,污水会顺着沟渠流到寨子之外。 等到饭菜做好,王则之吩咐众人吃饭。 听了王则之的吩咐,众人纷纷吃了起来。 吃完饭,王则之组织寨子里剩下的人手,连夜开始清点仓库里的钱货。 这些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没离开过故乡。 最后逼走他们的除了天灾人祸,还有苛捐杂税。 他们一路流亡,一路乞讨,每日就是浑浑噩噩的活着。 直到遇到了王则之,他们才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所以哪怕面对整整一山洞的金银财货,他们都没有一人私藏。 他们按照王则之教的计数之法,认认真真的开始了统计。 一时间整个山洞里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 人多力量大,这群人一直忙碌到丑时就把山洞里的钱货统计完毕。 “米粮十万三千石,白银二十一万两,布匹…” 王则之听着这些汇报,表面平静,但是他的内心已经乐开了花。 乱世之中来钱最快的,果然还是抢掠啊。 等到清点完毕,王则之给每人发了一石粮食,一两银子,并且告诉他们这就是他们一个月的月饷。 众人情绪高涨,纷纷欢呼起来,兴高采烈的领了粮食和银子。 其中几个更是不停的用牙咬了又咬,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开心的合不拢嘴。 在他们领完月饷之后,王则之又把土匪们没穿的新衣服发了下去。 他们一个个得了新衣服,更加高兴的不得了。 只有阿牛愁眉不展,王则之看着眉头拧紧的阿牛问道:“阿牛,你有心事吗?” “大人,我…”阿牛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看着王则之,嘴巴张合了半天啥也没说,扭头就走。 “站住!”王则之一看就怒了,有啥说啥,你这吊着是个什么意思。 “你可是想要给你妹妹还有老娘要来两套衣服?”王则之看着阿牛把手里的衣服握紧松开,松开又握紧,他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大人,我…” 王则之拍着他的肩膀,冲着寨子里的人们大声说道:“跟着我,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好兄弟,我王则之绝不会亏待你们。 从今日起,我王则之立下规矩,凡随我者皆有粮饷。 凡随我者,皆为义士。 义士,月银一两,粮米一石,十义士为一班,另设一班总,班总月银三两,粮米一石五斗… 具体事宜明日我将张榜公示,请各位拭目以待。” 王则之说完,给了阿牛二两银子,对着他说道:“寨子里都是男人的衣物,你娘和妹妹穿上不妥,但是咱们有布匹啊,花些银钱带着布匹去给她们做一身衣物吧。” “谢大人,我阿牛今日对天发誓,此生追随大人,鞍前马后,粉身碎骨,永效犬马之劳。” 阿牛得了银子激动的无以复加,跪在地上嘭嘭嘭连磕了三个响头。 他不能不激动,他都不知道娘和妹妹多久没有穿过好衣服了。 他以为这辈子他们都不会有衣服穿了,可王则之只是问了两句话,就给他加了饷银,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有钱给娘和妹妹做衣服。 “不管有家口的没家口的都来扯布,做些新衣裳。” 王则之站在一张桌子上,大声宣布了一声。 “大人,大人小人是额们村儿最好的裁缝,小人只要一百文钱就能做出上好的衣物。”打杂的人群中,一个小二模样的人,把毛巾搭在肩膀上,搓着手跑了出来。 他是嗅到了赚钱的苗头,他觉得王则之跟那些官绅不一样,所以他就大着胆子试试。 “好,那你就先做一套出来试试,只要大家喜欢,我给你加一两月银。”王则之看着自告奋勇的小二,眼睛一亮,这可是个好苗头,值得鼓励。 这说明这些人当中,已经有人开始信服自己了,这是一种公信力的体现。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您就瞧好吧。” 裁缝小二跑到一个角落里,拿来了裁缝用的一套工具,然后开始裁剪起来。 王则之打了个哈欠,他有些累了,他都好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不过,他并没有去睡,而是拿来笔墨开始写官职,还有每个官职对应的月饷。 在他写字的时候,阿牛和李化默默的站立在了他的两旁。 当王则之写到李化为亲卫副总的时候,李化不动声色的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以便看的更清楚些。 当他看到自己的月饷跟阿牛差不了多少之后,更是冲着阿牛开始挤眉弄眼。 阿牛撇了他一眼,不屑的撇了撇嘴。 “大人,我做好了,您掌掌眼。”裁缝小二做好了一套衣服,兴奋的请王则之看看。 王则之拿过衣服,里外看了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长袍。 王则之翻到里面的时候,发现这衣服竟然有里子,并没有那种粗糙的缝纫痕迹,没想到这小子手艺这么好。 “你叫什么名字。” “柳洋,小的叫柳洋。” “好,赏柳洋月银二两,粮米一石五斗。” “谢大人,大人英明。”柳洋激动的匍匐在地,开始磕起头来。 王则之对于这些人动不动就跪地磕头,其实挺反感的,可是他也没办法,这些人一无所有,能表达感谢的方式只有磕头了。 就在柳洋磕头的空挡,王则之已经画好了两套衣服。 一男,一女,这衣服把长袍分为上下两部分,上面那一部分还是长袍的模样,不过更加贴身,下面的裙摆就换成了裤子加了前后两片布。 当他把这种衣服的设计递给柳洋的时候,柳洋如获至宝,双眼发光的开始制作了起来。 其实,柳洋本身就是个喜欢乱设计的人,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被赶了出来,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第三十章:告示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这群人从王则之身上,感受到了希望。 在王则之奋笔疾书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人睡觉,一个个都瞪大眼睛静静的站在院子里看着王则之。 柳洋按照王则之的要求,做出了一男一女三套衣服,最后让寨子里的人们捡拾石子儿投票。 之所以让做三套,是为了照顾这些人,他怕设计的太超前这些人受不了。 但是,投票结果却大出意料。 这些人一点都不喜欢长袍,反而喜欢短打长裤,不过在女装这边特别统一的投了一套普通的裹身长袍。 王则之就知道,他们肯定受不了超前的服装。 那套女士长袍,包裹严实,不露脚裸,不露脖颈,不露手腕儿。 在大家确认好衣服款式之后,王则之就吩咐柳洋先休息,等天亮之后再做。 哪知道柳洋兴奋的难以抑制,再三保证他马上就可以做,然后状若疯狂的开始制作衣服。 期间,有两人自告奋勇说他们在布庄干过活,柳洋测试一番之后报告给了王则之,王则之二话不说每人加了三钱月饷。 那二人拿了银钱,兴高采烈的帮着柳洋开始做衣服。 整个黑虎寨在热烈的氛围中来了一个不眠夜。 当王则之写好官职和认命书之后,总感觉缺了什么东西。 “印章,是了,缺印章。”王则之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大人为何叹气啊?”一旁的李化一直在关注王则之,此刻听到他叹气,连忙躬身问道。 “没有印章啊。” “大人稍等,属下去问问。”李化说完,向着人群集聚的地方跑去。 “你们谁会雕刻印章。” “我!我!我!我!”其中一人举着一把小刻刀,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其实这群人中,不少人都在等着,都在盼着,希望自己的一技之长能被看中,毕竟那会多了些银钱。 这人名叫白玉,是他们县城有名的雕刻匠,只因为雕坏了一块儿玉,赔了个倾家荡产。 不过,他事后才知道,是县城的举人谋夺他的房产,设计陷害与他。 他告状无门,那举人更是扬言如果他再告状就打断他的手脚,惊怒交加的白玉连夜逃出县城,成了流民中的一份子。 此刻听到需要雕刻工匠,连忙举着吃饭的家伙——雕刻刀,跑了出来。 “快来,快过来。” 白玉兴高采烈的跟在李化身后,当他来到王则之身旁的时候,王则之正在把玩着一块儿拳头大小的玉石。 这块玉石是他从黑虎寨的仓库中找到的,他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想到了刻章。 “辽东岫玉,上等的辽东岫玉。”白洋一看到王则之手里把玩的玉石就激动起来。 他在衣服两侧擦了擦手,有些手足无措。 “来,在玉底部雕刻这四个字,玉顶随便你怎么雕,雕坏了也不要紧。” 王则之把玉石递给白玉,同时把写好名字的纸张递给了他。 随后王则之打了个哈欠,靠在忠义堂的座椅上开始休息。 白玉拿着玉石有些忐忑不安,如果雕坏了…不,绝对不能再雕坏了。 他有些激动起来,跑到院子里点了一堆柴火照明,又取了两盏油灯,摆了一张桌子开始认认真真的雕刻了起来。 另外一群人则排队在柳洋那里领取新衣服,每每有人领到新衣服就高兴的手舞足蹈。 他们从一无所有的流民变的有了粮,有了银,此刻还有了新衣,一个个都无比虔诚的看着忠义堂的大门。 这些人整整一夜没睡,他们都在等王则之醒来。 天微亮,王则之翻了个身,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的从椅子上起来。 他要做的事情千头万绪,事务繁多,他还不能放松。 “大人!” 当王则之从椅子上起身的时候,他的两旁,大堂内,大堂外,都站了人。 大堂内是他的亲卫,大堂外是武器库守卫和杂役。 此刻这些人齐齐跪地。 “大人仁慈!” 这些人如同早就排练好的,齐声说道。 “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相视而笑。 “大人,印章刻好了。”白玉捧着一枚麒麟玉章,小心翼翼的踏着碎步奉了上来。 王则之拿来印章,用匕首划了一刀,这才盖在从黑虎寨仓库中取来的印泥上,然后开始啪啪啪的盖章子。 “来,贴起来,公示。” 随后阿牛、李化众亲卫将王则之写的官职,对应的俸禄,各人的任命,还有规章制度,统统贴在了寨子里。 至于没有回来的于忠、齐奇、熊甲长、贾财,则有一则特殊说明等他们回来之后,才会有各自的任命。 阿牛为亲卫卫总,直接对王则之负责,除了护卫王则之安全之外,还负责情报、渗透、哨探。 除了王则之外无人能够调用。 而且阿牛属下之人人数不定,会随着队伍的扩大而有所变动。 李化,亲卫副总,除了负责护卫之责外,还负责所有队伍训练之事,只听令王则之一人,或者手持王则之印章调令,才可从他手里调出队伍。 目前只有这两个认命,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则告示。 告示: 当今天下,天灾不断,祸乱四起。 朝廷不断加派赋税。 苛捐杂税,加重百姓负担,官绅地主兼并土地愈演愈烈,他们依靠政治权势大量侵占官地和私田,致使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各级官员,层层盘剥,中饱私囊,贪官污吏横行于世。 此乃压迫我等良善百姓之大山,诸位当随我开山刀破除此山。 凡随我开山刀者皆为义士。 义士当除贪官,杀污吏,均田地,摊丁入亩,除丁银,消火耗,还我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开山刀致诸位义士 王则之思考过后还是觉得隐藏真名更合适,所以,这则告示就用匪号了。 告示是一种思想教育,只有志同道合者才能跟着他走的更远。 这也是在告诉这群人王则之到底想干什么,更是在告诉这群人他们为什么会成为流民。 告示前,一书生模样的人,正在给众人解释这一则告示。 单同善,天启七年举人,他生性慷慨豪爽,常常周济穷人,又爱打抱不平,伸张正义。 他的性格倒像一个江湖侠士,很喜欢结交朋友,在他们县里他的名声很好,百姓都称他为“善公子”。 他不愿与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并当众痛斥他们,被本地官绅所厌恶,随后被诬以抗欠赋税、调戏妇女,而遭蒙冤,革去举人,抄没家产,成为流民。 他是二十二杂役之中的一人,此刻他正在一边给人们解释,一边激动的难以抑制。 他看着王则之写的这些,感同身受,一时将王则之视为知己。 第三十一章:买官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脱了鞋子,盘着腿坐在忠义堂内的首座上,正在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大人,有人求见。” 忠义堂门口的亲卫拦住了一人,此人彬彬有礼仪表堂堂,哪怕衣衫褴褛,可是脸面整洁,头发丝毫不乱。 “让他进来吧。” 王则之发话,亲卫把他放了进来。 他进来后,低头慢步,到了王则之面前,施了一礼。 大声说道:“在下天启七年举人单同善,拜见大人。” 正坐在椅子上思考问题的王则之,忽的起身,鞋子都没穿,噌噌跑下来扶着他。 “不必施礼,快快请坐,来人,上茶。” 文化人不论哪个时代都是不能小觑的,明朝末年的举人更是不能小觑。 有文人来投这是一个好事情,这些人除了研读四书五经外,对于国家大事更是有着独到的见解。 关键是文化人好沟通啊。 单同善受到王则之的礼遇,感动的无以复加,一时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大人,您还没穿鞋子呢。” “不打紧的,先生请坐。” “好,好。” 单同善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盖扇了扇,闻了闻,抿了一口,然后激动的哭了。 “先生为何哭泣?可是这茶不合口味,涩了口齿?”王则之不解的问道。 “非也,非也。”单同善如同护宝一般的护着那杯茶,一饮而尽,他都快忘记茶的味道了。 喝完之后他双手甩袖,郑重的躬身施礼,跪拜了下去。 “大人一贴告示振聋发聩,在下观之心悦诚服,遂特来请见。” “快快请起,先生不必行此大礼。” 王则之把单同善扶起来,单同善激动的用袖子抹了把眼泪。 “大人,在下有一策献与大人。” “请讲。” “买官,置地,收流民。” 王则之听到他说的话,恍然大悟。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有了官就是名正言顺,不用担心被官军围剿。 “哦?请先生细细说来。” 当日王则之与单同善相谈甚欢,单同善对王则之说:“恨谒见之晚。” 王则之大喜,将单同善任命为参谋官。 单同善感激涕零,跪下说道:“大人恩德在人,在下愿效前驱。” 单同善很懂得一些舆论宣传的奥妙,他建议派人扮成商人,在民间广布流言:“开山刀为仁义之士,不杀不掠,除丁银,消火耗,均田地,三年期,免田赋。” 他还编了童谣,“早早投了开山刀,管叫大家都欢悦。” 王则之大喜过望,说道:“足下龙虎鸿韬,英雄伟略,必能与吾共图义举,创业开基者也。” 两人惺惺相惜,畅谈良久,连饭都忘了吃。 由于单同善急切的想要展现自己的能力,再三保证定可为王则之谋得一官半职,而且此事宜早不宜迟。 王则之被他说动了,给予他白银一万两,又安排了四个好手相伴,护送他前去办事。 单同善看到王则之这么信任他,一下子就给了他一笔巨款,再一次激动的痛哭流涕。 他离开寨子的时候,一边退,一边拜,接连拜了九次,这才上了马车,向着远处走去。 单同善来到榆次的时候,买了一套好衣裳,还有一些吃食。 当他离开榆次的时候,就开始实施他的计划。 一路上的的流民和百姓得了他的吃食,更是卖力的开始口口相传。 一些孩童拿了吃食,开始蹦蹦跳跳的唱了起来。 “早早投了开山刀,管叫大家都欢悦。” 当他到达太原府的时候,更是亲眼目睹了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单同善仅仅花费了一些吃食,就开始有人传播开山刀的事迹。 对于这些流民的表现,单同善很满意,因为他救济过流民,知道这些人其实是很容易满足的。 只要有口吃的,吩咐他们的事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他们都会照办,少有偷奸耍滑者。 单同善寻到以前的同窗,太原府检校,张举人,上门拜访。 “今日清晨,忽闻鸟鸣,我料定必有贵人来访,不曾想,竟是鼎鼎有名的善公子啊。” 张举人大笑一声,从府里迈步而出,亲自前来迎接单同善。 要说这单同善,也算一号人物,他的慷慨好义不仅是对于流民,对同窗更是如此。 天启七年的时候单同善就资助过张举人,所以两人的私交还是不错的。 “张老爷真会说笑,小的前来叨扰,还望张老爷莫要嫌弃才是。” 严格说来单同善已经不是举人了,见到有了虚职在身的张举人必须用尊称。 就算他还是举人也得用尊称,因为虚职也是官。 “哈哈哈…单兄,你也有如此世俗的时候啊,来屋里坐。” 张举人拉着他的手,往大堂走去。 待他坐好,上了茶,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说道。 “张老爷,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求,还请张老爷帮衬帮衬。” “但说无妨。” 单同善看了看左右,张举人喝退下人。 单同善说了一个口型,这个口型就是买官,然后伸出两根手指。 张举人眼睛一亮,伸出了五根手指。 单同善有些为难的收回了手,插到了袖筒里,皱眉作思考状。 张举人四处张望了一番,悄悄低声说道:“实不相瞒,最近几位大人正在商讨于雁门关增设游击将军一职,你虽不是武科举人,倒也不是不能…” “张老爷误会了,在下是为我一子侄谋求一官半职而来。” 两人都是人精,一个想坑对方一把,一个想少花些银子。 “原来如此,白身那就更好办了。”确实,有了功名的朝廷都会有记录,很难操作,没有功名的却可以作假,做一套假的功名,比如以资入监的例监。 张举人说完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意思是白身要六千两,单同善脸庞一抖,沉吟了片刻,伸出三根手指说道。 “事成之后,张老爷可得这个数。” 意思是,事成之后张举人能得三百两。 张举人摇了摇头,伸出五根手指左右翻了翻,意思是他要一千两的好处费。 就在单同善将要摇头的时候,忽然说道:“你给我这个数,那你侄子只用这个数。” 张举人先伸出了五根手指,接着去了两根,意思是给他一千两好处费,买官就只要三千两了。 单同善嚯的起身,瞪大眼睛吃惊的说道:“当真?” 他不能不震惊,六千两相当于现在的九十多万,三千两就砍了一半。 “真真的。”张举人说完把双手插在袖子里,继续说道:“我一远方表妹,乃是某位大人最得宠的小妾。” 单同善心头一震,这个事情他以前就听闻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张举人才能在太原府谋得这检校一职,虽然不入流,但也比他好多了。 最主要的是,张举人曾侵占过百亩良田,就是那位大人出面,张举人才能安然无恙。 不过,事后听闻那大人取了他所占良田的七成。 张举人此刻说出来,就是提醒单同善,他有那个能力为他谋得此官,稳稳的那种。 “好,在下今日对张老爷多有叨扰,此乃一番心意,请老爷务必接下,至于银子我这就去取来。” 单同善塞了三锭二十两的银子到张举人手里,躬身施礼,转身离去。 一万两银子,单同善自然不会带在身旁,而是命那四人押到一幽静客栈看守起来,毕竟那是一马车银子啊。 张举人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看着单同善离去的背影,感慨万千,叹了口气。 “什么世道,连自诩清流的善公子都开始同流合污了。” 说完之后张举人自嘲的笑了笑,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 第三十二章:吃饭贼快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单同善走后,王则之立刻安排人把地牢里的尸体全部处理了,至于寨子外的尸身已经被山里的野兽不知拖到何处,不见了踪影。 他叫来李化开始教授他一些训练方法,他亲自示范了蛙跳,俯卧撑,立正,稍息,跑步。 李化提出他有一套武斗之术,可以教授出去,王则之同意了。 王则之告诉他,要从他手里调人,除了王则之亲至以外,必须有他的印章调令,而王则之的印章上有一条特别的划痕,这是为了避免有人刻假章。 李化认真的看着印章,深深记在了脑子里。 随后王则之分了十人给他练手,在他训练这些人的过程中,王则之分别叫了三人去他那里要人,理由是寨子里事务繁杂,需要人手。 第一人直接去要人,被他严词拒绝了。 第二人说是王则之讲的,他犹豫了片刻,来到忠义堂询问。 王则之否认了。 第三人手持王则之调令,李化经过仔细辨认印章,确认无误之后,给了人。 王则之这一下彻底放心下来,等阿牛他们处理完地牢里的事情,给了阿牛一封调令,让他去李化那里调人,把地牢里面的火药全部找出来。 阿牛从李化那里要来了人,带着他们风风火火的开始寻找火药,不多时在地牢的墙壁里,承重柱内的石缝里,陆陆续续找到不少火药。 王则之吩咐他们把火药妥善收好,然后回到忠义堂内思索起来。 他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他得有土地,然后得有人耕种,还得打井储水。 “大人,齐奇回来了。” “哦?”王则之眼睛一亮,连忙出了忠义堂迎接齐奇。 寨子的院儿里,齐奇带着四十个衣衫褴褛瘦的皮包骨的青年人拘谨的站着。 齐奇回到寨子里发现寨子里的人一个个气势高昂,还穿了新衣服。 他以为王则之有了新的人手,不需要他了。 不过当他看到守护武器库的还是他手下的时候,又好受了些。 “齐奇。”王则之拉着齐奇来到告示旁,指着其中一条,这是关于招募兵员一事。 “大人,小的不识字。”齐奇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 “不打紧,不打紧,稍后我慢慢跟你说,柳洋。” “来嘞,大人有何吩咐?”柳洋不知道怎么养成的习惯,总是喜欢在肩头披一件毛巾。 “给咱们新来的兄弟们做身好衣裳,先给齐副排总做。” “得嘞,马上就做。”柳洋做了一夜衣服,非但没有疲累,反而神采奕奕。 可能王则之的设计给了他灵感,他竟然设计出了不少前开扣的衣服。 其中一件还被王则之看上,拿走了。 这一下他就像脱缰的野马,开始肆无忌惮的设计起了新款式,他那两个打下手的都被他给折腾的倒在地上睡着了。 王则之劝他休息休息,结果发现根本没用,只能摇头随他去了。 此刻,柳洋再次兴奋的把他两个手下揪了起来,他眼珠子一转,打算给齐奇他们换个新款式。 就是王则之拿走的那种,类似于中山装的袍子。 那边柳洋把这群青年拉去量尺寸,这边王则之招呼厨房开始做饭。 一时片刻,整个寨子里香气弥漫,那些青年忍不住动了动喉头,可是却没有一人乱动,都在看着齐奇。 齐奇知道衣衫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出来,对着这群青年安抚了一番,去忠义堂汇报去了。 “大人,这些人都无父无母,是小的以前结识的,其他人小的不认识,也不敢找过来。” 齐奇还是有些拘谨,他用了两天时间,才找回来这么点人,有些不好意思。 “齐奇,你立功了,来,这是你的任命书,你带回来的四十人加上你原先的手下,可为副排总,当你手下人数过百的时候,就可以转正了。” 王则之写好了任命书,盖了章子,吹了吹,递给了齐奇。 齐奇双手捧在手里,认真的看了起来,王则之一个字一个字的教他看,当他看到自己名字的时候,眼放光芒,问了王则之好几次。 虽然他会说自己的名字,但是从来没有看到过,那种介绍也是他父母告诉他的。 “我…我升官了?”齐奇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对。”王则之抓着他的肩膀,认真的说道。 “大人,衣服做好了。”就在这时,柳洋捧着新式的衣服走了过来。 王则之看了一眼,接过衣服,对着齐奇说道:“去我的沐浴室洗个澡,洗完换身好衣服。” “谢大人。”齐奇一手拿着任命书,一手拿着衣服,撒了欢一样的跑了出去,见人就说他升官了。 尤其是在带来的那帮子青年面前,更是肆意张扬,最后还炫耀的说他可以去洗澡。 然后昂首挺胸的走进了沐浴室洗澡去了。 忠义堂内,那群青年人中有几人送来了九百两银子,这是齐奇吩咐的。 王则之看着剩下的九百两银子,笑了笑,这齐奇表忠心的方式挺特别。 他这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告诉王则之,他带来的这群青年人是值得信赖的。 不信你看,九百两银子的巨款,他们一两没动。 “很好,李化,带他们去告示处,念给他们听,每人发一两银子,一石米粮。” “是。”李化领命而去。 李化当道士的时候,要读经书,所以他识字。 当他看到这四十青年的时候,李化双眼放光,如同恶狼扑食,前来的青年被他的眼神吓的缩了缩脖子。 李化把这群青年带到告示处,开始大声宣读,王则之却在想另外一件事。 六月,六月林丹汗因为崇祯革去市赏一事挥兵南下,屠戮数万大同军民。 他能做些什么呢? “大人,饭做好了。”厨房的杂役前来说道。 “好,通知大家吃饭。” 黑虎寨里并没有食堂,刘黑虎吃饭是和手下分开的。 王则之吩咐他们把桌子摆到了院子里,这可是能够容纳两百人的院子,现在才几十人,摆桌子吃饭完全没有问题。 当饭菜摆好的时候,王则之大声说吃饭。 寨子里跟他来的流民都开吃了,可那些青年看着沐浴室的方向都没动筷子。 王则之再次告诉他们可以吃饭了,这群青年仍旧没动碗筷。 直到齐奇洗完澡,穿上一套干净的衣服走了过来。 他对着王则之施了一礼,这才向着饭桌走去,他来到饭桌上,一只脚踩到凳子上说道:“开吃。” 这群青年如同饿虎下山,一顿风卷残云,王则之才吃了两口馒头,他们桌前的饭菜已经空了,甚至有人正在舔盘子。 别说王则之,整个寨子里的人看着这群青年都是目瞪口呆,这吃的也太快了吧。 第三十三章:变故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看着这一幕,对着齐奇招了招手。 齐奇嘴里叼着一块儿骨头,看到王则之叫他,把骨头攥在手里走了过去。 “大人,您叫我?” “没吃饱吧?”王则之向前探了探身子,轻声问道。 “饱了,饱了…”齐奇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里的骨头藏了起来。 “大声点。”王则之忽然提高声调。 “没饱。” “再给他们做一桌。”王则之对着厨房的人员说道。 厨房里的杂役领命,放下手里的碗筷小跑着去厨房忙活去了。 幸亏黑虎寨有足够的食物储备,要不然还不一定做得出这么多饭菜。 “谢谢大人。” 齐奇喜上眉梢,把手里骨头上的肉屑啃了啃,对着王则之躬身致谢。 “多谢大人。” 齐奇带来的青年纷纷起身离开座位,对王则之表达谢意,这些年轻人虽然无父无母,却是一群知礼知恩的人,这很好。 “坐下,坐下,等厨房做好了饭菜接着吃。” 王则之抬手下压示意,这些人纷纷坐了下去。 齐奇站在王则之桌前,看着他桌上的饭菜吞口水。 “齐奇,拿下去分了吧。” “谢大人,谢大人。”齐奇把骨头咬在嘴里,一边吸着骨髓,一边端起了王则之桌上的饭菜走了下去。 “来来来,大人赏的都尝尝,诶诶诶…给老子留点儿…” 王则之看着齐奇的背影心念流转,齐奇不拘一格,年轻张扬,确实值得一用,但是他的人凝聚力太高,不利于自己掌控,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齐奇又用一种简单直接的方式告诉他,这些人可靠。 王则之思索了片刻已经有了方案。 “大人,寨外来了一人,射了一箭。” 阿牛拿着一根绑着纸条的箭矢递了过来。 王则之规定,不论吃饭、休息还是庆功宴,必须有人防守,以防遭受突袭。 独眼龙背叛事件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在吃饭的时候,阿牛带人守在了寨门上。 王则之看着纸条上的内容,面色微变。 “三日后,午时前,务必回,总旗出殡——混天王书。” 这封信的意思是,三日后混天王将要出殡,要王则之午时前必须回到土洞,而送这封信的人也叫混天王。 信里称混天王为总旗,那么这个“混天王”必然是土洞里的老人,除了李小旗王则之想不到其他人。 独眼龙在寿阳县城不敢出来,古田营生死不明,难道李小旗也叛变了? 如果是这样,土洞里必然发生了变故,这个变故是什么呢? “齐奇。”王则之冲着齐奇招了招手。 齐奇正在嗦手指,他把五个手指都嗦了一遍,朝着王则之走来。 “大人。” “你去土洞见到了郎中没有?” “大人,我…我不知道路啊。”齐奇扭捏的说道。 王则之忘了齐奇根本没去过土洞,王则之又没告诉他怎么去。 “那你兄弟的伤势怎么样了?” 王则之一问完,齐奇忽然就红了眼眶。 “大人竟然没责备我,大人还关心我的兄弟。” 齐奇被王则之一句话感动的一塌糊涂。 “大人,那小子活蹦乱跳的,没事。”齐奇指着一个正在舔盘子的青年人说道。 王则之松了口气,还好,这愣小子没反应过来,这事儿是王则之的疏忽。 “齐奇啊,所有新进寨子的兄弟都得去李化手下训练,你看…” “大人安排就行了。” “好,你手下有两个哨探我得用用。” “大人,我齐奇都是您的人,那些人您随便用,不用问我。”简单直接,这就是年轻人。 “好,把他们俩叫来。” “崔奕,李小鸟,过来。” “属下在。”齐奇手下两个擅长哨探的人出列走了过来。 “现在你们归大人管,你们问问大人要你们干什么,我先吃饭去了。”齐奇看着厨子们刚做出来的饭菜,咽了口口水,匆忙抢吃的去了。 “我有意成立专门的哨探班,但是班总我还没想到合适的人选,现在我要交给你们一个任务,谁完成的优秀,谁就是班总,另外一个只能是下属。”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燃烧起了熊熊大火。 他们刚刚听了李化的解释已经知道班总的月饷和下属的月饷是有差别,而且就算没有这个差别,他们谁也不想做另一个人的下属。 “寿阳城以西,荒村以东,再往北,有一座土洞,里面全是土匪,你们必须绕过暗哨明哨查到它的具体位置。 查清楚土洞里的人数,找到小六子,问清楚土洞里发生了什么。 去吧,快去快回。” “是。” 王则之不告诉他们土洞的具体位置,是想考验一下他们的真本事。 王则之写了一份取马文书,盖了章,两人领命取了马,向着土洞策马而去。 这二人都有各自的哨探之法,临近土洞岔路之时,各自下马。 一人跑到山丘上查看了一下花草树木的情况,另一人查看道路泥土的情况,还找到一坨骡马的粪便用手指捻了捻。 接着二人同时上马,都找到了北上的岔路。 就在接近土洞暗哨的时候,两人心生警觉,勒紧缰绳,找了一个遮掩处,把马栓好。 崔奕往东爬着摸了过去,李小鸟往西爬着摸了过去,两人都发现了暗哨的藏身处。 崔奕丢了一块石头,待暗哨前去查看,咬着匕首跟过去抹了他的脖子。 李小鸟一个猛扑,一刀扎在暗哨的身上杀了他。 两人再次汇合谁都不服谁,互相瞪了一眼,继续向着土洞靠近。 由于土洞的明哨在最高处的哨塔上,只有在他转身的时候,才能够在地势最低处爬着摸过去。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不语,慢慢的摸到一颗大石头后,计算了三个呼吸的时间,这是明哨习惯性转身的时候。 两人同时弯腰加速,一个翻滚爬在了山岩处,蠕动着爬了过去。 过了这座土丘,就能看到土洞了。 由于混天王的尸身已经发臭,大部分土匪都在土洞外面。 两人用各自的方法计算人数,他们算出了八十二人,两人有些不信,互相确认了一下,这才确定。 土洞里有八十二人,土洞后还有人来往,他们四处观望,根据这里的生活痕迹估算出,大概有一百人。 两人松了口气缓缓后退,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黄土里小六子缓缓的起身,用匕首对着两人的后背。 两人一僵,凝住呼吸,脖颈里全是冷汗,他们知道自己暴露了,如果厮杀被发现了绝对是死,如果不厮杀会有一人被杀,两人悄悄动了动眼珠子。 李小鸟机灵一些,艰难的压低声音,说道:“小六子?” “跟我来。”小六子冷漠的回了一句,转身就走。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他们都从各自眼里看到了后怕,他们没想到还有比他们更厉害的人。 第三十四章:野心勃勃的李小旗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军师让你们来的?” 小六子把崔奕、李小鸟领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山沟,迫不及待的问道。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原先当流民的时候只知道王则之匪号开山刀,并不知道王则之是谁的军师。 不过两人不笨,李小鸟回道:“你是说开山刀大人?” “对,对。”小六子激动的抓住了李小鸟的手臂。 “军师在哪儿?” “大人在黑虎寨。” “军师派你们来的?” “是。” “你们能帮我个忙吗?” “请说。” “我有个兄弟受了重伤,你们帮我把他带回去。” 两人有些犹豫,他们三个肯定能走脱,带一个重伤的就不好说了。 “我留下,掩护你们。” 小六子脸色一狠,握紧了手里的匕首,他脸上黑色的疤痕都变红了。 “大人让我们把你带回去。”李小鸟觉得,王则之既然让他们来找小六子,那就说明小六子对于王则之比较重要,王则之虽然没明说,但是带回去肯定不是坏事。 “你说真的?”小六子眼睛一亮,自言自语道:“军师一定有办法,军师一定有办法。” 小六子面色变了又变,似乎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他焦躁的走来走去。 “走吧,我们三个一定能把他带回去。” 李小鸟是个机灵的,一下就想到小六子是在担忧那个重伤的兄弟。 “好。”小六子听了转身就走,两人立马跟了上去。 不多时他们来到一个隐秘的山洞,需要半爬着才能进去。 他们二人跟着进去之后,发现洞中有洞,里面的洞要大一些。 一个中箭脸色苍白的人躺在那里。 这人是和小六子一起负责夜哨的哨探。 小六子看到他难过的哭了,他跑过去握着暗哨的手,说道:“军师来了,军师来了,军师会为大哥报仇的。” 小六子口里的大哥就是混天王,以前的总旗。 “军…军…师…”那暗哨冲着小六子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脸不舍的说道:“报…仇!” 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把抓下了身上的箭矢,口喷鲜血,气绝身亡。 “不!” 小六子抓着他的手痛苦的哭嚎。 那暗哨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他也知道小六子不会抛弃他,如果是这样小六子可能也要折在这里。 小六子是总旗交到他手里的,他一直把小六子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看待。 他不想小六子死,所以他不舍的摸了摸小六子的脸,自杀了。 “咱们得走了不然他就白死了。” 李小鸟劝道。 小六子也知道他为什么自杀,他不舍的把脸蹭在暗哨的手上,忽然起身面目狰狞的爬出了山洞。 小六子一路狂奔,飞奔至明哨哨塔下利用惯性一匕首射了出去。 在小六子蹿出去的时候,两人就心知不妙,立刻拔刀跟了上去。 他们看到小六子杀了明哨,扛着小六子就跑。 在明哨倒下之后,土匪们马上就发现了。 “有人杀过来啦!” “风紧扯呼!~” “扯你个头哇,咱们这么多人。” “去看看。” 一窝子土匪乱糟糟的,大部分都想要逃跑。 直到独眼龙从土洞后面的仓库方向出来,呵斥一声,土匪们才组织人手骑马追过去查探。 如果王则之在这里一定会愤怒到炸裂,独眼龙这个叛徒竟然又回了土洞。 当这些土匪追出去的时候,小六子已经和崔奕、李小鸟骑马跑远了。 “混天王,咱们的哨探都死了。” 土洞里一个土匪单膝跪地对着李小旗说道。 “什么人做的?” “这…”那土匪犹豫起来,不知道怎么说,他有些怕李小旗。 李小旗为了控制寨子,杀了三个重伤的兄弟,因为那三人觉得,既然是军师救了他们的命,他们的命就是军师的。 至于小六子,他是无法容忍李小旗把独眼龙收到了寨子里,所以李小旗命人杀了小六子和他的夜哨。 正是因为如此,寨子里的土匪都有些怕李小旗。 “说。”李小旗摩挲着手里的倭刀,冷漠的说道。 “小…小的不知道…” “噗~额~嘶嘶~呵~”李小旗一刀刺入对方的脖子,就像从前的总旗一样。 与总旗不同的是,总旗杀的是敌人,他杀的是兄弟。 “混天王,你说会不会是小六子啊?”独眼龙摸着下巴说道。 “我觉得是…是军师来了…”被摔到马下擦烂半张脸的古田营恐惧的说道。 他是真怕了,他的兄弟死的死逃的逃,全都被王则之一个人杀了。 “瞧你那怂样儿,往妓子身上爬的时候那是有劲儿啊?”独眼龙喝了一口酒,伸长胳膊在古田营脑袋上甩了一巴掌。 “古班总,你都当班总了,怎么还是这么怂?”李小旗擦完刀,对着阳光看了看,冷漠的说道。 古田营被两人一激,脸红脖子粗的憋了半天,最后闷闷不乐的开始喝酒。 李小旗在熊甲长他们前去营救王则之之后,命人快马加鞭去榆次方向找来了留在那里的手下。 那本来是总旗留下的后手,不过这人却是李小旗的心腹。 此人带了二十多土匪领命来投,李小旗二话不说把寨子里最好的武器铠甲全都分给了他们。 接着古田营被他的兄弟搭救走了,在他们走山路回土洞的路上遇到了一小股流民。 这些游民竟然想要打劫古田营,古田营本来就被王则之打的憋屈,此刻大发雷霆,凭着他那一身横练的功夫大杀四方,随后收拢了十几个手下,然后带着这些人,他打算从李小旗手里夺回寨子。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李小旗已经有了三十多人的武装力量。 他们装备精良,古田营当时就怂了,表示愿意跟随李小旗,让他没想到的是李小旗非常干脆的答应了,还给他立了一个新的官职。 不过武器装备是一件都没给他。 至于独眼龙,他每天都在县城里赌钱、喝花酒。 最近他的手气极好,十赌九赢。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是文举人知会赌场之后的结果。 独眼龙赢的钱太多了,他就开始收拢县城里的地痞无赖。 当他收拢了六十多人的时候,他就带着这些人前来灭杀王则之,结果他没想到王则之已经不在土洞了,而是李小旗带着三十多装备精良的人马。 当独眼龙带着人马杀了哨探来到土洞门口的时候,直接被李小旗杀了数人。 独眼龙看着三眼铳和精良的武器铠甲,他就知道自己打不过李小旗,当场表示愿意臣服。 李小旗不仅不追究他杀了总旗一事,还封他为副排总。 就这样两个各怀鬼胎的人都被李小旗收编了。 接着李小旗开始封官,他封官的依据,就是看到了王则之留下的那些东西。 他仔细研读之后挑出来一些他觉得不错的用了,比如新的官职,但是与官职对应的俸禄他却是没用。 他觉得土匪要什么俸禄,没有钱粮去抢就是了。 当晚李小旗自封为混天王,他还和独眼龙、古田营商讨了设鸿门宴坑杀王则之的计策。 第三十五章:简单的青年人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傍晚时分,崔奕、李小鸟带着小六子回到了黑虎寨。 王则之听完三人的汇报,面色阴沉。 当小六子说道那暗哨自杀之时,王则之拍案而起,怒斥李小旗。 “该杀!” 王则之来回踱步,小六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王则之身上。 “阿牛。” “在。” “领三百两银子,速去采买山羊,黄酒,花光为止。” “得令。” 阿牛领命,领了银子,带着人,驾着马车采买去了。 “军师,你是不是想到办法了?”小六子抓着王则之的胳膊激动的都快哭了。 王则之摸摸他的头,吩咐人拿来他之前收下的那套衣衫,安慰小六子先去沐浴室洗澡换衣服。 “你们俩的情报不相伯仲,但是,你们都被小六子发现了,如果小六子是敌人你们已经死了。” 王则之对着崔奕和李小鸟严肃的说道。 两人都知道王则之说的是事实,所以他俩沉默不语,没有回话。 “我决定,任命小六子为哨探班班总,你俩为副职,你二人可服气啊?” “属下心服口服。” “很好。” 王则之当即任命小六子为哨探班班总,这两人为副班,又从齐奇带来的青年人里调出十人归他们调用。 不过,这些人都要经过李化的训练。 王则之当即找来齐奇和他商量。 他没想到齐奇却哭了,他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诚恳的说道:“大人,您瞧得起咱们这些人就是最大的恩惠,有什么事儿不用跟我商量。 我都是您的人,您随便吩咐,只要给他们口饭吃就行了,您给他们粮饷那是浪费呢。” 这是被感动了,也是在效忠。 他在告诉王则之,他并不会搞事情,他只是希望这些孤儿能有口饭吃。 “好,你的兄弟们先去训练,崔奕和李小鸟我就先调走了,以后人员充足了我再给你补充。” “谢大人。” 齐奇说完,下去跟他的那些兄弟们训话去了。 王则之来到忠义堂门口,他以为这些人会不高兴,没想到没有一人提反对意见,跟着齐奇就找李化去了。 李化看到他们,兴奋的狼嚎一声,把王则之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毛病,难不成道士的山上狼多? 而那群青年人则是齐齐一顿,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李化。 李化被他们看着没有丝毫不适,反而兴奋的舔了舔舌头,带着他们往寨子外去了。 那是去拉练了。 一来就拉练,也不知道这些青年人受不受得了。 王则之摇了摇头,吩咐厨房开始做饭,特意吩咐那些青年人的饭菜多做些。 “李小旗啊,李小旗,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王则之摇了摇头,走回了忠义堂。 他有些难受的按了按头,自言自语道:“终于知道为什么皇帝大部分早死了。” 是啊,这才是一个小寨子,事情一件接一件,他都好几天没睡好觉了。 皇帝管理一国之事,那得多累啊。 还是得睡,不然容易早死,想到这里他靠在椅子上就开始睡。 小六子洗完澡,换了一身新衣服,开心的左摸摸右摸摸。 他开心的来到忠义堂想要告诉王则之,这衣服他很喜欢。 当他到忠义堂门口的时候,门口的守卫告诉他不要去打扰王则之。 就这点动静,都惊醒了王则之。 他一个翻滚,来到椅子侧方,抓起鲁密铳瞄准。 当他看到门口的护卫和小六子的时候,松了口气。 他不得不紧张,毕竟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背叛,搁谁谁也受不了。 “什么事啊?”王则之招了招手,小六子有些扭捏的抓着衣服边缘走过来。 “军师,这衣服很好。” “喜欢就好,来,这是你的任命书,我分了些手下给你,崔奕、李小鸟。” “属下在。”崔奕、李小鸟同时跨过门槛,同时单膝下跪。 “以后小六子就是你们老大,你们可愿意?” “愿意。”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他们这类人总是佩服有本事的。 叫小六子管着他们,他们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好,你们三人都去李化那里报道。” “是。” 三人领命找李化去了。 王则之看着三人出去的背影,眼皮逐渐下沉,缓缓睡了过去 “大人,大人。”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只觉神清气爽,浑身轻松。 厨房的人过来喊醒了他,原来是要开饭了。 王则之看了看天色,都黑了。 他走出忠义堂,院子里堆了个大火堆。 寨子里的人围着忠义堂摆好了桌子,桌子上摆好了饭菜。 王则之的桌子单独一张,在最高处。 他来到桌子前坐下,大手一挥。 “开饭。” 接着就是那群特立独行的青年们开始表演了,真可谓风卷云残啊。 王则之看着一青年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把拳头大的馒头两三口就吃了。 一连吃了五六个还在吃,一时惊的都忘记了动筷子。 “这…这可真是饿死鬼投胎呀。” 说完这句话,王则之又沉默了下来。 是啊,都是饿得呀。 吃完饭,青年们帮着杂役们把碗筷桌子都收拾干净。 然后围着火堆坐了下来,其中一个青年摸出一个埙吹了起来。 曲调悠扬绵长,王则之不禁听的痴了。 “这是怎么了?” “快扶着快扶着…” “哎哎哎~别磕着他的头。” 柳洋累倒了。 由于刚吃完饭,加上曲子的催眠效果,柳洋终于睡了。 不过令王则之满意的是那些青年人的反应,那些没有衣服的一直排队等在那里。 也是他们率先发现柳洋累倒了,他们把柳洋面前的桌子清空,轻轻地把他抬了上去,还有人给他披了块布,怕他着凉。 青年们并没有就这么离去,而是看着柳洋,怕他出事。 其中一个青年越众而出,给他把了把脉,露出雪白的牙齿笑着说道:“没事,他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青年们这才放心的去火堆旁听曲儿去了。 王则之看到他的举动,眼神一亮。 难不成这小子会医术? “齐奇,把那人叫过来。” “好嘞。” 齐奇直接走过去把那青年拽了出来。 他来到王则之面前,露出雪白的牙齿笑了起来。 第三十六章:特洛伊箱子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医者认为,肝心脾胃肾,它各属木火土金水…” 王则之把那青年人叫来,有意考验一番,就问了起来。 哪知这青年人立刻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王则之虽然听的云里雾里,不过还是知道了一件事,这小子医术了得。 哪怕他也一样吃不上饭,可是从他健康的身体,洪亮的声音,洁白的牙齿就能看出来,他对养身之术也颇有研究。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杨之晖。” “好,从今日起,你将为我们医班的班总。” 王则之说完,提笔就写,盖章,把任命书递给了他。 他还吩咐杂役腾出一间房屋,专门给他用。 杨之晖看着手里的任命书,又看着宽阔的房屋,眼中闪出了夺目的光彩。 “这医班极为重要,我就托付给你了,你需要人手自己去挑,然后上报给我,我给你批。” “小的知道,那告示我都看了。” “好,你去吧。” “谢大人。” 杨之晖兴高采烈的布置房子去了,王则之也开心起来。 这个寨子总算有个样子了,院子里一群青年人围着火堆跳着舞开心的笑着。 这是一个温馨的夜晚。 这一晚王则之舒坦的洗了个澡,美美的睡了一觉。 土洞,哨塔下。 “开山刀,命我等前来拜会混天王。 军师说了我等皆为总旗之下,不应手足相残。 特命我等携千两白银,百斤酒肉前来,以示诚意,还请禀报一声。” 阿牛带着一班全副武装的兄弟,拉了一车大箱子,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土洞。 箱子里除了银子就是羊肉和酒。 土洞这边的明哨听闻,立马下了哨塔禀报去了。 不多时乌泱泱一百多人站满了山头,阿牛握紧了左侧的佩刀,手心里全是虚汗。 他走之前王则之说了,他们必定不敢杀他,因为他们的目标是王则之。 王则之没来之前,他们不会明着翻脸。 “你是何人?” “在下开山刀亲卫,开山刀命我等携白银千两特来恭贺,请禀报混天王一声。” “行了,我知道了,东西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李小旗扛着倭刀,趾高气昂的说道。 “军师说了,为表我等诚意,务必送货上门,请带路至仓库。” 李小旗有些不耐烦的眨了眨眼皮,正准备下令灭杀了阿牛等人,因为他眼馋他们的装备。 这时阿牛掀开了箱子,白晃晃的银子耀花了土匪们的眼。 “军师说了,我等夺了黑虎寨,全凭混天王在天之灵护佑,特令我等连送三日银子,这是第一日的。” 土匪们看着箱子里的白银,一个个目露贪婪之色,齐刷刷望向李小旗。 李小旗面色一变,抖了抖眼角,说道:“带他们去仓库。” 立刻有几个土匪引着阿牛他们向土洞后方的仓库走去。 阿牛按照王则之的吩咐打开箱子,里面的白银,羊肉,美酒都展现在土匪们面前。 “麻烦让一让。”阿牛打开箱子的时候,仓库门口已经被土匪们堵住了。 他不得不开口说话。 “都让开,让他们走。”李小旗摸了摸兜里最后两锭金子,目露贪婪之色,他手里的银子不够了,一百多号人的吃喝着实够呛。 他必须获得后两日的银子。 土匪们让开,阿牛驾着马车离开了。 在离开土洞范围之后,阿牛摸了摸额头的冷汗,长呼一口气说道。 “咱们大人果然料事如神呐。” “那是。” “你看看那些土匪,一个个都跟怂包一样,那么多人不敢动咱们。” “就是。” “咱们下午还得来一趟呢。” “那么多银子啊,你说大人为什么要给他们送银子呢?” “大人的谋算岂是我等可以知晓的?” “那是,那是。” 就这样,阿牛带着一班人回到寨子里,当日下午又拉了一车银子和酒肉送了过去。 这一次李小旗看都没看,随便打发了两人就把他们带到了仓库。 当他在仓库里又看到一千两白银的时候,满心欢喜,直接下令,阿牛再来的时候不用阻拦。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日,足足送出去四千两白银。 第三日一大早,阿牛他们拉着五马车大箱子来了。 那些土匪连禀报都没禀报,就把阿牛带到了仓库。 甚至他们都没有去想,为什么多了几个马车,他们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银子。 阿牛习惯性的掀开一箱银子,那几个土匪搓了搓手流着口水跑过去看。 就在他们探头往箱子里看的时候,阿牛手起刀落砍了一人的头颅。 班里其他人一拥而上,结果了几个带路的土匪。 王则之告诉过他们,这群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全都死有余辜,动手的时候不要犹豫。 所以,阿牛带过去的人没有丝毫犹豫。 接着阿牛打开剩下的二十个箱子,从箱子里出来的都是些青年人。 这是经过李化训练的青年人,这才短短两日,这些青年已经初具战士的气质。 此刻他们全副武装,一出来就迅速占领仓库门口,进出土洞的通道路口。 与此同时土洞这边的明哨、暗哨都被小六子带着崔奕和李小鸟尽数拔除。 王则之带着十余人,拿着各式火器,摸到了仓库的方向。 阿牛站在仓库门口晃了晃手里的刀,王则之带着人快速冲了过去。 “大人,如您所料,轻轻松松就进来了。” “干的漂亮,按照计划行事。” 这就是王则之的计划,叫“特洛伊箱子”计划。 他先是安排人不停的送银子过来,用以麻痹李小旗,接着出其不意,在箱子里藏人,一举拿下仓库。 虽然仓库里已经没有任何兵器,但是仓库的位置略高于土洞前门,也算一处险要的地势。 而且从土洞里过来只有一条通道,如果不走通道则要绕行到哨塔那边。 现在在哨塔里的人,已经不是土匪了,而是王则之替换上去的。 原先的哨探已经被干掉了。 土洞里,混天王灵堂旁边。 “晦气,再不把总旗葬了,咱们就要被臭死了。”独眼龙嫌弃的扇了扇鼻子对着李小旗说道。 “快了,今日午时正是良辰吉日。”李小旗拿着一块布正在擦拭手里的倭刀。 这是原先总旗的刀,他甚是喜欢,如今得到了更是爱不释手。 “报,混天王,我看到那些傻子又来送银子和酒肉了。” “瞧瞧,咱们人多势众,连军师都害怕了。 独眼龙,你放心,军师绝对不敢杀你,因为我保定你了。 跟了我的人可不是能随便杀的。” “是,是。”独眼龙点头哈腰的回复道。 李小旗看着独眼龙的样子,把刀扛在肩上,心里得意极了。 “总旗呀,总旗,你能收了军师,我也能。” 他得意的呢喃一句,正准备通过土洞去仓库看看他的银子。 “抢银子喽,快来啊。” 突然有人从土洞通道里抛出七八锭银子,银子在地上滚了滚,滚到李小旗的脚下。 此刻李小旗用肩头的倭刀拨了拨地上的银子说到:“谁敢?” 霎时间所有土匪都红着眼盯着他。 这几天他们只能干看着李小旗收了一箱又一箱银子,而他们没有分到一两。 第三十七章:突袭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由于李小旗吃独食,寨子里的土匪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此刻在银子的刺激下,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是这么个道理。 “去你娘的。” 李小旗身旁的一个土匪看着地上的银子双眼通红,一脚踹翻了李小旗,不管不顾的冲向了土洞的通道里。 通道里到处都是银子,他猖狂的大笑:“银子,银子,都是我的,哈哈哈…” 其他土匪见状,在李小旗还没起身的时候一股脑冲了进去。 李小旗拄着刀站起来,怒吼道。 “给我杀了他们。” 李小旗的心腹们领命,拿起武器砍杀起来。 “银子,我的,都是我的。” 通道里的银子是王则之安排阿牛放下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一百多土匪引到狭窄的通道里。 当最前面的土匪跑出通道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银子,是强弩。 “咻~咻~” 这土匪临死前难以置信的看着身上的箭矢,眼睛一黑向后飞了出去。 “找死!” 通道里狭窄黑暗,里面的人看到一个人影飞来,纷纷举刀就砍。 强弩的劲道太大,那人影直接把前面的人推倒在地。 就在此时通道后面的土匪传来惊恐的惨叫。 “混天王杀人了!混天王杀人了!”这里的混天王说的是李小旗。 李小旗怒了,这都是他的银子,这些人抢他的银子都该死。 倒地的土匪还没起来,就被更多的土匪践踏而过,他们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踩死了。 “轰隆~” 狭窄的通道里几个燃烧着引线的东西从他们头顶飞过。 “啊~” “我的眼睛......” “着了,着了...” 这是万人敌,万人敌喷射出的火焰点燃了通道里的土匪。 这些土匪变成了个火人,在通道里横冲直撞。 他们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只要被他们抓到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火焰照亮了通道。 “三眼铳,射!” 王则之一声令下,两人一排,连续三排冲着通道里射击。 “啊~我的脸,我的脸...” “娘啊,我错了,我不当土匪了...” 一时间通道里惨嚎一片,土匪们害怕了。 “此路不通,往混天王那边走,杀出去,杀出去!” 一个机灵的土匪,看着通道里的惨状,浑身直冒寒气,他知道仓库这边过不去了。 土洞那边比较宽阔,一定可以冲过去。 “杀出去,杀出去!” 一群土匪嚎叫着向土洞里蜂拥而去。 正在土洞里大杀特杀的李小旗,突然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通道里的土匪们一窝蜂似的冲了出来,李小旗的人一时间没有拦住,被冲破了防线。 “三眼铳,给我杀光他们!” 李小旗看着他们手里抓着的银锭杀红了眼。 独眼龙看着状若疯魔的李小旗打了个哆嗦,他悄悄的贴着墙壁想要逃跑。 李小旗忽然扭头死死盯着独眼龙,这些抢银子的土匪大部分都是独眼龙带过来的地痞无赖。 独眼龙一僵,抓起地上的一把刀就杀了一个抢银子的手下。 古田营艰难的吞了口口水,恐惧的惊叫起来。 “军师,军师,一定是军师回来了,一定是他回来了。”古田营说完不顾一切的冲出了土洞。 王则之在仓库这边留下了亲卫班,给他们分配了万人敌、三眼铳还有强弩,带着其余人绕过哨塔,向着土洞前门快速奔袭。 当他们来到前门的时候已经有七八个土匪冲了出来,他们身后就是疯狂逃窜的古田营。 王则之极为痛恨叛徒,二话不说举起鲁密铳就是一枪。 “啪~” 古田营后背挨了一枪,怒吼着回身,当他看到举枪的是王则之后,吓的他亡魂皆冒。 “军师,军师,啊~”古田营大叫两声,不顾背后的伤势发力狂奔。 逃跑的古田营身后跟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王则之看着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王则之看着古田营的样子,神色一凝,他没想到这古田营一身功夫竟然练到了这种地步,一枪都打不死。 王则之带着身后的三十多人,迅速来到土洞洞口,开始堵杀冲过来的土匪。 李小旗还在土洞里大杀特杀,他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当他看到土洞出口处的土匪都退进来之后,忽然警觉起来。 “列队。” 李小旗一声令下,他的心腹们迅速把他保护在中心,组成防御。 “李小旗,别来无恙啊。”王则之走进来悠悠的说道。 “军师,别来无恙。”李小旗看了看洞口王则之的队伍。 最前方是圆胖倭刀队,他们身后是长戟兵,接着是鲁密铳,最后是强弩和长弓。 而他这边只有三十来人,三眼铳已经打完了,装火药是来不及的,近战的话还没冲过去就会损失大半,至于另外一堆土匪人数只剩下二十几人,大部分还是李小旗杀死的,这些人已经不可用了。 李小旗看了一眼就知道,王则之不可力敌。 他冲着自己的心腹手下使了个眼色,看了眼仓库方向的位置。 “军师,我李某人倒是小看你了,你这么点人,也敢回来,胆子着实不小。” “混天王出殡,无论如何我都会回来。” “好,等的就是你回来,给我杀了他!” 王则之这边已经做好了拼杀的准备,令他没想到是,李小旗的人虚晃一枪,扭头就往仓库方向跑。 土洞里的土匪们先前在通道里吃了亏,此刻都犹豫着不敢动弹。 王则之知道,人被逼到绝路上就会爆发出死斗之志,所以他不打算跟这些土匪们死拼。 他来到李小旗收好的一箱白银面前,打开箱子,把里面的银子扔到了地上。 “杀了李小旗的人赏白银一百两,还有那个,对,就是你,别躲了。” 王则之指着躲在人堆里的独眼龙,独眼龙四周瞬间出现一个真空区。 “军师,你不要欺人太甚,常言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凡事不要做太绝。”独眼龙拿着一把滴血的刀恶狠狠的道。 “杀了他,赏白银一千两。” “噗~” 独眼龙身后一人突然发难,手起刀落砍下了独眼龙的头,提着他的脑袋走到了王则之面前。 古人诚不欺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人把独眼龙的头放在王则之的脚下,小心翼翼的用衣服裹起了地上的银子。 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抬头盯着王则之,生怕他反悔。 “让路,让他走。”土洞出口处让出了一条路,这土匪欣喜若狂的抱着银子跑了出去。 剩下的土匪们一下就疯狂了,他们不顾一切的冲进通道里。 不为别的,就为了银子,这可是笔巨款。 “快,支援仓库。” 王则之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带着队伍迅速绕过哨塔向着仓库方向狂奔起来。 第三十八章:土洞事了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杀!” 仓库里,通道口,亲卫班手持强弩,三眼铳轮番射击,接着扔进去两个万人敌。 通道里一片惨嚎。 李小旗组织人冲了几次,都以失败而告终,他脸色阴沉的回头看了眼土洞。 相比较于面对王则之,他更愿意从仓库方向突围。 因为他背叛了王则之,心里发虚。 通道中的李小旗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他在通道的右侧一阵摸索,找到一个暗格,那里藏着他们刚来这里时带着的万人敌。 当时李小旗还开玩笑的说,如果被官兵围剿,就在这里同归于尽。 李小旗面色一喜,这颗万人敌果然还在。 虽然只有一颗,但是用来突破仓库出口却是足够了。 他把万人敌递给手下,那手下抬头看了眼李小旗,咬牙抱着万人敌就冲了出去。 亲卫班的人正在给三眼铳上火药,弩箭也正在上箭,在这个空当,那人抱着万人敌狠狠冲了出来。 他出来后咧嘴一笑,轰隆一声万人敌炸了。 亲卫班有四人太过靠前,一瞬间就被炸死了。 还有两人身上冒火受了重伤,只剩三个还有战斗力的,抱着弩箭艰难防守。 三个人毕竟太少了,最终还是被冲破了封锁。 接着李小旗的人开始追杀他们,三人退到仓库外拼死抵抗。 亲卫班拖延了足够长的时间,后方的土匪追了过来,尾随衔杀。 李小旗顾不得这三人,带着人疯狂逃窜。 这时王则之带人绕过了哨塔,远远就听见仓库方向喊杀声四起。 “糟了,亲卫班的人怕是出事了,快快快!” 王则之心头一紧,催促队伍加速赶了过去。 等他们到的时候,仓库里浓烟滚滚,一群土匪正在和李小旗的手下拼杀。 唯独没看到亲卫班的身影。 随着王则之这股人马的加入,李小旗的人瞬间被压制。 片刻间就把李小旗的人杀光了,王则之在仓库里仓库外四处搜寻,终于找到奄奄一息的三人。 这三人都还有一口气,还有救,至于其他人已经战死了。 “大...大人,他们有万人敌...”其中一人艰难的汇报道。 亲卫班的人没有防住,死伤惨重,这是王则之的失误,他太拖大了。 “杨之晖,救人。” “来了,来了。”杨之晖背着医药箱小跑着开始给他们医治。 他看着那些土匪,深呼一口气,抬头望了眼天。 他担心李小旗还有后手,穷寇莫追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王则之舍不得这些手下去送死,但是他舍得这些土匪。 他让人取了银子来,给这些土匪每人发了一百两,告诉他们杀了李小旗的手下赏银一百两,杀了李小旗本人赏银一万两。 那些土匪瞬间士气高涨,嗷嗷叫着追了出去。 “大人,咱们不追吗?” “穷寇莫追,追出去死的人更多。” “是。” 王则之吩咐打扫战场,把亲卫班牺牲的人安置好,又命人去荒村里,通知他们的家属。 王则之担心老郎中遇难,就命人四下找了找。 直到小六子告诉他,老郎中早就走了,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绑来老郎中救人,如果让他死在这里,他过意不去。 不多时,战士们的家人来了,他们哭的撕心裂肺,王则之看的心如刀绞。 他当众立了一个新的规矩,牺牲了的战士,家属发一百两抚恤金,五石粮米,抚养他们父母妻小。 王则之愧疚难当,他以为这些人会责怪他,可这些人不曾有一句怨言,而是不断磕头感恩。 对于这些流民来说,如果没有王则之他们早饿死了,他们战死了还有抚恤金这更是天大的恩情,因为他们从来没听说过,抓去的壮丁战死了还有抚恤金的。 稍后王则之吩咐人给他们去买棺木,这些人死活不同意,他们不愿意麻烦王则之,非要带回荒村自己安葬。 王则之尊重了他们的意愿。 这些人有的背着,有的抬着,硬是把人带回了荒村,随后按照民间习俗开始执丧葬之礼。 王则之心情沉重的目送着他们远去。 土洞内,混天王的堂前。 案几上摆着独眼龙的人头,点烛插香。 王则之烧香祭拜后觉得有些遗憾,没有李小旗和古田营的人头。 “大人,有人求见。” 他有些疑惑,这个时候谁会来见他。 “让他进来。” 进来的是窜天猴,他一言不发,把古田营硕大的头颅放到了混天王的堂前。 对着混天王的棺木拜了拜,在他起身的时候口喷鲜血,倒了下去。 王则之一惊,他忽然想起来,古田营身后有个瘦小的身影跟着,原来是窜天猴。 “杨之晖。” “来了,来了。” 杨之晖把着窜天猴的脉,听了听他的心跳,摇头叹息。 “心脉尽碎,不行了。” 很明显,窜天猴尾随古田营寻找杀他的机会,古田营由于挨了一枪,又跑了一段路,流了不少血,力气没那么足了。 不过,即使这样,窜天猴杀他也付出了代价,这代价就是他自己的命。 “呵~嘶呵~”窜天猴嘴里全是血,堵住了他的气管,说不出话来。 “杨之晖能让他说话吗?” “能。” 也没看清杨之晖用了什么手法,他在穴位上一顿按,扶着窜天猴坐起来,窜天猴咳了两口血,就能说话了。 “军…军师,我…我没当叛徒…”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被逼无奈。” 王则之抓着窜天猴抬起来的手认真的说道。 “那…那…就…”好字没说出来,窜天猴手一耷拉,就这么去了。 王则之感觉喉头有些哽咽。 当李小旗没来营救他的时候,他以为土洞里的人都背叛了他。 “来人,去买一副上好的棺木回来。” “是。” 王则之安排好了窜天猴的后事,正式给混天王出殡。 “吉时已到,盖棺。” 手下们抬着棺材盖子盖好,拿着封棺钉嘭嘭嘭的钉好了棺材。 “碗来。” 一只碗。 “啪~” 摔碗。 “起棺。” 十六人抬起棺材向着挖好的墓坑走去,最前方小六子执鹤头白杆飘钱旗。 一路撒纸钱,引着棺材到了墓坑。 小六子跪地哭嚎了一顿,烧了一盆纸钱,下棺封土,混天王总算是安葬了。 埋好之后,独眼龙和古田营的人头就放在混天王的碑前。 混天王入土为安,土洞里的事儿也算告一段落。 接下来,王则之要考虑的是怎么立足的事情。 虽然黑虎寨暂时无事,不代表以后无事。 如果文举人知道黑虎寨丢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王则之吩咐人安葬了窜天猴,把土洞里能带的都带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黑虎寨。 第三十九章:文举人的动静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大人,熊甲长和于忠回来了。” 回到黑虎寨,护卫立马上前禀报。 “哦?人呢?”王则之伸长脖子张望了一番。 “在忠义堂内等着大人呢。” 王则之闻言急忙跑了进去。 大堂内站着六人,熊甲长四人,于忠带着一个背着弓箭的官兵。 “大人。”熊甲长和于忠见到王则之同时躬身行礼。 “招募一事办的如何了啊?” 熊甲长搓了搓手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于忠躬身更低了。 “大人,盂县流民很多,很多,愿意来的却很少,他们说宁可饿死都不愿从贼。” 这就是百姓,只要有一口吃的,哪怕是野草和树皮,他们都不愿意当贼。 王则之心里一紧,难道没招到人? “只来了三百二十人,其中青壮六十人,其他都是老弱妇孺,小人把他们安排在黑虎寨往东二里的村子里。 那里的田虽然荒了,可都是良田,那里还有水源。 小人就动用一些关系买了牛和耕具来,让那些青壮把荒地给耕种起来了。 不过,小的并没有给他们分田地,这件事儿还是得大人来做。” 熊甲长把什么都说清楚了,重点是他动用了关系买了牛,也就是说给他的一千两银子都花光了。 这一点很好理解,能当甲长的可以说都是地头蛇,有点人脉也很正常。 熊甲长也是一个知分寸的人,他没有私自做主给老百姓分田地,而是留给了王则之。 “好,很好,熊甲长你立功了。” 王则之拍了拍熊甲长的肩膀,提笔写了任命书,任命熊甲长为副排总。 王则之告诉他明日把那些青壮交给李化,然后叫李化把熊甲长带到告示下告诉他什么是副排总。 “于忠,你这是什么情况?” “大人,小的只带来一人。” “一人?”王则之皱眉,疑惑的盯着那官兵,这一个人值一千两? 王则之有些怀疑。 “大人,此人箭术了得。”于忠见王则之疑惑立马解释起来。 “咻咻咻咻咻~”王则之一个呼吸的功夫,那人连出五箭,箭箭没入墙壁。 “阁下留步。”王则之快速跑了下来,在那人面前鞠了一,因为他知道他怠慢了此人,此人不满了。 一般有本事的人都这脾性。 那人哼了一声,躲了开来。 “阁下大才,请受我一拜。”王则之诚恳至极,再次一拜。 那人又躲开,王则之又拜。 “请受我一拜!” 王则之一连三拜,这人终于软化了。 “何必呢?”他生硬的对王则之问道。 神箭手王三郎,箭术极为了得,不仅箭无虚发,而且射速极快。 他本是寿阳县城守备官兵,可是因为他的本事为上官忌惮,得不到重用,一直郁郁不得志。 更因为他为人正直死板,不为同僚所喜,性子渐渐变的孤僻起来。 这一次他碰到了王则之这个厚脸皮,被他三拜请入了忠义堂。 此刻的王三郎和王则之喝酒吃肉划拳,不时讲着自己肚里的委屈,尤其说到他年方二八连婆娘都讨不到的时候更是变的幽怨无比。 “哥俩好啊,六六六啊…哎,你输了你输了,喝喝喝!” “喝就喝。”王三郎一饮而尽,不服气的撸起袖子,接着划拳,他就不信他还赢不了了。 两人从晌午一直喝到半夜,当然大部分酒都是王三郎喝的。 王则之看着醉醺醺的王三郎,吩咐人把他扶到了房间里。 一直等在忠义堂门口的于忠这时走了过来,他觉得自己没有办好事情,有些心虚。 他已经知道了齐奇一百两银子招来四十青壮,熊甲长更是比他强多了,不仅有青壮,还有二百多百姓。 “大人,寿阳县守备已有二十三人愿为内应。 他们传来消息,文举人吩咐他的家丁收拢了七百八十六帮闲,还有一百一十六县城守备,四十七衙役,二十典狱吏,于五日后攻打黑虎寨。” “差不多上千人。” 王则之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却很震惊。 这文举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他张罗了这么久,青壮都没有过百,这文举人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快聚拢上千人了,看样子这是准备一鼓作气攻下黑虎寨啊。 有帮闲、守备、衙役、有典狱吏,果然是官绅一体啊。 “大人,还有一条小道消息。”于忠有些犹豫的说道。 “说。” “贾财,可能...可能跑了,寿阳县中文举人手下的伙计在太原府见到了贾财,贾财似乎准备南逃了。” “跑了就跑了吧。”对于王则之而言,一千两银子测出一个人的忠奸很划算。 于忠站在大堂里一动不敢动,王则之伏案书写,他也不敢抬头。 “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最得力的影子,负责渗透,直接对我负责,这是你的任命。” 于忠激动的捧着王则之给他的任命,认真的看了起来。 “密谍卫,负责渗透各个县城,关隘,收集情报...”于忠倒吸一口凉气,震惊的看着王则之。 “大人,您这是要造反哪?” 王则之十指交叉,奇怪的看着于忠说道:“这种事你不是已经做了吗?” 于忠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是。 “交给你一个新的任务,务必摸清楚文举人来攻寨的具体时间,人数,武器装备,最好能策反一些人,关键时刻给他致命一击。” “是。” “此事,事关生死,你现在就去办,带些银子,能带多少就带多少,如果事不可为,务必活着回来。” “属下定不辱命。” 于忠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脸色潮红,兴奋的领命而去。 他做的事情事关整个黑虎寨的生死,他不比齐奇和熊甲长差。 于忠走后,王则之叫来了李化和熊甲长,他吩咐熊甲长把招来的青壮都招到寨子里来。 青壮们分到李化手下训练,李化还多了一个同僚他就是神箭手王三郎。 明日,王则之、李化、王三郎三人轮流给这些青壮进行训练,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训练出一批可战之人。 另外熊甲长招募流民也招来,只要来,每人三钱银子,五斗米粮。 他需要人挖壕沟,制拒马、尖刺,还有滚石擂木。 至于金汁这种守城利器他思索再三还是不准备用,最主要的是这玩意太臭,到时候不好清理。 王则之安排完这些,洗澡睡了。 一夜无话。 第四十章:游击将军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立正,稍息,起步走。” 第二日天微亮,李化早早的就带着人操练了起来。 这是熊甲长招募而来的六十人,加上齐奇的四十人组成的百人大队。 李化之前练过手,这会儿训练起来毫不费力。 王则之被熟悉的声音吵醒,一时产生了错觉,他不知道是这个世界虚假还是他记忆中的世界虚假。 王则之摇了摇头,起床洗脸,开始一天的安排。 当他来到寨子外面的时候,两百多骨瘦嶙峋的百姓,站立两旁目送李化带着队伍远去。 李化带着人拉练去了。 “两人一排,排好队,一个个来,只要来,就有钱粮。”王则之站在寨门上大声说道。 他一挥手,早就准备好的钱粮被抬了出来,由专门的人开始发放。 当王则之看到三岁小孩也跑过来领钱粮的时候,揉了揉额头,他突然有些头疼,三岁小孩能干什么,这不是胡闹么。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随这些流民去了,毕竟他们饿了太久了,只是想多赚点钱粮。 这些流民领了钱粮之后没有急着走,而是由年长的老人把钱粮看守起来,有力气的人都自发的干起了活计。 当王则之看到三岁小孩都在那里卖力的挖战壕之后,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得改变他们。” 王则之看着寨门下热火朝天干活的的百姓们,找来手下吩咐下去务必留一条一人可过的小路。 这条小路不能是直线,必须是左一条右一条,同时在壕沟底部铺满尖刺。 安排好这些后,他去找了王三郎,王三郎被跑步的口号喊醒,此刻正在用冷水洗脸。 “则之冒昧,恳请阁下教授箭术。”王则之对着三郎鞠了一躬。 王三郎站直了身子,堂堂正正的接了。 他有确实有资格接,因为这箭术可不是一般的箭术,乃是他王家一脉单传的箭术。 把这一门箭术传出去,已经违背了祖宗遗训。 不过到了王三郎这一代,他自己没有后人,父母也于早年病亡,哪里还在乎什么祖宗遗训。 王则之写好三郎的任命书,交到他手里,让他静等李化前来交接。 他返回忠义堂开始回忆小学学过的思想品德课,来回跺步摸着下巴回忆起来,他稍作修改之后开始奋笔疾书。 “为何要读书识字”、“我们的大明”、“我们为何会成为流民”、“我们的家园”、“贪官污吏兼并土地”、“义士不是贼匪”、“我们为什么要战斗”、“何谓成年”...... 王则之一写起来就停不下来了,直到中午李化回来。 他按照王则之的要求把人交接给王三郎修习箭术去了,专程前来报告,王则之被叫醒,这才停下来,伸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吃起饭来。 傍晚的时候王三郎仍旧在训练箭术,他派人通知王则之叫他明日再教授操控火器之法,王则之同意了。 “大人,单先生回来了。” “哦?快快有请。”王则之停下书写,出了忠义堂前去迎接。 “大人。”单同善迈着小碎步过来赶紧施礼。 “那事如何了?”王则之总觉得把买官一事说出来不好听,所以用那事来替代。 单同善指了指身后的两人,王则之看到一对双胞胎男子,他们一人手捧敕印,一人手捧官服。 这两人各有一颗黑痣,一痣在左,一痣在右。 “这两位是?”王则之一看就知道,这一定是单同善给他推荐的人才。 “此二人乃天启年间童生,是在下旧识,这二人对于民生之道颇有见解。” “二位先生,请,来人,上茶。”王则之把两人引至忠义堂,上茶。 通过攀谈他了解到这二人一名王先,一名王闪,都是姓王,王则之大笑一声说道,本家啊,三人就热切的聊了起来。 单同善识趣的接了二人手里捧着的官服和敕印,退到了一旁。 “当今天下,朝廷糜烂,关外有强敌窥伺,内有贪官污吏,百姓流离失所,无以为生,二位先生可有计策?”这是考验,王则之想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真本事。 “百姓,为农难生,可为商也,夫商与士,异术而同心。 故善商者,处财货之场,而修高洁之行...” 王则之有些后悔了,他不该咬文嚼字,这方面他差太远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单同善施了个眼色,单同善会意走过来解释起来。 原来这二人说的是经商之道,南货北售,北货南销,以商带农,农商并进。 王则之怎么没想到呢,山西不就是晋商出名么,王则之想到这里激动起来,不断的回忆起关于晋商的记载。 “好,二位先生实乃大才,则之冒昧,愿请二位掌管工商一部,还请二位先生不要嫌弃才是。” “求之不得。” “请二位跟我来。”王则之扭动龙头机关,把二人带到仓库里面,让他们看看有哪些货卖到南方,哪些货卖到北方。 这二人见到一山洞的货物震惊不已,从各自的包袱里拿出算盘,一边啪啦啦的计算,一边查验货物的情况。 单同善也知道两人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大人,在下为您谋得雁门关游击将军一职,此乃官服和敕印。” 对襟布面甲,斗篷,护臂,倭刀,这就是游击将军的官服,武将的官服。 另外还有一方游击将军的敕印。 王则之把这些东西放到一边,他对这些东西兴趣不大。 “游击将军可有领地?可否置地?”能不能屯田,才是王则之关心的问题,其他的东西他都没有兴趣。 “大人,此乃虚职,无俸禄,无兵丁,无领地。”单同善小心翼翼的说道。 “哦?单参谋绝不会买一个无用的官回来,你说是不是?”王则之试探的说道。 “大人英明。” “那就有劳单参谋细细说来。” 原来雁门关游击将军一职是额外增加的,是一个虚职。 什么福利都没有,唯一一个有用的就是可以招募两千士兵。 游击将军一职是没有领地的,游击游击,就是流动作战。 招募来的士兵肯定要吃饭,吃饭就得有田地。 单同善通过操作,弄来了屯田令。 开荒屯田,一年内是免田赋的,一年后收一半的田赋。 这屯田令就是及时雨,总算解决了王则之开荒屯田的事情。 不过,王则之并不打算按照朝廷的要求上交田赋,因为真那样做了,百姓会被苛捐杂税给逼死。 第四十一章:天使老公与太监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大人,经过计算,库中的茶叶和盐巴,带至塞外售卖可得十二万两白银,其余货物只适于南方,带至湖广府一带可得白银八万两。” 王先,兄弟俩中的哥哥,一边单手执算盘啪啦啪啦的算着,一边滔滔不绝的汇报着。 王则之听完他的汇报,点了点头,说道。 “很好,我欲将工商分为南北两部。 南部负责至江南富庶之地,由福建府武夷山、湖广府,把最好的茶叶买回来,再去扬州将最好的盐巴买回来。 买回货物之后,由水陆两路运抵汉口,由汉水至襄阳,转唐河北上,再改陆路,由马匹驮运北上过平顶山、洛阳,渡黄河归来。 归来之后由北部负责,北部由山西经张家口或归化城,用骆驼,穿越戈壁沙漠,运至库伦、恰克图与他们进行贸易,或者去抚顺与皇太极贸易。” 兄弟俩眼睛一亮,他们早就想这么贸易了,可是他们不知道路线,一直不敢贸然南下或者北上。 因为这些路线都掌握在豪门大户手里,轻易不与人说。 现在二人知道了具体的路线,都热切的看着王则之,恨不得马上就开始进行贸易。 “现在还不行。”王则之摇摇头。 “为何?”王先不解的问道。 “我们得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过几日,文举人会率千余人前来攻寨。 好了,二位先生先去休息,经商之事咱们稍后再议。” 王则之吩咐手下给二人安排好了住处,送他们去休息。 他留下单同善单独说话。 “单参谋,对于此战,你如何看待?” “大人,您何必试探属下。” “哦?” “寨外百姓挖沟之时,属下前去看过了,此沟与战阵之中必有大用,我料定大人已胜劵在握。” “很好,先不要告诉他们二人。” “是。” 单同善退下,琢磨了一下王则之的话。 这是想要考验一下这兄弟二人,这二人是不是真心投靠一试便知。 “善公子。” “王公子。” 单同善来到二人的住处,行礼寒暄了一番,三人开始聊正事。 “善公子曾言,大人乃明主,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王先说道。 “善公子曾言,你穷困潦倒时,大人毫不嫌弃,赤脚相迎,奉为座上宾,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单同善颇为得意,对着二人微微点头示意,说道:“如今,大人已到生死存亡之际,二位可还愿意追随?” 这是试探。 老二,王闪皱紧眉头,犹豫起来。 “哈哈哈…好你个善公子,我们兄弟二人虽不曾中举,但也不是草包。”王先气急而笑。 “王公子,此话何解呀?”单同善微笑的问道。 “哼,我二人来时,寨外百姓,上至老叟,下至三岁幼童,无一人愁苦,虽在劳作却尽皆喜气洋洋,可见他们都是心甘情愿前来劳作。 这是什么? 这是民心,朝廷都不曾拥有的民心。 再看看这寨子里…” 寨子里一切井然有序,不曾有丝毫慌乱。 厨房的忙前忙后做着吃食,百姓们就地砍了树木,挖了石头把做好的滚石檑木运送到寨门头上。 “你以为我二人看不出来,这位大人智珠在握么?”王先冷冷的撇了单同善一眼明显有些不高兴。 “倒是我唐突了,我给二位赔礼了。”单同善说着就躬身行礼。 王先连说不敢,虚扶了扶。 稍后三人有的没的聊了起来。 王则之要写的东西差不多了,他满意的看了看,叫人请来了单同善。 “大人。”单同善到了忠义堂,施了一礼。 “单参谋快来看看。”王则之捧着写好的一堆教材,展示给单同善。 “大人,您的字已经可以登堂入室了。” “咳咳,那个,不是看字,看内容。” 这可是临摹宋楷的字帖,从小学三年级临摹到初中,怎么会差。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内容。 “为何要读书写字,我们的大明,我们为何会成为流民…” 单同善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纸张掉到地上。 “大人您这是?” “今日我于寨门之上,看到老叟、孩童,他们为了钱粮,都在那挖坑劳作,我心甚痛啊。 老叟本该安享晚年,孩童本该玩耍读书,此刻为了吃食都出来劳作。 这是为何?” “大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老叟与孩童如此,也并非一地之事,而今天下无一处不是如此啊。 大人这里已算尚好,若换到别处,老叟与孩童连活路都没有啊。” 单同善以为王则之是同情心泛滥,连忙解释起来。 “那他们可知他们为何会沦落至此?” “大人,他们不知。” “这就是问题所在,所以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为何会活的如此艰难。” 单同善一听就懂了,王则之这是要开民智而不是愚民。 “大人,此番言论可成书立传,流传于世啊。” “好,那就交给你办了。” “多谢大人。” 单同善抱着王则之书写的教材,认认真真的看起来,不时还圈圈点点做一些修改。 “大人,于忠求见。” “进来。” 于忠风尘仆仆的回来了,于忠一进来就精神振奋的看着王则之,就像一个饥渴的汉子看到了光光的美女。 王则之打了个寒颤,摸了摸胳膊上的汗毛,连忙问道:“如何了?” 他是问让他打探文举人攻寨之事怎么样了。 “文举人聚拢攻寨之人一千三百零四人,攻城梯二十,寿阳城守城大炮一门,将于后日大举来犯。” 于忠单膝跪地,汇报道。 竟然提前了,看来文举人准备妥当了。 “策反的事情如何了?” “县城守备已有六个月不曾领到粮饷,所以这次策反颇为顺利,有八十七人愿为内应,这是他们写的联盟书。” 于忠递上了一张帖子,上面有各个守备官兵的签名和手印。 “好,干的漂亮。” 有了这份盟约就不怕他们反悔了。 王则之听到于忠的汇报,开心的喝起了茶。 “大人,还有一件天大的喜事。” 于忠热切的看着王则之,看的他浑身不自在。 “什么喜事?” “朝中来了一位天使,今日晌午刚到寿阳城,此刻寿阳知县正给他接风洗尘呢。” “什么是天使?”王则之不解的问道。 难不成是长翅膀的鸟人? “就是宫里的老公。”于忠解释道。 “什么是宫里的老公?”王则之更不解了,难不成皇宫里还有老公老婆。 “大人,于忠说的是宫里的阉人。”单同善忍不住解释道。 正在喝茶的王则之听后,一口水就喷了出去。 卧槽,明朝时老公竟然是太监的意思。 王则之不解的问道:“宫里来了个阉人怎么就是大喜事了?” “大人,他是宣旨天使,是来给您宣旨的。” “你怎么知道的?” “大人,今日晌午寿阳知县携文官武将数十人于寿阳城外一里地迎接天使,随行官兵已经被咱们收买了,嘿嘿…” 于忠得意的对着王则之邀起了功。 “你做的很好。” “大人我给您学学那太监的说话。” “好。” 于忠咳了咳嗓子,翘起兰花指,扭了扭屁股,用尖细的声音说道。 “咱家奉皇上之命给一个叫王则之的小东西宣旨来了,要不是圣命难违,咱家才不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呢。 哼!” “噗~”这次是正在喝茶的单同善喷了出来。 “失礼失礼。”单同善连忙道歉,抱拳说道:“学的挺好。” “好,你做的很好,但是还不够,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知道圣旨的内容。” “是。” 于忠领命兴奋的刺探情报去了,他发现自从开始做这种刺探情报的事情后,每每有新的情报到手,他都会兴奋莫名。 这是一种病态心理,就像狗仔队打探到了某大人物的私密会振奋不已一样。 于忠走后,王则之的心情有些沉重。 圣旨里到底是什么呢? 不会是让他自裁吧? 如果崇祯要杀他,他能逃到哪里去? 难不成逃回陕西裹挟流民搞事情? 不,这不是他想要的。 第四十二章:导火索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傍晚时分王则之吩咐厨房开饭。 单同善和王家双胞胎兄弟的饭菜都是送过去的。 流民们的饭菜是大肉包子,流民们排队领了包子又继续干活去了,哪怕王则之告诉他们明天再来,流民们还是坚持要把王则之交代下去的活计做完。 因为流民们从心底里是不想被施舍的,他们卖力的做了活计就是劳动所得。 “张婶儿你吃完包子再挖,急啥类?” 张婶儿把包子叼在嘴里,就是舍不得吃。 她卖力的干着。 “我多干点,不知道能不能多拿两个。” 张婶儿嘴里含着包子含糊不清的说道。 “你是想给你家俩女娃带回去吧?” “唉,也是可怜,她家俩娃都病了,不然她们也会来这儿干活。” 这年代普通百姓只要病了,哪怕一个小感冒都只能等死了。 “我想去试试。”张婶儿把嘴里的包子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向着寨子门口的屉子走去,她想去试试能不能多要两个包子。 “大人,我想给我家娃多拿两个。” “给她。”王则之站在寨子门头,他都看到了,虽然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两个包子真的不算什么。 “大人仁慈,大人仁慈。” 张婶儿把包子揣在怀里,没吃一口,又卖力的干活儿去了。 “张婶儿吃点吧,不能饿着肚子干活儿。” “我不饿。”张婶儿倔强的说道。 “老乡们,天快黑了,路上不安全,赶紧回去吧。” 王则之站在寨门上,大声说道。 “多谢大人!” “大人仁慈。” 流民们收拾起自己的东西,陆陆续续向回走去。 “这个小大人可真俊呐。”一个大婶儿级别的妇女挽了挽耳边的头发,风骚的扭了扭。 小大人,是这些流民见到王则之后给他取的称呼。 王则之长发飘散,衣衫宽大,身材瘦小,站在寨门子竟有一股出尘之意。 “呦,难不成你还想嫁给小大人呐?” “那可不,要是我再年轻些就好了,想当年我也是十里八村的美人儿。” “得了吧你,瞅你那瘙样。” “哈哈哈…”一群浑身裹着泥土的妇女边走边打哈哈,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老丈,你说这土匪头子叫咱们来挖坑干什么呀?” “会不会挖坑把咱们埋了?” 一些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抬着钱粮跟着年长的老者走着,这老者正是他们选出来的话事人。 “你们呀,活了半辈子都白活了。” 老者恨铁不成钢的拄了拄拐杖,这些人都不再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小大人,给咱们吃的,给咱们买牛,让咱们耕地虽然没说把地给咱们,那也没说不给呀。 小大人今天要咱们来干活儿,又给钱,又给粮,咱们以前给盂县知县干活哪次不是被抓壮丁,别说钱粮,饭给吃饱过吗?” 他顿了顿巡视众人看了一圈,继续说道:“小大人此举呀,说他是青天大老爷都没错。” “我猜今儿咱做的东西呀,应该是要打什么人。 他们是土匪,那是不是官府要来打他们了呀?”老者身旁的一中年人担忧的说着。 老者突然顿足,眯眼盯着他,咳嗽了两声。 “你们这些人呐,还不如我这把老骨头看的明白。 官府给你饭吃了?官府给你牛了?官府抓壮丁给你钱粮了? 如果没有小大人,咱们早饿死了,官府又怎么样? 要是官府敢来打小大人,老头子我就造反了,横竖是死,与其饿死,还不如做个饱死鬼。” 老者边说边自顾自的走着,他身后的人都停下来,互相对视,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诶?你们怎么不走了?” “走,走,走。” 这群人天彻底黑之前总算回到了村子。 “我的女儿啊,我的儿啊,我的儿~” 村里了间破旧的房屋内,张婶抱着两个女儿痛哭不已。 她的两个女儿还是病死了,她知道女儿肯定是病死的,绝不是饿死的。 因为小大人给了她们足够的粮食。 当夜张婶徒手挖了坑,亲手把两个女儿埋了。 之后她一个人举着个火把向着盂县方向去了,也没人知道她干什么去了。 三更半夜的时候,村儿里陆陆续续亮起了火把 一百多中年人集合在一起,向着盂县而去。 盂县。 张婶来到城门下使劲拍着城门。 “哎,哎,哎什么人哪?夜闯城门不想活了吗?” “对,草民就是不想活了,狗知县,昏官,你还我女儿命来~” 张婶一边哭一边大喊。 “他娘的刁民,不识好歹,来人哪,给我宰了她。”守城官不耐烦的吆喝起来。 “大人,大人,此人是城里的豆腐西施,知县贪其美貌,其宁死不从,知县就封了她的豆腐摊,还把她赶出了城,她已经这般凄惨,这要是再把她杀了,这...” 城墙上一知道事情原委的小官跑了过来解释道。 “行行行,知道了,他娘的这娘们一直哭也不是办法呀。” “大人您听,没哭了。” “哦,还真是啊。”守城官往城门下看了看,什么也没看见。 “不对劲啊,怎么不见出来,来人,下去看看。” “是。” 守城小吏跑下城墙,打开城门寻找起来。 “啊~” 那小吏一屁股坐在地上,吓的三魂出窍。 张婶在门环上上吊了,她的双眼暴突,舌头伸的老长,死像极为恐怖。 “鬼叫唤什么,一个娘们还能把你吃喽。”守城生气的吼了一句,也走下城门来查看情况。 城门不远处是地窝子,到处都是地窝子,这是盂县的流民。 地窝子里都是流离失所的流民,每日就等着城里的大善人们熬水粥过来讨一碗粥水。 为什么这么说,说是粥其实就是白水里有几粒米粮,说是水它又是用米粮熬煮的粥,在锅底子下的粥总是多些米粒的。 原本那些村里的流民回到地窝子来,是找各自的亲戚来了。 他们口口相传,说有一位义士叫开山刀,结果他们一开口就有人问。 “是那位不杀不掠,除丁银,消火耗,均田地,三年期,免田赋的开山刀大人吗?” 他们原本还有些吃惊这些地窝子里的人是怎么知道的时候,就有小孩子们蹦蹦跳跳的唱了起来。 “早早投了开山刀,管叫大家都欢悦。” 地窝子里的流民激动的询问这是真的吗? 结果有人拿出了一个大肉包子,虽然包子已经不热了,可是依旧有浓郁的肉香味儿传播开来。 流民们喉头涌动,这一刻他们都信了,这些地窝子里绝望的流民们纷纷拖家带口的动了起来。 第四十三章:盂县事变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什么?张婶上吊了?” “嘘,轻点,别让官老爷听见了,就在城门的门环上。” 李三拨开面前的亲戚,向着城门望了一眼。 城门口守城官正带着几人举着火把目瞪口呆的看着。 “造反是死,不造反饿死,不如造反做个饱死鬼,官府无道欺压我等小民,与其坐而饥死,不如盗而死。” 李三,询问话事老者的那中年人,他原本也是县城内谋生的小民,张婶他也认识。 原本张婶的两个女儿死了,他也心有凄凄,此刻又见张婶在城门的门环上上吊了。 他再也忍不住了,怒吼着喊了出来。 跟着他去过村儿里的这一百多号人纷纷响应,跟着李三冲向了城门。 “咦,难看死了,快弄下来埋了。”守城官嫌弃的看着张婶的尸身,吩咐小吏把她抬下来。 小吏正打算把张婶的尸身找个水沟随手扔了,突见人头涌现,小吏还没来得及发声就被流民们淹没。 “杀官兵啊!” “杀狗官啊!” 地窝子里的流民们,早就受够了这种日子。 此刻有人带头起事,全都跟着动了起来。 带头的人正是李三,他举着一把锄头,一锄头拍死了守城官大开城门,把流民们放进了盂县城。 “杀了这帮狗官,夺了他们的兵器,咱们投了开山刀分田地,杀啊!” “不用怕,这帮狗官就会欺软怕硬,冲啊。” 他们和这些官兵相处久了,早就知道盂县守备的官兵都是一些老弱病残。 想到这里,这些地窝子里的流民心下更是自信起来。 城上的官兵一阵慌乱,在这慌乱中流民一拥而上夺了不少兵器,开始和官兵们厮杀起来。 守城的副官大声喝令,在杀了几个逃兵之后总算稳住了局面。 守城官兵见流民们黑压压一片看不到尽头,一个个下意识的就想逃跑。 “刀盾兵准备,弓箭手射击。” 就在流民们快要进入副守城官一百步范围的时候,他下令射箭。 冲在最前面的流民一片惨叫。 后面的流民有些害怕,在一百步的位置踌躇不前。 “不要怕,他们人少,咱们冲过去,他们就败了,冲啊!” 流民们红了眼,是啊,咱们人多。 由于流民们太多了,副守城官再次下令射箭之后,流民们已经冲到了刀盾兵的面前。 只是一个回合流民就淹没了守城官兵,前后不到一刻钟,流民们迅速占领了城墙。 他们拿了守城官兵的武器,气势汹汹的向着知县的府邸冲去。 “咚咚咚咚咚咚~” 知县府邸的大门传来密集的拍打声 “找死啊!知不知道这是知县大人的府邸?” 看门的小厮一边不耐烦的揉眼睛,一边嚷嚷。 小厮刚打开大门就被人流踩倒在地,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活活踩成了肉泥。 整个知县的府邸一片混乱,所有家丁都被流民乱刀砍死,至于女婢都被流民们赶到了一间屋子里。 这些流民本质上还是农民,并不是真正的贼匪。 或者说他们还没沦落到成为真正贼匪的成度。 “大晚上的嚷嚷什么?成何体统?来人呐,把聒噪的拉出去杖毙。” 盂县知县刚娶了一个妾,此刻正在美滋滋抱着睡觉。 被人打搅了好事,他是一百个生气。 “狗知县在这里。” “杀了他!” “杀了他!” “放肆!我乃盂县...” 知县还没说完就被流民们一把抓了下来。 “狗知县,还我娘子。”此人的娘子被知县玷污之后投井了,此刻第一个上前一刀砍了上去。 “狗知县还我家房子。” “还我家田地...” “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好...” 盂县知县在一片惨叫中声中被流民乱刀砍为肉泥。 砍完之后,流民们害怕起来了。 他们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们杀了知县,就是反贼,是会被诛九族的。 盂县事变,这是历史上不曾发生的事情,但是现在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事实上,在王则之来到这里的时候,历史就已经发生了转变,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咱们会被诛九族的。”一个流民茫然的丢了手里的刀,低声呢喃。 “我的九族都死光了,哪儿来的九族,嘿嘿...”另一个流民擦了一下刀上的血迹,自嘲的说道。 “我连婆娘都没有,哪儿来的九族?”娘子投井的那人开口说道。 “咱们现在怎么办?”村儿里来的人看向了李三。 “开山刀大人说不抢不掠,那咱们也不能抢掠,把各个村儿的甲长都集合起来,约束咱们的人,不能作奸犯科,在狗知县家里找找有没有粮食,把粮食分下去,招呼咱们的人把盂县县城占了,咱们把盂县县城献给开山刀大人。” 李三虽然不是读书人,但是住在私塾隔壁,耳濡目染,也算有些见识。 “好,就这么办。” “太好了。” “马上去找人。” “先把不抢不掠的事儿说下去。” “对对对。” 本来迷茫的一群流民,瞬间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行动了起来。 他们以口口相传的方式迅速把这些话传了下去。 流民们有些本就是这县城的居民,他们找回原本的房屋,带着相熟的流民住了进去,至于没有房屋随便找了些街巷就在屋檐下靠着休息了。 天亮的时候地窝子里已经没有一个流民了,他们都进了盂县县城。 “三哥,粮食不多了,金银倒有许多,但是金银不能吃啊?如今县城里的粮商没有一家开门的,现在咱有金银都买不到粮食呀,知县府上的粮食,只够咱们吃三日了。” 负责统计的人将情况上报给李三。 李三扶着盂县县城城墙,遥望着城下的地窝子。 这是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此刻从高处看去,他才发现这里有多么不堪。 他不只一次自问,这就是他们曾经住过的地方吗?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听完汇报他问道。 “咱们青壮有多少人,老弱妇儒有多少,都统计出来了吗?”这是李三跟熊甲长学的,因为熊甲长就是这么做的。 “统计出来了,青壮有两千三百人,老弱妇儒八千零一十二人。” “留三百人看守盂县县城,把所有金银,青壮,全部带上,咱们去投奔开山刀大人。” 这些金银是他们在知县的府邸中搜出来的,说来也奇怪,知县家里金南瓜,银白菜有一大堆,米粮才仅仅八百多石。 第四十四章: 失控的盂县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盂县,知县府邸的大堂内。 李三与一老者并列首位,其下有四班人马。 左方是追随老者的甲长保长们,右方是村儿里的人们,在他们下面还有两方人。 左下是原本就在县城谋生的百姓,右下是一群地痞无赖,此刻这些流民发生了分歧。 “你们为什么不同意?”李三看着另外三班人马不解的问道。 在李三决定投奔王则之的时候,这些人站出来纷纷开始反对。 此刻坐在大堂里的都是各个阵营的代表人物。 “咳咳~” 李三左侧的老者颇有威望,是这一带的里长,他咳嗽了一声,开始说话了。 “贼终究是贼。 我等虽杀了知县,实则是被逼无奈。 这盂县知县贪赃枉法,鱼肉乡里,罪该万死,杀了也就杀了。 当今皇上圣明,我等只需详细上陈此间种种,朝廷必会安抚我等。 常言道,法不责众,我等再不济,仍是大明百姓。 如若我等从贼,那就另当别论了。” “里长说的极是…” “对对对…” “说不定朝廷还会来赈灾呢…” 三方人马都赞同老里长的说法,李三看着大堂里的众人,忽然想起村儿里话事人说过的话。 “我等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朝廷在何处?我等苦盂县知县久矣,朝廷在何处?我等田产被文举人侵没,举状无门,朝廷在何处?” 这文举人着实厉害,不仅参与了盂县的商事,还侵占了盂县千亩良田。 李三说完之后,整个大堂里一静,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咳咳~此言差矣。 朝廷对于此间事未必知晓,要知道知县在这一县之地,可谓只手遮天呐。” 老里长又发话了。 “是啊,是啊…” “朝廷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会派遣钱粮来赈灾啊…” “赈灾啊,这好啊…” “钱粮啊…” 大堂里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纷纷附和起来,原本就住在这里的百姓,自然不愿意背井离乡。 那些甲长和保长,严格来说,属于朝廷的编外人员,他们从心底里就不想从贼。 至于那些流氓地痞怎么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附和声最高的,就是他们那搓儿人。 李三看着兴高采烈的众人,他觉得这些人没救了,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只带着自己的人走,至于其他人他管不着了。 “既然如此,那你等就留下吧,我还是决定投奔开山刀大人,不过,这知县府里的金银我要一份。” “这是自然。”老里长微微点头,招了招手。 他手下一个甲长立马捧着账本过来了,这账本里详细记录了金南瓜、银白菜,还有银锭的数目。 最终这批金银被分为了四份,李三确认之后,分得八万三千两银锭。 至于金南瓜,银白菜却被老里长留了下来。 对此李三毫不计较,他拿了银子,带着自己的人,还有他们的亲眷,大约六百多人,离开盂县,向着黑虎寨去了。 “里长大人,您果真料事如神呐。” 地痞流氓那边的代表人,嬉皮笑脸的过来称赞起老里长。 “就是,就是,起事的就是他们,要是把他们留下来,我们不是贼人也变成贼人了。” “那可不。” “还是里长大人有先见之明。” “那可不,咱们里长可是万历年间的秀才。” 原来这群人在李三召集甲长、保长约束众人的时候,就已经私下联络了。 他们就等着天亮给李三难堪,让他知难而退,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受到牵连。 “里长大人,这起事的贼匪被咱们赶走了,是不是应该庆贺,庆贺?” 地痞那边的代表人殷勤的说道。 “自当如此,吩咐下去,大摆筵席,午时庆贺。” 老里长一挥手,大堂里的人们纷纷行动了起来。 老里长看着听命于他的这群人,颇为得意。 席间一群人轮番给老里长敬酒,老里长频频回敬,满意极了。 酒足饭饱之后,一个厨子模样的人跑到老里长面前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咱们的粮食不够了,晚饭都不够做了。” 他的嗓门跟打雷一样大,正在围着老里长敬酒的人们纷纷一静,齐刷刷看着老里长。 “朝…朝廷…会…会给我们派粮来…嗝~” 老里长被他们灌醉了,摇摇晃晃的打了个酒嗝就倒在了桌子下面。 其实,如果他们按照李三的吩咐,省吃俭用,还能用个三天。 可是,老里长吩咐他们大摆筵席,这群人就怎么奢华怎么来,竟然一顿给吃完了。 这群人看着醉倒的老里长,一下变的六神无主起来。 “怎么办啊?” “没有粮食了…” “朝廷会送粮来吗?” 这群人慌了。 人群中只有一人毫不慌张,他等的就是现在。 他就是地痞流氓们的老大,泥鳅。 “诸位,诸位。” 泥鳅站在桌子上,把饭菜踢到桌子下大声吆喝起来。 “你们听我说一说。” 乱哄哄的人们安静了下来,在等泥鳅说话。 “咱们没吃的了,你们怕不怕?” “那怎么行?” “咱们不是刚开了知县的粮仓么,怎么就没了?” “怎么回事?” 这群人饿了太久了,怎么不怕。 恐慌,如瘟疫一般在人群中传播。 “哈哈哈…你们怕个逑啊,咱们是没吃的,那些个老爷有啊,那些个大户有啊,那些个商贾有啊。 他们不仅有粮食,还有银钱,还有女人。 你们想想,你们饿了多久的肚子了? 这些个人喝酒吃肉,咱们喝水吃糠,这些人老婆孩子热炕头,咱们连个婆娘都娶不了,这公平吗?” 泥鳅如同一个狂热的传教士,疯狂的宣扬着他那扭曲的思想。 流民们听着那颇具感染力的言语,想起自身的经历,与他们产生了共鸣,一个个红着眼睛愤怒的吼叫道:“不公平!” “不公平!”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抢他们的粮来吃,抢他们的钱来花…” “抢!抢!抢!” 盂县的流民疯魔了,他们饿了太久了,好不容易能吃饱饭,现实又告诉他们,他们快没粮了。 这些人开始不管不顾的烧杀抢掠,他们如同蝗虫一般,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盂县的商贾们经过文举人的排挤,家境没有以前那么殷实了,最好的一家人才养了五十家丁。 此刻他们面对数万流民毫无招架之力,到了下半日,盂县内那些米粮不多的百姓也加入了流民的队伍。 一时之间,流民之众的人数竟然翻了一倍不止。 他们仅仅用了半日的时间就将盂县的豪门大户洗掠一空。 第四十五章:崇祯扯皮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军情急报!” “军情急报!” 紫禁城,紧急通道,盂县传信兵,手持令箭一路奔驰而过。 他是盂县守备副官在组织人手抵抗时放下城墙的传信兵。 副守务以为能撑到朝中来援,哪想到不到一刻钟城墙就失陷了。 不过他放下城墙的传信兵却是逃了出去。 “唉,唉,唉,谁在那儿大声喧哗呢?” 传令兵通过了紫禁城的外门,却在内门处被御林军偏将宋喜拦了下来。 “我有紧急军情,快点开门呐。” “等一下,你是何人呐?来自何处啊?”内门处官兵闻言正要打开大门却被宋喜阻止。 “在下山西承宣布政使司,太原府,盂县守城官兵。” “区区一个守城小兵也敢午时闯宫,你不知皇上正在休息吗?” “这位大人,是不是想要银子,小的这里有。”传信兵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锭银子扔了上去。 这是副守备给他,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正是这个道理。 王喜拾了银了咬了一口揣到怀里。 “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贿赂御林军。” “小的岂敢,小的只是来禀报军情的,请大人通融通融,否则耽误了军情,不怕皇上要了你的脑袋吗?”传信兵愤恨的说道。 “放肆,你信不信我一声令下把你射成马蜂窝?” 王喜说着一招手,城门的守城官兵都举起了手中的弓箭。 “御林军偏将,好大的威风。”现任兵部尚书袁崇焕,听闻传信兵一路呼喊,匆匆赶了过来。 袁崇焕久在边关,深知宫中护卫的得性,他就怕传信兵受到刁难。 至于前任兵部尚书,王在晋由于过度抨击孙承宗,已被撸了。 “哟,袁大人,把箭放下,把箭放下。”宋喜可惹不起兵部尚书,连忙下了城楼,亲自打开了城门。 “袁大人,袁大人,嘿嘿...”宋喜低声下气的跑来袁崇焕面前认罪来了。 “速去通知户部尚书王永光,就说军情紧急,敢有一丝耽误,我必禀明皇上,要了你的狗命。”袁崇焕色厉内荏,严肃的说道。 “是,是,小的这就去。” 宋喜说完小跑着报信去了。 袁崇焕带着传信兵到了皇上的寝宫外。 此刻皇后正在悄悄关了寝宫的门,退出来。 “袁大人,刚下早朝,这怎么又来了。”皇后不解的问道。 “回娘娘,此乃盂县传信兵,他说有紧急军情禀报。” “小...小的,见过皇后娘娘。”那小后哪里见过皇后,吓的双膝跪地爬在地上不敢起来。 “可是,皇上已经多日不曾安睡了,这不,刚刚才躺下,小憩片刻。” 正躺着的崇祯突然被惊醒,外袍都没披,袜子也没穿,披头散发就这么冲了出来。 “朕在这儿,有何军情,速速禀来。” “臣拜见皇上。”袁崇焕见到皇上这个样子,立马跪伏在了地上。 “爱卿快快请起。”崇祯极为看重袁崇焕,袁崇焕是在朝中大臣集体建议下,得以重新启用,崇祯也对他给予厚望。 “皇上,恕臣来晚了。”户部尚书王永光得了宋喜的消息,一刻都没有耽误,小跑着赶过来了。 “爱卿请起。” 崇祯扶起两个大臣,看着传信兵问道:“说吧,出什么事儿了。” “禀皇上,山西承宣布政使司太原府辖下盂县一万余流民造反,盂县守城官兵仅有数百人,急需增援。” “反了,反了,嗯?盂县有流民朕怎么不知?”崇祯先是焦急的来回走动,接着忽然顿住,他忽然发现,他根本不知道盂县有流民。 崇祯盯着两个大臣,神色不善的问道:“这么大的事儿,你们不知道吗?” “臣等昨日才知此事。” “如此大事为何隐瞒不报?”崇祯生气了。 “皇上是知道的,本朝开元以来就是入不敷出,我户部捉襟见肘,拆东墙,补西墙,也填不上国库的大窟窿,眼下国库空虚,安置灾民却需要钱粮,这...”户部尚书王永光为脸现难色。 “爱卿是在怪朕没有银子了。” “臣不敢,是臣理财无方,治国无术。”王永光跪伏在地,以头磕地,惭愧不已。 说是惭愧,更多是吓的,他只是陈述事实,崇祯皇帝却以为在怪他。 “安置一万余流民,只需区区三十万两银子,难道户部连此数都拿不出来吗?”袁崇焕不解的问道。 正跪在地上的王永光闻言,直接站了起了,我惹不起皇帝,我还惹不起你啊。 “袁大人此言差矣,朝廷每年的税年仅七百多万两,而朝廷仅仅边军粮饷一项,就要九百多万两,而且这个数字仍在上涨,臣别说三十万两银子,就是三万两,臣都拿不出来啊。” 袁崇焕听闻,沉默不语。 边饷一事牵连甚广,这里面的道道就是他都不敢去动。 “户部掌管天下财源,果真拿不出这三十万两银子吗?”崇祯仍旧不信的问道。 “皇上,臣听闻自天启朝以来,有一笔皇银,即不归国库,也不归户部,而是归皇上直接掌管,积存至今,应有上千万两了吧?”王永光试探着问道。 “放肆!朕岂会藏私?”崇祯猛然扭头盯着王永光。 “臣罪该万死。”王永光心下骇然,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可是户部确实有这么一则记载啊。 “臣不该听信谣言,臣有罪。” “谣言是对朕的污蔑。”崇祯走来走去,忽然盯起了袁崇焕。 “兵部掌管天下兵马,你竟然坐视盂县流民乱兵造反,你可知罪?” “皇上,臣有罪。”袁崇焕二话不说双膝跪地,以额触地,半天不敢起来。 虽然他刚上任,很多事情还不清楚,但是他也不能推卸责任,这就是担当。 作为兵部尚书,掌管天下兵马,他不能没有担当。 “好了,朕不怪罪你们,安置造反的乱民不一定要用银子,朕可以用锦衣卫、御林军。 两部兵马各派三千,必能剿灭盂县流民以正军威。” 可笑盂县流民还想着朝廷能够赈灾下拨钱粮来,实际上,明末时但凡遇到流民造反第一时间就是剿灭,用钱粮赈灾的少之又少,主要是因为朝廷没有钱粮了。 “皇上不可啊。” “万万不可啊。” 袁崇焕与王永光纷纷跪地阻拦,大呼不可。 “如若派出锦衣卫、御林军,唯恐激起更大规模的民变,锦衣卫、御林军必将损失惨重啊,皇上。”袁崇焕情真意切的说道。 这说到崇祯的心坎上了,他嘴上说着派出锦衣卫御林军,实际上他心疼的很,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死一个少一个。 “皇上,流民有一口吃的都不会造反,若有白银二两三钱,可够三口之家一月用度,他们不到万无生路,是绝对不会造反的呀,皇上这其中必有隐情。” 户部尚书王永光仔细思索了一下,就想到了其中关键,出言相劝起来。 实际上他只是在踢皮球而已。 “朕需要你二人拿出计策来。”崇祯把手背着身后,对着王永光怒目而视。 那意思是,我要你来不是让你推卸责任,是让你想办法的,不然要你这个户部尚书干嘛? “皇上,如果户部真的没有银子的话,我兵部愿意缩减开支,挤出三万两银子来,让锦衣卫带去,以皇上的名义赈济流民。” 袁崇焕秒懂崇祯的意思,立刻想到一策。 “我户部各级官员,愿从俸禄内省出三万两银子,以解燃眉之急。” 王永光也不是傻的,袁崇焕都开口了,他户部不能不表示表示。 “如此甚好,退下吧。” 崇祯挥退两人,回寝宫穿衣去了。 袁崇焕和王永光对视一眼,两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起身离开了。 “好一个肱骨之臣,不在精忠报国上用心思,竟然觊觎朕的皇银,这是大明的根基之银,国之根本,岂可泄露天机。” 穿好衣服的崇祯看着窗外,冷冷的自言自语起来...... 第四十六章:李三来投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黑虎寨,李三他们商议是否来投的当日。 寨前的壕沟已经完工,百姓们也已经回去了。 王则之拉着寨子里的百人大队开始轮番训练起来。 首先是李化教授的拳脚功夫,接着是王三郎的弓箭技艺。 在操作弩箭和弓箭的时候,王则之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弩箭上弦时间久,发射频率低。 而弓箭则不一样,有人能一口气发两箭,有人能三箭,最惊人的是有一人能一口气连发五箭已经达到王三郎的水平了。 王则之仔细看着这人,他才发现这人正是齐奇那个被砍伤胳膊的兄弟。 这小子天赋异禀啊。 “大人,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能够应允。” 王三郎来到王则之而前施礼说道。 “你说。” “在下想收此人为徒。”王三郎指着那个青年说道。 王则之对着那人招了招了,他就小跑着过来。 “大人,您找我。” “你叫什么名字啊?” “田梗。” “好,从今以后你就是他的徒弟了,以后跟着他吧。”王则之对着田梗说道。 田梗也是个机灵的,他来到王三郎面前,立马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师傅请受徒弟一拜。” “好,好,哈哈哈...”王三郎受了田梗三拜后高兴的把他扶了起来。 他是真心想收田梗为徒,他在寿阳生活了二十几年,还从没有见过能够在箭术上与他比肩的人呢。 而田梗是他见过唯一一个能够有机会超越他的人。 “以后只练弓箭,弩箭的限制太大,虽然威力大,但是战场上瞬息万变,这弩箭恐怕也就只能守城用了。” “是,大人。” “今日训练火器,你和李化观摩一翻。” “是。” 仓库里的火器,除了鲁密铳,王则之把所有的三眼铳和鸟铳都发了下去。 这些火器再加上土洞里缴获来的刚好一百个。 王则之非常细致的教他们填装火药,装子,瞄准,击发。 不过,在他们没练好瞄准之前,谁都不准发射。 只有他们的手够稳的时候,王则之才会下令开火。 这一开火就发现问题了,其中四把鸟铳哑火了。 也就是说,有四把鸟铳不能用了。 其实相对而言,这种哑火率已经很低了。 明末时期,制作出来的火器有这么个说法,得其上者外销,得其中者自留,得其下者配军。 这是说制作精良的火器都被拿去出售了,稍微好一些的被各级官员截流,最次的配给了军队。 而文举人这批火器是外销的,也就是说王则之得到的这批火器已经算精良的了。 看到这种情况,王则之摇头惋惜,他寻来王三郎,将这四人送去他那里练弓箭去了。 一直练到午时,王则之吃了饭来到寨门头上查看壕沟。 “大人,有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来到壕沟前停了下来,说是要投奔您。” 哨探忽然前来寨门下报告。 “哦?有多少人?” “一百多人,还有几马车箱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王则之皱眉思索了起来,会是谁呢。 “叫他们头领过来。” “是。” 不多时,李三带着两个手下,抬着一个箱子,越过重重壕沟走了过来。 李三一来就打开箱子,里面是整整一箱白银,每锭达二十两的官银,足斤足两。 “你叫什么名字啊?”王则之看着眼前的中年大叔好奇的问道。 “大人,小的叫李三,是熊先生招来的,就在二里外的村子住着呢。”李三微微弓身,谦逊的说道。 他不能不谦逊,看看寨子里这一百多人的装备,再看看他带的那些人,衣服都是破烂的,装备更别说了,参差不齐,不堪入目。 “还是熊甲长招来的,熊甲长,过来一下。” “来了,来了。”正在一旁穿戴新装备的熊甲长,放下手里的武器,快速跑了过来。 “看看,你招来的人给咱们送银子来了。”王则之一边抓着箱子里的银锭,一边给熊甲长使眼色。 那意思是,过来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你招的人。 “这不是盂县的李三嘛。”熊甲长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相识。 李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个我带了一百三十青壮,八万三千两百银前来投奔。”李三低声说道。 他生怕自个人带来的人太多,王则之不给粮食,所以那些老弱就没带来。 “什么?”王则之拔高了声调,手里的银锭都掉到了地上。 这李三带来了人不说,还带了银子过来。 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操作,一般投奔的人都是去要钱粮的,还没见过带钱投奔的。 李三却不知道王则之在想什么,他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呢。 如果王则之不接收他们这些人,那他们又会再度成为流民,无家可归,无粮可食。 甚至他们会遭到朝廷的围剿,根本就没有活路。 王则之把手背在身后陷入了沉思。 这人为什么会突然来投,还带了这么多银子,这银子又是怎么来的? 肯定有事情发生,得先问问。 王则之走到李三面前询问起他来投奔的原因。 李三突然跪在地上痛哭了起来,他一边哭,一边陈述。 王则之把他扶起来,吩咐人搬来椅子给他坐下。 “慢慢说,别激动。” 李三把整个事件的始末给王则之讲了起来。 王则之听完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好一个大贪官!” “大人,您要救救小人啊,我们是逼不得已才杀了那狗知县啊。” “盂县县城里还有多少流民?” “应该还有九千多人。” 王则之踱步思索起来,那三派人马就在盂县当真是为了等朝廷救济? 如果按李三所说,他们的粮食只够三日用度,那他们留下的目的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他们没了吃的会不会烧杀抢掠? 如果他们真做了这种事情,这批流民,王则之一个都不会再要。 食髓知味,干过抢掠之后的百姓,很难再收心务农。 盂县情况不明啊。 王则之吩咐李化带李三去告示处学习,他要一个人思考思考。 李化过来带着李三去看告示,李三却不肯掿动一步。 他死死的盯着王则之,他总觉得王则之在敷衍他,他不相信王则之能保他们性命,毕竟他们杀了盂县知县。 王则之取来一方敕印,说道。 “吾乃雁门关游击将军,定能保你等性命。” 李三看到这敕印,双眼放光,立刻就信了,转身跟着李化看告示去了。 李三在学习告示内容的时候,他带来的人被王则之打乱分到了各部。 他的亲卫从老人里面抽出了十个好手,小六子的哨探班,除了崔奕和李小鸟外,额外补充了十人,齐奇麾下人数补充为百人,熊甲长麾下人数补充为百人。 其他人全部归到李化手下,作为预备队员使用。 王则之又命人带着粮食去二里外的村子,给李三带来的老弱妇孺送去了粮食。 李三则被留在了黑虎寨接受系统的培训,八项纪律,服从命令,不抢不掠等思想方针给他来了一个全方位洗脑。 李三就像见识到了新世界一样,学习热情高涨。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觉得王则之既然是官,那他们杀了盂县知县一事,也许有了转机,不一定会被杀头。 第四十七章:圣旨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戌时,天色已黑,黑虎寨里仍旧灯火通明。 寨子里的人在热火朝天的加固黑虎寨的防御。 “大人,于忠回来了。” “让他进来。” 于忠带着一个八字胡,下巴处长着根黑色长毛的猥琐青年走了进来。 王则之看着这一脸猥琐相的青年眼角直跳,不过人不可貌相,他还是请这青年落座,吩咐人上茶。 “大人,属下幸不辱命,圣旨我给您偷回来了。” “哦?拿来看看。”王则之也想知道圣旨里写了什么。 于忠没有说话,也没有呈上圣旨,而是双手引向了这猥琐青年。 那青年老神在在的喝着茶,看都没看王则之一眼。 王则之知道,这是自己的怠慢被他察觉了。 “这位壮士,敢问尊姓大名啊?”王则之从首座走下来,对着这青年抱拳施礼。 那青年端茶的手一抖,连忙放下茶杯,抱拳施礼说道:“在下妙手空空,白樟塘是也。” 王则之不禁有些疑惑,他不确定这人说的是不是白展堂。 因为他的发音不是很标准。 “咳咳…樟树的樟,水塘的塘。” 白樟塘也很无奈啊,名字是父母取的,他也没有办法啊,每次他自报姓名的时候,别人都以为他发音不标准,事实上他说的是标准的官话。 “哦,白壮士…”王则之恍然大悟的说道。 白樟塘下巴处的黑毛一阵抽搐,他觉得白壮士,太难听了。 “能不能换个叫法?”白樟塘纠结的说道。 “……” 王则之思索了片刻,这个姓白的加个什么都像白搞。 “那就叫你樟塘,怎么样?” “好,好。” “圣旨呢?”王则之伸长脖子看向他身后鼓鼓的包袱。 “在这儿呢,在这儿呢。”白樟塘得意的挑了挑眉毛,同时抽了抽下巴处的黑毛,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对于偷圣旨这件事他还是很得意的。 当日宣旨太监鲁四,他来到寿阳之后,寿阳知县携文武官员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还送了不少黄白之物给他。 他们饮酒作乐好不快活,就这样鲁四喝醉了。 抱着圣旨就睡了。 白樟塘受人之托,摸到了鲁四的房间,鲁四的房间内摆满了各种金银珠宝,奇珍异货。 白樟塘看的手痒痒,不过他记得行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所以,他只拿了几锭金子就开始寻找起圣旨来。 他在房间内一无所获,很快将目标锁定在鲁四睡觉的床上。 白樟塘先是点了迷香在鲁四的床帐里熏了熏,以保稳妥。 他一把从鲁四的怀里抽出圣旨,意外发现,鲁四的床上还有四样东西。 一方敕印,一个腰牌,一把刀,一件华美的服饰。 这么多金银珠宝鲁四都没放床上,唯独放了这几样东西,所以白樟塘潜意识里认为肯定是好东西,二话不说就一股脑都偷了。 白樟塘把圣旨交给王则之,王则之展开看了起来,他活这么大还没见过真的圣旨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陕西承宣布政使司,西安府人士,王则之听旨。 而今王则之青春鼎盛,才思敏捷,消丁银去火耗之策颇得朕心,理应为国效力。 特封,王则之为锦衣卫百户,赐飞鱼服,绣春刀,锦衣卫百户敕印,牙牌。 命,锦衣卫百户王则之,查办寿阳知县资敌卖国一事,赐,便宜行事之权。 钦此。” 王则之一边看,一边念,看完之后他的心头一沉,李若琏还是把他卖了。 不过也好,因祸得福得了个官职,还是锦衣卫。 这崇祯皇帝会给他封官,实在是出乎王则之的意外,王则之以为崇祯会剿灭他,没想到是招安。 现在有了这层身份,办一些事儿也方便了。 “其它东西呢?”王则之对着白樟塘问道。 “在,在。”白樟塘就知道这些东西了不得,此刻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乐呵呵的把东西都掏了出来。 锦衣卫百户的敕印,这个看一下底儿就行了。 锦衣卫牙牌,进出皇城佩戴用的。 一把刀,刀鞘上面有鞘裙,裙底织有排穗,刀身比一般的腰刀要短小些,刀的全身有弧度,便于拔出和守刀。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绣春刀了。 一套华丽的衣服,其上有尾巴像鱼尾的四爪龙。 衣身主要是以大红为底色,以云缎、闪缎、云绢、纱、罗等为底料,采用织金、妆花等复杂工艺,胸前为龙头和龙爪,龙身绕过肩膀,龙尾甩到身后。 这衣服怎么那么像唱大戏的,王则之对这飞鱼服有些不感冒。 “大人,您是官了。” 最开心的莫过于于忠,他原本就是官兵,虽然死心塌地的跟了王则之,在他内心深处,还是想要归于朝廷的。 此刻他目光灼灼近乎于膜拜一般的盯着王则之,这种目光就像虔诚的信徒看到了神一样。 他原本跟着王则之是被王则之一番言语感化了,此刻眼见王则之封官,就不只是感动了,而是从内心深处的认可。 “嗯,是官了。” 王则之说完,斟酌了片刻,对白樟塘说道:“樟塘可愿为我所用啊?” “愿意,愿意,求之不得。”白樟塘说着就跪了下去。 “属下甘愿追随大人。”锦衣卫百户这可是官啊,以前他一直是个贼,这要是跟了王则之以后就是朝廷的人了,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好,你跟随于卫总,属密谍卫,直接归我管辖,主要负责潜伏查探一事。” “是是是,大人就是大人,能把偷东西说的这么清新脱俗,您还是头一份,大人您这开口就如同神仙放屁,不同凡响啊。” 白樟塘谄媚的拍了王则之一顿马屁,王则之听的眼角直抽抽,收了这个马屁精到底是对是错啊。 “李化。” “属下在。” “新成员。”王则之指了指白樟塘,李化眼睛一亮,嘿嘿笑着搓了搓手,拽着白樟塘看告示去了。 此刻的告示已经不是帖着的纸张了,而是白玉按照告示的内容一刀一刀刻出来的文字。 王则之这几日一直在忙碌,今天他路过告示处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帖的纸张已经不见了,而是刻在崖壁上的文字。 这样也好,纸张会损毁,这崖壁可不容易损毁,王则之心下欢喜,当即赏了白玉二两银子。 第四十八章:我教你唱首歌吧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于忠,赏银一百两。” “谢大人。”于忠听到有赏赐,立马高兴的双眼放光。 那可是一百两啊,要知道普通百姓一年的花销都不到三十两。 “别急着高兴,我现在交给你一个新的任务。” “但请吩咐。”于忠虽然刚回来屁股都没坐热,但是他一点都没有不高兴。 反而希冀的看着王则之,他想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 于忠发现自从他干了这一行之后,他就喜欢上这种感觉。 怎么说呢,他觉得他在这方面有着天赋,无人能及,无论是熊甲长、齐奇还是小六子在这方面都不如他。 “盂县,已经被流民占领了,我需要你和白樟塘假扮成流民混进去,打探清楚里边的情况。 流民有多少人在那里盘踞,他们有没有作奸犯科,作奸犯科的是哪些人。 还有,盂县还有没有武装力量,如果有全部收拢到你的手下,关键时刻我要你们这批人打开城门。 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事不可为一定要活着回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 “哎哎哎,先休息休息,领了银子去你的房间瞅一眼,你看看满不满意。” 黑虎寨能够容纳两百多人生活,房子有的是,王则之专门给他们这些头领分配了单独的房间,以区别他们的身份。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身份还是很看中的。 于忠感恩戴德的领了银子,被人领着开心的看房子去了。 “大人,寨外有一人求见,他自称是您的属下,名拖木。” “拖木?”王则之对拖木这个人印象深刻,主要是他做的马肉特别好吃。 “带进来。” 此刻的拖木嘴唇开裂,混身都是裹着泥土的黑色血痂,腰间别着三个人头。 “李小旗的手下。”拖木把腰间的人头丢在王则之脚下,拿起王则之身旁的茶喝了起来。 王则之看着咕噜咕噜滚过来的人头,抬脚定住。 “厨房还缺人手。”拖木进来的时候,王则之就懂了,拖木并没有真心跟着李小旗。 “啪~” 拖木摔了手里的茶杯,怒吼道:“我是草原上最勇猛的战士,除了总旗谁也不能叫我去做饭。” “放肆!” “跪下!” 大堂里的亲卫们瞬间刀兵相加,控制住了拖木。 “退下。”王则之一抬手,亲卫们退了下去。 “李小旗哪儿去了?那些土匪呢?” “跑了,土匪都死了。” 李小旗果然还有后手,追上去的人都死了,就是不知这个后手是总旗早就留下的,还是李小旗留下的。 如果是李小旗留下的,那就太可怕了。 “怎么跑的?”王则之好奇的问道。 “由兴县过黄河。” 拖木言简意赅,不过王则之还是懂了。 由兴县过黄河,那是去陕西了,兴县对面是神木。 “你是草原上最勇猛的战士?”王则之质疑的说道。 “没错。”拖木斩钉截铁的说道。 “怎么证明?” 拖木脸现怒色,他愤怒的说道:“我是塔塔尔的后人,我们是草原上天生的战士,不需要证明。” “塔塔尔?”王则之脸色一凝,陷入了回忆。 塔塔尔,也就是说拖木是蒙古人。 事实上明朝是有很多蒙古将士的,袁崇焕手下比较能打的名将,满桂,他就是蒙古人。 十二世纪时,蒙兀室韦子孙繁衍,氏族支出,渐分布于今鄂嫩河、克鲁伦河、土拉河三河上源和肯特山以东一带,组成部落集团。 其中较著名的有乞颜、札答兰、泰赤乌、弘吉剌、兀良合等民族和部落。 当时与他们同在蒙古高原上的有游牧在今贝加尔湖周围的塔塔儿部,住在贝加尔湖东岸色楞格河流域的蔑儿乞部,活动在贝加尔湖西区和叶尼塞河上源的斡亦剌部。 这三部都使用蒙古语族语言。 另外,还有三个信奉景教的突厥贵族统治的蒙古化的突厥部落,即占据回鹘汗庭故地周围的克烈部,其西的乃蛮部,和靠近阴山地区的汪古部。 当时的塔塔儿部是一个强盛的部落,他们以勇猛好战而著称。 公元一二零二年,成吉思汗率军向察安塔塔尔、阿勒赤塔塔尔、都塔兀惕塔塔尔、阿鲁海塔塔尔等塔塔尔诸部发动了进攻。 双方会战于哈拉哈河入海处的答阑捏木儿格斯,蒙古军队虽然耗损很大,但最终取得了胜利。 这次战役,成吉思汗所率的蒙古军将塔塔儿部高于车辖的人全部杀掉,剩余的男女老幼皆收为奴隶。 塔塔儿部遭受如此毁灭性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公元一二零六年,铁木真在斡难河畔举行的忽里勒台上被推举为蒙古大汗,号成吉思汗,建立了大蒙古国。 没想到拖木竟然是塔塔尔的后代。 如果是这样的话,拖木确实不用证明,因为他们天生就是最好的战士。 王则之想到蒙古部,就想到了林丹汗。 六月,林丹汗将大举南下,屠戮数万大同军民,怎么办呢? 那得想想现在的林丹汗在干什么,林丹汗正在平定右翼诸部,他打算利用右翼力量薄弱之机,兼并诸部,恢复蒙古大汗的共主地位。 此时察哈尔部与明朝贸易的据点广宁已经失陷,林丹汗想通过兼并右翼诸部以将明朝给右翼的丰厚“市赏”据为己有。 右翼诸部虽然富庶,但是因为塞外霜早,颗粒无收兼厉疫盛行,右翼诸部的生存很大程度依靠于和明朝的互市以获得巨额的利益。 崇祯即位后,对右翼蒙古部落尽革其赏,以致右蒙古诸部几入绝境。 右翼诸部向来不服林丹汗,虽然林丹汗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横扫右翼取得了胜利,但是,他所获得的是一个残破的局面。 原本的富庶之地,因为战争,畜牧匮乏,各部流离失所。 林丹汗穷兵黩武就不说了,他还犯了一个低级错误,他命令蒙古各部由信仰黄教,改信红教。 信仰的更改可不是小事情,让蒙古各部从贵族到平民都极度的抵制,从而加深了各部之间的矛盾。 王则之嚯的转身,看着拖木,他忽然笑了起来,他想到了一个计划,瓦解林丹汗的计划。 “哈哈哈...塔塔尔,草原上最勇猛的战士,好,好。” 王则之双手抓着拖木的肩膀,狠狠的点了点头。 “拖木,想回草原吗?” “想,做梦都想。” “好,我教你唱首歌吧,是关于草原的歌。” 王则之说完,走出忠义堂,抬头仰望漫天繁星,开口唱了起来。 “蓝蓝的天空 清清的湖水 绿绿的草原 这是我的家乡 奔驰的骏马 洁白的羊群 还有我的姑娘 我爱你我的家 我的家我的天堂 ......” 王则之唱着,拖木听着,他一边听一边流下了眼泪。 他已经记不清,他有多久没有见到过草原了。 “蓝蓝的天空...” 拖木饱含感情的唱了起来,如果说王则之是翻唱,那拖木就是原唱。 他的歌声里充满了对草原的思念之情...... 第四十九章:来犯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第二日。 “嗯?” 天微亮,王三郎已经起了,他正在洗漱,忽然他的耳朵一动,迅速跑上了寨门门头。 王三郎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远方,快速拔箭,一口气射了五箭,然后扭头补充箭矢去了。 “王教头,这么早就起了?啊~~喔~” 门头上值夜的护卫打了个哈欠,眯着朦胧的睡眼,询问了王三郎一声。 这王教头是他们私底下对王三郎的称呼。 王三郎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对这些值夜的护卫颇为不满。 “啊~啊~啊~啊~啊~” 随着远处传来五声惨叫,护卫们一个激灵,连忙敲响了警报铜锣。 “当当当~” “敌袭!” 随着护卫们此起彼伏的警告声响起,整个寨子里立马活起来了。 王则之听到铜锣声,刷的一下睁开眼睛,穿戴好铠甲,拿好武器,走到了寨门门头上。 此时的太阳终于冒出了一点发梢,王则之借着这点光亮看到寨子外一里地的位置影影绰绰。 他们似乎在填壕沟,还有个别零散的人,躲在距离寨子不远的壕沟里。 这些人挺有本事,手上抓着根钎子往土里一插,就那么猫在了壕沟里。 “你们对红衣大炮,一无所知。” 王则之伸出拇指,正打算给他们来一次天降正义,忽然。 “咻~嘭~” 他忘了对面也有大炮,一门炮子越过寨门落在了院子里。 炮子在黄土构成的地面划出一条长长的划痕,王则之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逐渐冰冷。 刚刚他看到一抹火光亮起的时候就心知不妙,也正是这抹火光让他确认了对方大炮的位置。 红衣大炮,铳重千斤以下,弹重二、三斤,力可及一、二里者。 也就说红衣大炮的有效射程在二里地内,一里地可不是安全区域。 “开炮!” 王则之校对了方向对着火炮手下令道。 “滋滋~嘭~咻~” 这一枚炮子准确无误的击中了文举人的大炮,文举人大炮的位置,一时间人仰炮翻,断肢残臂漫天飞舞。 大炮附近哀嚎声四起,如同人间炼狱。 “娘啊~跑呀~” 最前方的帮闲们怕了,他们一片凌乱,屁滚尿流的往回跑了起来。 “稳住,稳住,把那个逃跑的杀了。” 文举人,身穿一套得体端庄的儒士服,腰挂玉佩,手握长扇,文质彬彬,长相俊美。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这人竟然是臭名昭著的文举人。 “退!退回去,逃跑者,杀了!” 文举人身前都是他私养的几百家丁,这些家丁彪悍勇猛,一边砍杀着逃回来的帮闲,一边厉声喝斥。 帮闲们被杀怕了,停在了家丁们五步前,持刀与他们对峙起来。 文举人把扇子打开,扇了扇,打开一个装满银锭的箱子,高声说道。 “红衣大炮,只能打一发,你们不要怕。 杀过去,杀一贼匪,赏银一百两。” 文举人说完从箱子里捧出一把银子扔了出去,最前面的帮闲,盯着家丁们手里的刀,小心翼翼的拿了银子,转身嚎叫道:“杀过去,杀一人赏银一百两。” “杀!杀!杀!” 这群人听到了银子,红着眼睛向着黑虎寨冲了过去。 帮闲,为官僚、豪绅、豪商们消遣玩乐而凑趣效劳,他们的眼睛里只认银子。 文举人看着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的帮闲们,满意的点了点头。 “文老爷,您看,咱们的大炮没了,还死了几个操炮的兄弟,这个银子…” 寿阳县城守备官,不合时宜的凑上来说道。 “十万两,连炮带人,一两都不会少你的。”文举人撇了他一眼,不屑的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守备官躬身致歉,退了下去。 这文举人他可惹不起。 “呦呵,一炮糜烂数十里的传说,怕是假的吧。” 王则之看着远方呈蛇形涌过来的人群,有些意外,这些人竟然不怕死。 这条路是他专门留的一条路,只能容纳一人通过。 王则之安排亲卫班手持鲁密铳准备射击。 “昨天教你们的还记得吗?” “记得。” “射击!” 鲁密铳约重七八斤,有的六斤,约长六七尺,火药四钱,铅弹重三钱,射程可达半里地以上,也就是三百米以上。 “嘭嘭嘭~” 冲在最前方的帮闲们纷纷中弹应声而倒,有的当场毙命,有的被打中了腿脚,就算没死,掉到了满是尖刺的壕沟里也是死路一条。 “救救我!” “拉我上去!” “啊~我还没死,别推我,别推我~” 为了银子这些人丧心病狂,把受伤求救的人推到了壕沟里。 此时鲁密铳都在装弹,王则之目测了一下,已经到两百步的距离内了,弓箭手的射程。 “弓箭手,预备!” 整个寨子里的人基本都学了王三郎的箭术,此刻一百多把弓箭,齐齐拉弦。 “射击!” “咻咻咻~” 漫天箭矢从天而降,一百多人硬是射出了三四百人的箭矢。 这就多亏了王三郎的箭术了,大部分人都能瞬射双箭了,甚至有几十人掌握了瞬射三箭的技艺。 王则之有幸看到过王三郎射箭,这家伙六十秒射了三十六箭,而且箭箭中靶,简直就是行走的箭矢加特林。 进入射程的三四百帮闲瞬间中箭倒地,壕沟防御阵地顿时响起一片惨绝人寰的叫声。 王则之越过人群看到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填了五分之一的壕沟,他顿时就怒了。 “爷爷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炮兵,点火。” 王则之伸出大拇指,校对好角度,下令开炮。 “嘭~咻~” 这颗炮子射入填沟的人群内,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线,一直突破文举人的家丁,滚到了他的脚下。 文举人眼角抽搐,悄悄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猛的抬头,看着再次逃回来的帮闲们。 就这会儿功夫,他就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手,最气人的是,他连寨门都没摸到。 此刻他不禁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黑虎寨建的这么强悍。 “啪啪啪~” 文举人打开带来的所有箱子,怒吼道:“杀一人,赏银千两。” “呼呼~” 那是他身旁家丁们的呼吸声,他们呼吸急促的盯着一箱金子。 “老爷,我等愿绞杀贼匪。” “去吧。” 文举人挥了挥手,家丁们拔刀,怒吼起来。 “梯子,你们这些蠢货,把梯子铺上去,逃? 逃者杀!” 他们被金银刺激的丧失了理智,一边组织进攻,一边砍杀溃逃回来的帮闲。 几个呼吸的功夫,二十架攻城梯铺设在了壕沟上,这群人蜂拥而起,竟然冲到了黑虎寨一百五十步内。 第五十章:枪箭配合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开寨门,进壕沟。” 寨门前的壕沟只有半人多深,里面也没有尖刺。 是专门用于射击火器用的。 王则之想试试火铳配弓箭的威力,通过这几天的测试他发现单纯的火器射击是不现实的。 首先装弹药需要很长时间,如果要连续射击,每人需要配给两把火枪,还得有专门的人装配弹药。 其次点火会有几秒的延迟,几秒钟,在战场上足够分出生死。 最后,就是射击距离,如果敌人有足够强劲的弓弩,那是完全可以射入火枪阵地的。 “他们打开寨门了,杀啊!” “杀!” “杀!” “杀!” 冲在最前面的家丁,看到寨门打开后欣喜若狂,他嚎叫一声,引领着身后数百人猛冲了过去。 “射击!” 当他们进入鸟铳射击范围后,王则之果断下令。 鸟铳、三眼铳、鲁密铳,还有寨门头的弗朗机炮分批次射击。 “啪啪啪~” “嘭嘭嘭~” 枪炮齐鸣,冲入黑虎寨一百步内的帮闲和家丁们瞬间死伤惨重。 血液如同雾气一般遍布整个战场,断肢残臂四处乱飞,幽蓝色的烟火不时冒起,冲在最前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成片的倒下了。 后面的人以为攻破了寨门,兴奋的嚎叫着追了过来。 “嘭嘭嘭~” “啪啪啪~” 烟火四起,冲过来的数百人倒了一地,直到所有火器没了弹药,弓箭开始发威了。 王则之认为战场装弹药浪费时间,所以每个战士都是鸟枪配弓箭,近战还有倭刀和腰刀。 接着就是战士们表演瞬发弓箭了,他们有些人的准头虽然不是很准,但是架不住射速快,射的多啊。 弓箭如同一片片乌云,接连不断的冲刷着冲击过来的敌人。 他们如同鱼群遇到了大网,不断被箭矢捕获,消亡。 “杀!” “攻进去!” “杀一人,赏银千两。” 带头的那个家丁竟然还没死,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寨门,嚣张的叫了起来。 他跑着跑着发现不对劲,回头一看,身后只有浑身浴血的几十人,此刻他们瑟瑟发抖的聚拢在一起,互相依靠,持刀做着防御。 家丁茫然无错的左顾右盼,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此刻黑虎寨两百多人,有的手持鸟铳,有手持弓箭,有的手持倭刀,全都跃跃欲试的看着他们。 原本进入壕沟还有些胆怯,此刻看到这些人连他们的毛儿都没摸着,已经死了一大片之后,纷纷变的兴奋起来。 他们看着家丁和他身后的几十人,恨不得持刀上去拼杀。 王则之目露奇异之芒,他惊奇的看着寨下的几十人,这些人能从如此密集的火力下冲过来,不是有真本事,就是有大气运。 如果能为他所用,这些人在攻城掠寨上也许能出奇效。 “不要杀他们。” 王则之起了爱才之心。 “文举人,鱼肉乡里,祸害无数百姓,我等在此占山起义,实属被逼无奈,如若诸位深明大义,当为我用。 你等可愿跟随于我啊?” 王则之在寨子门头上,大声说道。 “愿意,愿意,我等愿意。” 家丁身后那些人,眼见有一条活路,毫不犹豫,纷纷放下武器跪地乞降。 那家丁看看身后,又看看黑虎寨虎视眈眈的众人,犹豫不定。 文举人做的那些事儿,他怎么会不知道么呢,他还帮着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诶呀~” 想到此处,家丁把刀往地上一扔,跪了下来。 “很好,小六子收俘虏,齐奇麾下,填装火药,追击,不可深入,到达官道速速返回。” “得令。” 众人领命,纷纷行动起来,王则之看着追过去的齐奇,对阿牛说道:“保护杨之晖收治受伤的俘虏。” “大人,他们才攻了寨子,救他们干什么?” “咱们都是大明人,去吧。” 阿牛虽然有些不能理解,还是领命带着亲卫班护送杨之晖救治去了。 正在被押送进黑虎寨的家丁猛的抬头看着寨门头的王则之,他的眼中散发出一种不一样的神色。 一里外,文举人。 他看着家丁带着人们悍勇的冲了过去,他伸长脖子,激动的脸都变红了。 “好,好,哈哈哈…” 文举人心情大好,开心的打开扇子,带上几个贴身家丁,向着黑虎寨走去。 他根本没有发现,身后的官兵、衙役、典狱吏一个都没有跟上来。 文举人走了二十步,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黑虎寨下先是烟火四起,接着几片乌云闪过,他驻足凝神观察起来,那根本不乌云,而是箭矢太多形成的阴影。 箭雨落下,冲过去的人开始变的稀稀拉拉,倒地的人大声痛呼,哀嚎如同地狱里的魔音,传遍四野。 文举人打了一个哆嗦,摇了摇头,当他再去看时,只看到了几十人停在了一片烟雾之前。 那烟雾中似乎有一头猛兽欲择人而噬,那几十人瑟瑟发抖的聚拢在一起,紧接着那几十人跪地乞降。 “逃!逃!逃!快,扶我上马。” 文举人大惊失色,尖叫着让贴身家丁把他抬到了马上。 他狼狈的策马狂奔。 但是,他没跑几步就被挡住了,那是留在他身后的官兵们。 这些人名义上是来助战,实际上他们并不会真的去冲锋陷阵,顶多算来站台的。 其中有不少人还被于忠收买了,此刻他们目光闪烁,神色不善的盯着文举人。 “让开,都让开。” 文举人骑在马上喝斥了两句,忽然发现这些官兵们神色不对,他眼珠子一转,用扇子指着一箱箱金银,说道。 “让我过去,这些都是你们的。” 那些官兵们挣扎了片刻,让出一条通道。 “驾!” 文举人驾着马车,带着仅存的贴身家丁狼狈逃回了寿阳县城。 那些官兵们抬着金银慢悠悠的跟在文举人身后。 “齐排总,前方有大约一百六十人抬着箱子,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官兵,他们走的很慢,似乎有恃无恐。” “哦,弓箭射击,探探虚实。” “得令!” 齐奇带着的一百多人,快速追了上去,远远的抛射弓箭。 “咻咻咻~” “啊~啊~啊~” “躲避!” 这些官兵都是兵油子,当他们听到箭矢飞行的声音时,丢了箱子就躲了起来。 只有十几个反应慢的被箭矢射中,倒了下去。 “自己人,自己人,别射箭!” 守备官一边大喊,一边从怀里掏出来一块儿布摇晃起来。 “齐排总,对方乞降了。” “兵器放下了吗?” “没有。” “再射。” “得令。” 齐奇,孤儿出身,一个人在这乱世长大,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所以他并没有一般年轻人的浮躁冒失,颇为谨慎。 “老幺,看看能不能射中那个头领。” 守备官看到齐奇他们人少,就想着能不能杀了几个,回去邀功,有了军功,他们还能得些银钱。 那名叫老幺的官兵是个弓箭手,他伸出手对着远处比划了一下,说道:“不行,还差五十步。” 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差距,这要归功于文举人。 正是因为文举人这批武器是出售的,所以这些武器都颇为精良,在质量上高了官兵们两个档次。 守备官看了眼队伍里的三十弓箭手,只能遗憾的放弃。 五十步的距离就是生与死的距离,他不想送死。 “咻咻咻~” “啊~” “啊~他娘的,我的眼睛,啊~” 又是一波箭矢,这次箭矢的角度比较刁钻,躲起来的官兵们一时损失惨重,连守备官都被射中了一只眼睛。 第五十一章:决定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放下武器!” 齐奇带的人把官兵们围了起来。 官兵们被箭矢攻击,损失了数十人,守备官更是被射中眼睛,疼得晕了过去。 这些人见状哪里还敢反抗,纷纷放下武器,嘴里喊着自己人,自己人,跪地乞降。 “齐排总,这里有十万两白银,一万两黄金。” “哦?” 齐奇扒拉开官兵,走了过去。 白银和黄金洒了一地,此刻他的人正在捡拾到箱子里。 “带回去。” “是。” 齐奇看了眼不远处的官道,没有继续追击文举人。 不是他不想追击,主要是想起小时候追一条狗,结果追到狗窝里差点被狗咬死的事情。 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服从了王则之的命令。 “大人,齐排总回来了。” “好。” 王则之站在门头上,欣慰的看着齐奇,这小子果然靠得住。 “李化,收俘虏。” “来嘞~” 李化手里拿着一本书,兴奋的跑出来,把官兵们和家丁帮闲拉到一起,开始了新的训练。 他还没训练过俘虏呢,最最最关键的是,单参谋吩咐他,这些俘虏得训练成自己人。 李化双眼透露着兴奋的神色,由于过度激动,都能够看到他脖颈处膨胀的血管了。 他手里拿的书,是单参谋根据王则之的教材,加上单参谋的理解,还有一些新的释义,著作而成的《则之良言》。 单参谋告诉他,要按照书里的内容不停的说给他们听,还要他们跟着念。 “当今天下,祸乱四起...” 当官兵们被带到院子里的时候,就听到了家丁和帮闲们正在摇头晃脑的认真读书。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要念这些。 “咳咳,来都跟着我念。” “当今天下,祸乱四起...” 家丁和帮闲们跟着念了起来,官兵们却感觉有些艰难,他们半天张不开口。 “怎么不念?给我打。” 李化兴奋的盯着这群官兵,他最喜欢刺头了。 李化说完,一帮青壮手握木棍就跑了出来,这正是从李三手里分过来的,他们更是第一批遭受此书荼毒的人。 此刻他们阴笑着冲到官兵们的人群里一顿乱揍,家丁和帮闲们憋着笑,偷瞄了他们一眼,继续念了起来,刚刚他们就是因为不念被狠狠修理了一顿。 “当今天下,祸乱四起...” 一刻钟后,一群鼻青脸肿的官兵和家丁帮闲们跟着读了起来。 “由齐奇,熊甲长各排抽调十人归小六子哨探班。 小六子,分派哨探至寿阳、盂县两城,我要知道这两城现在的情况。 熊甲长,通知二里地村儿里的百姓前来填坑,那些有木刺的壕沟都填了,寨门前的留着,钱粮按照之前的发。 把那些战死的人,都送回寿阳城外一里处,碎了的也送回去,不能抛尸荒野。 于忠、白樟塘,你们二人即刻启程,记住,如若事不可为,一定要活着回来。” “是。” “属下领命。” “得令。” 整个寨子在王则之的命令下,高速运转了起来。 王则之坐在忠义堂里,听着官兵们的读书声,听着受伤人们的惨叫声,看着忙忙碌碌的众人,他开始沉思,杀戮到底对不对? 可是不杀戮,他就会被杀戮,会有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所以他必须杀戮。 在这乱世之中不杀戮,不成活! “大人,大胜啊!您不说点什么吗?” 单同善施了一礼,躬身前来说道。 “何胜之有啊?” “大人不费一兵一卒全歼来犯之敌,此乃大胜啊。” “真正的仗还没打呢,文举人还活着。” 王则之这是一语双关,一是文举人逃跑了,二是整个大明像文举人这样的人多了去了,要想把他们都消灭谈何容易。 “大人所言及是。” “现在寨子还不安稳,让王家二兄弟安稳休息几日,等我们在这里站住脚了,再商议经商一事。” “是,大人。” 单同善退出忠义堂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王则之,他见王则之又在低头书写着什么,不禁好奇起来。 “我们这位小大人,必然又有什么惊人之举了。”单同善如是想着。 最近王则之小大人的称呼已经从二里地小村儿传到了寨子里,寨子里的人私下里都喜欢这么称呼。 王则之抬起头看着寨子里忙碌的众人,他之所以没有安排人追击,是因为他知道,县城城高池深,就他这点人,全都死光了都未必能拿下。 他可不想刚刚建立起来的班底就这么消耗掉。 寿阳县城只能徐徐图之。 寿阳县城外。 文举人一路策马狂奔,狼狈而逃。 “开门,快开城门!”文举人远远的就喊了起来。 “来者何人?”守城官兵都是留下来的老弱,眼神儿不好使,眯着眼望了望大声喝道。 “瞎了你的狗眼,此乃文举人,还不快快打开城门。”文举人的贴身家丁挥舞马鞭嚣张的喊了起来。 这些人也只会窝里横,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 “哎呦,原来是文举人呐,这就开,这就开。” 寿阳城内,除了知县就数文举人最大,留手在城内的官兵立马屁颠屁颠的开了城门。 “大人,咱们的人呢?”留守官兵看了看文举人的身后,除了他的贴身家丁不见一人归来,不由开口询问。 “死了,死了,都死了!”文举人双目通红,发出一声惊人的尖叫,驾马冲了进去。 “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守城副官看着狼狈冲入城内的文举人,连忙下达了命令。 “副官,咱们的人也没有回来。” 正在关门的官兵忧心忡忡的问道。 “你们不是有人投了开山刀吗?去问问。” 副官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走上了城门。 留守的老弱官兵们有不少面色一变,不自然的笑了笑。 副官会知道,这是因为他也被收买过。 副官走入城楼,摸了摸怀里的银子,有了这些银子他就可以给他母亲治病了。 可是他的心中仍旧挂念着家国忠义,并没有马上去用这笔钱,他抓着墙垛,看着气势汹汹携千余人出城,结果只带着寥寥几人狼狈逃回来的文举人,脸色变幻莫测。 最终,他往墙垛上狠狠锤了一拳,做了一个决定。 第五十二章:落井下石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文举人回了府邸,立刻吩咐下人紧闭大门,同时招来了他秘密培养的百人护院。 说是护院其实是死士,这些死士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装备精良。 人人身着对襟布面甲,手持三眼铳,背负强弓,腰挎倭刀,最惊人的是他们竟然还有震天雷,也就是最原始的手雷。 “那些贼人追来了吗?” 此刻文举人躲在自家地窖里,瑟瑟发抖的对面前的死士问道。 “没有。” “当真?” “千真万确。” “退下吧。” 文举人听到死士确切的回答,发抖的身体渐渐平稳下来。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抚摸起地窖里的金南瓜,银冬瓜。 “这都是我的,都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文举人喃喃自语了片刻,安排好死士,嚯的起身向着知县的府邸去了。 “什么?都死了?守城兵士呢?也死了?” 寿阳县衙、知县、县丞、主簿、巡检都被文举人召集了过来。 此刻文举人正在慷慨激昂的劝说他们继续进攻黑虎寨。 当他说到带去的人全军覆没时,知县跳了起来。 他挺着大肚子用一种公鸭嗓,愤怒的指着文举人质问起来。 文举人一顿,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 “我给银子就是了。” 知县阴沉着脸,抚了抚胡须,背着手跟县丞和主簿使了个眼色。 “红衣大炮,本县仅有一门,哪怕九边重镇加起来也不过百门,此物毁一件,少一件,极为珍贵。 守城官兵剿灭贼匪,身死以报皇恩,虽是份内之事,这抚恤仍是一笔巨款。 再者,此些帮闲虽是为了钱财才去剿灭贼匪,然,实则是无奈之举,他们家中多妻儿老小。 这银两之数…” 县丞会意站出来说道。 “五十万两。”文举人二话不说伸出五根手指大气的说道。 “此番如若再战,必定要多多招募人员才是,这钱粮嘛…” 主簿也站出来说道。 “十万两。” 文举人毫不犹豫,立刻说道。 “哎呀,啧啧啧,你们都有钱粮了,我呢,咱们这些人呐,命贱,六个月不曾拿过粮饷了。” 巡检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把手指插在茶杯里吊儿郎当的搅拌着。 巡检从九品,主要负责盘查往来奸细,贩卖私盐,追查逃军,逃犯。 巡检隶属巡检司,不归县衙管制,这也是文举人先前叫不动他们的原因。 “十万…” “不不不,铺子,我要你在盂县的粮铺,我们这些兄弟,平时只能卖些路引换钱粮,连饭都吃不饱,我听闻盂县的米粮,一石一百多两啊…” 事实上巡检私下里也有一些产业,甚至他们本身就贩卖私盐,所以他更看中的是能钱生钱的铺子。 文举人闻言,脸色变了又变。 “好。” 文举人已经疯魔了,他必须夺回黑虎寨,那些信件决不能落在他人手里。 这种东西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全的。 “咳咳…此事,若胜了也就罢了,此刻败了,如若传至太原府,恐怕上官会怪罪下来,到时…” 知县端起茶品了品,话说到一半不说了。 文举人眼角跳了跳,眯着眼愤恨的看着知县。 “知县以为如何?” “咳咳…这红衣大炮得从南直隶采买回来补充,这南直隶呀,山高路远,红衣大炮又过于沉重,难以运输,没有五万两怕是很难运回来啊。” “好,就依你。” “太原府上官那边需要些银钱打点一二,也准备五万两吧。” “好。” 文举人说完一个好字,阴沉着脸转身就走。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家伙竟然会趁火打劫。 要知道,文举人做的这些生意,都与他们有分润的,尤其是知县。 知县拿的是最多的。 “慢着。” 文举人刚要跨过门槛,巡检突然发话。 “兄弟们常年在外,风餐露宿,吃糠咽菜,这要是到了县城里,得有吃食才行啊。 如若没有吃食,难不成让兄弟们去抢掠百姓吗?” 文举人嚯的抬头看向巡检,他笑了起来。 “好,诸位的吃喝,我管了。” “哈哈哈…好,来人,咱们取吃食去。” 巡检一挥手,招呼手下随于文举人左右,怎么看怎么都像在挟制他。 文举人面儿上和和气气,心里已经杀意沸腾。 “咳咳…这个,钱粮数额巨大,师爷,回府里带些家丁前去看护,免得被贼人夺了。” 知县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招呼师爷叫人去了,县丞,主簿会意也下去叫人去了。 这意思是,今天他们必须拿到钱粮,不然文举人再想攻击黑虎寨,那就难上加难了。 文举人笑的更和气了。 他施礼鞠躬,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来。 “都来吧,一起到我府上取钱粮,诸位家丁齐聚也好一起护卫,免得遭了贼人。 刚好,今日我家有一头牛病倒了,我给杀了,一起来尝尝新鲜的牛肉吧。” 朝廷是禁止杀牛的,但是官绅豪商们总能想到办法杀来吃了,毕竟他们不缺钱。 一行人浩浩荡荡着跟着文举人到了他的府邸。 文举人笑眯眯的敞开地窖,把众人引了进去。 “近日,我以金银打造了颇多南瓜、冬瓜,另有一玉如意,知县大人见多识广,还请来鉴赏,鉴赏。” 文举人一边引着知县进入地窖深处,一边介绍起来。 知县颇为喜欢金玉之物,拿着文举人递上来的玉如意,爱不释手的把玩起来。 “哈哈哈…早前只是听闻文举人乃一大豪商,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哈哈哈…” 巡检抓了一把银锭往怀里塞了四五锭,再次伸手抓了起来。 “快快快,装起来,装好…” 县丞和主簿指挥着家丁们把金银装到箱子里,以便抬走。 他们都没发现,就在他们装金银的时候,文举人悄悄的退了出去。 文举人走出地窖,不屑的冷哼一声,冷漠的说道:“侵占田地,你们有参与,资敌卖国,你们更是比我还积极。 今日,见我大败,一个个落井下石,你们是欺我没有官职在身吗?” 朝廷没有官职空缺,举人也只是个举人罢了。 “杀!” 文举人一声令下,之前被他藏起来的死士们,纷纷走了出来,一个个面色冷漠的对进出地窖的人们进行了屠杀。 “杀人啦!” “文举人造反了!” “嘭嘭嘭~” “啊~” 死士们优先清理了地面的家丁和巡检们,由于大部分人都在地窖里,清理变的很是顺利。 清理完地面的人,死士们点燃震天雷,扔进了地窖里。 震天雷在地窖这种狭隘封闭的空间内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一时间惨叫哀嚎声四起。 知县听到爆炸声一哆嗦,把手里的玉如意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半。 都这种时候了,他不去想发生了什么,而是心疼的捡起了两半玉如意,唉声叹气的尝试着拼接。 第五十三章:坑杀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文举人杀人了!” “文举人造反了!” 被震天雷轰杀,受了伤的人惶恐的倒在地上胡乱喊叫。 “冲,冲出去!” 巡检一边往怀里塞银子,一边指挥着巡检和家丁们发起了冲锋。 “射箭!” “咻咻咻~” “嘭嘭嘭~” 巡检和家丁们刚冲到地窖门口,就被箭矢、震天雷再次逼了回去。 “知县大人,文举人疯了,他杀了咱们的人。” 县丞和主簿慌慌张张的跑到地窖深处向知县报告道。 “慌什么,咱们这么多家丁,还有巡检呢,再说咱们可是朝廷命官,他还敢杀了咱们不成? 哼!大惊小怪,哎,可惜了,可惜了…” 知县看都不看两人一眼,还在琢磨怎么能把玉如意拼接回去。 “诶,可以用金子,用金子把它接起来,哈哈哈…”知县找到了拼接的法子,开心的笑了起来。 县丞和主簿对视一眼,他们眼中都透露着绝望,怎么会搭上这么个知县。 二人一咬牙,把刀架在知县脖子上,打算把他卖给文举人。 他们觉得要不是知县起贪念,文举人怎么可能会造反。 “反了你们了,把刀放下,本县乃正七品朝廷命官…唔唔~” 知县抓着玉如意颐指气使的喝斥起来,他以为他还是那个只手遮天的知县,根本没有考虑眼下的情况。 “闭嘴!” 县丞喝斥了一句,脱下自己的袜子塞到了知县嘴巴里。 “你可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你太贪心。” 县丞早就受够了知县,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县丞正八品,而知县是正七品。 高了他一级,知县就喜欢事事压着他,因此他早就对知县怀恨在心了。 知县为人刻薄,对主簿这个正九品的小官也多有为难。 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二人心中压抑已久的怨恨爆发,他们恶狠狠的架着知县,向着地窖出口处走去。 “啊~我的腿。” “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 当他们走到地窖口附近的时候,巡检正在组织人冲击,奈何出口太小,他们被死死的压制在地窖里。 进入地窖搬银子的人死伤越来越多。 “他奶奶的,没吃饭呐。” “你是不是蠢,把箱子顶在身前啊!” “他娘的,死人也能挡箭的,挡住。” “我让你退回来啦?” 巡检一边指挥,一边砍杀了几个逃回来的家丁。 县丞和主簿看着地窖出口处的惨状,倒吸一口冷气。 就在他们吸气的时候闻到一股尿骚味,那是知县被吓尿了。 知县养尊处优,不是饮酒作乐就是歌舞相伴,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此刻直接吓的尿了一地。 县丞嫌弃的扇了扇鼻子,来到出口附近大喊道:“住手!都住手!文举人,叫你的人住手。” 文举人拿起一锭沾满血迹的银子,擦了擦,瞥了眼地窖。 地窖外面的家丁和巡检此刻已经都被他的死士们杀光了。 文举人对着县丞轻蔑的说道:“何事?” “银子我们不要了,我们知道你跟知县有嫌隙,知县我们交给你处置,放我们离去吧?” 县丞大声的说道。 “好!” 县丞和主簿大喜,押着知县向出口处走去。 文举人刚说完好字,亲手丢了两颗震天雷进去。 “啊~你骗…” “嘭嘭嘭~” 文举人根本不想让他们活着走出地窖,县丞话还没说完就被炸死了。 就在文举人轰杀知县和县丞的时候,巡检拆了一个箱子,举着盖子领人冲了出来。 “杀!” “啪啪啪~” 围在地窖出口处的火铳手,果断点火,使用三眼铳射击。 “啊~” 一片惨叫声中,刚冲出来的家丁、巡检们倒了一片。 “啊~我的脸,我的眼睛~” 哪怕巡检举着箱盖,仍旧被威力巨大的三眼铳射中了头部。 他捂着脑袋在地上不停的打滚。 “杀!” 地窖里剩余的人得到了喘息,拼命冲了出去,三眼铳来不及填装弹药,弓箭也赶不上射击。 一瞬间两方人马短兵相接,由于文举人的死士武艺高超,家丁和巡检们,顷刻间就死伤过半。 “逃出去!” 其中几个巡检,使劲儿把一个轻功极好的兄弟扔了出去。 那巡检踏着凉亭,踩着屋檐,接着跨到了墙壁上,眼看着就要逃出去了。 “咻~” 文举人身旁一个贴身死士,弯弓搭箭,一箭就射穿了那巡检。 “死要见尸。” 文举人冷漠的说了一句,看着眼前倒地的最后一个家丁,打开扇子,扇了扇空气中的血腥味儿。 “文举人,密谋造反,杀害寿阳知县、县丞、主簿、巡检,文举人,密谋造反,唔…” 追来的死士又补了一箭,射死了垂死挣扎的巡检,拖着他的一条腿,回了文府。 文府周围的百姓,听到巡检的言语纷纷紧闭窗门,不敢迈出大门一步。 “情况如何了?”李若琏在一间客栈里询问前去打探消息的属下。 “禀报大人,文举人率一千三百零四人,火炮一门,前去剿灭黑虎寨贼匪。 回来的仅有文举人与他的四位家丁,其余人不见踪影。” “好,我知道了。” 现在黑虎寨是王则之的,这个李若琏是知道的,当初还是他亲手把黑虎寨送给了王则之。 他对于王则之也有一番了解,他断定王则之不会前来攻打寿阳县城。 甚至,当他听到文举人战败的时候,心里还有些高兴。 毕竟,文举人的罪证,他手里还是掌握了不少的。 至于鲁四,此刻他气定神闲的坐在客栈里,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似的。 实际上他的内心很是慌乱,丢了圣旨可是要杀头的。 但是他觉得,能多活一天算一天。 只要事情没有败露,他就能多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所以,此刻他听完锦衣卫的汇报,只是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并坚定的回复他一定要宣旨之后,再离开,不能有负圣恩。 “大人,刚刚探得,文举人密谋造反,坑杀了寿阳知县、县丞、主簿、巡检。” “什么?”李若琏不淡定了,这是大事,天大的事,他必须禀告给皇上。 “马上前往太原府,此事必须八百里加急,上奏皇上。” “是。” 鲁四听到禀报,本来还象征性的坚持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能拖延一天他就能多活一天。 最后李若琏带着鲁四一起向着太原府策马而去。 第五十四章:不装了,我摊牌了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当日傍晚,黑虎寨。 “大人,寨外来一人,他声称自己是寿阳县副守备,前来投诚。” “哦?” 王则之摸着下巴,他记得俘虏里也有个寿阳守备。 “去杨之晖那里把寿阳守备带过来。” “是。” 片刻后,瞎了一只眼的守备官被带了过来。 虽然他的眼睛经过杨之晖的治疗已经好多了,不过此刻仍旧有些隐痛。 “大人,叫小的来有何事。” 守备官忍着疼痛,谄媚的问道。 谄媚是这些人的一种生存本能,与之相对应的还有溜须拍马、投其所好。 只要能升官发财,他们什么都愿意干。 “坐,喝茶,看戏。” 守备官也不敢多问,施礼退下,虚坐了半个屁股,轻轻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大人,人带到了。” 一个沧桑的中年汉子,留着一口络腮胡子,背着一个年老的妇人,步履稳健的走了进来。 他先是放下背上的妇人,伸出一只手扶着她。 “在下要照扶家母,不能及时行礼,还请大人不要介意。” 此人微微躬身行礼,不俾不吭的说道。 “搬个椅子给他母亲。” 王则之吩咐下去,立刻就有人搬了椅子给那妇人坐了下去。 “谢大人!” 那汉子扶着他母亲落座,微微欠身表示感谢。 “不知阁下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啊?” 王则之没有称他副守备,又把真正的守备请了过来。 这汉子心思电转就明白了,王则之在怀疑他前来的动机。 这汉子从怀里掏出一纸盟约,这是于忠给他的,于忠给了他考虑的时间,就把盟约留给了他。 无论他签不签盟约,于忠都把银子留给了他。 如果他想通了,随时可以签字画押。 此刻盟约上已经签字画押了。 丁刚,这就是他的名字。 他奉上的盟约就是他做的决定,他要把整个寿阳城都献给王则之。 王则之拿起手下递过来的盟约,随意看了一眼就放在了案几上。 “你为什么来投奔我?” “我等已经六个月不曾发放过钱粮了,我的娘亲卧病在床,我只能看着她日渐消瘦,毫无办法。 大人遣人给我送来了银子,对我母亲颇为照顾。 我今日才知大人在我犹豫不定时,已经帮家母请了郎中,我回家时竟看到家母下床走动了。” 说到这里丁刚激动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逆子!” “啪~” 丁刚的母亲愤怒的摔了面前的茶杯,这一击似乎使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开始剧烈的喘息起来,丁刚见状连忙跑过去给她拍起了背。 这是个孝子啊。 王则之听完丁刚这番话,对他的怀疑减轻了几分,不过他还是要确认一下。 “这可是真的?”王则之侧头对着守备官问道。 “千真万确。” 守备官闻言,立马离开椅子躬身回话,王则之挥了挥手,他又坐了回去。 “逆子,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从贼的。” 丁刚的母亲颇为刚烈,竟然使尽全身力气弯腰去捡茶杯的碎片。 不过,她的动作被丁刚轻松阻止了。 “好,老夫人所言极好。” 王则之笑了,他走下首座,来到丁刚母亲面前施了一礼。 “呸!你也配给我施礼。” “放肆!”忠义堂内的护卫看不下去了,出口喝斥道。 “哼,一群贼子,你们倒是杀了我呀,只会耍嘴皮子的窝囊废。” “哈哈哈…”王则之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知道这是丁刚母亲的激将法。 因为她不想儿子从贼,所以她一心求死,她知道只要她死了,丁刚一定不会从贼。 “请问老夫人,何为贼呀?” “你们就是贼。”丁刚的母亲伸出颤抖的手指着王则之,丁刚轻轻的把她的手收了回去。 “我等不曾伤天害理,不曾欺压良善,怎么就是贼了呢?” “你们是土匪,土匪就是贼。” “这话说的对,我们确实是土匪,我们剿灭了黑虎寨的土匪,我们还杀光了文举人带来的千余人。 请问老夫人,文举人何许人也?” “那个天杀的,看着人模狗样的,实则是人面兽心的畜牲。” 她说到这里再次激动的剧烈喘息起来。 “说的好,说的漂亮。”王则之大声赞叹起来。 “贼子,别以为用花言巧语就可以蒙骗我,我不会同意我儿从贼的,你就别做梦了,咳咳~” “娘,你轻点说话,轻点。”丁刚无奈的看了王则之一眼,继续给他娘拍起了背。 “那老夫人以为,文举人可是贼人?” “哼,说他是贼人,那是你小看他了,那是国贼,鱼肉百姓,窃取民脂民膏的国贼。” “哈哈哈…很好。”王则之哈哈大笑一声,返回案几取东西去了。 “哼,你无话可说了吧?”丁刚他母亲以为是王则之说不过她撤了。 “哎,不装了,我摊牌了。 吾乃雁门关游击将军,又,皇上特赐锦衣卫百户,奉皇命暗查寿阳知县、文举人资敌卖国一事,此乃敕印与圣旨,来人,拿下去给老夫人看看。” 王则之叹了一口气,伸出双手抖了抖袖子,得瑟的说道。 下属将敕印和圣旨呈到她的面前,她呼吸一窒,喘息都忘记了,她难以置信的扭头看了眼王则之,艰难的说道:“看看。” 丁刚颤抖着手,翻起敕印看了看底儿,然后把双手在衣袍两侧擦了擦,他怕自己弄脏了圣旨。 就在他咽了口吐沫,快要碰到圣旨的时候,守备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膝快速走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来到圣旨下开始痛哭起来。 “皇上,皇上,臣错了,臣错了,臣罪该万死,臣不该助纣为虐,臣该死…” 守备官说着就抽起了自己的嘴巴,声音响亮,由于用力过大,他的脸上留下了一个个红印子。 丁刚看着守备官,眼角一跳,纠结的看着已经触碰到圣旨的指尖,惋惜的收回了手,跪了下去。 见圣旨如见皇帝亲至,这也就是为什么寿阳知县会携文武官员于一里地外迎接一个太监的原因。 “老身…老身跪不下来。”丁刚他母亲看到守备官这个样子,哪里还不知道这圣旨是真的,此刻她结结巴巴的说着话,由于不能随意走动,她急的都快要哭了。 “娘,我扶您。” “诶,好好,听说皇上都是真龙天子,我沾沾龙气,沾了龙气也许我的病一下就好了。” 王则之以为她是畏惧,没想到是这种想法,他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看着大堂里如闹剧一般的景象,不由陷入了沉思。 皇权啊,他仍旧深入人心… 第五十五章:自视甚高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叫来杨之晖,给丁刚的母亲好好诊治了一番。 当杨之晖告诉丁刚,他的母亲得的是风邪入体能够治愈之后,这个汉子噗通一声跪在了杨之晖面前,求杨之晖务必治好他的母亲。 杨之晖抬了半天抬不起来,对他说道:“是大人叫我来的。” 丁刚一怔,有些扭捏的看着王则之,咳嗽了一声,站起来施了一礼,准备道谢。 “哎哎哎,打住,打住,我可没说要给你母亲治病啊。” 王则之不爽了,这小子先是扶着他母亲为托词,不愿下跪,后跪圣旨,又跪郎中杨之晖,就是不肯跪王则之。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王则之是贼,他不愿,这说的通,可是都给他看了敕印和圣旨了,他还是不愿意,这就让王则之想不通了。 丁刚和他母亲同时一僵,老太太毕竟历经世故,她立刻反应过来,努力吸了一口气,说道:“逆子,还不跪下。” 丁刚回头看了一眼母亲,不情不愿的跪了下去,扭捏的说道:“只要你把我母亲治好,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了。” 王则之歪着头打量丁刚,他觉得丁刚一定是脑子进水了,这小子竟然还不愿意臣服。 其实,王则之不知道,这守备本就有游击、乡兵充任的规矩。 从官职上来说,参将之下有守备、游击,虽然守备和游击都是无职级,但是守备还在游击之上,也就是说丁刚这个副守备和王则之的游击将军其实是平级。 让丁刚投了游击,等于是自降身份,他拉不下这个脸面。 说起来也是奇怪,从贼他都愿意,当他知道王则之真实身份的时候,反而不乐意了。 “送客!” 王则之脸一黑,开始赶客。 他不懂丁刚的执拗,但是他感受到了丁刚的不服和无礼。 而且丁刚的命没有他自以为的那么值钱。 如果王则之想要青壮,只要出钱出粮,多的是人来。 “给我娘把病治好,我…我把寿阳城献给你,我的命不值钱,寿阳城值钱啊。” 丁刚看到王则之赶人,连忙呼喊起来。 王则之挥了挥手,架着丁刚的属下把他放了开来。 “说说看。” “寿阳城虽然已无多少老弱,但是弗朗机炮仍有十一门,万人敌、震天雷、蒺藜火球更是数不胜数,如若你去攻城,就这点人。 恕我直言,你们连城门都摸不着。” 王则之听到这话,更不高兴了。 他眯着眼睛,缓缓展开丁刚奉上来的盟约。 “你可是来投奔的,这就是你的诚意?” 王则之真的很生气,这丁刚根本没搞清楚状况啊。 “我…我跟你是平级的。”丁刚憋红脸,激动的结巴起来。 “你的意思是,因为你我平级,所以你不愿意屈居人下反悔了。 你这是降而复叛,不守信义。 不过呢,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 你母亲的病,我会吩咐杨之晖给她医治,至于寿阳县城,我不需要你献,我自己去取。 你与伯母远道而来,旅途劳顿,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休息。 你呢,我也不需要你这样的人投诚,你就在此静等我取了寿阳县城的消息。” 王则之把他的盟约扔到他的脚下,一个自以为是的人他是不屑于用的。 “不可能,没有我你根本打不开寿阳县城,如果强攻你一定会损失惨重。” 丁刚拉高声调,斩钉截铁的说道。 “来人,带他们休息。”王则之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属下过来引着丁刚离开。 “是。” 丁刚看了眼自己的母亲,他担心王则之恼羞成怒对付他母亲。 犹豫片刻后他还是跟着下去了,因为他觉得王则之根本不可能拿下寿阳县城。 “来人,抽调一百人跟我走,其他人守好寨子。” “得令。” 王则之穿好飞鱼服,佩好绣春刀,敕印、圣旨尽皆随身携带。 他带着人手快马加鞭,向着寿阳县城而去。 天黑之前,他终于赶到了寿阳城下。 “快快打开城门。”王则之的一个下属冲着城门高声喊了起来。 “来者何人?”城门上的老弱,眯着眼询问道。 “吾乃锦衣卫百户,奉皇上之命,前来缉拿文举人。 文举人资敌叛国,罪不可赦,此乃圣旨,快快打开城门。”王则之举着圣旨高声喊道。 “好像是飞鱼服,真的是锦衣卫啊。” “文举人真的造反了,听说知县都被他杀了。” “那还等什么,走走走,去开城门。” 守城的老弱叽叽喳喳讨论了一番,很快统一意见,一起跑下城楼,打开了城门。 “大人,请进。” 这些老弱们,跪伏在大门两侧,恭迎王则之入城。 王则之骑着马趾高气昂的进入城门,等他带的人彻底进入寿阳城后,第一时间控制了这些守城老弱。 “寿阳城守备,勾结文举人,密谋造反,罪无可赦,所有守备官兵押入大牢,等候处置。” “冤枉啊!冤枉~” “大人,冤枉啊~” 这些老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抓了起来。 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王则之已经大声宣告起来。 这些人听到自己被文举人牵连,一个个大呼冤枉。 实际上这些家伙不一定被冤枉了,这些人在不发粮饷近半年的情况下,能活到现在,一个个都不干净。 比如他们就收了还是王则之的银子,如果说他们没有帮着文举人干坏事,那是不可能的,攻击黑虎寨的时候,他们可是去助战了。 正因为这些原因,王则之要第一时间把他们抓起来,再经过甄别,把良善的人放了,至于作奸犯科的,那就是真的勾结文举人造反了。 王则之抓了这些老弱之后,第一时间直奔武器库,当他进入武器库后心里一凉。 里边除了几发弗朗机炮的弹药,一无所有。 可见,这里面的武器已经被这些人卖掉换了钱粮。 王则之命人带上弹药,检查城头的弗朗机炮。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十一门弗朗机炮,只有五门能正常使用,其它的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 可见平日里疏于维护。 王则之仔细检查了一下铳管,最后发现完全没问题的弗朗机炮只有一门,其它的多少少都有点问题,为了保证不出问题,王则之只拿了一门弗郎机炮使用。 他把弗朗机炮装好弹药,将带来的人手安排在城楼与城门各处,坐等文举人出城。 第五十六章:叛国背主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文举人坑杀了知县等人后,他害怕的一个人呆在屋里。 “怎么办,怎么办?” 文举人一怒之下杀了贪婪的知县几人,此刻却不知如何是好。 他原本是想着,所有事五十万了难,哪里想到这些人会落井下石,得寸进尺,他们要的数目几近掏空了他的家底。 所以,他忍无可忍,一冲动灭杀了他们。 杀了朝廷官员视同造反,是要被灭族的。 此时此刻,文举人却后怕了起来。 “老爷。” 文举人的小妾迈着优雅的步伐,怡怡然扭着身子走了进来。 这小妾对于床中之术颇有心得,因此多受文举人宠爱,至于文举人的正妻,早就被她施以手段给排挤回了娘家。 “呵呵...”这小妾用手绢轻轻掩了掩了口鼻,甚是妩媚。 “娘子,你怎么来了。” “嗯~人家看官人忧心忡忡,特来给官人解闷的。” 这小妾说着在文举人胸口画起了圈圈。 文举人一时被挑逗的心痒难耐,抱起这小妾向着里屋走去。 两人一番云雨之后,衣衫不整的依靠在一起。 “官人,我听到了,也看到了。” 她是说文举人坑杀知县等人的事她已经知晓了。 “你怕不怕?”文举人摸着她的下巴,冷冷的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官人好坏。”这小妾躲过他的眼睛,撒了一个娇。 “妾身是官人的,官人做什么妾身都不怕。”小妾抱紧了文举人的胸膛娇滴滴的说道。 文举人紧崩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他叹了一口气。 “天下之大,已无我立锥之地呀。” “呵呵...”小妾娇笑一声,探身在被褥下取出一封信。 “这是什么?” “也许是某个仰慕官人的女子写的情书。”小妾把这封信贴在胸前,挑逗的伸了一下舌头。 文举人只觉得一股邪火上涌,拉下床帘,按着小妾又进行了一番。 完事儿的文举人,拿着这封信犹疑不定。 “这信里是什么?” “这信里是一个字。” “什么字?” “活。” 文举人将信将疑的打开了信封,他只看了几眼,就噌的一声从床上跳了下来。 “这...这这,这是叛国背主,这是死罪。”这是一封从盛京而来的信,信中许诺,只要有汉人投靠金国,不仅有用不完的财富,还会加官进爵。 小妾用手托着下巴,靠在床边上,看着胆怯的文举人,捂嘴轻笑起来。 “你不是早就叛国背主了吗?你连知县都杀了,还怕这个?” 小妾诱惑的对他勾了勾手指,文举人呼吸急促的看着手里的信。 他是想与金国做生意,可那也仅仅是做生意。 在文举人看来,与金人做生意还算不上真正的叛国背主,如果他投了金人这才是真正的叛国背主,从此以后他的后人都会被打上叛国背主的标签。 这可是要遗臭万年的,对于文举人这种饱读圣贤书的人而言,这个选择有些艰难。 “杀都杀了,还怕什么?一不做,二不休,来呀~”小妾娇滴滴探出身子把文举人拉回了床上。 他确实坑杀了知县等人,再加上小妾的引诱,此刻的文举人已经顾不得死后之事了。 他双目赤红嘶吼着向小妾扑了下去,狠狠发泄着内心的情绪。 “我记得,当初你给我介绍了一个表哥。 第一次,我与他在杀虎口做生意,大赚了一笔。 接着,他带着我出关,我们在归化城又赚了一大笔。 我被银子冲昏了头,他带着我与金人做生意,我也跟着去了。 在大赚之后,我们开始做边军武器的生意,这也是你表哥牵线搭桥的。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表哥是满人吧?” 过度云雨之后,疲累的文举人披头散发的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开始回忆起来。 “是。” “哈哈哈...圈套,都是圈套...”文举人无力的叫骂了一声,又摩挲起小妾来,他把手伸到小妾的脖子上,打算掐死她。 “官人,你舍得吗?”小妾把身子往他胸前压了压,以方便他能使上劲儿。 “哎,舍不得啊。”文举人无力的垂下了手,他不能怪小妾,要怪只能怪他太贪心。 在他第一次欺压良善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变了,即使没有小妾,他也一样会走到这一步,小妾的存在只是让这一步提前了而已。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小妾是努尔哈赤时期就培养的间谍,这种人本就是汉人,被俘虏后稍作培养又放回去。 原本是给守关武将准备的,机缘巧合之下被文举人得了去。 “妾身,是你赎出来的呀,你不清楚吗?” 小妾在他胸口委屈的画着圈圈,嘴掘的都能挂衣服了。 “哎,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官人,好死不如赖活着呢。”小妾幽幽的劝道。 文举人精神一振,呢喃起来。 “对,对,我要活着。”他爬起来,找到那封信,视若珍宝一般的找来一个小匣子给装了起来。 找到了希望的文举人精神抖擞的穿衣打扮起来。 “准备好了吗?” 文举人在杀了知县等人之后,他立刻吩咐死士们把地窑里面的金银、米粮等财货都装上马车。 此刻,死士们已经装好了。 “准备好了。” “出发。” 子时,一条长长的马车队伍举着火把,从文举人的府邸绵延而出。 车队中央,一驾豪华的马车上,小妾依偎在文举人怀里,给他喂着吃食。 “宵禁止步!” 马车队伍到达城门附近时,守城门的战士大声喝道。 “放肆,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此乃文举人!” 马车上的家丁嚣张的叫起来。 守城的战士闻言立刻弯弓射箭,没有多说一个字。 这是王则之的吩咐,只要确认是文举人的人马,杀无赦,一个不留。 “敌袭!” 文举人的车队受到攻击,立刻组织车队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防御阵地。 箭雨袭来射在了骡马身上,那些拉车的骡马嘶叫一声,倒在了地上,这个阵地变的更加坚固了些。 “反击,开炮!” 文举人惊慌的从马车里跳了下去,也没有去管车里的小妾,他跳下来冲着身旁的死士怒吼起来。 死士们没有任何怨言,从一辆马车上卸下来两门弗朗机炮,开始装弹药。 “大人,文举人出现了。” “好!” 正在城楼里检查鲁密铳的王则之,嚯的起身,背着两杆鲁密铳,手持一杆走了出去。 “下面的人听着,文举人资敌叛国,罪不可赦,吾乃锦衣卫百户,奉皇上之命,前来捉拿文举人归案。 不想死的,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否则杀无赦!” 王则之躲在墙垛后面高声喊叫道。 文举人的死士们无动于衷,忠心的护卫在他的身侧。 “官人,上来呀。”他的小妾掀开马车的帘子,手里捻着一块吃食,对着文举人勾了勾手。 “把那个喊话的轰杀了,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刻钟内,必须给我冲开城门,冲不开,你们都自尽吧。” 文举人歇斯底里的冲着死士吼了一句,返回马车跟小妾卿卿我我去了。 第五十七章:惨胜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嘭嘭…” 两发炮子飞跃垛口击中了两个战士,王则之看着口喷鲜血的两个属下,快速探头瞄了城下两眼。 此刻死士们正在举着火把填装弹药。 王则之猫腰换了个垛口,悄悄观察,当他看到死士正要点火的时候,迅速起身,一枪击毙了点火的死士。 “啪~” “嘭~” 两门弗朗机炮,其中一门被点着击发了。 不过,射击的位置是王则之之前所在的地方,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就在死士们准备点燃另一门弗朗机炮的时候,王则之取下背上的鲁密铳快速射击了起来。 “啪~” 又一个死士倒下了,王则之迅速弯腰躲在垛口后。 “嘭~” “啊~” “我的腿~” “该死的,这群混蛋攻击了城门。” 接连死了两个死士之后,他们转移了目标,开始轰杀守城门的战士。 王则之放下了手里的鲁密铳,快速跑到城墙上唯一一门弗朗机炮面前,瞄准,点火,一气呵成。 “嘭~” 再放子铳,点火射击。 “嘭~” 王则之居高临下,很轻易的就射翻了死士们的弗朗机炮阵地。 那些死士迅速躲到了马车阵后商量起来,几个呼吸后,他们就有了新的行动。 四个力大无比的死士,越过马车阵,搬开一辆马车,形成了一条通道。 紧接着死士驾着一辆马车快速向着城门冲来,王则之看到马车冒蓝烟,顿感不妙。 “啪~” 王则之二话不说举枪射中了拉车的马头,拉车的马中弹倒地,洒了一地的火药。 驾车的死士一个翻滚,抱着一桶火药向着城门口冲了过来。 “射击!快射击!” 王则之愤怒的吼道。 战士们听令,迅速射倒了那个死士。 “轰隆~轰隆~” 死士手里的火药桶和他身后倒了一地的火药同时爆炸,城门前瞬间升起一朵小型的蘑菇云。 火药桶的碎片四处飞舞,到处乱射。 城墙上的战士还好,城门处的战士被波及伤亡不小。 王则之担心城门处的战士全军覆没,慌乱之下下了一个错误的命令。 “随我下城迎敌!” 王则之噌的一声抽出绣春刀,带头跑了下去。 “杀!” 城墙上的战士跟着他冲了下去。 “杀!杀!杀!” 火药爆炸的烟雾后,十几个死士手握点燃的震天雷冲了过来。 “弓箭射击!” “咻咻咻~” “嘭嘭嘭~” 中箭倒地的死士丢了手里的震天雷,又是爆炸声四起。 “弓箭准备!” 王则之看着这些悍不畏死的死士,额头冒起了冷汗,连忙命令战士们弯弓搭箭。 由于爆炸的烟雾挡住了视线,一时半会儿看不清烟雾后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人小心!” 一个机灵的战士动了动耳朵,快速抱住了王则之。 “咻咻咻~” 弓箭,精良的弓箭,攻击距离和王则之手里的弓箭一样。 只是一眨眼,王则之身前的战士就中了数箭,随后缓缓的倒了下去,同时倒下去的还有十数个没有掩体的战士。 “还击!”王则之愤怒的喊道。 他失误了,巨大的失误。 由于关心城门处防守的战士,他领着城墙上的战士跑了下来,本来处于上风的战斗瞬间落了下风。 “万人敌!” 弓箭还击之后,十几个死士冲了过来,携带来的几个万人敌派上了用场。 “轰隆~” 万人敌点燃了近身的十几个死士,对面的死士冲势一缓,王则之瞅准时机,立刻命令剩下的战士返回城墙。 “咻咻咻~” 他们刚登上城墙,箭矢就射了过来。 王则之匆匆看了一眼,能战的只有五十几人了,除了死了的,城门口还有重伤的。 重伤的带不上城墙了。 王则之收拾了一下心绪,看了一眼马车阵。 那些死士们顶着圆胖,列阵缓缓靠了过来。 “鸟铳射击!” “啪啪啪~” 居高临下的射击优势尽显,死士们的圆胖阵眨眼间被灭杀过半,死士们见事不可为,迅速退了回去。 王则之猫腰来到弗朗机炮面前开始装填弹药。 “咻咻咻~” 就在战士们填装弹药的时候,死士们放弃了防御,持弓抛射,向着城门楼梯快速奔袭而来。 王则之一时大意中了一箭,虽然被铠甲挡住了,仍旧一个踉跄,没扶稳弗朗机炮,打歪了。 “弓箭!” 王则之喊了一声,战士们立刻放下鸟铳,持弓还击。 “咻咻咻~” 王则之这边毕竟晚了一步,几个呼吸的功夫,已经有十几个死士冲上了城墙。 “杀!” 王则之怒吼一声,战士们对冲上城墙的死士进行连射。 片刻后只有一个身中两箭的死士冲到了人群中,这死士武艺高强。 侧踏墙垛,一个翻滚避过致命攻击,反手一刀抹了一个战士的脖子,随后背靠墙垛做防御姿态。 王则之看了眼城下,最后二十个死士疯了一样的冲过了马车阵。 “用弓箭射死他!” 弓箭齐射射死了这个死士,接着对冲击城墙楼梯的死士们进行了射击。 十个呼吸后,弓箭射完了,有五个死士冲上了城墙。 战士们围杀这些死士基本上四个人才能杀死一个死士,最后一个死士点燃震天雷死死盯着王则之向着他冲了过来。 “大人快跑!” 两个战士拼了命抱住了那死士把他压在了身下,紧接着震天雷就炸了。 “轰隆~” 两个战士的鲜血溅了王则之一脸,王则之不知是被震的,还是懵了。 他耳朵里嗡嗡作响。 王则之晃着身体,摇了摇头,看着眼前惨死的战士,他内疚无比。 都怪他,他下了错误的命令,他只觉内心憋闷无处发泄。 听到城楼下的响动,王则之忽的转头看向城墙外。 一驾没有车夫的马车从车阵处冲了过来,王则之冷静的操作弗朗机炮,瞄准,点火! “嘭~” 只有一炮,一炮就射死了拉车的马。 “下城。” 战士们红着眼,一窝蜂似的围住了摔倒的马车。 王则之掀开了马车,里面除了一个已死的女子外一无所有。 这女子正是文举人的小妾,本来她还为能回到盛京而开心呢,没想到就这么死到了这里。 第五十八章:下不来台的倔强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文举人!” 战士们在城门附近搜寻了一番,结果一无所获,王则之愤怒的吼了一声。 冷静下来之后,他吩咐人查看了一下文举人的货物。 随后整理了一下马车里的钱货,把最主要的钱粮武器铁器统统带走,一些不怎么值钱的货物都丢了下去。 至于骡马,全部带走。 王则之担心文举人还有后手,再三思考后他还是决定先回黑虎寨,毕竟他的人手不够。 王则之放出了守城的老弱官兵,连哄带骗的叫他们戴罪立功看守寿阳县城。 另外他写了一篇告示,写明了文举人资敌卖国一事,至于寿阳知县等人的事却是一件都没写。 这主要考虑到他手里没有证据,那些信件都被李若琏拿走了,即使有证据,他也得思虑一二,毕竟这些文官可不是吃素的,万一这些人倒打一耙,他就成反贼了。 贴好通告,再将斩杀的这一百零六名死士的尸体摆放于城门口处。 当然,他们身上的武器铠甲都被扒了,死士们身上的武器铠甲,哪怕受了些损伤,品质也是极好的。 王则之把战死的兄弟尸身带在马车上,看了一眼寿阳城,准备出发了。 临走之前他再次严肃警告这些守城的老弱,除非朝廷来人,否则万万不可打开城门,以防文举人逃出县城。 做完这些事,王则之带着一只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举着火把向着黑虎寨而去。 这些马车首尾相连,每隔十几辆车分配一个战士看护。 “大人,前方有流民拦路,讨要吃食。” 走了没有多久,车队就遇到了一伙流民,他们拦在车队前方乞食。 “给他们些粮食,如果得了粮食还不离去,全杀了。” “是。” 流浪过的王则之深知,知道恩情的是流民,不知恩情的那就是流贼。 “啪啪~” “啊~杀人了!杀人了!” “不知好歹!” 听到枪声的王则之冷冷的说道。 车队继续前进,当他路过流民的地界时,这些流民瑟瑟发抖的聚拢在一起,看起来人畜无害。 王则之将鲁密铳扛在肩上,站在马车上冷冷的盯着他们。 只要被他发现一丝不对劲,他会毫不犹豫的射杀了这些流民。 还好,车队顺利的通了过去。 王则之唯一没发现的是,在他们走后有两个流民悄悄的吊在了车队尾部跟了上去。 这两个流民没有夜盲症,在这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是很少见的。 他们一直跟到了黑虎寨外一里,确认了黑虎寨的位置,做了记号,这才悄悄退了回去。 回去之后这些流民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说着什么,最后一致点头,向着盂县而去。 回到寨子里,王则之立刻把熟睡的杨之晖摇醒,吩咐他给受伤的战士医治。 寿阳阻击文举人,战死五十二人,重伤十八人,轻伤六人,完完整整回来的只有二十几人。 战死的有一些是齐奇带来的孤儿,一些是熊甲长招募来的,还有一些是李三带来的。 有家属的王则之按照定下的规矩给了抚恤金,至于孤儿的抚恤金,都交给了招募他们来的人。 也就是齐奇、熊甲长、李三三人。 寨子里的气氛一时变的有些沉重,王则之深呼一口气,叫寨子里的兄弟开始盘点文举人的钱货。 寨子里的人领命,举着火把忙碌起来。 丁刚被寨子里的动静吵醒,揉着眼睛醒了。 他轻关房门,来到寨院里,看到了摆在地上的尸体。 丁刚嘴角一翘,他就知道王则之不可能轻易拿的下寿阳县城。 可是,当他看到一车车钱货被抬到忠义堂内之后,产生了一丝疑惑。 难不成他们恼羞成怒劫掠了寿阳县城,不然怎么能有这么多财货? 想到这里丁刚阴沉着脸,向着忠义堂走去。 忠义堂内王则之正在反思自己的过失。 “你此举恐怕不妥吧?” 丁刚一进来就对着王则之沉声喝斥起来。 王则之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这玩意儿抽风了吗?” 王则之心中诽腹了一句,丁刚的自以为是本身就已经使王则之很反感了。 此刻,他又跑进来喝斥王则之,王则之对他的印象坏到了极点。 “何事?” 王则之皱着眉头,不爽的问道。 “本官此前曾言,若无我带路,你等进攻寿阳城,必将损失惨重。 然,即便如此,你们也不能抢掠百姓吧。” 丁刚连事情始末都不知道,就劈头盖脸的质问起来。 “放肆,本官乃锦衣卫百户,正六品朝廷命官,你一个无职级的小小副守备,也敢对本官大呼小叫。” 王则之不想对他解释,直接以官职压制他。 “哼!朝廷命官更不应该劫掠百姓,你这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丁刚不依不饶的说道。 王则之气急而笑,脸色一收,说道:“叫杨之晖给他母亲多备几副药。” “是。” “哼!别以为如此我就会略过此事,那是不可能的。” 丁刚把头一抬,高傲的说道,他以为王则之是在讨好他。 “文举人欺压良善的时候你在哪里?这黑虎寨欺压往来商贾的时候你在哪里?就你这垃圾,也配喝斥我?” “你…你…”丁刚被王则之两句话问的哑口无言。 “大人,药已经备好了。” “请这个垃圾,背着他的母亲,立刻,马上,现在,给我滚出黑虎寨。” “是。” 忠义堂内的护卫早就看他不爽了,此刻闻言架着他就走。 “你…你…你欺人太甚。” 丁刚背着他的母亲,被赶出了寨子。 王则之给了他药,还送了一个火把,以免他们母子二人命丧野兽之口。 “娘,抓紧咯。”丁刚掂了掂背,柔声说道。 “痴儿,你这是何苦呢?”丁刚的母亲想不通,他的儿子一向善于隐忍,今日不知为何会突然变的冒失起来。 不过她知道,她这个儿子容易钻牛角尖,只要他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娘,我怎么说也是一城副守备,让我跟着一个毛头小子,我不甘心。” 实际上,丁刚并不是真的不想跟随,他只是下不来台而已。 他原本以为王则之是贼匪,还有些自持身份,结果没想到他是朝廷命官,这就尴尬了,最难受的是王则之还不给他台阶下。 这就像一个人去买东西,他觉得这家店的东西不好,四处跑了一圈才发现,这家的东西质量最好,而且物美价廉,他正打算买的时候,人家还不乐意卖了。 第五十九章:文举人与疯狗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死士们驾着装满火药的马车冲击城门失败,火药桶爆炸。 其中一块碎片射入了文举人的马车,插入了他小妾的脖颈。 “呵~嘶~” 他的小妾满口鲜血死死抓住了文举人。 她还不想死,她还想着带文举人回去立功呢,毕竟文举人富甲一方,这带回去的不仅是一个人,还有财富。 “啊~放开我,放开我,去你娘的。”惊晃失措的文举人一脚踢开了小妾,连滚带爬的跳下了马车。 他站在马车下看着火光冲天的城门,心下骇然,也不再去管死士们到底能不能冲破城门。 瞅准一个方向,拼命跑了过去。 城墙附近有一间空置的房屋,那是文举人早些年就买好的。 不过,这间房屋并不是用来住人的,而是用来逃跑的。 文举人跑到这间房屋里,反锁上门,找到火把,点着,掀开一个水缸,里面是中空的,下面还放置有梯子。 文举人以前胆小,生怕被朝廷处置,这是文举人早些年就准备好的密道。 后来,魏阉把持朝政,朝廷糜烂,根本没有人关心他这点小事,他就越发的胆大了起来,曾经他还想着把这个密道封堵上,要不是当时觉得有个密道也挺好玩的,可能就真的给封堵了。 文举人下了密道,庆幸当时没有封堵了密道,拿出了怀里的小匣子,这是活命的保证,绝不能丢。 他撕下来一块衣服,小心翼翼的裹了起来。 文举人举着火把从密道里逃出了寿阳城,他四下张望,一片漆黑。 侧耳倾听,城门方向已没了任何动静,他心下知晓,那些死士恐怕已经死绝了。 文举人担心火把太过显眼,立刻把火把熄灭。 这文举人吃的比普通老百姓好多了,他是没有夜盲症的,所以并不惧怕黑夜。 他闭上眼睛眼睛适应了一下环境,再次睁开打算辨别一下方向。 “文举人!” 王则之的怒吼突然从寿阳城内传了出来,文举人一个哆嗦,慌不择路,认准了一个方向就死命跑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至看到了一抹光亮,他脸色一喜冲着光亮的方向跑了过去。 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他摸黑一路狂奔,不知不觉跑到了盂县的地界。 此地是盂县城外五里的土地庙,常言道,夜半遇庙不入门。 说的就是半夜在庙里住宿的基本上不是什么好人。 “你说咱们泥鳅大人,真的是开山刀吗?” “这我哪儿知道,他说是就是。” “我看不见得,开山刀不抢不掠,咱们烧杀抢掠什么都干了。 再说了,开山刀的事儿,在咱们抢之前就有传闻了,泥鳅这个二流子,咱们又不是不认识,他怎么可能是开山刀。” “可是他现在自称开山刀啊。” 如果王则之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气炸,他和单同善的苦心经营被泥鳅一朝丧尽。 要说这泥鳅,也是个人物。 在他煽动流民抢掠的时候,他却是带着数百人抢占了武器库。 当流民们还在抢掠的时候,他已经带着一帮装备精良的手下霸占了知县的府邸。 随后,他就对外宣布,他正是开山刀,追随于他均田免赋,发粮食。 这个消息一放出去,一时之间,从者云集,盂县四周的流民纷纷向着盂县城内涌去。 泥鳅的追随者越来越多,几天时间内就成了这盂县城内最大的势力。 追随者多了,粮食就不够分了。 泥鳅心生一计,他先是叫嚣着要杀贪官,除污吏,把县城周边大地主家的粮食都抢了来,分给大家吃。 接着聚集了另外两方势力的首脑。 一方是以老里长为首的,甲长、保长们,另一方是盂县本地的百姓,或者本就在盂县谋生的百姓。 泥鳅借着酒席坑杀了另外两方大大小小一百余首领,成了盂县真正意义上的首领。 随后,他以粮食不足需要重新分配为由,把流民们手里的粮食都集中收了上去。 接着,他把这些粮食分给了自己手下的精锐,至于那些流民则被他逼着出城抢掠。 按照他的规定,这些人抢到的粮食只要上交三成,其他的就是他们自己的。 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些流民听闻后嗷嗷叫着,自发的出城抢粮去了。 食髓知味,尝过抢掠滋味的流民,再也无法收心了。 因为老老实实种地,哪有抢掠来的快。 于是盂县周边的豪绅、恶霸,全都遭到了他们的抢掠。 这些流民人多势众。 起初他们无往不利,横扫一切,直至他们遇到了势力强劲的几个大地主,这才受搓。 这些地主不仅有钱有粮,还有人,他们不喜欢住在县城里,而是回乡建屋。 在他们得知盂县流民造反之后,立刻重金招来数千青壮守护院落。 他们不仅武器精良,还有三眼铳、鸟铳等火器。 流民们吃了个大亏,不敢再上门挑衅。 这群流民终究是要吃饭的,没有粮食的他们,把目标瞄上了盂县周围的大小土匪们。 大地主武器装备精良,那是因为他们有钱,可是土匪们并没有那么多钱,如果有钱他们还抢个什么劲。 没有钱就没有精粮的武器装备,想到这里,这些流民自发的开始查探盂县周边的土匪巢穴。 最远的已经查到了盂县三十里外,比如黑虎寨。 土地庙里的这些流民,是出来查探五里外土匪巢穴的,他们正在有一句没有一句闲聊着。 这时一个皮肤白嫩的书生出生在了他们的眼前。 “小生,这方有礼了,请问一下,这是什么地界?” 这批流民的头领,疯狗,流着口水死死盯着文举人,他哈哈一笑,说道。 “把他给老子绑起来。” 疯狗说完,这些流民一拥而上,把他绑进了土地庙。 “你们干什么?你们放开我!还有没有王法了?” 文举人被流民们摁在桌子上,绑住了手脚。 疯狗嘿嘿奸笑一声,说道:“王法,老子就是王法。 你马上就知道我干什么了。” 接着就是撕衣服的声音,疯狗看着文举人没有腿毛的白花花的腿,呼吸更加急促了。 紧接着土地庙里传来文举人不似人声的惨叫。 土地庙外的流民打了个哆嗦,背过了身子。 他们的首领之所以叫疯狗,那是因为他男女通吃,尤其是文举人这种细皮嫩肉的书生。 第六十章:强弓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此次缴获银钱八十二万两,米粮六十万石,弗朗机炮两门,三眼铳一百零六把,震天雷…” 卯时,文举人的钱货总算被清理完毕。 王则之叫来单同善、王氏二兄弟、齐奇、熊甲长、李化、王三郎、杨之晖、李三,齐聚忠义堂,让他们听着汇报。 王则之听完汇报有个猜测,他怀疑文举人搬空了寿阳县城的武器库,要不然哪儿来这么多精良的武器。 “齐奇,对于此战你怎么看?”毕竟齐奇带来的都是孤儿,那都是他的兄弟,王则之必须问一问。 “大人,没有您,他们早就饿死了,饿死是死,战死也是死,战死能吃饱饭啊,大人还给我们银子,值了。” 齐奇单膝跪地,干脆利落的说道。 “嗯。” 王则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齐奇说的是实话。 “大人,我兄弟二人以为,理应尽快经商,请允许我兄弟二人分理货物,以便日后使用。” 王先上前一步,迫不及待的说道。 “我也正有此意,准了。” “谢大人。” 王氏兄弟二人拿出算盘、账本、笔墨,兴高采烈的进山洞盘点货物去了。 “大人,齐排总说的对呀,要不是您这些流民早饿死了,能吃饱饭还有银子,他们战死了还有抚恤金,他们家里已经很知足了。” 熊甲长附和着齐奇说道。 “是呀,是呀。”李三也跟着附和起来。 “大人,上次文举人引兵来袭,轻伤的有一百六十七人,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目前在李教头手里。” 杨之晖引向李化,李教头是他现在的外号。 “大人,不止呢,官兵还有一百一十三人。” 李化嘚瑟的说道。 “可用吗?” 王则之的意思是这些人靠得住吗? “大人,您瞧好。” 李化说着拿出一个铜锣当当当的敲了起来。 官兵和帮闲们混睡在大通铺,此刻他们利索的起身穿衣服,快速跑出来,列队。 “立正,稍息,报数!” “一二三四…二百八。” “我们的口号是?” “杀贪官,除污吏,振兴大明。” “我们为什么六个月没有粮饷?” “朝廷糜烂,贪官污吏横行,克扣粮饷喝兵血吃兵肉,喝完吃完砍兵头。” “我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义士!” “我们的大人是谁?” “开山刀!开山刀!开山刀!” 李化在忠义堂门口吼完,跑回去嘚瑟的挤了挤眉眼,那意思是怎么样。 王则之看着李化目瞪口呆,这是洗脑啊,他可没教过李化这些,李化这是无师自通。 “各排补充人员,增加一排归李三带领,其余人等仍归李化麾下,下去领人吧。” “谢大人,谢大人!”李三连忙感谢。 “得令。” 李三领着齐奇、熊甲长、李三、杨之晖都退了下去。 “大人,此批弓箭更为精良,攻击距离多了五步。” 王三郎对于弓箭最有发言权,他一看到缴回来的弓箭立刻迫不及待的试了试,几箭就得出了结果。 “五步,也就是说,更精良的弓箭还是有的。” “是。” “你可见过更强劲的弓箭?” “见过。” “哪里?”王则之立刻站了起来,走下首座,认真的询问王三郎。 王三郎不慌不忙,把自己背的弓取了下来。 “此弓,家传,使用的是塞外牛角,上等的水曲柳木,攻击距离比此次得来的弓箭还多十五步。 此弓乃家父使用家传板凳、锯刀、木搓、筋梳子等十八种工具,以眼为尺,以手为度,经过制胎、插销子、铺牛角、铺牛筋、上板凳等五种大道。 再经过调杆、打皮、刮杆等一百八十六种小道,耗时六个月,呕心沥血精制而成。” 王则之震惊的看着这把弓,就想去摸一摸。 王三郎忽然退了一步,躬身说道:“大人,此弓乃家父遗物。” 他的意思是他不让王则之触摸是有原因的,希望王则之不要介意。 “好,好,制作技艺你会吗?” “当然。” “可能传授出来?”王则之希冀的问道。 “大人…”王三郎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头,斟酌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技艺一脉单传只能传给儿子。” “可是你还没儿子呢。” 王三郎听到这话竟然委屈的快哭了,王则之太焦急了,嘴一快,说出了王三郎的痛处。 “呸呸呸~儿子会有的,莫怪,莫怪啊。 这样,你收一个徒弟,我给你一两拜师费,你的徒弟收一个徒弟我给你八钱,你徒弟的徒弟收一个,你可得六钱,以此类推,你看怎么样?” 王三郎一呆,心里开始了计算,收十个徒弟是十两,十个徒弟每人收十个徒弟就是八十两,以此计算,他收的徒弟越多获得的银钱越多,如果他的徒弟还收徒弟,那他得到的岂不是更多。 王则之以为王三郎不同意,毕竟这个时代的人都有着一些规矩。 轻易他们不愿意打破这个规矩,因为他们坚信,技不轻传,道不贱卖,师不顺路,医不叩门。 在这个时代能掌握一门手艺,那就是一家人赖以生存的根本,所以很少会有人将其轻易传授给别人。 “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如果你觉得为难,那就算了。” “不不不,只要有材料,我现在就可以教。” 王三郎生怕王则之反悔,赶紧上前抓着他的袖子不撒手。 “好好好,各排人手随你抽,我给你调令。” “大人,材料呢?”王三郎一下变的比王则之还积极。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手艺就是用来赚钱吃饭的。 “王先,王先。”王则之冲着仓库里喊了两声。 “来了,来了。” “咱们可有牛角牛筋么?” “有,有,上等的塞外牛角和牛筋。” “全留下,自己用。” “是。” 王先领命把仓库里的牛角牛筋另外放到了一边,这都要感谢文举人,他可是出过关和鞑靼还有金人做过生意的,这些东西自然也是有的。 “谢大人,谢大人。”王三郎拿着调令,兴高采烈的道谢。 他伸出一只手,不停的算着,眼睛里冒着精光。 “哈哈哈…能娶媳妇了,要有儿子了,哈哈哈…” 王三郎兴奋的仰天大笑,王则之听到他的叫喊眼角抽了抽,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他是不懂王三郎的伤痛,这个时代十五六岁就娶妻的比比皆是。 王三郎都二十八了还没娶妻,他内心的痛无人能懂。 第六十一章:三晋评论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单参谋,文举人下落不明,使我心绪难宁。 恍恍惚惚间总有些心惊胆颤,怕是有祸事要发生了。” 王则之留下单同善,单独对他说道。 “大人所言可当真。” “当真。” 单同善闻言拿出一龟甲占卜了一番,睁大眼睛说道:“大凶。” 王则之都不知道,原来单同善还会占卜之术,也不知道这玩意灵不灵。 “咔嚓!” 单同善刚占卜完,黑虎寨门头一杆旗应声而断。 王则之走出忠义堂,伸出手探了探,风并不大,可这旗却断了。 王则之的眼皮猛烈的跳了几下,他知道恐怕是真的有什么危险在靠近。 “紧急集合!” 王则之喊了一声,李化立刻敲响了铜锣。 “当当当~” “一二一,一二一。” 各排战士迅速集合,只能容纳两百多人生活的寨子一下变的拥挤起来。 “齐奇、熊甲长、李三,率各自部下,检查武器装备,领火器备好弹药,把仓库里的所有火药都埋到寨外壕沟,记住是所有火药。” “是。” 齐奇、熊甲长、李三领命而去。 “小六子,哨探班分两路,查探盂县和寿阳情报。” “得令。” 小六子领命而去。 “阿牛。” “在。” 阿牛的存在感一直很低,这次被叫到,立刻单膝跪地等待命令。 “加强警戒!” “是。” 原本还想大显身手的阿牛,听到只是这么个命令,有些委屈。 他看着带人忙碌的齐奇等人不由有些羡慕,不过他一想到,他保护的可是这群人的老大,又高兴了起来。 “大人,您感觉到了什么?” 单同善走到王则之身侧问道。 “头皮发麻。”就像有人用针尖对着你的瞳孔一样的感觉。 单同善闻言,立刻严肃认真起来。 “大人可曾听闻过鬼谷一术?” “你是说鬼谷子?” “正是。” “你想说什么?”王则之好奇的问道。 “此术与儒家所推崇的仁义大相径庭,历来被视为洪水猛兽,更有禁而毁之者。 此术包含谋略、权术、兵法,趋吉避凶之法,我观大人方才行事果断,不曾有丝毫犹豫,大人莫不是精通此术?” 原单同善是这么想的,事实上王则之并不会鬼谷子的术,他只是记得三国演义有这么一段记载。 说的是诸葛亮准备夜袭司马懿的大营,结果司马懿大营内的帅旗无风自断。 司马懿大惊,立刻重新部署营地做了一个陷阱,等诸葛亮自投罗网,当天夜里蜀军果真偷袭了司马懿的营地,结果被早有准备的司马懿杀了个落花流水。 想到这里,他果断命令寨子进入备战状态。 “我不会。” 王则之非常坦诚的摇了摇头。 单同善目露失望之色,躬身告退。 “不会鬼谷之术都能做到这种地步,可见大人必然是一个有谋略的人,他还那么年轻啊。” 单同善如是想着,再次振奋起来。 “大人,我做了这个,您掌掌眼。” 白玉捧着两本封装好的书,给王则之看了看。 王则之拿起两本书仔细看了看,正是两本《则之良言》,似乎与单同善写的没什么两样。 “大人,我看看。” 单同善伸手,王则之递给他一本。 “不错,不错,很像,你怎么做到的?”单同善看着白玉问道。 “印刷出来的。”白玉有些得意的说道。 “可是活字印刷术?”王则之眼睛一亮,好奇的问道。 “大人,这您也知道,不瞒大人,小人刻玉之前就是做雕版印刷的,这活字印刷术也略知一二。” “哦?怎么说?” “这活字印刷术,使用的是胶泥字块。 胶泥字块的制作难度非常高,它不如雕版木刻工艺操作简便,也不如雕版木刻字体美观,最重要的是它还得烧制。 而且它炼制后会有变形开裂的风险,即使勉强能够使用,字体质量也会下降。 这胶泥字块在操作中很难保证字块的整体平面度与牢固性,拆装都很麻烦。 这胶泥字块使用的时候,还需要用到一种混合粘剂。 至于这种混合粘接剂的配方,很少有人知晓,小的至今都不知这混合粘结剂的配方。” 白玉一提到印刷就精神奕奕,滔滔不绝的解释起来。 “这么说活字印刷术并不是很好用。” “正是。” 王则之摸着下巴斟酌了片刻,他还以为活字印刷术在明朝已经发展的了不得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限制。 “雕版木刻你很熟吗?” “很熟。” “好,很好,非常好,我需要你做件事,这件事做好了,赏银十两。” “大人尽管吩咐。” 王则之提笔开始写了起来,他先是大笔一挥写了四个大字。 “三晋评论。” 接着他写了文举人的新闻。 “文举人,肆意兼并官地、私田,鱼肉百姓,横行乡里。 今,文举人资敌叛国,坑杀寿阳知县、县丞、主簿、巡检...” 写完文举人的事,他打算借用清代文学家计六奇创作的一篇散文,叫《马懋才备陈大饥》。 说的是马懋才奉命入陕调查灾情,见故乡吃人的惨景,于是将沿途见闻写成《备陈大饥疏》,五月十八日上报灾情。 王则之打算借用他的名头把陕西的情况提前写出来。 “延安府,自去岁一年,无雨,草木枯焦,民争采山间蓬草而食,其粒类糠皮,其味苦而涩,食之仅可延以不死。 蓬尽矣,则剥树皮而食,诸树惟榆皮差善,杂他树皮以为食,亦可稍缓其死。 迨年终而树皮又尽矣,则又掘其山中石块而食,石性冷而味腥,少食辄饱,不数日则腹胀下坠而死。 民有不甘于食石而死者,始相聚为盗,而一二稍有积贮之民,遂为所劫,而抢掠无遗矣。 有司亦不能禁治,间有获者,亦恬不知怪。 日死于饥与死于盗等耳,与其坐而饥死,何不为盗而死,犹得为饱死鬼也。 ......” 这篇文章的作者备注为马懋才,至于第一篇则为“百晓生”。 在第二篇文章的末尾,王则之以百晓生的名义还写了一些评语。 “陕西灾荒尤其严重,禾苗枯黄,饿殍遍野。 加之天启年间,魏忠贤等宦官专权,东林党争,加深了对百姓的盘剥,即使灾荒连年,官府仍旧横征暴敛,鱼肉人民,以致民不聊生。 若要解陕西之围,需清贪官,查污吏,严查侵占田地之事。” 至于为什么要特地写一下天启年间,是给崇祯找个台阶下,明明白白告诉他,这个锅是你哥的,不是你的,免得崇祯恼羞成怒针对这份报纸。 王则之细细品了一下,交给白玉让他雕刻去了。 把这些文章交给白玉之后,王则之着重交待,千万不能让人查到这些报纸的出处。 这主要是因为明朝的民间虽然也有报纸,可那是经过通政司、六科、堤塘层层步骤筛选出来的安全信息。 关于朝政的信息那是一条没有,如果崇祯大发雷霆,要追根溯源,他可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白玉心下了然,兴致满满的刻字去了。 第六十二章:耿如杞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张鸿功。” “末将在。” “传令,升堂点将。” “是。” 文举人造反的当日,酉时,山西巡抚耿如杞得知了文举人密谋造反的消息。 经过深思熟虑,他还是决定先行带兵平叛。 不然的话,等消息传回京城再传圣旨到山西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张鸿功领命而去,耿如杞拿着手里的一封私信,犹豫不决。 这封私信是盂县周边的大地主送来的,说起来此人还是他的远房表亲,只是很少有往来而已。 这封信里说盂县流民造反,聚集数万之众肆虐乡里。 耿如杞的心情有些沉重,他的抚标营只有三千多人,即使加上总兵张鸿功的五千晋军也不到万数,与数万流民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 巡抚大堂内,耿如杞高坐于首。 “诸位对于寿阳、盂县二城的情况已经清楚了吧?” 耿如杞讲完了寿阳、盂县二城的情况,对着满堂的官员说道。 “哼,区区流民,一群乌合之众,我等携精锐之师必能一荡而平之。”总兵张鸿功不屑的说道。 “此言差矣,流民虽是乌合之众,但数万流民仍旧不可小觑。” “盂县情况不明,如若贸然出兵,恐怕不妥。” “是极,是极。” “数万啊…” 总兵张鸿功刚说完,堂内的大小官员就产生了分歧。 他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都忽略了文举人密谋造反的事情。 他们对于文举人密谋造反的事情略过不谈,就是在等耿如杞主动说起文举人的事情。 对于他们而言,如果出兵攻打盂县损失惨重了,那就是巡抚的责任,如果没有攻打盂县,皇上怪罪下来,也有巡抚背锅。 他们有恃无恐。 这些人的小心思是瞒不过耿如杞的,所以他打算以利诱之,先稳住寿阳城,再从寿阳查探盂县的情报。 “小小一个举人也敢密谋造反,此等人罪不可赦,本巡抚有令,全歼寿阳县城反贼文举人,其所有家产、钱粮、皮货统统收缴,上缴朝廷。” “遵令。” 堂内的官员领命而去,耿如杞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 叫这些人去打流民,他们可能不会这么齐心,但是让他们捉拿文举人,抄其家产肯定会一个比一个积极。 耿如杞亲率八千多精兵,从巡抚驻地出发,浩浩荡荡向着寿阳城而去。 王则之走后一个时辰,耿如杞带着八千精兵赶来了。 “开门,快快打开城门!” “来者何人呐?” “山西巡抚耿大人,总兵张大人,前来擒拿密谋造反的贼子,快快打开城门。” “朝廷来人了!快,快开城门。” 城门上的老弱丝毫不敢耽搁,迅速列队打开了城门。 “大人快快请进。” 耿如杞和张鸿功骑着高头大马满意的看着站于两侧的守城官兵。 “大人,小心!” 先锋兵看着城门口摆放整齐的尸体,护在了两人身侧。 “尸体有什么怕的?让开。” 张鸿功推开身侧的兵士,下马走过去查看起来。 “大人,都死了。” 张鸿功来到耿如杞的马下禀报,耿如杞四处看了看,下马来到了告示处。 “文举人密谋造反,锦衣卫…” 耿如杞抚着胡须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等可知发生了何事?”耿如杞冲着一老兵招了招手。 这老兵虽然被关了起来,不过他却是机灵的,通过城门处的枪炮声还有王则之的交代,他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回大人,文举人密谋造反,坑杀了知县、县丞、主簿、巡检,皇上特谴锦衣卫前来捉拿,经过一番激战,斩杀反贼一百零六人,文举人脱逃。 锦衣卫大人出城捉拿,特命我等紧闭大门,以防文举人藏在城内。” “原来如此。” 耿如杞躬身冲着紫禁城的方向说道:“皇上英明。” “皇上英明。” 他身后的官员见状也连忙附和道。 “文举人密谋造反,罪不可赦,本巡抚有命,抄家!” “遵令。” 耿如杞带来的兵士控制城门,进入文举人家里搜刮起来。 不到一刻钟,文举人家里就被彻底搜查了一遍。 “大人,除了几百两散银,只有一些价值千两的货物,除此之外还有知县、县丞、主簿、巡检等人的尸身。” 张鸿功捧着几人的牙牌递给了耿如杞,耿如杞随意的看了几眼扔到了草丛里。 耿如杞明万历四十四年进士,天资聪颖,博览群书,为人正直。 天启初年,任职方郎中,日理多事,井然有序。 后任陕西参议,遵化兵备副使。 其时,巡抚让其呈文建魏忠贤生祠,耿如杞坚决不从。 中使悬魏忠贤像于中堂,率官员参拜,耿如杞仍不从。 他说:“我头可断,膝不可屈,况且我先祖因弹劾奸臣而获罪,如果膝一屈,我有何面目入先祖墓地呢!” 魏忠贤即令将耿如杞逮捕,诬陷得赃款六千三百金,定为秋后问斩。 将行刑,熹宗崩,思宗即位,奸臣魏忠贤伏法。 耿如杞获赦,升任太仆寺卿、右佥都御史,山西巡抚。 耿如杞如此聪慧的人,要说他不知道寿阳知县等人做的事儿,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们身后的关系网错综复杂,不能轻易去动,要不然整个山西的文官都会与他这个巡抚为敌。 “寿阳知县尸位素餐,文举人密谋造反,知县难辞其咎,本巡抚有命,知县、县丞、主簿、巡检,为官不正,其家产多为民脂民膏,收缴其家产,上缴朝廷。 即刻大开县衙之门,本巡抚亲自开堂审案,凡有冤屈者皆可击鼓鸣冤。” “遵令。” 耿如杞这是打算对知县等人动手了,先行搜查,是因为这些人本身就不干净,无论怎样都会搜出一些罪证来。 再升堂办案,是为了掌握他们更多的罪证,好给朝廷一个交代。 不然的话,哪怕他是巡抚也会被朝堂上的文官弹劾。 至于他们的家产并不会真的全部上缴朝廷,截留是肯定要截留的,毕竟将士们已经六个月不曾发放粮饷了。 兵士们得令,迅速包围了知县等人的府邸。 知县等人的家眷早就收到了文举人造反杀人的消息,此刻他们家门紧闭,聚集府中的家丁守在大门口。 这些家丁都是豪奴,是用大把银子锦衣玉食供养出来的,他们是与贪官污吏共同进退的。 此刻哪怕这些人知道老爷已经死了,他们仍旧没有丝毫背主的想法。 “奉巡抚大人之命查案,快快开门,否则杀无赦!” 军士们来到知县的府邸大声喝道。 “不能让他们进来,给我守住。” 知县夫人指挥着家丁们坚守在院落里。 “冥顽不灵,给我撞开!” 军士们抱着攻城木开始狠狠撞击知县府邸的大门。 “嘿呦~嘿呦~嘿呦~” “射箭!射箭!” 知县夫人看着被撞扭曲的门栓惊声尖叫起来。 “盾!” “嚯!” 军阵,堂堂正正的军阵,军士们举起盾牌轻轻松松就挡住了箭矢。 “门破了!” 知县府邸的大门在攻城木的撞击下破碎了,军士们如同潮水一般涌入。 对于常年征战的军士而言,杀这些家丁如同屠狗,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府邸内再没有一个站着的家丁。 知县夫人是被抓了起来,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至于其他几人的府邸,也是相同的遭遇。 第六十三章:截留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巡抚亲自升堂审案,被知县迫害过的百姓听闻,蜂拥而至,聚集在县衙门外。 不过这些百姓都被知县和文举人迫害过,他们从心里不信任官府,并没有第一时间击鼓鸣冤,因为他们不敢确定,升堂的老爷会不会帮他们申冤。 “大人,我儿冤枉啊,我儿没有偷吃文举人家的鹅啊,我儿冤呐。” 人群中一个抱着布老虎的妇人,挣扎再三,还是一咬牙冲过人群,来到衙门外敲起了鼓。 为母则刚,为了她的儿子,无论如何她都要尝试一下。 “你有何冤屈,尽管道来。” “大人,文举人诬告我儿偷他家鹅,可我儿连鹅长啥样都不知道啊,他只是在路边捡了一根鹅毛就被知县大人定罪了。 他们收了我家的田地,押我儿入府为奴,请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这妇人说完嘭嘭嘭的在地上嗑起头来。 “来人,将知县府内的童仆带来,取本县鱼鳞图册来。” 耿如杞沉声说道。 “是。” 不消片刻,就有人带来了童奴还有寿阳的土地详情鱼鳞图册。 “儿啊,儿啊,你怎地这般瘦了。”这妇人抱着一个瘦黑瘦黑的幼童哭泣起来。 “娘,他们打我,让我干活,还不给吃饱饭。” “我的儿啊~” 耿如杞抬头把眼中的泪水消了消,打开鱼鳞图册,说道:“来来来,找找你的田地。” “大人,就是洞涡水边的几亩良田。” 妇人虽然不识字但是她认识自家的田地,翻了几页她就指认出来。 耿如杞看着大片的良田都写了文举人的名字,他的心更沉了。 尤其是他看到洞涡水边良田写的是知县的名字之后,更是怒火中烧。 “来人,给这妇人重新造册,领其归家。” “得令。” 片刻后,这妇人拿着新的地契,抱着自己的儿子,被军士们护送着回家去了。 “青天大老爷,咱们县来青天大老爷啦!” 这妇人站在军士们中间拿着地契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 “大人…” “冤枉啊…” “咚咚咚咚~” 围在县衙大门附近的百姓见状不再迟疑,纷纷高喊冤枉,开始告状。 耿如杞一边审案,一边将这些案件分门别类写成奏折。 一直忙到午时,有人来报。 “报,御林军偏将王喜,携盂县赈灾皇银十万两前来寿阳歇息。” 这批赈灾款是由兵部、户部,加上崇祯动用私藏皇银才凑出来的,不过赈灾的名义只能是皇银。 耿如杞把写好的案件,奏折放置在一旁,整理了一下官服,前去接见。 王喜不值得他接见,但他是受皇命前来赈灾,这一点他就不得不去亲自接见。 “御林军偏将王喜,见过巡抚大人。” 王喜虽为御林军偏将,他见到身为朝廷二品大员的耿如杞还是要先行见礼的。 “快快请起,将军押送赈灾粮饷,旅途劳顿,本官设宴,给将军接风洗尘。” 耿如杞其实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他不想盂县流民肆虐乡里的消息这么早就传到京城。 毕竟,他是山西巡抚,盂县流民造反他也是有责任的。 所以,盂县的事儿能拖一天是一天。 “下官遵令。” 王喜确实旅途劳顿,早就想喝酒吃肉快活快活了。 “呦,御林军呐,好威武啊…” “御林大人的铠甲好精致啊…” 寿阳县城最好的酒楼内,耿如杞在得知王喜到来之后,第一时间安排好了酒菜还有女妓。 “咳咳…不是御林大人,叫王大人。” 王喜装模作样的对着围过来的女妓说道。 “王大人好…” “哎呦,原来将军姓王啊…” 女妓们连拖带拽的把王喜拉到了酒桌上。 “王大人,尝尝这个…” “王大人,喝口酒嘛…” “王老爷,来高兴高兴嘛…” 耿如杞看着沉迷于酒色的御林军偏将王喜,识趣的退了出去。 依耿如杞的性子,他是不屑于做这种阿谀奉承的事的,不过盂县流民聚众造反事关重大,他不得不谨慎。 耿如杞再次返回县衙,匆匆吃了两口饭,继续审理冤案。 “大人,知县夫人招了。” 他刚吃完,总兵张鸿功就前来禀告。 “哦?你等可是用刑了?” “不敢,不敢。” 耿如杞虽然把知县夫人关押起来了,但是他还不敢对她动用私刑。 实际上知县夫人知道自己罪责难逃,就主动坦白,希望能以此逃脱罪罚。 “知县夫人交代,天启年间,知县结交魏阉等人,贿以玉石价值万金,这是账本,还有往来书信。” 耿如杞神色一厉,拿过账本还有书信仔仔细细看了半晌,看完了狠狠往桌子上一拍。 “阉党一流,该死!” 耿如杞尤为痛恨魏阉,曾经他就深受其害。 “将士们的粮饷都补发了吗?” “都发了。” 耿如杞从知县、县丞、主簿、巡检的府邸内抄没的钱粮,截留了一部分,补发了军士们六个月的粮饷。 剩余的钱粮才是用来上缴朝廷的。 “缴了多少钱粮?” 耿如杞有些意外,朝廷都拿不出这八千军士的钱粮,这小小的一个寿阳城还能抄到这八千军士六个月的粮饷不成。 “白银五十万两,粮食八十万石。” 耿如杞一惊,他之前只是听闻这些人搜刮民脂民膏,没想到会恶劣到这种地步。 当他知道这个数字的时候,还是难以置信。 要知道普通老百姓,三口之家一年都用不了三十两银子,粮食吃不了二十石。 “还有多少?” 耿如杞的意思是,剩下的钱粮还有多少,毕竟上缴朝廷的钱粮还是不能太少。 “白银三十三万六千两,粮食七十二万石。” 军士们的粮饷实际上并不多,每人每月月银三两,粮食一石三斗。 即使发六个月的粮饷,上缴上来的仍有多余。 耿如杞抚着胡须思虑了片刻,神色一正,说道。 “寿阳知县等人,名为大明官员,实际上暗中谋和,在朝廷与魏阉一党左右逢源,他们是一伙儿披着皇旗的国贼。 本巡抚现已查明,寿阳知县、县丞、主簿、巡检等人,欺君背主,勾结魏阉一党,欺压百姓,祸国殃民。 本巡抚已抄其家,缴获白银二十万两,米粮五十万石,不日即将送达京畿。 文举人密谋造反,皇上圣明,已谴锦衣卫百户将其诛杀,剿灭反贼一百零六人。 此密奏八百里加急,立刻去办。” “是。” 张鸿功脸色一喜,他高兴的是耿如杞不是个死板的,如果他把这些钱粮全部上缴了,朝廷又拿不出粮饷了,军士们是会哗变的。 “大人,山西巡抚抄没家产所得为,白银五十万两,粮米八十万石,他们私下截留了一些,具体数目不详。” 在耿如杞点兵的时候,李若琏就发现了他的动静,立刻安排人跟了出去。 当日下午探子就得到了耿如杞缴获粮饷的具体数目。 “立刻八百里加急送达京城。” 截留粮草这种事情,李若琏见多了。 事实上抄没家产截留还算好的,最可恨的是克扣粮饷,层层盘剥的。 不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是锦衣卫,就有监察百官,如实汇报的职责。 他不能因为军士们六个月没发粮饷就隐瞒下此事。 第六十四章:一个不留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安排好寨子里的事情之后洗澡睡了个大觉,由于连续多日没有睡过好觉,这一觉他就睡到了晌午。 “大人,有一事,属下私自做了处理,请大人责罚。” 王则之的房门外,单同善九十度躬身前来请罪。 “何事?” “白樟塘冒死送来消息,盂县流民将于明日破晓集聚一万余人前来攻寨。 属下观大人已做了妥善安排,就未叨扰大人。 属下担忧二里地村民受到波及,就命熊甲长前去通知村民们去寿阳城避祸去了。 据小六子来报,目前山西巡抚耿如杞携八千精兵驻扎于寿阳,寿阳还算安稳。 另,午时来了一只赈灾队伍,携赈灾钱粮于寿阳城歇息。” 王则之不紧不慢的洗脸,洗完脸擦了擦手,说道:“你是参谋,这些事情呢,你处理的很好,知分寸,掌握有度。” 单同善讲话很有讲究,先说他错了,错在了哪儿,接着说他的安排,最后又说了小六子的情报。 “大人谬赞了。” 王则之搓了搓手,向前走了两步,忽然扭头看着单同善。 “我奉你为参谋,却不曾给你任何实权,这是我的失策。 这样,我给你临机独断之权,寨内事物你皆可安排,至于调兵遣将则需持我调令才可。” 王则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寨门头观察起来。 单同善看着王则之的背影沉思起来,他发现王则之说的话分开来就是先夸奖他,再奖励他。 连起来就是另外一个意思,王则之是在责怪他,私自指派了熊甲长。 熊甲长可是掌管百人的排总,你说派就给我派出去了,这是没把王则之放心上啊。 作为参谋要知分寸,王则之没给他调兵遣将的权力,他就不能调兵遣将。 单同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就听了王则之这么简简单单的两句话,竟然有一种心惊胆颤的感觉。 “大人,果然不同凡响。” 王则之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返回房间换了游击将军的铠甲。 “来人,速去将此书信送至寿阳县城耿大人手中。” “得令。” 王则之以雁门关游击将军的身份给耿如杞写了封信,大致内容是说。 他剿灭了盘踞于黑虎寨的贼匪,如今,他率领麾下兵士驻扎在黑虎寨。 他听闻盂县流民占据了盂县,这群流民聚众为匪,肆虐乡里,杀了盂县知县等一干文官武将造反起事。 王则之听闻之后深感痛心。 所以他决定以黑虎寨为诱饵,引诱盂县流民前来进攻。 黑虎寨地势险要,易入难出,只要把流民引诱进去,基本上就是瓮中捉鳖,死路一条。 王则之需要耿如杞在流民大军陷入黑虎寨的时候,从他们背后断绝盂县流民们的后路,将盂县流民一网打尽。 “信中的内容诸位明白了吧?” 县衙内,耿如杞将各营将士召集一堂,把王则之的书信念了一遍。 “大人,此信真伪难辨,还请慎重。” 张鸿功略带疑惑的看了看信,他不记得雁门关什么时候多了个游击将军。 张鸿功仔细看了看敕印,这敕印有特殊的纹理,只有高层军士才能分辨出来。 “这敕印没有问题。” “咳咳…本巡抚确认无误,书信不会有假。” 王则之买官这件事他是知道,毕竟他是一省巡抚。 其实这买官也是朝廷允许的,明朝最早开始于史称代宗的朱祁钰。 当时,无论买到几品官,都只是买到了任官资格,无法实际就任。 买的官在官职系统里称作散官,只是一种没有指派职务的虚衔。 想要实际担任官职,则可透过上马纳粟的制度买一个国子监生的身份,等待朝廷授官,或借此身份参加科举。 朱祁钰实行上马纳粟的制度,最主要的原因是当时边境战事远未结束,军费开支庞大,中央财政却入不敷出。 他必须想办法搞钱。 倒卖官职,就成了国家收缴钱粮最好的方式。 这个口子一开,后来的皇帝差不多都学着干过,国库一没钱,边防粮饷一没着落,地方一闹饥荒,就会这样干。 明成化二年南京及周边大闹饥荒,时当地主政官员便上书京城,要卖义官用以筹措赈灾的粮饷。 天启末年,天灾横行,阉党霍乱朝政,关外鞑靼、后金虎视眈眈,关内流民遍地。 朝廷的财政更是入不敷出,所以对于倒卖官职一事,崇祯也是默许的。 皇上都默允了,耿如杞一介巡抚,又哪里有拒绝的理由。 “末将知道了。” 耿如杞一开口张鸿功就明白了其中缘由,躬身后退不再言语。 “本巡抚知道,你们担忧这雁门关游击将军是否有真本事,毕竟流民有数万之众。 据我所知,这黑虎寨易守难攻,天启年间,太原知府曾领一千军士前去剿灭,不曾想损失惨重,铩羽而归。 这雁门关游击能夺下黑虎寨定然是有些本事的。” 耿如杞说到这里,把王则之的信工工整整折叠起来,收好。 正色道。 “本巡抚有命,今夜所有将士提前入睡,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 明日五更之前起床,每人吃半斤羊肉,三个大饼,于辰时开拔。 本县距离黑虎寨三十里,到达时应是午时左右。 如果到达之后,黑虎寨仍旧没有失陷的话,那么各部隐蔽歇息,坐等流民大部统统进入黑虎寨。 期间,擅自出战者,斩!” 耿如杞抽出佩剑,走下首座,继续说道。 “如果大军到达时,黑虎寨已经失陷,那本巡抚会鸣炮三声。 以此为号,诸位就可以杀入黑虎寨了。” 说到这里,耿如杞把剑竖起,反射出凛冽的光芒。 “围攻黑虎寨之时,诸位一定要把本巡抚的命令传达下去。 是传达给每一个兵士,八千多兵士,每一个人你们都要给我传达到。 你们要传什么话呢,竖起耳朵听好了。 你们进入黑虎寨之后,见一个男人杀一个男人,不管是流民还是贼匪,一个不留。 这是为什么呢? 这些人现在是流贼,转过身,摇身一变就是老百姓,振臂一呼又是流贼。 降而复叛,叛而复降,循环往复,无穷无尽。 大明就是被这群流民这样搞糜烂的,那陕西王二就是前车之鉴,你等明白了吗?” “明白。” 耿如杞最担忧的就是山西也出一个王二,为了以绝后患他不得不对流民斩尽杀绝。 王二何许人? 明朝末年,陕北及渭北连年发生灾荒。 久旱不雨,草木枯焦,乡民外逃,饿殍载道。 明王朝不但不减免租税,拯民生死,反而不断加派赋役,严令官吏督责税赋,农民“皮骨已尽,救死不赡”。 天启五年,饥民迫急,人人迁怒,欲反富豪剥削,抗击官吏索征,以求生路。 天启七年七月,饥荒愈加严重,加之疫疾肆流,死民甚多,“草木尽、人相食”。 而官吏搜刮、催征更甚,时白水农民王二,聚集灾民数百,插旗起义于白水县,揭开了明末农民起义的序幕。 起义军操刀械,以墨涂面为志,起义军首战于灾荒严重的澄城。 至澄城县城下,王二疾呼:“谁敢杀知县?”众齐声应道:“我敢杀!”连呼三次,众皆同厉声。 王二知军众齐心,即率众攻入县城,诛杀了知县张斗耀,开仓济民后,恐官军合围,退至白水县洛河以北。 在洛河北,随军饥民渐多,声势日大,遂转战渭北各地,攻城夺寨,处斩恶吏,打富济贫,百姓拥戴。 王二起义军迅速壮大,使明王朝惊恐,派官兵围剿。 王二义军一战击溃了官军,此时,很多饥民和明王朝的一些逃兵,也纷纷加入起义队伍,起义军扩充到数千人,成为朝廷在陕西的心腹大患。 “大人,末将听闻这黑虎寨欺压盂县往来商贾,但凡前往盂县经商者都要收缴他们九成钱货,如此推断黑虎寨里必然有许多民脂民膏,这黑虎寨里的男人…” 总兵张鸿功斟酌了一番,上前试探着说道。 “本巡抚说了,黑虎寨失陷,以炮为号,诸位方可出战。” 耿如杞一听就知道,张鸿功是担心朝廷发不出粮饷,开始打黑虎寨的主意。 “末将领命。” 张鸿功听到这个答复脸色一喜,这话不能说太明,毕竟王则之还是朝廷的游击将军,哪怕是个虚职,也不能说杀就杀。 不过,如若王则之死于流民之手,那就怪不得他人,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实力不够强。 只要王则之战死了,他们攻入黑虎寨就能光明正大的收缴黑虎寨内的钱粮了。 衙内众将领领命退出,纷纷前去下令去了。 “张总兵方才问话甚妙,本标统深以为然。” 抚标营的标统对张鸿功抱拳施礼,佩服的说道。 “哪里,哪里,本总兵只是说出心中疑问而已。” 张鸿功自谦的回礼道。 “本标统听闻,买这游击将军一虚职的乃是天启七年的举人,名单同善。 据本标统所知,单同善虽为举人,却不思报效朝廷,而是抗欠赋税、调戏良家妇女,他已经被革去了举人的功名。” 张鸿功听闻,眼珠子一转,这些消息他可不知道。 抚标营标统能知道,那是因为这些人可是耿如杞的心腹,自然能够了解一些他所不知的消息。 标统这时候把这个消息放出来,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如此说来,这黑虎寨内怕都是不是流匪就是反贼了?” 张鸿功问道。 “正是。” “那诸位出战之时,大可放开手脚,至于这些流匪反贼嘛…” 张鸿功说到这里伸出手抹了抹脖子,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言语。 第六十五章:大买卖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话说,文举人遭受疯狗荼毒之后,抱着衣衫如同妇人一般,期期艾艾的蜷缩在墙角里抽噎。 “这什么玩意儿?” 疯狗打开文举人携带的小匣子,拿出那封投敌叛国的书信,倒着看了半晌。 奈何他不识字,什么都没看懂,就递给了文举人。 “念给大爷听听。” 文举人颤抖着手,接过书信,却是不敢念出来。 他怕这些流民知道事实后,宰了他,毕竟疯狗连那种事都做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嘛玩意儿,大爷听不懂,说人话。” 文举人神色一僵,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本深宫书,里面有龟公一角,伶牙俐齿,颇会讨人欢心。 他暗想着,讨得这疯子的欢心,也许能逃出去。 “这信上说的是,咱们老爷们就喜欢风骚的娘们,那小手,那小腰…” 文举人看这些流民听的如痴如醉,越说越起劲儿了。 他没发现疯狗目露贪婪的盯着他的身子看了两眼,转身磨刀去了。 屠夫,疯狗原本的身份,他觉得文举人和他一样有那话儿,让他很不爽,所以他要骟了他。 应该是阉了他,只不过疯狗骟畜牲骟多了,一时转不过弯来。 “把他绑起来。” 疯狗磨好刀,用手试了试刀刃,阴笑了一声,对着手下说道。 “你们…你们…”文举人毫无意义的伸手指责了两声,就闭着眼睛逆来顺受了。 实际上他的内心想的是,只要活着到了后金,他就能带着金兵南下,踏破关塞,然后把这些肮脏的下等人屠戮一空。 被绑在桌子上的文举人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次怎么是躺着绑的。 他睁开眼,看到疯狗摸着刀刃吹了口气。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文举人想到了一个不好的事情,难道疯狗要阉了他? “不不不,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阉了我。 我知道…我知道一个地方有银百万两,粮数百万石。” 文举人说的并不是他要带去后金的那些货物,他听的清楚县城拦截他的是锦衣卫。 报复锦衣卫,他还没那个心思,毕竟锦衣卫代表的是皇上。 哪怕他已经叛国背主,皇权在他心中仍旧没有磨灭。 他说的是黑虎寨本来就有的财货,虽然原本存在那里的货物并没有这么多,不过,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要能骗这些人攻击黑虎寨,给他报仇,让他付出什么他都愿意。 他认为,要不是另一伙土匪霸占了黑虎寨,他也不会去攻打黑虎寨,更不会输,不会输也就不会坑杀知县等人了。 他有今日都怪那伙儿土匪,霸占黑虎寨的土匪必须死。 疯狗听到这个消息,神色一正,把刀守在背后,严肃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真…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什么地方?” “黑虎寨。” “哦?”疯狗眼睛一亮,黑虎寨他知道。 作为盂县地痞,没有谁不知道黑虎寨的,甚至他们有人还为黑虎寨提供过往来商贾的消息。 不过,这黑虎寨是个硬茬子,他也是知道的。 就凭这黑虎寨天启年间至今仍旧屹立不倒就能体现出来。 这黑虎寨的具体位置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因为去过黑虎寨的就没有活着回来的。 “这么说,你知道黑虎寨在哪里了?” “是的,是的。” “好,告诉我地方,我放了你。” “黑虎寨在寿阳城以东三十里,再往北二十里。” 文举人刚说完黑虎寨的具体位置,疯狗以极快的速度挥了一刀,顺手塞了一块木板到他嘴里。 从木板上密集的牙印可以看出,这木板曾经被频繁的咬过,而且还是用巨大的力气咬的。 察觉不对劲的文举人,拼尽浑身力气看了眼双腿之间,紧接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痛楚袭来。 文举人眼睛一翻,浑身抽搐,冒着冷汗无意识的咬着木板。 由于疼痛过于剧烈,文举人已经喊不出来半个字了。 几个呼吸后文举人就已经痛的晕了过去,疯狗放下刀,拿出祖传的工具和药膏开始处理文举人的下身。 处理好之后拿出一件粉色的戏袍给文举人穿了上去,然后带着手下们向盂县大本营报告去了。 “大王,我回来了。” 疯狗回到盂县县衙,大大咧咧的对歪坐在首位的泥鳅招了招手。 为什么说歪坐呢,因为泥鳅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一只手领着根羊腿在啃,这姿势极为难看。 在泥鳅是地痞流氓的时候,疯狗本是屠夫,泥鳅经常去他那里赊账买肉,不过每到月底都会一次性结清。 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人就熟络起来。 直到盂县流民造反,杀了知县之后,疯狗听闻泥鳅是流民们的头领,他二话不说就来投奔泥鳅了。 “说了多少次了,叫我开山刀,开山刀,这大王听起来跟山大王一样。 我可不是山大王啊,我是有城池的,整个儿盂县城都是老子的。” “开山刀,开山刀,说的是,说的是。” 疯狗一见泥鳅不高兴了,连忙谄媚着赔不是。 “打探的怎么样了?” 泥鳅用油腻腻的手,扣了扣牙齿缝儿里的肉屑,随意的问道。 “大买卖,白银百万两,粮食数百万石。” 泥鳅一激动,把脚踩在地上,拎着疯狗的衣领,认真的问道。 “你莫不是诓骗我,看到了吗?那就是骗我的下场。” 泥鳅指着院子里被倒吊起来的两个流民恶狠狠的问道。 他也不想这样对流民,可这些流民太狡猾了,竟然有人敢诓骗他。 害的他白白出过两次兵,自那以后,每当有流民上报重大发现的时候,他都会把报告的流民倒吊两个时辰。 只要经过了两个时辰的考验,那就是真实的消息,否则就是假的。 当然,身体不好被吊死了的只能自认倒霉。 “真的,不骗你,我还知道了具体位置。” “哪里?” “黑虎寨。” 泥鳅听了疯狗说的放下了他的衣领,来回踱步默默的想着。 黑虎寨欺压往来商贾,收缴九成钱货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甚至他还给黑虎寨通风报信过。 只是黑虎寨的具体位置他从来不知道,而且黑虎寨里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各个武艺高强凶狠残忍。 关于黑虎寨内的人数他也只是听闻过,传闻黑虎寨有千余好手,他们的头领,刘黑虎有一个匪号,叫千面阎罗。 意思是,他有千余如同阎罗王的手下。 实际上他并不知道黑虎寨只有两百余人,对外声称有千余人只不过是吓唬人而已。 至于黑虎寨到底有没有千余人,泥鳅不清楚,不过有一点他是清楚的,那就是他是有万余流民,虽然可战的只有九千多人,不过也比黑虎寨多了好几倍了。 结合两个流民上报的消息,昨夜有一首尾不相见的车队,自盂县城三十里往北而去,这个位置和疯狗知道的位置差不多。 也就是说黑虎寨在寿阳城和盂县中间的地方,关键是收尾难相见的车队,这才是重点。 车队很长,说明钱货很多,也许拉的都是粮食呢。 泥鳅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 第六十六章:策反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大王,咱们人多,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 再说了,那么多穷鬼都要吃饭,死些人也好。” 疯狗目露贪婪极力劝说着泥鳅,他说的穷鬼就是盂县的流民。 泥鳅目光闪烁,他手底下有千余人装备精良的青壮,这是他的兄弟营,也就是他的心腹。 至于那些流民,哪怕他们全都死了他都不会心疼,他还会为少了些人抢吃的而高兴。 泥鳅走来走去,心绪起伏,最后一拍桌子,恶狠狠的说道:“干了,来人,通知撒出去的兄弟们,全都撤回来,明天咱们干票大的。” “得令。” 县衙旁边一间普通的四合院内,于忠带着几个守备、衙役、逃军、驿卒正围在一起喝酒吃肉。 要说这于忠运气真不错,由于白樟塘会藏东西,于忠就吩咐他带了一锭金子。 在他们进城的时候,守城的流民搜遍了他们全身都没有发现。 事后于忠问他怎么藏的,白樟塘脸色严肃的告诉他,这是独门绝技,不能外传,无论于忠怎么问都问不出答案,最后他只能悻悻的放弃。 于忠用这锭金子从流民们手里买来了粮食、武器,他刚把粮食武器置办下来,就遇到了躲藏起来的官兵。 这群人怕被流民斩杀,全都脱了衣服躲了起来。 于忠与其中一人相识,于忠有武器,他有人,两人一拍即合就组成了一股小势力。 虽然这些人加起来才三四百人,但是由于这些人都有些身手,加上身强体壮,颇得泥鳅器重,被收入了兄弟营,这也是他们能够住在在县衙周边的原因。 “于兄弟,大王有令,撤回所有撒出去的兄弟,明天干票大的。” 正在吃羊腿的于忠猛的抬头,向着传令小兵看去。 这人他认识,是颇得泥鳅信任的一个小厮,这厮没别的爱好就是贪财。 于忠把手里的羊腿放下,从怀里掏出来一些碎银子揣到他手里,眯着眼问道:“麻烦兄弟说一说,是什么大买卖。” 这小厮把银子拿着手里掂了掂,又放到嘴里咬了咬,确认银子没问题之后揣到怀里。 他看了看左右,鬼鬼祟祟的说道:“黑虎寨知道吧?” “知道啊。”于忠心里一咯噔,一个不妙的念头袭来,难道黑虎寨被这些家伙盯上了。 “出去的兄弟探出来了,黑虎寨有白银百万两,米粮无数,明儿个大王带咱们攻打黑虎寨。 打下黑虎寨,咱们吃香的喝辣的,以后要什么有什么。” 小厮得意的说道。 “好,我知道了,来,吃根羊排。” 于忠听完小厮的消息,不动声色的递给他一根羊排,内心却在想着该怎么通知王则之。 还有一点,他必须通知王则之,那就是泥鳅假借王则之的匪号为非作歹,这样下去王则之的名声就毁了。 “这怎么好意思。”小厮流着口水,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拿着,拿着。” “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厮接过羊排一边啃,一边走,走时还不忘给于忠施了一礼。 毕竟,于忠在兄弟营里也算一号人物。 “兄弟们。” “有。” “招呼外出的弟兄都撤回来。” “得令。” 于忠发布命令的时候,给白樟塘使了个眼色,白樟塘会意,悄悄向着黑虎寨报信去了。 于忠呼了一口气,伸手拔了拔牙缝儿里的羊肉,他把手拍了拍,蹲在地上叹了口气。 “希望寨子里没事。” …… 于忠在寨子里坐立不安,他焦急的走来走去。 他看了眼天色,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嘎吱~” 房门打开,白樟塘贼头贼脑的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迅速进来,背对着于忠,伸出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关上了门。 “怎么样?”于忠见他回来,快步上前压低声音问道。 “已经通知参谋了,参谋已经做了妥善的安排。” 于忠闻言,脸色一厉,问道:“为什么没亲自禀报给大人?” “大人几日没好好睡了,我去的时候,大人在睡…” “嘭嘭嘭~” “曰你仙人个板板,哪个二流子把门锁上了。” 有人回来了,白樟塘听着敲门的声音,停止了说话,他给于忠使了个眼色,开门去了。 于忠若无其事拿起羊腿继续啃了起来。 “呸呸呸~这羊腿怎么变味儿了?” 于忠忘了,这羊腿已经放了半日了。 “于守备还在啃羊腿呢,变味儿了吧?来来来,尝尝这个。” 此人名马福,是于忠的旧识,盂县城内的官兵、衙役、逃军等人就是他收拢的。 马福能收拢这些人,主要是因为他善于结交朋友,他只要手里有一两银子,就找来这些人一同喝酒吃肉,所以他跟盂县的官兵们关系颇好。 原本于忠还想劝说马福归王则之所用,可是经过几天的接触之后,他发现马福只想着抢掠,典型的流贼思想。 所以,到目前为止,于忠能用的只有一个白樟塘。 “嚯,烧鸡,黄酒,好东西。” 于忠扔掉手里已经不新鲜的羊腿,接过马福手里的鸡还有黄酒两个人在院子里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马福四下看了看,悄悄对着于忠的耳朵说道:“你那个手下可靠吗?” 于忠看了看门外,其他人还没回来,只有白樟塘把手揣在衣袖里,懒洋洋的靠在门上。 “绝对可靠。” “兄弟有个大买卖,看你敢不敢做。” “我有什么不敢做的,你说就是了。” “这盂县有几个老爷,他们带着家丁躲在地窖里,前两日被我发现了。” 于忠听到这个消息来了兴趣,他想看看这马福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流民们也发现过一些藏起来的老爷们,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被流民处死了。 他想看看,这马福的心到底是不是真的变黑了。 “马兄要不要…”于忠没继续说下去,而是伸手抹了抹脖子。 马福脸色一沉,低声说道:“盂县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再怎么说这也是我的故乡。” 马福说到这里,再次看了眼白樟塘。 “你放心,他是我的心腹,绝对可靠。” 于忠解释道。 “我想把他们救出去。”马福在于忠耳边轻声说道。 于忠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却在欢喜,这马福并没有彻底变坏还有救。 “救他们干什么,把他们都杀了,他们的钱粮就是咱们的了。” 于忠为了试探马福,故意平淡的说道。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看看,你看看外面,这些人欺男霸女,烧杀抢掠,当街行苟且之事,恬不知耻。 这哪里是流民啊,这就是贼匪,一群无耻之徒。 要不是为了活命,我才不会委曲求全。” 马福生气的把手里的鸡骨头扔到了地上。 “哈哈哈…莫生气,莫生气,是我错怪你了。” 于忠对着马福躬身一拜,也就几句话而已,他就知道了马福以前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此刻,仔细想来,自从他遇到马福,马福除了自保以外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实不相瞒,在下乃我家大人派来卧底的,我等只需于关键时刻大开城门,迎接我家大人进城,此等流贼顷刻间便可破之。” “你家大人是?”马福将信将疑的问道。 “我家大人是皇上亲封的锦衣卫百户。” “如此甚好。”马福眼睛一亮,抓着于忠的肩膀干了一碗酒。 于忠见状,也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酒。 两人喝完酒相视一笑… 第六十七章:攻寨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杀!” “杀!” “杀!” 天空刚刚亮起鱼肚白,泥鳅就率领盂民中的九千可战之人浩浩荡荡杀到了黑虎寨。 此刻,流民们几百人一队,分批次试探着攻击。 每当他们到达黑虎寨射程的时候就会突然停顿,站在一定的距离之外摇旗呐喊。 王则之站在寨门头上看着呜哩哇啦乱叫,就是不进攻的一群流民,皱起了眉头。 他下令停止攻击,以免浪费箭矢和弹药。 这是流民们自己总结的一种经验,一来可以试探出敌人的火力,二来可以消耗敌人的远程武器,比如箭矢和火药。 “大王,咱们的虎蹲炮打不进去呀。” 泥鳅兄弟营负责火炮手说道。 “养了这些人这么久,也到用他们的时候了,要不然我干什么养这么多张嘴吃饭? 去,叫外营的那些穷鬼把虎蹲炮给老子推进去。” 在泥鳅眼里,只有兄弟营的青壮才是人,其他流民就是牲口,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是。” 兄弟营的青壮挥刀吆喝着流民们行动起来。 流民们有圆胖的举着圆胖,没有圆胖的举着门板。 掩护着他们身后的火炮手,推着五门虎蹲炮缓缓前进。 王则之看着流民们的阵势,下令不要放弓箭射击,因为这种阵势放弓箭的话,基本上没有什么杀伤力了。 “弗郎机炮准备!鸟枪准备!亲卫队,鲁密铳准备!” 在这种防御阵势下,唯一能攻击到他们的就只有火器了。 王则之担心距离太远射不穿他们的防具,所以他一直放他们进入射程三十步。 “射击!” “嘭嘭嘭嘭嘭~” “啪啪啪~” 五门弗朗机炮率先射机,接着是鲁密铳、鸟铳轮番射击。 他们射击完之后马上换强弓,他们手里的铳交给身后的兄弟上弹药。 这是王则之想出来的一种战术,他发现在打击队列冲阵上,火铳还是有着不可磨灭的先天优势,所以,能多使用一轮火器就尽量多用。 火铳的强力冲击可以使最前方的队列瞬间崩溃,将后方队列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暴露在射击范围内。 火器的杀伤力还是高于弓箭,无论是圆胖还是木板都在火器的射击下被打穿,冲在最前方的流民顷刻间倒了一地。 随着倒地流民们的惨嚎声传来,后方的流民们明显慌乱起来,紧接着他们惊恐的胡乱跑了起来,更多的人开始溃败。 “后退者,杀!” 兄弟营的青壮残忍的虐杀了几个跑回来的流民,凶狠的吆喝起来。 溃退回来的流民们明显更害怕这些兄弟营的青壮,这些人能进入兄弟营除了强壮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足够凶狠。 “继续前进!” 刚跑出黑虎寨射程的流民们重新组织起来,举着圆胖、门板向着黑虎寨再次冲了过去。 不论是鸟铳还是鲁密铳装弹药都需要时间,趁着这个空档竟然让流民们多冲了十几步。 “射击!” 在各个火器装好弹药之后,王则之果断下令。 流民们看到寨门头战士们抬枪的姿势之后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再也顾不得兄弟营的凶狠,丢下手里的防具,哭爹喊娘的扭头就跑。 “娘类,要死了...” “活不成了,快跑啊...” 他们身后,兄弟营的虎蹲炮刚推到射击距离,他们还没来得及摆好炮身,就被慌乱的流民们裹挟着向后退去。 待流民们跑出射击距离之后,立刻遭到了兄弟营的无情屠杀。 被杀怕了的流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一次组织防御阵形冲了过来。 在流民们慌乱后撤的时候,王则之明显看到了三门火炮,他记下了那三门火炮的位置,开始调校红衣大炮。 “火器攻击前排,弓箭攻击后排,射击!” 王则之下完命令之后点燃了红衣大炮。 在火器的打击下,最前排的防御阵形很轻易的就被打开了缺口。 弓箭如雨,开始洗礼冲过来的流民。 流民们的惨叫声不断传来。 流民们身后的炮手刚调校好炮身,马上要点火。 “咻~嘭!” 红衣大炮的炮子及时射了过来,连炮带人都给射翻了出去,炮子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另外几个兄弟营的炮手,看着地上的血痕丢下虎蹲炮转身就跑。 等他们跑到黑虎寨攻击距离之外后,这才发现,冲击到黑虎寨门前的流民们已经全军覆没了。 他们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赶紧向泥鳅禀报去了。 泥鳅人精一样的存在,并没有深入黑虎寨,而是带着兄弟营的精锐驻扎在官道上。 他怕深入黑虎寨之后出不来了,毕竟黑虎寨凶名在外。 “什么?全死了?炮都丢了?那我要你有什么用。”泥鳅一脚踹翻了身前禀报的人,气急败坏的走来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眼珠子乱转。 了解他的人知道,泥鳅打退堂鼓了,他想撤了。 疯狗就非常了解他,他看着泥鳅的样子,上前劝起来。 “咱们来都来了,不能空着手回去,再说了,死了几百人,咱们就少了几百张嘴吃饭啊。” 泥鳅停顿下来,思考了一瞬觉得疯狗说的有道理,粮食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一两万流民一天要吃多少粮食,多死一些流民,他能支配的粮食就越多。 “几百人冲不过去,那就派几千人去,我就不信了,咱们这么多人还灭不了一下小小的黑虎寨。” “是。” 泥鳅的手下领命,点了三千多流民向着黑虎寨冲了过去。 由于这一次流民人多势众,他们的胆气也足了些。 “杀啊!” “攻下黑虎寨,喝酒吃肉!” “喝酒吃肉!” 三千多流民的冲锋震惊了王则之,他站在寨门头上看去,入目就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身影。 “射击!射击!” 王则之顾不得安排阵势了,只要能击溃这群流民,怎么打都行。 一时之间,弗郎机炮、鸟枪、鲁密铳、弓箭四处翻飞。 哪怕王则之这边有连续射箭的技艺,也顶不住流民人太多了,一时之间竟然让他们冲到了寨门下。 “震天雷!” 寨门头上,每个人脚下都有一筐震天雷,这是王则之早就准备好的。 之所以有这么多震天雷,这就要感谢文举人了,这些震天雷本来是文举人要带去后金的,结果都便宜了王则之。 “轰~” “啊~娘诶,我的手啊...” “啊~腿没了,腿没了...” 本来还在庆幸攻到寨门下的流民一时之间惨叫声不断。 第六十八章:溃逃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快,传信给耿大人。” 在那三千多流民攻入黑虎寨门下之后,兄弟营的人再次驱赶了两千多流民加入了攻寨的队伍。 一些流民在抱着攻城木破寨门,寨内的杂役们全部堵在寨门上,拼了命的顶着寨门,他们知道,只要门破了,他们就活不成了。 流民中一些武艺高超的甩了飞天爪抓着绳子攻上了寨门头,寨门头上瞬间进入了白刃战。 冲上寨门头的流民越来越多,王则之不得已在阿牛李化的保护下撤到了忠义堂内。 由于寨门头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寨门下的流民得到了喘息,他们开始抬着攻城梯向着黑虎寨靠拢。 当第一架梯子勾住门头之后,流民们顺着梯子鱼贯而入,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黑虎寨门头就变的岌岌可危是来。 在此生死存亡之际,王则之想到了耿如杞叫他的人带回来的信鸽。 这信鸽就是要王则之在危难之际传信给耿如杞,以便耿如杞与他里外配合,将流民一网打尽。 王则之刚放飞信鸽,就看到了又有五个攻城梯勾到了寨墙上。 “李化,阿牛,点火。” 这是寨外埋藏火药的引线,王则之怕引线失灵,所以留了两条引线在寨子里。 流民们已经顺着攻城梯涌入了黑虎寨,更有甚者开始屠杀顶着寨门的杂役。 眼看黑虎寨就要失陷了,在这种时刻如果还不点火药就没有机会了。 李化和阿牛领命迅速点燃了引线。 滋滋的火花沿着引线快速燃烧起来,几个呼吸后就烧到寨外。 “轰隆!轰隆!轰隆!” 巨大的爆炸的如同地震一般席卷开来,寨外的流民如同爆米花一样四处翻飞。 寨内的人被爆炸声涉及,站立不稳左右摇晃起来。 爆炸的震动持续了数息,攻入黑虎寨的流民纷纷一静,他们站在门头上看着四处飞舞的断肢残臂,一时之间吓的不知所措。 “娘啊~天怒了啊~老天爷发怒啊...”其中一个流民片刻间就被吓的精神失常,跪在地上抱头痛哭了起来。 其他人不是吓的发呆,就是吓的瘫坐在地,不敢再继续进攻黑虎寨了。 至于攻入黑虎寨的流民,则是纷纷跑上门头看了起来。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个个都吓的不知所措起来。 他们以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别说这些流民,就是黑虎寨内的战士看着寨内的景象也是目瞪口呆,忘记了攻击这些流民。 要不是他们亲手把这些炸药埋了进去,他们这一样会失态。 “天神下凡,天神下凡,这是天怒啊,天怒…” 最先吓傻的那个流民撒欢一样的在寨子里疯跑起来,最后他顺着攻城梯跑出了黑虎寨,一路狂奔,一路大喊大叫。 “收俘虏,清点战损,装好弹药,真正的仗还没打呢。” 黑虎寨内的战士们一时之间将王则之惊为天人,再也顾不得震惊,纷纷领命行动起来。 至于攻入黑虎寨内的流民一个个变的毫无斗志,就那么束手就擒了。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黑虎寨就战死了一百九十七个战士,王则之有些心疼,这些人都是他的,死一个少一个。 “罗汉下凡,菩萨保佑。” 由于朱元璋早年出身于僧侣,所以明朝多信奉佛教,此刻一个信佛的流民虔诚的匍匐在王则之脚下,跪拜起来。 “天神下凡,天神下凡呐…” 之前那个疯了的流民一路狂奔,跑到了官道上。 此刻的泥鳅正在惩罚前来报信的小厮,他认为这两人禀报的消息是假的。 虽然他也听到了那巨大的爆炸声,可他觉得,那可是五千多人,怎么着也会有点响动。 结果跑回来禀报的人告诉他,那五千多人全战死了。 泥鳅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不仅不信,可以说难以接受。 此刻,他看到这疯疯癫癫跑回来的流民,内心游移不定。 这是什么样的场面才能把人吓疯呢? 如果五千多人都攻打不下,那说明黑虎寨就是铁板一块,根本不是他能觊觎的。 这黑虎寨到底还打不打了? “吵死了,来人,把他给我杀了!” 最后,他还决定继续进攻,毕竟他的兄弟营还没上呢,死的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流民。 兄弟营的青壮领命把那疯了的流民按在地上,一刀削首。 “前进,过去看看。”泥鳅吆喝了一声。 兄弟营的人马驱赶着剩下的流民向着黑虎寨而去。 “大…大…大王,天怒,天罚!” 最前方看过战场的流民连滚带爬的跑回来给泥鳅报告起来,他害怕的浑身发抖。 哪怕是兄弟营的流贼也是一样面色苍白,嘴唇打颤。 “滚,胡说八道。”泥鳅一脚踹翻了眼前的流民,亲自向着战场走去。 “前进!他娘的,你聋了?” “往前走,往前走,走啊!” 兄弟营的流贼拼命挥鞭抽打着流民们,流民们虽然吃痛却无一人向前挪动一步。 哪怕兄弟营的流贼杀了数个流民,他们虽然害怕仍旧不愿意前进一步。 “让开,让开,大王来了。” 泥鳅带着兄弟营的流贼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流民们见状自发的分开了一条通道,让泥鳅顺利的走了过去。 泥鳅走到战场边缘,整个人一僵,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场面,眼角不停的抽搐。 入目所见,一片焦土。 坑坑洼洼的黑土,飘着幽蓝色烟雾的空气,黄的白的红的到处都是。 保持惊恐装的半颗黑漆漆的头颅,残缺的一条腿,肠子拖了一地,仍在惨嚎的半截身子… 泥鳅动了动鼻子,他的脚边,一只焦糊的手掌还在冒着黑烟。 “呜哇~” 泥鳅只觉体内翻江倒海,再也忍受不了,呕吐了起来。 “咻~嘭~” 就在流民们自发分开道路的时候,王则之发现了这边的情况。 他努力的调校着红衣大炮,最后确认无误,点火开炮。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泥鳅会突然蹲地呕吐。 这颗炮子擦着泥鳅的头顶,一路滑行而过。 把他身后的兄弟营流贼砸到了一片,最后,这颗炮子缓缓的停在了疯狗和文举人的脚下。 文举人看着这一幕,他发现这和他上次攻打黑虎寨的时候何其相似。 他回想起曾经的过往,心中的恐惧突然被无限放大,不管不顾的使尽全身的力气,惊声尖叫道:“逃啊!” “娘啊…” “快跑啊…” 此刻无论是流民还是兄弟营那些残忍的流贼,纷纷转身落荒而逃。 呕吐完,刚起身的泥鳅,看着一片慌乱的人马,大声呼唤起来。 “等等我,你们这些天杀的等等老子…” 气势汹汹而来的泥鳅,看到这场景后,吓的肝胆俱裂,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就这样跟着溃败的队伍狼狈而逃了。 第六十九章:拙劣的借口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报!流贼精锐已入黑虎寨五里。” “再探。” “得令。” 泥鳅驻地一里外的山丘遮盖处,驻扎着耿如杞带来的八千精兵。 耿如杞抚了抚手里的信鸽,信鸽的腿上是王则之送来的求救信。 “要失陷了么?” 耿如杞看了眼信的内容,递给了张鸿功。 “大人,咱们是不是该去营救了?” 张鸿功看完内容,试探着问道。 “还不到时候。” 耿如杞说完,往大营里一坐,静静等待起来。 “报!流贼精锐已深入黑虎寨十里。” “好。” 耿如杞一拍桌子,说道:“鸣炮。” “嘭嘭嘭!” “杀!” 三声炮响之后,这八千精兵中的骑兵一马当先,浩浩荡荡向着黑虎寨冲杀了过去。 他们冲了不过五里,就遇到了溃败而来的流民。 骑兵对步兵那就是屠杀,骑兵们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直至他们遇到了泥鳅的兄弟营。 “盾车!” 其实,在一里地之前,泥鳅就收到了消息,他们的退路被官兵堵截了。 泥鳅自从看了爆炸现场之后,他宁远死也不愿面对黑虎寨,他是真的怕了。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都在萦绕着那些画面,这画面如同梦魇一般折磨着他。 在收到官兵围堵退路的消息之后,他立刻组织兄弟营的流贼排出了盾车阵。 这是专门针对骑兵的防具,盾车是由两层木板、两层沙,两层棉被,再搭配长枪使用的。 骑兵先锋看到盾车的时候,就知道要糟了,可他不能停下来,他一停下来,整个骑兵冲锋的气势就会溃散,他只能在看到盾车的时候怒吼一声。 “盾车!” “嘭~” 一时之间,先锋骑兵人仰马翻。 当然,盾车也不好过,整个盾车车碎枪断,至于推着盾车的人更是吐血被撞飞了出去。 “弓箭手,射击!” 流民们肆虐乡里的时候,收集了不少武器,这些武器如今都在泥鳅的兄弟营手里。 “咻咻咻~” 由于前锋的警告,骑兵们勒紧缰绳,放缓了马速,就在他们准备调头的时候,箭雨袭来。 一时之间,骑兵们损失惨重,被泥鳅杀出了一条血路,兄弟营的精锐带着流民们开始疯狂逃窜。 之所以会这样,除了盾车的作用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通往黑虎寨的道路狭窄不利于骑兵发挥,他们受到了限制施展不开。 “冲!给我冲出去!” 前有兄弟营的精锐开路,后方的流民们一窝蜂的冲了过去,只要遇到来不及调转马头的骑兵,他们就一拥而上,连人带马一起弄死。 后方的骑兵眼见事不可为,纷纷策马逃了出去。 流民们见状,士气更盛,驱赶着骑兵向官道而去。 官道上,张鸿功率领枪盾兵列阵等待在这里,逃出来的骑兵为了避免冲阵向着两侧散去。 骑兵后方就是紧随而来的流民,他们喊叫哄笑。 正在他们得意的以为骑兵是被他们驱赶之时,枪盾阵缓缓的展露在他们眼前。 这种强大的压迫力使他们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流民们慌乱起来了。 最前方的流民迫于枪盾阵的压迫力,再次向着黑虎寨的方向跑去,后方的泥鳅命兄弟营把他们拦下来问情况。 当他了解情况之后,立刻命兄弟营的流贼驱赶着流民推着盾车向着枪盾阵冲击而去。 在黑虎寨这种狭窄的地势内,枪盾兵的优势尽显。 但是,当枪兵遇到盾车,孰强孰弱就不好说了。 “冲啊~冲啊!” “冲过去就能活命!” 流民们推着盾车狠狠地撞上枪盾阵,接着从盾车上一跃而起冲入盾后的兵士中。 刚开始的时候,枪盾阵还能顶住,但是随着人越来越多,枪盾阵出现了一个缺口。 泥鳅瞅准时机带着兄弟营的精锐一冲而过,由于他们装备精良,兵强马壮,竟然被他们冲了出去。 泥鳅冲出去之后带着残余的兄弟营向着盂县而去。 “标统,追击。”耿如杞对着抚标营的标统下令道。 标统面色一喜,这可是功劳,标统领命带着本营骑兵追了出去。 至于张鸿功他亲自上阵,带着枪盾兵、刀盾兵一步步向着流民压去。 没有了兄弟营的精锐,流民们连一个回合都没有撑住,他们慌不择路之下,再次向着黑虎寨冲了过去。 张鸿功带着人马一路追击,一直追到黑虎寨前二里。 逃过来的流民停步在黑虎寨战场边缘,死活不愿意踏入如同地狱一般的黑虎寨战场。 犹豫再三他们纷纷跪地求饶,希望张鸿功能放过他们。 张鸿功不懂这些流民为什么不逃了,不过巡抚的命令他还是记得的。 “巡抚大人有令,只要是男人,一个不留。” “得令,杀!” “杀!杀!杀!” 枪盾兵列阵缓缓逼迫过来,那些流民看了眼身后的黑虎寨,最后一咬牙,拿起武器,向着张鸿功的枪盾阵冲了过去。 “不给活路,拼了!” “横竖是死,他娘的跟他们拼了!” “杀!” 陷入绝境的流民们退无可退,竟然诞生了一股死斗之志。 当第一个流民被长枪刺中之时,他狠狠的抓着长枪不撒手,后方的流民踏着他的肩膀一跃而起向着盾后的枪兵冲去。 哪怕他们被长枪刺成了串,可是他们仍旧悍不畏死,一个接一个的冲入了枪兵的阵列。 张鸿功的枪盾兵一时之间损失惨重,甚至有流民冲杀到了他的面前,张鸿功浑身浴血,一阵砍杀。 直至灭杀完最后一个流民,张鸿功粗略的查看了一番,他竟然损失了上百士兵。 张鸿功嚯的看向黑虎寨,他带着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过去。 “三郎。”王则之一招手,王三郎会意,一连射出十箭,十箭成排,挡住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张鸿功对着地上的箭矢挥刀砍了一番,气愤的问道:“寨内可是雁门关游击?” “正是。” “方才为何不出寨营救?”张鸿功气势逼人,厉声喝问道。 “你是何人?”王则之皱眉问道。 “放肆!你一个小小游击,好生嚣张,本总兵问你,为何不出寨营救?” 王则之思索了一瞬,总兵,那应该是张鸿功,是了,肯定是他。 “原来是张总兵,末将这里有礼了。 本寨受到流民攻击损失惨重,末将也想出寨营救,奈何有心无力啊,还请大人见谅!” 王则之施礼躬身,诚恳的说道。 张鸿功持刀翻了翻泥土立刻就知道王则之用了火药,这种大剂量的火药在战场上一般只能用一次。 张鸿功眼珠子一转,他猜测王则之已经无兵可用了,顿时动了坏心思。 “本总兵追剿流贼至此,恐有遗漏,王游击快快打开寨门,让本总兵查看一番,免得有流贼混了进去,害了你的性命。” 王则之眼睛一眯,一般这种要搜查的开场白,必然没憋什么好屁,这种借口对王则之而言太过拙劣。 “放你娘的狗屁!” 第七十章:许诺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开门!再不开门本总兵就打进去了。” 王则之讲完粗话之后,张鸿功暴跳如雷,他立刻组织枪盾兵向着黑虎寨压了过去。 王则之站在寨门头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在他们阵前放了两炮。 张鸿功看着黑虎寨前的景象,犹豫起来。 如果进攻黑虎寨以他的人手肯定能攻下来,可是同样他也会损失惨重,这不是他想要的。 “发生了何事?” 耿如杞听到哨探来报,说是张鸿功和王则之打起来了。 这总兵和游击打起来了,上级欺负下级,成何体统。 再者说了自己人打自己人,传出去都是个笑话,他听闻之后立刻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大人,末将追击流贼至此,发现少了数十人,末将怀疑那些流贼潜入了黑虎寨,末将本想进入黑虎寨将那些流贼捉了来,奈何雁门关游击不许,还对末将刀兵相加,大人请看那是他打的炮子。” 张鸿功恶人先告状,指着阵前的炮子说道。 耿如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倒吸了口冷气。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的味道,这些味道呛的他剧烈咳嗽起来。 耿如杞咳嗽了两声后,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来到黑虎寨下,抚着胡须说道:“老夫山西巡抚耿如杞,还望游击将军行个方便,打开寨门。” “原来是耿大人,末将这方有礼了,来人,快快打开城门。” 耿如杞素有名望,其人正直,刚正不阿,王则之不怀疑他会搞什么手段,连忙命人打开寨门。 王则之整理了一下铠甲,亲自出门迎接。 “大人,万万小心。”枪盾阵后,张鸿功眼看耿如杞就要独自进黑虎寨,焦急的喊了起来。 耿如杞回头撇了一眼张鸿功,他怎么会不知道张鸿功的意图,毕竟张鸿功在营帐内就问过这件事。 “大人里面请,来人,上茶。” 王则之领着耿如杞向着忠义堂走去,待耿如杞进去后,他又命人迅速关闭了寨门,不让张鸿功跟进来。 耿如杞一个人进来丝毫也不害怕,就像进了自家家门一样。 寨子内一片狼藉,杨之晖带着人在救治伤员,齐奇、熊甲长、李三带人把战死的兄弟抬了出来。 李化、阿牛把俘虏押到了地牢里,其他人正在把流民们的尸身分离出来。 “游击将军阻击流贼劳苦功高,若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来,本巡抚绝不吝啬。” 耿如杞环顾四周,粗略的看了一遍,他就知道黑虎寨内发生了惨烈的交战,于是开口许诺道。 “大人,请喝茶。” “好。” 耿如杞接过王则之递过来的茶喝了起来。 “大人,我虽是游击将军却无驻地,无屯田之所,此次与流贼一战更是损失惨重。” 王则之态度谦逊,躬身对着耿如杞说道。 游击将军没有职级,耿如杞可是朝廷二品大员,他不得不谦逊。 “黑虎寨不就是最好的驻地吗?”耿如杞疑惑的问道。 “大人,这外面您也看到了,死了太多人了,这里容易产生疫病,已经不适合生活了。” “是啊。” 耿如杞抚着胡须,陷入了思考。 这游击将军年纪轻轻,既能夺了黑虎寨,又能抵挡数千流贼的进攻,由此可见,此人是有些本事的。 “盂县内流贼肆虐,已经糜烂了。”耿如杞放下茶杯,继续说道:“如果王游击能够夺下盂县县城,本巡抚可以力保你为盂县守备,这盂县便为你的驻地,至于屯田所,盂县有千亩良田,本巡抚可做主,将无主荒天归为军田。” 王则之面色一喜,这正是他想要的。 开荒,那是不现实的,首先,这个年代缺水,一盆水洗脸洗脚洗袜子,最后还要存起来浇地的那种。 其次,开荒就要打井,打井不仅要找对位置,还要人力物力财力的支持,这个消耗还是很大的。 最后,开荒之后还要保证得有收成,在这缺水的年代没人敢保证。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水源附近的抛荒田利用起来。 “大人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王则之内心一阵激动,表面却风平浪静。 “大人,寨外来人,说是有紧急情报求见巡抚大人。” “带进来。” “是。” “大人,巡抚营标统战死了。” “什么?”正在喝茶的耿如杞手一抖,茶水洒了一地。 “怎么回事?”耿如杞拎着传信兵的衣领,焦急的问道。 “那些贼子好生狡猾,将标统营引到了盂县城外土地庙,那处藏了伏兵还有虎蹲炮,标统不察,被轰杀了。” 耿如杞一个踉跄跌坐在了椅子上,过了好半晌,他嚯的起身回大营清点兵员去了。 张鸿功听到消息也知道事关重大,跟着耿如杞就走了。 王则之清点出可战之人,也跟了出去,他知道到他表现的时候了。 军中大营,耿如杞听着手下的汇报脸色阴沉。 抚标营追出去的一千骑兵只回来三百多人,他们连标统的尸身都没有抢回来。 “大人,盂县城高池深,我等需要调火炮前来支援,方可进攻,否则必定损失惨重。” “是啊,是啊。” 张鸿功听完汇报,越众而出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耿如杞面色沉重。 他知道张鸿功说的是事实,可流贼一日不灭,盂县一日不宁,他这个做巡抚的难辞其咎。 被排挤在营帐末尾的王则之毛遂自荐,说道:“大人,请让末将出战吧,末将定会攻破盂县县城,为大人剿灭贼匪。” “哼!好大的口气,抚标营损失惨重都没有拿下盂县,就凭你这小小游击也敢大言不惭。” 张鸿功指着王则之厉声责问道。 “末将愿立军力状,若明日午时之前拿不下盂县,末将提头来见。” “好,拿笔墨来。”张鸿功吆喝一声,立马就有人拿来了笔墨,他带着一帮武将开始逼迫王则之签下军令状。 “哼!怕了吧?”张鸿功不屑的说道。 “末将有个条件,如若末将攻下盂县,末将要将盂县作为驻地,盂县与寿阳被文举人贪没的良田要划归末将屯田所。” “好,如若你真将盂县拿下,本巡抚以这官身做担保,必助你达成所愿。”张鸿功听到他提的条件刚想发飙,耿如杞就发话了。 王则之立下军令状,领命而去,众将散去。 耿如杞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赌的对不对,实际上他只是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狂妄,本总兵且看他怎么死。” 张鸿功走出营帐不屑的说道。 “不知天高地厚…” “就是,咱们这五千晋军全上了都不敢说拿的下呢…” “他如此说,将我们置于何地呀?” 一干武将不去想怎么夺下盂县城,而是你一句我一句数落起王则之来。 王则之返回黑虎寨,带着仅剩的百余人,以墨涂面,身着黑衣,带好武器,静待天黑。 第七十一章:夜袭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领命后并没有急着攻打盂县县城,而是先秘密联系了城内的于忠。 傍晚时分,收到于忠确切的回音后,他才开始着手准备。 当天晚上,每十人一队,由一夜能目视的人以一根绳子牵着,悄悄摸到了盂县城门。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两短一长,这是王则之和于忠早就约好的敲门暗号。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城门里也传来两短一长的回应,接着城门缓缓打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白樟塘伸出半个身子仔细瞅了瞅,他一眼就看到了王则之。 “进来。” 白樟塘轻声说道。 “走。”王则之下令,大家鱼贯而入。 “噌!” 刚进大门王则之就迅速拔出了腰刀,无他,大门后聚集了千余家丁,他以为自己遭遇了埋伏。 “自己人,自己人。”白樟塘连忙按住王则之的刀,解释起来。 原来这些人都是跟着盂县地主、商贾们藏起来的家丁。 他们被马福和于忠说服,都从地窖里出来了。 “于忠呢?”王则之看了一圈没见到于忠的身影。 “大人,本县有许多百姓受到流贼的迫害,于老大召集他们去了。” 自从泥鳅占据盂县以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作奸犯科者更是数不胜数。 许多百姓家不仅钱粮被抢,家中的女眷也多有受到欺辱。 这些女子多刚烈,被欺辱后不是投井就是上吊,失去女眷的百姓们早将泥鳅一伙人恨之入骨了。 “嗯,接下来的事情于忠怎么安排的?” 盂县城内的情况王则之并不清楚,主要还得靠熟悉情况的于忠和白樟塘。 “大人,是这样的…” 泥鳅在土地庙藏了一只伏兵,他们伏击了追过去的抚标营,更击杀了抚标营标统。 泥鳅回到盂县后大肆宣扬他的战果,并把抚标营一众的头颅挂在城墙上示众。 随后,他在知县府邸大摆庆功宴,庆祝他打了胜仗。 此刻,县衙内的流贼基本上都喝的酩酊大醉,正是行动的大好时机。 白樟塘带着这千余人,悄悄从知县府邸后门摸了进去。 “喝喝喝…” “哈哈哈…” “我跟你说,那官兵都是怂包,让他叫爷爷他就叫爷爷…” “还有一个哭爹喊娘,让我放了他,我一刀就把他剁了,哈哈哈…” 流贼们一般喝酒吃肉,一边大肆吹嘘。 至于泥鳅,他正在一间红布、红烛的房屋内,对着床上穿着红色嫁衣的姑娘动手动脚。 “嘿嘿…让你伺候爷爷是你的福分,他娘的你还不乐意了。” 泥鳅说着狠狠扇了身下奋力挣扎的女子一耳光,那女子吃痛捂着脸抽噎起来。 泥鳅今日回来的时候在路边遇到一个脏兮兮的姑娘,这姑娘虽然面容脏污,但是其身材极好,泥鳅二话不说就命人把她绑了回去。 绑回去之后,经过一番梳洗,他才发现这脏兮兮的女子竟然是个美人儿。 泥鳅心火难耐,吃饱喝足后火急火燎的就急着入洞房。 “咚咚咚~” 泥鳅刚准备动手扒她的衣服,门外的白樟塘就开始敲门。 “谁呀?” “大王,您要的酒送来了。” “活的不耐烦了?别吵老子。” 泥鳅的好事被干扰,凶狠的喊了一句,搓了搓手准备继续。 “大王,您说要喝交杯酒啊。” 泥鳅刚想发飙,一想到和美人儿喝交杯酒,貌似不错。 虽然有些扫兴,他仍旧起身开门去了。 “拿下!” “你们干什么,你们…” 泥鳅刚打开门就被阿牛擒拿,狠狠按到了地上,白樟塘怕他把前院里兄弟营的人喊来,直接给他嘴里塞了一块布。 白樟塘冲王则之点点头,身手敏捷的爬上屋顶交叉挥舞着火把。 知县府邸四周的巷子里,到处都是拿着菜刀、锄头、擀面杖的百姓。 这是于忠联合马福动员的盂县百姓,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靠马福这个地头蛇。 其中一个巷子里,一个妇人死死抓着马福的手臂说道:“二娃子,你真的能把你表妹救出来?” “婶儿,你放心,肯定能。” “你一定要把她救出来,你把她救出来,婶儿就做主把她嫁给你。” 马福目光闪烁,他也老大不小了,还没娶妻,至于那个表妹他也见过,年方十六生的水灵水灵的,这一刻他确实心动了。 “婶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她救出来。” 忽然马福看到屋顶上的火光,他握紧手里的刀,喊道:“杀土匪!” 马福的婶婶也看到了屋顶的光亮,她激动的握着菜刀跟了上去。 “女儿,你不要怕,娘来啦!” 其他地方也各有人带领,于忠也带着百姓从一条巷子里杀了出去。 一时之间盂县城内喊杀声四起。 “官兵来啦!大王被官兵抓啦!” 于忠在房顶上吆喝了一声,前院假装醉酒的官兵们听闻,立刻提刀砍杀身边的兄弟营流贼,这是马福和他们约好的信号。 这些官兵都和马福交好,马福根本没费什么口舌就说服了他们反戈。 “杀!” “官兵杀进来啦!” “啊!造反啦…” 整个盂县县城内顿时一片混乱,知县府邸内王则之、白樟塘、马福带着人大杀特杀。 知县府邸外,到处都是盂县的百姓,他们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四处搜寻那些作恶的流贼。 事实上,盂县的百姓已经苦流贼久矣。 泥鳅到了盂县不仅纵容他们抢掠粮食,只要他们看上的姑娘都会被他们祸害了。 这些被祸害过的女子回到家里无脸见人,大多都自尽了。 这些女子的家人别提多恨流贼了,此刻他们跟着马福的婶婶冲进了知县府邸,直奔泥鳅的婚房。 “女儿啊!女儿,女儿你在哪里啊?” 马福的婶婶举着菜单焦急的在房间里四处寻找起来。 “娘,我在这儿呢。”房间内的衣柜里,传来一个女子弱弱的声音。 “女儿啊,女儿!”马福的婶婶打开衣柜,看到蜷缩在里面的女儿,抱着她心疼的哭了起来。 “他婶儿别尽顾着哭了,问问你家闺女被祸害了没有,还有就是那祸害呢?怎么没找着啊。” 跟着来的妇女提醒道。 “闺女?”马福婶儿捧着女儿的脸,看着她脸上的手印,担忧的问道。 “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 不是她不心疼女儿,而是这个时代容忍不下被糟蹋过的女子。 她太害怕了,幸好她女儿没事。 “那个祸害呢?” “被官爷抓走了,我听到他们说,要把他游街示众,然后再斩首。” “好,解气,就该这样。” “这怎么行?我家闺女被他祸祸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应该把他千刀万剐,我要把他身上的肉一口一口吃了。” “对。” “我们找官爷说道说道。” “走,走,走。” 一群被害了女儿的百姓气势汹汹找王则之去了。 第七十二章:吃鸡听过吗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知县府邸内,一堆百姓围着王则之叽叽喳喳,大吼大叫。 一个个气愤填庸,嚷嚷着要活剥泥鳅的皮,生吃泥鳅的肉。 对这群百姓王则之既打不得又骂不得,毕竟他们都是受害者。 最后,他灵机一动让这群人写一份请命书,待他奏请巡抚耿如杞之后再做决断。 由于百姓们不会写字,就委托王则之把他们家女儿的遭遇都写了出来,写好之后王则之让他们上前按手印,这群人按了手印才满意的散去。 等这群人走后,王则之立刻安排人手开始运输流民们搜刮而来的钱粮。 王则之特别吩咐,一定要走山路,连夜运到土洞里去。 之所以不运到黑虎寨,那是因为耿如杞的大营就在黑虎寨附近,如果被他知道了就麻烦了,毕竟他也缺粮饷。 再者,这些流民搜刮的可是一县之财,这些钱粮汇聚起来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王则之安排好这件事,张贴告示安抚百姓,至于盂县内的流贼已经被群情激愤的百姓们打的七零八落,不成气候了。 这一夜,王则之难得的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王则之大开城门,迎接耿如杞进城。 等耿如杞到的时候,王则之发现还多了几个人。 耿如杞一一将他们介绍给王则之。 一个是御林军偏将王喜,一个是宣旨太监鲁四,还有就是跟在他身后的锦衣卫李若琏。 王喜是携带皇银来赈灾的,鲁四来宣旨的,不过圣旨已经在王则之手里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至于李若琏来干什么的王则之就不清楚了。 盂县百姓自发的夹道欢迎,耿如杞抚着胡须颇为受用。 王则之把耿如杞一行人引到县衙,躬身后退,等着耿如杞发话。 “雁门关游击劳苦功高,如若不是他,这盂县之乱,不一定能这么快平息。” 耿如杞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抚着胡须,看着衙门内众人的神情。 张鸿功和一干武将面色阴沉,全都面色不善的盯着王则之。。 鲁四神情平淡,似乎什么事儿都不能让他起波兰。 王喜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百无聊赖的摸着椅子扶手左看看右看看。 “咳咳…此战剿灭盂县流贼,王将军功劳最大,本巡抚决定,此间缴获,一半归王将军所有。” 耿如杞说到这里连称呼都变成了尊称。 “剿灭盂县流民,众人皆有出战,抚标营标统更是身死报国。 末将不敢独揽此功,只求巡抚大人遵守承诺,将文举人侵没的抛荒田地划归末将军田。” 王则之站在县衙门口大声说出这番话后,衙门内的武将们的面色变的柔和起来。 尤其是耿如杞最为满意,王则之还知道他损失了一员大将,这一点使他感到颇为欣慰。 “本巡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必然会履行承诺,还请王将军心安。” “谢大人!” 王则之躬身感谢,退了下去。 “说完了吧?” 他刚退下,御林军偏将王喜走到衙门正中,衙门内的人看着他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王喜从袖子里拿出一卷密旨。 “奉皇上密旨。” 无论是耿如杞还是衙门内的文官武将,见到这封密旨统统跪了下来。 “但凡攻占盂县城墙、衙门的流民,便是叛逆,杀无赦!” “谨遵圣意。” 耿如杞叩头谢恩,起身安排麾下兵士将盂县参与造反的流民、百姓全部抓了起来。 哪怕昨夜已经被杀死了不少,这一抓竟然还抓了三千余人。 王则之看到这些人之中有不少青壮,就想补充一些兵员,奈何王喜手持皇上的密旨,他可不敢抗旨。 这是要杀头的。 “天使,末将剿杀流贼之时缴获圣旨一封,是封末将为锦衣卫百户…” 王则之悄悄靠近鲁四,轻声说了句话。 鲁四嚯的转头死死盯着他。 “你想要什么?”能在宫里混的没有一个简单的,鲁四心思电转间,就想到了其中关键。 “天使言重了,末将剿杀流贼,麾下兵士多有损耗,此些流贼之中有颇多青壮,末将就想…”王则之说着给鲁四手里塞了一锭金子。 鲁四不动声色的掂了掂,收到袖子里,转身找王喜去了。 不多时,鲁四又回来了。 “王喜皇命在身,不能给你太多人,杀还是要杀的,最多只能给你五百青壮,不过你还得…嗯?” 鲁四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王则之会意,伸出手报了个数,鲁四点了点头,王则之就命手下搬银子去了。 午时,盂县检阅场,数千造反的流民被驱赶到这里。 王则之跟着鲁四和王喜一道过来了,至于耿如杞,他正忙着处理盂县的政务,无暇顾及这边的事情。 “摆好。”王则之命人把早就准备好的烧鸡和黄酒摆成一排。 “王将军这是…?”鲁四不知道王则之要干什么,疑惑的问了起来。 “吃鸡听过吗?” “这有什么名堂。” “末将需要五百勇士,活下来的就是勇士,只有勇士才有资格喝酒吃肉。” 王则之看着检阅场内的流民,眼神渐渐冷漠。 不是他心硬,而是这些人做的都是恶不赦的事情,他们不值得王则之同情。 “说那么多干什么,快去选兵吧。”王喜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不,末将不选,而是让他们自行淘汰。” 王则之说完,命人丢进去五百把武器,开始大声说起来。 “皇恩浩荡,网开一面,给你们一条活路。 从现在开始,勇者活,弱者死,只有最勇猛的战士才能活下来。 活下来的勇士,可免死,天命难违,你们自决生死吧!” 检阅场内的流民安静了几个呼吸,稍后一片大乱。 第一个拿到武器的流民开始疯狂砍杀起来,接着更多的人开始抢夺武器,砍杀身边的人。 这场厮杀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检阅场内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王则之看着检阅场内活下来的五百人,高声说道。 “勇者生,弱者死,只有勇士才有资格活下来,你们怪不得任何人。 你们造反起事,本是死罪,如今活了下来,这就是天意。 从今往后,你们跟着我,一同血战沙场,总有出头之日。 你们都累了,到那边的桌子上喝酒吃鸡!” 第七十三章:南下北上初成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收了五百强悍的青壮,他遵守承诺,把圣旨还给了鲁四。 鲁四得了圣旨,在锦衣卫李若琏的见证下郑重的宣读了一番,他的使命也算完成了。 王喜原本是来押送赈灾皇银的,没成想,回京城时还能押送缴获的钱粮。 这可是二十八万两白银,六十万石米粮。 这些钱粮大部分都是从寿阳抄家得来的,少部分是盂县流民们搜刮来的。 耿如杞刚开始还疑惑为什么盂县城内的钱粮这么少,转念一想,流民那么多,都要吃饭,这每日的粮食都是一个大消耗,必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没多少粮食。 事实上,大部分钱粮已经被王则之连夜运到了土洞藏了起来。 王喜一想到押运这批钱粮回京那就是功劳,迫不及待的点齐人马就要押运着钱粮回京。 鲁四听闻也跟随王喜一起回京去了,用鲁四的话说人多好照应。 王则之担心鲁四给他穿小鞋,在鲁四走的时候,又给他送了些金银,美其名曰,盘缠。 鲁四会意,满意的看了王则之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县衙,后院,只有王则之和耿如杞,这是耿如杞专程把王则之请来的。 “王将军所言之事,本巡抚已禀明皇上,想来用不了几日,京城就会来信。” 耿如杞抚着胡须,颇为满意的看着王则之。 王则之听完耿如杞说的话,沉思起来。 他只麻烦过耿如杞两件事,第一件就是驻地和屯田所,第二件是百姓们的请愿书,他们要把泥鳅千刀万剐,生吞其肉。 这两件事对王则之来说都比较棘手,但是对耿如杞来说都不算事,所以他把这两件事都抛给了耿如杞去处理。 “谢大人!” 王则之躬身行礼,耿如杞连忙把他扶起来,斟酌了一下说辞继续说道:“王将军劳苦功高,本巡抚是知道的。” 王则之眼珠子一转,他知道耿如杞这是有事要与他说。 “大人,有什么您尽管说就是了。” “这军功本巡抚已经上奏朝廷了,可是,树大招风,过刚易折啊。” 耿如杞老脸一红,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说道:“你太年轻了,太多军功压身于你不利,所以,本巡抚将你的军功分润了些,还望则之不要介怀。” 耿如杞说到这里,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叫起了王则之的名字,就像一个过来人,在引导后辈一般。 原来这些人私下里已经把他的军功分摊了。 王则之皱了皱眉,担忧的问道:“大人,那末将的驻地和屯田所…” “这个你放心,盂县抛荒的田地,还有洞涡水一带无主的良田本巡抚做主,皆可划归于你。” 耿如杞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土地鱼鳞图册,递给了王则之。 耿如杞之所以敢这么做,其一是因为这些田大多无人耕种荒芜多年,其二,这些田大多为文举人所侵占,而文举人密谋造反了,动了他的田地也没人敢说什么。 王则之那些鱼鳞图仔细看了起来,他发现寿阳原来是有条河流的,这河叫洞涡水,是汾河的一条支流,这一带的良田那可是片宝地啊。 王则之不禁心中诽腹,这种上等的良田也舍得给出去,看样子这些家伙应该分摊了不少军功。 思来想去,王则之还是决定低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谢大人!但凭大人做主。” 王则之躬身退下,耿如杞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离开之后,先见了于忠,说起来他之所以能夺下盂县,于忠是首功。 在他和于忠见面之后,还有个意外之喜,马福愿带领三百二十八名官兵追随王则之。 王则之大喜过望,当下就新增了一排,奉马福为排总。 不过,由于他现在有很多事要做,并没有第一时间给他下正式的任命书。 首先,得换驻地,黑虎寨是不能呆了,再呆下去必定会得疫病。 王则之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不驻扎在盂县,而是选择了盂县与寿阳中间的方山。 这可是一个天然的大花园,作为驻地再合适不过了,他一定要把这里建设好。 于是王则之张贴告示,他出钱出粮请寿阳、盂县两地的百姓来帮他重建驻地。 一时之间寿阳、盂县两地的百姓蜂拥而至。 王则之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心情有些沉重。 这些百姓都是冲着浓粥,还有一天三十文的工钱才赶来的。 更有甚者,拖家带口,老老少少全都来了。 这也就说明吃不饱饭的百姓仍旧有很多。 虽然说人多力量大,不过当人数上千之后,王则之还是停止了招募。 他把这些人中的老弱剔除出去,压缩到六百多人之后,王则之才安排他们干活。 至于这建寨子的材料,大部分都是从黑虎寨拆下来的,小部分就地取材。 本来王则之也不想放弃黑虎寨,但是那里死了太多的人了,已经不适合驻扎了。 其次,就是之前还收了六百多流民,得把他们改为军户,然后把他手里的田都分下去。 他命阿牛带着鱼鳞图册,先去洞涡水圈地,按照鱼鳞图册把耿如杞划给他的田都圈起来。 圈起来之后,再给每家每户编籍造册,接着就是按人头分田亩。 王则之承诺三年内免田赋,三年后照常收取田赋。 他要给这些流民休养生息的时间。 最后,他还得把黑虎寨内的财货出手,毕竟养着这么多人钱粮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些财货有文举人的有泥鳅的,实在太多了,捂在手里就是烫手的山芋。 第一件,第二件事都不能急,只能慢慢的等。 唯独第三件事必须马上解决了,不然的话要是被人知道他有这么多财货之后,恐生觊觎之心。 黑虎寨内,人们热火朝天的拆着里面的建筑,唯一没拆的就是忠义堂,因为忠义堂后就是王则之的仓库,里面装满了财货。 王则之亲自镇守忠义堂,命齐奇、于忠等心腹把这些钱货伪装成建筑材料,分批次运了出去。 运出去之后,他从老兵营里,也就是在守黑虎寨时活下来的那些战士之中选了五十人,分配给王闪,让他们保护王闪拉货去南方售卖。 同时,他画出了红薯、玉米、朝天椒的模样,叫他务必在湖广府一带找到这三种植物,并把种植的技艺学到手,这才是重中之重。 王则之对王闪寄予厚望,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这两种植物给找到,在王闪的再三保证下,王则之目送着他带着队伍南下去了。 当然,这时候的红薯并不叫红薯而是叫番薯。 为什么叫番薯呢?这就有故事了。 明时,多年在吕宋做生意的福建长乐人陈振龙同其子陈经纶,见当地种植一种叫“甘薯”的块根作物,块根大如拳,皮色朱红,心脆多汁,生熟皆可食,产量又高,广种耐瘠。 想到家乡福建山多田少,土地贫瘠,粮食不足,陈振龙决心把甘薯引进中国。 一五九三年吕宋处于西班牙殖民统治之下,视甘薯为奇货,禁止携带出境。 陈振龙经过精心谋划,取薯藤绞入汲水绳中,并在绳面涂抹污泥,于一五九三年年初夏,巧妙躲过殖民者关卡的检查,始得渡海。 航行七天,于农历五月下旬回到福建厦门,甘薯因来自域外,闽地人因之称为“番薯”。 这玉米呢,也不叫玉米,而是西番麦。 因为在明朝,玉米是外国人给中国皇帝的贡品。 至于辣椒,在明末时已经在湖广一带广泛种植了。 目送王闪离去后,王则之又吩咐王先带着金银去蒙古找鞑靼买马匹。 之所以不用粮食,那是因为普通的牧民百姓才需要粮食,他们手里虽然也有马屁,但是都不够精壮。 真正精壮的马匹都在蒙古贵族手里,他们对粮食兴趣不大,对于金银的兴趣更大。 如今王则之本部人马加上五百悍勇流贼,还有三百多官兵人数已经过千。 他要保证一人双马,那就得有两千多匹好马。 这么大的买卖只能通过蒙古贵族才行,所以王先得从杀虎口出关,抵达归化城,在那里把马买回来。 这件事一点不比王闪轻松,甚至可以说是很危险,一不留神就会人钱两失。 王先再三保证他自有办法应对,让王则之放心。 王则之又从老兵营里抽了五十人,护卫他北上。 与此同时,他将李化和王三郎喊来,让他们把训练营内的悍勇流贼和马福带来的官兵们拉出去剿匪。 他告诉两人,这是新增的项目,两人听闻兴高采烈的按照王则之的吩咐训练去了。 于是这些人除了每日接受李化的洗脑,还多了一项体育运动,奔袭各处剿匪。 至于这些寨子信息的来源,就是负责渗透的于忠干的,对于这种事他总是兴致盎然,乐此不疲。 当然,让他们剿匪不单单是剿匪,还需要他们将那些易守难攻的寨子记录下来。 攻不下的就调红衣大炮出去,一炮过去,除非是铁打的寨墙,就没有哪个流贼寨子不倒的。 由于他们装备精良,又有王三郎传授的箭技,再加上一门红衣大炮,半月之间他们就横扫盂县、寿阳、忻州、定襄等地的土匪窝点。 每有一处易守难攻的寨子被打下来,王则之就会招募新的流民青壮前去看守。 这些流民都是听闻单同善传播出去的歌谣而来的,虽然没见到传言之中的开山刀,但是他们在方山见到了一座寨子。 这座寨子叫开山寨。 第七十四章:满朝皆惊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皇上,皇上,锦衣卫八百里加急密报,寿阳文举人密谋造反,坑杀了寿阳知县、县丞、主簿、巡检等人。” 崇祯正在批阅奏章,王承恩快步跑来禀告道。 “反了!反了!” 崇祯气的把手里的笔往地上一摔,站起来背着手走来走去。 “一个小小的举人也敢造反,欺人太甚!” “皇上,该用膳了。” 一个小太监躬身轻走进来,低头小声说道。 “朕不吃,退下吧。” “皇上,应保重龙体,饭还是要吃的。” “滚!滚出去!都滚出去!” 崇祯忽然大怒,把所有太监宫女都赶了出去。 人都出去之后,崇祯蹲下身来,捂着额头,憋着声音哭了起来。 “祖宗啊!朕愧对先祖啊! 朕想力挽狂澜,振兴大明啊,可朕的子民一个个不是通敌背主就是欺君罔上啊,他们要毁了朕的江山啊。 祖宗啊!你们看到了吗? 祖宗的江山只怕要断送在这帮乱臣贼子手里了呀!” 崇祯极力控制声音,嘶哑的哭泣。 他太难了,每每王承恩从锦衣卫那里得来收集到的坏消息,他的心就沉重一分。 先有各个大臣谄媚魏阉的信件,后有文举人密谋造反,中间还有林林总总各种糟心的天灾人祸。 崇祯哪怕是一个帝王,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要知道他才十七岁啊。 王承恩偷偷的躲在房门外,静静的听着崇祯嘶哑的哭泣,过了半晌,他觉得崇祯哭的差不多了,叹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走了进去。 “皇上,保重龙体呀。” 崇祯神色一正,脸上还挂着泪水,但是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刚刚朕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是。” “你这个狗东西,竟敢偷听,朕刚才失态了。” 王承恩躬身鞠了一躬,说道:“臣跟了您这么多年了,此刻才知道您心里原来这么苦。” “朕自登基以来,方知道当皇帝的苦,当皇帝的累,朕也会有受不了的时候。 朕不愿意臣子看到朕的失态,因为朕是皇上。” “皇上赎罪!臣,什么都没听到。” “朕真想砍了你,可是砍了你朕就没人用了。” “砍了好,只要皇上能顺心,砍了臣也无妨。” “朕何以顺心?如今不论臣子还是子民皆不忠心,朕如何顺心?” “皇上还是要保重龙体的呀。”王承恩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糕点递了过去。 崇祯背着手狠狠刮了他一眼,接过糕点,吃了起来。 “如果江山不保,朕要这龙体又有何用?” 崇祯吃完糕点无奈的叹了口气。 “狗东西都怪你,朕饿了,用膳。” 没吃东西的时候还没那么饿,吃完一个糕点之后崇祯反而变的饥肠辘辘起来。 “用膳。” 王承恩听到崇祯要吃饭,立马高兴的吆喝起来。 崇祯用完膳,一个人独自在后花园里散步。 王承恩小心翼翼的跟着,此刻他的袖子里有两份密信,他不知道该不该让崇祯看,他怕崇祯看了又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狗东西,你又跟着朕。”在王承恩出神的片刻,崇祯发现了他,来到他身边生气的说道。 “皇上,寿阳反贼文举人已经伏法了。”王承恩不动声色的藏了另外一张密信,把手里的密信递了过去。 “山西巡抚耿如杞,总兵张鸿功,携八千精兵连夜剿灭寿阳反贼文举人,同时将知县等人抄家。” 崇祯看到知县等人贿赂、结交魏阉党人的事件后停顿了几息,忽然大怒把手里的密信摔到了地上。 “岂有此理,阉党,阉党,死而不僵。” “皇上,这后面还有呢。”王承恩捡起密信指了指。 “锦衣卫百户,诛杀反贼一百零六人,噢,朕想起来了,是那个陕西人吧?呵呵…立功了。” “皇上慧眼如炬!。” “这么说,他已经为朕所用了。” “皇上的龙威威震天下!” 王承恩拍了个马屁,崇祯极为受用。 “宣,二品以上大臣进殿,朕有要事与他们相商。” “遵旨!” 王承恩领命而去。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崇祯把寿阳县城文举人密谋造反的事情,还有知县等人勾结魏阉一党的证据拿出来,询问起他们的意见。 一个知县的事情还用不着二品大臣都来,他们心里都清楚,贿赂魏阉的事情,他们都干过,不过那时的魏阉权倾朝野,为了自保他们不得不趋炎附势,他们知道这是崇祯在敲打他们。 “朕发现了一只驻虫,这只驻虫自天启年间以来就跟着魏阉和他的党羽们祸国殃民。 这只驻虫与魏阉暗通款曲,在朝廷和魏阉之间摇摆不定,而今事发了,却死于反贼之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朕有心将这些驻虫全部拔出来,统统杀掉,可是,朕有心无力呀,诸位爱卿啊,此等驻虫不除,大明朝将会国之不国啊。” “臣等有罪!” 大臣们闻言纷纷跪了下去。 崇祯这是在告诉他们,他们私下里做的那些龌龊事儿,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为了大局考虑动不去动他们。 但是这一次,他要借题发作,让这些大臣们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不然寿阳知县一事,就是他们的下场,崇祯希望他们能够站在他这边,明日早朝就是表态的时候了。 “此事,明日早朝再议,众爱卿退下吧。” “是。” 当天晚上各个大臣家的后门都来了人,人来人往频繁接触。 他们不知道的是,皇宫内站在窗前的崇祯正在听着王承恩关于各个大臣行踪的汇报。 “今夜外出的二品以上大员,有......” 崇祯听完王承恩的汇报,波澜不惊,这群臣子结党营私,他早就知道了。 “皇上,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王承恩攥了攥手里的密信,忐忑的问道。 “老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跟朕藏着掖着了?” 王承恩听着崇祯的称呼,知道是时候说另外一封密信了。 “山西巡抚耿如杞,私下截留了一些钱粮,具体数目不详。” 崇祯接过密信,看完之后在烛火上点燃,烧了。 “比那些中饱私馕的强多了。”确实比那些人强多了,至少他还送了钱粮回京。 王承恩用袖袍轻轻擦了擦脸颊一侧的冷汗,他生怕崇祯生气,一直忍到这个时候还是给他看了,因为如果这个消息他不说,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一样会说。 第二日,早朝。 “启奏皇上,臣弹劾山西巡抚耿如杞。” 崇祯眼中一冷,这就是这群大臣一夜之间商量出来的结果。 他们不想着忠君报国,而是互相攻奸。 对于这群大臣而言,皇上要动他们,他们惹不起皇上。 但是,他们可以另辟蹊径使皇上有力无处使,发作不出来。 “说。” 崇祯面无表情的看着殿下的臣子。 “耿如杞,欺君犯上,不经内阁,私抄官员家产,越俎代庖,几近反叛,其罪绝不能宽免,臣恳请皇上圣断。” 这是耿如杞抄家的行为,碰到这些人的痛处了。 御史讲完,退回原班,户部尚书,王永光跨前一步上奏道。 “启奏皇上,臣以为耿如杞虽然此举不妥,但是知县等人犯的可是叛国背主之罪,而且他们于魏阉一流保持不清不楚的关系,平日里更是鱼肉百姓,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即使耿如杞不抄他的家,朝廷也不会放过他们。” 王永光说完退回原班。 “启奏皇上,臣以为,问题并不在于他们的罪孰重孰轻,而是要让做臣子的严守君臣礼制,耿如杞此举,表面上是以恶除恶,实际上是替天行道,侵犯皇权威严,扰乱朝纲,此例一开朝纲崩坏,臣认为要立刻将耿如杞撤职查办。” 那御史再次上前奏道。 “长此以往,岂不是君不君臣不臣了...” “是呀,是呀...” 在他慷慨激昂的说词下,殿内的大臣们都纷纷附和起来,就像早就商量好的一样。 崇祯表面平静,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那是愤怒的浪,那是无奈的浪... 看啊,这就是朕的满朝文武。 “报!捷报!捷报!捷报!” “说。”本来坐在龙椅上快坐腊的崇祯,忽的起身激动的说道。 “山西巡抚耿如杞,八百里加急奏报皇上,耿如杞听闻盂县流贼做乱,与总兵张鸿功连夜点兵,携八千精锐,赶赴盂县平乱,经过一日一夜激战,战死千余人,抚标营标统身死。 终将开山刀,又号泥鳅的匪首擒获,盂县百姓群情激愤,万人请愿将盂县匪首开山刀凌迟处死,耿如杞,不敢厩越,特来请示。” “哈哈哈...好,好,好。”做为皇帝的崇祯从来没这么失态过,但是今天他失态了。 因为,他坐在龙椅上已经憋了很久了,这股郁结之气一直堵在他的胸口,直到这份捷报来了。 “山西巡抚耿如杞剿贼有功,诸位爱卿以为朕当如何赏啊?” “这...好像没空缺了。” “户部不是还有缺吗?” “胡说八道…” “那兵部呢?” “文官来兵部,那不是瞎扯…” 耿如杞要升了,这就意味着有人要回家种地去了,一时之间大殿内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启奏皇上,臣要弹劾宣府巡抚李养冲。” 御史吴玉越众而出,铿锵有力的说道。 “说。” “宣府巡抚李养冲年老体弱,尸位素餐,疏于政事,天启年间其侵盗抚赏银七万两,战败于鞑靼后竟杀良冒功,以此骗取朝廷赏赐,请皇上明察。” “来人。” “卑职在。” “速去宣府传旨,将宣府巡抚李养冲押入大牢。” “是。” 如果说,这份捷报给崇祯打了个出气孔,那御史吴玉的弹劾正好给了崇祯一个靶子。 崇祯自登基以来,从来没感觉这么神清气爽过。 当天,崇祯龙颜大怒,把宣府巡抚李养冲押入了大牢,并抄了他的家产,满朝皆惊。 第七十五章:失控的朝堂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今天崇祯非常高兴,用膳时吃菜都吃的多了些。 用过膳后,他被一群太监宫女伺候着,来到后花园。 他来到后花园的池塘边,王承恩递上鱼食,崇祯捻起鱼食抛洒了下去。 原本平静的池塘顿时沸腾起来,潜藏在里面的鱼全都跑出来抢鱼吃。 “宣府为京城西北门户,此处巡抚一职责任重大,想来会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吧。” “皇上英明!此刻,京城内二品以下大臣都活动了起来。” 王承恩躬身称赞道。 “哼!朕的大臣个个自以为是,把朕当成个摆设,他们还想自己选一个巡抚出来,朕偏不从他们。” 崇祯抓了一大把鱼食洒到池塘里,池塘里顿时变的更沸腾了。 崇祯是有一个有雄心壮志的皇帝,他不想做一个傀儡帝王,他要把朝廷掌握在自己手中。 崇祯一直怀疑朝中还有魏阉的余党,这些人在朝中为官,他就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他想趁着这次机会把这些人都换掉。 可是,一旁的王承恩不那么认为。 他掌控东厂挟制锦衣,知道这些大臣太多的黑料了。 他觉得此刻的崇祯有些自大了,他太小看这朝中的大臣了。 可是这也不能怪崇祯,他本来就不是做皇帝的,做皇帝的是他的哥哥朱由校,也就是说,他并没有被作为皇帝培养过,自然缺了一些皇帝必备的思维。 王承恩躬身低头,犹豫了好半晌,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静的陪着崇祯。 因为,说教这种事是长辈才能做的,他一个太监哪里有资格说教皇帝。 第二日,刚上朝,崇祯就遭受了文臣们的迎头痛击。 “启奏皇上,臣弹劾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杨景辰。” 家境贫寒,勤奋好学,年少时在岳父家潘湖典当及仁颖书院读书,后为诸生时,在乡中立蒙馆教授村童,所得俸薪,补贴家用,万历四十年,景辰中举。 越年,赴京会试,以会试第二名,廷试二甲第十七名联捷成进士,授翰林院编修。 万历四十三年丁母忧回籍守制,服满复职。 启二年迁左春坊谕德,为当年会试典试官,后升为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读学士。 天启六年,升礼部侍郎,仍兼掌詹事府院务,教习庶吉士,同时受命为《三朝要典》副总裁。 杨景辰自万历四下一年入翰林院至天启六年晋礼部侍郎,十三年间官阶从七品升至正三品,一直在内廷供职,位列车员清班,以教习皇子为主要职务。 天启七年八月,熹宗薨,思宗(崇祯)即位后,当年十月即以果断措施,一举铲除魏忠贤阉党,晋升杨景辰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 崇祯元年,也就是今年四月,又升为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位至极品。 景辰在入阁辅政的期间,屡欠剀切陈情,针对国策、时弊,积极提出兴革的意见,如叙川功而汰冒滥,录忠党而起禁锢,惠全国而停加派等建议,无不切中时弊,得到崇祯的嘉许采纳。 此刻,崇祯眉头一凝,正视着这个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御史,心中杀气沸腾。 魏忠贤临死前,曾经告诉过崇祯李养冲是东林党人,所以崇祯在听到有人弹劾之后,二话不说就把他押入大牢了。 他没想到,第二天,就有人针对他的人出手了。 难道这就是这些大臣们想出来对付他的办法? 为什么这些大臣都不能站在他的身边呢? “说。”崇祯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 “杨景辰曾经三疏颂魏忠贤功德,并参与阉党修编《三朝要典》,梃击、红丸、移宫三方,閧于清流,而《三朝要典》一书,成于逆竖。此等奸佞若在朝中为官,恐难服众,请皇上三思啊。” 崇祯憋着脸,过了半晌忍痛看着杨景辰说道:“杨景辰归籍吧。” 崇祯知道这个御史说的是事实,这些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如果崇祯不办杨景辰,他们就会以此为例来保全自己,这不是崇祯想看到的。 “皇上英明,谢皇上!”杨景辰三叩大拜,心灰意冷,当朝脱下官服扬长而去。 杨景辰回归晋江后,不久便忧思成疾。 “启奏皇上,内阁首辅,来宗道,天启年间与魏忠贤往来甚密,并且他也参与了《三朝要典》的编纂,请皇上明察。” 此刻朝中的大臣,不论是阉党、东林党、浙党、齐党、楚党、宣党、昆党纷纷开始上奏,按照着崇祯昨日定下的规矩开始排挤朝中的亲皇派。 年事已高,疏于政事,与魏阉有联系,没问题,就按皇上的意思来弹劾。 “老臣年事已高,不能再伺候皇上了,请皇上明鉴。”来宗道伏首叩头,请求归仕。 “准了。” “谢皇上。” 熹宗皇帝驾崩时,身为顾命大臣的来宗道在拥立信王(即崇祯皇帝)中,起过相当大的作用,他是标准的亲皇派。 他眼看文官们来势汹汹,也起了告老还乡的想法。 崇祯几乎是眼含泪水,他亲眼看着自己手下两员大臣被弹劾,而他又保护不了他们,他还得亲自把他们赶出朝堂。 也就是自这一日起,无比惨烈的党争之事暴发了,它来的如此突然,如此猛烈。 崇祯打这一日起,每日上朝都如同被铁锤敲脑,浑浑噩噩,晃晃忽忽。 每日下朝都是食不甘味,寝不思眠。 期间,倒是有些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五月十一日。 御史王相出列,奏陈民穷之因,他说:“在有司有四弊:一为火耗之侵克;二为滥词之罚赎;三为代折之打劫;四为佐领之横噬。 在地方有弊四:一为田粮之隐冒;二为强贼之扰害;三为豪右之欺凌;四为游惰之冗食。 在衙门有弊四:一为库藏之侵渔;二为征解之扣除;三为佥派之骚扰;四为仪文之借取。 在功令有弊四:一为加派之积欠;二为杂税之保奸;三为防察之哧诈;四为查盘之罪名。 凡此等弊,总竭民膏脂,而除此等弊,则惟巡方能之,而其要在选择贤令而已。” 崇祯木然的眼珠微动,僵硬的脸颊总算有了一丝表情,他笑道。 “善。” 王相归班,殿内一静,片刻后,这些大臣再次互相弹劾起来,至于王相奏陈的内容根本没人去在意。 这种情况持续到了五月十八日,朝堂再次一静。 礼部郎中马懋才,奉命入陕调查,此刻回京上报灾情。 朝中的大臣全部目露奇异的看着他,无他,五月十日王则之就安排白玉把印刷的民间小报传到了京城。 只是此刻的大臣们都在忙着党争,无暇顾及一份无关紧要的小报。 不过,随着卖报小童的吆喝,他们还是忍不住买了一份。 反正一份报纸也才一百文钱,对于这些老爷来说太便宜了。 他们都看到了一番马懋才登的那篇文章,文笔犀利,掷地有声,颇为不凡。 至于百晓生的评论则为大臣们不喜,免不了一阵唾骂,还有口诛笔伐。 不过也就仅止于此了。 马懋才慷慨激昂的陈述完灾情,脖颈后全是冷汗。 要说他不知道那份小报是不可能的,他回京之时就有家人通知他了,他一下子成了京城的名人。 马懋才把自己关在家里,思虑了一夜,最后把自己写的那份奏折给扔了,把王则之报纸上的那份奏折重新抄写了一遍。 他不得不承认,这篇文章更能陈述陕西的实况。 “臣有罪。”马懋才陈述完,立刻跪地请罪。 他的奏折还没上陈给皇帝就先出现在了民间小报上,他怕崇祯怪罪于他。 “爱卿有何罪呀?”崇祯也看了这篇小报,他看过这篇文章之后,面沉如水,他这时才发现陕西到底有多糜烂。 “臣,臣写的奏折过于冗长,所以就扔了,没想到会被登到这民间的小报上。” 马懋才刚说完,崇祯的脸就阴沉的能滴出水来,这是在怪他一登基就要求精简奏章之过吗? 崇祯元年二月初二日,崇祯帝厌章奏冗长,谕令各衙门,条奏须简出,毋出千字。 如词意未尽,可再奏,至初九日又命各部,自元年二月所发章奏,俱限十日内题复,如仍稽迟,部科互勘。 “圣人出,圣人出,皇上乃圣人出世啊。”王承恩一看崇祯的脸色就知道出事儿了,连忙跪地大呼起来。 “何来的圣人?”崇祯不解的看着王承恩问道。 “前唐盛世,百花齐鸣,臣民善谏,圣人劢精图治,知人善任,从谏如流,皇上,臣民自发建小报谏言,这是圣人出世的吉兆啊。” 王承恩发自肺腑的赞美了一番崇祯,崇祯又变的高兴起来,臣民谏言这的确是好事。 本来还想诋毁三晋评论的文官们见此状况,统统打消了念头,跪地大呼圣人出。 这一日下朝之后的崇祯神清气爽,他觉得明天也许不会那么难熬了。 不成想,这一上朝又恢复了原样,这群大臣不去想怎么解决陕西大旱,百姓民不聊生的问题,反而继续开始了互相攻讦。 这群大臣不仅在朝中攻讦还将目标放到了朝堂之外,一时之间整个大明朝变的风雨飘摇 直至五月二十五日,崇祯忍无可忍,他将东厂和锦衣卫搜集的各种书信,还有朝中大臣的黑料放到一个大箱子里,抬到了早朝上。 “这箱子里,是多年以来,魏忠贤的党羽们写给他的效忠信、称颂词,以及政务往来,还有诸位贪赃枉法的一些证据。 朝廷内外,全国各地的文臣武将,上千余人,他们有的助纣为虐,与魏阉暗通款曲,有的受贿,有的欺压百姓,鱼肉乡里,什么都有,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兵部,有人为了讨魏阉欢心,出动一千兵士从南方运来一条大鱼,只因魏阉喜欢吃新鲜的。 吏部,有人清廉一生,为了安葬自己的亲生父母,接受了魏阉送的风水宝地,只为了保自己官运亨通。” “臣有罪。” “臣罪该万死。” “臣罪该万死。” 殿内的大臣陆陆续续跪地,这是对号入座的,至于没有对号入座的,则是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模样,有恃无恐的仍旧站着。 “更有人饱读诗书,平时看起来道貌岸然,私下里却与魏阉讨论女人的小手,女人的小腰,简直,简直,有辱斯文。”崇祯想了半天,没想出骂人的话,只是憋出了一句有辱斯文。 这下更多的人跪了下去。 “请皇上赐罪。” “朕实在看不下去了,朕痛心,朕伤心呐,诸位爱卿,朕是为时事所逼,被迫登上皇位的啊。 从朕登基的第一天起,朕就把心都交给了你们,朕把你们视为国之栋梁。 你们饱读诗书,年龄都比朕大啊,祖宗大业,江山社稷,都需要靠你们来维护呀。 爱卿们呐,你们怎么能堕落到如此地步啊? 你们连朝政都不管了,全在此处互相攻讦,你们怎么可以如此呢? 朕看了心寒呐。 你们太让朕失望了,你们是欺朕年幼吗? 如果是这样,这真的是旷古绝今,奇耻大辱哇!” 崇祯说道激动处就在朝堂上嚎啕大哭起来。 此刻殿内的臣子一个个都跪在地上,低伏着头,不敢抬头看一眼。 能把一个皇帝逼成这样,他们也是旷古绝今了。 “朕不恨魏阉,不恨诸位爱卿,朕恨自个无能啊,朕不怨天,也不怨地,是朕愧为人君呐。” 大臣听到这里一个个都颤抖起来,他们都是饱读圣贤书的大儒,如果皇上真的是他说的这个样子还好,关键他还不是,人家怎么说也灭了祸乱朝政的魏阉,本身又是一个节俭勤勉的皇帝。 如果皇上不是这样的,那就是他们把皇上逼成了这样的。 那他们是什么呢,他们就是一群佞臣。 所以,这群自诩为清流的大臣们怕了,他们怕被史书记载为佞臣。 “皇上,您保重龙体啊。” “皇上,皇上。” 这群大臣都怕了,现在他们都不敢再吵了,此刻崇祯说什么他们都会照办,不办就是佞臣。 “听旨,山西巡抚耿如杞平贼有功,擢升为宣府总督,袁爱卿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事物繁忙,兵部尚书一职就由兵部右侍郎王洽升任。” 崇祯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宣府总督张晓被这些文臣极尽污蔑,其中大部分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少部分无法查实。 虽然经过王承恩查证,张晓是个慈善为怀、实事求是、公正判决的好官,崇祯思来想去还是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心态,撤了张晓。 张晓看着巡抚李养冲被下牢抄家,本身就有了归隐的想法,再被文官们一抨击,二话不说就辞官回籍了。 这样一来宣府总督一职又空了,宣府一地事关重大,崇祯趁着耿如杞有功在身,趁热打铁赏给了耿如杞。 耿如杞的为人,崇祯素有耳闻,西北门户交给他崇祯也放心。 兵部尚书选王洽,那是因为王洽相貌奇特,给崇祯留下了些印象,所以就草草定了。 至于其他的空缺他已经无力再管了。 “另谕吏户兵三部:辅臣刘鸿训奏,官员更调甚速,若不行久任之法,终鲜实效,又云海内差繁赋重,更不加派。 朕切思之,更调速则民受扰,官久任则课成功。 今后藩臬郡邑官,务择人地相宜,俱如旧制,俸期一日未足,不许朦转改调;言官荐举人才,不无过私市恩。 今后吏部以荐疏成册,后或隳职偾事,举主连坐。” 崇祯说完拍拍屁股走了,满殿的大臣,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去掀开箱子确认一下崇祯说的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他们就有个把柄在崇祯手里了。 可是不管谁去看,谁就会成为众失之地,这些人一个比一奸滑,跪在地上目送崇祯离去之后,一个个陆续起身,不敢多看箱子一眼,连忙下去做事去了。 如果认为这些士大夫就此屈服了,那就大错特错了,他们只是由明争转为暗斗了。 这个朝堂渐渐的失控了… 新年好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兄弟朋友们新年快乐!过大年喽!《明末开山刀》新年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六章:你就是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钱货得到妥善安排,新寨也在火热建设之中。 接下来他要考虑的就是屯田,还有分田一事。 阿牛带着王则之沿着洞涡水走了一圈。 沿着河的两岸除了大部分荒芜的田地外,有一些零散的农户新开垦出来的土地已经种植了一些农作务。 这正是耿如杞升堂审案之后,还给老百姓的田地。 河岸两边耕种的田地并不是很多,离河不远,便是裸露着的大片大片荒芜干燥的土地。 王则之跟着阿牛从河水低浅处策马踏过,来到河的另外一边,对面也是同样的情况。 王则之估摸着,仅仅洞涡水这一片沿河一带,可供耕用的良田就达数千亩之多。 实际上,这些土地还算肥沃,只是水利失修,灌溉不到位,加之没有人耕种打理,这才荒芜了。 山西的土地就是这样,干旱少雨,全靠灌溉,像那些没有河流的地方,老天爷不下雨,就会颗粒无收。 正因为这样,王则之对洞涡水这一带的良田颇为看重。 王则之沿着河道两岸走了起来,他要看一看这里的水利设施到底还有几成能用的,他得花费多少钱粮才能修复起来。 他发现由于洞涡水,水位变低的缘故,加上水道多年没有疏浚,河水无法流通,很多地方都是淤浅废弃了。 这种情况,就让一些距离河流更远的田地变的更加的荒芜起来。 河水不到,那种深井的打造又要花费巨额的人力物力财才,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这也就造成了没水的地方,荒芜的田地越多的情况。 如果有人能把这一带的渠道重新疏通修缮,并打造一些深井用以灌溉,那么这一带完全可以成为一片产粮大区。 不过这种情况他就只能想一想,文举人横行乡里,霸占了无数良田,知县们只知道贪污腐败,中饱私囊。 哪怕朝廷拨来钱粮,最终能用到这方面的钱粮也不会剩下多少。 思来想去,最终这个钱粮还是得自己出。 王则之选了一块土丘,环顾四处,这是一处多好的土地啊。 但是现在这里却是一片荒芜。 王则之陷入了沉思,他必须从招募的流民中找来一些种田好手。 “大人,这一片都是良田啊,如果咱们把这水沟都弄通了,再招些人来耕种,将来都是一片良田啊。”一旁阿牛拿着手里的鱼鳞图,对着王则之说道。 “嗯。”王则之轻嗯一声。 都是这个该死的时代啊,官绅勾结坑害百姓,自耕农身上的赋税成几何倍数的在增加。 丁银、辽饷各种赋税层出不穷,百姓入不敷出,生活困顿,不得不举家逃亡。 要么就是贪官污吏恶意兼并土地,将百姓逼入绝路,不得不让出手里的土地,换取一时的苟延残喘。 史实证明,每一个朝代的末期的土地并没有那么少,灾害战乱过后,基本上都是一乡,一镇,一城,一县的荒废,甚至行成千里之地,廖无人烟的惨状。 实际上大明的土地还是有很多,只是这些贪官污吏,豪绅,勋贵,藩王侵占之后,又不愿花费人力物力财力去耕种,只想着继续迫害百姓,搜刮民脂民膏。 贪得无厌是比贫穷更可怕的东西。 王则之沉思起来,他得想想,到底怎么分配这些田。 他不仅得让这些流民安心下来耕种,他还得让自己的士兵死心踏地的为自己效命。中文吧 王则之在阿牛的眼里看到了他对土地的渴望,这是中国传统农民都会有的情节。 有一块安定的土地,一亩三分地,三口人,一头耕牛,种种粮食,一些野菜,就这样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王则之在想,如果他让这些人都加入游击将军名下的屯田所,成为军籍,形成一个强有力的团结的集体,将来就可以一边屯粮,一边让他的势力不断壮大。 这一刻,他深吸一口气,豪情万丈。 王则之看过土地之后,来到土洞和单同善共同商议屯田幕兵一事。 两人一商议,就发现这件事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第一,屯田需要青壮人口,老人和小孩是耕不动地的,而且他还需要做很多准备工作。 比如说,牛去哪里买呢? 现在他都不知道哪里还有这么多牛可以买,如果有他不会吝啬囊中的银子。 如果渠道赶在七月之前能够疏通,那就可以抢种一些粟米来,如果在九月之前才疏通,那就只能种小麦了。 总之,能尽早种出粮食来越好。 当务之急,不论怎么样就是得多招一些青壮回来,这也是屯田的必备条件。 盂县是山西最古老的县之一,乃春秋晋大夫盂丙之邑,原本应该有充足人口的盂县,经过文举人之祸,流贼之乱,而今,盂县的人口也不够用了。 招募流民,这件事情就要靠运气了。 如果有大股青壮流民涌入某地,那就遇到好运气了。 如果有大股老弱流民涌入某地,那就不知道是好运还是霉运了。 当然,有时候很可能多日不见一个流民的身影。 不过,兴许是单同善的歌谣起了作用,这些日子总会有小股小股的流民从各地赶来寿阳、盂县一带。 王则之和单同善商议完具体的事宜,他亲自前往盂县,求见正在内处理政务的耿如杞。 耿如杞脸现难色,皱眉叹了口气。 “现如今,莫说盂县,整个山西各州县的人口皆有不足,至于耕牛更是弥足珍贵呀,不好办啊。” 王则之也叹了口气,一省巡抚都说这事儿不好办,可见这事儿还真的是不好办。 耕牛的事情,耿如杞帮不上忙,不过招募流民的事儿,他却可以。 他下令下去,通传山西各处,将流民中的青壮统统往寿阳、盂县一带引导,交由雁门关游击接收为兵士。 王则之虽然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躬身感谢,准备离开盂县。 就在他将要转身的时候,耿如杞突然问道:“你就是寿阳城内诛杀一百零六反贼的锦衣卫百户吧?” 王则之立刻躬身施礼,说道:“末将乃雁门关游击。” 耿如杞盯着恭敬的王则之打量了一番,抚着胡须说道:“既然如此,你那新建的驻地就换个名字吧,开山寨匪气太重,就叫游击营吧。” 王则之内心震动,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他躬身致谢道:“谢大人赐名!” 耿如杞只是经过推断就把他的底子了解了个七七八八,果然聪慧。 其实,经过李若琏的事情,他就知道不能小瞧任何人,更不能把他们当傻子。 可他还是大意了,他建的驻地地叫开山寨不就是告诉别人他和贼匪开山刀有关系吗。 第七十七章:好人还是有的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那日王则之听从耿如杞的建议,立刻回方山修改了驻地的名称。 第二日清晨,有人来报,说耿如杞点齐兵马要回驻地去了。 不论盂县的政务多么繁忙,耿如杞是一省巡抚,不可能在盂县待太久。 王则之梳洗一番,穿戴整齐,带着阿牛策马向着盂县而去。 盂县已经没有官员了,此刻耿如杞站在城门与盂县的百姓拱手施礼。 本地的百姓与他挥泪作别,接着盂县幸存下来的地主、商贾,一一上前寒暄。 “大人,保重。” 王则之下马躬身行礼,对着阿牛招手,阿牛端着一个盘子,盘子用红布盖着。 “大人,末将备了一点盘缠,聊表心意,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耿如杞掀开红布,入手是一锭二十两的银子,他面色复杂的看着王则之,他没想到王则之会送他银子。 “老夫一生清廉,从未收受过一两银子。 而今盂县百废待兴,你又在重建驻地正是用银子的时候,还是不要破费了。” 耿如杞挽谢了王则之的好意,但是他身后的张鸿功却是欲言又止,一脸焦急的样子。 “总兵前来平贼,损失惨重,劳苦功高,那日末将损兵折将,无法出寨营救,实属无奈,还望总兵不要介怀。” 耿如杞拒绝了他的好意,不过他看到张鸿功急切的样子,就想着能不能和张鸿功和解。 他是想着冤家宜解不宜结,多个朋友多条路,严格来讲,张鸿功可是他在山西的顶头上司,也许以后他还会有事求得着他。 现在他就要走了,两人也没有什么大的冲突,那么当日之事还是让他过去吧。 王则之端着银子来到张鸿功面前,张鸿功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王则之直接把银子递给他,张鸿功接了,拿起一个银锭咬了一口,确定了银子的成色,他高兴的拍了拍王则之的肩膀,说道:“不错,以后在山西本总兵护着你。” “多谢。” 王则之目送着两人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去,良久他才转身。 他来到城门口和盂县当地的几位地主攀谈了一番,得知了一个消息。 由于盂县糜烂,整个山西没有一人愿意来此为官,一时半刻盂县竟然成了无主之地。 王则之试探着询问,他们愿不愿意王则之驻扎盂县,暂时接管盂县防务一事。 这些人立刻点头答应,更有甚者表示愿示出钱出粮,请王则之来保护盂县。 王则之心思电转间,想着能不能掌控了盂县为己所用。 王则之拜谢几人,策马找到单同善商量相关事宜去了。 晌午之时,王则之带着亲卫班,再次返回盂县。 知县府邸,盂县得高望重的一位李姓商贾接待了王则之。 由于盂县无人管理,他们经过商议,一致认为防守盂县的王则之最适合在这时候暂管盂县。 “王将军,年轻有为,平了流贼,劳苦功高啊。”李姓商贾对王则之夸赞道。 “哪里,哪里,分内之事罢了。”王则之连忙摇头摆手。 “您看,这盂县暂无知县,巡抚大人又回驻地去了,要不您就住在知县的府邸吧?”天天书吧 李姓商贾询问道。 王则之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这盂县内最好的府邸就是知县的府邸,现在盂县由他守备,又暂归他管理,理所当然,那府邸就得归他所有。 李姓商贾见王则之点头,立刻欢天喜地的安排家丁去为王则之收拾房间去了。 王则之来回跺步,想了片刻,对着李商贾说道:“城外的地窝子太脏了,容易滋生疫病,必须清理掉才是,以后整洁当为盂县城内第一要务。” 之所以王则之这么在意整洁这件事,最主要的事情还是因为,鼠疫的起源地就是山西。 他记得山西鼠疫暴发时,有这么一段描述,“街坊间小儿为之绝影,有棺、无棺,九门计数已二十余万。” 卫生是必须要注意的,他可不想盂县成为一片死地。 听了王则之的话,李商贾点头称善,立刻动员盂县城内各个地主、商贾的家丁,还有幸存下来的百姓们行动起来。 一时之间,盂县城外热火朝天,到处都是拆地窝子,打扫卫生的人影。 这场大扫除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才算彻底完工。 王则之看着平坦干净下来的盂县城外,心情都变好了些,总算不用再闻地窝子里传出来的阵阵恶臭了。 李商贾看着焕然一新的盂县城外,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起来,他看着王则之露出满意的神色。 接着王则之找来盂县城内户籍,开始统计城内的人口。 盂县城内原本是有一万余人,可是经过流贼之乱后,幸存的人口不过半数。 还有一点就是他们大部分人家的粮食都被流贼抢了,很多百姓家里的米粮都不够了。 现存的百姓都是东家凑一点西家凑一点,街坊临里的互相救济。 王则之知道这种情况之后,试探着询问李商贾,能不能出粮救济一下百姓。 原本以为他会不同意,没想到他立刻召集幸存下来的地主、商贾们打开地窖,把他们藏起来的粮食都集中起来,任凭王之昌处置。 王则之看着他们运来的五万石米粮,内心有些愧疚。 其实,他就是想试一下,这些人是不是奸商,结果证明良善的人还是有的。 “咱们这几户都是做老实本分买卖的,没赚什么大钱,窑里的粮就这些了。”李商贾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够了,够了,盂县城内的百姓也不过五千之数,足够吃到明年了。” “那就好,那就好。” 王则之看着热情的商贾们,他反而有些过意不去了。 “本将也有些私产,不能让你们白出这些米粮,本将就以二两三钱一石的价格购买诸位的粮食,诸位看怎么样?”王则之斟酌了一番说道。 “诶,这怎么可以呢?” “使不得使不得。” “将军客气了。” “我等本是盂县人氏,拿出些米粮来也是应该之事,将军是外来之人,不必如此。” 这些地主、商贾们连连拒绝王则之的好意。 这一下,王则之更内疚了,他说什么也要给这些人银子,最后佯装愤怒,说这些人看不起他,不收他的银子,这些人才笑着答应下来。 因为,他们都知道王则之是好意。 第七十八章:希望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安置好盂县城内的百姓,王则之回到方山,将招募来的流民们集中在一起。 不止有刚招募而来的流民,还有荒村和二里村的村民,也一并召过来了。 招募而来的流民,各个拖家带口,穿着破旧的衣衫,背着简单的包袱。 他们聚集在一起,看着前来查看的王则之都有些忐忑不安,他们不知道眼前的大人会不会善待他们。 王则之看着他们抿嘴,吞咽喉咙的动作,他知道这些人都已经饥肠辘辘了。 “来人,杀羊,做饭,给兄弟们做好吃的。”王则之高声喊道。 杂役们纷纷动了起来,开始处理早就准备好的食材。 听到王则之的吩咐,流民们觉得眼前的大人还不错,竟然舍得杀羊给他们吃。 他们一个个伸长肚子看着杂役们宰羊割肉,洗菜热锅,安静的就地蹲了下去。 他们一边看着流口水,一边轻声议论起来。 王则之打量着这些流民,无一不是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 放眼望去,真正精壮的人不到百人。 一些妇女抱着头发蓬乱,面黄肌瘦的孩童,畏惧的偷偷撇着王则之,他们怀里的孩子渴望的看着杂役们手里的吃食。 五月份气温已经有些高了,一股风吹过,混杂着体臭和泥土的奇特味道被王则之吸入肺部。 王则之屏着呼吸,努力不让自己咳嗽出来,露出一个不算好看的微笑。 流民们有些人慌乱了一下,他们敏锐的察觉到了王则之的不自然,还有一些以为王则之在打什么坏主意,极个别的回以礼貌的微笑,更多的是畏惧的躲避他的目光,不敢抬头看他。 王则之叹了口气,这就是一群难民啊,看来他得花费一大把粮食给这些人补补身子啊。 等待中杂役们陆续做出了吃食,食物的香气四下飘散。 流民们一阵骚动,一个个使劲儿的吸鼻子,咂嘴吧。 “排队,领碗筷,开饭。” 王则之来到一张桌子上,拿起碗筷亲自示范起来。 流民们别的没有,碗筷却是人人都有,哪怕是个破碗。 他们纷纷打开自己的包袱,拿出了自家的碗筷,跟在王则之身后排起了队。 队伍如长蛇一般蜿蜒曲折,排在后面的不断探头探脑,焦急的等待着。 王则之端着饭菜站在杂役们身后,看着他们热情的招呼流民。 “破碗就换了,碗都破了装不了多少饭菜。” 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拿着自己的半个破碗,伸出骨瘦如柴的小手过来装饭菜,王则之见状忍不住大声吆喝起来。 “拿着。”王则之递给她一个崭新的碗,她怯怯的接过去,小心翼翼的捧着碗装了饭菜蹲到一旁吃饭去了。 后面的流民见状都大胆起来,只要碗破了的都在王则之这里领了新碗。 流民们领了碗筷,打了饭菜,没有一个人说话,全都蹲在空地处,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他们碗里的饭菜香甜可口,尤其是羊肉,鲜嫩爽滑。 对于长久吃不上饭菜,或者吃野菜树皮充饥的他们来说,这就是鲜珍美味。 一些人吃着吃着就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太好吃了!” 王则之还以为怎么了,伸长脖子看了看,原来是太久没吃过好吃的,给感动的。 王则之放心下来,端起碗筷也吃了起来。 等所有流民们吃完,王则之看着他们用黄土洗碗,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口水井说道:“排队去那边洗碗,别用土洗,不干净。” 王则之见没人动,他先过去示范了一番。 那个小姑娘第一个过去学着他把碗洗了,其他流民动都没动。 他有些奇怪,就疑惑的问道:“你们怎么不来洗碗?” “大人,水珍贵啊,能不浪费就不浪费,再说了咱们就是些小民没那么讲究,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人群中一个老者,躬身行礼,对着王则之解释起来。 王则之听了他的解释,红了眼眶。 是啊,水珍贵啊,只有经历过干旱的人们才能知道,水有多珍贵。 王则之本想再劝他们洗碗,可是他发现自己有些哽咽,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沉默了片刻,王则之站到一张桌子上看着黑压压的流民,他突然感觉到了压力。 以后这些人的生存就要靠他了,他能保护得了这些人吗?他能让他们过上美好生活吗? 王则之深呼吸一口气,注视着这些人,良久,他开口了。 “你们有些人,是我早就招募而来的,有些人是最近刚来的,也许你们还有些忐忑不安,甚至有些迷茫,你们不知道跟了我有没有饭吃,有没有田种。 今天,我站在这里,郑重的告诉你们,以后,在我游击营下的人,都是我的亲人,我的兄弟,我的姐妹,我王则之决不会亏待任何一个跟着我的人。” 人群中没有一人说话,他们静静的看着王则之,更多的人是麻木的或者说无所谓的听着,那是因为在流浪的路上,他们也遇到过的类似的事情。 那些老爷们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到最后他们都变成了奴隶,被强迫着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 流民们也算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所以,在听到王则之的说辞之后并没有过多的情绪。 正在王则之处于尴尬之中,下不来的台的时候,一个小姑娘弱弱的问道:“大人,你说叫我们来种地有吃的,那我们能吃饱吗?我们种的地算我们的吗?” 王则之慈祥的看着他,柔声说道:“这个问题你问的很好,我王则之别的没有,就是有粮食,跟着我吃饱饭完全没有问题。 我呢,是雁门关游击将军,奉上官之令,在此屯田,以后我们在这里把荒田耕种出来,耕出来的地呢,事后我都会分下去,不仅有地,还有牛,耕具,种籽。 你们只管放手去耕种,其他的事情都是我来搞定。 你们也不用担心赋税的问题,今天就站在这里把话撂下了。 给我耕种田地,三年内免赋税,三年后废除人头税、辽饷,将丁银摊入田赋征收,按亩均摊税赋,除此之外,不会再加任何多余的赋税。 你们的户籍呢,只有一个,就是军户,但是,你们不仅可以种地,还可以经商,还可以务工,你们看,正在那里建设游击营的百姓,就是我雇佣来的,以后你们也可以。” 王则之伸手指着那些招募而来的寿阳、盂县百姓,让他们知道,以后不会再把他们死死管在一个地方,只做一种事情,而是什么事都可以做。 听完这些话,下面的人一阵骚动,显然眼前看到的事实对他们更有冲击力。 原本麻木的流民们,一个个目露渴望之色,迫切的看着王则之,恨不得马上加入那些人一起做工。 因为,在这里,他们看到了名为希望的东西。 第七十九章:爱吃耕牛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我呢,有话就跟你们直说,我也不拐弯抹角。 这里的不仅需要耕种田地,这里还需要修缮沟渠,不论是耕种土地,还是兴修水利,钱粮一样不少,我都会出,也就是说,你们做事,不仅有饭吃,还有银子拿。 明年等粮食成熟了,我不会收你们的赋税,我会把你们的粮食以二两三钱一石的价格买回来,不过丑话说前面了,明年谁敢哄抬粮价,我就把谁赶出游击营,绝不留情。 我王则之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绝对不会食言而肥。” 听完王则之的话,下面的流民们面现喜色,相互对视。 如果王则之叫他们种粮食就是送给他们的,他们肯定会有疑虑,现在听王则之说,他是为了收购粮食,这些人反而有些相信,因为也有一些老爷这么干过,只不过收购粮食的价格很便宜罢了。 “多了多了,大人,一石粮食不用二两三钱,实际上只要一两二钱就够了,大人如果要收俺们种的粮食,八钱就够了。 大人您看,这地是您的,种籽是您的,牛也是您的,给我们饭吃的也是您,您哪里还用二两三钱来收啊。 就是您说,要咱们全把粮食交上来,只要管咱们吃饱饭,这也没什么。” 人群中的老者再次站起来,躬身笑眯眯的说道。 王则之笑了一下,这老者说话还耍心机呢。 他是在试探王则之是不是想奴役他们来给他种粮食。 “不多,就二两三钱,你们种了粮食,再把多余的卖了,你们手里就有钱了,然后你们就可以买更多的东西了,你们的购买力大了,我这里才会更富裕,为什么呢? 因为在我的地盘上经商,是要交经商税的,懂了吗?” “噢,懂了,懂了,大人深谋远虑啊,老朽佩服。”老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退了下去。 那些流民听老者说懂了,一个个也做出一副懂了的样子,实际上更多的人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有一点他们却是明白了,王则之之所以这么做是有目的的,他的目的就是赚更多的钱。 他要赚更多的钱,就需要他们种地,卖粮食。 如果王则之不解释一番,这些人还以为他会像那些吹的天花乱坠的老爷们一样,先是骗他们耕种,最后收收获的时候再把他们赶走。 他们知道王则之有目的之后,反而没那么担心,虽然王则之的这个目的现在的他们还不是很懂。 其中,仍旧有不少人不明所以,因为不懂,所以心生疑虑,他们犹豫着要不要吃完这顿饱饭就跑,可是又舍不得羊肉,最后一咬牙,还是打算再看看。 不过大部分人看着那些忙碌的百姓,他们还是涌起了希望,他们真的希望王则之说的是真的,他们以后不仅有粮食吃,还会有银子花。 说完话,安抚完这些流民,王则之把熊甲长买加来的牛集中到已经建好的牛棚里喂养起来。 然后,吩咐人找来笔墨,放在桌子上,为这些人登籍造册。 他将每户人,以家庭为单位,一户一册,包括他们的年龄,性别,编号,一一注明,并盖上他的敕印,交他们一本正册,他自己留一本台册。 最后统计出来,这些流民共计有一千四百七十六人,其中还有八十六名青壮,王则之询问他们愿不愿意参军,他们摇头拒绝之后,王则之除了叹息之外,并没有强迫他们。 搞了半天,王则之手都酸了,没有办法,他就叫人去把单同善给叫了过来,并告诉了他关于编号的事情。 其实这就是根据身份证编的号,只是在这里进行了精简变成了十二位。阅读书吧 王则之对单同善一说他就懂了,立刻接过王则之手里的笔开始登记起来。 这些流民见王则之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不由得对他钦佩起来。 这个时代真正能识文断字的人少之又少,所以遇到能够识文断字的人他们都会不由自主的尊敬一些。 王则之忙完之后,开始让人给这些流民安排住的地方,这就要感谢寿阳、盂县请过来的百姓了。 王则之知道,这些流民都有在野外挖个坑,然后用树木石头杂草建那窝子的习惯,因为他以前也这么干过。 所以,他叫这些百姓来,第一件事就是建房子,当然这建筑材料都是从黑虎寨拆下来,要不然的话,还不一定能够在这么短的时候内就建好连排营房。 没错,不是一家一户单独的房屋,而是分为男女的连排营房。 也就是说,他们要在一起睡大通铺,但是又不能男女混住。 住在这些大通铺的房间里虽然有些拥挤,但是也比他们住地窝子强。 到了晚上,王则之安排他们吃完饭之后,这些流民自发的开始打扫周边的卫生,有人搬木头石料,有人扫院子,捡木柴。 他们把捡来的木柴堆在一起点了篝火,转着篝火笑谈起来。 篝火旁,王则之召集单同善、熊甲长商议耕牛一事。 “熊甲长,你当初在哪里弄到的耕牛,如今可还能弄到。”王则之问道。 熊甲长皱眉,纠结了片刻,他说道:“能,但是...” 说到这里,他又纠结起来。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一个大老爷们怎么扭扭捏捏的。”王则之十分头痛耕牛的事儿,此刻难免焦急了些,说话都冲了些。 “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娘子关,要去娘子关。 娘子关那里有牛市,不过要通过娘子关可不容易,过去要交一笔路引钱,回来的话。 如果是单人回来,再交一笔路引钱就行了,如果带了货物回来,就得交货物折价的三成再多交一笔钱。 耕牛的话比较麻烦,他们喜欢吃牛肉。” 熊甲长说到这里,脸色阴沉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虽然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王则之也体会到了他当时的难处。 定然是这些守门的官兵截留了他的耕牛,杀了吃了。 娘子关有万里长城第九关之称,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娘子关依山傍水,居高临下,建有关门两座。 东门为一般砖券城门,匾额题“直隶娘子关”,上有平台城堡,似为检阅兵士和瞭望敌情之用。 过了娘子关就是北直隶,一去一回就得一天一夜,如果买了耕牛再回来那就得两天的时间。 王则之思索着熊甲长话语里的情报,沉思起来。 第八十章:猜猜遇到了谁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来瞧一瞧,看一看啊,咱们这娘子关出了一尊活菩萨呀,快来瞧一瞧,快来拜一拜啊~” 王则之带着熊甲长,还有伪装成商人的一百军士来到娘子关探查情况。 他们刚来,就听到娘子关的兵士站在城楼下吆喝起来。 过往娘子关的商人们,一个个交钱上城楼参观去了。 “熊甲长,这是什么情况?”王则之可不信这些,他不认为这里会有什么活菩萨,肯定是有什么猫腻。 “骗钱的。”熊甲长低下头,左右看了看,轻声说了三个字。 确实是骗钱的,守卫娘子关的兵俑们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发粮饷了,守关的上官为了筹钱发饷,想出各种法子从老百姓手里掏钱。 过关路引是一种,让过往商人交三成的过关银子是一种,现在还出了新花样。 “噢,走,上去看看。”王则之看着娘子关上布满的兵俑,这粗略一看,没有一万也有五六千了,好一座强关。 王则之本来想的是,如果这些人非要拦他买的牛,大不了他带着人强闯,不过现在他改变主意了,因为这一百人对娘子关来了还不够塞牙缝的。 所以,现在他想登城参观一下,这娘子关到底有多厉害。 “将军,叨扰一下。”王则之对着吆喝的小兵施礼,恭敬的说道。 这小兵一乐呵,还从没有人叫过他将军呢,这还真是受用。 “哟呵,老乡,你也想上来看看?” “将军守关,辛苦了,小民见识短,这菩萨想看看,这雄关的栈道、城关、炮台,小民也想瞻仰一番。”王则之诚恳的说道。 “哎呀,这...菩萨随便你们看,这些地方却是不能瞧的。”小兵脸现难色,悄悄的伸出手捻了捻拇指和食指。 “将军守关辛苦,小民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不要嫌少。”王则之会意拿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递到他手里。 小兵迅速揣到他的袖兜里,抬头看了眼四处,又弯下腰来,悄悄对他说:“行,这样,我看你年岁不大,你就说是我远房表弟,我带你上去开开眼。” “多谢表哥。” “哎,表弟,走走走。” 小兵伸手,引着王则之就要登上城楼,这时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穿着粗布麻衣,跑了过来。 “军爷,小女子这方有礼了。” 王则之侧目,这女子虽然穿着简单,但是她身上的气质,使她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小娘子找军爷有什么吩咐啊?”小兵一见这妇人口水都快流出来,本来走了几步的又马上退了回来。 “我们家老爷也想上去见识见识,军爷您看,这是我们家老爷的一点心意。”这妇人说着,也递上了一锭二十两的银子。 小兵立刻眉开眼笑,收了银了,对那妇人说道:“好说,好说,你就说是我远房表亲,来吧。” 小兵带着王则之、熊甲长、妇人和她家的老爷上了娘子关城头。 来到城关炮台王则之就震惊了,城楼的跺口间,摆放了整整十门红衣大炮,弗郎机炮更是多不胜数。 原本在炮台上是小兵带着他们在参观,忽然那妇人对着小兵妩媚一笑,又递给他二十两银子。聚书库 小兵被那妇人迷的神魂颠倒,接了银子高兴的不知东南西北。 “军爷辛苦了,拿钱买些酒水喝吧。” “嘿嘿...好,好。”那小兵拿了银了,摸了一把那妇人的手,跟城墙上的兵俑打了声招呼,下城去了。 炮台上,王则之摸着城楼的红衣大炮爱不释手。 “正朝思暮想啊。”王则之不远处,那妇人的老爷同样伸手摸着大炮,抬眼看着跺口处的远处。 “大好河山啊。”那老爷又轻声呢喃起来。 “主子...”那妇人一边在衣袖上擦手,一边迈着轻步来到了他的身后。 她的老爷忽然抬了抬手,责怪的看着她。 那妇人吐了吐舌头,说道:“老爷。” 王则之听着他们的言语竖起了耳朵,他总觉得这俩人不正常。 “自古以来,这中原的关隘就稳如泰山,咱们的人总是损...”那老爷一边说一边带着妇人走远了。 王则之眉头紧锁,疑惑的看着他们的身影。 这俩人难道不是大明朝的,那他们是谁,王则之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跟上去。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呀,好,好一个娘子关。”王则之跟了没几步,就被他们发现了。 那老爷撇了一眼王则之,与那妇人对视了一眼,不再言语,默默的看了起来。 王则之知道他被发现了,就走到他们身旁的跺口拍着城墙大声说了起来。 “这红衣大炮重达三万五千斤,炮子重二十斤,炮长九尺,此炮一响啊,不论是鞑靼,还是建奴来犯必定会被一炮糜烂数十里啊,厉害无比啊。” 王则之拍了拍跺口的红衣大炮自顾自的对着空气说了起来。 “嗯,说的好,那小哥可知道为何这大炮上有三条红绸啊?你看其它的大炮只有一道红绸子。”那老爷被王则之说的话吸引,转过身来看着他,指了指王则之手下大炮上系的红绸。 王则之眉头一挑,这是要考他。 这件事他在明史里见到过。 “老丈,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此炮威力强大无大,想当年,建奴努尔哈赤来犯,我大明边关守将袁大将军,以此炮轰杀了那建奴的主子,震惊天下啊。”王则之眉飞色舞,口水四溅的说了起来,说到起劲处还摆了唱戏的架子出来。 这老爷听到努尔哈赤的时候混身一抖,他身后的那妇人更是脸色大变。 “主...老爷,我们去别处看看吧,不要理这个毛头小子。”他身后的妇人明显察觉到了她家老爷的不自然,连忙上前劝说起来。 那老爷眯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王则之,向着他走了一步,王则之很没骨气的后退了一步,接着眉飞色舞说道:“话说,这建奴啊,起于白山黑水之间,极为了得啊,哎,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那老爷冷哼了一声,转身向着别处走去了。 王则之感觉他对自己的杀意,没有再跟上去,而是带着熊甲长下了城楼,他准备做一件事情,因为此人的一言一行使他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第八十一章:我看你是个人才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娘子关下的茶摊上,王则之坐在那里喝茶。 王则之猜测那老爷就是皇太极,刚开始他听到的那句话里的“正”应该是说的“朕”,而且那女子称他为主子,在大明哪怕是奴隶也不会叫主人主子,顶多称老爷或者大人,只有满清才会有主子的叫法。 他故意说红衣大炮和努尔哈赤的事情,就是为了刺激那人做出反应。 王则之从他的反应中推断,这人十有八九就是皇太极本人了。 这皇太极胆子真够大的,这可是大明腹地,他也不怕被人发现给抓了。 王则之在想如果把皇太极抓了,那岂不是少了许多杀戮。 他之所以没有在城楼上动手,那是担心这里的兵俑会坏事,如果皇太极不承认,说他欺负百姓,搞不好这些兵俑会对付他。 可是,后金距离这里有千里之遥,皇太极从后金过来得个把月,他来干什么? 王则之想来想去,忽然想到一件事。 己巳之变,崇祯二年十月皇太极率军号称十余万,避开宁远、锦州,分兵三路从龙井关、洪山口、大安口突入关内,攻占遵化,直逼京师。 这是提前来看看山西的东大门,他想夺下京师之后,由娘子关进入山西夺得山西的钱粮,有了这些钱粮就可以助他打下大明的江山。 好大的魄力,可惜历史上他并没有拿下京师,要不然崇祯二年,大明可能就已经失陷了。 “灯下黑,好算计,好胆量,为了探得娘子关的虚实,竟然以身犯险,怪不得满清能夺了大明的天下,光这一点就不是崇祯能比的。”王则之自言自语道。 皇太极和那妇人下了城楼,眼含深意的看了王则之一眼,买了路引过关去了。 王则之见状连忙结了茶钱,带人跟了上去。 “哎哎哎,排队,排队,钱都没交呢就想插队过去了?”门口的小兵贪婪的看了一眼王则之牵的马匹,招呼门口的兵俑将他们挡了回去。 王则之也不生气,这是意料之中的,他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说道:“军爷,行个方便。” 守门的小兵拿着银子在手里掂了掂,用牙咬了咬,顿时双眼放光,碰到财神了,必须敲一笔才行啊。 “马留下,人可以过去了。”小兵也不管牵马的王则之,直接略过他开始抚摸起了马的脖颈。 “咱们标统早就想要一匹马了,这马不错,献给标统大人,他一定会喜欢。”那小兵说着就去抢王则之手里的缰绳。 王则之探头看了一眼,就快要看不到皇太极的身影了,他不免有些焦急,拿出自己的身份贴说道:“本将雁门关游击将军,正在执行军务,快快让开。” 王则之把手里的缰绳一紧,不让那小兵牵马。 “哟呵,雁门关游击将军,小的们可没听过,咱们这娘子关也没有游击将军一职呀,你莫不是诓骗我等?” “你不知道了吧,这雁门关游击将军一职,是花钱买的,咱们标统原本还想给他侄子买下来着,结果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没想到是这小子。” “原来是这样,这小子毛都没长齐呢,还想当游击将军,小的们把他的马卸了。” 那小兵一吆喝,守关的兵俑们一拥而上,打算抢夺王则之的马匹。 一来,他们想把这马给他们的标统,二来,他们想帮他们的标统出口气,教训教训这个抢了他们标统侄子军职的家伙。 “放肆!”王则之眼睁睁看着皇太极不见了踪影,顿时怒火中烧,拔出了随身携带的腰刀。 跟着他而来,伪装成商贩的一百军士二话不说,拔刀冲了过来。 “敌袭!”守关的兵勇见状立刻大喊,同时关上了城门,守关的兵俑们马上持刀、弯弓、抬枪,将他们围了起来。 “哼!小小一个雁门关游击,也敢造次,看清楚喽,这儿可是娘子关,来了这儿,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爬着。 你要知道咱们身后可是北直隶,京师所在,你想冲关造反的话,兄弟们是很乐意成全你的。” 守关小兵嚣张的对着王则之说道。 王则之咬牙切齿的环顾四周,他知道这个关是闯不过去了。 他伸出手在怀里掏出圣旨,这本来是为买牛过关准备的,没想到这么早就用上了。 “本将奉皇上旨意捉人,还不快让开,难道你们都想造反吗?” “不敢不敢,哎呀,误会误会,将军你怎么不早说呢,你要是早说,咱也不会为难人不是。”小兵把已经拿了的银子塞到王则之手里,立马吆喝着守关的兵俑让开了一条道路。 王则之带着一百精锐一路追赶,一直追了一里多路,连皇太极的毛都没见着。 “我曰你祖宗。”王则之调转马头冲着娘子关的方向骂了一句,要不是这些兵俑拦他的路,他现在肯定已经把皇太极给抓了。 “咻咻咻~” 王则之刚骂完,几根箭矢射到了他的身前。 “列阵!”熊甲长见状立刻组织人手防御,警戒。 只见他们四周的山头上,一队千人精骑陆续显露出来。宝来 “年轻人好大的脾性啊。”皇太极披甲持弓骑马站在高处,俯视着王则之。 “皇太极。”王则之对着他大声问道。 “正是,你恨朕?”皇太极本来已经快要离开这里了,哪成想王则之快马加鞭赶过来骂他祖宗,他就不能忍了。 实际上他误会了,王则之骂的是那些守城官兵。 “当然,你可是屠戮我无数汉人的金人皇帝。” “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屠戮了无数汉人,朕也觉得杀人不好。 但是你知道吗? 我们金人也被你们汉人屠戮了无数同胞,我们部族里的寡妇、老人、孤儿一点也不比你们汉人少,甚至更多。 朕也不想屠戮如此多的性命,但是朕的子民被大明朝廷逼的走投无路了。 所以,先皇才以七大恨告天下,聚兵起义,反抗暴明。 你来我往,杀来杀去,朕早就厌了,所以朕要早早的结束这种糟糕的情况,还天下子民一个清平世界。” “你这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不就是想奴役这天下汉儿吗?说这么虚伪干什么?” “朕见你是个人才,如若你跪下奉朕为主,朕就饶你们不死。” “哈哈哈...男子汉大丈夫,只有战着死,没有跪着生的道理。” “冥顽不灵。”皇太极一挥手,他带的千骑开始弯弓搭箭。 王则之在他说话的时候就知道不妙,立刻说道:“射箭!” 双方一射击皇太极就吃了个暗亏,他没想到王则之手下这些人射箭的速度奇快。 他这方的人才拉开弓,王则之那边的人已经射了两箭。 但是,人数的优势还是决定了王则之带的人必将败亡。 皇太极看着身边的精骑一瞬间就损失了三四百人,眼角微跳。 “这是一员猛将。”皇太极一挥手,他手下的精骑停止了射击。 “大人小心。”熊甲长看王则之快要中箭了,连忙扑了上去。 两只箭直接贯穿了他的肩膀。 王则之扶着受了重伤的熊甲长,艰难的站着。 除了熊甲长,他身边已经没有活人了,包括他的马也战死了。 在他四周有许多军士是为了他保护他才被箭射死的,要不然他早就死了。 皇太极骑着马缓缓的来到王则之的前面。 “你是何人?”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雁门关游击将军,王则之是也。” “王将军,我们应该是朋友,而不是敌人。”皇太极看着王则之认真的说道。 “其实我有个疑问,你是怎么带着一千精骑来到北直隶的?”王则之扶了一把快要倒下去的熊甲长,喘息着问道。 “你是个聪明人,这个问题朕认为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此话怎讲?” “大明从明太祖至今,已经两百多年了,他们的皇帝一代不如一代,他们的朝廷越来越糜烂。 大明早晚丢了这天下。 识时务者为俊杰,朕很欣赏你,朕希望你能归降于朕。”皇太极居高临下的说道。 “让我跪地乞降,作梦。” “朕是真心把你当朋友,既然你不想归降,那朕也不强迫于你,当然,如果你后悔了,随时可以来找朕,不论是一天,还是一年。 如果五年内你没有找朕,那就等朕五年后入主中原的时候再来找朕吧。” 皇太极说完策马转身而去。 “皇太极,我看你是个人才,如果你为我所用,老子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横扫世界,称霸亚欧美非。” 王则之看着远去的皇太极高声说道。 “哈哈哈...驾~”回应他的只有皇太极的大笑。 第八十二章:牛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没什么大碍,只是失血过多罢了,用了药,休养几日就好了。” 天黑之前,王则之背着熊甲长来到了娘子关外的客栈,还好这里不仅有客栈,还有医馆。 王则之请来的郎中给熊甲长医治完,一边洗手一边对着王则之说道。 “劳烦先生了,这是先生的诊费。”王则之递给他银子,郎中对他拱了拱手,收了银子离去了。 王则之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熊甲长,他难过的哭了出来。 他的脑子里总在回想,那些为了保护他被箭射死的军士。 虽然这些人是经过李化的洗脑才变的这么忠心的,可是他的心里还是无比难受。 他不禁开始思考,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他没有盾兵。 是了,他必须组建刀盾兵,枪盾兵,还要买回大量的盾牌给手下的军士配备上。 王则之擦了把眼泪,目光越来越坚定,他一定要给军士们配备盾牌。 除了装备盾牌,他还需要改变自己的思维方式。 皇太极是谁? 清太祖爱新觉罗·努尔哈赤第八子,清初杰出的军事家、政治家,后金大汗、蒙古大汗、清朝开国皇帝。 这么牛的一个人,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怎么会只身涉险前来娘子关打探情报。 可笑的是,王则之还想着把他抓了。 要不是王则之太小看皇太极,他又怎么会陷入险境。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他不能再这么冒失了。 想通了事情的关键,王则之清了清随身携带的银子,他打算明天先给战死的军士们收尸,把他们安葬好,再去买牛。 王则之来到熊甲长的床边,打了个哈欠爬床边睡着了。 “大人,咳咳...大人醒醒。”熊甲长醒了摇了摇床边的王则之。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王则之看着面色苍白的熊甲长关心的问道。 “我皮糙肉厚,没事,兄弟们呢?有活着的吗?”熊甲长希冀的问道。 “我去找找,我去找找,你先休息。”王则之眼睛一红,他还没给那些战死的军士收尸。 “大人,我也去。”熊甲长挣扎着想要起来,奈何他受伤太重,不但没有起来,反而摔到了床下。 “你这是干什么,你伤还没好,你好好休息,我去就行了。”王则之把他扶起来,熊甲长艰难的咳了两声,喘息了片刻,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是太差了,如果他和王则之一起去,只会成为累赘。 “当当当~” 王则之刚走到客栈门口,娘子关的兵勇就敲着铜罗,吆喝起来。 “认尸了,认尸了啊,看看都有谁家的护卫。” 王则之快步走过去,只见那战死的一百军士被兵勇们堆叠在一起,开始进行认尸。 这是娘子关兵勇们经常会遇到的事情,这一带经常有贼匪劫掠往来商贾,他们外出巡逻的时候就顺道把他们的尸身抬回来,让这些商人来领尸,他们就收点收尸费 王则之踉跄着走过去,抓着那小兵的衣领,红着眼说道:“我的弟兄都战死了,你们距离这么近都瞎了吗?” “大...大人,山路崎岖看不到啊。 这…这…小的不知道是您的人啊,要知道是您的人,各位肯定好生对待不是。”那小兵一边说,一边对着尸体旁的兵勇挥手。 自从知道王则之手里有圣旨之后,这些人都变的恭敬起来,生怕被皇上怪罪下来。下手吧 那些兵勇会意,把堆叠起来的尸身好好摆了起来。 王则之走过去,看到他们手里的武器都没了,有些人的鞋子和衣服都缺了。 “他们的衣服和武器呢?” “大人,大人,您有所不知啊,这一带贼匪横行,咱们出去都是以五百人为一队啊,今儿一大早咱们的人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手里就已经没有武器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十有八九是被贼匪夺去了。” 那小兵小心翼翼的解释起来。 “拿去,将我这些弟兄好生安葬了。”王则之递给他两锭二十两的银子。 “大人,您太客气了,您这些兄弟是剿匪战死的,不用花银子的。”那小兵一边虚伪的拒绝,一边麻利的收了银子,顺便还用牙咬了两口。 “兄弟们干活喽,有银子。”这小兵把银子一晃,守关的兵勇们出来几十人驾着马车,开始安葬战死的军士们。 王则之亲眼看着他们将战死的军士运到娘子关不远处的山里挖好坑,一个一个的埋葬。 “我王则之对不起你们。”王则之对着一百个坟丘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哞~” “来瞧一瞧,看一看啊。” “刚生的小牛仔啊...” “来看一看,客官来瞧瞧...” 娘子关外的牛市,牛叫声冲天,牛粪也一样臭气熏天。 这里除了有很多牛之外,还有往来山西和北直隶的各个牛贩子。 王则之四处看了看,有些牛圈里只有几头,有些有十几头,最多的一家牛圈里有七十多头。 没有一家的数目能达到他的要求,他可是要给招募的流民们都配上牛的。 虽然熊甲长之前买了二十三头牛,可是他招募的流民有三百六十九户,想要户户有牛的话,还差三百四十六头牛。 思来想去,也不能空手而归,大不了把这牛市里的牛全买了。 王则之来到牛最多的这一家,这一家的主人架个棚子,坐在里面喝着小酒。 “要买就全买,大牛小牛牛肚子里的牛,不买拉倒,我这儿不缺人买。”棚子里的人一边喝酒,一边无所谓的说道。 王则之稀奇的看着眼前的商家,这还真是奇了,别人都怕自个儿家的牛卖不出去,这一家倒好,爱买不买。 不过,仔细一想就能明白了,因为中原地区自古以来就缺大型牲畜。 “全买倒是没问题,可是你这儿的牛太少了呀。” 王则之看着他,调侃道。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年轻人,千万不要信口开河。” 那人毫无波兰,看都不看王则之。 王则之掏出一锭二十两的金子,在手里抛了抛。 “哟,大主顾,请请请,怠慢了怠慢了。”那人放下手里的酒瓶,立刻笑脸相迎。 “你这就七十多头牛?”那人伸出手打算接他手里金子,王则之又把金子揣回了怀里坐在棚子里的椅子上。 “咳,那得看客官要多少。”那人没有拿到金子,又端起酒喝了起来。 “四百头。” “噗~”那人一听直接将嘴里的酒喷了出来,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第八十三章:王二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哞~” 王则之把他栏里的牛都买了,他亲自赶着牛给王则之送回去。 说来,这人也利害,他赶着牛过娘子关,没有花一分钱,也没有损失一头牛,按他的话说,这一带还没人敢劫他的牛。 此人名牛郎,平定州牛家,他们的家族专门经营牛的生意,副产业还包括瓷器、茶业、粮食。 生意范围更是涉及山西、北直隶,甚至更远的南直隶。 “你说的,除了这七十八头牛,你还要再买三百二十二头,你可不要诓我。”牛郎喝了一口酒,对着王则之说道。 “没错,这还只是开始,以后还会更多。”王则之赶着牛车,给车里躺着的熊甲长掖了掖了被子。 “行了,行了,不就是为了杀价么,要说你这人也真他娘是个人才,我报二十两一头,你直接给我杀一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行家呢。”牛郎无奈的朝着天空叹了口气,一想起那天的杀价,他就郁闷的想吐血。 他一报价王则之就杀了一半,牛郎本来还想提一提,结果王则之把金子掏出来,说了句,我走出棚子就是五两一头,然后开始数步数。 就在王则之将要踏出最后一步的时候,牛郎认怂了,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没办法,这些牛每日都要吃大量的草料,豆子,麸皮,还要弄点新鲜蔬菜补一补,要不是他手里的银子快用完了,他才不会每日借酒浇愁呢。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不是说你手里有的是牛么,怎么就这七十多头?”王则之坐在牛车上,翻了个白眼对着牛郎说道。 “我跟你说,你别激我啊,你要是激我,我三天内给你全弄过去,就是到你手里能活几头我就不管了。”牛郎被激了,不服气的拉高了声调说道。 “什么叫到我手里能活几头?”王则之精神一振,专注的看着他。 “这牛啊,光吃草是不行的,还要吃豆子、麸皮,如果有新鲜的蔬菜,最好也喂点,不然的话,等这牛从各处运回来,就差不多快死了。” 牛郎就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王则之。 “原来是这样。” 王则之听到他说的这些,不禁有些担忧,如果按牛郎所说,也就意味着,哪怕他将这些牛发放到流民手里,他们也喂养不起。 王则之不再言语,开始思考怎么既能给这些流民使用,又不会使他们觉得王则之说话不算话。 赶了一天的路,天黑前总算赶回了方山游击营。 正在指挥百姓干活的单同善的见王则之回来了,立马走来一边询问王则之是否辛苦,一边将牛牵到了已经建好的牛棚里。 单同善在熊甲长的牛车前停顿了片刻,他朝着路上张望着看了看,没有见到那一百军士,他低了一下头,也没有询问王则之发生了什么,而是去一旁安顿耕牛去了。 等单同善安排好牛,赶牛的牛郎,还有熊甲长,他来到了王则之的身旁,静静的待着,也没有主动询问。 “牛栏得扩建,还有三百多头牛要回来。” “是,大人。” “我们得组建刀盾兵,枪盾兵,得想办法弄一些盾牌,买也行自己造也行。 还有流民青壮招募的怎么样了?” “陆陆续续来了些,不过青壮还是不多。 今日寿阳来了二人四处打探开山刀的消息,于是属下私自接见了那二人,基中一人声称他是陕西王二,前来投奔。” “什么?”王则之一惊,抓着单同善的肩膀,继续问道:“人呢?” “属下安排在盂县城内的客栈里了。” “快,备马,再带些粮食,准备一百石,马上安排人去办,剿匪的兄弟们回来了吧,抽一百火枪手给我,都配上马,现在立刻行动。” “是。” 子时,王则之总算赶到了盂县。 盂县客栈内,王二走来走去,坐立不安。 他是听闻流民们的歌谣这才来到山西,打算投奔开山刀的,可是他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开山刀本人,不由得焦急起来。 “大哥,咱们走吧,这开山刀到现在都不见咱们,这是瞧不上咱们啊。”跟随王二起义的农民种光道对着他说道。 王二走来走去,最后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咱们被官兵四处围剿,已经没有粮食吃了,吃树皮都吃了好几个月了,要不是听闻这开山刀给粮分田地,我才不来呢。”云南 “可是咱们连人都没见着,只有个书生把咱们安排到这客栈里就没管了,虽然说咱们在这儿好吃好喝的,可是兄弟们都饿着肚子呢,你看,我都把今儿吃的烧鸡包起来了,咱们带回去,煮个汤大伙还能吃点油光。”种光道不耐烦的拿着包好的烧鸡就要走。 “兄弟这是要去哪儿啊。”种光道刚走到门口,王则之走了进来。 “请问哪位是王二呀?”王则之抱拳施礼问道。 “正是在下。”客栈内,一个头上盘着粗布的农民,回了一礼说道。 “在下开山刀,幸会幸会。 来人,给客人上最好的酒肉。” 由于整个盂县都归王则之管理,加上这里原本有一些产业是文举人的,所以王则之就将文举人的产业接收了。 这座客栈正是其中之一,也就是说这客栈里现在都是王则之的人。 “来嘞。” 不消片刻,酒肉上桌。 “王义士之名在下久仰啊。”酒桌上王则之对着王二再次抱拳施了一礼。 王二有些发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名头人人尽知了。 “客气,客气。” “今日王义士来投,我们一定要喝个痛快。”王则之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好,痛快。”王二还没说话,种光道见王则之爽快,二话不说,也将自己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请。”王二端起碗一饮而尽,笑道。 “我们这些人呐,在陕西四处躲藏,就像那无根的浮萍,如今,我等来投开山刀义士,我们就好比落叶归根,从今日起,我等愿听从开山刀大人的吩咐,您叫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王二站起身来,对着王则之深鞠一躬。 “愿与二位共为同袍。”王则之也站起来回礼。 “我们都散漫惯了,大人收下我们,不怕麻烦吗?”种光道自顾的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口,对着王则之说道。 “话说远了,你们不辞辛劳,千里来投,我求之不得啊。”王则之表面笑眯眯的,内心却警惕起来。 农民变成了贼匪,又杀过官,过惯了这种生活,如果突然以王则之的要求约束他们,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造反。 看样子对于王二的人马,只能徐徐图之。 “好,痛快,痛快,来喝酒。”种光道给三人倒满了酒,再次一饮而尽。 王则之同样一饮而尽。 “大人,打算怎么安排我等?”王二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把碗放在桌子上询问王则之。 “你们有多少人?现在人在哪里?”王则之问道。 “我们有六千三百多人,不过现在都不在一起,分散在太原府、榆次、寿阳、盂县各处。” “我有二位教头,一人拳脚功夫了得,一人箭术了得,我打算先将二位的人马训练一番,然后分衣物,分武器装备,等我的营地建好了,再安排到营地驻扎,来,门外是我给二位带的粮食,请二位检验一番。”王则之起身,来到客栈外,指着一百石粮食给二人看。 种光道一脸欣喜,率先跑了出去,王二眼皮跳了跳,明显有些不高兴。 “大哥,大哥,咱们有粮食了,兄弟们有吃的了,哈哈哈...”种光道切开一袋粮食,抓了一把粟米塞到嘴里直接咀嚼了起来。 王二跟种光道不一样,他的注意力在那一百火枪手身上,只见这一百人,人人身着对襟布面甲,背鸟铳、强弓,配倭刀,关键是人人有马。 虽然只有一百人,但是仅仅这些就已经震慑到了王二。 “大人,从今日起,我等但凭大人差遣。”王二单膝跪地,对着王则之效忠。 “唔也似,但拼拉人吩咐。”种光道含糊不清的跪在地上,也对他宣誓效忠。 “好,你们先行休息,过两日你们的人到齐全了,我再来看你们。” “大人,我们去哪里找你?”王二问道。 “方山。” 王则之与王二、种光道道别,他回到方山,第一时间找来李化,教他改变训练的策略,从简单粗暴的洗脑,变成浸入式的教导,以免太过明显使王二等人反感。 第八十四章:向往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游击营的修建如火如荼,牛栏需要扩建,军士们的营房也需要修建,毕竟王二可是带了六千多的青壮来投,不能让他们没有住的地方。 游击营在王则之的规划中,周长有五里多,有营房、粮仓、演武场、牛棚、马厩,还要加上城墙、城门、瓮城、角楼、炮楼等,一个县的守城也基本上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不过王则之的当务之急,是先建好营房,正好王二聚集人马需要时间,趁着这个空当王则之可以集中精力建营房。 王则之决定后,寿阳、盂县的百姓还有加入军户的流民们立刻忙活起来。 首先,在方山四周用白色石灰画好区域,用来建营房。 接着在正西面划出一块地用来建旱厕,对于他们随地大小便这个事情,王则之是非常介怀的。 建好厕所之后,以后这些人就只能去厕所大小便了,一个是卫生,另一个就是他打算用人粪混和牛粪制成肥料,用来肥沃土地。 除此之外,他还要建一个医馆,王则之认为医馆非常重要,像军士们受伤就不说了,如果得了什么病,他就不用去外面请郎中了。 最重要的一点,他需要堤防鼠疫,肆虐大明十几年的鼠疫可是从山西开始的。 除了王则之规划的这些,他发现百姓和军户们自发的建了一座庙宇,名为土地庙,用来保一方土地平安。 对于他们的行为,王则之也表示理解。 毕竟,这个时代人们的精神世界匮乏,只能信信鬼神,来给他们空虚的心灵以安慰。 除了这些之外,王则之还特意询问了百姓和军户,在他们之中找来一些会打铁的专门建造了一间铁器房。 他想要自己打造武器装备。 做完这些安排,王则之一声令下,所有百姓和军户们齐齐行动起来。 在方山建营唯一的好处,就是树木、黄土、石料都可以就地取材,他除了花钱从寿阳买来一些石灰石之外,就没怎么花钱了。 方山的山腰与沟壑间,泉水涌溢,常年不竭,这一点是王则之没有想到的。 既然方山有水,王则之就计划建一些小型水库,再用小型的水车,用空心的桐木把水引到营地里,要不然这几千人总不能老是跑到山沟里挑水喝吧。 除此之外,还要打一些水井以应急。 方山原本是有一口井,可那是把山中流水圈起来围成的小水洼并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水井。 方山地下水非常丰富,用不了二十丈就会出水,而且水质大多清洌甘甜,至于其他的地方可没方山这么容易出水,有些地方打个三四十丈都不一定会有水。 有了水库、水井,王则之还不满足,他还计划建一些水塔用来蓄水,现在这里是有水,万一遇到百年不遇的大旱,谁也不敢保证这里还会有水喝。 历史上大明的干旱可是持续了五六年的,未雨绸缪,他得早点准备上。 方山有石料、有木料,只是王则之缺工具,王则之记得盂县的李姓商贾曾说过,盂县多煤矿、冶铁,于是他就派人专门去盂县买了不少采石、伐木的工具回来。 工具回来之后,采出来的石料王则之特意交待,优先用来打井、做水库。逸云中文 要先有几口井,勉强够大家用了,再去建营房,要不然人一多,水就不够喝了。 第二日,第一口井总算打好了,该井深一十五丈,井水较浅,水质清澈,井底铺以鹅卵石,井壁用采出来的石块修砌,井外再铺以碎石。 当第一桶水打上来时,一时间欢声雷动,百姓和军户们忍不住轮番品尝起来,井水甘甜,远胜于他们从前喝过的水。 军户们喜笑颜开,特别是一些后来加入的流民们,他们一路上颠沛流离,从没喝过如此甘甜的井水。 军户们经过一致商量,最后将这口井命名为“则之井”,用以感谢王则之的恩德。 这口井建好以后,寿阳、盂县前来做工的百姓,目光闪烁,他们尝过之后,再于自家喝过的苦水比较一番,有了想要留下来的打算。 第一口水井打好之后,经过不断的努力,游击营内王则之交待优先建造的营地、厕所、医馆、牛棚,已经建好了地基。 营内的百姓和军户们,对于王则之要建的厕所都十分好奇,他们都不懂王则之为什么要挖这么大个坑用来建一个茅房。 在厕所建造的过程中,不时会有人跑过来看看稀奇。 城墙的地基还没有修建,王则之担心规划超标之后,城墙围的太小,到时候还得扩建,所以他打算等营内的建筑全部建好之后再去建城墙。 游击营打好了地基,完全修建好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 王则之离开方山,将重心放到招募流民、开垦荒田、修缮水利上面去了。 一定要争取在八月之前,兴建好水利,开垦出田地,这样他才来得及种粮食,明天才能早早的有收成。 其实从方山到盂县,在这山林之间有很多地方可以耕种,甚至有不少地方是有水源的。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勘察,王则之决定在这些有水源的地带兴修水利,开垦荒地。 这样一来他手里的人手又不够用了,免不了还得招募一些流民,奈何前来的流民不是瘦骨嶙峋,就是老弱。 真正能马上用的人少之又少,他不得不另寻一地,安置这些流民,先施粥把他们养起来,等过个把月,他们的身体状态好一些了,再把他们派出来开垦荒地。 由于新招的流民马上用不上,不得已他从寿阳、盂县招了些百姓,付以粮食和银两,请他们在山林间开垦荒地,兴修水利。 接下来,一连数天,这些人都是天还没亮就出工,天黑而归,每天都是努力干活。 最主要的是,每天王则之也会跟着他们出去,除了查看情况之外,他也要体验一番这种艰苦的生活,以免他过的太过安逸。 百姓们有些意外,他们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军爷呢。 由于王则之每天都会带头干活,这些百姓自然是不敢偷懒,一个比一个干的卖力。 这期间,牛郎赶着五六十头牛来过一次,他告诉王则之,要想健壮的耕牛,那就得等五天,每五天他就来送一次,王则之点头答应了。 游击营里的军户们,眼看着耕牛越来越多,不由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向往。 第八十五章:思春了?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在王则之开荒耕地的时候,单同善总会在安排完事情之后,跑过去和他一起劳作。 单同善扛着锄头,撸着袖子,腿上都是泥巴,一点也看不出他是一个读书人。 “单参谋一个读书人跟着我们一起劳作,可还习惯?” 单同善把肩头的锄头放在地上,用手拄着,说道:“承蒙大人关爱,眼下游击营初创,众人皆在劳作,我岂有独自偷懒的道理?” 王则之点了点头,说道:“好,单参谋这份功劳我记下了。” “多谢大人。”单同善施了一礼,拿着锄头劳作去了。 单同善自从跟随了王则之,他就感受了一股不同于大明朝暮气沉沉的气势,朝气蓬勃的气势。 加上王则之对他的礼遇,更是让他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 寿阳、盂县招来做工的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一个个使劲儿干着,生怕惹得王则之不高兴,从而拿不到工钱,还好王则之的工钱都是当日结算,他们只要做完了当日的工,王则之不仅给他们钱,还管饭,这是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这么好的老爷很少见,所以这些人又怕王则之不让他们再来做工了,干起活来,那是一个比一个卖力。 “吃饭啦。” 午时,杂役们用担子挑着饭菜给他们送饭来了。 这是百姓们最除了工钱最期待的事情,王则之给他们的饭菜总是足足的。 最近,他们还喜欢上了吃一种小米做的吃食。 叫“蒸饭”,是用小米加上野生的枣子,放一点蔗糖,爽甜可口,又顶饱,这是山西独有的一种吃法,别的地方很少见。 王则之自从吃了一回之后,他也喜欢上了。 大家伙笑眯眯的吃着饭菜。 除了这些,王则之还特意安排了荤菜给他们,这也是百姓们最喜欢的吃食。 当他们第一次看到王则之还给他们准备了肉菜之后,一个个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可是随着连续几天都吃到了肉,这些人也见怪不怪了。 百姓们放下手里的农具,集中到杂役们的身前,开始领饭菜。 干活不仅有钱拿,还能吃饱饭,这些百姓又看到王则之与他们同甘共苦,这样的生活让他们很是高兴,甚至有人回村之后跟人吹嘘,我跟某位大人一起干活吃肉,经过他们吹嘘之后,更多的百姓跑来王则之这里,想要加入开垦荒田的队伍中去。 王则之对于这些前来投奔的百姓,那是来者不拒,要知道,陕西现在因为干旱还在闹饥荒呢,他需要大把的田地耕种粮食,再用这些粮食赈济灾民。 王则之在山林间的小溪里洗了把手,领了饭菜坐在一块石头上吃了起来。 单同善也同样领了饭菜,坐到他身边吃了起来。 相比于百姓们呼啦呼啦的吃饭声,单同善细嚼慢咽的样子看起来极为让人舒心。 “小铃啊,你怎么来了。” 小铃就是那个拿破碗领饭的小姑娘,由于来到王则之这里之后她每天都能吃饱饭,现在已经没有那么瘦弱了。 不过,由于他还小,才十三岁,王则之就没要她做事,而是让他呆在营地里给杂役们打下手做饭。 小铃是个孤儿,没有家人,她说她的家人都饿死在路上,这一点和王则之很像。 可能是同病相怜的原因吧,王则之对她有些特别照顾,总会私下里拿些好吃的给她,时间一长,他发现这个小姑娘有些黏着她。 王则之可没有恋童癖,所以,他就开始疏远她,经常跑到山林里开荒,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竟然也跟了过来。 “我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大人了,我问了李哥儿,他说他每天送饭的时候都能见到你,我就跟来了。”小铃也不羞怯,端着碗就坐到了王则之身旁。 小铃说的李哥儿是杂役中的一人,他每天都会带着人来着王则之送饭菜,自然是知道王则之在哪里的。 单同善看了眼小姑娘,若有所思,咳嗽了一声,端着碗另外找了一个地方。 “哎...”王则之伸出手拦了一下,他见单同善头也不回,就没叫他了。 王则之有些尴尬的看着小铃,说道:“原来是这样啊,这些日子营里事情多,我抽不开身,你还小别到处乱跑,外面不安全。”看齐 小铃应了一声,低下头默默的吃着饭,王则之没看到,小铃一边吃一边流泪。 她虽然小,可是她知道王则之在躲她,她又不是傻子。 王则之身边坐着一个小姑娘,他心里惴惴,总有种犯罪的感觉,就像他招惹了一个姑娘然后又不想负责一样。 实际上也差不多,当他发现小铃对他和普通百姓不一样之后他就开始疏远她了。 并不是说他不想负责任,而是他根本就没那个想法。 他只是觉得小铃与他的遭遇有些相似,因此就可怜她而已。 可是小铃就不一样了,她觉得王则之对她好,所以就想跟了王则之。 毕竟这个世界十四岁就嫁人的姑娘比比皆是。 王则之埋头吃完了碗里的饭菜,扛着锄头就去开垦荒田去了。 小铃吃完饭,低着头把眼泪擦干净,也拿起一把小锄头跟着王则之干活去了。 王则之本想劝她跟着李哥儿他们回去,可是他一看小铃卖力的干着活计,又不知道怎么说了。 只能叫她不要太劳累,免得给弄出病来。 天快黑的时候,王则之收工了,小铃跟着他们一起回了方山。 在吃完晚饭的时候,小铃跑过来问王则之,她能不能每天都跟着他去劳作,不然她总觉得她是在营里混日子。 王则之本想拒绝,可是一看到她快哭了的样子,不由的心软了,就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小铃一大早就跟着王则之一起出去开垦荒地去了。 干活的百姓们见过小铃一次了,都大胆了起来。 其中一些妇人来到小铃身边不停的夸赞她,小铃被她们夸赞的有些不好意思,不时扭头看一眼埋头干活的王则之。 王则之就像没有看到一样,换个方向继续劳作。 “姑娘,我看你这身板好生养啊,你有婆家了没有啊?”其中一个妇人,家中的孩子尚未婚配就打起了小铃的主意。 小铃脸一红,也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哎呦,还害羞了,不要害羞,姑娘家到这年岁都得嫁人呢。”几个妇人一见她还没婚配,都起了心思。 有些想介绍给自个儿的亲戚,有些想介绍熟识的老乡,一个个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哎呀呀,你们都走开,老娘先问的,老娘家里的儿子还是个老光棍呢。”最先问她婚配的那个妇人把其他妇人推开,亲切的拉着小铃的手开始嘘寒问暖。 “我跟你说我家儿子可俊了,咱们家虽然比不上富庶人家,可咱们家的粮还是有的,姑娘啊,我看你没有家人,要不就来咱们家将就将就,咱们家也不怕多张嘴吃饭。” 那妇人说到这里小铃的眼睛就红了,她的家人没有饭吃给饿死了,这是她心里的痛。 “咳咳...小铃的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作主了?”王则之看不下去了,走过来,看着那妇人有些不高兴。 “哎呦,大人呐,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年岁到了就得找婆家啦…”那妇人丝毫没有察觉到王则之的不快,拉着小玲的手在那里喋喋不休。 “我给你的工钱少了?还不去干活。”王则之眉头一皱,面现不快。 “是,是。” 那妇人一听工钱,不再言语拿起锄头干活去了。 本来快要哭了的小铃,看到王则之为她出头立刻破涕为笑,冲着他甜甜的笑了笑,继续干活去了。 王则之打量着干活的她,这小铃虽然有些瘦,可是长的也算高的,只比王则之矮半个头,如果两个人站一起堪称最萌身高差。 小铃的脸上虽然有些小雀斑,但是长的却颇为水灵,放在这些百姓堆里那是活脱脱的美人儿一个。 “呸呸呸,她还是个孩子啊,我想什么呢?”王则之轻声嘟囔了一句,拿着锄头干活去了。 王则之摇了摇头,不禁自问,他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思春了? 第八十六章:分道扬镳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大哥,他是官咱们是匪,咱们真的去投靠他吗?” 方山不远处的山丘上,种光道对着同样藏在这里的王二问道。 经过几日的召集,他们已经把四散的兄弟聚集了起来,可就在他们准备来投王则之的时候,有人告诉他们,他们投的开山刀实际上是雁门关游击将军,因为雁门关游击将军正在方山建营。 原本还不相信的王二,特意跑过来查看,这一看不要紧,还真的有官兵在这里建营地。 王二知道这件事后犹豫起来,他怀疑王则之是想把他的人马一网打尽。 毕竟,从进出方山的人数上判断,王则之有三四千人马呢。 实际上他不知道的是,王则之只有一千多军户,加上九百多军士,其他人不是百姓就是前来投奔投的流民。 “我看了几天了,我发现他和其他当官的不一样,别的当官的都是欺压百姓,他倒好给百姓吃的,银子,还赈济流民,我觉得,也许可以试试。”王二从第一天见到王则之的时候就有了投奔的心思。 他已经受够了东躲西藏的日子,虽然他们攻镇夺寨、打富济贫、斩贪官杀污吏,听上去风光,实际上他们不仅被当地军官围剿,还被当地乡绅组织起来的护卫家丁打杀。 可以说是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可是这王则之不一样啊,他是官,不用东躲西藏。 “呸,当官的就没一个好东西,我看他也一样,你是没瞅见,他每天都带着一个小姑娘,坏的很。” 种光道看到了跟在王则之身后的小铃,以此推断,王则之强抢民女,要不然那么小的姑娘怎么会愿意跟着他。 “咱们又快没粮食了,不投了他,咱们又回陕西当贼匪去吗?”王二看着热火朝天的游击营,眼中露出羡慕之色。 “咱们在山西抢啊,大哥,你是不知道啊,这山西富户多呀,他们家里好多粮啊,就盂县东南二十里,那里有个寨子,昨儿还有兄弟看到那里运进去二十头羊啊,二十头啊。”种光道伸出五根手指激动的比划着。 王二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把他三根手指按下去,说道:“二十头。” “可是咱们不能抢一辈子啊。”王二继续说道。 “那咱们也不能投了朝廷啊,要不是朝廷把咱们不当人看,咱也不会造反不是。” “咱们先回去吧,回去再说。” 两人慢慢的从山丘上摸了下去,来到一间破房子里。 房间里聚集着两人手下的大小头目。 “大哥要带着咱们投了朝廷,你们愿不愿意啊?”种光道大声问道。 “不愿意!不愿意!” “要不是朝廷无道咱也不会造反。” “就是。” 这些头目一个比一个激动,纷纷站起来反对。 王二看着他们,有些无力,他是真的受够这种四处躲藏的日子了。 “好好好,不投不投,可是咱们拿了人家的粮食,咱们是不是去跟人家说一声再走。”王二说道。爱啃书吧 “他是官咱们是贼,这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了咱们没去抢他就不错了。”种光道无所谓的说道。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人家对咱们不薄,我觉得还是得去说一声,知恩图报方为大丈夫本色。” 王二坚持己见,怎么都要去跟王则之说一声,其实他是想带着人投奔王则之,只是眼下大家伙都不同意,他没办法只能找个借口才行。 “要去你去,我不去。”种光道不管不顾,脑子里只想着那家寨子里的二十头羊,他想去把那个寨子夺了。 “老种啊,你怎么这么倔强呢?去说一声又不会少块肉。” “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我才不去呢,你去了要是吃了亏你就会知道我是对的,反正我不去,哼。” 种光道一甩手转身离去了。 王二叹了口气,点了自己的两千多心腹,向着方山而去。 ...... “大人,他们来看了好几次了,不把他们抓起来吗?” 今天王则之没有出去,他呆在方山等人,他在等王二,因为小六子探得他们的人马已经聚集起来。 王二手下有六千多人,这么多人的行踪还是很容易就能探查出来。 此刻,小六子正在给王则之做着汇报,自从王二他们第一次来查探方山的时候,小六子就已经发现了他们,但是王则之不让小六子打草惊蛇,同时把外出剿匪的人叫了回来,防守方山。 “不用,咱们等就行了。” “大人,我王二请罪来了。”王则之刚说完,王二一个人背着根荆来到了方山。 “王义士何罪之有啊?”王则之把跪在地上的王二扶了起来。 “我对不起大人,当日我与种光道带领六千多兄弟宣誓效忠大人,而今只有我一人带着两千多人前来,我有罪。”王二惭愧的说道。 王二之所以把姿态放放这么低,一个是被王则之那一百火枪兵震慑,另外一方面是因为他非常渴望能有个安稳的地方。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他发现方山的百姓吃的好,喝的好,他更是亲眼看到王则之去山里开荒耕地,他觉得王则之是一个靠得住的人,跟着他一定有好日子过。 “是我有罪啊,我怠慢了二位呀,要不然种兄弟也不会不来。”王则之诚恳的说道。 “这件事不怪大人,是我的兄弟们散漫惯了,受不了约束,他们只想着打家劫舍,不想着安定下来,这一点,是我的错,没有管好他们。”王二也是诚恳的说道。 “怎么不怪我呢,我除了当日接待了一下二位,再也没去探望过二位,我也是小气了些,才给了二位一百石粮食,二位可是有六千多兄弟呢,一个月要吃掉两三千石粮食,是我的失误,没有设身处地的为二位考虑呀。 我对不起二位,请受我一拜。” 王则之说完,九十度躬身一拜,他希望王二不要介怀。 “这...这不怪您,您也不知道咱们有这么多人呐。”王二连忙将王则之扶起来。 王则之为人谦逊,说话温和,又没有责怪他,王二投奔的心更急切了一些。 “大人,为了您这一片真情,我王二必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王二把王则之扶起,激动的跪在地上,再次效忠起来。 “好,好,王义士快快请起。” 第八十七章:匠头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带着王二观看李化、王三郎给军士们训练。 王二看着他们的连发箭技不由啧啧称奇,恨不得他手下的人也能学会这种技艺。 王则之借着给王二接风洗尘的由头,命人准备了酒菜。 酒席上众人轮番给王二敬酒,等把王二灌醉之后,王则之连哄带骗的把他带来的两千多人交接给李化去了。 至于王二,则被王则之封为他麾下的连总。 按照王则之的发饷标准,连总月饷八两,米粮四石。 为了感谢王二带了两千多青壮来,王则之又赏了他一百两白银。 随后,王则之把他安排到盂县县城,给他买了一套宅子。 从此,王二每天喝酒吃肉好不快活,渐渐有了一些乐不思蜀的味道。 王二带来的这两千多青壮,质量非常高,因为,身体不好的已经死在各种战斗中了。 这些人经过李化的洗脑,领了柳洋设计裁剪的新式服装,每天吃的好喝的好,加上不用再东躲西藏,一个个都开始遗忘王二的存在。 王则之有了人手,就开始打造盾牌,虽然他手里有很多圆胖,可是圆胖太小,能防护的范围不够。 所以,他要打造的都是半人多高的大木盾。 至于为什么不打造铁盾,那是因为铁盾太过沉重,不利于战场发挥。 打造盾牌就需要工匠,盂县的工匠已经被泥鳅所带的流贼们杀死了,他只能派人去寿阳找来一些官匠。 由于寿阳的新任知县还没上任,王则之很容易就从寿阳找来了一批官匠。 寿阳的官匠有八人,其中有三人精通打造木盾。 这几人站在王则之面前,无一不是粗手粗脚,满面沧桑。 他们身上的衣服破旧,脚指透穿了鞋子,一个个局促的看着王则之不知所措。 王则之安排人给他们做了顿好吃的,又从柳洋那里拿来八套新衣服。 这些人吃过饭后,有了些精神,又领了新衣服,木然的脸上总算有了些生气。 这八人中有一个匠头,名为赵灿,年岁大概在三四十的样子,身材很健壮,能够清晰的看到他胳膊上的肌肉。 “大人,不是小的吹牛,小的打造的盾牌在这太原府那可是数一数二的,除了这盾牌,小的打造火铳那也是把好手,如果大人有需要,火铳那也是能造出来的。” 赵灿的脸上露出一副骄傲的模样,吸了吸鼻子,得瑟的对王则之说道。 王则之看他的样子,想要确认他是不是个行家子,就问了他关于打造鸟铳的一些知识。 “制作铳管必须从根头起,至一尺二三寸处一般厚,方为得宜。 缘火气从此举发,此处固住,往前自然直走,永无迸炸之患...火铳耗铁、钢颇多,不过大人不用担心,盂县和平定州有大量的精铁和炒钢。” 依据赵灿的估算,加上铁、钢、火药,工匠的工钱,一把火铳的成本在八到二十两之间。 王则之问他会不会制作鲁密铳,赵灿笑了笑,说鲁密铳又不是大白菜,不是谁都会做的。燃文 王则之忽然想起来,他有两本书《神器谱》、《火龙经》。 王则之把两本书递给他,赵灿激动的浑身发抖,他用袖子拂了拂书封,颤抖着手一页一页的看了起来 “能了,有了,鲁密铳的制造在这里。”赵灿指着神器谱中的一页激动的无以复加。 这本书王则之没有细看,他也没想到这本书里有鲁密铳的打造方法。 由于明朝有很多火铳炸膛的事情发生,王则之非常担心这一点特意问了赵灿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赵灿笑道:“大人,火鸟之所以炸膛,一是偷工减料所致,二是工匠在制作铳管的时候,没有从根头起造,造成铳管厚度不均,三是技艺不纯熟,制作的铳管有缺陷这才造成的。 但是小的技艺纯熟,只要大人给足够的精铁、炒钢,小的便可以为大人打造出不炸膛的鲁密铳来。” 王则之听他这么说,稍微放心了些。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忧,毕竟就算京城的工匠打造出来的火铳也多有炸膛的。 要知道,京城的火铳是要在枪身上刻着某人、某年、某月打造的字样,哪怕这样还是有残次品出来。 所以,他不可能只凭赵灿的一面之词,就完全信任他。 “赵匠头所言,本将信了,不过,咱们还得立下字据。 从今以后,你们就留在游击营内,专心打造火铳,每月你们的工钱,我会提前在每月的一日发放。 现在不足一月,我就按天给你们算,这个月还剩多少天,我就发多少天的工钱给你们。 每当你们打造一支合格的鲁密铳,我就给你们二两的赏银,前提是不炸膛,炸膛的不算。 如果残次率过高,比如十把鲁密铳,你们炸了三把以上,我是要扣钱的,严重的时候你们一个月的工钱都会被扣光。” 王则之平淡的说道。 赵灿看着王则之云淡风清的样子,目光闪烁,最后他看着手里的两本书,一拍大腿狠狠的说道:“好。” 这两本书可是详细记载了火器的渊源、性能、优缺点、打造工艺、分解构件、使用方法等。 最关键的是这两本书里还有插画,如果这都打造不出来,那他赵灿就妄为这些工匠的匠头了。 还有一点,那就是他早就听闻只要到游击营,哪怕是流民也能喝酒吃肉。 对这些已经六个多月没有发过饷,饥寒交迫的工匠而言,能喝酒吃肉那是神仙才能过的日子。 现在已经到了游击营,他不信凭借自己一手好技艺不能在这里喝酒吃肉。 “鲁密铳要做,盾牌也不能落下,优先制做盾牌吧,鲁密铳可以往后压一压,不过也不能松懈,要放在心上,我等你们做出第一把鲁密铳,给你们赏银。” “大人尽管放心,如果...如果咱们打造不出鲁密铳,我等提头来见。”赵灿想来想去,不知道用什么词了,只能想起说书人讲过的段子用了出来 他身后年工匠们听到这么,纷纷一抖,脖颈上直冒寒气,这赵灿为了喝口酒吃口肉已经疯了。 王则之笑了笑,叫人安排他们的住处去了。 随后,赵灿等人被安排了下去,王则之把他们八人分到一间小型的营房里,命人在已经建出框架的武器房旁边临时搭建了一个小房子,用来遮风挡雨。 赵灿等人也不嫌弃这处临时搭建的房子,冶铁的火炉一建好,他们就拿出随身携带的家伙什儿开始制作木盾。 第八十八章:没粮饷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数日后,赵灿等人终于做出了第一批木盾,虽然数量不多,不过王则之一样很是欢喜。 此盾半人高,正面包漆,边缘包铁皮,盾面包以皮革,绘有虎头纹,看起来颇为威武。 王则之有心测试一番,叫阿牛持刀上去劈砍。 他原本以为这种木盾一刀就能劈开,结果大大出乎王则之的意料。 除了在盾上留下一些刀痕外,木盾并没有崩溃瓦解的样子。 这种木盾竟然极为结实。 王则之很是高兴,当下赏了他们每人一两银子。 由于他们人太少做出来的木盾数量有限,王则之就想花钱让他们带徒弟。 哪知道这几人脸色一变,说什么也不愿意。 王则之知道,要他们把这门手艺传出来是不可能了,只能叹了口气,催他们加大出货量,只要他们做的木盾够多,他就给赏银。 几人连连称是,干劲更足了。 木盾有了着落,王则之就想检查一下李化把王二带来的那两千多人训练的怎么样了。 王则之来到已经夯实地面的演武场,将这些人集合起来。 原来一身匪气的流贼们,经过李化的思想教育,再加上队列操练,已经不同以往,焕然一新了。 王则之站在高处看去,这些人个个站的笔直,精神抖擞。 对于这一点王则之很是满意,经过李化的洗脑,再加上严格的训练,这些人总算有个军士的样子了。 当下王则之开始将他们分配出去。 就目前而言,王则之麾下带兵的将领有,齐奇、李三、马福等人。 王则之将这些人分成了多队,由这些人带领,当然他还特意给熊甲长分了一队,不过由于熊甲长重伤未愈,这些人暂归他管。 至于王二则成了光杆司令,他除了有个连总的名头之外,并没有实权。 主要是因为王则之不信任他,贼匪出身多多少少都带着些匪气,如果他手里还带着兵,王则之怕他造反,毕竟这些人降而复叛的事情在明末并不少见。 齐奇等人手上的兵又多了,全都喜笑颜开。 等各人分队站好,王则之开始发话了。 “陕西久旱不雨,草木枯焦,赤地千里,饿殍遍野。 我知道诸位造反起事实为迫不得已。 而今诸位来到了我这里,我这儿饭管饱,还给你们发饷。 咱们吃的好喝的好,还不用东躲西藏,比你们以前强多了。 所以,我希望你们放弃以前的那种打家劫舍的想法,老老实实跟着本将建功立业,本将相信,将来你们必将会有出头之日。” 王则之非常严肃的看着他们,这些人全都抬头挺胸,站的笔直。 说完话,王则之示意李化开始操练。 “立正,稍息,起步走...向左向右转...向后转...列阵,盾...刺...” 由于原先在文举人那里缴获了不少圆胖,王则之就用圆胖专门组建了一个两百人的戟盾兵。 至于为什么用戟,那是因为文举人的武器库里只有戟,没有铁枪,要不然王则之一定会组建枪盾兵。 圆胖呈圆形,木质,面包皮革以防止箭、矛和刀剑的攻击,体轻坚韧,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小了,不够大,只能防护胸部或者头部。18 这也是为什么王则之一定要请人来制作盾牌的原因,他想做大盾出来,这样的话就能防护更多的地方,军士们的死伤也会大大降低。 王则之看着李化操练这些人颇为满意,要说这李化真是个人才。 他不仅在洗脑做思想教育上有独到之处,在训练上也是有着独到之处。 从他能够在这么知短的时间内就把这两千多人训练的服服帖帖就能看出来,李化是一个非常有练兵能力的人。 原本正在做事的百姓和军户们,听着响亮的口号,整齐的步伐声,不由得放下手里的活计,纷纷跑到演武场观看起来。 不看还好,这一看这些家伙更来劲了,喊口号都大声了一些。 “一、二、三、四...一二一...” 王则之看着精神饱满,雄赳赳气昂昂的众人,更满意了。 检阅完这些军士,王则之吩咐下去。 一部分留在营地里用土麻袋做一些防御工事,小六子和于忠的麾下立刻出去打探的消息。 种光道带领的那些流贼最近在盂县、平定州一带肆虐,抢掠了不少百姓和商贾,他担心这些人哪天发疯会突然向着营地而来。 大部分军士继续外出剿匪,虽然说他缴获了文举人和泥鳅等人的钱粮,可是现在他手里人多了,钱粮的消耗也是与日俱增,他担心这些钱粮扛不到明年这时候。 而剿匪却是一个来钱粮快的法子,一能收集钱粮,二能保一方平安,打通各处通道。 安排好军士们的事情,王则之来到铁器房,询问他们能不能分出一个人开始打造鲁密铳。 “鲁密铳重八斤,长七尺,用药四钱,铅弹三钱,一把耗精铁五十斤,炒钢五钱。” 赵灿拿着手里的《神器谱》,目光炯炯的看着鲁密铳的介绍,中气十足的念了出来。 “我是说你们能打造吗?”王则之问道。 赵灿怒视着王则之,大声说道:“有了这本书咱们还造不出来,我们就把在你这里拿的钱粮全吐出来还给你。” 王则之哑然,他只是随便一问,没想到这赵灿这么激动。 “咳咳,别激动,别激动,我就想问问,多久你能打造出来。” “十五天,不十天,十天足够了,你只要给我足够的材料,还有就是换个风箱,这个风箱不得劲。”赵灿指着铁器房里的风箱不满的说道。 “好,马上换。” 好的风箱一般的县城没有,只有平定州那边才有,王则之听了赵灿的话,二话不说就派人快马加鞭去平定州采购新的风箱去了。 当天晚上铁器房装好了新的风箱,赵灿试过之后,大为赞赏,平定州多冶铁业,那边的风箱就是好。 王则之觉得这个赵匠头是个喜欢说大话的人,所以光靠他一面之词,是不行的。 他专门给他立了个字据,如果他十天内能打造鲁密铳,王则之就赏他们每人十两银子,如果不能,他们就卷铺盖走人。 当然,王则之并不会真的舍得让他们走,只是一个形式上的约束而已。 他是怕这些人偷奸耍滑。 赵灿冷哼一声,不高兴的签字画押,当天晚上就开始了打造鲁密铳。 王则之看着日渐成型的营地,新练的军户,工匠们打造的盾牌,他的内心感慨万千。 正在他高兴的时候,单同善来告诉他一个不好的事情。 不知是不是种光道这些人肆虐的原因,最近整个太原府的粮价开始上涨,眼瞅着就快要十两一石了。 虽然说王则之手里有不少粮食,他还是有些担忧,万一粮食涨的太厉害,他手上的银子怕是也经不住消耗。 虽然他是游击将军,可这个军职是他花钱买来的,朝廷并不会发粮饷给他,到时候他手里的银子花光了,他上哪儿弄粮食去。 第八十九章:奔袭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昨夜,盂县东南十里,有一村子被种光道带领的贼匪屠光了,整个村子,无论是老弱还是妇孺无一幸免。” 游击营内小六子正在跟王则之做着汇报。 对于种光道他们,王则之从来没有放弃对他们的关注,毕竟这是一伙人数达四千之众的贼匪。 自从种光道与王二分道扬镳之后,他就带着这伙人四处劫掠。 他们刚开始是打劫往来于平顶州的商人,现在商人们受到惊吓,已经不敢出平定州了,这些人没了吃食开始对附近的村庄下手了,当真是丧心病狂。 种光道带的这伙人毫无底线,动辄就杀人灭口,像这种屠杀整个村子的事情,更是骇人听闻。 这也是最近,平定州、盂县、寿阳粮价大涨的原因。 “最近他们在哪里扎营?”王则之阴沉着脸问道。 小六子开始讲述起来,原来种光道早就盯上了盂县的几家煤矿。 要说这盂县,煤矿、冶铁是这里特有的两大产业。 这些煤矿、冶铁之所都集中于盂县的东方或者南方。 其中最大的三家煤矿不仅采矿,他们还在采煤处就地冶铁。 这三家大煤矿分布在盂县南五里,东二十里,东南二十里。 南五里的靠近盂县,种光道他们惧怕王则之在盂县的守城军士不敢去,于是他们就打下了东二十里的煤矿。 现在他们这些人都盘踞在那里,占矿为王。 这家煤矿虽然煤多、铁多,但是粮食不多,倒是东南二十里的那一家煤矿有不少粮食,他们经常能看到一车车酒肉给拉进去。 如果不是那家煤矿兵强马壮,每次外出都带有强弓劲弩,他们早就劫掠去了。 不过,今日种光道他们粮食告急,已经前去攻打了。 王则之想来想去,他决定带着齐奇、李三、小六子,两千五百军士,还有五门虎蹲炮,外加两门弗郎机炮准备出战。 其余军士由马福、阿牛带领留手营地。 幸好王则之这里有很多马骡,一些是土洞总旗手里的,二十匹好马是黑虎寨的,还在文举人那里缴获了一百多匹好马,再加上从泥鳅处缴获而来的有将近五百匹了。 有了这些马,还有从文举人那里缴获的马车,辎重的运输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除了辎重,还得给这些人分配好武器装备。 黑虎寨原本就有两百多套盔甲武器,加上从文举人和泥鳅处缴获的盔甲武器,就已经达到三千多套了,所以这些人的武器盔甲倒是齐全了。 只是武器盔甲的样式各种各样,五花八门,不是很好看罢了。 唯一好看的就是王则之的亲卫排,人人身着对襟布面甲,配倭刀,鸟铳,强弓,腰刀,关键的是人人还有马。 当然王则之也身着甲衣,背两把鲁密铳,弓这种武器,他试着学了几次,不知道是没有那个天赋还是什么,总是射不准,但是玩枪就不一样了,营里还没几个能跟他一样能够枪枪中靶的。 在这两千五百军士中,还有两百人的戟盾兵,这是应王则之的要求刚刚组建的。 可惜盾还是少了。 王则之带着队伍离开游击营,营内的百姓和军户,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追出来看,他们知道王则之这是出征了。 厨房,小铃放下手里的菜,追出去半里遥遥望着王则之,她看着骑着高头大马,披甲带枪的王则之,偷偷抹了把眼泪,她怕王则之回不来了。 众人气势高昂,向着盂县东南方的煤矿一路而去,一路上众人都是安静地走着。 队伍井然有序,经过李化的洗脑加训练,这些人已经是今非昔比了,坐阵中军的王则之对这些人很是满意。 小六子作为哨探,带着人不时前去查探四周动静。第一中文网 不过带回来的消息都是安全,一路无事,很快众人到达了盂县。 到盂县的时候,王则之下令不要扰民,命令队伍绕道从山区向着东南的煤矿而去。 实际上他是在躲着王二,据监视王二的哨探来报,王二并不甘于寂寞,最近更是小动作频繁。 过了盂县,距离矿区只有二十里路了,这里的山势复杂,道路崎岖,王则之吩咐队伍走的更谨慎了。 进了山后,为防沿途有匪徒埋伏袭击,王则之叫小六子将他手下的所有哨探都分派了出去。 一路平静,没有见到一个匪徒,别说匪徒,连个百姓都没有见过。 晌午的时候,终于抵达矿区外二里地,王则之命队伍整顿。 “嘭嘭嘭~” “杀!杀!杀!” 二里的距离,王则之还是能够清晰的听到炮响,还有震天的喊杀声。 王则之一惊,他不知道这炮到底是种光道等人的还是守矿一方的。 小六子见状,连忙组织哨探前去打探情况去了。 “杀啊!夺下寨子,兄弟们喝酒吃肉。” 这处煤矿有着坚实的寨墙,墙头上布着弗郎机炮,还有强弩。 寨门下种光道带着的闹哄哄的贼匪们悍不畏死的不断发起冲锋,可以看到寨门下已经躺了一地的尸体,那都是战死的流贼们。 “不用怕,他们人少,只要咱们冲进去了,兄弟们就吃香的喝辣的。” 种光道喝了一碗酒,提着刀大声吆喝着。 他看着已经攻到寨门下的兄弟,激动的脸都红了。 “上寨墙了,兄弟们加把劲啊,酒肉就在里面啊。”种光道看着已经攻上寨墙的兄弟,跳到桌子上使劲吆喝起来。 被他这么一吆喝,这些流贼看着攻到寨墙上的兄弟,一个个嗷嗷叫着,攻的更起劲了。 小六子将这些情况记在心里,立刻转身,向着王则之报道去了。 王则之听闻,二话不说,就下令从他们背后进攻。 他手下的军士到达种光道他们背后之后,一些人认出了种光道,队伍中顿时一阵慌乱,他们有些不愿意攻击种光道等人,因为在这些人心中种光道等人还是自己的兄弟。 王则之见状,大声喝令,但凡击杀流贼者赏银十两,有敢不听军令者就地斩首。 这些军士心中凛然,紧紧了手中的兵器。 王则之命令军士们布炮对准种光道等攻寨的流贼,令弓手列阵左侧,戟盾兵居中压进,鸟枪、三眼铳紧随其后。 “开炮。” 调好弗郎机炮的角度,王则之下令开火,同一时间,弓箭手开启连射模式。 射完手里的箭矢,他们手持倭刀,跟在鸟枪、三眼铳兵身后,依托戟盾兵向着他们压迫过去。 种光道等人已经攻了大半天的寨了,本身就损失了上千人。 此刻先是被炮子袭击,接着如同乌云一般的箭雨袭来,一时间损失惨重。 “风紧扯呼~” 种光道站在高处看到了骑着高头大马的王则之,他心头一震,立刻大喊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王则之那天带的一百火枪队起了作用,竟然给了种光道不可力敌的感觉,当他看到王则之的时候,慌忙带着身旁的数百精锐率先跑了。 第九十章:苟吃鸡富快递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种光道一跑,这些流贼顿时群龙无首,慌乱之中,被王则之的军士碾压屠杀。 先是鸟枪、三银铳轮番射击,接着戟盾兵压来,手持倭刀的军士依托在盾后不断砍杀推进。 虽然这些流贼原先是他们的兄弟,但是在十两赏银的刺激下,他们毫不留情的砍杀着曾经的兄弟,把他们的头颅别在腰间,好以此为凭换取赏银。 这些流贼前有寨门阻挡,后有追兵屠杀,一时之间不再攻寨,全都聚集到一起,紧张的看着王则之的军士。 “退!”王则之见他们聚集心知不妙,命令他们后退。 这些人如果诞生了必死之心,是会暴发出强悍战斗力的,到时候他的人肯定会有折损,这是王则之不愿看到的。 他们以戟盾兵为依托开始了缓缓的后退。 当然王则之并不是想要放过他们,相反他是需要时间填装弹药。 等军士们装好鸟铳、三眼铳的弹药,他再次命令军士们压了过去。 “他娘的不给活路,咱们拼了。” “拼了。” “杀!杀!杀!” 剩余的流贼们,眼看军士们以戟盾兵为依托再次压了上来,他们知道这是要把他们斩尽杀绝,一个个悍不畏死的冲了过去。 “放!” “嘭嘭嘭~” 鸟枪、三眼铳轮番射击,最前方的人冲到一半全都被射倒在地。 后方的人冲到戟上被大戟切割捅杀,勇猛一点的冲到了盾前,迎接他们的是盾后的倭刀。 “不打了,不打了,饶命,饶命...” “饶了我们吧,兄弟,我见过你,咱们都是白水的,手下留情啊...” “别杀我,别杀我,咱们是澄城一起举事的...” 这些流贼见事不可为,一个个对着曾经熟悉的兄弟乞饶起来。 这些军士有很多是跟他们一起举事,杀贪官,开仓放粮的兄弟。 此刻被这些人一说,都回忆起了从前,一个个犹豫起来,纷纷停下杀戮看着王则之。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王则之见状,下令把这些流贼抓了起来。 他想试试,这些人被李化洗脑之后,还能不能用。 正在王则之接收俘虏的时候,煤矿里面的人杀光了攻进来的流贼,全都站在了寨墙上,看着寨门外的情况。 “开炮,开炮!” 就在这时候,寨内的文举人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 文举人见过王则之,他在寿阳城内被王则之堵杀的时候,他往城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眼他就记住了王则之的面容。 朝廷的锦衣卫百户,没想到追到了这里。 要说这文举人也是个人才,那日攻打王则之守的黑虎寨,他是第一个逃的。 文举人趁乱逃离了疯狗的掌控,来到了这个煤矿。 盂县这一座最大的煤矿是文举人的,他不仅在这里采矿,还在这里冶铁,打造兵器。 本来他是想着在这里休养一阵,打造足够多的武器,采买回来足够多的粮食,然后再北上去投后金。 就在他这边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没想到被种光道惦记上了。 种光道带着四千多流贼从上午一直打到现在,文举人煤矿上的死士都快给打没了。看书阁 他手下大部分死士都死在了流贼的手里,只有二三十人还站着。 当第一个流贼攻上寨门的时候,他知道,这座煤矿守不住了。 只要这些流贼攻进来了,这里面的人都活不了,也包括他自己。 本来他都已经绝望了,他准备在流贼攻进来的时候,饮下毒酒自尽。 当他的手下来报,有官兵来援,流贼被打退之后。 文举人面色一喜,他还以为是北直隶那边的大人派来的。 当他看到寨外骑着高头大马的王则之时,他立刻被吓的魂不附体,惊声尖叫着让手下开炮。 他的这些人虽然是死士,可是经过流贼们的攻打之后,幸存下来的人都以为可以活下来了,如果这时候攻击外面的数千官兵,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所以,不论文举人怎么喝斥,一时之间这些死士都没动手。 “该死。”文举人恼羞成怒,随手抽出一把刀砍死了一个死士,自己动手去给一门弗郎机炮装子铳,他准备亲手轰杀了王则之。 这些死士好不容易幸存下来,哪怕他们再如何悍不畏死,此刻看到文举人砍杀了他们的兄弟,对视一眼,都动了杀机。 “该死的,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 文举人激动的喘息着,他对准了正在监督手下收俘虏的王则之,准备点火。 “噗~”文举人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前的刀尖,艰难的扭头,准备看一下是谁杀了自己。 “噗通~滋~” 他身后的死士一刀砍下了他的头,文举人没看到背后的人,只看到了自己喷血的脖颈,随后一片黑暗。 王则之这边接收了数百流贼俘虏,安排人把他们看守起来,他正打算命小六子派个人去煤矿上问问情况。 “嘎吱~” 煤矿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死士不带任何兵器,将文举人的头,还有他的投敌文书举过头顶,一步一步走来。 这死士来到王则之的马前,跪在地上,也不说话,只是将文举人的头举的更高了。 王则之命人把他手里的文书拿过来打开看了一遍,这是一封后金的招降文书,盖了后金的皇帝印信,上面有文举人的名字。 看到这里王则之大概明白了,这人头十有八九是文举人的。 “文举人?” “是。”这个死士寡言少语,只回了一个字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叫什么名字?” “文十四。” “好名字,以后你就跟着我了,走吧,咱们进去看看。” 文十四起身,牵着王则之的马,向着煤矿里走去。 煤矿里除了幸存下来的二三十死士,还有一些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矿工。 除此之外,王则之还发现,有二十几名铁匠手持铁锤,保护着他们的火炉。 在火炉一旁,是放置成品武器的库房。 王则之下马打开房门,里面罗列着长枪、弓箭、盾牌、鸟铳、弗郎机炮等数千精良的武器。 这是文举人早就打造出来准备卖到金国去的,没想到最后成全了王则之。 “苟吃鸡,富快递呀,文举人是个合格的快递员。”王则之摸着库房里的一面半人高的长盾高兴的合不拢嘴。 要说起来这文举人还真是王则之的送财童子,先是送了贾财的一批货,又送了黑虎寨,接着寿阳阻击战又送了一批物资,这人都死了还送了一座煤矿,外加数千精良的武器,最关键的是他这里还有二十多精通打造的匠人。 这真的是犯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 第九十一章:降而复叛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哟哟哟,什么风儿把您这尊大佛给吹到我府上来了。” 盂县,在王则之接收文举人煤矿的时候,种光道已经带着残余的数百精锐来到了王二的府上。 “大哥,那个开山刀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带着人在兄弟背后捅刀子,咱们那四千多兄弟就剩下眼前这点人了。” 种光道一进府大大咧咧的坐下端起王二的茶就喝了起来。 “什么兄弟不兄弟的,那是些流贼,本连总现在是雁门关游击将军麾下,我是官爷了。 你瞧瞧,现在本连总吃香的喝辣的,不用偷不用抢不用东躲西藏。 你那日不说怕我吃亏吗?你瞧瞧我哪儿吃亏了?” 王二拿出一把折扇,打开,扇了扇,得意的说道。 “你瞅瞅你那熊样,哪儿还有大哥的派头,你手里的兵都没了,还连总,你过的好不好,你自己个儿心知肚明。” 王二脸色一变,阴沉的看着王二,王则之从他手上把人给骗走了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虽然他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他的内心深处还是非常介怀的。 “哈哈哈...你错了,不当大哥好啊,不用想着去哪儿给你们弄吃的,也不用怕总是被官兵追,哎呀,现在我在这儿过的舒坦着呢。 哎,我跟你说,我近日正寻思着娶个婆娘呢,这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才是神仙来了都不换的日子呢。”王二大马金刀往椅子上一靠,得意的大笑了两声。 “大哥,你没必要在我跟前演戏了,你的兵被夺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有多难受,早就跟你说了你会吃亏。 吃了这么大一闷亏,你能舒服鬼才信呢。”种光道咀嚼了一下茶杯里的茶叶子直接吃了。 王二眼角一跳,沉默了数息,哈哈一笑,说道:“谁有功夫跟你演戏,本连总可是忙的很呐。” “装,接着装,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人家开山刀是朝廷的游击将军,他根本就不相信你,要不然他也不会夺了你手里的兵。 我还知道,你是在这里养精蓄锐,等待时机以求东山在起。”种光道不依不饶继续劝道。 “老子知道,一日为贼,终生是贼,老子骗他们,他们哄老子,两边互相逗着玩呢。 再说了,这开山刀待我不错,至少用了真金白银,你瞧瞧,一锭二十两银子,说给就给我了,眉头都不皱一下。”王二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在手里抛了抛。 “呸,咱们抢的那箱金子你没上交吧,你还在这里招兵买马,从我营里拐跑了数百个兄弟,你真当我是瞎子啊?” 种光道揭了王二的真面目。 王二恼羞成怒,一把摔了桌上的茶杯,王二的府里瞬间涌出数百装备精良的家丁,他们一拥而上,把种光道连带他带来的人按在了地上。 “开山刀就在方山,距离这儿不远,正好拿了你去换些银子。”王二哈哈一笑,来到种光道面前,蹲在他的面前嘲笑起来。 “我敢来,自然有准备,你与其押着我去献殷勤,不如去袭他的方山大营,把他的人都杀了,以泄你的夺兵之恨。”种光道被按在地上,仍旧喋喋不休的劝着。 “我今天虽然抓了你,但是将来大哥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王二对着种光道抱拳施礼。 “我知道,你肯定会杀了开山刀的。”种光道咬牙切齿大声说道。 “哎,没错,这个狗贼夺了我的兵,犹如杀我父母,大哥我早晚会造反起事,杀了开山刀这个狗东西。 这个狗贼竟然敢诓骗我,真当我是个大傻子了,等大哥杀了这个狗贼,到时候把他的人头放在你的墓边,以祭你在天之灵。点点书库 到时候我会说,开山刀的狗头在此,兄弟你可以安心了,哥哥谢谢你用人头换的赏钱,要不然哥哥还没钱造反呢,哈哈哈...” 王二装模作样的在厅堂里一个人表演起来,种光道侧过头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嗤笑了一声。 “大哥,方山的大营现在是空的,开山刀带着所有人正在东南二十里的煤矿上,等他赶回来天都黑了。” “胡说。”王二没有看到王则之进盂县,所以他认为种光道在撒谎。 “我亲眼看到他带着人到了东南二十里处的煤矿,那是他的全部精锐,其中有很多人就是你带走的兄弟。” “我怎么不知道?”王二挥手示意,他府里的人放开了种光道。 种光道活动了一下胳膊,说道:“你天天花天酒地,装傻充愣,你当然不知道。” 王二呼吸急促,他在厅堂里走来走去。 “大哥,现在他的方山大营守备空虚,正是报仇的最好时机,只要你我联手,定能报这夺兵之恨。”种光道再次出言诱惑道。 王二挥了挥手,他手下一个负责哨探的人过来。 “今日可有大队兵马经过盂县?” “今日并无大队兵马由官道经过盂县,不过,在山路上有人看到不少军士往东南方向去了。” 王二听闻,挥手示意他退下。 他的眼珠子乱转,开始盘算起来。 “来来来,兄弟坐,上茶。”王二看着种光道立刻换了张嘴脸,吩咐下人给种光道上茶。 “看样子我要放虎归山啦,兄弟就不怕大哥我后悔?”王二坐在种光道身旁的椅子上,喝了口茶,试探的说道。 “大哥要是后悔了,我就亲自把自个儿绑了给你送过来,让大哥换赏银快活去。” “这就好,我现在担心呐,将来你会不会不服我,会不会像以前一样跟我争大哥的位置。”王二认真的看着种光道说道。 实际上,王二投靠王则之的目的并不单纯。 一方面是因为他确实受够了东躲西藏的日子,另外一方面就是种光道总是不服他,不是很听话,让他很是尴尬,所以他才想带着人投奔了王则之。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王则之没安好心,第一时间就夺了他手里的兵,让他成了个光杆司令。 “如果我非要跟大哥争呢?”种光道把茶杯里的茶叶捻出来放在嘴里咀嚼着,漫不经心的问道。 “如果你非要跟哥哥我争啊,那大哥我就甘拜下风,因为大哥知道我斗不过你呀。” 王二无奈的叹了口气,要说这收拢人心他真的是不如种光道,要不然也不会只带着两千多人离开队伍投了王则之了。 “哟,大哥这是转性了?”种光道不解的问道。 “哎,手里没兵,心里没底,这日子过的提心吊胆的,作梦都梦到半夜被人杀了,别提我心里多苦了,我思来想去,还是造反痛快,大哥我必须把这夺兵之仇给报了。 实不相瞒,你大哥我用手里的金子招了一支五百人的队伍,现在正是报仇的时候。” “好,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给大哥报夺兵之仇。” 第九十二章:军功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清点完煤矿内的人口,物资,正在打算要不要在这里设个分营。 毕竟,这里不仅有煤还有铁,加上这些火炉,正是打造武器的好地方。 “大人,白樟塘来了。” “哦?快让他过来。” 白樟塘来到王则之面前,先是施礼,接着跟王则之耳语了番。 白樟塘是王则之专门派去监视王二的,王则之根本就信不过王二这种人。 王则之听完,神色严肃,立刻安排人手把拉辎重的骡马卸了马车。 拉淄重的骡马,加上从种光道这里缴获的马匹,临时组建了一只五百人的骑兵。 他命令骑兵们急速行军,快马加鞭返回营地。 至于其他的军士,王则之让李三、齐奇带领他们押着煤矿工人、匠人、俘虏回营。 在他动身之时,游击营前喊杀声震天。 “杀!杀光他们。” “杀光男人,女人留着。” “杀!” 种光道残余的精锐,加上王二招募的人员,人数已达千人。 他们一来到方山就对正在建设的游击营发起了冲击。 游击营内有王则之的安排,又有白樟塘派人给于忠送消息。 所以,他们早早就做了准备。 “嘭嘭嘭~” “快快快,装弹,弓箭准备,检查三眼铳,鸟枪。” 马福不断的指挥守营的军士们攻击流贼们。 营地防御工事上的弗郎机炮,不停的放入子铳,点火发射,放入子铳点火发射。 但是一千余人的冲锋还是有点规模的,单靠弗郎机炮是不能阻止他们冲锋的步伐的。 王二、种光道带的人好不容易冲过弗郎机炮的射击,迎接他们的是数百人的弓箭连射。 箭雨如云,一片一片的袭来。 他们的人还没摸着游击营,就倒下了一半的人手。 王二和种光道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萌生了退意。 “他们撤了,他们撤了,他们撤了!” “停止射击。” “他们人不多了,咱们追出去吧?”阿牛擦了擦手里的刀,看着狼狈撤退的流贼们,想要出营追击。 “单参谋怎么看?”王则之走的时候交待过,叫他们凡事多问单参谋。 “穷寇莫追,填装弗郎机炮弹药,检查三眼铳、鸟铳,随时准备射击。”单同善拿着一把羽扇,抬头望了望,语重心长的说道。 “参谋说的是,填装弹药,检查火铳。”马福下令道。 众军士领命,纷纷行动起来。 “这山西太可怕了,不是咱能待的地儿,趁着咱们还有点人手,咱们回陕西吧。”种光道看着残存的兄弟颤抖着嘴唇说道。 王二没有回应种光道,他来到一处高地,看着防守森严的游击营,他先叹了口气,紧接着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又来到种光道身边。 “咱们还有数万大军没有用呢。”王二信心十足的说道。 “哪儿来的数万大军?”种光道不解的问道。 “只要咱们去陕北,把那里的贪官杀了,开仓放粮,振壁一呼,有的是人跟随,就像咱们去年干的一样,再说,咱们还有不少旧人,他们在白水、澄城都没有跟过来,到时候咱们把他们再聚起来,还怕不成事?”王二信心满满的说道。 “对对,都听大哥的。”种光道如同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连忙点头。凌渡电子书 两人意见一致,带着残余的兄弟,由兴县过黄河达神木,回陕西去了。 等王则之快马加鞭赶加游击营的时候,只看到了营前一地尸体,营门的防御工事上,马福带着守营的军士,全神贯注的守在那里。 王则之见状松了口气,还好营地没有事。 王则之回了营地,命人清点战场。 除了被弗郎机炮轰烂凑不齐个人样的,共杀死流贼五百二十二人。 有些身上插着箭矢,一时半会儿未死的,王则之命人给补上一刀,了结了他们的性命。 缴获完整的枪刀弓三百余件,从一些身着锦衣的流贼身上还搜出来一些银子。 己方无一人阵亡,无一人受伤。 在远程火力的压制下,哪怕王二、种光道等人有弓箭都到了不射程。 “干的不错,马福、阿牛、单参谋赏银一百两,各守营军士每人赏银五两。”王则之颇为高兴,大手一挥,对守营的军士做了奖赏。 幸而大本营守住了,要不然王则之就损失大了。 “谢大人!” 王则之命人清理了战场上的尸体,拄着鲁密铳,大马金刀的坐在营寨门口,等后续队伍回来。 天黑之后,一只举着火把的队伍的浩浩荡荡的回了游击营。 等到队伍全部回营之后,王则之大赏,但凡有人头在身的都拿到了王则之许诺的银子。 这些换到银子的军士,兴高采烈的咬着手里的银锭,确认货真价实之后,一个个得意的炫耀起来。 最厉害的一个军士,腰里别了六个人头,此刻他高举着三锭二十两的银子,得瑟的给众军士观赏。 “我才得了十两银子,给我摸摸。” “哎,嘿嘿...想摸啊?”这军士把手里的银子揣回怀里拍了拍,继续说道:“你得自个儿挣去,嘿嘿...” “小气,有什么大不了的,下次我也砍他十个八个流贼,得瑟个什么劲儿。” “你们还有人头,我太靠后了,一个人头都没有。” “别着急呀,等以后再出战,你砍两个就补回来了。” “就是,就是。” “那可不定,我看呀,他就是个胆小鬼,别说十个八个,一个他都不敢砍。” “光耍嘴皮子有什么用,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哼。” “哟...” 一群军士聚集在一起笑谈着,哄笑着,王则之看着这群人,突发奇想,拿来笔墨开始书写起来。 他将兵士分为十二个等级,每当军士斩获敌首一级,为一级士兵,可获白银十两,米粮一石。 如果斩获两个首级,可为二级士兵,除了银钱米粮外,还可获良田一亩。 如果能够获得六个首级,可为三级士兵,除了二级士兵的奖赏外,他还会为他们在县城内购买一套宅子。 如果能够斩获十二个首级,可为四级士兵,除了三级士兵的奖赏外,还可娶妻,娶妻的钱粮由王则之出... 以此类推,斩获首级越多,奖励越多。 而且他们的功劳是可以传给自家孩子的,如果父亲战死了,他们家里的子女就能继承他们的功劳。 如果他们已经有了家小,一人得功,全家享福。 他还将营内的户籍分为甲乙丙三等,丙等为新兵,没有军功,有了军功可为乙等户籍,能够享受更多营内的福利,军功十级以上入甲等户籍。 户籍的级别规定了他们每人能够占有宅院、田地的多少,丙级户籍除了军饷,什么都没有,只能拼命去获军功才行。 做完这些,王则之找来柳洋,吩咐他在衣服的衣领上加上星标,横杠以区分军士的级别。 以后,军士们必须按照各自军功的等级来配带衣领,在军功面前谁都没有特权。 军功,将成为军士们美好生活的一种稳定来源。 第九十三章:抢着从军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第二日,全营哗然。 丙等户籍为纸质、乙等户籍为木质、甲等为铁制。 军功在身拿到木质户籍的军士们,喜笑颜开,四处炫耀起来。 接着是配肩,王则之规定,四杠为一星,三星为最。 当昨日那砍杀了六颗人头的军士,配上三道杠的时候,这家伙更是得瑟的没边,抬头挺胸四处炫耀,接着就是领王则之给他分配的一套宅院。 这军士名为李积民,原为盂县守备官兵,在流民们攻入城墙的时候,他就脱了衣服跑了。 他在盂县是有家小的,此刻兴高采烈的拿了宅院的钥匙,他小心翼翼询问王则之他能不能回家看看家人。 王则之告诉他,给他放假三天,好让他安排家人搬家。 李积民连连拜谢,拿了房契地契,回村儿里接家人去了。 营内的军士们看着李积民骑着马,看宅子去了,一下子就沸腾起来。 他们人人都期待着王则之再次带着他们杀敌建功。 王则之吩咐单同善将军士们的功劳记入文册,分发了新的乙等户籍,开始巡视营地的建设情况。 营房已经建好了,厕所已经建好了,铁器房已经建好了,医馆已经建好了,营地四周已经建了三个小型水坝,使用小型水车将水坝里的水接引到营地内新打的几口水井里,水井里溢出的水再流到营外的耕田里。 一切都那么井然有序。 医馆建好了,杨之晖已经把他做好的药材搬了进去,开始研究起他的药方子。 王则之看着形单影只的杨之晖,就想着再招一些学徒给他使唤,哪知道杨之晖一听就说,他的医道只传儿子,不收徒弟。 王则之哪里允许这种事发生,所以他就苦口婆心的劝说,最后杨之晖看在银子的面子上还是同意收徒弟了。 营内现在人手充足,于是王则之给了杨之晖一道手令,让他在营内随意挑选。 此次的额外收获,要数文举人的煤矿,王则之吩咐人给那些矿工解开手上的镣铐。 给他们新衣服,做了好吃的给他们,他想让这些人继续挖矿。 王则之知道,如果询问他们,这些人肯定不愿意,所以他就威逼利诱,等这些人在营地内把身体养的差不多的时候,再把他们派到盂县东南二十里的煤矿里去。 至于这二十几个工匠,王则之另外给他们建了一间铁器房。 这二十几个工匠,不同于寿阳请来的官匠,他们可以说是王则之的私人工匠了,所以王则之对他们期望很高。 他特意从赵灿那里要来了两本火器书,交给他们的匠头,马槐。 马槐告诉王则之,他们原本是北直隶的官匠,由于他们制作的几门红衣大炮炸膛了,因此获罪,被关到了大牢里。 后来,有人花银子把他们赎出来,直接送到了文举人的矿上,这一去就是没日没夜的打造武器,他们都不知道现在是天启几年了。 王则之告诉他现在是崇祯元年,天启朝已经过去了。 马槐一阵唏嘘,然后就翻开手里的《神器谱》看个不停,王则之喊了他几声,马槐都没反映。 甚至他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那模样就像在拍苍蝇。 “大人,您不要介怀,他就这个样子,等会儿他就好了。”其他工匠见状连忙解释起来。 王则之摇了摇头,吩咐这些工匠开始打造武器,他们点头哈腰,纷纷动了起来。 唯独马槐像中魔了一样捧着书看个不停,哪怕到吃饭的时间他仍旧还在看。918 安排好这些工匠的事情,王则之就去找了文十四。 其实,他一直很好奇文举人是怎么能拥有这些死士的。 经过询问,王则之才知道,这些人之所以这么忠诚,那是因为,一他们都没有家人,二文举人给他们的薪酬可是五十两一个月,三他们多为牢中的死囚,本来就是要死的人。 他们都是文举人花钱从牢中买回来的,他们都经过特殊的训练,比如给其他死囚行刑,一日杀十人之类的。 王则之问他,他给不了他们这么多钱,不过他可以给他们自由,如果他们想要离去王则之绝不拦着。 让他没想到的是,文十四单膝跪地,当场宣誓效忠。 主要是文十四这些人都没有家人,让他们离去他们也不知道去哪儿。 王则之不知道文十四的效忠有几分真切,不过这些人还是要用的。 他将文十四交给于忠,直属王则之管辖,把他们分散到各排,各班,监察军士。 因为他对王二留下来的这些人不放心,毕竟王二都降而复叛了。 这一天,整个营内热闹非凡。 有军功的军士喜气洋洋,没有军功的军士满脸艳羡。 王则之招呼厨房,做一些好吃的。 文举人买了很多羊肉回去,还做了很多羊肉干。 王则之猜测,这是文举人准备在去后金的路上用的,这些羊肉直接便宜了他。 至于,文举人的人头,他吩咐杨之晖用特殊方法处理了,文举人投敌的那封文书也被王则之留了下来,他是打算等上一次平贼的封赏下来的时候再把这个功劳报上去。 一群军士们聚在一起喝酒吃肉,极为快活,王则之看着热闹的场景,他都忍不住喝了一大碗烈酒。 “大人,小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寿阳、盂县百姓中,他们推举出一个话事人,来到王则之面前问道。 “你说。” “咱们都是这方圆百里的百姓,家里的米粮啊,都被官府收了赋税了,咱们都是靠着大人这里给的钱粮接济渡日,咱们看大人这里再过个一两个月就要完工了,到时候咱们没有了钱粮,家里恐怕就艰难了。”这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干活的那五六百百姓见状,也跟着哭了起来。 这些百姓不同于流民,他们是寿阳、盂县本地的自耕农,原本王则之就打算把他们收为军士。 可是这些百姓都怕成为军户,到时候父亲战死了,儿子上,儿子战死了孙子上,直至家无男丁,所以他们都不愿意。 王则之也就尊重了他们的意愿,只是招募他们为工,建造营地。 这些日子以来,百姓们在这里吃的好,喝的好,还能拿到工钱,昨日更是看到守营的军士大发神威,把王二、种光道等流贼打的落花流水。 有了这些军士,至少可以方山周围百里平安,这些百姓自然是高兴的。 今日,他们又听到王则之宣布了军功制,更是亲眼看到军士们换户籍、配衣肩、领银子、领宅子,一个个都红了眼。 都有了想要投入游击营的心思,所以,他们就撺掇话事人上前询问起来。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你们从军,加入本将的游击营,成为军户,以后跟着我吃喝不愁。”王则之拍拍胸脯,自信满满的说道。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快来谢大人,大人同意咱们从军了。”话事人冲着百姓们一声吆喝,以前非常惧怕从军的这些青壮纷纷躬身施礼向着王则之拜谢。 就这样,被王则之眼馋了多日的青壮百姓们,排队录入户籍信息,成为了他的麾下。 第九十四章:叛乱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咱们大哥造反了,咱们怎么办?” 游击营内,七八个原先王二手下的头目聚集在一起嘀嘀咕咕。 “当年,咱们都快饿死的时候,是大哥带着咱们造反起事,杀贪官开粮仓,咱们才有了吃的不至于饿死。” “我只认一个大哥,就是王二,想要我认这个狗官军为大哥,那还不如杀了我。” “大哥就是我们的顶梁柱,他不能倒,之前我以为大哥过的很好,没想到大哥会造反,这说明什么? 说明大哥过的不开心。 现在大哥造反了,大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可是,这个狗贼兵强马壮,他还收买了不少兄弟,现在我手里能用的人不多了。” “是啊,要起事就得趁早,要不然时间长了,咱们手底下的人早晚管不住了。” “是啊,拖的时间越长,对咱们越不利。” “也不怪兄弟们,咱们吃野菜啃树皮已经有些日子了,现在大家伙吃的好喝的好,谁还愿意造反。” 说到这里众人都沉默起来,现在他们手里能用的人全加起来,不到五百人。 其他人经过李化的洗脑,加上吃的好喝的好,已经不怎么听他们的话了。 “现在大哥生死不明,咱们却这里吃香的喝辣的,你们良心上过得去吗?” 其中一个人嚯的起身,大声质问起来。 “他娘的,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咱也要给大哥出这口恶气。” “咱们手里的人太少了,不过,种二爷的人被关押了不少,咱们把他们放出来,到时候咱们就有一千多人了。” 这人说的是王则之从煤矿抓来的俘虏。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这样,等到晚上,如此,如此…” 丑时,游击营内一片漆黑,所有人都入睡了。 其中一个营内的大通铺上,王二手下的几个头目陆续起身,他们吹着火折子,看着熟睡的军士,蹑手蹑脚的悄悄起身。 “人都到齐了吗?” “齐了。” 这些人聚在一起,互相确认了一下,向着牢房走去。 看守牢房的人环顾四周,见天色已晚,没人管他们,就打着哈欠回营睡觉去了。 这些人悄悄摸过去,把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牢房里面的人禁声。 牢房里的俘虏们一阵骚动,他们紧紧抓着牢房的栏杆,希冀的看着这些人。 “拐子,去开锁。” 他们中一个擅长溜门撬锁的人,拿着开锁的工具,在牢房的锁头上鼓捣了片刻。 啪嗒一声门锁开了,牢房里的人打开房门,陆陆续续鱼贯而出。 “你们听着,咱们大哥被这个狗官兵骗了,现在咱们要去给大哥报仇,你们敢不敢去?” 小头目低声问着这些人。 “杀狗官。” “报仇!” “有什么不敢?” 这个头目看着这些人,变的激动起来,他认为终究还是有人和他一样念旧主的。 “走,咱们去武器库,那边的看守快要入睡了。” “走走走。” 千余人鬼鬼祟祟跟着这个小头目,向着武器库摸过去。 等他们到了武器库的时候,看守们已经回营休息去了。 名为拐子的人,贼头贼脑的观望了一下四周,猫着腰来到武器库的门前打开了门锁。 打开武器库之后,他招了招手,反贼们一拥而上,纷纷上前取了武器。 这些人取了武器之后,就向王则之居住的房屋摸了过去。 一时之间王则之的房屋外影影绰绰,那个头目掏出匕首,挑开王则之房门的栓子,悄悄推开门,径直朝着他的床走去。 他弯着腰慢慢来到王则之的床边,深吸一口气。 “狗贼受死!呀呀呀~” 小头目对着床上的人影一顿乱砍,砍着砍着他觉得不对劲起来。 因为他没感受到那种刀砍入肉的感觉,也没有鲜血流出。 他掀开被子,这才发现,床上哪里有人,只是一床被子和枕头。 “不好,是圈套。”爱网 小头目大喊一声,就往外跑。 王则之的房间,坐北朝南,此刻,在他房间的东西南三个方向冲出数千装备精良举着火把的军士。 一时间这里灯火通明。 “冲!冲出去。”小头目大喊一声带着人向南面而去。 南面是王则之带的亲卫排,迎接他们的是凶悍的火器。 “嘭嘭嘭~” 三眼铳、鸟铳、鲁密铳轮番射击,小头目眼见突围受阻,立刻调转方向,向着西面而去。 “咻咻咻~” 西面一排弓箭手连续射击,他们还没冲到弓箭手身前就死伤大半。 西南两方没有活路,小头目带着他们向东而去。 东边是一队戟盾兵,他们一窝蜂的冲过去。 由于手里的武器不够长,不断有人被长戟切割捅杀。 小头目眼看东面也冲不过去,聚集剩下的几百人退守到王则之的房间外。 小头目带着十几人冲进房间,把大门紧闭,从门窗里透过缝隙观察屋外的情况。 “兄弟们,没有活路了,准备拼死一博吧。”小头目眼露绝望之色,对着房间外的反贼们喊道。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咱们不怪你,拼了!” 就在反贼们打算拼命的时候,王则之从南面缓缓出现,他看着眼前的反贼们,高声说道。 “多谢兄弟通风报信,如若不是兄弟,我今日就要死在这群反贼手里了。” 反贼们听到王则之的言语神情一凛,互相拉开距离,警惕的看着彼此。 “别听他瞎说,这是反间计,他不想咱们团结起来。 只要咱们团结一心,一定能冲出一条血路。” 小头目一听到王则之的言语他就心知不妙,立刻出言相劝起来。 反贼们闻言舒了一口气,不过他们再没有之前的那么团结了。 毕竟,他们也想不明白,他们临时起事王则之是怎么提早做出准备的。 “我答应过你们,杀一人,我就免了你们的罪,杀两人,你们就不再是俘虏,杀三人,我就给你们丙级军户的身份。” 王则之背着手继续大声说道。 反贼们再次警惕起来,王则之说到俘虏的时候,他们纷纷将刀剑对牢房里放出来的俘虏们。 一时之间,反贼们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队人马。 事实上,这群俘虏并没有被王则之收买,他故意这么说是有目的的。 一是让他们互相猜忌,二是警告后来人。 如果想造反就得想想,有多少人会给王则之通风报信。 “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是想把咱们都坑杀了,他不想咱们团结一心,因为咱们这么多人,他吃不下,他就是吃下了也要崩坏一嘴牙。” 小头目慌了,他现在也不确定他们这群人之中,是不是真的有叛徒。 “还不动手,更待何时?”房间外的王则之突然大喝一声。 “别听他的,咱们冲...” 小头目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胸前多出半截带血的刀刃。 他艰难的回头,看到了一脸狠色的拐子。 “杀!杀反贼,拿军功。”拐子一改唯唯诺诺的模样,开始砍杀身边的反贼。 “杀!” 房间里外同时一片大乱,原来这群人之中不只有拐子,还有其他人也被收买了。 这就是王则之没有下令灭杀他们的原因,这些人都是于忠在李化训练的过程中,收买的积极分子。 他想检验一下,这些人到底可不可用。 在小头目们发牢骚,表达不满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这些人盯上了。 他们决定造反的时候,这群人就已经给于忠通风报信了。 此刻,这些人为了军功,下起手来毫不留情,招招致命,都往要害上砍。 房间外王则之听着房间里传出来的喊杀声,看着房间外杀作一团的反贼,默默的等待起来。 时间不长,也就半柱香的功夫,拐子浑身是血,腰里还别着三颗反贼的头颅,手里提着小头目的头颅,带着投靠了王则之的几人打开了房门。 房间外战斗已经结束,正在打扫战场,只要遇到没死透的都会被他们补上一刀,割下头颅。 拐子的事情,于忠很早就跟王则之提过,王则之看着浑身浴血的拐子很是高兴。 当晚,王则之就给这些人算了军功,至于发配肩,他要在天亮之后,当众奖赏他们。 让这些人知道,王则之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第九十五章:平稳发展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第二日一大早,王则之将拐子等人当众奖赏,发了配肩。 同时宣告了小头目等人聚众哗变之事。 拐子等人有了军功,都成了二级士兵,发了新的乙等木质户籍,还有赏银,田地。 这些人获得奖赏,一个个抬头挺胸,到处炫耀。 营内的军士们见状,全都热切的看着他们,他们在想什么时候他们也可以获得这些军功。 一时之间,营内军士的士气更盛。 人心难测,其中也不乏有一些怀有二心的人,当他们看到造反军士们的下场,还有拐子等人做卧底的被奖赏的事情之后一个个都打消了这种念头。 因为,他们不敢保证,在他们造反的时候,他们的身边不会有叛徒。 清除了营内的不稳定因素,王则之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游击营仍旧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中,在这期间不断有流民从四处前来投奔。 这些有生力量的加入,使得游击营的青壮不断增加,哪怕昨夜杀了千余造反的士兵,营内青壮仍旧不见减少,甚至还出现了增涨的趋势。 对于这些流民的投靠,王则之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营内的青壮越来越多,他开垦的田地越来越多,忧的是他库内钱粮的消耗日益增涨,他担心加入的人太多了,到时候他既发不出银子,又拿不出粮食来。 由于种光道等人先前的肆虐,这附近的粮价一时半刻降不下来,他可不想当冤大头,所以他需要等一等,等粮价低一点的时候再出手大量买入。 前来投奔的流民中,不只有青壮,还有不少老弱妇孺。 每日他需要拿出大把粮食煮粥来养活这些人。 他不会白养他们,当这些人中一些壮实的妇女还有中年人,等他们恢复了一些力气之后,他就会安排人将他们拉去兴修水利、开垦荒田。 至于里面的小孩子,他经过深思熟虑,建了一座学堂让这些人来上学,对王则之而言这些孩子都是将来的生力军,值得他培养。 不过,这中间有一个小插曲,就是这些流民以为王则之想要夺他们的孩子,纷纷摇头拒绝。 王则之没有办法,告诉他们,上学的孩子管饭,而且每日可以带吃食回家。 这些人也吃过营内的好吃的,一听这个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有了这个前提条件,这些孩子才开始到王则之建的学堂读书。 首先,他们要学的就是经过单同善改编的《则之良言》。 其次,就是算术、书法、文才、政论。 最后,就是体验生活,每隔七日都会安排他们耕地,出游四方,查看民间疾苦。 当然,这些流民住的地方并不在游击营,而是在游击营南方二十里的官道旁。 他们居住的条件也不怎么好,大部分都是地窝子。 有力气的,家里人多的就砍伐树木建了一些简单的茅草屋。 这些人住在这里,每每有空就跑去游击营附近的山丘上,远远眺望正在建设中的营地。 他们都在期望着有朝一日能够进入游击营生活。 王则之大概算了算,以目前的人数,他手里的粮食够吃好几年。 银子也能用个几年,可是随着营内的人数越来越多,他也不敢保证这些钱粮真的能用那么久。 由于营内的青壮有了持续的补充,王则之就大胆的分出了一千人,四处剿匪。 他们不用干活,只要每日打探四周贼匪的情报,然后出击攻打。 让王则之没有想到的,经过这些日子的发展,平定州、盂县、寿阳方圆百里,又出现了不少新的流贼。 这些人不是百姓就是各处的逃兵,还有就是从北直隶或者陕西流窜而来的贼匪。 这些贼匪对于别人来说是灾难,对于王则之来说就是钱粮。看齐 虽然,各处守军都有自己的地界,但是王则之是游击将军,游击游击,就是可以四处游击。 可以说,他是有恃无恐。 所以他麾下的军士经常过界剿匪,当地的守军还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在王则之的授意下,这些人北上一度攻到了杀虎口附近。 南下一度攻到了风陵渡。 因为王则之的肆意妄为,一时之间,太原府,平阳府各地官员纷纷上奏给巡抚耿如杞。 他们都说王则之厩越了,结果耿如杞大骂这群人无耻,自己境内贼匪横行不去剿灭,王则之帮他们剿灭,他们还要告状。 这些人被耿如杞骂了个狗血淋头,全都偃旗息鼓,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王则之的人四处剿匪,而他们紧守城门,无能为力。 实际上,王则之剿匪不仅是为了钱粮,同时也是为了练兵。 他认为,没有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士兵不是一个合格的士兵。 五月下旬,熊甲长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王则之大喜。 他命熊甲长、齐奇、李三、马福轮番领兵出征剿匪。 一时之间,寿阳、盂县、平定州一带呈现出了热闹非凡的景象。 无他,这些地方没了贼匪,从北直隶过娘子关前来经商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时,王则之才发现寿阳、盂县、平定州三地,不仅有石灰石、煤炭、冶铁,还有毡帽、瓷器、纺染等产业。 最让王则之惊喜的是,榆次竟然是一个粮食输出大县。 在榆次城内,有一杨姓商贾,其人乐善好施,家中米粮堆积如山,人送称号,“五谷神”。 王则之知道之后,押着五十万两百银,去他那里买粮食。 当此人知道王则之是用这些米粮赈济流民之后,对着他躬身一拜,以一石一两三钱的价格卖给王则之四十万石米粮。 本身五十万两银子是买不了四十万石米粮的,此人大大方方的说,多的米粮就当是他用来赈济流民的一点心意,还望王则之不要嫌少。 王则之大喜,对他躬身施礼,并且留下了一封书信,言明,如果日后他有所求可持此信前来寻他。 这封书信是盖了他私印的介绍信,有了这封信,他就可以寻求王则之的庇护。 王则之回到营地,将剿匪有功的军士论功行赏,功劳不够的入册记录,等叠加到足够的时候再升赏。 五月底,第一批鲁密铳总算打造出来了。 王则之一把一把试验,结果令他大感意外。 除了射击距离有细微差别之外,没有一把炸膛的。 王则之遵守诺言对每个匠人都进行了奖赏。 这些匠人得了银子,干劲儿更足了,拍着胸脯保证,他们有了经验,以后绝不会打造出一把残次品出来。 实际上,明末时期工匠们的技艺已经非常纯熟了,如果不是被克扣粮饷,他们才不会消极怠工做出残次品来。 放下工匠们的事情,王则之担忧起鞑靼南下的事情,将所有军士都收拢了回来。 五月初十的时候,他就命白玉将印刷出来的小报想方设法送到了京城里去。 这封小报上不仅有陕西旱情的报道,还有鞑靼南下的推测。 可是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不仅他平贼的封赏没有下来,关于这两件事朝廷也没有丝毫反应。 最荒唐的是,寿阳、盂县两城至今,朝廷都没有委派官员前来赴任。 王则之思虑再三,决定再等两天,如果两天内朝廷没有反映,他打算做一些事情。 毕竟,他是知道林丹汗南下屠戮数万大同军民这件事,既然知道了他就不能无动于衷。 第九十六章:拯救行动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等了两日,没有等来朝廷的任何消息。 不过,他等来了买马的王先。 “大人,属下幸不辱命,从塞外蒙古买回八百匹上等战马。” 王则之听着王先的汇报,眉头一皱。 他给王先的银两买两千匹战马都绰绰有余,这买回来的怎么才八百匹。 “大人,属下原本买了两千三百匹战马,路遇鞑靼的兵马被劫了一千匹,幸好属下在归化城买了鞑靼的路引,这才有幸保了性命。” 王先知道王则之在疑惑什么,立刻开口解释起来。 “那也应该还有一千三百匹战马。” 王则之不解的说道。 “大人,边军啊,过关的时候边军截留了一些,加上路途遥远,死了一些,带回来的只有这些了。” 王先小心翼翼的说道。 “辛苦了,先下去休息,战马交给马厩那边的杂役们打理。” 王则之拍拍王先的肩膀,示意他先去休息。 “是。” 有了这些战马,王则之当下就组建了一支千人骑兵。 幸好,这些人当中有不少人都当过兵,会骑射的不在少数。 骑兵组建之后,经过简单训练,王则之开始实施他的计划。 在这期间王则之命柳洋模仿圣旨造了数十道假圣旨,同时,命白玉在小报上夸赞崇祯远在高堂却运筹帷幄料敌先机,提前命大同府坚壁清野,集中兵力抗击鞑靼。 这也是王则之的计划,他要假传圣旨。 五月底,大同以北。 镇边、镇川、宏赐、镇鲁、镇河、镇羌、破鲁、灭鲁、威鲁、宁鲁、得胜等七十多边关堡城,纷纷来了一骑,宣读圣旨。 这些骑兵是王则之从能够识文断字的军士中挑选出来的。 圣旨的内容为,坚壁清野,集中兵力退守大同府。 除了这些堡城之外,还有八百多火路墩,也收到了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鞑靼率十万大军即将南下,特命大同府各处坚壁清野,退守大同府,钦此!” 前来宣读圣旨的骑兵,在大同外长城的一处火路墩念完圣旨,收好,打算返回。 “慢着!” 此墩内的总旗从地上站起来,疑惑的看着宣旨骑兵。 虽然他从没见过圣旨,但是他也清楚圣旨都是由司礼太监宣读的,什么时候轮到骑兵宣读了。 “放肆!圣旨在此,你要抗旨不遵吗?” 骑兵厉声喝问,这是王则之交代的,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圣旨,因为圣旨是假的。 “不敢,末将只是心有疑惑,想要…” “大人,大人,鞑子来了,他们抓了咱们的人,用马活活踏死了。” 这总旗还没说完,墩内负责哨探的军士牵着两匹空马愤恨的呼喊起来。 至于这两匹战马的主人已经战死了。 “准备战斗!” 总旗吆喝墩里的兄弟持械登墙,准备死战。 他吆喝完抱拳对着骑兵说道:“多谢兄弟前来宣旨,我等军士食君之禄必会行忠君之事,守卫边疆的事就交给我们了,你快快走吧,我们殿后。” 没有什么比鞑靼来了更有说服力的了。 总旗返回火路墩紧闭墩门,点燃墩内的示警狼烟。88 宣旨骑兵眼睛一红,深深看了一眼这个火路墩。 他按照王则之的吩咐一路行来,只要他把圣旨宣读完,那些守堡的将官立刻领命组织人手撤退,从来没人像这个总旗一样尽忠职守的,更没有一人去质疑圣旨是不是假的。 一是他们不敢质疑皇上,二是这些人一提到鞑靼就闻风丧胆,恨不得背上长翅,飞回大同府。 这个火路墩里的军士却不一样,他们中要么是家人惨遭鞑靼的杀害,要么就是军中同袍惨遭杀害,一个个对鞑靼都恨之入骨。 由于身处外长城,他们时常与鞑靼接战,所以一个个颇为悍勇,见了鞑靼也不会狼狈而逃,而是奋勇杀敌。 在他们看来,杀一个垫背,杀两个就赚了。 事实上,大明从不缺血勇之士。 如果不是先有阉党祸乱朝堂,后有百官结党营私,这个大明未必会如此糜烂。 这名宣旨骑兵站在一处高地,遥望着被鞑靼大军淹没的火路墩,抹了把眼泪策马而去。 宣旨骑兵一骑绝尘,直奔大同府。 路途中的各个堡城此刻都已经空无一人,他们已经按照旨意拖家带口,赶着牛羊鸡鸭退至大同府城。 骑兵偶尔遇到一些哨探都会大声警告,鞑靼大军已经到了。 这些哨探闻言连去打探情报的勇气都没有,调转马头就跑。 骑兵跟在他们身后策马跑了大半日,他的马已经口吐白沫,快要吃不消了。 晌午之前他总算到了大同府,原本他还想进城换一匹马。 哪成想大同府大门紧闭,城墙上站满兵勇,一片肃杀之气。 他来到城外一张告示前,上面写着大同府关闭城门的原因。 原来是大同的守军为了避免有鞑靼细作混入城中,这才关闭城门。 细作入城,在混战中打开城门,呼应鞑子进城,这种事曾经发生过,所以他们不得不防。 各堡城火路墩前来投奔的百姓和军士,进行了区别对待。 军士们全部进驻城内上城墙防守去了,百姓们却被安排南下投亲,如果没有亲戚的就先去雁门关一带等待战事结束。 骑兵看完告示,牵着口吐白沫的马徒步向着雁门关而去。 他向南走了二里,陆陆续续可见拖家带口,牵着牛羊,赶着鸡鸭的百姓。 越往南百姓越多,不时能听到孩童们的哭喊声。 骑兵看着这些逃难的百姓心情越来越沉重。 “兄弟,进来喝口茶,马匹也得歇歇了。” 路边的茶摊儿上,几个小二模样的人,对着骑兵吆喝起来。 “谢了,我不用。”骑兵警惕的看着他们,抓紧了手里的缰绳,他以为这些人是开黑店的。 最主要的是,在一群躲避战祸的流民中,这家茶摊显得过于突兀。 “莫紧张,天王盖地虎。”这小二看着他谨慎的模样,嘿嘿一笑说出了一句暗号。 这是王则之交代给他们的接头暗号,这些人也不是普通的小二,他们是在这里专门接应传旨骑兵们回归的军士。 除了接应骑兵回归以外,他们还负责刺探情报。 “宝塔镇河妖。” “对头,兄弟身份铭牌拿来登记一下。” 小二伸出手问他讨要铭牌,骑兵从怀里拿出一块儿特制的木铭牌。 上面有他的姓名、性别、年龄、编号等信息。 小二拿着他的铭牌核实过之后,招呼茶摊收工。 原来,这名骑兵去的最远,他是最后一个回来的。 “一个不少,齐活了,出发。” 第九十七章:鞑子来了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大人,我等遵从皇上的旨意退守大同府,有何不妥?” 大同府府衙内,所有五品以上文官武将齐聚一堂。 为首的座位上,耿如杞抚着胡须,脸现凝重之色。 皇上命所有堡城坚壁清野退守大同府这么大的动静,耿如杞作为一省巡抚不可能不知道。 “请问李千户,你可曾亲眼目睹过圣旨内容?” “这…”李千户吓的直冒冷汗,他一听到鞑靼十万大军即将南下,二话不说就带着人南撤了,至于圣旨的内容他还真没去确认过。 “你可知罪?”耿如杞神色一厉沉声说道。 “末将…末将何罪之有?”李千户还想辩驳一下,毕竟不是他一个人这么做了,整个大同府的所有堡城都这么做了。 就是错了,法不责众,他耿如杞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再说了,就算他没确认过圣旨的真假,他也没罪。 因为怀疑圣旨的真假,这本身就是一种罪。 “冥顽不灵,来人。” 耿如杞发怒了,这些人连圣旨的真假都不知道,就带着军士和百姓撤退,搞的整个山西人心惶惶。 耿如杞作为一省巡抚,难辞其咎。 如果皇上怪罪下来,他是首当其冲,要被撤职查办的。 这个锅他绝对不能背,如果他背了,以崇祯的尿性是不会放过他的。 “报,烽火示警,鞑子数十万大军压境。” 耿如杞刚打算处置李千户,就有探子来报。 他面色一凝,一言不发奔出县衙上城楼观看去了。 只见示警的烽火绵延数里,狼烟四起。 留守烽火台的哨探策马回奔,他们身后有数百鞑子嚎叫着追赶,就像猫戏老鼠一样的戏弄着他们。 由于他们的战马精良,跑的快,不时哄笑着射出几箭。 每当他们射箭的时候,总会有军士应声落马。 耿如杞看的目眦欲裂,他怒喝道:“开炮,给我开炮炸死他们。” “大人,还没到射程呢。”张鸿功上前躬身说道。 耿如杞面色一沉,死死抓着城墙。 他身后的张鸿功死死盯着追逐而来的鞑子,忽然眼睛一亮,大喝道:“开炮。” “嘭嘭嘭~” 红衣大炮沉闷的声音响起,追逐而来的鞑子似乎早有预料,忽然掉转马头向两侧策马而去。 炮子依旧沿着原先的角度射去,没有打中一名鞑子。 “哈哈哈...” 鞑子们一阵哄笑,将几名中箭未死的军士剥光衣服,拖在马后来回奔跑。 “大人,末将请战。”李千户看着鞑子们嚣张的模样,怒瞪着双眼,跪地请战。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城墙上,所以五品以上武官纷纷跪地请战,耿如杞眯着眼睛望着城下的鞑子。 他觉得这些鞑子是在激怒他放弃坚固的城池,开门野战。 “看,快看,好多鞑子。” 果然,如他所料。 北方出现了漫山遍野的鞑子,鞑子越来越多,形成一片人海,从城墙上望去,一望无际。 “嘶~”刚刚请战的武将们倒吸一口冷气,生怕耿如杞把他们派出去。 这么多人,这怎么打? 方才城下只有数百鞑子哨探,随便出动千骑就能灭了他们,现在可不同了。 漫山遍野的鞑子,没有十万,也有五六万。 敌军压境,耿如杞这个山西巡抚就是他们的主心骨,此刻不论是文官还是武将全都看着他,等他下命令。 “全城备战,死战不退,有敢动摇军心者,定斩不饶,有敢贻误战机者杀无赦,传令山西各处守备,速速来援大同,传信京师,大同军情危急。” 耿如杞平静的下达命令,众人领命而去。 实际上耿如杞内心慌的很,如果大同丢了,他也算活到头了,所以大同不能丢。 “鞑子大军压境,声势浩大,我等不能退却,否则我大明必将生灵涂炭,我耿如杞恳请诸公务必同心协力,共击敌贼!” 耿如杞看着环顾四周,看着惶恐的众人,九十度躬身说道。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张鸿功为了响应耿如杞抽出佩刀,以刃指天,大声喝道。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守城的军士们跟着他大声呼喊起来,数万军士的呼喊如同海浪,波涛汹涌。 耿如杞抚着胡须满意的看着众军士,能与这群军士一起战死,此生他也无憾了。 “呜呜呜~” 鞑子们吹响震天的号角,骑兵列队,步兵扛着攻城梯紧随其后,再后面是攻城的投石机,弩床,再后一点就是鞑子们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虎蹲炮。 鞑子们并没以有马上发动进攻,而是骑兵不断来回奔跑,欣起阵阵黄土,模糊了城墙上众人的视线。 没过多久,鞑子们动了。 他们如同奔涌的洪流,翻山越岭侵袭而来。 城墙上的军士们见状全都呼吸急促起来。 耿如杞努力平复着自己情绪,他一只手稳稳的抚着胡须,另外一只手背在身后不停的发抖。 “可以开炮了吗?”耿如杞平淡的问了一句。 “开炮!”炮手咽了口唾沫,紧张的大声呼喊起来, 耿如杞身后的张鸿功看着铺天盖地奔涌而来的鞑子,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紧张的炮兵们已经点火了。 “嘭嘭嘭~” 每个红衣大炮旁都有四名炮手操作,点火之后,迅速清膛,装弹药,再次点火。 虽然红衣大炮的射程远,威力大,但是这玩意也昂贵,所以大同府上也才配备了十门。 更多的是弗郎机炮,由于弗郎机炮的机动性强,上弹快,只要放入子铳就可以立刻点火。 所以,城墙上最多的还是弗郎机炮。 但是,弗郎机炮射程没有红衣大炮远。 此刻,城墙上的军士们都在注视着红衣大炮炮子,他们希冀着红衣大炮能够击退鞑子。 十颗火热的炮子带着一阵烟雾,以极快的速度冲入鞑子的骑兵队列。 轰的一声,一颗铁球炸烂一个鞑子的头去势不减,又砸翻了后面鞑子的马腿,到了地上之后又弹跳了几下砸穿了骑兵面扛着攻城梯的步卒。 十颗炮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鞑子的阵列中划出了十条血红的长线。 城墙上的军士们欢呼一声,紧张的等他们进入弗郎机炮的攻击距离。 “轰隆隆~轰隆隆~” 弗郎机炮的数量太多了,这些弗郎机炮同时开炮造成的声响连成一片,加上弗郎机炮有诸多子铳,射速快,一时之间炮响如同雷鸣,连绵不绝。 鞑子的骑兵先锋顿时人仰马翻,骑兵身后的步卒连人带梯都被打碎了。 “当当当~” 鞑子攻城受阻,鸣金收兵,退了回去。 “鞑子退了!” “鞑子退了!” 城墙上军士实欢声雷动,战斗短暂而残酷。 就这么短的时间内,鞑子残伤达千余人。 耿如杞凝视着后退的鞑子,他们有条不紊丝毫不乱,临走之时还不忘带走同族人的尸体。 他知道战斗才刚刚开始,鞑子只是在试探而已。 第九十八章:激将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当天,鞑子轮番进行了几次试探性攻击,他们在找城防火力的薄弱点。 等他们摸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停止了攻击,在大同府外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耿如杞看了眼天色,他估摸着鞑子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攻击了,也下令埋锅造饭,养精蓄锐。 很快天黑了,耿如杞看着鞑子绵延不知多少里,灯火通明的营地,面色凝重。 “大人,晚上应加紧巡防,以免鞑子夜袭。”张鸿功建议道。 “好,传令,加紧巡逻,以防鞑子夜袭。” 当晚,鞑子不时有人举着火把四处乱蹿,守城的军士被搞的一个个精神紧张,坐立不安。 一夜平安。 寅时,天将亮未亮,被鞑了吓了一夜的军士们放松下来,打起了哈欠。 他们都没发现,一些鞑子悄悄摸到了城墙上,在他们查探出来的薄弱点甩飞钩,顺着绳子爬了上去。 军士们崩紧了一夜的神精,此刻放松下来,靠着城墙就睡着了。 登上城墙的鞑子,很轻松就抹了睡着军士的脖子。 越来越多的鞑子登上城墙,他们抹杀了熟睡的军士之后,开始往跺口的炮铳里丢放炸药,他们的真实目的并不是夺城,而是摧毁守城的火炮。 这段城墙,望楼里打磕睡的军士磕了一下头,清醒了一些,他揉了揉了眼睛,看着城墙上的鞑子,一边猛敲警钟,一边惊声尖叫。 “敌袭!鞑子来了!” “当当当~” “咻!” 鞑子中的神箭手射出一箭,一箭封喉射死了示警的军士。 守城的军士们闻声而动,一拥而上与登上城墙的鞑子们血战。 耿如杞闻声而起,鞋子都没穿,提着剑就指挥抚标营的军士杀上了城墙。 “轰轰轰~” 登上城墙的鞑子,不顾一切的点燃了炸药,炸毁了数十门火炮,随后与军士们拼死一战。 等耿如杞登上城墙的时候,鞑子们都已经被杀死了。 但是,这一段防务缺了数十门火炮。 耿如杞思虑再三,从南面的城墙调来火炮补充。 他觉得,天亮之后鞑子肯定会对这段城墙发起猛攻。 他没发现的是,借着夜色,城下的几个夜能目视的鞑子,全程目睹了他调炮的过程。 天亮之后,鞑子果然从这段城墙发起了猛攻。 不过在弗郎机炮的轮番射击下,除了留下几百具尸体之外,一无所获。 耿如杞看着撤退的鞑子,满意的抚了抚胡须。 “不好了,不好了。”防守城南的一个小兵慌张的跑了过来。 “慌什么慌,沉住气,慢慢说。”耿如杞不满的皱起眉头。 “城南,鞑子从城南攻进来了。”小兵惊恐的说道。 耿如杞心头一沉,立刻说道:“随本巡抚杀敌!” “杀!” 各处军士听闻鞑子从南而来,纷纷涌了过去,前去支援。 “放擂石!倒金汁!”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城南并没有完全失陷,只是已经有鞑子靠上了攻城梯,从梯子上爬了上来。 大部分鞑子仍旧被拒在城外。 攻上城墙的鞑子身披重甲,一般刀枪难入其身,要好几个军士一同进攻,从他衣甲的缝隙内攻入才能杀死。 基本上伤亡四个军士,才能杀死一个重甲鞑子。热点书 耿如杞赶来的时候,看着不断从攻城梯爬上来的鞑子,怒吼道:“弓箭手,射击!” “咻咻咻~” 箭雨袭来,城下密密麻麻的鞑子顿时伤亡惨重。 “万人敌!” 军士们点烯万敌丢了下去,紧接着惨绝人寰的叫声响起,梯子上正在攀爬的四五个鞑子混身燃火,掉了下去。 梯子下面几个举着盾的鞑子被砸下来的火人抱住,遭受了无妄之灾,被活活焚烧而死。 随着更多的万人敌丢下来,城下的鞑子一片混乱,不时有全身燃火的鞑子四处乱跑见人就抱,抱上就不撒手,被他们抱住的鞑子基本上也就被宣告了死亡。 军士们血战了一柱香的时间,攻上南门的鞑子被消灭一空,城下的鞑子更是被金汁、万人敌给杀的胆寒,有了撤退的念头。 随着鞑子一方鸣金收兵,城下的鞑子顿时疯狂逃窜,一刻也不想再继续攻城。 “报,鞑子以火炮轰击了北门,城门被轰塌了一角,请速来援。” 刚松了一口气的耿如杞又紧张起来,强提精神,大喝道:“随本巡抚杀敌!” 大同府城内,军士们再次向着北门急速奔去。 等他们到达北门的时候,已经有不少鞑子从城门的缺口处涌了进来。 一些身披重甲的鞑子顶在最前不断劈砍前来围堵城门的军士,城门的鞑子手持刀枪不断将城门的缺口扩大,越来越多的鞑子涌了进来。 “三眼铳,放!” 张鸿功大怒,命手下的三眼铳放铳将顶在前方的重甲鞑子击退。 “枪盾兵,有进无退!” “杀!杀!杀!” 重甲兵虽然能抵御刀剑的劈砍,但是面对威力奇大的三眼铳还是被放倒了。 随着重甲兵的溃散,他们身后的鞑子直接暴露在了枪盾兵的眼前。 长枪借长盾的压迫,一步步逼近。 冲上来的鞑子被盾一挡,再被盾后的长枪捅杀,一时间北城城门处血流成河。 鞑子们连续冲了数次都冲不过枪盾兵的封锁,惊恐之下,鞑子纷纷后撤。 奈何,城外的鞑子以为他们攻进来了,疯狂的往前挤着。 被挤到枪盾兵面前的鞑子只有死路一条,在死亡的逼迫之下,这些鞑子竟然对着同族挥刀,砍杀出一条血路,向回逃去。 城外的鞑子,看到如此景象,顿时大惊跟着这群人就往回跑。 张鸿功怎么会让他们就这么跑回去,当下他就奔上城墙,命令弓箭手、火炮手同时出击。 溃逃的鞑子被杀了个落花流水。 自此番攻击之后,鞑子们安静了下来,没有再继续攻击,而是回营地埋锅造饭。 耿如杞见状,吩咐军士们立刻修复城门,免得鞑子们下一次直接冲击北门。 整整一日一夜,鞑子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就像他们不准备再进攻一样。 事实上他们都错了,鞑子并不是打算放弃攻击,而是四处奔走,将一些百姓抓了过来。 虽然王则之吩咐手下骑兵将以假圣旨的名义,将各处军士、百姓迁移,但是仍旧有一些人不愿意走。 这些人要么是心存侥幸,要么就是过于固执,不愿意远离故土。 第二日,天一亮鞑子将这些抓来的百姓剥光衣服,拖在马后来回奔走。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激怒守城军士,让他们出城野战。 城墙上,无论军士还是将士们尽皆目眦欲裂。 “大人,末将请求出战。”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将士们被眼前一幕刺激的愤怒无比,恨不能手撕鞑子。 第九十九章:草原上的规矩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经过三天的长途跋涉,最后一个宣旨的骑兵总算回来了。 他将自己在外长城的所见所闻汇报给王则之,王则之听完后沉默了半晌。 最后他死死盯着手里的题报,这是耿如杞命人送来的,要他前去支援大同。 王则之嚯的起身,他决定组织人手前去支援大同。 他带着新组建的千余骑兵为先锋,疯狂赶路。 可是抵达大同府的所有道路上都有鞑子的游骑巡防,以他的骑兵难以冲破封锁。 王则之不想冒险,他去了距离大同府五十里的西安堡。 此堡依山傍河,地势险要,是个守城的好地方。 这里的军士和百姓都已经撤离,王则之很容易的就占了这里。 他来到西安堡之后,观察四处地势,命军士们就地挖壕沟,放铁蒺藜,等到第二天天黑的时候,第二批军士带着轻物资赶了过来。 这些人一到立刻按照王则之的吩咐,挖壕沟,布陷阱,埋火药。 等到第三日的时候,大部人马淄重到齐。 经过这些时间的发展,王则之麾下的真实人马已经达到了五千余人。 只是有一些守着四处夺下的匪寨,此刻这些人都被召了回来。 王则之除了留下一千精锐守营之外,把剩下的四千余军士全部带了出来。 除了军士之外,他还带了足够的粮草,当然火炮也是不能少的。 他手里有一门红衣大炮,五十门弗郎机炮,十五门虎蹲炮,这些火炮除了从文举里手里缴获的之外,还有从泥鳅处得来的。 他把红衣大炮,十五门弗郎机炮,五门虎蹲炮留在了营里,其它的火炮全部带了出来,这可是三十五门弗郎机炮,十门虎蹲炮,守一座县城都绰绰有余了。 经过四天的时间王则之总算布置好了西安堡的阵地,做好这些事情之后,王则之开始听留守在大同府的哨探收集回来的情报。 这几日,鞑子们数次强攻大同府,虽然有数度都登上了城墙,甚至以火炮轰开过北门和南门的城门,但是,守城的军士极为顽强,一次一次把他们杀了出来。 这些鞑子恼羞成怒,竟然将四处掠来的妇女百姓剥光衣服,以头入地,以下身朝天,将他们列成一排埋在地下,以此激怒守城的将士。 守城的将士们在此刺激下终于忍无可忍,在北门外列阵迎敌。 耿如杞听从了张鸿功的建议,凭借城墙上的火炮、弓箭支援,前排配以盾车、火枪,以阻击鞑子的骑兵冲锋。 盾车阵之后是三眼铳组成的火枪队,再之后是枪盾兵、刀盾兵,以此确保城门万无一失。 耿如杞听了张鸿功的建议,信心大增,其他将士们也是众口称善。 守城的军士们以怒兵迎战,而林丹汗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因为,他原本是想来这里掠夺一些人口和粮草的,哪成想整个大同府实行坚壁清野的策略,他是毫无收获。 原本就粮草不多的林丹汗,已经萌生了退意,所以此战他要速战速决。 林丹汗眼见他们出城列阵迎敌,他再也按捺不住战斗的渴望,下令开始冲锋。 林丹汗的数万精锐骑兵与愤怒守军们的较量开始了。 “嘭嘭嘭~” 城墙上的火炮率先轰击。 奈何林丹汗的骑兵太多,骑兵的速度又快,很快就冲入了火枪的射击范围。 盾车后的火枪手,开始轮番射击,每辆盾车后都有四名火枪手,一边射击一边填装弹药。 但是,他们低估了骑兵的速度。 只是十几个呼吸,骑兵就冲入了盾车阵,一瞬间车毁人亡。 盾车后的鸟枪手遭到了骑兵的疯狂屠杀。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盾车阵被毁,盾后的火枪手尽数阵亡,三眼铳只来得及射出一轮攻击同样被屠杀殆尽。 紧接着骑兵们开始疯狂冲击枪盾兵。油菜中文 当第一排骑兵冲击而来的时候,连人带马狠狠砸在了盾前的长枪上。 骑兵们的冲速一滞,盾后的长枪兵纷纷举枪便刺,战况十分惨烈。 仅仅一天,鞑子就损失了一万余人,守城军士的损失也是同样惨重。 当日,除了张鸿功和耿如杞,五品以上文官武将尽数战死。 他们俩之所以能活下来,那是因为耿如杞有两千余人的抚标营,张鸿功有他的五千余晋军誓死保卫。 两人的麾下拼到加起来不足两千人才活了下来。 鞑子们攻入北门,入城屠杀,满城军士奋力阻截,进入惨烈的巷战。 直到此时,鞑子已经攻到了大同府的魁星楼。 以魁星楼为界,鞑子占据城北,守城军士占据城南,双方人马进入了互相绞杀的拉锯战。 林丹汗眼看即将攻下大同府,哪怕粮草不济也不想撤退。 要不然,他这一次南下,既没有夺得粮草,又没有攻下大同府,那就城了一个笑话,这有损于他的威严。 所以,林丹汗将围城的兵力全部集中到了北门集中兵力攻打大同府。 另外一方,耿如杞和张鸿功死守大同府,由于林丹汗撤了围堵南门的鞑子兵。 陆续赶来支援的各府州县的援兵,得以从南门进城加入战斗,两方一时之间陷入了僵持。 王则之听着汇报陷入了沉思,他这里距离大同府有五十多里地,他要不要放弃西安堡加入大同府的保卫战呢? 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坚守西安堡,吸引部分鞑子前来围攻,以减轻大同府的压力。 可是,怎么引诱鞑子兵前来就成了一个问题,不得已他召集麾下将领开了个小会。 “大人,我请出战。”正在王则之苦恼的时候,拖木自告奋勇,前来请战。 “你?你有什么办法能把鞑子引过来?”王则之疑惑的问道。 “我们塔塔尔和孛儿只斤林丹巴图尔是世仇,遵从草原的规矩,在长生天的见证下,我向他发起挑战他就必须应战,否则他就是懦夫,会被草原上的勇士所唾弃。”拖木充满仇恨的说道。 王则之一愣,还有这种规矩,他还真不知道,他从没在哪本史书里见到过这种规矩。 “好,我给你五百精骑,你去把鞑子兵引过来。”王则之不再犹豫,立刻下令道。 没有别的原因,大同府形势危急,已经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有失陷的危机。 所以,不论拖木说的是不是真的,他都得试一试,哪怕死马当活马医也得试一试。 “是。” 拖木领命而去。 他们花了三个时辰的时间,总算到了大同府。 只见大同府战火纷飞,喊杀声四起。 拖木策马飞奔,直奔林丹汗所在驻地而去。 “站住,什么人?” 鞑子哨探看着眼着的蒙古人以蒙古语喝问起来。 虽然他们看在同为蒙古人的份上没有直接出手,不过仍旧警惕的看着拖木。 拖木以蒙古语说道:“我是草原上的勇士,塔塔尔拖木,在长生天的见证下,我要挑战吝啬贪婪胆小的孛儿只斤林丹巴图尔,他这个懦夫敢应战吗?” 鞑子哨擦面色一变,立刻回身禀报去了。 片刻后,林丹汗走出营帐,亲率大军压来,他要把拖木这五百人在顷刻间荡平,只有这样才能树立起他的威信。 “杀!” 拖木看到林丹汗冲来,射出一箭,调转马头向着西安堡而去。 林丹汗看到他的骑兵先锋中箭落马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他愤怒的领了一万人拼命追击。 第一百章:受挫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林丹汗自问,自从他来到右翼之后,所向披靡从无败迹。 林丹汗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陷入疯狂。 林丹汗自从西迁以来扫荡哈剌嗔部,回归到元上都所在地,攻克土默特统治中心呼和浩特,土默特顺义王朴什图的兄弟鄂木布、色令等投降。 歼灭哈剌嗔部主力,哈剌嗔汗及儿子仅率八百人出逃。 崇祯元年正月,攻掠永邵部, 崇祯元年三月,击杀顺义王朴什图大将五路黄台吉。 不到一年的时间,西部右翼蒙古诸部被林丹汗秋风扫落叶般击溃,西迁的步伐出奇的顺利。 而除了收服各部外,林丹汗西征还有一个重要目的便是获得右翼诸部占有的与明朝互市的利益,不料自己获得这一切的时候,明朝皇帝却停了市赏,林丹汗自然不想吃这个哑巴亏。 所以,五月他派自己的亲信,贵英恰入边讨赏,被守边明将所杀。 贵英恰是谁? 林丹汗的重臣、统领察哈尔本部中军万户,兀良哈,林丹汗之大妹,大公主之夫。 现被取消了市赏,妹夫又被杀,这口恶气林丹汗无论如何都咽不下,现在对大同之战,便是对崇祯皇帝的警告,对大明的警告。 在成吉思汗曾祖父俺巴孩时期,塔塔儿部设计捉住了俺巴孩并将其送给蒙古部死敌金朝,金朝将俺巴孩钉到“木驴”上处死,之后,塔塔儿部又故计重施,杀死了成吉思汗的伯祖斡勤巴儿合黑。 到成吉思汗的父亲也速该时期,塔塔儿人又放毒暗害了也速该。 世仇使蒙古部与塔塔儿部的积怨越来越深,因此成吉思汗总在伺机向塔塔儿部复仇。 公元一二零二年,成吉思汗又率军向察安塔塔尔、阿勒赤塔塔尔、都塔兀惕塔塔尔、阿鲁海塔塔尔等塔塔尔诸部发动了进攻。 双方会战于哈拉哈河入海处的答阑捏木儿格斯,蒙古军队虽然耗损很大,但最终取得了胜利。 这次战役,成吉思汗所率的蒙古军将塔塔儿部高于车辖的人全部杀掉,剩余的男女老幼皆收为奴隶。 塔塔儿部遭受如此毁灭性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林丹汗是一个一心想恢复蒙古帝国统一,重建成吉思汗霸业的人,所以,对于拖木,他是必须要杀的。 因为,他不能容忍一个奴隶对他的挑衅。 拖木经过三个时辰的长途逃命,历经九死一生,终于带着剩余的十几骑逃回了西安堡。 之所以只有这么点人回来,一是他们前去大同府,本就策马奔腾了五十里,人困马乏,二是,鞑子的战马膘肥体壮,跑的比他们快。 鞑子的弓箭也射的比他们远。 拖木带出去五百骑,只逃回来十几骑,王则之的心都在滴血。 不过他看着紧随而来的上万鞑子,根本没有时间去计较那些,而是立刻下令。 “开炮!” 除了弗朗机炮、虎蹲炮,王则之有鸟枪一千把,三眼铳一千三百把。 除火器之外,他还有长枪六百把,戟盾八百副,弓箭两千六百把,铠甲三千一百件,倭刀三千九百把,腰刀最多达到四千多把。 鲁密铳,缴获的加上自己打造的已经达到二十把。 之所以有这么多,大部分都是文举人贡献而来,其余则是从泥鳅、王二、种光道等人手里夺来的。 以这些武器装备四千余兵士绰绰有余。 西安堡的大门前,布满了坑坑洼洼的壕沟,地面上又撒满了克制骑兵的铁蒺藜。 林丹汗冲过来的先锋骑兵顿时人仰马翻,惨叫声传遍四野。 但是,林丹汗带来的骑兵实在太多了,先锋骑兵倒了下去,鞑子们悍不畏死,竟然以马尸、人尸填平壕沟,清除铁蒺藜等陷阱。 王则之自以为能够压制骑兵的阵地,起到的作用也仅仅是撂倒了数百鞑子骑兵先锋而已。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布置遇到洪流一般的骑兵顷刻间就被踏平了。 “轰隆轰隆~”云轩阁 弗朗机炮的声音连成一片不断轰击冲锋过来的鞑子骑兵。 虽然轰杀了不少鞑子,可他们人数是在太多了,在王则之眼里,他们如同滚滚洪流,势不可挡,汹涌而来。 “火铳,放!” 王则之一声令下,所有火铳齐射。 “啪啪啪~” “弓箭,放!” “咻咻咻~” 随着火铳、箭雨的打击,鞑子骑兵们如同狂浪袭击了礁石,瞬间倒了一地。 鞑子骑兵受阻,纷纷开始弯弓搭箭,进行骑射。 鞑子们的弓箭又远又强,哪怕王则之的军士们借着堡城的城墙为遮掩仍旧有不少人中箭倒地。 “大人小心。” 一个独眼军士一把扑在王则之身上,他的背上连中三箭,箭矢穿透他的衣甲,眼看着他就不行了。 “跟了大人,我才明白,好男儿当战死沙场,马革裹…” 这军士没有说完就断气了,王则之靠在城墙上,把这军士的尸体拖了过去放好。 这军士是原先的寿阳守备,虽然他很想跟着王则之,表现也很积极。 但是王则之对于他和文举人坑壑一气之事一直心有芥蒂,丝毫不曾重用他,只是让他做一个小兵,没想到他会奋不顾身的救了王则之。 “盾兵掩护!”王则之来不及感慨迅速下令,盾兵持盾阻挡从天而降的箭矢。 “火铳装弹药,弓箭齐射!” 就这么数息的功夫,鞑子骑兵已经攻到了堡下,有些鞑子下马开始撞击城门,有些鞑子甩着飞天钩,挂在城墙上开始往上爬。 王则之匆匆看了一眼,就知道西安堡形势危急。 “阿牛,点火药。” “是。” 阿牛举着火把点燃了引线,顷刻间堡外埋藏的火药被点燃。 “轰轰轰轰!” 震天的爆炸声传来,攻城的鞑子死伤无数。 正在爬城的鞑子也被震了下去,城门口正在撞击城门的鞑子,见势不妙,扭头就跑。 林丹汗还没下达撤退的命令,鞑子们已经一窝蜂的逃了回去,林丹汗大怒,当即命亲卫斩杀了一波逃兵。 林丹汗以凌厉的手段,安抚好溃败的军队,策马来到一处高地,凝神注视着西安堡。 这样的堡城,这样的打法,从他征战以来从未遇见过。 林丹汗自西迁以来,第一次受搓。 他没有在右翼受搓,没有在大同府受搓,却在一个小小的堡城受搓了。 他想不明白,他讨伐过塔塔尔余部,塔塔尔根本没有这么多火器。 火药这种东西,塔塔尔人更加没有。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是蒙古帝国的第三十五位可汗,他不能败,所以西安堡必须被消灭。 “回营。” 林丹汗冷漠的下令,并不是说他会就这么算了。 而是他要养精蓄锐,给西安堡雷霆一击,一举踏平此地。 第一百零一章:朝中反应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京城,鞑子抵大同三日后,军情奏报到了。 “报,禀皇上,塞外鞑子率十万大军,兵临大同城。 皇上运筹帷幄料敌先机,命大同府坚壁清野,退守大同府,但府城内守军不足,恐坚守不了多久,请皇上示下。” 崇祯听着奏报,内心疑惑重重,他什么时候给大同府下过坚壁清野的命令了。 崇祯瞄了一眼王承恩,他认为王承恩肯定知道些什么。 王承恩低下身子,轻轻摇了摇了头,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 “王洽。”崇祯见状,心底升腾起一股莫名之火,盯着新任兵部尚书王洽厉声喝道。 “臣,臣在。”王洽战战兢兢出列。 “边关守将早就奏报边关空虚,朕早就下旨令兵部加强九边九镇的防线,你们兵部是怎么布防的?” “臣有罪,臣有罪,兵部正在部署,可鞑子来的太过猛烈了。” 王洽浑身冒冷汗,匍匐在地,不敢抬头目视崇祯,直管认罪。 虽然他刚刚上任,职内之事还不熟悉,但是他知道,他不能推卸责任,该担的责任他还得担。 崇祯焦急的走来走去,他抬起手抖了又抖,片刻后说道:“传旨,命延绥总兵吴自勉,宁夏总兵尤世禄,陕西总兵杨麒,甘肃总兵杨嘉谟星夜驰援大同府,绞杀林丹汗。” “遵旨。”传旨太监领命,转身而去。 “回来,后续各事,急令兵部,速速快办。”崇祯补充道。 “遵旨。” “退朝!” “皇上圣明!” 众臣跪拜,起身而去。 退朝之后,御书房。 “王承恩,朕问你,朕何时对大同府下过坚壁清野的旨意了?”崇祯把手背在身后,对着王承恩不满的问道。 “皇上,实不相瞒,近日朝中大臣往来频繁,他们正在聚众商议,奏请皇上撤除锦衣卫。 皇上知晓此事后,命臣将各处的锦衣卫都调回来,拱卫京师。” 王承恩九十度躬身,小心翼翼的说道。 崇祯轻揉着太阳穴,想了起来,随后咬牙切齿,愤恨的说道:“反了,反了他们了。” 他不安的走来走去,说道:“传旨袁崇焕,命他回京述职,朕要知道辽东的局势。” “臣遵旨。” 王承恩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快步离去。 在他走后,崇祯害怕的浑身颤抖起来。 这些大臣们先是互相弹劾,把朝中高层来了一次大换血,接着开始针对崇祯进行各种谏言。 他们说别的,崇祯还不会这么害怕,他们叫崇祯撤了锦衣卫,崇祯就害怕了。 锦衣卫有监察百官之责,如果没了锦衣卫,崇祯就失去了掌控朝臣的一大势力,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撤除锦衣卫。 虽然崇祯不会撤除锦衣卫,不过他还是怕了,所以他得把袁崇焕调回来,用以威慑朝中大臣。 崇祯一想到袁崇焕渐渐安定下来,辽东可是有二十万大军的,有这二十万大军在手,他就不怕这些朝臣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安静下来之后,他又想起了山西的事儿。 这群大臣,以京城各部官员初任,要熟悉职内事物,手续繁忙为由,将耿如杞的任命一拖再拖。 他打算问问王承恩山西的情况。 “来人,把王承恩给朕叫来。” “是。” 不多时,王承恩手捧一份《三晋评论》的小报躬身低头,小心翼翼的跺步而来。 “皇上,此报上有一些消息。” 小报上大肆夸赞崇祯,说他虽高居朝堂,但是运筹帷幄料敌先机,早早的下旨严令边关各处加强防范,更是提前命令各堡城,坚壁清野集中兵力退守大同府,以击强敌。 这则报道下面还有百晓生的夸赞,对崇祯各种阿谀奉承,溜须拍马。69书包 崇祯看着报纸,忘记了问王承恩其他事情,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他很是高兴的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只觉得这窗外的风景都变的好看起来了。 “咳咳,朕何时下了这样的旨意啊?朕怎么不记得了?”崇祯不确定的问道。 最主要的是,这小报上说的一套一套的,他感觉这圣旨就是他下的,除了他天底下哪里还有人有这份远见。 “皇上,您太劳累了,您有一个多月没好好睡过觉了。 臣觉着,可能是您下过的密旨,您太累,给忘了。” 王承恩死死低着头,额头的冷汗都滴到了地上。 他日日陪着崇祯,从来没见过崇祯下过这样的圣旨,那就说明有人假传圣旨。 王承思掌管东厂,挟制锦衣卫,他不知道谁在假传圣旨那就是他的失职。 以他对崇祯的了解,如果崇祯知道了真相,哪怕他王承恩是崇祯的亲信,也难逃一死。 所以,他选择蒙混过关。 “哦,你说的对,你说的对,也就是朕才会有这种先见之明,也就只有朕才能料敌先机,说起来,朕都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了,朕得好好休息一下。” 崇祯陷入了大臣们的党争之中,已经有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了。 不知是长久没睡好导致他精神恍惚,还是说小报的夸赞起了作用,崇祯下意识的觉得,那道圣旨就是他下的,天底下除了他没有人会下那么圣明的旨意。 想到这里崇祯颇为高兴,他拿着小报看了看,随后就回房休息去了。 王承恩抬头,擦了擦满头大汗,赶紧回到东厂叫来自己的心腹。 “速速去查大同府圣旨一事,要快,越快越好。” “是。” 崇祯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作起了噩梦,噩梦将他惊醒。 他噌的一声起身,拔出了床边挂着的天子剑。 “阴奉阳违也就算了,现在还出了假传圣旨这种大逆不道之事,真的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关键是…关键是朕…” 关键是他还不能戳破。 由于睡了一觉,脑子清醒了不少,回过了神儿。 最让他难受的是,他知道是有人假传圣旨,还不能戳破。 崇祯拿着剑一个人在房间里自言自语,走来走去。 “虎墩兔,虎墩兔,朕尽革其赏,你就挥兵南下,你这是在怪朕吗?朕没有错,朕没有错...” 崇祯一边持剑走动,一边状若疯狂的嘶吼起来。 片刻后,崇祯穿好了衣服,走出房间。 “传旨,命二品以上大臣进殿议事。” “遵旨。” 京城,弘德殿,朝中二品以上大臣皆在。 “想当初,洪太祖以贫寒出身,推翻元朝统治,创建大明江山,那时的大明,纵横四海,恩威天下,而如今塞外蛮夷虎墩兔也敢大军压境欺我大明,为何?” 崇祯说完,满朝大臣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沉默。 “朕叫你们来,是让你们出言献策的,不是叫你们当哑巴的。” “禀皇上,臣以为太子太师王象乾可堪大用,请皇上召见。”户部尚书毕自严左右四顾见无人说话,上前一步说道。 毕自严为现任户部尚书,前任王永光已经被调到吏部任尚书去了。 “臣附议。” “附议。” 就这样,年事已高的王象乾被抬着进了朝堂。 王象乾提出以夷制夷的策略,他认为与虎墩兔为敌的顺义王卜石兔、哈剌慎伯言、黄台吉、永邵卜诸部虽被虎蹲兔击溃仍可聚十万之众,只要对这些人款以恩惠,便可为大明所用,崇祯采纳了王象乾的计策,命他亲自去督办此事。 王象乾以年老体衰为由,恳请致仕,崇祯不允,朝臣也不敢弹劾于王象乾。 因为这件事其实就是个烫手疙瘩,朝中大臣都怕惹一身骚,不敢接手,只能甩锅给年迈的王象乾。 王象乾无奈,以年老病体躺在床上督办此事去了。 第一百零二章:可怕的林丹汗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报,鞑子已退回大同府营地。” “知道了。” 为了确认林丹汗是不是真的退兵了,王则之命哨探反复确认。 卯时,外出打探情报的哨探回来了。 随后,王则之命令军士们打扫战场,给战场上苟延残喘一时未死的鞑子补一刀。 把他们的尸体搬到壕沟里就地掩埋。 吃一堑长一智,由于墙垛上没有防具,数百军士都被鞑子的弓箭射中,中者不是重伤就是当场死亡。 所以,当晚王则之令军士们在城墙各处垛口上加上防备,要么是木板,要么是盾,总之必须防护起来。 此外,后续部队拉来的滚石檑木全都搬上了城墙,用以抛砸登城的鞑子。 堡外虽然挖了很多壕沟,可是王则之发现鞑子的战马能够轻松的跃过去,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连夜就地砍伐树木制作拒马。 有了这些拒马,就算鞑子的骑兵再厉害,也不能一跃而过,到时候他们冲势一缓,不能第一时间冲到堡城下,就是火铳、弓箭发威的时候了。 当然,铁蒺藜还是要放的,鞑子的先锋骑兵就是踩到了铁蒺藜上才损失惨重的,要不是鞑子骑兵太多,还不一定能冲过来呢。 经过这些布置,王则之带来的器械基本上用完了。 王则之规定所有军士都不能长久依靠或者站立在城墙下面,以防他们打磕睡。 当然,王则之并不是说不让他们睡觉,而是将他们分成了三波人,轮流休息。 王则之睡了两个时辰,忽然睁开眼,起身走上城头。 他的神精紧崩,总觉得有鞑子摸上来夜袭了。 “打起精神来,不要打磕睡,否则鞑子摸上来了,你们就可以长眠于此了。”王则之看着打磕睡的几个军士,大声喝道。 “是。”那几个军士一个激灵,站直身子。 实际上王则之想多了,鞑子在大同府的驻地距离这里有五十里之遥,如果袭来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攻过来的,所以当晚很是平静,没有一个鞑子摸过来夜袭。 天亮后,卯时,林丹汗竟然放弃了对大同府的攻掠,率数万大军直逼西安堡。 林丹汗一心想要光复元朝,他信奉的是攘外必先安内的原则,在他看来,西安堡里的塔塔尔人必须灭杀。 鞑子先是派来一队骑兵拖着一些光溜溜的人四处奔跑,这些人是昨日跟随拖木前去引诱林丹汗,中箭受伤的军士。 王则之看着这一幕,眼角狂跳。 鞑子直至把这些军士拖到血渍呼啦,不似人形之后才退去。 鞑子们先是用木桥铺在壕沟上,随后数十鞑子推着巨大的吕公车缓缓推进。 吕公车,车起楼数层,内藏士兵,外蔽皮革,可出其不意推至城下,因与城同高,可直接攀越城墙,与敌交战。 在吕公车后,是攻城云梯、攻城弩车、投石机,还有少量虎蹲炮。 鞑子一改昨日骑兵猛冲的风格,开始稳扎稳打的向着西安堡推进。 王则之看着这情形,呼吸急促,紧张的嘴唇都在打颤。 怪不得林丹汗能够横扫右翼蒙古,以他掌握的这些武器,别说一个小小的西安堡,就是大同府城都有可能攻打下来。 “快,信鸽,快给耿大人传信,请求支援。” 王则之深呼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对着手下的军士说道。 “是。” 军士领命,传信去了。 鞑子们攻势平稳,不断推进。百分百 吕公车所过之处,昨夜的布置全都失去了作用。 攻城云梯紧随吕公车之后,弩车、投石机也快要抵达攻击射程。 这种缓缓压迫而来的阵列之势,竟然给王则之一种不可撼动之感,他心头狂跳,看着城墙上慌乱的军士们,哈哈大笑起来。 “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大个疤,有什么好怕的。 众将士听令,杀一个鞑子算三个军功,赏银三十两。 这一战只要活下来,不管你们军功够不够,老子给你们娶婆娘。” “哈哈哈...大人说的是,活下来给咱们娶婆娘。”阿牛跟着王则之大笑一声,附和起来。 “娶婆娘,哈哈哈...” 其他军士见状也没那么害怕了,军功啊,这都是军功,一个鞑子值三个军功,平时上哪儿弄这么多军功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刻,城墙上的军士们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鞑子们,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如果说之前是害怕,现在他们是渴望,渴望军功。 只有战斗他们才能有军功,有了军功才能有赏赐。 “城上的塔塔尔奴听着,现在给你们十息的时间,十息内开门投降,可汗饶你们不死,否则攻进堡内鸡犬不留,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免得到城破之后后悔。” 躲在吕公车之后的鞑子以蒙古语大声叫喊着,王则之没听懂,叫拖木过来翻译。 王则之听完,立刻下令,叫军士们攻击吕公车的轮子,只要轮子垮了这车就推不动了。 否则的话,吕公车不倒,这仗根本就没法儿打了。 眼看着吕公车就到了攻击射程了,王则之大声喝道:“开炮。” 炮子击中吕公车的轮子,车体一歪,无法继续前行了。 “呜呜呜~” 鞑子们的攻城号角响起,鞑子推出盾车、填壕车,悍不畏死向着西安堡发起了攻击。 “填装弹药!火铳发射!弓箭发射!” 三眼铳、鸟枪、鲁密铳轮番发起射起,鞑子们头顶圆胖疯狂向着堡城冲击。 在这些步卒冲锋的同时,投石车、弩车向着城墙发起了攻击。 虽然城墙上已经布置了木板、木盾,但是投石车、弩车的攻势过猛,哪怕有这些防具防守也有些艰难。 城墙上数百军士当场阵亡,一时之间城墙上哀嚎声不断。 “隐蔽!”王则之往城外瞄了一眼,鞑子的弓箭手们趁着这个空档开始弯弓搭箭,对着城上的军士发起了攻击。 城墙上的军士们纷纷躲在城墙后,或者连夜布置的防具后。 “咻咻咻~当当当~” 箭雨袭来都被昨夜布置的防具给挡了下去,只有被强弩、投石射穿砸烂的地方有少量军士伤亡。 “嘎达!” 一声不同寻常的声音传来,王则之向着城墙上一看,顿时心知不秒,鞑子的攻城梯搭上来了。 “戟盾兵,刀盾兵准备!火铳攻击!” 王则之高喊一声,拿起背后的鲁密铳对着城下就是一铳。 “啪啪啪~” 城墙上的军士们反应过来,纷纷举铳便射。 奈何鞑子人太多了,只是一轮射击,他们就登上了城墙。 第一百零三章:血战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稳住,此战有进无退,要么生,要么死,给我杀!” 王则之手持鲁密铳被一群刀盾兵护着,不断下达着命令。 鞑子登城了。 此时的城墙上,每处垛口上不是云梯就是攻城梯,城门处更是有鞑子推着破城木在疯狂撞击着。 王则之连弹药都来不及填装,只能用鲁密铳托把处的刀刃,对冲进来的鞑子发动了攻击。 所有火铳已经用不上了,因为没有时间填装弹药,唯一有用的远程武器只有弓箭了。 短兵相接,弓箭的连射技艺也派不上用场了。 整个城墙上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厮杀,不断有鲜血飞溅,飙射到王则之的脸上,有敌人的,有军士们的。 “杀!杀!杀!” 城墙上一队戟盾兵向发现了王则之,向着他这边靠拢了过来,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鞑子兵的弯刀面对长戟还是差了些火候。 城墙上一片惨绝人寰的声音声,戟盾兵杀到王则之跟前,王则之命令他们扩大战果。 他带着数十人操作垛口上的弗郎机炮瞄准攻城云梯,把梯子炸断了。 “嘭嘭嘭~” 打断攻城云梯之后,王则之带着身边的戟盾兵,刀盾兵向着一队火铳兵靠近。 “填装弹药,快!” 王则之下令,这些聚集起来的火铳兵有了主心骨,立刻熟练的填装弹药。 “放!” 王则之组织填装好弹药的火铳手们,进行二段射击。 鞑子一时难以从断梯处登上城墙,这一段城墙上的战果不断的扩大着。 城头上飘起呛人的硝烟味儿。 冲上城头的鞑子兵身肉模糊,滚在地上大声惨叫。 刀盾兵上前给他们补了一刀,继续前进。 王则之发现西边有一处城墙攻城梯较多,当下指挥他们向着此处推进。 前进的过程中他还收拢了不少被打乱的火铳手、弓箭手。 到达那处城墙之上,他连忙命令把此段城墙上布置的所有滚石檑木全部丢下去。 一时之间城下到处都是惨叫。 王则之身边聚拢的军士越来越多,他们依托刀盾兵、戟盾兵不断向着鞑子密集的城墙段杀去。 只要推过去了,就趁机用弗郎机炮炸断鞑子的攻城梯。 原先这些军士还有些害怕,随着被杀掉的鞑子越来越多。 他们意识到,鞑子也不是无敌的,他们也会流血,也会死亡。 “老子六个人头喽。”其中一个军士腰间别着五颗鞑子的人头,手里高举着第六颗大声吆喝起来。 一时之间军心大振,军士们都想到了王则之说过的话,一个鞑子抵三个军功。 军士们红着眼,开始疯狂屠杀攻上城墙的鞑子。 一个军士被鞑子一刀刺入腹部,他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兴奋的喊道:“杀鞑子!” 他一手抓住鞑子的刀,一手抽出腰刀插入了鞑子的脖子,然后把那鞑子扑在地上割下了他的人头,这个军士临死之前还把鞑子的人头别在了腰间。 他附近的鞑子们见状,一个个被吓的头皮发麻,他们纵横蒙古、大同、宣府边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敌人。 “杀鞑子!” “拿军功。” 整个西安堡里四处都是军士们振奋的呼喊声。 王则之游走城墙,用弗郎机炮轰烂了登城的梯子,鞑子们没了后续支援,一个个都有了退意。 城墙上的军士们奋勇杀敌,城内的军士们列阵防御。 主要是城墙上放不下这么多人,所以王则之安排了一部分军士在堡内待命。 一是作预备之用,二是防止城门被破,堡内没有力量阻挡。 “轰隆隆~” 鞑子们的梯子基本都被弗郎机炮轰断了,他们登不上城墙,把精力都放到了城门。 他们运来了几门虎蹲炮,轰开了城门。 王则之听到炮响,立刻对着堡内待命的军士下令。 “戟盾兵压上,火铳兵、弓箭手轮番射击。” “杀!杀!杀!” 戟盾兵领命堵在了城门处,火铳手、弓箭手借着戟盾的掩护轮番射击。 一窝蜂涌入城门的鞑子,顿时受到致命打击,倒了一片。 但是,他们没有丝毫退缩。 在死了几十个先锋兵之后,身披重甲的鞑子持盾列阵攻了进来。 长戟捅杀在他们身上,杀伤力大减,反而鞑子手持长斧砍破开了戟盾兵的阵列。 正在城墙上指挥厮杀的王则之往城门口看了一眼,立刻下令道:“三眼铳,用三眼铳。” 三眼铳比鸟枪威力大,鸟枪只能把这些重甲兵打的后退几步,三眼铳却能射穿他们的面甲,造成巨大的杀伤。雨滴书屋 王则之担心城门失守,指挥几个军士扛着两门弗郎机炮,十几发子铳就冲到城门处点火射击。 “嘭嘭嘭!” 鸟枪、三眼铳都无法彻底打穿的重甲,在弗郎机炮的轰击下如同薄纸,不堪一击。 王则之攻势不减,放入子铳继续轰击,城门处的重甲鞑子,只要挨一炮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 他们冲击城门的攻势一滞,戟盾兵趁机往前压去,企图封住城门。 攻入城门的鞑子突然撤退,王则之突感不秒,他们破门可是用的虎蹲炮,这会儿人全退回去,怕是要用炮了。 “退!” 王则之刚喊完,城门外鞑子推着几门虎蹲炮对着城内的戟盾兵进行轰杀。 数个戟盾兵中弹,顿时戟折盾碎,当场战死。 “所有弓箭手上城墙,盾兵速速来援。” 由于登城的梯子都被弗郎机炮轰断了,城墙上压力大减,只有零零散散的鞑子还在顽强拼杀。 王则之把城墙上的刀盾兵、戟盾兵全部调到城门处防守,弓箭手登上城墙对着城门下推虎蹲炮的鞑子一阵连射。 王则之眼见门口的鞑子中箭倒了一地,连忙命人将门口的虎蹲炮抢夺了过来。 他把虎蹲炮放在城内的门口随时准备轰杀冲入城门的鞑子。 “盾!” 城墙上的弓箭手发现城外的鞑子开始射箭,立刻出声示警。 堡内的盾兵闻言,举盾防御。 “当当当~” 一阵箭雨袭击盾牌密集声音而过。 “咻~嘭~” 趁着这个空档,弩车、投石车向着堡城推进了二十步,他们开始发起了攻击。 箭雨过后,长枪一般大的弩箭攻入盾阵,由于弩箭的力道太大,一瞬间砸翻了数个持盾的军士。 接着,脸盆大的巨石被投石机弹入堡内将失去盾牌保护的军士砸为了肉泥。 “隐蔽,寻找掩体。” 王则之环顾四周,命令堡内的军士们前往堡内的建筑内躲避攻击。 弩车、投石机的攻击势尽,王则之立刻命令戟盾兵冲到城门口防堵。 “骑兵!” 城墙上的弓箭手一边射击一边示警,鞑子的骑兵攻进来了。 “稳住,火铳手射击!” 王则之带着戟盾兵、火铳手死死守在城门,他们必须守住城门。 如果城门失守,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 这一刻没有人去害怕,没有人想着逃跑,所有人只有一个念头,杀鞑子。 城门处成了一个绞肉机,双方全都杀红了眼。 冲入城门的骑兵还没到戟盾兵的面前就被鸟枪、三眼铳放倒。 由于冲速过快,鞑子连人带马同时跌落,一路滑行直至戟盾兵脚下。 一些鞑子没有死透,盾后的军士勇抽出倭刀狠狠补了一刀。 王则之带下来的弗郎机炮的子铳用完了,王则之命人取弹药去了。 城门只能靠戟盾兵、火铳兵防御。 鞑子的骑兵前赴后继,不断冲过来。 可是城门就这么大,骑兵发挥不出优势,戟盾兵有火铳的支援,不断向着城门压进。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城门处血流成河。 马尸、人尸混合在一起封堵了城门的入口,鞑子再也进不来了。 王则之登上城墙命令弓箭手、炮手狠狠轰击城下的鞑子。 冲到城墙下的骑兵鞑子,进不了城门,开始甩着飞天勾登城。 王则之见状急命军士们将城墙上所有滚石檑木一个不留,全都砸了下去,城墙下顿时惨叫声一片。 “当当当~” 鞑子鸣金退兵了。 “鞑子退了!鞑子退了!” 城墙上的军士们欢声雷动,不停的呼喊起来。 王则之看着如潮水一般退去的鞑子,腿一软坐在了城墙上。 “大人,鞑子退了。”阿牛扶着虚弱的王则之兴奋的说道。 “什么时辰了?”王则之感觉他坚守了一天了,耿如杞那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午时了。” “午时了...统计战损,清理城墙下的战场。” “是。” 第一百零四章:援还是不援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林丹汗撤离大同府率军攻打西安堡的当日,大同府内欢声震天。 他们以为林丹汗被他们打退了,甚至有文官提议,向京城报捷。 不过,耿如杞可不这么认为。 他收到了王则之的信鸽,他知道鞑子撤军的原因。 所以,他当场拒绝了这位文官的提议,并把王则之的来信递给了他们看。 场中的众人观之变色,那个提议报捷的文官更是脸色惨白,幸好没有报捷,要不然他就是欺君罔上。 “诸位以为如何啊?”耿如杞抚着胡须问道。 “大人,如若我等领军救援,大同府必定兵力不足啊。 倘若鞑子来攻,丢了大同府城,我等有何面目面对天下百姓,有何面目面对皇上啊?”一个文官越众而出躬身说道。 “大人,固守城池我等已经如此艰难了,如若出城浪战,唯恐全军覆没啊。”张鸿功思虑再三还是上前劝阻。 “雁门关游击以数千兵力驻守西安堡,正是奉了本巡抚的召令,如今虎蹲兔率数万大军围困,本巡抚若不前去驰援,有何面目面对浴血杀敌的将士。 如若往后贼奴侵犯我大明疆土,杀害我大明子民时,还有谁愿领命前来卫守疆土,为国捐躯呀? 本巡抚有令,即刻点兵驰援西安堡。” 耿如杞目露坚毅,铿锵有力的说道。 “慢着。”延绥总兵吴自勉跨前一步,躬身施礼,然后继续说道:“此处至西安堡达五十里之遥,我等快马加鞭也得三个时辰才能抵达。 大人也说了,守堡的军士不过数千,鞑子那可是有十数万之众,等我们赶到了,西安堡可能已经失陷了。 如若鞑子调转方向,来攻大同府,以咱们的兵力,在野外浪战那不是找死吗?” 耿如杞面色一沉,他知道吴自勉说的是事实,这吴自勉属于延绥巡抚管辖,他耿如杞管不着,也就不能强令他点兵驰援。 耿如杞一时犹豫起来,他不知道到底要不要驰援西安堡。 “大人,恕末将直言,咱们依托大同府城都被鞑子攻入了魁星楼,这西安堡,堡小兵少,恐怕此刻已经无人生还了,还请大人慎重。”张鸿功再次上前劝阻起来。 “鞑子刚退,大同府城北一片狼藉,正是修缮的大好时机,末将以为当务之急理应修补城北城墙、城门,以防鞑子再度来袭。”延绥总兵吴自勉环顾四周,他发现众人都不想出城驰援,他的底气都足了些,抬头挺胸高声说道。 对于延绥总兵吴自勉这个人耿如杞是非常不喜的,吴自勉这个人比较敢贪,率军入援大同府的过程中,一路上大胆侵占了许多军粮,还悄悄把军马卖掉。 军中的一些精兵如果肯出钱贿赂他,他就把人放回去。 他这支军队中的精兵都跑了,战马也卖了,战斗力根本没有指望,来到大同府根本没有像样的战绩,反倒是问耿如杞要了不少粮饷。 不过延绥总兵吴自勉不归耿如杞管辖,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由他去了,此刻延绥总兵吴自勉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对他出城驰援,耿如杞心下暗暗发誓,等大同府事了一定要参他一本。 “雁门关游击王则之奉命前来驰援大同府,奈何鞑子封锁道路,他不得不退守西安堡,如今他率部正在艰守西安堡,我等岂能弃之不顾啊?”耿如杞神色不善的怒声道。 延绥总兵吴自勉又一次上前说道:“西安堡距此五十里之遥,我等点齐兵马奔袭而去,中途还得遭受鞑子游骑的袭扰攻击,仅仅这一点,恐怕就要折损不少兵士。火热电子书 雁门关游击是来驰援大同的,如果这些兵士战死了,他们就不是前来驰援大同的吗?他们就该死吗? 为了那可能已经失陷,无人生还的西安堡,大人要葬送我等性命吗?” 耿如杞眼角抽搐,能把畏敌怯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他环顾四下,他知道,这些人是叫不动了。 他把手里王则之送来的求援信紧紧攥了攥,无力的说道:“修缮城防,加紧巡逻,哨探出城打探鞑子动向。” “遵令。” 众人领命而去,只有耿如杞一个人无力的瘫坐在了椅子上,因为他知道延绥总兵吴自勉说的也是对的。 他们在北门依托城门上的火炮、弓箭都打不过鞑子,如果在野外遭遇,他们只会败亡。 “吴总兵仗义执言,我等钦佩不已呀。” 大同府内一帮奉命驰援而来的将领齐聚一堂,纷纷给延绥总兵吴自勉敬酒。 吴自勉得意的一笑,装模作样的谦虚道:“在下冒失,一不留神就把肚子里的话给捅出去了。” “当时我真为你捏把汗呐,你没看耿大人那脸色呀,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没想到你如此顶撞耿大人,他不仅没怪罪于你,反而还同意了你的谋略,在下是钦佩至极呀。” 张鸿功敬了吴自勉一杯酒恭敬的说道。 “其实有一句话,我都没有说呢,我要是说出来,他还不被气死呀。”吴自勉说到这里得意的挥了挥手。 “那得请教请教,还请吴总兵说道说道。”张鸿功好奇的说道。 “敢问张总兵,耿如杞不过一山西巡抚,他管得着老子吗?哈哈哈...” “哦,哈哈哈...吴总兵说的是。” “哎呀,虽然耿大人心急如焚,恨不得朝夕之间剿灭了入侵我大明的鞑子,可是鞑子都横行塞外两百多年了,不还是活的好好的吗?哪里是咱们驰援一个小小西安堡就能剿灭的。” “吴总兵所言极是。” “再说了,咱们这些人加起来还不到鞑子的一半,咱们就是想去驰援也得想想丢了大同的后果,如果大同丢了,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咱们还有命活吗?” 吴自勉睥睨着在坐的各个将领,喝了一杯酒坐了下去。 “吴总兵说的是,鞑子自开朝以来就退居塞外,而今过了几朝几代仍旧不曾灭亡,不是咱们这些武人一拥而上就能灭杀的。” “在下也知道,耿大人是怕寒了前来驰援诸将士的心,如果他不去驰援西安堡,诸将士也会想,倘若被困的是自己,耿大人是否也不会在乎诸位的性命,长此以往,以后他就叫不动诸位喽。 所以,那就必须有人陪耿大人演一场戏,演戏呢就得有人搭台子。 我呢,就给了耿大人了一个台子,耿大人借坡下驴就同意了我的谋略。” 众武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纷纷称赞起来。 第一百零五章:你不配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林丹汗见久攻西安堡不下,命令撤退,陈兵夏米庄,整顿队伍。 夏米庄林丹汗大营。 “可汗,今日我们为何撤军?我们有八万大军,顷刻间便可踏平这个小小的堡城。”林丹汗账下的部属不解的问道。 实际上林丹汗只带了八万大军,根本没有上十万。 之所以会被认为他带了十数万大军,一是因为哨探通过目测估算出来的,并不准确,二是林丹汗也号称有十数万大军。 “强攻我们会死很多族人,况且近日以来,我们已经死了很多族人了。” 林丹汗说到这里陷入沉思。 他已经有些耗不起了,他原本的意图仅仅是警告一下大明,顺便夺一些人口、粮食回去。 可是崇祯下旨坚壁清野,他死了很多族人不说,还一无所获。 他原本携带的粮草更是消耗甚巨,不得已,三天前他就已经命人回塞外押运粮草去了。 眼下,大同府没有攻下,塔塔尔人守的一个小小堡城也没有攻下,他很是愤怒,他一定要灭杀了这个胆敢挑衅他的塔塔尔人。 “我们何时再战?” “不急,得用用脑子,不能蛮攻了,退下吧。” “是。” 再有一天他的粮草就到了,粮草到之前他必须拿下西安堡,随后一鼓作气攻下大同府。 ...... 鞑子撤退之后带走了搁浅的吕公车,战场上除了一地尸体,就是城墙上的梯子。 王则之命人把鞑子的尸体里三层外三层的堆堵在城门口,以确保城门一时半刻不会失陷。 接着命人以绳索下城将城墙下的各种梯子拆了运上城墙做成防具。 “大人,战死一千六百七十八人,重伤四百三十九人,咱们还能战的只有一千六百八十三人了,鞑子再来一次这样的攻击,咱们就守不住了。”阿牛统计完了战损汇报道。 “来人,耿大人那边来信了没有?”王则之听完汇报问道。 “禀大人,未曾收到回复。” “下去吧。” “是。” “我们要死了,我们要死了,活不成了,大家逃命吧,逃命吧...” 一个军士听到了阿牛的汇报慌张的大喊大叫。 “啪!” 王则之扇了他一巴掌,问道:“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大人,逃命吧,逃命吧,逃命才有活路...” 王则之一脚踹翻了这军士,抽出腰刀刺入他的脖颈,抱着他的头狠狠的割了一圈,怒声喝道:“大敌当前,扰我军心,杀无赦!” 原本有逃跑之心的军士见此纷纷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而今鞑子肆虐,欺我大明百姓,我等身为军士,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今日如果我们逃了,他日其他军士也会逃,将来国破家亡,我等必将难逃一死。 你们是想苟延残喘战战兢兢活到国破家亡时再死呢? 还是想轰轰烈烈干他娘的死在这儿呢? 人死鸟朝天,裤裆里的玩意儿掉了,你还能拾起来干鞑子吗?” 王则之来到城墙上的高处,大声喝道:“我意已决,死战不退,杀一个鞑子垫背,杀两个鞑子回本,杀三个老子就他妈没有白活一遭儿。” “属下愿随大人死战!”阿牛、齐奇等一干头领单膝跪地附和道。 “横竖是死,战死了还能得个美名,龟孙子才会逃,兄弟们,怕个鸟啊,打他狗曰的。” “随大人杀鞑子!” “杀鞑子!”紫薇 “杀!杀!杀!” 西安堡不远处的山丘上,林丹汗听着声震四野的喝喊声,眯着眼自言自语道:“到了如此境地竟还有士气。” “来人,传信游击营,把营中的所有青壮都拉来支援,新兵也行。” “是。” “再次传信耿大人,告诉他,咱们已抵挡了鞑子的数度强攻,不求他们前来支援,但求他们截断鞑子的粮道,我敢断定鞑子的粮草不多了。” “得令。” 王则之雷厉风行的下了命令,下完命令,他吩咐军士们埋锅造饭,吃完饭后他让小六子的哨探出堡打探鞑子们的动向。 整整一个下午,鞑子没有丝毫前来攻堡的动静。 申时,哨探来报,鞑子做了很多孔明灯,已于正北方一里外的高地上放飞。 “孔明灯,不好,是火攻,速命所有弓箭手上城墙。” “得令。” 片刻后,堡内所有弓箭手持弓上墙,在他们的视野内出现了密密麻麻上万的也明灯,它们借着北风慢悠悠的飘了过来。 “弓箭,放!” 王则之看到了孔明灯命弓箭手们将天上的孔明灯射了下来。 还好鞑子们制作的也明灯飞的不高,要不然他们用弓箭不一定能射下来。 也明灯一破就倾斜了下去,接着灯下盛装了火油的托盘抛洒了出去。 火油那刺鼻的味道顺着空气飘到了堡内。 经过一柱香的弓箭射击,天上的孔明灯总算被清理干净了。 入目所见,战场上到处都是孔明灯的残骸。 鞑子的哨探看到火攻的计策失效,调转马头回去汇报去了。 卯时,鞑子派来了一个使者。 “报,大人,鞑子派来了一个使者。” “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这是玩什么花样。”王则之喝了一口水,把碗放在桌子上,等着使者进堡。 “我们可汗说了,只要你们跪地投降,奉可汗为主,我们可汗不计前嫌,封你们头领为塔塔尔王,妻以蒙古绝色美女十人,你们头领从此将过上神仙一般的生活。” 鞑子使者一到堡内便开门见山以蒙古语大声宣告起来。 拖木翻译给王则之听,王则之听完以手扶墙,嗤笑一声,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进来吗?” 拖木翻译给那使者,那使者是懂汉语的,他心头一震,这才明白,他们攻打的根本不是什么塔塔尔人,而是明人。 这一瞬间他心思电转,忽然觉得这里是一个陷阱,一个覆灭他们的陷阱。 “还请大人明示。”使者以蹩脚的汉语说道。 “这里的土地是大明的,我脚下的,你脚下的,你们营地脚下的都是大明的,你跑来我们的土地上封我为王,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孛儿只斤氏林丹巴图尔塞外蛮夷罢了,他有什么资格封我为王? 来人,把他给我砍了,把他的人头放在他怀里,用他自己的马送回去。” “遵令。” “大人,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不能杀我。”鞑子使者不想死,他得带回去一个消息,那就是他们的敌人并不是塔塔尔人,而是大明人,这里是一个陷阱。 “你们在我大明边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竟然给我说不斩来使,你们不配。 还不拉下去砍了?等什么呢?” “不,你不能杀我,你们汉人不是最守礼节的吗?”使者不甘的挣扎起来。 “兄弟们看到没有,鞑子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们也会害怕,他们被咱们打怕了,都派使者来求饶了。” “大人威武!” “大人威武!” “威武!威武!威武!” 在军士们的呼喊声中,鞑子使者被砍了头,用他自己的马给送回夏米庄营地。 第一百零六章:脱困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砍了鞑子使者,王则之将战死军士的武器重新进行了分配。 原先王则之有鸟枪一千把,三眼铳一千三百把。 除火器之外,他还有长枪六百把,戟盾八百副,弓箭两千六百把,铠甲三千一百件,倭刀三千九百把,腰刀最多达到四千多把。 鲁密铳,缴获的加上自己打造的已经达到二十把。 此刻能战之人仅有一千六百八十三人。 经过一番征战,武器铠甲多有破损,他手里已经没那么多武器了。 最终统计出来,弓箭仍有多余,完全可以保证人人有弓,鸟枪、三眼铳每人分了一把之外还有多余,王则之也没浪费组建了一只两百人的双铳队,每人双铳,可以轮番射击。 长戟多有破损就用长枪代替。 铠甲有些破损严重,有些破损不大,就分发给军士们更换了。 倭刀、腰刀每人配两把还有富余,虽然人人都武装到了牙齿可是没有一人能高兴起来。 因为没有谁敢保证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能够活下去。 “鞑子来了!” 林丹汗疯了,当他看到抱着自己头颅回来的使者,他疯狂了。 因为这件事让他想到了前去明朝讨赏被杀的妹夫贵英恰,这一幕是如此的相似。 崇祯敢革他的赏又杀他的使者,那是因为他是皇帝,现在西安堡里一个小小的塔塔尔也敢如此对他,他无法容忍。 亥时,怒火中烧的林丹汗尽率大军转攻西安堡。 “咻咻咻~” 鞑子们的骑兵一边冲锋一边抛射,箭矢如雨不断击打在城墙上的防具上。 “死战不退!” 王则之大喊一声,看着防具上插满的箭矢,心头大喜。 “收箭!” 古有诸葛神相草船借箭,今有王则之城墙防具借箭。 有了鞑子射过来的这些箭,他之前损失的箭矢得到了一些补充。 “放火铳!” 鞑子的弓箭射击停顿,那是因为他们已经借着弓箭的掩护攻到了城墙下。 西安堡的城头上硝烟弥漫,火铳声喊杀声弓箭声,连成一片。 城下的鞑子甩着飞天钩勾住城墙开始攀爬,由于之前的滚石檑木已经用完了,不得不用蒺藜火球、万人敌、震天雷了。 “扔雷。” 蒺藜火球、万人敌、震天雷不断被军士们扔下城墙。 城墙下的鞑子顿时传来了惨绝人寰的惨叫,其中一些鞑子被蒺藜火球点燃,疯狂的四处奔跑。 他们跑到了孔明灯坠落的地点,堡外的战场上忽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原本用来对付西安堡的火攻之法,歪打正着的用到了鞑子身上。 火遇油风助火,一旦燃烧起来以势不可挡之势蹿遍整个战场。 “不!~” 林丹汗难以接受,他的长胜之师,他的不败神话,在这里要终结了,他这一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光复元朝的宏愿。 入目所见,一片火海,守堡的军士们杀的人还没有烧死的多。 “报,禀大汗,顺义王卜石兔、哈剌慎伯言、黄台吉、永邵卜、土默特、鄂尔多斯诸部袭击了塞外粮道,后续粮草没了。之家 大同府出来一部千人骑兵奇袭了粮草大营,咱们的粮草都被烧了。” 林丹汗大惊调转马头看着粮草营的方向火光冲天,他脸色狰狞,一刀砍死了报信的鞑子。 “撤!” 鞑子鸣金收兵,跟着林丹汗向着夏米庄营地退去。 “开炮!” 城墙上的军士清理完登城的鞑子,命令开炮轰击,能杀一个是一个。 夏米庄,林丹汗大帐。 “可汗,粮草尽毁,后续粮草也被劫掠,我们怎么办?”林丹汗账下的部属惊慌的问道。 “挑选三万勇士,分为三队,分别于今夜甲时、亥时、午时进攻大同府,记住,只要大同府紧闭城门紧急迎战,大部人马立刻撤退。” “遵令。” 他要灭杀挑衅于他的塔塔尔人,没想到他战败了,派去劝降的使者也被杀了。 现在右翼蒙古诸部又反了,他们不仅不听调令,还劫掠他的粮草。 此刻的林丹汗瞬间转移了目标,他要把所有怒火都倾泄在蒙古右翼身上,只有灭杀了右翼那些不服他的蒙古部落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在他在看来,他在外征战,可是他的同族却在背后捅刀子,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 所以,他必须灭杀了这些捅刀子的家伙,统一蒙古内部。 攘外必先安内,是他坚定的信念。 甲时,上万鞑子夜袭大同府还没修缮好的北城,大同府内文武皆惊。 他们以为林丹汗再也不会来了,没想到又来进攻了。 “敌袭!” 大同府的守军如同惊弓之鸟,鞑子们还没进入射程,他们就胡乱开炮弯弓搭箭。 就在他们一顿乱射之后鞑子们呼喊着又退了出去,就像鞑子被他们的攻击吓破了胆不敢攻来一样。 “耿大人孟浪了,都跟他说了不要出城去袭鞑子的粮草,他偏不听,这下好了,鞑子又来了,这可叫咱们怎么办呐。” 绥军总兵吴自勉不满的发着牢骚,慢吞吞的穿着兵甲不愿意上城迎敌。 当耿如杞收到王则之请求袭击鞑子粮道信件的时候,这些文官武将纷纷出口反对。 耿如杞无奈只能私下里单独宴请张鸿功,从他的晋军里借来了一千精骑,加上他抚标营的几百精骑组成了夜袭队,突袭了鞑子的粮草大营。 等这一千余人回来的时候,耿如杞惊喜的发现,他们并没有损失多少人手,没回来的骑兵连百数都没有。 据回来的骑兵所说,他们从鞑子粮草大营抓来的俘虏口中得知,鞑子连夜奔到了南边,去攻打什么塔塔尔的驻地去了。 耿如杞抚着胡须,欣慰的叹了口气。 王则之以塔塔尔人引诱林丹汗这件事,在信中已经说明了,所以耿如杞是知道的,他现在只是担心王则之已经战死了。 鞑子现在来攻大同府了,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们已经解决上一下麻烦,来啃大同府这个硬骨头了。 想到这里,耿如杞又叹了口气,这一次是无奈的叹气,他觉得自己对不住王则之。 是他派人把王则之召来的,可他却管不了王则之的死活,只能由他自生自灭。 “迎敌!” 耿如杞抽出了自己的佩剑,奔上了城头迎击鞑子去了。 当夜,鞑子于甲时、亥时、午时分批次攻击了大同府,府内的军士们精神紧崩,夜不能寐,全都红着双眼死死盯着城外的黑暗。 他们不知道的是,鞑子已经借着攻城部队的掩护悄悄的退出了大同府。 第一百零七章:启发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林丹汗悄悄的撤退了,王则之没有出去追击,而是整顿军士,随时准备再战。 他总觉得林丹汗不会这么轻易撤退。 “大人,鞑子粮草大营被烧,他们真的撤了。” 丑时,哨探来报。 王则之松了一口气,看来林丹汗是真退了,没有粮草林丹汗的数万大军不出一天就会军心大丧,士气不存。 确认林丹汗真的撤退了,王则之命军士统计人数,清理战场。 在王则之的命令下,军士们纷纷出堡清理战场。 由于城门处的马尸人尸黏连在一起,难以分开,军士们只能做了梯子或者用绳索爬出堡外。 王则之来到城门处,闻着难闻的臭味儿,命令军士选一处薄弱的城墙炸出了一道缺口。 有了这道缺口,不仅军士们能自由出入,马匹物资也可以运出去了。 军士们来到堡外,将鞑子的首级砍了,武器铠甲剥了,个别重伤未死的补上一刀,同样砍了首级。 令军士们欣喜的是,战场上还有一些四处奔走的战马,他们开心的四处收拢战马,最后数了数竟然有六百八十匹,这也算一个意外之喜了。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被炮击损坏的盾车、弩车、投石机。 对于这些东西军士们也没放弃,这些玩意王则之都没有,修补一番还是能够用的。 打扫完战场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不过王则之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驻扎在夏米庄,夏米庄有鞑子们留下的营地,稍微修缮一下就能用了。 他驻扎在这里,主要是等游击营前来增援的军士。 要不然他一走,这些人来了没有见到他,肯定会惊慌失措。 在夏米庄驻地,王则之下令埋锅造饭,吃的是鞑子们被打死的战马。 马肉是一种不错的荤腥,军士们分到大块马肉,一个个狼吞虎咽,吃的满嘴流油。 王则之的营帐内,阿牛、齐奇、熊甲长等将领,齐聚一堂。 此刻,他们没有一人是不带伤,包括王则之都被鞑子箭矢擦了一下手臂。 “大人,咱们只有一千三百一十七人了,其他人都战死了,那些重伤的,药石难救,大部分都没熬过一夜,就算熬过来的也快不行了。” 阿牛哽咽的做着汇报。 这个时代,受了重伤,基本上就没救了,哪怕杨之晖倾尽全力,使劲浑身解数,也仅仅是救回来一些受伤本就不重的,受了重伤的都没能扛过一晚。 王则之听完,喝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小兵慌里慌张的冲进大账,禀报起来。 “慌什么,不管什么事慢慢说。”王则之平淡的说道。 “大人,杨医师,杨医师犯了癔症了。”小兵指着医治伤病员的方向忐忑的说道。 王则之嚯的起身,一言不发冲了过去。 “哪儿不对了,哪儿不对了,怎么就救不活呢? 医家传统,祖宗疗法,就算不能生死人肉白骨,这受了伤也应该能救回来的吧? 你们说说,你们说说,我到底哪儿做错了?” 杨之晖恍恍惚惚的踉跄而行,见人就问,如同疯魔了一般。 杨之晖受刺激了,他已经尽力了,他使尽了手段,可是受了重伤的军士仍旧在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这使他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极大的怀疑,怀疑使他的信念崩溃,就成了这个样子。 “啪!” 王则之快步上去,狠狠扇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杨之晖摇了摇头,眨了眨眼睛,好像恢复了些神志。 王则之抓着他的衣领,说道:“这就受不了了?你就这点本事。” “我…我没用。”杨之晖不知道说什么好,扇了自己一巴掌。 王则之把他放开,整了整他的衣领,说道:“瞧你那点出息,不就重伤难治么?你睁大眼看看。” 王则之来到救治伤员的帐篷,撸起袖子,打算实践一些在网上看到过的医治方法。 他来到一名小腿被投石砸碎,细碎的骨肉耷拉在床边的军士面前,对杨之晖问道:“止血药有吗?” “有,有。”杨之晖说着扒拉了四五瓶止血药过来。 王则之深吸一口气,先用绳子勒紧军士的大腿根部,往军士嘴里塞了一块木板,他没有麻药只能如此了。 “拿锯子来。”王则之伸手,杨之晖递上锯子。无忧文学网 他看着王则之锯腿,颤抖的说道:“不行,不行,这样会失血过多,血一亏损就救不回来了。” “蠢货,烧烙铁,烧个通红,快点。”王则之满头大汗,头也不会厉声喝道。 杨之晖慌里慌张的命人抬来炭盆,烧烙铁去了。 王则之锯了军士的腿,拿着通红的烙铁在军士的断口处来回烫烧。 那军士也是条汉子,哪怕咬碎了牙齿,浑身颤抖,满头大汗,但是他却一言不发,直至王则之锯完腿,用通红的烙铁封住伤口。 “愣着干什么,止血上药。”王则之对着发呆的杨之晖呼喝了一声。 杨之晖立马忙碌起来。 王则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后怕不已,这些方法他也不知道行不行。 “行了,有救了,有救了,能活了。”杨之晖给军士把了把脉,开心的呼喊起来。 王则之看军士没事了,把他大腿根儿勒紧的绳子慢慢的解开了。 “大人,这绑个绳子是什么道理?”杨之晖看到王则之解绳子,好奇的问道。 “在伤口的近端肢体给予用绑带捆扎,是为了阻断伤口近端的动脉血流从而达到止血的作用。 但是这种近端捆扎的办法,必须要在一刻钟或者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要放松一次,避免因肢体远端长期缺血而导致缺血性坏死。” 王则之耐心解释起来,杨之晖认真的听着,不过他听的云里雾里的,比如动脉是什么?他不知道。 他没立刻问,而是认真的记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医道博大精深,其中的知识繁杂,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学会的。 “大人,那这个…”杨之晖还想继续问下去。 “先救人。” “啊!我的胳膊…” “啊呀,疼死我了…” “呵~嘶嘶~” 营帐内,有些人出气多进气少,已经没救了,有些人还有救,只是以杨之晖的医术,已经无能为力了。 杨之晖在疑难杂症上有所钻研,外科手术上却是他的短板,这也是导致他崩溃的原因。 王则之环顾四周,看了一遍,这鞑子的攻击极为凶猛,鞑子的箭矢更是颇为歹毒。 他们的箭头上还有倒刺,杨之晖不敢拔出来只能剪断箭矢,让箭头继续呆在里面。 很多军士就是被体内的箭头活活耗死的,王则之仔细观察了伤口一番,想出了一个办法。 用火烧过的手术刀,顺着箭头的切口将伤口撑开,再把箭头取出来。 还好,杨之晖有一些处理伤口的刀具,也有使用刀具的手法。 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了,王则之负责想办法,杨之晖负责操刀。 伤口浅的还好,伤口过深的整个过程痛不欲生,因为要用烫烧过的手术刀不断深入,有时候还会造成二次创伤。 不过,哪怕是这样,军士们也满怀期待的看着杨之晖。 把箭头拔出来,也就是痛一下,拔不出来,是有可能死的。 也许是受了第一个军士的影响,后面治疗的军士都是咬牙坚持,在治疗的过程中不发一言。 帐篷里除了排队等待治疗军士的呻吟声,再没有其它的声音。 不过,帐篷里倒是弥漫了许多味道,除了药味,血腥味,还有烤肉的焦糊味。 王则之和杨之晖一直忙到晌午,总算挽救回来不少重伤的军士。 杨之晖全程操刀,他感觉王则之帮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门。 此刻,王则之还在给他灌输着新的知识。 “我跟你说,那几个失血过多致死的军士,其实可以救的。 他们失血,咱们可以给他们输血。 不过,不能乱输,血液是有型号的。 有A型,B型,AB型,O型,还有稀有类型…” 杨之晖把手里的毛笔在舌头上舔了舔,认真的做着笔记。 杨之晖之所以这么认真,那是因为,在他给军士们治疗的时候,他发现王则之让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意义。 这种意义背后涉及到的是一种全新的医道。 第一百零八章:整顿(除夕快乐!求收藏订阅,谢谢!)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经过此次对鞑靼的防御作战,王则之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他一直以为全能的军士就是最好的,既会射箭又会放铳,还会近战搏杀。 可是,真正对上鞑子这些战技面对洪流一般的攻势,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在战争面前,个人的力量变的微不足道起来。 所以,他决定重组队伍。 亥时,游击营留守的一千军士星夜兼程马不停蹄终于赶来了。 除了这一千军士,还有八百余农夫也一并跟来了。 王则之安排留守在西安堡的军士,将他们带到了夏米庄驻地,他们来之后,王则之吩咐埋锅造饭,就地休息。 他打算等到天亮再把重伤的军士,还有缴获的物资运回游击营。 王则之的大帐里,他麾下的将领齐聚一堂,王则之开始对军士进行重新分配。 他要组建纯粹的兵种。 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最主要的是,他发现在对战之时,军士们容易慌乱。 他就亲眼看到一个军士打完火铳,既忘了填装弹药又忘了背上的弓箭,傻乎乎的被鞑子杀死了。 兵种纯粹就能各司其职,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他规定军士中枪法精准者方可进入火铳营,每人配双铳,只负责射铳,不再练习弓箭,不过李化的拳脚功夫仍旧不能放下。 火铳兵直属王则之管辖。 火炮手人数少,同样直属王则之管辖。 另设枪盾兵,归熊甲长管辖。 戟盾兵,归齐奇管辖。 弓箭手,归马福管辖。 刀盾手,归李三管辖。 骑兵,归拖木管辖。 暂定,每人领兵三百三十整,多余的人被他分给了小六子、于忠,专门负责刺探情报。 除此之外,他还增设了传令班,就像他们的名字一样,主要责任就是传令,只对王则之负责,除了他任何人都无权调用。 刀盾兵主要负责给火铳兵、弓箭兵遮掩,防止这两种军士损失过大。 毕竟,鞑子的弓箭可不是吃素的。 戟盾兵、枪盾兵,一是冲阵之用,二是防御之用。 麾下将领的级别,全都升为营级,各个兵种的命名全都以营来命名。 军队的编制仍旧没有改变,还是班排连营。 一班十人,外加一班总,一排十班,外加一个排总,以此类推。 兵种分好了,差的就是配合。 枪盾兵、戟盾兵、刀盾兵,必须配合火铳兵、弓箭兵,只有这样才能发挥出军阵的作用。 这件事他特意交代了李化,还交了一些阵法给他,李化欣喜若狂,当即就想试试手。 奈何,条件不允许,军士人数太少了。 西安堡守城一战,王则之的兵力损失大半,差一点全军覆没。 王则之的兵员严重不足,于是他将目光锁定了大同府各处撤到雁门关的百姓。 虽然,他假传圣旨将这些人保了下来,可是鞑子所过之处焚烧一切。 不仅他们所在墩堡被毁,没了住所。19楼文学 他们耕种的田地也被毁坏,已经无法耕种了,哪怕他们返回去,也过不完这个冬天。 一没了遮风避雨的房屋,二没了赖以生存的土地。 除非朝廷花大价钱,给他们建房,赈济大批粮草,这些人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这个时候,招募他们是最好的,要不然等他们回到各个墩堡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因为,王则之知道,别说朝廷没有大把的钱粮,就是有,这些钱粮也到不了百姓的手里。 如果等到他们回了原地,恐怕就招不过来了。 因为,在各个墩堡负责人眼里百姓就是剥削的对象,财富的来源,这些人是不会放他们走的。 所以,王则之必须在他们没有返回原地的时候,派出李化前去招募青壮。 于是,李化刚来又被派了出去,同他一起去的还有擅长渗透的于忠。 王则之觉得,只有了解百姓们真实的想法,知道他们最想要的是什么,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招到新的军士。 在这方面,于忠可是最擅长的。 王则之告诉他们两人,尽管放手去干,他提供一切钱粮。 如此编制,王则之的队伍进可攻退可守,不再惧怕鞑子的弓箭。 而且,他还有了一队可以游击支援的骑兵,等骑兵人数过千以后就能发挥出他们的作用了。 王则之期待着每营人数全都过千。 到时候他打算每排火铳兵配一排刀盾兵,野外布阵时,刀盾兵列横队举盾在前,火铳兵列横队在后。 作战时刀盾兵蹲下,火铳兵依次射击。 王则之从鞑子的进攻中摸索出一种战阵,枪盾兵、戟盾兵在最前列。 在他们之后,刀盾兵掩护着火铳兵、弓箭兵居中射击。 这样不管敌军是出动骑兵还是步兵冲阵,都会受到迎头痛击。 接着由第一列的火铳兵、弓箭手轮番射击。 他们射完后,再由骑兵对敌人左右两翼进行包抄就能一口吃掉敌人的先锋骑兵。 火铳兵不再配弓箭,弓箭兵不再配火铳。 不过都配上了倭刀,只有这样在近战肉搏中才能有一战之力。 对于王则之的安排,众人都没有意见,甚至他们认为这样可以使营内的编制更为简单明了。 其实,他们也苦恼过,作战的时候到底是先用火铳还是先用弓箭。 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再苦恼这个问题了。 由于游击营就是王则之一手建立起来的,无论他怎么调整也不会引起多大的混乱。 众人都表示没有异议之后,王则之便决定从当晚,便实行这种新的编制。 分配好了军士,他再去营地四处转了转,吩咐单同善做好运输伤员,缴获物资,辎重粮草的准备。 他要第一时间,将这些都运回营地。 对于吃到嘴里的肉,他可是不会吐出来的,他缴获的就是他的。 他在查看缴获物资的时候,有一样物品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不确定的拿到手里仔细看了看,这才确定,这玩意是望远镜。 单筒望远镜,鞑子竟然连这玩意都有,王则之都没有一个。 他拿到手里把玩了一番最后叫来小六子,把望远镜给了小六子。 哨探就是军队的眼睛,给了小六子他一点都不心疼。 小六子得了望远镜,兴奋的睡不着,大晚上的跑到营地外看营内的情形。 第一百零九章:厚颜无耻之徒(除夕快乐!求收藏订阅,谢谢!)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辰时,天亮时分。 王则之撤离了夏米庄营地,他带着火铳营、刀盾营,押着六千七百八十四颗鞑子的人头向着大同府而去。 至于其他人,由单同善带领,运输伤员、缴获的鞑靼物资,还有战死军士的尸身回游击营去了。 王则之于午时到达大同府,耿如杞听闻亲自出城迎接。 他见王则之没死,还拉来了一车车的鞑子头颅,一时喜出望外,不断跟王则之寒暄着。 耿如杞询问他这几日是如何度过的,王则之没有多言,只是寥寥几句,就揭过去了。 耿如杞知道王则之是怕他难堪,毕竟是他把王则之召来的,王则之求援他又没有前去搭救。 耿如杞引着王则之向着城内走去。 大同府内一片狼藉,哪怕鞑子已经撤退了,守城的军士也不敢相信,甚至他们连派出哨探前去确认的勇气都没有。 王则之押着鞑子头颅进城,守城的军士步履蹒跚,互相扶持看着一车车的鞑子人头,都露出彻骨的恨意。 除了军士,前来驰援的各个总兵全都吃惊的看着王则之。 他们这么多人,凭借大同府城高池深,还有城墙上的大炮、箭矢作为掩护,这才杀了一万余鞑子。 为了杀这些鞑子他们同样损失惨重,整个大同府五品以上文官武将尽皆战死,伤亡军士更是不计其数。 耿如杞顾不得招待王则之,直接带着他来到清点军功的地方。 守在这里的官员对耿如杞施了一礼,目露严肃开始认真的辨别起来。 这些官员是专门辨别鞑子首级真假的,之所以他们如此严肃那是因为武将杀良冒功的不在少数。 甚至有人屠杀大明百姓,将妇女的头颅做以处理伪装成鞑子兵的模样企图蒙混过关。 他们必须严肃认真对待。 这里的官员不厌其烦,仔仔细细,一个一个观察头颅的颧骨、牙齿、眼睛、舌头、鼻子、后脑勺。 确认一个就堆叠到另外一旁,用特殊的药粉处理防止腐烂发臭。 六千多颗人头一直数到晌午,才辨别完毕。 鉴别完之后,这些官员对着王则之躬身一拜,然后激动的对耿如杞说道:“大人,没有一个首级是杀良冒功的啊,全是真鞑子啊,全是真鞑子。” 他们不得不激动,因为杀良冒功这种事他们见的太多了。 “王将军,咱们换个地方说话。”耿如杞笑容满面,对着王则之说道。 王则之看着这一幕,他就懂了,耿如杞又打算分润他的功劳了。 “不去。”王则之冷着脸,淡淡的说道。 耿如杞面色一僵,讪讪的收回了手,他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哈哈哈…这么多人头,这都是功劳啊,大家分润分润还是能有不少赏银的。” 延绥总兵吴自勉来到这里看到堆积起来的鞑子人头自顾自的走过去数了起来,就像这些军功是他的一样。 “你是何人?”王则之盯着他冷冷的问道。 “你是何人?”吴自勉没有回答王则之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在下雁门关游击,王则之。” “老子是延绥总兵,官儿比你大,你一个个小小游击见了老子还不行礼,想死么?” 吴自勉伸出食指戳着王则之的胸口嚣张的说道。 延绥总兵吴自勉王则之还是知道的,吴自勉这个人很是贪婪。 崇祯二年,己巳之变时,率军入援京师,一路上他不仅私卖军马,一些军士怕死,贿赂他,希望他能放他们离去。 吴自勉收了军士们的钱,就真的把他们一个个都放了。168 这些军士回去无以为生,就跟着陕西的反贼变成了流贼。 延绥巡抚张梦鲸知晓之后厉声喝止,吴自勉不听,活活气死了张梦鲸。 后来,杨鹤把他的龌龊事上奏朝廷,崇祯竟然没有处罚他,他还参加了收服永平四城的战斗。 直至崇祯四年,吴自勉病重,病死在任上。 对于这样的人渣,王则之自然不会跟他客气。 “你再动老子一下试试?”王则之把手放到腰刀上凶狠的说道。 “试试就试试。”吴自勉说着就伸出食指打算再戳王则之。 噌的一声王则之抽出腰刀打算削了他的手指,吴自勉眼急手快立刻缩了回去。 “大胆,竟敢袭杀上官,来人呐,把这个狂妄之徒给老子拿下。” 吴自勉嚣张的大声嚷嚷,他手下的千余军士一拥而上将王则之围了起来。 王则之带来的人,都是从西安堡杀鞑子活下来的,就没一个是怂包。 他们在王则之拔刀的时候,已经纷纷上前把王则之护卫起来。 “好啊,竟然聚兵哗变,把他们都杀了。”吴自勉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想把王则之灭杀了。 只要他杀了王则之这些人,那些军功就随他分润了。 “够了!”耿如杞脸色铁青,大手一挥手,无数军士围了上来。 “耿大人不要生气嘛,我就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吴自勉一边对耿如杞躬身施礼,一边对着王则之伸手在脖子上抹了抹。 “哼!”耿如杞对着吴自勉冷哼一声,示意王则之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王则之一动不动,死死盯着吴自勉,他对吴自勉动了杀机。 “对于吴总兵,在下多有耳闻啊。”王则之淡淡的说道。 吴自勉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抱着手臂等他说下去。 王则之笑了笑,狗改不了吃屎,这种人在崇祯二年会干那种事,如今肯定也干了。 “吴总兵之生平,在下素有所知。 吴总兵身为一省总兵,侵占粮草,克扣军饷,私卖军马,逗留贿放,胆大妄为无恶不作,无耻之极。”王则之冷笑一声,把他的劣迹一一言明。 吴自勉四周的军士闻言,纷纷扭头看着他,就像在问他,我们的军饷是你克扣的? 吴自勉被揭老底,又被军士们注视着,恼羞成怒尖叫起来。 “血口喷人,杀了他,杀了他!” 王则之一听就知道,本性难移,吴自勉这个狗贼果然还是干了那些龌龊事。 “住口,无耻贼子,岂不知天下军士都想生啖你肉,你还敢在此大放厥词。”王则之眼睛一亮,乘胜追击继续喝骂起来。 “我奉巡抚大人之命,驰援大同,驻守西安堡,力抗塞外蛮夷,你这等无耻之徒,只配苟延残喘,偏安一隅,怎配在我面前大言不惭! 你这等乱臣贼子,祸乱军中,有何面目面对这些浴血杀敌的将士?” “你…我…我…” “贼子,你妄为一省总兵,你只会贪污腐败,中饱私囊欺压良善军士,一条食粪之犬,还敢在本将面前狂吠。 本将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王则之激动的唾沫飞溅,噼里啪啦的把吴自勉骂了一通。 吴自勉羞愧的满脸通红,不断喝斥着他手下的军士杀了王则之。 可是,那些军士知道了他克扣粮饷侵占粮草的真相,一个个就是不动。 第一百一十章:抹平(新年快乐)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啊!老子杀了你。”吴自勉被王则之骂的七窍生烟,怒火中烧的他失去理智,拔出身边军士的佩刀就要砍杀王则之。 王则之嘴角一撇,等的就是现在。 “吴自勉,克扣粮饷,侵占粮草,逗留贿放,私贩军马,欺上瞒下,而今东窗事发,聚众哗变,罪无可赦,杀!” “啪啪啪!” 王则之刚说完,他麾下的火铳手就开了火。 吴自勉一瞬间被射成了马蜂窝,他不甘心的持刀跪在地上。 吴自勉死了,众人皆惊。 他们以为王则之顶多就动动嘴皮子,谁都没想到他会真的动手。 虽然吴自勉做的这些丑事大家都知道,可是克扣粮饷这种事,谁又没做过呢? 哪怕他做了这些事,可是也罪不致死吧。 想到这里众人皆是脸色一变,一省总兵死在了驰援之地,这要是没有个说法,他们这些人都要被朝廷怪罪的,严重的还可能被押入大牢。 吴自勉麾下的副总兵大惊失色,他怒吼一声。 “雁门关游击犯上作乱,杀了他!” 他刚冲出去,王则之忽然举起一道圣旨。 自从经历娘子关事件之后,圣旨他都是随身携带。 “本将奉皇上旨意核查吴自勉克扣粮饷、私贩军马一事,皇上赐本将便宜行事之权,我看谁敢动。” 原本要上前捉拿王则之的军士,纷纷犹豫起来,他们最后都看着耿如杞,希望他能主持大局。 耿如杞见状,咳嗽一声,对着圣旨躬身行礼,然后才对王则之说道。 “本巡抚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王将军不要介怀。” “大人请说。” “不知本巡抚可否查验一番圣旨的真假。” 耿如杞刚说完,王则之二话不说就把圣旨递给了他。 耿如杞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恭敬的卷好圣旨还给了王则之。 虽然圣旨上写的是让他彻查寿阳一事,不过皇上确实给了他便宜行事之权,这一点是不能否认的。 最主要的是这吴自勉本身就不干净,死了最好。 他来到军士们的面前,大声喝道:“吴自勉身为一省总兵,知法犯法,私贩军马,逗留贿放,欺上瞒下,而今东窗事发,竟然聚众哗变,尔等还不放下手中武器,是等着抄家灭族吗?” “大人饶命,我等不知情啊。” “饶命啊…” “本巡抚念你等被蒙蔽,不知个中详情,亦不追究尔等责任了,放下武器接受甄别,甄别过后回等待发落。” “是。” 这些军士连反抗的心思的都没有,一个个放下武器被押到一旁接受甄别去了。 吴自勉的副总兵知道情势不妙,扭头就跑,他要是不跑被查出了那些丑事,他也免不了跟吴自勉一个下场。 “抓住他。”耿如杞厉喝一声,军士们一拥而上,把吴自勉的副总兵扑倒在地,押了过去。 “押入大牢,等候处置。”耿如杞要把吴自勉的罪名坐实,就需要证据。 而他的副总兵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只要确认下来一条罪状,他对朝廷就算有了一个交代。 要不然,皇上遣来驰援的总兵没死在鞑子手里,却死在了他的手里,这说不过去。 王则之看着耿如杞,冷冷的说道:“末将的军功一个都不能少。” 王则之说完之后带着麾下找了处空地,埋锅造饭,安营扎寨去了。 耿如杞看着王则之离去的背影,没有丝毫不高兴,反而抚着胡须点了点头。 锦衣卫百户,那可是皇上的人,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分润锦衣卫的功劳。综艺文学 待王则之走后,他看了眼死状凄惨的吴自勉,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他早就看吴自勉不顺眼了,这种人死了最好。 “来人,将吴总兵的尸身押入大劳,等候发落。” 这是死了也不放过,要押回朝廷,等皇上处置。 当晚耿如杞摆了一桌庆功宴,召集各省总兵齐聚一堂,王则之也在邀请之列。 “虎蹲兔亲率十万大军,兵临大同城下,各位不辞辛劳,前来驰援,本巡抚当敬诸位一杯。” 耿如杞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在座的将领纷纷起身,回敬了一杯。 “这第二杯,当敬为国捐躯的将士们。” 耿如杞把第二杯酒洒到了地上,划了半个圆。 众人神情肃穆,纷纷效仿,将手里的第二杯酒倒在了地上。 “这第三杯酒啊,敬我大明的百姓,我对不起他们,没有保护好他们。” 耿如杞说完红了眼睛,他的脑海里又想起了那日,鞑子将百姓们倒插于地的景象。 这一杯酒也倒在了地上,敬了百姓们的冤魂。 “现在说正事,吴总兵的所作所为,已经有了眉目,他的副总兵全都招了。 他签字画押的供词,本巡抚已经上奏了朝廷。 对于吴总兵之死,各位将军你们心里都有谱了吗?” 耿如杞轻抚着胡须,询问道。 这是打算抹平吴自勉之死的事情。 “大人,吴自勉这等狗贼所作所为,我等早有耳闻,哪成想此贼竟然丧心病狂,聚众哗变,幸而我等有大人主持大局,这才导致吴狗贼没有得逞,要不然皇上怪罪下来,我等的性命怕是会不保啊。” 张鸿功站起身来,言辞恳切的说道。 “张总兵所言极是。” “此等狗贼,我等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 “是极,是极。” 张鸿功一说完,在座的各个将领纷纷附喝起来。 “此间事,我一人说话,怕是分量不够啊。” 耿如杞这是打算拉人下水了,靠嘴两张皮,上下一碰,真假难辨,只有上折子,白纸黑字,表明态度这才算保证。 “耿大人放心,此间事,我等必会奏明于皇上,陈明其间厉害,当今皇上圣明,必能理解大人的一片苦心。”宁夏总兵尤世禄起身抱拳,拍着胸膛对耿如杞打起了包票。 如果是别人说话,耿如杞不一定会信,这尤世禄说的话却是很有份量的。 尤世禄,天启二年中武进士,历官至宁夏总兵,一生七任总兵,晋秩少师,颇好文学。 天启三年,兵部孙承宗遣马世龙、尤世禄、王世钦出征,世禄与世钦分驻南北,均受世龙节制。三月初战,滦州失守,五月城收复,论功,世禄第二。 天启初年,驻牧宁远一带的蒙古诸部,经常劫掠辽民,天启四年二月,世禄与满桂奉命袭之,大败蒙古诸部。 天启七年五月,清兵围锦州,世禄与满桂率师赴战解围。 尤世禄开了个头,其他人纷纷表示愿意上折子,说明吴自勉的事情。 其实,在王则之杀了吴自勉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谁都跑不掉了。 如果不想办法抹平这件事,在座的将领都会吃醋了兜着走。 耿如杞看着在座的将领,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调转目光,向着另外一桌上的王则之看去,王则之会意,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耿如杞这是在告诉王则之,吴自勉该死,杀的好,不过一省总兵被杀了,总得有个交待,他耿如杞帮王则之擦了这个屁股。 耿如杞之所以会这么做,一是看在圣旨的面子上,锦衣卫百户,结交一下未尝不可,二是看在他杀了那么多鞑子的份上。 如此多的军功,加上王则之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值得一帮。 第一百一十一章:表彰和招募(新年快乐!)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当晚,耿如杞解决了吴自勉的事情,宾主皆欢。 第二日。 王则之本来是打算一大早离去的。 不过他有些好奇这些前来增援的人怎么没走,经过问询之后他才知道,今日朝廷拨来的粮饷就到了,大家伙要等分到粮饷之后,再回各自的驻地。 王则之觉得,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就留了下来与他们一起等粮饷。 要说起来,他平了流贼、灭了文举人,至今他都没有问朝廷要过一文钱粮饷,能在这里拿点也算是一种补偿。 午时,朝廷的粮饷到了,开始分发。 王则之上前报了参战人数,战亡人数,领了一万多两的白银,一万多石的粮食。 领了这些粮饷,耿如杞问他还有没有别的要求,王则之想问他要一些火炮。 耿如杞脸现难色,主要是大同府的火炮经过此战,多有损伤,本身就需要补充,如果再给王则之一些,那大同府的守卫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王则之表示理解,退而求其次,问他能不能把吴自勉麾下的战马卖给他。 耿如杞不高兴的说,这哪里用得着钱。 大手一挥,把吴自勉麾下仅有的五百多匹战马送给了王则之。 耿如杞之所以这么大度,主要是因为吴自勉麾下的军士已经被各省总兵瓜了。 因为这些人是来驰援大同,耿如杞就没瓜分军士,只要了战马。 这些战马归他所有,自然不用顾忌什么。 如果不是吴自勉私自卖了一些,他麾下的战马可不止这么少。 有了这批战马,王则之喜笑颜开,比得了粮饷还高兴。 他对耿如杞连连道谢,取了战马押着粮饷回游击营去了。 经过三天时间的长途跋涉,他终于回到了营地。 营内一片沉重的气氛。 单同善已经按照王则之的吩咐,给战死的军士分发了抚恤。 至于没有家人的,全都留在了营地,等王则之回来安排。 王则之想来想去,这笔钱既不能收回来,又不能就这么空置着。 最后,他成立了一个英烈基金。 以后,没有家人的军士,他们战死后所得的抚恤金就充入基金。 这个基金干什么用呢? 第一,给战死军士们的孤儿子女以使用,抚养他们长大成人。 第二,是照顾战死家军士们年老的父母。 第二条是有条件的,仅限独子的,也就是说他们就一个儿子,而他们的儿子战死了,就由基金来给他们养老送终。 在这一点上还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这些老人都允许了才行。 如果这些老人要领走这笔钱也是可以的。 解决完了这件事,就是对军士们的奖赏。 在西安堡清理战场的时候,王则之就吩咐把他们的军功给记录了下来。 这一次幸存下来的军士,大部分都成为了三级士兵,四级士兵也不在少数,甚至还出了十几个五级士兵。 一个鞑子人头算三个军功,也就是说他们每人至少杀了七个鞑子。 王则之比较好奇,为什么这些人能够杀如此多的鞑子。 在他的询问之下才知道,这些人会三才阵,以三人为一小队,互相依靠,既能发挥攻势,又能减少受到的伤害。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斩获鞑子如此多的原因。 王则之听到他们的讲述之后,叫来李化让他请教这些人学会三才阵,以后传授下去。 经过李化的了解,他们之所以会三才阵,那是因为他们原本是陕北的边军。 因为长久没有粮饷,加之上官压榨他们,活不下去了,这才跑去白水随了王二成贼。 不过,经过西安堡一战,王则之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奖赏分为多重的,有升级奖赏,配新的肩章。 有户籍更换,有钱粮、田亩、房屋。18 除了这些,还有最重要的,给他们说媳妇,这是王则之答应他们的。 这些奖赏颇多,所以,王则之打算举行一个表彰仪式。 “大人,李教头和于忠回来了。” 王则之正在想选个什么好日子给军士们来一场表彰大会,传令兵就回来禀报了。 “让他们进来。” “是。” 李化进来之后,面露忐忑,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才小心的说道:“大人,属下办事不利,没有把人招来,请大人责罚。” 王则之眉毛一挑,这是意料之中,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派于忠去渗透的原因,他看向于忠,冲着他抬了抬头。 于忠会意,立刻讲述了起来。 于忠跟他麾下的密谍伪装成躲避战祸的百姓,跟他们攀谈起来。 原先大同各个墩、堡城都是有一定数量的土地用来自耕自种,可是到了如今这些田都在各级将吏、地方长官、当地豪强手里。 加之,大同的吏治越发的腐败,百姓们的日子更是苦不堪言。 百姓们手里能耕种的只是一些远离水源,不怎么肥沃的土地。 这些土地收成不好,但是屯田子粒、赋税、辽饷、剿饷却是越来越多,百姓们已经不堪其重。 上交不了这些,就只能去老爷们手里借钱借粮,用以上交。 可是,这些老爷都是放的高利贷,利滚利,百姓们更加还不上了。 最后,没有办法,百姓们不得不卖田、卖屋、卖儿卖女,家破人亡。 这次借着鞑子南下的事,这些人好不容易脱离了苦海,他们都不想再回去了,大部分人都生出了逃难的打算。 甚至,已经有不少人往南方逃去了。 这次李化去招募百姓中的青壮,百姓们都非常警惕,生怕他们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因为这些原因,李化喊的嗓子都干了,却是一个百姓都没招募到。 “大人,属下带了十余人过来,这些人是大同一带的里长、甲长,只要能把这些人说动了,招募兵员的事情就不是问题了。” 里长、甲长可以说就是地头蛇一样的存在。 明朝时通讯、交通落后,官府不可能每次有纷争都能及时介入。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张三家的牛践踏了李四家的庄稼;王五和陈六发生口角并打了陈六两个巴掌等等。 这些小纷争也不可能全都说到官府报官,再说了就是百姓们说到官府,这些老爷嫌麻烦,也不会受理。 这些都是需要里长来解决,判断谁对谁错,谁应该给谁赔偿。 所以,这些人的威信在百姓心中比官府还大一些。 于忠混入这些人中,从他们嘴里知道。 这里长、甲长的日子也不好过,大同府一是吏治腐败,二是鞑子经常骚扰劫掠。 这些灾难来临之后,百姓逃亡,里长、甲长们收不上来税,就会遭到官府的惩罚甚至拷打。 严重的还会被扣个抗欠赋税的罪名关入大牢。 于是,于忠就告诉他们,王则之的游击营,不仅有吃有喝,还有银子花。 这些人原本是不信的,可是于忠说的恳切,还愿意带路,带他们去看一看,如果于忠骗了他们,随他们怎么处置。 这些人被于忠说动,于是就来了。 “人呢?” “就在营外呢,他们都没敢进来,怕被抓壮丁。” 王则之站起来,伸出手指掂了掂,说道:“吩咐厨房,好酒好肉招待着,于忠,你去把他们接回来,专门腾一间屋子给他们居住。” “是。” “阿牛。” “在。” “叫大家准备一下,明日巳时,开表彰大会,把该给军士们的奖赏连夜整理好,明日要用。” “是。” 阿牛领命而去。 王则之舒了口气,拍着李化的肩膀,拉着他吃饭去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兑现承诺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第二天巳时。 游击营演武场,轰轰烈烈的表彰大会开始了。 获得军功的军士,守营的军士,建设营地的百姓,前来投奔的流民,还有于忠带回来的十数个里长、甲长全都聚集在这里。 获得军功的军士们站在演武场正中,其他人都在围观。 那十数个里长、甲长被王则之特意安排在检阅台侧方,坐在椅子上观看这一盛况。 王则之看着演武场上一张张兴奋渴望的脸,来到检阅台上开始讲话了。 “老子说过,一个鞑子三个军功,今日是兑现的时候了。 当然,我答应过你们的,给你们娶婆娘,我王则之说话算话。 只要你们有看上的姑娘,你们娶婆娘的钱老子出了,丑话说在前头,强抢民女的,开除军籍,全军通告,斩! 现在论功行赏,所有念到名字的上来领赏,领完赏之后休息三日,休息之后不准干坏事,但凡被我知道你们谁欺压良善者,为害一方的,杖责五十,开除军籍。 好了,开始。” 王则之知道,对这些家伙罗里吧嗦说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没用,简单直接,直奔主题就是最好的交流方式。 王则之一挥手,一个个托着房契地契的托盘,一箱箱白银,一车车米粮被运了过来。 箱子打开,银子反射的光亮晃瞎了在场人们的双眼。 所有人全都呼吸急促的看着这些银子,有些人甚至都流出了口水。 检阅台上,那十数个里长、甲长都震惊的站了起来,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更没见过哪个军爷发奖赏发这么多银子的。 “张麻子。” “到。” “两颗鞑子人头,赏银六十两,米粮三石,洞涡水良田三亩,盂县宅院一间,抵六个首级的军功,升三级士兵,配三道杠肩章,换乙级木质户籍。” 基本上所有军士都达到了三级士兵的等级,所以王则之早早的就安排单同善去盂县看好了宅院。 大部分都是一户一宅的房屋。 王则之要给获得军功的军士们分房子,一是为了激励他们,二是为了捆绑。 只要这些人在分配的房子里安了家,以后军营就是他们的依靠。 有了这层保障,他不怕军士们不死心埸地的跟着他,他再也不用担心军士们有二心了。 盂县之所以有这么多空置的房屋,那是因为泥鳅霍乱盂县的时候杀死了太多百姓造成的。 要不然王则之一下也拿不出如此多的宅院来奖赏军士。 还有一点,就是这些房屋的主人大多已经死在了那场流贼战乱之中。 由于这些房屋的原主人都是死于那场战乱,这些房屋也就成了名义上的凶宅,这就导致他买这些房屋的时候,价格颇为便宜,王则之买下了这些房屋实际上根本没有花多少钱。 张麻子激动的领了自己的奖赏,冲着等待领赏的军士挥了挥手,拿着房屋钥匙还有地契房契看房子去了。 “李四。” “到。” “两颗鞑子...”80 军士们陆续上台领,在场的人一个个呼吸越来越急促,他们全都红着眼看军士们领奖,一个个都恨不得领奖赏的是他们。 “李长河。” “到。” “鞑子人头七颗,赏银二百一十两,米粮五石,洞涡水良田五亩,盂县三进四合院一套,抵二十一个首级的军功,升五级士兵,配肩章一星一杠,换乙级木质户籍。” “哇~” “不得了,不得了...” “这么多银子。” “三进的宅院啊...” 整个演武场不管是军士,还是围观的百姓全都沸腾起来。 他们不得不沸腾,普通百姓一家三口一月的用银不到三两,一年顶多也不到四十两,李长河的这一次奖赏就达到了普通三口之家五年以上的用度。 最主要的是,他们还奖房子,而且是一套三进的四合院。 三级士兵只是一进的房屋,进了街门直接就是院子,以中轴线贯穿,房屋都是单层,整个院子里也就一间一室一厅的房屋。 三进四合院,第一进院是垂花门之前由倒座房所居的窄院,第二进院是厢房、正房、游廊组成,正房和厢房旁还可加耳房,第三进院为正房后的后罩房,在正房东侧耳房开一道门,连通第二和第三进院。 在整个院落中,老人住北房上房,中间为大客厅中堂间,长子住东厢,次子住西厢,佣人住倒座房,女儿住后院,互不影响。 普通百姓,操劳一辈子都不一定能买这么一套四合院。 检阅台上那十几个里长、甲长一个个艰难的吞咽起口水,有些难以置信看着李长河领了奖赏。 李长河抬头挺胸,不骄不躁,领了奖赏,看着五石米粮有些发愁,他一个人可拿不动这么多米粮。 王则之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挥了挥手,他招来开荒的那些百姓中立刻就有人上前帮李长河搬粮食去了。 李长河对着王则之躬身一拜,领了一匹马,去盂县看宅院去了。 一些灵泛的百姓,听到了王则之答应给军士们娶婆娘之后,一个个都动起了心思,跟着这些军士就往盂县去了。 他们是想看看这些军士到底分到了什么样的房屋,他们的房屋在盂县哪个片区。 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去说媒了。 这些人一些是为自家的女儿说媒,一些是为亲戚,一些是为了朋友,总之,在他们眼里,此刻的军士们都成了老爷,他们必须巴结的老爷。 能跟这些军士搭上关系,以后的日子肯定会有所变化。 一时之间,检阅场周围的百姓都忙碌起来,包括一些前来投奔看热门的流民也是一样。 这些人早就受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如果自己家的女儿能嫁给这些军士,未尝不是一个好去处。 “张三风。” “到。” “鞑子人头八颗,赏银二百一十两,米粮五石,洞涡水良田五亩,盂县三进四合院一套,抵二十四个首级的军功,升五级士兵,配肩章一星一杠,换乙级木质户籍。” “赵...” 领赏还在继续,检阅场围观的百姓却是越来越少了。 他们大部分人都跟着军士们去盂县说媒去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法不轻传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大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大同府李姓里长,万历年间童生,年龄最长,是大同这些里长、甲长们的话事人。 “里长但说无妨。”王则之知道,这种人最需要就是他人的认可还有尊重,因此他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对他躬身施礼说道。 对于王则之的礼待,李里长很是受用,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大人客气了,老朽是这么想的,您看啊,咱们这些人背井离乡,拖家带口的,要是咱们来投奔大人了,能不能给咱们分润些房屋啊?”李里长忐忑的问道。 王则之面色不变,内心却是思考起来。 这是见到军士们获得了房屋,以为房屋很容易获得,希望王则之能给他们也分一些。 这个口子不能开,这样做对浴血杀敌的军士不公平。 “李里长,您也看到了,军士们有房屋宅院,那是浴血杀敌用军功换来的,可不是凭白得来的。”王则之说完停顿了一下。 李里长面色一变,有些艰难的看了看其他几个里长、甲长。 他这一眼,王则之就懂了,这人怕是被这些里长、甲长怂恿着来说这个事的。 “不过呢,但凡是我营内的军士都有粮饷,每月饷银一两,粮米一石,现在已经是六月中旬了,可以把六月下旬的粮饷发了,你们考虑一下。”王则之说完就不理会他们了。 老里长小心翼翼的施了一礼,返回去和其他人商量去了。 不到一刻钟,这些人商量出了结果。 他们表示,能够接受王则之的招募条件,不过需要王则之提供一些米粮以供他们度日。 王则之眉头一皱,没有答应他们这个要求,只是告诉他们营地以南,他每日都给前来投奔的流民施粥,他们可以去那里取粥度日,等以后家中青壮建功立业,有了房屋再搬过去。 几个人又围在一起嘀嘀咕咕,王则之以为他们还要提什么条件。 这些人是觉得嘴上说的不算数,要王则之签字画押,给他们立一份字据,白纸黑字的也不怕王则之反悔。 王则之心里不快,面色不改,温和的给他们写了字据,签字画押,盖了自己雁门关游击的敕印。 这些人这才心满意足,拿着他写的字据回去聚拢人手去了。 其实,王则之原本是打算给这些人一些机会,他们招来十人,可为班总,百人可为排总。 他见这些人都属于那种斤斤计较之人之后,不打算给他们施行这个政策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是一个非常可怕的现象,他不能允许他的手下是这样的人。 打发走了李里长这些人,王则之通知所有人,今日游击营庆功一日,所有人不必再如此忙碌了。 建设营地的、开垦荒田的、兴修水利的都可以停下手里的活计放松一下了。 当然,停工了银子是没有的,不过吃喝管够。 哪怕如此,营内众人仍旧欢呼声震天,一个个都自发的跑去厨房帮忙去了。 安排好这些人,王则之叮嘱阿牛营地的防护一定要做好。 自从经历过土洞独眼龙叛变事件之后,无论何时他都会要求留一部分人警戒。 营内的事情处理好,他来到铁器房,询问盾牌、鲁密铳打造的情况。 当这些人汇报鲁密铳只有十几把的时候,王则之发怒了。 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这三十几人才打选了这么点鲁密铳,那他什么时候才能组建一只千人鲁密铳队。 哪怕这些人打造了上百副木盾,王则之还是大发雷霆。菡萏文学 “马槐,是本将把你从文举人的黑矿上救出来的吧?” 王则之不分青红皂白把他训斥了一顿,马槐跪在地上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是的,大人。” “你们来我这里,好吃的好喝的我给你们供着,新衣服我给你们穿着,还给你们发银子,我待你们不薄吧?” “大人对我等恩重如山。” “好,既然如此,我叫你们干什么,你们都得听没问题吧?” “是,是。” 马槐点头如捣蒜,只管应承。 “好,从今日起,你们铁器房,改为铸造局,为整个营地打造武器装备,鲁密铳更是重中之重,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是因为铸造出的红衣大炮炸膛才获罪入狱的吧?” “是的,大人,大人好记性。” “从今日起,红衣大炮你们也要打造。” “大...大人,咱们就二十几人,人手不够啊。” 王则之撇了一眼寿阳的八个官匠,转过身对着马槐说道:“从今日起,你们每收一个徒弟,我奖励你们一两银子,你们这二十几人,每人最少要收十个弟子,没有问题吧?” 马槐跪在地上,纠结了半晌似乎下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二十几个工匠,他们原本都是要腐烂在牢狱之中的人,此刻受王则之看重,这才能过上滋润的日子。 王则之的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毕竟收一个徒弟他们还能得一两银子。 所以,在他看过去的时候,他身后的工匠们都给了他一个同意的眼神。 马槐回过头来看着王则之坚定的说道:“您就放心吧,收徒的事儿不是问题。” “好。” “慢着。” 王则之这边刚说好,另外一边的赵灿几人反而不乐意了。 “祖宗规矩,法不轻传,道不贱卖,师不顺路,医不扣门,马槐你这是要坏了咱们这一行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啊。” 所谓法不轻传,就是说工匠的手艺、琴师的指法、剑客的剑法等,不能轻易传给别人,因为祖宗害怕传出去后,“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道不贱卖,“千金不传无义子,万财不度忘恩人。宁可街前饥饿死,不将道法情!” 说的就是“道”不可贱卖,这个意思是说“道”不能轻易地施展,总要让对方付出点代价才行,否则不会被人重视,甚至还会被人轻视侮辱。 这里的道指的不是道法,而是技艺,与法相似,又有所不同。 师不顺路,本意说的是风水师,意思是不能在风水师给别人看风水时,顺便请他为自己家也看一下,为什么不能呢? 因为顺道请人去看,略显轻浮,其心不诚,也代表了他其实并不重视,或者有多么相信风水之说。 这句话延伸开来,说的是不要轻易答应别人随口提出的要求。 医不扣门,是指医生不能在别人未开口的情况下,主动上门诊断治病,就像《扁鹊见蔡桓公》里记载的那样,扁鹊主动对蔡桓公说他有病,蔡桓公根本就不信。 这样一来,有技艺在身的人不仅得不到尊重,还会被人羞辱。 第一百一十四章:铸造局和冶铁局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听到赵灿的言语,一股无名火噌的一声就升了起来。 他从头到脚根本就没理会他们,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固执的很,根本说不动他们。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是寿阳的官匠,他不好动他们。 既然这些人不识好歹,往枪口上撞,那他也就不打算再客气了。 “赵匠头,本将军问你一句话。” “大人请问。” “自从你们来到本营,本将军可曾苛待你们了?” “不曾。” “本将军可曾克扣你们的工钱了?” “不曾。” “那你说说,为何这法就不能轻传了?” “大人,您的恩德,小的们铭记在心,可是这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不能坏。” 赵灿抬头挺胸,不卑不吭跟王则之据理力争。 “好好好。”王则之连说三个好字,忽然脸色一变。 “来人,赵灿等人盗窃本营军事机密,偷学了鲁密铳的铸造技艺,触犯军法,死罪,把他们拉下去斩了。” 王则之一挥手,负责保卫铁器房的护卫一拥而上将这八人押了起来。 “不不不,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赵灿大惊失色,惊恐的叫喊了起来。 “我不能怎样?”王则之眯着眼睛冷冷的问道。 “你不能杀了我们。” “你自己说的法不轻传,对不对?” “是。”赵灿颤抖着嘴唇害怕的回道,他已经知道王则之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鲁密铳的铸造之法,是从我这儿学会的吧?”王则之拿出《神器谱》在手里拍了拍。 “是,是。”赵灿自知理亏,越说声音越轻。 “你偷学了我游击营的军事机密,论罪当斩,没问题吧?” “没...有问题,有问题,我们收徒弟,不要钱,我们每人收十个徒弟,一文钱不要。”赵灿回过神来,立刻焦急的大声喊叫起来。 “好。”王则之伸出两根手指,继续说道:“你们每人收二十个徒弟,跟他们一样,一个徒弟一两银子的奖赏。” “谢大人,大人仁慈。” “很好,从今日起铁器房正式改为铸造局,负责全营武器装备的铸造,优先铸造鲁密铳、红衣大炮。 你们两人带的队伍分为铸造局左营,铸造局右营,你们同时授徒,哪一方的徒弟铸造的武器品质高,就以哪一方为主,另一方为辅。” 王则之担心这些人阴奉阳违,招了徒弟不尽心尽力,就想出了这么一招。 “是。” “是。” 王则之给了他们调令,招募令,让他们从百姓、流民、军士之中选取合适的人选。 处理完铁器房的事情,王则之专门去找了王三郎一趟。 原本他是想王三郎加快弓箭的制作,可是当他知道王三郎的徒弟除了田埂之外全部战死的事情之后,他决定先缓一缓。 王三郎的徒弟选的都是擅长弓箭连射的军士,这些人一战而亡,再也回不来了。 王三郎抚摸着徒弟们的制作工具,还有他们制作的半成品长弓正处于悲伤之中。 王则之看了眼悲伤的师徒两人,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他刚从王三郎那里出来,就遇到了运矿队。 王则之经过再三考虑,还是没有去煤矿上建分营。 以他所掌握的军士,合则强分则弱。唯美 他只是把这些矿工送了回去,安排几个军士监管着。 当然,这些矿工的伙食、工钱他还是照给的。 “卸货,卸货,快点快点,争取天黑前多拉几趟。” 一个黑不溜秋的汉子指挥着拉煤的矿工们卸货,不断的吆喝着。 “孙头儿,今天庆功,不用这么辛苦,去厨房领几头羊,到矿上给兄弟们吃点好的。” 王则之看着他说道。 张头儿,矿工中颇有威望的一个人,也就是矿工们的话事人,王则之就让他管理矿工了。 “谢大人,谢大人!” 张头儿连连致谢,欢快的跑到厨房领羊去了。 张头儿在王则之手里吃的好,喝的好,每每想起在文举人手里过的那种猪狗不如的日子,就会感慨,现在的大人真好。 在张头儿领羊的时候,王则之陷入了沉思。 堆在营地里的煤炭越来越多了,甚至焦炭也有不少。 经过询问他才知道文举人占的那座矿是一座大矿,几十年都不一定挖的完。 大明己经知道用焦炭炼铁,炼一吨铁一般需要焦炭一吨左右,眼下焦炭每吨约银十八两,普通的煤也要七八两。 而且炼铁之煤,必须精选,就王则之所知,这盂县已经有了无烟煤。 大明每吨铁价格在二十七八两,炒钢的价格更高,不过焦炭的消耗也更高。 他记得文举人这帮子人在煤矿上进行过冶炼的。 他就想自己炼钢。 想到这里他就跑过去问马槐,结果马槐说,营内没有设备,那文举人虽然坏,不过他购买的炼钢设备却是极好的,那些设备还在矿上。 听到这里王则之又犯了难,难不成非要他去建个分营不成。 “大人,冶铁最厉害的是老钱,你只要让他带着徒弟过去就行了。” 马槐招了招手,一个面目焦黑老实巴交的汉子走了过来。 “老钱,你会炼炒钢吗?” “回大人,小的会冶铁,炼炒钢,炼磁土,这些东西矿上都有,你把我拉到这儿,我都没干过这些事儿了。 大人,你买回来的那些炒钢还没我炼的好,要是我来炼的话…” 老钱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是个话匣子,这一张嘴就停不下来了,不停的发着牢骚。 大致意思都是责怪王则之买了一些品质差的铁和炒钢回来,他看着难受云云。 马槐不停拉着老钱这个愣头青的袖子,可是老钱不为所动,仍旧喋喋不休的发着牢骚。 他在发着牢骚,王则之却在想铁矿、磁土的事情。 磁土,也就是铝矿。 他没想到啊,文举人占的这座矿不仅有煤,还有铁矿和铝矿。 怪不得他会安排这些人在煤矿上就地打造兵器,原来他根本不缺铁矿。 想到这里王则之拍了一下脑门,他真是太傻了,他竟然花钱买那么多铁和钢回来。 他明明可以自己造的啊。 “老钱,好,好,我决定了新增一局,名为冶金局,这个局的老大就是你,我给你三天时间,选好徒弟,带着人去矿上给我使劲儿冶铁、炼钢、炼磁土。” 王则之大喜过望,拍着老钱的肩膀。 老钱一呆,别的他没在意,一听到王则之安排他放手冶铁、炼钢、炼磁土,他竟然激动的哭了出来。 主要是,他自从来到这里就没做过这些事,只是帮他们打下手。 每每看到那些成色不好的钢,他就难受的要命,恨不得给这些玩意儿回炉重造。 这下好了,他终于可以干回老本行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说媒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老钱本名钱贵刚,在王则之让他回煤矿冶铁之后,当天他就迫不及待的选了十个徒弟打算立刻前往煤矿。 王则之命令他吃了庆功宴再走,老钱领命,这才留了下来。 吃了庆功宴,第二天一大早,钱贵刚就火急火燎的带着十个徒弟冶炼去了。 与他同去的还有王则之选出来的五十军士,经过深思熟虑,王则之还是决定在煤矿上建立一个分基地。 这五十人还只是开始,等营内人手充足了,他打算把那里修缮一番武装起来,成为名副其实的分基地。 “大人,马福求见。” 王则之刚送走钱贵刚,传令兵就来禀报了。 “让他进来。” “是。” 片刻后,马福拉着一个水灵灵的姑娘扭扭捏捏的走了进来。 “大人,这是我婆娘。”马福扭捏的半晌憋红着脸给王则之介绍起来。 王则之盯着他拉来的姑娘看了看,越看越觉得眼熟。 “大人,她…她是我的。”马福以为王则之看上了那姑娘无礼的挡在她身前,警惕的看着王则之。 “去去去,想什么呢?我是看她面熟,觉得哪里见过。” 王则之知道马福误会了,打趣道。 马福舒了口气,介绍道:“盂县我婶儿家的表妹,尚未婚配,媒我已经说过了,聘礼我自己给了,不劳大人费心。 我带她回来给大人过过目,我老马可没有强抢民女。 来,见过大人。” “多谢大人当日救命之恩。”那女子对着王则之福身施礼。 “哦,原来是你呀,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好,好。”王则之一拍额头,想起来了,这女子就是抓泥鳅时救下来的那个。 怪不得他总觉得见过呢。 “马福啊,我都说了我给你们娶婆娘,这聘礼你都自己出了,我岂不是要食言而肥。”王则之责怪的说道。 “嘿嘿…大人,聘礼要不了多少,一石米粮足够了。” 王则之不解,问询起来。 他记得老郎中娶妻的时候,那可是倾家荡产啊。 经过马福的陈述,王则之这才了解到。 普通百姓生活艰难,用米粮做聘礼是做好的,个别人家两斗米就能换一个女子。 老郎中娶妻花费那么多,应该娶的是大户人家的女儿。 如今盂县之所以娶妻这么便宜,一来泥鳅等人肆虐盂县,导致百姓们家中余粮尽皆被抢,哪怕有盂县老爷们的救助,他们的日子也是过的举步维艰。 二来普通百姓家的女人原本就不值钱,光景好的时候,五斗米粮一两银子,外加一只羊足够了。 而今光景不好,全都要米粮,马福说他去说媒的时候,一堆盂县的百姓围着他,都要把女儿嫁给他。 最便宜的一家只要一斗米粮。 “不对呀,家家户户不是都分发了米粮吗?我在盂县的时候可是从当地士绅商贾手里买了五万石米粮啊。” 王则之听到这里不解的问道。 “大人,你有所不知,这些百姓把一部分粮食作为种子存了起来,等到九月份的时候好种,这样他们来年才能有吃的。 只是如此一来,家中口粮就不多了,百姓们不得不省吃俭用。 这嫁女儿嘛,正好能换些粮食,豪门大户自然不需要如此做,可是百姓们需要啊。 门第好的要价就高一些,这普通百姓,饭都吃不上,自然要不了多少粮食。 我回来之前,已经有好几个军士都说成了媒呢,估摸着都快到了。” 马福说完等着王则之表态,王则之却陷入了自责。 他想到了百姓们需要粮食,却没想到百姓们还需要种子。 现在他手里的军士和百姓越来越多,他不能任性妄为,随便花费钱粮。 要不然,他还真想再拨一批粮食过去。蝶侠 最后,王则之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马福脸色一变,他以为王则之反悔了。 “大人,属下双亲早亡,还得劳烦大人操办婚事儿啊。” “这个事儿,是我答应你们的,我一定办。 这样吧,你再等等,等军士们都回来了,我给你们举行一个集体婚礼。” “什么是集体婚礼?”马福不解的问道。 “就是大家伙同一天娶妻,这举行婚礼的仪式,我和单参谋商量一下,你先下去吧。” “是。” 马福牵着表妹屁颠屁颠的下去了,王则之却在想另外一件事。 近亲结婚啊,这个时代太多了。 如果他现在就禁止近亲结婚,恐怕军士们会以为王则之反悔了,是在找个借口不给他们举办婚礼。 这个事情不能急着办,只能慢慢来。 把这个事情放下,王则之找单同善去了。 他以为单同善会不同意举行集体婚礼的做法,没想到他也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开始出谋划策,安排各项事宜。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军士们大多都带了姑娘回来,极个别怕王则之不放心。 把女方的父母都带了过来,以此证明他没有强抢民女。 由于战士们的房屋多在盂县,他们找的人家也多为盂县百姓的女儿。 少部分找的是营内的军户家属,还有一些流民家的女儿。 不过这些人都是少数,他们加起来都没有盂县的多。 让王则之意外的是,这些家伙都给了聘礼,倒是给王则之省了一一点开销。 经过询问,有些给的米粮,有些把自己洞涡水的良田许诺出去了,有些把女方的家人接到了自己分配的房屋里。 这群人之中,唯一一个掏了银子的只有李长河,这小子不声不响的竟然说上了盂县李姓商贾家里的女儿。 其中一百两银子是聘金,剩下的钱买了三牲、茶叶、芝麻、鱼、布匹、棉被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十二斤糯米、三斤二两砂糖,莲子、百合、青缕、扁柏、槟椰两对、芝麻、红豆、绿豆、红枣、合桃干、龙眼干,还有红豆绳、利是、饰金、龙凤烛和一幅对联等做成的礼金盒。 在这些人之中,李长河的聘礼是最复杂的,他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带姑娘回营的军士。 由于他费了大功夫下了重聘,没有带回来姑娘,众军士免不了哄笑一番。 李长河知道大家只是图个乐子,开开玩笑,丝毫也不介意。 反而喜气洋洋的带着李老爷家的管家,前来跟王则之报告。 王则之知道他娶的是李姓商贾的女儿之后,也是大感意外,这小子不简单啊。 人到齐全之后,王则之宣布了给他们举行集体婚礼的事情。 大致的过程是这样子的,从军营出发,到女方家里迎亲,再回军营举行婚礼仪式,在军营大摆筵席。 最后,晚上的时候,送入盂县的洞房。 考虑到军士们新婚,新婚婚后还要回门,王则之安排了三天时间操办婚事,外加三天假期给军士们陪新娘子和回门的时间。 一时间营地内欢声雷动,大部分军士都没意见。 只有李长河,私下里见了王则之。 由于李老爷是盂县一带的豪门大户,不能失了礼仪,所以这个集体婚礼他不能参加,他希望自己单独举行婚礼。 王则之思索了片刻,就同意了,毕竟李长河取的可是李老爷的女儿,如果他硬是要逼着他举行集体婚礼,既恶了李老爷,也恶了李长河,平白无故就会得罪两个人。 一个是自己战功卓越的军士,一个是一方大户,得不偿失。 李长河走时,王则之特意赏了他一百两银子,让他不要声张。 李长河欣喜若狂,连连拜谢,退了出去。 李老爷太注重礼仪了,他就是去说媒都花了三天时间,手里的银子更是用了不少,不得已他把自己军功得来的米粮都变卖了,这才堪堪够用。 王则之私下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让他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这一百银子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及时雨。 第一百一十六章:流民的启发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整个营地内喜气洋洋,红红火火。 王则之看到热热闹闹的众人,来到一间空置的营房,查看这里的情况。 忠烈堂。 王则之吩咐用来供奉阵亡将士们铭牌的所在地。 经过这么多天的布置,这里已经逐渐完善。 忠义堂内,往来祭拜的军属家人络绎不绝。 他们一个个泪眼朦胧,摩挲着亲人的铭牌,上香,摆祭品,然后轻声呢喃说着生前来不及诉说的话语。 王则之心头沉重,燃香,躬身祭拜,堂内的百姓纷纷扭头对着王则之欠身施礼,众人沉默不语,祭拜完家人又默默的离去。 王则之环顾四周,看到了王三郎和田埂师徒两人。 王三郎认认真真的擦拭着每一个徒弟的铭牌,又无比恭敬的供奉起来,然后燃香祭拜默默的看着。 王则之走来施了一礼,看着满堂的铭牌,沉默了半晌。 “再收一些徒弟吧。” 王则之没有看三郎,自顾自的说道。 “嗯。” “新收的徒弟就不用上战场了。” “我的徒弟没有软蛋。”王三郎冷冷的说道。 “你不是早就想生儿子了吗?看上哪家姑娘了,给我说一声。” “此生不灭鞑子,誓不娶妻。” 王三郎咬牙切齿的发了一道誓言,带着田埂转身离去。 王则之内心一震,无比纠结的看着王三郎,陷入了沉思。 严格说起来,鞑靼是蒙古人,同样都是炎黄子孙,他的计划中根本没有灭杀他们的打算。 而是准备将来像拖木一样,让鞑靼融入大明,成为大明的一份子。 现在王三郎这个样子,分明是打算跟鞑靼死磕一辈子了。 不过,以现在这个朝代的情况,也只能如此了。 王则之叹了一口气,随他去了。 王则之回到检阅场,看着红红火火的场地,他忽然觉得,这对那些战死的军士不公平。 思来想去,他打算在军士们举行婚礼前,来一场祭奠法事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王则之想到就去实施,立刻找到单同善商量起来。 单同善对着王则之躬身一拜,开始商量起来。 最后,他们两人决定于军士们举行婚礼的前两天祭拜战死军士们的英灵。 随即通告全军,整个营内无一人持反对意见。 这些战死的人,都是他们曾经的同袍,而今祭拜他们,在军士们看来是理所应当的。 于是,在王则之的吩咐下,营地演武场迅速撤除所有红布,挂白披麻,请来法师,进行祭奠法会。 祭拜当天王则之穿白布披麻衣,站在检阅台上大声说道。 “今日,在此设坛开法会,以祭奠驱除鞑虏,将热血洒入地下的将士英灵,祭奠开始!” 随着王则之一声令下,乐师们开始奏起沉重的吊乐,法师们开始念经做法。 军士们的家人,亲戚朋友,同袍们,各自圈了一块地方,燃香,点烛,烧纸钱。 “咱们说过,谁战死了,活着的给战死的唱戏,现在你死了,我来履行诺言。” 其中一个军士身穿戏服,涂脂抹粉,在那里一边哭一边唱了起来。 其声凄切。1234 他这一唱,失去亲人们的家属,心中的悲痛如同洪水泄底,一发不可收拾,个个感同身受,纷纷哭嚎起来。 王则之听着他们撕心裂肺的哭声,红了眼睛。 他也不想这样,可是战争就得死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心慈手软的就没有活的长久的。 这场法会一直持续了两天。 第二天傍晚,随着最后一个百姓离去,营地内又忙活起来。 众人擦去眼角的泪水,撤下白布麻布,挂起了热热闹闹的红布。 死去的人已经回不来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 营内忙忙碌碌,营外也变的忙忙碌碌。 王则之招来人询问之后,这才知道。 就这么几日的时间,游击营南部二十里的流民营,其内的百姓自发组织了劳工队。 他们不要银钱,只要粮食,只要给他们些吃的,这些人就愿意干活。 这些人到了营地内没有马上离去,而是蹲在营地门外,等待有人叫他们。 营地内搭建法坛的时候这些人出了力,此刻需要拆除法坛,重新布置婚场,这些人又一次进来帮忙了。 门口处被叫进来的一个个喜气洋洋,没被叫进来的一个个满脸沮丧,继续蹲守在门口去了。 对于这种现象,王则之也没有阻止,因为对他来说这是一种好现象。 这些流民终于自己想办法讨生活了。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流民营内有很多人家将女儿嫁给了营内的军士。 这些人拖了女儿的福,大部分都跟着女儿住到了军户们的家里。 极个别军户有家口的,住不下那么多人,就没有带走女方的家口。 这些军士受《则之良言》的熏陶,看着自己的老丈人住在土洞子里都有些于心不忍。 他们就自掏腰包,用自己军功换来的赏银、粮食请人建屋子。 这个口子一开就不得了了,流民营里会建房屋手艺的人不在少数,军士们往往只需要付出极少的钱粮就能招来七八个技艺纯属的工匠,开始修建房屋。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其他流民眼看着别人家修建了崭新的房屋,一个个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 既没有女儿又没有手艺的流民就开始转动脑筋,主动往营地门口聚集,开始找活计。 他们都期待着,有一天他们也能搭上游击营的大船,建新屋,脱离住土洞子的生活。 于是流民劳工就这么应运而生了。 王则之看着这些人若有所思。 他们虽然不够精壮,不过蛮力还是有的。 个别人脑子还特别灵活,他就想着能不能把这些人编入工商部,于是,他就去找王先了。 他来到王先的住处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他要把营地门口那些流民利用起来。 没想到王先哈哈一笑,拿出了一套完整的经营方略给王则之看了起来。 这套方略涉及到方方面面颇为详细。 首先,他打算把盂县煤矿上的煤炭卖出去,这就需要人手拉着煤炭四处游走买卖。 这些人不算精壮,却有些蛮力脑子还算灵活的流民正好可以用上。 一来,解决了他们的生计问题,二来减轻了营地的负担,一举两得。 其次,他在等另外一批人,大同府的那些人。 它不仅要把煤炭卖到大明各处,还要把煤炭卖给鞑子,卖给金人。 王则之看到这里,目光流转,继续看了下去。 原来,王先想用煤炭换他们的战马。 这简直是个人才,可是王则之觉得仅仅这些还远远不够,他想到了更厉害的东西。 第一百一十七章:干票大的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我们可以用很多方式来运作这件事情,首先取一个好名字。 就叫‘温暖草原’计划,口号就是这个冬天不再寒冷。 要做咱们的生意,那咱们供应的煤炭价格就要比市价低。 其次,想要做咱们的生意,就需要认购一定量的煤炭或交纳保证金取得加入资格或发展其他人加入的资格。 接着需要发展下线,并对发展的人员以其直接或间接滚动发展的人员数量为依据给付报酬,这样一来,第一个做这单生意的人就会利滚利,不断产生收益。 也就是说,哪怕他没有真的买咱们的煤炭,只是付了入会金,他还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不停的赚钱。 最重要的是,草原一到冬日就会变的苦寒无比,所以咱们要搭配炉子卖。 想要买炉子就得出更大的保证金。 这保证金咱们又分为青铜级、白银级、黄金级、钻石级、传说级。 黄金级开始就可以购买铁炉子了,黄金以下只能用土炉子。 每个级别多少钱,你来定。 至于这个炉子是什么样的,你还得等等,铸造局打出来需要时间。 当然,这个炉子也是分等级的,每个等级都有相应的入会费…” 王则之说的口干舌燥,王先听的聚精会神,这一说就聊到了天黑。 到了吃饭的时间,王则之也饥肠辘辘了,就吃饭去了。 唯独剩下王先如同疯魔一般,不停的呢喃自语,消化着王则之传授的知识。 王则之在给王先说传销的套路,他打算以煤炭为资本,牺牲少数铁炉子,来换取鞑靼、后金手里的战马还有财富。 在给王先传授这种套路的时候,王则之再三交待,此法万万不能用在大明。 如果这种套路传到了大明,将会祸害无数百姓。 王先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后果,就头皮发麻意识到了这种法子厉害之处。 他郑重的跟王则之保证,他绝不会将此法传到大明,王则之才松了口气。 要干就干票大的,而今营内的煤炭堆积如山,煤矿上还在不断出产。 把这些煤炭卖出去也无所谓,至于打造铁路子的铁,肯定不会用好材料。 而是打造武器铠甲剩下的边角料,或者是冶炼失败的生铁。 王则之不仅要做炉子,还要做煤球。 王则之吃完饭连夜画出铁炉子,还有煤球的图案,制作方法,连夜让马槐、赵灿打造样品。 两人看了图纸摩拳擦掌一个个跃跃欲试,在获得王则之的许可之后,连夜叮叮当当开始打造起来。 单筒的煤球炉子一点难不倒这两人,很快他们就做了出来。 不过,王则之可不满足与此,接着他把四四方方带水箱烟囱的铁炉子交给赵灿去打造,他还特别交代水箱绝对不能漏水。 而他和马槐两人开始打造制作煤球的模具、通孔器。 两人确定煤球的尺寸,不断的修修改改,花费了三个时辰总算做出了个大概的样子。 做出来之后两人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尝试制作煤球,首先就是将煤粉与水按照十比一的比例搅拌均匀,让水充分进入到煤粉中,用手捏的时候能成团,如果不能成团就加入少量黄土搅拌一番。 然后将捏成团的媒团放在模具容器中,用模具按在材料中,按实后取出。 最后,用通孔器打孔。 做好之后,把模具中的蜂窝煤按压出来,放在冶铁炉附近用高温炙烤,方便煤球快速干硬下来。 然后每一块蜂窝煤都这样制作,按顺序摆放整齐,摆放的时候煤球中间留些间隙,方便通风。 由于煤球一时半会儿干不了,以目前的条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把煤球先放在地上等待它自然风干。 两人无所事事,就去观看赵灿打造带水箱、烟囱的铁炉子。 等王则之回过头来观看的时候,赵灿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毕竟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了。 此刻赵灿舀来一瓢水,小心翼翼的灌着。1800文学 结果大失所望,炉子漏水了。 赵灿难以接受,抓着头发蹲在地上,双目通红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就在这时马槐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沉声说道:“水箱单独打造,从头做起,咱们再试试。” 赵灿抬起头死死盯着马槐,重重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起打造铁炉子去了。 王则之看着精诚合作的两人,很是欣慰,这俩货也知道合作了。 其实赵灿一直瞧不起马槐几人,因为这些人一是文举人手里的人,二是他们本身就犯了过错。 所以,平时两人多有不对付,此刻为了攻克一个漏水的问题,竟然通力合作起来了。 王则之蹲在地上看着火炉旁边的蜂窝煤,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几时了?”王则之看着煤球轻声问道。 “寅时了。” 王先红着眼睛,如同鬼魅一般突然蹲在王则之身旁,轻声回答了他的问题。 王则之被他吓了一跳。 当他看到来人是王先之后,指着炉子和煤球,说道:“这就是咱们敲开鞑靼、金人国门的敲门砖。” 王先目露奇异,伸出手就去捏了一把煤球。 一把就把煤球捏坏了。 “……” 王则之看着一手黑污的王先,挑了挑眉毛。 这个冒失鬼,毁了他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一个煤球。 “现在还不能用,要等它干了才行。” “大人恕罪,属下冒失了。” 王先也知道自己冒失了,躬身施了一礼,跑到一旁洗手去了。 “大人这煤球真能如大人所说,可使人冬天不再寒冷?” 王先睁大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煤球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你看,这打铁的火炉热吗?” 而今已经是六月下旬了,天气越来越热了,他们跑到铸造局,蹲在火炉旁边那要是说不热是不可能的。 “热。”王先闻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有了这炉子,冬天的屋子里也会这般温暖。” 王则之擦了擦脸颊旁滴落的汗水,站起身看着忙碌的马槐、赵灿两人,他知道这个铁炉子一时半会儿是打造不出来了。 “大人,咱们卖铁炉子到鞑靼、金人手里,岂不是输送铁器,资敌卖国。” 王先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此言差矣,咱们输送的是煤球和土炉子,这铁炉子没个百八千两银子他们是拿不走的。 其实这个不重要,你想想。 到时候,不论是鞑靼还是金人,全都不事生产,放下手里的活计来卖咱们的产品赚银子,那会怎么样?” 王先脸庞一抖,激动的涨红了脸。 “如此,如此一来,他们将国祚不稳,而咱们不仅获得了战马,还聚拢了他们国内的财富,他们国中的财富会越来越少。” 王先一下就想通了,激动的跳了起来。 “要干就干票大的,这样…如此…如此…” “哦…还能这样…” 王则之拉着王先嘀嘀咕咕彻夜长谈,一直说到了天亮,天亮之后,大家发现蹲守在营地门口的流民工都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王先。 第一百一十八章:奇葩的迎亲方式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第二日破晓之时,说下媳妇的军士们披红戴花,互相道贺,齐聚一堂。 整个营地内一片喜气洋洋。 王则之花重金从榆次、寿阳、平定州、盂县请来的轿夫,全部整装待发。 由于距离的原因,天还没亮,军士们就得出发了。 而且王则之想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他在盂县,也安排了乐队轿夫。 营地内的轿夫乐队迎送一里,盂县那边准备的乐队轿夫迎送一里,其他时间就是新郎带着新娘策马奔腾。 至于距离近的就用不着如此了,比如营地内的军户,或者流民营。 这种结婚的方式,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吉时已到,吃红鸡蛋,新郎出发喽。” 随着一声吆喝,新郎们剥开红皮鸡蛋,吃了,上马,乐队开始奏起喜气洋洋的音乐。 唢呐一起,铜锣一响,百乐齐鸣。 一时之间营地内热闹非凡。 新郎们依次出营,出了营地一里外,一个个迫不及待的策马狂奔。 一时之间方山至盂县的路段上烟尘滚滚,一匹匹驮着披红戴花新郎的战马奔腾而过,形成了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盂县一里外,乐队轿夫已经等在这里。 “新郎来了,吹打起来,快快,脸盆准备上,快快。” 王则之考虑新郎一路赶来,风尘仆仆,脸上肯定不好看专门安排了人在这里给他们洗漱。 马福的马跑的很快,加上他心急火燎的策马,一路不断超越其他军士的战马,他倒是第一个到来的。 “新郎官洗把脸,喝口水咱们热热闹闹接新娘子去。” “好。” 马福下马,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衣帽,喝了一碗水,点了一队轿夫乐队,吹吹打打兴高采烈的接新娘去了。 后面陆续赶来的军士们,都是同样的待遇,没有厚待一个也没有苛待一个。 “新娘子快快梳洗打扮,新郎来喽。” 马福婶婶家门口,喜娘三声催妆。 男方喜娘三次催妆,佯作不愿出嫁,懒于梳妆,而后坐娘腿上,娘为女儿喂上轿饭,寓意不要忘记哺育之恩。 做完这些,新娘子才可以出阁。 盛装打扮的新娘子这才怡怡然戴着红盖头跨步而出。 女儿上轿,母亲哭送,哭词多为祝福言语。 马福的婶婶一边哭,一边喊着。 “早生贵子,夫妻和睦,恩爱有加,记得有空回来看看娘…哇!” 他婶儿看着女儿上轿之后,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新娘轿下放一只焚着炭火、香料的火熜,花轿的后轿杠上搁系一条席子,俗称“轿内火熜,轿后席子”。 起轿时,女家放炮仗,并用茶叶、米粒撒轿顶,新娘亲人随轿行,谓之“送轿”。 马福婶婶一直送到一里外,亲眼看着马福把她女儿抱上战马,然后策马而去。 马福婶婶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开始招呼乐师、轿夫们回去吃喜酒。 席间乐师轿夫们一边喝酒,一边交谈。 “哎呦,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呐。” “那确实。” “这种迎亲的法子,我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见。” “这么大的阵仗也是头一次见吧?” “这阵仗,那家伙,好家伙…” 一个乐师用手夸张的用手比划了半晌,不知道怎么描述,张开双臂想了想,一时词穷,又接着吃酒。美女窝 “哎,你说这些人都是干啥的呀?听说都是盂县的老爷啊。” “这个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这一队乐师是平定州请来的,对于王则之游击营的事情都不了解。 “外地的吧?” 他们隔壁桌儿,盂县本地的轿夫凑过来问道。 “敢情老兄知道?还请说道说道。” 那轿夫得意的喝了一口酒,说道:“这些人都是军爷,那都是立了大功的。” “哦?立了什么功?” 乐师们纷纷好奇起来,一个个都把脑袋凑了过来。 “就说这一家的新郎官吧,马福马三爷,原位那可是盂县守备官兵,后来盂县流贼肆虐,那家伙,这些流贼肆虐盂县周边方圆三十里。 流贼所过之处,那是鸡犬不留,寸草不生呀。” 说到高潮处,轿夫举杯乐师倒酒,他得瑟的一饮而尽。 “话说,那日官军攻城,死伤无数啊,好多官军的人头都被挂在了城墙上。” 说到这里,他又举杯,乐师再倒,一饮而尽。 “你们猜后来怎么着?” “别绕弯弯,快说快说。” “好,话说这马三爷,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啊,他从一开始就混进了流贼之中啊。 那一夜,号称游击的军爷,领军来攻。 马三爷奋不顾身,以墨涂面,身着黑衣。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当夜,马三爷亲率盂县数百义士大开城门,迎接游击营的军爷杀入城内。 直扑流贼那匪号开山刀,小名泥鳅的首领居所。 据说,当夜那流贼首领正抓了一个小娘子,准备行龌龊之事…呜呜…” 马福婶婶身为主人怎么可能没听到这轿夫瞎咧咧呢,她心里一咯噔。 生怕这人说出她闺女被流贼首领欺负过的事儿。 所以,她一听到这儿就塞了一根鸡腿到轿夫的嘴里。 “好酒好肉招呼着!”马福婶婶刮了一眼轿夫去别处忙活去了。 轿夫想起了一些传言,传言中,流贼首领那晚准备祸祸的可不就是马福婶婶的女儿么。 轿夫心里咯噔一下,讪讪的回自己桌上吃酒去了。 “哎哎哎,继续说呀,你这说一半吊着人胃口多难受啊。” 乐师们被勾起了好奇心,开始催促起来。 “去去去,大喜的日子说那些干啥?吃酒,吃酒。” 轿夫知道事关一个姑娘的清白,不能瞎说,赶紧闭嘴,吭哧吭哧的啃起了鸡腿。 乐师们见问不出来什么了,纷纷回身吃酒去了。 回营地的马上,马福在后,他表妹在前,马福担心一路颠簸,放慢了马速,抱着新娘子慢悠悠的走着。 一路上不断有其他军士带着新娘子超越了他们,他们见状也不敢打扰他,打个招呼就过去了。 “表哥。”新娘子虽然盖着盖头,还是能听到一个个军士超越过去的声音。 “嗯。”马福柔声细语的应了一声。 “别耽误了良辰吉日。”新娘子轻声说道。 “我怕颠着你。” 新娘子往后靠了靠,害羞的呢喃。 “人家,人家想早点嫁给你。” “啥?哈哈哈…知道了,驾!” 马福意气风发,一甩马鞭策马狂奔起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缘分啊妙不可言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大人,吉时快到了。” “再等等。” 还有一个人没有到,马福。 “来了来了。” 随着锣鼓、唢呐、舞狮的进场,马福来了。 “新娘子来喽。” 营内的一些孩童,欢叫着跑到轿子两边摇晃起来。 “哎呀~” 轿子内的新娘子一惊,扶着轿子紧张的叫了一声。 “好了好了,吃糖,吃糖。”马福心疼新娘子,在兜儿里抓了一把糖果分出去,孩童们欢呼一声,散了开来。 马福憨憨的笑了笑,喜娘递过去一副红色的长弓,他拿起来朝着轿子射了三支红箭。 这是用来驱除新娘一路可能沾染的邪气,接着是跨火盆,跨过火盆跨马鞍,以此征兆新人婚后合家平安。 当马福来到演武场的时候,其他军士已经带着自己的新娘等在了这里。 在他们面前是他们的父母端坐于上,父母已逝的摆放着牌位,供奉着茶水,不知父母的空着座椅同样供奉着茶水。 王则之看到马福来了,大声喝唱起来。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此证。” 王则之说完,喜娘喝唱起来。 “一拜天地。” 拜天地代表着对天地神明的敬奉。 “二拜高堂。” 拜高堂就是对孝道的体现。 “夫妻对拜。” 夫妻对拜就代表夫妻相敬如宾,和和睦睦,白头偕老。 “礼毕,筵席开。” 随着最后一声喝唱,演武场一下子热闹起来。 人们你来我往,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王则之一个人坐在检阅台上,自顾自的斟酒自饮。 王则之吩咐今日全营大休,所有人一起吃喜酒。 营地内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结婚的军士们更是到处张罗,几个愣头青,没多久已经喝的酩酊大醉。 喝醉了的王则之吩咐早就待命的马车拉着他们回盂县房屋去了。 期间,有些双亲在的,带着双亲和新娘一起回去了。 无双亲的,带着女方的双亲和新娘回屋去了。 还有一些只想过二人世界的,仅仅带着新娘回去了。 当然,女方的家人他们也没有苛待。 他们拿出自己军功所得的钱粮,给女方的家人建造了新的房屋,虽然都是一房一厅的小屋子,不过对于这些人而言已经足够了。 极个别女方的家人,没有要钱粮,而是从军士们手里拿了三分洞涡水的良田。 王则之自顾自饮,看着演武场内喜庆的军士们,很是高兴。 “大…大人的恩德,我马福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如若大人不嫌弃,马福这条命以后就是大人的了。” 马福过来敬了王则之一杯酒,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王则之回敬,一饮而尽。 王则之把马福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马福憨笑着摇了摇身子,随后咚的一声就倒了下去。 这货竟然喝断片了。 王则之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人过来把他抬上了马车往盂县宅院而去了。 等所有人都散尽了,王则之吩咐杂役们打扫场地,他一个人坐在检阅台上看着。 “大人,盂县李老爷家的管家求见。” 传令兵忽然前来禀报起来。 王则之眉头一皱,他不知道李老爷家的管家找自己能有什么事。69书包 “带他进来。” “是。” 李老爷家的管家进来,躬身施礼,客客气气,对着王则之陈述起来。 原来他是为了李长河的婚事而来,由于王则之只给他们三天时间办婚事,三天时间婚后休沐。 李长河就想化繁为简早点完婚。 可是李老爷以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为由拒绝了,他认为礼节不可废。 于是两人就陷入了僵持。 可这李长河和李老爷女儿的婚事已经是满城皆知的事情。 如果不能与李长河完婚,他女儿的名声也算尽毁了,以后也嫁不出去了。 李老爷害怕了,又放不下脸面对李长河服软,只能在王则之身上动脑筋。 王则之听完眯着眼睛,喝了一杯酒。 背着手走来走去。 这个口子可不能开,属下遇到难事,李老爷来找王则之来压他,这就是欺压。 如果王则之照办了,那么以后谁都敢欺负他的军士了。 如果被军士们知道了,他们的上官是如此秉性,那么王则之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游击营将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王则之忽然顿住,沉声说道:“军令如山,岂可朝令夕改?” 李老爷家的管家似乎早就料到了会如此,也不生气,而是叫身后的仆人端来一个盘子,掀开红布,里面是整整二百两金子。 “还望大人行个方便。” 王则之拿起一锭二十两的金子,放在手心里,仔仔细细端详了片刻,叹了口气又放回去。 李老爷的管家以为有戏,正要继续说话。 “来人,将此人拿下。” 王则之忽然翻脸,大喝一声,亲卫立刻上前捉拿了管家。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向本将军行贿。 如若今日我给了你方便,他日本将有何面目面对这些浴血杀敌的将士?”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小的错了,小的知错了。” 管家没想到王则之会翻脸,一想到王则之的威名,瞬间吓的尿了裤子。 “知错了?” “知错了,知错了。” “金子拿走,回去告诉李长河,他还有三日时间,三日之后若不回营,以逃兵罪论处。” “是是。” 管家点头哈腰,夺路而逃,一路跑裤子上的尿一路滴落。 “叫于忠来。” “是。” 片刻后于忠来了,王则之开始询问李长河的事情。 这李长河是跟随王二从陕西过来的,他是怎么认识李老爷家姑娘的,他觉得这之间有情弊。 片刻后,于忠打了个酒嗝跑来了。 王则之一询问,于忠立刻酒醒了的样子,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述起来。 这李长河之所以能认识李老爷家的姑娘,那是在一次剿匪的时候,正好碰到贼匪打劫李老爷的商队。 也许是老天爷冥冥中的安排,李老爷家的姑娘竟然女扮男装混在队伍里。 可是,明眼人看一眼就知道她是个姑娘。 贼匪们当然也看出来了,把她推来推去一边调戏,一边撕她的衣服。 就在这时剿匪的队伍到了,李长河矫勇善战,一路杀了过去,他看到被撕破衣服的姑娘就把自己的外衫给她披上,随后继续剿匪。 那姑娘回到盂县后,专门找到李长河还衣服,两人一来二去,暗生情愫,竟然私定终身了。 王则之听完啧啧称奇,典型的英雄救美桥段啊。 “缘分啊,妙不可言。” “大人说的是,来,我敬大人一杯。” 于忠喝醉了,拿起王则之的酒杯一饮而尽,又倒满请王则之喝。 王则之纠结的看着酒杯,他可不想喝一个老爷们的口水。 “咚!” 于忠喝完酒断片了,王则之松了一口气,吩咐人把他带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章: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王则之之所以给军士们放三天假期,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让军士们陪着自家的娘子回门。 回门的日子就是拜堂之后的第三天。 三朝回门,即归宁,三朝是指婚后的第三天,新娘由丈夫的陪同下,带备礼品回娘家祭祖,然后再随丈夫回到夫家;相传在先秦时已有这样的习俗。 归宁,就是回娘家向父母报平安的意思。 在古时,交通没有现代的方便,如果女子要是夫家离娘家很远的话,所谓出嫁从夫,女子到夫家后就可能没有机会再回到娘家了。 所以回门可能是女子踏足娘家的最后一次机会。 亦因为如此,人们十分重视归宁这一个婚礼习俗。 休假的最后一天,所有军士们都陪着自家的娘子回门去了。 此刻不管是盂县,还是营地南方二十里的流民营到处都是军士们带着自家娘子回门的身影。 一时之间,整个盂县一下变的热闹起来。 人人都是喜气洋洋,满脸幸福。 唯独一个人除外,那就是李长河。 那日,李老爷家的管家被王则之吓的屁滚尿流,狼狈而回。 李老爷当日大发雷霆,怒骂王则之竖子,欺人太甚,忘恩负义。 这盂县百姓没有吃食的时候,还是他带头从各个大户人家手里募捐而来的粮食。 王则之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李老爷生气归生气,可他还不敢拿自家女婿的前途开玩笑。 如果女婿过的不好了,他的女儿嫁过去又能好到哪里去。 当日李老爷一咬牙,连夜操办了婚事。 大晚上的成亲拜堂,使他颜面尽失,成为了士绅、地主、商贾们之间的一大笑谈。 而今李长河带着自家的新娘回门来了,到的时候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李老爷的管家关着门怒喝,回门为何不备烧猪。 李长河心头一紧,当时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也是头一次娶妻,回门带烧猪这种事情,他也不知道啊。 茶点、烧猪卷、礼品什么的他倒是都备了,唯独没有备一整头烧猪。 李长河的妻子,知书达礼,也是个贤惠的。 她捏了捏了李长河的手,跟他解释起来。 新娘出嫁后,会在第三天由丈夫陪同下回娘家探望父母,男家一定要送回烧猪一整只,以示新娘子的贞洁。 豪门大户,一般都是备整只烧猪的,穷苦人家只能带些个烧猪卷来代替烧猪。 李老爷家是盂县数一数二的大户,自然不能用烧猪卷打发了。 李长河听完恍然大悟,愧疚的看着自己的娘子,不知说什么是好。 他的娘子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笑了笑,带着他买烧猪去了。 李长河揣了揣袖兜里,王则之给他的一百两银子,更加感激涕零起来。 李长河慌里慌张的买了烧猪,提着礼品再次来扣门,没想到李老爷家仍旧大门紧闭,不让他们入内。 李老爷家的管家,隔着门在里面大声喝问起来。 “西饼两盒,喜酒一双,竹庶两支,鸡一对,生果两篮,伊面两盒,鸡仔灯笼金,猪肚及猪肉姑爷可备齐了吗?” 李长河一呆,他准备的茶点、礼品都是按照穷苦人家的标准准备的,烧猪是刚备的,管家说的这些个东西他不知道啊, 他哪里知道,豪门大户的人家回个门这么复杂。 他的娘子看着手足无措的新郎,心疼的流下了眼泪。 她难过的跪在自家大门前,流着眼泪跪拜起来。 “女儿不孝,未能嫁得爹爹称心如意的郎君。美书吧 女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李郎女儿不悔。 女儿心知爹爹不喜,可女儿已嫁为人妻,此生,女儿生为李郎人,死为李郎鬼,若爹爹不肯开门相见,女儿在此三叩大拜,以谢爹爹多年的养育之恩,咱们父女自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哎呀,小姐啊,使不得,使不得啊。” 管家大惊失色,连忙打开门走出来扶住了她。 “你们在这儿看着,我这就去通禀老爷。” “让他们进来吧。”原来李老爷一直躲在门口,他听到自家女儿的言语之后,立马就心软了。 他三个儿子,就这一个女儿,那可是他的掌上明珠啊。 他可舍不得女儿就这么与家里反目。 李长河的娘子,破涕为笑,跑上前抱着李老爷的胳膊,撒起娇来。 “咳咳,你已为人妻,要稳重,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嗯,嗯,爹爹教训的是。” “还愣着干什么,把烧猪扛回来,分予亲戚好友,街坊邻里。”李老爷看着发呆的李长河作责怪状训斥了一番。 李长河回过神来,扛着烧猪,喜气洋洋的随着管家分切烧猪去了。 男方带烧猪来是为了表示女方的贞洁。 女家收到烧猪后分予亲戚好友、街坊邻里享用,表示自家女儿不辱门楣,寻得了良婿。 由于他女儿的坚持,李老爷舍不得女儿,眼下这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婿了。 管家把李长河带到了厨房,客客气气的躬身叫着姑爷,引着李长河回大堂上茶休息。 管家来到厨房,吩咐下人把烧猪的头、尾巴、猪蹄各取一半,留下来用烧猪盆装好,装备在李长河走的时候回给他的。 当然,女方的回礼可不只这些。 管家说的那些个东西也是要回一半过去的,含义是“得利应手”。 虽然李长河并没有准备这么多,不过他们可不能坠了自家的脸面。 李长河没准备的,他们准备上。 李老爷拉着女儿到妻子的房里,让娘儿俩说悄悄话去了。 他返回大堂,坐在首座上,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细细端详起李长河来。 他能看上李长河,一是他有一套三进的四合院,二是他想抱上王则之的大腿。 这个时代,虽然不至于战乱不休,可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贼匪肆虐,没发粮饷或者战败逃亡的军士为祸四方,只要出了县城,就没有地方是安全的。 现在盂县有王则之驻守,盂县方圆百里的贼匪都被他派出去的剿匪大队清剿了。 一时之间,这一带竟然有了难得的安平日子。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李老爷还是知道的,他曾经尝试过拴牢王则之,让他为己所用。 可是,他发现王则之不是一般人,除了在盂县知县府邸住了一晚之后,再也没有来过了。 他准备的那些控制一般贪官污吏的套路一个也没用上。 既然正面进攻不行,他就想着从侧面来。 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李长河竟然是个死板的。 哪怕在娶妻这个事儿一步都不愿退让,死活要遵守王则之的命令,结婚只给三天时间,另外三天时间用来回门。 李老爷看着李长河叹了一口气,这里的世道变了,再也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污浊的世道了。 李老爷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看着一表人才的李长河,越看越喜欢。 到午时的时候,拉着他的手两人高高兴兴的畅饮了一翻。 他没想到这李长河酒量还挺好,不仅喝倒了他,还把他三个儿子也喝爬了。 等他们酒醒了的时候,李长河已经带着自己的娘子回自家的宅院去了。 “这女婿酒量不错。”李老爷酒醒之后夸赞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演练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回门一过,军士们陆续回到营地。 王则之命他们休息一日,准备演练一事。 娶妻后的军士们,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那是因为,在这里他们有了自己需要守护的人。 王则之到了此刻,才算是有了一支真正属于他的强军。 一日后,王则之看着演武场上的军士们,胸中豪情万仗。 “开始操练!” 李化领命,按照单参谋和他们几个将领研究出来的作战方式,举着旗子开始指挥他们操练。 这是在王则之的要求下,早就开始研究的作战方式。 西安堡一战,队伍中的很多问题一下子全都暴露了出来,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即刻执行他早就规划好的方案。 明朝本身就有很多军队使用旗帜,金鼓,传令兵,旗花火炮来指挥战役战术级别通讯的方法。 所以,这种方法研究出来并不困难,很早以前李化在训练他们的时候就有用到。 小到班总、大到营总,对旗语都有了解。 甚至,他们都已经研究出了夜战指挥方法。 那就是用战鼓和火器。 昼则旗帜,夜则金鼓火器。 也就是白天使用旗帜联络指挥,夜间使用鼓声、火器发射出来的烟花指挥。 通过旗帜的挥舞,和鼓声节奏的变化可以给战场上的作战分队下达比较简易的战术命令,复杂的战术命令往往是通过传令兵口头或书面下达,传令兵是直属王则之管辖的,有特殊标志的衣饰很好辨认。 传令兵找到各级将领并不难,第一作战分队主官的位置在本分队的旗帜附近,很好找,第二各级军官的衣饰、标志各有不同。 王则之的军士,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朝廷的兵勇。 而是他的私兵,他自己招兵,自己训练,自己筹军饷。 所以,这些人的服饰就由他自己设计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也是王则之最喜欢的特点。 他们的战斗力凝聚力比边军还要强,这些人除了王则之其他人一概不认,皇帝来了都不好使。 这就要归功于李化了,李化的训练可谓是全方面的。 不止有思想上的,还有心理上的,精神上的,身体上的。 可以说,这些军士从里到外都是他王则之的人。 李化一边挥舞旗帜,一边高喊。 “大人检阅,各营集合列队,扬黄旗,观旗听号令。” 军士们立刻,按照各自的归属站好了队伍。 各级将领看到旗号,立刻命令身边的旗手开始挥舞各营的旗帜军士们动了起来。 黄旗挥舞,各班的班总接收到旗语开始发号施令。 “刀盾兵下蹲,火铳兵举铳。” “放!” “啪啪啪!” 火铳营的军士纷纷举铳射靶,有些射的是七环,有些八环,极个别是满环,其中有三人不知是不是新婚之夜虚了,竟然脱靶了。 “脱靶的踢出火铳营,等候分配。” 这是王则之定的规矩,弱者退,强者上。 对于这一点,那几个军士除了脸色微变之外,并没有异义,交了配铳,脱了代表火铳兵的军衣,走到一旁沮丧的站着。 王则之正准备下令继续演练,一个传令兵上前禀报起来。 “报,大同府李里长求见。” 王则之闻言,眼中精光大放。 大同府这批青壮终于来了,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 “让他进来。” “是。” 王则之挥手示意李化,演练暂停。 在山西,李姓是一个大姓。 到处可见姓李的人家,盂县有李姓商人,大同府有李姓里长,他的队伍中有李化、李长河,其下的军士姓李的更是多不胜数。 李化挥旗,军士们一个个站直身子,一动不动。 李里长被传令兵带了进来,从军士们严整的队列中穿梭而过。 李里长战战兢兢的左右观望,他不知道王则之这是什么意思。 “里长来的正是时候,本营正在进行演武,还请观赏一番。” “极好,极好。” 李里长擦了擦额头上汗水,忐忑的坐在了检阅台上的椅子上。 “继续。” 王则之对着李化下令,李化挥旗演练继续进行。 刀盾兵护卫着火铳兵退下,一队戟盾兵护着弓箭兵上前。 原本他是想让刀盾兵护着弓箭兵的,各个将领谏言如果鞑子骑兵从侧翼冲击弓箭营,刀兵是挡不住的。 王则之欣慰的接纳了他们的建议。 长盾落地,大戟刺出,弓箭兵接到命令,开始向布满草人的目标地射击。 “咻咻咻~” 每人一口气连射三箭,其速迅捷无比,以肉眼观看就像他们只射了一箭。 一片箭雨形成的乌云飞过,目标地的草人身上插满了箭矢。 片刻后,检验的军士前去查看。 他拿出十数根偏离目标区域的箭矢,上报箭上的编号,将对应的军士叫了出来。 这是应王则之的要求写上去的,每个编号对应一个军士。 这么大范围都能射偏。 这十数个军士艰难的出列,上交弓箭、箭袋、箭矢,脱军服,和那几个脱靶的火铳兵站到了一起。 对于这些不合格的军士,王则之有两种安排方式。 其一就是通过严格的考核,再次入队。 比如弓箭手单独射靶,必须靶靶九环以上才有资格再次归队。 如果达不到要求,就是第二条,编入其他兵种,像刀盾兵、枪盾兵、戟盾兵、骑兵之类的。 王则之担心这些人故意达不到要求,他就规定连第二条都达不到的,开除军籍,收回所有军功,发配煤矿挖矿。 有了这三个条件,他不怕这些军士不认真训练。 弓箭手射过,火炮营的旗帜升起。 红衣大炮、弗郎机炮、虎蹲炮填装弹药,用跳眼法测量距离,调校角度,点火。 “嘭嘭嘭~” 李里长被火炮的声音吓的捂紧了耳朵。 王则之却在等攻击的效果,火炮营的射击目标比弓箭手的草要大三四倍,是用白石灰画好的一片区域,再插上红色旗帜用以标的。 如果连这他们都打不中,一次重来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淘汰,谁行谁上。 火炮是重中之种,容不得半点马虎。 查验的军士骑着马前去查看,片刻后拿回来几个有编号的旗帜,一个旗帜对应一门火炮。 几个不合格的炮手被淘汰,直接发配给李化让他训练别的项目去了。 至于新的火炮手,从操炮的副手中重新选拔。 接着是骑兵列阵冲锋,砍杀草人。 骑兵冲锋重在阵列,阵列不乱才能造成最大的杀伤力。 骑兵一出发,就有几个明显掉队的,查验的军士立刻记下了骑兵背后的数字,等待他们的不是淘汰,就是回炉重造。 最后,就是刀盾兵、戟盾兵、枪盾兵的对阵厮杀。 先是冲阵攻杀,突破盾兵的防御之后,以一字长蛇阵将对手分割,分而击杀,落单的立刻寻找就近的军士,组成三才阵进行攻防。 这几个兵种攻防有据,王则之看的连连点头。 其中枪盾兵的表现最为出色,如果说刀盾兵近战砍杀最凶,戟盾兵收割骑兵战马最凶,那枪盾兵列阵杀敌就是最凶的。 他们的武器都是木制的,武器顶端包布涂以颜料,只要中招有了,这士身上就会有颜色,有颜色的军士就得退出不能继续参加演练了。 打到最后,赢下来的就只有枪盾兵了。 枪盾兵,一往无前,只要刺出就得抱着有死无生的陷阵之志。 这三个兵种的要求不是很高,只要肯拼杀,就不会被淘汰。 第一百二十二章:规矩(第一更)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刚刚经历新婚,王则之担心军士们生出疲懒之心。 这才在军士们归营后立刻举行演练。 这次演练王则之很是满意,不过他不能表现出来。 每当有军士被淘汰出局之后,他都会沉着脸不高兴的看着各营的营总。 每当有将领被王则之注视之后,一个哆嗦,先是对着王则之躬身施礼,紧接着就对着淘汰的军士咆哮起来,驱赶着他们去一边操练去了。 至于火炮营和火铳营的兵士,全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们是隶属于王则之的军士,被淘汰出局,就意味着他们降了一级。 如果想要再回来,就得比别人更努力才行。 演练完毕,该操练的操练,该淘汰的淘汰。 李化一挥旗,各营军士回归各自营下,操练去了。 李化带着被淘汰下来的各营军士,兴奋的训练去了。 王则之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李里长。 “里长看看,本将军的军士如何?” “强军,哪怕的是九边九镇的军士也不曾有将军麾下这等气势。”李里长施了一礼,恭敬的对王则之说道。 他说的是心里话,他在大同府见过火路墩的军士,各个堡城里的守军,大同府城内的军士也见过不少,可是这些人无一不是老兵油子,还从没见过有这等气势的军士。 李里长看过演练之后,除了震憾之外,就是心安。 把大同府内的这些百姓交给王则之,他放心。 李里长再次九十度躬身。 “大同府的这三万余百姓就拜托大人了。” 李里长言词恳切,王则之将他扶了起来。 “里长言重了,来人,上茶。” “不必了,现下还是劳烦大人接收一下老朽带来的六千余青壮吧。” 李里长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他连茶水都不想喝,只想尽快把这些人安排进来,他怕王则之反悔。 毕竟这么多人的吃饭问题就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他不知道的是,王则之早在六月上旬就已经安排了开荒的百姓,在开拓出来的田地上种了荞麦。 如果王则之不早做打算,光是这些人的吃饭的问题还真会耗死他。 荞麦的成熟时间很短一般70-85天,也就是说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成熟了。 他要赶时间,先收获一波荞麦,紧接着在九月份种植小麦。 这样一来能在很大程度上缓解营内人口粮食紧张的问题。 六千余青壮,衣食住行都是一个大消耗。 不过这对于王则之来说都不是大问题,他单单从文举人手里就缴获来大批钱粮,更不要说从泥鳅手里缴获而来的钱粮了,那可是一县之财富,所得的钱粮比文举人的差不了多少。 换成别人听到有三万余百姓,其中青壮更是达到六千余之后,一定是避之不及,可是王则之不一样。 对于他来说,不管青壮还是百姓,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有这么多人来投,王则之是真心高兴啊。 老里长人精一样的存在,只是看了一眼,他就知道王则之是真心欢喜,并不是皮笑肉不笑那种假惺惺的欢喜。 王则之当场下令,命人将那些青壮带到了演武场。 演武场内,王则之牵着李里长的手,看着乱糟糟,臭烘烘,衣衫褴褛的六千余人,他发话了。 “来人,给新来的兄弟们发衣服,发粮饷,命厨房加紧造饭,咱们新来的兄弟要喝酒吃肉。” 对于这些人,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没用,最直接有效的就是给他们眼下能看到的实惠。少女同学网 “轰!” 这六千余人听到王则之的话语,直接就炸了,他们都有些难以置信。 数千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听到人的耳朵里就是一阵轰鸣。 片刻后,柳洋带着数千套新衣服而来。 原本这些衣服是为王二那六千余人准备的,哪成想王二叛变了,这些衣服也就留了下来。 加上王则之考虑到以后他麾下的人会越来越多,就命柳洋多做了一些,如今这些衣服都派上了用场。 阿牛带着粮饷而来。 单参谋摆了一张桌子,放好笔墨纸研,准备记录每个军士的户籍信息。 这六千余人看到这架势,渐渐安静下来,一个个伸长脖子看了起来。 检阅台上,李里长咳嗽了一声,说道:“排队。” 演武场内,这些青壮顿时一片混乱,你推我攘乱七八糟的开始抢位置。 李里长尴尬的对王则之笑了笑,王则之也不生气,他一伸手,阿牛立刻把他的鲁密铳递了上去。 王则之双手举起鲁密铳朝天开了一枪。 “啪!” 枪声骤起,场内一静。 一些青壮立马露出怯怯的表情,一些青壮目露凶猛,似乎打算上去强抢钱粮。 王则之一挥手,亲卫队立刻出列,将钱粮保护起来。 场内有识货的人,惊叫了一声。 “鲁密铳。” 这些青壮并不全都是老百姓,还有一些是各个火路燉、堡城里的逃军。 一是受够了无粮无饷还被剥削的日子,二是畏敌怯战,一听鞑子南下脱了军装逃跑了,还有一些是参加过大同防御战的。 他们大多是在大同城外迎战鞑子的时候,被鞑子的骑兵一击而溃逃了出去。 刚刚目露凶狠想要冲上来强抢钱粮的人就是这些逃军。 此刻,一见到装备精良的亲卫队,一个个气势一泄,原本凶狠的表情也收敛了起来。 这些人都是兵油子,见势不妙,变脸变的比谁都快。 王则之命传令兵,让他去领了刀盾、戟盾、枪盾、弓箭、火铳、骑兵六营军士前来震慑其中的宵小之徒。 吩咐好这件事之后,王则之说话了。 “老子只说一遍,都他娘规规矩矩的给老子排好队,不好好排队的,老子手里的鲁密铳会告诉他什么是规矩。” 演武场内的青壮们一静,其中一个兵油子,看了看左右,他们这些人都是从大同一战逃下来的逃军。 这些逃军对着他点了点头,这个兵油子底气一足高声质问了起来。 “敢问大人这是做甚,刚刚大人还说给咱们好吃好喝发粮饷,现在吃喝没有就算了,粮饷也是只能看不能摸,大人还放一铳,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王则之眯着眼睛盯着他,也不说话,把手里打空的鲁密铳还给阿牛。 阿牛会意,接了过去,又递给他一把装好弹药的鲁密铳。 王则之用鲁密铳瞄准了这个说话的汉子,这汉子也不害怕,还嚣张的挺了挺胸膛。 “怎么着,大人这是打算出尔反尔,欺压我等这些良善百姓吗?大人把我等骗来,怕不是为了喝兵血,吃空饷吧。” 这汉子肆无忌惮的在那里大声说着,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王则之在众目睽睽下会把他怎么样。 “啪!” 王则之在这汉子说话的时候突然开枪了,全场一静。 “来我这儿就得守规矩,冲撞上官,死罪!”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可笑的人生(第二更)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总旗,总旗。” 演武场内先是一静,那汉子身旁的几个青壮扑到地上,看着被王则之一枪爆头的汉子大声哭嚎起来。 “他杀了总旗,他杀了总旗。” “他娘的,咱们没死在鞑子手里,却栽在了这里。” “咱们人多,杀了他们,这些钱粮都是咱们的。” 这群人一顿嚷嚷,周围的人个个神色微动。 不少人都贪婪的盯着检阅台下堆积的钱粮上。 “杀啊,杀了他们这些钱粮都是咱们的。” 人群中,其他的逃军见王则之的亲卫人少,他们就打算趁乱抢了钱粮。 这些人跳出来,抽出藏在身上的腰刀,高喊了一声发起了冲锋。 这群人就是这个时代的兵油子,打鞑子一个个跑的比兔子都快,杀人越货这种事情是一个比一个在行。 王则之冷冷的看着他们,他身旁的里长吓的浑身直哆嗦,他看着台下的六千余人,他觉得今日要交代在这里。 就在这群人快要冲到检阅台下的时候,刀盾兵踏着整齐的步伐从检阅台两侧冲了出来。 接着火铳营列队其后,举起手里的火铳对着冲过来的青壮们。 有那汉子被击毙在前的例子,冲到刀盾兵前五步的青壮们,纷纷停下脚步,犹豫不前,惶恐的看着火铳的枪管子。 藏身其中的逃军眼见事不可为,大吼道:“这是个陷阱,他要把咱们都抓回去受苦,乡亲们快跑啊。” 这群兵油子眼见冲不过去,打算逃跑了,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哗众作乱,被抓住了只有死路一条。 人们一听,纷纷跟着那人向着演武场外冲去。 他们正是受够了在大同府吃苦的日子,这才准备逃难的。 他们本想着这里是一个好去处,没想到这里跟大同府那些老爷是一样的,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再抓回去吃苦受罪。 这一下他们全都害怕了,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可是他们还没冲出演武场,就再次退了回来。 演武场的其他方向,戟盾、枪盾、弓箭营的兵士列阵压了上来。 在演武场南方的高地上,还有一队骑兵随时待命,准备俯冲而下。 这些人惊慌的退回演武场,聚集在一起,看着四周列阵的军士,不知如何是好。 “我把你们招来,是为了给你们好日子过,不是为了欺压你们的。 你们睁大眼睛看看,这里有新衣服,有酒有肉,甚至粮饷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你们为什么要造反作乱呢?” 人们听到王则之的话语,看着检阅台下的钱粮,他们动摇了。 “不要听他的,他在骗咱们,咱们人多,他们打不过咱们。 乡亲们,他把咱们送回去只有死路一条啊,横竖是死,不如拼一拼啊。 杀啊!” 王则之举着鲁密铳,打算把这个挑事的家伙杀了。 奈何这家伙贼精贼精的,总是躲在人堆里,王则之瞄了几次都没瞄上。 这些他被他说动,跟着他就向着弓箭兵的阵营冲去。 因为弓箭兵的防御是最弱的,只要冲到弓箭兵身前,就可以冲溃他们。 可惜他们打错了如意算盘,戟盾兵见状,迅速列阵冲到弓箭兵身前列阵把他们保护起来。 带头冲过去的那逃军见状,迅速隐匿身形,调转方向,带着自己麾下的逃军向着枪盾兵的方向冲去。 冲向弓箭兵阵营的青壮,在弓箭兵身前二十步的地方就受了致命打击。 弓箭瞬息连发两箭,箭矢如同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如果不是这些人还有用,王则之命令只需要吓一下他们就行了,弓箭营的人会不这的连射,直至这些人跪地投降。 冲的最靠前的人们眨眼间死伤过百,后方的人看着插满地的箭矢,纷纷停下了冲击的脚步,把目光看向了冲击枪盾营的那批逃军。 “杀!” 枪盾营的军士只有一句话,一轮齐刺就灭杀了这些逃军。 这些逃军,被一枪刺穿身体,他们不甘的抓着喷血的伤口,疼的在地上胡乱的打滚。 枪盾营的军士起盾列阵走过倒地的逃军们,把他们拖到盾后持腰刀割下了他们的头颅。狗狗 灭杀这些作乱的逃军也算军功的。 演武场中的青壮们看着如此血腥的一幕,被吓破了胆。 “大人,饶命啊,我等知错了,我等错了。” “饶命,饶命。” 有第一个人跪地求饶之后,场内的青壮们一个接一个的跪在了地上。 他们都怕了,别说他们手无寸铁,就是他们手里有武器,面对如此强悍的军士他们也胆寒了。 人群中有大约两千余的逃军就是如此。 他们常年与鞑子作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军队。 无论是九边九镇的军士,还是塞外的鞑子,都没有这支军队强悍。 此刻这些人见事不可为,也纷纷跪在了地上。 六千余人被一千余军士死死压制,连反抗之心都没了,甚至骑兵都不用出动就平息了一小波混乱。 王则之换了一把装好弹药的鲁密铳,拄在检阅台上,大声说了起来。 “你们把挑事的那几个人杀了,我饶你们不死。” 王则之刚说完,最先挑事的那批人脸色狰狞,握紧手里的腰刀靠在了一起。 他们身边的人没有武器,一个个吓的都躲了起来。 这些人本来就是老实本分的百姓,身上自然不会带着武器。 可是逃军不同,他们逃出来是为了活命,腰刀匕首什么的是肯定会带着的。 人群中的其他逃军眼神闪烁。 其中一个拥有完整编制的总旗小队,带着五十人,抽出了背上的倭刀拨开人群围了上去。 他们知道这几个带头的人不死,他们这些人谁都活不成。 只有这些人死了,他们才有活路。 挑事的这队逃军编制不全了,被鞑子打溃了,在这里的人不过十数人,他们的武器也多有遗失。 他们看着手里的腰刀,呼吸渐渐急促。 一寸长一寸强,他们知道自己死定了。 “老二,要不认怂吧。” 他们队中的老二扭头看了一眼检阅台上,面色冷漠的王则之,他知道,他们没有活路了。 就算他们求饶,王则之也不会放过他们。 王则之确实不会放过他们,好好的一个招募大会,硬是差点让这群人搅黄了。 就是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 “没有活路了。” 其他人内心一沉,握紧了手里的腰刀,看着持倭刀围上来的这群人,狰狞着呼喝起来。 “杀!” 他们怂了一辈子,在卫所里面对上官的欺压唯唯诺诺,不敢反抗。 面对鞑子的时候,他们的人更是一触即溃,不成样子。 此刻,一点活路都没有了,反而不怂了。 几人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一生,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没死在鞑子手里,死在了同袍手里。 当他们看到倭刀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些人跟他们一样,都是逃军。 “哈哈哈...杀!” 腰刀是打不过倭刀的,只是一接触,他们就死伤大半。 剩下的人不是伤就是残,他们和老二依靠在一起,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人群。 万念俱灰。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他们欲除之而后快,这几个还活着的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们。 绝望之下,他们竟然自刎了。 只有老二流着泪,凄惨一笑,手持腰刀大喊一声冲了过去。 他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 第一百二十四章:偷菜(第三更)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并不是王则之冷血,对于这种事情,他不能放纵。 今日他放过了这几人,他日其他人造反作乱就会以此为借口,要求他一视同仁。 这个口子不能开。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他还需要借这几人的人头立威。 那个有完整编制的逃军队伍,拿着十几个血淋淋的人头走到检阅台下,距离刀盾兵一步的距离之外,单膝跪地,奉上了作乱逃军们的人头。 王则之看了他们一眼,沉声说道。 “自从你们踏入我游击营的大门之时,你们就已经是我游击营的军士了,身为军士就得遵军令。 聚众哗变,死罪!” 王则之指着那十几颗人头,怒声大喝。 跪在地上的人们闻言跪的更低了。 他们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现已查明,这十几人为边关逃军,擅离职守在前,聚众哗变在后,罪无可恕,死有余辜。 各营军士,打扫战场,维护秩序。” 其实,这些人的身份很好猜,有边军的制式腰刀,不是一人有,而是全都有,普通老百姓可没腰刀这种武器,那就只能是逃军了。 王则之安排好演武场内的事情,弯腰,对着检阅台下头领模样的人问道。 “敢问壮士大名啊?” 那头领心头一突突,王则之几句话就说明了这些人的来历还有罪名,他不得不忐忑。 孙伯仲原为阳和卫内的总旗。 当日阳和卫内接到坚壁清野的旨意,他带着手下秘密商议一番,最后决定逃跑。 他们不得不跑,这些人长期被上官克扣粮饷,还被逼着干着干那,本身营养不良,瘦骨嶙峋的。 鞑子来了,他们身上的衣甲都是坏的,手里的火铳,十有九哑。 卫内的弗郎机炮更是问题颇多,不是泄气就是炸膛。 吃不饱饭就不说了,手里的武器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些人连一战勇气都没有,当场就跟着孙伯仲跑了。 这也是他们能留下一个完整编制的原因。 如果王则之要追究他逃跑一事,孙伯仲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孙伯仲脖颈的汗珠一颗一颗的流着,很是谦卑的说道:“在下阳和卫总旗,孙伯仲。” 不知道是太害怕了还是怎么了,不知不觉中,他就以下属的口吻把自己的军职姓名全都说了出来。 刚说出口他就面色大变。 “好,孙伯仲诸人平叛有功。 有人头的,算军功,没人头的奖赏,每人赏白银三两。 孙总旗的队伍,排第一队,现在开始排队登记。” “谢大人。” 孙伯仲浑身一松,赶紧大声致谢,带着他的人排队去了。 单参谋那里登记户籍信息,柳洋那里领新衣服,阿牛那里拿粮饷。 对于粮饷,这些人都不怎么在意。 因为已经六月下旬了,没几天了,按天给他们算,到手的银钱只有几十文,米粮也不过几升而已。 当孙伯仲拿到军功奖赏的时候,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钱粮,愣了半晌。 自打他从军以来,还从没见过这么实在的奖赏。 白银十两,米粮一石。 孙伯仲激动的把那十两银子放在嘴里咬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是真银子。 孙伯仲拿着银子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狠狠踹了一脚麾下的军士,那军士吃痛,摸着屁股骂了一句娘,他才确认这不是作梦,赶紧把银子揣到了怀里。 这一刻不止他麾下的军士眼睛红了,那些排队领粮饷的青壮更是伸长脖子发出了一声声惊呼。 “我滴个娘啊…” “一石米粮啊…”33 “真给呀…” 孙伯仲的麾下怕那些人起觊觎之心,立刻把米粮围起来挡住其他人的目光。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没有人比他们更懂了。 他们手里的米粮可不止一石,而是十几石。 那是因为他们手里提的人头有十几个。 这些人还是第一次认识到人头和军功的重要性。 正在排队的人群中,其他的逃军更是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冲出来。 “孙头儿,你的户籍和小的们不一样啊。” 孙伯仲麾下的军士拿起孙伯仲手里的木质户籍,好奇的看了又看,再和自己的比了比。 他觉得还是木质的好。 “你看,咱们的就是不一样。” “我的也是呢。” “我也是,你看,你看。” 孙伯仲麾下拿到人头的十几个军士,纷纷拿着自个儿的木制户籍凑了上来。 其他没军功的,看着他们的木质户籍,心里全都酸溜溜的。 “唉,你们看,咱们还发了一道杠,说是带肩膀上的,你们瞅瞅你们有没有。” 这群人一阵寻找,结果包括孙伯仲在内,只有那十几个军功在身的人有肩章。 剩下的人除了多领了三两银子以外,一无所有。 这种物质上的差距,使他们心中生出巨大的落差感。 这种落差催促着他们,迫切的想要获得军功。 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逃军畏敌怯战的心理正在悄然的发生着变化。 “饭菜来喽。” 演武场内,一群红着眼珠子死死盯着孙伯仲一队人的人们,被饭菜的香味儿吸引了过去。 他们看着厨房杂役们端来的羊肉和黄酒,一个个咕咚着喉结。 演武场内,杂役们走来走去搬桌子放板凳,上饭菜。 王则之看着场内的六千多人,他估摸着单同善一个人不吃不喝怕是一天都登记不完。 每个青壮的年龄、出生地,家人姓名、年龄,全部都要登记。 一个人确实有些慢,王则之命人找来李化。 把他麾下的教官全都派了出来。 在黑虎寨李化给文举人带来的那群人洗脑的时候,王则之就命令李化把学习积极,思想先进的人留下来,准备在将来人多的时候派到各营做思想教育。 如今这群人人数已经过百了。 李化领命,带着教官们,摆着桌子,引导剩下的青壮分流登记。 这些家伙看着孙伯仲他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个个全都猴急起来。 就像几辈子没吃过肉,喝过酒似的。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登记青壮的事情变的快了许多。 酉时,最后一个青壮登记完毕。 等了半天的他,早已经饥肠辘辘,跑到桌子上就是一阵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王则之发现有很多军士将饭菜偷偷藏了起来,那都是些有家人的。 他们想把这些好吃的饭菜带给留在流民营领粥喝的家人们。 这最后一名军士,名沈狗蛋,他有一个老母亲一个童养媳。 这个童养媳,还是在他们家有些粮食的时候,用三斗米粮换的。 他在吃饭菜的时候,也偷了些羊肉藏到了怀里。 他打算把这么好吃的羊肉带给母亲和自己那个瘦弱的童养媳尝尝。 第一百二十五章:军营暴力(第四更)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沈狗蛋吃完饭,把十个手指上的油腥吸吮了一遍,又把每个盘子的底儿舔了个干干净净,这才心满意足的在衣服两侧擦了擦手。 他边上的军士被他的吃相逗笑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狗蛋憨憨的笑了笑,跟着他向着大澡堂去了。 由于条件有限,王则之做了一种简便的大澡堂。 就是在地上挖出一口大池子,里面放满了水,一次可以容纳二十人共同泡澡。 沈狗蛋是最后一个到来的,澡堂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只有一个乌漆麻黑的大水池子,这都是前面的人洗出来的脏污。 沈狗蛋也不嫌水脏,狼嚎一声跳到了池子里,把头埋到水里打了几个水泡。 池子不深,只到人的大腿,哪怕如此沈狗蛋也欢快的在里面游来游去。 一会儿蛙泳,一会儿仰泳,一会儿狗刨,玩儿的不亦乐乎。 沈狗蛋在澡堂子里足足洗了半个时辰,要不是有军士进来喊他,他都不愿意出来。 沈狗蛋洗完澡,出来找自己的旧衣服,他找来找去只找到一个包着羊肉的荷叶,这是引导军士收拾他衣服的时候帮他包好的。 引导他前来的军士告诉他,他的旧衣服不干净都烧了,新衣服有两套,就穿新的吧。 沈狗蛋纠结了好半晌,最后还是不舍的穿上了新衣服。 引导军士带着沈狗蛋回到营舍,查看了他的铭牌,给他领了与铭牌对应的衣柜、钥匙,还有床铺。 引导军士一进来,宿舍里的人们全都一静,慌里慌张的站到了大通铺前的地上。 军士把沈狗蛋安排好,开始宣读宿舍纪律。 “营舍纪律条例。 一,不得恶意欺辱同袍,凡有发现者,杖责二十,全军通报。 二,保持各自床铺整洁卫生,不得影响他人起居生活。 三,不得在营舍里乱丢垃圾、鞋袜。 四,营舍为大通铺,须服从统一管理,按各自铭牌编号到指定床铺休息,不得私自更换。 五,注意营舍卫生,不得随地吐痰。 六,不得在营舍内赌博. 七... 宣读完毕,请大家自觉遵守以上各项规定,违反三次者,罚没当月粮饷、军功奖赏,杖责五十,穿箭游营,贬为丁等户籍,发配煤矿挖煤一年。” 穿箭游营,一种非常耻辱和痛苦的刑罚,将军士扒光衣服,把箭矢穿过耳朵,游营示从,一般军士都怕这种刑罚。 丁等户籍是王则之新增的,专门给犯错的军士和俘虏所用。 持丁等户籍的人想要获得丙等户籍,将会变的难上加难。 引导军士宣读完毕,帮沈狗蛋铺好床,转身离去。 “小哥哪里人啊?” 王则之经过多方考虑,后期建造出来的都是只能容纳二十人共同休息的大通铺。 高见,红土堡小旗,是从大同府对战中逃出来的军士。 他们逃出来的人不多,只有七个,可他们却变成这个营内最大的一股势力了。 高见一来到营舍里就看中了沈狗蛋的床铺,可惜王则之这里不允许他们更换。 于是高见就打起了别的主意。 他先要问清楚沈狗蛋的底细,然后再动手。 万一这家伙有背景,他怕踢到铁板。舞神电子书 “牛心山的。”沈狗蛋是牛心山一带的自耕农。 在鞑子没来之前,他刚把自家的田地抵押出去,从老爷们手里借了钱,上缴了辽饷。 辽饷是上缴了,他的日子却过不下去了。 到时候利滚利,田地也抵押了,他只能卖房屋还债了,而且即使他把房屋卖了都不一定还得上。 田地房屋都没了还得继续还债,如此一来他就只能举家流亡了。 左右一想都没有活路,他就打算带着老娘和童养媳南逃了。 恰巧这时候老里长发话了,说是有个地方有活路,他就跟着来了。 刚来的时候确实被挑事的那些逃军蛊惑着产生了一些慌乱。 可是接下来粮饷到手,吃了顿饱饭,换了身新衣裳,分了宿舍,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坚信老里长说的是真的。 “哟,老乡啊,咱们红土堡的呀。” 高见笑眯眯的拍了拍沈狗蛋的肩膀,动了坏心思。 他麾下的军士会意,纷纷围了上来,营舍内其他人见状,一个个都躲的远远的。 沈狗蛋一听到他说是红土堡的,面色大变,就想跑出营舍。 红土堡的军士都是一群兵油子,平时经常欺压周边的百姓,没粮饷的时候甚至还会出来劫掠,他就被这群人抢过粮食。 可是面对七个人,他哪里逃得出去。 还没跑两步就被抓了回去。 “老乡跑啥呀,哥哥我什么事还没做呢,你话也不说一句撒腿就跑?咋滴瞧不起老哥?” 高见拍了拍沈狗蛋的脸,把他脖子上的衣柜钥匙拿了出来。 他可是亲眼看着沈狗蛋把粮饷和一包荷叶包裹着的东西藏到了衣柜里。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这是给我娘和翠花留的,你们拿了他们就饿死了。” “她们饿死了,关我屁事。”高见充耳不闻,打开他的衣柜,一把抓了里面的几十文铜钱揣到怀里。 “不,你不能这样,啊...呜呜...”沈狗蛋绝望的嘶喊了几声就被人塞住了嘴巴。 高见把沈狗蛋领的几升米粮提出来放在自己脚边,搓了搓手拆开荷叶,用手撕了一块羊肉吃了起来。 等他回头打算给麾下分食的时候,只见原本押着沈狗蛋的六人一个个规规矩矩的站着。 再一看沈狗蛋,他嘴里塞着块布,呜呜的跑到门口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两个军士跟前。 王则之担心这些人不老实,专门安排了巡营的军士。 军士把沈狗蛋嘴里的布抽了出来,沈狗蛋开始控诉高见的所作所为。 两个军士听完,神色一冷,直接拿出随身携带的绳子要捆了高见。 “慢着,你们不能听他一面之词,胡乱抓人。我...我开的是自个儿的柜子。” 引导沈狗蛋进营舍的军士眼神更冷了,这是睁眼说瞎话呢。 他一把抢过高见手里的钥匙,再取来沈狗蛋的铭牌,指着他铭牌上的编号,说道:“睁大你的狗眼看仔细了,9527,编号正确,你莫想狡辩,拿下。” “放肆,老子可是有兄弟的,兄弟们,给老...哎呦..” 高见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军士扑倒在地,给绑了。 至于他的麾下,一个个规规矩矩的站着,全程一下都不敢动。 自从他们见到造反作乱者下场的时候,就已经胆怯了。 如果他们敢造反,他们敢打睹,营舍里这群人会一拥而上,杀了他们抢军功。 第一百二十六章:杀心太重(第五更)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军营,检阅台。 王则之看着被押过来的四十七人,面色沉重。 这才刚入营就出现如此多的霸凌事件,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如果处理这些人,刚招募来的军士会心生畏惧,不处理这些人,他就会威严大损。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处理这些人,以儆效尤。 “全军通报,此四十七人,欺压同袍,情形恶劣,杖责二十,贬为丁等户籍,发配煤矿,立刻执行。” “大人饶命。” “我等知错了。” “饶命啊。” “你…你欺人太甚,老子可是有兄弟的,你不怕他们造反吗?” 其他人听到处罚,都是跪地求饶,只有高见开口威胁起来。 王则之一挥手,押着他的军士松开了手。 “呸。” 高见以为王则之怕了,恨恨的吐了口涂抹。 “你的兄弟是谁啊?报上名来。” “听好喽,赵…”高见一口气念完六个人的名字,王则之命人把他们带了过来。 “他说我只要敢动他,你们就造反,是真的吗?” 王则之看着高见麾下的六人,淡淡的问道。 “不会,不会。” “没有,没有。” “我们不认识他。” …… 这六人一听,立刻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嘴上说没用,你们把他杀了,每人赏银三两,谁能把他的人头给我,算军功。” 王则之冷漠的说道。 那六人面面相觑,他们手里没有武器,怎么割的下人头。 他们偷偷看了眼王则之,王则之并没有给他们武器的打算。 其中一人面色一狠,在土里扒出一块扁平锋利的石头,一咬牙向着高见冲了过去。 军士放开了高见,高见惊慌失措,一边在演武场里逃跑,一边惊声尖叫。 “土娃子你他娘的疯了。” 剩下的五人眼看高见就要逃出演武场了,对视了一眼,一咬牙追了出去。 “啊!啊…呜…” 演武场外高见的惨叫声越来越低,片刻后土娃子浑身是血,提着高见的人头走到了检阅台下,单膝跪地奉上了高见的人头。 剩下五人同样带着血,跪了下去。 “抬起头来。” 土娃子抬起头,看着冷漠的王则之,内心一哆嗦。 “从今往后,你要记住,你们的上官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知道了吗?” “属下明白。” 土娃子赶紧低下头宣誓效忠。 “阿牛,给军士们发奖赏。” “是。” 阿牛带着六人领赏去了。 检阅台上,王则之仰天长叹了一口气,看了眼其他犯错的军士,说道:“押下去。” 这些人被戴上脚镣,在营地内走了一圈,被押往煤矿去了。 游营,是全军通告的一部分,另外一部分是写一份通告,把他们犯的过错、处罚都写在上面,并配上他们的画像户籍信息。 这是一种威慑。 没有人想要受到这种羞辱,军士们看到霸凌同袍,所受的处罚如此严重之后,就没有人敢随便触犯规定,开始守规矩了。 杀鸡儆猴,以儆效尤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人多了,就不好管了。 “大人明察秋毫,大人英明啊。” 沈狗蛋看到这些人受罚,举着双手奔走呼号。 “大人英明。” “青天大老爷啊!”老友书屋 营地内其他被欺凌的军士反应过来,也随着沈狗蛋奔走起来。 孙伯仲走出营舍,看着这一切,对着另外一个营舍的军士招了招手。 他麾下的军士全部都聚集在了一起。 “总旗有何吩咐。” 他麾下的军士单膝跪地看着他,等候他的吩咐。 孙伯仲站起身,背着手走来走去,最后下了一个决定。 “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们的总旗,你们的上官只有一位,你们都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好好干,不要再有其它的想法了。” “总旗…” “总旗…” 有些人不解,准备询问一番。 “住口,在这里没有总旗,都下去吧。” 孙伯仲的威严仍在,哪怕这些人不解还是听话的离去了。 他们营房背后,文十四贴着通气孔在偷听,他听完孙伯仲的言语,悄悄的退了下去。 不多时,文十四出现在王则之的房间,给他做着汇报。 王则之听完点了点头,文十四又退了下去。 收了这些青壮,王则之心情大好,特命厨房给他做了一顿好吃的下酒。 王则之自斟自饮,喝了一杯酒,吃了一口菜,只觉浑身舒爽。 “大人,单参谋求见。” “嗯。” 单同善不知有何事,突然求见王则之。 “单参谋,来,一起吃点。” 单同善进来,王则之叫他过来一起吃饭。 单同善施了一礼,委婉拒绝。 “谢大人,属下吃过了。” “哦,好。你找我什么事?” 王则之放下筷子,看着单同善,他觉得单同善找他必然是有事。 “属下想和大人谈谈。” “好,你说。”王则之起身提给单同善一个凳子,单同善施了一礼,接过凳子坐了下来。 “近日以来,大人心中充满杀气,使人不寒而栗。” 单同善小心翼翼的轻声说道。 王则之把手指放在桌子上弹了弹,低头凑近他轻声问道:“单同善,善公子,你觉得大明是否已经衰退了?” “从古至今,历朝历代皆是从兴至衰,无一例外。 大明积弊已久,但是靠杀人,是救不了大明的。” 王则之挑了挑眉,坐直身子,说道:“我并非嗜杀之人,但是孰轻孰重,我必须做出决断。” “演武场之乱,那是因为有人挑唆,其他人只是盲目跟随罢了。 哪怕如此,大人还是下令灭杀了数百手无寸铁的青壮。 我知道他们跟随作乱有罪,可是这些人只是盲目跟随,罪不至死啊,让他们将功折罪,战死沙场不行吗? 还有高见此人,略施严惩就可,何必要让他的麾下亲手杀了他呢? 大人不怕高见的麾下怨恨大人吗?” 单同善竟然责怪王则之在演武场杀了那些青壮。 “乱世当前,当断则断,不断则乱,快刀斩乱麻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怎么?单参谋有异议?” 王则之皱眉凝视着单参谋,他觉得单参谋与以前不一样了。 他不知道单参谋其实是惧怕了。 不论什么人,有一个嗜杀的顶头上司他都会害怕。 演武场上单同善看着王则之冷酷无情,挥手间就灭杀了数百手无寸铁的青壮,竟然有种与虎相伴的感觉。 “乱世苍生人各有命,同善有心无力,解救不了苍生,还请大人恩准,同善请辞。” 单同善觉得他劝不了王则之少杀戮,就有了离去的想法。 道不同不相为谋,王则之杀手无寸铁之人,已经与他儒家的思想背道而驰了。 “单参谋,七月陕西即将大乱,我需要单参谋稳坐后方,保证大营不乱。”单同善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王则之可舍不得放他走。 “同善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唯恐难当此大任。” “事关陕西无数百姓生死,此事不容推辞,你先回房好好思虑思虑。” 王则之一挥手,请他回去休息。 单同善抬头看了王则之,落寞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家人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大人,单参谋叛逃了。” 亥时,于忠来到王则之的房间禀报道。 “该走的留不住,该留的走不了,随他去吧。” 单同善突然的改变和不辞而别,使王则之很生气。 生气归生气,他还不至于杀了单同善。 单同善可是第一个追随他的文人,他不愿杀了他。 当单同善踏出房门一步的时候,王则之就知道了。 他选择放任单同善离去。 他待单同善不薄,单同善却因他杀了几个造反的军士与他反目,王则之怎么都有些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睡觉要紧。 “造出来了,造出来了。” 王则之刚打算睡觉,马槐和赵灿一脸兴奋的搬着个铁炉子跑了过来。 王则之听到他们俩的呼喊,嚯的起身跑了出去。 这两人把水箱和炉体分开铸造,然后用榫卯结构,把炉体和水箱结合在一起。 既解决了水箱漏水的问题,又解决了拼合炉体漏烟的问题。 铁炉子里两个煤球烧的旺盛,水箱的注水口不停的冒着蒸汽。 “成了,真的成了,哈哈哈…” 王则之太高兴了。 他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竟然能以手工铸造技艺,打造出来铁炉子。 最主要的是,他们俩铸造出来的铁炉子又精致,又结实。 这一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你们打造出铁炉子有功,每人赏银十两。” “谢大人。” “谢大人。” 两人一听有赏银连忙躬身致谢。 “这样,你们再招一些徒弟,咱们现在人可多了。” “大人,一人十个徒弟,教起来力不从心呀。” 马槐为难的说道。 “是呀,是呀。”赵灿也小心翼翼的附和道。 “这样子啊,那就让你们的徒弟去收徒弟,你们的徒弟每收一个徒弟,我给你们八钱的奖赏。” “什么?” 马槐一呆,难以置信的看着王则之。 这种说法他们还是头一次听说。 上一次每人收一个徒弟就得了十两银子,这钱就跟捡来的一样,他们俩一下就动心了。 尝过甜头的人,就再也忘不了甜味儿了。 “谢大人,敢问大人招来的新徒弟做什么?” 赵灿倒是没有发呆,他立刻就反应过来,恭敬的询问起。 “选二十人教授打造铁炉子之法,学会之后派到煤矿上归王先管理。 其他人,还是学打造武器装备。 对了,鲁密铳和红衣大炮铸造的怎么样了?” 王先带着营地门口流民工到煤矿上挖煤去了,一是加大产量,二是让他们了解他们卖的是什么东西。 当然,煤球制造器具他也一并带走了。 一边挖煤,一边制作煤球。 “现在人手充足,已经做出来五十把鲁密铳了,红衣大炮再有七日就能打造出来了。” 马槐回过神儿来,兴奋的说道。 “怎么这么慢?你们收的徒弟都有三四百人了吧?”王则之皱着眉头不满的问道。一起 “大人,您有所不知啊,徒弟们技艺不纯属,要手把手教他们打造武器,有的学的快,有的学的慢。 要想他们技艺纯属,打造出合格的武器,还得个把月的学习才行啊。” 马槐忐忑的解释道。 王则之一想,倒是他操之过急了,眉头一展,安慰了两人一番。 两人走时特意嘱咐他们,只管放手收徒,他给的起钱,不过打造武器的进度也不能放下。 两人领命把铁炉子放在王则之屋前,回去休息去了。 王则之看着眼前的铁炉子,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像,又不像,还行吧。” 这铁炉子用了榫卯结构拼合,跟现代的铁炉子还是有差别的。 王则之摇了摇头,回屋睡觉去了。 卯时,天已有亮色。 王则之命李化通告营内新兵,今日会安排他们的家人前来探访。 方便他们将自己领的粮饷,藏的饭菜送给家人。 王则之在一个时辰前,就通知到了流民营,方便他们赶过来。 此刻,营地门外识文断字的军士拿着户籍册查找着他们的姓名,然后一个一个领着向营舍走去。 军士把人领到了对应的营舍面前,就离开继续领人去了。 “娘,翠花,你们来了。” 沈狗蛋激动的看着他的母亲和童养媳,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赶紧把怀里的荷叶包着的羊肉取了出来。 如果这羊肉包在他的臭衣服里早发臭了,用荷叶包着,过了一夜,也仅仅是有点荷叶的味道罢了。 沈狗蛋的母亲接过羊肉,递给身后的童养媳,围着沈狗蛋转了一圈,高兴的合不拢嘴。 “我儿子真俊呐,翠花瞧瞧。” “嗯。”翠花没有看沈狗蛋,而是盯着手里的羊肉艰难的吞咽口水。 婆婆没有发话,她是不能先吃的。 无论她多么嘴馋,也不能先吃,这会坏了礼数。 “娘,翠花,你们进来,来。” 沈狗蛋带着两人走到营舍里面,打开自己的衣柜,把里面的几十文铜钱,还有几升米粮拿了出来。 “娘,我在这儿啊月饷一两,米粮一石,这个月没几天了,只有这么多。 到七月初一,还会发粮饷,到时候你们再来取,先把这些拿回去。” “真的呀?”沈狗蛋的母亲还有些那以置信,她不信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你看这钱,这米粮,都是实打实发到咱手里的。” 沈狗蛋把铜钱塞到母亲手里,他母亲数了数,欢喜的揣到了怀里。 “翠花,把粮食扛着。” “嗯。” 翠花是沈狗蛋的童养媳,比沈狗蛋大五岁。 虽然长期吃不饱饭,身子瘦弱,不过力气还是有的。 她一手拿着羊肉,一手提着粮食,乖巧的站在母亲的身后。 “翠花,你跟了我尽吃苦头了,以后不会了,这儿可好了。” “嗯。”翠花心心念念的都是羊肉,只是木然的点头回答,话也不多。 “行了,行了,我跟翠花先回去做顿好吃的,这羊肉啊,我都快忘了什么味儿了。” “诶,好,那你们有空多来看看我。” “嗯,行了,娘这就走了。” 沈狗蛋他娘拉着翠花就走,沈狗蛋一直送到营舍门卫,他被守卫的军士拦下来,目送着她们远去,这才依依不舍的返回营舍。 营舍内到处都是前来探望的家属,人们看到自家的人在这里过的好,还有粮饷,一个个都喜气洋洋的。 这就是王则之的目的,一是告诉他们的家人,他们来到这里过的很好。 二是告诉军士,在这里要老老实实的,只有如此他们的家人才会过的很好。 还有一层潜意思,就是告诉军士们,不要搞小动作,要不然他们的家人也会受牵连。 第一百二十八章:财务制度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高见,高见,你死哪里去了?他们说你死了,我不信啊,我不信。” 营地门口,一个妇人抱着一个五岁的男孩跪在地上哭嚎,守营的军士面色不善的盯着她。 这妇人是高见的婆娘,大同府坚壁清野的时候,她带着孩子撤离了堡城,一直在雁门关一带徘徊。 她在等高见撤回来,高见告诉过她,如果事不可为他就会逃跑,果然没几日,高见就带着几个军士逃到了雁门关和她相见。 后来,李里长告诉他们,给他们找了个好去处。 高见就跟着来了。 原本她以为好日子就要有了,哪成想却等来一个噩耗。 演武场作乱的青壮和逃军不止高见一人,所以除了高见的婆娘之外,营地门口还有不少百姓围在那里。 就在高见婆娘在营门哭嚎的时候,营地内一些军士把那些作乱青壮和逃军的尸体拉了出来。 “大人有令,军士作乱祸不及家人。 来领尸首。” 高见的婆娘抱着娃儿,慌忙跑过去找了起来。 被砍了首级的就那么十几个,在这些人头里寻找很容易。 只是一眼,她就看到了高见的人头。 高见的婆娘一手抱着娃,一手抱着高见的头颅,跪在地上绝望的哭泣。 剩下的百姓见状,纷纷上前认领起来。 片刻后营地门前全是悲惨的哭泣声。 营地内的百姓领着自家青壮给的钱粮,有些还拿着打包好的饭菜,一边吃一边说笑。 他们的喜笑颜开与这些人的悲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狗蛋他娘和翠花,一边吸吮着手指上的油脂,一边笑眯眯的讨论沈狗蛋给的那包羊肉。 她们来到营地门口,看到了一群跪地大哭的百姓。 沈狗蛋他娘好奇的来到这群旁边,询问看守在这里的军士。 “这些人是咋回事啊?” “造反作乱。”军士简单的加了个字继续看着这些人,他怕这些人的家属也造反作乱。 沈狗蛋他娘眼珠子一转,想到她儿子就在军营里,就想着表现一下。 “呸!活该。” 沈狗蛋他娘跑到领尸的地方吐了口唾沫,昂起头,吸了一下鼻子,抬头挺胸趾高气扬的从这里路过。 那些原本还在哭泣的百姓,全体一静,瞪大眼睛盯着她,狠不得打她一顿。 老太太感受到他们的目光,往军士身边靠了靠,恶狠狠的说道:“你们还有脸哭?要是我,我就挖个坑把自个儿埋了。你们的家人造反作乱,大人不把你们赶尽杀绝已经很仁慈了,你们还在这里哭丧,一个个的不知羞耻。” 这些百姓听完老太大说的话,心里一慌,都不敢哭了,擦了擦眼里的泪水,开始收拾自家汉子的尸身。 高见的婆娘知道老太太说的是实话,在这个时代造反作乱是灭族的,王则之不杀他们,还允许他们收尸,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她擦了把眼泪,把娃儿背在身后,把高见的头颅绑在身上,拖着高见的尸身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外走了。 人死了,入土为安,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把自个儿男人给埋了的。 当最后一个百姓收完尸之后,军士回营向王则之报告情况去了。 王则之随口应了一声就让军士下去了。 此刻,他正在头疼。 单同善一走,军营里一大堆事务都需要他来处理了。 虽然单同善不辞而别了,不过他还是留了一封信,他把自己经手的所有事情都交待清楚了。 他的房间里摆放了许多账册。 他不止把账册整理好了,还交待了一些事情。 比如,营内学校里他招来的那些童生、生员,他是全都留下了。 有人算数好,有人四书五经好,他都一一交待清楚了。美食 其实,王则之放任他离去,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如果单同善走时煽动这些人跟着他,王则之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还好,单同善并没有这么做。 王则之看着单同善留下来的这些账本正在发愁。 单同善一走,他才发现了单同善的重要性,现在这些事全都积压在他一个人手里,他都没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了。 “大人,流民营今日的米粮不多了,请大人批准再调拨一些。” “好。” “大人,铸造局来报,鲁密铳使用的火药不足了,需要去北直隶采买一些,请大人批准。” “好。” “大人,这是厨房今日采买的食物,请您核对一下。” 厨房每日采买的食材,单同善都列了一本账册,上面写着每种食材的市价,以防止厨房贪没钱财。 王则之拿着厨房的采买单,跟账册核对了片刻他就受不了了。 “不行,这样不是办法。 单同善走了,谁合适当新的参谋呢?” 他看眼随身护卫他的阿牛,阿牛直摇头。 这货刀法一流,就是不识字。 王先识字,会算账,可惜,他有别的用处。 也有一些军士能识文断字,可是他不信任这些人。 思来想去,只有一人适合。 李化。 李化,识字,会算数,会星象,会洗脑,会训练,最主要的是他的手里已经有一批一百多人的教官。 眼下,只有他是最合适的。 想到就办,王则之大笔一挥,写了一份任命书,盖上雁门关游击的敕印,锦衣卫百户的敕印,还有他的私印,交给阿牛。 “去,把李化给我提过来。” “遵令。” 阿牛虽然不识字,在王则之身边呆久了,看着他盖了这么多敕印,用脚指头想他都知道,李化这是升官了。 “哈哈哈...啊,爽。”等阿牛走后,王则之大笑一声,把笔一扔,准备当甩手掌柜。 王则之看着眼前的一堆账册,静思了一会儿。 如果时间长了,李化也贪污那怎么办,看来他非常有必要搭建一套财务系统。 “预算、报销、资产、台账,计划、分析、组织、控制、决策、核验...” 说干就干,王则之打算在李化手里搭建起营地的财务系统。 要不然,等他的势力越来越大的时候,光靠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 李化最擅长的就是训练、洗脑,这件事交给他肯定没问题。 不多时正在给手下教官训话的李化被阿牛带了过来。 等他进来的时候王则之正在认真的书写着新的财务系统,李化刚开始是乖乖的站在一旁的。 可是等的时间太长了,他就忍不住了。 李化悄悄的往王则之身后挪动起来,阿牛见状拉了拉他的袖子。 李化把阿牛的手拍开,大着胆子靠了过去。 当他认真看起来的时候,眼睛越来越亮。 “大人,这是新的训练内容?”李化一时兴起,他觉得他又可以教一些新内容了。 “嗯,你来了,来咱们从第一页开始看,我先教会你,你再去教别人,你看啊,咱们如此...如此...” “噢...原来如此...啊...还可以这样...” 第一百二十九章:封赏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七月上旬,王则之正在演武场查看军士们的训练情况。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这些人全都面貌一新,有了些军士的样子。 王则之对于李化培养出来的这些军士很是满意。 王则之不得不承认,李化在学习和培训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 他学习王则之的这些理论不过两日时间,就已经能够融会贯通运用在实践当中了。 现在李化已经带着十数人,组成了财会部,掌管整个营地的财务。 王则之一教会李化就当了甩手掌柜开溜了。 美其名曰,他要思虑思虑将来的发展。 他确实要思虑一下将来的发展,按照日期算起来,陕西王嘉胤已经起义了。 他手下目前有九千多军士,这些军士当中,老兵只有两千多,还有两千多边军逃下来的兵油子,剩下的都是没经上过战场的菜鸟,如果把这些人就这么拉到陕西去打流贼,他觉得会损失惨重。 “到底去不去?” 一方面他担心会损失惨重,另一方面,虽然他是雁门关游击,可是没有朝廷调令,私过省界,会遭朝臣弹劾。 以崇祯的尿性,如果他知道王则之私自跑到陕西用兵,怕是会对他起疑心。 “朝中怎么还没消息。” 六月初王则之就吩咐白玉在《三晋评论》的小报上说过此事,可是直至今日,朝中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人,圣旨到。” 正在王则之左右为难的时候,传令兵前来禀报,鲁四带着圣旨来了。 王则之一个激灵,赶紧跑了出去。 圣旨到了,那应该是他的奖赏下来了。 游击营大门,王则之摆案焚香,跪拜,迎接圣旨。 鲁四展开圣旨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雁门关游击,王则之,品行优良,尽忠为国,屡立战功,平寿阳反贼,灭盂县流寇,抗鞑靼于西安堡,战功卓越,朕心甚慰,擢升王则之为大同总兵,钦此。” “谢皇上隆恩。” 王则之谢过,双手接过圣旨,他的内心有些激动。 他怎么也没想到,崇祯竟然会封他为一府总兵。 这可是连升三级。 崇祯之所以会给王则之这么大的封赏。 一来,他知道王则之的底细,他手里有王则之的把柄。 二来,王则之屡立战功,表明他确实有一些能力。 三来,崇祯刚登基他必须扶植自己的力量。 正好王则之有功在身,崇祯就有了底气。 他力排众议,坚持己见,快马加鞭给王则之下达了这个封赏。 “鲁天使一路而来,车马劳顿,辛苦了,末将于营中准备了酒菜,给天使接风洗尘。” 王则之收了圣旨,给鲁四塞了两锭二十两的金子。 鲁四不动声色收到袖兜里,又从袖兜里取出一封密旨。 “不急,不急,王百户可还记得皇上的嘱托呀?” 鲁四一挥手,随行的锦衣卫一拥而上将王则之围困起来。 营门处的军士见状,一个个剑拔弩张,将锦衣卫围了起来。 “鲁天使这是什么意思?”王则之淡淡的问道。 鲁四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他手下的锦衣卫也惊慌的左顾右盼起来。 “王将军不要紧张,咱家就是帮皇上问问,文举人这个反贼抓着了没有,你看都过去这么些个时日了。”阅读书吧 鲁四被这么多人包围着,他也害怕了。 王则之在最里面,锦衣卫和鲁四在中间,他们周围全是军士。 有拿火铳的,有拿刀的,有拿戟的,有拿枪的,有拿弓的,就鲁四带的这点人手,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这么点小事早说嘛,阿牛。” 阿牛闻言,将保存文举人头颅的盒子,还有那份投敌文书拿了出来。 鲁四捏着鼻子,看着盒子里干瘪的头颅,说道:“画像。” 锦衣卫拿出一卷画像比对了片刻。 “确认无误。” 鲁四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挥手锦衣卫全都把刀收了回去。 王则之一挥手,军士们也收了武器。 “误会,误会,皇上密旨,王百户又升官喽。”鲁四把手里的密旨,还有一个包袱递给王则之,拿起文举人的投敌文书看了起来。 王则之打开密旨仔细看了一番。 原来是褒奖他立功了,封他为锦衣卫副千户,从五品。 包袱里是新的官服,敕印,牙牌。 “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王大人随咱家一同进京,禀明此事。” 鲁四看完那份投敌文书面色大变,立刻迫不及待的叫王则之一起和他回京。 “不急,不急,天使车马劳顿,兄弟们一个个也是风尘仆仆,先吃顿饱饭再走不迟。” 鲁四看着随行的锦衣卫,这些人听到有吃的,都有些意动,他也就不再坚持,跟着王则之回营吃饭去了。 王则之安排人做好了上等的酒菜,这些人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 王则之营内的各个将领全部叫到了一起,说着恭维的话,轮翻给鲁四敬酒。 等鲁四喝醉之后,王则之安排好鲁四,把将领们带到会议室开了一次会。 会议上王则之告诉他们,他离开后,李化就是营内最高长官,他给李化临机独断之权。 除此之外,他还准备了几份锦囊,命人送给煤矿上的王先。 他担忧陕西和鞑靼那边的事情,特命于忠、小六子,兵分两路,一路向西,一路北上,去打探这两个地方的情报。 大同总兵是要掌管大同府军务的,鞑靼的情报必须有。 他记得陕西那边的起义军,是有一些人会跑到山西来的,对于这些流贼他不得不防。 安排好这些事情,王则之这才放下心来。 他再次回到酒桌上。 鲁四带来的锦衣卫,先给耿如杞下旨,再来王则之这里下旨,已经接连赶了八九日的路程了。 旅途劳顿,加上多日没有好好吃过饭,这些人吃着桌上的酒肉,一个个狼吞虎咽的。 王则之想要从这些人嘴里打探一些情报,他走过去举着酒杯给这些人一一敬酒。 这些人原本就已经喝了不少了,此刻都有些微醉了。 “嗝...大人,您都是千户了,还跟小的们一起喝酒,您可真瞧得起咱们。” “大人不比京城里那些人,这酒肉实在,好。” “大人跟小的们喝酒,那是属下们的荣幸,以后到了京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对,对。” 这些锦衣卫虽然喝醉了,还是记得王则之官比他们大。 从五品,副千户,在京城那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京城里多少人求而不得,没想到王则之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副千户的。 所以,哪怕这些人喝醉了,也不敢提那个副字。 即使王则之是个副千户,那也不是这些普通锦衣卫能比的。 第一百三十章:新任官员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和那些个锦衣卫勾肩搭背,把酒言欢。 这些人从没见过这么平易近人的上官,一个个对王则之的提问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什么崇祯帝对每个亲手提拔的官员都要面见一下,考察一下为人禀性,才会放到任上。 什么袁崇焕跟崇祯帝夸下海口,五年平定辽东。 什么耿如杞已经于四日前回京面圣去了,耿如杞已经升任宣府巡抚去了。 虽然崇祯给耿如杞争取了一下宣大总督一职。 不过,朝中大臣认为宣府镇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特别是明朝建都北京之后,宣府镇更是保卫京都,防御蒙古族南下的咽喉之地。 如此重地不可儿戏,经过再三讨论,把耿如杞调到宣府巡抚一职上去了。 至于总兵张鸿功,凭借着军功也跟着耿如杞调到宣府去了。 现任宣大总督则为王象乾,王象乾招关外诸部劫掠虎蹲兔粮道有功,总督宣、大、山西军务。 王象乾曾以年老多病为由多次上书乞归,崇祯帝以北方边关离不开他为由拒绝了。 崇祯帝担心王象乾一心求归,还专门下了一特旨,命他卧床而治,王象乾无奈领了圣旨。 为镇守边关,王象乾也只好带病辄卧幛中。 北人听说王大司马又回来了,皆不相信,为验其真伪,便派人带着金子借假议和,掀开帘子一看,见王象乾坦然卧在帐中,皆望榻伏拜,挢舌而退。 回去说:“大司马果然健在,吾辈不敢轻举妄动。” 只要有大司马王象乾把守边关,北边就会安宁。 要说这王象乾,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王象乾,字子廓,号霁宇,隆庆四年中举人,次年晋进士,官至兵部尚书兼吏部尚书。 他一生五戍边关、威震中华,在“总督蓟辽”、“行边视师”中功绩显赫,被朝廷晋爵为太子太师。 王象乾勤政爱民,敢于为民解困。 在他出任保定知府时,正逢灾年,百姓饥荒,州县纷纷告急。象乾上奏再三,未得旨意。 他冒险借军队购马款万两,赈济诸邑百姓。 第二年,缴银还官,官商获利全部发给贫民买种子耕牛,百姓无不欢欣鼓舞。 万历十七年王象乾晋右参政,把守口北道,道衙驻宣化府。 长城塞外民族部落复杂,对朝廷时降时叛,自顺义王俺答受帝封后,所有部落每年都纳款给宣府。 但诸部落个个气势骄悍,不服管理,情况好时,每年按规定上缴宣府银两,一有反叛便强横不交。 王象乾机警有胆略,先集重兵于各部落边界布阵,造成攻打之势,威慑对方。 然后让铁匠铸一口巨型大杆刀,长八尺,阔三尺,重二百余斤。 自己骑马披胄,命四位壮士抬大刀随后,巡视阵营,故意卖个破绽,让敌人看清这巨型大刀。 他再用梧桐木板,依样为刀,宽狭大小无异,贴上银箔,王象乾骑着高头大马,轻松自如地挥舞着巨型大刀,诸部落望见,无不震悚万分。 都说“王大司马力大无比,真乃神人也!”各部落头领皆慑服。 象乾又召集各部落首领,当场裁决减少进贡缴款四分之一,其余限期交纳。 诸部长都答应,并齐口赞誉象乾办事公道。对冒犯中原继续叛乱者,王象乾接着给于打击。 他下令,在要塞边界埋上芦苇,横斜十余里,扬言说:这就是“长城”,凡是越界者,格杀勿论。 叛兵来一看,不过是一行草障子而已,便一把火就烧了个精光。 王象乾又下令重新埋上草“长城”,又被叛军烧掉。烈火书吧 第三次埋草障子时,便命令部队把火药、炮石埋伏在下面,叛兵又来焚烧,药石尽发,死伤甚重,随即逃遁而去。 从此,北边部落叛兵,远远望见王象乾的影子,便皆缴械投降,还主动送献马牛羊赎罪,不敢再存半点非分之想。 王象乾恩威并用,对少数民族实行安抚与征服相结合的办法,把边关治理得井井有条。 他活抓叛乱的民族首领,但不杀掉,而是采取招抚的办法,使他们自动归顺朝廷。 王象乾和他们一起打猎,箭法十分精准,所猎之物往往应其箭声而倒,边外民族部落首领都很佩服。 还和他们一起犒宴酒肉,头领们高兴得大叫:“那颜爱我!”“那颜”即大人的意思。 王象乾在边塞加固军事工事、补给士兵衣物、改善军队膳食,深得士兵拥护。 因此,又被晋升为布政使,后又加升为右佥都御史、巡抚、兵部右侍郎。 王象乾在此职主事期间,边境安全无战事。 人的名树的影,哪怕王象乾卧病在床,塞外民族见到王象乾坐镇宣府,尽皆胆寒,宣府边外难得出现了一时的平静。 王则之听到王象乾出任宣大总督之后松了一口气,宣府有此人在,宣府一带的边外暂时是没有什么危机了。 他上任之后,只要好好经营大同府就是了。 此人是个能臣,有他做王则之的上司,倒也不算坏。 耿如杞调走了,山西巡抚空了。 经过满朝文武的一致推举,仙客谨接任了耿如杞的位置成为了现任山西巡抚。 历史上仙客谨接任山西巡抚不到三个月就被削籍了,具体是因为什么事削籍的却没有详细记载,包括他这个人是否正直也没有记载,王则之听到这里一下麻爪了。 不知道上官的为人,就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到时候他怕是要吃不少苦头。 王则之眨着眼睛,使劲回想着关于仙客谨的资料,想的脑袋都痛了,还是没有任何信息,最后干脆不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个球。 至于山西总兵,暂时空缺。 这个原因说起来也有些荒唐,竟然是因为户部拿不出银子再养一个总兵。 户部、兵部互相推诿,就是不敢拍板调谁为山西总兵。 而王则之的队伍到现在也没问朝廷要过粮饷,群臣附议让王则之自负粮饷。 也就是说,哪怕他到大同上任了总兵一职,朝廷也不会给他一分钱的粮饷,相反他还得自己想办法筹措粮饷。 王则之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冷笑了一声,继续问了一些别的。 盂县已经糜烂,不止是政事上的,经过泥鳅之乱之后,盂县从方方面面都糜烂了。 因为此事,没有一个人愿意前往盂县任职,最后还是崇祯拍板,把盂县划归为王则之的驻地了。 崇祯拍板之后,大臣们纷纷上言说起盂县赋税一事。 崇祯不胜其烦,草草决定,以后盂县的赋税就由王则之上缴了。 王则之听到这条消息之后,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没有粮饷就算了,还得交税。 最后,还有一条消息,那就是寿阳有知县了。 新任知县为平阳府洪洞县平调而来的李乔崑。 李乔崑,陕西高陵人,进士出身。 为人刚正不阿,其初任知县之时,有亲戚持宗族家谱前来投献,被李乔崑严词拒绝。 有这么一个人和他做邻居,应该也不差。 至少来的人不是个贪官。 第一百三十一章:考验(第三更)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从锦衣卫的嘴里套出来很多消息,随后继续和他们喝了几杯之后,说个托词这才,下了酒桌。 王则之走后,那些锦衣卫仍旧在继续喝着酒。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立刻叫来文十四。 “大人,有何吩咐。” “此次,我进京可能会有性命之忧,我需要你做一件事,不知道你敢不敢。” “但凭大人吩咐。” “我需要你带着你的人,潜入京城。 你这点人不够,你潜入进去之后,还得混入宫中,发展下线。 宫中的侍卫、宫女、太监尽皆可用。 你能做到吗?” 文十四目光炯炯,就像他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一样。 “可以一试。” 有文十四这句话王则之,心里就有了些底气。 如果他说完全没有问题,王则之都不敢派他出去,那有说大话的嫌疑,毕竟那可是防守森严的京城。 “拿好盘缠,带着你的人,现在就去,记住,一年内不要联系我,一年后我会在《三晋评论》的小报上刊登一则密语消息联络你。 密语的内容是...” 王则之把潜伏的相关事情,还有注意事项交待给文十四。 文十四认真的记着。 至于文十四怎么混入京城,那就靠他自己的本事了。 如果他有本事,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没有本事,王则之就只能靠自己了。 王则之之所以要把文十四派出去,那是因为他从锦衣卫的口中还知道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那就是崇祯并不怎么信任他,崇祯私下里还给了鲁四一条口谕。 等他到了京城等待他的将是一场事关生死的考验,只有经过考验他才能活下来。 至于考验的内容是什么,只有鲁四才知道,这些锦衣卫并不清楚。 丑时,文十四记好王则之的交待,带着他的属下策马往京城而去了。 王则之辗转反侧,他在考虑要不要杀了鲁四等人,就此造反。 可他一想到辛辛苦苦拉起来的队伍,他又舍不得了。 一夜难眠,天亮之时,王则之还是决定跟着鲁四回京城。 既然是考验,也就是说崇祯不并不会真的杀了自己。 再说,把他杀了,谁来出任大同总兵一职。 天亮之后,王则之一辆马车,鲁四一辆马车,锦衣卫护送,一队人由娘子关过北直隶往京城而去。 无他,从娘子关回京要比从大同府回京节省几日时间。 王则之一上马车就察觉到了异样,锦衣卫们如同看管犯人一般的将王则之锁在马车里,哪怕他上厕所都是在马车里解决。 王则之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也没有多说什么。 一路无话,第四日申时,他们总算抵达了京师所在。 王则之被带到距离皇宫较近的一家客栈,被锦衣卫看管了起了。 鲁四拿着文举人的投敌文书,先一步回宫禀报去了。 王则之被锦衣卫看守在客栈里,哪里也去不了,百无聊赖,他就躺在房间睡觉。 毕竟坐了四天的马车,没有一天能睡个好觉。 正好补个觉。 “王千户,王大人,该起床了。” 卯时,鲁四来到王则之的房间柔声呼唤起来。 王则之迷迷糊糊的起床,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文婷阁 鲁四突然对着王则之吹了一口气,那一嘴奇特的口臭,一下就把王则之熏醒了。 “哎呦,鲁天使,这大晚上来找末将,所为何事啊?” “大胆,陕西人王则之,实为寿阳一带贼匪,号开山刀,你真当咱家不知道么。 你这贼子胆子好生大,竟敢欺君罔上,你就不怕皇上杀了你的头吗?” 鲁四一改和善的面容,色厉内荏的对着王则之喝斥起来。 王则之心里知道,崇祯的考验来了。 “末将有罪,末将有罪。”王则之面露惶恐之色,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断的磕着头。 “行了,行了,别演了,你的事儿啊,皇上早就知道了。 可是皇上仁慈啊,哎呀,皇上念你有些本事,这才饶了你的性命,你说你该怎么报答皇上的恩德啊。” 鲁四看到王则之出丑的样子,把手指扶在鼻子上,不屑的挥了挥衣袖。 “还请天使明示。”王则之跪在地上在怀里一阵摸索,拿出两锭金子双手奉上。 鲁四咳嗽了一声,他左右的太监撇过头不敢看,鲁四这才收了这两锭金子。 “皇上待你不薄,你是不是要表示表示。” “皇上的知遇之恩,末将粉身碎骨难以报答,末将愿为皇上效死。” 王则之跪在地上,把头狠狠的磕在地上。 鲁四听看着王则之额头肿起来的包,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小太监端着一壶酒走了过来。 “行了,王千户还是起来吧,你的忠心咱家会说给皇上听的。 这壶酒是皇上赏给你的,你快起来喝了吧。” 王则之爬起来,看着这壶酒,心思电转。 “难道崇祯要毒死他? 崇祯竟然下了旨封自己为大同总兵,那么他应该是来测试自己的,并不是真的想杀死自己。 只有在崇祯确认自己对他是忠诚的,自己就能活下来。”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王则之悲壮的拿起酒壶,惨然一笑。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王则之作凄凄状,颤抖着手打开酒壶的盖子,一饮而尽。 他闭着眼睛,等了片刻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哈哈哈...王总兵杀了那么多鞑子,也会怕呀。”如果说之前他叫王则之千户是笑话他,那么此刻他就是把王则之当成自己人了。 称他总兵,又说出他杀鞑子的功劳,这就是认可。 王则之假装处于懵逼的状态,瘫坐在地上,傻傻的看着鲁四。 鲁四把王则之扶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 “王总兵莫怕,传皇上口谕。” 王则之听到有皇上口谕,一个激灵,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听谕。 “明日王爱卿就来上朝面圣吧。” “遵旨。” 王则之浑身上下摸了一下,他身上已经没有金银了,最后尴尬的笑了笑。 鲁四也不生气,他就像看新成员一般,拍了拍王则之的肩膀。 “王总兵,以后见了咱家不用使这些手段了,咱们可都是为皇上效力的,这往后啊,说不得咱家还得多多承蒙王总兵照顾一二呢。” “天使说笑了,说笑了。” “明日早朝,咱家就让这些徒子徒孙来接总兵入宫,总兵可要好生梳洗一番才是。” “是,是。” “咱家走了。” 鲁四有一些洁癖,他嫌弃的把手在身旁小太监的衣服上擦了擦,这才趾高气扬的回宫去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上朝面圣(共度时艰,防疫加更!)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鲁四走后,王则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喘息着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种感觉简直太糟糕了,他再也不想有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了。 王则之吸了吸鼻子,坐到床边上,沉思了片刻,倒头便睡。 子时。 “大人,该准备上早朝了。” 一个小太监跑到王则之的门外,小心翼翼的说道。 “好,马上就来。” 房间内王则之已经梳洗,穿上了总兵的官服。 他只是睡了一刻钟就作了个噩梦,被惊醒了。 伴君如伴虎,来了京城连个觉都睡不好了。 王则之整理了一下衣衫,跟着小太监离开了客栈。 他跟着小太监穿半个京城,来到午门外等候。 午门外,已经站满了前来上朝的文武百官,他们一个个互相寒暄着,说着一些客套话。 王则之谁也不认识,就乖乖的跟着小太监站在一旁。 寅时,午门城楼上的鼓敲响了。 大臣们开始依官职排队,王则之被小太监带着站到了最后。 卯时。 钟声响起,宫门大开。 文官由左掖门进入,武官由右掖门进入,先在金水桥之南根据品级排列好次序。 王则之依旧站在最后。 明朝,镇守边区的统兵官有总兵和副总兵,无定员。 总兵官本为差遣的名称,无品级,遇有战事,总兵佩将印出战,结束缴还,后渐成常驻武官。 也就是说,哪怕总兵是明朝的高级将领,权力非常大,在京城里面也是没有品级的。 是没有资格站在靠前的位置。 不多时鞭声响起。 鸣鞭之后,依次过桥,到达奉天门丹墀,文官为左班、武官为右班,在御道两策相向立侯,称为“起居”。 在此期间,有负责纠察的御史在旁监督,凡是有咳嗽、吐痰、拥挤或仪态不整的都会被记录下来,听候处理。 奉天门上廊内正中设御座,称为“金台”。 台阶左右是钟鼓司的乐队,殿陛门楯间列“大汉将军”,穿着全服铠甲,御道左右及文武官员身后则各有校尉握刀站立。 钟鼓司奏乐,皇帝到达御门,锦衣卫力士撑五伞盖、四团扇,从东西两侧登上丹墀,立于御座后左右。 内使两人,一人执伞盖,立于座上,另一人执“武备”,杂二扇,立于座后正中。 天顺年间之后,执伞、扇的力士位置被移到了金水桥以南夹立,只留座上之伞及夹武备二扇;座上之伞,遇到大风时也被撤去。 在这个过程中百官不得抬头,直视皇帝。 王则之也低着头,只能滚动眼珠子往上翻努力偷看,他隐约看到一个无比威严的身影。 皇帝座上御座之后,再次鸣鞭,鸿胪寺“唱”入班,左右文武两班齐头并进步入御道,此时文官“北向西上”,武官“北向东上”,行一拜三叩之礼,是为“大班”。 行礼完毕之后,早朝便正式开始了。 鸿胪寺官员先出班,对皇帝奏报入京谢恩、离京请辞的官员人数。 这些人都是前一天在鸿胪寺报备好的。 如果皇帝要召见,那么便先行入殿觐见;如果皇帝不见,则在庭下或午门之外遥行五拜三叩之礼,行礼之后便算完事了。 接下来便是来自边关的奏报,如果有,便先行呈上。 大者宣露布,小者具奏本,俱于早朝未奏事之先宣布,所以张国威而昭武功也。 之后便进入了早朝最重要的环节,“奏事”环节。江苏文学网 按照惯例,每个官员在奏事之前,“皆预咳一声”,此称为“打扫”。 这是为了打个招呼,意思是我要出班奏事了,避免两个人同时出班造成尴尬。 而一旦出现这种尴尬,通常由通政司或鸿胪寺官员负责引导。 打过招呼之后,要奏事的官员便迈步出班,到御前跪下奏事,说完之后便重新回到班列。 奏事之时不用口语,而是大声朗读奏章。 通政司、鸿胪寺官员除了引导官员们奏事之外,有时还需要代读奏疏,而为了达到“美观瞻”的效果,一般选取该衙门中符合“美姿容”和“大音声”标准的官员。 奏事完毕之后,由御史、鸿胪寺先后出班,上奏早朝期间官员失仪情况。 王则之从来没上过早朝,他本来就没睡好觉。 在繁琐的上朝仪式当中早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大同总兵,王则之失仪。”王则之站着昏睡被鸿胪寺参了一本。 “哦,初次上朝就失仪,站出来让朕看看。” 崇祯对于自己新收的这个手下还是很感兴趣,原本他是打算下朝之后私下里见见王则之的。 没想到王则之会朝上失仪,这一点让他很不高兴。 王则之被点名,一个激灵,吞咽口唾沫,学着那些官员的样子出班。 王则之出班之后,抬头打量起来崇祯的模样,崇祯也好奇的打量着王则之的模样。 崇祯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龙椅上,好似睥睨天下,俯视万生。 崇祯露出一丝微笑,俊朗的眉,清丽的眼,挺直的鼻梁,不染而朱的嘴唇。 这一切使他看起来就是一个俊美的少年郎。 “无礼!” “放肆!” 御史、鸿胪寺的官员同时发声,呵斥直视崇祯的王则之。 王则之立刻反应过来,噗通一声五体投地状爬在地上。 “皇上龙威盖世,末将惶恐!” 王则之爬在地上把头磕在地上,哐哐直响。 疼,真的疼,这皇宫里的地板可真硬。 “这...这成何体统。” “失仪...” “无礼...” “粗鄙...” 朝臣们见状一个个幸灾乐祸的开始喝斥起来。 “哦,呵呵...王总兵快快请起。”龙椅上的崇祯却很高兴。 见惯了跪拜的他,还是头一次见有人会在朝堂上对他五体投地。 王则之领命,站起身来,不再敢直视崇祯,躬着身子,低着头,盯着地板看。 “诸位爱卿都看看,这位就是屡立战功的大同府新任总兵,诸位以为如何?” “有如此良将,为我大明之幸啊...” “年少有为...” “后生可畏啊...” “头角峥嵘啊...” 朝臣一改喝斥的态度,纷纷恭维起来。 这可是皇帝提拔起来的人,他们不得不给崇祯这个面子。 崇祯听着朝臣们对王则之的夸赞,他只觉身心舒畅,高兴极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大闹朝堂(防疫,不串门,第五更)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被大臣们一阵夸赞,崇祯也觉得面上有光。 他见过王则之之后,王则之回班。 崇祯在朝堂上开始和百官唠家常。 “近日,朕经常梦见一神人,在他的手心中画一个‘有’字,而今,朕又得一良将,众爱卿以为如何呀?“ “有,万事皆有,此乃吉兆。” “有,预示着将要平定贼寇。” “吉兆,吉兆。” 王则之却不那么认为,回班的王则之突然跌跌撞撞的跑出来,摔了一跤,再起来的时候一脸鼻血。 王则之一时有些懵,他是想出列解释一番,可是他没想摔一跤啊。 “无礼。” “放肆!” 王则之知道此时不是发呆的时候,他顺势嚎啕大哭起来。 “皇上此乃大凶之兆啊。” “胡说八道。” “放屁...” 朝臣刚刚说这是吉兆,一个小武将就出来拆台,这是打他们的脸啊。 朝臣们不高兴,崇祯也有一点不高兴,不过他是一个善于纳言的人,他想听听王则之有什么说法,如果王则之说不出来,那就是欺君罔上,他绝对会把王则之办了。 “王总兵不妨说一说。” 皇帝发话了,群臣立刻闭嘴,他们也想看看王则之有什么说法。 王则之伸手擦了一下鼻血,悲壮的说道:“神人这是告诉陛下,大明江山将要失去一半。这个‘有’字,上半边是一个‘大’字,少了一捺;下半边是一个‘明’字,少了一日。 合而观之,大不成大,明不成明,也就是大明缺陷之意。 神人这是在提示陛下要加倍提防贼寇。” “胡说,自皇上登基以来,国泰民安,何来贼寇一说?” “信口雌黄...” “大言不惭...” “大逆不道...” “满口喷粪...” 王则之刚开口,大臣们又开始喝斥起来。 “王总兵说说,何来的贼寇啊?” “皇上,大明江山缺了一半,臣斗胆推测,应为西北陕西饥民造反作乱了。” 王则之一副忠心耿耿,大义赴死的模样,抬起头铿锵有力的说道。 其实,王则之心里也在打鼓,他还没收到陕西那边的情报。 只是依时间推算,这个时候王嘉胤应该起事了。 “兵部尚书,王洽。”崇祯阴沉着脸,问王洽。 “臣在。”王洽出班。 “近来陕西可有贼寇?” “禀皇上,自皇上登基以来,陕西承宣布政使司,除却天启年间的王二之祸,近来并无新的贼寇。” 听完王洽的回禀,崇祯更加不高兴了。 因为在他看来,这个梦就应该是个吉兆,可是王则之倒好,初次上朝就让他难堪,他在内心里已经不再看重王则之了,在他看来王则之是个沽名钓誉,好出风头之徒。 “大同总兵,王则之,你还有何话可说?” 崇祯是真的不高兴了。 “请皇上恕末将无礼,末将不得不冒死进言。 皇上有所不知啊,末将赈济流民无数,从流民口中听闻,陕北地区久旱不雨,草木枯焦,赤地千里,饥民外逃,饿殍遍野。千军万马 陕北百姓死毙愈多,草木尽,人相食,农民皮骨已尽,救死不瞻。 但朝廷不但不减免租赋,赈济灾民,反而增派所谓新饷、均输等赋役,严令官吏督责。 饥民迫急,人人迁怒,欲反官豪,以求生路。 皇上若不严防陕西贼寇之乱,必将行成大祸啊。” 崇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这些事他听马懋才说过,此刻又一次从王则之嘴里听来,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毕爱卿。” “臣在。”户部尚书毕自严出班。 “朕记得,朕从皇银之出下拨三十万两用以赈济灾民,为何陕西灾情仍旧如此糜烂。” “皇上有所不知啊,陕西赤地千里,十河九旱,饥民甚多啊,三十万两杯水车薪啊。” 毕自严出班跪在地上,悲声痛呼。 “皇上,据末将所知,此间有猫腻啊。”毕自严刚说完,王则之噗通一声五体投地状爬在地上再次进言。 “说。” “据末将从陕西逃来的流民口中得知,皇上赈济灾民的三十万两,被各级贪官污吏层层盘剥,真正到百姓手里的不足三万两。 三万两对于陕北一地,确实是杯水车薪啊。” “你一个武官,朝堂乃君臣议政之所,你怎么敢在圣驾面前如此无礼。” “放肆!” “含血喷人。” “退下。” “把他拖下去。” 王则之一番话直接捅了马蜂窝,朝堂上的文臣们,一个个动起手来,打算把王则之抬出去。 “皇上,他们目无君上,结党营私,他们欺您年幼啊,皇上,呜呜...” 朝堂上一片大乱,他们竟然不惜撕下内里的衣服,堵住王则之的嘴。 “放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了?” 王则之一句欺他年幼,直接说到了崇祯的痛处。 崇祯站起身来,大喝一声,朝堂上一静,群臣知罪,纷纷跪伏在地一动不敢动。 “呸。”王则之把嘴里的布吐出来,继续爬在了地上。 崇祯站起来看去,爬在地上的王则之尤为显眼。 “大同总兵王则之,赤子心性,无罪。” 就因为一句话说到了崇祯心坎里,崇祯就开始偏袒王则之。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王则之在朝堂上把百官贪腐的事情说了出来。 从这件事被说出来之后,王则之跟崇祯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明末时期,贡士和举人出身官员的前途都被死死限制,这些人知道前途已经到顶,廉洁和贪腐都没有希望晋升,那还不如多贪腐。 而进士出身的官员知道自己将来一定会高官厚禄,于是变成一种根深蒂固的势力,出身决定了他们的地位。 而这些势力勾结在一起,只为自身服务,便会贪腐、作威作福。如果有一个廉洁、爱惜名声的官员,反而会被人说三道四,群起而攻之。 除了出身以外,官员升迁的补充渠道,只有推荐一种机制。 底层的知县作为百姓的父母官,在刚为官时还会畏惧法令,自我约束。 而一旦朝廷开始选派推举官员,他们就开始不思忠义。 底层官员拼命迎合上级,靠贪污和使用酷刑压榨财富进行奉承,而上级官员拥有举荐和弹劾下级官员的权力,必定会行使这种权力为自己谋私。 因此,整个大明朝,处处有贪腐,层层有盘剥。 崇祯身为一国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事情。 只是大明朝至今,积弊已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皇帝势单力薄,凭他手里的力量并不能拿这些人怎么样。 如今,他手里多了一位武将,崇祯还是非常高兴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朝臣百态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朝臣们虽然心里不满,但是也不敢表现出来,毕竟皇上都发话了。 “皇上,臣认为,大同总兵有罪。 当朝昏睡,藐视朝堂,坏了礼法,不可纵容。 妄言陕北贼寇之乱,信口开河,无凭无据,此举不妥。 否则人人效仿,尽皆信口开河,必将使朝堂崩坏,请皇上三思。” 礼部尚书何如宠突然出班进言。 何如宠,字康侯,号芝岳,南直隶桐城人,先世自徽州府婺源县何田坑徙。 明神宗万历二十六年进士。 如宠博学多才,被选入翰林院,授庶吉士。 闻父病,归家探视;父殁,守孝三年。 回京后,授编修。母老,告假回家奉养。他和兄如申相约,兄弟二人不同时外出,如外出必留一人在母亲身旁。 万历三十九年,如申督征军饷,事完回家,如宠才再赴京城,升中允,迁右庶子。时某中书得皇帝宠幸,大权在握,如宠和左庶子赵师圣皆当迁官,不少人都劝他俩去拜望中书,而遭拒绝。 崇祯帝即位,二魏受到惩处,朝廷起用何如宠为吏部右侍郎,旋即改任礼部尚书,他上任后,勤于朝政,一丝不苟。 他说的话还是很有份量的,崇祯不得不重视。 “臣附议。” “臣附议。” “附议。” 礼部的大佬发话了,这些文臣赶紧跟上附和起来。 崇祯一时有些为难,一方是他刚收的武将,一方是满朝臣子。 如果这些人全都和他作起对来,朝堂一乱,国将不稳。 崇祯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处罚王则之。 “王则之不遵礼法,来人...” “陕西噩报,陕西噩报,陕西噩报!” 崇祯话还没说完,就有人举着加急军报朝着大殿跑了过来。 “噩报?什么噩报?” “陕西...” “不会是贼寇吧?” 朝堂内的文臣们一个个脖子一缩,紧张的互相嘀咕起来。 “禀皇上,六月上旬陕西府谷人王嘉胤,率众作乱,陕西白水县的王二从澄城率众往投,其众聚集人马上万。 破府谷,攻神木,两县文武官员尽皆被杀。 随后逆贼转战于陕北各处,攻镇夺寨、破监牢、开粮仓,陕西饥民纷纷响应,从者如云,而今贼寇兵马已达五六万人。 六月中旬,陕西全境众贼闻风而起。 陕西安塞高迎祥,号闯王,陕西绥德人王自用,号紫金梁,张应金,号混天王,王之爵,号左挂子,洛川人张存猛,号不沾泥,尽皆响应王嘉胤号召群起作乱。 陕西官军东西奔杀,而贼寇四处游走做战,奈何不得贼寇分毫。” 崇祯听闻大惊失色,从龙椅上跌跌撞撞跑下来,怒声斥问。 “三边总督武之望呢?他是干什么吃的?草包,一群草包。”崇祯跑到大堂里气的直跺脚。 报信的官吏一个哆嗦,拿出另外一份急报,小心翼翼的低声宣读起来。 “固原边兵缺饷,士兵乘饥民作乱之机,一齐造反,劫夺固原州库。 巡抚胡廷宴与延绥巡抚岳和声互相推诿。 哗变士卒劫走州库财物,加入了饥民的队伍。 陕西巡抚胡廷宴、延绥巡抚岳和声奏报称陕西各处流赋恣掠。 三边总督武之望忧惧成疾,六月戊寅,在固原总督府自杀身亡。”启银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朝堂哗然。 “变了,变了,变了。”满朝堂只有王则之一人爬在地上,呢喃自语。 全乱套了,所有事情都提前了。 就像诺米牌效应,由于他的出现整个时空都错乱了。 满朝臣子如见鬼了一样,全都盯着爬在地上的王则之。 王则之抬头,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灿烂一笑。 虽然这个时候笑不合适,可是满朝臣子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敢说半个字。 礼部尚书更是叹了口气,对着王则之躬身致歉。 崇祯如遭雷击,摇摇晃晃,身形不稳,王承恩机敏,立刻上前扶住了他。 “二品以上大臣,边关大将何在?”崇祯平复了一下心绪,稳步走上龙椅,正襟危坐。 “臣在。” “末将在。” 二品以上大臣和边关大将躬身出班,等待崇祯发话。 至于爬在地上的王则之,没人再敢去多看一眼。 “朕想听听诸位的讨贼大计,列位爱卿就请畅所欲言吧。” “臣,冒死进言,民变势同水伙,固原兵变更甚,臣以为如果有一百万两银子的话,既能平定叛乱,又能展示天恩呐。”兵部尚书王洽出班进言。 “无论是民变,还是兵变,皆是大逆之罪,朕反而要拿出银子来安抚他们。 今日,安抚了陕西,明日河南、湖广、四川都问朕来要钱怎么办? 难道朕必须拿银子来安抚他们吗? 平定叛乱,用银子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对于这些谋逆之人,朕可以用锦衣卫、御林军、神机营,朕把他们全部派出去弹压,必能将这些乌合之众一举而灭,以正大明军威。” 崇祯没有银子啊,别说一百万,十万两国库里都没有。 “皇上万万不可,如果将此三军全部派出,京师必将防守空虚,会给关外鞑靼、后金可乘之机啊。 而且,此三军尽出,必将会引起陕西全境更大规模的叛乱,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啊。” 王洽跪地沉声劝解。 “王尚书难道不知,乱世当用重典吗?”崇祯不悦。 “皇上,臣了解那些乱兵,他们造反作乱,无非就是为了有一口饱饭吃,皇上是知道的,户部已经十个月不曾下拨一分粮饷了。 至于那些饥民,也无非是为了一顿饱饭罢了。 他们要不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是不会造反的呀。” 王洽言词恳切,郑重的解释起来。 “哦?” 崇祯被王洽说动了,有了用银子摆平的心思。 “毕爱卿,户部可能拿出一百万两银子?”崇祯询问起户部尚书毕自严。 “皇上,臣有罪,现在户部只剩下十万两银子了,臣捧着这点银子,就像抓着一把沙子,臣越小心,越谨慎,他用的越快呀。”毕自严直接跪在地上开始请罪。 “没有这笔银子,陕西的叛乱解决不了啊。”王洽对身旁的毕自严说道。 “别说一百万两,就是把这十万两全都给你,那也是要了我的命啊。 你是不是想我死啊,我死了你来当户部尚书。 你干脆直接点,来,给老夫一刀好了。” “毕大人,户部掌管整个大明朝天下的财源,如果毕大人连这一百万两都拿不出来,天下人谁信呐。”王洽对着毕自严挖苦道。 “王大人,兵部掌管天下兵马,你竟然坐视陕西饥民、乱兵造反,请问你兵部是如何治军的?” “够了,朕不是要听你们吵架的,是要你们拿出个法子来平乱的。” 崇祯听够了这些推脱之言,发声喝止两人继续推诿。 第一百三十五章:初露锋芒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皇上,叛乱势同水火,耽搁不得啊。” “请皇上圣断。” “请皇上圣断。” 崇祯刚喝止了两人的推诿,朝臣们开始轮番进言。 “候着,朕去去就来。” 崇祯起身离开朝堂,来到一间偏殿,开始询问王承恩。 “王承恩,朕的皇银现有多少?” “皇上的皇银是两千六百七十四万七千三百一十六两零四钱。” “确实吗?” “一文不差。” 崇祯闻言,松了一口气。 “这可是经万历、泰昌、天启,三朝皇帝,五十多年,才积攒下来的,乃国之根本,不到万不得已,朕不可轻动。” “皇上,方才在朝上,毕尚书说国库只有十万两了,皇上是打算动用皇银了吗?” “哼,王洽和毕自严一唱一和,那都是在逼朕掏银子,朕不得不动啊。 他们逼朕,朕也可以逼他们,逼他们尽心竭力为朕所用。” “皇上圣断。” 君奴两人在偏殿里谈完话,崇祯再次回到朝堂上。 “朕决定从皇银中拿出九十万两,用以平定陕西叛乱。” “皇上圣明。” “皇上圣明。” “银子有了,朕需要一位能臣,既能接任三边总督一职,又能带着银子前去平叛,众爱卿以为谁可担当此重任呐?” 三边总督的位子空了,崇祯需要找一个接班人。 朝堂内的大臣一阵嘀咕,最后商议出来一个人选。 “臣推举杨鹤,万历三十二年进士,素有清望。” 吏部尚书王永光出班上奏。 “臣附议。” “臣附议。” 杨鹤,杨嗣昌之父,提出了“招抚为主、追剿为辅”的战略。 在杨鹤的努力下,招抚政策取得了一定的成功,陕西的各部起义军几乎都接受招安。 但是,神一魁等贼兵既降复叛,朝廷主剿派势力抬头,极力攻击杨鹤的绥靖政策。 后杨鹤被朝廷拿办,由洪承畴接任。 王则之爬在地上,内心里斗争了片刻,突然起身躬身跺步,跑到了前面。 既然历史都变了,那就变的更猛烈一些。 “末将有话说。” “哦?但说无妨。”崇祯虽然有很多缺陷,但是他的优点也有不少,善于纳谏就是其中之一。 “末将原为陕西人氏,末将以为杨鹤虽有清望,但不知兵。” “放肆!” “胡说八道。” 满堂朝臣一听王则之说杨鹤不知兵,一个个尽皆满脸怒容。 “呵呵...那以王总兵之言,谁才能当此大任。” “末将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王则之准备放大招了,他怕这些人炸了,先在崇祯这里打个招呼。 “末将接下来说的话,唯恐言语不慎,激怒了皇上。”王则之还想要崇祯要个保票,要不然他真的怕这些文臣在朝堂上群殴他。 “尽管说,无论王总兵说什么,朕赐言者无罪。”来 “谢皇上。”有了崇祯打的保票,王则之就不怕了。 “以末将之见,陕西发生民变、兵变,之所以不能及时处理,其罪责自然是各处地方官员无能。”王则之说到这里停顿下来,环顾四周。 他没有再攻击这些朝臣,而是把罪责推到了地方官身上,这些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反应。 果然,这些文臣一个个扶着胡须等他继续说下去。 “以末将之微见,陕西之变不能有效的组织反击,根本是因为府州县各自为政,缺乏统一指挥。 各州县所做所为,也不过是把贼寇赶出辖区罢了。 要知道把贼寇赶走容易,把贼寇剿灭却难,这也是为什么军报上会说官军东西奔杀的原因。 贼寇们被官兵追着跑来跑去,他们四处网罗各地的饥民,人数反而越来越多。” “原来是这样。”崇祯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发出了一声感叹。 朝臣听到这里,也觉得王则之说的有道理,全都闭上了嘴一个个都不敢多言。 “皇上,陕西饥民作乱,实是因为陕西一地突逢大旱,无以为生。 而陕西贼寇之中最多的也是饥民,所以说,要想平叛必先安民,给他们活下来的机会。 光靠银子是吃不饱饭的。 末将斗胆,要免除陕西全省的赋税,要给饭吃。 这些流民,末将是知道的,他们都是一些胆小怕事的庄稼汉,只要他们有一口吃的他们就不会造反作乱。 老百姓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那一亩三分田,只要不再给他们征收重税,老百姓有口吃的,他们就会在那一亩三分田上生儿女,老实本分的扎根于此。 如此一来,饥民叛乱将成为无本之木,无源之泉,老实本分的百姓必会与那些叛逆分道扬镳,官军才有可能剿灭饥民作乱。” “皇上,大同总兵出言不逊,胡说八道,赋税不可轻言免征。” “皇上,大同总兵信口开河,满口胡言乱语,不可轻信,请皇上明察。” “皇上,大同总兵身为武将,妄言朝政,请皇上严惩。” 朝堂上的文臣们炸了,取消一省的赋税,他们就会又少了一些进项,这是他们不允许的。 “朕说了言者无罪,众爱卿想要朕出尔反尔吗?” 崇祯登基以来,很少听到这种大实话,好不容易听到一个敢讲实话的,众臣还不允许,他一下就怒了,这就是王则之说的欺朕年幼吗? 皇帝发怒了,众臣躬身而退,不再激烈抨击王则之。 王则之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进言。 “陕西叛乱不可轻视,天启年间因无法忍受饥寒交迫及官府催逼,白水农民王二、种光道等人,聚集灾民数百人,手持刀械,以墨涂面,攻打官仓,散粮于饥饿的百姓。 此后,为避免被官军合围,王二遂率部退至白水县洛河以北。 此时,随军饥民日益增多,声势大振。 王二起叛军迅速壮大,与官军多次作战,屡屡绝地反击,以少击多,累败官军,所到之处,饥民和官军逃兵纷纷加入,队伍迅速扩大到数千人,继续活动于韩城、蒲城、宜君、洛川、白水等地。 而今,王二仍旧不死,甚至还加入了王嘉胤的叛军当中。 天启年至今,朝廷并非没有赈济过陕西灾民。 可见,用银子根本解决不了饥民作乱。 若要解决饥民作乱,还需用兵。 皇上不差饿兵,与其把银子打了水漂,不如把银子发给军士们做粮饷,军士们有了粮饷,才会奋勇杀敌。 末将冒死进言,诸镇抚事权不一,宜设大臣统之,若要剿灭陕地贼寇,当立一位五省总督。 总督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四川军务,以五省之地对陕西形成合围之势,以绝贼寇流窜之势。 五省总督当以知兵之人为任,以便调集诸将围击陕地各路起义军,必能一举荡平陕西叛乱。” “皇上,此乃忤逆之言,请皇上严惩。” “荒谬!” “大言不惭!” “夸夸其谈。” “放肆。” “大胆。” 文臣们听完王则之的话又一次炸了,武将们听完王则之的话,眼神闪烁,若有所思,看着这位新来的总兵越看越顺眼。 第一百三十六章:软禁(家里蹲,第三更奉上)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够了。”崇祯听着满朝文臣乱七八糟的话语,怒喝了声。 朝堂上一静,大臣们各归其位,等待崇祯发话。 “朕意已决,增设五省总督一职,当下之事,众爱卿当推举一位合适的大臣任职才是。” 崇祯一句话,就转移了朝臣们的注意力。 崇祯是一个非常勤政的皇帝,而且他很聪明。 所以,对于王则之说的话,他略做思考就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 善于纳谏,可以说是他非常好的一个优点。 首先,崇祯是仓促上位的,他根本没有为当皇帝而准备过。 其次,崇祯继位的时候,大明朝已经处于外忧内患的地步了。 天启七年,福建闽南地区发生了严重的旱灾。 白银大量内流,通货极度膨胀,又使这一地区的灾情雪上加霜。 辽东怒尔哈赤萨尔浒大战之后,后金不断扩大战果,占领了明朝辽东的抚顺、铁岭、清河、辽阳、沈阳、广宁,甚至将都城建立在新占领的盛京,兵锋直指大明辽东。 一时之间,明朝四大重镇,除辽东以外,蓟、宣、大直接暴露在后金的虎视之下。 西南,奢安之乱,从天启元年延续至今。 西北,灾荒不断,赈济不断,农民起义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中原五省,由于长年以来,福、潞等藩王都在河南、湖广等地,这里成了百姓供养的重灾区。 天启七年之时,国库财政就已经入不敷出了。 崇祯的天赋算不上优秀,也没受过良好的教育,他只能靠后天的勤奋去弥补,想在实践中摸索一条救国之路。 他接受王则之的谏言,就是一种实践。 朝堂上,大臣们交头接耳开始讨论起来当推举谁为这五省总督。 过了半晌,朝堂上一静。 “王总兵,既然你认为杨鹤不合适,那你以为何人当为这五省总督啊?” 吏部尚书王永光对着王则之问道。 五省总督谁都想当,又怕推举的人办事不利,受到牵连。 所以,最后他们一致认为,让王则之说。 这样他推举一个人出来,得罪人的就是王则之了,如果他推举的人办事不利,受牵连的人还是他王则之。 “末将以为,当为陕西按察使陈奇瑜。”王则之昂道挺胸,中气十足的大声说道。 历史上这陈奇瑜可是差点覆灭李自成的人物,推举他准没错。 “陈奇瑜,此人任洛阳知县时颇有惠政啊...” “此人不错...” “资历是否差了些?” “嗯...” 朝堂上的文官们一听陈奇瑜的名字纷纷嘀咕起来。 “哦?王总兵推举陈奇瑜可有什么依据啊?”崇祯听到陈奇瑜的名字,他认为王则之不会平白无故的推举。 “禀皇上,杨涟弹劾魏阉之时,陈奇瑜曾经冒着生命危险上了一份奏疏,可见此人为官正直。 陈奇瑜,天启六年任陕西副使,后改任右参政,现加职按察使,可见此人知政,知兵,末将愿以项上人头作保,推举陈按察使为五省总督。” 王则之知道,崇祯极为痛恨魏忠贤,顺着他的心意来说,总是没错的。 “善。 传朕旨意,免去府谷、神木二县,两年赋税,召陈奇瑜进京。” “皇上圣明。” “皇上圣明。” 崇祯开了一上午的朝会,已经乏了。 “退朝。”王承恩会意,出班奏唱。 鸿胪寺官员“唱”奏事毕,鸣鞭驾兴,待圣驾退后,百官亦退,各回衙门莅事。 王则之刚退出大殿就被一个小太监拦了下来,他带着王则之来到后花园。 崇祯已经摆好了饭菜,等着他了。 “则之,坐。” “遵命。” 王则之拘谨的坐下。爱上文学网 “则之,朕当敬你一杯。” “谢皇上。” 王则之刚坐下立刻惶恐的站了起来。 “朕原本想大摆筵席,请朝中大臣一起来庆贺则之西安堡大败虎蹲兔之功,可是这人一多咱们君臣二人说话就不方便了。” “谢皇上。”除了这三个字,王则之实在想不出其它的话语来回答崇祯。 “不必拘谨,随意吃喝。” “遵命。” 王则之再次坐了下来。 “你在盂县大破流贼,再去西安堡重挫虎蹲兔,大涨了军威呀,朕知道后十分欢喜呀。 朕自登基以来,许多个日夜没有这么欢喜过了。” “这都是皇上圣明,末将也是仰仗皇恩,才侥幸得功的。” 王则之谦逊站起来施礼回复。 “西安堡一战,虽然没有大破虎蹲兔,不过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证明了一件事情,为将者,不在于钱多、人多,而在于忠勇二字,忠勇者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末将谢皇上的教诲。” 王则之刚坐下,又站起来施礼回复。 拍拍皇帝的龙屁,总是没有错的。 “呵呵...”崇祯看王则之谦逊有礼,身为武将,并不居功自傲,高兴的笑了起来。 “你帮了个朕一个大忙啊,前几日朕拿你当典范,在朝上狠狠鞭策了那些大臣。 他们呐只管着叫朕要粮饷,非说没有粮饷就打不了大仗,你王则之不就帮朕打了个大仗嘛,来,则之,朕再敬你一杯。” 崇祯举杯,王则之站起来举杯,两人一饮而尽。 “王则之听旨。” 两人刚喝完酒,崇祯忽然脸色一肃下起旨意来。 王则之闻言,立刻跪在地上。 “王则之战功卓越,忠勇可嘉奖,授正三品上轻车都尉,赐蟒袍。” 虽然崇祯封的是一个勋阶,可也算正三品的武职,也就是说王则之再也不是没有品级的武将了。 “谢皇上隆恩。” “爱卿请起。” 朝堂上,崇祯都是叫他总兵,此刻却是叫爱卿,看样子崇祯是把王则之当成他的心腹对待了,连称呼都变了。 “朕在京城赐了一座宅院给你,王爱卿赶赴京城,旅途劳顿,理应在京城游玩几日,稍后送归上任。” “皇上天恩浩荡,末将感激不尽,此生必将以死相报皇恩。” “听说,你收留了很多流民。” “是。” “朕知道此事之后,就觉得你可入朝为官,出将入相也不在话下,则之你自己说吧,你现在还需要什么赏赐。” “末将...末将不敢。” 王则之闻言,马上施礼,忐忑的拒绝起来。 他深知伴君如伴虎,如果自己愣头青一样的给当真了,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唉,你血战西安堡的勇气哪儿去了?夜入盂县平流贼的勇气哪去了?阻杀寿阳反贼的勇气哪儿去了? 你是朕的爱将,也是朕的千户,你想要什么朕都舍的,只要是你想要的,尽管开口就是了。” 崇祯诚恳的劝说起来。 王则之却没有当真,他的后颈已经密布汗珠,凝结成珠滑落入背。 “皇上,末将别无他求,末将只求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忠君报国而已。” 王则之跪在地上,说的情真意切。 崇祯大喜,亲自把王则之扶起来,对着他再次说道。 “记住,你是朕的爱将。” 王则之连连称是,随后被太监带着,送到了京城一处宅院。 自从他进了宅院之后,他发现,除了宅院他哪儿都不能去。 他被崇祯软禁起来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收买消息(第四更)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把王则之软禁起来是有目的的。 王则之冒死举荐陈奇瑜,他要知道陈奇瑜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陈奇瑜有真本事,处理好了陕西事务,那是最好的。 如果陈奇瑜没有真本事,把陕西的事情搞杂了,他会毫不犹豫的把王则之拉出来背锅,用他的人头祭天。 王则之在宅院里,好吃好喝,每天无所事事,就开了一块地种起了蔬菜。 这是一座五进院的四合院,为前堂后寝式。 第一进院与三进院相同,第二进院是对外使用的厅房和东西厢房,之后再设一道垂花门,在厅房和这道垂花门之间形成第三进院,垂花门之后为正房和厢房所在的第四进院,是主院。 在倒座房北侧还有一排南房,从而组成五进院。 这座院子已经算豪华的宅院了,院落里还有花园、假山和鱼池。 除了种菜,王则之用的最多的时间就是钓鱼。 之所以他能做这些事,那是因为崇祯交待过,他需要什么,就会有人给他置办好。 只要他不出这个宅院,他要什么有什么。 原本刚到这里的时候,王则之还有些寝食难安,直到一天夜里有人扔了张纸团到他的房间里。 他打开纸团上面只有三个字,文十四。 王则之看到这三个字,他就不怕了。 文十四,已经潜入京城了。 有了这些死士,哪怕崇祯要杀他,他也会有一线生机。 从那之后,他在这里吃的香,睡的稳,没事种种地,钓钓鱼,好不清闲。 时间在这种清闲的日子里,流逝的很快。 七月下旬,静极思动,王则之问看管他的人要了一些碎银子,还有几粒骰子。 对于王则之的这个要求,崇祯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呵呵一笑,大手一挥让人给王则之带去一千两碎银子,他想要看看王则之到底想干什么。 “大,大,大...” 王则之已经在京城呆了太久时间了,他想知道一些外面的信息。 他把要来的银子分给守门的锦衣卫,叫着他们一起掷骰子玩。 刚开始的时候只有看大门的来,后来,把守在宅院各处的锦衣卫全都凑了过来。 没别的,王则之把这些钱分给他们就不要了,等于是白给这些人银子。 锦衣卫全是一群刀口上舔血的人,赌博没有人不喜欢的。 而且,王则之这些银子是白给的,有钱不要是傻子。 “哎呀,我又输了。”王则之丧气的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银子分了出去。 “王千户,不是小的们多嘴,您这么有能力的人,都被关了起来,咱们都替您感到不公啊。” 这么厮混了些日子,这些锦衣卫就不再防备王则之,甚至开始为王则之打抱不平。 至于王则之想要知道的消息,他问什么,这些人更是就答什么。 七月二十五日,宁远十三营的蜀、楚士卒,以张正朝、张思顺为首,歃血为盟,欲讨回欠发的四个月薪饷,他们攻入幕府,捉了巡抚毕自肃、总兵朱梅等,向两人索钱。 毕自肃表示无力支应,事实上在此之前,毕自肃曾经九次向朝廷申报欠饷,朝廷都不理会。 其实毕自肃亲兄毕自严是户部尚书,主管财政,因为财政吃紧,也只能不闻不问。 兵变一发,崇祯立刻八百里加急,下旨命袁崇焕尽快平叛。 五省总督真的任命了陈奇瑜,陈奇瑜于七月中旬领旨剿贼去了。 由于陕西到京城路途遥远,目前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王则之要想脱困,还得等,等陈奇瑜的捷报传来才行。 塞外蒙古的消息,也从这些锦衣卫嘴里套出来不少。 西安堡防守战之后,林丹汗退回塞外。 怒火中烧的林丹汗,刚好碰到了打劫他粮草辎重的顺义王卜失兔。搜搜 于是,他下令尽屠其部,土默特顺义王政权灭亡,卜失兔出逃。 林丹汗占据归化城。 占据归化城后,林丹汗再次入边请赏。 包括小歹青、永邵不、卜失兔三家之赏,共计五十万两白银。 崇祯大怒。 命王象乾撮合右翼诸部组成联军,与林丹汗决战。 崇祯允诺,把这五十万两白银,赏给愿意出战的部族。 自从林丹汗西迁以来,他就给塞外右翼诸部的生产带来严重的破坏。 他的到来,使得昔日与明廷互市获取厚利的这一带,变的人烟稀少,畜牧贬乏,各部流离失所。 加之,林丹汗穷兵黩武,同族相残,早就使得右翼诸部怀恨在心。 王象乾只是一开口,右翼诸部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此刻他们已经着手聚集右翼诸部兵马,与林丹汗决死一战。 至于这一战打起来没有,目前还没有消息。 “慎言,圣心不可揣测。 再说了,皇上待我不薄,我在这里吃的香睡的好,要什么有什么,没有什么公不公的。” 王则之把手竖在嘴巴上,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小心翼翼的说道。 锦衣卫们一静,互相看了看。 “大人,不必如此小心,这儿都是咱锦衣卫的人。 再说了,您还是小的们上官呢。” 锦衣卫们一点都不怕,把王则之分给他们的银子揣到兜里相视一笑,打着哈哈。 “我这儿没银子了,你们谁再去给我请点。” 王则之摊了摊手,示意他要的银子已经花完了。 “小的去,小的去,您等好儿吧。” 说话的那个锦衣闻言,面带笑容,立刻小跑着回宫禀报去了。 王则之要来的这些银子,大部分都输给了这些锦衣卫, 相当于是在送钱给他们。 所以,他们一听王则之又要请银子,一个个比王则之还开心。 王则之手里没钱了,这些锦衣卫各自散去,回岗位上站岗去了。 王则之看了看天色,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 他就一个人走到厨房里,开始着手做饭。 这个厨房也是应王则之的要求收拾出来的,主要是崇祯没给他安排做饭的人,每次都是从外面送进来的,等他吃的时候饭菜都冷了,一点都不好吃。 看守他的锦衣卫看着厨房里升起了炊烟,一个个都馋的动起了喉结。 王则之做的饭菜非常好吃,而且王则之这个锦衣卫副千户一点架子都没有。 每次他做出好吃的,都会叫这些锦衣卫一起来吃。 王则之做的菜有一品豆腐、干烧鱼、糖醋鲤鱼、清汤银耳、叫花鸡、糖酱鸡块、油泼豆莛、诗礼银杏、奶汤蒲菜、锅烧鸭等等,都是他们从来没吃过的菜。 王则之之所以会做这些菜,那就要感谢在部队里的那些年了,这都是在部队食堂里学的。 他一个人在这么大个院子里,每次吃饭都是一个人。 他感觉有些寂寞,就叫这些锦衣卫陪着他吃饭。 起初这些锦衣卫都不敢,王则之就说,皇上说了,他有什么要求,你们都得答应,难道你们想抗旨不遵吗? 锦衣卫哪敢抗旨不遵,立刻陪着王则之吃饭。 这一吃不得了,个个就喜欢上这一口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王承恩(第五更)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钓鱼、种菜、做饭、赌博,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事情烦扰。 王则之在宅院里的日子过的好不快活。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八月下旬。 “陈奇瑜捷报。” 半夜,王则之看着纸团上的内容,内心一喜,悄悄的把纸团烧了。 陈奇瑜的捷报进京了,也就是说他脱困的日子快到了。 “大,大,大...” 天亮之后,王则之照常钓鱼、种菜、做饭、赌博。 “哎嘿,我终于赢了,来来来,掏银子挣银子。”王则之赢了,把锦衣卫们手里的银子都收了上去。 王则之赢了他们的银子,这些锦衣卫面上都有些不高兴。 不过,王则之名义上可是他们的上司,即使目前他被软禁起来了,他们也不敢造次。 赌徒都是这样,赢了钱一个个兴高采烈,输了钱脸拉的比驴都长。 “嘿嘿...我给你们开玩笑的,来来来,大家都分了,该吃午饭了。” 王则之把这些银子全都推出去,分给了这些锦衣卫。 这一下,这些人全都喜笑颜开把银子揣到了自己怀里。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王则之在给这些锦衣卫银子之后,都有问消息的习惯。 这些人已经摸透了王则之的禀性,一收了钱就开始说话。 “喜从何来啊?”王则之疑惑的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陈总督大破陕西流贼,收复神木、府谷二县,已将流贼逼入黄龙山一带。 皇上龙颜大悦,说是要送您归任,恭喜大人啊!” “恭喜大人!” 王则之宅院内的锦衣卫,纷纷对着王则之说着道贺的话。 严格上来讲,王则之是他们的上司。 以前王则之被软禁,他们不用巴结王则之,现在王则之要脱困了,他们必须巴结一下王则之,留个好映象。 “大人,还有一事,大人听了一定会欢喜。”说话的锦衣卫想要加深印象,卖个人情给王则之。 “何事啊?说来听听。” “听说,前任山西巡抚仙客谨想要掌握您的兵马。” “混账。”王则之的游击营就是他的逆鳞,他没想到仙客谨竟然敢打他游击营的主意。 “大人勿须烦扰,仙客谨已经被削籍了。”这锦衣卫幸灾乐祸的说道。 “因何事削籍了?” “这等事,小的们就不知了。” 这些锦衣卫毕竟只是底层的小卒,太过机密的事,他们也不会知道。 “不过,小的们知道另外一条消息。” 这是打算再卖个人情给王则之,以图谋日后有机会升职。 这个锦衣卫说了一半,就不再说了,而是热切的看着王则之。 王则之思索了了一舜就想明白了,这是想要他的许诺。 “你今日之情,我王某人记住了,他日但凡有所需求,力所能及之处,我绝不会推辞。” “谢大人。” 那锦衣卫一喜,继续说道。 “皇上有意给大人升职,至于升为何职,小的不知。 不过,小的知道山西新任巡抚为宋统殷,此人文武兼备风评极佳,上任的具体日期小的不知。” 王则之看着这个锦衣卫,认认真真躬身施一礼,对他道谢。唯一中文网 “唉唉唉,大人使不得,使不得。”那锦衣卫见状立刻上前扶住了王则之了。 “你这些消息,值得我一拜。”王则之诚恳的说道。 “大人,您不用拜,将来记得提携提携小人就行了。” “好。” 王则之对着他们抱拳施礼,回厨房做菜去了。 午时,饭菜做好了。 “吃饭喽。” 王则之做好饭菜,嗷唠喊了一嗓子,可是等了半晌,没有一个锦衣卫进来。 王则之觉得奇怪,就走出去查看。 门口站着一个太监,这个太监王则之上朝的时候见过,崇祯身边的太监,王则之略一思索就知道此人是谁了,能站在崇祯身边的太监只有一人,王承恩。 “王则之听旨。” “末将领旨。”王则之反应过来,立刻跪在地上等待王承恩宣旨。 “奉皇上口谕,擢升王则之为山西镇总兵官,驻守大同府,赐三品,即刻赴任,不得耽搁。” “谢皇上圣恩。” 王则之叩拜谢恩,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摸索了半晌,他身上没有一两银子了。 “天使宣旨劳累,如若不嫌弃,还请入内一叙。” “嗯,香,你呀,手段了得啊,这儿的锦衣卫都被你收买大半了。”王承恩吸了吸鼻子,伸出一根手指虚空点了点,抬腿踏了进去。 “献丑了,献丑了。”对于王承恩,王则之还是不敢耍花招。 要知道,这可是东厂的老大,还挟制着锦衣卫。 与其虚与委蛇,不如老老实实的承认。 “你倒是实诚。” “天使请坐。”王则之用袖子擦了擦凳子,请王承恩坐下。 王承恩坐下,看了一下满桌子的菜肴,食指大动。 不过他并没有动筷子,他笑眯眯的看了看王则之,似乎有话想说。 “你给皇上的那封投敌文书,可是害了皇上呀。” “末将惶恐。”王则之闻言,立刻九十度躬身。 “坐坐坐,聊点家常。 恩,这鱼做的真不错,先前呀,只是听闻过,而今亲口一尝,这才发现,宫里的吃食都比不上王总兵做的饭菜呀,这鱼叫什么鱼?”王承恩自顾的夹起一块鱼肉慢慢的咀嚼着,就像在自个儿家里吃饭一样。 “糖醋鲤鱼。” “嗯,不错,坐,一起吃。” “好。” 王则之坐下,抓着筷子却是不敢动。 “而今的百官个个都是精明无比呀,一个人能生出三种心眼,三个人能生出九种心眼。”王承恩吃了一筷子鱼,又夹起一块豆腐吃了起来。 “末将斗胆说句实在话,百官如若真是如此,那绝不是太平盛世的迹象啊。” “何止不是盛世之象啊,简直就是末世之兆啊。”王承恩叹了口气,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说给王则之听。 “慎言,慎言,说这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王则之站起来,走到门口看了看,还好,门口的锦衣卫都躲的远远的,没有一人敢凑过来,可见王承恩在锦衣卫当中很有威名啊。 “是要杀头的呀,当日朝堂之上,王总兵不是也说了大逆不道的话。 王总兵,我都跟你说了掏心窝子的话,你这是还不信任我呀。” 王承恩说到这里,有些生气,就要起身离去。 “大人留步,来,咱们边吃边说。”王则之起身施了一礼,把王承恩留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鹰视狼顾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眼下我大明王朝内忧外患,皇上初登大位,举步维艰啊。” “愿闻其详。”王则之小心翼翼的说道。 “朝廷里百官互相攻讦,朝廷外百姓苦不堪言,国家战乱不休。”王承恩放下筷子,感慨起来。 “末将听了这些,痛彻心扉啊。”王则之作痛心状。 “王总兵此言差矣,其实危机之中同样藏着机遇呀,乱世出英雄,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的时候啊,王总兵连升数级,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王承恩一看就知道王则之在做戏,他直接戳破,调侃起来。 “大人说的对,不过,皇上圣明,才有我等英雄用武之地呀。” 从锦衣卫副千户的身份上来说,王则之叫王承恩大人,一点没错。 “哼,王总兵是担心皇上对你不利吧?”王承恩冷哼了一声,不悦的说道。 王则之这点小心思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 “据我所知,崇祯朝远胜于天启朝,崇祯帝远比天启帝圣明,皇上登基之后,指天发誓,要像洪太祖一样,做下不世伟业,做一代圣君。 王总兵呀,我能感觉得到,皇上是真心实意的信任你啊,要不然也不会力排众议把你连升数级呀。”王承恩言词恳切,劝说起来。 “皇上圣明。”王则之忽然跪地,对着皇宫的方向跪拜起来。 “皇上把山西北境所有兵马城关全都托付给你了,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还请大人明示。” “皇上圣明啊,皇上知道王总兵有本事啊。”王承恩说到这里,忽然跪在了王则之身旁。 “我王承恩,愿与王则之同甘共苦,共同进退,共同协助皇上中兴我大明啊。” “我...”王则之作激动状,刚想发一个毒誓。 “什么都不要说,我该说的都说了,不需要你做什么承诺,只需要王总兵尽忠职守,做好山西北境的防护。” 王承恩忽然伸手打断王则之发誓。 “我跟你说些不该说的吧...” 王承恩开始跟王则之说一些朝堂密闻,王则之作惶恐状,不过还是好奇的认真听了起来。 崇祯拿到王则之上交的那封文举人的投敌文书,把一些人的名字加了上去,谕定魏忠贤逆案。 听到这里,王则之就纠结起来,这种秘密知道的多了,就活不长了。 王承恩这是要把王则之死死栓在崇祯的手里啊。 不过,他太好奇了,他想知道这些名字都有谁。 崇祯令以“赞导”、“拥戴”、“颂美”、“谄附”等为目,将魏忠贤党人罗列而出,其中两人被他加在了那封投敌文书上。 崔呈秀等以“叛国背主”、“首逆同谋”罪立斩;刘志选等以“叛国背主”、“交结近侍”罪,俱斩,秋后处决。 魏广微等十一人与魏志德等三十五人,俱充军,罪名“谄附拥戴”,太监李实等以“交结近侍又次等”罪,俱充军。 顾秉谦等一百二十九人以“交结近侍減等”罪,坐徒三年,赎为民;黄立极等四十四人革职闲住。 也就是说崔呈秀、刘志选的名字是崇祯另外加上去的,这些人都是魏忠贤一党。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皇上让我问你一句,王总兵上任之后可需要粮饷?” 王则之听完处于震惊之中,崇祯可真够狠的,魏忠贤一党他是一个都不想留。 “粮饷末将不需要,敢问大人,京中可有兵甲、火铳、火炮、火药之物?” 王则之知道,崇祯没钱,问他要粮饷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实不相瞒,国库中粮饷不多,不过京中封存的兵甲火器之物却是有不少。 前些日子,袁崇焕从皇上的皇银中要去五百万两的粮饷,整顿辽东军务。 陈奇瑜,总督五省兵马,皇上不差饿兵,拨了九十万两皇银,给将士们发饷。 皇银,乃国之根本,能不用就不用。 王总兵需要配备多少兵马的兵甲火器呀?” 崇祯极为信任袁崇焕,为了完成他所说的五年平复辽东的计划,他不惜一切的支持着袁崇焕。 陈奇瑜总督五省兵马,没有粮饷办不成事。 王则之除了西安堡一战之外,还没有什么大功劳,他可不敢问崇祯要皇银。 只能退而求其次要一些武器装备了。 王承恩问他要配备多少人,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 如果报多了,他怕崇祯起疑心,总兵拥兵自重,历来为帝王所不容。 报少了就太假了。 “三千兵马,三千兵马的足矣。” “好,此事不难,王总兵快快去赴任吧,这些东西,等皇上下旨之后,数日之间即可抵达。” “谢大人。”49电子书 “不用谢我,谢皇上。”王承恩虚空对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 “谢皇上圣恩。”王则之有样学样,也跟着拱了拱手。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赴任啊。” “这...我身上没银子了。” “诺,拿着。”王承恩拿出一锭二十两的金子,王则之接了。 王则之躬身再三谢过,赶紧往门外跑去。 “则之呀。”王承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叫了一声。 王则之奔跑的身影忽然顿住,嚯的扭头,冷冷的看着王承恩。 他就要脱困了,王承恩忽然把他叫住,这是要闹什么幺蛾子。 王承恩看着忽然扭头的王则之,浑身汗毛根根直立,竟然有一种鹰视狼顾之感。 王则之知道自己心急了,这个姿势只保持了一息,立刻变为笑脸。 “大人,有何吩咐?” “一路顺风。” “谢大人。” 王承恩看着满脸笑容的王则之,他觉得刚刚那种感觉是一种错觉。 王承恩看着王则之离去之后,搓了搓手,拿起筷子,回到桌子继续品尝起来。 “嗯,好吃,好吃。” 连续吃了三样菜王承恩都觉得好吃,忽然他想起了皇上,就想着把这些菜装回去给皇上尝尝。 “来人。” “小的在。” “把这些菜都装好,带回宫。” “是。” 不多时,王承恩带着一盒盒佳肴,回到宫里。 崇祯作为皇帝,吃个饭是很麻烦的。 要做各种测试,试毒更是重中之重。 所以,当这些饭菜到皇帝桌上的时候,都是冷的。 当王承恩把这些菜带回来的时候,哪怕王承恩说他已经试吃过了,宫里还是走了一遍流程。 “嗯,味道不错,朕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朕的厨子都是干什么吃的,他们做的饭菜还没有一个武夫做的好吃,传令下去,让他们学一学,一定要给朕把这些菜做出来。” “遵旨。” 崇祯每样菜吃了一口,就把菜撤下去,交给厨子研究去了。 过了一刻钟,一道糖醋鲤鱼端了上来。 “味儿不对,这味儿不对。”崇祯吃了一口就吃不下去了,太酸了,太甜了,腻的吃不下去。 “唉,算了算了,不怪厨子。”崇祯叹了一口气,招了招手,把要去喝斥厨子的太监喊了回来。 “王承恩。” “臣在。” “王则之走了吗?” “已经前去赴任了。” “他可要粮饷了?” “未曾。” “那他要什么?” “他要兵甲和火器。” “哦?有意思,他要多少?” “三千兵马所用。” 崇祯听到王则之兵马的数目,来回跺步思考了半晌。 “皇上,他这点兵马还没有御林军多呢。”王承恩深知崇祯的禀性,崇祯这是在担忧。 “给,三千不够,朕给他六千兵马的。” 崇祯想了想,他觉得作为皇帝不能太小气,大手一挥就决定给王则之六千兵马的装备。 “遵旨。” 王承恩领旨,立刻去调物资去了。 第一 百四十章:摇黄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离了京城,快马加鞭,用了三天的时间总算从娘子关回到了游击营。 “大人,大人回来了。” “牵马。” “备筵席。” 王则之刚到营地门口,守门的军士立刻认出了王则之。 之所以这些军士能认出王则之,这就要归功于李化了。 每个入营的军士都会被李化要求对着王则之的画像看个一整天,记住他的样子。 免得有人不认识王则之,冲撞了他。 有人入营通知李化去了,有人过来牵马,有人通知厨房给王则之准备吃的去了。 王则之的房间内,他一边吃饭一边听着李化的汇报。 营内建筑已经全部完工,现在正在全力建设城墙。 王先已经于八月上旬,带着一帮人拉着煤球还有铁炉子由杀虎口出关了。 铸造局,已经铸造出七百把鲁密铳,红衣大炮三门,武器盾牌过千。 在王则之走后,有五百精骑,说是奉山西巡抚仙客谨之命前来接管游击营,被李化扣了下来。 那些军士都被强迫着洗脑训练去了。 有两个嚣张的头领,难以同化,被李化下令当场格杀了。 说到这里,李化忐忑不安的看着王则之,他怕王则之怪他杀了那几人。 “哈哈哈...杀的好,干的漂亮。”没想到王则之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很高兴。 “营内的军士训练的怎么样了?” “这六千余军士已经训练完毕,大人要不要检阅一下?” “不了,传令下去,领六千精兵,于明日辰时出发,咱们去接管大同府。 你家大人,已经是山西镇总兵官了。” “遵令。”李化面现喜色,立刻下去安排去了。 “阿牛。” “属下在。” “传令各个将领,我要开个会。” “遵令。” 不多时,营内的各个将领都被叫了回来。 王则之把各个将领叫来,给各人补充了军士,当然目前这些军士都在李化的手上,到明天才能分到他们的手里。 分配好人手,就安排各自的任务。 整个队伍分为,前中后三军,拖木的骑兵为先锋,火铳、火炮营为中军,其他营为后军。 王则之亲自掌管后勤。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带着人连夜出发。 营里的老兵,他是一个都没动,全部用来驻守游击营,游击营是他的大本营,不容有失。 由于王则之任山西总兵的文书朝廷还没办下来,王则之只能带着任命他为大同总兵的圣旨,连夜前往大同府。 新任山西巡抚已经于半月前上任了,布政司府衙驻地在太原府。 王则之带着后勤队伍路过太原府的时候,于忠开始给他禀报着新任巡抚的事情。五号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宋统殷上任同样如此。 第一把火,树清风。 宋统殷出任山西巡先,当地官场存有送礼金的不良风气,新知府到任自然登门送礼者络绎不绝,宋统殷严辞斥退,一开新政清风。 第二把火,平贼计策。 陈奇瑜总督五省兵马,要求宋统殷出兵协助,以防陕西之贼渡河来晋。 宋统殷大开监牢,全省通告,杀贼者可抵死罪。 一时之间,山西军士气大盛。 数度将准备强渡黄河逃往山西的陕西流贼打退,不得已这些流贼只能退回黄龙山一带,龟缩在山林之间。 第三把火,兴修水利。 崇祯元年,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 宋统殷发现山西各处的水利年久失修。 宋统殷当下组织当地士绅、商贾,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开始兴修水利。 “是个人物。”王则之评价了一句,开始询问于忠陕西的事情。 自从陈奇瑜当上总督之后,积极布兵围剿。 王嘉胤举起义旗之后,陕西、四川诸地皆有饥民响应。 包括扫地王、邢红狼、黑煞神、罗汝才、乱世王、撞塌天刘国能、满天星、马守应、李晋王、党家、破甲锥、八金刚、混天王、蝎子块、点灯子、不沾泥、张妙手、白九儿、一阵风、七郎、大夭王,九条龙、四天王、上天猴、丫头子、齐夭王、映山红、催山虎、冲天柱、油里滑、屹烈眼等贼匪。 他们如同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陈奇瑜恩威并施,先是请命朝廷,免了延安、庆阳两府之地的两年赋税。 接着,以雷霆之抛,派遣将领斩杀了催山虎、冲天柱、油里滑、屹烈眼及其麾下三千余贼寇。 四川之地瘟疫、虎灾横行,还有一个名为“摇黄”的组织。 “摇黄”这一组织本是自陕西来到汉中的高迎祥和饥民王大梁所率领的起义军。 现在因为陈奇瑜发兵围剿,这部分义军除了被高迎祥带回陕西之外,余下的都逃入了秦岭和大巴山中。 这些残兵由于兵器不足,故而多拿棍棒作为武器,被时人呼为“棒贼”。 因为实力微弱,残兵们从不敢正面对抗官军,但是他们却敢抢劫过路的客商自肥,或裹挟独居的百姓入伙。 四川百姓苦于瘟疫、虎灾久矣,竟然使得他们逐渐成了气候。 其中势力较大者有中斗星黄龙、摇天动、整齐王张显、夺世王王友进、逼反王刘维明、争天王袁韬、争世王杨秉允、行十万呼九思、镇天王白蛟龙、黑虎王高、顺天王梁时正、黄鹞子景可勤、小秦王王光兴、活阎王马朝、薛仁贵陈林等十五人。 在这十五人中,尤其以摇天动和中斗星黄龙势力最大,余下十三人都听他俩指挥,故而此十五家又被合称为“摇黄”。 因为“摇黄”势力微弱,所以他们常常避开陈奇瑜大部队去骚扰四川盆地的边缘城市。 彼时陈奇瑜正将精力用于围剿陕西境内的起义军,无暇顾及势力微弱的“摇黄”。 因为,如果分兵去围剿这些人马,兵员和粮草的补给都会成大问题。 加之四川地险路艰,围剿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王则之摸着下巴,就想着,他能不能出兵去四川把这伙流贼给灭了。 要不然,等陕西一带的流贼与这些黄旗汇合,这些人就会攻略四川为基地,为祸一方。 王则之记得,历史上可是有张献忠屠杀四川数十万百姓事件发生的。 想到这里,在路上王则之就开始连夜写奏章,写给山西巡抚宋统殷,他不能越级上奏,这是厩越,不合规矩。 他只能希望宋统殷眼光足够长远,会上书给陈奇瑜,只要陈奇瑜同意,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去剿匪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大同府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的队伍走了三天三夜,第三日卯时总算到了大同府。 他到之后,以圣旨叫开城门,被城守带到了大同府总镇署。 这里属于大同府城北,此刻这一地带一片狼藉。 虽然耿如杞守大同府时命人修缮过,但是在他们到达之后这里还是没有好到哪里去。 王则之查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 大同府城北一片断壁残垣,龙王庙、城隍庙、北仓全都被烧毁了。 北门、北城墙、翁城、望楼、控军台,倒是都修缮好了,这些地方不用王则之修缮了。 就是他们驻扎的地方得重新修建。 王则之立刻命后勤部的人,自魁星楼以北,开始铲平残余的建筑。 他打算重建城北,另外再以城外真武庙为中心,建一座木制营地,以后他的驻军就呆在营地里。 他的住所和办事大厅就建在原先的总镇署。 安排好这些事情,他找来小六子,询问塞外蒙古的事情。 而今塞外,鄂尔多斯、永邵不、卜失兔残部,还有右翼三十六家小部落,集结十万大军,将于九月,决战虎蹲兔(林丹汗)与埃不哈。 现在已经九月初了,暂时还没有最新的消息。 稍后他命小六子、于忠,还有白樟塘一起过来开会。 “大同府境内,堡城、火路焞颇多,多屯田制,二分守备,八分屯田,大明朝自洪太祖开国以来,军户就是以此为生。 守屯结合,寓兵于农。 而今这些屯田都在地方豪强手里,屯田制名存实亡。 我决定核查田亩,确定军户人数。 追缴这些豪强历年以来,积欠的赋税,以补粮饷。 我需要你们去豪强府里,把整个大同府的田亩鱼鳞图册,还有田亩的地契都偷出来。 重中之重是大同府历年以来的赋税账本,你们也要给我偷出来。 现在我要求你们,把大同府各地的哨探全部召集回来。 你们要以最快的时间,培训一些善于飞檐走壁,溜门撬锁的人,培训他们的教官就是白樟塘,现在即可去办。” “遵命。” “得令。” “是。” 白樟塘,兴奋的搓了搓手,眼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下去教人偷盗之术去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他也得烧一烧。 要烧就来一场滔天大火。 天亮之后,拖木的骑兵先锋到了。 中军陆陆续续抵达,大同府城北接纳不下这么多人。 于是,王则之命队伍出北城,以真武庙为中心安营扎寨。 至于他带来的火炮全都安置在了城北的垛口上。 随后,下令埋锅造饭,军士们一路赶来都有些累了。 一直到晚上子时,后军也到了。 王则之命军士们先吃饭休息,明日再做安排。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亮。 王则之第一时间接管了大同府城防,大同府原先的守备是耿如杞和张鸿功的部下,他们交接了手续回宣府驻地去了。 接管城防之后,王则之命各营将领把军士们操练起来。 “立正,稍息,向左,向右转,跑步走,一二一...一二三四...”天平 大同城北,军士们的操练声,声震四野。 王则之站在城北城墙上,看着雄壮的队伍,一时间雄心万丈。 “大人,代王府官家求见。” “哦?让他上来。” 代王,朱鼎渭,朱鼐钧嫡一子,万历四十五年五月受封代世子,天启七年二月袭封代王。 他的府邸就在大同城内。 “将军旅途劳顿,我家王爷在府中设宴,为将军接风洗尘,还请大人移步。” 管家来到城楼上,看着气势雄壮的军士,安心了许多,当日鞑子南下,他们都吓坏了,而今大同府有如此强军坐阵,他们的安全也算有了保障。 “末将以为,此举不妥。”王则之对这些藩王没有什么好映象,头也不回的直接拒绝了。 “愿闻其祥。”王则之拒绝了管家的邀请,管家也不生气。 明朝的藩王分封,但是没有封地,有王爵但不能管理当地的政治民生大权,享受待遇而不用管事,还不可以参合进入士农工商这些行业。 明成祖朱棣身为藩王通过造反方式篡位以后,对于藩王的提防力度再次加强。 但是他不能霸道削藩,所以通过提高经济特权来换取藩王军事特权的软性削藩方式来削藩,同时还限制了藩王的人身自由。 这样一来,藩王有着赏赐土地的收入,不用承担赋税任务,国家还要掏空国库给俸禄,而老百姓的地越来越少,却要承担所有的赋税,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所以可以说明朝藩王一定程度上加速了土地兼并的过程,也就是说加深了明朝灭亡。 “代王身为我大明朝藩王,宴请末将,那是在折损身份,有损皇家威严。” “将军所言极是,倒是我家王爷唐突了,不过我家王爷也是一片好意,还请将军移步。”管家面不改色继续说道。 “呵呵...代王结交武将,这是要学明成祖吗?”王则之仍旧不理睬管家,淡淡的说道。 管家面色大变,躬身一拜,退了下去。 代王府。 官家把王则之说的话给代王复述了一遍。 “有意思,此人不可招惹,退下吧。”代王挥了挥手,管家退下。 ...... 王则之来到大同府之后,再也没有什么大动作,不过小动作却是不断。 他先是命人不断从游击营、土洞调钱粮物资来大同城。 又从军士中分出一千精锐以大同城为中心,四处剿匪。 这一剿匪不得了。 除了贼匪,还抓了不少各个堡城里的逃军。 除此之外,还抓回来不少鞑靼,他们有些是林丹汗留下来刺探情报的。 有些是大同一战时打散的,还有一些是从塞外逃过来的。 逃过来的这些人,大多是蒙古右翼诸部的族人。 抓到这些人之后,王则之叫来拖木还有李化,尝试培训他们。 李化负责洗脑,拖木翻译。 原本王则之以为这些人是培训不了的,哪知道,一盆热腾腾的羊肉就把这些人收买了。 拖木从这些人中口得知,草原上的日子并不好过。 一边林丹汗四处用兵,征伐右翼诸部,另一边后金皇太极,恩威并用,既出兵攻打又许诺好处,极力拉拢左翼察哈尔,还有一边,是被林丹汗征伐的诸部打算为族人复仇,不断的反抗着林丹汗。 一时之间草原上风起云涌,各部落的族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们没想到来了王则之这里,反而能吃顿饱饭。 在拖木问他们愿不愿意追随的时候,这些人以长生天起誓,愿意追随王则之,为王则之而战。 王则之大喜,即可命李化和拖木两人给这些人加紧培训。 这些人是草原上天生的战士,善骑射,而且人人有马,王则之一直有一个想法,到时候就要靠这些人去帮他实现。 第一百四十二章:马政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各个堡城里的逃军,被陆续押着送到游击营交给教官们训练。 至于那些鞑子,就留在大同府交给李化亲自训练了。 王则之特意交待,千万不能让王三郎知道这些鞑子的存在。 王三郎仇恨鞑子,如果被他知道了,怕是会出事。 目前,大同府城北需要重建,城外的军营也需要建设。 这些建设需要买大量的木料、石料,幸好,大同府城内有很多商人,这些东西都不难买。 吩咐好这些事,王则之开始考虑其他的事情。 他给山西巡抚宋统殷写的折子到现在还没有回复,这是因为,宋统殷把折子送到陈奇瑜手里需要时间,陈奇瑜再回给宋统殷也需要时间,短时间内王则之是收不到折子的回复了。 既然这样,他就开始张罗另一件事了。 买马。 李自成带着农民军之所以能东奔西蹿,拖死一队又一队剿灭他的官军,就是因为他马多,跑的快。 所以,王则之就想着,他能不能也组建一只骑兵。 王先从蒙古回来的时候,给王则之说了一些鞑靼卖马的内幕。 鞑靼人的马一生下来,就会做这样一项测试:把小马驹留在山下,把母马系在山顶。 如果小马驹能够从山下一跃而上跳到母马身边,这就是好马,留着自用。 如果小马驹一下跳到半山腰然后溜达上去找母马,那就是肉马,杀了吃肉。 如果小马驹懦弱而不敢往上跳的,卖给大明。 王先亲自去归化城,付出了两倍的价格,这才在鞑子手里把好马买回来。 大明与鞑靼两方互市,换回来的马匹基本上都是最差最差的马,大明是交易中吃亏的一方。 大明愿意和鞑靼人搞“互市”完全是为了稳住鞑靼人。 但从隆庆四年“俺答封贡”后,鞑靼人年年都来卖马,大明为了和平,也年年都用钱照买,马买回来还不用,因为朝廷中的人都知道这些马不行,那就千里迢迢送去马场养着。 也就是说,大明养马州县衙典胥吏、管马官,京城包揽究售的马贩、太仆寺医兽、验马官,乃至太仆寺、兵部官员、京城势要之家,他们从蒙古人手里买来的战马都是不堪大用的,要想有好的战马,还得去蒙古买。 可是,王先已经带人出塞卖煤去了。 王则之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去哪儿弄马。 “大人,平定州牛家,牛郎求见。” “哦?快快有请。”王则之记得这家伙就是做牲畜生意的,而且他背后还有一个大家族,说不定他们也做战马的生意。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牛郎提着两大盒礼品,来到王则之的营帐贺喜来了。 “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嘛。” “大人缪赞了,商人嘛,南来北往的,消息还是会有一些的。”牛郎把礼品递给亲卫,拱了拱手,站到王则之下侧。 牛郎说的这句话,使王则之脑海中灵光一闪,可是一眨眼就又忘记了。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呐,说吧,来找我什么事儿?” 王则之看着牛郎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直接问。图播天下 “嘿嘿...就等您这句话了。”牛郎看了看左右。 “这儿都是我心腹,放心说。” “战马。”牛郎弯腰低头,凑到王则之面前轻声说了起来。 王则之嚯的一声站了起来,大声吩咐起来。 “来人,上酒菜,哈哈哈...” 这真是打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 王则之大喜,拉着牛郎喝酒吃饭去了。 “您上座。”牛郎弯腰伸手,请王则之坐在主位上,等王则之坐好,他才坐下。 “坐坐坐,牛大哥一路而来,旅途劳顿啊,来,我敬你一杯。” “干。”牛郎一饮而尽,把杯子倒过来,示意他喝光了,王则之也有样学样,一饮而尽。 “牛大哥的战马,从何而来啊?”王则之急迫的询问起来。 “民牧、茶马、市马大人知道吧?” 根据民户的丁口田产等情况,将上等的战马交由饲养,按期缴纳马驹的制度。同时,减免养马民户一半的田租。 民牧最早于洪武年间在应天六府、滁和二州实行。 永乐十二年,户马法经过改革,在南直隶地区实行的同时,开始在北直隶地区施行,宣德四年推行到济南、兖州、东昌三府地区,正统十一年推广到彰德、卫辉、开封3府地区。 正统十四年,蒙古瓦剌部也先入犯后,明朝将原来安置在京畿地区的种马调整到永平府等地,在北方有十四府承担民牧军马,大同府也在其中,后来在全国逐渐形成了种马、地亩、认定、岁取都有定额的牧马管理制度。 对于民牧的管理,主要有: 养马民户,十五岁即成丁养马,直至六十岁。 洪武年间,“江南十一户,江北五户养马一,复其身。” 永乐年间,北方五丁养一匹。 南方凤阳、庐州、扬州、滁州、和州,五丁养一马;应天、太平、镇江,十丁养一马。淮、徐初养马,亦以丁为率。 马群规格。北方一群马十匹,二公八母。南方一群马5匹,1公4母。 马群管理。一群马立群头一人管理,五群立群长一人管理。 种马额数。弘治六年,确定两京太仆寺管辖的种马总额为公马两万五千匹,母马十万匹。 马驹征收。永乐十二年开始,一岁征一驹。洪熙元年,改为二岁征一驹,免草粮之半。成化初,改三年征一驹。成化六年,复两年征一驹之制。此外,景泰三年规定,公马十八年、母马二十年以上免算驹。 督理岁考。“岁正月至六月报定驹,七月至十月报显驹,十一、二月报重驹。”“岁终考马政,以法治府州县官吏。”“三岁偕御史一人印烙,选其健良而汰其羸劣。”“种马死,孳生不及数,辄赔补。” 茶马即由茶马司负责与西北游牧部落等以茶叶交易马匹的制度。 洪武中,在川、陕设茶马司,与西北游牧部落交易马匹。 先采用金牌制,“听西番纳马易茶,赐金牌信符,以防诈伪。每三岁,遣廷臣召诸番合符交易”。 原本这种在这种制度下,茶马交易回来的战马都是好马。 市马,即边镇或与外邦、或向民间购买马匹充作军用的制度。 市马法始于永乐年间,直至万历初年仍有施行。 先在辽东,后在大同、宣府以及西北边镇开马市,与北方游牧部落交易马匹。“其价,辽东以米布绢,宣、大、山西以银。市易外有贡马者,以钞币加赐之。” 第一百四十三章:买马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我从太仆寺、苑马寺买马不好吗?”王则之不解的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啊?”牛郎嗤笑一声,解释起来。 民牧、茶马、市马不仅拖累了人民,而且困扰了朝廷。 朝廷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其一、马政事务繁重。马政事项包括督养、点视、印烙、编马户、交兑、发表等。 而且每项事务必须付出巨大的努力才能有所成,如督养要勤,编审要公平。 其二、加大制度成本。马政繁杂,难以应付,官员往往就轻避重,如令下户养马,不行验印,不行编审马户。 其三、难以调和马政与民政的矛盾。在行马政之初,太仆寺官管马,府州县官管民,似乎各有所职。其实马为民牧,二职难分。太仆寺官责在马,地方官责在民。因民而困马政,为太仆寺官不容;因马而疲民,是地方官所不忍,双方难以调和。 其四、增加行政难度。民为马困,必然拒绝养马,派养马匹就遇到困难。嘉靖五年,就发生了拒养马匹的事件。 除了这些明面上的原因之外。 地方豪强凭借手中的权势,为所欲为,他们不仅对良民百姓进行欺压,而且对于国家的财务也是巧取豪夺,毫无顾虑。 同时,太仆寺、苑马寺和王公贵族、地方豪强坑壑一气,茶马、市马也逐渐腐败。 从万历年至今,陕西、山西两地的草场已经被这些人侵占了一万多顷。 到了崇祯元年,民牧、茶马、市马已经废了,基本上已经变成靠剥削马户、马头为生的这些利益集团的摇钱树。 朝廷虽然对养马的百姓,给予免除劳役、赋税等待遇,但是百姓如果想获得这些待遇,必须将马牧养的膘肥体壮,且一年要生养一匹小马。 否则,不仅劳役、赋税不能免除,反而要赔钱。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百姓连饭都吃不饱,更不要说达成这些条件了。 所以,更多的百姓不得不举家逃亡。 最要命的是,朝廷还施行轮养制。 也就是说,很多户轮番喂养一匹马。 有些人仗着有钱有势,本来需要多户轮养的马,成了老弱孤寡来养。 如此一来,更加剧了百姓的逃亡。 原先,朝廷为了控制塞外诸部,实行金牌符信制,来管理茶马、市马。 但是,随着林丹汗西迁,蒙古诸族开始实行抢夺政策。 加之,私茶、私市贸易兴起,加剧了马政的腐败。 到了崇祯元年,茶马互市已经举步维艰。 虽然崇祯继位已经想法设法进行整顿,更是于六月上旬限令抚按完解马价。 但是,在腐败的官员手里,不管什么措施都解救不了马政。 “那你的战马从何而来?质量有保证吗?” 王则之听到这里,打断了牛郎的陈述询问起来。 “太仆寺、苑马寺二监六苑,将精壮的官马私卖出来,我们牛家呢,也接了一部分。 私茶、私市,我们牛家也有一份。 至于你担心的质量,大可放心,边军的战马都没有咱们手里的精壮。” 牛郎拍着胸脯保证道。 “空口白话那可不行,咱得个立个字据,白纸黑字的,也不怕你作假。” 王则之还是有些怕,万一买回来的马都是些老弱病残,他可就吃大亏了。 “这个你大可放心,咱是做长久买卖,不是干一票就跑的。”牛郎有些不乐意立字据,这给他一种他是骗子的感觉。 “你带来的马,每一匹,我都要检验,检验通过之后才能给钱。”来 “哎呦,这...这不妥,咱把马弄过来,一路上也得准备些上等马料,还得花钱买路引,这都是要钱的。” “那咱们立个字据,一匹马多少钱,一匹马的马料要多少钱,路引要花多少钱,你全写清楚了,该给你的钱,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战马事关得大,王则之不得不小心,仅凭牛郎几句话就想从他手里拿到钱,那是不可能的。 “这...”牛郎是牧畜贩子,他们赚的就是这中间的差价,王则之让他把这些都写清楚了,他还赚什么钱。 “觉得为难的话这些也可以不写,你把马带过来,我一匹一匹验,合格一匹付一匹的钱。” 王则之知道牛郎不会把这些写出来。 “这敢情好,我也不是空手来的,我带了一百匹膘肥体壮的战马,你要不要验一验。” 王则之说来说去又绕了一个圈,牛郎被绕进去了,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最关键的还是利益二字,哪个方法没触及他的利益,他就会答应哪个。 “行。” 王则之饭也不吃了,放下筷子就看马去了。 牛郎把饭桌上的酒壶抄在手里,跟着王则之出去了。 王则之叫来拖木,他是塔塔尔人,他手里最懂马的人就属他了。 牛郎带来的一百匹马只戴了缰绳,马鞍马蹬都没有。 王则之特意问了一下牛郎,牛郎解释说。 给马装上马鞍马蹬,被人骑过之后,这些马会认主,再让人骑会比较难以驯服。 王则之有些不信,专门问了一下拖木,得到拖木肯定的答复之后王则之才信。 他还以为,牛郎是舍不得马鞍马蹬的钱呢。 拖木牵着马的缰绳,一匹一匹查看起来。 拖木检查马的髻甲、背、腰、臀、胸、肋、膜、臁部,举尾察看尾力、肛门、背线,左右腰解是否对称,马胸、腹部等处是否有浮肿现象。 接着,拖木用手从马匹的左前膊以下抚摸其前面,再向后检查膝、球节和腱等部,看四肢有无残损,举起前肢,查看蹄下面和装蹄状态,查前肢膝部、球节及后肢飞节、球节等,将内外、前后轮廓作比较。 最后,牵马慢走,从前、侧、后面看其步态,运步时各部位状态,观察头颈、腰的软硬,有无跛行、变突、追突等。 检验完毕,拖木直接跨上马背,这匹马人立而起,烈性十足。 “吁~吁~”拖木轻抚着马鬃,安抚好这匹马,从马背上下来。 “好马。” “哟,这是遇到行家了。”牛郎喝了一口酒,夸赞起来。 拖木没有理他,继续看一下匹马去了。 “别废话,多少银子?”王则之不想跟他废话,他总得喝醉了牛郎废话比较多。 “八十两。”牛郎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得意的比划了一下。 “三十两。” “你...你不是只砍一半吗,你这次怎么不守规矩啊?”牛郎有点懵,他知道王则之砍价喜欢砍一半,可是这一次怎么还多砍了十两。 “别把我当傻子啊,次等马,十五两一匹,肉马二十二两一匹,上等马三十两一匹。” 王则之一边说,一边抚摸着马匹,果然是好马,皮毛都顺滑无比。 “这...嘿嘿...原来你知道马价呀,你早说呀。不过...嘿嘿...我也得赚点是不是?四十八两一匹怎么样?”牛郎不死心,仍旧在那里讨价还价。 “我需要六千匹上等的战马,你要是不想做这笔生意,那我就找其他人。”王则之有恃无恐不再跟牛郎砍价,拉着马就试骑去了。 “噗...多少?”牛郎听到数字,惊的把嘴里的酒全都喷了出来。 “哎...你等等我,三十两也行啊...咱们再详谈一下...”牛郎酒都不喝了,放下酒壶追了出去。 “哈哈哈...驾!”王则之有了战马,很是高兴骑着马就跑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心腹王闪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大人,有六匹马,背腰隆起发硬,有病。 三匹马臁部明显凹陷,没劲。 还有七匹有裂蹄。” 拖木把马验完,拉出有问题的十六匹马,跟王则之汇报起来。 王则之看了眼,一脸尴尬的牛郎,说道:“来人,给他八十四匹马的钱,每匹马三十两。” “大人,您别急呀,这个...这样,这些有问题的马,算差等马,一匹十五两怎么样?” 这些马他好不容易带过来,如果再拉回去,可能还会死几匹,十分不划算,干脆亏一点,全卖给王则之。 王则之皱眉,这些马不能骑出去参战,他买来有什么用,他不想要。 “大人,可以吃肉啊,我亏些钱,算十两好了。”牛郎擅长察言观色,他一看就知道王则之不打算要这些马了。 “行。” “谢大人,谢大人。”牛郎喜出望外,取钱去了。 牛郎取完钱,在大同府内买了一壶上等的好酒,带着他的人回平定州,张罗战马的事情去了。 买马的事儿有了着落,王则之开始忙驻地建设的事情。 这一忙就忘了时间,很快到了九月中旬。 陈奇瑜的答复到了,他给王则之的回复是,大同府事关重大不容有失,让他守好大同边关。 王则之沉思了良久,最后决定,不能擅自出兵。 四川太远了,他如果冒然带着兵马跑过去,没有朝廷的粮食补给,到时候他还得自己从游击营拉粮草过去,补给线太长,粮草不济,加之蜀地道路艰险,到时摇黄没剿成,他的兵马就会先溃散。 “大人,王闪求见。” “快快请进来。” 去往南方寻找红薯和辣椒的王闪回来了。 “拜见大人,属下不负所托,找来了番薯(红薯)、番椒(辣椒),除此之外属下还另得一物名洋番芋,属下心想大人有可能会有所需要,就一并找了回来。” 此时的王闪,风尘仆仆,胡子拉碴,脸上有一道刀疤,由此可以想像,他南下之路并不容易。 “拿来我看看。” 王闪早就料到王则之会要看,直接从袖兜里拿出一颗土豆,递了过去。 王则之拿起这颗鸡蛋一般大小的土豆,喜出望外。 他怎么也没想到,王闪会把土豆给找来。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土豆是明朝时期,由在外经商的华侨从东南亚一带引进的,最早种植于东南沿海一带。 “来人,上酒菜。哈哈哈...” 王则之和王闪一起喝酒吃肉,期间王闪面色沉重一言不发。 王则之细问之下,他才慢慢讲述起来。 浙江海溢,人畜庐舍漂溺无数,嘉兴飓风淫雨,滨海及城郊居民被溺死者不可胜计。 绍兴大风,海水直入郡城,街市可行舟。 山阴、会稽、箫山、上虞、余姚被溺死者,各以万计。 东南沿海一带,饥民遍野。 当地官吏,不思赈济灾民,反而贪没朝廷下拨而来的赈灾粮饷。 王闪说到这里脸色狰狞,配上脸上的刀疤,显露出一股凶悍之气。 他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继续说起来。 他带领的队伍,一路上也不平静。 除了各地贼匪横行之外,河南一带饥民更甚。 河南遭大旱、蝗灾,人们互相残食,已是末日之象。 福王坐拥万历朝赏赐而来的上等良田四万顷,不思赈济灾民,反而与民争利。 “大人,属下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王闪忽然跪在地上严肃的说道。 “请说。”王则之见他跪下,立刻站起来认真的看着他。言情 “大明王朝气数已尽,属下以为大人应该挺身而出,推翻大明,建立新朝。” 王则之听完王闪的话,来回跺步,思考了半晌。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大明已经糜烂如此,大明王朝的拥护者仍旧还有很多。 他手里的兵马不过九千之数,别说与大明朝为敌,单单宣府一镇,兵马尽出就可以淹没他手里这点人。 更不要说辽东有二十万边军,西北也有十数万边军,加上南直隶各省兵马怕是有百万之众,怎么打?怎么推翻? “时机未到。”王则之深吸一口气,吐出了四个字。 王闪面色一喜,他知道王则之真的有这个打算了。 “大人,属下此次南下,在浙江、福建一带收拢了六千军士,他们都是从军队里逃出来的。 据他们所说,他们已经十个月没有发过粮饷了。” “原来南方也是这个样子,唉。”王则之叹了口气,把王闪扶起来,倒满酒一饮而尽。 王闪接过他递过来的酒,同样一饮而尽。 “那些兵马呢?” “都安排在游击营训练去了。” “番薯、番椒、洋番芋都带回来多少?种植之法可学了?” “各买了一万石回来,安放在游击营内了。 至于种植之法,大人不必烦忧,我将善于种植的老农顺便也请了来。” 能人办事就是省心,你能想到的,他都会帮你办妥。 “干的漂亮,有功,赏银三百两。 今日,你我二人当一醉方休。” 王则之对于王闪的能力很是看重,还有一点让他把王闪当成了自己人。 王闪已经有了反心。 将来是可以作为心腹使用的,至于其他人,他不敢保证这些人也有反心。 比如原本就是守备官军的于忠、马福二人,这两人虽然都有过从贼的心思,可是他们心里更愿意为朝廷做事。 其他人也不好说,人心隔肚皮啊。 当日,王则之和王闪喝了个酩酊大醉。 第二日,天一亮,王则之跟王闪说了另外一件事。 票号。 他打算暂时在大同府、游击营、盂县,三个地方开办票号。 不过,王则之的这个票号只对内,不对外。 目前,只负责营内军士粮饷的发放。 经营票号的基础工作,李化手下的财会部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施实。 他打算十月发粮饷的时候,就用纸钞来发放。 军士们要用的银子和钱粮全都存在票号里面,在军士们需要的时候随时可取。 等军士们在票号取过几次钱粮之后,他就开始放贷给百姓们,把他手里开荒开出来的土地都租出去。 贷款的年利率就定在一年百分之七。 听起来很多,其实一点都不多。 不过,贷款是有条件的,优先军士家属,流民们想要贷款需要加入游击营的军户。 王则之和王闪讲了整整一天,把开票号的各个细节都讲了一遍。 开票号,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防伪。 为此,王则之专门和王闪研究了一夜的密码。 以汉字代表数字的密码。 比如“万千百两”的代码为“国宝流通”,除了银票上的银两数目日期,取钱还需要核对票上的暗语。 比如,票号在十月一日汇银一百两,它的暗号代码就是“取人城宝”。 这类密码组合时常更换,严防泄漏,历史上晋商票号使用的就是这种密码组合,而且在票号由盛而衰的近一百年中,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起冒领事件,可见其制度之有效。 第一百四十五章:搞事情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关于票号的事情,王则之只是起了个大纲,具体的内容还需要王闪一点一点去补充。 不过,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补充起来的。 眼下却是有一个当务之急必须马上去办。 九月中旬了,荞麦需要收割了。 他手里开出来的田地必须全部种上小麦。 买种,耕种,施肥,浇灌,都需要大量的银钱,他觉得这种事情交给王闪再合适不过了。 除了小麦,土豆也到种植的季节了,他打算先把土豆种了。 红薯、辣椒,现在还用不上,不到种植的季节,只能先放在营地里。 于是他就把埋头整理票号诸事的王闪给拉了出来,命令他先去把这两件事儿办了。 还好,李化组织的财会部已经做好了大部分事情,王闪做起后续的事情来得心应手,一头就扎了进去。 不过,王则之特别想吃一样东西,油沷辣子红薯粉。 王则之想做红薯粉出来,一是因为他馋了,因为实际上他原本是福兰人,既爱吃辣子,又爱吃粉。 二是因为,他打算大批量的储备红薯粉,红薯粉条在干燥的条件下可以储存一年以上。 如果他种出足够多的红薯,就能做很多红薯粉储存起来,等到灾荒来临的时候,这些红薯粉就能派上用场了。 不过,王则之记得土豆也能做成粉条,放在干燥的环境下也是能储存很久的。 所以,他打算先试试手,看看这种手工技艺能不能做出合格的红薯粉和土豆粉。 如果能,他就有了经验,等到明年土豆、红薯大丰收的时候,他就可以把这种方法传授下去了。 到时候人们就多了一种粮食,不至于忍饥挨饿。 想到这里王则之有些迫不及待起来,不过这个东西,不是一下就能做出来的,需要时间。 他得先把红薯做成粉末,才能开始动手做粉条。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王则之一边处理手里的事情,一边忙中抽闲制作红红薯粉、土豆粉。 九月下旬,他终于搞出了足够的干粉,开始着手制作粉条。 首先将晒干的粉加水和成面团状,像做包子时和面一样,加入一些食用明矾,然后架一口大锅,把水放满烧开,这样准备工作就做好了。 接着,王则之拿来一个让铸造局打造的漏勺。 这个漏勺是一个圆柱体,大概有二十厘米高。 漏勺里装好面团,在上面放一块圆柱形的铁块按压。 从漏勺里出来的粉丝掉到锅里后,开水会很快就把粉丝烫熟,粉丝转为深色烫熟之后就可以捞出来。 粉丝捞出来之后放到清水里冷却,就可以把粉丝晾到竹竿上去了。 别以为这就直接晒干就可以了,如果这样直接晒那会是粉团而不是粉丝了,因为这个粉丝又会粘到一块去。 九月下旬,已经有一些微冷,晚上会有些许霜冻。 晒在竿子上的粉丝只要经过一晚的霜冻,第二天一遇到太阳照射就会自然散开,而且粉丝经过霜冻,会变的劲道足,韧性好,口感爽滑。 再经过两三天的晾晒,色泽黄亮、身干条细的手工红薯粉丝就大功告成了。 九月底,王则之先做好油沷辣子,接着抓了一把粉丝煮熟。 等粉丝出锅,再沷上一大勺热气腾腾的辣子。 王则之美美的闻了一口,呼啦呼啦的吃了起来。 “民以食为天,古人诚不欺我。”吃饱的王则之,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发出一声感慨。 “报,京中物资送达,请大人接收。” 以京城到大同府的距离,按道理来说,就是慢悠悠的走,七天的时间怎么也到了。 奈何京城中的官吏办事拖沓,这才导致崇祯答应给他的兵甲火器这个时候才到。 王则之一听兵甲火器到了,立刻出账,准备前去接收。燃文网 等他到到达玄冬门查看兵甲火器的时候,这才发现,随行的还有司礼部太监,鲁四。 “王总兵,咱们又见面了,多日前咱家还说以后要劳烦总兵照顾一二,这不,咱家这就来了。” 王则之从鲁四的话语中听到了不好的消息,崇祯上位,不信任文武大臣,善用太监做监军。 这鲁四难道是跑到他的队伍中做监军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大大不妙,被太监监军的人可都没有好下场,不行,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哈哈哈...鲁天使真会说话,鲁天使车马劳顿,末将在城中准备好了酒菜给天使接风洗尘,还请天使移步。” “极好,极好。” 王则之使了个眼色,阿牛立刻小跑着安排人做饭菜去了。 李化带着人开始清点鲁四带过来的兵甲和火器。 “王总兵,咱家当敬你一杯,恭贺总兵大人又升官了。”酒桌上,鲁四端起一杯酒敬王则之。 王则之回应他,也喝了一杯。 喝完酒,鲁四一招手,他身后的小太监递过来一个包袱。 里面是王则之升任山西省总兵官的文书,敕印,官服,牙牌等一应事物。 王则之接过,笑着问道。 “末将冒昧,不知鲁天使前来,所为何事呀?” 鲁四笑了笑,从袖子里拿出一封密旨。 王则之展开看了起来,果然是来当监军的。 王则之看完密旨内心一百二十个不高兴,他娘的不给粮饷就算了,还他麻的派一个监军过来。 搞事情。 既然你要搞事情,那咱们就搞个大事情。 王则之一想起在京城那种受制于人的日子,一股怒火瞬间升腾而起。 不过,他面上是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 他起身拿出一些文书信件,这都是白樟塘的功劳。 他带的偷窃大队不仅把豪强手里的田亩鱼鳞图、地契偷了出来,一些别的东西也顺手摸出来了。 “此乃大同府内乡绅、豪商资敌卖国的书信,还有代王私贩粮食给鞑靼的证据,末将观之,心惊胆颤呐。” 王则之把这些书信递给鲁四。 鲁四接过去观看之后,吓的面色苍白,浑身颤抖。 他并不是被这些人给气的,而是给吓的。 这么重要的东西被他看到了,他怕自己命不久矣。 “王总兵,这...这可如何是好?”鲁四吓坏了,在宫中的他深知,这种事情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末将以为,代王身为宗室皇亲,却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理应交由皇上圣断。” “对,对,王总兵说的是。” “实不相瞒,末将初到大同,代王便差人前来宴请末将。 然,末将受皇上恩惠,岂能前去受邀,因此,末将就严词拒绝了。” 王则之之所以要说这件事来黑代王,主要是因为,在偷回来的田亩鱼鳞图中,经过统计,他发现被代王侵占的屯田就达五六百顷,还不算他受封的土地。 “你说的可是真的?”鲁四听到这个消息浑身一颤。 “千真万确。” 藩王结交武将,自明成祖朱棣之后,便为明朝各帝王所忌讳。 代王既结交武将,又把粮食私贩给鞑靼,这是要造反吗? 鲁四再也坐不住了,拿着这些书信一刻也不想耽误马上回京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豪强的真面目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鲁四急匆匆的拿着王则之给他的书信回京了。 王则之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拿出一个箱子。 这里才是整个大同府所有豪强黑料所在,他给鲁四的那些,原本是他准备上奏给崇祯的,既然他派鲁四来监军,那就正好让鲁四拿回去。 鲁四回京再来大同府是需要时间的,趁着这个空档,王则之正好做一些事情。 把这些事做了,哪怕崇祯再派监军来他也不怕了。 “于忠,小六子。” “属下在。” “计划明日执行。” “遵令。” 于忠,小六子退下按照王则之定下的计划做布置去了。 ...... “总兵大人,在座诸位的名贴都在外面那些孝敬上了,望大人笑纳。” 晚上戌时,魁星楼至总镇署一带布置好了筵席。 大同府内的豪强们全都被邀请了过来。 幸而他们在府中都有宅院,要不然一时半会儿还不一定叫的过来。 “多谢各位乡绅赏脸,则之驻军大同,还得仰仗各位鼎力相助啊。”王则之站起来,举杯。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各个乡绅起身,举杯。 “总兵客气了,为国分忧,实乃我等分内之事。”范姓乡绅,财力最为雄厚,经常出入关内外,为鞑靼、后金提供军需物资和情报,此人是这群人的话事人。 王则之对他举杯致谢,拱手说道:“诸位,实不相瞒,大同府与鞑靼一战,损失惨重,而今府内百废待兴,各处都需要银子。 我麾下的军士们,还有各个火路墩、堡城内的军士也需要粮饷。 但国库空虚,皇上无力拨付。 今日本总兵召集大家而来,实为募捐之事,还望各位相助一二。” 王则之说完,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前来赴宴的豪绅集体一静,范姓乡绅,咳嗽了一声。 “国家有难,理应倾囊相助,但不知总兵需要多少银两呢?” “大同府各个火路墩、堡城需要修缮,边关长城也需要修缮,各处军士们也已经数月不曾发放粮饷了,以目前的情况,最少需要一百万两白银。” 王则之想都不想,直接来了一个狮子大开口。 “一百万两?” “多少?” “这...这是抢啊...” “这是要咱们的命啊...” “这么多呀...” 范姓乡绅咳嗽了一声,乱哄哄的众人全都一静。 “总兵大人,不是咱们不愿意啊,这年月兵荒马乱的,又被鞑子劫掠了一番。 咱们这些人是有些家业,可是咱们手底下吃饭的人也多啊。 而且呀,咱们给朝中各个大人的孝敬那是一两银子都不能缺的呀,这一百万两实在多了些啊。” 范姓乡绅的话不仅是解释,同时也是在施压,他在告诉王则之,他们这些人和朝中的大臣们那可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如果王则之敢动他们,朝中的大臣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唇亡齿寒,倘若大同不保,各位手中的家业,金银米粮,妻儿老小怕是也保不住吧? 到时候还不是全都便宜了塞外鞑子。”读书祠 王则之可不吃他这一套,朝中的那些伪君子,他可不放在眼里。 王则之不仅是在讲道理,同时也是在威胁他们。 如果这群人这会儿不捐一分钱,下次鞑子来了,王则之就不管他们了。 “总兵大人所言极是,来人,这是老夫随身携带的二百两金子,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范姓乡绅早就料到了王则之会要钱,提前准备好了二百两金子。 孝敬新上任官员,这是一种潜规则,他们都有准备,只是多于少的问题。 “一百两金子。”范姓乡绅身旁的人也叫随从拿出了,他早就准备好的金子。 “八十两金子。” “六十两金子。” “二十两金子。” “一百两白银。”范姓乡绅这一桌,加上王则之就六个人,这些人都是出的金子,出了这一桌都开始用白银。 “八十两白银。” “五十两白银。” “二十两白银。” ...... 大同府内最富有的一群人,满打满算,捐了不到一万两白银,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咳咳...咱们在朝中也认识一些位高权重的大臣,咱们再联名上个折子,到时候皇上会给总兵大人下拨一些粮饷下来的。” 可能范姓乡绅也觉得捐的银子太少了,有些说不过去,他就想了个说辞,免得王则之不高兴。 王则之何止是不高兴,而是很愤怒。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盂县平贼之后,当地士绅、商贾筹措了五万石窑藏米粮。 大同府遭了战乱,这些人一个个还捂着手里那点银子,不愿意拿出来。 王则之的一脚踹翻了装着他们捐助银两的箱子,来到他们送给王则之的孝敬前面。 一把扯开了盖着银两的红布。 “我知道,大同府如果守不住了,你们会往太原府跑,太原府守不住了,你们会往平阳府跑,平阳府也守不住了,你们都会跑到南直隶。 你们看看,你们孝敬给我的银子都有五万多两了,你们捐助的银子还不到一万两。 我不得不问你们一句,如果大明朝亡了,你们往哪儿跑啊? 如果大明朝亡了,你们捂着手里那点银子还有什么用?” “姓王的,你不要欺人太甚,敬你一声总兵,那是看在朝廷的面子上,你真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了?”范姓乡绅身旁的人忍不住了,站起来大声喝斥起来。 “哼,问我们要银子,还不弄点好吃的,你看看,这些腌菜是人吃的吗?”另外一桌上又站起来一个乡绅,他指着桌子上几盘难吃的腌菜,还有几个粗粮窝窝头大声喝斥起来。 “去你娘的,你当个总兵,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咱们给你孝敬已经是看得起你了,你他娘的还蹬鼻子上脸了。” “就是,难不成你他娘的还想把咱们家里的银子都抢了不成?” “什么东西,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咱们在朝中的人,那可都是国之重臣,他一个小小总兵担待得起吗?” 乡绅们不再假惺惺的客套,全都露出了本来面目,一个个对着王则之喝斥起来。 “不是吓唬你,咱们这些人的能量你想都不敢想,咱们要是联名递个折子上去,告你一状,你头上的脑袋都会掉。哼!“ 范姓乡绅也不再装了,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看着王则之。 “范老先生,出入关内外,为鞑靼、后金提供军需物资和情报,叛国背主,资敌卖国,你有什么可说的?” 王则之一伸手,阿牛递过去一封文书,这是范姓乡绅通敌卖国的证据。 范姓乡绅吓的大惊失色,一屁股坐了下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杀(元宵节快乐!五更第一更)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一定要少出门,勤洗手,出门戴口罩。 说句危言耸听的话,如果不是咱们国家强大了,此次疫情与崇祯年间的鼠疫一样可怕。 十户九绝,可不可怕? 千万不要心存侥幸!!!! 武汉加油!祖国加油!) “这是要对付咱们了。” “别怕,范老早有安排。” “咱们朝中有人,他不敢拿咱们怎么样。” “朝中的大人可是收了咱们不少好处的,他们不会看着咱们被收拾的。” “他要是动咱们,咱们随便往朝中上个折子就能搞死他。” “嘘!” 距离王则之比较远的桌子上,几个豪强俯首窃窃私语。 “诸位所占屯田数目,经过汇总,已经算出来了,这里是账本,诸位好好看看,顺便把天启年间直至今日所拖欠的赋税补缴一下。” 王则之甩出一本册子,扔在范乡绅所在的桌子上。 “哈哈哈...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敬你一声总兵,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范姓乡绅把桌子一掀,立刻拿出一支烟花放了出去。 “咻~嘭~” “杀!杀!杀!” 随着烟花升空,大同府内,自魁星楼以南忽然涌出数千死士,他们身着黑衣,手持刀剑朝着筵席所在的区域冲杀了过来。 “哼,老夫家里的东西一丢,我就知道出事儿,你真当我们没有准备呀?”范乡绅把前来赴宴的豪强们聚拢起来,打算看着王则之被杀死。 范乡绅说的东西,就是王则之拿到的他那些通敌文书。 “就等你们出手呢,阿牛。” “在。” “干活。” “是。” “刺客,有刺客。”随着阿牛一声大喊,大同府城北顿时灯火通明。 一队队手持兵甲、火器的军士列阵而出。 他们早就等在这里了,就等这些人出招了。 “放下武器,饶尔等不死。” 王则之退到刀盾兵的身后,高声厉喝。 这些黑衣人虽然是豪强们私养的死士,可是面对军士,他们还是不够看。 所以,他们在发现城北布满军士之后,一个个都犹豫起来,左顾右盼不敢上前。 “你们私占军田就算了,还私养军士。 最关键的是,你们还资敌卖国,把大明的铁器、火器都卖到了关外,我就说呢,虎蹲兔哪儿来的虎蹲炮,原来是你们给卖出去的。 而今你们还想刺杀本总兵,罪不可恕。” 王则之举着他们通敌的书信大声喝斥着。 “哈哈哈...就凭几张破纸,你就想把我们拿了?简直是异想天开。 明摆着告诉你,朝中大臣自五品到二品以上皆于我等有所往来,你要是敢动我们,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哼,我伸长脖子给你杀,你也不敢。 我告诉你,你什么都干不了。 区区一介武夫,你还想翻天了不成?” 范姓乡绅有恃无恐,嗤笑起来。 “这些话说的很好。 经查,乡绅范明,资敌卖国,私贩粮草、铁器、火器等物资给虎蹲兔和后金皇太极,私占军田四百七十顷。 经查,乡绅赵...” 王则之将场中众人的罪行一一高声念了出来。 “哈哈哈...那又如何?你能奈我何?”范乡绅,范明,看着王则之大声嘲笑了一声。 “杀!” “咻咻咻~” 随着王则之一声令下,箭雨如林,将聚拢在一起的乡绅豪强们淹没了。 “啊!杀人啦!”欧欧电子书 “总兵疯啦!” 乡绅豪强们被射死大半,剩下的人躲在桌子底下胡乱的喊叫着。 “你们七十八家乡绅豪强,都是害国之贼,斩首示众,家产充公,清退侵占田亩,补缴赋税。” 王则之背着手,看着狼狈不堪的豪绅们,大声宣告。 “杀,杀出去,杀一个官兵,赏银千两。” 范乡绅,范明,这个祸害竟然没死,他躲在一张桌子底下大声对着死士们咆哮。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这些死士都是亡命之徒。 “杀!杀官兵。” “拿赏银,杀官兵。” 死士们眼睛一红,向着城北杀了过来。 王则之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向后走去。 刀盾兵后,装备了鲁密铳的一支千人火铳队,并列三排列阵而来。 王则之能有这么多火铳,全都是铸造局的功劳。 尝过收徒就能有奖赏的甜头之后,这些工匠们一个个都抢着收徒。 到目前为止,铸造左右两局疯狂扩张,已经达到千人的规模,而且这些家伙为了避免出残次品,还定了规矩。 先打造刀枪盾牌,合格之后,才能铸造鲁密铳。 要是铸造出来的鲁密铳不合格,直接赶出师门,也就是铸造局。 在最开始把几个滥竽充数的徒弟赶出去之后,这些人再也不敢马虎了。 不仅铸造的鲁密铳质量上乘,他们手里的徒弟质量也是越来越高。 因为铸造技艺不好的徒弟,都被淘汰掉了。 除了鲁密铳,红衣大炮也陆续铸造出来几门,而今都布防在大同府的城墙上。 另外,在西安堡见识过鞑子重甲兵的厉害之后,王则之还命他们打造了一支千人骑兵所用的钢甲。 他现在缺的就是战马,只等牛郎送马过来了。 等马一到,这些重甲立刻就能用上了。 鲁密铳三段击。 “嘭嘭嘭!” 第一排射击完蹲下,第二排继续射击,随后前两排后退,装弹药,第三排接上。 “啊啊啊~” “火铳,是火铳...” 只是一瞬,死士们就损失惨重。 数千死士,面对一千火铳手,硬是没有再战的勇气,扭头就跑。 可是王则之怎么会让他们如愿呢。 如果单单因为他们侵占军田就杀了这些张绅,别说朝中的大臣们不会放过他,就是崇祯也会对他不满。 不过,加上一条密谋做乱,那就不一样了。 最重要的一点,王则之手里不仅有他们通敌的书信,还有他们与朝中大臣往来的账本。 书信,账本,再加上这些死士,就是朝中的大臣也不敢把王则之怎么样,如果他们要对付王则之,那他们就得背上叛国背主的骂名。 对于这些伪君子而言,他们怎么会愿意背负这种骂名呢。 所以,在这些死士夺路而逃的时候。 大同府东西南三面,戟盾兵、枪盾兵、弓箭手,分三路合围了过来。 这些死士,王则之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杀!” 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博命厮杀。 这些死士面对阵列规整的军士,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大同府内,喊杀声震天。 午夜子时,最后一个死士被杀死了。 范明被押到了王则之的面前,至于其他乡绅已经全都被杀死了。 王则之留着范明有些用。 天亮之后,范明被押在马车上,背上插着资敌叛国的标牌,一人举着一封布告大声宣读。 “经查,乡绅范明,资敌卖国,私贩粮草、铁器、火器等物资给虎蹲兔和后金皇太极...” 游街,这是王则之对范明的安排,他要这些人明白,这就是资敌卖国的下场。 第一百四十八章:塞外(第二更!元宵节快乐!)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中央一台国家卫生健康委专家组成员潘纯说。 目前没有有效的疫苗和药品,全部可能有用的药都在看临床效果。 目前没有合适的药预防。 勤洗手,戴口罩,不给国家增烦扰!) “来人。” “属下在。” “把那些死士的尸体放在代王府门前。 阿牛带着代王侵占军田五百七十三顷的册子去代王府走一趟。 告诉他,他给鞑子私贩粮草的事情,我已经上奏皇上了。 他手里侵占的这些军田,我要收回来,而且代王还需要补缴历年来所积欠的赋税。 去吧。” “遵令。” 王则之要对代王出手,代王不招惹他,不代表他不惹代王。 明朝自明成祖朱棣之后,所有的藩王都受到了压制,他们手里不再有兵马,王则之一点都不怕他们。 虽然说他们给崇祯上道折子就能要了王则之的命,不过王则之有代王的把柄。 有了这些把柄,代王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有所动作的。 如果他敢采取行动就要背一个密谋造反的罪名,藩王背上这个罪名的下场,代王比王则之更清楚。 阿牛领命,带着人把那些死士的尸体罗列在代王府的门前。 夜里的动静是瞒不过代王的,所以直至此刻,代王府的大门仍旧紧闭。 阿牛拿着册子敲开代王府的大门。 门内的仆人战战兢兢,小声问道:“将军前来有何事?” “麻烦通禀一声,山西总兵有话与代王说。” “请,请进。” 仆人带着阿牛来到一座偏房,代王府的官家在那里等着他。 “请问这位是代王吗?” “呵呵...老夫可不敢冒称代王,老夫乃代王府管家。” 官家微笑着说道。 “我家大人有话说与代王听,还请劳烦带路。”阿牛不卑不亢。 “有什么话说与我听是一样的。” “哼,就怕你不敢听。”阿牛有些不耐烦了,冷哼一声,打量院落,他打算自己去找。 阿牛是一个牛脾气,既然王则之交待了,他就得跟代王说。 “代王,我家大人说了,你资敌卖国,给鞑子粮草的事儿...呜呜...”阿牛还没说完,管家连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 “你干什么呀?”阿牛一把拍开管家的手。 管家有些尴尬,他躬身对着阿牛施了一礼。 把阿牛带到了代王的面前。 阿牛也不客气,把王则之交待的话复述了一遍。 代王听完,接过阿牛递过来的册子,叹了口气,让人照着册子上统计的数据取银子去了, 他府里的地契丢了之后,代王就已经在等了,他不知道是崇祯对他动手了还是其他人,他没想到是重兵在握的王则之。 等阿牛走后,代王就对外宣布,他生病了,一病不起的那种,从今日起闭门谢客。 阿牛领到了银子,吩咐人将这些死士的尸体搬走。 等阿牛回去之后,王则之马上写了一份加急奏折。 大致内容是,大同府内的乡绅们通敌卖国,密谋造反作乱,这些叛乱都被他解决了。 他这里有这些乡绅和关外鞑子、后金皇太极,还有朝中大臣们往来的书信,他需要朝中派一位可靠的人来取这些证物。 至于,他抄家所得,现在还没统计出来,他暂时还不想上报,要等朝中来人之后再报上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他麾下的军士,从昨天夜里就开始抄这些人的家。 不止有他们的家产,连他们手里的田庄都接收了。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三天。 崇祯元年,十月初一。 抄家所得总算统计出来了。 等这些数据出来的时候,王则之都大吃了一惊。 这七十八家豪强,藏银共计一千八百九十三万两,米粮没有这么多,只有四百多万石。 看样子相比较粮食,这些家伙更喜欢银子。 一府之地,竟然有这么多藏银,比大明一年的赋税还多。 平均下来,每一家豪强都有二十多万两白银。 可以说,整个大同府的财富都在他们手里了。 如果崇祯知道了这个数字,怕是会发狂。 王则之想了想,最后决定取个零头,把九十三万两白银上交。 抄了人家的家,还是得给崇祯一个交待的。 大头肯定自己留着。137 他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这些钱实在太多了,放在大同府不安全,他就命麾下军士分批次将这些银子运到游击营。 这么多银子只有放在大本营他才放心。 至于粮食,他全都留了下来。 游击营还有不少储备。 接下来,他要想想,这么多钱怎么花,花在什么地方。 就目前而言,他要建设大同府,还有城北的营地。 除此之外,他还要把大同府各处的堡城、火路墩,还有边关长城加固。 还有一点,就是他要把大同府仍旧坚守在岗位上的军士都聚拢起来。 到时候,他要面对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朝廷欠了他们很饷了,他要不要补发给这些人。 他觉得这些人拿命守在边关,到头来连饷都发不了,挺可怜的。 可是,转念一想,这些钱都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打劫来的,就这么发下去,他又不愿意,一时陷入了纠结。 “大人,塞外的消息到了。” “快给我。” 塞外林丹汗的情报到了。 九月,塞外右翼诸部十万大军被林丹汗击溃了,右翼诸部分崩离析。 林丹汗屯兵归化城,整顿数万精骑,不日即将再次南下。 预计三日后即将抵达大同边关,至于会抵达哪个关口却是不知道。 看完塞外的情报,王则之深思了起来。 林丹汗为什么要再次南下,他大概能猜出个一二,无非就是为了讨赏。 塞外早霜,而且比关外严重的多。 目前而言,塞外畜牧匮乏,林丹汗必须讨到大明朝的市赏才能渡过这个冬天。 林丹汗是一个报复心很重的人,历史上崇祯给了他要求的赏赐之后,他仍旧不断入侵南下,劫掠边关。 想到这里,王则之立刻召集诸将开会。 “拖木。” “在。” “你带三杆大旗,上书西安堡三字。 领一千轻骑,各带三日干粮,由杀虎口出关,在九龙与凉城一带游荡,务必将林丹汗的大军引至杀虎口。” “得令。” 杀虎口两侧高山对峙,地形十分险峻,其东依塘子山,西傍大堡山,两山之间是开阔的苍头河谷地。 如今他手里有枪、有炮、有火药,有兵。 王则之打算在这里阻击林丹汗。 王则之敢断定,当林丹汗看到西安堡三字之后,就会想起那日的大败,那么他就一定会挥兵前往杀虎口。 “熊甲长、齐奇,领各营军士,持我印信驻守双沟墩,团山破掳堡,以成犄角之势随时支援杀虎口。” “得令。” “火铳营、火炮营、弓箭营跟着我守杀虎口,其余人立刻行动起来,明日午时之前务必就位。” “遵令。” 整个营地在王则之的命令下行动起来。 “传令兵。” “到。” “去平定州找到牛郎,问他三天之内能不能送一千好马过来。” “得令。” 做完这些,王则之舒了一口气。 他刚坐下,传令兵又回来了。 “大人,牛郎来了。” “哎呀呀,几日不见你就想了我啦。” 牛郎拔开腰里酒囊的塞子,喝了一口酒走了进来。 “你来的正是时候,有多少马我都要了,这一次便宜你了,不一匹一匹检验了。” 一来他没有时间查验,二来经过拖木验马之后,牛郎肯定会认真对待。 那他带来的这批战马质量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这感情好啊,你要的马太多,一时半会儿凑不齐,我这儿只带了一千五百匹过来。” 牛郎一听不用验马了,眼睛直冒精光,立刻拧紧酒囊的塞子,拉着王则之看马去了。 牛郎这个人很精明,他把马都牵到了城北外的营地里。 王则之立刻吩咐人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千副重甲装备上去。 至于余下的五百匹马,王则之补充到鞑子营,他准备把这些培训出来的鞑子用上去。 他想看看,这些人到底中不中用。 王则之要赶时间,他也不跟牛郎废话,付了战马的钱,忙着做其他安排去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诱杀(第三更)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来到杀虎口已经两天半了。 他来之时还遇到了一点小插曲。 杀虎口、团山破掳堡、双沟墩还有一些驻军。 这些人要么是老实巴交的军士,要么就是与鞑子有着深刻仇恨的军士。 至于那些油滑的早就跑了,不是大同会战之前跑的,就是大同会战之后跑的。 由于这些人的上官,跑的跑,死的死,这些军士回到驻地之后日子过的极为清苦。 王则之的人一到,这些人就哭诉起来。 说是朝廷已经拖欠他们十个月的粮饷了,平均下来每个人二十三两,这些人加起来也不到一千人,也就是说总共还不到三万两。 王则之听闻大手一挥就把朝廷拖欠他们的银子都发了,还给他们分了一些羊肉吃。 这些人一个个吃的狼吞虎咽,边吃边纷纷拍着胸脯表示愿意追随王则之。 王则之看着这些人高兴的笑了起来。 能在大同一战活下来,并坚守到这个时候,这些人都是有些本事的。 而且他们人人有马,所以王则之就把他们组成了一支临时轻骑,命名为大同轻骑,由他直接管辖。 此刻,他扶着杀虎口的墙垛,看着眼前的阵地。 王则之吸取西安堡一战的教训,重新布置了阵地。 壕沟仍旧要有的,不过不再用拒马做防线,因为他发现在万马奔腾的冲锋面前,拒马能起到的作用不再那么大了。 他布置上了铁丝网。 这些铁丝网是他专门吩咐铸造局打造的。 壕沟上全是铁丝网,壕沟内布满了尖刺,他不信这一次还会被骑兵一窝蜂的冲过来。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收到林丹汗大军的消息。 不过王则之一点都不担心,以林丹汗眦睚必报的性子,在他看到西安堡三个大字之后,一定会跟过来。 申时,拖木的轻骑,从阵地的空隙中跑了回来。 当然,空隙并不大,一次最多能走两匹马,如果空隙太大了,敌人一下就冲过来了。 拖木一回来就跑上城墙给王则之汇报起来。 “属下不辱使命。” 拖木简单的汇报了一下。 有一百二十四骑战死了,这还算好的。 王则之来不及夸奖拖木,他要来小六子的单筒望远镜看着紧随拖木而来的数万大军。 林丹汗的大军列阵止步,半晌后,一骑单独出列向着杀虎口而来。 “城上的守将听着,而今草原共主为呼图克图汗(林丹汗),大明朝理应恭贺。 贺礼应为小歹青、永邵不、卜矢兔三家之赏共计五十万两白银。 另,大明朝应对我草原战士做出赔偿,这些战士都是死于大同守将之手的草原子民,赔偿金额为三十万两白银。” 林丹汗的使者趾高气扬,气势迫人,站在城关下大声喊叫道。 “如果我说不呢?”王则之扶着墙垛认真的问道。 “哼,如果大明朝拒绝,我草原数十万大军顷刻南下,必将一举踏平大明。” “嘭!”王则之一句废话都不再多说,一枪爆了使者的头。 王则之并不想跟林丹汗废话。 以王则之的了解,林丹汗西迁以来,虽然取得一些军事胜利,但却得罪了大多数蒙古封建主,使他陷入孤家寡人的境地,离统一蒙古的梦想也越来越遥远。 林丹汗虽获得富庶的右翼故地,但因为塞外霜早,颗粒无收兼厉疫盛行,塞外诸部几入绝境。城 而各部的抵抗也大大削弱了察哈尔部本身的力量,其兵员严重减耗,使者所说的数十万大军只是个恐吓。 经过埃不哈一战,林丹汗虽然赢了,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林丹汗手里的兵马绝对不多了。 使者座下的马受惊,载着使者的尸体原路跑了回去。 王则之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林丹汗的阵列编制,万户府统兵3000~7000人、千户所统兵300~700人、百户所、牌子10户等4级,分由万户、千户、百户、牌子头统领。 单单查看万户估摸着林丹汗的兵马在三万人左右。 而且令王则之奇怪的是,这一次林丹汗的兵马之中没有一个步兵,全是骑兵。 王则之大胆的猜想,林丹汗这一次前来大明,并不是真的要大打一仗,而是要威慑讨赏。 不过,王则之可不会随了他的愿。 不多时,号角声响起,林丹汗的大军动了。 数万骑兵同时冲锋,声势惊人,如同惊涛骇浪。 “开炮。” 城墙上摆放着十门红衣大炮,这只是王则之手里三分之一的数量。 剩下的二十门红衣大炮分别防守在大同府城和游击营,这些红衣大炮,有十门原本就是大同府城楼上的,剩下的都是铸造局打造的。 这还多亏了王则之的收徒政策,有了这个政策,铸造局的这些工匠再也没有敝扫自珍藏着掖着了。 虽然铸造局仍旧在疯狂扩张,可是王则之觉得这还远远不够,他需要的是一个工业式的后勤基地,而不是一个小小的铸造局。 随着王则之一声令下,传令兵挥舞旗帜,火炮手点燃红衣大炮。 “轰隆隆~” 十门红衣大炮齐射的声音连成一片。 十颗火热的铁球带着一股烟火气,狠狠的砸入了林丹汗的骑兵阵列。 轰的一声,一颗铁球命中了一匹马的头颅,这匹马的头直接四分五裂,铁球去势不减,射入马头之后的骑兵。 铁球带着骑兵从马上飞跃而下,接连撞翻其后三匹战马,战马吃痛摔倒在地。 其上的骑兵由于惯性,从马身上飞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七窍流血,生死不明。 再看这个骑兵,五脏俱碎。 哪怕他身着铠甲,铁球仍旧镶嵌进他的腹部。 一颗炮弹,杀伤四匹马,四个骑兵。 其他九颗炮弹造成的杀伤完全不弱于这一颗,甚至有一颗射到了马腿上,一路射倒十数匹,那条战线上以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一条空白区。 城墙上的炮手来不及庆贺,熟练的清膛装火药,装炮子,再次调校,开火。 “轰隆隆~“ 又是一轮齐射,鞑子们的阵列当中再次出来十处空档,这都是红衣大炮造成的杀伤。 第二轮齐射刚过,鞑子的骑兵们就冲到了铁丝网阵地上。 “啊!啊!啊!” 一时之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冲到铁丝网面前的骑兵,连人带马被铁丝刮的血渍呼啦,摔到了网后的壕沟里。 等待他们的是壕沟里的尖刺。 但是,这些骑兵毕竟太多了,只是三个呼吸第一道铁丝网和壕沟就被马尸和人尸填满。 单单第一道铁丝网和壕沟就使鞑子损失了几百骑兵。 不过,王则之足足布置了二十几道铁丝网和壕沟。 王则之冷笑一声,淡淡的下令。 “弗郎机炮,开炮。” 第一百四十九章:击溃(第四更)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除了红衣大炮,王则之还搬来了三十门弗朗机炮。 王则之给每一门弗朗机炮配两个炮手,一个身强体壮的负责卸弹装填,一个负责瞄准发炮。 另外还有一个营总领着刀盾兵在他们身后护卫。 听到命令,发炮手瞄准点火开炮。 发完一炮之后,三十门火炮的卸弹手都用铁棍捅入子铳铁把内,将子铳从母铳内卸出。 弗朗机铜炮由母铳和子铳构成,每门火炮,都配有五六个子铳,预先装填好弹药,只要更换子铳就行了,发射速度颇快。 几个卸弹手卸出子铳后,他们又抱起旁边放置的一个子铳,安入了母铳后部那粗大的长形孔槽内,用凹心铁杆打下,将子铳母铳两口对齐。 每门炮的发炮手,立时又取出烧红的长铁钩,往火门上点去。 “轰隆隆~” 此时三十门弗朗机铜炮又一轮发射的战果出来。 鞑子骑兵被铁丝网壕沟所困,他们悍不畏死的冲锋,好不容易才用上千人命和马命,推平三道防线。 就在此时弗朗机炮的轮番射击到了,三十多颗铁球打中了冲到防线之下的骑兵。 有些骑兵知道了铁丝网的厉害,下马开始劈砍铁丝网。 这些铁丝是由四五根铁丝混合扭在一起的,哪里是几刀能够轻易劈砍断的。 弗朗机炮的又一轮攻击到了,三十颗铁球打在一个个鞑子兵和他们的战马上面,直接连人带马都给砸的血肉模糊。 有些骑兵没被射中,却是被倒地的战马压在了身下。 一时之间第四道防线之下,哀嚎遍野,惨叫声一片。 后面赶到的鞑子里,来了一个百户,他一顿喝骂,组织起一队死士,从阵地的空隙处冲了过来。 其他鞑子骑兵见状,纷纷放弃劈砍铁丝网,跟着冲了过来。 这条路最多只能容纳两骑,骑兵冲锋的优势荡然无存。 王则之命令火炮停止攻击,把火铳营的鲁密铳调了过来。 随着王则之一声令下,在城上的垛口垛墙处,还有城门左右两侧的城墙处各个垛口上,已是密密麻麻布满了火铳手,他们架着火铳,只是向冲锋前来的鞑子骑兵瞄准。 鲁密铳的射击远远高于弓箭,王则之都不用命令刀盾手上前护卫,直接让火铳手轮番射击就行了。 王则之专门把鞑子骑兵放进来五十步,这才下令击杀马上的骑兵。 王则之不允许他们射击战马,一是他需要战马,尤其是鞑子的上等战马,二是,他要在战场上考验一下他们。 毕竟,平时做了那么多实弹练习。 也到了查看效果的时候了。 道路正对的城墙上,道路两边的墙垛上,第一批军士,火铳齐鸣,城墙上弥漫起大量的火光与烟雾。 冲过半个阵地的鞑子骑兵纷纷落马,只有他们胯下的战马依旧向着城门处冲来。 王则之有一支千人鲁密铳火铳队,此刻第一批军士射击完毕,退后装弹。 第二批走到墙垛口继续开火射击。 这些火铳手平时训练时都是八环以上的高手,此刻他们齐齐瞄准战马上的鞑子。 一时之间,阵地中间的通道上传来一片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第二批射击完,第三批继续。我爱看中文网 随着墙垛上烟雾升腾而起,通道中间再次掉落了一地的鞑子。 三轮齐射过后,阵地中间的通道已经有些拥堵了,鞑子们数度强攻,连放箭的机会都没有,全都萌生了退意。 鞑子还没退却,第四轮齐射到了。 火铳手还没射击,只是把鲁密铳架设在垛口上,鞑子一声尖叫放弃了继续冲锋,调转马头乱哄哄的喊叫起来。 前面的鞑子调转马头止步不前,后面的鞑子还在继续冲锋,军士们还没射击鞑子就已经自乱阵脚。 不过,军士们并不会因此就放过鞑子,对于他们而言这都是军功。 第四轮攻击到了。 随着城墙上烟雾升起,鞑子们溃了。 首先撤退的是冲到第四道防线之下的鞑子们,道路中间的鞑子被堵住了,一时冲不过去,竟然跳下马开始奔跑。 王则之见状命令弗朗机炮、红衣大炮乘胜追击。 早就填装好弹药的火炮手们已经迫不及待了,随着王则之一声令下火炮手们点燃了火炮。 “轰隆隆~” 火炮的打击就像催命符,鞑子们彻底没了一战的勇气。 他们听到火炮的声音,一个个全都歇斯底里的嚎叫着四散而逃。 除了留守大营护卫着林丹汗的骑兵,攻到第四道防线处的鞑子骑兵,全都逃了。 他们没有逃回林丹汗的帐下,而是四散而逃。 那是因为林丹汗对逃兵的惩罚尤为严厉,未获准撤退的视为逃兵,会面临连坐惩罚。 十人队中有人逃而其他人没有当场制止,全队死刑,如果十人队全逃了,则该十人队所属的百人队全部处死。 这些鞑子骑兵畏惧,不敢回归林丹汗的帐下,只能趁乱四散而逃。 林丹汗大怒,急令帐下骑兵骑射,逼回逃跑的骑兵。 这一射就像捅了马蜂窝,这些鞑子骑兵,逃无可逃,竟然弯弓搭箭开始冲击林丹汗的中军大帐。 林丹汗的中军大帐都是精锐,哪里惧怕这些逃兵的冲击。 他们反应极快,立刻组织盾兵防护起来,盾牌阻挡住了弓箭的攻击,紧接着他们开始列阵反击。 箭雨成片成片的袭来,这些四散而逃的鞑子骑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一瞬间就死伤无数。 逃兵们眼见事不可为,分别往凉城和玉林的方向逃去。 不过他们并不是投奔这两个地方,而是在林丹汗中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逃跑掉,免得这些人追出来。 林丹汗的中军都是精锐,他们每人还都配备的三四匹马,以备长途奔袭。 鞑子的战马矮小精壮,皮厚毛粗,耐受力极强,可忍受零下四十度的严寒。 但是林丹汗的行军、迂回、穿插、诈败等战术对战马要求极高,再有耐力的战马也吃不消,因此林丹汗的中军精锐,每个骑兵通常有四五匹备用马。 而且他们的马鞍也与普通骑兵的不同,他们的马鞍几乎平铺在马背上,骑兵能自由移动,尤其在后退时可用帕提亚回马射射击敌人。 最重要的一点,他们的铠甲也不同于普通骑兵的皮革铠甲,而是铁片铠甲。 如果被他们反应过来,这些逃兵被抓住不死也要脱层皮。 所以这些逃兵四散而逃之时,纷纷象征性的射了两箭,夹紧马背使劲儿挥舞马鞭,拼命逃离。 第一百五十章:野地浪战(第五更)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就在林丹汗中军一片大乱的时候,王则之瞅准战机,命钢甲重骑,大同轻骑,鞑子营,还有拖木手里的轻骑共计四千余人乘胜追击。 此等战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一刻钟后,骑兵们鱼贯而出,在阵地前方列阵。 王则之对鞑子还是不太信任,所以就把他们打乱分到了大同轻骑和拖木的骑兵之中。 王则之命轻骑跟轻骑之间留一个大的间距,这个位置是留给重骑兵的,一排十人穿插轻骑跟重骑,百人为一阵。 林丹汗知道这些溃兵收不回来了,干脆放弃收拢他们的打算,他整顿兵马准备与列阵而出的王则之一个教训。 在林丹汗看来,大明朝凭借着城高池深才能与他们打个不相上下。 如果野外浪战,生长在草原上的他们还没怕过大明的骑兵。 王则之的重甲骑兵,连人带马都配备钢甲,鞑子的弓箭根本无法射穿。 他们手握长刀,长达1.7米,其重量仅为2.5公斤。 腰配轻刀,腰刀结合了日本刀的一些风格,造型纤细,刀柄也略呈弯曲,刀身有如同流水一样的花纹。 这是专门用于近距离砍杀的武器。 他之所以能有这些武器,还要多亏了崇祯送来的装备。 轻骑配备的都是品质上乘的开元弓。 以筋、角、木制成弓体,加上桦树皮、大漆等防潮材料,用丝线、棉线、鹿筋等做弦的弓,在同样的拉力下,此弓比鞑子所使用的弓在寿命和威力上都有优势。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开元弓射出的箭矢可以轻而易举的射穿鞑子的铁片甲。 开元弓的造型非常奇特,是专门为马上作战设计的弓种。 开元弓的弓梢两端挂弦处有钩状的延伸,这也是开元弓的最典型特征。 这种设计非常精妙,在战场上,两军交战,互相对射,箭矢往往散落的满地都是。 如果骑兵的箭矢用光,则可以用弓梢两端的钩子去地上钩取箭矢,而不需要下马去捡拾。 这种钩状设计也减轻了弓梢的重量,减少了弓梢自重对能量的消耗,让弓的能量可以更好地传递到箭身上。 相比较其他弓种,这种弓,弓片宽大,弓梢细小,具有极高的耐久度,可以保证骑兵远程奔袭时即使弓暂时得不到好的保养也能保持战斗力。 除了开元弓,轻骑也配备了近战砍杀用的倭刀。 这种倭刀以劈砍术见长,攻守兼备。 这种倭刀具有用于劈砍的理想形状,材质好,用优质钢材制成,重量轻,使用得手、灵活。 不过王则之手里的都是品质上等的弓。 这些弓都是崇祯送来的,京师的工匠造出来的弓都要印上自己的名字,如果质量不好是要受罚的。 大同轻骑都是用自己的弓,他们经常打鞑子,自然不会比鞑子的差。 至于鞑子营,他们手里的弓与林丹汗麾下的弓持平。 这些武器装备给了王则之底气,他要堂堂正正的在骑兵上打败一次林丹汗。 林丹汗的中军还有一万余精骑,这都是他手中精锐中的精锐。 他不相信凭这些骑兵打不过王则之的四千余骑兵。 人数他占优势,战马他占优势,骑兵战斗还是他占优势,他没有理由不赢。 数次来明讨赏,数次都被打退,赏没讨到,倒是折损了不少兵马,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林丹汗需要一次胜利,只有在胜利之后,才能逼迫大明朝给赏。 有了这些赏,他才能平稳的渡过这个冬天,要不然他在草原上连这个冬天都无法渡过。酷文 “杀!” 随着林丹汗一声令下,他的中军精锐出动了。 两阵还未交锋,王则之下令城头早已装好弹药的红衣大炮发射。 “轰轰轰!” 十门红衣大炮齐射,林丹汗的骑兵冲锋阵势一滞,产生了一些混乱。 他们坐阵中军,亲眼看着那两万余同族被打的抱头鼠蹿,落荒而逃。 此刻轮到他们自己承受红衣大炮的恐惧,一个个都心生惧意,再也没有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就在十颗炮子冲入阵势拉出十道长长的血痕之后,林丹汗中军骑兵的阵势大乱。 王则之在城墙上举着单筒望远镜的眼睛一亮。 立刻命令骑兵发起冲锋。 再两军冲阵时还未交锋之时,先是轻骑在远距离射杀,再接近敌人阵地之前,敌人的前军大致倒下,就是因为敌军前排军士依依倒下。 这导致敌军跟随再后排将士很难前进或者绊倒而溃乱,就在此时轻骑会停下一阵,让重骑兵往前冲杀那敌阵溃乱的军队,等重骑杀得也差不多了,再来换轻骑拿上弯刀再次压上冲杀。 这种交互穿插的作法是同时拥有远、近距离攻击能力,而且是骑兵,是可以任意快速移动变换阵形,不是固定不动的。 很快骑兵们冲入林丹汗骑兵阵列的中军。 王则之看着骑兵们势如破竹,摧枯拉朽般的战绩,立刻命令红衣大炮调远攻击距离,攻击林丹汗的后军。 在这中间,林丹汗的骑兵们也曾试图用弓箭攻击王则之的骑兵。 可是,他们的弓箭攻击距离差了几步,唯一射入阵列的几箭还打到重甲骑兵的身上。 这样的后果就带来碾压式的屠杀。 他们只来得及射出一箭,就迎接了王则之骑兵们的连射弓箭。 轻骑们一个个畅快淋漓的不停射着手里和箭,直到射完了箭袋里的箭矢,握紧配备的倭刀,开始奋力砍杀。 “轰轰轰!” 红衣大炮调远距离轰击林丹汗骑兵的后军,他的后军被轰击,马匹受惊,一时之间人仰马翻,冲势大乱。 林丹汗心知不妙,急令枪盾兵压进。 王则之举着单筒望远镜,看到骑兵身后的枪盾兵,立刻下令轻骑边退边射,退回来。 重甲骑兵断后。 林丹汗的骑兵看到王则之的骑兵溃退,立刻往前压了上来。 这上来重甲骑兵就给了他们一次迎头痛击。 重甲骑兵连人带马,都是配备的钢甲,这是用最好的钢材打造而成的。 林丹汗追击而来的骑兵士气大损开始调转马头后退。 幸好他们都是林丹汗从左翼带来的的嫡系部队,溃败后没有四散而逃,要不然林丹汗会吐血。 不过,他们的后退,给林丹汗的后军造成了极大的士气打击。 这些骑兵原本就受到先前逃兵的惊吓,而今以他们擅长的骑兵攻击又受到了打击。 他们的士气降到了冰点。 林丹汗的骑兵顿时一阵慌乱,中军想要后退,后军犹豫不决,前军已经被杀溃往两侧退去。 骑兵溃败时不能冲击中军,不然整个军队的阵势会被冲散,所以溃败的前军不断从中军、后军的两侧退了出去。 中军和后军看着越来越多溃败下来的同族,一个个都开始变的心智不稳起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兵指归化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开炮。” 王则之举着望远镜看到了战机,他命令红衣大炮继续攻击林丹汗的后军。 林丹汗的后军本身就已经没了士气,此刻被大炮一轰,立刻变的混乱起来。 “命骑兵冲锋。” 传令兵挥舞旗帜,一束烟花朝骑兵的方向射出。 骑兵接收到信号。 重甲骑兵开始组织冲锋,轻骑兵从两翼包抄而去。 在炮击、重甲骑兵的砍杀,还有轻骑兵的箭雨打击之下,林丹汗的骑兵再也无心恋战,争先恐后的向北逃窜。 “大汗撤吧。” “不,我是草原上的可汗,我不会败,我怎么会败? 该死的大明人,狡猾的大明人,骑兵对阵怎么能用火炮呢? 该死的大明人...” “大明的骑兵攻过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快走吧。” “走。” 林丹汗疯了,明明是骑兵之间的较量,王则之却用了红衣大炮,他觉得这对他不公平。 林丹汗账内的一个万户一拳打晕了失去理智的林丹汗,把他抱上马,带着他就跑了。 王则之看到林丹汗的大纛往北跑了,大笑一声,命令全军出击攻击林丹汗残部。 杀虎口、双沟墩、团山破掳堡各处守军倾巢而出,围剿林丹汗残余的骑兵。 这场战争持续了整整一天,从开始到结束都是王则之在碾压林丹汗。 这就是武器先进上的碾压,跨越一个时代的碾压。 林丹汗的残余骑兵,死的死,降的降,王则之交待不得虐待俘虏们,鞑子营内的骑兵们知道这件事之后,都对王则之生出了感激之心。 降者不杀,不虐待,经过李化洗脑,合格之后再编入军队。 这就是王则之的政策。 这次战斗除了俘虏了八千骑兵之外还有一个意外收获,在林丹汗的中军大账后面,有一万匹战马,他们走时没有来得及带走。 这一下全都便宜了王则之,王则之看着这些战马感慨了句,果然还是战争来钱快呀。 收完俘虏和物资,开始统计战损。 统计出来的结果大大出呼王则之的意料,战死大同轻骑一百二十九人,拖木轻骑七十四人,鞑子营骑兵二十六人,钢甲重骑四人。 这四人运气不好被拖下马,拉到后军中用人海战术活活耗死了,不过这四人也没白死,被他们砍死的鞑子在他们身边围了一圈,杀敌最少的一个都拼死了三个鞑子。 钢甲还是有缺陷的,缺陷就是关节活动处,最严重的是脖颈和眼睛。 就目前而言,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过,王则之还是提出了意见,他希望铸造局能解决这个问题。 处理完这些事情,王则之把众将领召集起来开会。 他指着关外地图上的归化城,开始安排。 “接下来咱们要兵指归化城,玉林、九龙沟、云川都要收复回来,我们要保证从杀虎口出关到归化城补给线安全。 若要收复归化城,这条粮道万万不能丢。 这一次咱们得了一万匹上等战马,各营军士善骑射者全部出列,我要把营内军士重组,出征塞外,一举荡平关外鞑靼。 同时,急令游击营补充新兵员,把王闪带回来的南兵调三千出来。 重中之重,粮草,把大同府内的粮草调一万石出来。” “遵令。” “得令。” “是。” 各人领命而去。 王则之松了一口气,来到城墙上遥望着北方如血的残阳。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静爱书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 来贺 ......” 王则之打败了林丹汗,草原上名义上的共主,一时间豪情万丈,就唱起了这首歌。 “大人,大同轻骑杨国求见。” 杨国,杀虎口、双沟墩、团山破掳堡这些军士中唯一的一个百户。 “让他过来。” 杨国身着对面布襟甲,浑身都是血渍凝结而成的黑痂,配着粗犷的面容,显的杀气腾腾。 “末将誓死追随大人,请大人收留。”杨国一来就单膝跪地。 “理由。” 王则之需要一个理由,如果是因为他把朝廷拖欠的粮饷补发给这些人了,这些人觉得跟着他有油水,这才来效忠,那他一个都不会要。 “我娘,我爹都是死在鞑子手里,我从军八年了,从来没这么痛快的杀过鞑子。” “可以。” “谢大人。” “我给你们营起个名字吧,朝廷拖欠了你们十个月的粮饷,你们也没有闹饷哗变,有忠有义,你们都是大同的守军,就叫大同忠义营吧。” “谢大人赐名。” 杨国领命退了下去。 他一边咀嚼着这个名字,一国哼起了小曲。 “马蹄南去,人北望...” 这小曲的音调明显就是王则之刚则唱的那首歌。 他来的晚只听到这几句,不过他觉得很好听就记了下来。 连王则之都没想到,他只是随性而唱的一首歌却被军士们牢牢记住并传唱了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王则之都是在备战。 崇祯元年,十月初九,准备完毕。 他整顿出来五千骑兵,其中一千是重甲骑兵。 大同府留守了一千兵马,杀虎口留了一千兵马,火铳营、火炮营保持原编。 其他兵马全算作后勤部队。 第一战距离杀虎口最近的玉林。 王则之大军压境,他们的骑兵还没到玉林,城内的鞑子就已经跑光了。 当日林丹汗于杀虎口外大败,这些人第一时间知道了消息,此刻一个个跑的比兔子都快。 收复玉林不废吹灰之力。 接着是九龙沟、云川。 据探马回报,九龙沟、云川已经人去城空了,直接派人占领,修缮一番摆上弗郎机炮就行了。 王则之陈兵云川,等待后续火炮的到来。 归化城它北枕巍峨起伏的阴山山脉大青山,可通北部丰美的草原;南临波涛滚滚的黄河水,与鄂尔多斯高原隔河相望;东连连绵起伏的蛮汗山;西连河套,为西进甘宁之门户。 它坐落于黄河、大黑河冲积而成的平原上。 这里土地肥沃,地形平坦,灌溉便利。 明隆庆六年,驻牧于土默川的蒙古族首领阿勒坦汗召集各族能工巧匠,模仿元大都,在大青山之阴,黄河之滨,破土建设具有八座楼和琉璃金银殿的雄伟美丽的城池。 该城竣工后,明廷赐名为“归化城“。 这座规模较大的城池,在层峦叠嶂的青山辉映下,显露着一派苍郁生机。 当时的归化城由青砖砌成,远望一片青色,当地蒙古族人民给她起了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库库和屯“,又译为“呼和浩特“,汉意为“青色的城“。 归化城周二里,却以砖,高三丈,南北门各一。 已经是一座成规模的大城了,单纯的靠冷兵器很难攻克,必须使用火炮才行。 所以,王则之没有急着马上进攻归化城,而是在云川等着。 第一百五十二章:林丹汗的反击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在王则之备战的这些时间里,林丹汗也没闲着。 他先遣人前往左翼,调来察哈尔本部兵马。 但是这个算盘他却打错了。 林丹汗在右翼所向披靡,并且狂妄自大的作着苟安之梦的时候,后金皇太极一方面接收着左翼来投的诸部首领,另一方面为远征林丹汗做着准备。 崇祯元年,二月,皇太极以遗往哈喇慎部落使者被截杀为由,向驻牧在敖牧轮的多罗特部发起了进攻。 杀其台吉古鲁,俘获一万一千二百人。 崇祯元年,九月,集结归附左翼蒙古诸部,驰去席尔哈、希伯图、英汤图诸处俱克之,一直追至兴安岭,获人畜无计其数。 皇太极这次出征,既打击了大敌察哈尔部,也进一步巩固了对已归服的蒙古诸部的统治。 就目前而言,皇太极大获全胜正在回归的路上,林丹汗派去调兵的人怕是什么都调不回来,还会带来一个噩耗。 不过,两地路途遥远,左翼的兵马一时半会儿是调不过来了。 接着,林丹汗召集右翼诸部人马前来归化城相助。 林丹汗虽然退守归化城,但是他却极度缺少粮食。 两次挥兵南下大同,既没有掠得粮食,又损失惨重。 林丹汗原本就不得人心,此刻大败更是没有人愿意追随于他。 不过也有意外,比如刚刚被他收服的鄂尔多斯部,他们就坚定的回应了林丹汗的召集,聚集一万余众,前往归化城相助林丹汗。 做完这些林丹汗觉得不够,他命账下精骑一人四马,去往四处召集溃散的族人,并且郑重承诺逃者只要回归化城相助于他,一律不罚。 这些逃跑的鞑子骑兵无处可去,听到不惩罚逃兵之后,纷纷响应林丹汗的号召。 短短数日的时间,林丹汗集结于归化城的兵马竟然超越了三万之数,接近五万。 人多了就需要粮食,林丹汗手里又没有粮食。 他就承诺只要打败大明驻扎于单于城(云川)的兵马,他就带着众人劫掠大明的财富,到时候大家就有粮食了。 众人听信林丹汗的话语,命人杀马吃肉,以渡过眼下的难关。 纠集了这么多兵马林丹汗还是有些不放心,他遣人与漠北外喀尔喀的绰克图台吉、西藏的藏巴汗、康区的白利土司月顿多吉结盟,因为他们都不信仰黄教。 做完这些事情,林丹汗豪情万丈,他打算一举歼灭驻守于单于城王则之。 崇祯元年,十月十三。 王则之已经布置好了云川阵地。 从后方运来的十门红衣大炮,二十门弗郎机炮,也已到位。 王则之料定林丹汗一定会前来攻打云川,他知道林丹汗挥军南下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得大明朝的市赏,掠夺大同府的粮食,以此来渡过这个冬天。 也就是说,林丹汗缺少粮食。 因此王则之针对这种情况,做了详细周密的部署。 云川城北是二十道密密麻麻的铁丝网和壕沟,城墙的垛口上布满了火炮。 他的火铳营坚守在城上。 重甲骑兵混合在轻骑中间,藏匿于城池的左右两翼。 他打算让这两路骑兵迂回至鞑子骑兵的侧翼和身后,形成两翼包围之势。 炮火打击、两翼包抄再冲锋,骑射箭雨打击。 王则之麾下,擅连射者颇多。番薯 到时候,火炮的打击会使敌军阵型不整,两翼骑兵中的轻骑兵会从重骑兵队列之间的空隙冲出向敌军齐射,这种射击没有具体瞄准目标,只是以高频大量的轮射打击敌军,能造成巨大的混乱。 轻骑兵完成任务返回重骑身后,重骑兵趁势发起冲锋,同时两翼的轻骑兵借助城墙上的火炮掩护,包抄到敌军的侧翼乃至身后,与重骑兵一起形成合围之势。 成败在此一举,成功就是不世之功,失败就会全军覆没。 王则之不是赌博,而是自信,在强大火炮支援下的自信。 午时,林丹汗的大军到了。 王则之拿起望远镜查看了一番,他震惊的发现,林丹汗一方又多了几个万户,照这几个万户所领兵马估算,这一次林丹汗所领的兵已经达到了五万之众。 草原上的共主啊,还是有些号召力的。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一次林丹汗再也不派使者前来送死了,而是直接发动了攻击。 林丹汗手里不止有骑兵还有步兵,步骑交加,浩浩荡荡,铺天盖地而来。 王则之从城头上看去,这简直就是由人组成的海洋。 王则之看着这么多兵马,脸色一狠,现在他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有退路了。 要么生,要生死,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怕个球。 王则之气定神闲,看着城下的千军万马,原本都有些害怕的各级将领,看到王则之智珠在握的样子,一个个精神一振,他们想起了杀虎口大胜。 一想到这一战,他们都不再害怕,城上的王则之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有王则之在,他们什么都不怕。 这一次鞑子们变的聪明了,骑兵在铁丝网阵地之前突然分开,露出了他们身后的步兵。 步兵们推出一辆辆厚重的盾车,来到铁丝网阵地前,开始挖绑着铁丝的柱子。 王则之看到这一幕,心头一紧。 “大人...” 传令兵害怕了,他颤抖着问道。 “放近点再打,听我命令,火炮手准备,火铳手准备。” “得令。” 传令兵领命,挥舞旗帜,各级将官领命,检查火炮、火铳,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鞑子这种盾车是用的两层木板、两层沙、两层棉被特制而成,弗郎机炮和火铳根本打不穿。 能打穿它们的只有红衣大炮。 不过王则之并不想把炮弹浪费在盾车上面。 盾车后面,鞑子的骑兵来回奔腾,带起了漫天的尘土。 他们在等,他们在等步兵推平铁丝网和壕沟阵地。 盾车后面紧跟着填壕车,第一层铁丝网被推倒了,鞑子步兵用填壕车很快填平了壕沟。 填壕车,是用来填埋城墙周围的护城壕所使用的一种装甲车。 填壕车是以竖直的桥板作为防御,所以人员在推进填壕车时可以避免遭到矢石的攻击。 填壕车的人员防御甚至从正面延伸到了侧面和车顶。 同样的火铳射不穿填壕车,不过填壕车的防御不如盾车,弗朗机炮可以轻易射穿填壕车的防御。 很快,鞑子的步兵已经推平了五道防线,不过王则之仍旧没有下令。 直至鞑子的骑兵彻底散开,露出了尘土之后的投石车。 第一百五十四章:门儿都没有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轰碎他们的投石车。” 当王则之看到投石车的时候,再也不等了。 传令兵挥舞旗帜,红衣大炮发威了。 “轰轰轰!” 鞑子的投石车还没发挥作用,就被摧毁了,这就像一个信号。 投石车后方,列阵待敌的骑兵们,瞬间发起了冲锋。 他们就是要在红衣大炮装弹的空档冲过来,以免阵列受到冲击。 鞑子的步兵们已经推平了八道防线,此刻骑兵冲锋,步兵们挪开盾车和填壕车,露出了一条条前进的路线。 八道防线,这个距离正是弗郎机炮的攻击射程。 每副佛朗机铜炮旁都有两个炮手,这些炮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对于他们的技艺王则之是一点都不担忧。 “开炮!” 王则之下令,传令兵挥舞旗帜。 弗郎机炮手开始发威了。 弗朗机炮依次开火,炮弹从城头呼啸而出,狠狠地砸向城外的鞑子兵。 哪怕盾车兵和填壕兵推倒了八道防线,鞑子骑兵仍旧无法轻易的突破第九道防线。 铁丝网和壕沟就是骑兵的噩梦。 冲锋到第九道防线上的骑兵,策马飞跃而起,铁丝网刮烂了战马的肚皮。 战马冲势一减,带着骑兵摔到了布满尖刺的壕沟里。 鞑子骑兵绝望的惨叫一声,被后面冲过来的骑兵压在了壕沟之下。 三个呼吸的时间,第九、第十道防线填满了鞑子的尸体和马尸。 他们进入鲁密铳的攻击射程了。 “火铳手,开火!” 随着王则之一声令下,火铳手分为三批轮番射击。 火铳加上弗郎机炮,冲到第十一道防线之下的鞑子变的举步维艰起来。 人尸混合着马尸在那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后方冲过来的骑兵没有收到撤退的命令,仍旧悍不畏死的冲锋着。 他们冲上尸山一跃而起,直接跨过三道防线,冲到了第十四道防线。 不过等待他们的仍旧只有死路一条,而且由于冲劲过猛,他们连惨叫都发不出,连人带马摔死在了防线上。 他的冲锋就像来到悬崖边上的领头羊,后方的骑兵有样学样,一个个策马跃了过来。 结果等待他们的不是被铁丝网刮死,就是摔到壕沟里被尖刺插死。 可是鞑子实在太多了。 哪怕弗郎机炮不停的发射,鲁密铳不停的开铳,仍旧阻止不了他们的冲锋。 很快第十四道防线被鞑子的尸体填满了,后方冲过来的鞑子一边下马劈砍铁丝网,一边弯弓搭箭射击城墙之上的火铳手,幸好王则之早有准备,火铳手们立刻躲到城墙上布置好的防具后面,这才没有造成过大的伤亡。 眼下这种情况是王则之不允许的。 火铳手分出一队,专门射杀第十道防线之下的鞑子。 奈何冲过来的鞑子越来越多,他们用自己的命填平了第十四道防线,向着第十五道防线发起了进攻。 云川城下的防线不多了。 “嘭!啊!” 弗郎机炮过热炸了一个,这门炮周边的炮手受到了冲击,当场死了。 王则之心头一凛,厉声喝道:“伤员拉下去救治。” 其实他们已经死了,不过王则之不能说。 如果他说了,其他炮手怕是会心生惧意,不敢继续操炮了。 王则之实在想不明白,这些鞑子怎么变的这么拼命了。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第一批冲锋的这些鞑子,都是他在杀虎口下击溃的那些逃兵。 这些逃兵虽然被召了回去,不过他们却是不敢再次当逃兵了。天神 如果再当一次逃兵,等待他们的将是无比残酷的惩罚。 那日他们逃跑后去投靠右翼诸部,哪里能想到,这些部落都被林丹汗打怕了,没有一个部落敢收留他们。 整个草原如此之大,竟然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所以,这些人再也不敢溃逃,而是不顾一切的拼杀着。 “大人,只有三道防线了。” 传令兵慌了,再有三道防线,鞑子骑兵就冲到城下了,到时候云川这座小城怕是会守不住了。 不过这正是王则之需要的。 因为王则之的计划看起来简单,实则最难的在于各路军队执行与配合的精确和到位。 如果守城的进攻过于猛烈,鞑子兵很有可能直接撤退,那么他将丧失了包围的可能。 如果两翼骑兵过早攻击,则很可能被林丹汗识破意图。 或者两路发起攻击时间相距过久,则由于人数劣势可能被鞑子骑兵反制。 无论上述哪种情况出现,鞑子全军都很可能成功撤退,王则之将面对艰难的攻城战。 现在的情况是,守城佯攻成功吸引了林丹汗的全部注意力,给包抄骑兵成功直插守军两肋和身后创造了条件。 “发信号。” “得令。” “咻~嘭!” 云川城两侧同时升起代表进攻的烟花信号。 “红衣大炮火力全开,攻击敌骑中后军。” “得令。” 火炮手得令,调校好方向,向着鞑子骑兵的中后军发起了攻击。 “轰轰轰!” 鞑子骑兵的中后军受到火炮攻击,顿时阵形大乱。 于此同时,迂回包抄到林丹汗后军的骑兵发起了冲锋。 箭雨打击,两翼包抄,直取林丹汗的大纛。 战场上是最能锻炼战士技艺的地方,经历杀虎口绞杀林丹汗中军骑兵的军士们,已经能将其灵活运用、完美发挥。 尤其是其中的钢甲重骑。 面对火炮打击外加埋伏骑兵的突击,林丹汗的后军顿时一片慌乱。 他们的弓箭不如开元弓,他们长途奔袭而来,已经有些疲乏。 而王则之埋伏的两支骑兵,守株待兔以逸待劳。 两翼很快包抄到位,箭雨击溃了林丹汗后军两翼的防护。 钢甲重骑冲入骑兵阵形,大开杀戒。 林丹汗一阵慌乱,连大纛都不要了,带着账下精锐策马往北而去。 包抄而来的骑兵故意在北方留下一个缺口,方便他逃出去。 困兽犹斗的道理王则之是懂得的,所以特意命他们留下一个缺口。 攻城部队受阻,中军受到火炮的轰击,后军被骑兵杀溃。 此时在包抄北方留一个缺口,鞑子军队发现逃生希望,无心恋战,争先恐后向北逃窜,很多士兵甚至扔下武器夺路而逃。 攻城的部队本来已经攻到城下甩起飞天钩准备登城,奈何中后军已溃。 包抄的骑兵坚守着两翼,轻骑不断进行箭雨打击,重骑开始回身冲锋,砍杀中军和冲到城下的鞑子前锋。 大同忠义营,杨国,他眼睛贼尖,第一时间发现了林丹汗的大纛。 他带着忠义营的骑兵,拼死砍杀,拿到了林丹汗的大纛。 “林丹汗战败了,林丹汗战败了。” 杨国高举大纛,大声呼喊起来。 正在拼死作战的鞑子,看到林丹汗的大纛被一个明军举着手里,他们的士气一泄千里。 鞑子步兵们跑不起来,一个个跪在地上开始求饶。 鞑子骑兵们却不会坐以待毙,他们慌不择路四散而逃,不成阵势。 赢了,王则之赢了。 第一 百五十三章:两翼包抄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轰碎他们的投石车。” 当王则之看到投石车的时候,再也不等了。 传令兵挥舞旗帜,红衣大炮发威了。 “轰轰轰!” 鞑子的投石车还没发挥作用,就被摧毁了,这就像一个信号。 投石车后方,列阵待敌的骑兵们,瞬间发起了冲锋。 他们就是要在红衣大炮装弹的空档冲过来,以免阵列受到冲击。 鞑子的步兵们已经推平了八道防线,此刻骑兵冲锋,步兵们挪开盾车和填壕车,露出了一条条前进的路线。 八道防线,这个距离正是弗郎机炮的攻击射程。 每副佛朗机铜炮旁都有两个炮手,这些炮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对于他们的技艺王则之是一点都不担忧。 “开炮!” 王则之下令,传令兵挥舞旗帜。 弗郎机炮手开始发威了。 弗朗机炮依次开火,炮弹从城头呼啸而出,狠狠地砸向城外的鞑子兵。 哪怕盾车兵和填壕兵推倒了八道防线,鞑子骑兵仍旧无法轻易的部破第九道防线。 铁丝网和壕沟就是骑兵的噩梦。 冲锋到第九道防线上的骑兵,策马飞跃而起,铁丝网刮烂了战马的肚皮。 战马冲势一减,带着骑兵摔到了布满尖刺的壕沟里。 鞑子骑兵绝望的惨叫一声,被后面冲过来的骑兵压在了壕沟之下。 三个呼吸的时间,第九、第十道防线填满了鞑子的尸体和马尸。 他们进入鲁密铳的攻击射程了。 “火铳手,开火!” 随着王则之一声令下,火铳手分为三批轮番射击。 火铳加上弗郎机炮,冲到第十一道防线之下的鞑子变的举步维艰起来。 人尸混合着马尸在那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后方冲过来的骑兵没有收到撤退的命令,仍旧悍不畏死的冲锋着。 他们冲上尸山一跃而起,直接跨过三道防线,冲到了第十四道防线。 不过等待他们的仍旧只有死路一条,而且由于冲劲过猛,他们连惨叫都发不出,连人带马摔死在了防线上。 他的冲锋就像来到悬崖边上的领头羊,后方的骑兵有样学样,一个个策马跃了过来。 结果等待他们的不是被铁丝网刮死,就是摔到壕沟里被尖刺插死。 可是鞑子实在太多了。 哪怕弗郎机炮不停的发射,鲁密铳不停的开铳,仍旧阻止不了他们的冲锋。 很快第十四道防线被鞑子的尸体填满了,后方冲过来的鞑子一边下马劈砍铁丝网,一边弯弓搭箭射击城墙之上的火铳手,幸好王则之早有准备,火铳手们立刻躲到城墙上布置好的防具后面,这才没有造成过大的伤亡。 眼下这种情况是王则之不允许的。 火铳手分出一队,专门射杀第十道防线之下的鞑子。 奈何冲过来的鞑子越来越多,他们用自己的命填平了第十四道防线,向着第十五道防线发起了进攻。 云川城下的防线不多了。 “嘭!啊!” 弗郎机炮过热炸了一个,这门炮周边的炮手受到了冲击,当场死了。 王则之心头一凛,厉声喝道:“伤员拉下去救治。” 其实他们已经死了,不过王则之不能说。 如果他说了,其他炮手怕是会心生惧意,不敢继续操炮了。 王则之实在想不明白,这些鞑子怎么变的这么拼命了。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第一批冲锋的这些鞑子,都是他在杀虎口下击溃的那些逃兵。 这些逃兵虽然被召了回去,不过他们却是不敢再次当逃兵了。 如果再当一次逃兵,等待他们的将是无比残酷的惩罚。 那日他们逃跑后去投靠右翼诸部,哪里能想到,这些部落都被林丹汗打怕了,没有一个部落敢收留他们。 整个草原如此之大,竟然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所以,这些人再也不敢溃逃,而是不顾一切的拼杀着。 “大人,只有三道防线了。” 传令兵慌了,再有三道防线,鞑子骑兵就冲到城下了,到时候整个云川这座小城怕是会守不住了。 不过这正是王则之需要的。 因为王则之的计划看起来简单,实则最难的在于各路军队执行与配合的精确和到位。 如果守城的进攻过于猛烈,鞑子兵很有可能直接撤退,那么他将丧失了包围的可能。 如果两翼骑兵过早攻击,则很可能被林丹汗识破意图。 或者两路发起攻击时间相距过久,则由于人数劣势可能被鞑子骑兵反制。 无论上述哪种情况出现,鞑子全军都很可能成功撤退,王则之将面对艰难的攻城战。 现在的情况是,守城佯攻成功吸引了林丹汗的全部注意力,给包抄骑兵成功直插守军两肋和身后创造了条件。 “发信号。” “得令。” “咻~嘭!” 云川城两侧同时升起代表进攻的烟花信号。 “红衣大炮火力全开,攻击敌骑中后军。” “得令。” 火炮手得令,调校好方向,向着鞑子骑兵的中后军发起了攻击。 “轰轰轰!” 鞑子骑兵的中后军受到火炮攻击,顿时阵形大乱。 于此同时,迂回包抄到林丹汗后军的骑兵发起了冲锋。 箭雨打击,两翼包抄,直取林丹汗的大纛。 战场上是最能锻炼战士技艺的地方,经历杀虎口绞杀林丹汗中军骑兵的军士们,已经能将其灵活运用、完美发挥。 尤其是其中的钢甲重骑。 面对火炮打击外加埋伏骑兵的突击,林丹汗的后军顿时一片慌乱。 他们的弓箭不如开元弓,他们长途奔袭而来,已经有些疲乏。 而王则之埋伏的两支骑兵,守株待兔以逸待劳。 两翼很快包抄到位,箭雨击溃了林丹汗后军两翼的防护。 钢甲重骑冲入骑兵阵形,大开杀戒。 林丹汗一阵慌乱,连大纛都不要了,带着账下精锐策马往北而去。 包抄而来的骑兵故意在北方留下一个缺口,方便他逃出去。 困兽犹斗的道理王则之是懂得的,所以特意命他们留下一个缺口。 攻城部队受阻,中军受到火炮的轰击,后军被骑兵杀溃。 此时在包抄北方留一个缺口,鞑子军队发现逃生希望,无心恋战,争先恐后向北逃窜,很多士兵甚至扔下武器夺路而逃。 攻城的部队本来已经攻到城下甩起飞天钩准备登城,奈何中后军已溃。 包抄的骑兵坚守着两翼,轻骑不断进行箭雨打击,重骑开始回身冲锋,砍杀中军和冲到城下的鞑子前锋。 大同忠义营,杨国,他眼睛贼尖,第一时间发现了林丹汗的大纛。 他带着忠义营的骑兵,拼死砍杀,拿到了林丹汗的大纛。 “林丹汗战败了,林丹汗战败了。” 杨国高举大纛,大声呼喊起来。 正在拼死作战的鞑子,看到林丹汗的大纛被一个明军举着手里,他们的士气一泄千里。 鞑子步兵们跑不起来,一个个跪在地上开始求饶。 鞑子骑兵们却不会坐以待毙,他们慌不择路四散而逃,不成阵势。 赢了,王则之赢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互市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元年,十一月初一。 经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归化城就变的无比繁华起来。 王则之命人在草原上找来黄教的喇嘛,将他们安置在银佛寺内。 蒙古右翼诸部族人听闻之后,纷纷前来拜见。 山西各府内的商贾们一收到他的消息,就立刻组织人手前来归化城贸易。 虽然朝廷明令禁止私开边贸。 不过,马克思曾经说过,一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会非常胆壮起来。 只要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会到处被人使用;有百分之二十,就会活泼起来;有百分之五十,就会引起积极的冒险;有百分之百,就会使人不顾一切法律;有百分之三百,就会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绞首的危险。 在关内,一斤盐四十文钱,在关外一斤盐可以换牧民们一只羊,要知道一只羊最少也有三十斤。 他们回关内卖羊肉是以五斤起卖的,并不是一斤一斤的卖。 就以目前大同府的羊肉价格而言,一两银子可以买五斤上等的羊肉。 也就是说一只羊最少卖六两银子。 一两等于十钱,一钱等于一百文,虽然因为银子质量的不一,在钱币的兑换上存在差异,不过也差不了多少。 也就是说他们用价值四十文的盐,换来价值六千文的货物。 减去骡马,人工,杂七杂八的费用,他们还有三千八百多文的纯利润。 商人不会只带一斤盐就出关的,他们还会带上牧民必须的茶叶、粮食。 极个别商人还会带来牧民所需要的铁器,比如菜刀。 因为铁器是禁物,能换到的羊更多,比如一把菜刀可以换两只羊。 也就是说商人们哪怕只是拉一车货物来交易,他们的利润也超越了百分之一百。 对于菜刀之类的铁器,王则之是严格把控的。 所有出售的铁器都必须登记,并且统一在规定的场所出售。 而且购买铁器的牧民要登记详细的户籍信息,每户牧民购买的铁器也是受限的。 除了铁器,在粮食上王则之也做了同样的限制。 因为右翼诸部有过将明朝赏给他们的粮食贩卖给后金的前科,他不得不防。 当然,双方互市,双方都得有利可图,如果只是山西的商人有利润,而塞外牧民没有利润,那么这个互市也开不长久。 所以,王则之特意规定了战马的价格。 下等战马定价十两,中等战马定价十五两,上等战马定价二十两。 由于战马的价格规定比较合理,右翼诸部首领都比较满意,表示能够接受。 原本人烟稀少的归化城再度变的繁荣起来。 形成北有马市,南有粮市的边贸盛况。 当然,双方进行交易并不是免费的。 王则之没有采取收税的方式收钱,而是以收保护费的方式抽取双方货物价值的百分之七。 王则之原本以为这些人会拒绝,没想到不论是山西境内的商人,还是草原的部落首领都没有意见。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从杀虎口出关到归化城这两百多里路有多艰险。 他更低估了草原右翼诸部对粮食、茶叶、盐巴和铁器的渴望。 资源上的匮乏,使得草原上的牧民不得不用牛皮所做的锅去烧水煮饭。 自土木堡之变以来,大明王朝转入全面防御的战略状态。激情 并借口战乱屡屡明令禁止边关贸易。 粮食的问题牧民们可以用牛羊来替代,盐巴还可以从后金换取一些,但是茶叶却是用什么都无法替代的,尤其到了冬天以后。 茶叶对于牧民们来说变的无比重要。 牛羊肉都是油腻、燥热、难以消化的。 长期以牛羊肉为主食会产生各种不适,进而引发各种疾病。 茶叶有溶解脂肪,降低胆固醇的功效。 草原上的牧民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不过祖祖辈辈传下来,喝茶能够有助于缓解他们腹部不适、燥热和便秘的症状,牧民们却是知道的。 腹部不适、燥热和便秘,这些虽然都是小毛病,但是却会让人十分的不舒爽。 所以草原上的人在饱受折磨多年之后,突然发现“茶”这种饮品可以改善多年的顽疾,让自己活得更舒爽,自然是爱不释手了。 特别是对已经喝茶多年的牧民来说,切断茶叶的供应,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另外茶水固然是可以补充维生素的,但是茶叶传入草原之前,游牧民族也都还活得不错。 在茶叶传播到草原之前,大多数游牧民族依靠野生的植物来补充维生素。 草原上牧草茂盛,野菜也有不少,但是这种获取维生素的方法非常不稳定。 当然他们也可以依靠食用动物的内脏来补充维生素,毕竟牛羊是主要食物来源,补充维生素也可以靠它们。 甚至一些强大的游牧部落还会自己种植农作物,比如林丹汗。 但是近年来草原上霜早,野菜越来越少,甚至到了十一月已经没有野菜可以吃了。 茶叶成为游牧民族补充维生素的重要途径之一,原因就是茶叶容易保存,携带方便,也方便食用,因此取代了其他补充维生素的方法。 牧民们经常和牲畜接触,难免沾染细菌,因而患上各种疾病。 茶水却有杀菌消毒的功效,牧民们虽然不懂这种原理,不过并不影响他们发现茶叶的这种功效。 另外游牧民族是要经常迁徙的,不同地方的水质相差很大,古人很难分辨水源是否优质。 而对于人来说,水源又极其重要。 如果到了水质不良的地方很可能会使得牧民大量的患病。 而茶叶中的茶多酚可以凝固水中的悬浮物,很好的改善饮用水的水质,同时为了饮用茶叶,游牧民族改变了饮用生水的习惯,加热过的水和能杀菌的茶叶组合在一起能够有效地防止传染病的发生。 古人固然不知道茶多酚的原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利用茶的这种特性。 如果说最早的时候牧民们喝茶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经过长久的饮用茶水后,茶也融入了游牧民族的文化里面,渐渐地形成了独特的风俗习惯,成为了一种精神需求。 茶文化传入大草原以后,茶的加工方法和饮用习惯都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外来的茶文化逐步融入了大草原上独特的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形成了独具地方特色和民族特色的“茶道”。 奶茶这种风味独特的饮料就是游牧民族茶文化的载体,它是牧民们在长期的饮茶中将茶融入了自己的生活中的产物。 制茶和饮茶的习俗在游牧民族中不断地发展和延伸,形成独具特色的茶文化,极大地丰富了草原人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 当茶叶融入到了文化当中,当饮茶成为了习俗,游牧民族怎能不对茶叶情有独钟。 牧民们获得茶叶的方式只有两种,一是茶马互市,另外就是抢掠。 虽然明朝廷屡屡禁止边贸互市,但是仍旧阻挡不住商贾冒着风险私贩茶叶。 加之朝廷经常拖欠边关军士的粮饷,守关的将领为了筹措粮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这些商人花钱出关经商。 但是这些商人毕竟只是少数,远远无法满足塞外蒙古诸部的需求。 这也是林丹汗挥兵南下的另一个原因,他要以战争赢得互市的权力。 但是,在今天王则之冒着杀头的风险重开了互市。 第一百五十六章:交易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众所周知,贸易是促进一个国家社会经济发展的有效途径。 从后来的事实也可证明,明朝在开放中原地区与女真人互市的过程中确实印证了这一点。 女真人通过与中原地区的贸易确确实实的提高了内部社会商品经济的发展,促进了自身经济的繁荣,为后金的崛起和各女真部落联盟的统一奠定了一个坚固有效的基础。 起初明朝廷是为了防止女真人与蒙古族势力联合,这才以允许女真人进京朝贡贸易和开放马市贸易为诱惑,进一步巩固明帝国与女真人之间的关系,达到制衡蒙古族势力的目的。 明朝初期对女真人互市的最终目的是一种“羁縻政策”,以这种手段来笼络住女真人的心,从而降低外部势力对于明帝国的威胁力度。 另外一方面明朝廷府在历经“土木堡之变”之后,国家军用马匹资源奇缺,以至于对当时的明朝统治者来说,维持马匹数量的充足是一个关乎国家命运的大事,因此,明朝政府对于女真人通过马市贸易输送过来的马匹进行高价收买。 如此一来,明朝帝国在解决了国家军用马匹资源稀缺的难题同时,为女真人的经济发展提供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契机,大大促进了女真人内部前进的步伐。 明朝统治者在变相的给予女真人社会经济发展条件的过程中,不难发现这样一个规律,明朝朝廷始终是处于女真人原有的狩猎采集经济基础上给予其帮助的。 而相较于中原地区发达的农耕经济和文明,明朝政府对于女真人的态度从某种程度上是采取一种抵制的措施。 这一点从明朝政府收购女真人输送过来的全是一些诸如兽皮、人参、木耳等通过采集狩猎所获得的商品中也可悉知。 另一方面,明朝政府在主持马市贸易的过程中还明确表明,女真人禁止从中原地区购买铁器,从而进一步将女真人社会经济模式“堵死”在原始的狩猎采集经济模式中,使其满足不了农耕生产的基本条件。 与此同时,明朝政府的这种模式还可以进一步的促进女真人在狩猎采集经济领域深耕,延缓其向农耕经济过渡的脚步。 明朝统治者也正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才敢于大肆助长女真人社会经济的发展。 女真人所处的地域对于诸如野人参、貂皮、木耳、松子等这类产品相对来说还是十分丰富的,久而久之,女真人通过与中原地区的贸易互市将这些中原地区难得一见的产品逐渐的融入到了内地,成为了内地商人和百姓日常生活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女真人将自己的狩猎采集经济通过互市为媒介渐渐地融入到了中原地区社会商品经济发展的“大联盟”当中,并且还形成了一种彼此相互依赖的程度。 这么说来,明朝朝廷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了后金势力的成长。 既然互市会带来如此严重的风险,为什么王则之还要冒这么大的风险私开互市呢? 王则之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做法究竟又是为何? 那是因为,如果王则之不开互市,民间仍旧会有私市的存在。 尽管明朝廷颁发了一系列的禁令,企图禁绝私市。 但是蒙汉之间的贸易活动,是蒙古地区与汉族地区社会经济发展的必然产物。 并不是明朝廷使用国家力量就能够阻止的。 王则之觉得,与其让这些私市泛滥,不如自己公开互市,把这些人掌握在自己手里。 另外,开互市也有利于改善民族关系,使蒙汉两族能够更快的容合。 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草原上诸部人畜匮乏,如果不开互市,这些人就会投了后金皇太极。 如今这些人有了希望,就没那么容易转投皇太极了。 归化城开市贸易,王则之是肯定要把关的。 收复归化城之后,王则之第一时间把王闪叫了过来。 王闪带着一部分财会部的人员,负责评估双方货物的价值,然后收缴税费。 除此之外,他们还负责监管着铁器的贩卖。 当然,做生意,王则之也要占一份。乐乐文学 所以,王闪还掌管着官市。 归化城,同时存在着官市、私市、商市。 王闪不仅从南方带回来红薯、土豆、辣椒,还带回了很多茶叶,这些茶叶都安置在游击营内的仓库里。 王则之原先就从大同府内调来一万石粮食,后来又陆陆续续调过来粮食。 王则之为了确保关外粮道的不失,他在大同关外的宣德卫、玉林、镇虏卫、九龙沟、云川五地,命熊甲长、齐奇、马福、李三、杨国五人,各领一千兵马把守,这五地与归化城遥相呼应,成犄角之势。 至于杀虎口,他把阿牛派了出去。 阿牛一直跟着王则之,耳濡目染,多多少少也学会了一些守城的手段。 当阿牛被派出去的时候,高兴的手舞足蹈,他终于也可以上战场了。 有此布置,可保归化城粮道稳定。 同时命火铳营和钢甲重骑驻守归化城,又特意在城门头放了两门红衣大炮,四门弗郎机炮。 用以震慑各族心怀不轨之徒。 守城所用的其他武器装备一时半会儿到不齐,还在陆陆续续的运输过来。 这条道路起自方山游击营,杀虎口为中转站,出关后运送到各处守军手里,终至归化城。 至于拖木,王则之给了他一千鞑子营骑兵,命他们以归化城为中心,把方圆三百里内的威胁清除一遍。 这些威胁一是草原上的流寇,二是林丹汗的溃兵,三是一些阴奉阳违,表面臣服,暗地里却在准备刀兵的右翼诸部。 如果拖木遇到了无法攻克的部落,就轮到钢甲重骑出手了。 而今初得归化城他不能就这么放手不管了,他要加紧巩固对这里的控制。 但是塞外多牧民,习惯四处游荡,不好掌控。 而且这些部落并不是真心臣服于大明,对于这一点王则之特意制定了一系列计划。 就在他准备实施计划的时候,蒙古右翼诸部首领再次前来归化城,他们跟王则之谈了很久。 察哈尔蒙古在漠南蒙古各部中势力为最强,其领袖林丹汗拥有八大营、二十四部,其势力东起辽西,西至洮河,士马强盛,威震河套以西,横行于漠南。 而今林丹汗再次聚集了八万兵马,陈兵喀尔喀边界,直指右翼诸部,逼迫他们交出部落里的青壮助他东征。 林丹汗知道自己打不过王则之,所以他打算率兵东征,进攻远在千之外的阿禄部,到西拉沐伦河北岸劫掠一些粮草和人口。 右翼诸部不堪其苦,而且漠南各部的首领与林丹汗长期存在着较深的矛盾。 他们希图借大明朝的力量抑制林丹汗,摆脱其统治。 王则之大喜,满口答应一定会相助。 这些人得了王则之的允诺,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这是一场互惠互利的交易。 右翼诸部摆脱林丹汗的统治,肯定会削弱林丹汗的力量。 林丹汗的力量变弱了,对于王则之更有利。 第一百五十七章:诏会推阁臣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鲁四赶回京城那日。 他先把这些事儿跟他的顶头上司王承恩陈述了一遍。 王承恩把代王的事儿押在手里,示意鲁四先下去,过段时间再说。 崇祯钦定逆案之后,心情大好,开始诏会推阁臣。 原内阁成员受魏阉一党影响,已经被弹劾一空,眼下组建一套新的内阁班子已经是迫在眉睫。 礼部尚书温体仁、礼部侍郎周延儒无疑是崇祯朝非东林人士中的活跃分子。 跟崇祯朝的大多数官僚一样,周延儒也是由南京任上调到北京。 他跟温体仁一样属于无党派人士,这类人士在崇祯朝廷注定将会是孤独者。 钱谦益考虑如果礼部尚书温体仁、礼部侍郎周延儒并推入阁,则名在己上,故阴谋阻止,遂派门人、礼部给事中瞿式耜进言主推者抛弃温体仁和周延儒,以成基命及钱谦益等十一人面上。 这件事让钱谦益与温体仁、周延儒结怨。 崇祯命吏部会推阁臣。 由于温体仁、周延儒二人都不是东林党人,加上钱谦益的暗中操作,自然而然此次会推两人不在考虑之列。 温体仁威望太浅,还不能参与,很受崇祯帝朱由检器重的侍郎周延儒也没有被推选,这就不正常了。 周延儒的落选比温体仁的落选更让人不可思议,因为周延儒一直是深得崇祯信任的人。 崇祯元年锦州士兵因为欠饷而哗变。 群臣都劝皇帝赶快发饷安抚,但此时财政困难。 崇祯对此问题很谨慎,周延儒体会到了崇祯的心思,便上疏说道:“现在朝廷需防山海关到宁锦的官兵,前番宁远哗变,朝廷发饷抚之。 如今锦州又效仿,长此以往,各地皆效仿之。 况且各地驻军粮食充足,单纯的缺饷引不起哗变,所以士兵的哗变一定是军官在煽动。” 周延儒的看法正合崇祯的心思,他认为这个人跟自己是一条心,从此越发依靠周延儒。 在吏部会推阁臣这件事情上,崇祯跟吏部打过招呼,如今周延儒落选,崇祯自然认为这里面有猫腻,看来自己想避免党争是不可能的,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周延儒和温体仁认为这是打击东林党的好时机。 周延儒四处散播钱谦益操纵会推的事实,温体仁更是上了一道《直发盖世神奸疏》,揭发天启二年钱谦益主试浙江时收受童生钱千秋的贿赂,以一句水平不高的诗“一朝平步上青天”作为依据定为乡试第一名。 由于此事跟此次会推都涉及人事方面,所以不由得崇祯对钱谦益更加产生怀疑。 崇祯决定召钱谦益和温体仁当面对质。 钱谦益到了文华殿,就看见温体仁和部院、科道大臣立在那里,崇祯劈头盖脸地就问前朝早已结案的科考舞弊案,钱谦益顿时被问蒙了。 他没想到皇帝竟然翻出前朝旧案。 接着,崇祯便令钱谦益跟温体仁对质。 钱谦益说道:“此案是由金保之、徐时敏做下的,况且此案已结,刑部有案卷在。”爱书吧 温体仁说道:“事发后,钱千秋在逃,来刑部过堂的金保之、徐时敏都供称你是主谋,此事既有人证在,如何能隐得?” 两人扯皮扯了良久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崇祯便命人将温体仁参钱谦益的参疏和钱谦益的辩书一起拿来观看。 由于崇祯对这些人不熟悉,所以此次推选阁臣崇祯采取的是将被推举之人的名单放在瓶子里最终抓阄的方式来决定阁臣最终名单。 故而此次最终决定人选带有占卜的味道。 所以,当崇祯看见温体仁的奏疏中称“神奸结党欺君”“枚卜大典一手握定”等字句便向温体仁问道:“奸党是谁?枚卜大典谁人一手握定?” 温体仁答道:“谦益之党甚多,臣还不敢尽言。 至于此番枚卜,皇上本来希望能公正的推举一些真才实学之人,但实际上一切都是谦益在背后操纵。” 温体仁说完,吏科给事中章允儒说道:“钱千秋一案早已了结,体仁因为人品不行,所以此次会推没有入选,故而放炮。 如果谦益真涉及千秋一案,为何体仁不在会推之前放炮?” 温体仁立即反驳道:“章云儒替钱谦益说话,正可见科道官员都是钱谦益一党。 枚卜之前,谦益无足轻重,我参他做甚?如今谦益成了入阁的热门人选,为了替皇上把好用人关,我自然要参他。” 章允儒随即又反驳道:“历来小人陷害君子,皆冠之以‘党’字,昔日魏广微陷害赵南星、杨涟皆是如此。” 崇祯听见章允儒将温体仁往阉党身上攀扯,不禁大怒,立即让锦衣卫将章允儒架了出去。 接着,温体仁又说道:“吏部尚书王永光屡次上疏乞休,且谢门不出,钱谦益指使瞿式耜上门去让王永光将此次会推交给吏部侍郎张凤翔主持。” 听体仁这么一说,崇祯便质问王永光。 王永光不好得罪东林党人,只好让皇帝去问科道官员耽志炜。 听王永光这么说,体仁继续紧跟不放,他连忙说道:“你是六卿之长,执掌会推大事,为何要推到司官身上。” 御史房可壮奏道:“臣等会推是公议。” “会推推的是钱谦益这样的人,难道能说是公议?诸臣奏来。”崇祯反诘道。 阁臣李标接着说道:“浙江科考一案的确跟谦益无关。” 温体仁又连忙说道:“陛下你看到了吧,满朝皆是钱谦益一党,钱谦益若不受贿,钱千秋现在就在京师,而且经常往谦益府上跑,就是希望谦益能够入阁,自己好继续参加会试。” 李标又说道:“前次已经召钱千秋对质了。” 崇祯连忙说道:“钱千秋闪烁其词,不可凭信。” 眼看皇帝完全倒在了温体仁这一边,周延儒连忙上前帮腔:“皇上再三让臣等回奏,为什么诸臣不敢奏呢?一者畏惧天威,二者碍于情面,总之,钱千秋一案有凭有据,陛下不必再问臣等。” 崇祯听周延儒这么说,又连忙说道:“朕让九卿科道会推,竟然推的是这样的人,为何不奏?” 周延儒又说道:“大凡会推,表面上看起来公,实际上就是一二人把持,臣等说也没有用,徒引来灾祸而已。” 温体仁见周延儒说话,他继续盛气诋毁钱谦益,他说:“我本来不是言官不能随意弹劾,遇到朝推,我更应该避嫌不说话的。 但是选内阁大臣涉及社稷安危,而且钱谦益结党营私,收受贿赂,满朝大臣没有一个敢说话的。我不忍看到皇上您孤立,所以不得不说。” 崇祯帝朱由检早就怀疑有廷臣结党,听到温体仁这么说,十分赞同。 第一百五十八章:报捷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朝中的大臣都说钱谦益无罪。 吏科都给事中章允儒尤其积极为钱谦益辩护:“温体仁其实是热衷权力,如果钱谦益有错,为什么他等到今天才揭发?” 温体仁说:“我当初只是小官员,今天揭发钱谦益,也是为了朝廷要慎重用人。 像章允儒这样的肯定是钱谦益的同党。” 崇祯帝朱由检大怒,命礼部把钱千秋的卷子拿来看后,责备钱谦益,感慨地说:“如果没有温体仁,我几乎就犯下错误了。” 章允儒被捕下狱,诸大臣也被严词责备。 争辩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帮助温体仁,只有周延儒上奏说:“廷推名义上很公平,但是实际上主持的人也就一两个人,其他人都不敢说话。 一旦说话徒然给自己惹祸,并且钱千秋这个案子本就已经有定论,不必再询问大臣们了。” 于是崇祯帝朱由检当天就把钱谦益罢官,很多官员都被牵连。 此刻崇祯帝还处于怒火之中,如果再把代王的事情捅上去,他怕崇祯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所以,王承恩把这件事压了下去,同时派出锦衣卫秘密调查代王一事去了。 崇祯元年的这场臣僚之间的对质以温体仁、周延儒的完胜,钱谦益的完败而结束。 无论双方如何交锋,崇祯元年的这场温钱互攻在它开始之前就已经定了胜负,因为皇帝的重心已经倾斜。 钱谦益被免职回乡听堪,钱千秋被刑部重新提审,其他的涉案官员章允儒、房可壮、瞿式耜、梁子璠被一一降职。 温体仁、周延儒皆以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的头衔入阁,两人弹冠相庆。 由此崇祯朝依然没有逃脱党争的宿命。 温体仁、周延儒大胜,内阁班子还没健全。 韩爌早在泰昌元年,八月入阁,辅佐光宗,旋以顾命重臣辅佐年幼之熹宗,天启四年七月名相叶向高自首辅之位致仕,韩爌继为首辅。 崇祯继位后,各方推荐复召韩爌入朝者极多,但为逆党杨维垣等阻。 崇祯元年五月,始遣人召之,十月初抵京。 十月中旬,经崇祯召诸臣廷议,韩爌复为首辅。 韩爌为首辅后,整个朝堂的政治气氛已经非常紧张。 东林党人不甘心,很快就有御史毛九华弹劾温体仁在杭州给魏忠贤建生祠,还作诗歌颂他。 接着又有御史任赞化弹劾温体仁娶妓女为妻、收受贿赂、欺男霸女、夺人田产、干涉诉讼,又说周延儒跟阉党内阁成员冯铨来往紧密。 由此可见,东林党千方百计地将温、周二人往阉党阵营里划。 实际上此时温体仁、周延儒已经深得崇祯信任,如今毛九华、任赞化上疏弹劾温体仁、周延儒只能使崇祯对东林党的疑心更重,正所谓“攻者愈力、疑者愈坚”。 崇祯皇帝又令温体仁跟毛九华、任赞化对质。 温体仁说:“我若给魏逆写诗,必有原稿,但现在原稿在何处,为何只见一个木刻本,陛下可让人找到刻字的木匠,问他原稿从何处而来?” 听完温体仁的叙述,崇祯便让毛九华答话。毛九华说:“这个木刻是八月份在路上买的。” 崇祯问:“八月份买的,为何到了十月份才报告?” 九华答:“我九月份要考试。”起舞中文 温体仁连忙说道:“我参谦益是在十月份,既然九月份要考试,为何不在考完试立刻参臣,反而要等到臣十月份参完谦益再来参臣? 臣入仕三十年来从未弹劾过别人,只因参了钱谦益,才导致攻者四起。 只要能杀臣逐臣者无所不用其极,毛九华系谦益一党无疑。” “体仁辩的是。”崇祯说道。 接着,崇祯又召任赞化进宫奏对,崇祯对任赞化说道:“九华参体仁写诗一事况且不实,汝为何又说那么些无根之事?” 任赞化支支吾吾地对不上来,温体仁又赶紧说道:“赞化疏全是诬捏,凡去过臣家乡者都知道,臣娶的是陈与郊的女儿,乃正经人家之女。 此一查可明,事事无影,虚捏如此。” 任赞化又连忙奏道:“臣之所言乃采访公论,京城的人都是这么说。” 温体仁又连忙将任赞化与钱谦益结党的证据一一罗列出来。 就这样,这场东林党人事后发动的反扑运动就被温体仁轻松化解,皇帝将毛、任两人降级外放。 事实上,温体仁和钱谦益都不是善类。 但在这场崇祯元年的这场政治互攻中,温体仁凭借着他那种雄辩的口才和抓住崇祯的心理,以及高超的政治攻击技巧,在东林党人正准备卷土重来之际,凭借一己之力就将这伙人打得集体噤声。 在魏忠贤刚刚自尽而去的时候,温体仁就接着向东林党人开炮,无疑显示出了一种超强的胆量。 也许东林党人至死也不明白,为什么总有这么多人前仆后继地跟他们这个团体作对。 他们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同样碰到了那些具备锲而不舍精神的人。 崇祯元年的这场内阁会推事件,已经让崇祯皇帝对东林党产生了不信任感。 事实上,崇祯杀掉魏忠贤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后悔了。 因为他大批起用东林党人,这些人被起用后很快就露出了真面目。 崇祯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看清了这群人是些什么货色。 除此之外,钱谦益事件的负面影响,使奸佞之辈周延儒、温体仁受到赏识,进而为崇祯帝所信任和倚重。 崇祯元年,十一月初一,卜失兔带着塞外右翼诸部的臣服文书抵京了。 “报,大捷,大捷!” 龙椅上的崇祯因为诸臣党争之事,给弄的头昏脑涨。 听到大捷顿时脑中一片清明,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什么大捷?什么大捷?慢慢说。” “山西总兵王则之率三千精骑,于杀虎口重挫虎蹲兔三万大军,随后乘胜追击,再战虎蹲兔与单于城。 山西总兵王则之亲守单于城,以红衣大炮轰击虎蹲兔大军,吸引敌军主力来攻。 彼时骑兵埋伏单于城两翼,迂回至敌后,重创虎蹲兔后军大营,夺得虎蹲兔大纛。 虎蹲兔不敌,狼狈而逃。 山西总兵王则之势如破竹,连克关外数城,塞外诸部被大明军威所震,纷纷请降纳贡,奉上臣服文书。” 崇祯听完捷报难以置信的愣住了。 第一百六十章:上天眷顾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皇上不世之功啊。” “皇上,收复失地了啊。” “皇上...” 满朝大臣放下了党争之事,一个个跪地高呼起来。 崇祯被他们的喊声叫醒了。 回过神来。 “文书呢?快,快给朕拿来。” 报捷的官员,展开捷报继续说道。 “卜失兔,为我大明朝册封第四代顺义王,虽不敌虎蹲兔战败于塞外,然,仍有功于我朝,末将山西总兵王则之,斗胆恳请皇上善待卜失兔,以展我大朝天恩。” “准。”崇祯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因为他现在只想看到纳降文书,其它事情都不重要了。 “朕问你文书呢?”同意之后,他有些迫不及待的问起来。 “在顺义王卜失兔手里。” “快,快请。”崇祯整了一下仪容,端坐在龙椅上,众臣起身一个个站好等着卜失兔进来。 卜失兔进来之后奉上文书,恭恭敬敬的称赞了崇祯几句。 崇祯象征性的寒暄了几句,在京城外封了一座府邸给他,命人把他带了下去。 卜失兔还没来得及说请求归还归化城的事情,就被糊里糊涂的带了下去。 他刚走崇祯就迫不及待的拿起文书看了起来。 “列祖列宗你们看到了吗?你们看到了吗?朕收复归化城啦!哈哈哈...” “皇上威武!” “皇上威武!” 满朝大臣一个个也激动的跪了下去。 收复失地使处于党争的朝堂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东林元老重臣,韩爌回朝,山西总兵王则之,收复归化城,朝野上下对崇祯帝的期望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甚至他们暂时放下了党争之事。 他们推举李标、钱龙锡、刘鸿训三人入阁,崇祯允。 这三人以韩爌为首组成内阁,确实竭忠尽智,配合崇祯帝之锐意图治,兴利除弊。 朝中大臣们一个个都想着沾一点收复失地的光,能够史书留名,全都放下了攻讦之事,认认真真做起了正事。 他们配合内阁大力整顿军务、政务,任用清流,抑制邪党,平反冤狱,安定民生。 使大明朝内忧外忠交迫的危乱局面,渐趋稳定。 崇祯元年,十一月二十。 朝中局面稳定,崇祯也变的平静下来,这时候王承恩才敢把王则之奏的折子递上来。 这其中不单单有王则之上奏的折子,还有王承恩命锦衣卫调查出来的一些事情。 “皇上,山西总兵王则之八百里加急密报,说是大同府地方豪强乡绅资敌卖国,私养数千军士造反作乱,被王则之抄家斩首了。” “什么?地方乡绅造反作乱?这怎么可能,朕给他们十个胆子这些人也不敢造反作乱。” 崇祯惊了,不是他不相信这些人会造反作乱,而是他不愿相信这些人会造反作乱。 他登基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工商税直接废了,这才获得满朝文臣和地主乡绅的支持。 天启朝的时候设立了工商税、海税,所以明朝的中央政府还是很有钱的,仅太仓收入的银两就达到了创纪录的一千两百万两。 国库有钱,自然一切都好说。 灾民可以及时得到救济,底下农民的日子虽然很苦,但是也能勉强凑合,民心尚稳。 前线征战的兵士,可以得到军饷,自然也愿意为大明朝拼命搏杀,对抗虎视眈眈的后金政权,总体上在战争军事方面也是偏好。 工商税的征收对象主要是东林党代表的富商、地主乡绅阶级,崇祯废除工商税,富商豪绅们嘴都笑歪了。 于是掌握大明朝大半财富的地主乡绅阶级、富商,还有朝中文臣们欢天喜地,个个向崇祯表达着忠心。 正是有了这些人的支持,崇祯才能如此顺利的清除魏忠贤一党,掌握朝政。 崇祯皇帝虽然是一个勤勤勉勉的皇帝,但他更是一个脸皮薄、爱面子的皇帝,而今王则之一言不发就砍了大同府的地主乡绅,这是在打他的脸。 这是他不能容忍的。187 “山西总兵王则之说,他们不仅向鞑靼倒卖粮食、铁器、火器,还向后金皇太极送情报。 不止如此,朝中还有不少大臣与这些乡绅坑壑一气,把朝中的机密消息卖了出去。 而且,代王...” “放肆!岂有此理! 这些人是不是资敌卖国,该不该杀,是由朕说了算,岂能由王则之说杀就杀。 再者,朕也没有下旨让他去调查此事啊。” 崇祯勃然大怒,一把将他桌子上的折子推到了地上。 “代王怎么了?” “王则之说代王私贩粮草给鞑靼,侵占军田,证据确凿。” 崇祯沉默了片刻。 “你说代王会造反作乱吗?” “臣不敢妄言。” 代王是宗室成员,不是王承恩一个太监能评价的,所以王承恩不敢说。 “皇上,臣猜想,王则之此举是为了夺取粮饷,以充实边军防卫。” 王承恩斟酌了一下说辞,换了个话题。 “他得到了多少?”崇祯想了一下,也是,王则之至今没有问他要过一两银子,确实有这个可能。 “据臣所知,王则之用了三日时间,抄了七十八家乡绅的财产。 据锦衣卫推断,所抄银两在三百万两以上,所抄米粮在三百万石以上。” “有这么多?上交了多少?” 崇祯震惊了,一府之地乡绅们手里的银子都快赶上大明朝一年的赋税了。 这还是王则之把银子偷偷运到方山营的情况下,锦衣卫通过蛛丝马迹估算出来的。 如果王则之有一点不谨慎,他抄没银子的真实数目就被锦衣卫摸清楚了。 “王则之说,他手里掌握着朝中大臣通敌的书信,送到朝中怕中途遗失,叫朝中派人去取,顺便把他抄没的银子押解回京。” “除了这些,他还干了别的事儿吗?” “皇上圣明,王则之两战告捷,共俘获鞑子上万人,战马一万余匹。” “好嘛,这一下王则之是肥的流油了。” “皇上,虎蹲兔肆虐大同边关,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就是王则之不除他,朝廷也应该及早的除掉他。 王则之收复归化城于国有功啊。” 王承恩知道崇祯又钻牛角尖了,赶紧转移话题。 “哼,朕正打算廷议给他封赏一事,而今他捅出这么个篓子,朝臣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朕不得不搁置对他赏赐一事。 王承恩听旨。” “臣在。” “朕命你亲去大同传旨,山西总兵王则之,剿除乡绅作乱,忠君报国,朕心甚慰。 王则之抄没所得,不用上缴,全部赏还,用作边关军饷。 朕希望他体察天意,尽忠报国,加速整军备战,赶紧把河套收复,以此才不负朕的殷殷厚望。 王则之缴获朝中大臣通敌的书信,听旨之日即刻送京,不得延误。” “臣遵旨。”王承恩领旨躬身退了下去。 “回来,大同府假传圣旨一事查的怎么样了?” “臣无能,所有线索一出大同府就断了,再也查不到丝毫。 就像...就像神兵天降。” “神兵天降?”崇祯出神的呢喃了片刻。 古时的统治者都认为自已是上天的儿子,自称天子,崇祯也不例外,他忽然觉得这是上天对他的眷顾。 崇祯出神了片刻,眼中的神采越来越热切。 “到了大同去看一下代王,王则之的军中就不用派监军了。” 崇祯觉得大同府有上天眷顾,就不需要他派监军去监管了,有上天帮他盯着呢。 “臣遵旨。” 第一百六十一章:变化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右翼诸部为了反抗林丹汗的统治,已经出兵北征去了。 在右翼诸部北上的时候,林丹汗为了获得粮食,不再等待,而是率兵进攻远在千之外的阿禄部去了。 右翼诸部带走了部落里仅剩的青壮,王则之也心安了不少。 他开始安置麾下出征的将士。 战死的,有亲属的送回游击营,没有亲属的就地火化,装好骨灰,送回游击营供奉。 受伤的统统送回大同府营地养伤。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军士们的饷银,还有军功所得发放下去。 除了他麾下军士们的饷银,王则之还派人通知大同府各处守军前来归化城领取朝廷拖欠他们的粮饷。 这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王则之下的决定。 他担心大同府内的守军会闹饷,而他需要留在塞外巩固对于归化城的掌控。 所以,大同府不能出乱子。 他让这些军士出关前来归化城领饷,也有彰显武力的意思。 你们看,肆虐边关的林丹汗都被打败了,归化城都收复了。 现在粮饷也给你们发了,你们在大同府最好别闹腾。 在这些军士们来领饷的时候,王则之顺便把各个火路墩、堡城内的真实守军进行了一次摸底。 这样他就清楚大同府到底有多少可战之兵了。 崇祯元年,十一月二十八。 虽然已是冬天,草原上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 由杀虎口出关,前往归化城的路上,仍旧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不止有出关做生意的商人,还有陆陆续续前来领饷的各墩堡军士。 “包子,热呼呼的包子。” “冰粮葫芦!” “客官过来吃碗面吧。” ...... 此时的杀虎口已经变的颇为繁华,前来经商的小贩越来越多。 在杀虎口的关隘处,竖立着八个巨大的木牌。 “说话和气 买卖公平 借东西要还 损坏东西要赔偿 不打人骂人 不损坏庄稼 不调戏妇女 不虐待俘虏。” 这是为了防止这些兵油子在这里惹事,王则之特意吩咐人做的。 除了这八个木牌,杀虎口城墙上时刻都有军士守在这里。 正是有了这些保障,前来杀虎口做生意的小商小贩才会越来越多。 甚至有不少人把生意从杀虎口做到了归化城。 此刻,一辆豪华马车里,王承恩掀开门帘看了眼繁华的杀虎口,惊奇的四下观望。 “大人,这王总兵好大的架子,您都来大同府两日了,他不来觐见就算了,还得您出关去寻他,真是岂有此理。”王承恩身旁服侍的小太监谄媚的发着牢骚。 “闭嘴,不要胡言乱语。 此等光景,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个总兵怕是不简单呐。” 王承恩喝斥了小太监一句,放下门帘示意马车出关。 他们出示身份证明,通过关门来到关外。 关外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要出关的赶紧了啊,钢甲重骑要出发啦。 咱们队伍已经有五百人了,还有两百讨饷的官军随同,要走的作个伴啊。” 王则之要求增设的钢甲重骑已经有了。 他们分为四部分,以云川为中轴,来回巡逻。人人 往来归化城做生意的商人,掐准了他们巡逻的时间点,每当钢甲重骑出发,他们就跟在后面,以确保路途安全。 后来,商人越来越多,有些人等不急,就自发的组织队伍,人一多了就出关。 再后来,从这里出关前往归化城领饷的军士也来了,这些商人们就与军士结伴而行。 刚开始的时候,出现过军士抢劫商人的事情,不过随着钢甲重骑的血腥镇压,再也没有人敢这么做了。 因为关外有一排木杆子,上面就挂着一具具军士的尸体,这些人都是抢劫商人之后被杀死挂上去的。 王承恩数了一下,有一百多具具尸体呢。 “老乡,来来来。” 王承恩招了招手,拿出一两银子把那个喊话人叫了过来。 “哟,老爷有什么吩咐呀?”喊话人接过银子咬了一口,确认之后,立刻喜笑颜开。 “这是准备去归化城的队伍吗?” “对。” “你们是何人啊?这些吊起来的军士是怎么回事啊?” “哎呦,一看您就是头一回来,介意我进去吗?”喊话人站在马车外冷的不行,他瞅了眼王承恩身前的火盆,希冀的问道。 “放肆!你知不知...”王承恩身旁边的小太监不高兴了,大声喝斥起来。 “闭嘴,不介意,不介意。” 小太监刚开口就被王承恩喝斥住了。 “那感情好。”喊话人吸了吸鼻子,爬进马车烤起了火。 他一边烤火一边说了起来。 这些军士是抢劫商人之后被灭杀的,吊在杆子上以儆效尤。 那些讨饷的军士也可怜,听闻朝廷拖欠了他们快一年饷了。 喊话人说到这里,王承恩脸上有些不自在起来。 这些军士听闻山西总兵驻军归化城,在那里给他们发饷。 他们都前去领饷了。 至于他们这些喊话的人,原先是这一带的通事。 他们与塞外牧民往来频繁,由于蒙古诸部语言文字与汉地不同,需要翻译。 他们就是负责翻译的通事。 而今他们不仅负责翻译,还负责贸易中介。 因为从杀虎口到归化城的路上有野狼出没,所以他们必须组织一个较大的队伍这才能上路。 要不然路上遇到狼群了,一个数十人的小商队根本存活不下来。 他们这些人组织队伍是免费的,不过到了归化城后,要他们当翻译或者与鞑靼人买卖货物却是要收钱的。 “多谢老乡答疑解惑。” “您太客气了,咱们是拿钱办事儿的,您要是需要什么消息,咱们也是能打探到的。嘿嘿...” 通事搓了搓食指和拇指,戴上手套继续组织队伍去了。 王承恩加入了他们的队伍,跟着队伍继续向着归化城走去。 虽然马车里有火盆,王承恩也穿的暖和,不过越往归化城走,天气越冷。 等他们到达云川的时候,王承恩都吸起了鼻子。 “中途休息了,休息了啊。” 到达云川的时候,通事吆喝着,让队伍里的人去云川城外面的客栈休息。 “这还没到归化城啊,怎么就休息了?”王承恩看了眼天色,不解的问了句。 那个通事知道王承恩肯定会疑惑,就特意跑过来解释起来。 “老爷,您有所不知啊,从这里到归化城,这一路上雪厚啊,咱们的马车根本过不去。 每日午时,会有一队人马从归化城出发,扫通一条道路到达此处。 到时候,咱们才能走。 现在,雪太厚了,您瞅瞅,都到膝盖了,根本过不去。” 通事一脚踩到厚厚的雪里,王承恩看了一眼,打了个哆嗦。 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王承恩让小太监提了个暖手炉,把火盆的木炭装了进去。 这才下了马车,去客栈休息去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诈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元年,腊月初一。 天上仍旧下着鹅毛大雪,那雪花漫天飞舞。 王承恩已经来到归化城两天了,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王则之。 而是四处观察。 哪怕已经到了冬天,归化城内依旧热闹非凡。 这是他在京城中都没见过的景象。 这一天,王承恩不再等了。 他来找王则之了。 归化城,王则之的房间内。 “王将军,久违了。 想见王将军一面可真不容易呀。” 王承恩一见王则之就笑眯眯的说道。 “不敢不敢,是末将怠慢了大人。” 王则之赶紧施了一礼。 “酒菜末将已给您准备好了,请大人入座。” 在王承恩到大同府的时候,王则之就收到了消息,当他离开大同府的时候,王则之也知道,甚至他们在云川客栈休息的时候,他都知道。 所以王则之早早就准备好了酒菜。 “这里物资匮乏,做不了什么好菜,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王则之指着桌子上一盘牛肉,一盘羊肉,还有一盘土豆丝,递给王承恩一把椅子,伸出手引了引。 王承恩坐下,笑眯眯的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土豆丝。 牛肉,羊肉他都吃过,唯独土豆丝他没吃过,所以很自然的就先尝土豆丝了。 “嗯,味道不错。”王承恩吃完把筷子放下,收起笑容,整个人越来越阴沉。 “不知大人是要抓我呀,还是要杀我呀?” 王则之自顾的吃了一块牛肉,喝了一杯酒。 “王将军说什么呢?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山西总兵王则之听旨。” 王承恩站起来,严肃的说道。 “末将领旨。” “奉皇上口谕,山西总兵王则之,剿除乡绅作乱,忠君报国,朕心甚慰。 王则之抄没所得,不用上缴,全部赏还,用作边关军饷。 朕希望则之能够体察天意,尽忠报国,加速整军备战,赶紧把河套收复,以此才不负朕的殷殷厚望。 王则之缴获朝中大臣通敌的书信,听旨之日即刻送京,不得延误。” 王承恩说完,拱手向着京城的方向施一礼,这才坐了下去。 王则之听完,眨了眨眼睛,他在想收复归化城的赏赐呢? “这就没了?” “王将军还想要什么?大明江山要不要?” 王承恩拿起筷子又尝了一口土豆丝,笑眯眯的开玩笑道。 “呵呵...王大人说笑了。” “对,说笑呢,咱们聊聊天儿吧。”王承恩放下筷子,看着王则之。 “好。” “当日京城一别,我就知道将军并非池中之物啊。 那日离开京城,就是潜龙出渊呐,从此天高任你飞啦。 来,你我二人喝一个。” 王承恩举起酒杯和王则之碰了一下,二人一饮而尽。 “王大人慎言呐,说这种话是要杀头的。”王则之起身,屏退左右,这才回到桌上。 “王将军有所不知啊,表面上我贵为内廷总管,可是在那些满朝大臣们的眼里,我算什么呀? 不男不女,不阴不阳,不雌不雄的一个阉货呀。 在他们眼里,我是什么本事也没有啊,只会仗着皇上的撑腰,胡作非为而已。 跟你说句心里话吧。 每当那些大臣们,给我送银子,给我躬身行礼的时候,我用脚指头猜想都知道他们在骂我什么。” 王则之知道王承恩是在演戏,并不是真的在发牢骚。228文学网 还有一点他是知道的,王承恩对崇祯那是忠心耿耿。 “王大人不用妄自菲薄,别人不知道,末将却是知道王大人对皇上的一片拳拳之心的。” “哦?何以见得?”王承恩一听王则说的话,就来了精神。 “那日我被皇上软禁于别院之内,王大人亲自登门,劝说末将忠君报国。 末将不敢忘。” 王承恩回想了一下,那日他给王则之宣旨,宣完之后又说了些一大堆话。 他就是担心王则之会记恨崇祯把他软禁起来了,这才苦口婆心的劝说,甚至不惜与王则之发下结盟誓言。 “我已经不是往日的清纯少年了,王将军短短几句话,我就知道,你是发自肺腑的。 不像朝中那些伪君子,当面一套,背后又是另一套。” 王则之确实是佩服王承恩,京城被李自成攻破的那一日,满朝文武逃的逃,降的降,只有一个王承恩跟着崇祯自杀于煤山。 真情流露王承恩还是感受到了。 “说句正经话,则之不会造反吧?”王承恩忽然认真起来。 “皇上对末将的知遇之恩,恩深如海。 末将此生誓死效忠皇上。 末将必以振兴大明为己任。 末将在此发下誓言,若皇上给末将临机独断之权,五年之内末将必会收复河套,一举荡平鞑靼之祸。” 王则之听闻王承恩的话语,立刻跪在地上对着京城的方向拱手施礼。 王承恩说这么多,就是要使王则之放下心里的防御,在突然问出这句话,试探王则之是真心效忠,还是假意效忠。 “好,好啊,你能如此想,我也放心了。” 王承恩舒了一口气。 “则之,来咱们喝一杯。” “干。” 王则之和王承恩碰了一杯,再次一饮而尽。 “则之啊,大同府假传圣旨。 现在你又私开互市。 私斩乡绅七十八户,条条都是死罪啊。 哎,我太了解皇上了,如果皇上知道这都是你的手笔,你怕是性命不保啊。” 王承恩自顾自的吃着菜,很是随意的说着。 就像他早就知道,假传圣旨一事是王则之做的。 其实,王承恩并没有找到相关证据,他只是根据蛛丝马迹猜测而已。 王则之二话不说就敢把那七十八家乡绅杀了,还抄家,而家更是冒着杀头的风险,私开互市,这些胆大妄为的事情串联起来,他就自然的往那边想了。 “大人,大同府坚壁清野难道不是皇上的旨意吗? 竟然是有人假传圣旨,是何人?好大的胆子,这不是欺君妄上吗?” 王则之知道王承恩在诈他,吓的一下站起来,作惊恐愤怒状。 当初假传圣旨的时候,所有回归的骑兵都会在茶摊、商贩的掩护下,返回游击营。 如果王承恩去调查这件事,顶多只能查到太原府。 至于这些骑兵到太原府哪儿去了,恐怕就查不出来了。 所以,王则之刚断定,王承恩在诈他。 如果王则之傻乎乎的承认了,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噢?则之真的不知道?”王承恩手里没有证据,哪怕他敢肯定这事儿就是王则之做的,他也不能表现出来。 “末将真的不知道啊,还请大人解惑。”王则之诚恳的说道。 这一刻王承恩,也有些不确定起来,最主要的是他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 “这件事既然不是你所为,那就不说了。 我斗胆代皇上问你一句,五年收复河套,王将军可是认真的吗?” 王承恩不愧是宫里混出来的,在说话的造诣上已经出神入化。 一会儿叫则之,一会儿叫将军。 每次说话都有他的目的。 叫则之,是想让他放下心理防御,叫将军,是让他认真起来。 宫里出来的,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扎格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末将以为,蒙古已经不再是成吉思汗横扫天下的时代,蒙古已经从巅峰衰落,蒙古诸部也日益分化严重。 而且漠南各部的领主与虎蹲兔长期存在着较深的矛盾。 前些日子,右翼诸部希图借大明的力量抑制虎蹲兔,摆脱其统治。 而今虎蹲兔远征千里之外的阿禄部,右翼诸部已组成联军,北征虎蹲兔留于喀尔喀边界的驻地。 待虎蹲兔远征归来之时,必会采取血腥报复的手段。 到时,末将可利用此种矛盾,通过利诱、联姻、联盟政策,积极拉拢蒙古各部,并利用他们的军事力量,采取扶此抑彼各个击破的策略,征服与之相抗衡或不愿归附于大明的右翼诸部。 并进而利用右翼诸部与虎蹲兔察哈尔部的矛盾,将他们集中在末将统率下。 到时末将使用诸部的联合军事力量来对付察哈尔部,末将的兵马从旁协助。 必能一举而克之。” “好,王将军此计甚妙,如此而言,我必定冒死进言,为你请来临机独断之权。” 王承恩虽然不知兵,但是他也知道,王则之对于收复河套是有谋划的,并不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当日,王承恩与王则之畅谈良久,最后喝了个酩酊大醉,被人抬回客栈休息去了。 王则之的酒量那可在夜宵摊上练出来的,王承恩还不能把他灌醉。 王则之走出房间,呼了一口气。 门口前的内部票号那里,鞑子营的代理营总领了一月的粮饷,来到王则之面前躬身行礼,这才离去。 初一了,到发饷的时候了。 而今王则之命王闪在方山营、盂县、大同府、杀虎口、归化城五地建了内部票号,专门用于发放军士们的粮饷。 他们可以在这里随存随取,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不少军士会取出来的。 当王则之宣布一两银子存一个月有十文钱利息之后,军士们争相恐后的开始存钱。 十文钱对于现在的王则之问题不大,单单归化城收的保护费用来支付军士们的存款利息都绰绰有余了。 十文钱对这些军士而言也是不少钱了。 而今的归化城多了很多蒙古人,这些人大多数都是鞑子营骑兵的家属。 还有一部分是前来归降的离散部落。 他们的部落大多被林丹汗攻灭,无家可归,四散于草原各处。 而今草原大雪,严寒无比,加上没有食物,这些人活不下去了。 他们听闻归化城施粥,纷纷举家来降。 这一点倒是出乎王则之的意料。 其实有这样的效果还得从这位鞑子营代理营总说起。 王则之自占领归化城之后,一直在忙着军务,并没有派人去接收游散四地的牧民。 十一月初,王则之在归化城对军士们论功行赏。 他将兵士分为十二个等级,每当军士斩获敌首一级,为一级士兵,可获白银十两,米粮一石。 如果斩获两个首级,可为二级士兵,除了银钱米粮外,还可获良田一亩。 如果能够获得六个首级,可为三级士兵,除了二级士兵的奖赏外,他还会为他们在县城内购买一套宅子。 如果能够斩获十二个首级,可为四级士兵,除了三级士兵的奖赏外,还可娶妻,娶妻的钱粮由王则之出... 以此类推,斩获首级越多,奖励越多。 他还将户籍分为甲乙丙丁四类,鞑子兵都是俘虏归为丁类。 不过这个规矩并不是死的。 丁类户籍的军士,军功达到四级士兵之后,可以用军功将户籍升为丙类。 户籍升为丙类之后,军功清零,重新累积。 由于他们是丁类户籍,田亩和宅院的奖赏是没有的。 因此他们只能领到银两和米粮。 刚开始的时候王则之也想过,这样做会不会使鞑子营内的骑兵心生不满。 不过只是想了一下,王则之就不再想了。 俘虏就要有俘虏的觉悟,要想获得和军士们一样的待遇,他们就必须更加努力。读书祠 从杀虎口一战,再到云川一战,达到四级士兵军功的鞑子营骑兵还是有的。 四级军功就可升为丙级户籍了,成为丙级户籍之后,就不再是俘虏,而是王则之麾下的军士。 当这些人拿到军功奖赏所得的银子和米粮之后,一个个激动的嗷嗷跪在地上乱叫。 王则之原本以为这些人是激动的。 通过托木的翻译他才知道,这些人请求王则之让他们回一趟家乡,因为他们的家人快要没有吃的了。 王则之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王则之身旁的托木,他没想到王则之连这种要求也敢同意。 难道他就不怕这些人会拿着银子和粮食逃跑吗? 托木觉得他有点看不懂眼前这个明人了,他目露奇异之芒,暗暗下了一个决心。 如果这些人拿着银子和粮食跑了,王则之一点也不会难受,还会因为提前测试出来一群叛徒而庆幸。 扎格,他的家人就在归化城以北的赤尔山一带。 他的部落被林丹汗攻伐之后,他就追随了林丹汗。 可是大同府一战,他和大部队失散了。 最后被王则之的剿匪大队给抓了,经过李化的训练之后,编入鞑子营,为王则之效命。 此刻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拿到手的银子和米粮,那是发自肺腑的感激王则之。 在他跟随林丹汗之后,都没有拿到过如此丰厚的奖赏。 他拿到奖赏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驻牧赤尔山的家人。 而今草原上的天气越来越冷,他怕家里的人被饿死,冻死。 立刻跪在地上恳求起来。 令他没想到的是,王则之竟然同意了他的请求。 在他们报备了归营时间之后,纷纷带着钱粮回家去了。 扎格再次对王则之表达了感激之情。 他拿着领到赏银,在归化城的市场上买了铁锅、茶叶、盐巴。 把领到的粮食驮在自己的马上,策马向着赤尔山他家人驻牧之地而去。 赤尔山,扎格家的蒙古包外。 他的父亲正准备将家里最后一只羊给杀了。 “阿布,不要杀它好不好?它有小羊了。” 扎格的妹妹哭泣着请求他的父亲不要把这只羊杀了。 这是一只怀孕的的母羊。 扎格的父亲看着瘦弱的妻子和女儿,艰难的叹了口气。 他心一狠把母羊翻过来,摁在了地上。 他是信奉黄教的,黄教认为牲畜的灵魂,是随着它们的目光走动的。 而牛羊等牲畜,自出生始,两眼朝大地,终生寻觅芳草而没机会看到苍天,灵魂也没机会望到苍天。 因此,杀羊时,将它翻过来让它面朝天,使其死时两眼望天,这样它们死后灵魂可以尽早超脱,尽早升天。 “我的孩子,放心吧,他们死后,灵魂会升天的。” “不,额吉。”扎格的妹妹死死抓着母亲的衣袖,她希望母亲能够阻止父亲。 可是她的母亲也没有办法,她也很饿了。 他们为了不让女儿挨饿,每次吃饭都吃一点点,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饱过了。 现在到了冬天,草原上已经没有吃的了。 他们打算吃完这只羊就出去走走,也许在别的地方能找到吃的。 扎格的父亲也有些于心不忍,如果不杀这只母羊,再过几个月小羊羔就出生了。 可是现在他们都快饿死了,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就在他下定决心要杀死母羊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叫喊,声音特别像他儿子的声音。 第一百六十四章:并不是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阿布,阿布。” 扎格的父亲松开被摁住的母羊,起身四处张望。 他看到了一个身影,骑着马正在奔腾而来。 “扎格,我的孩子,是扎格吗?”他有些难以置信。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直到扎格下马来到他的面前。 他才确信,真的是他的儿子回来了。 “阿布,我回来了,看,你想喝的茶,还有盐巴。 额吉,你再也不用牛皮锅煮饭菜了,看,这是你一直想要的铁锅。” 扎格把马上驮着的东西拿下来,递给他的父母高兴的介绍起来。 他的家人还安好,没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了。 “阿哈,有糖吗?”糖这种东西,扎格的妹妹只是听说过,糖是甜的。 “有,你看。”扎格拿出来几块饴糖递给他的妹妹。 扎格的妹妹,她小心翼翼的拿起饴糖,试探着舔了一口,然后就欢喜的吃了起来。 “我的孩子,这些东西是从明人手里抢来的吗?”扎格的父亲,摩挲着茶叶、盐巴还有粮食,激动的问道。 扎格听到他的问话有些不知所措,事实并不是他父亲想的那样。 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父亲真相,他现在是汉人的军士。 他的父亲察觉出了扎格的异常。 “我的孩子,说说吧。” 扎格鼓起勇气,把他的经历复述了一遍。 他的父亲听完之后,没有丝毫生气,反而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了。 “阿布,你要去哪儿?” “我的孩子,严冬要来了,我们有很多族人,他们都没有吃的了。 走吧,带着族人投明人去吧。” 敌对国家之间只有仇恨吗? 大明和鞑靼之间的仇恨,无法化解吗? 明朝和鞑靼,是不折不扣的一生之敌,朱元璋就是踩着元朝建立了明朝,从此两个民族争斗三百余年,即使隆庆和议后达成了稍具和平的局面,也始终小摩擦不断,之后的林丹汗更是大举侵边。 鞑靼和明朝似乎是好不了了,这种梁子,怎么可能解开? 上至朝廷高官,下至平民百姓,是不是都应该同仇敌忾,恨不得手撕对方方解心头之恨? 事实上并不是如此。 大明军队中,自始至终都有鞑靼的士兵,从洪武到崇祯从不曾消失。 而且鞑靼士兵比汉人士兵更加忠诚,大明朝国破家亡之时,他们也如同汉族勇士一般,死战到最后一刻。 不光是军队中的基层士兵或低级军官,即使在汉族军户努力奋斗数代都难以企及的高级军官乃至高级将领位置,一样不缺鞑靼的身影,朝堂之上,鞑靼官员一样同汉族官员行百官之礼。 挑一些职位较高,相对著名的鞑靼官员介绍一下。 纳哈出,扎刺儿氏,蒙古族。 成吉思汗四杰之一木华黎裔孙。 在元朝当然也是位高权重,到了北元仍旧被封为丞相,权势不减。 洪武二十年降明,被封为海西候,死后儿子察罕改袭沈阳侯,由于蓝玉案被牵连而死。 可能有人觉得,这个元朝王子王孙封王加爵只是出于安抚故元旧民目的,那再看看下面这位。 脱欢,是个蒙古族中常见的名字,永乐朝也有个脱欢,汉名是薛斌,继承其父薛台武职,跟随朱棣北征立功,进都督同知,后封永顺伯。 与薛斌相比,更为英勇的是其子薛绶。 在举世震惊的土木之变中,瓦剌军发起最后的冲击时,明军将领薛绶领军负责殿后,死战不降,箭支用完后还继续持弓抗敌,明知必死而不退,这是何等的英勇,瓦剌军恼恨他坚持不降,将其残酷肢解。河源书吧 如此勇士,谁不敬仰? 连瓦剌人都不知道的是,薛绶是蒙古人,寿童才是他的本名,薛是赐姓。 蒙古人杀害了薛绶,后来发现他是蒙古本族人,杀害了本族的勇士,瓦剌士兵都为之后悔哭泣。 可能又会有人说了,这是蒙古人不是鞑靼人。 到了明代,朝廷的公文和皇帝的诏书以及官员的奏折,只用来专指蒙古高原东部游牧民族的政权。 所以,此时所指的鞑靼已经不是单纯的鞑靼人了。 数日之后。 扎格的父亲把部落里的族人聚集在一起之后,将扎格拿回来的粮食做成食物分了出去。 其中一些年长的族人吃完之后,都来到扎格家的蒙古包里,围坐在一起聊了起来。 扎格的母亲一边煮奶茶,一边给族人们舀出锅里煮好的奶茶。 “阿爸嘎,是这个味道吗?” 扎格也喝了一碗对他的叔叔问道。 扎格的叔叔喝了一口,闭着眼睛回味了一下。 “不,不是以前的味道。” 扎格心头一紧,他以为自己在军营商店里买到的是不好的茶叶。 “比以前的茶叶更好。”他的叔叔喝完碗里的奶茶,用手抓起碗底的叶子咀嚼了之后说道。 扎格松了一口气。 军营商店也就是王则之所经营的官茶,这些茶叶都是王闪从南方采买回来的上等茶叶,肯定不会差。 “好就多喝点,哈哈哈...”扎格的父亲很是高兴。 虽然聚集起来的族人没有那么多了,不过能把一些亲戚找回来,他还是很高兴的。 所以,他就像草原上所有蒙古人一样,一点都不吝啬。 “好,那就多喝两碗。” 扎格的叔叔把碗递给他的母亲,又喝了一碗。 扎格的母亲给亲戚们舀好奶茶,来到西炕拜起了佛。 他们一家子都是信奉黄教的。 西炕是专门用来供佛的方位,来到他们包里的亲戚没有一人坐在那个方位。 “你的儿子真不愧是咱们部落里的勇士,抢回来这么多明人的粮食。”扎格的叔叔夸赞了一声。 扎格的父亲和母亲忽然一静,包里的亲戚们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了?”扎格的舅舅率先问道。 “我...我不是从明人手里抢来的,这是我的奖赏。”扎格有些别扭的说道。 “哦,我们都忘了,你是呼图克图汗(林丹汗)的勇士,哈哈哈...”扎格的叔叔突然想起来,扎格跟随林丹汗去了。 “为什么你的弟弟,塔索没有回来呢?” 扎格舅舅有一个儿子,他跟扎格一样跟随了林丹汗,可是现在只有扎格一个人回来了。 所以,他有些不解的问了起来。 扎格舅舅不知道的是,塔索已经战死了。 扎格扭头看了看他的父亲,他父亲点了一下头,扎格开始讲述起来。 “我们跟随大汗去明人的土地上抢掠,我们一直攻到了一座巨城...” 扎格把他跟随林丹汗从草原到大同府,再到战败被抓。 他成为俘虏之后,被编入鞑子营,杀虎口歼灭林丹汗的铁骑,云川城大败林丹汗。 然后归化城领赏。 绘声绘色的挥舞着手臂不停的讲着,包里的人们认真的听着...... 第一百六十五章:干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鞑靼人相信,人在死去以后,灵魂将生活在另一个世界。 在那里他们的畜群将会繁殖,灵魂也能吃喝和做其他的事情,像人们生活在这个世界所做的一切。 因此,鞑靼人一直坦然迎接死亡,其亲人也是如此。 所以,在扎格的舅舅听到他的儿子战死之后,既没有流泪,也没有高声哭喊。 并不是说他冷血。 鞑靼人认为,哭喊会使亡灵受惊迷路。 泪水会使亡灵沉入泪海而不能转生。 扎格家的蒙古包,众人听完他的陈述,先是沉默了一阵,随后都询问起来。 比如,归化城有吃的吗? 牛羊能换到茶叶吗? 归化城的主人信奉黄教还是红教? 扎格非常有耐心,一一跟他们解释了一番。 当这些人听到银佛寺供奉黄教上师之后,一个个都不再犹豫,纷纷起身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南下去归化城谋生去了。 黄教在蒙古经过数十年的传播,已经根深蒂固,深得人心。 包括扎格的父母都是黄教虔诚的信徒。 他们相信,一个信奉黄教的人肯定会善待他们的。 于是,在扎格归营的时候,带着他们部族两百多人一同到达了归化城。 当他们到达归城的时候,自发的在归化城北安装蒙古包。 扎格觉得他有必要把这件反应给上官。 因此,他就跑回鞑子营求见拖木。 拖木听闻他带着族人前来之后,目露奇异之芒,亲自带着他去求见王则之。 他们两个都没想到,王则之听闻有蒙古部落来投之后,大喜。 当下命王闪在城北设粥棚,以助前来投奔的各部落族人渡过这个冬天。 这些人前来领粥的时候,这才发现,粥棚里不止有粥,每户蒙古人家还发一斤茶叶。 王则之知道茶叶是这些人的必须品,所以就把一些库存的茶叶发放了出去。 这一下就像水入油锅,牧民们直接就沸腾了,一个个高声呼喊起来,表达起对王则之的感激之情。 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不胫而走,草原上散落四处的零星牧民闻风而来,归化城四周驻扎的蒙古包越来越多。 扎格的父亲,更是热情的邀请王则之去他家里吃晚饭。 王则之想都没想就满口答应了。 王则之身旁的拖木就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王则之,他在想难道王则之不怕这些人把他杀了? 他觉得王则之肯定只是随口说说。 其实,拖木完全想错了。 王则之知道,蒙古人热情好客,守信义。 他曾听说过一个很有趣的故事:一个人骑马在草原上漫游,什么也不带,只背了一条羊腿。 日落黄昏,看见一个蒙古包,便下马投宿。 主人把他的羊腿解下来,随即杀羊。 吃饱了,喝足了,和主人一家同宿在蒙古包里,酣然一觉。 第二天主人送客上路,给他换了一条新的羊腿背上。 这人在草原上走了一大圈,回家的时候还是背了一条羊腿,不过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次了。 所以,当天晚上,他带上拖木和扎格,什么武器也没带,三个人就这么应邀去了。 当王则之通知他和扎格一起出发的时候,拖木感觉就像见鬼了一样。 还真的有人不怕死。静爱书 王则之虽然命令他不要带任何武器,他还是警惕的带了一把匕首,他是怕王则之出什么意外。 蒙古人都有用匕首吃羊肉的习惯,带上一把匕首也没什么要紧的。 当王则之骑马到达扎格族人们所在地之时,拖木忽然下马,把王则之的马拉停,示意他下马。 王则之下马。 拖木径直来到这家蒙古包前,说道。 “草原上的规矩,主人家正在宴饮,我们应当下马,聊表敬意。” 入乡随俗嘛,王则之示意了解跟着他一起上前。 “啊,远道而来的客人,这里居住着由赤儿山而来的牧民,请让我们这儿的马奶酒和羊肉,给客人增添几分游性吧。” 蒙古包内的主人是扎格的叔叔,他热情的邀请三人一起吃饭。 “南飞大雁落落脚,不止是腹中饥渴,也是因为要表达一下对地主的友好之情嘛。”拖木客气的说道。 “阿爸嘎,我们只是路过,还是不喝了吧,他们是我阿布邀请来的。” 扎格在拖木说完之后,他担心好酒的叔叔会把他们留下来,赶紧喊了起来。 “哦,扎格,原来是我们的勇士回来了,那你带来的客人是库库和屯(归化城)的主人吧。 既然来了,那就少喝一点吧,不能空着肚子离开。”扎格的叔叔热情的挽留起来。 他们也去归化城领过粥和茶叶,他们吃牛羊肉吃久了,喝碗粗粮做的粥,再煮一碗奶茶,整个人都感觉神清气爽起来。 “拿大碗来。”扎格的叔叔对着家里的女人吆喝一声,女人立刻回包里拿出一个比王则之人头还大的木碗。 王则之看着这么大一碗马奶酒,眼角直跳。 这就是你说的少喝点? “归化城的客人,请。” 扎格的叔叔端起碗,一口气喝了一半,示意王则之喝酒。 王则之不失礼貌的笑了笑,也喝了一半。 “好,哈哈哈...爽快。” 扎格的叔叔看王则之喝酒爽快,高兴的拿出匕首,准备在羊腿上割一些好吃的羊肉给他。 “这种事怎么能麻烦主人呢?还是我来吧。”拖木眼疾手快,在他拿匕首的时候,他就已经起身开始割了起来。 扎格的叔叔见状,也不勉强就任由拖木去切割了。 拖木切割好羊肉装到王则之面前的盘子里,示意他可以吃了。 王则之喝了半碗的马奶酒,胃里正在翻江倒海,此刻大口吃上几片羊肉,顿觉一阵舒爽。 “好吃,痛快,哈哈哈...”王则之很高兴,又喝了一大口马奶酒。 这种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感觉真的很爽。 “飘香的奶酒啊,真香醇! 城里贵客啊请你干一碗! 杯里的情意呀,深似湖水,沁人心肺哟,不醉人。 客人请畅饮哟,主人相随哟。 千言万语,都在碗中酒。” 扎格叔叔家里的女人,一边给王则之加酒,一边以蒙古语唱起了劝酒歌。 王则之虽然听不懂,不过也知道这是在劝酒。 他再次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阿爸嘎,客人还要去我们家呢,不能在这里喝醉。”扎格听了劝酒歌,急眼了。 立刻站起来说道。 “就这一碗,喝完这一碗,客人们就去吧。”扎格的叔叔把面前的奶酒一饮而尽,将碗底翻过来,示意没有余留。 王则之悄悄的呼了一口气,输人不能输阵啊,干。 王则之也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向着扎格的叔叔家人表示感谢,这才朝着扎格家的蒙古包走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试探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当王则之来到扎格家的时候,也免不了喝个几大碗。 这时他都已经喝醉了。 “战场上的争端,应该在战场上解决,他日的仇敌,今日同样也可以同桌共饮。” 扎格的父亲拉着扎格的舅舅,介绍王则之和他干一碗。 王则之已经喝了几大碗奶酒了,有些胃胀,他看着这一大碗奶酒有些纠结。 “虽然我的儿子,塔索,跟随大汗战死在明地了。 我们草原上的人绝不会像个小贼一样暗算你。 你放心好了。” 扎格的舅舅将碗里的奶酒咕咚咕咚几口喝下肚,他的脖子里,胸口上洒满了酒水。 扎格的父亲把他舅舅拉过来敬酒,有些化干戈为玉帛的意思。 扎格的舅舅以为王则之不敢喝这碗酒,是害怕他们灌醉了王则之,然后加害王则之。 他此刻又解释了一番,他是在告诉王则之,他不会害王则之。 王则之不好再拒绝。 他灵机一动,学着扎格舅舅的样子,边喝边洒,又干了一碗。 “好,爽快,哈哈哈...” 扎格的族人们都很高兴,他们喝完酒,就搭起一个火堆,围着篝火一边歌唱,一边舞蹈。 王则之有些醉了,他被扎格拉着,也围着篝火跳了起来。 拖木也喝了不少酒,他看的兴起,直接用蒙古语唱了起来。 “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 拖木唱的好听,人们听的认真。 这首歌以蒙古人以蒙古语唱起来,很动听。 等拖木唱完,扎格部落的族人们还沉浸在歌声中。 部落里的族人听完拖木唱的歌以后,一个个都把这首歌记了下来,慢慢的哼唱着。 扎格的妹妹听完拖木唱的歌,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来到拖木的面前大胆的说道:“我叫乌兰,我愿意做你的姑娘,你愿意娶我吗?” “你还小。”拖木看着幼小的乌兰咧嘴一笑。 “我十岁了,不小了。”乌兰倔强的说道。 “确实不小了,你看我妹妹就跟一头小母牛一样壮实,她还会骑马、做饭、放羊。” 扎格也觉得自己的妹妹不小了,在一旁附和道。 “早点嫁人就可以儿孙满堂了嘛,不过现在确实还有点小。 这样吧,如果这位勇士不嫌弃,可以先订亲嘛。” 扎格的爸爸听到了女儿的话语,走了过来。 这个时候的女子,不管是明朝的还是蒙古族的,到了十三四岁就得成亲,十岁订亲的比比皆是。 拖木沉默了起来,他先是打量了一番扎格的妹妹。 乌兰虽然还小,不过却长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圆脸蛋,高鼻梁,一脑袋乌黑卷曲的头发,挺俊气的。 拖木看乌兰的时候,乌兰也在认真的打量着他。 过了片刻,他把喝醉了手舞足蹈的王则之拉了过来。 “大人,我要订亲了,您觉得好不好?” 拖木小心翼翼的跟王则之说了起来。 “好啊,怎么不好,我记得西安堡一战我就答应过你们,给你们娶媳妇,现在仍旧算数。” 王则之确实有些喝大了,他都没看到拖木的订婚对象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如果他看到了肯定会犹豫。 “大人,按照草原上的规矩,如果订了亲,我就只能在女方家住了。”拖木小声的提示道。 “嗝,雄鹰就应该在草原上展翅翱翔,而不是窝在城里。 这样吧,我额外给你一支百人骑兵,你就带着他们守护部落吧。 至于你手里的队伍,就归我管了,他们外出巡逻的任务,先就交给扎格吧。唯一中文网 放心你还是他们的头领,扎格只是代理,等你以后回来,你的队伍就归还给你。” 王则之打了一个酒嗝,表面上醉的晕乎乎了,实际上还是有一些清醒的。 他脑中只是一盘算,就做了这个决定。 王则之觉得拖木也该有个女人了,他订婚是个好事情。 另一方面,给战功卓越的扎格破格提升,就是要让这些鞑子兵知道,只要他们有军功,王则之是不会吝啬的。 “谢大人。” 扎格的妹妹是标准的草原女人,他确实有一些意动。 拖木激动坏了,他以为王则之不会同意呢。 当晚,拖木和扎格的父母商量了一下订亲的事宜,商量好之后,就带着喝醉了的王则之回归化城了。 在路上,王则之就像一滩烂泥一样爬在马背上。 黑夜中,扎格举着火把,拖木牵着王则之的马。 拖木看着兴奋的扎格,若有所思。 扎格正在因为被提拔一事儿而兴奋不已,他一路上兴奋的跟拖木请教着巡逻的各种事项。 “扎格,他是个汉人,他还杀了你很多族人,现在是动手的好机会。” 拖木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用蒙古语对着扎格说道。 扎格脸色一变,从他的马上站起来,跨到王则之的马上,一脚踢飞了拖木的匕首。 拖木脸现吃惊之色,拖木的身手在鞑子营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可是,他竟然没有挡住扎格的一脚。 这说明扎格的本事不赖。 “闭嘴,草原上的勇士是不屑于做这种小贼才会做的勾当的。” 扎格紧紧的护着王则之,死死的防着拖木。 “哈哈哈...好,你要记住今天说的话。” 拖木并不是真的要杀死王则之,他只是想试探一下扎格。 他认为,王则之破格提拔扎格,是因为他喝醉了。 拖木一订婚,王则之就把他的队伍给了别人,拖木心里也有一点不舒服。 不过转念一想,代替他的不是别人而是他将来的小舅子之后,他倒是没有那么难受了。 所以,他就想测试一下扎格。 万一扎格不可信,让他领兵之后怕是会出事。 一路上扎格都与拖木保持着距离,他认为拖木因为失去队伍一事,会对王则之不利。 所以,回到归化城之前他都在小心防备着拖木。 拖木无奈的摇头,不过对于这个将来的小舅子却是越来越满意。 扎格能这么护着王则之,他也放心了。 他不知道的是,王则之在马上被掂的吐了两回之后就清醒了不少。 在扎格突然拔出匕首的时候,他就升起了警觉之心。 接着两人用蒙古语说了一通话之后,王则之更是握了握了手里的马鞭,他以为这两人要合伙要杀了他。 随后扎格突然踢飞拖木手里的匕首,并死死护着王则之。 王则之这才有了一些安全感。 一路上王则之都在想,拖木为什么要突然发难。 经过一连串的思考之后,王则之忽然明白了。 拖木应该是在试探扎格。 拖木手里有一支千人鞑子骑兵,扎格也是其中之一。 现在王则之因为他要订亲的事情把扎格提拔了上去,他肯定会有些不放心。 所以,他要试探一下扎格,只有这样他才放心把这支队伍交给扎格。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王则之不再提着一颗紧张的心,直接爬在马背上打起了瞌睡。 第一百六十七章:巴图鲁部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第二日,酒醒之后,王则之有些头疼。 他命人煮了一些小米粥,正在吃着,这时候拖木忽然前来求见。 原来,今天他要去扎格家提亲了。 王则之还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呢,他有些好奇,于是他就跟着拖木一起去了。 拖木将采买好的牛羊、铁锅、茶叶、盐巴、弓箭,都准备好,带着王则之额外划拨给他的一百鞑子骑兵往城北扎格家去了。 扎格家,部落里所有族人早早的就站出来聚集在一起等待着。 当看到拖木的队伍时,部落里就吹起了号角,人们分成两拨,歌唱起来。 听到号角声,拖木下马,所有人都跟着下马。 拖木走到部落面前,其中一位年长的老人出列,将拖木背着的弓举起,念念有词祭拜起来。 祭拜完毕又还给了他。 拖木双手接过长弓,高举起来,又端回去,亲吻了一下,这才再次背上。 老者递给他一碗马奶酒,拖木接过。 他恭敬的端着马奶酒,来到他的战马前,把手里的奶酒洒在马鬃上。 然后将碗扣在马背上。 他骑着战马来到扎格家的蒙古包前。 乌兰着盛装等在那里。 扎格的母亲,端着两碗马奶酒。 一碗给拖木,一碗给乌兰。 喝了这两碗酒,拖木就算正式订亲了。 从今以后,拖木要待在女方家里最少一年,才能再次回归化城居住。 “嘿...嘿...嘿...” 部落里的族人们呼喝起来,他们二人在一堆火前祭拜长生天,仪式结束。 王则之作为客人观看了全程,和部落里的族人们一起跳了半天舞,喝了两碗酒,这才离去。 归化城内,王则之食不甘味,他觉得喝酒太误事了。 而今他有些后悔,好不容易带出来的一位将领就这么放跑了。 扎格能不能带好鞑子营,他也不了解。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却是不能改口了。 今天,扎格带着鞑子营一千轻骑出去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就在这种度日如年的纠结之中,王则之一直熬到了酉时。 扎格回来了。 他不是空手回来的,他还带回来五十多个青壮鞑子,和他们的一百多家属。 这是散落在赤尔山以北的另外一处部落,扎格根据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他们,俘获了他们。 塞外诸部的生活非常艰难,各个部落之间经常为了水草丰沛的驻牧地而互相征战。 这只部落曾经欺负过扎格的部落,所以他带着人把他们围了起来。 连打都没打,这个部落的人就投降了。 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吃的了,就是不被抓,也会被饿死。 王则之看到扎格的战绩很是高兴,当下就奖赏了十两银子。 至于他抓回来的部落,安排到了扎格部落旁边,成为了他们的附属部落。 这些青壮被押回大同府,交给李化训练去了。 而今,李化手里被训练的鞑子兵已经有一万多人了。求魔TXT 他一个人已经有些训练不过来了,王则之特意招募了一些灵泛的通事,让李化把他们训练成教官,专门做鞑子兵的思想培训。 至于作战培训,这些鞑子兵只要有把弯刀和战马,就是草原上最勇猛的战士,根本用不着做过多的作战培训。 李化培训的那些鞑子兵,王则之还没有大批量使用。 因为他觉得还不到时候。 这些人,将会是用来抗击林凡汗的重要力量。 除此之外,在右翼还有一些强劲的部落。 他们虽然奉上文书称臣纳贡,可是他们并不听号令,仍旧各自为政。 比如西土默特部。 西土默特之温布楚琥尔和兀良哈的善巴(归属土默特的兀良哈忙古岱之孙),这两个部落是目前右翼最强的两个部落。 西土默特部族人在主要分布驻牧在振武城、清水河、武川一带。 西土默特部人数众多,经过初步摸底估算有十一万左右之众。 振武城紧邻云川,两地相距不过十几里。 原先林丹汗溃败之时这些人跑了,在奉上称臣文书之后,又纷纷返回牧地。 清水河距离镇虏三十几里,武川距离归化城七十多里。 这些地方都在王则之的辖区,最重要的是振武城,此地距离云川太近了。 而云川是他粮道的中转站,如果西土默特族人突然发难,云川首家当其冲会受到他们的攻击。 如果云川丢了,王则之就会因为没有粮食被困死在归化城。 所以,对于右翼诸部他不得不防。 王则之也想过将振武城作为中转地。 元朝北迁后,振武城便沦为废墟。 这里的西土默特族人利用振武城以南,浑河沿岸的草地放养牲畜。 如果要在这里驻军,还得重建振武城,不划算。 王则之虽然占领了归化城,但是这些部落的驻牧地却不归王则之管辖。 他也只能占着几座城而已,要想彻底收回塞外失地,就必须打败这些人,收回他们的驻牧地。 但是,收回牧民赖以生存的牧地,就是要了他们的命,一场血战是无法避免的。 王则之奖赏过扎格之后,扎格就像脱缰的野马,开始放飞自我,只要一出去必不会空手而归。 接下来的日子,扎格连续俘获诸多部落,将部落里的青壮交给王则之,再送给李化,那些部落也被不断安顿在城北。 扎格部落里的附属部落越来越多。 王则之看着他们部落越来越大之后,在高兴的同时,隐隐有些担忧。 如果这个部落有了反心,那将是一场灾难。 没过几天,王则之就安心了,使他安心的人就是拖木。 拖木每隔几天就会来到归化城,给王则之说一些部落里的事情,比如哪家羊丢了,说是另外一家偷的,两个部落一百多人差点打起来,他一去就解决了。 比如,哪家姑娘看上守城的军士了,他就跑去说媒,撮合撮合。 王则之原先还在奇怪,最近防守归化的守城军士,结婚的怎么越来越多,原来都是拖木的功劳。 拖木如同一个回娘家的小媳妇,每次回归化城都要恭恭敬敬的来见王则之。 然后把部落的大事儿小事儿统统都讲给王则之听。 不过这些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唯一一件大事儿,就是拖木成为了这个部落公认的最强勇士,他已经掌管了这个部落。 这个部落就以勇士来命名,称为巴图鲁部。 对于拖木成为这个部落的实际掌控人,王则之还是非常高兴的。 王则之告诉拖木,部落他放手去搞,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就是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流动的银子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扎格收拢而来的部落越来越多,巴图鲁部越来越大。 部落一大,一些问题渐渐开始浮现。 拖木开始找王则之提一些提一些要求。 他先是说了茶叶、盐巴不够,希望能多给他们一些贸易名额,王则之当即找来王闪做了安排。 拖木走的时候欲言又止,王则之再三问过之后他才知道,部落里很多人家没有铁锅,他们希望能多给些铁器的名额。 王则之对铁器是有管制的,铁器的名额也是以部落为单位限制的,也就是说一个部落的族人买的铁器太多了就不准再买了。 这样做有些不公平,比如钱多的就多买些铁器,像菜刀、铁锅、锄头等全部买齐全,钱少的可能买一把菜刀就没名额了,甚至有些人连把菜刀都买不到。 王则之想了想,让拖木把部落里的族人户籍编辑成册。 他按照部落里的户数,给每户牧民发放铁票,可以保证每户都有铁票,有票的牧民就可以来归化城交易了。 这样也不用担心会产生铁器名额分配不均的问题了。 拖木大喜,对王则之拜谢之后回部落去了。 而今位于归化城北的巴图鲁部已经成为这一带最强部落之一了。 扎格的心也越来越野,甚至他跟王则之提过想要去动西土默特部的牧民。 王则之当下严厉斥责了扎格,禁止他去动西土默特部。 有野心是好的,但是有了与野心不相符的实力那就是找死。 虽然王则之占据了归化城,但是这一带真正的主人仍旧是西土默特部。 如果这个时候惹恼了他们,这些人发起疯来,即使王则之能守住归化城,也会损失惨重。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扎格受到训斥收敛了许多,不再打西土默特部的主意。 开始往更远的地方寻找零散的小部落,把这些人带回来。 他不去惹事,王则之也放心不少。 一个月眨眼间就过去了。 王则之看着扎格的背影,有些感慨。 而今的扎格已经隐隐有了一营首领的样子。 原本王则之还担心他不能很好的担任鞑子营代理营总一职,没想到,扎格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扎格除了收服零散部落以外,还说动了鞑子营中的军士,这些军士把他们的家人陆陆续续接了过来。 归化城南边有一条河流,叫灰河,鞑子营军士们的家属就被安置在这里。 由于每个鞑子兵都有着自己的小部落,少则七八户十几人组成,多则几十户上百人组成,他们叫来的部落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规模堪比巴图鲁部的新部落。 王则之把鞑子营家属部落命名为格日因胡们部落,也就是家人的意思。 格日因胡们部落就座落于灰河一带。 另外,王则之担心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会产生矛盾,他命鞑子营抽出一百骑兵巡逻,每隔七日换一批人,轮流巡逻。 一来是避免有军士偏袒自己所属的小部落,二来也是为了维持秩序。 这些人之中,有些人家生活很困顿,几乎日日来施粥棚领粥度日。 有些人家有很多牛羊,他们就来到归化城与商人们开始进行贸易。 其中不乏一些有经商头脑的人,他们做起了牧民和商人们的中间商。 一边游走四处收购牛羊皮毛药草,一边和关内商人,以合理的价格进行贸易。 由于这些人的出现,市场上盐的交易一度受影响。 比如,以前一斤盐可以换一只羊,现在只能换两条羊后腿。小小书屋 有降就有升,盐的价格在下降,茶叶和铁器的价格却在不断上升。 甚至,牛羊皮毛已经很难换到茶叶和铁器,必须用战马才行。 因为战马的定价在归化城是固定的,是唯一一种透明公开的贸易。 在这里,牧民不能高价卖马,关内的商人不能低价收马,两方都觉得公平。 一般都是先找来王闪门下的估价马官,确认马匹的品质,报价格。 然后牧民们再决定,是领了银子去买茶叶和铁器,还是直接兑换。 刚开始的时候,牧民们大多选择直接兑换。 因为在他们看来,看得到的东西才是最实在的。 可是随着草原上经商的牧民越来越多,他们基本上摸清了物价。 所以,现在使用银子的牧民越来越多。 也就是说大明朝的银子在外流。 不过于这一点王则之却是不担心的。 因为牧民们手里的银子最终都会回到商人们的手里,不管是关内的山西商人,还是关外的蒙古商人。 最终他们都是要把银子花出去的。 不流动的银子无法产生价值裂变,流通的银子才有他的价值。 银子流通的意义是非常重要的,这要从一个故事说起。 从前,有三个贫穷的人。 一个理发师、一个裁缝,还有一个是鞋匠。 清晨起来,店铺开张了,但是他们三个人的小店却生意冷清。 因为顾客们看到他们凌乱的头发和胡子、满是皱纹脏乎乎的皮鞋,还有破了洞的衣服,觉得很邋遢,于是连进来坐一下都不肯。 正午的阳光下,三个人各自蹲在门铺前发愁。 各自心想:手里只剩下二两银子,晚上一家老小的伙食费都不够,怎么办? 还是理发师聪明。 他先拿出一两银子到了裁缝铺,把衣服补好,熨得笔挺;再拿出一两银子,到了鞋匠那里,鞋匠精心的为他把鞋子擦得锃亮。 收拾完毕,理发师站在了自己的店铺门口,顾客们看到这么精神抖擞并且干干净净的小伙子,都到这里来剪发。 虽然他花了二两银子,但是开张营业了。 裁缝和鞋匠看到后,十分羡慕。 于是裁缝先到理发师那里花一两银子理了发;然后去鞋匠处又花了剩下的一两银子,把皮鞋擦亮。 收拾完毕,顾客们也陆续的上门了。 鞋匠看到他们都开张了,终于决定如法炮制,先去理发师那里花了一两银子把自己的头发弄利落,又到裁缝铺花了一两银子补好了衣服。 终于顾客也来光顾了。 傍晚时分,三个人凑在一起聊天,发现每个人手里都有五两银子,但是新顾客只来了三位。 这是怎么回事呢? 三个人左思右想,突然间明白了,每个人原本手里有的二两银子在三个人之间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各自的口袋里。 这个故事说明,钱币就是劳动价值的符号。 当银子在牧民和关内商人们手中流动时,实质上是劳动的价值在流动,是有实实在在的东西在里边的,这当然就会产生财富的。 所以,牧民们手里有了银子,王则之一点都不担心白银外流的事情。 因为王则之手里还有一张牌,能把这些银子掌握在自己手里,那就是票号。 第一百六十九章:那就贪一回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归化城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不过王则之却是丝毫都放心不下来。 他命于忠、小六子,将手中的哨探分为两队派出去打探消息。 一队往北,查探右翼诸部北征林丹汗的情报。 另一队往东,查探林丹汗东征阿禄部的情报。 安排好这两件事情,王则之展开关外的地图认真看了起来。 西土默特部。 现在这个部落是他的心头大患。 经过哨探初步估算,西土默特的族人在十一万人左右,远远超过他麾下的军士人数。 不过,现在他手里兵马不足,加上已经到了寒冬,不适宜用兵,他还得等等。 王则之不再想西土默特部的事情,他来到铁炉子旁,拿起一张被铁炉子烤热的大饼咬了两口,喝了一杯酒,返回房间睡觉去了。 草原上的冬天远比关内要冷的多,虽然只是隔了一座长城。 却是比关内冷了好几倍。 幸好,他为了让王先有足够的资源去做传销一事,命铸造部打造了足够多的铁炉子和煤球。 现在这些东西都派上了用场。 现在各地驻军的军营都分配了铁炉子和煤球,有了这些军士们也不会受寒挨冻了。 不过,这些炉子只是内部分配,还没到公开售卖的时候。 他需要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公开售卖铁炉子的机会。 冬天天冷,加上房间内有铁炉子,王则之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一大早,王则之洗了把脸,习惯性的拿起铁炉子旁烤了一晚上的大饼吃了起来,吃完之后才去拜见王承恩。 王承恩房间内,他正在聚精会神的观察房间里的铁炉子。 从他醒来之后就在好奇的看着,就这么个小玩意,使得整个房子里暖洋洋的,王承恩在这里睡的比京城还舒服。 他都不想再出去了。 感受到铁炉子的温暖之后,王承恩就想着能不能把这个玩意带回京城。 虽然京城中有火道,可是却没有这玩意新鲜,他就想着能不能献个好,讨一下皇帝的欢心。 “山西总兵王则之求见。” 这个时候门外的小太监唱报了起来,王承恩回过神来,咳嗽了一声整理了一下仪态开门迎了出去。 这门一打开,立刻就有一股冷风袭来,王承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看了一眼门外被冻的流鼻涕的小太监,赶紧把王则之迎了回去。 王则之命人把装着朝中官员勾结乡绅通敌卖国书信的箱子抬了进来。 “大人这就是朝中大臣勾结乡绅豪强通敌卖国的书信。” 王则之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王承恩伸出手正打算查看一下内容,可是他又怕自己看了太多不该看的。 原本要打开箱子的手,变为抚摸。 他轻抚着箱子,脸色变幻不定。 “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即刻动身,今日就不多逗留了。”王承恩一脸严肃对着王则之说道。 “大人,此行恐怕不顺利,还望大人一路小心,多多保重。”王则之若有所指的说道。 他是怕王承恩遭遇劫杀。 “你呀,你呀,啪啪啪~”王承恩拍了拍手,护卫在他房间四周的便衣锦衣卫,几个呼吸间布满了院墙、屋顶和门口。 “哎呀,这下你放心了吧。”王承恩得意的说道。 其实这些人伪装成商人进来的时候,王则之就知道了。 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如此便好。”王则之躬身施了一礼。 王承恩命锦衣卫保护好箱子,看了一眼铁炉子,正准备离开。 “大人且慢,末将有一物要进献给皇上。”王则之一挥手,早就等在院门外的军士,抬进来一个造型精美,雕刻虎纹的铁炉子,还有精装成箱的几大箱煤球。 “哎呀,你呀,你让我说什么好。”王则之送铁炉子这件事,一下就送到了王承恩的心坎上。 他打量着这座造型精美的铁炉子,与房间里普通的炉子做了一下对比。肥猫吧 果然,还是王则之进献的这一个铁炉子更加精致。 “王将军此为何物啊?”王承恩围着铁炉子转了一圈,好奇的问道。 “回大人,此物为民间商贩打造,名为铁炉子。 大人请看,这些箱子里装的就是放在此炉子里的燃烧之物,名为煤球。 末将发现,用其采暖整个房间会变的颇为暖和,如果在水箱里加上水,即使在冬天,房间里也不会过于干燥,里面的水会使干燥的房间变的湿润,对于女子颇有好处。” 王则之不能说这些东西是他打造出来的,因为铁器是禁物,哪怕他是一省总兵,也不能拥有太多铁器。 如果被王承恩知道他手里有大量钢铁之后,就是他现在没造反,也会背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 王则之说这么多,只是为了最后一句话。 他记得周皇后快生了,也就是说崇祯的太子朱慈烺要出生了。 现在他进献上铁炉子,如果给周皇后用上了,到了明年太子出生,他就能给崇祯留下一个好映像。 虽然京城中有火炕取暖,可是没这个玩意新鲜啊。 “此话当真?”王承恩一听到对女子有利,立刻来了精神。 拒他所知,太医说过由于暖阁燥热,近日周皇后有些难以入寝。 而且根据太医推算,周皇后还有两月就要生了。 这时将此物献上去,就是献宝啊。 “大人请看。”王则之把房间里铁炉子进水口上的盖子打开。 顿时就有白白的水蒸汽升腾而起。 王承恩走过来感受了一下,确实没那么干燥了。 “此物极好,则之有心了,事不宜迟,即刻上路。”王承恩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他恨不得长上翅膀立刻飞回京城。 如果周皇后生下来的是个男孩,那就是太子。 太子事关重大,他不得不心急。 “大人,末将还有一事...” 王则之伸手将王承恩引到房间里,关上门,轻声说了起来。 “荒唐!” 王则之还没说几句王承恩就怒斥起来。 原来王则之还是打算将那九十三万两白银上交,不过不能从明面上交。 毕竟崇祯已经下旨,这些白银让王则之充为边关军饷了。 他就想把这些银子以送给王承恩的名义,押回京城,再由王承恩交给崇祯。 “大人,皇上苦哇。 当日皇上宴请末将,末将发现皇上龙袍之下的衣裳竟然还打着补丁,末将...末将心里难受啊。 还请大人不要责怪,就把这些银子带回去吧。” 崇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登基,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帝王教育。 这就像一个小兵目不识丁,不懂行军打仗,可是他突然成了大将军,这能做好吗? 况且崇祯接手的还是一个大烂摊子。 他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真的是已经尽力了。 也许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但是他是一个好人,是一个以拯救天下百姓,振兴大明为己任的好人。 对于这样一个人,王则之还是很佩服的。 王则之说的情真意切,王承恩不禁动容。 他在宫里见过的牛鬼蛇神多了去了,可是从没见过如此为崇祯着想的人。 这一刻他都有些感动了。 王承恩仔细想了想,崇祯何止舍不得穿衣裳,就是吃食都是越来越差了。 他说他要带头节俭,社稷不兴,他就不会奢靡享受。 “哎,罢了,罢了,那就贪一回吧。” 王承恩终究还是心疼崇祯的,他思来想去,还是带上了这九十三万两白银。 第一百七十章:再次整顿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承恩走后,王则之也没闲着。 他命铸造部加紧打造制作煤球的工具,因为王则之一直在等的那个机会快要到了。 下达这条命令之后,王则之开始做重整部队的想法。 王则之调过来的三千南兵,已经分配到各营补充人员去了。 宣德卫、玉林、镇虏卫、九龙沟、云川、杀虎口,六地加起来有六千守军。 大同府有一千守军,游击营有两千余老兵驻守。 大同府、游击营另外各有一支千人剿匪大队。 他手里的鞑子兵也已经培训出来了,用李化的话说,就是让他们为王则之去死,这些人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对于这一点王则之毫不怀疑。 这些鞑子兵有些是从林丹汗手里俘虏来的,有剿匪抓回来的,还有扎格攻下的零散小部落里抓回来的。 而今鞑子兵加起来也有两万三千余人了。 除此之外,他还在不断招收从各地而来的流民入伍。 再加上火铳营、火炮营、钢甲重骑等诸营兵马,王则之手里的军士已经快要突破五万之数了,可以说是手握重兵的人了。 人多了他每个月用在军士们的花费上也多了,每个月发的军饷加上吃喝杂七杂八已经突破十万两了。 要不是抄没了大同府的豪强们,他还真养不起这么多人。 人多了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被朝廷忌惮,如果崇祯怀疑他,他就麻烦了。 但是王则之不怕,没有兵就没有实力,没有实力就会受制于人,尤其是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朝代。 他宁愿带着这几万人战死,也不愿再过那种受制于人的日子。 南兵相比骑兵的作战方式,更擅长大军阵的互相搭配,独立作战的职能相对较弱。 他们更喜欢堂堂正正作战,颇有戚家军的作风。 所以,王则之打算将南兵归为步兵用于驻守各城。 他手里的火炮兵已经跟随火炮分配下去了。 而今他驻防的每座城上都有两门红衣大炮,四门弗郎机炮。 几次与林丹汗作战,使王则之意识到了骑兵的重要性。 兵贵神速,要有战马才能跑的快。 牛郎陆续送来的战马,从林丹汗手里缴获的战马,再加上由归化城马市中挑选购买的上等战马,王则之手里已经有三万四千多匹战马了。 驻守宣德卫、玉林、镇虏卫、九龙沟、云川、杀虎口六地的轻骑已经配备了战马,一人双骑。 钢甲重骑一人三骑,也已经配备到位。 鞑子营一千轻骑,他们本身就有战马。 火铳营的火铳手也要配备战马,有马才能跑的快,不过火铳兵不用双马,一人一马。 他还要增设一支三千人的轻骑用于游走支援各处。 剩余的战马,分配给传令兵,哨探兵。 这三千轻骑的最佳人选非鞑子兵莫属,南兵到达这里后有些水土不服,很多人都会腹泻,再者骑马打仗不是他们的长项,水战和陆战才是。 新建骑兵的管理人员,王则之认为扎格是首选,也就是说增设的鞑子营头领就是扎格。 不过扎格只能是副职,因为他要等拖木回来,给他留个位置。 至于营内的各个班总,排总,连总等将领,就由原先鞑子营内军功等级高的鞑子兵任职。000文学 一来,这些鞑子经过与林丹汗数次征战,已经没有那么畏惧林丹汗了。 二来,他们都是有军功在身上的,把这些人提拔上来,也算是对鞑子俘虏的一种激励手段。 抽调之后,鞑子营内的人数就会短缺,王则之经过深思熟虑,就把这些人归为增设鞑子营的营总亲卫,也就是专门用来护卫鞑子营营总的骑兵。 增加了轻骑,重骑也得增加。 他打算再加一千钢甲重骑。 原先王则之并没有想到用钢甲重骑,可是西安堡一战,在鞑子重甲兵上吃了亏,他就萌生了打造钢甲重骑的想法。 而今两战告捷,说明了他的思路是对的。 两次作战还发现一些武器上的问题,首先就是,戟这种武器在战场上的作用。 戟,一不如长枪,二不如倭刀。 经过多方询问,他才知道,戟是战车上用的。 这个时代,他可不想花费大价钱,去打造战车,专门使用戟这种武器。 所以,他取消了戟盾兵。 再把枪盾兵、刀盾兵合二为一,前排为枪盾,后排为刀兵,统称为步盾兵。 除了戟盾兵,他还取消了弓箭兵。 原因很简单,所有骑兵都是擅弓箭者,如果再单独设立一个弓箭营显的有些多此一举。 最后,他又一次将兵种混合。 每一座城的守军,将由火炮手、轻骑、步盾兵组成。 其中轻骑七百人,步盾两百人,火炮手十二人,其余人为哨探兵。 接下来就是优化组合。 他将麾下队伍编制调整为火器营、重骑营、轻骑营、步盾营,其中的骑兵为重中之重。 火器营以鲁密铳和红衣大炮为主,虽然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有几十门红衣大炮了。 但是王则之觉得这还不够。 这点红衣大炮的数量根满足不了他的需求,他手里的火炮营,最少得有一千门红衣大炮,才称得上是火炮营。 钢甲重骑不变。 守城各营轻骑将多余的骑兵还回王则之,他再派南兵作为步盾兵去补充人马。 还回来的轻骑编为钢甲重骑,只要钢甲一到,就能立刻成型。 最后分配下来,还多出不少人,王则之把他们暂编为预备人员,暂时和老营的人马一起守着游击营。 当他规划好之后,立刻命传令兵传令去了。 各营士兵收到命令,有条不紊的运作起来。 一时之间,由归化城至游击营之间的道路上尘土飞扬,不断有军士和骑兵来来往往。 由于动静太大,引起了各方势力的窥视,当然也会有锦衣卫在暗中观察,统计人数。 不过,对于王则之来说,即使崇祯知道了,他也不会再坐以待毙。 现在他已经有了反抗的资本,而且他敢断定,在崇祯知道自己兵马的真实数目之后,更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如果崇祯要和他翻脸,那就要做好失去大同的准备。 他相信,凭他手里的兵马拼死一博,就是推翻不了明王朝,也能杀他个天翻地覆。 王则之一边发布着命令,一边等着各地传令兵的回复。 第一百七十一章:狼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转眼间,十天过去了。 期间各地将领都按照王则之的命令照办了,不过有一人除外。 他就是驻守在镇虏卫的马福。 镇虏卫,位于归化城西南,是距离归化城最远的一处驻地。 在第五天的时候,他的人还是没有回归化城复命,王则之也不敢冒然加派步盾兵过去。 不过他让传令兵传了句话回来,他说,而今已入寒冬,道路受阻,行走不便,要等几日。 他没说要等多久,王则之也不想去问。 在他看来,他的麾下只需要服从命令。 所以,他直接让传令兵去下令,不得耽搁,即刻起程。 可是又过了五日,不仅马福麾下的骑兵没有过来,连他派去的传令兵都没有回来。 王则之有些想不通。 他给了各将领足够的时间。 虽然天气的确寒冷,可是王则之命柳洋给他们制作了加厚的棉衣。 这些人穿棉衣,带棉手套,连手都冻不着。 再者说了,王则之在各军驻地建设了驿站,只要他们到了就有热乎的饭菜吃。 也就是说他们既不会挨饿,又不会受冻的,这都十天了怎么音信全无了呢。 期间他叫来于忠派密谍去打探消息,也是有去无回。 王则之问于忠马福会不会造反,于忠拿他的性命担保,马福绝对不会造反。 原因很简单,他在盂县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备,但是在王则之这里却是领着一千人守军的头领。 这相当于朝廷中的千户,他没有理由造反。 王则之叫于忠退下。 他坐在房间里,用手指敲打着桌子,陷入了沉思。 此次整顿对于各个驻地内的人员并没有进行过大的调整,他们要做的只是把两百轻骑还回来,换成两百步盾兵。 因为火炮手是跟着火炮走的,早就安排下去了。 哨探是每个驻地都有的,不用另外加派。 其他将领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马福不可能会造反。 如果马福不会造反,那就是他遇到了什么事儿。 沉默了半晌,王则之摊开地图,认真的看了起来。 镇虏卫距离归化城一百多里地,一去一来两天的时间足够了。 “马福啊,马福,你到底遇到什么困难了呢?” 我则之细细的想了一下,他肯定马福不会造反。 首先,马福如果要造反他手下的军士就不会同意。 因为这些人的粮饷都是王则之发的。 其次,李化的洗脑可不是开玩笑的,连鞑子都能给洗成忠诚于他的军士。 再者,如今大雪封路,虽然城里有粮食,可那都是按照一个月的用量拨付的,如果他造反他连吃的都会断掉。 所以王则之打算动身,亲自去看一看。 说走就走。 阿牛走之前推荐了一位小兄弟。 其人名为罗聪,擅使长枪,一手枪法使的出神入化,是亲卫营的一员。 现在的亲卫营头领就是他了。 王则之命他领了两个班,二十人。 出归化城,往镇虏卫去了。 以现在的天气徒步过去要十二个时辰,但是骑马的话五个时辰足够了。 王则之走在路上,他发现往来的商人都变的很少了。 他们走了三个时辰,半路上遇到了巡逻的钢甲重骑。无忧中文网 由于天气太过寒冷,骑兵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衣,把钢甲放在另外两匹战马上驮着。 他们见到王则之驻足行礼,王则之点头示意,顺便询问了一下南边的路况。 据他们所说由于快过年了,从关内雇佣而来扫雪的百姓纷纷回家准备过年去了,没过膝盖的积雪覆盖了整条道路。 于是这条道路就走不通了。 至于能走的道路最多延伸到九龙沟驻地,因为这里的道路是雇佣牧民打扫的,这也是为什么这一带的道路比较畅通的原因。 也是说那日王则之下达命令之后,各城守军顶着大雪趟过来的。 王则之仰天长叹了一声,“我之过。” 随后起身准备前去马福的驻地。 他要去亲口跟马福说声抱歉。 他太过于心急了,只想着按照他的想法立刻整顿。 过年之前,他得先给马福道个歉。 不然的话,这件事不仅会成为他心里的刺,也会成为马福心里的刺。 “大人,小心。” 王则之还在沉思,走在他前面的罗聪,横起长枪,示意队伍停止前进。 王则之仔细往前看去,在他们身前有一只狼。 只见这只狼,龇了龇锋利的尖牙,吐出那长长的血红色的舌头,大模大样地半蹲在厚厚的雪地上。 队伍中的战马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那只狼毛色灰暗,唯有尾巴是雪一般的白色,在远处看就行是断了一截尾巴似的,他体形削瘦,腹部紧贴后背,肯定很多天没有吃东西了。 可是,他们的队伍已经停了数十息了,这匹狼一动不动,仍旧保持着原先的样子。 王则之一个激灵忽然想起了屠夫与狼的寓言故事。 从前有一个屠户在市场卖肉,有一天天色渐黑,屠夫挑着担子从市上回家。 路上他遇到了两只狼,一只狼佯装瞌睡,诱他麻痹,为另一只狼做掩护。 另一只狼则假装远去,其实想从背后咬死他,很是狡黠。 “注意背后。” 想到这里王则之大声示警,可惜还是晚了。 “啊!救命!啊!...” 就在王则之示警的同时,队伍最后方十几只狼一拥而上,将最后一骑亲卫连人带马拖进了雪地。 很快雪地上除了一条长长的血痕,再也不见那亲卫了。 他被群狼分食了。 而他们面前的狼无声无息的隐没在了风雪里。 王则之镇静下来,噌的一声抽出随身携带的倭刀,立刻下达防守命令。 “大家不要慌,点燃火把,把战马围成圈。 握紧你们的武器,不要害怕。” 王则之就是他们的主心骨,他一下达命令,亲卫营的军士立刻执行。 雪太深了,哪怕是骑马也走的颇为艰难。 但是草原上的狼却可以很轻松的在雪地里奔跑。 最主要的是他们遇到的不是一两只狼,而是有组织的狼群。 一群饥饿的狼。 初步估计这群狼的数目在二十只以上。 “大家不要慌,不要怕,狼怕火,举起你们手里的火把。” 王则之安慰道。 亲卫们举着火把,紧张的看着周围的狼群。 队伍最后方传来清晰的咀嚼骨头的声音,亲卫们听到狼的咀嚼声,个个都变的害怕起来。 “不要怕,不要慌,你们越怕,它们就会越凶。” 亲卫们听到王则之镇定的声音,再看看他从容擦拭刀刃模样,一个个信心大振,紧了紧手里的武器。 第一百七十二章:雪地博狼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队伍前面的那只狼远远的半蹲在那里,就像从来没有动过一样。 当王则之与它对视的时候,甚至能感受到它骨子里的骄傲和蔑视。 在它眼里,王则之一群人就是它的食物。 这是一只狼王。 狼王,老谋深算,胆大心细,狼群中最勇猛的存在。 王则之没想到他竟然会遇到狼王。 队伍后面,吃完食物的十几只狼舔着猩红的嘴巴,龇牙咧嘴的盯着他们。 一直不动的狼王突然动了,他仰起头高昂的嚎叫了一声。 这是在呼唤同伴。 要糟,十几只狼,他带的亲卫还能应付。 再多一些狼,恐怕他这十几人一个都活不下来。 如果不是因为下雪会使火药受潮,用不了鲁密铳,王则之肯定会带两把铳防身。 现在他身上只有刀,亲卫里面倒是有两个擅长用弓箭的,不过也就两人而已。 他们随身携带的箭矢不过三十支,如果狼太多,总会有用尽的时候。 “有把握再射箭,不要浪费箭矢。” 王则之擦好了刀刃,淡漠的看着四周的野狼。 现在他们手里有火把,狼还不会突然发起进攻。 可是随着雪越来越大,天越来越黑,响应狼王呼唤而来的野狼越来越多,这些狼开始蠢蠢欲动。 有几只胆子大的突然蹿出来对着外围的战马发起进攻。 “咻咻咻!” 两名弓箭手发威,射死了蹿出来的狼。 其它狼气势一减,低着头嗷嗷叫唤起来。 狼王冲着狼群龇牙咧嘴,野狼们迅速冲出去咬着已经死亡同伴们的尸体退了出去。 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狼群隐没在黑暗之中,看不见丝毫身影。 火把在大风雪之中坚持不了多久。 王则之立刻下令:“结成方阵,三人一排,弓箭手骑马走中间,人走内,马走外,缓慢徒步前进。” 他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要不然等到半夜,就是狼群不杀死他们,他们也会被冻死。 好在他们距离镇虏卫不远了,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差不多就到了。 他要在火把灭之前赶到镇虏卫,要不然他们一行人就要全军覆没了。 队伍缓慢的行进着。 火把照耀不到的地方影影绰绰,不时有狼在跑动。 甚至有几只胆大的,龇牙咧嘴的冲进战马的附近,虚晃一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没入黑暗。 战马上的弓箭手根本来不及瞄准,偶尔射出几箭也只是射在了雪地里。 “节省箭矢。” 王则之见状阻止了弓箭手继续射箭。 他刚说完,草原上忽然刮来了一阵风,风大的使人睁不开眼。 “举盾。” 王则之大感不妙,立刻命令军士们举起马上装备的藤牌。 藤牌呈圆形,内以大藤为骨架,再用藤条编制而成,具有体轻坚韧等特点。 由于藤牌比较轻便,所以王则之的亲卫都统一配备上了。 战士们刚举起盾牌,大风就吹灭了火把。 紧接着,雪地里亮起了一盏盏小灯炮。 错了,是狼的眼睛。 队伍的四周围满了野狼。 哪怕是王则之他都开始心里发毛。 随意估算了一下,狼的数目已经上百了。 大风吹过,四下一片黑暗。第一抓机 就是有夜盲症的王则之都看清楚了黑暗中的狼眼。 “不要慌,举盾,握紧武器,辨别方向,继续前进。” 幸好,能当亲卫的都没有夜盲症,要不然他们这群人就要抓瞎了。 王则之知道越是到这种时候,他越不能慌。 如果他慌了,他们这支队伍就完蛋了。 这些狼很是警惕,他们似乎嗅到了武器的金属味儿。 当亲卫们握紧武器,安抚好战马继续前进之后,围在四周的狼眼一双接一双的消失不见。 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眼睛再看不见狼的身影,耳朵却能听到它们奔跑的声音。 在他们四周野狼的活动越来越频繁。 王则之表面上很是平静,内心却越来越紧张。 这些野狼奔跑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就像一重高过一重的海浪。 当海浪足够大的时候,就会向着他们扑过来。 “来了。” 王则之耳中,野狼奔跑的频率高到了顶点。 “举盾,防御!”王则之感到了危险,亲卫们同样感到了危险。 比他们更早感到危险的是战马。 就在王则之高呼的那一刻,队伍最前方的两匹战马人立而起,狠狠厥着蹄子。 牵着他们缰绳的亲卫都被甩了起来。 幸好,他们站在战马的内侧,没有被甩出去,要不然他们就危险了。 亲卫们举盾防御,握紧手里的武器开始攻击。 最前方外侧的两匹战马肚下聚集着四五只狼,他们狠狠的咬着战马的肚子。 不过几个呼息的时间,战马肚内的肠子就掉了一地,紧接着轰然倒地。 就在战马倒地的瞬间,起码有二十只野狼从黑暗中奔了过来,拖着战马的尸体远离了队伍。 战斗很快,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一分钟。 可是队伍中的人们都感觉像过了一刻钟那么长。 “有伤亡没有?”王则之大声的询问起来。 “没有。”队伍前方回话。 他们总共有二十二骑,而今已经死了三匹马,一个亲卫。 他们还有二十一人,外加十九匹战马。 “四人一排,最后方吊三匹马,没马的骑在中间的马上,继续前进。” 队伍不能停顿,只有尽早到达镇虏卫才有活下来的机会,如果停在这里被更多的野狼包围,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王则之把三匹空马吊在队伍最后,这是因为,他觉得这些狼的目标应该是战马,所以他把三匹马吊在最后方,吸引野狼的注意力,减少亲卫的伤亡。 不过,他们行走了还没多远,野狼就再次发动了攻击。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竟然是队伍中间,骑在战马上的人。 包括王则之都成了它们的目标。 这些狼就像一群亡命徒,他们先以极快的速度奔跑,借助一个小土丘,一跃而起,冲了过来。 王则之虽然看不见,但是他听到了声音。 在听到野狼飞扑过来的声音的时候,他就举起了盾牌格挡了一下。 由于野狼的速度过快,他被野狼直接从马上撞了下来。 野狼掉落在队伍当中,越发的凶狠,逮住身旁一个亲卫的腿就奋力撕咬起来。 一边使劲咬合着上下颚,一边高频率的晃动着脑袋。 掉落在另外一侧的王则之甚至清晰的听到了亲卫腿骨碎裂的声音。 那亲卫吃痛,用手里的盾牌和腰刀奋力的打砸着野狼。 他身旁亲卫见状也加入了捅杀野狼的战斗。 片刻后,冲入队伍中的野狼全被打杀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野狼会战术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统计了一下人员,骑在战马上的五人都受到了攻击。 除了王则之用盾牌格挡了一下,其余人员都不好过。 两名弓箭手死了一位,一位重伤。 另外还有两人重伤,加上王则之身旁被波及的亲卫,重伤三个。 一场战斗,两死三伤。 现在只有十九人,外加十九匹战马了,其中三人重伤。 战马一匹都没少。 冲到队伍中的野狼只有五只。 这是有目的的扑杀。 它们以为骑在战马上的人员是头领。 直至此刻王则之才明白,他派出去的传令兵为什么会音信全无。 他想到了很多情况,唯独忘记了,草原上不止有人还有野兽。 野狼,草原上霸主一般的存在。 原本王则之还以为,这些野狼的目标只是战马,他没想到这些野狼连人都要吃。 “所有人上马,握紧武器,加速前进。” 这一段路的积雪已经没有那么厚了,只是没过脚踝。 王则之猜测应该是快到镇虏卫了,他立刻命令队伍上马开始加速冲刺。 就在他们上马冲刺之后,草原上突然刮起了大风。 他们逆风而行有些艰难起来,不过众人没有丝毫停顿,使劲挥舞马鞭,鞭策着战马前进。 由于速度过快,有一个重伤的亲卫被颠了下去。 “大人,小四落马了。” “吁~”王则之勒紧缰绳,脑子有些发懵。 他在想,如果是自己掉落战马,还被野狼围困着,他该会有多绝望。 “他娘的,回去救他,快。” 亲卫们眼睛一红,服从了王则之的命令回身救那个叫小四的亲卫去了。 虽然他们是亲卫,可是他们也是人。 他们以为王则之会放弃小四不管,可是当他们听到王则之要救小四之后,他们的心中都生出莫名的情绪。 这种情绪叫,士为知己者死。 连王则之都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平常之举,使他拥有了一支忠心耿耿的亲卫。 几个夜能目视的亲卫到达小四掉落的地方,低声抽噎起来。 “想办法点个火把,我要看看。”王则之有夜盲症,他看不见。 他的战马是被罗聪牵着的。 亲卫们把手里的火把整合了一下,做了三个新的火把出来,用火折子点燃了。 小四死的很惨,半张脸被咬没了,脖子断了,气管食管都露了出来,肚子也被开膛了,肠子掉了一地。 他的四肢残缺了三肢。 王则之哭了,他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小四就是这幅惨样了。 “带上小四的尸体,握紧你们手里的武器,跟我冲!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日再跟这些畜生算账。” 王则之从来没这么恨过一种动物,这是头一次。 亲卫们把小四残缺的尸体紧紧绑在战马上,另外两个重伤的亲卫也用强子加固了一次。 在他们忙活的时候,那头狼王再次出现了。 它又一次蹲在队伍的正面,就像一个将领,在看自己的战果。 弓箭手都受伤了,没有人能攻击到它。 王则之微微低头,死死盯着队伍的前方。 他接过火把,骑马来到队伍最前方。 “畜生,来吧!驾!” 王则之命队伍组成箭头阵,他为先锋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如果能冲过去这段路,他们就安全了。 他必须身先士卒,给亲卫们勇气,一鼓作气冲出去。 他没想到狼竟然也会用战术,它们采取两翼包抄的阵形,跟着队伍奔跑起来。 它们距离队伍越来越近,接着,他们分散开来,开始分批次进攻队伍两翼的战马。肥猫文学网 不时有战马受惊开始脱离队伍胡乱奔跑,幸好亲卫们都有一手骑术。 他们一边控马,一边挥舞手中的武器劈砍,很快跟上了队伍。 要不然一旦落单,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王则之手里的火把突然熄灭了,不过他没有停下而是继续策马狂奔,因为这个时候停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不知跑了多久,他们来到了一条河边。 王则之的马跑到了冰面上,他听到了水流声。 不得已他在这里停了下来。 万幸,狼群没有跟过来,它们似乎知道这里有条河。 “鬼毛川,是了,黄河的一条支流,镇虏卫就在它的西边。” 王则之回忆了一下地图,立刻命亲卫辨别方向,往西前进。 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在他们刚辨别好方向准备出发的时候,有一块冰断裂了。 重伤的两人,连人带马落了下去。 “救人。” 王则之本身并不是陕西人,而是福兰人,他是会游泳的。 所以,他二话不说潜入水中开始解他们身上的绳子。 亲卫中善水的有两人也加入了进去。 可是,这河底有棵枯树,水流把两人冲到了树下,它压住了两人,即使解开绳子也不能把他们拖上水面。 他们三人憋气太久了,返回水面换了口气,又一次下去解绳子。 他们需要换气,水下的伤员也需要。 可是他们被压住了换不了,等他们再次下来的时候,那两名伤员已经没了呼吸。 王则之不打算放弃,他觉得把两人拽上来,还可以抢救一下。 他会按压他们的胸腔,他会人工呼吸,他会... 他还没拖几下,那两个亲卫先把他拖了出去。 “大人,他们死了。” “谁说他们死了,谁说他们死了,还可以抢救一下的,还可以抢救一下的。” 出来二十二骑,现在只有十七骑,小四是一具残缺的尸体。 王则之已经失去理智了,都怪他,要不是他非要去镇虏卫看看,亲卫就不会死。 都是他的错。 “大人,确实已经死了。”另外一个亲卫也小声附和了一下。 王则之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失态了。 他不能失态,危险还没解除,狼群还在黑暗中虎视眈眈。 “找个地方生火,狼怕火。” “是。” 亲卫们行动很迅速,因为他们都知道,狼群就在他们周围。 在河边有一片废墟,应该是以前有牧民在这里生活过。 废墟周围有很多枯树,正好可以生火。 亲卫们生了几堆火,狼群便不再靠近,远远的聚集在一起观察起来。 王则之身上的衣服湿透了,需要烤干才能走。 罗聪脱了他穿的棉衣给王则之披上,几人一堆围在一起烤火。 就在王则之以为他们暂时安全的时候,黑暗中冲出七八只狼,扑向了绑着小四尸体的战马。 小四的死状过于凄惨,他被放到了外围,这给了狼群偷袭的机会。 “砍死它们!”王则之怒了,拔出随身佩戴的倭刀就冲了过去。 亲卫们也是怒火中烧,全都愤怒的冲了过去。 由于小四的捆绑太紧了,狼群一时半会儿拖不走,倒是把驮着小四的战马给咬死了。 亲卫们一拥而上一顿乱砍,砍死了五只狼。 王则之命他们把狼尸拖到废墟里,开膛破肚。 “今晚吃狼肉!” “好!” “噢,噢!” 亲卫们早就把狼恨的牙痒痒了,二话不说杀狼,架着火堆上烤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我命休矣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当狼肉烤好的时候,王则之把狼头砍下来,高举起来对着远处的黑暗大声叫喊。 “畜牲,我知道你在看着,可是你也只能看着。 看清楚了,我们人类才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你们也只能沦为食物。” 王则之说完把手里的狼头狠狠的扔了出去。 随后他转身回到废墟继续烤火。 “嗷~呜~” 狼王被王则之的举动激怒了,它开始呼唤狼群进攻。 王则之忽然想起来,狼所怕的火,是那种燃烧范围大,火势蔓延迅速的大火,人们手上的火把或者小火堆根本对它们起不了多大的震慑作用,只是能吓吓他们而已。 火把和火堆能保持一定的照亮度,狼不接近并不是因为它害怕。 而是它们习惯利用黑夜的掩护进行捕猎活动,光亮使它们无所遁形,于是就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促使它们进行没有把握的捕猎活动。 “举盾,防御!”王则之再也顾不了那么多,立刻高声下起了命令。 亲卫们也察觉出了异常,马上行动起来。 当他们借着火堆的亮光围在一起进行防御的时候,看到了废墟四周亮起了无数双眼睛。 狼更多了,不止废墟周围有,河对岸也有。 “不要慌,保持防御,握紧你们手里的武器。” 突然照射夜行动物的脸时,由于它们的眼睛一下子不能适应明亮的光线而造成视觉障碍,它们通常会有一段短暂的反应迟钝期,这种突如其来的刺激对于动物是个打击,所以狼群没有第一时间发运攻击。 而是试探着进入光亮照射的范围来回跑动,它们在适应火堆的光亮。 狼王出现了。 它走到边缘的火堆,用爪子碰了碰火堆。 王则之不知道它是在挑衅,还是在试探火堆烫不烫。 他从来没跟狼打过交道,这是活了两世以来,头一次跟狼打交道。 狼王睿智的简直不像动物,更像一个凶残的敌人,就像人一样。 会思考,会战术,会试探,会愤怒,关键的是它视人命如草芥,人对它而言就是食物。 亲卫们严阵以待,狼王冷漠的看了众人一眼,缓缓后退。 是那种直视着后退,直至隐没到黑暗之后。 废墟周围奔跑的狼群,在狼王退去后,也逐渐散去。 亲卫们没有收到王则之的命令,仍旧保持着阵型。 王则之没有第一时间解除防御,因为他觉得狼王没那么简单。 直至火堆缺少了火柴。 “解除防御,给火堆添一下火柴。” 亲卫们听令,放下手里的盾牌,给火堆添柴去了。 就在亲卫们刚放下戒备弯腰捡柴的时候,废墟四周悄无声息的冲出来数十只野狼扑了过来。 “攻击!”王则之的倭刀被一只狼咬住了,哪怕狼嘴里全是血,这只狼也不松口。 王则之顺手拿起一根火堆里燃烧的木棍奋力打砸着它。 大家仓促之下发起反击,有几人还放下了手里的武器,那几个亲卫受到了野狼的重点攻击。 当大家解决了攻向自己的野狼去救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脖子已经被狼咬断了。 “该死,该死!” 王则之气急败坏的狠狠捅杀着面前的野狼。 这一刻,他对草原上的野狼恨到了极点。 他决定等到来年春天,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灭杀辖区内的野狼,见一个杀一个,见一窝杀一窝。 “添好柴,加强警戒,狼群肯定还会有动作。” 王则之的衣服还没烤干,这么冷的天,又是深夜,他不敢再冒险了。 因为,他不确定废墟所在的地方距离镇虏卫还有多远。 “嗷~呜~” 果然狼王再次呼唤起来,随后草原上到处都是狼的嚎叫声,此起彼伏。 就像它们在庆祝杀死了敌人一样。 包括王则之在内,众人都有些紧张起来。 “哐~哐~哐~”言情 一种奇怪金属撞击岩石的声音响彻云霄,听起来就像有扩音器加持一样。 狼群一静,呜咽一声,渐渐散去。 王则之不知道听到的是什么声音,他也不知道接下来狼群会有什么动作。 他没有下令解除防御,而是继续列阵待敌。 片刻后,脚步声传来。 一个手持铁棍的喇嘛走了进来,他看了眼众人,说了声蒙语,大家没听懂,他摇了摇头,来到被狼咬死的几人身前,握着他们的手念了起来。 等他一一念完,来到阵列的面前,看着火堆上被烧烤的狼肉,叹了口气,施了一礼说道:“一切众生从无始来。” 说完之后转身便走。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只有王则之知道,这是一句佛语,一切众生从无始来,下一句是靡不曾作父母亲属。 意思是一切众生无始时来,都曾经是我们的父母亲属,有些转生而为鸟兽,我们怎么忍心吃他们的肉呢? “六畜本因人而存在,一生受人供养,最终以肉食为报,有何不可食?” 王则之带出来的人已经死了七八个了,这些人没有死在林丹汗的手里,却死在了这群畜生手里,他怎么不气。 “历劫之中生于鸟兽,食他血肉,展转偿命。” 喇嘛说完,头也不回没入了黑暗之中。 这句话的意思是吃肉的人,会累劫生在鸟兽之中,以其它动物血肉为食,于是互相展转偿还命债。 也有另外一个意思,就是说人吃野兽的肉,野兽也可以吃人的肉,冤冤相报,无穷无尽。 喇嘛直接走了,那是因为他觉得王则之这群人没救了。 他救了这群人实在是多此一举。 在他走后,废墟这一带安静了很久,王则之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王则之猜测喇嘛之所以吓走狼群,应该和他手里的那杆铁棍有关。 王则之觉得现在是个机会。 “立刻上马,辨别方向,我们往西走。” 王则之穿着还没烤干的衣服,带着仅剩的人策马狂奔,向西而去。 镇虏卫就在这条河的边缘,只要顺着这个方向走,准没错了。 他们没走多久,狼群再次出现了。 直觉告诉王则之,还是原来的狼群。 这群狼铁了心的要杀了他们,不管王则之有没有激怒狼王,这群狼都不会放任到嘴的食物就这么跑掉。 一路上狼群只是零星的试探着攻击,并没有大举进攻。 没过多久,王则之看到了亮光。 那是镇虏卫城墙上的光芒。 “镇虏卫就在前面了,大家加把劲,冲过去。” 就在他们将要到达镇虏的时候,狼王突然嚎叫了起来。 无数野狼如猎豹一般从雪地里冲了过来,它们直扑战马的肚子和腿部。 一时间亲卫们不时有人落马摔倒在地,持刀与狼搏斗。 但是人终究斗不过野兽,不过几个呼吸间,落马的人就被分食了。 王则之的战马也被扑倒了,他眼疾手快,在将倒之时一蹬马鞍,飞跃出去,一个翻滚爬到了雪地里。 “大人上马。”他身后的罗聪马术娴熟,没有被扑到。 罗聪弯腰挂于马的身侧,伸出手来接王则之。 王则之被他接上,直奔镇虏卫城下。 “我乃山西总兵王则之,速开城门。” 镇虏卫内没有丝毫回应。 只见城门上,马福手握长弓拉紧弓弦,城墙上的其他军士也是如此。 他们瞄准的方向正是九死一生从狼口里逃出来的王则之一行人。 王则之身后是群狼追击,身前城门不开,却被弓箭瞄准。 只要射倒他们的战马,他们就会被狼群分而食之,最后尸骨无存。 王则之想到这里,悲从心来,闭上眼睛轻叹一声。 “我命休矣!” 第一百七十五章:伴君如伴虎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腊月初十,京城中气氛开始变的诡异起来。 内廷总管王承恩被软禁了。 朝堂之上,所有大臣就像说好了似的,统一弹劾王则之。 王承恩的府邸内,他仰天长叹,回想起他离开归化城之后的遭遇。 腊月初二。 自从王承恩离开归化城的时候,就不断遇到劫杀。 草原上有身着牧民服饰的蒙面人,接二连三的冲来。 虽然王承恩带了数百锦衣卫,可是耐不住人太多了。 如若不是路上有王则之的钢甲重骑,他们这群人能不能活着回到杀虎口都是问题。 当王承恩看到钢甲重骑的杀伤力之后,有些心动,如果皇上能有这样一支队伍,还怕什么皇太极。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罢了,因为他知道这都是需要银子的。 大明朝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 等他们到了杀虎口之后,王则之麾下,负责在大同府境内剿匪的一千轻骑陪同着他们继续前进。 哪怕是这样,在大同府境内的路上也不太平。 每日都有流贼拦路劫杀。 剿匪大队都产生了怀疑,这一带他们明明剿过了,怎么这么快又有流贼了。 只有王承恩清楚,这些人根本不是流贼,而是朝中大臣派出来的刺客。 一直送他们到了大同府的边界,这才止步。 王承恩一到北直隶就开始整顿人手,把附近的所有锦衣卫全部召了过去。 哪怕如此他也不放心,沿途能召集过来的锦衣卫,他全都召集了过来。 因为他知道,越接近京城,越危险。 事实就如他想的一样,哪怕是已经看到京城的城墙了,他们还遭遇了一次劫杀。 他麾下的锦衣卫更是损失惨重,除此之外,他还丢了十几万两银子。 他知道这是杀手们故意做的。 因为朝中的大臣们不能让人知道,这些人是他们派出去的刺客。 到时候如果崇祯怪罪下来,他们一句流贼作乱,劫掠财货就糊弄过去了。 腊月初九。 九死一生的王承恩,带着一队狼狈不堪的锦衣卫,还有七十六万两银子回到了京城。 京城内,书房。 崇祯听完王承恩的诉说,打开箱子随手拿起一封书信,看了没几眼,就浑身发抖,将手里的书信扔了出去。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这些人...这些人,朕...朕要亲手杀了他们。”崇祯愤怒无比,抽出天子剑,准备叫锦衣卫去抓人。 “皇上,皇上,您...您还没喝茶呢。”王承恩大惊,他知道崇祯是急怒攻心,红了眼。 王承恩生怕崇祯做出什么不理智的决定,立刻端起一杯茶水递了上去。 崇祯随手喝了,整个人冷静了许多。 “朕...朕先留着他们的人头,朕要留着他们的书信,鞭策他们为国效力...” 崇祯的手一松,手里的天子剑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他有气无力的坐到了椅子上。 因为崇祯知道,他还要靠这些大臣治理国家,他根本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王承恩捡起掉在地上的天子剑,小心翼翼的归到了剑鞘里。 “这七十六万两银子是怎么回事?” 崇祯想起王承恩带回来的七十六万两银子,不解的问道。 王承恩将王则之对他说的话讲了一遍,说完之后静静等待着崇祯说话。 “这么说,王则之还是忠于朕的?”崇祯将信将疑的问道。123看书网 “皇上,臣以性命担保,王总兵对您那是忠心耿耿啊。” “呵呵...朕果然没有看错人。”崇祯说到这里,有些自得起来。 “那铁炉子是什么样的,抬进来给朕看看。” “是。” 王承恩命人将铁炉子抬了上来。 随后详细的解说起来,当他打开炉盖的时候,这才发现里面还有安装和使用说明。 崇祯将炉子里面的纸拿出来,饶有兴趣的看了起来。 “铁炉子自古有之,不过设计如此巧妙,还有这煤球之物,却是少有,可见则之还是用心了的。” 我国开始使用铁器的年代,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 战国中期以后,铁器应用到社会生产和生活的各个方面,在农业、手工业部门中并已占居主要地位,楚、燕等地区的军队,装备基本上也以铁制武器为主。 战国时期的铁器还经由朝鲜传入日本。 西汉时期,应用铁器的地域更为辽阔,器类、数量显著增加,质量又有提高。 东汉时期铁器最终取代了青铜器。 所以崇祯才会有这么一说。 崇祯看完之后,评价了一句,这说明他对于这个铁炉子还是比较满意的。 他把安装和使用说明卷起来,叫来宫中的太监命人给周皇后送去安装好。 他看着铁炉子被人抬走之后,背着手走来走去,不时撇王承恩一眼。 王承恩心感不妙,他知道崇祯的疑心病又犯了。 崇祯这多疑的性格别人不知道,从小陪伴他的王承恩却是知道的。 崇祯幼年丧母、少年丧父,他没有享受过一天的家庭温暖。 他就像一颗野草,倔强地自我成长起来了,这种心灵上的创伤是他人生中挥之不去的噩梦,不是旁人所能理解的。 所以他自然就养成了孤僻、狐疑、不自信的性格,况且他还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母亲死在了自己父亲的棍杖之下,没有安全感的朱由检,当然谁也不相信了。 可是他不像他的哥哥朱由校,还有一位宗师级的老师在一旁进行指导,他完全是摸石头过河,探索着自己应该怎么去做皇帝,去做一位好皇帝。 所以,他对文人非常信任,恨不得掏出心窝,只希望人家也能真诚待他。 只是哪里知道,东林一党的党争之事,破碎了他心中完美的梦,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这就导致他再也不肯轻易相信任何一位大臣,不论是文臣还是武将。 “王承恩。” “臣在。” “你好大的胆子。” 王承恩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吓的跪伏在地不敢吱声。 “铁炉子要用铁来炼,这王则之哪来的铁呀? 王则之不仅有铁,还有钢。 朕听闻他有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钢甲重骑。 你为何要帮他隐瞒此事?” 王承恩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他手下的心腹曾调查到。 崇祯在锦衣卫和东厂之外,秘密培养了一帮人手,替他监察百官,包括王承恩的府邸都在崇视的监视之下。 以前听闻此事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将那心腹处决了。 因为他知道,既然崇祯瞒着所有了建立了这帮人手,那么皇帝就不想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他没想到,第一个被这帮人调查的就是他。 “臣...臣,无话可说。” 王承恩想了半晌,他知道,以崇祯的性子,你解释的越多,死的越快。 因为在崇祯看来,解释就是掩饰,这是取死之道。 与其解释不如承认。 第一百七十六章:多疑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皇上,臣斗胆问皇上一句。臣在皇上心中够不够廉洁?” 王承恩知道,当崇祯钻牛角尖的时候,最好是转移话题,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只要转移了崇祯的注意力,就有活下来的机会。 “你一没有家伙事儿,不能淫,二又不爱钱财,当然廉洁了。” 崇祯想都不想,直接说道。 “皇上错了,臣贪呐,臣是朝中最贪的一个人呐。 臣府中的地窖里,就藏有一千二百万两白银呐。 这些银子是从天启七年十一月至今,仅仅一年的时间朝中大臣们送与臣的。” 王承恩说完,崇祯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他最信任的太监竟然是朝中巨贪。 “你最好仔细给朕说说。”崇祯惊的站了起来,他阴沉着脸咬牙切齿的说道。 “臣是个阉人呐,臣觉得世上的父母亲人不可靠,他们把臣阉了送到了宫里。 兄弟朋友也不可靠,因为他们只是酒肉之交,他们只喜欢臣的银子。 所以,臣认为只有银子最可靠。 朝中的官员,下至九品小吏上至一品大员,隔三差五就给臣行贿,送银子,送黄金,送珍宝。” 王承恩抱着必死的心声泪俱下的说了起来。 “朕...朕砍了你。”崇祯再次抽出天子剑,将剑横在王承恩的脖子上。 王承恩闭眼不语,等着崇祯下手。 “狗奴才,混账东西,你是朕养的奴才,朕给你你才能要,朕不给你的你不能要。” 崇祯气坏了,他把手里的剑往地上一砸,跺着脚嚎叫起来。 王承恩可以说是他最信任的人,可是现在这个他最信任的人都贪污了。 崇祯登基以来一直提倡清廉,节俭,可以说王承恩把他的脸都丢尽了。 “一年的时间,你一年收的银子,比大明朝一年的税收还要多。” “臣也不想收啊,他们送来一万两银子,臣拒绝了,可是第二日人家就送来一万两金子啊。 他们不相信臣廉洁,他们以为臣嫌少啊。 一万两金子啊,如果臣不收的话,朝中的大臣们会以为臣要让东厂和锦衣卫整治他们。 要不然的话,臣这个阉货怎么会连一万两金子都不要啊。 这可是一万两金子啊。 皇上啊,臣也知道行贿受贿是大罪。 可是,如果臣不行贿受贿,朝中的大臣们会联合起来整治臣呀。 皇上,您还记得吗? 您登基之时,朝中的大臣们谏言,他们说,我等正人君子,怎用锦衣卫东厂那些奸人来监督呢? 我们都是大儒,是学士,陛下,您要做圣君就先除了锦衣卫东厂的根基,此乃仁君之风。 那都是因为臣不收他们的银子啊,臣怕了呀。 如果臣被他们除掉了,谁来为皇上着想啊。” 王承恩言辞恳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起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承恩就是崇祯的心腹。 如果王承恩被那些大臣给弄掉,崇祯也不会同意。 因为他不信任其他人。 所以,当崇祯听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心也软了起来。 “是啊,满朝大臣,就没有一人是跟朕同心的啊。” “臣恳请皇上,将这一千二百两白银收归为皇上的私银。 臣断然不敢称是捐助,因为这些银子原本就是大明朝的,这都是朝中大臣从民间搜刮的民脂民膏。 就当臣替皇上保管了一年,而今全数物归原主。 并请皇上治罪。” 王承恩知道崇祯心软了,趁热打铁,立刻认真的说了起来。 “阉人呐,阉人呐,怎么都跟魏阉一样。 你...你个阉货快把朕气死了。”崇祯气坏了,杀又舍不得杀,罚又舍不得罚。第八书库 他只能气的伸出手指着王承恩。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您想想,您仔细想想。 如此一来,年后,袁崇焕那边的辽饷加上五省总督陈奇瑜那边的剿饷,刚好一千万两,那不是刚好齐全了吗? 多余的银两正好可以将京城守军们的欠饷给发了。 把这些钱都发了,还有余银,今年您和皇后还可以过个好年啊。” 王承恩跪在地上,设身处地的为崇祯思虑起来。 “你...你回府去吧,没有朕的传话,就不要进宫了。 去吧,去吧。” 崇祯哑然,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这个皇帝要靠一个太监贪污所得的银子,去发士兵的欠饷。 这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 崇祯意兴阑珊,挥了挥手示意王承恩下去。 “皇上,臣有此意,那要多亏了山西总兵王则之啊,是他说皇上苦啊,臣感同身受啊。” 王承恩躬身施礼,走之前多了句嘴。 他哪里知道,这句话就像点燃了火药桶。 “滚,从今日起,你,王承恩禁足,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出府。” 崇祯勃然大怒,他没想到王承恩都自身难保了,还要为王则之说话。 王则之是什么货色,别人不知道,他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是寿阳的一个小毛贼罢了,这才一年的时间,尾巴就翘上天了。 崇祯越想越气。 王承恩没有上报的事,他都知道。 比如,开矿炼铁,炼钢,私开互市。 可是这些事情,王承恩只字未提,反而还给王则之说情。 这一下,他就不能忍了,直接暴怒,命锦衣卫把王承恩押回了府邸看押了起来。 崇祯把王承恩软禁起来之后,还不解气。 他一想到,是他一手把王则之提拔起来的。 而今,王则之不仅行大逆不道之事,他还不能动他。 如此就算了,而今他最信任的王承恩也被王则之灌了迷魂汤,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他要挫一挫王则之的锐气。 他打开王承恩九死一生带回来的那箱书信,在空无一人书房里喊了一声。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跪在地上。 “去,把这些书信都还给他原先的主人,朕要他们弹劾王则之,去办吧。” 这个人影正是崇祯私下培养的人。 这是一群凌驾于锦衣卫和东厂之上的人。 他们直接听命于崇祯,不止如此。 朝中各个大臣,包括王承恩在内,都在这群人的监视之中。 作为皇帝不得不为自己留个后手,这些人就是他留的后手。 当天晚上,京中大臣们的家里全都无缘无故的收到一些书信,这些书信正是他们通敌卖国的证据。 有些人是真的出卖消息,有些人是虚与委蛇混淆视听,弄的假消息。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们都通敌卖国了。 除了书信,还有一个人名,这个人的名字就是王则之。 当晚朝中的大臣们迅速活动起来,一个个党派聚集起来密谈。 上朝前一个时辰,他们商量出了结果。 朝中的这些大臣一个个都是人精,只是稍一推测,他们就知道这是皇上的手笔。 至于王则之,他们当中不少人都知道了大同府乡绅的遭遇,还有归化城私开互市的消息。 于是,他们得出结论,皇上要弄王则之,书信是威胁之意,如果这些人不照办,就会背上通敌卖国的罪名被整治。 得出结论,这些大臣纷纷散去,准备初十的朝会。 第一百七十七章:祸根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腊月初十,朝堂之上。 “启奏皇上,臣弹劾山西总兵王则之。” 吏部尚书王永光出列,开始上奏。 王永光廉洁勤政,忠厚正直,敢于直谏,深得崇祯重用。 没想到,第一个上奏的人就是他。 “王尚书,请说。”崇祯正襟危坐,淡淡的说道。 “山西总兵王则之,私斩大同府七十四家乡绅,抢掠百姓财物,残忍至极,如同反叛。 臣以为,山西总兵王则之,私斩乡绅之罪绝不能宽免,臣恳请皇上圣断。” 王永光应该是收到了一些片面的消息,所以才敢出列。 崇祯猜测,王永光肯定不知道这些乡绅干了什么事儿,要不然他也不会出列。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打击一下王则之的锐气,让他知道,大明朝是皇上说了算的,不是他一个小小总兵想怎样就怎样的。 “启奏皇上,臣以为,山西总兵王则之固然有罪。 然而,这七十四家乡绅之罪更大。 这些人,长期以来,侵占军田,私贩粮草与关外的鞑靼,他们其中有人将国之重器,火炮都卖了出去。 除了这些,更有甚者私通后金,将大同边关的布防绘制成册送了出去。” 刑部尚书升允升出列陈奏道,他是知道其中猫腻的,他说完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王永光,王永光会意,开始眼观鼻,鼻观心,他知道他被人利用了。 乔允升,字吉甫,号鹤皋,孟津人,明代大臣,官至刑部尚书,以清廉正直、执法不挠、政绩卓著而闻名于世。 他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不过他这么一解释,崇祯就不能整治王则之了。 崇祯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在心里默默的给他记了一笔。 “哼,等朕以后抓到你把柄了,有你好看。” “启奏皇上,山西总兵王则之,于宣德卫、玉林、镇虏卫、九龙沟、云川、杀虎口驻军,六地驻军总数已达六千余人。 据臣所知,除此之外,他在大同府驻军,其内有一万余鞑子俘虏。 山西总兵王则之,拥有如此之多的私兵还不满足,竟然将大同府双沟墩、杀虎口、团山破虏堡一千余边军收为私兵,此为大逆不道之举,有拥兵自重,图谋不轨之嫌。” 兵部尚书王洽出班上奏。 他一说完朝臣们就炸了。 “快两万人啦,他这是要干什么?要举兵谋反吗?” “边军都被他收了,他这是要聚兵哗变吗?” “我听闻,他连浙兵都收了呢...” 众臣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启奏皇上,山西总兵王则之,拥兵自重,私开边市于归化城。 除此之外,他走私,抢掠大同府乡里,无恶不做。 臣以为,朝廷理应及早发兵除掉他,以防尾大不掉,成为后患。” 户部尚书毕自严出班上奏。 王则之私开边市,动了户部的利益,这是户部官员所不能容忍的。 “启奏皇上,臣以为,问题并不在于拥兵自重和私开边市。 王则之身为山西一省总兵,兵强马壮,这才能收复边关失地,其兵力强大实为大明之幸。 至于私开边市一事,即使他不开边市,朝廷也会大开边市以稳关外鞑靼。 臣以为,最重要的是要那些文官武将严守君臣礼制,王则之此举表面上于国有利,实际上侵犯皇权,扰乱朝纲。 臣以为应立刻命其回京述职,讲清其中缘由。 如若其有反心,含糊其词,再将其撤职治罪。” 礼部尚书何如宠出班上奏。 何如宠也知道那些乡绅们的所做所为,不过他不想激化这件事情。 毕竟王则之收复了归化城,于国有功。 如果直接把他判了罪,以后还会有谁愿意为朝廷拼命。 所以他说话先礼后兵,不求激进,只求稳。欧欧电子书 他的建议比较保守,不过也算一个不错的建议了。 何如宠归班以后,众臣纷纷点头称赞,觉得他说的不错。 不过,崇祯可不这么认为。 他今天必须给王则之一个教训,不然,他会觉得他作为皇上的威严扫地。 “皇上,臣以为,山西总兵王则之,虽然有功于朝廷。 但是,其拥兵自重,目无王法,视皇权于无物,若不处置于他,长此以往岂不是君不君,臣不臣,君臣上下各行其事了吗? 到时候天下还有朝廷吗?” 兵部尚书王洽偷瞄了一眼崇祯,他就知道还得填把火,于是再次出班上奏。 “来人。” 王洽这些话,说到了崇祯的痛处。 王则之没有询问过他的意见,就私斩乡绅,私开边市,这些事在他心里就是一根刺。 “卑职在。” 殿外的小官进殿等待崇祯说话。 “速去归化城传旨,将山西总兵王则之...” “皇上。”崇祯还没说完,内阁首辅韩爌出班,大声高呼,打断了他。 “山西总兵王则之,没有拿朝廷一两银子,一石米粮,就剿除了乡绅作乱,此功一。 这些乡绅私养数千军士,密谋作乱,皇上是知道的呀。 山西总兵王则之,补发了大同边军近一年的欠饷,稳定了边关防卫,没有问朝廷要一两银子,一石米粮,此功二。 山西总兵王则之,慷慨解囊赈济灾民,没有问朝廷要一两银子,一石米粮啊,此功三。 山西总兵王则之,于西安堡力抗虎蹲兔,再于杀虎口大败虎蹲兔数万精骑,三于云川,痛击虎蹲兔数万大军,如此方才收复失地归化城,此为不世之功。 朝廷除了给他六千军士所用刀兵之外,没有给他一两银子,一石米粮啊,此功四。 臣以为,王则之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有功不赏,怕是会寒了天下军士的心啊。 皇上啊,您仔细想想,这样的不世奇才,这样的不世奇功,自天启朝至今,可曾有过? 再谈归化城开市一事,虎蹲兔数度南下,所为何事? 无非就是前来讨赏,希望我朝大开边市,以供塞外鞑靼渡过这个冬天呀。 如若没有王则之击败虎墩兔,到时就不是重开边市这么简单了呀。 皇上啊,您仔细想想,自山西总兵王则之收复归化城以来,大同边关可还有军情急报?” 内阁首辅韩爌,陈清利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看着崇祯和满朝大臣们大声说道。 朝堂上一静,众臣都知道朝爌说的是事实,一时语塞都不敢再胡言乱语。 龙椅上的崇祯眼角微跳,他当然知道韩爌说的都是事实。 可是,他的目的是想教训一下王则之,让他收敛一下。 要不然,到时候尾大不掉,他就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了。 现在,韩爌把什么都摊开来说了,他也不好再想着整治王则之。 现在他要想一想怎么下台。 “山西总兵王则之,剿除乡绅作乱,收复失地,乃不世奇功,朕加赏王则之蟒袍玉带,赐二品,朕希望他尽忠报国,加速整军备战,于一年内收复河套,如此才不负朕之厚望。” 韩爌为内阁首辅以来,引正人,抑邪党,在朝中颇有威望,他的话崇祯不得不听。 仔细思考之后,崇祯对王则之下达了封赏。 “臣遵旨。” 大殿上待旨的小官领命,前往归化城传旨去了。 崇祯没有整治成王则之,有些不高兴,他大袖一挥离去了,小太监宣唱一句退朝,朝会结束。 朝中的大臣们没有给崇祯搭好台子,全都有些惴惴不安。 他们生怕崇祯抓着那些书信不放,开始给他们算账。 他们下朝之后,一个个都跟韩爌拉开了距离,生怕太接近韩爌从而惹的崇祯帝不高兴。 韩爌一个人下朝,整个人突然苍老了许多,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崇祯帝了。 韩爌怎么也没想到,他今日之举为以后埋了一个祸根。 第一百七十八章:混口饭吃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咻!” 马福一箭射死了将要扑到罗聪战马之下的野狼,随后城墙上箭矢如雨,将雪地里奔跑的野狼来了一次清洗。 马福射完这一箭松了一口气,立刻组织人手打开城门,前来解救被狼群围攻的亲卫们。 王则之被接回城里,也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马福造反了呢,原来是在救他。 “大人快进城,这外面野狼还多着呢。”马福一出城立刻护着他们入城。 城墙上的军士们手里不停,还在射着弓箭。 远处的黑暗中不时传来亲卫们的惨叫声,还有战马的嘶鸣。 最后加上罗聪和王则之,只有五人逃了回来。 “救救他们,救救他们。” 王则之刚到城门口,军士们就开始关门,王则之立刻大声喊叫起来。 军士们关城门的动作一滞,两只狼在这一瞬间冲了进来。 直扑门旁军士的大腿。 “啊!我的腿。” “砍它,砍它,快,关城门。”王则之见状立刻紧张的下起了命令。 众军士不再犹豫,一边迅速关闭城门,一边奋力砍杀着冲进来的两只狼。 这两只狼颇为顽强,被砍的血肉模糊才死去。 可是它们的咬合力实在太大,哪怕已经死去,他们的脑袋仍旧挂在军士们的腿上。 王则之哑然,他知道城外的亲卫没救了。 他默不作声,来到城墙上,看着城外火光照不到的地方。 那里一片黑暗,除了野狼奔跑的影子,什么都看不到。 就连亲卫的惨叫声和战马的嘶鸣都没有了。 王则之知道,他们已经被野狼咬死了。 “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 马福以为是因为他没有服从王则之的命令,王则之来找他的麻烦来了,他惴惴不安的问道 “草原上的冬天太冷,我过来看看你这儿有什么困难,好给你解决一下,没想到情况比我想像的还要严重。” 王则之不能说是因为他怀疑马福有问题这才过来的,只能违心的撒了一个谎。 “大人有所不知啊,在您下达命令之前,这一带已经有很多野狼了。 据这一带的牧民所说,这些狼不是草原狼而是从北边来的,凶残着呢。 您看,城里这些商人和牧民都是来城避狼祸的。” 马福指着躲在城里的一些商人和牧民,解释起来。 马福猜测王则之就是来找他麻烦的,只是王则之路上遇到了野狼,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打算追究他的责任了。 不过,马福还是得解释一下。 王则之看着城里的牧民还有商人,有些疑惑。 他在想这些商人为什么不去归化城交易,于是他就指着一个皮毛商问了起来。 皮毛商人被点名,战战兢兢的捧着一条上等的沙狐皮毛走了过来。 “大人,这...这是一条完整的沙狐皮毛,由草原上弓箭技艺最好的猎人,持弓射入狐子的眼睛猎来的。 只有这样得来的皮毛才是最完整的。 还请大人笑纳。”商人谄媚的献上一条狐皮。 王则之拿在手里摸了摸,质地上乘。 在这个时代,商人给军官送礼,已经是一种潜规则了。 如果军官不收,要么是嫌礼物不够贵重,要么就是要整治那个商人了。18 王则之想了想,这个礼物还是得收下。 收下之后,他从袖兜里取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递给了那个小商贩。 因为他以前要饭的时候穷怕了,所以不管在哪里他都会随身带着几锭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使不得,使不得,用不着给银子,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 商人大惊失色,他以为王则之嫌礼物不够贵重。 “这银子不是用来买狐皮的,我是来买消息的。”王则之知道商人在想什么,如是说道。 “那也用不着银子,您尽管问就是了。”商人看着银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因为他不知道,王则之是真的要给他银子买消息,还是客气一下,装装样子。 “叫你拿就拿着,怎么着?嫌少?”王则之知道,给这些人讲道理没用,于是他就提高声调,表示自己很生气。 商人面色一喜,立刻抓起银子,用牙咬了起来。 “嘿...成色挺足,大人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就是了,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则之思考了一下,开始问起来。 “你们为什么不去归化城交易,反而跑来西边的镇虏卫。” “大人,您有所不知呀...”商人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缓缓道来。 原来归化城那边的市场,随着蒙古商人的加入,所有的以货易货,都在向着以银子交易的方式转变。 决定这种变化的,就是马市。 因为马市的价格是固定的,都是以王则之规定的价格来交易的。 这个价格对于牧民还有商人都是公平的。 所以,现在的牧民多选择先去马市卖马,把马换成银子,再去商人们手里买盐、茶、粮食等货物。 加上蒙古商人开始向杀虎口靠拢,这些人渐渐摸清了货物的价格,他们出一趟关能赚到的银子越来越少。 现在还能赚钱的只有两种货物了,一种是茶叶,一种是铁器。 铁器是禁物,像他们这种小商贩是弄不到的。 茶叶要到江南之地去采买。 他们这种小商贩不知道采买渠道,就赚不了这两种生意的钱。 于是,他们就铤而走险,向着塞外更远的地区去做生意。 这个皮毛小商贩,就是由杀虎口出关,经镇虏卫中转,再北上去西土默特的驻地哈朗兀一带,以丝绸之物换取一些皮毛为生的。 小商贩所说的哈朗兀,是土默特右旗一带。 没想这个商贩胆子挺大,一个人就敢跑去这么远的地方。 那里靠近黄河,距离归化城两百多里地,眼下并不在王则之的掌控内。 “你胆子挺大,行了,没话问你了,你下去吧。” “小人也只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没什么胆子大不大的。” 小商贩嘿嘿一笑,兴高采烈的下去了。 他下去之后,又把王则之给他的那锭银子拿出来咬了咬。 当他再次确认银子没问题之后,开始眉飞色舞的跟身旁的人吹嘘起来。 在他身旁围着一些通事还有牧民,当他们知道送件礼物,卖个消息就能有一锭银子之后,一个个都心动起来。 可是,明眼人都看出来,王则之是这群军士的头领。 由于这个时代边关将领如同强盗一样的作风,这些人有些害怕,哪怕是心动也不敢上前搭话。 不过,有一个人除外。 这是一个中年牧民,他身上纹着老鹰的纹身,右手臂上披着厚厚的皮革。 他打开一个笼子,放出一只鹰,那只鹰一出来就站在他的手臂上。 “啊,尊贵的头领啊,草原上的苍鹰有兴趣吗?” 第一百七十九章:三娘子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看着牧民手上的鹰,脑中灵光一闪。 飞鹰传信。 由于到了冬天,信鸽不好使,王则之都是用传令兵下达命令的。 可是传令兵的速度比不上鹰的速度快,而且传令兵遇到风雪和野狼就麻烦了。 可是老鹰不同,他们就是草原上的产物,能够适应这种恶劣的天气。 如果他能拥有专门用于传信的飞鹰,以后不管是传递消息还是命令都能方便许多。 “有,很有兴趣。” 中年牧民面色一喜,把鹰装到了笼子里,打算卖给王则之。 王则之拿起他递过来的鹰,随意打量了一下,就盯着中年牧民看。 “啊,尊贵的客人呐,您是对货物不满意吗?”中年牧民有些焦急的搓了搓手,他不知道王则之为什么不给他银子。 “不,货物很满意,不过我更在意的是你这个人。” 王则之想要组建一支传信鹰的队伍,但是他没有熬鹰的人才。 这个中年牧民有好几只鹰,这说明在熬鹰训鹰一道上,有着自己独到的本领他就想试试能不能把他招募过来。 “你...你想干什么?我昂沁夫不是草原上的绵羊,可以任人宰割的。” 中年牧民误解了王则之的意思,直接抽出随身佩戴的匕首。 “放肆!” 王则之的亲卫和马福手下的军士看到他的样子,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对准了他。 中年牧民面色凶狠,没有一丝惧意。 “放下,放下,你误会了。 我是想以每月六两银子一石米粮,外加一斤茶叶的价钱招募你。” 王则之伸出手示意大家放下武器。 亲卫和军士们放下武器,中年牧民也收起了自己的匕首。 “狡猾的大明人,你在打什么主意?”中年牧民虽然收起了匕首,不过仍旧有些警惕。 “你养的鹰可以用来传递书信吧?”王则之试探着问道。 “那是当然,我的鹰都是从幼鹰熬起的。” 昂沁夫骄傲的说道。 鹰,想要驯服这种凶猛的飞禽,“熬”是一个草原很多驯鹰人都要使用的手段和过程。 准备“熬鹰”之前,要用特制的皮帽子盖住猎鹰的眼睛,同时用皮套套住猎鹰的脚,这样猎鹰看不到人不容易被惊扰,也不能逃跑,准备工作完成后就开始进行“熬鹰”的过程。 所谓“熬鹰”也就是将鹰放在雪地里,将近一周没有进食也不允许休息,期间要数人轮流看守,一旦抓来的鹰开始打盹,就要将它惊醒。 熬鹰的过程可以说是非常的残酷,抓来的猎鹰十之八九都要死于寒冷饥饿或者过度焦虑,熬过去之后也不一定活得下来,能活下来的褪去野性同时体质强壮的鹰,才能经过训练成为真正的猎鹰。 熬鹰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并不是什么鹰都要熬。 草原上的牧民一般都是熬苍鹰,因为其它的鹰可能活不下来。 当然,这些仅限于成年苍鹰,如果是从幼鹰熬起,这个过程就要容易许多。 因为幼鹰更容易驯服。人人读 “我需要人帮我熬鹰,训练它们给我传递书信,但是我手下没人会这项技艺,我看你会,就想请你来归化城帮我熬鹰。” “你是说三娘子城吗?”中年牧民有些不确信的问道。 三娘子城即归化城。 在明朝以前,塞外草原上还没有一座像样的城池。 明隆庆六年,阿拉坦汗和三娘子开始共同主持修建一座名叫库库和屯的城池。 有记载说,库库和屯城进入施工阶段后,三娘子是主要的主持者。 万历三年,城池建成,明朝政府赐名为归化城。 在修建归化城时,阿拉坦汗已经进入老年,并且疾病缠身。 因此,三娘子积极辅佐丈夫处理各种事务,万历九年,坷勒坦汗和三娘子再次扩建归化城,又修筑了一座规模宏伟的外城。 明朝嘉靖二十九年,三娘子出生于瓦剌奇喇古特(土尔扈特)部落,其父哲恒阿哈是该部落的首领,该部落遗址就在今鄂尔多斯市乌审旗一带。 三娘子本名叫钟金哈屯,意为高贵显赫。 生长在蒙古贵族家庭的三娘子天生丽质、聪慧过人。 她饱读诗书,性格豪爽,擅长歌舞骑射。 长大后,三娘子能文能武、胸襟开阔、通达事务,深受部落民众的喜爱。 有关史籍记载说她“幼颖捷,善番书,黠而媚,善骑射”。 后来,瓦剌奇喇古特部落与雄才大略的阿拉坦汗(也称俺答汗)联姻,于是,二十岁芳龄的三娘子嫁给了阿拉坦汗,成为王妃。 此次婚姻的缔结,将三娘子推上了可以尽情施展才华的广阔舞台。 为了辅佐丈夫扩展疆土,发展漠南经济,三娘子毅然随夫出征瓦剌。 这一大义举动,使得三娘子更加受到阿拉坦汗的宠爱和器重,无论大事小事,对她总是言听计从。 在出征期间,三娘子生下一子,取名卜他失礼。 三娘子出嫁之时,正值明朝政府与塞外草原的关系极度紧张时期。 此前,阿拉坦汗多次遣使要求开放朝贡贸易未果后兵临北京,以武力要挟明朝政府开放边贸,史称庚戌之变。 嘉靖三十年,明朝为避免生灵涂炭被迫开放宣府、大同等地与蒙古进行马匹交易。 不久,明朝拒绝蒙古方面以牛羊交易的要求,单方关闭马市,双方再次开战。 面对这种剑拔弩张的严峻形势,三娘子以其聪明才智力排众议,积极主张与明朝政府和好。 公元一五七一年三月,经过三娘子的不懈努力,双方终于宣布休兵罢战,化干戈为玉帛,实现了通贡互市。 与明朝政府实现通贡互市之后,塞外草原上的几千里边境地带很快出现了一派祥和、安定、繁荣的景象。 史籍中对此评价道“朝廷无此后顾之忧,戎马无南牧之儆,边氓无杀戮之残,师旅无调遣之劳。” 此后,三娘子积极维护与明朝的友好和贡市关系,使得蒙汉人民可以自由贸易,草原上诸部落对她更是口服心服,甘愿受其约束。 每当互市时,常常出现两族人民“醉饱讴歌,婆娑忘返”的情景。 后来,明朝政府封阿拉坦汗为顺义王,封三娘子为忠顺夫人。 万历六年.阿拉坦汗在青海向达赣三世许愿回来后,开始和三娘子共同主持修建弘慈寺,也就是现在的大召寺,两年后竣工,并花费巨额白银铸成一尊巨大的释迦牟尼佛像,由达赖三世亲自前来开光后供奉在寺内。 草原上有很多牧民,他们为了纪念三娘,称归化城为三娘子城。 第一百八十章:信仰狼?不存在的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昂沁夫对于三娘子极为崇敬,当他知道王则之是要把他带到归化城之后,不再犹豫,立刻就同意了。 有了飞鹰,王则之很是高兴。 就是他带来的亲卫死伤惨重,成为了他心里的痛。 王则之跟马福商量,第二天他要出城设坛,祭拜惨死的亲卫们。 马福拍着胸脯保证,设坛的事儿就交给他了。 马福安排好王则之的房间,躬身退了出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雪小了很多。 镇虏卫城门外,已经搭建起一座小祭坛,一些满身都是神秘纹身的巫师,围绕着祭坛正在做法。 在蒙古建国之前,草原部落没有领袖、没有法律,只有萨满巫师。 他们代表着天地鬼神,只有这种巫师才可以沟通人与天神之间的对话。 在蒙古语中,男萨满称作“孛额”,女萨满称作“亦都罕”。 他们不仅占卜吉凶、预测未来,还兼负着草原牧民的生老病死。 到了蒙古汗国时期,萨满巫师的地位依然重要。 铁木真起兵之初,投奔他的萨满巫师阔阔出宣称,神人在梦中指示他,铁木真将会成为草原之主,上天将将赐予铁木真“成吉思汗”的封号。 由此,铁木真得以站在“神”的高度上,统一了蒙古草原。 窝阔台死后,脱列那哥摄政时期,重用身边的女巫法蒂玛。 而贵由死后,海迷失执政期间,同样依赖身边的女巫。 直到忽必烈时期,萨满巫师的地位才被逐渐削弱。 正是因为萨满巫师在蒙古汗国中如此重要的地位,他们所说的就是上天的意志,而他们在军中对伤者的救护手段也是不容置疑的。 这些救护方法,以跳大神为主,或是念咒,有时会配一些祖传或是通过上天旨意而得到的药水。 到了林丹汗时期,虽然林丹汗政权信仰的为红教,各部落首领信仰多为黄教,但是在民间,巫师的信仰仍旧占据绝大部分,只是他们不再活跃罢了。 “呜呜~” 王则之出城,巫师吹起了号角。 他来到摆着牛羊头颅的祭坛上,焚香,祭拜。 王则之站在祭坛上,看着远处的皑皑白雪。 大雪下了一夜,如今连亲卫们的雪迹都覆盖了。 王则之想到了小四,想到了掉到冰层下被枯树压住的亲卫,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在水下找到他们的尸身。 想到这里王则之悲从心来,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他身后幸存下来的亲卫们纷纷动容,哪怕是马福也心有戚戚焉。 能跟着这样一位爱兵如子的将领,他们都有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情绪。 就在王则之放声哭嚎的时候,草原上零星的出现了一些野狼。 正在祭拜的巫师们见状,拿出一根大铁棍还有一块铜器,两者相碰发出了悠扬的金属撞击声。 野狼们闻声,夹着尾巴呜咽一声消失不见。 王则之被巫师们弄出来的动静吸引,走过来看起来。 他跟巫师们沟通起来,看能不能把这个玩意给他,他想用这个来防狼。 奈何语言不通,说了半天两方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镇虏卫内一个前来避祸的通事,小跑过来对王则之躬身施礼,开始翻译起来。 “大人,他们说这是他们的法器,不能送人。”通事翻译道。 王则之表示了解。 巫师的法器是不会送人的,这是他们吃饭的家伙。女娲书库 既然不能有他们的法器,那就看看这种东西的工作原理。 王则之只是认真看了几眼,就看出了猫腻。 原来他们是用金属撞击的巨大声响来驱赶野狼。 非狼所接触的自然界中的巨大响声,狼会感到害怕,这也是那晚的喇嘛能用一根铁棍震慑到狼群的原因。 王则之记得镇虏卫内是有几个铜锣的,这是守城士兵用来示警的。 他打算用铜锣试试。 祭拜完毕,王则之返回镇虏卫。 巫师们作法完毕,就地散去,回草原上他们的住所去了。 大门外只有一座祭坛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祭坛上的白帆如同亲卫们的亡魂,在草原上的雪地里,随风飘摇。 镇虏卫,卫所内。 “等雪停了,我要带走两百轻骑,分配给你的步盾兵,稍后由钢甲重骑护送过来。” 王则之召来马福做着安排。 “遵命。”马福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领命下去安排去了。 随后就是等待。 雪不大了,稀稀拉拉的小雪下了三天。 第三天,雪停了,王则之带着两百轻骑,还有两个铜锣向着归化城而去。 不知是雪停的原故,还是铜锣的声响起了作用。 这一路上颇为平静。 崇祯元年,腊月十四。 王则之召来拖木、扎格二人,询问草原上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很快的杀狼。 对于杀狼这件事,两人都非常积极。 这是因为,最近部落里的牛羊和小孩都被野狼袭击过。 原本他们就在猎杀野狼。 而且,牧民中一直有个传说,猎杀狼之后,吃掉它们的肝脏能够获得特别的力量。 所以,部落里的牧民们原本就在积极猎杀着野狼。 原本王则之还以为狼是他们崇拜的图腾,结果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们的信仰先是萨满,现在是黄教。 对于游牧民族来说,狼是天敌,不是伙伴,更不可能是吉祥物。 狼贪婪、自私、冷酷、残忍,猎杀人畜。 牧民们一提到野狼就会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猎杀了他们。 牧民们信仰的是长生天以及长生地,他们尊重大自然,崇拜自己的祖先,平时祭拜天地、大自然和象征自己祖先的“敖包”,没有人祭拜过狼。 而且,对于游牧民族来说,狼是他们的生存的对手,因为其经常偷吃马牛羊,他们是天敌的关系,直到今天,遇到狼来祸害羊群,他们对待狼就一种态度——杀。 得到两人肯定的答复,王则之准备下达一个悬赏令。 每猎杀一只狼,赏银十两。 王则之准备拿出十万两白银,专门用于这个悬赏。 他不相信,草原上还能有上万只狼了。 就算有上万只狼,在经过大范围的捕杀之后,他不信草原的野狼还能成为祸患。 就在王则之写好悬赏,准备张贴出去的时候。 杀虎口那边的传令兵被钢甲重骑保护着,来到了归化城。 “报,军情急报。” 王则之展开杀虎口方面的情报,脸色渐渐阴沉起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兵油子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杀虎口聚集了三万余大同府的官兵,他们要通过杀虎口,前来归化城讨要饷银。 根据大明朝廷的规定,每年年底的时候,边军们可以预支三个月的军饷用于过年。 王则之并不知道这个事情,就是他知道了,他也不打算再出这个钱。 原先为了安稳这些人,他已经白白出了六十多万白银了。 他手里这些钱,都是冒着杀头的风险从大同府乡绅手里抢来的。 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凭什么这些人就认为他应该无偿的把钱拿出来,难道就因为崇祯给他封了一个名义上的总兵。 山西总兵,说的好听一点掌管着山西全境的兵马。 实际上,他连大同府的兵马都调不动。 他能调的只有游击营的兵马。 如果他要调用山西全境的兵马,需要崇祯下旨或者兵部下令,给他挂将印。 这也是为什么王则之一直没有去动大同府军士的原因。 大同府属于北方边境,九边九镇之一。 根据大同府记录在册的名单显示,大同府驻军十三万八千余人。 可是,从他给大同府军士发饷以后,经过统计,大同府在职的军士只有三万七千四百一十三人。 哪怕林丹汗南下时,战死了一部分,逃了一部分。 大同府内的军士也不应该只有这么点人。 之所以大同府内的军士只有这么一点人,这都是各级官员和武将吃空饷造成的。 明朝官员的俸禄是很低的。 文官如此,武将更是如此。 文官们盘剥百姓的民脂民膏,武将没有这样的条件,但是他们有自己的办法。 武将们先是克扣武器装备的费用,造成了边军武器质量低下的问题,不过朝中的文官们也会参与其中,所以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后就是抽空额,吃空饷。 大同府在兵部登记的的十三万八千余人,户部就按照这个数字来下拨军饷。 实际上,大同府内的真实军士人数,连六万都不到。 其中多出来的七万多军士的军饷就被各级官员和武将们瓜分了。 对于这种情况,朝中大臣们并不是不知道,只是牵扯太深,别说大臣就是当朝皇帝崇祯也只能默认了。 现在有三万余大同府军士聚集在杀虎口等待过关,前来归化城讨饷。 守城的阿牛,知道事关重大,第一时间关闭了城门,说是要前去归化城请示。 这才把这些军士堵在了杀虎口。 “传令下去,子时到卯时杀虎口大开城门,让他们出关来归化城。 噢,对了,命钢甲重骑把镇虏卫的那两百步盾兵护送过去。 去吧。” “遵命。” 传令兵领命,传命去了。 王则之展开地图,看着杀虎口到归化城中间的两百多里地,阴险的笑了笑。 两百多里地,大同军士又多步卒,这中间布满了野狼。 到时候,要么是这些军士杀光了野狼,要么是这些军士被野狼杀光。 狼可不是人,他们比人更残忍。 ...... 子时。 杀虎口,关内。 三万余大同军士聚集在杀虎口与大同右卫之间。 原本这些军士要出关的话不一定非要前往杀虎口,在其他长城也有关口,他们同样可以出去。 他们之所以会聚集在此,那是因为他们都是被人召集而来的。图播天下 张耀阳,大同右卫内幸存下来的总旗。 也是大同右卫职位最高的一人,此次聚众讨饷就是他号召的。 “总旗,你说咱们这次能讨到饷吗?”张耀阳的部下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军士,忐忑的问道。 “当然能,要知道,朝廷欠咱们的军饷就是他发的。 这一次,咱们人多,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法不责众。 咱们这么多人,说句不好听的,他要是敢不给饷,咱们就像固原的兄弟一样,造了他的反。” 张耀阳扶着右卫的城墙眯着眼睛阴狠的说道。 “嘘!总旗慎言呐,这是要杀头的。”他的部下低声说道。 “哼,这都快过年了,家里连锅都揭不开,这个年要是过不好,还管他杀不杀头。” 张耀阳无所谓的说道。 “呸,狗曰的朝廷,我娘就是因为没钱治病给活活病死的,他要是敢不给咱们饷。 总旗,你只要一句话,兄弟们就跟着你反了。”张耀阳另外一个部下,吐了口痰,愤恨的说道。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你们看,跟咱们一个想法的人还是很多的,咱们这些兄弟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 咱们累死累活的,连年都过不好。 这一次他要是敢不给咱们军饷,哼,那么谁也别想过好这个年。” 张耀阳看着卫所外越来越多的军士,眼中迸射出异样的光彩。 那是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神采。 “杀虎口城门开啦! 杀虎口城门开啦! 山西总兵有令,所有军士即可起程,前往归化城领饷。 山西总兵有令,所有军士即可起程,前往归化城领饷。” 杀虎口的传令兵骑着马,一边策马一边高声宣告。 张耀阳先是一阵激动,他激动是因为可以领饷过个好年了,随后就是一阵失望。 他失望那是因为,他没了造反的理由。 城外前来讨饷的军士纷纷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出关领饷。 “通知兄弟们,收拾家伙,出关领饷。” “是。” 大同右卫的军士闻言,一个个面露喜色开始忙碌起来。 没多久,一支举着火把四人一排的队伍,从杀虎口鱼贯而出,向着归化城而去。 等这支队伍彻底走出杀虎口之后,杀虎口的城门迅速关闭。 城墙上,传令兵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叹了一口气。 他是跟着钢甲重骑和两百步盾兵过来的。 哪怕他有着重兵保护,一路上走的也很是惊险。 这些野狼狡猾、凶狠、残忍。 要不是钢甲重骑的战甲保护的足够周全,他们都不一定能活着过来。 传令兵不禁在心里默默为他们祈祷,希望他们能够活下来。 因为,他觉得王则之这样做有些残忍。 毕竟,这些人也是保家卫国的边兵。 实际上,他对这些人一点也不了解。 这些人名为边兵,实为贼匪。 因为朝廷长期不发军饷,上官又压榨他们的劳动力。 这些人压抑久了,这一次因为林丹汗南下,他们大部分人都没了上官约束。 哪怕王则之给他们补发了军饷,他们仍旧会去抢掠乡里,并不是说他们没有军饷,而是他们已经习惯了欺压百姓。 说白了,这些兵油子,名为边兵,实际上就是土匪。 第一百八十二章:边兵和狼群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我就说了,他不敢不给咱们军饷,你们看被我说中了吧。” 张耀阳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得瑟的说道。 他的部下牵着他的马,举着火把行走在队伍的中间。 “是,总旗大人说的是。 可是小的们不明白,这总兵大人为啥要咱们晚上去领饷啊。” 张耀阳的部下不解的问道。 “你懂个屁呀,那是他害怕咱们闹饷哗变,这种事儿又不是没发生过。” 崇祯年间,因为国库空虚,朝廷发不出军饷,各地士兵经常哗变。 崇祯元年,七月二十日,蓟门驻军由于饥饿索饷鼓噪,焚抢火药,经多方措处,始解散。至八月初,顺天巡抚请先发欠饷三月,以安军心。 史称蓟镇兵变。 崇祯元年,七月二十五日,辽宁宁远军中四川、湖广兵因缺饷四个月,发生兵变,其余十三个营起而应之,缚巡抚毕自肃、总兵官朱梅、通判张世荣、推官苏涵淳于谯楼上。 八月初,袁崇焕与兵备副使郭广密谋,诱捕其首恶张正朝、张思顺,斩首十五人,平定了兵变。 史称宁远兵变。 还有提前了的固原兵变。 驻守固原的边兵缺饷,士兵乘农民起义爆发之机,一齐造反,劫夺固原州库。 巡抚胡廷宴与延绥巡抚岳和声互相推诿,哗变士兵多加入农民起义队伍。 正是因为有这些人闹过饷,张耀阳才敢联系各堡城火路墩军士,组织这次讨饷。 “那是,总旗说的是。” 张耀阳的部下刚说完,草原上就刮起了一阵巨风。 这阵风来的猛烈,正在行进的队伍都停滞了下来。 张耀阳骑在马上,眯着眼睛用胳膊挡住了前脸。 “他娘的,这什么鬼天气。” 张耀阳抱怨了一句,这股风刮的更猛烈了。 队伍中边兵们手里举着的火把,接二连三的被灭。 这股风一直持续了数十息才停止。 “夜不收点火把了。” 夜不收,明代边防守军中的哨探或间谍的特有称谓。 “夜”又称“哨夜”、“夜不收”、“直拨”,专指“能深入虏营哨探得实”者,即能够深入敌境进行侦察活动的哨兵,因其行动远离墩台边堡,故又称“远哨夜不收”、哨探、间谍、哨拨夜探、拨夜等等。 明朝时期,由于边军缺饷缺粮,导致营养不良,多有夜盲症。 但是,夜不收却不存在这种情况。 能当夜不收的都没有夜盲症。 张耀阳队伍中的夜不收刚拿出火折子打算点燃火把,突然他扔掉火折子,拔出佩刀,就地一个翻滚,砍杀起来。 张耀阳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到惨叫声四起。 “他娘的,怎么回事?夜不收点火...哎呦...”张耀阳还没说完,他座下的马就倒了下去。 张耀阳倒地,看到一点火星,那应该就是夜不收扔掉的火折子。 张耀阳抓起火折子,点燃了火把。 他的四周忽然一静。 两只狼正爬在他的战马肚子下吃着马肚内的肠子,他的面前夜不收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做防御姿态。 他的四周一片混乱,有些边兵正在与狼搏斗,有些已经死了,还有一些受到了惊吓慌乱之下跑了出去。 张耀阳亲眼看着跑远的几个边兵被野狼扑倒在地,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他一个激灵就去抽腰间的佩刀。 就在他的手碰到刀柄的时候,他战马肚下的两只野狼瞬间扑了过去。 “啊...救我,救我...” 两只狼,一只咬中他举火把的手,一只咬中了他握刀柄的手。 夜不收看了一眼张耀阳,又盯着远处虎视眈眈的野狼,没有第一时间去救他,而是缓缓挪步,往安全地带退去。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去救张耀阳,他也活不成了。女娲书库 三万余人的队伍,绵延不知多少里。 前来攻击的狼群不过数百,不可能一口气就吃掉所有人。 它们在狼王的组织下,分别攻击了队伍的头尾和中部。 张耀阳运气不好,他们正好在队伍的中部。 夜不收一走,就没人能救张耀阳了。 张耀阳心下发狠,他知道如果他不自救,今天他就要死在狼手里了。 “啊...去死吧。” 陷入绝境的张耀阳,张开大嘴向着手上的野狼咬去。 此时的队伍被狼群分割成了数段。 头尾和中部的边兵已经溃散,其他部位的边兵心知不妙,第一时间点燃了火把,列阵待敌,紧张的看着四周的情况。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你看到什么东西了吗?” “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们四周全是血迹,除了血就是边兵们的断肢残臂。 这些人都怕了。 野狼来远影,去无踪,他们的爪子踩在雪地上 “狼,是狼。” 一个一嘴狼毛和鲜血,断了一只左手的人,一瘸一拐的向着列阵的队伍走了过去。 “哟,这不是大同右卫的张总旗么,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成这模样了?” 张耀阳竟然从两只狼的夹攻下活了下来。 由于两人平时就不对付,此刻大同左卫的总旗看着狼狈的张耀阳挖苦起来。 “是狼啊,狗曰的。” 张耀阳拨开人群来到大同左卫总旗的身旁,先是虚弱的叹了口气,忽然暴起发难。 张耀阳一口咬住了大同左卫总旗的脖子,狠狠一拉,把他的血管咬断了。 “哼,原来人跟狼一样,脖子都是弱点。” 张耀阳吐了一口血。 大同左卫的边兵被他吓到了,纷纷握紧武器对准了他。 “你们这群蠢货,这是山西总兵的奸计,他根本不是要给咱们发饷,他要借狼群的手灭杀了咱们。 咱们死了这么多兄弟,能咽下这口气吗? 能吗?” 张耀阳疯狂了,他咬死了大同左卫的总旗一点也不害怕,而是在人群中开始蛊惑他们。 “咱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杀鞑子,守边关,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可是朝廷怎么对咱们的? 朝廷不给咱们发饷,还得咱们来要。 来要就算了,还算计咱们,想把咱们坑杀在这里。 兄弟们告诉我,这口气你们咽的下去吗?” 缺饷是所有边兵的痛,张耀阳三言两语就说动了他们。 “兄弟们不要怕,咱们人多,咱们一定能活着走到归化城。 我可是听说,现在的归化城富的流油,那里的牛羊战马成千上万,那里的银子,堆积成山。 兄弟们,你们不是要讨饷吗? 现在拿起你们手里的武器,跟着我去归化城讨个公道。” “讨公道,讨公道。” “讨公道,讨公道。” 边兵们收起武器,不再追究张耀阳杀死他们总旗的罪过,反而跟着他准备一起去找王则之讨公道。 这是因为边兵们嘴里说的讨公道,只是一个由头,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抢了归化城。 第一百八十三章:一击而溃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张耀阳组织着队伍继续前进,期间野狼不时前来攻击。 可是军士们有了准备,他们用盾防护着两侧,弓箭手居中射击,缓步前进着。 除了刚开始的时候,于慌乱之中损失了几百人之外,他们再也没有出现更大的伤亡。 一路上有惊无险,他们走了六个时辰,于第二天未时到达了九龙沟的驻地。 也就是腊月十五的未时。 张耀阳带着三万余边兵包围了这里。 驻守九龙沟的是李三,他在收到哨探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命人前去云川还有归化城报信。 “来者止步,擅入军营者杀无赦。”李三命人射出一箭,阻止了边兵们前进的步伐。 “我乃大同右卫总旗,每年一到年底,朝廷就允许我们预支三个月军饷,用来过个好年。 而今眼看就要看底了,咱们来问问总兵大人,这个军饷什么时候发啊?” 张耀阳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他举着断掉的左手大大咧咧的吆喝着。 “朝廷准许你们的,你们去问朝廷要啊。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李三看着营地外的三万余人,心头一紧。 因为他不知道,他这一千人能不能挡住这么多人的进攻。 “哈哈哈...总兵大人可是咱们山西总兵啊,咱们不问他要问谁要去? 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把你们营中的钱粮全都交出来,要是不交,咱们就攻进去自己去取。” “交出来。” “交钱粮。” “不交就打。” 他身后的边兵群情激奋,一个个跟着张耀阳叫喊起来。 张耀阳有这些人壮胆,更加嚣张起来,骑在马上叫嚣起来。 李三被这些威胁,心中升腾起一股火气。 他颤抖着手,翻起一本王则之编纂的《交战守则》看了起来。 “聚众冲击军营,严重扰乱驻地秩序者,杀!”李三看到这里,双手不再颤抖,他把书合上。 看着营内的一千军士,下令道。 “边兵聚众哗变,冲击军营,严重扰乱驻地秩序,本营总命令,全军备战。 以警告箭矢为界,凡越界者,杀无赦!” 李三抽出佩剑,直指营外的张耀阳等人。 “他娘的,给脸不要脸。 兄弟们,他们不交钱粮怎么办?”张耀阳看到李三的模样,知道今日不能善了了,他就开始鼓动身后的边兵们。 “抢,抢,抢!” “好,兄弟们给我杀!”张耀阳骑在马上夹了一下马鞍,他身后的边兵被带起来,一拥而上,向着九龙沟驻地发起了冲击。 “火炮手开炮!” 两门红衣大炮,四门弗郎机炮同时开火。 炮子打进边兵们的阵形当中,拉出了几道长长的血痕。 “火炮,他们有火炮啊,快逃啊...” “啊,我的腿呀...” “娘嘞,这怎么打哟...” 刚刚发起冲锋的边兵们,就被火炮给吓破了胆,三万余人面对一千人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就开始溃散。 明军内部的赏罚制度,太过黑暗,吃空饷太多,军功激励几乎是暗箱操作。 那些在战场上舍生忘死的人,根本得不到军功奖励的。 而那些贪生怕死的人,却可以通过裙带关系,巴结献媚,获得奖励,获得升迁,长此以往,军队自然就没有了勇士的存在。 加上明朝太腐败了,官僚体制已经烂到了根里,大小官员层层盘剥,别说军队经常拿不到饷银,就是他们的武器装备也经常遭到克扣。文学大 所以,这些边兵虽然说有三万之众,但是面对装备精良的王则之麾下,这些人就被一击而溃了。 “弓箭打击,射箭!”李三看着溃散的边兵,二话不说就命令军士们射箭。 王则之麾下多善连射,他们的身边不是箭袋,而是一篓篓箭矢,每人至少都有一百支箭矢。 军士们接收到命令,开始疯狂连射。 “啊,我的眼睛...” 冲过的张耀阳先被射中一只眼睛,紧接着身中七八箭,直接毙命。 张耀阳一死,这些边兵,更加不堪一击。 李三杀的性起,都想带着骑兵们冲杀出去。 可是边兵们实在太多了,他不敢冒险。 “云川杨国前来救援。” 杨国在收到李三的求援信息之后,第一时间按照《交战守则》内的规定出兵前来救援。 因为云川和九龙沟是挨着的,相距不过二三十里,按照《交战守则》的援救条款,他在收到九龙沟驻地的求救之后必须出战。 于是,他不再犹豫,带着城内的七百轻骑迅速出击。 他们一来九龙沟,就看到溃散而逃的边兵。 “骑射!”杨国看到这群溃兵,就知道可以追击。 他二话不说就命令轻骑们弯弓搭箭射击溃散的边兵。 “啊...骑兵,是骑兵。” 大同府内的边兵虽然也有战马,但是数量很少,更多的是步兵。 骑兵速度快,战马的速度会给弓箭加持力量。 只是一轮骑射就在边兵们的阵形中打开了一道缺口。 杨国乘胜追击冲过去之后,整顿兵马,列好队形,再次冲杀了进去。 边兵们被骑兵冲杀了一阵,已经被吓破了胆。 此刻他们丢盔弃甲四散而逃不成阵势。 李三是不会放弃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骑上战马,命人打开营门带着营内的七百轻骑也冲杀了出去。 随着李三的加入,边兵们知道大势已去,纷纷扔掉手里的武器,跪地乞降。 王则之规定过,降者不杀。 于是李三放过乞降者,把他们交给了身后的步盾兵。 步盾兵列阵而出收缴了边兵们的武器,把他们集中在一起看护起来。 李三杀的起兴,一路冲杀到尽头,再去和杨国汇合。 两人合兵一处,将骑兵一字排开,开始围杀四散而逃的边兵。 人是跑不过马的。 逃跑的边兵知道逃不掉了,纷纷放弃了抵抗,扔掉武器跪地乞降。 李三和杨国顿感索然无味,命令骑兵把他们聚集起来。 等把这些人聚集起来之后,开始统计人数。 最后经过统计,他们打死了三千余,俘虏了一万八千余。 其余人已经趁乱四散而逃了,草原如此广阔一下子也找不回这群边兵。 除此之外边兵的队伍里还有一支骑兵队伍,他们的人数大约在两千左右,他们是阳和卫、高山卫、天成卫,还有这三卫附近的边关骑兵组成的。 这些人太过油滑,在发现事不可为之后,第一时间就跑了。 距瞧见的人说,他们往杀虎口的方向去了。 李三和杨国讨论了一下,他们还是不决定追击了。 因为杀虎口距离此地有七八十里,他们追过去得好几个时辰。 再者,杀虎口不仅有一千军士把守,还有钢甲重骑来驻巡,边兵的这两千骑兵根本不够看。 第一百八十四章:收服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由于道路不便,王则之收到边兵围攻九龙沟的消息的时候,已经酉时了。 王则之大怒,立刻组织三千鞑子营轻骑还有一千钢甲重骑出发。 可是他没想到九龙沟那边的战斗是一边倒的状态。 大同边兵的战斗力,低的令人发指。 所以,他带的队伍只走了一半的路程,就遇到了杨国和李三押送俘虏的队伍。 李三和杨国上前,把九龙沟的战况讲述了一下。 王则之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有些唏嘘。 原来,他都高看这些边兵了。 三万余人被一千余人打的溃不成军,屁滚尿流,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据王则之所知,明军战斗力低下有这么几个原因。 首先是军饷不到位。 国库空虚发不出军饷,是明军战斗力低下的主要原因。 吃空饷这个问题是一个长期存在的问题。 当时发不出军饷就会严重影响军队的战斗力,比如明军的主要力量营伍兵就存在严重的军饷问题。 在明末,只有武将最为亲近的家丁是足额发军饷的,除此之外,平时存在的标营只能领一半的军饷。 如果认为这样就完了,那是不对的,因为这些人加一起只占部队的三分之一,剩下的就等开战前抓壮丁来凑数,由此组成的队伍,战斗力相当成问题。 这样,就造成了明军战斗力低下的第一个原因,而国库空虚就会引申出第二个问题——装备。 其次,武器装备品质低劣。 明朝军队虽然看起来规模庞大,其实战力极弱,这主要还体现在装备上面。 明军虽然大量装备了火器,可是这样的队伍只有一支,那就是神机营。 明朝的万历三大征是在张居正中兴的基础上进行的,不过三大征将改革以来所积攒的钱粮用得差不多,而在嘉靖、天启和崇祯三朝国势日弱,装备当然无法保证。 一些需要明政府发放的制式装备,日渐不足。 当年,明军在萨尔浒大战前,装备的养护、配给以及后勤严重跟不上形势。 在发放给开往辽东的军队中,武器装备还有正德年间的头盔和手铳。 他们应该庆幸,要是有个永乐时期的说不定还能当古董留着。 杨镐在祭旗出征前的刀,砍了三刀牛都不死,最后还是靠杨镐的尚方宝剑才把牛砍死的。 不仅如此,在萨尔浒前线最后杜松的头盔由于年久生锈,竟然被一箭射穿。 说到萨尔浒,明军急于进攻一个主要原因也是由于后勤不足,最后导致失败。 抗倭明将戚继光曾在《练兵实纪》中吐槽:“今我之盔甲,外面新表可观,内里铁叶,一片数个眼,锈烂惟存铁形,还是好的,其空落如筛子一般,敌射可透,刀砍可破,是盔甲也不如他。” 可见,虽然有人说古代打仗打的不只是经济。 不过对于农耕民族来说,打仗打的还真就是经济。 这就是问题的原因,不是打不过倭寇,而是打倭寇的大部分都是明朝卫所士兵。 这些士兵,装备基本没有,士气还不如农民军。 如果调集北方边疆大军来剿匪,又得不偿失,所以,“戚家军”才能横空出世。 最后,就是文官集团的腐败。 文官集团的混乱更是让大明雪上加霜,从张居正死了之后,明朝的言官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朝堂上彻底陷入混乱局面,虽然在魏忠贤时期得到一些缓解,但是将相不和的事情还是屡有发生。 比如就是在魏忠贤时期,由于魏忠贤一统江湖,朝廷还算清净。 但是不属于“阉党”的熊廷弼与有魏忠贤撑腰的王化贞发生了争执。 这个争执的焦点就是对于后金是进攻还是防御的问题。 最后有后台的王化贞进攻辽东,最后损兵折将,王化贞是有问题,但是熊廷弼看到王化贞孤军深入只是冷眼旁观真的没问题? 所以,明末士兵的战斗力低下是多方面造成的。 不过,三万余人打不过一千余人,还是刷新了王则之对边兵战斗力低下的认知。巴山书院 王则之接手了他们手里的俘虏,就命他们先回驻地去。 至于他们的功劳,王则之准备第二日再给他们论功行赏。 王则之带着一万八千余俘虏来回了归化城。 腊月十五,半夜,子里。 归化城外,大草原上。 天气很是寒冷,不时有一阵冷风刮过。 王则之把这一万八千余俘虏聚集起来,命人给他们做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等这些人吃完饭菜,身子暖和了许多之后,王则之带着人抬着一箱箱银子站在一处高地上。 “聚兵闹饷,造反做乱,你们胆子不小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咱们当兵的,就是拿饷打仗赚银子讨生活的。” “对呀,咱们都是用命换饷啊。” “就是。” 吃饱喝足的边兵们听到王则之的话语,产生了共鸣,一个个激动的附和起来。 他们以为王则之要给他们预支三个月的军饷了。 “可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进攻九龙沟驻地呀。 这可是我死伤无数兄弟,千辛万苦从虎蹲兔手里抢回来的地盘。” 王则之面色一沉,厉声斥责起来。 “那也不能不发饷啊。” “就是。” “不发饷就算了,还算计咱们,咱们差点被狼给吃喽。” “就是,就是。” “咱们要拿饷过年,总兵大人要是不给,咱们谁都别想过个好年,发饷啊!” “发饷,发饷,发饷!” “发饷,发饷,发饷!” 边兵们手里没了武器,仍旧不知死活,他们群情激奋,联合起来举起拳头,齐声呼喝起来。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本身就一无所有,唯一有的就是用命换来的军饷。 所以,哪怕他们手里没了武器,仍旧不知死活的叫嚣。 王则之见这群人仍旧不知悔改,起了杀心,他一招手。 火铳营的军士到位,举起了手里的鲁密铳。 围着他们的骑兵,弯弓搭箭,随时准备攻击。 场面一静。 边兵们害怕了,一动不敢动,也不敢再吱声。 王则之的麾下在等待他的命令。 “原本,我是打算给你们发饷的,可是你们偏偏要造反作乱。 你们看看,这里可是整整二十万两银子,预支你们三个月的军饷绰绰有余。 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两条路可以走。 第一条,不知死活奋起反抗,你们看看,你们手里连武器都没有,我这些人完全能把你们全都杀了,你们觉得这值吗? 等你们死后,我再把你们闹饷作乱的罪名告诉皇上,到时候皇上肯定会把你们祖孙三代,满门九族全部斩灭。 第二条,带头起事的人已经伏法了,你们可以把罪推到他的头上。 就说是他胁迫你等闹饷,你们只要乖乖听话,服从我的安排,本总兵力保你等无罪。 同意的,都给老子蹲下。” 杀他们这些人不怕,灭他们九族,这些人就怕了。 王则之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怒吼出来的,这些边兵被说动了,一个个蹲了下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河套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收了这一万八千余边兵,当晚就在归化城四周的部落里采买了帐篷,用于安置这些边兵。 对于这些兵油子,王则之没有让他们回大同府。 因为,他在刚入大同府的时候,命小六子和于忠对这些边兵进行过摸底。 他手里掌握了这些人劫掠乡里的证据。 所以,第二天天一亮,他就命人敲锣打鼓把这些人叫醒,开始给他们算账。 “威平堡,总旗李四石,大同会战之后数度落草为寇,劫掠乡里,强抢民女,罪大恶及,按大明律,死罪。 总兵大人有好生之德,不杀。 贬李四石为庶民,夺去总旗一职,编为丁类户籍。 罚去煤矿挖煤三年,三年后入营从军。 立即执行。” 传令兵站在高处大声宣读起来,边兵中顿时一片慌乱。 威平堡总旗李四石被吓坏了,当火铳兵上前把他架出来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冤枉,冤枉啊...” “你冤枉,好,那就让你死个明白。”王则之面色阴沉,他拿起一封情报,认真的宣读起来。 “威平堡总旗李四石,残杀磨儿山村民一百四十三人,强抢民女四十七人,你强抢的这四十七民女还在你的堡内,李四石你可知罪?” 王则之怒喝道。 李四石无话可说,因为王则之说的是事实,这些女人在他的堡内,就是人证。 他犯的这些罪杀了他都不为过。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还愣着干什么,拖下去。”李四石的样子,王则之看着厌烦,就让火铳手立刻把他架下去。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这样对我。 兄弟们,他不会放过你们的,我就是你们的下场,还不救我。”李四石知道王则之不想放过他,就想拉着他的部下一一起造反。 边兵们一阵慌乱,李四石的部下一个个都蠢蠢欲动起来。 “总兵大人仁慈,只罚罪首,各位不要自误。”王则之给传令兵一个眼神,传令兵会意,站前一步高声大喝起来。 这些边兵一听王则之只罚罪首,一个个都安静下来, 倒是有不少小旗和总旗害怕起来,他们生怕下一个被念到名字的就是自己。 “乃河堡...” 这场处罚大会一直持续了一上午,各个堡城、火路墩的小旗、总旗均有罪责在身。 这些人偏偏是基层最多的军官。 只有把这些人都处置了,王则之才方便掌管这些人。 毕竟,这可是一万八千余人,不是一个小数目。 如果还用他们原来的总旗管着他们,王则之不放心。 处理完这些有罪在身的头领之后,王则之开始整合这些边兵。 王则之先是把他们的户籍归为丙类,接着把他们全部打乱。 以十人一班,百人一排,千人一连的编制重新分配。 王则之在考虑把方山游击营内的那些老兵拉过来当班总、排总、连总。 所以,一大早就有钢甲重骑护送着传令兵回方山游击营提人去了。 除了要把老兵拉过来当将领之外,他还需要一批教官。 这些人都在方山游击营。 现在他要帮他们打好基础,等这些人一到位,他就可以马上把这一万八千余人掌控起来。 军士们按照王则之的命令有条不紊的工作着。万书楼 王则之骑着马在边兵们的营地外围看了一圈,这才离去。 当他刚回房间的时候,就有哨探来报。 朝廷来人了,马上就到归化城了。 王则之猜想,应该是他的封赏到了。 “圣旨到。” 这一次传旨的不是太监,而是一个小倌。 不过,王则之没有丝毫轻视,亲自出归化城一里外迎接。 “山西总兵,王则之,为保国安民,收复归化城失地,朕感甚慰。 朕加赏王则之蟒袍玉带,赐二品。 朕希望王则之尽忠报国,于一年内收复河套失地,钦此。” 小倌宣读完毕,也不废话,直接就走了。 王则之都没来得及给他送跑腿的银子。 “毛骨悚然呐,恩就是威,威就是恩。 崇祯这是在示威呀。 一年收复河套不是不行,你倒是给点粮饷啊。 我这要是一年内收复不了河套,那不是要斩了我的头。” 王则之接了圣旨,感受到传旨小倌的冷漠。 他知道崇祯对他有意见了。 王则之回到房间,展开地图看了起来。 河套,指内蒙古和宁夏境内贺兰山以东、狼山和大青山以南黄河流经的汉族地区。 因黄河流经此形成一个大弯曲,故名。 “河套”一名始于汉代,因其地历代均以水草丰美著称,故有民谚“黄河百害,唯富一套”,属汉地之一。 朱棣时期,将大宁都司和东胜卫陆续撤到内地,这使得明初在河套地区完整的防御体系上出现了漏洞,河套地区直接暴露在鞑靼势力面前,鞑靼诸部并以此为常驻之地频繁南下入寇明朝边地及中原地区。 宣德年间鞑靼部众开始出入河套地区。 也先死后,瓦剌部逐步衰弱,鞑靼部从此强盛起来。 明英宗天顺年间,鞑靼部首领阿罗出率部潜入河套地区。 公元一四六一年,明英宗天顺五年,鞑靼部的孛来多次侵扰明朝西北地区,入寇永昌和甘州,但是被凉州都督毛忠打得大败,孛来遣使向明朝求和,恳求入贡。 明英宗朱祁镇批准了他的请求,但是孛来入贡有一个要求就是由陕西兰县入关纳贡。 原先鞑靼部落进入内地纳贡,都是从山西大同进京城,大同是明边防重镇,守卫森严,而兰县是进入河套草原的必经之路。 于是,鞑靼部的孛来使团经兰县入贡,然后返回河套平原,接着就不走了。 后来,在这里定居下来。 盘踞在这里的鞑靼人越来越多,中原地区每到秋收的时候,鞑靼部就成群结队出去抢。 公元一四六五年,明宪宗成化元年,孛来等率部进入河套地区。 之后又有其他的鞑靼部入主河套地区。 鞑靼军事力量自占领河套地区后,遂于当地驻扎下来,从此河套就成了鞑靼骚扰明朝内地的一个主要基地,而“套寇”也就成了明朝中期的主要边患;鞑靼诸部年年深入明朝边地,杀烧抢掠,但当时的明朝政府无力收复河套,边患一直影响到明武宗期间。 明穆宗时期的“俺答封贡”以后,明朝才和蒙古的关系缓和。 然而,公元一五九一年,总督魏学曾令总兵杜桐等率兵采取报复性的行动。 每年秋季,派兵深入草原纵火焚烧草场,称为“烧荒”,使牧区的牲畜因缺草而无法过冬;明军还经常偷袭蒙古的营地,赶走大量的牲畜,称为“赶马”;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对渠魁驻地进行快速精准的斩首行动并消灭对方有生力量称为“捣巢”。 最后,他们击杀了河套部长明安,导致河套诸部又开始和明朝兵戎相见成为一大祸患。 河套之患,一直持续到崇祯时期。 第一百八十六章:下决心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河套地区,不管崇祯下不下命令,王则之都会去收复。 鞑靼人占据河套地区多年,而今已经根深蒂固,一年内收复河套,王则之是不也打包票的。 王则之摊开地图,仔细研究了半天,最后还是入了下来。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保证自己手里的兵都能用。 他看着那一万八千余边兵,开始不断的下达命令。 他要把这些人身上的铠甲都收上来。 铠甲本身不具备杀伤力,却是军队作战必备之物。 虽然现在是冷兵器时代,两军开战除了火炮弓箭手之外,大部分都是近身肉搏战,铠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铠甲是一种重要的军资,有时甚至可以左右一场战争的结果。 在明朝刀剑都是可以私下买卖的,如果喜欢武艺,上铁匠铺打几把短剑练习剑法是完全不犯法的行为,但是铠甲却不行。 铠甲是行兵作战、两军开战的时候使用的,平常人如果家中有铠甲,那是非常奇怪的事情。 也因此,明朝是禁止购买和囤积铠甲的,一旦拥有就是杀头的谋逆大罪。 汉朝有个大将叫做周亚夫,他就栽在了私藏铠甲上。 要说他还是很冤枉的,当时他已经年老体弱,眼看就没几天活头了。 他的儿子很孝顺,私下里找人打了几十个铠甲和盾牌,准备周亚夫去世之后为他陪葬用。 周亚夫的儿子虽然孝顺,但是却很抠门,因为工钱迟迟没有给铁匠结算,这个铁匠一怒之下把周家告上了公堂,说他们私下找自己打造铠甲。 周亚夫当时本来就被皇帝厌恶,皇帝正好就坡下驴把周亚夫关进了监狱。 周亚夫在监狱里直喊冤枉,说自己的儿子购买铠甲和盾牌只是为了办丧事陪葬用,并不是要谋逆。 但是主审官一句话就将他回绝了,他说周亚夫就算活着不谋逆,购买铠甲办丧事意味着他死了也会谋逆。 周亚夫听后哑口无言,最后活活饿死在狱中。 周亚夫的案子不是个例,历朝历代对于私藏铠甲都是重罪。 明朝就有明文规定,私藏铠甲要处以绞刑。 明代盛行布面甲和棉甲,这些铠甲的制作方式非常复杂。 不过其基本组成和铁扎甲依然有类似之处,但是以铆钉代替了绳索,将内衬向外换成了布面或者压实的棉絮。 铁片向里,而且铆钉连接甲片的同时也将布面和甲片压在一起。 明代的《明会典》中明确记载了明代每年铠甲的产量,即使在我们今天看来,这些数据都是非常惊人的。 明朝洪武十一年开始,规定每年各地军工厂生产铠甲一万三千四百五十六套,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景泰二年。 因为这时候刚刚发生了土木堡之变,明朝损失了大量的人力和武器,开始加紧武备生产。 在景泰二年到弘治二年这三十八年间,明代各省生产的铠甲数量及其惊人,每年生产铠甲两万五千六百四十套,如果加上中央直属兵器制造厂生产的铠甲数量,则每年生产的铠甲数量有三万多套。 弘治二年之后,明朝承平日久,绝大多数武器的生产量都减半处理,但是这么一算每年铠甲生产数量依然有一万五千多套,到了明朝后期,每年生产的铠甲额定数量依然有一万两千三百攻十四副。 这还只是每年额定的生产数量,即每年铠甲产量的最小值,不包括因为各种原因增加的铠甲产量。 从这个数据上看,仅明代铠甲产量达到峰值的那三十八年,就一共生产了一百一十四万套各式铠甲,即使考虑到各种损毁、折旧,明代军队铁甲保有量在九十万上下是不成问题的。 所以明朝的野战军保持有较好的披甲率。 明朝最强的戚家军,在镇守北疆的时候大约有十万兵力,这些部队除了少部分辎重兵和伙夫之外,都是身穿铠甲的。 王则之就想着,把这些人身上的铠甲收集起来,等他们被李化训练过之后再发放。 可是,不收还好,这一收王则之的心都凉了半截。 一万八千余人,收上来的铠甲都不完整。 有的只有护臂,有的只有头盔,有的只有衣甲。 如若如此还好,拼一拼还能用。 王则之命人拼凑了一番,最后拼凑出三千余副铠甲。 但是这三千余副铠甲让王则之很生气,因为这些铠甲当中大部分都生锈了。微书吧 最后统计下来,真正能用的铠甲只有八百副,剩下的都得回炉重造。 “粮饷克扣就算了,武器装备也克扣,这样的大明还有救吗?” 王则之看着统计出来的数据喃喃自语起来。 如果整个大明都是这样,他觉得凭他手里的兵马,都能横扫整个山西。 这一刻他内心中造反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可是他一想到崇祯也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青年。 这个青年正在为了拯救天下尽心竭力,兢兢业业的努力着。 他有些摇摆起来。 “到底是帮他,还是反他?” 王则之有些于心不忍。 “大人,有几人冻死了。”就在王则之犹豫的时候,传令兵上前禀报。 有几人穿的棉衣里面并不是棉花,而是杂草,他们脱去铠甲之后被活活冻死了。 王则之大怒,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 “令柳洋把库里积存的棉衣发下去。” “遵令。” 崇祯时期,朝纲逐渐败坏,官员腐败,国家实力下降,不仅拖欠粮饷,基本的武器装备也不能及时发放。 现在的明朝正日薄西山。 不要说铠甲了,就是从边兵们手里缴获的武器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说倭刀吧,很多倭刀连刀柄都没了,边兵们都是用草绳绑着刀刃来使用的。 除了倭刀,弓箭和火铳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手里的弓别说射不远,力道大了直接就断了。 至于箭矢,很多箭矢的箭头都已经生锈了,就是射出去也射不死人。 最后就是火铳。 边兵们手里的火铳,多为鸟枪和三眼铳。 经过测试,将近七成的火器哑火。 能用的这三成火器,王则之也看不上。 现在能入王则之眼的只有鲁密铳。 铸造局的左右两营已经培养出专业的鲁密铳工匠,他们现在的速度已经到做到,每人十天出一把鲁密铳的程度。 到目前为止,铸造局已经库存了六千余把鲁密铳了。 刚好,现在又补充了一万八千余边兵。 王则之就想着将老营内的兵马调出来编入火铳营,再将边兵调过去一边训练洗脑,一边守老营。 “传令,命各营营总携所部兵士速回归化城。 传令,命游击营教官加紧速度,以最快速度到达归化城。 传令,命铸造局左右两营将库存鲁密铳全部取出,以两千钢甲重骑护送,即刻起程不得耽误,速速运来归化城。 传令,命李化、王三郎、柳洋、白玉、杨之晖速来归化城。 传令,命老营调三千兵马前来归化城。 传令,命李化自边兵营内选取三千先进者补入老营。 传令,快过年了,命后勤部多采买些酒肉,分发至各营驻地。” “遵令。” 王则之在看过统计出来的数据之后,下了一个决心,他要做造反的准备。 他最少要准备一年。 第一百八十七章:叛变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腊月二十三,归化城。 众将领齐聚一堂。 “而今的大明已经腐朽了。 朝廷不顾百姓死活,不断加派赋税,横征暴敛,百姓民不聊生。 宗室诸王、勋戚、士绅、官吏,甚至太监也通过乞请和接受投献等方式,霸占了大片良田。 他们依靠自己手里的权势大量地侵占官地和私田,导致越来越多的百姓无田可耕。 百姓们不得不举家流亡,成为流民。 军中,将领克扣士卒粮饷,喝兵血,吃兵肉。 民中传言,官兵所至,动以打粮为名,劫商贾,搜居积,**女,焚室庐,小民畏兵,甚于畏贼。 四月十一日,南赣起义军夺天王,建号永兴元年,率众攻破安远县城,劫库放囚。 六月上旬,陕西府谷人王嘉胤,率众作乱,陕西白水县的王二从澄城率众往投,其众聚集人马上万。 破府谷,攻神木,两县文武官员尽皆被杀。 随后逆贼转战于陕北各处,攻镇夺寨、破监牢、开粮仓,陕西饥民纷纷响应,从者如云 六月中旬,陕西全境,众贼闻风而起。 陕西安塞高迎祥,号闯王,陕西绥德人王自用,号紫金梁,张应金,号混天王,王之爵,号左挂子,洛川人张存猛,号不沾泥,尽皆响应王嘉胤号召群起作乱。 随后,固原边兵缺饷,士兵乘饥民作乱之机,一齐造反,劫夺固原州库。 巡抚胡廷宴与延绥巡抚岳和声互相推诿。 哗变士卒劫走州库财物,加入了饥民的队伍。 陕西巡抚胡廷宴、延绥巡抚岳和声奏报称陕西各处流赋恣掠。 三边总督武之望忧惧成疾,六月戊寅,在固原总督府自杀身亡。 七月二十日,蓟门驻军由于饥饿索饷鼓噪,焚抢火药,经多方措处,始解散。 七月二十五日,辽宁宁远军中四川、湖广兵因缺饷四个月,发生兵变,其余十三个营起而应之,缚巡抚毕自肃、总兵官朱梅、通判张世荣、推官苏涵淳于谯楼上。 百姓揭杆而起,士兵闹饷哗变。 原先,我颇为不解,好好的一个大明何至于此? 今日,我总算明白了。” 王则之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命人拿进来一些棉衣,武器铠甲。 “边兵们穿着这样的棉衣,前几日有几人被活活冻死了,他们拿命去保家卫国,朝廷就是这么对他们的。” 棉衣内不是棉花,是杂草。 武器全是生锈的。 火铳全是开裂哑火的。 众将领查看之后一个个沉默起来,他们内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 “大人,您说吧,不论您要干什么,属下都跟着。” 齐奇单膝跪地,拍着胸甲大声说道。 齐奇虽然不知道王则之想干什么,但他知道王则之不会讲一堆废话,他说这么多出来,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说。 “大人您只管说,就是要造反属下也跟了。”杨国深知边兵的苦,齐奇一跪下,他第二个就跟着跪了下去。 李三、熊甲长紧跟着同时跪下。 马福似乎在犹豫,他思考了三息,才跪了下去。 至于李化、王三郎等人,已经先他一步跪了下去。 王则之扫了一眼,所有的人表情和动作他都记在了心里。 等所有人都跪下之后,王则之缓声说道。 “我要推翻大明,另立新朝。” 王则之说完,众人一静。 “造他娘的反,老子早就受够了。”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杨国反而第一个站起来回应。 他早就受够了边军的腐败。 他所在的边关,这里的千户们拿出部分军饷贿赂兵部大佬和其他权势官员,以此铺好自己的升官之道。 杨国不愿同流合污,因此一直没有升职的机会。 他所在的整个部队自上而下的军官们全都涉嫌贪腐,要么克扣军饷,要么克扣粮食,草料,要么将下发给士兵们的武器装备私卖掉,换成银子。 杨国看着驻守边关的士卒,要饷没饷,要粮没粮,要武器没武器,他早就受够了。 他麾下士卒的武器,都是他用自己那份贪污的名额换的,要不然他们的人在大同府力战林丹汗的时候就死了。点点书库 “属下誓死追随大人。” “愿为大人效死!” 众人纷纷宣誓,表达着对王则之的忠诚。 “很好。 众将听令,撤回镇虏、玉林、九龙沟三地的驻军。 扎格领鞑子营骑兵,驻军云川,守护杀虎口至归化城粮道。 阿牛领两千兵马,分别驻守于杀虎口和右玉城。 李化,领预备兵、俘虏驻守大同府。 李化麾下兵马没有我的敕印,任何人不得调用。 齐奇领三千兵马驻守天成卫。 熊甲长领一千兵马驻守新平堡,同时新平堡开市,白玉配合熊甲长把新平堡开市的消息传到宣府镇,我需要宣府的商人加入进去。 李三、马福随我驻守归化城,其麾下兵马,暂时归我管辖。 杨国,你领两千轻骑,护送游击营物资转移至大同府驻地。 王三郎,立刻将这一万八千余边兵训练起来,我需要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学会连射箭技。 王闪,统领后勤。 年后,我需要测量从七十四家乡绅手里收回的田地,我调拨一千边兵给你使用。 柳洋继续制作衣服。 白玉增加《三晋评论》的内容,把边关士卒数目作假,各级官员吃空饷一事,大肆报道一番。 大同府内,很多堡城、火路墩还有余留士卒,我需要摸清他们的人数。 于忠、小六子,立刻组织人手去查。 杨之晖,多做些药品,多收些徒弟,我需要大量的军医。 目前,就做这些安排,散会。” “遵令。” “是。” 各人领命而去,王三郎却留了下来。 “怎么,有事?” 王则之见他留了下来,内心就咯噔了一下。 “大人为什么要用鞑子,不是应该把他们都杀光吗?” 王三郎也不看王则之,而是抬头看着窗外,王则之看着他的侧脸,看不出喜怒。 王则之沉默了半晌,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其实,鞑子和我们一样都是炎黄子孙,我们打来打去的,实际上是在自相残杀。” 王三郎忽然转过身来,死死盯着王则之。 他想知道,王则之说的是真的,还是在骗他。 他的徒弟除了田梗,全都死在了鞑子手里,这些仇恨他放不下。 王三郎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原先他没有娶上媳妇是他心里的执念,而今杀光鞑子为他的徒弟报仇成为他新的执念。 “我们都是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这说明我们是同一个祖先。” “难道非我族类,肤色,眼睛,头发不同?”王三郎不解的问道。 “极北之地,比归化城要远很多很多的地方,那里的人,金发,碧眼,白肤。” “好,我信了,田埂学会了我所有的技艺,而且青出于蓝胜于蓝。” 王三郎说完,头也不回,直接离开了。 他走没多久,于忠就来报了。 “大人,王三郎独自北上了,走时只带了一匹马和一些干粮。” “让他去吧。 传令兵,命田埂接替王三郎教官一职。” “遵令。” 王三郎要亲自去看一看,他要知道王则之是不是在哄骗他。 要不然,王则之用鞑子兵这件事,就会成为王三郎心里的一根刺。 “大人...”于忠眼神闪烁,低头不语。 “马福叛变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腐朽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求...求大人饶他一命。” “他走了,会把消息送出去,到时候咱们都得死。 不是我心狠,我得为这些军士,他们的家人,还有现在的一切着想。 于忠啊,你看看,现在这些人的日子,比你在寿阳当守备的时候好不好? 这样吧,我保证不动他的家人,到时候告诉他妻子,马福战死了,你觉得怎么样?” 王则之只要马福的命,他不诛连马福的家人,已经很仁慈了。 因为马福的妻子已经有身孕了,他下不去这个手。 “属下遵命,属下一定会亲手把他的人头带回来。”于忠流着眼泪,磕了一个头,追马福去了。 在于忠看来,王则之不诛连马福的家人,已经仁至义尽了。 马福是一个官兵,他有跟着泥鳅造反的勇气,又不忍家乡遭受荼毒,出卖泥鳅的胆魄。 马福从贼是为了保命,后来又被于忠策反。 那是因为马福的心里是效忠于朝廷的。 于忠就不同了,他看到了太多,他也明白了太多。 在他同袍砍杀同伴尸身,他毅然决然投奔王则之的时候就能知道,于忠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人。 于忠和马福完全不同。 “报,马福带领一百七十六名轻骑叛逃了。”于忠刚走,小六子就前来报告。 马福善于结交朋友,他只要手里有银子,就找来属下一同喝酒吃肉,所以他跟属下的关系颇好。 因此,他也有了一些心腹。 “知道了,小六子,如果于忠带着马福的人头回来了,以后你只要负责刺探军情就行了。” “明白。” 和于忠比起来,小六子在刺探军情上更有天赋。 于忠在内部渗透上更有天赋,一主内一主外,非常好。 如果于忠没有回来,这更省事了。 “那些骑兵哪儿去了?” 王则之说的是阳和卫、高山卫、天成卫三卫,还有他们周边的边关骑兵组成的一支两千余人的队伍。 “他们没有入杀虎口,他们从关外往宣府去了。” “宣府,这是投奔宣府总督去了。 右翼和林丹汗的消息有了吗?” 王则之问的是右翼北征和林丹汗东征的消息。 右翼北征的时候,王则之提供了一大批茶叶、盐巴和粮食。 他非常想要知道,这些人是真的去北征了,还是为了骗物资。 “右翼诸部北征歼灭林丹汗留于喀尔喀驻地的一万三千余人,俘获妇女牛羊无数。 林丹汗东征阿禄部,此处远在千里之外,暂时还没有消息传回。” 这是个好消息,右翼诸部抄了林丹汗的后部,等林丹汗回来的时候,一场血腥报复是免不了的。 到时候,他可以利用这些矛盾动些手脚。 阿禄部确实太远,估摸着年后差不多会有消息。 “知道了。” 小六子躬身退下。 王则之一个人呆在了这里。 造反他也不想的,原本他还想着帮崇祯一起振兴这个时代。 可惜,大明朝积弊已久,已经病入膏肓了。 大明的腐朽已经深入骨髓。 这种情况,崇祯不是不知道,他也是知道的。天神 崇祯登基之时说要把大明的官做好,一定要做到“武将不惜命,文官不爱钱”。 崇祯说这话的意思——大明的官太爱钱了。 不是大明的官太爱钱了,而是因为做了大明的官之后,一个原本不爱钱的人也不得不爱钱了——他如果不爱钱,不想办法搂钱,他就无法在大明官场生存下去。 户科给事中韩一良曾告诉过崇祯,在大明,每个官位都是明码标价的。 一个总督巡抚的职位,要五六千两银子;一个道台知府的美缺,要二三千两银子;而下面州县衙门的大小官位,也都各有定价;甚至于举人监生等,也要贿赂成交。 还有京官中的科道馆选,都是要一手交钱,一手交官帽的。 现在大明官场贪污成风首先在于州县官不廉洁,其实州县官也是有苦说不出啊。 朝廷给的工资本来就不高,可是方方面面都要用钱啊。 顶头上司巡按推荐要推荐费,官员过境要接待费,任职期满进京述职那花销就更大了,没有三四千两银子这官就别想再当下去。 在这样的官场生态链上,指望州县官廉洁那是不现实的。州县官如果不廉洁了,腐败也就遍地丛生了。 崇祯一登基就看到了一个真实的大明帝国,人人以钱相见,个个血口獠牙! 腊月初十,崇祯没有整治成王则之,他就把目标放到满朝大臣们身上。 崇祯把大臣们通敌的书信还给了他们,不代表崇祯就会放过他们。 崇祯不能追究大臣们通敌一事,不过他可以追究别的事。 正好,韩一良上《劝廉惩贪疏》说官场贪污之风甚盛。 腊月十一,崇祯任命韩一良为右佥都御史,叫他冲锋陷阵,大力整治贪腐一事。 如果叫韩一良义愤填膺状说一些政局的时弊,他还是愿意开这个口,但要他拿起斧头,拼上身家性命为大明杀出一条血路来,他是没这个勇气的,因为这要付出代价,沉重的代价! 韩一良所面对的官场腐败不是某一个具体的人,而是一种潜规则。 规则就是制度,潜规则就是潜制度。 潜制度比制度更厉害。 制度可以不执行,潜制度必须执行。 这是一种游戏规则,入局者生,出局者死。 潜制度是国家机器之一种,更是一种零和游戏。 韩一良的麻烦很快就来了,麻烦来自吏部,因为他触碰到了吏部的根本利益。 这也是崇祯任命韩一良去反腐的原因,因为崇祯心里很明白,靠吏部那几个王八蛋去反腐败,腐败只能会是越反越多。 但是韩一良怕啊,因为他要面对的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全天下的官吏。 所以他跪地恳求皇上收回成命。 崇祯眯着眼说道:“你是说我用你用错了?我脑子不好?” 韩一良吓得忙说:“是我自己脑子不好,我是猪脑子。” 崇祯失望了,他轻叹一口气说道:“你不是猪脑子,你是狐狸脑子。” 崇祯如此说完之后,并不想就这么放过韩一良,既然他提出了反腐一事,肯定不能这样无疾而终,因为他是皇帝。 崇祯不依不饶的说道:“说吧,指名道姓地说,谁是腐败分子?” 韩一良想了一下,找了个借口:“皇上啊,关于纳贿一事,我的奏疏上已经写了风闻一词,谁是腐败分子我真不知道。” 崇祯发火了:“五天之内,你必须把名单报上来,否则就是玩忽职守,欺君犯上。” 五天之后韩一良就把名单报上来了。 韩一良尖锐地向崇祯指出有四种人是腐败的高危分子:有曾经参劾下部处分尚待报告者;有物望不归窃拥重权者;有资俸不及骤入要地者;有钻谋陪推营求内点者。 崇祯看着韩一良所点的这四种人,觉得他真是太有才了,把大明人都知道的事一一告诉他这个天子,但是,谁是腐败分子呢? 韩一良似乎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这就是韩一良的为官之道! 崇祯把名单扔回给韩一良,阴沉着脸叫来锦衣卫,不再说一句话。 韩一良明白如果他不写出具体的名字,他就要被崇祯治罪了。 韩一良咬咬牙,写下几个重臣的名字:周应秋、阎鸣泰、张翼明等,上报崇祯。 第一百八十九章:为什么是你?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对韩一良是彻底失望了,见过圆滑的,没见过如此圆滑的。 周应秋、阎鸣泰、张翼明是何许人也,都是天启年间的腐败分子。 虽说往事并不如烟,但我崇祯压根就没想让你话说从头,你韩一良就不能给我找两个当下的腐败分子吗? 就没有一点直面现实的勇气吗?崇祯恨自己有眼无珠,恨韩一良全身上下该硬的地方不硬、不该硬的地方乱硬。 这不,韩一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跟他崇祯叫板了。 韩一良说:“皇上叫我点出腐败分子的名,这是皇上的独断呢,还是阁臣的票拟?我估计啊,肯定是吏部某些人要我做坏人,欲除我而后快,皇上,你可要明察啊!” 韩一良如此硬气的话让整个大明官场鸦雀无声。 崇祯看向韩一良的眼神像雾像雨又像风,更像雪。 但是崇祯不说话,他只是冷冷地看向韩一良。 韩一良宁可叫皇帝撤掉自己的官职,断送了当大臣的前程,甚至顶着皇帝发怒将他治罪的风险,硬是不肯告发那些向他送礼行贿的人,他背后必定有强大的支撑力量。 这是一种什么力量? 崇祯很受伤,一般来讲,帝王都很容易受伤,但崇祯尤甚。 龙椅上的崇祯看着堂下的韩一良,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跪在眼前的韩一良如此没有御史气质呢? 崇祯一声叹息,也就在这声叹息背后,崇祯有了惊人的发现,他看到韩一良的奏疏上有这样一段话:臣素不爱钱,而钱自至,臣任职几日内,辞却书帕已千余金。 辞却书帕已千余金。 谁给你千余金? 腐败分子不是呼之欲出了吗? 为什么韩一良还遮遮掩掩,不肯说出腐败分子姓甚名谁? 你说辞就辞啦? 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崇祯步步追问,韩一良闪烁其词,说到底还是不愿招出谁是腐败分子,免得授人以柄。 但是崇祯的好奇心越来越重,疑心也越来越重,御史韩一良已经是答非所问,汗流浃背了。 满朝大臣鸦雀无声,崇祯兴致勃勃,韩一良满脸绝望。 崇祯悲凉地道:“朕这个皇帝,是越当越昏庸了,竟然将韩一良这个鼠辈提为御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眼睛瞎了,难道你们满朝文武也是睁眼瞎吗?!” 崇祯说出如此重话,可见心里那是由衷地忏悔。 满朝官员呼啦啦跪倒一片,一个个泣不成声,不敢言语。 因为他们都害怕啊,如果崇祯反腐不成,恼羞成怒之下拿这些通敌书信来说事,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崇祯凄然一笑:“或者,你们一个个都清醒得很,明知韩一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提醒我,只想着看我的笑话,你们就这样为人臣子、为天下表率的吗?!” 崇祯仰头看屋顶,很有几分孤身走我路的感慨:“韩一良的御史是不能再当了,但你们满朝文武的官还得接着当下去! 你们就当吧,放心地当吧,再也没人反你们的腐败,大明再无腐败,大明再无韩一良。” 韩一良将头磕得山响:“皇上...圣明。” 崇祯不想就这么放弃,他仍旧天真的问道:“朕就不明白了,你们这中间就没有腐败分子?你们就不能主动站出来认个错吗? 朕说话算数,今天凡是过去有过贪腐行为者,不管数目有多大,情节有多恶劣,只要能主动站出来认个错,那就既往不咎! 大明反腐,不靠制度,靠良心! 制度是靠不住的,因为制度要靠良心去执行。 没有良心,什么都是空谈。梦想文学网 我相信你们的良心,你们是大明的精英啊! 你们要是没有良心了,大明还有良心吗?” 满朝大臣一阵沉默。 这是历史的沉默,这是致命的沉默。 崇祯在这沉默中等待着什么。 满朝文武在这沉默中算计着什么。 谁都不是傻子,谁都知道这是皇上在心血来潮。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确定的,但在所有不确定的事情当中,心血来潮是其中最不确定的。 尤其是一个皇上的心血来潮,谁都不希望拿自己去当试验品。 谁都希望别人去当试验品,以尽早结束这难堪的朝会,但确实,在这个世界上,谁都不是傻子。 奇迹没有发生,崇祯的心拔凉拔凉的,最后一颗子弹击中了这个年轻帝王的心。 这个年轻的帝王是如此的天真、浪漫与空想。 但他又是如此的脆弱,他晃晃悠悠、支离破碎、一塌糊涂。 他是大明政界良心的最后守望者,但他注定看不到什么精彩动人的场景,一切都乏善可陈,一切都让人昏昏欲睡。 崇祯没有等来一个自首者。 大明,没有弱智的官员! 大明,只有一个弱智的皇帝! 崇祯恼羞成怒,朕身为皇帝整治不了王则之就算了,现在连你们也让朕下不了台,朕下不了台,你们也别想下台。 一个个先熬着吧,没有腐败分子出来替你们背书,这朝会永远开下去吧。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天下有不散的朝会。 这是一个神奇的王朝,什么奇迹都会发生。 崇祯心情复杂地离开了这一群各怀鬼胎的大明官员,轻松地走在回宫的道路上。 他想,到了明天,一切都会见分晓。 第二天,奇迹果然发生了。 空荡荡的大殿上跪着一个大明的腐败分子,虽然少了一点,但这是第一个以自首形式出现的腐败分子,积少成多、集腋成裘,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今天,大明政坛跪下一个腐败分子;明天,大明政坛将跪下千万个腐败分子。 这是我皇帝的胜利,皇帝人格的胜利。 崇祯几乎要感谢这个主动选择自首的腐败分子了。 他将信守诺言,决不追究该人的任何责任。 但他为什么不抬起头来呢?他看上去是如此的悲伤。 他匍匐在地,不时啜泣。 他为谁而哭?是为大明,还是为他自己的前程? 崇祯上前,亲自将这个虔诚的忏悔者扶起。 这个虔诚的忏悔者将脸埋地,死活不肯起来。 他就像是一个顽皮的捉迷藏者,谜底即将揭晓,却做着无望的挣扎。 崇祯心下一动,如电光石火般,仿佛看到了一个他永世都不想看到的谜底。 他闭上眼睛,狠命地将那张脸搬起——果然是韩一良! “为什么是你?” 第一百九十章:意外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仰天长叹:“你在可怜我吗?” 韩一良:“我在可怜整个大明!” 崇祯:“反腐,为何如此艰难?” 韩一良:“那是因为腐败已经深入人心!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崇祯:“即便如此,我也要反腐!” 韩一良哭泣道:“皇上啊...” 崇祯:“你是在哭朕将会死无葬身之地吗?” 韩一良:“臣不敢。” 崇祯把手背在身后,看着朝堂之外,意气风发的说道:“朕将与整个大明官员为敌,朕将以一己之躯,入虎狼之阵,朕不指望有人为朕收尸,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收尸也需要勇气!” 韩一良跪在地上号啕大哭:“皇上!” 他没敢说出替崇祯收尸的话,因为他深知自己不配。 与天真锐气的崇祯相比,韩一良缺乏一种决绝的勇气和天真的激情。 他注定要收拾行囊,离开这个肮脏的政坛,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而崇祯也注定将独自起舞,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一切的一切都将命中注定,人人忙忙碌碌,人人别无选择。 其实在这个时空也不全然如此,崇祯原本还有一个选择。 可惜,他不会做出这个选择。 他将和唯一一个与他志同道合的人渐行渐远。 ...... 腊月二十五,归化城。 监视武川一带西土默特部的哨探来报。 “报,西土默特之温布楚琥尔和兀良哈的善巴,于翁观山私下与广宁塞外绰哈、诸穆图、固项及蓟镇喀尔沁等三十六家通商,请大人示下。” “哦?” 翁观山,距归化城七十多里,骑马三个时辰就能到达。 这就有意思了。 崇祯元年九月二十六日,崇祯下旨革去广宁塞外绰哈、诸穆图、固项及蓟镇喀尔沁等三十六家岁赏。 时逢灾年,草原严寒,诸部请求救援,崇祯坚持不给,于是诸部归于后金。 而今他们跑来翁观山,和西土默特最大的两个部落通商。 王则之猜测,他们十有八九是来为后金采买粮食的。 广宁塞外诸部的归附,为己巳之变提供了必要条件。 崇祯二年,十月初二,皇太极取道蒙古,以蒙古喀喇沁部骑兵为向导,亲率八旗大军,避开袁崇焕防守的关宁锦防线,绕道蒙古地区,突袭明长城蓟镇防区的脆弱隘口龙井关和大安口,破墙入塞,进攻北京。 史称己巳之变。 “他们交易的都有什么货物?” “粮食、茶叶、铁器。” 没跑了,这十有八九是在给皇太极采买物资。 “他们有多少兵马?” “两百人。” “昂沁夫,飞鹰传信,命李化整顿三千骑兵,星夜兼程,速速驰援归化城。” “如你所愿。” 而今,昂泌夫的鹰已经记下了各城的位置,可以用来传信了。 “来人,命李三带领一千轻骑,随我前往翁观山。 命火铳营,枪弹上药,骑马随我前往翁观山。” “得令。” 传令兵领命,传命去了。 三个时辰后,王则之亲自带兵攻上翁观山。 两千人对几百人,毫无悬念,这些人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就被抓了。 经过统计,前来翁观山经商的除了绰哈、诸穆图、固项及蓟镇喀尔沁等部落外,还有喀尔喀代表三人,后金代表四人,乌珠穆沁、篙齐庆、阿巴噶等部代表九人。360文学网 还有骆驼五百,马匹四百六,粮食、茶叶、铁器不计其数。 由于此次交易数额颇大,西土默特之温布楚琥尔和兀良哈的善巴亲至。 他们俩自然也被抓了。 王则之把这些人都抓到了归化城,随后张贴布告,说是西土默特之温布楚琥尔和兀良哈的善巴私通后金密谋造反。 王则之剥夺温布楚琥尔和善巴对其属民的统辖。 将其部落属民,以万人为一户,收归名下。 不肯编户者,视为谋反,杀无赦! 眼下右翼诸部最为精锐的兵马,都去北征林丹汗了,一时半会回不来,还没人能打过王则之。 就是回来了,王则之也不怕。 一来现在的王则之兵强马壮,二来这两部兵士的家人已经被王则之掌控。 再者,王则之并不是针对整个右翼,而是只针对这两个部落而已。 右翼诸部本身就有矛盾,他们看到最强的两个部落没落,也不会过多的干预。 而且这两个部落内的精锐兵马,都北征去了,他们的部落里并没有留守多少兵马,王则之很轻易就能灭了他们。 这样西土默特他就收复了一小半。 在通告这些人造反一事之后,他还宣告。 不准喀尔喀三部前来归化城贸易,更不准任何一个部落与他们贸易。 哪个部落敢私下与喀尔喀贸易,就取消供应给他们的茶叶和粮食。 当然北附喀尔喀的乌珠穆沁、篙齐庆、阿巴噶等部也禁止前来归化城贸易,而且王则之严词喝斥喀尔喀三汗,责怪他们私通后金。 如果喀尔喀三汗不遣使求和,除了不允许通商贸易之外,来年春天,他还会大兵压境,一举荡平喀尔喀三部。 绰哈、诸穆图、固项及蓟镇喀尔沁等部已经投靠了后金,他们的的商人,王则之全部杀了,把他们的头颅挂在归化城城墙上,以儆效尤。 当然,后金前来贸易的四个代表,也被杀了。 至于其他部落的代表,全被放了回去,王则之需要他们回去报信。 腊月二十八。 李化带领的三千轻骑,也到了。 而今,西土默特之温布楚琥尔和兀良哈的善巴,二人部落的属民,全都听从宣告,前来归化城编户。 他们以万人为一户,每户都需要一个首领。 经过深思熟虑,王则之命拖木在巴图鲁部选出合适的人选,每人带领一百鞑子骑兵,前去统领诸户。 安置好这两个部落的属民之后,王则之把温布楚琥尔和兀良哈的善巴软禁了起来。 为了安置两人,王则之在归化城给两人选了两处上好的院子。 能在年前收服了这两个部落,这是个意外。 这个意外,还是他们自己作出来的。 如果他们来归化城贸易,王则之还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可他们竟然私下里偷偷去翁观山交易。 这一下,刚好给王则之抓到了他们的把柄。 腊月二十九。 一切步入了正轨。 王则之思来想去,还是准备命各营将士过个好年。 加之各营所需钱粮,酒肉已经全部到位。 于是,王则之下令,犒赏全军。 年底,每人多发二两银子,用于过年。 这天的晚上,草原上又下起了大雪。 那雪花漫天飞舞,很快没过了脚踝。 瑞雪兆丰年啊,这么大的雪,明年的麦子应该会有个好收成。 漫天的大雪中,归化城内外也是喜气洋洋的。 为了过年,王则之专门命后勤,采买来了一大批年货。 从这天一早起,各营军士便忙着换门神,贴春联。 归化城,城里的小孩是在旁痛快地放鞭炮,鞭炮响声中,一股浓浓的年节气氛也在蔓延。 第一百九十一章:宋统殷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还让人买来了很多猪羊,从这天开始人人都可以放开吃肉,众人喜笑颜开。 这中间还出了点小插曲。 那就是王则之叫人去买猪肉回来,结果采买的人说,现在没有猪,只有豕。 王则之不解,等人把豕带给他看之后,他才知道。 豕就是猪。 原来,把猪的名称改了是为了避讳皇室的姓氏。 古代皇权社会,“避讳”是一种特有的制度,尤其是文人如果在交谈或书写时不注意,可能会被砍头。 “避讳”这一观念有着极其深远的历史,一说起源于西周时期。 史书《左传·桓公六年》中记载,“周人以讳事神,名,终将讳之。” 从“避讳”的种类来看,主要分为“国讳”和“家讳”,其中“国讳”最常被人提起,这篇文章我们重点探讨“国讳”问题。 “国讳”最主要回避帝王的名字,如果遇到一般采用下面几种情形:用同义字或者近义字来替代;用同音字来代替;留空白;删字等等。 举几个例子,避宋太祖赵匡胤讳,“匡”字少最下面一横;避汉高祖刘邦的讳,“邦”字改为了“国”。 朱元璋登基之初,朝廷对名讳管控不严,随着各地反叛实力被平定,朝廷才开始对“避讳”管控渐渐加强。 毫无疑问,“猪”字跟“朱”同音了,怎么办? 必须避开,这是一定的。 否则说“杀猪了”,完全是要造反的节奏,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于是,明朝就用“豕”或者“彘”来替代猪。 明帝,朱厚照。 他不仅姓朱,还属猪。 他对别人乱喊猪字和烹宰猪肉的事十分的在意,曾经下令全国范围之内不允许再杀猪,不允许吃猪肉,也不允许提猪字,他实行了全面禁猪令。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在古代牛都被用来耕地,生活所需的也就是猪肉和羊肉等等,朱厚照这样的做法就跟断人财路一样。 更何况古时候不管是祭奠先人还是祭拜天地,都要用到猪头摆在文案上。 最后朱厚照不得不自己撤消了这条命令。 不过,对于猪的称呼却是流传了下来。 于是,民间多称猪为豕。 除了杀猪宰羊外,这天开始,各营军士也是一齐动手,大家一起和面做饺子。 一大锅一大锅的饺子不断出锅,让众人看了都很满足。 和肉一样,过年这几天,各营军士人人都可以敞开肚子吃饺子。 难得啊,多少年了,很多人己经忘记了饺子的味道。 那小麦磨出第一道粉为精白粉,做出来的饺子劲道十足。 不过白面珍贵,很是难买,要到归化城里,或者大同府才能买到。 虽然王则之每天让他们吃饱,不过平日也只是吃些粟、高粱等小米杂粮,有时又吃小麦磨了三道四道后,杂满麸皮的黄馒头与黑馒头,今日总算可以吃个痛快了。 在各营军士的忙活欢笑中,众人对归属的军营感情也越发深厚。 王则之的兵马建成,虽不到一年,但很多人己将军营视为自己的家,往后的根。 腊月三十,军士们的家人开始频繁走动,前往军营驻地找自家的男人。 对于这一点,王则之早有打算。 每个兵士分配到哪里都做了详细的记录。 只要打开册子查一下,立刻就能查到。 过年,王则之是允许军士们与家人相聚的。 对于这些家属,能够很快查到自家男人的所在地,一个个都很是高兴。 这一天,哨探传来消息,于忠已经将叛变的马福一班人马全部绞杀,正在前往杀虎口。 于是他带着两班擅弓箭的亲卫,骑马前往归化城。 此时还是漫天的风雪,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王则之骑了一天的马,于戌时,来到了杀虎口驻地。 他刚到杀虎口,一顶轿子就迎面而来,轿旁跟了十几个护卫,他们人人都佩戴刀剑。 车桥前呼后拥而来。 这车轿来到王则之面前,轿夫掀开轿帘。 “王总兵,想见你一面可不容易呀。” 王则之一愣,此人年岁在五十左右,衣着华贵,面容清隽,神情威严。163 王则之一时想不起,杀虎口谁会认识自己。 “大胆,见到巡抚大人还不行礼?”轿旁的护卫见王则之不行礼,立刻拔刀怒喝。 “放肆!”王则之的亲卫也不是吃素,他们见状,纷纷弯弓搭箭神色不善的看着他们。 两方人马顿时剑拔弩张。 “末将,山西总兵王则之,拜见宋巡抚。” 能在此时来见他的,除了山西巡先宋统殷,王则之想不出来还会有谁了。 不过,令王则之吃惊的是,宋统殷竟然能准确的把握到他的行踪,并一眼认出他来。 宋统殷也有些惊讶,只凭护卫一句话,王则之就认出了他的身份,这很让他惊奇。 “哈哈哈...英雄出少年啊,老夫老了。 老夫听闻王总兵的麾下,个个骁勇善战都是精兵强将啊,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啊。” 宋统殷一点官架子都没有,他看着王则之抚了抚胡须,很是满意。 “巡抚大人亲至,末将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如若大人不嫌弃,还请大人移步右玉城一絮。” 王则之引着宋统殷前往右玉城歇息。 右玉城。 王则之命人将包好的饺子下锅,煮了一锅羊肉饺子,拿来一壶酒。 他和宋统殷二人坐下饮酒。 “大人上任之后,一开新政清风,二开监牢,以囚平贼,三兴水利,恢复耕地,此乃治国安邦之良策。 末将钦佩不已。” 王则之端起一杯酒,对宋统殷表达着钦佩之情,随后一饮而尽。 “我大明开国二百多年,雄师天下。 而今,战事连连,国家与百姓得不到休养生息的机会。 老夫为官多年,在此期间,老夫一直想啊想啊。 用什么计策才能安邦定国啊,这些计策是老夫上任之后,苦思冥想才想出来的。 倒是王总兵,气度不凡呐。 王总兵先斩七十四家卖国乡绅,再平闹饷哗变之军士,而今,老夫听闻王总兵在丈量大同府内的土地,不知王总兵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 宋统殷喝尽杯中酒,吃了一口饺子,示意王则之说说他的想法。 “末将起家为雁门关游击,驻军方山。 末将驻军后,开荒垦田兴修水利,种了一些荞麦。 末将发现,而今的土地,一亩地产粮不过一石数斗。 百姓一家三口,一月用度为一石米粮,如果要保证百姓一年的吃食,那么百姓手里最少要有十亩土地,这还是不算赋税的前提下。 如果百姓要交赋税,那么百姓手里的田亩最少要有二十亩,才能够活下去。 所以,末将打算将大同府内,七十四家乡绅侵占的官田、军田、私田,全部丈量清楚。 末将会把这些田地发给民户耕种,发下去之后,不许任何乡绅、宗亲、官吏再立庄田,更不允许他们兼并,如此百姓才能够休养生息,安居乐业。” 这个时候的田地产量并不高,一亩地能出产两百多斤算是好的了,如果是在没水的地方,连一百斤都没有。 如果百姓手里的土地没有个十亩的话,那是真的养不活自己。 “好,很好。 真没想到,你一介武将,也能想到这里去。 若是如此的话,你尽管放手去做,本巡抚定会与你同进退。 来,老夫敬你一杯。” “谢大人。” 两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喝完酒,两人同时起筷,吃了一口饺子。 饺子加酒越喝越有。 王则之没想到,宋统殷来找他,不是找他麻烦来的,而是来问他丈量土地做什么。 这是一个真真切切想着安邦定国的好官。 而宋统殷没想到,王则之并不是他想像中的一介莽夫,而是有治国安邦计策的良将。 于是,这个大年三十,一文一武,一老一少的两人就这么吃着饺子,喝了个酩酊大醉。 第一百九十二章:气数未尽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大年三十的当晚,宋统殷给王则之说了很多话。 他说,而今的朝中有许多奸佞,他们蛊惑大臣弹劾王则之,是皇上力排众议,给了王则之加赏。 他说,这七十四家乡绅,名为大明的子民,实为国贼,王则之杀的好。 他说,《三晋评论》大肆报道大同府吃空饷一事,他觉得此事不妥,希望王则之不要冲动。 因为他知道,大明朝积弊已深,一份民间小报根本左右不了吃空饷一事。 最后,他告诉王则之,年后朝中将会委派一位大臣,前来大同府任知府一职。 此人名为魏云中。 魏云中,字定远,号震彝。 明万历九年生于上党郡武乡县魏家窑村。 万历二十八年中举,万历二十九年与同乡程启南联捷同榜进士,被外放项城知县,因考核“税显民安,政绩卓之”,升为御史,奉调回京。 万历三十七年,因例转甘肃佥宪,桂冠归田。 天启二年复出,任通州兵备道,召为尚宝卿。 天启三年冬,屡迁右佥都御史,巡抚宁夏。 天启四年十二月,被魏忠贤阉党寻隙罢归。 而今,由于大同府知府一职空缺日久,经朝中大臣举荐,魏云中被重新启用,任大同府知府。 魏云中一生修文习武,堪称文武奇才。 加之性情耿直,嫉恶如仇,屡屡得罪权贵,所以仕途并不平坦,真可谓一生坎坷,三起三落。 然而,他忠于大明江山社稷与黎民百姓安危的耿耿忠心,却如日月经天,矢志不移。 他胸有奇策,能文能武,无论是整肃吏治,狠斗权奸,还是筹划军事,行兵布阵;无论是为政一方,造福于民,还是统兵戍边,保境安民,都谋无不切,策无不中,功绩卓著,有口皆碑。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宋统殷已经给魏云中打过招呼了。 魏云中上任之后,并不会为难王则之,相反他会极力配合王则之,经营好大同府。 同时,他还随意问了一句,王则之频繁调兵是想干什么。 王则之知道,他调兵的动作还是惊动了宋统殷。 王则之抱拳向着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严肃的告诉他,皇上命他收复河套,他调兵是为了年后收复河套做打算。 宋统殷打了个哈哈,一笑而过。 大年初一。 王则之命人带来土豆、番薯和一些红薯粉,送给了宋统殷。 对于红薯粉宋统殷并没有感到稀奇。 宋统殷以为红薯粉是江南的米粉,据他所说,秦时,始皇帝攻克桂林的时候,由于当时北方的士兵在桂林作战,吃不惯南方的米饭,所以当时的人就用米磨成粉状并做成面条的形状,来缓解士兵的思乡之情。 他有幸也曾吃过,不过对于土豆和红薯这两种东西宋统殷却是没见过。 王则之就耐心的给他解说起来。 王则之告诉宋统殷,土豆马是外番重要的粮食作物。 土豆之所以能传入大明,这是由出海经商的华侨从外番带回来的。 红薯由多年在吕宋做生意的福建长乐人陈振龙同其子陈经纶,见当地种植一种叫“甘薯”的块根作物,块根“大如拳,皮色朱红,心脆多汁,生熟皆可食,产量又高,广种耐瘠”。 想到家乡福建山多田少,土地贫瘠,粮食不足,陈振龙决心把甘薯引进中国。 一五九三年菲律宾处于西班牙殖民统治之下,视甘薯为奇货,“禁不令出境”。 陈振龙经过精心谋划,“取薯藤绞入汲水绳中”,并在绳面涂抹污泥,于一五九三年初夏,巧妙躲过殖民者关卡的检查,“始得渡海”。 航行七天,于农历五月下旬回到福建厦门。 甘薯因来自域外,闽地人因之称为“番薯”。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两种食物,在而今的土地上亩产达三石以上。 土地肥沃的区域,亩产可达五石以上,远比荞麦和小麦产量高。 王则之打算开春以后,在大同府的土地上,开始大量种植红薯。西西 宋统殷闻言,难以置信的看着王则之,他不信这两种小东西能亩产三石以上。 就他所知,山西土地最肥沃的平阳府,那里最好的时候亩产小麦也不过一石六斗,连两石都没有。 王则之肯定的告诉宋统殷,土豆和番薯的亩产量确实有这么高。 如果宋统殷不信,在三月的时候可以来查看。 因为王则之在盂县、寿阳、方山一带的土地上种上了土豆,到时候就能看到产量了。 宋统殷不再怀疑,不过他也没有完全相信。 他说,如果这两种食物的产量真的有那么高,他将会带头在山西全境推广此物。 宋统殷将王则之给他的土豆和红薯视若珍宝般的收了起来。 收好之后,他满意的看着王则之,这才离去。 待宋统殷走后,哨探前来禀报。 宋统殷在几十里外的牛心山隐藏了三千精骑,待宋统殷走时,他们一并离去了。 “大明气数未尽呐。” 王则之听到这条消息之后,叹了一口气。 这时的大明朝,还是有很多能臣的。 如果他在这时候造反,很明显,并不是明智之举。 他要等,他要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至于现在,他还不能造反,不过,他却是要为以后造反创造条件。 “报,于忠完成任务,正在杀虎口驻地等大人检查。” 传令兵来禀。 王则之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见于忠去了。 “属下不辱使命,率密谍卫于宣府镇张家口三里外,劫杀叛徒马福,还有他带走的的一百七十六名叛卒。” 马福是于忠在盂县策反的官兵,加上马福为人仗义,只要见面就会拉着于忠去喝酒吃肉,要说两人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于忠和马福不同。 马福造反那是为了保命,没有任何目的。 于忠从贼,那是因为他看到了太多,明白了太多。 百姓畏兵甚于畏贼,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王则之刚归附朝廷的时候,于忠是最高兴的一个。 但是,他也明白,王则之能给他们的,朝廷给不了。 这也是为什么,于忠会亲自前去劫杀马福的原因。 “从今日起,你负责渗透,不再负责刺探军情。” 王则之确认了一下马福的人头,把于忠扶起来,开始下令。 “于忠听令。 即日起,开始谋夺山西。 你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于一年内渗透入娘子关,平定州,寿阳,榆次,太原府,雁门关,宁武关等地。” “遵命。” 于忠领命,退了下去。 王则之命人把这一百七十六人的身份核查了一下。 核查无误之后,王则之才放心。 不是说他信不过于忠,而是他要确信没有谁会威胁到他。 如果有一人把他打算造反的消息泄露给朝廷,他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此时的大明仍旧不可小觑,不是他这几万人能够挑战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不能拆的庙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离开杀虎口,来到了大同府。 此时的大同府城北已经建设完毕,王则之一边吃饺子,一边看地图。 他有些想不明白,大同府内的寺庙为什么那么多。 单单城北就有龙王庙,文庙,城隍庙,武庙,四座庙,不过这些寺庙都被林丹汗摧毁了。 王则之在他们旧址上建造了军营。 魁星楼已经被重建,名称没改,仍旧叫魁星楼。 王则之打算在这里开一座酒楼,不过还没开张营业。 王则之打算在十五的时候再开张。 至于魁星楼的厨子,都是王则之的私厨。 这些厨子经过王则之的教授,已经会做很多道菜了。 这些菜的口味都是上乘的。 除此之外,王则之打算将城南西面的南寺,上下两寺,白衣庙还有一个小校场拆了。 他打算在这里做一个大型的市场,鼓励各处商贩来此经商。 至于大同府城南东面的文昌庙,城隍庙,文庙这三庙得留着。 因为这些庙不能拆。 先说文昌庙。 文昌:原是天上六星之总称,即文昌宫。 文昌宫的帝君名文昌帝君。 文昌帝君,又名文星神,是民间和道教尊奉的掌管士人功名禄位之神。 文昌本名星,亦称文昌星,或文星,古时认为是主持文运功名的星宿。 其成为中国民间和道教所信奉的文昌帝君,与梓潼神张亚子有关。 东晋宁康二年,蜀人张育自称蜀王,起义抗击前秦苻坚,英勇战死,人们在梓潼郡七曲山为之建张育祠,并尊奉他为雷泽龙神。 其时七曲山另有梓潼神亚子祠,因两祠相邻,后人将两祠神名合称张亚子,并称张亚子仕晋战殁。 据传,文昌帝君有七十三次化身,在周为张仲,在汉为张良,在晋为凉王吕光,在五代为蜀王孟昶,在姚秦之世为张亚子。 其为人天性刚烈,明察秋毫,秉性仁厚,恤民如子。 其传世之著作有阴骘文、感应篇、劝孝文、孝经解等诸书,皆有裨于教化,不失圣人之旨,故学者崇之。 在中国的许多道观中都供奉着文昌帝,道教对这位神仙的接纳是在公元六世纪左右。 据说文昌帝君是皇帝的儿子,以后不停地转世,为民造福,是一位地位很高的神,并负责人们的学习和考试。 两宋以前,“文昌”仅仅只是三垣二十八宿之一,其虽象征文学,但并非人格神祇。 科举考试虽始于隋,然至宋代方成为士人求官最为重要的途径,也因之求取功名的各地学子们,为了在激烈的竞争当中脱颖而出,莫不在自身努力读书之外,祈求原乡各种神明的帮助。 在北宋时,文昌帝君转化为保佑四川地区学子,考试顺利的神祇。 南宋时,文昌帝君被认为较灵验,而取代了其它地方科举之神,成为各地学子,共同信仰的保佑科举顺利之神祇。阅书斋 后来因其灵验、神妙的力量,在士人心中信仰已久,文昌庙遂遍及全中国。 在明末的时候,文昌庙更是代表着功名利禄,升官发财。 如果把文昌庙拆了,就是断人前程。 这个时代断人前程,如同杀人父母。 拆了文昌庙怕是会激起众多士人的激变。 所以,文昌庙不能拆。 再说城隍庙。 远古时期,农业经济在强大的自然力面前,常常显得软弱无力,一种潜在的恐惧心理使得民众往往把希望寄托于对图腾、祖先和自然神的崇拜之中。 人们通过一定的祭祀求得自然力和祖宗的护佑,在“万物有灵”与“天人合一”观念的支配下,出现了有关神灵的崇拜和祭祀仪式,逐步形成原始信仰。 城隍是中国原始信仰祭祀的自然神之一,从资料记载看,城隍神最早见于周代《礼记》天子八蜡中的水墉神。 《礼记·郊特牲第十一》有:“天子大蜡八,伊耆氏始为蜡。蜡也者,索也,岁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也。” “大蜡八”是指什么?郑玄注云:所祭有八神也。许慎《说文》云蜡“从虫昔声……曰年终祭名者矣”。 唐宋时期,各地以有功于此的人为城隍,祭祀城隍的活动遍及全国。 到了明朝,明太祖朱元璋对城隍颇感兴趣,且认为前人对城隍的说法和祭法,不够严肃和隆重,于是重新钦定“城隍神的封号爵级”:京师城隍为帝;府城隍为“监察司民城隍威灵公”,官秩二品;县城隍为”监察司民城隍显佑伯”,官秩四品。 规定各级城隍冠带礼服也有差别,这一切完全是封建等级制度的敷衍,使城隍庙字像官府衙门一样阴森可怖。 御用道教也附会出一套理论,宣扬城隍老爷有权拘捕活人到阴间,死人的“阴魂”首先要到城隍庙去受审,更增加了城隍的神威,大同府的城隍也不例外,那些成群结队的善男善女对城隍至诚至敬。 尤其是各州县的人们都要在本州县的城隍前供献祭祀后,才可到大同府的城隍庙里祈求,还愿,不准越级。 据说,大同府的城隍有制约各州县城隍的权力。 每年从农历五月十一日开始,都要举行为期八天的城隍庙会,这是方圆百里的乡亲百姓们的一次盛会。 如果拆了城隍庙怕是会激起民愤。 所以,城隍庙也不能拆。 文庙又称孔子庙,简称孔庙。在封建社会里,它是文人墨士“祭祀参拜”“大成至圣先师”的场所。 大同文庙这一规模宏大的建筑群体原先的布局分为三个组群:一是供祭祀的场所孔庙,云路坊、大成坊、棂星门、泮池、戟门、大成殿和尊经阁,从前到后依次排列在中轴线上。 东西两侧分别建有义路坊、礼门坊、斋明厅、洁清厅、东庑、西庑、神库、神厨,另外还有乡贤祠。 二是讲学场所,在中轴线上的有大门、仪门,明伦堂和东西斋房。 三是府治的教育机构,即教授署和训导署。 大成殿是文庙的主要建筑物,为明代所建。 明宣德二年增建肃敬厅,正统九年又建崇文阁,嘉靖十六年又大兴土木,“开云路、建云表、殿庑堂斋、亭阁祠舍、门楣之属无废不举”。 天启四年又建雁塔,至此,大同府文庙形成一个规模宏大的建筑群。 大同文庙历史上最早在学校立孔庙的,中国府学的渊源大致始于元魏平城(今大同)中书学,大同府文庙的传承为世之第一。 如果拆了文庙,就是与天下文人墨客为敌,所以文庙也不能拆。 第一百九十四章:托梦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看着地图,城南能拆的庙只有南寺,上下两寺,白衣庙了。 明代政权建立之初,有鉴于元代崇奉喇嘛教的流弊,转而支持汉地传统的佛教各宗派,因此喇嘛教在内地渐衰,而禅、净、律、天台、贤首诸宗逐渐恢复发展。 太祖早年出身于僧侣,对于佛教有意加以整顿。 洪武元年即在南京天界寺设立善世院,命僧慧昙管领佛教,又置统领、副统领、赞教、纪化等员,以掌全国名山大刹住持的任免。 三年又召集各地僧耆,规定寺院为禅、讲、教(包括依瑜伽教修行及应赴佛事等)三类,要求僧众分别专业。 随后又召集江南名僧至南京,启建“广荐法会”及点校藏经,进行刻版。 对于僧人普给度牒,废除过去计僧卖牒的免丁钱,并命各地沙门讲习《心经》、《金刚》、《楞伽》三经。 到了洪武十五年,对于佛教的整顿更为积极,仿照宋制设各级僧司、僧官,其制在京设僧录司,各府设僧纲司,州设僧正司,县设僧会司。 僧录司诸僧官由礼部任命,有左、右善世,左、右阐教,左、右讲经,左、右觉义等职。 主要任务是监督僧众行仪及主管考试等。 从洪武二十五年起,僧录司务僧官都按级给俸,最高的月给米十石,最低的五石。 制定僧服色别,严格区分禅、讲、教三类。 十七年采纳礼部尚书赵瑁的建议,规定每三年发度牒一次,并加考试,不通经典者淘汰。 二十四年命各州府县只许保留大寺观一所,僧众集中居住,限各府不得超过四十人,州三十人,县二十人。 规定男子非年达四十岁以上,女子非五十以上者不准出家见。 复通告全国,防止僧俗混淆,规定僧人诵经仪式和施主布施金额,这就是所谓《申明佛教榜册》,是明初整理佛教的一项重要文件。 又命各府州县的僧官,就地调查杂处民间的僧人实数,要他们集中居住。 次年通知全国各级僧司造僧籍册,拟刊布各寺,使互周知,名为《周知板册》。 后以执行手续过烦,不久就停止了。 明初以来,僧道度牒是免费发给的,但考试限制很严,私度因而激增。 代宗景泰二年因救济四川、贵州饥荒,采纳朝臣建议,实行收费发牒制度,凡僧道纳米五石者,给与度牒。 宪宗成化二年,淮扬地方大饥,也用同法以赈济。 成化八年淮扬巡抚张鹏请给僧道空名度牒一万道,以买米济荒,虽一度遭到反对,但到了次年户部却发给空名度牒十万道,以赈济山东。 这样,有牒僧道既大量增加,寺观自然随之而增。 据成化二十一年统计: 在成化十七年(1481)以前,京城内外的官立寺观,多至六百三十九所。 后来继续增建,以致西山等处,相望不绝。 自古佛寺之多,未有过于此时者,而纳费发牒之举,直继续到明末为止。 在明末纳费发牒剃度出家当和尚成了一种躲避赋税的方式,加之明朝对于大寺,也常有给田赡僧之举,因此,寺庙中多避祸之人。 百姓饭都吃不起了,这些家伙却蹲在寺庙里不问世事,这也是王则之想要拆庙的原因。 “报,华严寺首僧求见。” 王则之眉头一挑,他不知道华严寺首僧这个时候来找他干什么。 “有请。” 不多时,一位慈目善目,和颜悦色,因与世无争而显得心平气和的老人被带了进来。 王则之看着他因为修禅学佛而明亮睿智的眼睛。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老僧念了一声佛号,王则之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时光流逝。 接着,如同穿越时光隧道一般,王则之来到了华严寺。 寺庙北部一片断垣残壁,一些僧人们忙忙碌碌,不断做着修复。 画面一转,他来到一间房屋。 从房屋里的布置可以看出,这就是僧人们平时居住的地方。 房间里,不时传来僧人们的呻吟声。 “那日,鞑虏袭来,我寺僧人奋勇杀敌,死伤大半,这里都是些身受重伤将死未死之人。” 老僧解释道。 “也就是说,那一日你们都留了下来,一同杀敌了?”听书包 “正是。” 林丹汗攻破大同府城,占据魁星楼以北。 但是,这不代表他没有打到城南,只是说他在魁星楼以北站稳了脚跟。 林丹汗还是打到了城南。 看到这里王则之有些愧疚,由于他的偏见,他一直不待见这些僧人,甚至一度想要拆了这里。 “老衲法号正贤,就由老衲为施主解说一番本寺的由来吧,说起来本寺也算得上是文物了…” 华严寺首僧正贤缓缓的介绍起来。 华严寺位于大同古城内西南隅,始建于辽重熙七年,依据佛教经典《华严经》而命名。 兼具辽国皇室宗庙性质,地位显赫。 后毁于战争,金天眷三年重建。 寺院坐西向东,山门、普光明殿、大雄宝殿、薄伽教藏殿、华严宝塔等三十余座单体建筑分别排列在南北两条主轴线上,布局严谨。 华严寺占地面积达六万六千平方米,是现存年代较早、保存较完整的一座辽金寺庙建筑群。 至金熙宗天眷三年,通悟法师等重建大殿、观音阁、山门、钟楼等殿堂。 后省学、慈慧法师又广植花木,征集藏经,使华严寺得到恢复,但规模已逊于辽代。 金大定六年,金世宗曾到此巡视。 元朝武宗至大年间,慧明法师主持重修,大殿、方丈、厨房、堂寮都修缮一新,并新建浴室、药房及房屋数百间。 元末战乱,华严寺遭到严重破坏。 明初,寺院被没收为官产。明宣德、景泰年间,又重新作为佛教寺庙并予以重修。 明中叶以后,华严寺分为上、下二寺。 也就是现在的上下两寺。 上寺以大雄宝殿为中心,分为两院,有山门、过殿、观音阁、地藏阁及两厢廊庑,布局严整,高低错落。 下华严寺位于上寺的东南侧,相距不远,以薄伽教藏殿为中心,有辽代塑像、石经幢、楼阁式藏经柜和天宫楼阁等。 下寺大殿为薄伽教藏殿,意为佛教的经藏殿。 面阔五间,进深四间,单檐九脊顶,正脊两端矗立着高达3米的琉璃鸱吻。 屋顶坡度平缓,出檐深远,檐柱显著升起。 “上天有好生之德,古有佛祖舍身饲鹰,今我寺僧众不忘佛祖教诲,施粥渡人。” 正贤带他来到米缸,掀开盖子,缸里的粟米已经见底了,他又带王则之来到寺庙外。 庙门口僧人们正在施粥,米粥浓稠,筷立不倒。 前来领粥的百姓排成长长的队伍络绎不绝。 最后,正贤又带他前往僧人们吃饭的地方。 只见僧人们碗里只有稀稀拉拉的米汤,喝光一碗米汤,都不见几粒米。 几个小僧人喝完米汤,正在努力的舔碗底。 看到这里王则之更愧疚了。 “佛曰众生平等,百姓为众生,我寺庙中人亦为众生,还请小友给条活路。” 王则之心下了然,原来正贤是来求他放弃拆庙的。 不过,王则之心下疑惑,正贤是怎么知道他要拆庙的? “咯咯咯~”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一声鸡鸣传来,王则之打了个寒颤突然醒了。 他站起来环顾四周,他根本没有离开他的房间。 他爬在桌子上睡着了。 “来人。” “属下在。”罗聪进来躬身施礼。 “今天什么日子?什么时辰” “初二,卯时。” 王则之心下骇然,刚刚经历的一切难道都是作梦? 第一百九十五章:偏见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派几个人去查探一下华严寺、南寺和白衣庙的情况。” “遵命。” 罗聪领命安排人查探去了。 太古怪了,竟然会有和尚给他托梦,而且还如此真实。 王则之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他是不信鬼神的。 可是,他的穿越本身就是个谜题,所以对于正贤和尚的托梦他不得不重视。 罗聪走后,王则之拿出大同府的府志,查看关于华严寺的描述。 果然,府志记载的内容与正贤和尚说的一模一样。 不过,这里有一些正贤和尚没说的记载,王则之就看了下去。 明洪武三年,华严寺改大殿为大有仓。 二十四年,按照禅讲教分设的规定,教藏置设僧纲司,复立寺。 直至明,宣德初年。 了然禅师为主持,乃毅然以增修为为几任,开始了对华严寺的修缮。 他飞锡云游,募缘四方,历时两年,遂造金像三尊,由京师邀请至此。 宣德二年,孟夏之三月迎佛入城。 大同官吏,武安侯郑享、太监郭敬、都督曹铿及参谋沈固也同出其帑,鸠工庀财,僇力为之。 严大雄殿,安毗卢三像,旁翼两廡,僧众丈室楼禅有居常住。 有序才良工能各称其制,百费得举,焕然一新。 了然圆寂后,首僧资宝任主持,化缘塑像两尊,共辏五如来,及构天花棊枰,彩绘檐棋,燦然大備。 明景泰五年,华严寺首僧正贤又补其墙壁阶砌。 看到这里,王则之毛骨悚然。 景泰五年,就是公元一四五四年,而今是公元一六二九年。 一百多年前的僧人托梦给他,希望他不要拆掉寺庙。 王则之心绪起伏,难以平静。 他颤抖着手拿起府志继续看了起来。 万历初年,华严寺分为上下两寺。 九年,上华严寺首次铺设砖砌甬道,台上加设栏杆,并立木坊于巷之东,坊下建石桥,铸洪钟,建禅堂。 华严寺确实是文物了,不过仅仅是文物还不能改变他要在城南建设市场的打算。 如果正贤托梦给他看到的情景是真的,这才能让王则之放弃拆掉华严寺的打算。 他在等,在等属下查探回来的情况。 等的时候太过无聊,王则之就翻开府志,查看关于南寺的记载。 善化寺,俗称南寺。 始建于唐开元年间,明代予以修缮,明正统十年始更名善化寺。 善化寺主要建筑沿中轴线坐北朝南,渐次展开,层层迭高。 前为山门,中为三圣殿,均为金时所建。 辽代遗构大雄宝殿坐落在后部高台之上,其左右为东西朵殿。 东侧为殊阁遗址,西侧为金贞元二年所建普贤阁。 善化寺建筑高低错落,主次分明,左右对称,是现存规模最大、最为完整的辽金时期建筑。 “好嘛,这也是个文物。” 王则之呢喃了一句,继续看了下去。 善化寺坐北朝南,占地面积约两万平方米,主要建筑依中轴线为天王殿、三圣殿、大雄宝殿,层层叠高。 东有文殊阁,西为普贤阁。 天王殿、三圣殿、大雄宝殿、普贤阁均为辽金时期原构。 善化寺符合传统儒家思想,以北为上,建筑坐北朝南,左右对称,主次分明。 唐朝是佛教发展的一个鼎盛时期,善化寺的建筑更多是保留最初唐时期的特色。 善化寺利用高台使建筑逐级升高,使得院落错落有致。 看到这里,王则之将府志合上,他看着大同府城的地图犹豫起来。 大同城南的西侧,这几座寺庙占地颇大,如果能拆了,那将会是一大片土地。 如果不拆,把这么一大片用来建寺庙,王则之总觉得是在浪费大同府城内的土地。 现在他得等等。 等待的时间总是无聊的,王则之来到炉子前看了看火。 炉子里烧的通红,应该是罗聪帮他弄的。番薯 王则之把躺椅搬到炉子旁,找来一件大氅,披在身上躺了下去。 时间在睡眠中总是最容易度过的。 大年初二,午时。 今天的雪停了,气温开始回升,炉子里的火却是越来越旺,把炉子上的盖子都烧红了。 罗聪安静的站在王则之身旁,正在给水箱里加水。 由于炉子太烤,王则之翻了个身睡醒了。 “哦,罗聪啊,情况怎么样了?” “禀大人,上下两寺、南寺、白衣庙,三寺庙主持都圆寂了。 他们都参与了虎墩兔一战,寺庙内僧人更是伤亡大半。” 罗聪禀报道。 “他们可有施粥?” “有,三寺皆有施粥。 可是,哨探查的三寺已经没有多少吃食了。” 原来都是真的。 王则之起身打开窗户,看着天空中不算温暖的太阳。 王则之带着先入为主的偏见对这些寺庙进行判断,肤浅的认为他们都是投机倒把者。 现在,事实告诉他,他错了。 林丹汗南下攻入大同府的时候,府内的百姓都离去了,但是这群僧人没有。 他们不仅没有离去,还参与了保卫大同的战争。 王则之带着有色眼镜看待这些寺庙,现在却被寺庙内僧人的行为打脸了。 王则之感觉有些羞愧。 “传令,命后勤取三百石米粮,这三寺每寺送一百石。” “遵令。” 未时王则之带着一行人,拉着米粮给三寺僧人送了过去。 王则之来到上寺的门口。 这里负责施粥的和尚一边拿着勺子敲击着粥桶,一边解释。 “没有了,今天的粥都领完了。” 和尚把桶翻过来朝着百姓,示意桶里没粥了。 领到粥的百姓作揖致谢,没领到粥的散开去下一家寺庙了。 和尚见百姓都走了,拿来一个碗在勺子上刮了刮,刮下一些凝结的粥米,狼吞虎咽的吃了。 “既然没吃的了,为什么还要施粥呢?” 王则之走过去不解的问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正是因为大家都没有吃的,所以才要施粥呀。” 和尚慌忙放下碗对着王则之单手施礼,打了一声佛号,如是说道。 “嗯,很简单的道理。” 道理很简单,这句话也很简单,能做到的却少之又少。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我来捐些香火钱,还请小和尚带个路。” “施主这边请。” 小和尚一伸手,示意王则之跟着他。 王则之就跟着了。 不多时,小和尚带着王则之来到了大雄宝殿。 在华严寺内北隅,是现存辽金时期最大的佛殿之一。 大雄宝殿,殿身东向,大殿面阔九间,进深五间,矗立在四米余高的月台上,月台前正面置有石级,周围装勾栏,台上有一清式三间牌坊,左右分别是六角钟鼓亭。 殿的前檐装板门三道,都是壶门,单檐庑殿顶,举折平缓。 正脊上的琉璃鸱吻规模很大,由八块琉璃构件组成,北吻是金代的原物;南吻是明代制作,也是中国古建筑上最大的琉璃吻兽。 顶部覆盖筒瓦,黄、绿色琉璃瓦剪边。 颇为壮观。 刚刚对三寺有些改观的王则之,看到这金碧辉煌的宝殿,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因为他觉得,和尚们建造出如此金碧辉煌的宝殿肯定花费了很多银钱。 第一百九十六章:大礼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捐了一百两银子就离开了大雄宝殿。 当人有了偏见是很难打破的,王则之也不例外。 所以,王则之只捐了银子,没有给米粮。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王则之出了大雄宝殿没走几步,就听到了宏大的声音。 抱着好奇的心态,王则之循着声音过去查看。 大雄宝殿北侧,虽然僧人们已经做过修复,这一段的门墙还是能明显的看到战火痕迹。 在门墙一侧,十几个僧人正在为死去的同伴念经。 王则之远远看着其中一具尸体,他的面貌与梦中一个重伤呻吟的和尚一模一样。 王则之记得他缺了一条腿,他把目光下移,果然,这个和尚同样缺了一条腿。 这个时候王则之冷静下来,想起了府志中的记载。 华严寺曾几度毁于战火,是寺庙僧人经过几代不懈努力,四处化缘,才把华严寺建成了今天的模样。 可以说,人家华严寺的僧人是凭本事建成的,王则之没有理由去拆了人家的寺庙。 带着偏见看世界,那将永远都看不到世界的真相,打破偏见,才能看到真实的世界。 偏见,归根结底,是一种思维惰性,一种简单粗暴的归因。 用贴标签的方式去归类事情,这样去想事情虽然有效率,却并不高明。 活在偏见里,就无需用心看真相到底怎样,毕竟,用心活是比较耗费脑细胞的吧。 和偏见对抗,摘掉偏见这个有色眼镜,去环顾周围的世界,在这个过程里你会更加成熟、理性、平和。 华严侍高僧正贤给他托梦,就是希望他能放下偏见。 王则之在大雄宝殿北侧看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这才离去。 他出了华严寺之后,命人送了一百石米粮过去。 王则之返回城北,打开地图发起了愁。 这三寺不能拆了,他能动的只有小校场了。 他在城北已经有一座军营了,城南的这座小校场成了多余的。 虽然小校场的面积没有三寺大,不过也是一块不小的地方了。 王则之在地图上把小校场标记起来,等年后再做打算。 他把大同城的地图放下,他打开大同府全境的地图,查看起来。 大同府领四州七县,辖十三卫所,八百二十三堡寨,三百零七座墩台。 他指着各个城池的地理位置认真的揣摩起来,他要把大同府掌握在自己手里,就要了解每座城池的位置,还有城内的情况,也不知道哨探打探的情况怎么样了。 “大人,哨探营营总求见。”罗聪前来通报。 哨探营是小六子负责的,大年初二,他亲自跑来大同城找他,看来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大同城这边的消息。 “让他进来。” “是。” 不多时小六子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报,驻牧河套的博硕克图之子俄木布,持顺义王印,命其属部古禄格、杭高、托博克等众,召集族人,前来讨要被软禁的顺义王。 温布楚琥土默特属部、蒙古贞部和善巴的兀良哈部属,北征林丹汗返回,他们听闻温布楚和善巴被大人扣押之后,投奔了俄木布,声称要讨回他们的首领和族人。 他们聚集了一万两千余人,陈兵准格尔旗,两日之后就会抵达归化城。” 俄木布,顺义王俺答汗后裔,博硕克图也就是卜失兔之子。 卜失兔被王则之送到京城给软禁了起来,俄木布这是来要他父亲来了。 “右翼其他部落没有响应俄木布的号召吗?”城 “没有。” 林丹汗西迁,右翼诸部苦于林丹汗久矣。 王则之赶走了林丹汗,无异于将右翼诸部从林丹汗的桎酷中解脱出来。 自从王则之占领归化城以来,开边市,布粥赈济牧民,开放铁锅、菜刀等铁器的贩卖。 在此情况之下,饱尝林丹汗压迫的右翼诸部感激还来不及,更不要说跟着俄木布造反了。 王则之拿下归化城的第一天,就在防着塞外诸部。 因此,各个部落都有他安插进去的鞑靼间谍,没想到这些人还真派上了用场。 “一万两千余人,两天时间。”王则之自言自语了一句,打开地图看起来。 准格尔旗距此两百多里,王则之有两天时间调兵遣将。 “传令,命后勤部星夜兼程,运送粮草前往归化城。 命李化由预备兵内抽一千擅弓箭者,随我驰援归化城。 钢甲重骑抽调两千骑驻守归化城,只留一千巡逻。 由阿牛处抽调一千轻骑驰援归化城。 命扎格率领鞑子营轻骑尽出,驰援归化城。 命杀虎口和归化城戒严,驱散所有商贩,没我命令之前,所有前往归化城的陌生人,全部视为哨探,杀无赦! 速速传令。” “得令。” 归化城原本就有一千火铳兵,后来从游击营调来三千老兵补充到了火铳兵,也就是说归化城单单火铳兵就有四千。 更不要说,归化城还有李三和马福的两千轻骑。 当然,马福已经死了,他的兵马现在归王则之管辖。 年前翁观山抓温布楚琥和善巴,又从李化处调了三千兵马。 加上鞑子营三千轻骑,在一天之内他就能布置好一万五千余人了。 传令兵领命,传命去了。 “小六子,继续查探他们的动向。” “遵令。” 小六子领命继续刺探情报去了。 王则之收起大同府全境的地图,披甲带枪,上好弹药,带着大同府李化整顿出来的一千预备兵往归化城而去。 当他们到杀虎口的时候,又从阿牛手里接收了一千骑兵。 出了杀虎口,当他们到达云川的时候,云川城已经没有兵马了。 看样子扎格遵从了王则之的命令,把鞑子营的兵马全都带去归化城了。 大年初三,未时。 王则之带着的兵马到达了归化城。 归化城一片肃杀之气。 不过当王则之到达的时候,他还是皱起了眉头。 因为归化城外聚集了很牧民,他们骑着自家的战马,手里举着千奇百怪的武器,在那里嗷嗷怪叫着。 王则之见状立刻命令队伍防御待命。 此时,牧民中冲出一骑,那是拖木。 拖木一个人骑着马而来,在王则之面前十步勒紧缰绳,下马。 拖木单膝跪地,郑重的说道:“巴图鲁部、格日因胡们部,率部内一千四百六十五人前来助战。” “好,好哇,哈哈...” 王则之下马,亲自把拖木扶起来,拖木这是给了他一份大礼。 第一百九十七章:哨探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二年,大年初二。 连城西南十里的沙漠里,这里一片荒芜。 除了沙还是沙。 其中一个座沙丘上,静静地潜伏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正凝神往山下的旷野张望,张望了片刻之后,他悄悄爬回沙丘另一侧打开水壶喝了一口水,随后递给身旁的战友。 草原上正月的天气非常寒冷,他穿了一身厚厚的羊皮大袄,头上也戴了一顶北地常戴的毡帽。 衣袍毡帽半新不旧的,甚至有些破损,加上他那朴实粗黑的脸容,任谁第一眼看到他,都会以为他只是当地一个普通牧民。 不过他偶尔眼中闪过的精光,羊皮大袄内的对面布襟甲,还有腰间别着一把腰刀,都会让人惊觉他的不简单。 一阵寒风刮来,拂在脸上隐隐有让人痛楚之意,年轻人吸了吸鼻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的小酒壶,他砸吧砸吧了嘴,打开盖子轻轻的喝了一小口。 年轻人活动了一下脖子,把手里的酒递给身旁的战友。 “天气冷,喝点暖和暖和身子。” “嘿嘿...还是班总大气。” “就是,咱们营铺里的酒比外面的那些好多了,平时我都舍不得买。” “唉唉,给我留点。” 小六子掌管的哨探,以十人为一班,每班一个班总。 班中每人双马,以便哨探们打探消息。 就在他身旁几人抢酒喝的时候,他神色一凝,伸手示意他们噤声。 众人一静。 他往毡帽上撒了一层黄沙,悄悄的摸上丘顶,看着远处的情况。 他看到不远处有几队鞑子哨骑呼啸而过,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来的真快,昨日有兄弟说他们还在黄甫川一带,今日就快到妥妥城了。” 他的口音有些奇怪,就像大同方言和蒙古方言音调的结合体。 实际上,他是大同府的边兵。 当日大同府一战,他的队伍溃散,后来他逃到了山里,落草为寇被王则之的剿匪大队给抓了。 由于他原本就是夜不收,所以,他被小六子看中,给编入了哨探营。 而且他是会讲蒙语的。 不过,比较奇怪的是,他不会讲大明的官话,只会大同府一带的方言。 这应该跟他成长的环境有关,毕竟他不识字。 他身旁的战友似乎听得多了,也不以为意。 一个同样羊袍毡帽打扮的年轻人皱眉道:“听咱们的暗哨说,这些鞑子连他们自己人都抢,如果被这些家伙打到了归化城,那归化城得祸祸成什么样?” 他说的暗哨就是王则之收服鞑子兵之后,渗透到各部落里的间谍。 另一人却没有他这样的担忧,他毫不在意的道:“怕什么,他们来了打就是了。 我等奉六总之命出来哨探,出来几天了,重要的消息没有探得,也没有抓两个活口,到时候两手空空回去,连军功都没有,多丢人啊。” 这个哨探嘴里说的六总,就是小六子。 另外一个哨探道:“不错,六营总手下李班总他们前日带兄弟哨探,听说砍了两个鞑子的脑袋,还抓了一个活口。 同为一营的兄弟,两手空空的回去,没有军功,不好见人啊。” 哨探们外出刺探情报是分批次,分阶段,层层衔接着来的。 要不然,一来一回着刺探情报什么都来不及了。 他们这班正是接了李班总他们的情报,前来此处查探情报的。 他们这一班的班总听了,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他说道:“我们当然不能这样两手空空的回去。 你们看到刚才过去那批鞑子兵了吗? 我们偷偷跟上去,找个机会砍了他们,抓几个活口。”62 听了班总的话,众人都兴奋起来,哪怕是最胆小的那个也活跃起来。 而今王则之的军功制已经深入人心,他麾下的军士,无时不刻的都在想着怎么获得军功。 现在军功就放在他们的眼前,他们怎么会放跑到嘴的军功呢。 虽说刚才那批鞑子哨骑有二十几人,他们加上班总只有十一人,不过他们却是丝毫不惧。 这一班哨探早早就接到命令,查探这一带的地形。 所以,他们是知道在这个沙丘一里外,是有一处水源的。 但凡往来这条道路的人,都会去那里补充饮水。 不管是人还是马,都需要补充。 当然,他们敢在这个位置观察敌情,除了这里位置高之外,那是因为他们身后也有一处小水源。 准备的说是一洼小水池。 水洼旁,停着二十几匹的战马,尽是那种是等的战马,此时正有三个哨探在服侍它们喝水吃料。 其中两个哨探年近三十,身材魁梧,由于天气寒冷,脸上都被风雪割裂了。 另外一个哨探年近四十,身材高瘦,颧骨高高隆起,给人以一种阴沉的感觉。 据说,此人曾经是肆虐锦屏山一带的贼匪,是王则之的剿匪大队把他的寨子给灭了,并把他抓来的。 此人也是条汉子,被抓之后只求一死。 他说,实力不如人,被抓了心服口服。 他没想到剿匪营的官兵并不杀他,而是把他抓回去,经过训练之后分配到军营里。 从那以后,他就老老实实的在哨探营里待了下来。 他们同样身着羊袍毡帽,普通当地牧民打扮,不过三人腰上都斜挎着腰刀,还背着一个涂漆的牛皮箭袋,里边插满了箭矢。 寒风吹开他们衣袍,露出里面厚实的对面布襟甲。 对于麾下兵马的装备,王则之是舍得下血本的。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就是崇祯的御林军都没有他的麾下装备精良。 有鉴于火药容易受潮,虽然他们当中有半数人都会使火铳,但是王则之还是没有给他们配火铳,而是配的强弓。 听到声音,那三个哨探机敏地抬起头来,见是班总众人,他们才放下心来。 这三人在喂马时,也是时刻观察着周边动静。 “大当家的,马喂的怎么样了?”班总对着那年近四十的土匪头子说道。 因为大家知道他曾经是土匪头子,所以班里的人都喜欢叫他大当家的。 他本来就是土匪窝里的大当家,对于大家这么称呼他,他也不介意。 班总开口问道,这三个哨探年岁都比他大,他虽是班总,也要对三人客客气气。 “随时可以撒欢。” 大当家,土匪头子,阴沉着脸回答道。 别说他在班中年岁最大,就是在营中,年岁比他大的也没几个。 最主要的是,大当有的非常擅长喂马。 这喂马可不是简单活,每天三顿料不能断,野外哨探行军,还尽要那种上好的马料,一匹马一天起码四斤料,八斤草。 甚至有时还要用盐水炒面供应,否则马匹掉膘跑不快了,也难以快速解决疲劳。 吃饱喝足后,还要将战马的马头高高吊起,助其消化,他们这十一人有二十八匹骡马,其中有好几匹便是专门用来驮运各人的口粮与草料。 这种活计一般人是做不来的,另外两人可以说是他收的徒弟,所以这两人都以他马首是瞻,有时候班总都叫不动那两人,大当家的却可以。 大当家除了脸色阴沉外,相貌看上去如一个普通老农,不过班总却不敢小看他。 那是因为,大当家不仅喂马厉害,他的拷问之术,也是数一数二的。 便是在整个哨探营中,论心狠手辣,以此人第一。 第一百九十九章:怒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这班哨探沿着沙丘的坡地小道走了出去。 在他们一里外有一口水井,这口水井连着地下河,在井边有一棵歪脖子树,树上挂着绳子,绳子连着桶。 此刻,鞑子们正在取水。 水井北部有一座小沙丘,哨探班的班总带着众人来到沙丘后,示意众人下马。 沙丘上有一座废物,从轮廓可以看出,这里以前是一座房子。 班总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下废墟里的情况,在废墟里有很多马蹄印,这是鞑子哨探留下的,他们在确认废墟安全之后才下去饮水。 不止马需要饮水,人也需要。 班总从废墟里撤下来,他道:“鞑子兵在喝水。” 哨探们一下都变的兴奋起来,其中最胆小的那一个脸色通红,他激动的道:“太好了,终于要有军功了。” 说到这里,他眼里开始闪现嗜血的光芒。 班总看众人情绪高涨,不过还是谨慎道:“咱们还得等等,不要惊动他们。” 班总带着大当家的,两人悄悄摸到废墟,从废墟的孔洞里查探起来。 鞑子兵开始生火,他们要做一些吃的。 不管人还是马,在这个季节都得吃些热食,才能更有力气。 大当家的记好人数,拉了拉班总,班总会意带着他离开了。 两人回来之后,班总看了眼大当家的,示意他说话。 大当家阴沉道:“摸清楚了,鞑子兵二十五人,比咱们多十四个,他们现在要生火做饭,如果想要拿下他们,就要等他们吃饱喝足的时候动手。” 人在刚吃饱的时候需要消化食物,这个时间人就想要休息,也是人最松懈的时候。 说到这里大当家闭嘴,向着班总伸出了手,这是问他要酒喝呢。 “就两口了,给我留一口。”班总把怀里的酒瓶递给他,大当家的拿着去一边喝去了。 大当家走后,班总胸膛起伏,面色严肃。 “你们说干不干?” 像这种普通的哨探,自然不会是鞑子中最精锐的存在,因为他们连皮甲都没有,只有御寒的袄子。 哨探们都沉默起来,倒是胆子最小的那个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神色狰狞,似乎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为什么不干?得军功娶婆娘,难道你们不想吗?” “说的好,婆娘好啊,婆娘孩子热炕头,这才是男人过的日子。” 一旁的大当家使劲闻了闻班总的酒,砸吧着嘴喝了一口,附喝了一句。 哨探们听到他的话,一个个都红了两眼珠,尤其是那两个年近三十的。 他们都二十好几了,还没摸过女人的手,更别说娶婆娘了。 “干了!” “干了!” 班总神色激动,他道:“好,兄弟们,杀贼立功就在今日,就是战死了也值了,总兵大人会替咱们照顾好家人的。” “鞑子人多,咱们必须在他们吃饱喝足,最松懈的时候发动攻击。 在此之前,不能被发现,都管好自个儿的战马。” 班总下令后,众人给战马带上嘴套,蒙上马眼,等待起来。 半个时辰后,鞑子们做好了吃的,吃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鞑子们吃完了,有几人跑到一旁方便去了,剩下的人都摸着肚子躺在火堆旁边的皮毛上休息。 动手的时机到了。 就在班总打算招呼大家进攻的时候,大当家的突然拦住了他。 班总顺着大当家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身上残留着大明服饰的女子双手双脚被粗大的绳子绑着,被一个鞑子按在战马上带了过来。 这个鞑子兵把她放下来,吆喝了一声,众鞑子发出了一声猥琐的大笑,随后宽衣解带把那女子按到地上欺负起来。齐齐中文网 那女子被好几个鞑子按着,动弹不得,她发出了绝望的惨叫。 这个地方一般是不会有明人的,能来这里的,要么是商人,要么就是搬迁到清水河一带的汉人,他们会像牧民一样,在草原上放牧。 但是,他们的日子并不会好过,因为鞑子会经常去劫掠他们。 这个女子应该就是被劫掠来的。 女子凄楚的呼声,让那个鞑子更为兴奋,他高声狂笑不止。 在他身旁的鞑子兵也是哈哈大笑,他们纷纷开始脱裤子,急不可耐地在旁等待。 眼前的情景,让哨探班总目眦欲裂,浑身颤抖,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出击的时候。 因为这个鞑子哨探是新来的,这就代表着,后面还会有人来。 果不其然,数个呼吸后,又来了五骑,他们不仅在马上绑着个汉人女子,他们的马后还牵着十几头骆驼。 骆驼上带着一些皮毛、丝绸和别的货物,由此可以推断,这些鞑子兵应该是劫掠了一个小型商队。 为了养家糊口,总会有些人会冒险前往归化城以外的地方。 比如王则之遇到的那个皮毛商人。 这些汉人女子是跟随在队伍当中的家眷。 现在鞑子更多了,他们的人数达到了三十一人。 后来的鞑子兵把女人放下,去喝水吃东西去了。 吃饱了的鞑子迫不及待的把女人们按在地上,开始了活动。 这些鞑子兵穿的都是袄子,并没有皮甲之类的防具,甚至其中六人连弓箭都没有。 这些鞑子肆无忌惮,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草原上就是他们的地盘,还没有明军敢跑来这里撒野。 所以,这些鞑子兵一点都不担忧会有人来偷袭他们。 水井旁,女人们的呼喊声一声一声的传来,不断刺激着班总的大脑。 她的惨叫声是那么凄婉无助,班总恨不得现在立刻杀出去。 大当家微眯着眼睛,拖着班总就往废墟后面而去。 “发生了什么?” 废墟后面整装待发的哨探们好奇的问道。 班总的眼中充满血丝,他压低声音愤怒的讲述了起来。 片刻后,哨探们全都怒气冲冲,他们恨不得将这些鞑子兵千刀万剐。 班总说完看着大当家的,大当家的是土匪出身,他最了解什么时候攻击更好。 大当家的动了动耳朵,听着女人们的声音。 女子的哭叫声渐渐微弱,鞑子们的笑声越来越猖狂。 大当家的忽然睁开眼。 “杀!” 班总二话不说,带着众哨探上马出战。 众哨探成三角阵形,策马从废墟处冲刺而来。 马无声,人无言。 鞑子们还在大笑着享乐,一时没人发现这边的异常。 班总静静取出强弓,握弓的手上,稳稳的抓着一根箭矢。 哨探班众人同样取出自己的强弓,他们的箭头上反射着幽幽的光芒,淬了毒的箭矢。 不用杀死,只要擦破点皮,这些鞑子就死定了。 哨探们互视一眼,只这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打算。 “嗖嗖嗖嗖!” 弓弦的响声似乎从四面响起,鞑子兵的惨叫声压过了他们的笑声。 第二百章:仍有威望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鞑子们猛地惊动起来,他们一边提裤子,一边抓起身旁的弓箭还击。 有心算无心,加之哨探们都带着怒气。 齐射之后就是战马冲刺砍杀,只是眨眼间,除了两个在战马旁撒尿的鞑子逃了出去,其他鞑子全都被灭杀了。 这两个逃走的鞑子不能追,因为他们去的是河套方向,那里的情况他们不熟悉,他们不敢贸然追击。 这一战除了逃跑的两个鞑子,没有一个活口,水井周边横七竖八地躺着鞑子兵的尸体。 鲜血的味道在风中飘散,闻之令人作呕。 哨探们衣袍上满是血迹,不知是自己的,还是鞑子的。 他们来回巡察,顺便给死去的鞑子补上两刀。 没有抓到活口,就没有获得足够的情报。 不过有这么多鞑子头颅,也算不错了。 短暂而血腥的战斗结束,直到现在,他们才感觉身上的疲累无力,还有身上伤口的隐隐作痛。 他们去看那几个女子。 距离水井最近的一个女子凄厉的怒吼一声。 “你们为什么才来?” “噗通!” 她跳井了。 剩下的女子也很是刚烈,有四人捡起身边能用的武器自尽了。 有的抓起鞑子的弯刀,有的从地上捡起一支箭直直的插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哨探们根本没有想到,这些人会这样,一时不察没有拦住。 “死死死!死死死!” 最后,只有一个女子没有自尽,她捡起一块石头,冲着欺负她的鞑子下身使劲砸着。 砸的血浆横飞。 这女子披头散发,浑身溅血,状若厉鬼。 众哨探只觉下身一凉,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是啊,他们为什么不早来,如果他们早点发动攻击,也许一样能灭杀了这些人吧。 “发什么愣,跑了俩鞑子,追兵很快就到了,把他们的脑袋割了换军功。” 大当家的见多识广,高声大喝一声,众哨探立刻忙碌起来。 那女子状若疯魔,不停的砸着鞑子的下身。 哨探们内心愧疚,都不敢靠近她。 大当家的走到她的身旁,从袄子的内里撕下一块棉布。 他先是把女子的头发扎起来,接着给他擦了擦脸。 那女子一愣,她没想到还会有人来管她。 “跟我走吧。”大当家的向他伸出了手,没有多余的话语,眼中没有愧疚,只有平静。 那女子看着大当家的眼睛,他的眼中没有怜悯,没有愧疚,没有厌恶。 这女子不想死,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自尽。 明朝对女子的限制可以说非常的多,而且影响也特别的严重,而这种种制度的要求,便是让女子恪守妇道,不得做逾越的事情。 明朝妇女的思想非常保守,她们将贞洁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都要重。 而且女子的社会地位不高,如果被发现失了贞洁,那可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了,而是全家人的事,是整个家族的耻辱。 这会让人觉得这家人风气不好,家里没有教育到位, 如果她活着回去了,会被人指指点点,她自己更会将此事作为自己的耻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最可怕是,明朝还会对失去贞洁的女子游街,告诉别人这个女人是个不贞洁的人,让所有人唾骂。 这样的做法直接让女子无法抬起头,也使得女方家里颜面尽失。 女子这样活着,会生不如死,所以那几个女子才会毫不犹豫的自尽。 但是这个女子不同,她不想就这么死了,虽然她知道这件事很严重,严重到整个大明都容不下她,但是她仍旧不想就这么死去,她想活着。110电子书 女子看着大当家的,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上了大当家的马。 “大家快点,鞑子的援兵快到了。” 大当家的吆喝了一声,哨探们取了鞑子的首级,策马返回。 一路上,女子就紧紧的抱着大当家的,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从此处返回归化城要五个时辰,现已经是晌午了。 等他们到达归化城的时候就半夜了。 所以,他们这班哨探要与下一阶段的哨探做个衔接。 他们从水井出发,向着东北方向的云内而去,这里是另一班哨探负责的区域。 “吁~” 一个半时辰之后,他们抵达了云内。 他们班没有探得鞑子兵的具体人数,只是杀了二十九个鞑子。 他们的功劳没有李班总他们大。 他们目睹了女人们受欺负最后自尽的过程,所以,班内的哨探们都比较失落。 在他们班总做交接的时候,大当家身后的女子开口了。 “我爹爹说鞑子最少有三万人。” 女子怯怯的以极低的声音说道。 “什么?”大当家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忽的转身盯着女子看起来。 “我爹爹是做绸缎和皮毛生意的,我们经过黄浦川的时候,在那里发现了埋锅造饭的痕迹,我爹爹根据那些痕迹推断,鞑子最少有三万人。” 女子鼓起勇气说道。 “你确定?”大当家的抓着她的肩膀激动的问道。 “嗯。” 大当家的胸膛起浮,他走来走去,等班总出来的时候,他把班总拉到一旁指着女子嘀嘀咕咕说着。 班总听完之后,目光闪烁。 他来到女子面前严肃的问道:“你敢保证吗?” 女子听到班总的质疑,似乎受到了刺激,她脸色一白,凄然的说道:“我用我的命起誓,如果有一句假话,我即可去死。” 班总不再犹豫,把手背在身后思考了几息。 他要好好想一下,幸好之前他交接的时候没有把话说死,这时候还可以补充情报。 最后,他看着凄然的女子,又想起了那些自尽的女子,他心一狠,又去交接了。 “什么?鞑子增兵了?” 鞑子的确增兵了。 至于鞑子为什么会增兵,这就说来话长了。 蒙古土默特首领为俺答汗。 俺答汗是成吉思汗十七世孙,包尔炽君氏,汉译简称包氏,名为包·阿勒坦,亦称索多汗,是大元汗之孙。 俺答汗在万历十年去世,他的儿子乞庆哈继位,袭封为“顺义王”。 乞庆哈在位三年而死,儿子撦力克袭封。 撦力克在万历三十五年去世,诸部各不相下。 到了万历四十一年,明廷封卜失免为继任的顺义王。 卜失兔是撦力克的孙儿,俄木布是卜失兔的儿子。 换句话说,俄木布是土默特正宗的首领。 俺答在世时,右翼诸部唯他马首是瞻。 虽然归化城先为林丹汗所据,后为王则之占领。 但是俄木布持有顺义王的敕印,而顺义王在右翼诸部中的威望仍在,所以草原上还是有部落响应他的号召的。 这也是他的兵马增加的原因。 第二百零一章:主动出击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他们带回来的消息使云内的哨探们沸腾了。 哨探们并不是害怕,而是兴奋,因为这代表着军功,有三万多鞑子意味着他们这一万五千余人,每人都能获得两个首级。 斩获两个首级,可为二级士兵,除了银钱米粮外,还可获良田一亩。 想到这里,哨探们全都激动起来。 云内的哨探们看着他们带回来的几十匹战马,还有骆驼,全都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那些马匹,肯定是从鞑子手里抢来的。” “那些骆驼应该也是吧?” “肯定的啊,咱们的队伍纪律严明,可不会有人去抢百姓和商人。” “还有二十几个鞑子人头,那都是军功啊,算下来他们每一个都是二级士兵了啊。” “二级士兵有良田一亩啊。” “哇...” 云内哨探的军士们都轰动了。 云内哨探的头领吴班总,他看着班总带的哨探们斩获的鞑子头颅,还有缴获的战马骆驼,他震惊的大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这个哨探班的班总就姓班,所以大家都称呼他为班总,而不是班班总,因为这样称呼很别扭。 吴班总先是吩咐手下回归化城传递消息去了,接着热切的牵着班总的手。 “班兄弟辛苦了,咱们账内说话,将此行的详细过程说一说,我亲自给你记下来。” 班总得到重要情报,又斩首二十九级,缴获无算。 先不说凭着这些军功能够升级为二级士兵,就是以后升职考核班总也会被优先考虑,说不得以后他就会是班总的手下,所以他要和吴班总提前打好关系。 吴班总这么热情,班总却是不敢怠慢,毕竟现在两人可是平级。 班总与他执平级礼,伸手请他先入账,待吴班总进去之后,他才进去讲了起来。 班总一进讲述,吴班总一边记录,作战记录是要交上去的。 这是王则之的要求,他要各个班、排、连,将每次出战的详细记录下来,然后由各级将领分析研究。 比如,为何某次哨探执行的任务会失败,为何某支队伍会伤亡惨重。 这些作战记录将会是宝贵的资料,可以使各级将领从中吸取教训。 “我们班在连城以南...”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猪狗不如,气煞人也。” 当班总讲到大明女子被抓之后发生的事情时,吴班总气的扔了毛笔,在账里怒吼连连。 他吼了一会儿,知道是自己失态了。 “我并不是责怪班兄弟,我是在气这些鞑子。”吴班总解释道。 “我知道。”班总沉声说道。 没有人比他更能了解这种愤怒了。 “不过你做的对,只有在敌人最松懈的时候才能给他们致命一击,你继续说。” 吴班总把毛笔捡起来,用舌头舔了舔继续记录起来。 “我们上了战马,从废墟处...” 班总继续讲述起来。 “好,杀的好。” 当班总讲到他们杀敌的时候,吴班总眼中神采连连,不时叫一声好。 班总讲完作战过程,吴班总夸赞了一声好汉,将他记录的作战过程合上,盖上他的印信,班总在他盖好之后,从怀里拿出自己的印信也盖了上去。 “你们暂且在此处休息,养精蓄锐,明日再回归化城,打探消息的事儿,交给我们了。” 班总一行人奔了一路,就是人能受得了马也受不了,他们确实需要休息一下。 他听了吴班总的话,在云内休息了下来。 吴班总的人却是活跃起来,他们不时以两人一队,一人双马向着西南、西北而去,刺探俄木布大军的情报。三二 ...... 大年初四,归化城。 拖木给了王则之一份大礼。 王则之喜出望外,他大大赞赏了拖木一番,就等着拖木回到他身边。 他当众宣布,只要拖木回来,他立刻就让拖木带领鞑子营。 王则之已经收到俄木布大军的详细情报。 不止如此,而今的俄木布,已经从黄甫川一带的准格尔旗进军到了托克托。 据哨探们所说,在云内负责此区域的哨探班伤亡惨重,包括他们的吴班总都阵亡了。 不过他们都是好汉,每人都拉了好几个鞑子垫背。 他们的吴班总,更是握着两枚震天雷干死了四五个鞑子兵。 托克托距离归化城八十多里,骑马行进三个时辰足够了。 王则之的兵马武器精良,有些是崇祯给的,有些是从文举人手里缴获的,还有一些是铸造局打造的。 总之,只要是他的人马,都是装备精良的。 托克托一带的道路、河流、地势等情况也已经被哨探们摸索清楚了。 王则之命小六子带着武装哨探前去骚扰俄木布的营地。 他们或登高望远,高声呼嚎,或劫掠他们的周边,骚扰他们的粮道。 待俄木布营内的人马,神情疲惫的时候,他们就靠近营地,查探营内的真实人数,还有武器装备,尤其是他们弓箭的射程。 俄木布的属下,禄格脾气暴躁,不胜其烦,不时带着数百精骑出来追赶。 哨探们一发现他出营,就立刻四散而逃,跑的不见踪影。 禄格打也打不着,不打又烦的很。 只能带着人马在草原上愤声叫喊,叫喊一阵之后只能无奈的退回营地。 待他回营之后,哨探们又从四面八方出来,不断的骚扰起来。 如此往复,俄木布营地内的兵马,已经变的疲惫不堪。 归化城,总兵署,王则之打算主动出击,抗击俄木布大军。 三万余人,听着很吓,其实很多都是右翼各个小部落里的牧民。 他们是响应顺义王的号召前来的,如果论战斗力,连林丹汗都不如,和王则之的精兵更没法比了。 “托克托南边是连城,连城西边全是沙漠,自连城往西北方向有一片流沙。 我们要佯装战败,把敌人吸引过去。 俄木布大军是由托克托西南的准格尔旗过来的,他们肯定没有去过这片区域。 众将听令。 领一万骑兵,每两千骑为一队,分为五个横队,各横队之间保持间距。 最前方的两个横队必须是钢甲重骑,轻骑跟在钢甲重骑身后。 哨探负责侦察、掩护。 出城之后,缓步前进,距托克托二十里的时候开始加速。 接敌达二里之时,后三列轻骑兵穿过前两列重骑兵之间的空隙向前推进,瞄准敌人投射标枪和弓箭。 接敌之后,钢甲重骑佯装撤退,保护轻骑阵列,向流沙区域前进。 待敌人陷入流沙之后,再回身进攻托克托敌军大营。 拖木带领的骑兵护送两千火铳兵向托克托的北侧迂回,待骑兵回击之时迅速出击,一举拿下俄木布托克托营地。” “遵令。” “遵令。” 王则之在编制军队的时候就怕各个头领拥兵自重,所以,他令李化着重培养队伍里的小将领。 从十人班总到千人连总,他们都是忠诚于王则之的,哪怕没有各级营总,王则之也能很好的指挥他们作战。 第二百零二章:佯溃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禄格已经被哨探们弄的失去了耐心,他要出去教训他们。 他和杭高、托博克二人一商量,三人想法一致。 当哨探们再次冲到他们营地附近的时候,三人各领一千兵马就杀了出去。 这一次,哨探们的行为比较奇怪,他们没有一哄而散,而是聚集在一起向着东面逃去。 禄格神色大喜,他嗷嗷嚎叫一声,与杭高和托博克二人带领三千兵马追了出去。 另外两人早就被哨探们惹怒了,此刻眼见哨探们聚集了起来,他们都想着把哨探一网打尽。 这三人带着三千精骑死追不放,一路追杀。 不时射落几个跑慢的哨探。 鞑子们也早就受够了窝在营地的日子,只要有哨探落地,他们就一哄而上用战马把哨探踩成肉泥。 可是,他们跑着跑着觉得不对劲起来。 他们听到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禄录格耳朵一动,他勒紧了缰绳,杭高和托博克同样勒停了战马。 他们身后,三千鞑子兵也察觉出了异常,纷纷停了下来。 就在此时,他们的东面反射出来一片亮光,这是钢甲重骑的铠甲反射出来的光芒。 “敌袭!” 禄格大喊一声,鞑子们举起了手里的武器。 禄格知道,他们不能跑,如果冲过去还有一线生机。 因为他们的敌人经过战马的冲锋,速度已经上来了。 他们如果逃跑是跑不过的。 钢甲重骑中间的传令兵挥舞旗帜,接敌了,轻骑兵收到信号迅速穿插进来。 “杀!” “杀!” 双方人马大喝一声,开始了冲杀。 开元弓破甲能力极强,眼前一切,大大出乎禄格的意料之外。 他看着钢甲重骑反射而出的冷冽光芒,听着箭矢飞射的声音。 每有箭声响起,他身边就会有一位族人倒下。 看着一个个倒地的族人,禄格心如刀割。 他好后悔,他真的不该追出来。 他知道,他们三人都完了,他们带出来的三千精锐也完了。 他只是策马扬鞭,还没有接触到敌人,他带出来的的三千精锐已经损失大半了。 天知道,他们聚集这三千精锐有多么的艰难。 禄格死死地抓着马缰,他非常想把托克托营地内的兵马全都带出来。 他要用实力告诉对面的明人,草原上的勇士可不是好惹的。 不过理智告诉他,他没有机会了。 他身后的族人一个个倒下,眼看着就要和钢甲重骑接触了。 从他们发现钢甲重骑,到战斗打起,不过十息的时间。 这区区十息,变成了死神的叹息。 每一片箭声响起,都在无情地收割往日族人的性命。 讽刺的是,似乎还没有看到对面明人的伤亡。 巨大的反差,让残存的族人脸露惊容,很多人脸色苍白,饱含惧意,再没有往日的骄横。 更有甚者胡乱喊叫者漫无目的的开始逃窜,这样的结果就是死的更快。 “当~” 禄格终于和钢甲重骑接触了,他愤怒的举起手里的巨斧砍在了钢甲上。 钢甲重骑借着冲锋的速度直接把他连人带马给撞翻了,连挥刀都不用。 这就是装备上的差距。 钢甲重骑只是铠甲上多了一道凹痕,连破都没破。 禄格却被撞倒在地,晕了过去。我爱搜读网 骑兵们灭杀了这三千人没有造成一人伤亡,他们去势不减,继续向着托克托营地冲去。 托克托营地,俄木布在发现禄格三人私自出营之后,立刻就采取了行动。 当哨探传回情报之时,俄木布立刻命令族人将营内圈养的数千头牛羊赶了出来。 这些牛羊有些是他们自己部落里的,有些是抢掠而来的。 当他们发现钢甲重骑冲过来的时候,立刻点燃了牛尾,驱赶着牛羊向骑兵阵列发起了冲锋。 钢甲重骑刚打了一场胜仗,有了轻敌之意。 只是一个照面,就有一百余骑被牛群顶翻了。 队伍中的将领回来神来,立刻下令队伍按照王则之的咐咐向着沙漠而去。 传令兵挥舞旗帜,轻骑兵立刻调转马头往沙漠而去。 钢甲重骑列队组成钢铁城墙,挥舞手中的武器迫使牛羊转向。 至于倒地的重骑,一时半会儿起不来。 因为他们身上的甲衣实在是太重了,他们能上马都是要两个人扶着才行的。 至于解开甲衣倒是可以,不过这需要时间。 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他们解开甲衣的速度很慢。 再者,俄木布也不会放任他们离去的。 在钢甲重骑倒地的第一时间就缓缓营内的三万人攻了出来。 轻骑兵已经撤退了,阻挡牛羊的钢甲重骑也开始加速。 但是,钢甲太重,使他们加速的动作很慢,结果就造成除了倒地的一百余骑,又有两百余骑被包围起来。 倒地的骑兵们,举起武器背靠背开始了撕杀。 骑在马上的钢甲重骑同样如此。 “兄弟们,杀一个垫背,杀两个回本,杀三个咱们就赚了,杀!” 其中一个排总大喝一声,带领被围的钢甲重骑奋力撕杀起来。 “有意思!” 俄木布一边命令追击,一边带着人包围了钢甲重骑,他对钢甲眼馋极了。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杀!”没马的钢甲重骑,奋力挥舞着大刀,不断劈砍着。 由于他们的钢甲防御力极高,鞑子兵的弯刀和弓箭连他们的皮都伤不到。 钢甲重骑的周围倒是不断传来鞑子兵的惨叫声。 这鞑子兵胸前冒出一股巨大的血雾,然后向后摔倒出去,一直滚落几丈远的草地上,将那片草地染的通红。 “痛快!” 到了此刻,钢甲重骑的周围倒了一地的尸体。 死尸像沙袋一样堆了一圈。 鞑子们被杀的胆寒,一个个犹豫起来。 他们不仅没能杀死钢甲重骑,甚至连伤都伤不到他们。 钢甲重骑的钢甲经过铸造局的修改,在关节缝隙内甲用锁子甲进行了链接,既能保证军士能灵活动作,又能防御刀箭的刺入。 现在唯一有空隙的就是头盔的眼睛处。 人总是要睁眼看东西的,所以这里的空隙比较大。 如果是技艺的纯熟的人肯定能刺入进去。 不过,钢甲重骑的长刀是特制的,又长又锋利。 鞑子们除了用弓箭,根本近不了军士们的身。 口哨声响起,是钢甲重骑中的排总,他开始指挥众人作战。 鞑子兵攻击战马的腿脚,他们也倒了下来。 他们这两百余骑是列阵阻牛羊的,所以他们的阵列比较完整。 当外面的军士倒下去,里面的军士立刻挥舞长刀进行营救,一时之间也没有造成伤亡。 “把他们围起来,不给他们吃喝,耗死他们。” 俄木布看着族人的伤亡越来越多,他阴沉着脸下达了命令,随后带着族人追击溃败的骑兵去了。 第两百零三章:连总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俄木布带兵到达连城一带的时候,遇到了溃败下来的族人。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狼狈溃败下来的族人,心头微颤。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他心里升起。 俄木布手里只有两千精锐,其余兵马都是草原上的牧民。 他们死命的催动座下的战马,如风驰电掣般往回奔来。 钢甲重骑紧追不舍,掀起更大的黄沙,俄木布只看到了后面烟尘滚滚,不知发生了什么。 只能从黄沙中偶尔闪过的光芒推断,他们正在被追杀。 “拦住他们,问问发生了什么。” 俄木布下令道。 但是,他哪里知道,这些人看到他跑的更快了。 他们好不容易捉到一个冲入阵列的牧民,这牧民只是颤抖着胡言乱语。 “魔鬼,魔鬼,他们是魔鬼。” 俄木布心头一紧,连忙带着麾下精锐返回。 待黄沙散去,以钢甲重骑为先锋,轻骑紧随其后杀了出来。 至于俄木布的先头部队,已经葬送在了流沙里。 他们一出来就看到了举着大纛的俄木布精锐,他们直直地冲了过去。 俄木布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吓的亡魂皆冒。 他恐惧的目光看过来,正对上钢甲重骑,冷凛头盔下如狼一般凶狠的眼神。 “撤,撤!” 三万人对一万人,顿时溃不成军。 在钢甲重骑前面有很多溃散的牧民。 他们拼命催动身下的马匹,四散飞逃。 钢甲重骑追到他们,挥舞手里的长刀,一刀将马上的鞑子砍成了两半。 他们身上的皮甲极为单薄,很容易就能砍破。 钢甲重骑砍翻面前的鞑子之后,大刀一甩,那鞑子的尸体已是滚落入尘埃之中。 阵列中的将领下令,传令兵挥舞旗帜。 钢甲重骑身后的轻骑立刻穿插进去,开始大肆砍杀。 钢甲重骑去势不减,借着马力,手中的长刀在那些鞑子兵身上划过。 这种大冷的天气,就算逃得性命,带着那种长刀划出的长口子,绝对活不成的。 挡在他们面前的一个个鞑子兵纷纷被杀,只是顷刻间,他们面前再无一人一骑。 他们锁定俄木布的三千精锐,紧追不舍。 当他们追到垫后被包围的三百余军士这里的时候,他们已经解围。 围着他们的鞑子兵已经跟着俄木布逃了。 长途奔袭,钢甲重骑的马匹已经很是疲乏,甚至很多战马已经开始口吐白沫,如果继续追击下去,战马就活不成了。 不得已,钢甲重骑在这里开始整顿。 不过轻骑们却不会停下,他们一人双马,马速不减,他们站在马背上凌空换马,继续追击而去。 钢甲重骑一人三马,他们的战马吊在队伍的最后面。 等他们的战马被带过来之后,失去战马的军士们解下铠甲往新马身上套。 跑疲乏的战马同样被解下铠甲开始更换。 至于那三百余骑,他们结成阵列,正在警戒。 以防有鞑子趁着这个空档前来偷袭。 ...... 俄木布带着三千精锐,还有一些溃兵往托克托营地而去。 可是,他们还没靠近营地就听到了火铳的声音。 留守营地的鞑子兵已经被火铳手解决了。 现在守着营地的正是火铳兵。 他们刚刚靠近营地,就受到了火铳兵的洗礼。 位于阵列前锋的骑兵瞬间倒了一地。 明军火器犀利塞外诸部早就领教过的,俄木布心下骇然,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调转马头,带着残存的队伍就往西面的沙漠而去。126中文网 火铳兵多步卒,没办法出来追击,但是吊在他们身后的轻骑却是不会放过他们。 轻骑兵一路追击,追了十里之后,纷纷勒缰停了下来。 骑兵中的连总们聚集起来,开始商议。 他们要决定是否深入追击。 “呸,这狗曰的鞑子跑的真快。” 拐子吐了口嘴里的沙子,看着沙漠的尽头愤愤的骂道。 他生气的并不是沙子,而是到嘴的军功跑了。 拐子是王二从陕西带过来的,他以前也从过军,只是缺饷又缺粮,所以他从了贼。 到了王则之这里,经过李化的洗脑,拐子成了忠于王则之的狂热分子。 经过数次战斗他又积累了足够的军功,所以他是带领三支轻骑的连总之一。 “根据《交战守则》,以目前的情况咱们要商议一下,到底要不要继续追击。” 另外一个连总拿出《交战守则》翻看起来。 仔细一看,这个连总竟然是沈狗蛋。 与刚来时的唯唯诺诺受人欺负不同。 现在的沈狗蛋一脸的络腮胡子,满面风霜,与刚入军营的他判若两人。 整个人都散发着将领的气质。 沈狗蛋是活不下去才从军的,本来只是试一试。 这一试不得了,经过数次作战,他竟然也积累了不少军功。 都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沈狗蛋就是那种不要命的。 当他刚进军营受到军营暴力的时候,他是绝望的。 在王则之给他主持公道处罚了高见之后,沈狗蛋就认准了王则之,哪怕是叫他去为王则之死他都愿意。 这一点,从他在李化的培训下非常积极就能看出来。 这两人都是思想积极上进的分子,加上他们的军功,王则之就把他们破格提拔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达到军功的人都会被提拔,前提是他们对王则之足够忠心。 这样做对其他努力获取军功的军士也许不公,不过对王则之来说,光有军功是不够的,要忠于他才是最重要的。 除了他们两人,带领队伍的还有一人。 此人面容冷漠,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两人。 这一人是盂县反贼中淘汰出来的五百勇士之一。 如果说沈狗蛋是因为不要命才能获得军功,而此人则是因为够狠。 他的能力在杀人上尤为突出,能一刀解决的人,他绝不出第二刀。 就是沈狗蛋这个不要命的都有些害怕他,因为两人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 王则之把他提拔上来,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喂,冷脸子你怎么看?” 拐子对着他问他。 之所以叫他冷脸子,那是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这家伙话很少,而且经常冷着个脸。 “等。”冷脸子说了一个字,不再说了。 “没错,我们得等钢甲重骑跟上来,凭咱们这些人,如果遇到了强弓、硬弩、标枪的攻击是抗不住的,还是得靠钢甲重骑。” 沈狗蛋接着冷脸子的话说下去。 沈狗蛋刚说完,他们身后就掀起了滚滚黄沙。 钢甲重骑跟上来了。 其中一人越众而出,策马来到三人面前。 他看了三人一眼,就知道他们是按照《交战守则》在商议是否追击一事。 孙伯仲,他本身就是边关骑兵。 他行军打仗的眼光,远高于三人,他的地位也是高于三人的。 因为他们是王则之的直属骑兵,除了王则之,谁也调不动他。 “前路不明,粮草不济,不宜追击,撤!” 孙伯仲说了一句,三人二话不说就命传令兵挥舞旗帜,指挥队伍撤退。 第两百零四章:降者不杀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骑兵们返回托克托俄木布的营地,占领了这里。 火铳营交接了营地,由拖木带领的骑兵护送,拉着他们灭杀的鞑子人头,返回归化城去了。 中军大账中。 他们四人聚集在一起,他们按照《交战守则》开了个小会。 他们先是命人放飞鹰给王则之报信。 接着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最后,他们统一了行动。 钢甲重骑驻守营地,轻骑以百人为一队,追杀四散奔逃的鞑子兵,或是追赶收拢一些惊逃的鞑子马匹。 这也是在给他们麾下小兵一个积累军功的机会。 骑兵们刚出营地就遇到了前来窥伺的散兵,这些人是前来查探情况的。 有些人跑散之后,总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大营会被夺回来。 这刚好给了骑兵们练手的机会。 按照王则之的要求,对于俘虏开打之前都要高喊一句话。 “降者不杀!”混杂在骑兵中的鞑子兵用蒙语高声叫喊起来。 扎格的兵马被招回来之后,王则之把他留在了身边。 因为扎格放出去太久了,已经有些野了。 归化城内在王则之和他沟通的时候,扎格是拒绝的。 可是他并不是这支兵马的实际掌控人,实际掌控这支兵马还是王则之。 所以,对于王则之的命令他不得不服从。 对于扎格的能力,王则之是很满意的。 可是对于扎格的忠心,王则之却不满意。 据于忠的暗探所说,在王则之宣布等拖木一回来就给任命他为鞑营营总的时候,扎格在自己的住所大发雷霆,甚至他还私下里召集了一些排总。 据说,这些排总与他私交甚好,这是王则之不允许的。 所以,趁着此次出兵的机会,王则之就把鞑子营打散编到了各营当中。 理由是他们能懂当地的语言,到时候要用。 至于扎格,王则之需要考验之后才能用。 如果扎格不能通过考验,他就要慎重考虑一下了。 因为扎格是拖木的小舅子,他不能说杀就杀了,他要考虑一下拖木的感受。 这些抱着侥幸心理的人听到呼喝之后,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一个个下马受降。 他们将这些零散的人收押了,分了一批人去收割战死鞑子的首级,至于陷到流沙里的鞑子,是没办法了。 就是能拉上来,他们也不会去贪这些首级。 因为,把他们引到流沙里,是王则之的计策,算功劳也算不到他们身上。 就是王则之愿意算给他们,他们也不会要。 人要脸,树要皮,更何况他们是当兵打仗的,才不会厚着脸皮去要不是自己的功劳。 军中最敬好汉,当他们到达阻牛的钢甲重骑厮杀的地方的时候,一个个都是满脸震惊。 只见那里堆叠了半米多高的鞑子尸墙,在尸墙中间是一大片空地,很明显这就是被围钢甲重骑列阵的地方。 “这得是多少军功啊?” “发了,发了。” “你发个球啊,又不是你的军功。” “我替他们高兴不行啊。” 军士们一边打扫战场,一边将这里的战果区分开来。 王则之规定,集团冲锋作战,功劳是均分的。 因为他们的功劳是集体的,不是个人的。 至于这块区域的功劳只属于落后被围的这批钢甲重骑的。 因为他们没有参与后来的战斗,后方的军功就与他们无关了。爱我 当然,禄格那片战场的功劳还是算的。 在骑兵们前来这片战场清理战果的时候,遇到了意外。 禄格并没有死,他只是被钢甲重骑撞晕了过去。 他在醒来之后,看到满地尸体,嚎啕大哭。 被他的哭声吸引,幸存下来的十几个鞑子兵向他靠拢了过来。 就在骑兵们把俄木布的大军击溃之后,有一些慌不择路的鞑子跑到了这里。 禄格咽不下这口气,他就把这些人聚拢了起来。 在几个连总开会的时候,禄格已经聚拢了三百余人。 于是,前来此处打扫战场的一百骑,正好看到了正在收拾族人尸身的三百余鞑子兵。 “咻~嘭~” 带领这队轻骑的排总丝毫不乱,直接放飞一支烟花弹。 “杀!”放完之后,两方人马立刻兵戎相见,进入了交战。 虽然禄格的人数占优势,但是他们的武器不行。 他们弓不如开元弓射的远,他们的袄子不如对面布襟甲防御好,他们手里的弯刀也砍不如军士们手里的倭刀锋利。 两方人马策马狂奔,向着对方发起了冲锋。 “嗖!”的一声,禄格的箭法奇好。 他射出的箭角度刁钻,直奔排总的面门。 排总的马上有一副藤牌,藤牌轻巧容易携带,使用也很方便。 藤牌一挡,那箭射在他的藤牌上,被挡了下去。 就在此时禄格狠夹马腹,将马刺深深刺入马腹内,那战马吃疼,发狂地奔起来,直直向着排总撞了过来。 在撞击的片刻排总踩在马背上一跃而起,就地一个翻滚落在了地上。 禄格原先被钢甲重骑撞击过,他的头脑和身手已经没有那么灵活了。 他连人带马被撞飞了出去。 排总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直接跑过去,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把他挟持了起来。 禄格第二次被撞飞了,他一时头晕眼花,只觉天旋地转,半天没有反映。 “降者不杀!”排总高喝一声,队中的鞑子兵也高声呼喝起来。 正在厮杀的鞑子们行动一滞,慢慢放弃厮杀聚集起来,向着他们围拢了过去。 虽然他们的装备占优势,可是人数的差距还是使他们被包围了起来。 他们暂时没有伤亡,不代表稍后不会。 “放开我们的首领。” 鞑子们高声呼喝起来,队中的鞑子兵给排总翻译了起来。 “哈哈哈...你们的首领在我手里呢,放下武器,我饶他不死。” 排总一点也不害怕,他放肆的大声笑着。 鞑子们听到他的话语之后,由懂汉话的人一翻译一个个都是满面怒容。 “杀!杀!杀!杀光他们,不要管我。” 禄格总算缓了过来,他摇了摇了头,清醒了许多。 他一清醒就愤怒的叫族人攻击。 他聚拢起来的族人,神色一狠就要发起围攻。 “轰隆隆~” 就在此时,看到信号弹的其他骑兵赶了过来。 他们在第一时间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前来支援。 鞑子们被包围起来,一个个都不安起来。 “降者不杀!”按照规矩,军中的鞑子兵喊了一句。 禄格听到之后,环顾四周,最后叹了一口气,他带头跪了下去。 他知道,不降便是死,他死了无所谓,他的这些族人不能陪他去死。 第两百零五章:卷土重来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二年,大年初五,归化城。 火铳兵已经返回,火铳兵可是王则之的心头肉,他舍不得他们损失一人,所以在他们出发的时候,王则之就下令,占领俄木布托克托大营之后立刻返回。 在火铳兵回来之前,王则之就收到了战报。 王则之看完战报先是大喜,随后就是疑惑。 此战除了陷入流沙之中的鞑子,绞杀俄木布大军一万六千余人,俘获四千三百余人,其余敌军溃散不知所踪。 除此之外,还缴获了一万余匹战马,数千头牛羊。 让王则之感到奇怪的就是粮草,竟然只缴获到几百石草料。 难道鞑子们也没吃的了? 这不可能,打仗打的就是粮草,他不相信俄木布在没有粮草的情况下会招募来三万余人。 托克托一战虽然打赢了,但是他不敢保证俄木布不会卷土重来。 俄木布的粮草辎重没有丢,那他就有机会再次攻打过来,这不是王则之想要看到的。 “传令,命小六子率哨探营追查俄木布大军的去向。” “得令。” 传令兵走后,王则之心头一沉。 在这个季节要追击俄木布,他就要做好打持久战的打算。 王则之摊开地图开始看了起来。 “传令,命李化整备三千步卒,以千人为一个单位,分驻于玉林、云川、云内三地,我要打通杀虎口至托克托的粮道,同时确保归化城的粮道安稳。 传令,命王闪整备后勤人员,即刻起组织人手押运粮草前往托克托,确保前线的军士们吃饱穿暖,人手不够的话问李化去要,我给他调令。” “遵命。” 做完这些,王则之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传令,命占领托克托的军士,就地取材,把缴获的牛羊充为军粮,至于盐巴、茶叶等物,立刻从归化城运出。” “是。” 行军打仗吃饭永远在第一位,他不能让前线的军士没有饭吃。 发布完这些命令,剩下的只有等了。 ...... 崇祯元年,正月十二。 俄木布大军的消息总算完整了。 俄木布溃逃的那日,他在沙漠里遇到了被林丹汗废除济农官职的额璘臣。 两人惺惺相,把兵马汇于一处,前往屈野川一带去了。 明朝初期,扩廓帖木儿被赶出鄂尔多斯,鄂尔多斯属明王朝派员管辖。 但不久,故元势力和蒙古各部相继进入鄂尔多斯地区。 在一个多世纪里,明王朝多次派军进攻,但始终未能如愿。 后明朝在鄂尔多斯南部修筑长城,加设边关,将鄂尔多斯让给了蒙古军,并将阿勒坦汗(俺答)加封为顺义王,两家关系才得以缓合。 明朝洪武四年,明朝在今鄂尔多斯南部设察罕脑儿卫,在东胜北部设东胜卫。后鄂尔多斯部入主河套,明朝势力退回长城以南。 明朝成化十五年,元太祖成吉思汗孛儿只斤·铁木真的第十五世孙达延汗孛儿只斤·巴图孟克再一次统一蒙古草原,设立六个万户;封其三子孛儿只斤·巴尔斯博罗特(蒙古土默特部首领阿拉担汗为其次子)执掌新秦中草原为鄂尔多斯万户。 孛儿只斤·巴尔斯博罗特的第五世孙孛儿只斤·额磷臣袭其官职,为济农。 崇祯元年,林丹汗西迁,驱逐了顺义王卜失兔(土默特俺答汗之孙),并废除了济农额璘臣(济农是达延汗所设置的代表大汗管理右翼的世袭官职,驻鄂尔多斯,到林丹汗时已实际独立)。 没想到他逃到了西部的沙漠里,正好遇到了同样狼狈逃来的俄木布。 一个是被林丹汗赶到这里的,一个是被王则之赶到这里的,两人一拍即合,准备招兵买马夺回归化城。33 于是二人合兵一处,到达了河套腹地,屈野川。 哨探探得,他们在屈野川一带有大量粮草辎重。 这也是俄木布的底气,要不然额璘臣不一定会跟着他。 两人正是用这些粮草在极短的时间内聚集了五万大军。 听完情报后王则之摊开地图,认真的看了起来。 屈野川距离托克托四百多里地,骑马前往星夜兼程也得十五个时辰。 就算是轻骑们一人双马,也会把马累瘫,强攻并不可取。 再者说了,敌人兵马增至五万,已经不是这一万骑兵可以抗衡的了。 “传令,命小六子率武装哨探去骚扰俄木布的大军,想尽一切办法拖延他们三日。 传令,命齐奇领天成卫三千兵马星夜驰援托克托。 命杨国领两千轻骑放下手头上的任务,迅速驰援托克托。 命方山游击营调两千兵马接任杨国护送物资一事。 命方山游击营将营中新铸火炮、武器铠甲尽数调出,全部运往托克托。 命方山游击营调一千兵马留守大同城。 命李化将大同府正在接受培训的兵马全部调出,不论是边兵还是鞑子兵全部调去托克托。 李化带领的人到达托克托之后,立刻置拒马,围铁丝网,放铁蒺藜。 命王闪尽全力协助大部兵马行军,保障后勤供给。 兵马不够的话,就从方山南的流民营和军属中选百姓来运输。 传令,命拖木率其麾下兵马护送三千火铳手驰援托克托。” “得令。” 传令兵一个个陆续上前,又一个个陆续接令而去。 杀虎口不能动,这里事关重大,是从大同府出关的必经之路,不能放弃。 熊甲长驻守的新平堡也不能动,因为那边已经开市。 原本前来归化城的商贩已经转移到那边经商去了,所以新平堡他不能撤。 因为塞外诸部苦寒,本来归化城已经戒严了,如果再把新平堡关了,塞外诸部买不到需要的生活物资恐怕会有变故。 而今王则之麾下的兵马已经达到六万余人,只是骑兵太少了而已。 他是想着麾下的军士人人有马,可惜现实是残酷的。 就是他竭尽所能的四处买马,也很难做到人人有马。 因为,如果要保证骑兵的战斗力,轻骑最少都要有两匹马。 要是组建六万轻骑,他就得有十二万战马。 十二万战马,哪怕是整个右翼恐怕也没有这么多。 最近牛郎都很少给他送马了,用牛郎的话说,整个山西的马都已经被他买完了。 包括北直隶也没多少战马可以买了。 所以,年前的时候牛郎就已经往南方去了。 据他所说,南直隶也可以买到好马。 南直隶简称南直,是明朝处于南方、直隶中央六部的府和直隶州的区域的总称。为明朝行政区划两京地区之一,区别于北直隶。 南直隶经济繁荣,赋税居全国之冠,文化昌盛,崇文重教,半数以上官员皆出自江南贡院。 明朝初年,直属京师南京的地区为直隶,洪武初年建都应天府,以应天府、苏州府、凤阳府等十四个府级单位为直隶。 永乐十八年,明成祖朱棣迁都后,消北平布政使司,将北平布政使司所辖府和州直隶州也直隶中央六部,遂称北直隶,简称北直,区域大致相当于今北京、天津、河北等市省;京师改称南京,原京师地区改称南直隶,原辖区基本不变,以区别于北直隶。 第两百零六章:酒宴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二年,正月十五。 俄木布似乎被打怕了,武装哨探袭扰他的时候,他再也不敢像禄格一样冒然追击出来了。 而今,他正带着五万余大军陈兵黄甫川一带。 到目前为止,俄木布也只是呆在那里按兵不动。 王则之不想冒然出击,所以敌不动,我不动。 俄木布没有下一步动作,王则之也不去强攻。 因为他有足够的粮饷和人手,他耗得起,他要等俄木布忍不住出手的时候,寻找他的破绽,再行出击。 这一日,所有连级以上将领鱼贯进入中军大帐内,只见两旁己经摆着一些案几,上面摆置一些酒菜。 大帐上,同样放着一张案几,案几上,王则之居中而坐,正与大帐左侧的王闪说着话。 杨国坐在王闪下一张案几上,杨国的案几是摆在大帐左侧最上的。 这是因为杨国的军功比较多,不仅是因为他所带的大同忠义营集体军功多,他本人已经是四级军士了,在所有营总当中他的军功也是数一数二的。 齐奇坐在大帐的右侧上,与杨国一样,这是因为齐奇的军功也不少,他本人同样达到了四级军士级别。 账中的众人进来看都看着位于首座的两人,两人沉稳地坐着,脸上丝毫没有骄横的表情。 入账的各人眼中或敬佩,或羡慕,或嫉妒,神情无一而定。 众将领依案坐定。 待众人都落座之后,王则之停止了与王闪的交谈。 此时己是正午,各人大多没有进食,很多将领看到面前案上有酒有肉,都是大喜。 不过王则之没有开口,他们也不敢先吃,只是吞咽着口水。 众人向王则之看去,王则之的案几上摆着一盘土豆丝,一份牛肉,一杯黄酒。 他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数日前,我等麾下军士力挫俄木布大军,夺得托克托,涨我军心,挫虏之气焰! 本总兵很是欣慰。 而今俄木布贼心不死,再次卷土重来,我等当力抗之。 此战,本总兵就要仰仗诸位将领及其麾下军士奋力杀敌了,在此让我们举杯预祝各位旗开得胜。” 所有人都是站起身来,举杯齐声道:“旗开得胜。” 声如响雷,众人一饮而尽。 王则之哈哈大笑,待众人坐下,他朗声说道:“数日前,我等以一万精骑,力抗三倍于我军的敌虏,大获全胜。 可见虏人色厉内茬本性,只要我等均含奋勇杀敌之心,定可给虏之以重挫,不敢小瞧我们!” 王则之看着帐中所有人,神情极为热烈。 位于首座的杨国和齐奇齐声喝道:“奋勇杀敌!” 随后众人纷纷。 “奋勇杀敌!” 王则之频频点头,神情极为欣慰。 这就是他要的结果,虽然之前那一战,他基本上没有用这些营总,不过这些兵大部分都是他们的麾下,集体的功劳算下来,他们也是与有荣焉。 杨国先是敬了齐奇一杯,随后又倒了一杯敬王则之。 他郑重的说道:“末将听闻大人是买来的军职,本存轻视之心,今日才知大人有雄才大略,今日末将敬大人一杯,以请罪。” 帐中所有人先是看着杨国,他们不知道杨国说这个事儿干什么。 账中的大部份人都是知道王则之过去的,只有后来的人不知道。 比如半路加入的沈狗蛋,孙伯仲等人。 他们不懂,王则之是懂的。 杨国在此刻说出来,就是在表态。 他的意思是说,以前他在心里是有些轻视王则之的,并没有心服口服。 现在王则之把他征服了,他对王则之心服口服,再无任何二心。 这是在表忠心。 这也是为什么王则之会这么看重杨国把他位列首位的原因。 王则之站起来,账中将领都看向王则之。有缘书吧 王则之朗声道:“好,干!” 二人一饮而尽。 杨国身后,熊甲长也是站起身来,同样先敬了杨国一杯,随后再倒了一杯敬王则之。 “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我只知道一件事,跟了大人,比当甲长有出息。 只要大人一句话,让我去死都没问题,干了!” 看着熊甲长,王则之回想起了过去,不由唏嘘了一阵,他同样举杯和他一饮而尽。 熊甲长敬完之后,账中各将领互相敬了起来。 王则之含笑看着这一切,随后拿起了筷子。 帐中安静下来,众人开始狼吞虎咽。 王则之一边吃,一边沉思起来。 两日前,扎格让拖木来他这里旁敲侧击,想要要回他的兵马。 对于他的这个要求,王则之很生气。 扎格是真的给放野了,这些兵马全是王则之,并不是哪个营总的私兵。 不过在拖木问的时候,王则之并没有直说。 他只是说再等,眼下还需要他们当翻译 而且有很多人是熟悉这一带地形的,有时候还要他们带路。 王则之说的认真,拖木也听的认真。 所以,他随便问了一下就走了。 只是,扎格的举动让他很失望。 听于忠手下的探子回报,扎格知道后大骂了一顿拖木,说他就是眼馋营总的位置。 扎格还大言不惭的说,鞑子营能有今天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将来如果拖木当了鞑子营的营总,就是坐享其成,是个卑劣的小贼。 拖木大怒和扎格打了起来,扎格哪里是拖木的对手,直接被按在了地上。 哪怕如此,扎格还是不服的叫嚣,说拖木是个小贼。 最后他们二人被巡逻的军士分开,两人被开带走,写检讨书去了。 王则之命人去查证,不查还好,一查不得了。 扎格竟然把鞑子营中的十几个兵叫到巡逻处,把巡逻处的军士打了一顿。 他要不回兵马,打不过拖木,竟然把气撒到了巡逻军士的头上。 扎格的举动彻底激怒了王则之,所以在昨日王则之以扎格目无军纪为由,命人把扎格带回归化城罚禁闭去了。 如果他想不出来自己哪里错了,这辈子就不要出来了。 王则之此举使到达托克托的众将领心惊胆战,他们以为王则之要拿他们开刀了。 这也是王则之要举行这一场酒宴的目的,他要安抚一下众将。 众人吃饱喝足后,杨国突然起身说道:“大人,军中的粮草不多了,最多还能坚持三日。” 一下子聚集了六万兵马,王则之之前安排运过来的粮草消耗巨增。 听他这样说,余者各人也是纷纷看向王则之。 王则之淡淡一笑,他扭头冲着王闪点了点头。 王闪冲着账中众人躬身施礼,说道:“诸位将军只管安心杀贼,粮草之事大可不必担忧,再过一个时辰,由大同府采买而来的粮草就到了。” 众将领听了王闪的话,这才安心。 他们向着王闪抱拳施礼,一一退下,按照王则之的吩咐整备兵马去了。 众将走后,王则之来到城头上。 这里正热火朝天,李化带领的兵马正在奋力的安置铁丝网,拒马,铁蒺藜。 明嘉靖中期,西土默特部阿拉坦汗的义子恰台吉(即脱脱,或称妥妥)驻牧妥妥城(托克托城)。 这就是托克托的由来,也就是说这里本身就是一座城,只是年月日久,加之牧民更擅游牧,所以这座城多有破损。 此刻有不少军士同样在城头忙来忙去,对城池做着修缮。 第两百零七章:祖先之法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元年,正月十五。 黄甫川,俄木布的营地中。 在密密麻麻的营账中,有一个格外巨大的蒙古包。 火炎金顶的豪华蒙古包,大帐前,有几杆巨大的旗帜。 周边护卫的,尽是身着甲衣的精锐骑兵。 其甲衣内层皆以牛皮为之,外层则满挂铁甲,甲片相连如鱼鳞,箭不能穿。 这就是俄木布手下最精锐的三千骑兵。 在这个营账中传来抽打鞭子的声音,还有一声声怒吼。 在此蒙古包外,还挂着十几颗血淋淋的人头。 仔细观其容貌,才发现这都是鞑靼人。 大账上侧坐着额璘臣,他看着账中暴跳如雷的俄木布面无表情。 虽然林丹汗撤销了额璘臣的济农职务,但是仍旧不能撤除他的威望。 而今黄甫川的五万余大军,其中有三万余都是他召来的。 虽然顺义王是土默特部的首领,但是济农是达延汗所设置的代表大汗管理右翼的世袭官职,土默特部也在济农的管辖之内。 不过,形势比人强,眼下他还要靠俄木布提供粮草,自然不能喧宾夺主。 蒙古包内,俄木布狠狠抽打着一个跪在地上的男人。 俄木布对他好一阵喝斥:“托博克,你真是丢尽了我土默特部的脸面,你领一千精锐竟然被胆小懦弱的明人全灭了,你为什么还活着? 你带回来这十几人有什么用? 你如此无用,我要将你杀了以祭拜战死的族人。” 原来这人是托博克,当日他与禄格、杭高引三千精骑追击哨探,遇到了王则之派来的钢甲重骑。 禄格被撞晕,杭高战死,他见势不妙,带着自己的部下溃逃了。 但是,他这一千人面对一万精骑的追击也是伤亡惨重,只有他和十几个部下幸免于难,活了下来。 而今,他仅存的部下也被俄木布问罪给斩了。 托博克魂不附体,只是一个劲的哀求:“那些明人诡计多端,引诱我们出城野战,他们又设伏兵,我...饶了我吧...” 要真的追究起来,托博克就是临阵脱逃,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只能嚎啕大哭起来。 坐在上侧的额璘臣咳嗽了一声:“好了,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就让他把命留着,用来杀明人好了。” 额璘臣曾为右翼济农,他的威望比俄木布还要高一些。 因为真正的顺义王是俄木布的父亲,卜失兔。 俄木布不过是假借他父亲的名义罢了,额璘臣却不同,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济农。 济农是达延汗所设置的代表大汗管理右翼的世袭官职,驻鄂尔多斯。 达延汗废除太师,重新恢复了蒙古传统的济农制。 济农,相当于副汗,是大汗的助手,其职责是秉承大汗旨意管辖蒙古右翼政务。 济农这一职务,一般都由大汗的嫡长子担任。 这样做主要是为了确保济农同大汗之间政治上的一致和协同统治。 达延汗借助当时根深蒂固地存在于蒙古人当中的对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崇拜和无比信赖的社会心理状态,达到了简化蒙古汗廷机构和精简大臣的目的,提高和巩固了黄金家族的传统地位。 在稳固了统治权以后,孛儿只斤·巴图孟克分封诸子,建左右两翼六个万户——左翼三万户为察哈尔部万户、兀良哈部万户和喀尔喀部万户;右翼三万户为鄂尔多斯部万户、土默特部万户和永谢布部(哈喇慎、阿苏特)万户。 左翼三万户由孛儿只斤·巴图孟克自己直接统辖,大汗驻帐于察哈尔部万户;右翼三个万户由济农代表大汗行使管辖权,济农驻帐于鄂尔多斯部万户。51 也就是说土默特部也归济农管辖,这也是他能召集来三万余人的原因,因为他管的可不止土默特一部,还有鄂尔多斯部、永谢布部. 虽然另外两部被林丹汗击溃了,但是他们分散在右翼各处的族人仍旧不是个小数目。 其实俄木布也不想杀托博克,毕竟他手下能用的将领不多,杀一个少一个。 正好有额璘臣求情,俄木布就顺水推杆,趁机狠狠抽了托博克两鞭子之后,咆哮道:“滚!” 托博克连滚带爬的起来,正要退出去。 额璘臣忽然开口说道:“慢。” 俄木布眉头一皱,他不解的看着额璘臣。 虽然他礼敬额璘臣,并把他奉为上宾,但是不代表额璘臣可以在他的大账里发号施令。 额璘臣沉声问道:“你说明人诡计多端,引诱你们野地浪战,又设伏兵,你能详细说一下整个过程吗?” 托博克是个逃兵,他不敢说实话,就开始夸大其词,说明人的骑兵多么多么强大。 他一会儿说,明人精骑袭扰粮道,一会儿说明人哨探前来查探虚实,窥伺营地,一会儿说其实这些前来的明人全是诱饵... 额璘臣不停的问着,从明军的人数,武器装备,骑兵战法等等。 额璘臣问完之后叹了口气。 “哎,这都是咱们祖先传下来的战法啊,而今竟然被明人拿来对付咱们。” 成吉思汗时期,蒙古骑兵多采用箭雨打击、两翼包抄、佯退、开口、袭扰等战术。 十三世纪,蒙古帝国崛起时,蒙古的重装冲击骑兵也十分强大。 蒙古第二次西征时,重装骑兵占整个骑兵军队的百分之四十左右。 蒙古的骑射手轻骑兵与冲击骑兵相互配合,形成了强大的战斗力。 成吉思汗及其剽悍的将领在战术战法上从不因循守旧,蒙军最常使用的作战方法是在轻骑兵的掩护下,将部队排成许多大致平行的纵队,以一条很宽的阵地线向前推进,各主要部队间由传令兵传送消息。 当第一纵队遇到敌人主力时,该纵队便根据情况或停止前进或稍向后退,其答卷部队仍旧继续前进,占领敌人侧面和背后的地区。 这样往往迫使做人后退以保护其交通线,蒙军趁机逼近敌人并使之在后退时变得一片混乱,最后将敌人完全包围并彻底歼灭。 当发现非主力敌军后,附近所有的部队均以此为目标实施突击。 如果敌人不多,则由靠得最近指挥官立即率部迎战。 如果敌人规模太大,无法马上吃掉,那么蒙军主力便在骑兵掩护部队的后面迅速集结,然后高速前进,在敌人还来不及集结兵力的时候就将其分别击溃。 标准的蒙军战斗队形是由五个横队组成,每个横队都是单列的。 各横队之间相隔很宽的距离,前两个横队都是重骑兵,其余为轻骑兵。 在这五个横队的前面,另外还有一些轻骑兵负责侦察、掩护。 当敌对双方的部队越来越靠近时,位于后面的三列轻骑兵便穿过前两列重骑兵之间的空隙向前推进,经过仔细瞄准后向敌人投射具有毁灭性力量的标枪和弓箭。 接着,在仍然保持队形整齐的情况下,前两更重骑兵先向后撤退,然后轻骑兵依次退后。即使敌人的阵线再稳固,也会在这种预有准备的密集箭的袭击下发生动摇。 有时光靠这种袭击就能使敌人溃散,不必再进行突击冲锋,那么样就下令让轻骑兵撤退,由重骑兵发起冲锋。 命令的传送方式是白天采用信号旗和三角旗,夜晚则采用灯光或火光。 作战时,各个骑兵队靠得很紧,但是如果位于中央的部队已经跟敌人交战,那么两翼部队便向侧翼疏开,绕向敌人的两侧和后背。 在进行这种包抄运动时,常常借助烟幕、尘土来迷惑敌人,或者利用山坡或谷地的掩护。 完成对敌人的包围后,各部即从四面八方发动攻击,引起敌阵大乱,最后将敌人击溃。 成吉思汗时期,蒙古人在作战中还是非常善于运用计谋和策略的,到了而今,他们已经忘记了祖先的战斗技巧。 不过,王则之可是记得的,甚至他还做过这方面的研究,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屡战屡胜的原因。 第两百零八章:要人那是不可能的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听完额璘臣的话语,账中的人都有些失落。 他们的祖先成吉思汗,那可是统治过汉人的存在。 现在他们已经没落到被明人在草原上追杀的地步,而且明人用的还是他们祖先的战法。 额璘臣内心警惕,脸上却很是平静,他向着俄木布道:“我们的敌人作战果敢,有勇有谋,恐日后成为我草原之祸害。” 他郑重道:“据我所知,当初就是此人凭少量的兵马大败呼图克图汗,而今才短短数月,他就能以一万兵马击溃你率领的三万族人,可见,他又变强了。 最糟糕的是,我们的哨探根本走不远,不出二里就被明人的哨探打回来了,到现在为止我们连明人有多少兵马都不知道。” 额璘臣站起身来,严肃的说道:“我愿领军出征,一探明军虚实。” 俄木布的账中,各人都是面面相觑,俄木布咳嗽一声:“我们五万大军就要东进了,就不要多生波折了,免得误了我大军收复大计。 哼,明人都是一些小贼,只会使阴谋诡计,我们要告诉他们,在真正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不堪一击。” 额璘臣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俄木布,显然他并不同意俄木布的想法。 俄木布不管不顾,坐到首座上,开始与账中将领商议东征托克托一事。 就在俄木布将要行动的时候,额璘臣却是按兵不动。 额璘臣召集的兵马占据大半,没有办法俄木布就亲自去问他。 额璘臣以敌况不明,不宜出兵为由打发了俄木布。 俄木布大怒,却又无可耐何,毕竟他手里的兵连两万都没有。 最后,没有办法,他在自己的精锐中选了一百精骑,命他们出去打探消息。 在他们刚出营地的时候,袭扰他们营地的哨探就纷纷撤了。 “哼,那些废物,连个情报都探查不到,还是得靠我们。” “济农大人怕是被明人吓破了胆。” “他们一向胆小懦弱,只会欺负我们而已,让他们去打明人,他们就不行了。” 历代济农掌管右翼草原的时候,经常压榨这些部落的人民,所以俄木布的麾下早就看额璘臣不爽了。 于是,这些人一边探查情报,一边发起了牢骚。 大抵意思都是在说,他们这些人胆小怕事,连个情报都刺探不来。 在他们发牢骚的时候,他们都没发现,在他们不远处的雪地里,小六子带着两班哨探,身披白色狐皮正爬在雪里等他们靠近。 由于他们和草原上的皑皑白雪混为一体,这些人都没有发现他们。 “咻咻咻~” 俄木布的哨探刚抵达开元弓的射程小六子就开始攻击了。 小六子知道,开元弓是射不穿这种带铁片的皮甲的,所以他们射的都是战马。 射人先射马,马倒人就废了。 俄木布派出来的哨探一阵慌乱,他们跌落战马举着弯刀环顾四周。 他们四周除了草原就是白雪。 就在他们的战马被射落小半的时候,小六子带着人迅速撤退,隐藏了起来。 俄木布的哨探们没了战马,不敢继续深入。 他们先是紧张的聚集在一起防御,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动静之后,他们中没被射倒战马的骑兵,这才四下查探起来。 可是他们四周除了白雪什么都没有。 这些人心下凛然,将倒地战马身上的装备取下来,带着没有战马的哨探向着黄甫川营地返回。 黄甫川营地,俄木布大账,俄木布正在气急败坏的怒吼。 “废物,都是废物,我要你们有何用?” 负责此次哨探的头目低头不语,只是默默的承受着。 他们这群人原本是卜失兔留下来保护家眷所用的,也是卜失兔最后的兵马。 堪称精锐中的精锐,可就是这群精锐出了营地还没走二里,就被小六子吓回来了。 他没有底气,所以他什么都不敢说。 额璘臣看着气急败坏的俄木布,不动声色的道:“敌情不明,不宜盲目出战,我认为应该加强哨探的力量。 咱们各出五百骑,合为千人哨探,用于打探军情。 至于此前哨探失力,也不能全怪他们,是我们小看了明人啊。” 俄木布斜眼看了一眼哨探头目,说道:“滚!” 此人退了下去。 正月十六,两人组织了一支千人的武装哨探,准备派出去查探托克托营地的情况。 俄木布营地四周的哨探们见此情况,纷纷退了出去。 等这千人哨探追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聚集起来,往托克托营地逃去。 这群哨探人多势众,底气十足,二话不说就追了出去。 他们一直追到了连城以南的沙漠之中,当他们追过来的时候哨探们借着沙丘的掩护不见了踪影。 鞑子哨探们在沙漠中驻足查探,他们想知道小六子带的人往哪个方向逃了。 就在此时,他们两翼忽然滚起了漫天的黄沙,从动静观看,来袭的明军远多于他们的兵马。 实际上这只是声势浩大而已,真正攻来的兵马并不多。 在他们左右两翼只有一百兵马而已,那漫天的黄沙只不过是战马拖的树枝卷起来的。 两翼包抄而来的兵马专射敌军尾部骑兵战马,俄木布和额璘臣组织而来的哨探中,不时有战马倒地。 就在此时埋伏在黄沙中的小六子,带着两班哨探,突然从沙子里跳子出来,攻击了他们的前锋。 掐头去尾留中间。 鞑子哨探中间的兵马,见前后两军溃败,慌乱之下从两侧逃了出去。 小六子见状,只是命人象征性的将他们驱逐出了沙漠就不再追赶。 小六子的藏踪之法,可以说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除了王则之,还没人能发现过他。 这些魄白色狐皮大衣就是王则之在归化城的时候,就命柳洋专门为他设计好了。 王则之告诉小六子,这件衣服叫吉利服,能够帮助他更好的隐藏。 除了白色的,还有绿色的和黄色的,小六子一拿到手里就喜欢上了。 小六子在屈野川刺探情报的时候,就已经用过这些衣服了,每次都有奇效,他更是对吉利服爱不释手,而今他已经能在战术上很好运用吉利服了。 这也是他们能一直拖着俄木布大军前进步伐的原因。 小六子脱了身上的黄色吉利服,穿上白色的,带领哨探们继续往俄木布营地而去了。 ...... 眨眼间已经正月二十了,俄木布的大军还是没有动静,据哨探所说他们仍旧呆在黄甫川营地。 今天,王闪采买的第二批粮草已经到了,足够这六万人在托克托吃喝一个月了。 同时王闪还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大同府的新任知府魏云中到任了,他到任的第一件事,就是问王则之要人。 要他把大同府各堡城、火路墩的兵士交还给他。 他要把这些人布置在边关,严防鞑靼来犯。 王则之神色不善的眯着眼睛,走来走去,宋统殷不是说他跟魏云中打过招呼了吗? 怎么这魏云中一来就给他搞事情。 王则之思来想去,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他就写了一封折子,说是塞外战事吃紧,这些人暂时不能放。 要放也得等到完成皇上的嘱托,皇上下旨要王则之尽快收复河套。 收复河套的行动已经开始了,他希望魏云中能够理解。 打着崇祯皇帝的幌子,想必他魏云中也不能怎么样。 想从他手里抢人,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虽然在明朝文贵武贱,但是王则之可是正二品的山西总兵,魏云中不过一个正四品知府,他还想和王则之作对不成? 王则之想了想,魏云中此人性情耿直,嫉恶如仇,屡屡得罪权贵,这还真不好说啊。 王则之觉得这样还不够,于是他就把圣旨一道给他送回去了。 要人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魏云中非要死磕,行啊,圣旨在此,看看是皇上大还是你这个知府大。 第两百零九章:孤注一掷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二年,正月二十,申时,草原上下起了鹅毛大雪。 小六子的哨探们已经将黄甫川一带的地形查探清楚了。 黄甫川,黄河的一条支流,紧邻清水河。 从托克托营地前往黄甫川俄木布营地,需要四个半时辰。 现在下起了鹅毛大雪,王则之决定不再等了。 俄木布不动,他要动了,因为他不想这么僵持下去。 王则之命连级以上将领齐聚中军大账,摊开哨探们绘制出来的地图,沉声道:“俄木布驻军黄甫川,据哨探测得,此地距离托克托一百一十里,骑兵突袭,三个时辰就能抵达。 如果带上辎重火炮还有步卒,则要四个半时辰。 好在哨探们已经找到一条安全的通道,现在我决定。 趁着大雪和夜色的掩护,于戌时出发,明日寅时我部大军即可抵达俄木布营地。 在寅时正是人困马乏,防御最松懈的时候,此时突袭定可大获全胜。” 王则之说完,大账内一阵沉默。 杨国在边军能当上百户,本身是有过人之处的,他见众人不说话,就知道大家在担忧什么。 他沉吟了片刻,说道:“大人,如果是日间行军,大家倒是不会畏惧。 夜间行军的话,军中大半兵士都有夜盲症,唯恐不妥,再者,而今天降大雪,行路艰难,如果在此时遭遇袭击,恐会全军覆没啊。 末将认为,此时出战,还不合适,或许可以等雪停之后再做打算。” 齐奇想了一下,他觉得杨国说的有道理,也附和道:“大人,末将以为杨营总说的对。” “我也觉得等雪停了再走是对的。” 账中众人各人大多赞同杨国的提议,认为现在还不到硬拼的时候,求稳方为上策。 王则之把手背在身后,走来走去,随后命人将哨探们抓来的鞑子兵带了过来。 王则之命他述说俄木布大营的情况,拖木在一旁翻译。 据这个俘虏所说,俄木布大营内的粮草充足,足够他们两月用度,比王则之运来的粮草还多。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道消息,据说俄木布已经不满额璘臣了,两人一个主战,一个主退。 于是,俄木布就减少了额璘臣麾下兵马的粮草供应,两人由此生出了嫌隙,甚至还在俄木布的蒙古包内大吵了一架。 军中传言,额璘臣已经准备带着麾下兵马逃了。 如果额璘臣一走,俄木布手里的兵马就只有一万余人了。 所以,俄木布又恢复了额璘臣麾下兵马的粮草供应。 但是,两人的嫌隙却是更大了,近日,额璘臣已经不再入俄木布的蒙古包了。 两人就是见面,也不怎么说话。 而今天降大雪,他们更是不敢前来攻打王则之的营地。 他们是草原上土生土长的原住民,连他们都不敢趁着雪夜突袭。 所以,王则之推断,俄木布和额璘臣根本想不到王则之会在这个时候袭击过来。 加上他们内部不稳,王则之就想趁着这个时机来一次奇袭。 鞑子俘虏讲完,王则之说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认为可以赌一把。” 王则之说完环顾四周,把账中的每位将领都扫视了一遍。 众人先是难以置信,随后慢慢变的热切起来。 如果成了,不仅能获得大量粮草,还能获得军功。 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们自从跟着王则之以来,还从没打过败仗,所以他们相信王则之。 “干他娘的!” 熊甲长一想到军功就热血沸腾起来,他看着比他晚来的杨国受到王则之重用,要是他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也想要获得更多的军功,这不仅代表着财富,更是代表着可以荣耀。看 “干了!” “赌了!” “拼一把!” 帐中的将领们逐渐激烈起来,就是杨国都受到了他们的影响。 他在边关呆久了,以前他们见到鞑子只有逃跑的份,哪里能想到,有一天他们会撵着鞑子跑。 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而这一刻,他就要去干这件事儿了。 “干他娘的!” 王则之看着账中热切的众将领,大声说道:“命后勤,给战士们加肉,熬煮一大碗姜汤,今夜戌时,全军开拔,抢粮草,得军功。” “抢粮草,得军功。” “抢粮草,得军功。” 众将都笑起来,跟在王闪屁股后面出账去了,他们都在等着吃肉。 当夜,戌时。 王则之的六万大军整装待发。 天上不时刮着风雪,风雪打在人的脸上刮的人生疼,但是没一人有怨言。 不比南方的寒冷,这北地的冬天却是干冷干冷的,那些雪花落在地上,不会让地面泥泞,只会使草原上的道路更坚硬,同时更加光滑。 “注意路滑,注意野狼,全军出发!” 随着王则之发号施令,传令兵敲鼓,放烟花传递命令,大军动了起来。 在这种天气下,哪怕众人手里举着火把,也不能靠旗语指挥队伍了。 传令兵一层一层的去传达消息也不现实,最快最有效的就是用鼓声和烟花。 风雪中,六万大军步骑结合,披甲带枪,整齐的前进着。 除了步兵和骑兵,火炮兵火铳兵也跟了上去。 不过火铳、火炮和火药都被保护了起来,以防受潮哑火。 队伍的最前方有小六子沿途布置的哨探开路,一路走起来没有任何危险。 除此以外,还有营中的粮草辎重,包括先前俘获的俄木布鞑子兵,也被编入了队伍。 他们被编为炮灰,被钢甲重骑押着走在队伍的前方。 随后是轻骑们,接着是王则之带着火铳营、火炮营居中。 一辆辆的抬车与炮车被军士们推着,在雪夜中艰难的前行着。 他这里有马骡拉着的,也有推独轮的,大部分车上都装着被保护起来的火药与炮弹。 一匹匹骡马拖拉着火炮,包着铁齿的车轮碾过草原上的道路,压过积雪砸砸有声。 此次出战,王则之携带了一百门弗郎机炮,十门红衣大炮。 火铳、火炮身后是步卒们。 有些披甲带兵,有些只有武器没有甲衣。 这是因为王则之手里也没有这么多的武器铠甲来装备六万余人。 他只能先把思想先进,训练积极,忠诚可靠的兵马给装备起来。 至于那些油滑,不守纪律的只能给一些差的武器装备起来了。 所以,王则之身后的步卒,明显的分为了两个阶层。 一批步卒,兵甲精良,有铠甲有武器。 另外一批步卒,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参差不齐。 这些人就是王则之手里掌握的全部兵马,无论是可用的还是不可用的他全部都带出来了。 这一战王则之己经孤注一掷了,不成功,便成仁。 第两百一十章:野狼战术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这个雪夜走的比王则之预想的要艰难的多,不过无论多么困难他都不能表现出来。 每当草原上刮起暴风,带着鹅毛大雪打在大家的甲衣和脸上的时候,就会有一群人向着王则之看去。 王则之骑在马上,他抬头挺胸,面色不改直面风雪坚定的向前走着。 军士们看到王则之的模样,一个个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跟着大部队继续前进。 在这片草原上行走,慢慢可以看到一些战斗的痕迹,似乎便是几天前小六子攻击俄木布哨探的搏杀之地。 不时有十几具尸身七零八落地躺在原野上,很多干硬的尸身上,己经被野狼啃得残缺不全,内脏什么的拖得遍地都是,还有东一块西一块的深红血痕。 王则之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的衣着,可以看出这都是草原上牧民的打扮,不是他军中的服装。 脸上露出笑意,冲着队伍两侧的哨探点了点头。 哨探们看到王则之冲着他们微笑,一个个更是激动不已。 队伍中的军士们也发现了路边的情况,他们小声嘀咕着,对着路边的尸体指指点点。 队伍中的各级将领,从班到连,开始自发的喝止了各自的麾下兵马。 “行军途中不得喧哗,否则军法处置。” 立时整支大军又安静下来,众人静静地向黄甫川走去。 队伍一直这样安静的走到半夜子时,这时变故陡升。 “嗷呜~” 一声狼嚎响彻天地,接着是此起彼伏的狼嚎声。 王则之听到狼叫眉头一挑,他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本来他还打算发布悬赏灭狼来着,给一波又一波的事儿给弄忘了。 “命一千钢甲重骑追出去,灭杀狼群。” 现在的钢甲重骑,就是马肚子上都覆盖了皮甲,别说野狼的攻击,就是刀箭都伤不了,唯一能伤到的就是马腿了。 不过在奔跑的途中,他不信野狼能那么准确的咬到马腿上。 传令兵领命,给队伍最前方的钢甲重骑传令去了。 一千钢甲重骑出列,一千轻骑替代他们,继续看管俘虏前进。 钢甲重骑整好阵列,向着亮起绿色光芒的原野冲了出去。 那是狼的眼睛发出的绿芒。 只不过数息的时候,草原上就传来了野狼的惨叫声。 再凶狠的野狼,面对一千钢甲重骑也是没有招架之力的。 一刻钟后,钢甲重骑带着一身血腥气息,用绳子套着一具具狼尸跟上了队伍。 王则之看了一眼狼尸,颇有些可惜。 狼的皮毛被钢甲重骑的长刀砍坏了,只能把这些狼吃肉了,要不然一块完整的狼皮还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王则之以为,有了钢甲重骑的震慑,草原上的野狼会收敛一下。 他没想到,野狼的胆子远比他想的要大。 野狼们不再嚎叫,只是若即若离的在周边远远窥视。 每当有哨探脱离队伍的时候,野狼就会一拥而上,把哨探给逼回来。 王则之眉头一紧,他觉得这不是个办法。 哨探散不出去,对行军不利。 于是他再次命钢甲重骑出击,但是这一次出乎意料,钢甲重骑没有抓到一只狼。 似乎是狼群们知道了钢甲重骑的厉害,一看到钢甲重骑出击,它们就一哄而散,不见了踪影。 当钢甲重骑回到队伍里,野狼又开始远远的吊着,它们一看到有哨探散出,再一次扑了上去,其中一个哨探的脚趾都被野狼咬掉了。 王则之见状嗤笑了一声,野狼的这些招数已经被王则之摸透了。 甚至他还整出一套战术,就叫野狼战术,小六子就学了王则之的这套战术。 王则之把哨探们叫回来,叫来火炮营的两个老炮手。 “那个方位和那边的方位,看到没有。” “看到了。” “看到了。”酷文 两个老炮手看到了远处野狼双眼放出的光芒。 “放两炮。”王则之说道。 “遵令。” 两个炮手领命,摆好火炮,瞄准,估算好距离,装弹,点火。 “嘭嘭~” 两声炮响过后,听到野狼呜咽的声音,王则之知道野狼被吓跑了。 等哨探向着那两个方向去查探之后,带回来两具狼尸。 火炮不仅轰死了野狼,巨大的炮响声更是把四野的狼都吓跑了。 解决了路上的狼祸,队伍继续行进起来。 子时一过,天上的雪开始变的小了起来。 等他们到达黄甫川五里外的时候,雪基本上已经停了。 这一带的哨探渐渐多了起来,他们说小六子就在俄木布营地外二里。 小六子就像是一个老辣的猎人,他掌控的这一带,没有一个鞑子哨探能逃出来。 王则之立刻命令大军开始急行军,向着俄木布大营前进。 崇祯二年,正月二十一,寅时,天仍旧很黑。 草原上的冬天,天亮的很晚。 俄木布大营三里外,陆续出现一些星星点点,只是几个呼吸,这些星点越来越多。 王则之的大军到了。 王则之到达之后,先是找回小六子,询问了一些消息。 王则之先是问了一下野狼战术好不好用。 这套战术是他和野狼打交道之后,参悟出来的。 他在想出这套战术之后,第一时间就教给了小六子,这次战斗正是小六子实战运用的时候。 他想知道效果如何。 骚扰、引诱、奇袭。 在人数不占优势的时候,奇袭往往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哨探们分布在俄木布营地四周频繁骚扰,待俄木布忍受不了的时候,又一哄而散。 如此反复,在他们心烦意乱的时候,就会不顾一切的冲杀出来。 这时候哨探们就引诱他们进入提前布置好的陷阱,再突然袭击,攻击他们的首尾,留下中间的大部兵马。 留下的人不知道情况,只知道前军和后军溃散了,他们本能的就会慌乱,慌乱之下就会溃散。 小六子详细讲述了一下整个过程,王则之颇为满意。 接着王则之仔细询问了一下俄木布大营的兵力布置。 据小六子所说,俄木布大军的东面兵力最多,西面最少,南北均衡。 他们的粮草全部都集中在西面。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俄木布的哨探根本出不了大营,就是出了大营也探不了二里之外的情报。 小六子带领的哨探死死的堵住了俄木布的哨探。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俄木布都不知道王则之已经率领大军攻过来了。 王则之对小六子的毫不吝啬,当众夸赞了他一番,并奖赏了他和哨探营。 王则之得到小六子的详细情报之后,立刻召集各将领开会。 “传命,埋锅造饭,于半个时辰之后发起总攻。 全军以火炮为号,火炮响众军出。 各营以钢甲重骑为先锋,轻骑为中军,待接敌之时穿插其中,步卒为后军。 步卒中以鞑子俘虏冲锋陷阵,告诉他们,杀一人,赏银一两,杀五人,可获自由之身,任他们去留。” “得令。” 众将齐声领命,下去布置去了。 第两百一十一章:突袭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下令之后,各营后勤兵开始埋锅造饭。 军士们顶着风雪赶了一夜的路,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不适宜立刻攻击。 待他们吃饱喝足,身子暖和之后才能发挥他们真正的战斗力。 半个时辰后,大伙都吃饱喝足了。 哪怕是鞑子俘虏们也吃了口热乎乎的大饼。 “轰隆隆~” 骑兵护送火炮营到达射程,点火开炮。 炮声起,整装待发的各营军士拿出手中武器,发起了冲锋。 “杀!” 火炮声中,俄木布被惊醒,他一个咕噜滚到地上,躲在桌子后惊恐的大喊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没有人进来回答他,因为所有动静都被火炮震耳欲聋的声音掩盖了。 在火炮装弹的空隙,俄木布总算听到了声音。 “明军打来啦,明军打来啦!” 俄木布心头一咯噔,抱着自己的衣服,就跑出了蒙古包。 他出包之后,只见营地内一片狼藉,不时有炮弹从天而降砸翻一个个族人的帐篷。 他亲眼看到一颗炮弹直接将一个族人的头颅砸飞,那族人无头的脖子如喷泉般射出大股大股的血花。 族人倒地之后,他的身躯拼命地扭动着,好一阵后,这个无头的尸身才轰然摔落于周边的草地上。 另一颗炮弹则是直接将一匹奔驰的战马身躯上打出一个巨大的血洞,那战马嘶鸣一声,一个马前失蹄,直接将背上的骑士甩出好几米远。 那个骑士还没站好,就被紧接而来的炮弹砸成了肉泥。 “卫兵,卫兵!”俄木布连连怒吼,总算引起了卫兵注意。 正在抱头鼠窜的卫兵连忙小跑过来,举着并没有什么用的盾牌把俄木布保护起来。 “收拢兵马,快!”俄木布下令道。 “王,我们的族人都逃了,济农叛变了。”他身边的卫兵悲伤的说道。 额璘臣原本就打算趁着下雪的时候逃跑,在他的计划里,还要抢俄木布的粮草。 炮声响起的时候,早有准备的额璘臣当机立断,立刻带着麾下抢俄木布的粮草去了。 “什么?”俄木布抓着卫兵的衣领,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济农带着人去抢粮草了。” 俄木布听了这个消息,整个人一软,摇摇晃晃差一点摔倒。 王则之率大军突袭之时,额璘臣的叛变无异于雪上加霜。 “该死的,粮草不能丢,来人,跟着我去抢粮草。” 这批粮草是顺义王卜失兔准备东山再起的资本,不能轻易弄丢了。 所以,守护粮草的都是俄木布麾下的精锐。 俄木布觉得还能抢救一下。 炮响之时,王则之的大军,以钢甲重骑为先锋发起了冲锋。 俄木布听到了万马奔腾的声音,其蹄声如雷,如决堤洪水,滚滚奔来。 俄木布刚想带着人去西面夺回粮草,他身边的护卫就本能的举起了盾牌。 穿插在钢甲重骑中间的轻骑开始弯弓射箭了。 箭矢如雨,叮叮当当的射在卫兵举起的盾牌上。 在箭雨打击过后,一颗炮弹去势不减,砸到放在空地上的盾牌上反弹而来。ok吧 那护卫眼疾手快,双手举盾将俄木布保护起来。 这枚炮弹砸在盾牌上,将他的一条右臂直接砸折。 他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形状折断了,那护卫双眼一翻,直接痛晕了过去。 “不!” 俄木布看着营地内的族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目眦欲裂,痛呼起来。 剩下的几颗炮弹,飞奔落地后,在坚硬的地面上大力翻滚跳动,左蹦右跳的,一阵噼啪的骨折,好几匹战马的马腿被它们扫断,或直接跳入马腹和人体之内,造成一片凄惨的马嘶人叫声。 俄木布身侧有一个倒霉的族人,被一颗急跳的炮弹直接擦着他的右脸横扫而进,他的鼻子被直接打掉,右侧颧骨粉碎,带动半边嘴唇还有牙齿全没了。 他的族人下意识摸一下脸,顿时发出非人的狂叫,他双手捂脸在地上疯狂的打起了滚。 他还没滚了几下,就被从天而降的第二轮箭矢射死了。 俄木布浑身颤抖,以前他只是听他的父亲说过,明人的火器犀利,他还一直不屑一顾。 而今亲眼目睹火炮的威力之后,他才明白父亲说的一点都不假,甚至他说的还不够厉害,明人火炮的威力远比他们手里的刀箭厉害无数倍。 “王,明人攻进来了,快撤吧。” 箭雨打击过后,骑兵们冲了进来。 他们借着马力挥舞手中的长刀,一路摧枯拉朽,直指俄木布的中军大账。 俄木布看着远处火光中反射出来的冷冽光芒,这是钢甲重骑身上的铠甲反射出的光芒。 骑兵来势汹汹,俄木布入目所见,尽是滚滚的马头。 他们冷漠嗜血的神情都被俄木布借着火光看清楚了,天地间只闻一片的蹄声。 俄木布心下骇然,什么都顾不得了,被护卫扶上一匹马,挥舞马鞭,逃了出去。 在俄木布上马之后,他麾下的精锐立刻握着武器,向着杀进来的钢甲重骑冲了过去。 他们想用自己的生命为俄木布争取逃跑的时间。 俄木布爬在马上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吓的亡魂皆冒。 这些护卫是顺义王卜失兔留给他的,这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身上的武器铠甲也是上等的。 即使这样,他的护卫们遇到横冲直撞杀进来的钢甲重骑,一个回合都抗不住,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俄木布被吓破了胆,带着身边十几个护卫保护着,向着西面杀了出去。 俄木布大营西部的粮仓处,额璘臣正带着麾下的五千精锐拼命的抢夺粮草。 虽然,他听到了炮响,不过他仍旧不想放弃这些粮草。 因为,他在沙漠里过够了没有粮食吃的日子,此刻再也不想过那种缺衣少食的日子。 在俄木布逃跑之后,骑兵们冲锋的劲头减弱,纷纷下马组成阵列,开始砍杀营中四下逃窜的敌人。 他们后方,步卒们攻了进来。 冲在最前面的是鞑子俘虏,这些人是俄木布从屈野川一带召集而来的,此刻他们比明军还凶狠。 他们身上连铠甲都没有,只有一把弯刀。 只是他们悍不畏死,冲进营地就是疯狂砍杀,每砍死一个敌人都会把他们的头颅割下来挂在腰间,随后继续砍杀。 俄木布营地内的大军先被火炮洗礼,又被箭雨打击,后遭遇骑兵冲锋。 他们已经溃散,不成气候。 所以,攻入敌营的军士砍杀起来毫不费力,甚至他们都没有受到什么像样的反抗。 那些俘虏想要获得自由之身,哪怕敌人是他们的同族,他们砍杀起来也毫不手软。 他们一个个浑身浴血状若疯狂,不断收集着头颅,有些人已经收集够了五个头颅,仍旧在奋力砍杀,那是因为一个头颅就是一两银子,他们也想要银子。 在他们身后,是装备精良的步卒,在他们进来之后,只是跟在这些俘虏的身后,砍杀落单的敌人。 他们都被状若疯狂的俘虏给震惊,震惊过后是惊醒,这都是军功啊,不能放过,于是新一轮的屠杀开始了。 第两百一十二章:臣服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快,多拿些,蠢货不要拿羊腿,羊腿草原上多的是,拿盐巴和茶叶。” 额璘臣早就在觊觎俄木布的粮草了,甚至他连这一仗都不打算打,他只想从俄木布手里骗一些粮草出来。 所以,在王则之攻来之时,他第一时间不是想着作战,而是抢夺俄木布的粮草,然后跑路。 “放!” 在步卒攻入额木布大营之后,王则之率领火铳营军士杀了过来。 因为他知道俄木布的大军已经完了,此刻他只想尽快把俄木布的粮草掌握在手里。 粮草事关重大,他可不想落入他人之手。 一排又一排的火统兵交换射击,前排的火统兵借着步盾兵的掩护交替射击。 第一排射完之后,退后,装填弹药。 第二排接着上前轰击,在碾压式的战斗中,军士们已经忘记了恐惧,在他们眼里,这些敌人都是军功。 他们只是按照平时的训练,本能的战斗着。 火铳兵不断的射击,退下,然后又再次上前。 火铳的声音自从响起来就没停过。 火铳兵进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敌人反击。 当他们攻到俄木布粮仓的时候,有数千装备精良的鞑子兵发起了反攻。 这些人正是额璘臣麾下的精锐。 他们中大部份人身着锁子甲和皮革护甲,极小数身着扎甲。 扎甲本身可以抵御刀剑劈砍以及弓箭和其他投掷武器的穿刺,但是刀剑能砍断固定甲片的皮筋,连续多次的劈砍可能导致铁片甲崩裂,面对火铳就变的有些不堪一击了。 锁子甲,对劈砍防御较好,但对穿刺防护较弱,只要挨上一铳,基本上这个人也就报废了。 他们手里的武器是弓箭、弯刀和长矛,个别人使用的是手斧和铁骨朵。 弯刀刀背厚,刀身窄而长,有很好的曲度,更符合力学理论。 弯刀接触敌人身体会沿着刀刃曲面滑动,可以造成更大的伤口创面,不会砍入身体而拔不出,劈到铠甲不易被震飞,因此可以连续劈砍。 当他们发现步盾兵靠近后,立刻弯弓搭箭,投掷手里的铁骨朵。 先不说,步盾手持的是长盾,防御正面攻击完全没有问题。 火统兵们都身着对面布襟甲,头上还顶着钢盔,只要不命中要害,便是身上插个几箭也无妨。 弓箭对他们造成的杀伤少之又少。 不过一些运气不好的火铳兵,还是被射中了眼睛,他们立刻被杨之晖培养的军医拉下去救治了。 有几个更倒霉的火铳兵,他们被标枪投中了。 那标枪是一队骑在马上的鞑子,借着马力狠狠投射进来的。 其中一个火铳兵被射中了脖子,他睁大眼睛不甘的躺在地上,嘴里发着嘶嘶的声音。 他一个班的战友们见状,双眼布满血丝,仇恨的看着那队骑兵,装好弹药后对他们进行了重点打击。 火铳兵战斗的时候,骑兵也没闲着。 他们冲进来之后,下马作战,一边砍杀,一边使用弓箭射击。 只是王则之吩咐过,西部粮仓除了火铳兵,谁也不准靠近。 粮草事关重大,只能掌握在他的手里。 所以前来粮仓的只有步盾兵和火铳兵。 护卫火铳兵的步盾兵,看着他们杀的起兴,也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不过,他们也知道,自己责任重大,如果他们一撤,火铳兵就暴露在了敌人的眼前,肯定会有损失。 所以,无论多么眼馋,他们都不会私自离队去和敌人拼杀。 这是因为,他们参加了这里的战斗,集体功劳里面就有他们的一份,到时候奖赏下来,也是笔不少的银子。 额璘臣麾下的精锐被火铳兵重点关照,开始节节败退,很快就退到了额璘臣面前。 “副汗,明人攻进来了,咱们撤吧。” 济农,也写作吉囊﹑吉能,意为“储君“或“副汗“,一般由汗王的兄弟或儿子充任。趣读 额璘臣是承袭的祖先官职,也可以被称为副汗。 “什么?不可能,我们可是有数万勇士,明人怎么可能这么快打进来?” “啪啪啪~” 回答他的不是属下,而是火铳兵的子弹。 “杀了他们,给我杀!”额璘臣一边后退一边命令麾下压上去。 可是他们根本冲不到火铳兵的面前。 要知道,王则之给火铳兵们配备可都是鲁密铳。 鲁密铳可是号称明清时期,射击最远,威力最毒的武器。 鲁密铳的威力使他们心寒浮栗。 鲁密铳百步可以破甲,七、八十步,可破重甲,额璘臣的人冲上来等于就是活把子。 每有铳声响起,额璘臣麾下的精锐们就会有人倒下,无论是锁子甲、皮革护甲还是扎甲,都挡不住鲁密铳一枪之威。 额璘臣看着身前身后的人越来越少,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他亲眼看着麾下的精锐连敌人的毛都摸不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袭上他的心头。 就在他失神的这一会儿,他的周边己经积满了己方战死兵士的尸体,到处是挣扎哀嚎的伤员,还有血肉模糊受伤的战马到处惨嘶狂奔着。 额璘臣麾下的精锐已经失去了斗志,他们胡乱嚎叫着慌不择路的向营外狂奔出去,只是眨眼的功夫,他的四周已经没了可战之人。 一个脸上身上鲜血淋漓的护卫,艰难的挪动到了额璘臣身边,放声大哭道:“副汗,快逃吧。” 这个护卫说完,无力的耷拉下头颅,他死了。 这里只剩下了额璘臣一人,他原本是想要抢夺俄木布的粮草,而今却因为自己的贪心,使他麾下的精锐全部覆灭于此。 天地间一片安静,额璘臣看着四周惨烈的模样,他脸色苍白,抽出随身携带的弯刀,打算死战到底。 毕竟他手里唯一的精兵已经死光了,就是他活下来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王则之从火铳手中间通过,在步盾面前站定。 他看着首领模样的人,眉头一挑,问道:“你是何人?” “哈哈哈哈...”额璘臣大笑一声,用汉话反问道:“想当年,我们草原上的勇士杀明人如屠狗,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也会有同样的遭遇。 你是边关的哪一位明将?为何本汗从来没见过你?” “本汗?你不是顺义王的儿子俄木布?” “呸!那个吝啬而又贪婪的孬种,已经被你的大军吓破了胆。我才不是他,要杀就杀,草原上的勇士就没有怕死的。” 王则之看着眼前的额璘臣,不由得心生敬佩之情。 身陷绝地,不畏生死的人总是值得人们敬佩的。 “草原上的勇士,告诉我你的名字。” “额璘臣,博硕克图之子,斯楞额尔德尼之弟。” 王则之听完他的名字,心头一动,此人的威望在右翼中远胜于顺义王,也许可以一用。 “草原上的勇士,我不杀你,我恢复你济农官职,赐你驻牧鄂尔多斯。 不过我有条件,那就是你必须招集鄂尔多斯诸、土默特部、永谢布部的首领和族人,叫他们不要跟着呼图克图汗胡作非为。 你觉得怎么样?” 额璘臣听完王则之的话语,微微一愣。 呼图克图汗,也就是林丹汗,废除了他济农的官职,并把他赶到了荒漠里。 他原本就极为痛恨林丹汗,此刻王则之恢复他的官职,赐他驻牧之地,还允许他召集族人,要说他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王则之看他仍旧持刀不动,以为他不愿意,不悦道:“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我额璘臣,博硕克图之子,斯楞额尔德尼之弟,愿意遵从大人的意志。” 额璘臣激动坏了,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他竟然不用死,还能继续做他的济农。 他激动的双膝跪地,双手奉上自己的弯刀,表示愿意臣服于王则之。 王则之也不客气,命人取了他的弯刀,表示接受他的臣服。 第两百一十三章:收获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元年,正月二十一,巳时。 天已经亮了。 额璘臣臣服于王则之,被王则之派两百鞑子兵送去鄂尔多斯驻地,召集各族首领和族人去了。 有他在,右翼各个部落会安心不少,到时候王则之就不用费力的安抚诸部了。 如果能借他的威望真正的收服右翼诸部,那是再好不过了。 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林丹汗横扫右翼诸部之后,收拢了各部不少族人。 其中鄂尔多斯部的族人是最多,也是最忠诚于他的。 如果能挖了林丹汗的墙角,把这批人给召集回来,从而削弱林丹汗的力量,王则之作梦都会笑醒。 俄木布黄甫川营地,一片狼藉,王则之麾下的军士们正在清理营地内的尸体和粮草辎重。 由于是突袭,俄木布营内逃出去的鞑子少之又少,大部分都变成了军士们手里的军功。 还有少部分投降,投降的鞑子大部分都是伤员。 俄木布慌里慌张的逃跑,根本顾不上这些躺在地上哀嚎的伤员们。 王则之怕这些人遭受军士们的黑手,变成他们手里的军功。 所以,他命令拖木带人把这些伤员看护了起来。 除此之外,他还命军医们给这些伤员治伤。 在大明的军士看来,王则之此举非常难以理解。 对于敌人杀了就是了,可是对于王则之来说不同。 鞑靼人,也就是后世的蒙古人,同样都是炎黄子孙,他下不去那个手。 大明的军士们不理解他的行为,不过他麾下的鞑子兵,还有鞑子俘虏却是对他的此举心怀感激。 虽然他们杀起同族来丝毫不曾手软,但那是在战场上。 战场上的事情就应该在战场上解决,战场之下,那就另当别论了。 其中那些被李化洗过脑的鞑子兵,不禁在想,如果王则之能成为他们的大汗那就好了。 俄木布大营内的鞑子,有三万四千余人都变成了首级,其余人不是降就是逃。 此战除了首级,最大的收获就是粮草。 俄木布大营里可是有供五万人使用两月有余的粮草。 此刻这些粮草全都到了王则之的手里,王则之打算以黄甫川营地为先锋扩大战果一举收复河套。 当然,战马也是不能少的。 这一次,王则之又缴获了一万余骑,加上托克托营地内的一万余骑,王则之打算扩编三千钢甲重骑,五千轻骑,其余的战马分配给火铳营,以增强火铳兵的机动性。 王则之发现,俄木布所用的战马矮小精壮,皮厚毛粗,一点都不高大威猛。 据拖木所说,这些马耐受力强,可忍受严寒。 最重要的是这种战马能在雪地里觅食,如果士兵没了粮草,还可以靠母马的马奶充饥。 经营拖木的介绍,王则之这才发现,这批战马里面,母马的的数量达到了六成之多。 除了粮草和战马,还有铠甲武器。 这些铠甲里面,最多的是锁子甲和皮革护甲,还有极少数的扎甲。 这些铠甲都是俄木布和额璘臣麾下最精锐的战士所拥有的,此刻全都到了王则之的手里。 虽然大部分铠甲已经破损,不过修补一下还是能用的。 至于被打死的战马,也是不能浪费的,杀了洗干净也是不错的肉食。 当然,光吃肉也是不行的,还必须得有粮食才行。 这也是为什么,王则之会第一时间前往俄木布的粮仓要掌握粮草的原因。 环顾四周,部下皆是喜形于色,眉欢眼笑。 三万余颗首级,不论是个人还是集体这都是一笔不小的功劳了。 最高兴的,是那群刚收的鞑子俘虏。 当他们冲杀进去的时候,俄木布大营先是被火炮轰击,再被箭雨打击,接着骑兵冲锋,已经摧毁了俄木布大营内的有生战斗力。言情888 他们战斗起来毫不费力,这就是在捡军功。 这些人占了便宜,有一大半人都达到了获得自由之身的首级。 王则之是遵守承诺的,他第一时间宣布,达到要求的可以自由去留。 至于没达到要求的,那就算军功,一个人头一两银子,也是不少钱了。 在王则之宣布给这些人自由之后,结果却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知道是他救治鞑子伤员的举动触动了他们,还是军功的激励起了作用。 这些俘虏纷纷单膝跪地,双手举起自己的武器,表示愿意追随王则之。 王则之不知道的是对于河套地区,自明朝建国初就十分重视该地区的战略价值,但之后的蒙古诸部盘踞河套地区对明朝的边境安全着实造成了巨大威胁。 明朝历代帝王虽都尝试解决河套之患,但都未能彻底解决,隆庆和议虽解决了该问题,但也只是暂时的。 河套之患让明朝饱尝边境动荡之苦,不光是明朝长期处于战火之中,就是边境外的牧民们也长期处于战火之中。 他们不是为了各部落的生存互相征战,就是为了掠夺明朝百姓的物资南下侵略。 现在王则之的出现,让这群人看到了一个无比强大的存在,这是一个有机会解决这种情况的存在。 再者说了,鞑子们最崇拜的就是强者。 王则之先是逼退了林丹汗,再攻破了俄木布,王则之的强大已经深入人心了。 所以,这些人哪怕获得了自由之身也不愿意离去。 王则之默然,把他们收了下来。 对王则之来说,来投奔他的兵马那是多多益善。 他不会嫌人多,只会嫌人少。 在清理完俄木布营地的时候,王则之命人搜寻俄木布,还有他手里的顺义王敕印。 最后,只在俄木布的大帐里找到了顺义王的敕印,却是没有找到他本人的尸身。 王则之猜测,俄木布应该是逃跑了。 就在他搜寻俄木布的时候,军医们正在救治的伤员中,有不少是俄木布的亲卫。 他对俄木布抛弃他们逃跑的作为很是痛恨,所以,他就告诉拖木,俄木布在屈野川还留有后手,他应该是逃到那里去了。 拖木知道这条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告诉了王则之。 王则之知道后,立刻命小六子派遣哨探前去查探屈野川一带的情报。 小六子刚走,王则之突然想起了一人。 禄格,俄木布手下的一员大将。 他叫人把禄格押了过来,拿出顺义王的敕印,告诉他。 如果他能把俄木布活捉了,他就封禄格为顺义王,掌管土默特部。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是盘踞右翼多年的顺义王。 他觉得,就是他再次攻夺了屈野川,也不一定能把俄木布给捉了。 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 而且,王则之已经突袭过一次了,俄木布肯定会有所堤防。 再次突袭的话,不一定能成功,俄木布肯定会跑掉。 不抓住俄木布,他就会借着顺义王的名义,不断搞事情,这就是一只蚊子,拍又拍不死,抓又抓不住,偶尔还攻过来吸你两口血。 这是王则之不想看到的,他就想着,能不能用他们自己人,从内部瓦解俄木布的力量。 俗话说的好,不想当将军的小兵不是一个合格的兵。 这句话对禄格同样适用,不想当王的鞑子不是一个好鞑子。 所以,当禄格看到王则之拿出顺义王的敕印之后,双眼放光,立刻就答应了。 王则之也不怕他反悔,在禄格答应之后立刻就把他还有他的部下放了出去。 当然,他并不会完全相信禄格。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靠他自己麾下的兵马,要不然他也不会先把哨探派出去了。 第两百一十四章:内斗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屈野川,是一条黄河的支流,起河套经神木入黄河。 从黄甫川营地前往屈野川期间路程长达三百多里。 崇祯二年,正月二十三。 禄格到达了俄木布留在这里的营地。 在这里,自屈野川起点达陕西神木的镇羌所一带的牧民加起来有十万之众。 在俄木布的这座营地里,全是老弱妇孺,可以说这里全是鞑子们的家属。 他们当中可战的人寥寥无几,不过,哪怕如此俄木布仍旧召集到了千余青壮。 这些青壮还不知道俄木布战败的事情,他们忠心耿耿的护卫着他。 至于营地里的族人们,他们全都翘首以待的等着。 父母在等自己的儿子,妻子在等自己的丈夫,孩子在等自己的父亲。 可是,他们没有等来想等的人,他们只等到一个狼狈而回的首领。 顺义王卜失兔的儿子,俄木布。 很多老人在看到狼狈逃回的俄木布之后,他们就懂了,自己要等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老人们皱巴巴的脸上全是泪水,妻子一边折叠丈夫曾经穿过的衣物,一边祈祷,她希望有奇迹出现。 孩子们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受大人情绪的影响,他们也明白了一些什么。 这一日,屈野川上的草原沸腾了起来。 因为,原本已经被认为死掉的禄格活着回来了,陪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他的部下。 禄格在回到屈野川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见俄木布,而是先把自己麾下的兵马给遣散了。 禄格让他们先回家躲起来,因为,以他对俄木布的了解,俄木布肯定会追究他们战败的责任,从而把他这些手下砍了,以儆效尤。 其实,禄格也有些惴惴不安,他不确定俄木布会不会追究他的责任,从而拿他下手。 等他到达俄木布大帐的时候,在他的帐外看到了一个被吊起来,浑身是血的人。 他小心翼翼的走近,仔细的辨别了一番,随后脸色大变。 被吊起来的人,是俄木布麾下同为头目的托博克。 兔死狐悲,更何况两人都是头目,而且两人都曾经为俄木布卖过命。 禄格有些悲伤的颤抖起来。 “什么人?” 就在此时,随着俄木布逃出来那些的护卫,发现了禄格,他们瞬间把禄格围了起来。 “你们的眼被鹰啄瞎了吗,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了,我可是禄格。” 众护卫认出了他,立刻就有人进帐报告去了。 “禄...禄...救...”托博克还没死,他使尽全身力气说出三个字,头一耷拉,晕了过去。 禄格悲从心中来,这是为俄木布拼过命的人,他就这么对他。 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了王则之手里的顺义王敕印。 他一咬牙,抽出身上的弯刀,几刀就砍断托博克手上的绳子,再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给他披了上去。 “大胆!” 俄木布的护卫们见状,纷纷抽刀,厉声喝斥起来。 “瞎了你们的眼睛,托博克可是草原上的勇士,哪怕他战败了,也不能这么对他,这可是为了王出生入死的人。” 禄格不管不顾,解下身上的水囊给托博克喂起水来。 护卫们面面相觑,都心有戚戚。 俄木布会这么对托博克,那么有一天,他就会这么对他们。 所以,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禄格给托博克喂水,然后慢慢收起了弯刀。 “禄格,你进来。嗝~” 俄木布的帐篷里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那是俄木布喝醉的声音。 俄木布接连战败损失惨重,他已经自暴自弃了。 禄格听令,他轻轻地把托博克放下,进帐去了。 “你还活着?嗝~” 大帐内,俄木布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一手抱着酒壶,一手抓着羊排。520 禄格看着俄木布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不禁在想,这个喝的烂醉如泥的人,就是他的王吗?这样的人配吗? “是的,我活下来了。” “明人火器犀利,我们全军覆没了。” “是的,明人的火器犀利。” 俄木布忽然站起来,把手里的酒壶摔在了地上。 他神色狰狞的大声喝骂起来:“那你凭什么还活着?你个懦夫! 你的族人都死光了,你为什么还活着?” “不,我的族人没死光,只是我没把他们带过来,我叫他们回去和家人团聚去了。” “哦?”俄木布面色一缓,眼珠子乱转。 “果真没死光?还有多少人?” “没死光,我还有一百多位勇士。” “很好,很好。他们不该活着,我的族人都死光了,他们应该去陪葬,来人。” 俄木布大喝一声,他帐外的护卫走了进来。 护卫进来之后,禄格面色大变,他顿知不妙。 “禄格,本王不杀你,我给你一个机会,把那些该死的懦夫都找出来杀了,我饶你不死。” 禄格的面色变了又变,不知为何他竟然想起了王则之,他在想,如果他的王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王则之该多好。 “不行。”禄格沉吟了一下说道。 “你什么意思?你想造反吗?”俄木布用一种无比尖细的声音问道。 “你还得饶托博克不死。” “好。” 原来禄格想救下托博克。 俄木布眼珠子一转,就同意了,在他心里,禄格和托博克都得死。 他已经全军覆没了,草原上的争斗一直存在,他不能允许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有人拥有的兵马比他多。 因为,这对于他来说非常危险。 俄木布同意了,示意麾下的护卫挑选了两百青壮,跟随禄格去猎杀逃回来的禄格族人。 禄格退下,他出帐之后扶起有了些力气的托博克,向着部落里走去。 禄格到达部落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召集族人。 他见到族人之后,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人去召集族中的勇士去了。 禄格把俄木布的护卫带到了自己的大帐里,他把托博克放在帐中的皮毛上,这才出去。 “禄格,你带回来的逃兵呢?”其中一个护卫问道。 “不要着急,我这就带你们去见他们。” 在禄格说话的时候,他带回来的一百余人已经埋伏在了他大帐四周的蒙古包后面。 现在就等禄格发号施令了。 “我们的王败了,好比河水已经干枯,巨石已经破碎,水干了就养不活鱼虾,石头碎了就失去了靠山。 我们蒙古人是在强敌包围之下生存的,靠的是强者的保护,我们的王失败了,他已经承担不起保护我们的责任,我们需要一位新王。 我劝你们跟我走吧。” 禄格高声大喝道。 “放肆!造反作乱者,杀!” 这些护卫是顺义王卜失兔留下来的,不论俄木布变成什么样,他们都忠诚于他。 至于俄木布新召集的手下,听到这个消息后心头大震,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禄格知道,这些护卫留不得了,他大喝一声:“还不动手?” 埋伏在此的人听到他的信号,纷纷冲了出来,一百余人对十几人,几息时间就把这些护卫砍成了肉泥。 至于那些青壮,纷纷跪地丢了武器表示臣服。 禄格回到大帐,他来到托博克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刚刚我说的话,你已经听到了吧? 我知道你在部落里还留了一些勇士,如果你能助我登上王位,我保证会和你一起统治部落。” 原本奄奄一息的托博克,忽然睁开了眼,眼中精光爆射,哪里有快死的样子。 第两百一十五章:投降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二年,正月二十五。 禄格和托博克瓜分了高杭的族人,同时召集了四千余青壮,这一日他们拿下了俄木布的护卫,包围了俄木布的大帐。 俄木布喝的醉醺醺的,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禄格,逃兵都解决了?” 俄木布迷迷糊糊的问道。 “你已经不适合当我们的王了,你错误的行为惹怒了明人。 而今明人带着犀利的火器打上门儿来了。 西边的叶尔羌人,北边的喀尔喀人,对咱们土默特部虎视眈眈,土默特部已经腹背受敌了。 我们土默特部将要遭受前所未有的灾难了,而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你想拉着整个部落与你陪葬吗?” 禄格进入大账怒声喝斥道。 “放肆!反了你了,卫兵,卫兵!” 俄木布听到禄格的喝斥,愤怒的站起来,大声叫唤着。 “哼,你喊破喉咙也没用了,现在部落里全是我们的人。” 禄格把手放在刀柄上,眯着眼睛随时准备拔刀,要不是王则之交代过要活的的,他真的忍不住会宰了俄木布。 “诶,他怎么说也是咱们的王,不能杀了他,我们需要他召集族人。” 托博克按住禄格的手,阻止了他拔刀。 禄格松了刀柄,恶狠狠的刮了一眼俄木布。 俄木布听到两人的话语,立刻清醒了大半。 “你…你们要造反了?” 俄木布颤抖着说道。 “你给我听着,眼下我们只有一条活路,那就是带着族人投降明朝,向着三娘子城迁徙,要不然咱们只有死路一条,听清楚了没有?” 禄格提着俄木布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 “好,好,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俄木布被吓坏了,他只是木然的答应。 俄木布答应了禄格的提议,立刻召集族人,宣告下去准备举族迁徙。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族人都响应了他的号召。 因为有些族人不想离开这里,选择继续留着,有些族人投奔北方的喀尔喀亲戚去了,有些族人往更西边的草原上去了,还有一些蒙化的汉人准备逃到陕西讨生活去了。 最后聚集起来的族人只有四万余人。 之所以会这样,主要是因为明朝经常采取报复的行动,每年秋季,派兵深入草原纵火焚烧草场,称为“烧荒”,使牧区的牲畜因缺草而无法过冬。 明军还经常偷袭蒙古的营地,赶走大量的牲畜,称为“赶马”;他们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对牧民驻地进行快速精准的斩首行动并消灭对方有生力量称为“捣巢”。 此时河套地区的牧民们,又回到了单一、脆弱的游牧经济。 史书记载,北虏散处漠北,人不耕织,地无他产,虏中锅釜针线之日用,须藉中国铸造,铀缎绢布之色衣,惟恃抢掠。 鞑虏不能不资中国以为用,在不能够从明朝以和平贸易方式取得所需物资的情况下,河套地区牧民们的生活陷入极大的困难之中。 例如,他们缺乏布帛绢缎,衣用全无,毡裘不奈夏热;又如,他们缺少铁锅,生锅破坏,百计补漏之,不得已至以皮贮水煮肉为食。 类似的记载史不绝书,其瘦饿之形,穷困之态,边人共怜之。 加之俄木布屡屡战败,把族中的青壮带出去,却再也没有带回来。 他的族人们心灰意冷之下,不想再跟着他了。 俄木布也知道,禄格的提议是对的。 因为此时的河套,沙漠化严重,已经不适合族人生存了。137 愿意跟着他投降的族人,纷纷开始拆解蒙古包,驱赶牛羊,准备迁徙。 …… 崇祯二年,正月二十七。 王则之已经等了禄格七天了,他已经失去了耐心。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小六子率领的哨探,查探到大股鞑子行军的迹象。 根据初步估算,人数在四万左右。 敌情不明,王则之不敢冒险,他立刻组织了一万骑兵,准备攻击这支队伍。 “报,禄格求见。” 就在他整顿好兵马准备出击的时候,禄格和托博克亲自押着俄木布来到了王则之的营地内。 “属下幸不辱命,活捉俄木布,请大人查验。” 禄格像个汉人将领一样,跪在地上向着王则之汇报起来。 其姿态之低,使王则之误以为禄格是他的老属下一样。 王则之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打量起俄木布来。 俄木布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圆脸蛋,高鼻梁,一头乌黑卷曲的头发,看来起来就十三四岁的模样。 唯一与他年龄不符的是他脸上酒气过度的苍白之色,王则之没想到俄木布这么年轻。 “会说汉话吗?”王则之对着俄木布问道。 “会。”俄木布小心翼翼的答道。 “你父亲在京师,你出兵不就是为了你的父亲吗? 你去京师与他团聚吧。” 王则之说道。 “真的吗?”俄木布难以置信的看着王则之,他以为王则之会杀了他呢。 “来人,送他去京师,顺便给皇上报捷,河套收复了。” “遵令。” 王则之不再和俄木布多说一句话,命令属下给他解开绳子,带着他往京城的方向去了。 待俄木布走后,王则之询问禄格那四万余人是怎么回事。 禄格跪在地上谦恭的解释起来。 原来这些人都是驻牧在河套一带的牧民,由于河套地区已经不适合生存了,而且还有其它部落虎视眈眈,所以禄格决定带着族人一起来投降。 如果换个人肯定会觉得这么多人来投降是个累赘,可是对于王则之而言,来投降的人越多越好。 除此之外,禄格还举荐了托博克,他说之所以能这么顺利的活捉了俄木布,托博克出了大力。 王则之大喜,当场拿出顺义王的敕印交给了禄格,亲自封他为新一代的顺义王。 至于托博克,王则之也利用了起来。 他把禄格带来的四万族人,分成了左右两旗,从中抽出一万人为右翼归托博克管理。 禄格为顺义王,执左旗,托博克为他的副手执右旗,两人共同治理土默特部。 王则之此举也有让他们互相堤防,互相牵制的意思。 要不然,过个十八年两人麾下的青壮就多起来了。 到时候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养生息,若有反心怕是会成为祸患。 现在却不同了,他们两人若是生出了嫌隙,就会互相消耗,成不了大气。 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即使两人有联手的意思,王则之也会搞些手段从中破坏。 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做大了,再者说了,在两人头顶还有一个额琳臣管着他们,到时候三方角逐,哪里还有精力惹是生非。 第两百一十六章:收复河套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收了禄格带来的牧民,王则之先对他们进行了编户。 以家庭为单位,十户为一甲,百户为一村,同的牧民在同一片区域驻牧。 王则之下达这个命令后有很多牧民是抵触的。 当王则之贴出通告,说明编户的好处之后,再也没有牧民反对了。 接受编户的牧民,不仅会分得新的驻牧地,还可以与汉人通商,通婚。 最重要的是,编户后的牧民可以凭户籍领取茶票、铁票、盐票,有了这些票,他们就可以购买茶叶、铁器、盐巴了。 其实有没有驻牧地,对这些牧民而言并不重要,因为他们是游牧民族,有草原的地方皆可放牧。 真正吸引他们的是茶叶、铁器和盐巴,有了这则通告,牧民们纷纷踊跃报名,拖家带口的开始登记。 在牧民们登记之后,王则之立刻安排王闪将缴获俄木布粮草中的茶叶、盐巴、粮食拉出来,用于和牧民们交换。 他把牧民们手里的牛羊、皮毛、药草等物进行估价,估价之后领了票据去领他们需要的茶叶、盐巴和粮食。 河套地区的土默特部众,大多穷困,从他们手里为数不多的几只牛羊就能看出来,他们过的并不好。 这些人在领到茶叶、盐巴和粮食之后,一个个欢呼雀跃的高呼长生天。 大抵意思就是长生天没有抛弃他们。 王则之看着他们不禁叹气,在这个时代活着真难啊。 河套土默特部投降,永谢布部被林丹汗击溃,诸部族民溃逸,鄂尔多斯部被林丹汗征服,族中大部分青壮都跟着林丹汗走了。 此刻的右翼可以说已经被王则之荡平了,现在王则之要做的就是休养生息。 大同府内收没乡绅们侵占的田地也快丈量出来了,他现在要把归化城和河套一带的土地也丈量出来。 想到就做,王则之立刻命王闪点了一支两千人的轻骑,护卫一队测量员,查探归化城各处土地的情况去了。 至于河套地区的土地,王则之觉得先不用急着开发。 饭要一口一口吃,不能操之过急。 眼下迫在眉睫的,是丈量清楚归化城一带的土地,将这些土地归到王则之名下,再分发给牧民耕种和放牧。 而且他要严格约束各个首领,不得私立田庄,侵占这些土地,只有如此才能让牧民们得到休养生息的机会。 待王闪领命走后,王则之突然发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单单大同府各个堡寨、火路墩、卫所需要的驻兵就是一个大数字。 更不要说塞外诸城了,哪怕他手里有六万余人也无法兼顾如此多的城池和驻地。 经过深思熟虑,王则之觉得他的兵只要呆在几处要地就行了。 游击营是大本营,肯定不能丢,盂县在游击营东侧不能放弃。 大同府是第二大营,必须驻军。 杀虎口、新平堡是开市的出口,这两个地方必须驻军。 归化城、托克托必须驻军。 归化城拥有非凡的意义,不能放弃。 托克托位于大青山南麓、黄河上中游分界处北岸的土默川平原上,地理位置至关重要。 除此之外王则之还要在河套地区新开一处驻地。爱书屋 那就是屈野川。 屈野川地处鄂尔多斯高原东南部、毛乌素沙地东北边缘,北靠东胜区、与康巴什区隔乌兰木伦河相望,隔长城与陕西交界。 明朝初时置东胜,明天顺年间废之。 明成化十五年元太祖成吉思汗孛儿只斤·铁木真的第十五世孙达延汗孛儿只斤·巴图孟克再一次统一蒙古草原,设立六个万户;封其三子孛儿只斤·巴尔斯博罗特(蒙古土默特部首领阿拉担汗为其次子)执掌新秦中草原为鄂尔多斯万户。 后鄂尔多斯万户孛儿只斤·巴尔斯博罗特的第五世孙孛儿只斤·额磷臣承袭济浓官职,统管蒙古鄂尔多斯部。 崇祯元年,他被西迁的林丹汗废除济农,驱逐入荒漠之中。 后,力抗林丹汗的土默特首领顺义王卜失兔战败,率族人躲避在次,绸缪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一代遍布河流,除了屈野川还有浊轮川,清水川,如果不是常年征战的话,绝对是一块水草丰美的地方。 要知道其地历代均以水草丰美著称,故有民谚“黄河百害,唯富一套”。 王则之不仅要占领这里,他还要迁徙一大批流民来此,把这里经营起来。 如今河套被他收复了,那么这一代的征战就不存在了,没有了征战,就可以好好的开垦耕种了。 其地理位置,西有奢延水,西北有黑水,经榆林卫南,为三岔川流入焉。 又北靠黄河,自宁夏卫东北流经此,西经旧丰州西,折而东,经三受降城南,折而南,经旧托克托,又东入山西平虏卫界,地可二千里,大河三面环之。 河套周围三面阻黄河,土肥饶,可耕桑。 密迩陕西榆林堡,东至山西偏头关,西至宁夏镇,东西可二千里;南至边墙,北至黄河,远者八九百里,近者二三百里。 虽然现在的河套,因为连年征战的原因,北部有毛乌素沙漠侵蚀,南部有明人烧荒,致使草原上越发的荒凉。 但是整个河套平原是由几百万年之久的黄河水冲刷而成,平整无山,水源充足。 只要好好经营一番,定能恢复往日的风采。 接下来王则之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他要安排军士进军屈野川,在那里安营扎寨。 河套是刚刚收复的,所以屈野川要驻重兵。 王则之打算把归化城的火铳兵、火炮兵、钢甲重骑都调过来。 除此之外,他还要保证粮道不失。 所以,轻骑兵也得有。 轻骑兵不止要驻军屈野川,还要保护粮道。 根据目前的情况,只能分阶段每百里选一处城池安排两千轻骑来回巡逻,保护粮道安稳。 从杀虎口出关,前来屈野川有四百多里,也就是说他得安排八千轻骑。 至于轻骑的驻地,他喊来小六子命他找地方去了。 在匿踪寻地方面,小六子是最好的。 只要小六子找的驻地,那一定是相当安全的地方。 他还要迁徙一批流民前来开垦耕种,治理沙患,兴修水利。 除了他召集到的流民,最好能就近把陕西那边的流民都召集过来。 这样也能缓解一下陕西的流贼之患。 如果要迁徙陕西的流民,免不了就得和文官打交道了,仔细想了想,他写了一道折子,命人给宋统殷送了过去。 第两百一十七章:双喜临门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二年,二月初三,京城。 崇祯端坐在书房,静静的听着御医的汇报。 只不过从他握拳的姿态还是能看出来他的紧张。 今天,周皇后要生了。 “啊!...啊!...” 虽然周皇后的寝宫距离这里很远,崇祯还是能听到周皇后的叫声。 他的心随着皇后的叫声渐渐变的心烦意乱。 “报!捷报!捷报!” 就在此时,报捷的官员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 正心烦意乱的崇祯一愣,随后大喜。 “说,快说,什么捷报!” “山西总兵王则之,击败河套地区的土默特部,收复了河套失地,活捉了顺义王卜失兔之子俄木布,将其押解回京,听候皇上发落。” “哈哈哈...大捷啊大捷啊,祖宗啊,你们看到了吗? 来人,传朕旨意,将原定给辽东袁崇焕的粮饷,还有给五省总督陈奇瑜的粮饷全都调拨给王则之,让他一鼓作气,彻底剿灭塞外之敌,除了土默特部,还有察哈尔部,虎蹲兔,对,对,辽东的皇太极,都命他剿灭了。 朕,朕给他五年,不,三年,三年太长了,两年,朕给他两年时间。” “遵旨。可是...” 崇祯见传令官吞吞吐吐的,面现不悦道:“说。” “皇上,国库空虚,能动用的只有皇上的私银,这些银子的数目只有王承恩,王大人才知道,小的们不知道具体数目,也不知够不够拨付。” 传令官战战兢兢地的说道。 因为这些朝政之事不是他一个传话的小官能妄议的。 崇祯听了小官的话,脸现怒色。 “皇上,生了,是个白白胖胖的皇子。” 就在此时,一直待在皇后那边等信儿的太监跑了进来,一进来就高兴的跪在地上大声通告了一声。 崇祯的脸色由怒转喜,他冲着传令官挥了挥衣袖,说道:“快去,快去,把王承恩给朕叫回宫,朕解了他的禁足。 朕要去看看朕的太子。” 这是崇祯的第一个孩子,而且是个男孩,按照祖制他就是太子。 传令官领命叫王承恩去了。 不多时,王承恩进宫了。 崇祯看过孩子和周皇后之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后宫,这才回到书房。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双喜临门呐。” 崇祯生了个儿子,王则之又收复了河套,别提他有多高兴了。 此刻,他也不再介意王承恩贪污一事儿。 崇祯高兴的看着王承恩,怎么看怎么顺眼。 “确实是双喜临门,朕的眼光何时错过?” 这一刻他都忘记了,先前他可是一心想要惩治王则之,杀杀王则之威风的。 “皇上慧眼如炬。” 崇祯双喜临门,心情大好,王承恩拍个马屁,更是有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王承恩,朕问你,朕的皇银还有多少两啊?” “禀皇上,年前在臣的帐上还有八百三十二万八千四百七十三两,如果皇上没有动这笔钱的话,那这就是确切的数目。” “怎么只有这么点了?” “皇上,您是知道的,辽东的军饷、五省剿匪的军饷,还有赈济江南灾祸的银子,所费颇多啊,这还是在...” 王承恩说到这里,不敢说下去了。 “在什么?”崇祯眉头一拧,不解的问道。 “皇上,臣有罪,这还是在臣贪污的银子补充到国库的份上,要不然...” “住口。” 王承恩一句话就说到了崇祯的痛处。 他堂堂一国皇帝,竟然穷到了要用属下太监贪污所得的银子来发军饷的地步,这要是传出去了,那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你个狗奴才,你还有脸说...”小桃中文 “皇上,臣有话说。” 崇祯还打算喝斥王承恩,为皇后诊过脉的御医却是来到门口,打断了他。 “何事啊?” “皇上,娘娘生产过后身子孱弱,这...这地炕之火难免燥热,而今娘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长此以往怕是会落下病根啊。” 说来崇祯是真的节俭,堂堂一国皇帝,缩衣节食过的清苦无比。 就是周皇后生产前两个月还在皇宫里织布卖钱,换些银子补贴宫中用度。 崇祯听了御医的话,眼角一抖。 他舍不得花银子买木炭,哪怕是大冬天的,他都是靠一床棉被取暖。 周皇后房里有铁炉子,那都是靠王则之送的煤球才撑过来的。 哪怕如此,周皇后也是省着用的,一天连三块煤球都用不了。 此刻,她刚生产肯定不能受冷,所以宫人们就烧木柴,把地炕烧了起来。 哪知道,刚生产完的皇后身子太敏感了,火炕刚烧热她就被烤的受不了了。 虚弱的周皇后刚生产没有力气,她又知道崇祯节俭,所以,她只能无力的躺在床上呻吟。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 待御医走后,崇祯立刻把王承恩扶起来。 “朕记得那铁炉子和煤球之物是王则之献上来的吧?” “正是。” “王承恩听旨。” “臣接旨。” “传旨,山西总兵王则之收复河套忠君报国,乃不世之功,朕心甚慰。 朕封其为正二品骠骑大将军兼袄尔都司都指挥使,正二品,命其总督山西、袄尔都司军务。 此外,朕加赏山西总兵王则之六百万两军饷,三百万石军粮。 朕希望他不负皇恩,于两年务必荡平塞外蛮夷,收复辽东。 哦,对了,王则之麾下兵马的数目你探出来了没有?” 崇祯说了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谦虚的对着王承恩问道。 “皇上,年前据锦衣卫密报,山西总兵王则之麾下的兵马已经达到三万余人了。” “王则之的兵还真多啊,他这是要干什么?他想要造反吗?” “皇上,臣以性命担保,山西总兵王则之绝无此意啊,皇上,您仔细想想,他有这么多兵马,如果和陕西的那些贼人合并一处,那会造成多大的祸患啊? 可是他并没有如此做啊,他是一心一意执行皇上的旨意啊。 皇上,您看啊,您叫他收复河套,他就拼命收复河套去了啊。” 王承恩知道崇祯的疑心病又犯,如果想要打消他的疑虑,只能顺着他的心,才能让他想明白。 要不然适得其反,崇祯怕是会恼羞成怒对王则之下手。 “上一次他走的时候只是要了一些火器兵甲,如此,朕就再赏他一千杆鲁密铳,火药和弹丸备足,再配上三千张开元弓,至于其它的兵甲武器,你看着赏吧。 朕的国库里没有银子,这些东西倒是多到生锈了。” “是,臣稍后就罗列一张清单,待皇上过目之后,就去下旨。” “好,这宫中的人你办事,朕是最省心的。咳...嗯...” “近日臣受了些风寒,家中缺了些煤球,臣会亲自去问王总兵讨要一些。” “咳...嗯...如此甚好。” 王承恩知道,崇祯拉不下脸面去问王则之要煤球,所以崇祯一咳嗽,王承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话了。 王承恩领命,下去罗列清单去了。 虽然崇祯嘴上说,兵甲武器看着赏,可是王承恩是一个太监,他可不敢替皇上作主,把赏给王则之的兵甲武器给定下来。 如果他真的看着赏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恐怕也就是他的死期了。 所以,他要先把清单罗列好。 但是,这个清单偏偏不好罗列,如果把兵仗局库中的精粮武器赏给了王则之,崇祯肯定会心生疑虑,如果尽数找些差的,崇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王承恩故意做的。 看着赏,三个字,看起来简单,这要真的做起来就不简单了。 王承恩心里叹了口气,开始小心翼翼的罗列兵甲武器的清单。 第两百一十八章:要命的赏赐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二年,二月初十。 王则之麾下的六万军士已经分配了下去,驻守各地。 王则之亲自驻守屈野川。 屈野川荒凉的程度远远超出王则之的预估。 只有俄木布扎营的一带还算是水草丰美的地方,至于其它的地方,除了沙漠还是沙漠。 没有办法,王则之只能在俄木布的营地上安营扎寨。 安营扎寨之后,王则之就开始命令麾下的兵马在这里兴修水利、植树造林、开垦耕地。 同时,他还教迁徙而来的流民在这里养鸡。 鸡可以吃草原上或者沙漠里的虫子,鸡粪又可以肥沃土地。 慢慢的就可以将沙漠化的草原恢复成草地。 原本他手里的人是不够用的,令他没想到的是。 留在这里的牧民仍旧有不少,这些人加起来竟然也上万了。 王则之命人把散落四处的牧民集中了起来,进行编户。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人个个情绪激烈,表示要和汉人决一死战。 可是,当营中的一个鞑子认出了自己的家人之后,一切都变了。 这些牧民之所以要留在这里,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觉得自家的男人还活着。 他们怕家里的男人迷路,找不到回家路,所以他们在这里等着。 这些鞑子兵,有些是王则之从俄木布手里俘虏来的,有些是从林丹汗手里俘虏来的。 他们中有很多人都是土默特部的族人,此刻有不少人都找到了自家的族人。 这些鞑子兵找回亲人,一个个开始劝说亲人接受编户。 同时,他们把自己的遭遇都讲了一番。 最主要的是,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有军饷,即使是刚加入的俘虏也有军功赏赐。 这些人拿出手里的军饷和赏赐,在王则之手里购买了茶叶、盐巴和粮食,带给了家人。 这一下,牧民们不再排斥王则之的军队。 甚至有了接纳的意思。 至于那些没有找到自家男人的牧民,他们也不愿意离去。 他们认为自家的男人还活着,只要他们在这里等下去,家里的男人终究还是会回来的。 有了这些鞑子兵的介绍,这些牧民对于王则之的大军态度有了改观,接收编户也变的容易起来。 王则之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把三级以下的军士另做安排。 他将这些人编成了军功兵,至于三级以上的军士则被编为了编制兵。 军功兵,平时不吃饷,就像他们的名字一样,他们是靠吃军功生活的。 没有战事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回家务农,帮助家里人做事。 有战事的时候,他们就必须响应号召回归。 至于他们的军功,有两种领取的方案。 第一种就是换成银子,第二种就是换成田地。 换成田地之后,他们的家人可以世代在这块地上耕种。 最主要的是王则之保证,三年内不收田赋。 这样一来,王则之既省下来一大笔军饷,还获得了屯田的人。 军士们知道这一政策之后,纷纷动起了心思。 甚至一些四级军士都有了把军功换成田地的想法。 王则之知道了他们的想法之后,当众宣布,编制兵一旦将手里的军功全部换成田地之后,就不能再入编制兵,从此以后只能当军功兵。 编制兵有固定的粮饷,军功兵没有粮饷,这一点区别就决定了两个兵种的性质。 军士们不傻,编制兵不仅有军饷,战时还有军功拿。 军功兵只有军功,就是响应号召,加入队伍之后,也没有军饷拿。 孰轻孰重,一比较就知道其中的差别。 原本,军士们都以为不会有人傻到去当军功兵。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愿意这么做。 那就是分配到各营中的鞑子兵,他们在河套地区找到了自己的家人。 当他们看到家中的亲人瘦的皮包骨头的模样之后,毅然决然的将手里的军功全都换成了耕地。 到了草原上了,这些耕地就变成了他们的牧地。首个中文网 此刻在屈野川一带,一片热火朝天的模样,在这里忙活的不止有鞑子兵还有牧民。 除此之外,还有八百余户汉民。 这些人原本就在这里讨生活,哪怕这里战乱不断,经常被劫掠,他们仍旧没有离去。 因为在草原上有野兽,他们可以打猎为生。 当然,放牧他们也是会做的,只不过经常遭到鞑子的劫掠罢了。 不过,再过的不好,都总比饿死的好,这也是他们一直留在这里的原因。 当这些人驱赶着牛羊来投靠的时候,王则之大喜过望。 立刻给他们划分了地盘,把他们安排到了一起。 而今这些人也跟着王则之劳作起来。 汉人总是勤劳的,他们在土地上有着深入骨髓的依赖。 王则之都没有安排他们,他们就主动的去开垦耕地去了。 “报,大同知府魏云中、山西巡抚宋统殷、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前来巡察,大人,咱们是否前去迎接?” “迎接,走。” 传令兵前来禀报,王则之撸起沾满泥巴的裤腿,在一旁开出的沟渠里洗了洗手脚,穿好衣服准备前去迎接。 “真没有想到,在本官的有生之年,还能踏上这一片土地。”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啊。” 河套营地外,宋统殷和王承恩并肩而行,被一群护卫护送着,慢慢地走在草原上。 大同知府魏云中,跟在两人的身后,也是感慨的抚着胡须。 明朝的官员等级森严,王承恩为司礼监掌印太监,按官职来算是正四品。 虽然他的品级不高,但是,他可是掌握着给崇祯批红的权力,和内阁首辅不相上下。 最主要的是,他不是地方官,而是宫中的内官,所以王承恩自然是能够和正二品的宋统殷并肩而行的。 魏云中就不行了,他只是单纯的正四品知府。 所以,他只能落后两人一步,跟在他们的身后。 “山西总兵王则之拜见三位大人。” 明朝文贵武贱,即使魏云中的品级比他低,他也得先行施礼,要不然就会引起宋统殷的不满。 “山西总兵王则之听旨。” 王承恩记得崇祯的交待,第一时间宣读圣旨。 在他拿出圣旨的时候,宋统殷和魏云中也跪了下去。 虽然这封圣旨不是给他们的,但是见圣旨如皇上亲临,他们不能失了礼数。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山西总兵王则之收复河套,乃不世之功。 王总兵忠君报国,朕心甚慰。 朕封其为正二品骠骑大将军兼袄尔都司都指挥使,正二品,命其总督山西、袄尔都司军务。 此外,朕加赏山西总兵王则之六百万两军饷,三百万石军粮。 鲁密铳一千杆,开元弓三千张,对面布襟甲一千副,镋钯一千把,文武镋一千把,燕尾枪一千把,仰月刀一千把,合月刀一千把,大棒一千把。 朕希望王将军不负皇恩,于两年务必荡平塞外蛮夷,收复辽东。 钦此!” 王则之听着王承恩念到的武器名称,一脸懵。 他不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武器有什么用,他不知道的是,这些武器都是王承恩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才罗列出来的。 武器不能差,所以这些武器的品质都很精良。 但是又不能给好用的武器,所以只能给冷门没什么人用的武器。 当然了王则之并不知道这些,所以有些懵。 不过当他听到六百万两军饷,三百万石军粮的时候,已经听不到其它的声音了。 “发了,发了。”王则之不禁在心中狂吼。 崇祯总算大方了一回,不过,这个大方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叫他两年内收复辽东。 袁崇炮手握二十万大军都不敢说两年内收复辽东,这崇祯也太急于求成了吧。 这哪里是叫他收复辽东,这是要他的命。 给了他这么多赏赐,如果他不能在两年内收复辽东,那就是欺君罔上,是要被杀头的。 就目前而言,这些都不重要。 王则之都已经准备造反了,哪里还在乎崇祯会不会在两年后找他算帐。 第两百一十九章:结拜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皇帝是一个急功近利,求胜心切的人。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多疑寡恩。 以现代心理学理论分析,崇祯皇帝属于典型的缺乏非整合能力的人格。 所谓非整合能力是指人们承受、认知情绪上的复杂性的能力。 具备这种能力的个体能够容许矛盾的信念、情感同时存在,并不会感到不适。 这样的人对待人和事都更宽容,更能够接受不完美和变化。 而欠缺非整合能力的人,会对复杂的矛盾的认知产生极大的精神压力,容易走极端,倾向于对人和事的绝对信任或绝对不信任。 崇祯皇帝在即位之初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彻底铲除了魏忠贤及其余党,却使东林党一党独大,难以约束。 对于袁崇焕,崇祯皇帝由于他“五年平定辽东”的夸大之词,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大明王朝的安危都托付给了他一人。 对于王则之,崇祯皇帝在收到捷报之后,毫无保留的将辽东和剿匪的军饷全部给了他,这是何等的天真和儿戏? 袁崇焕当时就对质疑的大臣私下说过,皇上对于评定辽东的期望太大,所以他只是暂且用“五年平辽”之说来安慰皇帝的心罢了。 而这一点,也成了袁崇焕必死的原因之一,欺君罔上,必死无疑。 信任有多重,反过来痛恨就有多重,这是典型的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的人格。 作为帝国的最高统治者,这种性格缺陷不仅仅危害个人,而是会危害整个国家。 也正是因为如此,崇祯朝共十七年,内阁首辅换了十九人;内阁大学士换了五十人;刑部尚书换了十七人;各地总督杀了七人;各地巡抚杀了十一人。 走马灯似的换杀重臣,其多疑寡恩的性格可见一斑。 王则之领了圣旨,他就知道,两年内如果不造反,他就死定了。 不过王则之不怕这些,因为他已经在做造反的准备了。 目前最主要的,就是把崇祯给他的这些赏赐拿到手。 现在他刚刚平定右翼,右翼诸部百废待兴,正是需要钱粮的时候。 接了圣旨,领了赏赐,王则之作为东道主,自然是要摆筵席,为三人接风洗尘的。 屈野川,王则之的大帐内,酒菜已经备好,王则之引着三人入帐。 “三位大人请上座。” 王则之谦逊的指引着。 “王将军请上座。”宋统殷谦虚的后退一步,伸手请王则之先入座。 而今的王则之,不仅是正二品的山西总兵,还是是正二品的骠骑大将军兼正二品的袄尔都司都指挥使。 即使在明朝的时候文贵武贱,此刻的王则之也值得宋统殷礼让了。 “末将不敢,诸位大人都是朝中重臣,不是末将一介武夫可比的,诸位大人请上座。” 王则之也退了一步,示意三人先入座。 有功而不骄横,宋统殷对王则之很是满意。 “既然王将军如此说了,那我等也不好再行推诿了,王大人请入座。” 宋统殷虚引着王承恩,请他先入座。 虽然王承恩的品级只有四品,奈何他是宫官,宫官的品级不管多低,只要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的地位总比地方官高一头。 这也是宋统殷先引王承恩入座的原因。 宋统殷满意的对王则之施了一礼,先引着王承恩入座,待王承恩入座之后,他自己才坐下。 他坐下之后,对魏云中虚引了引,魏云中对他施了一礼,对王则之施了一礼,这才坐下。 等他们都坐好之后,才轮到王则之坐下。 “你我四人能在此相聚,理当共饮一杯。” 王承恩见众人都坐下之后,举杯说道。 他们能在同一天来到河套的土地上,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值得庆贺的事情。 四人一饮而尽,王则之站起来,先给王承恩倒满酒,再给宋统殷倒满酒,接着是魏云中,最后才是他自己。单身 明朝的官员不仅阶级分明,在酒桌上同样如此。 王则之此举不仅使三人感受到了尊重,更使三人觉得,王则之不是一个嚣张跋扈的武将,一个个看着他,越发的满意起来。 尤其是魏云中。 这要真从品级上来说,魏云中只不过是一个四品的知府,王则之却是正二品武将,而且身兼三职。 王则之完全没必要对魏云中如此恭敬。 但是,王则之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礼敬另外两人,只不过是走个过场,魏云中他可是要交好的。 先不说,魏云中现在是大同知府,遏制着王则之的大后方。 单单说魏云中的才能,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魏云中为了明王朝的江山社稷,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然而明王朝大厦将倾,风雨飘摇,像一个生命垂危的老人,病人膏肓,百药无效。 到了最后他还是被刚愎自用的崇祯皇帝撤职罢黜了。 虽说如此,但是此人生性耿直,嫌恶如仇,刚正不阿。 冲着他的这些优点,也是完全值得王则之交好的。 “说来惭愧,先前本官听信了朝中官员的谗言,误以为王将军是个拥兵自重,骄横跋扈的莽夫。 今日一见,见王将军数功在身,却不骄横。 王将军虽为二品武将,却懂礼数,此刻本官方知将军的为人,真是羞煞了本官呐。 枉本官还因将军的功劳,才能升任兵部右侍郎,兼任右佥都御使,总督宣大山西军务。 本官有今日当敬王将军一杯。” 王则之只是给他倒了一杯酒,魏云中对他的印象就完全变了。 魏云中几句话,透露出来的消息太多了。 魏云中升官了,兵部右侍郎正三品,右佥都御使相当于皇帝派到各地的纪律检查组组长。 不仅升官了,他还总督宣府、大同、山西的军务,这也就意味着宣大总督王象乾退了。 这也好理解,王象乾年纪大了,还有病在身,他已经数次乞归了。 这个时候王则之立了功劳,正好令他退下去,把这些人提上来。 “恭喜大人高升,魏大人高升那全是大人的功劳,末将不敢居功。” “此言差矣,若是没有王将军的功劳,就没有本官的今日。” “魏大人过谦了,魏大人的本事末将是素有耳闻呐。 魏大人生性耿直,嫌恶如仇,刚正不阿,勇于上书言事,直陈朝庭弊政作风的影响,一到任就上疏弹劾礼部侍郎史继偕、南京兵部尚书黄克缵的种种劣迹。 又弹劾大仆寺少卿徐兆魁的贪污秽行。 不久,又弹劾诚意伯刘荩臣。 万历年间,魏大人曾任右佥都御使,巡抚宁夏,驻军灵州。 魏大人到任后,指挥军队赶跑了灵州境内的流贼。 又对内安抚百姓,对外筹集银款同时上疏朝廷,停止万里远戍,实行驻地屯田。 魏大人发动当地军民开香山铜、修复硖口堡等军事设施,开凿明渠引水灌田,同时加紧操练士卒,以便镇守贺兰。 后魏阉一党因廷推时,大人得到东林党人的举荐,复出后又不向阉党投靠而感到厌恶。 于是,找个借口,将魏大人撤职罢官。 从此一代儒将报国无门,只能仰天长叹,回家去。 魏大人能有今日的高升,全凭大人早年的功劳得来,并非是靠末将的功劳才升任的呀。” 王则之将魏云中的过往如数家珍一般的说出来,比魏云中自己还清楚。 魏云中被王则之捧的脸红脖子粗,当下激动的拉着他要结拜为兄弟,并请宋统殷和王承恩做见证。 第两百二十章:演戏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拗不过魏云中,被他拉着结拜为兄弟。 于是王则之就成了年近半百的魏云中的弟弟。 吹捧了一番就得了一个便宜大哥,王则之有些懵。 在懵逼过后,他目露奇异之芒眨了眨眼,看了看宋统殷。 正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如果能和他结拜,那就更好了。 宋统殷端坐着,看到王则之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托王将军的功劳,本官也升任为右都御史了,本官当敬将军一杯。” 右都御史正二品,宋统殷原本为山西巡抚、右佥都御史。 确实他也升官了,只是他升官的幅度并不大,这其中既有皇帝的制衡之术,也有朝中大臣们的操纵。 “当日杀虎口一别,今日再见,末将发现,宋大人风采依旧啊,末将敬大人一杯。” 王则之在杀虎口遇到宋统殷的时候,就已经吹捧过了。 宋统殷对王则之的吹捧并没有多大的反映。 所以,王则之只能随意的跟他聊两句。 王则之和宋统殷喝完之后,王承恩突然站了起来。 “当日别过,有负所托啊。”王承恩在所有人没反映过来的时候,突然一饮而尽自罚了一杯。 王则之知道,他说的是帮王则之请来临机独断之权。 王承恩不仅没请来,还把自己也搭了进去,这其中的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 王则之见他站了起来,他也站了起来。 “多谢!” 王则之虽然不知道王承恩遇到了什么,但是他知道王承恩必然为他争取过。 有这一点就足够了,要知道王承恩可是崇祯眼前的红人。 这样人的愿意为他办事,他还奢求什么呢。 王则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对王承恩鞠了一躬。 王承恩也没躲避,就安然的接受了。 要知道,他为了帮王则之说话,那可是差一点连命都没了。 还好崇祯舍不得杀他,只是把他软禁了起来。 王则之施完礼,又给他倒满酒。 “噢,哟哟,够了够了。”王承恩客气的虚了虚手,示意王则之可以了。 王则之给他倒满酒,又接着给另外两人倒。 待各人杯中皆满,王承恩发话了。 王承恩没有坐下,而是站着说。 王则之见状,也不敢直接坐下,他就陪着王承恩站着。 “两位大人,王将军,我只不过是一个四品宦官,不敢坐着,诸位请坐。 王将军你现在好歹也是二品武将,快快请坐,不要傻站着了。” 王承恩按了按王则之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王则之施了一礼,坐了下去。 “王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呀,一起坐,一起坐。” 宋统殷不知道王承恩是什么意思,他立刻伸手指引,示意他一起坐下来。 “宋大人,此风不可助涨啊,我就是个阉人呐,哪里有资格与诸位大人一起同坐啊,这是万万使不得的。” 王承恩连连摆手,怎么都不肯坐下。 宋统殷知道王承恩是有话要说了,要不然不会这个样子,他不再勉强,就微点了下头,随他站着了。 “哎呀,我有几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王承恩站着说道。 “请说。”宋统殷开口道。我爱电子书 “哎呀,这些日子,皇上为剿灭中原流贼,麻衣布鞋,三餐食粥啊。 本应该正是壮年,皇上却瘦的就剩下一把骨头了。 不瞒三位说呀,皇上的私银也没有了呀,年前我把自己贪没所得银两都交还给皇上,以充国库了呀。 也因此,我被禁足了呀,直到王将军的捷报传来,我才解禁了呀。 列位都是国之栋梁,朝廷的希望啊。 大家不妨想想看,如果我大明没救了的话,我等又将会怎样啊?” 王承恩言辞恳切的说道。 王则之静静的听着,他听出来,王承恩这是说给他听的。 “王大人,方才您的这一番话,令末将真是痛彻肝胆呐。” 王则之起身回应道。 “恕我直言,朝中大臣都以为皇上太嫩,以为皇上什么都不知道,其实皇上心里明白着呢。 就拿辽东来说吧,辽东号称有二十万边兵,其实连半数都没有啊。 各级官员吃拿卡要,层层盘剥,他们干的那些肮脏的丑事,皇上件件都知道。 既然皇上都知道了,皇上为什么不吱声呀? 因为当下正是朝廷用人之际,皇上不忍心加罪于他们,皇上希望他们自己反省一下,皇上期望着他们能够忠君报国呀。 如此君臣一心,才能振兴我大明朝呀。 万幸,万幸我大明还有诸位呀。 来,我们当共饮一杯。” 王承恩说完举杯,宋统殷、魏云中和王则之都站起来举杯。 “我很惭愧呀,我一个阉人,上不了马,拉不开弓,护君报国全都仰仗诸位了呀。 今儿难得,我就借着这个机会给诸位大人鞠个躬,希望大人们能够忠君报国呀。” 王承恩说着就退后三步,开始躬身。 “诶,诶,使不得呀,这可使不得。”宋统殷眼疾手快立刻把他扶了起来。 “使不得,使不得。”魏云中一惊,直接跳了起来。 “王大人不必如此,忠君报国乃我等本分,理所应当之事。” 王则之见宋统殷扶住了王承恩,他立刻率先躬身施礼,对着王承恩说道。 王承恩说这么多话,都是在等王则之表态。 那是因为王承恩知道,两年内收复河套那是不可能的。 当初袁崇焕夸下海口说他能五年复辽的时候,给事中许誉卿问过袁崇焕这样说是否不妥。 袁崇焕当时说:“五年复辽的计划不容易完成,陛下既然委托给臣,臣怎麽敢推辞这艰难的任务。 但是五年内,户部转运军饷,工部供应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调兵选将,必须朝廷内外事事配合,才能有所成功。 所以,我如此说只不过是用这种话安慰皇上,希望能得到朝廷的大力支持罢了。” 给事中许誉卿担忧的问他。 “皇上英明,怎麽可以随便应对,他日按照期限追求成效,你该怎麽办?” 袁崇焕听闻也害怕起来,于是想方设法的从崇祯手里讨来了尚方宝剑。 有了尚方宝剑袁崇焕还不放心,于是他就上书极力称赞何可刚、赵率教、祖大寿等三人的才能,并说自己五年复辽的计划全靠这三人来实现,如果五年后没有实现,他将亲手将这三人斩杀,自己到司法部门领罪服死。 如此,他既有了权力,又有了人背锅。 袁崇焕自以为这样做,也许能保一条性命,他哪里知道,他的这些作派早就引起崇祯帝的不满了。 关于这些事情,王承恩是全都知道的,毕竟他既掌管着东厂,又挟制着锦衣卫。 所以,王承恩说的这些话都是给王则之听的。 因为像袁崇焕这样,有权,有钱,有粮,有兵的人,都是战战兢兢地说五年内收复辽东。 皇上叫王则之两年内收复辽东,那就是叫他去送死,他怕王则之会被逼的造反。 第两百二十一章:各有所求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二年,二月十一。 王承恩、宋统殷、魏云中三人,在王则之的帐里喝了个酩酊大醉,第二日巳时才醒。 三人醒了的时候,王则之正在外面干活。 不过,王则之出去之前已经吩咐好后勤给三人准备好了洗漱用品、吃食,还有醒酒汤。 三人整理好衣衫,一同来到王则之的大帐前,面面相觑,再没了昨日的熟络,似乎对于能在这里碰面,三人都感到了一些尴尬。 “王大人早,宋大人早。” “王大人早,魏知府早。” “早,都早,呵呵...咳...” “三位大人请入帐,我家总兵稍后就来。” 帐外的卫兵记得王则之的交待,他见到三人之后把他们引到大帐内,通知王则之去了。 王则之也没有梳洗,带着一身脏污就回帐了。 “诸位大人恕罪,失地初收,百废待兴,什么事儿都需要做,所以末将一大早就干活去了。” “王将军客气了。” “王将军如此勤勉,何罪之有啊?我等可不会如此没有气量。” “就是就是,咱们可是兄弟,这么客气干什么。” 三人客套了一番,各自尴尬的看了一眼,突然沉默了起来。 王则之奇怪的看着三人,他不知道三人有什么猫腻。 “咱们出去说话。”沉默的三人,忽然异口同声的说道。 王则之一愣,然后对王承恩说道:“王大人,咱们先出去说话。” 王则之愣了一瞬就明白了,这三人是有事求他。 王承恩呵呵一笑,对着另外两人施了一礼,跟着王则之出去了。 “王大人可是有事说与末将听?” “也没什么大事,那个...那个煤球可还有?” 王则之一直在等一个卖煤球的机会,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王则之内心窃喜,面上却严肃起来。 “王大人,实不相瞒,末将并无此物,此物是末将从民间商贩手中偶然得来的,一时半刻也寻不来。 末将斗胆问一句,王大人可是为皇后求煤球来的?” 王承恩先是面色一白,接着皱眉,最后又舒展开来。 “王将军有所不知啊,皇后生了一位太...皇子。” 虽然崇祯的第一个儿子肯定是太子,但是在崇祯皇帝没有册封之前,他还不是,所以王承恩不敢说他是太子。 “大喜,此乃大喜呀。 既然如此,末将愿张贴布告,以重金悬赏煤球之物,待寻得此物,末将必快马加鞭送往京城,大人以为如何。” 王承恩先是一喜,随后担忧起来。 “怕是来不及了。” 从这里前往京城要数日的时间,他怕皇后忍受不了这么久。 “王大人放心,末将愿以一百两白银为赏金,寻求此物,末将相信重赏之下,此物不难获得。” 王承恩大喜,一百两,那可是一笔巨款,如此的话拥有此物的人肯定会发狂,找来煤球应该是稳了。 “好,王将军有心了,如此的话,我必会为将军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王承恩这句话可不得了,一般人可得不到他的这般承诺。 王则之可以,那是因为他用心了。 “大人,您看如此可好,我先安排您入大同府等候,当有人献上煤球的时候,大人可以第一时间押送煤球进京。” “如此甚好。” “来人,送王大人回大同府。” 王则之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人前来带路,带着王承恩回大同府去了。奇书网 当王承恩走后,王则之立刻叫来于忠,命他按照之前的计划,做安排去了。 等于忠下去执行计划之后,王则之回帐,又请来宋统殷。 宋统殷比王承恩直接多了,他就想问问土豆熟了没有,亩产多少。 王则之告诉他还得等一个月,三月份才能知道。 宋统殷可惜的摇了摇头,回太原府去了。 最后只剩下了魏云中。 魏云中先把王则之给他的那封圣旨还给了他。 魏云中告诉王则之,他慰问长年守边的士卒,得知其中大部份人闹饷被王则之抓了,他希望王则之能把他们放了。 王则之直接告诉他们,这群人闹饷哗变被打死了一部分,在草原上被野狼吃了一部分,他手里除了大同忠义营内的边兵,已经没有什么边兵了。 如果魏云中想要这些人的话,可以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只要他们愿意走,王则之立马放人。 魏云中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朝廷拖欠边兵的军饷都是王则之补发的。 至于王则之所说,大同边兵只剩下大同忠义营了,他肯定是不信的。 不过,现在他们结拜为兄弟,他也得为王则之想想。 河套刚刚收复,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 魏云中咳嗽一声,他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王则之糊弄过去算了。 魏云中告诉王则之,他上了一道折子,他要求对深入敌后打探敌情的人员增加待遇。 他叫王则之把他手里打探敌情的哨探花名册给他一份,对于这个要求,王则之是想都不想立刻就答应了。 蚊子肉再小也是肉,送到嘴边的肉没有道理不要。 魏云中希望王则之加强对部队的管理,不要让部队中的兵油子为祸一方。 王则之对于他的这个要求也是满口答应,因为这也是王则之对部队的要求。 魏云中提出,希望王则之善待兵卒,对离家远戌的将士,特别是有功将士、伤残将士和阵亡将士的家属给予抚恤。 王则之听到他的这条要求,就把军功制给他详细讲了讲。 魏云中认认真真的听王则之讲军功制,还有抚恤制,看起王则之来,越发的顺眼了。 魏云中想对大同府内各处兵营以及各类军事设施加以修缮,可是他手里没有粮饷,希望王则之能借给他一些。 对此,王则之沉吟了片刻,告诉他,他手底下有个叫票号的机构,那里能借到钱。 不过,在那里借钱要抵押,而且还要给利息。 魏云中一听王则之要放高利贷,直接给气的吹胡子瞪眼。 连连高呼,他是大哥,大哥问弟弟借钱哪里有要利息的道理。 王则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哭诉着他带着这么多兵有多么多么不容易,他麾下还有很多兵战死之类的。 魏云中一听,就软了下去。 他嘴里虽然嚷嚷着,王则之不够意思,可是心里还是记下了票号一事。 这件事儿一过,魏云中忽然神色一肃。 “军中吃空饷一事严重如此了吗?” 魏云中从袖兜里拿出一份《三晋评论》,上面把大同府吃空饷一事大肆报道了一番。 “比想像的还严重,大哥有所不知,当日前来闹饷的边兵有数万,我麾下兵马只有千余。 这千余人不废吹灰之力就击溃了他们......” 王则之把边兵的人数,铠甲武器的情况一一讲了一遍。 魏云中听后,满面怒容。 他决定要上一道奏折,请奏朝廷重新核实各营堡、火路墩兵员数目,核查各营堡、火路墩兵甲武器发放数目。 说到激动处,魏云中马上就要走,回大同府写奏折。 临走之前,他告诉王则之,现在大同府城防空虚,他打算严格选拔具有真才实学的军事要塞长官,再下派到各处,重新补充兵员。 除此之外,他告诉王则之,他觉得王则之在大同府修的办事大厅不错,他就先征用了。 王则之哭笑不得,只好答应了。 反正他要驻扎在屈野川,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 第两百二十一章:休养生息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待三人都走之后,王则之命人去叫王闪。 番薯和番椒,也就是红薯和辣椒,可以开始育苗了。 一万石番薯,每一百斤可以育一亩地所用的苗。 明朝一石等于158.2市斤,明朝的一市斤等于现在的1.1936斤,也就是说在明朝时,一石等于现在的188.8斤。 这样换算下来王闪带回来的红薯只够种植一万多亩土地。 全部红薯和辣椒加起来,都不够王则之用的。 从七十四家收里收回来的田地,初步估计有一万四千多倾,平均一家乡绅侵占了两百多顷。 一顷等于一百亩,那就是一百多万亩田地。 王则之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他知道这些人喜欢侵占兼并土地,可是七十四家乡绅就侵占了这么多田地,还是令他大吃一惊。 这么多田地,会导致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啊。 这些人杀的值。 除此之外,大同关外、河套地区,又新增了大量的田地。 这些田地要是都种上农作物,那需要的种子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一时半会儿他也买不到这么多的红薯苗和辣椒种子。 没有办法,只能先在大同府划一万多亩上等的田地,作为实验田,把红薯和辣椒给种上。 这一万多亩田地把红薯种出来,就算一亩产两千斤红薯,全部加起来那就是两千多万斤。 到时候有了这批红薯,到明年就能种更多的土地了。 至于其他的土地,只能先种一些本土的农作物和蔬菜了。 王则之仔细想了一下,他觉得王闪还得再去一趟南方,买来大批量的土豆和红薯才行。 除此之外,王则之突然想起来,王闪好像没给他交待过玉米的事情。 王则之在一年之内经历的事儿太多了,一时半会儿把玉米的事儿给忘了。 春玉米一般是在四月份就可以种植了,如果能买来大量的玉米种子,在四月份他就可以在大同府收回来的田地里种上了。 王则之之所以这么急着种红薯和玉米,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玩意产量高。 像现在山西百姓种的粟米、荞麦、小麦之类的,亩产才两百多斤,连三百斤都没有。 之所以这些农作物产量如此低,除了农作物品种的原因,还有就是田地是否肥沃,百姓是否施过肥,还有一点那就是田地是否在水源边上。 但是,最关键的还要看农作物的品种。 明朝时期小麦的品种并不如现在。 现在之所以能有这么高的产量,那就得多感谢袁老爷子了。 可惜,明朝没有袁老爷子。 王则之只能找来小麦、荞麦、高梁等农作物的替代品,土豆、红薯和玉米。 辣椒不能作为主食,但这是一种不错的配菜,在没有足够蔬菜吃的情况下,做一碗辣子,还是非常下饭的。 所以,王则之也需要把辣椒种起来。 王则之手里的田地多了,耕牛却是不够了。 哪怕牛郎给他送来了数千头耕牛了,王则之还是嫌少了。 至少也得有一万头牛才行。 他手里的牛不够,牛郎又去南直隶买马去了。 他只能把手里拉车的骡子、驴还有品质不高的战马给放下去,先用来耕地。 至于耕具,在去年的时候,他就命铸造两局,分一小搓人专门打造,这个问题倒是不大。 耕牛、耕具、种子这些事儿都好说,麻烦的是土地分配的问题。 原本王则之是想把这些田地分给手里百姓的,可是仔细想了一下。七彩中文 军士们手里的田地都是用命得军功,用军功换来的。 如果他就这么分下去,怕是会惹得百姓们不高兴。 思来想去,王则之准备招募一支建设兵团。 这支兵团不用打仗,他们只要做建设工作就行了。 目前需要他们做的有兴修水利、开垦荒地、修道路,还有一些堡寨、火路墩、城墙的修缮。 这些人肯定不能从军士中选取,哪怕是军功兵也不行。 因为这些兵是要打仗的。 幸好,游击营已经完工了,那里的工人无所事事,在征战俄木布的时候,都被调到塞外,用来运输粮草,做防御工事。 目前,他们这些人都聚集在杀虎口一带,在那里等着王则之的安排。 这些人做事麻利,拿过王则之的工钱,也知道王则之大方,不克扣他们的工钱,用起来也好用。 除了这些人,王则之还打算收编一些流民和大同府的百姓进入建设兵团。 尤其是大同府内的百姓,虽然说明朝时期官员腐败,天灾不断,但是大同府内还是有几十万百姓的。 至于到底有几十万,就不是王则之能知道的了。 虽然在大同府的户籍册子上记录有八十多万人,但是王则之觉得,八十万肯定没有,四十万是肯定有的。 这么多百姓,他只要招募几万人就能把大同府内收没的田地给耕种起来了。 除此之外,举修水利、开垦荒地、修缮城池、修路,也有人做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王则之连番作战,也是时候休养生息了。 休养生息,最重要的就是粮食。 去年王则之在寿阳、方山、盂县一带种植荞麦的时候,使用了粪肥、草木灰,用来提高土地的肥沃程度。 这些使用了肥料的土地长势良,出产的荞麦最多的有三百多斤,不过平均下来都是两百多斤。 那些没有使用肥料的土地,产量低的令王则之咋舌。 最高的产量还不到一石,才一百六十多斤,最少的竟然只有五十斤。 这也是为什么王则之一定要把土豆、红薯和玉米种起来的原因。 这么低的产量,别说二十亩,就是三十亩都不一定够百姓吃的。 自从收获了荞麦之后,王则之就传令麾下军士定点方便,收集人粪,搅拌上草木灰用来制作简单的肥料。 当然,除了人粪,马骡和耕牛的粪也要收集起来。 王则之发现,可能是因为马骡和耕牛吃草的原因,用了马粪和牛粪的土地上,荞麦长的更好,产量更多。 到了现在,从方山游击营到大同府营地,再到各处守军那里,都有建专门的旱厕,用来收集粪便。 王闪正在托克托一带丈量土地,他在接到命令之后,第一时间赶了回来。 等他赶到屈野川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王则之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直接命人做了一桌好菜,和他边吃边聊了起来。 在聊的过程中,王则之才知道。 王闪并不是忘记玉米这茬事儿,而是说玉米在北直隶就有。 只要过了娘子关,要多少有多少。 原来玉米是外番人给明朝的贡品,名曰西番麦,主要的作用就是当马料。 王则之不禁无语,这么好的粮食竟然当马料,实在是浪费。 王则之命王闪派个人去北直隶,买个十万石的玉米种子,再带回几百个会种玉米的老农。 四月的时候,王则之要在大同府的田地上种上玉米。 王闪以为王则之要储备马料,饭都不吃了就要立刻下去安排。 王则之把他拉回酒桌,说他一路奔波劳累了,明天再去做。 然后,把他的一些计划一一跟王闪说了起来。 煤球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二年,二月十五。 王承恩来到大同府已经四五天了,虽然他在这里,住在魁星楼最好的房间里,吃着魁星楼最好的饭菜,但是他已经越来越暴躁了。 无他,王则之的悬赏贴在大同府已经四五天了,每天除了一些坑蒙拐骗,想要骗取赏金的江湖骗子,还没有人献上过煤球。 这一日,王则之张贴悬赏的城墙处,王承恩乔装打扮跑过来看情况。 王承恩已经失去耐心了,就在昨日,他一怒之下命锦衣卫,把好几个跑过来骗钱的江湖骗子给杀了。 王承恩是着急的不得了啊。 “也不知道这煤球是何物,哎呀,要是能有个图画就好了。” “别说图画了,就是有个详细的说明也行啊,这就写个煤球,谁知道是什么玩意啊?” “你这不是废话么,要是易得的玩意儿,会有一百两银子的悬赏?” “就是,就是。” “也不知这位总兵大人悬赏煤球干什么?也不知这煤球有何用?” 围在悬赏布告旁的百姓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王承恩听了,急的抓耳挠腮,他跺了跺了脚,凑上前去说道:“诸位,诸位,你们有所不知呀。 咱们的皇上,喜得皇子,这皇后啊,冬日取暖所用的就是这煤球,这煤球正是山西总兵献给皇后娘娘的。 这皇后娘娘呀,正是用了这煤球呀,才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啊,所以此物非同凡响啊,如若有人识得此物,我跟你们说,我愿意出二百两白银。” 王承恩急眼了,站在人群里开始吹嘘起来,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把有煤球的人吸引出来。 “嘿,这位员外所言当真?” 围在这里的都是普通百姓,他们看着衣着华丽的王承恩就知道他身份不凡,于是尊称他一句员外。 “本员外一言九鼎,这几日本员外就带着银子,坐在此处的茶摊上,只要有人能送上煤球来,我就双手奉上二百两白银。” 王承恩肯定的说道。 “这位员外,你这是图个啥呢?银子多的没处花了吧。” “哈哈哈...”人群中有人一起哄,围在这里的人都哄笑起来。 “你们懂什么,当今皇上喜得贵子,那往后就是太子啊,再说远一点,那就是以后的皇上。 而今山西总兵寻求此物,咱们把此物给找出来献上去,定然能讨个好处,到时候不说谋个一官半职什么的,就是钱财之物怕是也少不了。” 王承恩就像个虔诚的神棍,站在人群中侃侃而谈,随后当真取出二百两银子,坐到了悬赏榜处的茶摊上。 距离此处不远的地方,几个一手煤黑的百姓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阵,随后转个弯儿隐到了一条巷子里。 巷子内,有一间大院子,院子内有几大车包装精美的箱子。 每个箱子外都有几个鎏金大字,上书钱氏煤球,箱子里装的就是煤球。 等在此地的正是钱贵刚这个冶铁大师。 在王承恩走后,于忠按照王则之的计划,第一时间联系了钱贵刚,叫他按计划行事。 而今已经到了行动的时候了。 在出去打探消息的两人回来之后,钱贵刚知道到了王则之说的时机了。 他立刻开始招呼院子里的人。 “起来了,起来了啊,咱们出发,领银子去喽。” “来啦,来啦。” “瞧好吧您呐。” 院子里的汉子都是冶铁局的工人,他们一听钱匠头的招呼一个个出了院子,上了各自负责的马车。 随后,一辆辆装满煤球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向着王承恩所在的位置去了。 王承恩坐在茶摊上,品了一口茶,只觉味同嚼蜡。阅读书吧 当王承恩看到第一辆马车的时候,忽的站了起来,凭他的直觉,他觉得这马车上可能就是他想要之物。 不多时,一身煤色的钱贵刚带着马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他二话不说来到悬赏单前把悬赏布告撕了下来。 “大胆,来者何人,你可知此乃山西总兵大人的悬赏?你可知此为何物?” 钱贵刚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命人抬下箱子来,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块块摆放整齐的煤球。 王承恩看着煤球,激动的浑身发抖。 “对了,对了,就是此物,就是此物。” 他没想到,还真能悬赏来煤球,王承恩过于激动不管不顾的就伸手去摸。 “哎哎哎,摸什么摸,还没给银子呢。”钱贵刚一把拍开王承恩的手。 王承恩被钱贵刚布满老茧的手拍了一下,吃痛的哎哟叫了一声。 他身旁边的锦衣卫见状,纷纷拔刀,随时准备处置了钱贵刚。 “哟,这位员外您这是要食言而肥了哟。” “哈哈哈...” 围观在这里的百姓也不怕事大,他们看到王承恩不给银子之后,全都哄笑起来。 王承恩一笑,他倒是把这事儿忘了。 他不再言语,将准备好的二百两银子交给了钱贵刚。 守在悬赏榜的军士,拿出一卷画,上前确认了一下,也给了钱贵刚银子。 钱贵刚冷哼了一声,大大咧咧的拿了银子。 随后,一队军士上前接收了他带来的这批煤球,押解着煤球向魁星楼走去。 他们要交接给王承恩的锦衣卫,由锦衣卫押回京城。 王承恩见状,立刻带着手下隐入人群,向着魁星楼走去。 在他走的时候,人群中几个眼尖的悄悄尾随了过去。 等煤球押到魁星楼的时候,王承恩已经换好了行头,带着锦衣卫们接收了煤球,火急火燎的向着京城而去。 待他们走后,钱贵刚来到院子里和铸造局的马槐交接了一番,随后回煤矿上继续冶铁去了。 在他走后,马槐带着一车车制作煤球的工具,还有制作煤球的原材料和成品,跑到悬赏的地方开始叫卖。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各位来瞧一瞧,来看一看啊。 宫中贵人所用的煤球就是如此制作出来的,都来瞧一瞧来看一看,看一看看不了吃亏,看一看看不了上当啊。 您要是觉得好,那就花银子买一套回去,您要是觉得不好,那就当看个把戏啊。” 冶铁局的一个小伙扯开嗓子在那里叫卖,马槐撸起袖子,搅拌煤粉,摆开工具随时准备制作煤球。 围观的百姓中,有不少人就是围观在悬赏榜那边的人。 “哦,这东西就是这么做出来的呀。 你们是不知道啊,这玩意儿做出来的东西呀,金贵着呢,听闻宫中的皇后娘娘就是用了此物,这才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真的假的呀?” “真真儿的,就在方才,还有位员外出了二百两银子呢,我跟你说啊,不止我看到了,很多人都看到了。”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我亲眼看到那位员外出了二百两银子。” “是呀,是呀,我也看到了。” 王承恩也不知道,他慌乱之下的举动竟然帮了王则之。 其实,他还不知道的是,如果王承恩没有这个举动,王则之也有安排人四下传播谣言造声势的打算。 只不过他们想到王承恩替他说了。 造福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围观的百姓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人群中有一个肥头大耳的商人,他目睹了整个过程,更是派仆人去尾随了王承恩。 原本他以为王承恩是个托,就像江湖上的骗子一样,通过演双簧的方式来卖东西骗钱。 不过,跟踪的结果使他大吃一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跟随的人去了魁星楼,还带着一帮锦衣卫接收了煤球,然后向着京城的方向去了。 此刻他见到了这制作煤球的工具和方法,不免有些意动。 围观的百姓只是看稀奇,他却是看到了这其中的商机。 于是,他就上前询问道:“敢问,这工具怎么卖?” “买工具,送技艺,包教包会,学不会终身免费,学会为止。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一副工具一百两。” 青年大声吆喝道。 “哇,这么贵啊。” “这是抢钱呢吧。” 那商人还没说话,围观的百姓却是一片唏嘘。 “贵有贵的道理,你们是不知道啊,那位员外就是宫中的太监啊。” “真的假的呀?” “真的,不信你们问二流子。” 二流子是大同府内的地头蛇,大同府内的事情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二流子把手插在袖子里,吸了吸鼻子,说道:“那可不是一般的太监,那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王承恩。 你们怕是没看到,他的家丁都是佩的绣春刀吧,只有锦衣卫才能佩绣春刀。”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 这二流子也不简单,他竟然能认出王承恩来。 “那可不得了啊,这岂不是说,宫中的贵人真的在用这玩意儿。” “跑不了了,皇后刚生了个儿子,正是坐月子的时候,这时候王承恩来这里求取煤球。 十有八九,这煤球啊就是给皇后用的。” 二流子挖了挖鼻屎,流里流气的说道。 “原来如此。” “敢问此物有何用?”那商人听到更加的意动了,他一咬牙,继续问道。 “看好了,放炉子里烧的。”负责吆喝的青年,把成品煤球,放在一个小型的圆桶铁炉子里烧了起来。 由于制作这批煤球用的都是上等的无烟煤,所以很好点燃,而且点燃后没有什么烟火气。 煤球点燃之后,那商人二话不说掏出一千两,买了十套工具,同时叫来他的仆人前来这里学习制作煤球的方法。 百姓们不知道煤球的价值,他作为商人却是知道的。 所以,他一看到煤球的作用就知道,这是一个惊人的商机。 至于那种单桶煤炉,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怎么做了,他要学的只有怎么制作煤球。 也就是从这一日开始,宫中用煤球的消息不胫而走。 越来越多的商贩跑来大同府买制作煤球的工具,幸好,王则之命铸造局准备了足够多的工具,完全不用担心不够卖的问题。 马槐带着铸造局的几个徒弟,在这里收钱收的手都软了。 到了后来,来这里买工具的不止有大同府内的商人,还有太原府的,平阳府的,甚至连宣府镇的商人都来了。 到了最后,马槐不得不遣人回方山铸造局,多打造一些工具出来。168书库 马槐铸造这些工具已经很久了,他以前还埋怨王则之浪费铁器,现在他在这里收钱收的,都不想回铸造局主持工作了。 最后,还是在王则之的命令下,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铸造局主持大局去了。 至于在大同府卖东西的人,换成了财会部的人。 制作煤球的工具大卖,完全出乎王则之的意料。 原本他认为能卖一部分就不错了,没想到竟然会达到供不应求的地步。 到了二月底的时候,就连北直隶的商都跑来大同府买工具来了。 不过,后面的商人都比较谨慎,他们只是买一套工具,没有那种一口气买十套工具的事情了。 到了三月初的时候,在大同府、太原府、平阳府、宣府、北直隶各处,出现了很多仿制品。 这些人学会了制作煤球的方法,又请最好的铁匠仿制了制作煤球的工具。 一时之间仿造品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 而且他们还进行恶意竞争,将这套工具的价格一降再降,等降到成本价的时候这才止住。 在铸造局的马槐听闻此事之后,急的寝食难安。 王则之知道之后,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他命人传信给马槐,告诉他,他就是要让全天下的百姓都学会制作煤球。 这样一来,等到冬天的时候,百姓们就可以自己制作煤球取暖了。 要知道崇祯时期,明朝出现了极冷的气候灾害,史称明朝小冰河时期。 小冰河时期将导致地球气温大幅度下降,使全球粮食大幅度减产,由此引发社会剧烈动荡,人口锐减。 这一时期的年平均气温都很要低,夏天大旱与大涝相继出现,冬天则奇寒无比,连广东等地都狂降暴雪。 王则之所在的时期只是小冰河时期的初期,还不到中后期。 整个小冰河时间中最寒冷的时期是公元1630年一1650年之间。 明朝小冰河时期,极度寒冷骤然加剧,粮食产量骤然下降。 北方的酷寒使降雨区域普遍南移,这导致了明朝全国各地几乎连年遭灾。 由于温度的下降和干冷天气的持续,不仅使明朝的农业经济经历了严峻的考验,甚至每年冬天都会冻死大批大批的百姓。 对于王则之来说,越多的人学会煤球制作的方法,他越高兴。 这意味着到了冬天死的人会更少。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如果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会开始做煤球的生意。 煤球的制作工艺简单易学,只要有工具,做起来并不麻烦。 煤球,只是用煤末加水和黄土按照一定比例,充分混合后,制成的。 制成后,再经过晾晒,可长期存储。 无论是做饭还是取暖都是不错的燃料。 到时候单单靠这一项生意就能活民无数,王则之是非常乐于见到这种事发生的。 王则之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详细的跟马槐解释了一遍,马槐听了之后茅塞顿开。 他这才发现,他和王则之比起来差远了。 以前,他不明白王则之为什么要浪费铁器,制作这种工具。 当他赚钱的时候,还以为王则之是想靠着这种工具赚钱。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王则之从一开始就没想着靠这个赚钱。 他想的是造福天下百姓。 马槐对王则之心服口服,收了王则之的书信。 饿了几天的他,喊人给他做了一大桌子吃的,放开胃口狠狠的吃了一顿。 绝当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魏云中返回大同府之后,数次前往票号询问贷款一事。 在此之前,王则之开办的票号,只是对内经营,主要的功能就是给军士们发饷。 对外的事项却是没有开展。 不过,王则之早就在准备对外开办了,只是他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给魏云中贷款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当魏云中走的那日,王则之就已经安排人把他的画像,还有贷款的事项传到了票号里。 魏云中返回大同府的第一日,先问了一下利息是怎么算的。 当票号中的掌柜告诉他,一年收七分利息的时候,魏云中大骂一声,拂袖而去。 此时的七分也就是百分之七。 当他回到王则之在大同府城北,总镇署的旧址上建起来的办事大厅的时候,魏云中才冷静下来。 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票号里的掌柜好像说的是一年七分的利息,并不是一个月七分。 如果一个月七分,一年十二个月,利滚利,到时候光利息就是一笔巨款。 可是,如果一年七分利的话,算下来并没有多少钱。 魏云中并不是一个好面子的人,当他想到一年的利息才这么点的时候,他又赶到了票号询问起贷款的事情。 票号的掌柜告诉他,想要从这里贷款,需要有抵押物。 抵押的物品可以是房产,也可以是地产。 可是魏云中一生清廉,他手里既没有房产,也没有地产,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办。 这个时候,票号的掌柜告诉他,可以把大同府抵押给票号。 到时候票号从往来大同府城的商人收税,把贷款补上,或者从大同府城内经商的商户们手里收取商税,到时候用税款来还贷款。 魏云中听到这里的时候,再次大怒,扯开嗓门高声叫骂,说是此举乃窃国之法,再次拂袖而去。 不是魏云中不愿意,而是魏云中不敢,要知道商税可是崇祯皇帝亲自废除的。 当魏云中回到办事大厅的时候,票号的掌柜紧随其后,亲自登门拜访。 原本魏云中是不想见他的,奈何魏云中实在太需要银子了,朝廷又没有银子,没有办法,魏云中拉着老长的脸子,接见了掌柜,他想看看票号掌柜在打什么主意。 “魏大人,这是贷款的详细条款,大人可以细细品读之后,再行决断。” 票号掌柜送来一本贷款详解,施了一礼又离去了。 魏云中心中窝火,但是他又缺银子。 待票号掌柜走远之后,魏云中拿起贷款详解,仔细的品读了起来。 贷款详解中说,抵押的物品可以为房产、地产、矿产等,一切值钱的东西。 魏云中看的津津有味,这一看,就看了个通宵。 第二天,一大早,魏云中带着许多文书,信心满满的再次来到票号。 他带的这些文书,正是七十四家乡绅名下的产业。 魏云中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大同府这七十四家乡绅干的丑事,他早就有所耳闻。 只是碍于这些乡绅朝中有人,他也不能把这些人怎么样。 此刻,这些乡绅都被王则之杀了,魏云中就有了取之于民,还之于民的想法。 毕竟,这些乡绅能有这么多产业,都是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 对于这些产业,王则之并没有侵占。 王则之只是收没了他们手里的银子和田地。 如果王则之收没这些乡绅的产业,他就有了把柄在别人手里,到时候朝中的那些大臣做做文章,他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城 相反,他只是收没这些乡绅手里的银子和田地,名义上就是收回他们侵占的军田,补缴他们历年来积欠的田赋,即使朝中的大臣们有微词,也不能把王则之怎么样。 票号掌柜笑眯眯的收了魏云中带来的这些文书,命人给魏云中上了好茶和糕点。 他带着人开始估算这些产业的价值。 七十四家乡绅手里的产业众多,包括茶叶、绸缎、刺绣、木材、食盐、布匹、棉花、煤炭、竹木、桐油、生漆、药材、曲酒等各种货物。 他们不仅卖这些货物,同时还生产这些货物。 也就是说,这些产业里还包括不少作坊。 票号掌柜带着票号里的会计们,拿着算盘啪啪的计算着,魏云中顶着两个黑眼圈,老神在在的品着茶水和糕点。 “嗯,此茶香气鲜嫩清高,滋味鲜爽甘醇,叶底细嫩呈朵,好茶,好茶,敢问掌柜的,此为何茶啊?” 掌柜的放下手里的算盘,恭敬的说道:“禀大人,此茶名为龙井。” “哦,可是徘徊龙井上,云气起晴画。烹煎黄金芽,三咽不忍漱的龙井茶?” 元代龙井茶初具美名,爱茶之人虞集写有《游龙井》饮茶诗,魏云中念的正是《游龙井》里面的诗句。 “正是。” “妙,妙啊,真是好茶。” 魏云中又品了一口,回味无穷。 “来人呐,给大人倒茶。” 票号中,魏云中品着茶,票号掌柜和会计们估算着这些产业的价值。 下午,申时。 总算估算出来了。 “大人,这是估算的清单,请您过目。” 票号掌柜罗列出来估算清单,请魏云中过目。 魏云中拿过清单,他看到其中一家乡绅有门面房,二层房,厢房等共十四间,估价五百两,非常公道。 五百两银子,按明朝官员真实的俸禄来算,一品大员需要不吃不喝奋斗四年左右,而九品官员需要奋斗十八年之久。 这也是明末官商勾结,腐败贪污的原因之一。 魏云中怕掌柜使诈,于是他就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等魏云中看完之后,总结了一下,这些产业全部加起来,价值一百八十七万四千三百二十一两。 “本官很满意,取银子吧。” “大人,这贷款分为等额本金和等额本息,请问大人要如何贷?” 掌柜的笑眯眯的问道。 “何为等额本金?何为等额本息?劳烦掌柜给本官讲解讲解。” 虽然掌柜的送给魏云中的贷款详解里面都有说明,不过掌柜的也不生气,他还是笑眯眯的解说起来。 等额本息还款金额每月是固定金额;等额本金每月还款金额有多到少,逐月递减。 等额本金是每月的还款额不同,呈现逐月递减的状态;它是将贷款本金按还款的总月数均分,再加上上期剩余本金的利息,这样就形成月还款额,所以等额本金法个月的还款额多,然后逐月减少,越还越少。 等额本息是每月的还款额相同,从本质上来说是本金所占比例逐月递增,利息所占比例逐月递减,月还款数不变,即在月供本金与利息的分配比例中,前半段时期所还的利息比例大、本金比例小,还款期限过半后逐步转为本金比例大、利息比例小。 两种还款的方法,偿还的利息也有区别。 等额本息贷款二十万,还二十年,贷款利率4.9%,需要支付114133元利息。 等额本金贷款二十万,还二十年,贷款利率4.9%,需要支付98408元利息。 “行了本官知道了,这两种方式本官都不要,本官要当死当。” 银票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死当又称绝当,指当户既不赎当也不续当的行为。 也就是说魏云中不要这七十四家乡绅的产业了,他要把这些产业都变成银子。 票号掌柜的先是一愣,接着微眯着眼,不动声色的开始给魏云中办理手续。 实际上掌柜的内心已经在狂吼了。 七十四家乡绅的产业加起来,绝对不止一百多万两。 之所以只估算出这么多,那是因为王则之下令。 除了房产商铺,其它产业只能估算一成的价格。 并不是说王则之要坑魏云中,实在是这些产业已经不值原先的价钱了。 就拿染布坊来说,自从王则之杀了这些乡绅之后,作坊里面的工人都跑了。 有些工人跑之前还拆了染色的设备,一个好好的染布坊,一下就不值钱了。 再说煤矿,工人跑了不说,煤矿的品质、储量全都不明,所以煤矿的估价也不高。 掌柜的知道这个价格估算低了,但是魏云中却不觉得低。 他为官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一百八十多万两银子,完全超出了魏云中的预期,所以对掌柜的报价,他很是满意。 魏云中担心票号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他打算把这些银子全都取了。 票号掌柜笑眯眯的引他去后面的库房查验。 只见一路走去,守卫森严。 当他们到达库房的时候,遇到了一扇钢制的密码门。 掌柜的输入密码,转动圆形的阀门,打开了库房。 库房内堆满了银子,在库房的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珠,照的整个仓库熠熠生辉。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魏云中也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为官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 “这...这得多少辆马车才能拉完啊?”魏云中喃喃自语道。 “大人不必为此烦忧,我们票号是有发放银票的。 大人只要拿一张银票,就可以随存随取,想取多少取多少,想什么时候取就什么时候取。 如此一来,大人就不用为运输一事而烦忧了。 当然看护银两的事儿也不用担忧了。” 票号掌柜耐心的解释道。 “哦,还有银票?” “有的,就如同大明宝钞一般。” “原来如此。” 大明宝钞是明朝官方发行的唯一纸币,该纸币贯行于明朝二百七十多年。 明太祖洪武八年始造。 由于当时缺铜,于是明洪武七年颁布“钞法”,设宝钞提举司,其下再设抄纸、印钞二局和宝钞、行用二库。 并于次年以中书省南京名义发行。 大明宝钞印框高约三十厘米、宽约二十厘米是世界上面积最大的纸币。言情 大明宝钞里外都透着一个“大”字,它的面额分五等:壹贯、五百文、三百文、二百文、一百文,其中一贯等于铜钱一千文或白银一两,四贯合黄金一两,是地道的“大钱”。 大明宝钞在版面设计上更加简介匀称,文字简练,刻工细腻。 钞体为竖长方形,花栏内为龙、缠枝番莲、云气纹等。 内栏上端书写钞额,钱图两边为“大明宝钞”、“通行天下”九叠篆文八字。 但由于当时纸质较差,大明宝钞难以耐久,且明代纸币只发不收,既不分界,也不回收旧钞,发行数量又无限制,致使市场上流通的纸币越来越多,泛滥成灾,发行当年就通货膨胀,贬值极快,如同废纸,百姓纷纷弃之。 大明宝钞魏云中自然是知道的,当他听到掌柜说银票如同大明宝钞的时候,立刻皱起了眉头。 如果银票像大明宝钞一样,那他还得慎重。 掌柜的自然是知道魏云中在担忧什么,在魏云中皱眉的时候,他就笑眯眯的开始解释了起来。 银票自古有之,最早可以追溯到宋朝。 北宋初年,四川成都出现了专为携带巨款的商人经营现钱保管业务的“银票铺户”。 存款人把现金交付给铺户,铺户把存款人存放现金的数额临时填写在用楮纸制作的卷面上,再交还存款人,当存款人提取现金时,每贯付给铺户三十文钱的利息,即付3%的保管费。 这种临时填写存款金额的楮纸券便谓之“银票”,这时的“银票”,只是一种存款和取款凭据,而非货币。 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银票”的使用也越来越广泛,许多商人联合成立专营发行和兑换“交子”的银票铺,并在各地设银票分铺。 由于银票铺户恪守信用,随到随取,所印“银票”图案讲究,隐作记号,黑红间错,亲笔押字,他人难以伪造,所以“银票”赢得了很高的信誉。 商人之间的大额交易,为了避免铸币搬运的麻烦,直接用随时可变成现钱的“银票”来支付货款的事例也日渐增多。 正是在反复进行的流通过程中,“银票”逐渐具备了信用货币的品格。 后来银票铺户在经营中发现,只动用部分存款,并不会危及“银票”信誉。 于是他们便开始印刷有统一面额和格式的“银票”,作为一种新的流通手段向市场发行。 这种“银票”已经是铸币的符号,真正成了银票。 票号掌柜知道魏云中在担心什么,无百就是担心票号惟利是图恶意欺诈,在滥发银票之后闭门不出,不予兑付。 掌柜的再三保证,他们票号就在这里,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再者说了,他们票号还负责给军士们发放军饷,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在掌柜再三保证之后,魏云中将信将疑的办理了银票,立刻就兴致勃勃地开始兑取。 “我取一百两。” 掌柜和颜悦色的给魏云中取了一百两银子来。 魏云中拿起银子,在票号里的小称上称了起来。 明朝末年经商的人都会随身携带一把凿子和一杆小秤,前者用于切割金银,后者用于秤出重量。 到了明朝中后期,海外白银大量流入,市场上才有充实的白银流通,白银也就成了明朝人最重要的货币。 但是,尽管白银的使用已非常广泛,明朝政府却从没有打算将白银铸造成标准化的银币,连给白银设立一套成色标准、度量衡标准也没有。 所以,以白银为货币,使用起来是非常麻烦的,首先,每一次用白银支付的交易,结算的时候,都要秤一下银子的重量。 其次,还要验看银子的成色,是不是十足银。 最后,如果到了外少,还要换算度量衡,因为各地的称量标准并不一样。 “足斤足两,好。哈哈哈...给本官存起来。” 票号掌柜的银角抽搐了一下,面不改色,笑眯眯的又给魏云中存了起来。 土豆熟了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魏云中把银子存好,拿起银票扯了扯。 “大人,本票号的银票用的是最好的宣纸,此纸经久耐用,不易变色,只要不用水浸,不用火烧,基本上不会损坏。” 魏云中拿起银票闻了闻,肯定的说道:“这墨汁是用的徽墨吧?” “大人见多识广啊,确实是徽墨。” 明代中期以后,在整个徽州地区,出现了“徽人家传户习”的制墨景象,使得徽州成为全国制墨业的中心。 徽墨以松为基本原料,掺入二十多种其他原料,经过点烟、和料、压磨、晾干、挫边、描金、装盒等工序精制而成。 成品具有色泽黑润、坚而有光、入纸不晕、舔笔不胶、经久不褪、馨香浓郁及防腐防蛀等特点,宜书宜画,素有“香彻肌骨,渣不留砚”之美称。 徽墨的色泽可分为焦、重、浓、淡、清五个层次,墨色历千年而不褪,油墨黑润赛漆,淡墨丰韵如神;用于书画变化无穷,妙趣横生。 它的两面还镌绘各种图案,美观典雅,是书画艺术的珍品。 我国古代素来以“徽墨”为墨中之魁。 魏云中听闻更加的满意起来,单单这张银票就价值不斐了。 “本官要好好思量一下,如何使用这些银子,待本官想好了,再来你处取银。” “大人随时可以来取。” “好。” 魏云中确实要好好计划一下,因为他要做的事儿实在太多了。 大同府内关、墩、堡等军事设施也因年久失修,天灾人祸等各种原因倒塌破坏的颇多。 魏云中想把这些地方都好好修缮一下,那么他就得亲自去各处勘查情况,再做打算。 除此之外,他还要兴修水利、招募兵员、选拔具有真才实学的军事要塞长官。 做这些事情都需要银子。 他要精打细算,把每一两银子都用在刀刃上。 魏云中要做好这些计划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估摸着得十天半个月。 掌柜恭送魏云中离去,立刻放飞了票号里的飞鹰,通知王则之,事儿办成了。 原本王则之打算安排王闪去南方一趟,采买足够的红薯、土豆和茶叶等货物回来的。 这个时候他收到了大同府票号掌柜的书信,立刻改变了主意。 王闪不能离去,他需要王闪带着人把七十四家乡绅手名下的产业收回来,并经营起来。 至于南下的人,王则之让王闪从上次南下的人里面选三个人带头。 之所以要选三个人,是为了让他们互相监督,互相牵制,免得有人中饱私囊。 毕竟去一趟南方不容易,每去一次要采买回来的货物都是个大数目。 王闪选出三个带头人之后,王则之划拨了一千南兵给他们。 现在的江南也不太平,他怕钱货两失。 南兵能够适应南方作战,能够增加他们的生存率。 大同关外土地的测量人员,王则之也让王闪选了三个带头的。 正好,这里面有人做过大同府的土地测量,可以一用。 再者说了,大同府收没上来的田地也需要耕种,这些都需要王闪做安排。 王则之要看着河套,分身乏术,管不了那么多。 于是,王闪不得不风风火火的带着人回大同府去了。 幸好,王则之培养了足够多的财会人员,要不然这件事也不好办。 该南下的人南下去了,该测量土地的人继续测量土地,该干活的人继续干活。 这一忙起来就到了三月中旬了。 崇祯二年,三月十五,屈野川。 此时的屈野川已经大变样。 王则之在这里植树造林,兴修水利,开垦荒地,畜养家禽。 初春三月,正是万物复苏之时。久禾书苑 河套地区的草原上经过河水灌溉,终于重新长出了绿草。 “喂~” 王则之站在屈野川的田地里,喝了一大碗水,大声叫喊了一声。 他刚叫完,就有劳作的军士唱起了歌。 “狼烟起,江山北望...” “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 汉人军士一唱,鞑子兵也不甘示弱的高唱了起来。 王则之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很是欣慰,蒙汉本是一家人,何必打来打去,这样不就挺好。 在这个时代,三月份并不能种什么粮食,唯一能种的只有蔬菜了。 于是王则之命后勤人员买来了大量的萝卜和白菜种子,种满了塞外新开的土地上。 萝卜和白菜好储存,耐吃。 等到四月底收获了白菜的时候,再种玉米。 等到八月份收获的时候,再种小麦和土豆。 盂县、寿阳、方山一带的土地在去年就种了土豆,就等着收获了,等到了三月中旬的时候就差不多成熟了。 大同府的土地,同样种上了蔬菜。 等蔬菜成熟了的时候,再种玉米。 不过有两万亩上等的田地留了出来,专门用于种植红薯和辣椒。 三月正是土豆成熟的日子,王则之打算亲自去看看。 “罗聪,通知宋大人和魏大人了吗?” “都通知了。” “好,点两班亲卫,带上厨子,咱们即刻出发。” “遵命。” 屈野川距离方山有点远,王则之骑马用了三天的时间才到。 崇祯二年三月十七,方山游击营。 山西巡抚宋统殷,兵部右侍郎魏云中已经早早到了。 当知道有一种粮食能亩产千斤的时候,他们比王则之还心急,第一时间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等王则之到的时候,这两人正焦急的站在游击营的城楼上翘首以盼的张望着。 “来了,来了,你看,我老弟来了。” 魏云中看到了王则之的骑兵队伍,咋咋呼呼的叫了起来。 宋统殷看着咋咋呼呼的宋统殷,嫌弃的拂了拂袖子。 王则之看到城门上的两人,还没到城门口就下马行礼。 “二位大人久等了。” “刚来,刚来,不久不久。”宋统殷还没说话,城门上的魏云中一边大大咧咧的高呼,一边跑下了城门头。 宋统殷看着魏云中的样子,呢喃了一句:“成何体统?无礼,无礼。” 然后,他也走了下来。 “王将军…” “老弟,咱们看看土豆去。” 王则之刚打算给宋统殷二次行礼,他还没动就被魏云中拉着往田里跑。 一边刚打算寒暄一下的宋统殷,到嘴边的话都给噎了回去。 不过魏云中所关心的正是宋统殷所关心的,此刻他也顾不得那些繁文缛节,小跑着跟了上去。 王则之对这批土豆很重视,他怕这些土豆被百姓挖掘吃了,所以种植土豆的土地上,王则之都派人看守着,没有他的允许,或者不是工作人员都不能靠近。 这也造成了,哪怕两人来的很早,他们也不能进入种植土豆的土地上。 土豆亩产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一石,两石,三石…七石…” 王则之一来就命人把最好的一块土地上种的土豆全挖出来。 这块土地旁边有溪流,不缺水,施了肥料,是最肥沃的一块。 在这一片儿,王则之早先命人把土地按一亩的标准,制作了田埂。 所以,不用特意去测量,只要到地方挖就行了。 他们挖的这块田,是甲字一号田。 “十石,大人十石了…” 正在计量的军士颤抖着声音高呼了出来。 魏云中难以置信的抓着宋统殷的胳膊,宋统殷听到十石这个数字的时候狠狠的揪下了自己的一根胡子。 两人都被这个数字惊到了,王则之也被这个数字惊到了。 一亩地能产一千八百八十八斤土豆,这个数字使他吃了一惊。 “再挖,往深了挖,仔细查找。” 王则之激动了起来,因为之前荞麦的亩产量确实打击到他了。 一亩地不到五十斤,那老百姓得多少亩才吃得饱肚子。 现在有了土豆就不一样了,一亩地能产上千斤。 土豆又很好储存,如此一来,普通百姓有个三四亩土地就能吃饱饭了,有个五六亩拿一亩出来交田赋都没问题。 甲字土地土层深厚,土质肥沃、保肥性能好,保水排水良好,有灌溉条件。 甲字一号田都是用的最好的牛粪肥,王则之不信只能产十石。 “十石七斗四升…” 计量土豆的军士用颤抖的声音激动的继续报数。 “再挖,再找找。”王则之说着一铁锹挖了下去,直接插了半个土豆上来。 “看,还有,把这些土豆都给我挖出来。” 挖土豆的军士一看更加卖力起来,直到把这块儿地挖出一米的深度,才把所有土豆都挖出来。 “十四石七斗八升。”计量的军士尖叫了一声,报出了最后的数字。 “两千多市斤,两千多市斤。” 王则之激动的嚎叫起来,魏云中也激动的脸红脖子粗,亩产两千多市斤这是想都不敢想的。 宋统殷并不像两人一样激动,而是皱眉来到计量土豆的容器前,伸出手摸了摸。 “不对,这个数字不对,你们看这中间有空隙,要用秤称才行。” 宋统殷的手插在容器内土豆的缝隙里,示意两人来看。 王则之凑过去,同样皱起了眉头。 明朝时百姓手里秤比较少,磅秤或地中衡更是少有,粮食又是大宗商品,大量过秤比较麻烦,用容积计量则比较方便。 石、斗、升等计量单位,都是用以计量米或者麦等固体颗粒体积的容积单位。 遇到土豆这种农作物,这种计量单位就不那么准确了。 宋统殷提出拿秤来称,那是因为秤更准确,误差小。 “来人,拿秤来。” 王则之觉得宋统殷说的有道理,所以他立刻命人去拿秤去了。 魏云中却觉得宋统殷有点小题大做了,就算土豆有缝隙,那也是很大的产量了。 很快就有人拿来了秤,负责计量的军士立刻把土豆放到了篓子里开始秤。 “记,十三斤八两,记十二斤六两…” 负责计量的军士,一个称一个计数,快速的称了起来。 刚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当计数突破一千市斤的时候,三人的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十四斤二两…” “总计多少了?”魏云中咬了一口吐沫,焦急的问道。河源书吧 “总计一千七百二十八斤八两。” “别停,继续。” 王则之看军士停顿下来,赶紧命令道。 “是。” 称重的军士擦了把汗继续称了起来。 “来人,给他拿水来。” “是。” 正在称重的军士顿时称的更带劲儿了,能有这么一位关照下士的将军,他感到再苦再累也值得。 很快,有人给他送来了水。 他咕咚咕咚牛饮之后,继续称了起来。 很快这一亩地的土豆全被称完了,经过统计,这一亩土地产了两千一百八十七斤四两的土豆。 宋统殷揉了揉眼睛,颤抖着手拿起统计斤数的纸张,流出了眼泪。 “本官深知百姓疾苦,本官上任一来也一直在想,怎么才能让百姓吃饱饭,而今总算有解决之法了。 王将军此举于国有功,于百姓有功啊,请受本官一拜。” “哎,别急,还没完呢。 你看啊,我这甲字田都分了数字,一号田施了肥,水源充沛。 甲字二号田,没有施肥,水源也充沛。 乙字一号田,土地不够肥沃,水源也不充足,但是施了肥。 乙字二号田,没有施肥。 丙字一号田,在那边的山,这里的土地干硬不肥沃,没浇过水,靠天吃饭,不过施过肥,二号田没施肥。 我们一起看看。” 王则之指着一块块标了号的土地,解释起来。 魏云中和宋统殷都是极为聪明的人,王则之只是这么简单的说了一下,两人就明白王则之的意思了。 王则之把土地分类,就是想要知道土豆在不同的地况下,产量有何不同。 如果高产量的土豆需要肥沃的土地,需要充沛的水源,还需要施肥,那么土豆对于百姓来说就不是一种好食物,反而成了负担。 至于王则之所说的肥料,两人都是懂得。 明朝时,农作物施用的肥料有粪肥、饼肥、渣肥、骨肥、土肥、灰肥、绿肥、无机肥料、稿秸肥和杂肥十一大类,总计约有一百三十余种。 明朝不但重视扩大肥源,同时也重视肥料的积制加工,以提高肥效。 积制的肥料有杂肥、厩肥、饼肥、火粪,以及配制粪丹和重视对肥效的保存。 杂肥的沤制可以说是我国使用沤肥的滥觞,早在春秋战国时期,我国已利用夏季高温把田里的杂草沤烂作肥料。 明代《沈氏农书》中介绍了另一种做沤肥的办法,就是将紫云英或蚕豆姆等用河泥拌匀进行堆积沤制,这种办法叫“窖花草”和“窖蚕豆姆”,现在南方称之为窖草塘泥。 王则之喊来更多的人同时行动,很快这一代就变的热火朝天起来。 “厨子,橱子呢?” “来了,来了,大人我在呢。” “埋锅造饭,做一顿土豆大餐。” “好嘞。” 王则之对他的厨子要求很高,他要求厨子随时带着家伙什儿,哪怕在野外也能立刻埋锅造饭。 此刻,厨子卸下他背着的大锅,再从马上拿下一大瓷坛猪油,就地取材,把那些被铁锹插坏的土豆拿来开始做菜。 “大人,我去给您抓只野兔。” 罗聪眼尖,他看到远处的草闪了一下,就看到了一只兔子。 “去吧。” 罗聪领命抓兔子去了。 真香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罗聪的枪法很好,他用一把长枪就打到了行动敏捷的野兔。 罗聪打到野兔之后,走到小溪边开膛破肚,杀了起来。 此刻的王则之正在把土豆串在一根木棍上烧烤,宋统殷和魏云中坐在他身旁的石头上静静的看着。 他们看着被烤的黑乎乎的土豆,都在怀疑这玩意到底能不能吃。 不过,他们只看了王则之一会儿就被一旁的厨子吸引了。 这个厨子是王则之一手带出来的,王则之会做的饭菜他都会。 “哒哒哒…” 厨子麻利的把土豆削皮,然后切丝。 宋统殷和魏云中看的津津有味。 厨子把土豆丝切好,跑到小溪边打了一大碗水,把土豆丝放进去泡着。 接着,他又拿来土豆,削皮,切块儿。 厨子另起了一个火堆,拿出一个瓷坛子,打好水架上去烧。 罗聪把处理好的野兔交给厨子,厨子把野兔剁了,放到了坛子里煮了起来。 等兔肉煮出血沫的时候,厨子又把兔肉捞了出来。 捞出来之后,他把瓷坛拿到溪边清洗干净。 兔肉被放到一边沥水,等沥好的时候,起锅,烧猪油,油热后,下入兔肉煸炒。 煸至兔肉出现黄色的焦边时,将姜片和葱段加入,炒出葱姜的香味。 接着烹入曲酒,翻炒出香味。 加入热水没过兔肉,大火烧开,小火慢炖。 兔肉已经放到坛子里炖去了,厨子来到他的马旁,取出了一根小人参。 这些人参都是王则之征战塞外时缴获的,王则之把其中一些个儿小的挑出来做食材用了。 至于个儿大的人参都交给王闪,让他派人带到南方卖去了。 炖到差不多的时候,厨子把兔肉倒到坛子里,放入土豆、人参开始大火炖。 厨子把坛子的盖子盖好,捞出土豆丝,沥水。 起锅,烧猪油,放入八角炒出香味儿,再把八角用筷子夹出来。 下土豆丝,大火炒。 然后放醋,放盐,出锅。 出锅之后,厨子把锅洗了,再次起锅,放入大块儿猪油。 然后把土豆切城薄片儿,切的薄如蝉翼。 在做菜方面王则之什么都比厨子做的好,唯独在刀工方面远远不如。 将土豆切的薄如蝉翼王则之就做不到。 切成薄片儿之后,厨子把薄片儿下到热油里,一片儿一片儿的炸好,捞出来沥油,沥好后在盘儿里摆好,撒上盐,菜成。 做好炸土豆片之后,厨子再揭开炖兔肉的坛子,闻了闻味儿,加入盐和少量的糖用以调味儿。 厨子拿了一块湿布,把坛子整个儿端了起来。 此时,三道菜都做好了,厨子和罗聪两人搬来一块儿方形石头,用布擦干净,把三道菜摆了上去。 “大人,菜做好了。” “哦,土豆也烤好了。” 王则之烤好土豆,撒了一把细盐,叫厨子拿来一个盘儿把烤好的土豆儿放了上去。 “两位大人见笑了,末将旅途劳顿,肚子有些饿,两位大人如果不嫌弃还请一同用餐。” 宋统殷闻着菜香,咽了口口水,他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吃,一旁的魏云中没有他那么矜持,直接动手抓起来就吃。 “嗯,好吃。”49电子书 宋统殷刚抬腿打算走到桌子旁边,魏云中已经先前一步走了过去。 魏云中拿着土豆坐了一半儿,突然想起一旁的宋统殷官职比他高,他又站起来,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向宋统殷施了一礼,示意他先入座。 宋统殷满意的点了点头,坐了下去。 宋统殷坐下,魏云中才坐,王则之最后一个坐下。 “两位大人不要嫌弃,野外条件简陋,美味佳肴就没有了。 不过,这土豆做成的菜也算不错了,两位大人尝尝。” 王则之拿起烧烤好的土豆,示意两人吃。 宋统殷看着烤的黑乎乎的土豆,皱了皱眉,他犹豫着要不要吃。 魏云中已经咬了一口,知道其中味道,没有宋统殷那么小心。 “嗯…好吃,真香,我从来吃没吃过这么鲜香的东西。” 土豆还有些烫,魏云中一边抛土豆,一边咬了上去,他的模样颇有些滑稽。 宋统殷看着魏云中的模样,用筷子把土豆夹起来,小心翼翼地的尝了一口。 “嗯?”这一尝不得了,土豆的鲜香再加上盐的味道,好吃到停不下来。 宋统殷吃东西的时候很是斯文,他一边吃一边用袖子挡住了嘴巴。 “嗯,不错不错,本官还从来没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 “噗嗤~哈哈哈…” 王则之看着宋统殷的模样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原来宋统殷的嘴角两边占满了黑灰,那都是烤焦的土豆皮。 宋统殷这个人看起来很是正派,他的模样配上滑稽的两撇儿黑灰,确实有些好笑。 在王则之笑的时候魏云中也看了过去,这一看他的脸颊就抽搐了起来。 魏云中怕惹得宋统殷不快,使劲儿憋着,不敢笑出来。 毕竟宋统殷的官职还是比他的高的,他可不敢像王则之一样想笑就笑。 魏云中不同于王则之,王则之可是实打实的二品武将。 “王将军为何大笑啊?”宋统殷不解的问题。 “咳咳,宋巡抚有所不知,这还不是美味的,土豆炖兔肉才是最美味的。” 王则之伸手指着土豆炖兔肉示意他尝尝。 “此物,本官也做过了解,南直隶称此物为洋番芋,为何王将军称其为土豆啊?”上一次宋统殷走的时候就查了土豆的相关信息。 “大人请看,此物长在土里,如同鸡蛋一般大小,如同土里长出来的豆子,末将觉得如此称呼方才符合它的名字。” “土豆,土豆,土中长出来的豆,好,很好。” 宋统殷说了声好,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兔肉吃了起来。 “好,好吃,实在是好吃,魏侍郎也尝尝。” 宋统殷只是吃了一口就好吃的卷起了舌头,他嘴里的兔肉还没咽下去,就招呼魏云中也尝尝。 魏云中已经馋兔肉很久了,此刻宋统殷发话了,他不再客气,立马夹起兔肉吃了起来。 “香,真香,我也曾吃过兔肉,但是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兔肉,难道这都是土豆的原因?” 魏云中难以置信道。 “正是如此,使用土豆炖出来的兔肉油而不腻,爽滑嫩口。” 王则之解释道。 “如若我朝百姓尽皆种植此物,哪里还会有饥民啊。” 宋统殷感慨道。 王则之听到宋统殷的这句话眨了眨眼,他在心中不禁想到,哪怕是整个大明朝都种植了土豆,也未必不会有饥民。 大明朝饥民遍地并不是没有吃的造成,而是方方面面造成的,其中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明朝的官员们腐朽了。 闲聊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咳,罗聪问问他们土豆都挖出来没有。” “是。”站在一旁护卫的罗聪持枪询问去了。 王则之不想和宋统殷说明朝官员腐朽的问题,所以他就岔开了话题。 “大人,尝尝这两样菜,来来来。” 王则之指着土豆丝和油炸土豆片,示意宋统殷尝尝。 宋统殷不再小心翼翼的试探,而是直接夹了一大筷子吃了一口。 “嗯,好,爽滑酸嫩。” “再吃这个,嘎嘣脆。”王则之示意宋统殷吃完土豆丝,再吃一口炸土豆片。 “好。” 宋统殷也不客气,直接夹了一片吃了起来。 “嗯,酥脆,好,好,好。” 宋统殷连说了三个好。 一旁的魏云中不再等待直接动筷子吃了起来。 “哎呦,这谁能想到,不同口味的三道菜竟然都是土豆做的。” 魏云中吃完不可思议的说道。 “就是不知此物的产量如何了。” 宋统殷满怀期待的说道。 “马上就有答案了。”王则之抬头看着从丙号田走来的罗聪站了起来。 “禀大人,都统计好了,这是数目。”罗聪双手奉上一张纸,上面统计好了数目。 “嗯。”王则之看了一眼,甲字一号田里的亩产最高,丙字二号田的亩产最低。 每个等级的田里,施过肥的田地总比没施肥的产量高。 “大人请过目。”王则之看完之后把统计单双手奉上递给了宋统殷。 宋统殷接过统计单,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宋统殷越往下看,眉头皱的越厉害。 “哎,这丙字二号田怎么才三百九十七市斤?” 宋统殷的不解的问道,一旁的魏云中好奇的探头探脑,宋统殷把这份统计单递给了他。 “大人有所不知,百姓手中的田地并不肥沃,就说咱们太原府吧,很多百姓的田地都是在这山中,围着黄土大山一层一层阶梯向上,这些田因为吃不到水,大多并不肥沃。 再者,并不是每户百姓家里都有耕牛啊,没有耕牛就没有牛粪,没有牛粪就没办法施肥,土地施不上肥就会一年比一年贫瘠。 所以,这丙字二号田就是按照百姓手里真实的田地来种植的。 这也正是土豆到百姓手里后真实的产量。” 王则之向着宋统殷施了一礼,认真的解释道。 “哎...” 宋统殷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因为他知道王则之说的是事实。 “大人一亩两石的产量已经高过荞麦和小麦的产量了,不若上禀朝中,奏请皇上,推广开来...” 魏云中提议道。 “不可,此事兹事体大,只可从长计议,不可轻易决断。” 魏云中还没说完,宋统殷忽然厉声打断了他。 王则之和魏云中同时不解的看着他,两人不明白如此利国利民的事情,为什么不能禀明皇上,由皇上下令,在全国推广开来。 “哎,你们呐,你们仔细想想,如若朝中按照亩产两千市斤来收田赋,百姓该当如何?” 宋统殷有些无奈的说道。 说到这里,宋统殷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朝中的某些官员坑壑一气,贪污腐败,已经形成了一种极坏的风气。 这种风气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 王则之听完宋统殷的话,打了一个激灵,瞬间想到了这种情形会造成的可怕后果。 如果朝中不管土地的肥沃程度,就按亩产两千市斤为标准来征田赋,到时候土豆不仅不会成为百姓们的福祉,还会成为灾祸。 “大人所言甚是。”王则之认认真真的朝着宋统殷鞠了一躬。 宋统殷能为百姓想到这一点,他值得王则之鞠躬。 “本官决定了,本官将在土地肥沃的平阳府试种,先试一试效果,至于由此引发的一切后果,本官一力承担了。 敢问王将军,此物何时可以播种,如何播种?” “种植时间和种植的方法,末将都是询问的老农,这些老农是末将从南方寻来的。 如若按照老农提供的种植时间,要等到这个时候才能收获。 但是这个种植时间是南方的种植时间,末将推算,在八月初的时候种植最好,如果是八月初种植,那么年前也就是十二月的时候就能收获了。 如若大人有所需要,末将可以借几个老农给大人。” “如此甚好,只是这种子从何而来啊?” “大人,种子只能从南方采买,此前末将已经遣人去往南方采买去了,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末将给大人分一些,不知大人要多少。” “那就给本官准备十万亩良田所用的种子吧。” “好。” 对于宋统殷说的这些事儿王则之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因为宋统殷不同于朝中那些腐败的官员,他是真心实意要为百姓做事的人。 “如若试种成功,本官一定会为王将军请功。” “末将不敢居功。” “哎,你这就见外了,此物是你带回山西的,也是你率先种植的,当得此功。 这菜还没吃完,如果能有壶酒就好了。” 宋统殷看着石桌上的菜,有些可惜道。 “酒是肯定有的,小孙拿酒来。”王则之冲着厨子喊道。 厨子姓孙,是王则之从后勤人员中选出来的佼佼者,他不仅刀功一流,人也很激灵。 “来嘞。” 厨子拿来一瓶上等的黄酒,又带来三个杯子,给三人倒满酒,端着酒瓶子静静的站在一旁,随时准备为三人添酒。 “而今我三人在此相聚,亲证土豆出产,理当共饮一杯。” 宋统殷高举酒杯,三人举杯同饮。 接着三个人就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 宋统殷说起腊月三十他跑到杀虎口找王则之的事情,原来是塞外的商人出卖了他的行踪。 要不然,宋统殷都不一定能知道王则之在哪里。 原本王则之还对宋统殷能知道他行踪一事很是警惕,此刻听到宋统殷把这件事亲口说出来,他反而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宋统殷渗透到他的队伍里了呢。 魏云中是个爱喝酒的,没人敬他酒的时候,他就自顾自的喝,一喝完就示意厨子加酒。 此刻他有些喝高了的感觉。 “老弟呀,你这个人坏的很,从我手里把那些产业给骗走了,回头又跑来赚我手里的银子,坏的很...” 魏云中说的是那七十四家乡绅产业的事情,确实,王则之早就在打那些产业的主意了。 正好魏云中缺钱,他就写了一份贷款详解,明里暗里的都在告诉魏云中,拿这些产业来贷款也是可以的。 在王则之接收了这些产业之后,立刻将其中的木料厂、石料厂经营了起来。 因为他知道魏云中要修缮营舍、城墙、墩、堡、寨。 于是魏云中从王则之手里贷到的银子,最后又回到了他的手里。 朝中消息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大哥此言差矣,你看啊,你从票号里借银子,然后拿着这些银子买木料、石料,我呢招募木工、石料工来我的作坊里做工,于是很多百姓就有了活计。 有了活计他们就有了饭吃,有了饭吃就不会成为饥民,不会成为饥民,他们就不会造反。 等大哥借的这些银子再回到我手里的时候,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多了。 因为我要付工钱给他们啊,这要真的计较起来其实老弟我呀一两银子都没有赚,我这是把自己手里的银子拿出来送人啊,大哥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王则之认真的给魏云中解释起来。 魏云中虽然有些喝多了,不过他的脑子还是灵光的,他仔细想了想。 王则之借银子给他,这些银子又给工人发了工钱,最后又回到王则之手里,这样算下来王则之不仅没有赚钱,好像还亏了不少。 “唉?好像是这么回事啊,这么说的话,老弟你是做善事啊。 你把钱拿出来给大哥,大哥用这些银子修缮营舍、城池,然后老弟又用这些银子付百姓们工钱。 老弟你是不是傻呀,你亏大了呀,你...你这是在送钱给老哥我呀,是老哥误会了你呀,老哥还在你背后骂你是个奸商,老哥错了呀,哇...” 魏云中说到这里忽然想起魏忠贤等阉党横行的时候,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把他撤职罢官的委屈,他觉得自己冤枉了王则之,王则之肯定像他一样委屈,不由放声大哭了起来。 “大哥,你这是咋了?”王则之拍着魏云中的肩膀,安慰起来。 哪知道这不安慰还好,一安慰,魏云中哭的更厉害了,就像要把心中积攒的委屈一股脑全都哭出来一样。 魏云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往王则之身上抹。 王则之眼角抽搐了一下,也知道魏云中这是在发汇心中的情绪,就随他了。 王则之估摸着老魏肯定是在天启年间委屈坏了,现在正好借着酒劲儿发泄发泄。 魏云中放肆的哭了一会儿,就跟没事儿人似的,自顾自的夹起一片炸土豆,吃了起来。 “喝酒,吃菜。” 宋统殷看着魏云中愣了一下,他都不知道魏云中在抽什么风。 宋统殷见魏云中停止了大哭,又开始自顾自的喝酒,他就对王则之说起话来。 “王将军啊,如果此物能在陕西种植,那将会是大功一件啊。” “是啊。” “奈何而今的陕西一片糜烂啊。” “怎么会?不是有五省总督陈奇瑜在吗?”王则之不解的问道。 “陕西的灾荒更严重了啊,而今陕境反贼已经一百余部了啊,陈总督统管五省兵马,也仅仅是把他们围困在黄龙山一带啊。 而今正是一鼓作气全力剿灭贼匪的时候,可是朝中的大臣们却起了幺蛾子。” “哦?末将愿闻其详。” 原来朝中有一批大臣认为,流贼原本就是大明的子民,只是因为没有吃的,他们才成为了流贼,不应该对他们斩尽杀绝。 而是应该招抚他们,让他们各自回家安心种地才是。 当然,也有主战者,但是现在的朝廷国库空虚,拿不出银子。 崇祯确实拿不出银子了,因为他把手里能用的皇银都给王则之了。 至于剩下的,他要留着给保卫京师的兵士们发饷。 现在不止银子供应不上,南方的漕运也出了问题,现在连粮食都供应不上了。 五省总督陈奇瑜渐渐地快指挥不动五省的兵马了,被围困在黄龙山一带的流贼了有了死灰复燃的趋势。 而朝中的大臣们还在为是抚是杀争吵不休。 “王将军,如若陈总督在陕西失利,你...你要当心才是。”宋统殷看了看左右,低下头贴着王则之的耳朵,轻声说道。云轩阁 宋统殷一说出这句话,王则之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陈奇瑜是王则之举荐的,现在朝廷内讧,又没有粮饷,恐怕陕西的情况会发生变化。 如果陈奇瑜败了,崇祯皇帝肯定不会饶过举荐陈奇瑜的王则之。 到时候王则之难免会受到牵连。 “多谢大人担忧,末将食君之禄,必会忠君之事,就不劳大人烦心了。” 王则之正色道。 王则之和宋统殷并不熟,而且宋统殷在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带上了伏兵,说明在宋统殷的心里,并不信任王则之,王则之可不敢什么话都和他说。 如果王则之傻乎乎的把心里话说出来,他敢保证,宋统殷会第一时候调集山西全境的兵马来对付他。 所以,王则之在听到宋统殷说的话之后,立马冷了下来。 果然,在王则之此番作派之后,宋统殷满意的捋了捋胡子。 “皇上果然圣明,慧眼如炬,能够识得王将军如此良将,实乃我朝一大幸事。 来,本官当敬将军一杯。” “好。” 接下来两人聊的话题就开始变了,两个人都在变着法子吹捧崇祯皇帝多么圣明。 宋统殷说崇祯励精图治,他在二月底的时候开始考察京官。 这次京察素行不谨冠带闲住者一百人,泄露降一级调外任者四十六人,才力不及降一级调外用者十七人,年老致仕者十三人,有疾致仕者八人,老疾致仕者九人,贪酷革职者八人,罢软无为冠带闲住者三人,科道拾遗者二十四人。 宋统殷大肆夸赞崇祯干的好。 王则之也跟着大声叫起好来。 到了后来宋统殷也喝的有点高了,他站起来大声喝骂起时任吏部尚书王永光来。 他骂王永光作为吏部尚书竟然包庇逆党,没有把涉逆的官员参劾出来。 王则之一边激烈的附和着宋统殷,一边眯着眼睛仔细思虑着。 因为他觉得宋统殷不可能这么快就喝醉了,再说了,这里地形开阔,人员众多,宋统殷在这里大放厥词难道不怕有人把话传到王永光耳朵里吗。 要知道,王永光可是吏部尚书。 宋统殷之所以会骂王永光,是因为此次京察分为南北两察。 负责北察的是吏部尚书王永光,负责南察的是户部尚书郑三俊。 在郑三俊的带领下,负责南察的名级官员,南计附逆,奉旨候议。 负责南察的郑三俊上疏:“南北科道等臣条察典,俱称媚珰诸奸应于计前另疏列名,奏请定夺,余照常年察典分别处置,盖所特重附逆之条,毋留计典之玷。” 并罗列谢启光等十八人及其附逆罪状。 郑三俊认为逆案人员之罪责,比京察参处之官员更重。 所以,郑三俊主张在京察之前对涉及逆案人员先行参处。 所谓的逆案正是崇祯初期惩处大太监魏忠贤及其党羽的事件。 张慎言、候恂、陈必谦等三人主张,将逆案和京察分开处理。 而赵延庆主张将逆案纳入京察处理。 为何北察的人列入逆案者很少呢? 那是因为吏部尚书王永光以韩爌这位内阁首辅为首,他们主张京察就应该着重在考察上,而不是追缴逆案上。 朝中的大臣们因为此事进行过争吵,吵到激烈处大臣们连政事都不处理了。 火药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当日,三人在田地里喝了不少酒。 宋统殷摇摇晃晃的告辞,回太原府巡抚驻地去了。 魏云中喝了个酩酊大醉,王则之带着他一同回大同府了。 魏云中被他安排好了房间睡觉去了,王则之却睡不着。 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所以他回到办事大厅里看起了王闪汇报上来的工作情况。 王闪是个能干的人,他不仅把七十四家乡绅手里的产业给经营起来了。 他还安排人把大同府、寿阳、方山游击营、盂县一带的土地都耕种了。 眼下王则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了解一下他手里有多少编制兵。 对于军功兵,王则之并不想给他们太多的管束。 只要他们不闹事,关键时刻召集得回来,他就很满意了。 因为,拿军功的兵意味着不用花银子供养。 根据各营汇报上来的数据,现在王则之手里的编制兵有四万两千三百人。 其余人都成了军功兵,不仅有鞑子兵,还有大同府一带的边兵。 毕竟有些人的家就在大同府内,他们舍不下家里的人就把军功换成了田地,带着家人耕种去了。 这四万两千三百人中,有八千四百人只有武器没有甲衣。 哪怕王则之缴获了很多铠甲,仍旧不够装备全部军士。 主要的原因是铠甲的制作工艺繁琐,费时费力,哪怕铸造局全力打造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制作出足够的铠甲出来。 幸好王则之数次征战缴获了很多皮甲、铁片甲,除此之外,还有崇祯皇帝赏赐给王则之的铠甲,要不然王则之连这三万多人也装备不起来。 到于崇祯皇帝赏给他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武器,王则之也分发了下去。 原本以为,这些武器没有人会用,哪里能想到,这些武器竟然有军士会用。 尤其是镋钯,镋钯形似马叉,上有利刃,两面出锋,刃下横两股,向上弯,可以刺击,也可以防御,兼矛、盾之用。 镋钯是从农具演变来的兵器,创始于明代中叶御倭战争中。 镋钯长七尺六寸,重五斤。 正锋似矛头,长出两股二寸,两旁各有一横股,有四棱形刃,每两名镋钯手配备三十支火箭,敌人离远时,两股可以充当火箭架,用来发射火箭;敌人迫近时,持之以杀敌;当与敌人兵刃交加时,可以架拿敌械,被称为“军中最利者”。 王则之也没想到这些武器竟然还用得上,原本他还想着把这些武器送回铸造局回炉重造。 现在倒是省了不少事情。 崇祯送来的武器装备中,最令王则之满意的就是火药。 据铸造局的马槐和赵灿所说,京城工匠制作出来的火药是整个大明朝最好的。 因为这些火药用的是最优质的原料,和最合理的配比。 这样制作出来的火药它的性能也是最高的。 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京城中用来检测火药质量的办法,是最苛刻和严格。 他们检测的方法,是把火药放在纸上点燃。 只有做到火药燃烧殆尽,而纸毫无损伤,才算合格。 原先王则之还不信,他以为两人吹牛呢,直到他亲自拿来一张薄纸做过测试之后,他才相信。 王则之拿来一张A4大小的纸,在中间堆了拳头一般大的火药,在他点燃之后,火光一闪,火药燃烧殆尽,而纸张却没有被点燃。 王则之把纸上的火药灰抖了下去,这才发现纸上连个洞都没有。 这时王则之不得不相信,原来明朝制作的火药已经如此先进了。 这时王则之想起赵灿说的另外一种测试方法,那就是将火药放在手心里点燃。有缘书吧 只将人手擎药一钱,燃之,而手心不热,即合格。 王则之看着没有破损的纸张跃跃欲试,奈何罗聪跪在地上恳求王则之不要以身犯险,他要替王则之做试验。 没有办法,王则之就叫罗聪做了。 王则之取了一钱火药,放在罗聪的手心里,小心翼翼地点燃。 火光闪过,王则之立马拿布擦拭,他想看看罗聪的手心有没有被灼伤。 结果令他大跌眼睛,罗聪的手心连皮都没掉。 罗聪更是搓着手说道,除了感觉温了一下之外,没啥感觉。 罗聪亲自试过没有事,王则之就想自己也试一下。 这一次罗聪不再阻止,王则之把火药加到两钱试了一下。 结果和罗聪一样,除了感觉手心里温了一下之外,并没有灼热之感。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崇祯给他的这批火药品质级高,燃烧速度极快。 王则之不由好奇心大起,他仔细观看之后 这才发现,崇祯赏给他的这批火药呈颗粒状。 王则之当过兵,他自然知道,颗粒状的黑火药堆积起来之后,有缝隙。 这样的火药,在点燃之后能够很快的在缝隙之间传递,达到快速燃烧火药的目的。 如此一来,不管是火铳还是火炮,使用上这些火药之后,它们都能够有很快的反应速度,威力巨大。 王则之不禁在想,如果他能制造这些火药那就好了。 他在询问铸造局的马槐和赵灿之后,才知道,他们两人并不知道这种火药的配方。 不知道配方,不知道混合比例,很难制作出同样的火药。 他们不知道黑火药的配方,但是王则之知道啊。 至于混合比例,不断的做试验总能试出来。 剩下难办的事儿就是原材料的问题,制作黑火药的原材料都掌握在朝廷手里,就是王则之要采买也得通过朝廷才行。 王则之思虑再三之后,以边关城墙需要安置火炮加固边防为由,向宋统殷上了道折子。 他想要采购一批制作火药的原材料。 王则之觉得宋统殷不是那么靠谱,他还另外找了一下他那个便宜老哥,魏云中。 魏云中听说他要加固边防,放置火炮,眼睛里都冒出了绿光。 他早就想给边关购置火炮了,可是火炮的造价昂贵,朝廷国库空虚,所以,他一直没做这方面的打算。 此刻一听王则之要办这件事,他立刻活跃起来,向朝中的官员送了书信,加办此事去了。 至于宋统殷那边一时半刻肯定不会有答复,所以,王则之把更多的希望都放在了魏云中这边。 崇祯二年,三月二十五,宋统殷的折子到了,他说火药乃国之重器,此事兹事体大,他要问过朝中之后,才能给他答复。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魏云中这边有了消息。 魏云中不仅办好了采买火药原材料的路引,他还联系好了北直隶的作坊。 王则之可以直接派人去北直隶采买原材料回来,不用东奔西跑的去找。 王则之大喜,拉着魏云中去魁星楼大吃了一顿。 原本魏云中死活不愿意让王则之破费,要知道现在的魁星楼可是大同府内最好的酒楼。 一般人消费不起。 当王则之告诉魏云中魁星楼现在是他名下产业的时候,魏云中就不再坚持了。 叶赫人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二年,三月二十五,卯时,大同府办事大厅。 王则之和魏云中喝完酒回来了。 “禀大人,王先回来了。” “什么?” 王则之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罗聪就前来禀报。 王则之一听,尖叫了声就跑了出去。 他已经等了王先很久了,甚至有时候他都在想,王先是不是遭遇了不测。 王先风尘仆仆的来到办事大厅外,焦急的等待着,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王则之。 “回来了?” 王则之火急火燎的冲出来,千言万语化成了简单的三个字。 王先看到王则之,浑身一抖二话不说,拉着王则之就往城北跑。 原来,守城的军士按照王则之立下的规矩,没有他的允许不让商队进城。 王先之所以能进来,那是因为他出示了自己的身份铭牌,这才能够进来。 王则之命人打开城门,城外面,排列着一辆接一辆的马车。 马车上装着一箱箱银子,还有珍贵的兽皮、人参等货物。 这些东西都是王先带着人从金人手里赚来的。 “大人请看,属下不辱使命,从金人手中骗...不,赚回来一千四百零四万七千八百二十三两银子,除此之外,还有珍贵的兽皮、人参等货物不计其数。” 王先激动的指着城门外的车队,大声给王则之汇报起来。 “好,很好,非常好,哈哈哈...走,我跟你接风洗尘。” 王则之心情大好,拉着王先就要去魁星楼大吃一顿。 “大人请慢,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先拦住王则之,有些犹豫道。 “你说。” “属下带回三百七四十户叶赫人,其中青壮有一百二十七人。” “真的呀?你太能干了,快带过来给我瞧瞧。” “纳禄,过来一下。”王先冲着车队后面大声叫喊了一声。 一个身材粗狂,一身肌肉疙瘩的年轻人走了上来。 他走过来右手拍胸对着王先和王则之低头行礼。 “叶赫部,纳禄。”纳禄说的是汉语。 王先之所以叫他过来,就是因为他会讲汉语。 “好,好,好,这样,轻壮们编入军营,先交给李化培训,他们的家人分配到河套屈野川驻地,我在那里划一块儿牧场给他们。” 叶赫是肃慎(女真)最古老的氏族部落之一,因分布于叶赫河(今吉林省梨树县一带)得名,分同姓叶赫和异姓叶赫。 叶赫部落号称叶赫那拉部(汉译“向往海东青飞翔的天空”和汉语“凤凰朝阳”之义略同,一说野鸭河流域的阳光家族),分布于南起长白山东至滨海地带,是为同姓叶赫。 叶赫,是“海西四部”(叶赫、乌拉、哈达、辉发)之一。 叶赫先世一说姓土默特氏,本是蒙古族,后来灭掉扈伦那拉部,改姓那拉氏。 那拉是太阳的意思。 明朝时,叶赫部依险筑城,开始称雄于海西女真。 叶赫那拉氏族与爱新觉罗氏族之间的的矛盾由来已久。 据说早在元末明初时,叶赫那拉氏族与爱新觉罗氏族之间发生了一场战争。 当时,爱新觉罗家族的头领为了使叶赫那拉氏臣服,指着大地说:“我们是大地上最尊贵的金子(爱新觉罗是金子的意思)!” 而叶赫那拉的首领听了一阵大笑,他指着天上的太阳说道:“金子算什么,我们姓它(叶赫那拉就是太阳的意思)。” 结果,在那场战争中,叶赫那拉氏最后打败了爱新觉罗氏,成为当时女真族最大的部落。 然而,历史的发展难以预见。第八书库 叶赫那拉氏族和爱新觉罗氏族总是在敌人与朋友之间徘徊,是敌人的时候,难免要打上几仗;是朋友的时候,便开始联姻。 是战是和,都是视当时的情况和利益而定。 事实上,叶赫那拉氏和爱新觉罗氏世世代代都是血统之亲,努尔哈赤不但是叶赫那拉氏所生,还娶了叶赫那拉部落的女子。 努尔哈赤的儿子皇太极便是叶赫那拉氏(孟古)所生。 万历十九年,哈达部贝勒歹商爱慕东哥的美貌,最先向叶赫求婚。 正在寻隙与哈达仇杀的叶赫贝勒布塞和纳林布禄让歹商亲自迎娶。 歹商不知是计,在迎娶的途中被叶赫伏兵所杀。 努尔哈赤既不是哈达部人,也不是叶赫部人,但他迅速崛起后,却得到了明朝的承认,被授为都指挥使,成为建州女真的著名首领,实力大增。 因此,努尔哈赤同其他部落的关系也开始恶化。叶赫部当时是女真最大的部落,感到自己的优势受到了威胁,叶赫首领纳林布禄向努尔哈赤提出了领土的要求,被努尔哈赤拒绝。 叶赫部纳林布禄便率领哈达、辉发部,联合满蒙九大部落攻打建州。 为了联盟对付建州,乌拉部贝勒满泰为弟弟布占泰聘娶了东哥。 叶赫部布塞(首领纳林布禄的哥哥,东哥的父亲)出于结盟的需要,同意了这桩婚事,并接受了满泰的聘礼。 于是,布占泰以叶赫女婿的身份,率三千乌拉兵加入了九部联军。 但战争的结果却大出人意料,努尔哈赤以少胜多,击败了九部联军。 东哥的父亲布塞在这一战中战死,乌拉部布占泰也被俘虏。 叶赫部首领纳林布禄见其兄被杀,吓得跌下马来,被手下救了回去。 据说,后来纳林布禄向努尔哈赤索要兄长布塞的尸体。 努尔哈赤竟然亲自将布塞的尸体割下一半,送还给了纳林布禄。 纳林布禄受了惊吓和侮辱,又哀伤兄长惨死,日夜啼哭,不久也抑郁而死。 从此,叶赫与建州结下了不共戴天的仇恨。 明万历四十六年,在明朝的支持下,叶赫贝勒金台石的儿子率军进攻了努尔哈赤统治下的后金。 第二年正月,努尔哈赤便给予了狠狠的报复。 同年,明朝鉴于努尔哈赤太过于猖狂,东北各部几乎都被他征服了,于是派辽东经略杨镐率四路大军前往剿灭。 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萨尔浒大战”。 叶赫部也参战了,打算助明军一臂之力,结果明军大败,叶赫见到明军战败,慌忙撤退。 这次大战之后,明朝丧师失地,为挽回辽东局势,明朝派熊廷弼经略辽东。 于是努尔哈赤调转兵锋,集中力量进攻叶赫部,同年八月,努尔哈赤发下誓言:“不克叶赫,誓不回师!” 率大军亲征叶赫。 叶赫出战不利,金台石、布扬古分别固守东、西二城。 努尔哈赤命后金军掘地为穴,城墙倒塌,后金军攻入城中。 金台石拒不投降,自焚而死,布扬古见东城已破,孤城无援,在得到降后不杀的保证后,才盟毕出降。 努尔哈赤为防止叶赫东山再起,这次没有履行诺言,杀了布扬古,叶赫部遂告灭亡。 努尔哈赤将叶赫的平民迁到建州,入籍编旗,变成了自己的臣民。 叶赫部首领布扬古临死前曾对天发誓:“我叶赫那拉就算只剩下一个女人,也要灭建州女真。” 叶赫部虽然成为了后金的臣民,但是他们中仍旧有很多人痛恨着金人。 纳禄这群人就是这样。 所以,当王则之知道他们是叶赫部人之后,二话不说就答应给他们划分牧场。 要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再者说了,叶赫部可是帮助过大明朝的,这样的人值得信赖。 纳禄听到王则之给他们划拨牧场,激动的直接跪了下来。 “我,叶赫部,纳禄,誓死追随大人。” “快起来吧,一路奔波,旅途劳顿,咱们先吃饭,你们暂时先去城北的营地。 咱们的营地大着呢,来一万户都能装下,罗聪,命后勤造饭,给新来的兄弟们做一顿好吃的。” “得令。” 王先的经历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安排好了叶赫部族人,王则之叫来王闪,让他安排人把王先带回来的银子还有货物收置起来。 王闪听闻他大哥回来的,高兴的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就跑了过来。 兄弟俩长久没见高兴的聊了半天,把王则之交待下去的事儿都忘了。 直到王先看到城门矗着的车队,才一拍脑门想起来,车队带的货物还没安排呢。 王先扭着王闪的耳朵叫他赶快安排,王闪笑咧咧的叫人安排去了。 等王闪把手里的人都安排下去之后,车队被有条不紊的带到大同府里,把车上的银子和货物都安置了下去。 待他做完这些的时候,王则之已经命人在魁星楼摆好了筵席,他把两兄弟叫上一起向魁星楼走去。 王则之要给王先接风洗尘土。 能赚回来一千多万两银子,大大出乎王先意料。 王先以为,他能赚个一百万两就不错了。 王先不知道后金的情况,王则之却是知道的。 明朝为了显示天朝上国权威,强迫女真各部落进行朝贡。 明朝通过朝贡,检验各女真部落忠诚度。 明朝为了面子工程,朝贡贸易中,赏赐给女真部落的价值远远大于进贡的。 女真各部落看中其中的油水,隔三差五就来进贡。 名义上是进贡,实际上是沿路在明朝白吃白喝,还能通过朝贡赚回大量真金白银。 以朝贡为名,每年成千上万女真人到明朝打秋风,明朝那银子可是哗哗往外流。 本来规定一年一次或者几年一次朝贡,女真为了银子,各女真部落一年几十次来朝贡,明朝一为了面子二为了安稳也就放任了。 长年累积下来,女真人已经富的流油了。 到了明英宗朱祁镇时期,明朝已经受不了了。 于是,明朝就发放敕书,想要限制女真部落不断吸血,敕书就变成朝贡和马市凭证,没敕书的一律不接待,不可以入境。 朝贡次数少了,朝贡人数限制了。 敕书瞬间成了女真各部落的宝贝,敕书多的,通过朝贡,吃香喝辣背着银子回家,还可以马市上赚取巨额利润。 没敕书的,苦哈哈过日子,底下人不断逃走到了别的部落。 明朝当然发现了敕书的威力,就故意通过敕书数量,打压一部分,扶植一部分。 女真各部落崇尚武力,惹不起明朝,抢其他部落那是没问题。 谁家敕书多,谁的实力就强,谁就是女真人的领袖。 想发达,抢敕书,女真部落围绕敕书争夺,血战近百年。 最后,就养出了奴尔哈赤,这支最强大的女真族。 海西女真最开始很强,就因为明朝给的敕书多。 叶赫那拉氏跟爱新觉罗结仇,起因就是抢敕书。 努尔哈赤的祖父、父亲被明军误杀,明朝补偿三十道敕书,努尔哈赤就感恩戴德了,可见敕书多吃香。 敕书代表跟明朝贸易资格,代表旱涝保收的财富。 努尔哈赤从三十道敕书起家,通过兼并火拼,到后来上百道,再到最后上千道,女真部落全部敕书都在他手上,努尔哈赤垄断了女真对明朝贸易。 明朝中后期,出现银贵货贱的情况,就是东西便宜,白银值钱。就爱 这就导致荷兰、西班牙、日本的白银,通过走私贸易源源不绝地流入明朝。 白银又通过朝贡贸易和马市贸易源源不绝地流入东北女真各部落酋长手里。 结果就是,海外贸易白银,明朝没得多少利益,这些银子大部分流入东北,滋养努尔哈赤越来越壮大。 这也就造成了后金各部落首领越来越富裕的情况。 起初,王先来到杀虎口,他发现塞外战乱不休,前往归化城的道路已经断了。 于是他打开王则之给他的一号锦囊,里面告诉他如果塞外战乱,直接绕道去金国,等到达金国境内之后再打开二号锦囊。 早在明末,一些山西商人即以张家口为基地往返关内外,从事贩贸活动,为后金政权输送物资,甚至传递文书情报。 天命三年,时有山东、山西、河东、河西、苏杭等处在抚顺贸易者一十六人,努尔哈赤皆厚给资费,书七大恨之言,付之遣还。 山西商人在关内外的贸易活动,对后金政权在物资上给予了极大的支持,后金政权对于山西商人也给予礼遇和重视。 如果大同关外战乱,那就前往金国,一定会有所得。 王先听从了王则之的建议,带着一车车煤球和铁炉子,往金国的地盘去了。 王先带着车队绕道大同塞外,宣府塞外,京师塞外,借道蒙古诸部向东行进一千余里,耗时半月有余终于到达了金国的领地。 期间,多有遇到塞外蒙古诸部的兵马,令王先意外的是不管是察哈尔蒙古,还是朵颜蒙古,他们一听车商是去后金经商的,二话不说就放行了。 王先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这些蒙古诸部,大多都被皇太极征服了。 即使没有被他征服,也都被他打怕了,所以没有人会去劫掠前往金国经商的车队。 当王先他们一行人到达金国领地的时候,就遇到了巡逻的科尔沁部骑兵。 王先按照王则之的吩咐,告诉他们,他们是前来经商贸易的。 他们带来了煤球和铁器。 骑兵查看了一下他们的铁炉子,确定是铁器之后,竟然保护着他们向金国的盛京而去。 盛京,今辽宁沈阳,公元一六二五年,清太祖努尔哈赤把都城从辽阳迁到沈阳中卫,并在沈阳着手修建皇宫,沈阳从一个军事卫所,一跃成为盛京皇城,逐步发展为东北中心城市。 王先到达盛京之后,被盛京的繁华给震惊了。 此刻盛京的繁华程度完全不输京城。 王先震惊过后,被科尔沁骑兵护送着前往贸易之所,安排了专门的住处,然后把他们监视了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王先打开了王则之给他的二号锦囊。 二号锦囊告诉他,如果进入金国肯定会被严加看管起来。 这时,他要买一间铺子,不能用传销的那一套,只是做正经的生意,以卖铁炉子为主,煤球为辅。 这样,王先就能够靠着铁器的掩护保住性命。 果然,当王先买下一间铺子,专门卖铁炉子之后,看管他的金人兵士慢慢的就撤了。 等这些兵撤了之后,他按照二号锦囊里的要求,开始活动起来。 他先是把带来的人化整为零,送出了盛京城。 接着,开始花重金结交盛京城中的各路商人。 与此同时,他还暗中调查,盛京城中哪里汉人多。 刚开始的时候,铁炉铺里的生意并不怎么好。 因为盛京中的人家都有火炕,用铁炉子的人少之又少。 只有个别好奇的人才会进来看看,不过也仅仅是好奇罢了,真正买的人很少。 跑路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年前,铁炉铺的生意很是惨淡,这种惨淡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深冬的来临。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冷,盛京中的达官显贵有火炕可以熬过去。 但是,分散东北各处的部族们却是有些艰难。 要知道东北各部族仍旧还处于狩猎采集经济,他们的冬天可不像盛京城中的老爷们一样好过。 于是,廉价的单筒铁炉子成为了畅销品。 甚至在春节前夕,就卖脱销了。 在这些产品卖脱销之后,那些经过传销洗脑培训的人,纷纷按照培训的章程开始了空手套白狼的戏码。 “没错,只要你花一点银子就能加入我们了,加入我们就能赚大钱,要知道此物在寒冬能取暖,寒冬过后又能当铁器使用,真正的一本万利呀。” “好,很好,非常好,只要交了银子,你就是我们的一员,成为我们的一员,你们距离人上人就更近一步了。” “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再花费心思采买铁炉子和煤球,你只要告诉你的一位朋友、一位亲戚,或者一位刚认识的陌生人,邀请他们加入我们,只要他们加入我们,你们也能得到一笔好处。” “为什么会这样呢?你拉一个人来,只能得一点点钱,你拉十个人来,百个人来,千个人来,你就完全不用再担心货物的问题了,单单这些人的好处费就能让你发财。” “现在你要做的很简单,那就是花几两银子加入我们,加入我们之后,一年内你们就能赚回数倍的银子,一百两,一千两,一万两,甚至更多。” “骗子?不不不,我们怎么会是骗子呢?我们在盛京是有铺面的,不信你们可以去看,没错,就是开在盛京的王氏铁炉,我们的生意可是获得了盛京承认的。” “来吧加入我们吧!” 短短的时间内,这些声音散播在金国的每一寸土地上。 甚至他们还有了很多追随者,这些追随者心甘情愿的当起了翻译的工作。 ...... 春节一过铁炉铺的生意瞬间变的火爆起来,每天都有人登门拜访前来购买铁炉子和煤球。 这些人都是海西女真各部落里的酋长,他们都是在尝到甜头之后,来他这里进货的。 传销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此。 传销的诱惑是普通人在正常生活中难以实现的目标,传销分子告诉你他们可以轻松实现。 你没有女友,他们告诉你他们那里有很多优质女士,你没有钱,他们告诉你他们可以教你挣钱,反正你需要什么,传销分子就会激发你哪种欲望,而这就是所谓的欲壑难平。 一旦欲望被激发出来,理智很多时候也就不顶用了。 传销的诱惑是什么? 是你内心的魔障和感到自卑的东西,如果你无法战胜它,那么它就很可能战胜你,它战胜了你,你就会很容易犯错。 传销就是利用这些诱惑来对人洗脑的,给点诱惑再加点谎言,以此发展壮大起来的。 要知道,就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都经不住传销的诱惑,更何况是这个时代的人了呢。 王先看着越来越少的存货,有些心惊胆战,他在想,万一他手里没货了,到时候这些人会不会把他生吞活剥了。 于是,他慌里慌张的打开了三号锦囊。 三号锦囊的第一句话就四个字,准备跑路。 接着,是一条条计策。 首先,把铺子转售了,把铺子里的生意传授给他结交的那些商人。 于是,王先找了山东、山西、河东、河西、苏杭等处前来做生意的商人,他把这种生财之道传授了出去。 “哦?还可以如此?” “没错,这叫入会制,入会才能做这门生意,诸位都是明白人,我就不跟你们绕弯子了。 近日,在下家中的老母年老体弱,我有心回家给她老人家养老,不知诸位有谁愿意接盘?” 能来盛京做生意的,就没一个傻的。 他们一个个眯着眼睛,思考着王先的话语,谁会把赚钱的生意拱手让人呢?除非是傻子。 就在他们犹豫不定的时候,一个苏杭的商人,红着眼睛一拍桌子,大喝一声:“老王,够意思,你的生意我都接了。”求魔TXT 其他人一愣,在他们还没反映过来的时候,那个苏杭商人已经走到王先身旁,在他的契约上按了手印,签了字。 马克思说过,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更何况这门生意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他没有理由不动心。 王先把铺子的契约双手奉上,祝贺了他几句,再给其他商人一一施礼,这才跟着苏杭商人取银子去了。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商人只是看苏杭商人的笑话,他们认为王先转售铺面的原因,肯定是因为生意不好,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看笑话的商人,慢慢的变了脸色。 因为,自从苏杭商人接过铺子的日子以来,前来购货的人络绎不绝,最主要的是很多人都是他们见过的部落首领。 红了眼的商人们开始活跃起来,想方设法的从铁炉铺子里窃取情报。 包括金国的商人都红了眼,他四处派人寻找王先的下落,奈何王先跑的快,他找遍了盛京都没找到王先。 商人们发动手里的力量很快就窃取到了铁炉铺里的情报。 接着商人们找来了几个铁匠,很快就仿造出来铁炉子,但是对于煤球的做法,他们却是一窍不通。 虽然盛京也有卖石墨(煤碳)的商人,可是并没有人知道蜂窝煤是怎么做出来的。 经过一个多月的折腾,他们终于造出了类似蜂窝煤的煤球。 于是,这些商人纷纷效仿铁炉铺,开了以各自姓氏命名的铁炉铺。 由于他们做出来的煤球卖相太差,和真正的蜂窝煤比起来差远了。 他们的生意加起来都没有苏杭商人一家的好。 这些商人一个个气急败坏,只能红着眼盯着苏杭商人,而苏杭商人看他们吃瘪,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可是他还没高兴多久,就笑不起来了。 因为在二月下旬的时候,一个自称是王先手下的工匠来到了盛京。 他在一家客栈里放出了话,只要给他一千两银子,他就把制作蜂窝煤的方法教授了出去。 刚开始没有一个商人前去。 直至盛京里来了一个商人,明朝的商人们都知道此人是为阿敏贝勒效力的。 这个商人带着数个彪悍的家丁来到工匠所在的客栈,他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告诉他。 如果工匠不教授他制作蜂窝煤的方法,他就把工匠杀了。 工匠冷笑一声,催促等着金国商人动手,因为工匠一死,金国商人什么都得不到了,所以他有恃无恐。 那商人和工匠僵持了半晌,最后还是交了一千两银子进客栈和工匠学习去了。 其他商人全都好奇的派人前往客栈打探消息,可是当他们的人一靠近客栈就会受到金国商人家丁的攻击,无奈他们只能一个个躲的远远的,无法靠近。 客栈内,工匠展开一套制作蜂窝煤的工具,还有图册说明,给他解说起来。 说完制作方法之后,工匠站在床上神色疯狂的对金国商人传授赚钱的秘诀。 “要成功先发疯,头脑简单向前冲!先入会,再拉人,层层返利,发大财! 要知道这可是能够帮咱们度过寒冬的好东西,你想想,如果有一天整个金国人人都有铁炉子,还会有人挨冻吗? 只要加入我们,做了此事,那就是不世之功。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此事宜早不宜迟。” 工匠教会商人制作蜂窝煤的方法之后,把这项生意上升到了利国利民的程度上。 工匠说的太激烈,贴在嘴巴上的假胡子都有些翘,仔细观察一下,这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工匠,这明明就是乔装打扮后的王先。 王先趁着金国商人不注意,悄悄按了按假胡子,继续忽悠了起来。 没错,王先并没有走,他按照王则之的交待,一步一步的行动着。 金国商人在他这里学习到深夜,最后搂着他的肩膀一幅相见恨晚的样子。 待金国商人走后,王先趁着夜色离开了客栈,潜伏了起来。 猖獗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大人,您回来了。” 城市偏僻处,一家小院内,几个汉人看到回来的王先很是高兴。 这些人都是沈阳卫一带的原住民,在金人占领这里之后,他们被编为了民户。 但是,他们忘不了努尔哈赤屠沈阳的事情,他们的亲人都是死在了努尔哈赤的手里。 找到上这些人,收服这些人,把他们培养成内应,这是王则之交待王先干的最后一件事情,王先消失的这一段时间就是在干这件事。 原本,王先以为收服这些人很难。 没想到,只要花些银子,这些人立刻就愿意跟着他了。 虽然努尔哈赤开始占据辽东的时候,给予了归降汉人以民的地位,从他们享有的权利和应尽的义务看,其身分接近于满族国人,亦即牛录属员。 考虑到这些汉民与满洲的文化传统迥异,努尔哈赤也没把他们编入八旗。 在这一历史背景下出现的汉兵,可以说是满洲统治者组建被征服民族军队的最初尝试。 不幸的是,这种尝试很快就失败了。 天命七年以后,满汉之间的民族矛盾迅速激化,其原因错综复杂,但从根本上讲,是满族落后的生产方式与汉族先进的生产方式交汇之初不可避免的对抗,由于历史原因形成的民族隔阂使这种对抗呈现出极其残酷剧烈的形式。 天命十年十月,努尔哈赤竟下令屠戮仇金的汉民,结果是火炎昆冈,玉石俱焚,而原来明朝的地主绅士、青衿生员首当其冲,遭到一场空前的浩劫。 经过这次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幸存的汉民被强制编为庄屯,分隶八旗,给诸贝勒、大臣为奴。 随着努尔哈赤晚年对汉族政策的急转直下,辽东汉民大部分沦为八旗权贵的奴仆,因此,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汉兵也就销声匿迹,不复成军了。 绝大多数汉民沦为满洲奴仆,只有极少的汉民才被保护下来。 这些汉民就是那极小数的人。 虽然他们活了下来,可是他们的生活并不尽人意,这也是王先花点银子就能收服他们的原因。 “嗯,我想要今夜出城,你们有什么路子吗?” 小院里的汉人纷纷一静,他们都害怕王先离去。 王先的到来给了他们希望,如果王先突然离开了,他们怕王先再也不回来了。 “大人要离开了吗?”院里的汉人失魂落魄的说道。 “是的,我要连夜出城,召集我的部下。” “大人,您能把我们也带上吗?” “放心,我会把你们带走的,不过不是现在,我需要你们做内应,适当的时候打开盛京城的大门,迎接咱们汉人的军队进城,你们明白吗?” 院里的汉人们原本因为王先要离去,一个个都变的低沉起来。 此刻听他说,汉人的军队会攻过来,每个人的眼中都闪显着希望的光芒。 “好,大人要记得你今日所说的话,如若大人抛弃了我等,我等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大人的。” 小院中,一位中年人沉声说道。 这个中年人最有威望,他说的话很有份量。 王先认真回忆着三号锦囊中王则之写的话。 “己巳生变,金人南下攻入京师之时,亦是我等攻入盛京之日。” 中年人的眼中精光爆射,己巳生变,说的不就是今年吗。 “好,你跟我走,我们有条密道可以从城墙底下通过。” “多谢。”王先对着中年人施了一礼,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王先连夜出城,开始召集分散金国四处的部下。 由于他们太过分散了,从盛京一带的海西女真到极北的北山女真部都有他们的身影。 把他们召集回来是需要时间的,王先必须赶在金国反应过来之前,带着人和钱货逃出去。 ...... 王先离开盛京的当晚,金国的商人激动的一夜没睡。 他连夜命人联系他的主子阿敏贝勒去了。 爱新觉罗·阿敏,清太祖努尔哈赤弟舒尔哈齐的次子,后金四大贝勒之一。 努尔哈赤年间,曾参与萨尔浒、灭叶赫、克沈阳、辽阳等战役;皇太极时期,统兵攻打朝鲜,迫使朝鲜国王李倧求和,战功赫赫。爱啃书吧 阿敏贝勒被手下的奴才连夜吵醒,很是不高兴。 他到要看看这个奴才想要干什么。 “主子,摇钱树啊,摇钱树。” 金国商人被王先洗了一天的脑,此刻由于激动过头变的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阿敏眉头一皱,冷冷的说道:“拿来。” 商人被他冷冷的话语一刺激,立刻清醒了不少。 “主子,请听奴才慢慢说。” “好,你慢慢说。” “是这样的...” 金国商人把王先传授给他的那一套传销手套仔仔细细的缓缓说来。 甚至,他还有自己的见解。 “如若依此法,可将兽皮、人参等物为基础,去往大明经商,一定可以赚很多银子回来。” 商人贪婪的舔了一下舌头,就等着阿敏贝勒发话。 阿敏贝勒被他说动,不过他看着激动的商人,隐隐觉得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不急,先在盛京试试,如果确实能赚银子,再去和明人做生意。” 抱着谨慎的态度,他打算先试试效果,如果真的能赚钱,他就会全力支持商人经营这门生意。 商人躬身领命,退了下去。 商人下去之后,第一时间拿出王先给他的说明书,命令手下的工匠们开始学习制作蜂窝煤。 至于铁炉子,他可是不敢碰的。 这是因为,皇太极对于铁器的管控比明朝还要厉害。 如果他私下里把打造武器的铁铸造了铁炉子,怕是会被皇太极杀了祭天。 至于明朝的商人能铸造铁炉子,那是因为那些铁器是他们自己带过来,准备卖给金国的。 所以,皇太极并不会把明朝的商人怎么样。 他就不同了,他本身就是金国人,如果他私贩铁器那是会被杀头的。 商人在第一批蜂窝煤制作出来之后,经过苦思冥想,他打算用人参、兽皮来代替铁炉子。 他试过,蜂窝煤用土炉子一样能烧。 下定主意之后,他就开始着手经营了。 就在他开门的第一天,他的第一个客人竟然是苏杭商人。 王先留下的存货原本就不多,苏杭商人又不会制作煤球。 铁炉子倒是难不倒他,但是经过这么几天的功夫,他手里的铁炉子也卖脱销了。 等他派人从苏杭把铁器运到盛京来,那要等一两个月,他根本等不及了。 没有办法,他只有一咬牙,先来补充一批蜂窝煤了,这是因为他制作不出一模一样的蜂窝煤。 做传销的各部落首领,用过上好的蜂窝煤,就只认那一种了。 苏杭商人看过另外几家商人自己研究出来的煤球,都没有王先的蜂窝煤好。 在金国商人开张之后,他派人来看过,和王先留下的蜂窝煤一模一样。 由于各个商人之间都有往来,苏杭商人自然也是认识他的。 苏杭商人来到之后,也不啰嗦,直接开口要进十万两银子的蜂窝煤。 金国商人眼睛里放出的光芒都变成了银子的样子,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当晚,金国商人就把银子送到了阿敏贝勒的府上。 阿敏贝勒原本都快把这件事儿给忘了,当他看到商人送来的银子之后,震惊的无以复加。 当晚他就下令,全力支持金国商人经营此事。 而且,他不打算冒险前往明朝做这门生意,他打算就在盛京做了。 于是,金国的传销生意变的越发猖獗了。 偶遇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先按照王则之锦囊内的吩咐,将分散四处的部下们召集起来之后,第一时间马不停蹄的往回跑。 他们走到金国边境的时候,再次遇到了科尔沁的骑兵。 财不外露,王先按照王则之的吩咐,用皮毛和人参等货物压盖住了一箱箱银子。 要不然护送他们的这些骑兵,分分钟可能变成强盗。 与来时不同的是,上一次是为了看押他们,这一次是为了护送他们。 骑兵的首领还在问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来呢,王先笑眯眯的告诉他很快就会再来。 在离开金国领地的时候,王先送给骑兵首领几斤上等茶叶,与他们挥手道别。 待他们走远,离开骑兵视线之后。 王先立刻命令商队加快速度全力赶路。 虽然金国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什么反应,但是王先不敢赌。 王则之叫他干的这件事,在金国涉及地区广、人员多、资金大,诱骗了大量社会人力资源,吸纳了大量社会资金,破坏了金国经济的健康和谐发展。 王则之教授他的这种方法,极富煽动性和欺骗性,而且具有很多心理学的暗示要素。 除了金字塔顶端的那些封建领主、酋长、部落首领之外,大部分的参与者,都无法像宣传的那样一夜暴富。 更多的是散尽家财,一贫如洗,甚至负债累累。 最终,这些人不得不面对穷困,以及别人的频繁追债。 很多人发财梦破碎之后,不得不远走他乡,躲避债务。 只要被卷进来的人,基本上就废了。 当有一天离开这个圈子的时候,他才发现,除了拉人骗钱,他什么都不会做了。 于是,没有货物,只有口号,就只是让你拉人头,从入会费中提取少量提成的更进一步的传销开始了。 当传销升级到这一程度之后,他们就会自发的开始控制他人的人身自由,没收财物,强迫后来者拉人头入会。 后参与进来的人,为了实现自己的暴富梦,就会诈骗自己的人脉圈。 先从亲戚朋友开始,然后一个部落,一个种族,导致众多家庭被卷入进来。 最终会导致这些家庭损失巨额钱财,朋友成仇,夫妻陌路,父子反目,兄弟相残,最终家破人亡。 这些残存的家庭会引发大量群体性事件,激化社会矛盾,造成动乱。 到时候整个金国就会变的动荡不安。 因为,传销的赚钱模式是金字塔式的。 最赚钱的还是处于阶层顶端的各个封建领主、酋长、部落首领,到时候整个金国的财富都被这些人收拢了,肯定会激发极大的社会矛盾。 这也就是王则之最终的目的。 这种经营模式会产生的后果王则之已经全都告诉王先了,所以,王先一刻都不敢耽搁,马不停蹄的连夜赶路,带着车队往回跑。 就这样不知跑了多久,某一天夜里,一片漆黑,天空上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大人,这样下去我们会迷路的。” 车队内靠星星辨别方向的成员来到王先的面前禀报道。 “嗯,我们不能停,顺着这条路继续前进。” “可是...” “没有可是,继续前进。” 队员们不知道这件事会带来的严重后果,可王先是知道的。 队员们依照记忆中的道路摸索着前进。 “有人。” 车队中负责警戒的人员忽然出声,整个车队一静,纷纷熄灭了手里的火把。 他们靠拢马车,紧张的警戒着。 “你们,是哪里的商人?” 黑暗中,一个模糊的身影,骑在马上大声喝问道。 “我们是大明的商人。” 黑暗中的人影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而且还用汉语询问。 王先思考了一瞬就知道了,来人没有敌意,甚至,有可能来人还需要他们。 “大明的商人,你们,有茶叶和盐巴,吗?我可以用皮毛和药草跟你们换,牛羊怕是不行的,牛羊我们自己要吃。” 黑暗中的人点燃了火把,缓缓向着车队靠近。 王先见状也命人点燃了火把,火把照亮了来人的模样。 这是一个身材粗狂,一身肌肉疙瘩的年轻人,从他的衣着判断,他不是明人。 “茶叶我们也不多了,不过还是能匀出来一些卖给你们的。” 王先从他身旁马车上拿出一袋茶叶,有些歉意的说道。首个中文网 车队中的人也是要喝茶叶的,一路上,每当他们吃完羊肉都会喝上一杯茶叶。 要不然,就会浑身燥热,难受的很。 加上,他们是要跑路的,带在身上的茶叶也不多。 “我们只要一百斤茶叶就行了,盐巴也差不多要这么多。” “行行,你等一下,我叫他们匀一下。 喂,大家把手里的茶叶和盐巴匀一下,拿出来一些卖。” “好嘞。” “没问题。” 车队中的人纷纷行动起来,把手上的茶叶和盐巴匀出来了一些。 这个年轻人正是纳禄,王先做的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了。 他见过很多商人,可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 自己的茶叶和盐巴都不够用,竟然会分出来一些卖给他们。 等王先把茶叶和盐巴收集上来的时候,纳禄打了个口哨。 在黑暗中走出了一百余轻壮,他们骑着马,马上带着兽皮和药草。 两方人马在黑夜中打着火把就开始交易起来。 在交易的过程中,纳禄发现,王先一行人的交换价值很公道,没有杀黑。 “你们这是打算去哪里?”纳禄对王先生出一些好感,主动询问道。 “我们要回山西。”王先回道。 “啊,那真是遗憾,你们走错路了,你们应该往那个方向走,那里是呼图克图汗的地盘,只要经过了那里,你们就能回去了。” 纳禄伸出手指着西南的方向,王先对着他走的路对比了一下,突然发现他们竟然走到了西北方向。 “我希望你能当我们的向导,我愿意多出一些茶叶和盐巴。” 王先想要找一个向导,走回准确的道路。 “不不不,我们可惹不起察哈尔人。” “察哈尔人很可怕吗?” 王先不解的问道。 纳禄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我愿意出一百两银子,两百两,三百两。” 当王先说到三百两的时候,纳禄豁的转身,他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现出了两道精光。 “成交。” 银子没有人不喜欢的,更何况这是一笔巨款。 当晚,纳禄带着车队回到了正常的道路上。 当天蒙蒙亮的时候,纳禄准备离去了。 王先思索了一下,给了纳禄一千两银子。 王先是这么想的,他先和纳禄打好关系,如果他下次再路过这里的时候就会方便许多。 纳禄看着王先双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这是因为,纳禄遇到过的商人太多了,他们大多是奸滑的,除此之外,他们还瞧不起纳禄这些人。 在那些商人眼中,纳禄这些人就是一群蛮子。 可是王先不同,他是以平等的目光看着他们的。 纳禄收了一千两银子,带着队伍回部落去了。 王先回到了正确的道路上,晚上天空中也有了星星,他们没有再迷路了。 三天后,负责殿后的人前来禀报。 有一伙人吊在他们队伍的后面,已经有半天了。 王先担心这些人是来劫掠的,于是立刻下令让众人抽藏在车上的武器准备战斗。 “叶赫部,纳禄,前来投奔。” 远远的一人单骑前来,高声叫喊起来。 王先心头一震,他记得王则之是一个很开明的人,而且他是为数不多能够接纳蒙古人的将领。 所以,王先没有做过多的考虑就把纳禄一行人收下了。 纳禄跟着王先的车队,这才慢慢的跟他讲述起来。 原来他们是叶赫部残存下来的族人,他们曾经帮助大明抵御过金人。 王先听到这里,对纳禄的好感又近了一步,一路上对纳禄的族人也是多有照顾。 就这样,他带着纳禄和他的族人向着大同府走着,直至三月底,他们经历漫长的跋涉才返回。 决战林丹汗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魁星楼内,王则之和王闪津津有味的听着王先的叙述。 两人听的目不转睛,屏气凝神。 “大人,我认为咱们应该趁着金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再去赚他一笔。” 王先说到激动处,又想到了在金国赚钱的那些日子。 他觉得,现在还能够入场,再捞一笔。 “不可,太危险了,咱们得等到金人有反应之后,才能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皇太极,清朝的开国皇帝,他的厉害王则之是亲自领教过的。 他不相信皇太极发现传销的事情之后,会坐视不理。 皇太极的眼界,见识能力可是很强的,他肯定能够第一时间发现其中的猫腻。 如果现在从这里出发,不远千里的前往,等到达金国的时候就到四月中下旬了,到时候时局变幻,他可不敢保证,皇太极发现其中猫腻之后,不会大开杀戒。 王先的建议被王则之打断,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仔细想了想,如果东窗事发了,被皇太极拿下,他恐怕就性命难保了。 王先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他忽然有些害怕起来。 他觉得他之所以会这么激进,应该是受到传销洗脑的影响了。 “大人说的是。”王先躬身致歉道。 王则之点了点头,他得想想王先带回来的这些银子和货物应该怎么花。 “大人,哨探有军情急报。”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守护在房门外的罗聪进来,禀报道。 “让他进来。” “报,虎蹲兔于千里之外的木伦河畔大败阿禄部,皇太极听闻率大军追击,两方陷入胶着,后虎蹲兔惨败,皇太极缴获兽皮、药草、钱粮无数,大胜而归。 而今虎蹲兔率残余大军退守喀喇莽乃大草原。” 喀喇莽乃,现在的蒙古商都。 此地自商朝起历经西周、东周、秦、汉、三国、西晋、南北朝、唐、宋、元、明直至清朝,一直都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大漠草原。 “好,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 “是。” 哨探退下之后,王则之站起身来回跺步想了想。 “罗聪。” “在。” “命传令兵前来。” “是。” 罗聪离开。 “原本我是要给你接风洗尘的,现在不得不先停一停了。 你呢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你先下去吧。” “是。”王先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躬身退下。 喀喇莽乃距离归化城四百余里,骑马前进一天半就到了,距离太近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再者说了,林丹汗与皇太极打了这么久,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他怎么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呢。 王则之决定和林丹汗决战,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王闪听命。” “在。” “立刻组织后勤部将粮草、武器、兵甲、火炮集中运输至归化城,连夜去办。 立刻组织建设兵团,命他们接手军功兵手里的耕种农活。” “得令。” 建设兵团原本是用来耕种公田的,至于分到军士们手里的,或者用军功兑换的田是不用他们耕种的。 现在正是耕种的大好时节,如果荒废田地去打仗,到时候军功兵回来了,错过了耕种的时节,家里的粮食就会少了一些。 王则之要打消军功兵的后顾之忧,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为了王则之拼命。 “大人,传令兵到。” 罗聪带着一班传令兵进来了。 “传命各营将士,除杀虎口、新平堡、大同府、游击营额定驻军外,其余人全部向归化城集结,接令之时,即刻启程,不得耽误。” “得令。” “传命各地军功兵,立刻向归化城集结。” “得令。” “传敕令给额璘臣,命他集结麾下召集而来的族人,向归化城集合。” “得令。” “传敕令给顺义王禄格,命他集结土默特可战之人向归化城集合。” “得令。” “传敕令,命楚琥尔和善巴麾下被编户的属民,限他们三日内集结可战之人,向归化城集合,胆敢不来者,杀!” “得令。” “通知六总一声,向喀喇莽乃刺探情报,最好能封锁他们的哨探。” “是。” 王则之发布完命令,一个人坐下来,倒了一杯酒。 林丹汗西迁以来,虽然取得一些军事胜利,但因为战争和天灾,畜牧匮乏,各部人民流离失所。 加上塞外地区下霜时间早,田地颗粒无收,瘟疫流行,蒙古诸部几入绝境。 林丹汗是一个志在恢复成吉思汗霸业、将一盘散沙的蒙古复归统一的英雄之主,又坚决不向后金投降但是,在统一蒙古的过程中损害了许多蒙古封建主的利益,导致众叛亲离,最终归于失败,蒙古封建主对其恨之入骨。 因这个罪恶的察哈尔汗性情暴躁,对众人危害极大,即使是宗族至死至穷绝不会归附他的缘故就在这里。 被蒙古封建主称为“四恶汗”。 各部的抵抗大大削弱了察哈尔部本身的力量,察哈尔部已经面临国困民乏的境地,连年战乱其兵员严重减耗,察哈尔每年的马匹仅收获四万匹,而察哈尔部的民众也已不满五万。 也就是说林凡汗的嫡系力量察哈尔部,已经大不如以前了。 察哈尔部是蒙古族最著名的部落之一,历史上号称蒙古中央万户。 察哈尔是世代侍卫蒙古大汗的一支特殊的怯薛军。 它不是以血缘关系,而是以职业关系为纽带,由万户、千户、百户等大小贵族子弟和蒙古精英人物混合组成的军事组织。 察哈尔号称八鄂托克,是蒙古大汗直属的部落,在此之外林丹汗还有一支亲军,后期林丹汗又把这支亲军划分为六个土蛮,并按照蒙古传统由其后、妃分别统领。 林丹汗有八大太后本分别统领各路土蛮。 王则之猜测,林丹汗手里的兵马肯定不多了。 右翼诸部向来不愿臣服于他,唯一臣服于他的只有鄂尔多斯部。 至于他手里其他的部族,林丹汗远征阿禄部的过程中部众大量流失,加上战败肯定没有多少了。 如果林丹汗还想东山再起,他能做的就是收拢被皇太极打散的察哈尔八大营。 当林丹汗西迁在右翼所向披靡的时候,皇太极就已经对留守左翼的察哈尔出手了。 此刻,就是林丹汗把他们都召集起来,也成不了气候。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正是因为了解这些,王则之才敢下决定主动进攻林丹汗。 日暮西山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林丹汗此次东征损失惨重。 虽然他战胜了阿禄部,但是率大军赶来的皇太极给了他迎头痛击。 两方兵马麓战数月,最后林丹汗不敌,仓皇败逃。 逃到喀喇莽乃的林丹汗,并不想招惹王则之,他想的是召集还能掌控的部族过黄河前往青海去。 崇祯元年之时,林丹汗与漠北外喀尔喀的绰克图台吉(却图汗)、西藏的藏巴汗、康区的白利土司月顿多吉结盟,因为他们都不信仰黄教,所以被称为“反黄教联盟”。 林丹汗试图利用这个联盟东山再起。 林丹汗逃到喀喇莽乃大草原之后,立即下令,命拥有两头牛两头羊以上的属民,向喀喇莽乃集合,追随他往青海而去。 林丹汗之所以敢在喀喇莽乃驻军,那是因为,这一带一直是他的地盘。 哪怕王则之攻克了归化城,也管不了这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正是这个道理。 逃到此地的林丹汗,不甘心归化城就这么被王则之占据着,他派出数股骑兵不时前来骚扰。 他们一边骚扰袭击,一边传递消息。 林丹汗命令仍旧心系于他的牧民可以追随他,尽渡黄河。 追随林丹汗的臣民自失去归化城开始,就没了粮食。 他留守在漠南蒙古和喀尔喀交界处的驻地又被反抗他的右翼诸部歼灭了。 林丹汗不远千里击败阿禄部,好不容易抢夺而来的粮草又被皇太极缴获了。 现在的林丹汗营内,连粮食都没有,没有办法的他只能下令,杀战马以食。 其麾下士兵的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崇祯二年,四月初。 这一日外喀尔喀的部族遣使而来,他们害怕林丹汗前来攻打他们,有了示好的意思。 林丹汗数败于王则之之手,又败于皇太极之手,而今他才知道,他留下的驻地也被右翼诸部歼灭了,一气之下的林丹汗不管不顾的就斩了外喀尔喀派来的使者,并把使者的尸体挂在了营帐之外。 林丹汗宽阔的蒙古包内,坐满了各个部族的首领。 蒙古包内,传来一阵接一阵的说话声,那些话,如果是明人百姓当然听不懂,因为他们说的尽是蒙语。 “如今我们腹背受敌,金人、明人,时刻准备趁机报复我们,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两翼大总官塔什海担忧的问道。 他的话引起了各人的共鸣,一时之间,大帐之内的首领们都看向林丹汗。 “我们马上迁徙。”林丹汗想都不想立刻回道。 “往哪里迁徙?”另一位两翼大总官虎鲁克寨桑问道。 “青海,绰克图台吉、藏巴汗、月顿多吉与我有盟约,我们可以在那里休养生息。”林丹汗道。 “可是那个明人挡住了我们的道路,奈曼、敖汉、阿喇克卓特投了金人,浩齐特、乌珠穆沁、苏尼特三鄂托克到漠北的喀尔喀人那里去了。有缘书吧 我们的力量已经远不如从前了,我们能安然迁徙吗?” 两翼大总官塔什海再次担忧的说道。 广宁之战后,后金对明朝的攻势暂时停止,而蒙古内部矛盾逐渐凸显。 内喀尔喀与后金通婚、盟誓等事,引起了林丹汗的疑心。 他严厉指责管理左翼三万户的大臣锡尔呼纳克杜棱洪台吉管束不得力,甚至怀疑他暗中与努尔哈赤已有联系,准备对锡尔呼纳克杜棱洪台吉和其他诸台吉采取必要的措施。 这反而加速了蒙古内部的分化,本来从林丹汗皈依红教后,尊崇黄教蒙古诸部已与林丹汗貌合神离,开始自行其是了。 1622年二月,管理左翼三万户的特命大臣锡尔呼纳克杜棱洪台吉与林丹汗发生分歧,遂率领三千多户,投奔辽阳城,归顺了努尔哈赤。 受其影响,1623年正月,内喀尔喀拉巴什希布、索诺木、莽果、达赖台吉等也各率所属五百户投奔了辽阳城。 此时,乌珠穆沁部翁衮都喇尔子多尔济车臣济农与其叔之子塞棱额尔德尼台吉也因与林丹汗不和,率部投奔了漠北外喀尔喀。 苏尼特部素塞巴图噜济农、浩齐特部策凌伊尔登、阿巴噶部都思噶尔札萨克图济农各率所部,也投奔了漠北。 当时,内喀尔喀五部虽与努尔哈赤结盟,却阳奉阴违,仍与明朝通款,同时努尔哈赤要求内喀尔喀断绝与察哈尔的关系,亦遭到反对,所以努尔哈赤于1623年四月对内喀尔喀发动惩罚性攻击,杀死了对后金的强硬派——扎鲁特部台吉昂安。 内喀尔喀五部盟主卓里克图派人找林丹汗,希望一起报仇,但林丹汗并未响应。 林丹汗不敢正面对抗后金,此举寒了内喀尔喀五部的心,也为以后的分歧埋下了钉子。 林丹汗要统一蒙古,不能不威胁到蒙古诸部封建主的利益,其中奥巴台吉领导的科尔沁部与林丹汗的察哈尔部关系最为紧张,同时与后金的来往日益密切,到1624年时干脆抛弃林丹汗,与努尔哈赤结盟。 科尔沁与后金的结盟与之前内喀尔喀不同,内喀尔喀是后金胁迫下的“要盟”,而且由于内喀尔喀的反抗而没什么效力;而科尔沁则是主动结盟,并明确针对林丹汗,因此科尔沁在林丹汗的统一大业中首当其冲。 林丹汗先在1624年十月派绰尔济喇嘛和奥巴谈判,结果不欢而散。 十一月,林丹汗率军征讨科尔沁,奥巴不敌察哈尔军,急忙派人向盟友后金告急。 努尔哈赤亲率贝勒大臣驰援,抵镇北堡后命莽古尔泰率兵5000赴农安塔,实际上只是虚张声势,并没有死保科尔沁的意思。但林丹汗得到后金出援的消息后,不愿与后金正面交锋,于是匆忙撤退,科尔沁之围遂解。 1626年春,后金在宁远之战失败后怨恨内喀尔喀阴助明朝,乃第二次讨伐内喀尔喀,内喀尔喀被打得落花流水,其领袖卓里克图败走西拉木伦河时遇到林丹汗,林丹汗严厉责备卓里克图对自己不忠以及内喀尔喀在明朝和后金之间朝秦暮楚之事,并趁机合并了他的余部,至此内喀尔喀五部之一的炒花部(乌齐叶特)不复存在。 1626年八月,努尔哈赤死,皇太极继承后金汗位,当年十月,皇太极以内喀尔喀五部中的扎鲁特部屡次劫杀后金派往科尔沁的使臣为由第三次讨伐内喀尔喀,林丹汗再度趁火打劫,攻击内喀尔喀残部,服从者养之,拒敌者被杀,内喀尔喀五部在后金和林丹汗的夹击下土崩瓦解,只剩下了巴林部和扎鲁特部。 在科尔沁部已投入后金阵营、内喀尔喀五部覆灭的情况下,皇太极开始向林丹汗的察哈尔部渗透。 察哈尔部的八个鄂托克中,奈曼和敖汉夹在林丹汗和皇太极势力之间,他们为缓解两者间的对立关系,甘愿充当调停者角色,于是在1627年初派绰尔济喇嘛去沈阳与皇太极议和。 皇太极不仅暗示两鄂托克归顺后金,还要求直接与林丹汗通使。 林丹汗知道了自己的两个鄂托克通款后金的事实后,不但没有理解他们的想法,反而讨伐奈曼、敖汉,奈曼、敖汉不堪林丹汗的压力,于1627年六月背叛林丹汗,归附后金,并与皇太极订立盟誓。 自此以后,林丹汗在左翼已经众叛亲离。 反观皇太极却是越来越盛,加上当时察哈尔部与明朝贸易的据点广宁已经失陷,林丹汗想通过兼并右翼诸部以将明朝给右翼的丰厚“市赏”据为己有。 于是林丹汗被迫西迁,开始征战右翼诸部。 直至现在,经过常年征战林丹汗已经完全不是王则之的对手了。 投毒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占据归化城的明人虎视在前,金人亦步亦趋的跟在我们身后,如果他们两方什么时候奋起一击,这种情况想都不敢想啊。” 两翼大总官塔什海满面愁容,对着林丹汗说道。 “我的大总官,你多虑了,你看看,现在每天都有臣民们来到这里,他们献上了自己的牛羊和粮食,我们的战士有了粮食,已经不再受饥饿的困扰了。 我决定了,我要杀了挡住我们去路的明人,用他的人头为我们的迁徙祭天。” 林丹汗自欺欺人道。 如果要是放在以前,他真的不会把明军放在心上。 自从林丹汗数次败于王则之手里后,王则之率领的部队一直如同梦魇一般纠缠着他。 林丹汗之所以要这么说,那是因为他作为可汗不能露怯,如果连他都害怕了,他手下这些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占据归化城的明人火器犀利,骁勇敢战,他部下的骑兵不比咱们少,而且他们的武器比我们的好,不能小觑啊。”两翼大总官虎鲁克寨桑附和道。 “那明人非同小可,现在他占据着归化城,我等需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才是。” 塔什海说道。 大帐内的其他首领都不说话,他们一个个都怕得罪林丹汗,惹得林丹汗不快,只有两个大总官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着。 “是我轻敌了,算起来,我在那明人的手里已经损失了四五万兵马了。” 林丹汗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难得的承认了自己的过失。 王则之的兵马装备精良,有军功激励,骑兵众多,还有钢甲重骑,加上火铳和火炮,他真的无法匹敌。 “这个明人必须死,如果他不死我们迁徙走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林丹汗脸色一狠,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们只有四万人了,如果和归化城的明人血战,恐怕...”塔什海忧虑道。 林丹汗神情严厉,他环视着帐中众人,说道:“我挥军南下的时候,在大同府的西安堡遇到了这个明人,他仅凭一点人马就守住了西安堡,那时候我们可是有十万大军的。 短短几个月,他就能在杀虎口击败我们的精锐骑兵,更是夺去了归化城。 现在,他已经越来越强大了,以我对他的了解,等到他更强大的时候,他一定会把草原上的我们赶尽杀绝。 所以,此人必须死,他不死我们就是迁徙走也活不下来。” 帐内一片沉默,就是两翼大总官也不敢再说话了。 因为他们知道,林丹汗说的是真的。 如果他们就这么逃了,等王则之强大起来的时候,一定会去青海追杀他们。 “此部明人,火器犀利,骑兵众多,幸好东征阿禄部之时,我们从皇太极的手里抢来了一些火炮,有了这些火炮,我们未必打不过他。” 林丹汗在西拉木伦河与皇太极一战,也不是全无胜算。 要不然两人也不会从崇祯元年打到崇祯二年。 林丹汗打胜的时候,从皇太极手里抢了十几门弗郎机炮,现在正好用来对付王则之。 两翼大总官塔什海附和道:“确实,此部明人火器极为犀利,他们的火铳、火炮,射程远,威力大,再配合上那种刀枪不入的重甲骑兵,我们的强弓劲箭,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两翼大总官虎鲁克寨桑疑惑道:“如此说来,占据归化城的明人岂不是无懈可击了?难道我们不能截断他们的粮道困死他们吗?” “没用啊,此部明人的粮草极为充实,而且他们的粮道是从大同府的杀虎口直达归化城的,两地距离太短了,如果我们去袭扰粮道,会被明人前后夹击,我们会损失惨重啊。” 帐中的首领们一阵沉默,林丹汗看着士气低落的众人,强打起精神说道:“看来与此部明军做战,只能尽量避开其正面锋芒,不能蛮攻。 我决定断了他们的水源,在黑河的上游投毒,毒死他们。久禾书苑 归化城此部明人必除,宜早不宜晚,立刻命人去下毒。” 帐中众人一惊,给水源投毒,这是同归于尽的做法。 两翼大总官塔什海刚想要说点什么,拒绝林丹汗的这个主意,他就看到林丹汗正冷冷的盯着他。 塔什海被盯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立刻把到嘴的话语咽了回去。 ...... 崇祯二年,四月初。 王则之的大军齐聚归化城,王则之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的编制兵,军功兵,还有各部首领召集而来的临时兵,一时间雄心万丈。 现在他手下的兵马加起来已经超过了十万。 他原本有四万余编制兵,两万余军功兵,加上额璘臣掌管的鄂尔多斯部、禄格掌管的土默特部,还有被编户的土默特部临时召集而来的可战之人,完全超过了十万人。 “王闪,各营军士所需的粮草物资都配上了吗?” “编制兵的粮草优先配送,其次是军功兵,最后是各个部落的临时兵,由于临时兵的人数还在增加,只能按照各部首领报上来的人数配送粮草,就目前而言各营军士都分到了七天所用的粮草。” “嗯,很好。” 打仗打的就是钱和粮草。 十万多人所用的粮草是一个大数目,哪怕他从三月底就开始安排后勤人员押运粮草,仍旧没有运来足够十万多人一月所用的粮草。 现在从杀虎口出关,一直到归化城,有一条长长的车队不断的运送着粮草。 十万多人,一天光粮食就要吃掉两万多石,一个月下来得吃掉六十多万石粮食,还不算茶叶、盐巴和其他配菜。 所以,王则之对粮草看的很重。 王则之聚集了这么多兵马没有第一时间进攻林丹汗,那是因为他在等。 游牧民族聚集起来战斗力很强大,但是如果他们分散开来,躲在大草原和沙漠里,王则之就得花费数倍的兵力寻找和歼灭。 到时候劳师远征,损耗巨大,哪怕王则之连抢带骗的弄了很多银子和粮食,他也承受不起。 据小六子探得的消息,林丹汗的营地在不断吸纳着从东边、南边和北边的牧民。 到目前为止他们也聚集了差不多十万之众。 王则之不怕他们聚集,反而害怕他们分散。 他要把林丹汗一网打尽,然后安安心心的对付辽东的皇太极。 “大人,出事了。” 黑虎寨时,王则之对于水源的安全就尤其看重,此时负责看护水源的人员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不要慌,慢慢说。” “毒,水里有毒。”护水员颤抖着手拿出一根发黑的银针给王则之看。 王则之看了眼发黑的银针,立刻下令:“通告全军,卑鄙的呼图克图汗,像个小贼一样给我们的水里的投毒了。 传令兵,立刻命杨之晖的军医们行动起来,想尽一切办法救活中毒的军士。 通告全军更换取水点,从各个支流里取,不要从黑河里面取。 传敕令给黑河下游的牧民们,告诉他们呼图克图汗给黑河投了毒,让他们不要使用。 快去。” “是。” 装的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呼图克图汗,残暴不仁,卑鄙无耻,他竟然给黑河里投毒,这是要毒死所有在草原上生活人啊。 这是一个暴君,面对这样的人,我们应该怎么办?” 林丹汗投毒的举动彻底激怒了王则之,同样也激怒了他麾下的军士。 无论是汉兵还是鞑子兵。 在发现投毒之后,王则之第一时间做了处理。 哪怕如此中毒的人员还是达到了一千余人。 其中,中毒最多的并不是军士,而是依河生活的牧民。 这就导致各个部落里的牧民变的无比愤怒起来,原本一些收到消息打算前去投奔林丹汗的牧民,瞬间改变了主意,加入了讨伐林丹汗的队伍。 借着这股子怒劲,王则之有信心带着这群人一举攻克林丹汗。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杀!杀!杀!” 在同仇敌忾的前提下,王则之的话语极具煽动性,可以说一呼百应。 他刚说完,十万大军纷纷呼喝起来,不分蒙汉全都在怒吼。 河流对于鞑靼人代表着神圣、美好和生命。 在鞑靼人的传世歌中,传说是水孕育了草原,产生了生命,然后有了人类,野兽、畜类和鸟类等。 万物生长,这水在鞑靼人眼里就是万物之本,世界的源泉。 这样的纯净之水洒在地里,青稞会长的出彩;添在锅里,饭菜飘香;如果饮用则可以延年益寿。 军士中的汉人之所以会如此愤怒,那是因为打仗往水源里投毒是非常卑劣的行为。 “咻~嘭~” 就在王则之调动军士们士气的时候,远方的天空中升起了一朵烟花。 这是哨探放出的示警信号,一批批的哨探策马狂奔跑了回来。 接着大地剧烈抖动起来,似乎同一时间的,天边尽头,出现了无数巨兽一般。 站在城头上的王则之看着无边无际的战马和人影,他不由深吸一口气。 他还没有出击,林丹汗竟然带着大军主动出击。 王则之猜测,林丹汗肯定以为他投的毒起了作用,所以才敢主动攻过来。 “小六子,他们有多少人?” “八万左右。” 小六子也不是万能的,他不可能通过观察就能知道林丹汗大军的具体人数。 只能通过数日的探查估算个大概。 王则之神情凝重,他没想到林丹汗竟然还能召集起来八万多兵,这个数字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蹄声不知响了多久,慢慢才弱下来,那腾起的大股烟尘也飞散开去,露出周边密密麻麻的人影和战马。 在大军的后方,有一杆织金大纛。 林丹汗站在大纛下,正拿着单筒望远镜观察。 他的身旁身后围满了各个部落的首领,有察哈尔的鄂托克,有鄂尔多斯的部族首领。 林丹汗眺望良久,若有所思地道:“多尔济哈坦巴图鲁,我不是命你投毒去了吗?为什么明人的兵马毫无损伤?” 多尔济哈坦巴图鲁,是林丹汗留在左翼的察哈尔部八鄂托克之一的多罗特部首领。 1628年二月,皇太极以遣往哈喇嗔部使者被截杀为由,向驻牧在敖牧伦的多罗特部进攻,多尔济哈坦巴图鲁负伤败走,妻子皆获,杀其台吉古鲁,俘获万一千二百人。 林丹汗驻牧在喀喇莽乃把他召集了回来。 林丹汗没想到,王则之很是看重水源,在黑河的上游会安排专门的护水员看护着,以防有人投毒。 所以,王则之麾下的兵马并没有多少人喝到毒水。 在他身旁,负责投毒的多尔济哈坦巴图鲁,战战兢兢的上前答话:“我确实投毒了,明人向来狡猾,他们肯定是假装的,只要咱们再多等一会儿,他们肯定连站都站不稳了。” 林丹汗想了一下,他觉得王则之肯定是强撑着,他还没见过有人中了巫师的毒还能站着的。 “待我大军聚齐,火炮、战车,还有阿禄部的俘虏到达后,再源源不断的攻打,不给其喘息机会。 现在传令,命各族勇士就地安营扎寨,营地务必牢固,做好万全防备!” 在林丹汗的传令下,他带领的鞑子兵就地挖掘立寨,慢慢的,连绵的营地出现在王则之的眼前。 在此期间,王则之没有贸然下令攻击,毕竟林丹汗的手里也是有八万多人的,不是他一口能吃的下的。 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王则之不愿意冒险。 王则之静静地注视着林丹汗的兵马扎营,看他们人叫马嘶的,大队大队的鞑子兵迎着寒风,埋锅造饭,一片异族的口音喧腾不休。 慢慢夜幕降临,林丹汗的营地中,星星点点的灯火亮起,最后汇成一片通明的灯海。 加上王则之的营地内也是一片灯火通明,从空中望下去,使得这片草原上出现两个巨大的不夜城一般。 当夜,王则之以防林丹汗夜袭,命小六子带着哨探严加防范。 随后,召集连级以上将领,齐聚一堂,给他们分配好了各自的任务。 议事完后,王则之带着亲卫班,来到营地边缘查探林丹汗大营内的情况。 王则之的整个营地内已经是戒备森严,各营巡视的军士不断,口令喝叫声不断响起。 “口令。” “夜防以变。” “正确,现在交班。” “交班。” 王则之不远处,两班军士,轮流值守,一班休息,另外一班前来接替。 营地的外围防线中,这里也安排了大批的守夜人员,安插在地面挖出来的壕沟里。 为了防止林丹汗偷袭,围着大营的三面地面上,还撒满了密密层层的铁蒺藜,各要紧地带,也布上了铁丝网。 这个时代想要偷营其实很不容易,得夜盲症的很多不说,晚上传递命令的旗帜也失去了作用,如果用鼓来传令,还会惊动敌人。 小股人偷袭还好,约好作战计划,只管执行就可以了。 但是,小股兵马,面对王则之的十几万大军根本翻不起一点水花来。 如果大股军队偷袭,面对王则之的防范,根本没有胜算。 所以,林丹汗想要夜袭他的大营,根本就不可能。 同样的,如果王则之想要偷袭林丹汗的营地,那也是有难度的。 王则之来到营地外围防线,爬在壕沟里,举着单筒望远镜看着对面林丹汗营地内的火光。 王则之在营地外围转了一围,最后来到黑河河边。 这条河是归化城一带最大的河,无数牧民依靠此河生活。 现在,林丹汗给河里投了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面的水才能饮用。 滑稽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河黑对面一片漆黑,分不清哪个是天,哪个是地。 四月初河边的风很大,哪怕王则之穿着对面布襟甲,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大明的北方真冷。 真正的说起来,王则之的灵魂是个福兰人,一个正宗的南方人,他还真有点不习惯北方的冷。 如果说南方的冷是魔法攻击,那北方的冷就是物理攻击,如刀削,如刮骨。 “呜呜~” 第二天一大早,林丹汗迫不及待的动起来了。 因为他的哨探查探到了病号的方向,那里装的都是身中剧毒的军士和牧民。 林丹汗麾下的兵马频繁的调动起来。 当天早上还是没有战事,不过王则之还是明显的看出来了,林丹汗打算把他的兵马一鼓作气全歼。 王则之也不知道林丹汗哪里来的勇气,只是他的眼皮一直在跳,使他有一些隐隐的不安。 稍后,小六子的情报送回来了。 林丹汗在王则之大营的北、东两部都布置了重兵,甚至有一队骑兵绕到了他们的西部。 林丹汗的用心很是险恶,他这是用的围三阙一的战术。 他专门留下南面,是给王则之的兵马留一条道路逃跑。 让全军起求生之心,从而削弱死拼之志。 王则之可以肯定,林丹汗在南面一定也布置了大批伏兵。 只要王则之麾下的兵马溃逃,林丹汗三路合围尾追,待全军毫无斗志之时,在南面突然袭击,王则之麾下的兵肯定会十不存一。 整整一天,林丹汗还是没有出兵,不过根据小六子的情报,林丹汗的兵马又增加了,根据他们锅灶的数量,初步估算在九万人左右。 “不要怕,但是也不能放松警惕,更不能轻视,林丹汗能横扫右翼诸部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传令下去加强戒备。” “是。” 传令兵领命,传达命令去了。 第二天,天气晴朗,连草原上的风都变的暖和了许多。 “呜呜~” 林丹汗的大营里出来了密密麻麻的人马,最后合成一片密不透风的人墙。 在遥远的地平线上,从三个方向,黑压压的向着王则之的营地冲来。 林丹汗终于要开战了,王则之长出了一口气。 “兄弟们,杀敌人,拿军功!” “杀!杀!杀!” “军功!军功!军功!” 现在王则之已经不能再喊杀鞑子了,因为他手底下的鞑子兵就不少,如果他再喊杀鞑子,不大妥当。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豪气干云的王则之,突然站在归化城的城墙上高唱起来。 “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自从王则之唱过一次之后,这首歌就在军营里流传开来。 由于这首歌脍炙人口,很好唱,军营中的大部分人都学了去。 王则之一开口,城墙下的军士们就接着唱了起来。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军士们雄壮的歌声远远传扬,那些冲锋而来的敌人听到,很多人都是神情凝重,因为他们感受到了一种战无不胜的士气。 敌人的步骑密密层层逼来,黑压压的一片,卷起了大片的尘土。 他们距离王则之越来越近,五里,四里,三里...... 三里时,潮水般的敌人停了下来。2k 号角声响起,他们的阵形分开,无数密密麻麻的牛羊被驱赶着疯狂的冲了出来。 王则之见状目光一凝,这种战术他在钢甲重骑的报告中看到过。 当初攻打驻军于托克托的俄木布时,俄木布就这么干过。 “传命火炮营,红衣大炮,驱散牛群。” “得令。” 王则之下令,火炮营的军士立刻行动起来,填装弹药,校准角度。 “嘭~” 震天巨响,一颗颗炮炮如流星一般射入了牛羊中间。 呼啸声中,一个个滚烫的数斤重铁球砸落,红夷炮的炮子射中奔跑的牛羊,去势不减在地上拉出了一条条血路。 牛羊虽然是动物只会跟着领头前进,可是不代表它们不会惧怕。 红衣大炮震天的巨响,还有炮子的威力吓的牛羊一片混乱。 原本向着王则之冲锋的阵形顿时一片大乱。 “不过如此。”王则之不屑的笑了一下,畜生怎么可能斗得过人。 王则之脸上的嗤笑还没消失,林丹汗的大军中就起了变化。 牛羊身后,无数密密麻麻的盾车推了出来。 那些盾车中,前面一排排,尽是那种精良的盾车,有车轮,有挡板,裹着厚厚的牛皮,泼上了水。 后面的盾车,则用粗木捆扎在一起,成为粗糙的木盾。 密密麻麻衣着褴褛的俘虏奴隶被抽打着,推着盾车前进。 至于那些牛羊已经被藏在盾车身后的,牧羊人,放牛人甩起的鞭子吓的散了出去。 在盾车身后跟着黑压压的弓箭兵,在弓箭兵身后,是一万余身着精粮铁片甲的重骑。 他们人人左手握盾,右手持矛,在他们的马上更是备有数杆标枪。 这些骑兵应该就是林丹汗留守察哈尔的精锐骑兵了,也是林丹汗最后的底牌了。 王则之神情一凛,他知道林丹汗这是认真起来了。 俘虏奴隶哭喊着死命推着盾车前进,忽然,盾车后方响起了炮击的声音。 王则之目测了一下,林丹汗的兵马只不过推进了一里而已,就开炮了,难道他们有红衣大炮。 事实上王则之想多了,林丹汗只有从皇太极手里抢来的十几门弗郎机炮。 弗郎机炮,每门重约300斤,母铳长2.85尺,配有4个子铳。 据王则之所知,弗郎机炮的优点是射速快,他的射程可没有达到一里这么远。 果然,十几颗炮子落在半道上孤零零的滚了几滚。 营地最前方的军士先是紧张的神情一凛,紧接着看到了滑稽的一幕,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 他这一笑就像个引子,整个营地内瞬间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哄笑。 这实在是太搞笑了,有谁能想到在这么严肃的战场上会发生如此不堪一幕。 林丹汗连弗郎机炮的射程都没搞清楚,就把它推出来用了。 “传命火炮营,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红衣大炮。” “得令。” 王则之哭笑不得的下令道。 “轰隆~” 红衣大炮怕响声陡然间连成了一片,一阵阵炮弹的呼啸,往盾车阵中砸去。 虽然王则之也看出来了,那些推盾车的就是一些俘虏炮灰。 可是,他一点仁慈之心都升不起来。 把盾车推向他的阵地,就是他的敌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是取死之道。 放近点打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呼啸声中,一个个滚烫的炮子从天而降,砸了下来。 如同从天而降的冰雹一般,不过,这种冰雹是铁质的。 一个个炮弹砸进盾车阵中,砸进盾后躲藏的鞑子兵身上,在草原上翻滚了几滚,直接带出一条条血路。 不管是推着盾车的奴隶,还是隐藏在盾车后的鞑子兵,只要被击中一个个惨叫着倒地,运气不好的连惨叫都发不出,就一命呜呼了。 鞑子兵的盾车与步兵阵列实在是太密集了,就是胡乱放一炮都能打中,更何况王则之的火炮营炮手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 红衣大炮有很多优点,炮管长,管壁厚,口径大,整体形状从炮口到炮尾逐渐加粗,符合火药燃烧时膛压由高到低的原理。 在炮身的重心处两侧有圆柱型的炮耳,火炮以此为轴可以调节射角,配合火药用量改变射程;设有准星和照门,依照抛物线来计算弹道,精度很高。 多数的红衣大炮长在3米左右,口径110-130毫米,重量在1吨以上。 只要挨上一炮别说是人了,就是由两层木板、两层沙、两层棉被、两层兽皮,再加上铁皮覆盖的最精锐的盾车都挡不住。 火炮营的那些炮手,在炮营指挥官的指挥下,从容不迫地开炮,清膛,装弹药,点火,再开炮。 对于这些炮手的训练,王则之从来没有松懈过。 而且,火炮营采取优胜劣汰的制度,准头差的都会被淘汰掉,成为别的兵种。 留下来的就没有一个准头差的。 这些炮手,别说在王则之的队伍里,就是放在整个大明朝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 每门炮旁的炮手不断用跳眼法估算着距离调校着角度,在他们的调校下,火炮副手不断移动着炮身,调整着射击角度。 在他们的瞄准射击下,一辆辆盾车包括他们身后的人被打烂。 包括躲在盾车阵列之后的鞑子步兵都遭了殃,在红衣大炮的打击下,无论是人还是盾车无一幸免。 王则之猛烈的炮火,让前面而来的盾车阵营中起了一阵阵骚乱。 甚至,一些阿禄部的俘虏在恐惧之下,夺下了身边鞑子兵的弯刀,反身攻击了起来。 “横竖是死,没有活路了,我阿禄部的勇士们,拼了!” 战败了,成为奴隶还能活下来,但是继续推着盾车前进,没有丝毫活路。 阿禄部的奴隶们瞬间造反了。 躲在盾车阵列后面的鞑子兵反应了过来,立刻进行了血腥镇压。 他们一边砍杀造反的阿禄部奴隶,一边亲自顶上推着盾车继续前进。 王则之见状有些可惜,如果现在的火炮技术足够先进,火炮的质量过关,完全不用担心炮管过热从而导致炸膛。 红衣大炮没有弗郎机炮多,只能打几轮。 现在红衣大炮都得歇下来,冷却一下了。 王则之没有办法,他不是理工男,更不是军工男,没有掌握更先进的火炮铸造技艺,炮射击几轮后就得停射散热,否则极易炸膛。 王则之只能等他们推进到弗郎机炮的范围,再进行攻击。 密密麻麻的盾车终于进入了弗郎机炮的射击范围。 弗郎机炮王则之有很多,单单归化城的营地他就调来了一百门。 明朝的弗郎机炮采用了母铳与子铳结构,母铳即炮筒,子铳实为小火铳,每门母铳配六个子铳,每门子铳事先装填弹药以备使用,作战时,先将一个子铳装入母铳的弹室中,发射后,将空子铳退出,换装另一个,由于可以轮流换装子铳,减少了临时装填弹药的时间,大大提高了射击速度。 “弗郎机炮,开炮!”暖才文学网 在王则之的命令下,迫不及待的弗郎机炮炮手们,齐齐动了起来。 “预备,放!” 随着火炮营弗郎机炮指挥官的命令,弗郎机炮的炮手们开始了表演。 鞑子兵最前方,最精锐的盾车已经被红衣大炮打烂了,剩下的盾车大多是木质的,弗郎机炮也能够轻松击碎。 百炮齐鸣,如同巨雷炸起。 王则之的营地内腾起一股股浓厚的烟雾,铺天盖地的炮子呼啸着,带着烟火轨迹,有如骤雨疾风般向整个盾车阵列轰击了过去。 弗郎机炮手们动作极为麻利,刚点放了一炮,立刻更换子铳,点燃,放炮。 很快六发子铳都打完了,弗郎机炮也需要冷却,要不然单单弗郎机炮就能消灭盾车阵。 六百发炮子,铺天盖地的向着盾车阵袭来。 火器的力量,是游牧民族不可想象的,他们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强悍的攻击。 鞑子步兵们依靠着盾车,纷纷举起了手里的盾牌。 弗郎机炮的炮子连简单的盾车都能击碎,更何况是单薄的盾牌呢。 盾车阵中,不断的有盾车碎裂,士兵被炮弹砸飞倒在地上的景象。 弗郎机炮和红衣大炮暂时都用不上了,王则之估算了下,以眼前距离,鲁密铳完全能够攻击到。 “火铳营,三段齐射。” 随着王则之一声令下,火铳营的军士们端着火铳来到阵地前沿,爬在有铁丝网保护的壕沟里,开始了射击。 千铳齐射,形成的声浪如同惊雷一般。 好不容易推进来的,最后一排盾车瞬间被打了个细碎。 盾车后面的鞑子兵更是如同麦子一般,一排接一排的倒下。 盾车阵尽碎,鞑子步兵红着眼睛,嚎叫着,用弯刀拍着盾牌向着阵地发起了冲锋。 同时,退散到两翼的骑兵也开始了加速。 林丹汗的骑兵们借着盾车阵的掩护,偷偷的潜伏到了南北两翼。 现在骑兵们的阵势以成,如果被他们冲了进来,王则之的大营很有可能被冲破。 到时候,他除了归化城里的军士们,就无兵可用了。 “有点谋略。” 林凡汗确实很厉害,他牺牲了这么多阿禄部俘虏和步卒,就是为了掩护骑兵潜伏到两翼,向着王则之的营地包抄过来。 “命骑兵射箭。” 王则之的骑兵从开始就没使用,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不能。 在不了解敌人战术的情况贸然派出钢甲重骑和轻骑兵,如果遭遇埋伏,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现在林丹汗的招数他都知道了,正是用骑兵的时候了。 不过,他还要再等等。 他要全歼林丹汗,他不能给林丹汗东山再起的机会。 要打,就要狠狠的打,打痛敌人,只有这样敌人才会害怕,敌人一害怕离失败就更近一步了。 碾压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麾下的骑兵,除了钢甲重骑,人人都配有弓箭。 此刻数万轻骑兵同时弯弓搭箭,向着两翼的敌人射去。 其中,还有数千人会连射技艺。 瞬时间,铺天盖地的箭矢形成了如同乌云一般的箭雨。 两翼冲过来的骑兵如同海浪碰到了礁石,眨眼间就倒下了一大片。 靠后的一些骑兵心生恐惧,勒紧缰绳想要调转马头。 可是他们的冲锋已成,他刚调转马头就被后面的骑兵撞翻了出去,紧接着不是被战马踩死就是被从天而降的箭雨射死。 甚至,极个别运气不好的骑兵,连马带人身上插了十数箭,如同刺猬一般。 躲在盾车后面的步卒,发起了数次冲锋都被鲁密铳打退了回去,最后,恐惧战胜了理智。 他们如同洪水决堤,纷纷调头向回跑去。 火铳手们可是不愿意放过大好的军功,一个个闭着一只眼睛,精确的瞄准着。 放完一枪之后,立刻溜回壕沟,快速的填装弹药,再次爬上去瞄准射击。 冲过来的步卒,惊声尖叫着魔鬼之类的话语,疯狂的向回退去。 至于两边的骑兵,已经溃不成军了。 前面的骑兵还没来得及射箭就成片成片的倒了下去,中间的骑兵被吓的胆寒,纷纷勒紧缰绳停下了冲锋。 后面的骑兵不明所以,也不敢继续冲锋了。 骑兵们诡异的拉着缰绳,尴尬的站在王则之大营的南北两侧,骑在马上不断的徘徊。 他们不知道,此刻是应该继续攻击,还是撤。 因为他们的大汗,林丹汗,还没有下达撤退的命令,他们不敢动。 “红衣大炮冷却好了吧?” 王则之问道。 “好了。” “给骑兵们放两炮。” “得令。” “轰隆隆~” 随着红衣大炮的射击,南北两翼的骑兵们再也不敢待在原地,纷纷驾驭着战马撤退了下去。 鞑子兵撤退之后,全部返回到了林丹汗的营地外。 他们密密麻麻的聚集在那里,阵列森严,不攻击,也不退回营寨内,或许是休整,又或许是在商议对策。 王则之不管他们在干什么,这么远的距离,林丹汗根本攻击不到他。 他立刻下令打扫战场,但是王则之下令不要割头,他要军士们把鞑子兵的尸身也拉回来,交给营内的鞑子兵或者牧民们妥善处理。 在王则之看来,战场上是敌人,战场下就是同族人,要知道咱们可是有五十六个民族的。 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五十六个兄弟姐妹是一家。 王则之不知道,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不用这样自相残杀。 但是他知道在当下,他做不到。 因为,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密密麻麻的军士跨过壕沟,翻过铁丝网,出来打扫战场。 林丹汗麾下的哨骑发现了这边的异常,纷纷骑马跑过来查探。 但是,他们一到鲁密铳的射击范围,就会被火铳手们射落下马,生死不明。 鞑子们开始畏惧,再也不敢过来查探。看书窝 军士们一边收拢鞑子兵的尸身,一边收缴散落在地上的武器,个别有铠甲的,就顺便把他们的铠甲扒了下来。 “大当家的,你说咱们大人怎么不让砍脑袋呢?” 大当家的,小六子麾下的哨探,打俄木布的时候立下了战功,他现在已经是位班总了。 至于他原先的班总,已经升为排总了。 现在,大当家的带着一班新兵蛋子,正在打扫战场。 “大人在想什么我们是不会知道的,要是咱们能知道了,那咱们不就成大人了吗?” 大当家的一边扒拉身边鞑子兵身上的铠甲,一边警惕环顾四周。 他怕有鞑子摸过来袭击他们。 大当家的两只手熟练的解着鞑子身上的皮甲,突然,这个皮甲怎么都解不开了,就像打了个死结。 大当家眉头一皱,二话不说,拔出腰刀就抹了躺在地上装死的鞑子兵脖子。 等这个鞑子兵咽气之后,大当家的才低头看了起来。 原来在这个鞑子的皮甲后面绑着一把匕首,装死的鞑子握着匕首,这也是他解不开皮甲的原因。 “都小心点,这些鞑子鬼的很,别阴沟里翻船栽在这儿了。” 他手下的新兵蛋子们,崇拜的看着大当家,两人一组仔细仔细的排查起来。 在确认鞑子兵死透之后,他们才会去搬运鞑子兵的尸身。 如果没死透,就两个人上手补上几刀给弄死。 “呜...哇...啊...” 一个新兵蛋子看到了一滩碎血,如果不是看到了一条胳膊,一条腿,他都不敢相信这是个人。 这是红衣大炮的炮弹砸碎的鞑子兵。 刺鼻的硝烟味夹着一股一股股难闻的血腥味,闻上一口,终生难忘。 新兵蛋子就是不小心闻了一口,又看到了这一幕才忍不住吐了起来。 大当家用王则之发放下来的布巾裹住了嘴巴,说道:“大人说过,遇到这种尸体要裹着布巾,这种尸身不好搬了,就地埋了。” “是,哇...呜...” 新兵蛋子们都不大好受,他们一边裹布巾,一边被气味熏的恶心欲呕。 能搬动的尸体就搬到独轮车上,不能搬的就用手里的刀就地挖个坑把残肢断臂给埋了。 搬回来的鞑子兵尸身经过军功官记录,随后交给牧民,或者营内的鞑子兵,按照草原上的规矩处理去了。 看着这些人曝尸草原,王则之做不到。 “诶~噢~呜~啦咧~乌拉~” 牧民们找来一些巫师,他们开始给死去的人作法。 军士们收拢完鞑子兵的尸身,把轰碎的盾车拆了抬了回来。 这些盾车大部分都不能用了,但是用来烧火还是没有问题的。 今天发起冲锋的骑兵和步卒都不是精锐,所以,他们的武器装甲都不怎么好。 身着最好的铠甲也不过是皮甲罢了。 不过有皮甲也算不错了。 不到一个时辰的战斗,不算阿禄部俘虏,王则之的兵马就击杀了林丹汗六千余人。 重点是,王则之这边毫无损伤。 碾压,绝对式的碾压。 王则之站在归化城的城墙上,不禁在想,大明朝凭着手里的各种火器,完全能做到王则之的这种程度,为什么大明朝到了崇祯时期亡的那么快呢? 王则之双手扶着城墙,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带着硝烟和血腥气息的寒风不时撩起他的发梢。 疯了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林丹汗的营地内,气氛沉闷,鞑子兵们闷声不响的喝水,吃着肉干。 林丹汗的大帐内,各个首领齐聚一堂,沉默的坐着,一言不发,就是两个大总官也变的沉默起来。 今日一战他们不仅闹了个笑话,还损失了六千余勇士。 而他们的敌人,王则之的兵马,一个人都没有损失,甚至连受伤的都没有。 这伤亡真是太大了,各人心情悲痛,说不出一个字来。 林丹汗面无表情,在攻打王则之营地的各将领汇报下,一张粗略的布防地图在羊皮上画了出来。 林丹汗说道:“经过试探攻击,此部明军的防御已经摸清楚了。 此部明军营地的东面有十道壕沟,三道铁栅栏(铁丝网),南北两面有有平坦通道两条,余者不是拒马就是撒满了铁蒺藜。 他们的西面背靠归化城,城高池坚,难以攻克。 东面的阵地上约有百门火炮,千把火铳,火器犀利,易守难攻。 南北两翼看似易攻,实则拥有数量巨大的强劲弓箭,除此之外还有上万的精骑,尤其是那种战无不胜的重骑。 我们能打的只有正对我们的东面。 我们必须顶着明人犀利的火器,冲上去,拔掉铁栅栏,填上壕沟。 只需将壕沟填上,我族勇士骑着战马必定可以踏平此部明人的营地。 攻破明人的营地之后,我们再把归化城围起来,困死他们。” 帐中的将领们一个个浑身汗毛倒竖,他们不禁在想,只怕光填那些壕沟,就要死掉上万人。 第一道壕沟还好,只要勇士们骑着战马冲上去,用马尸和人尸就能填平。 可是,在壕沟前面还有三道铁栅栏,而且壕沟可不止一道,而是整整十道。 “我们族中有少量的铁盾,那些铁盾虽然沉重,但是几个勇士合力还是能抬动的,到时候我们的勇士可以躲在铁盾后推过去,然后一步一步的填壕沟...” 两翼大总官塔什海站起来说道。 不过说到这里,他也明白,就算这样,要把所有壕沟都填平,不知道要死多少勇士。 虎鲁克寨桑不解的皱眉说道:“我们为什么要与明军硬拼?我们可以退走,去劫掠南边的明人,弄一些粮草和食物,然后北上,从喀尔喀人的领地上绕道,再去青海。” 林丹汗闻言立刻怒喝起来:“愚蠢!此部明人的骑兵有多厉害,你又不是没有领教过,他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我们退走,只要我们一退,他立刻就会派出重骑追击。 他的那种重骑刀枪不入,我们最精锐的铁甲重骑都无法与之力敌。 介时我大军锐气尽失,你想把我好不容易聚集来的族人都给弄散吗?” 林丹汗怒视着众人。 “此部明人不除,我们就不可能出去劫掠。不说日后的危害,单单是眼下,我们能不能平安迁徙都是个问题。 现在我们粮食不充足,方才一战又驱散了上万牛羊,我军补给困难。 迟则生变,所以必须毕其功于一役,在七日之内,将归化城攻下。 我族勇士力众多,只要将壕沟填上,攻入敌营之内,再围困归化城,灭除此部明人,只是早晚之事!” 林丹汗站起身来,走来走去。 忽然脸色扭曲,阴沉的说道:“东征阿禄部,我军俘获其部上万族人,而且在归来的途中遇到很多明人商队,也被我军俘获了。168 他们吃了我们不少粮食,也到他们出力的时候了。” 两翼大总官塔什海疑惑道:“这些人都是一干乌合之众,让他们面对明军的犀利火器,如果人少还好应付,若是押上数万人,那些人肯定会溃散,如果他们堵住我们战士进攻路线,极有可能会冲散我们自己的阵形。” 帐内的其他首领也纷纷摇头,他们觉得林丹汗糊涂了。 “错了,不是让他们去战斗,是把他们扒光,让他们挡在我族勇士的前面,去拔铁栅栏,去填壕沟。 明人自诩为儒士,心怀善念,肯定下不去手。” 两翼大总官塔什海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可以先押一些老弱去试试。” “你又错了,那些孩童和妇人也得押上去。” 众人神情一凝,他们都觉得林丹汗疯了,这样的可汗使他们感到害怕。 “可汗,不可以这样,草原上的规矩,低于车轱辘的孩童不能杀。”两翼大总官塔什海听闻脸色大变,如果林丹汗这样做一定会丧失人心。 “哼,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可汗,你是这样跟可汗说话的吗?” 两翼大总官塔什海闭眼不语,单膝跪地退了下去。 上午那场战事发生的快,结束的也快。 王则之麾下的军士无一人阵亡,无一人受伤,所以,众军士都有些轻松,不时说笑着。 王则之见状,他虽然知道军士们轻敌了,但是他也知道,现在正是军士们士气正盛的时候,他不好说什么,就随他们去了。 如上午一样,当林丹汗的兵行进了几里,距离王则之营地三里的时候,最前面的骑兵又从两侧散了开去。 这个距离就是红衣大炮也打不着,没有办法王则之只能继续等待。 等他们下一步的行动,这一次王则之没有看到一辆盾车。 首先入目的是一群光腚的孩童,他们不知道害怕,撒了欢一样抗着一小袋土,向着王则之的阵地奔跑着。 在孩童们的身后,是一些被扒光的老人,他们也背着一袋袋土,弯着腰向着营地走着。 接着,是一些还有一两件衣服遮羞的妇人。 最后,是一些还算强壮的男人,他们赤膊,光着上身抗着一大袋土走着。 王则之看着远方的情形,心头一沉。 “林丹汗疯了吗?” 在王则之看来林丹汗疯了,他竟然用孩童老弱开路,这样做会丧失民心的。 “传令,命所有人退出壕沟阵地,让他们去填。” “大人,这样的话,营地就保不住了。” 传令班的班总忐忑的回了句嘴,虽然他知道面对孩童他也下不去手,可是如果这样做的话等于营地的东面就没有防护了。 “我叫你去传令,你就去传令,明白吗?” 王则之伸手摸了摸手边的鲁密铳,神色不善的沉声说道。 传令兵打了个冷战,立刻传令去了。 王则之真的下不去手啊,不管这些孩童和老弱是汉人还是蒙古人,他都下不去手。 虽然他知道,战争是冷酷无情的,可是对老人和孩童下毒手,他做不到。 骑兵出击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冲过来的人群,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他们个个都抗着土袋,如果脚步慢了,立刻就有鞑子兵用鞭子抽打他们。 由于他们大多光着身子,哪怕距离很远,王则之还是看到了血色。 “畜生!林丹汗,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阵地最前方,爬在壕沟里的火铳兵都傻眼了。 因为,冲在最前面的是一群天真无邪的孩童。 面对这群光腚的孩童,他们下不去手。 不止火铳兵,就是他们身后的骑兵,步盾兵,还有火炮兵全都傻眼了。 让他们上去跟成年的敌人撕杀,他们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但是让他们杀孩童,他们做不到。 爬在壕沟里的火铳兵,一个个看着进入射程的孩童呼吸沉重起来。 他们犹豫着,纠结着,他们在想,如果大人下令,他们要不要攻击。 “火铳营撤出壕沟阵地。” 就在这里传令兵到了,火铳兵们纷纷松了一口气,收起鲁密铳有条不紊的撤退。 他们撤退之后,看着远方的敌人一个个都变的无比愤恨起来。 王则之站在城墙上惨然摇头,他纠结着,叹息着,最后红着眼说道:“本总兵不忍心射杀孩童和老弱,传令全军,后退五十步,放他们进来,准备与林丹汗死战。” “死战!” “死战!” “死战!” 全军士气如虹,不论是汉兵还是鞑子兵,全都义愤填庸起来。 因为有些鞑子兵听到了蒙古语,这证明冲过来的孩童和老人和他们一样都是蒙古人。 别说王则之下不去手,就是他下令了,他麾下的军士都不一定会照做。 杀孩童这种事,没有什么人立刻下得了手。 冲在最前面的孩童一点都不害怕,他们的脸上还着天真的笑容,甚至有些孩童在奔跑的途中还不忘嬉戏。 “把拖木叫来。” 王则之看着越来越近的孩童,心生一法,他想试试。 拖木来了之后,王则之跟他耳语了起来。 没过多久孩童们冲到了阵地里,他们放下背着的小布袋,用他们的小手开始刨壕沟两边的泥土,试图把壕沟填起来。 可是,他们太小了,直至老人和女人们也到达了壕沟,他们都没把壕沟填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拖木带着数百牧民大场叫喊起来。 “长生天作证,我们蒙古人是不杀低于车轱辘的孩童的,你们把孩子交给我们吧,你们的敌人我们来杀。” “长生天...” 数百牧民不停的叫喊着,队中的老人和妇女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用蒙语叫喊起来。 “孩子快跑啊,快跑...” “去吧孩子...” 他们的孩子听闻撒丫子狂奔,向着五十步后的王则之营地冲了过去。 在孩童们逃跑的时候驱赶俘虏的鞑子兵们发怒了,他们抽出了弓箭准备射击。 “去死吧。” 队伍后面的男人造反了,因为他们孩子在最前面,他们不会亲眼看着自家的孩子被杀的。 “这些鞑子造反了,咱们也造反...” “快看,前面是咱们明军的军队,兄弟们反了...” 人群中被抓的商人们看情况不对也立刻加入了造反的队伍。 填壕沟的俘虏造反了,不过前面的三道铁丝网已经被他们推倒了。 林丹汗见状立刻下令骑兵冲锋,林丹汗的骑兵一边冲锋,一边射箭。爱我吧 造反的俘虏们顿时伤亡惨重,他们在倒下的一刻,看到了被步盾兵保护起来的孩子,只要孩子没事他们就是死了也值了。 “夺回壕沟,攻击。”王则之在看到最后一个孩童跑过来之后,立刻下令进攻,夺回壕沟阵地。 鞑子骑兵射出的箭雨不仅射杀了填壕沟的老人、妇女和男人,连他们驱赶俘虏的自己人都射杀了。 不过也有例外,几个腿脚利索的明朝商人跑到了步盾阵列前,他们刚冲过来就被步盾兵摁倒在地,抓了起来。 因为他们不清楚这些人的身份,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鞑子伪装的。 步盾兵掩护着火铳兵迅速攻占了壕沟进行三段射击。 震耳欲聋的火铳声不断响起,整个壕沟阵地都被硝烟笼罩。 由于鞑子骑兵的冲锋阵势已成,他们已经冲到了能射箭的距离。 爬到壕沟里的火铳兵,有些运气不好的中箭倒地,立刻被步盾兵保护着拖到了后方。 “轰隆隆~” 红衣大炮、弗郎机炮开始怒吼。 两边的战士开始舍生忘死的拼杀,一边拼命的想要杀过来,一边拼命的阻止。 很快火炮都进入了冷却期,火铳没有了火炮的掩护,渐渐有些不支了。 他们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还有身边不断被弓箭射中倒地的战友,火铳兵们都有些害怕起来了。 “咻咻咻~”骑兵们开始弯弓射击了。 火铳兵借着这个空档赶紧填装弹药。 “啊!” 第一道壕沟里,一名火铳兵的惨叫声把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哪怕有步盾兵和壕沟的保护,哪怕有火炮和箭雨的接连打击,仍旧有一些骑兵冲到了阵地里。 他们手里的弯刀借着马的冲势,很轻松的就砍杀了一名火铳兵。 火铳兵们瞬间红了眼睛,他们顾不得填装弹药,反握着鲁密铳使用枪托上的刀刃开始进行了反击。 一时之间,敌人的鲜血和自己人的鲜血洒满了壕沟。 林丹汗的营地里,在他的大纛下围绕着他的首领们全部浑身一震。 他们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在他们的记忆里,自从他们来到右翼之后,除了王则之,还从来没有人能够阻挡他们的骑兵冲锋。 红衣大炮短时间内冷却不好,弗郎机炮冷却好了,但是不能轰击混战中的人。 因为那样会误伤自己人。 没有办法,火炮营搁浅了。 只能靠火铳兵、步盾兵还有骑兵们进行反击了。 “击鼓。” 王则之大喝一声,传令兵立刻击鼓去了。 激昂的战鼓声中,军士们打的更激烈了。 位置偏后的火铳兵们不断瞄准开火,填装弹药,继续瞄准开火。 位置靠前的要么战死了,要么依托步盾兵和冲进来的鞑子骑兵拼杀起来。 就在此时一片乌云袭来,林丹汗竟然命令骑兵们不分敌我的进行射击。 正在壕沟战场上的两方人马瞬间倒了一地。 王则之看着损失惨重的火铳兵,他的心都在滴血。 “火铳兵撤退,骑兵出击。” 随着王则之下令,火铳兵们立刻退出来壕沟阵地。 骑兵们分作两列,从南北两翼杀了出去。 壕沟阵地的鞑子兵已经被林丹汗无差别射杀了,现在王则之要做的就是阻止他的骑兵继续冲过来。 很快,骑兵们以钢甲重骑为先锋进行了冲刺。 林丹汗的骑兵们射过来的箭雨击打在他们的铠甲上,除了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血战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林丹汗的骑兵们射光了手中的箭都不能拿钢甲重骑怎么样,相反,跟在钢甲重骑身后的王则之轻骑对他们造成了巨大的杀伤力。 这还没完,当钢甲重骑手握长刀杀入林丹汗骑兵阵列当中的时候,如同虎入羊群,开始了一场屠杀。 但是林丹汗的骑兵明显更多一些,很快,两方骑兵的冲势减弱,陷入了胶着。 “步盾兵、火铳兵保护火炮营,想尽一切办法给老子把火炮推近一里,轰击他们的后方。” 林丹汗的骑兵数量远远多于王则之的骑兵数目。 王则之看到轻骑们在不断损失,他心疼了。 步卒们搭起了一座桥,推着火炮通过壕沟向前推进。 火铳兵严阵以待,保护着他们。 林丹汗举起单筒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幕,立刻心感不妙。 “派一千骑兵,攻击他们的火炮,要快,不能让他们推进。” 林丹汗知道,绝对不能让王则之把火炮推进到一里处。 如果火炮到了这个距离,他的骑兵们肯定会顶不住火炮的轰击,从而溃散。 不过,林丹汗怎么也没想到。 他们的弓箭加上战马速度的加持仍旧没有鲁密铳射程远。 就在这一千骑兵向着火炮阵地冲锋的时候,火铳兵们立刻瞄准开始了三段击。 那一千骑兵还没冲到弓箭的射击距离就已经溃散,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轰隆隆~” 火炮到达指定位置,开始轰击林丹汗骑兵的后方。 林丹汗的骑兵阵列顿时大乱,钢甲重骑看准这个时机,带着轻骑们杀出一条血路冲了出来。 待骑兵脱困之后,火炮营零星的射了几发炮弹,迅速撤离战场退回营地。 王则之以为林丹汗被击退了,哪里想到,林丹汗一刻没有休息,立刻命令骑兵们向着他的阵地再次发起了冲锋。 火炮还在冷却期,暂时用不上了,林丹汗正是看准这一点才会果断下令攻击。 火铳兵损失不少,没有了原来的威力,直接被他们攻破了壕沟阵地。 并且,林丹汗的骑兵还带了土袋把壕沟填平了。 王则之这边,火铳兵、步盾兵、骑兵、鞑子兵、临时兵全员上阵,与林丹汗的兵马进行了惨烈的肉博撕杀。 由于林丹汗先是投毒,后用孩童和老人冲阵,各营军士同仇敌忾,哪怕杀的血流成河也没有溃退一步。 从下午一直攻到晚上卯时,林丹汗猛烈的攻势一直没有停下。 王则之心下凛然,他没想到林丹汗有这么大的决心,会跟他拼死一战。 王则之看着远处的战场,突然间林丹汗的阵列中冒出许多火光。 巨雷般的声音响起,一些鞑子推着一车车火箭,向着王则之的营地发起了强攻。 王则之举起望远镜,借着战场上的火光总算看清了那东西的模样。 这是一种火箭战车,其木雕龙头装于首部,龙头下面,龙尾两侧,各装一个半斤重的火药桶,将四个火箭引信汇总一起,并与火龙腹内火箭引信相连。 鞑子们点燃火箭,车内的箭体飞上高空,紧接着火箭从天而降,直达目标。 王则之麾下的军士们一时不察,损失惨重。 林丹汗的步卒们见状,立刻撕开一条口子冲了上来。 钢甲重骑见状立刻下马顶了上去,他们身着防御力惊人的重甲,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不断的砍杀起来。 鞑子们的弯刀砍在钢甲上除了溅起一些火花,对他们造不成一点伤害。下手吧 反观钢甲重骑们,迅速推进狠狠的压了上去。 钢甲重骑顶在最前面,他们身后的轻骑们立刻弯弓搭箭,对冲上来的鞑子兵进行了箭雨洗礼。 就在鞑子步卒溃退下去的时候,他们身后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只见数百副方形大铁盾被几个身高体壮的鞑子抬着,向着王则之的阵地再次压了上来。 这些铁盾正是两翼大总官塔什海的底牌,这是他手里最精良的盾牌没有之一。 轻骑们的箭矢击打在大盾上,对盾后的鞑子兵没有造成一点伤害。 王则之见状,目光一凝,立刻下令道:“传令火炮营,轰击掉敌人的盾阵和火箭车。” “得令。” 传令兵领命,立刻下去传令去了。 片刻后,火炮的轰鸣声传来。 不论是敌人的火箭车阵,还是大铁盾阵,在火炮的轰击下,几个呼吸间就分崩离析,不成阵势。 一发发炮子攻击到火箭车,直接把战车轰成了碎渣。 至于那些大铁盾,由于它们又重又厚,倒是没有被轰碎。 不过但凡被炮弹攻击到的铁盾就会瞬间倒地,并不是说铁盾不够坚固。 而是铁盾太坚固了,抬着铁盾的鞑子兵被炮弹的冲劲给震飞了出去。 就算没有飞出去的,也被震的手骨开裂,被铁盾压了下去。 营地内的军士们松了一口气,不知谁高喊了一声,“杀敌,拿军功!” 营内的军士们顿时气势高昂,悍不畏死的冲杀了上去。 钢甲重骑和步盾兵顶在前方,火铳兵猫在他们身后瞄准放冷枪。 有弓箭的轻骑们组成阵列不断的放着箭雨,打击着冲上来的鞑子兵。 射光箭矢的轻骑们抽出身上的倭刀上前近战,开始肉博。 此刻不光是大明的汉人军士如此,就是土默特部、鄂尔多斯部、蒙古贞部的临时兵也是如此。 壕沟已经被林丹汗的士兵填平了,铁丝网早就被他们推倒踩进了草原上的泥土里。 不过,一道新的防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组成了。 那是以钢甲重骑、步盾兵为主,其他兵种为辅组成的死亡阵地。 但凡冲入到这堵墙面前的鞑子,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双方士卒你来我往,舍生忘死的不断拼杀着。 不仅有鞑子兵战死在这里,也有很多王则之的麾下战死在这里。 渐渐的,钢甲重骑身上的颜色由冷冽的白变成了黑色的红。 那是双方战士的血一层一层的泼洒上去,凝固而成的。 钢甲重骑身上的甲衣实在太重了,慢慢的他们前进不动了。 干脆就矗在那里,列成一条线,把来犯的鞑子兵一个又一个的砍杀在眼前。 鞑子兵的尸体堆积在他们面前,形成了一条以血肉堆积而成的矮墙。 鞑子们眼见事不可为,如潮水一般的退了下去。 鞑子兵的步卒们退了下去,可是顶在最前面的钢甲重骑却没有退。 跟着他们的步盾兵也没有退,因为他们知道这场战斗远远没有结束。 没完没了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林丹汗的步卒刚退下去,他的骑兵们立刻发起了冲锋。 骑兵们一边策马,一边射击。 箭矢如雨击打在钢甲重骑的身上,发出了密集的清脆声。 钢甲重骑的面门是他们唯一的弱点,没有办法,他们只能伸出手臂格挡。 这一挡,就挡住了他们的眼睛。 虽然他们看不见敌人,不过地面上传来的剧烈抖动感还是令他们明白,敌人的骑兵冲过来了。 火炮营刚刚轰击了敌人的火箭车和铁盾阵,再次进入了冷却期。 顶在最前面的钢甲重骑不能靠火炮来减轻他们的压力。 不过,这并不妨碍火铳兵发射鲁密铳。 虽然到了晚上,很多人都有夜盲症。 但是,这片战场从白天打到晚上,四处都是火光,照亮了这片草原上的黑暗。 “啪啪啪~” 火铳的声音连成一片,不断射击着冲击而来的骑兵。 他们要阻止骑兵冲击过来,要不然,战马加上一个人的重量,有了加速度,借着这股冲劲完全能够重伤钢甲重骑。 鞑子骑兵受到阻击,立刻分散开来向着两翼退去。 就在此时林丹汗那边又来了奇怪的武器。 忽然无数毒火飞箭从天而降,箭矢射中了火铳兵,有些不是箭矢,而是毒烟。 一时之间,战场上烟雾缭绕,不管是钢甲重骑还是火铳兵,闻到毒烟之后立刻呕吐眩晕。 “布巾,裹布巾!” 布巾是王则之下发给军士们的,一是让他们用来洗漱,二是打扫战场的时候以防感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到时候用来捂嘴的。 现在,没想到和林丹汗作战也用得上了。 林丹汗不愧为一方雄主。 每次他都会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武器,吸引王则之开炮。 王则之不理解,为什么林丹汗手里能有这么多武器。 他们有大铁盾,王则之还想得通。 可是,他们推出来的火箭车、神火飞鸦这些武器,就连王则之都不曾有过。 后来,仔细一想。 林丹汗数度南下劫掠明边,肯定会有所缴获。 这些武器肯定被他运回了安全的地方,储存了起来,这一次他要和王则之决一死战,所以就把这些压箱底的武器全都拿出来了。 待火炮进入冷却期就是骑兵冲杀,骑兵冲杀过后,又是各种稀奇古怪的武器。 紧接着步卒一窝蜂似的冲上来肉博。 王则之的壕沟阵地被填平了,能阻挡他们脚步的只有步盾兵和钢甲重骑。 来来回回的,总是他们顶在最前面,钢甲重骑和步盾兵已经疲惫不堪了。 反观林丹汗,步骑结合交替攻击。 运气不好的全都战死了,没死的退回去休整,待其他阵营的军士冲杀过后,又一次冲了上来。 “弗郎机炮,立刻射击。 中军顶上,快去把他们救回来。” 最前方的军士被毒烟笼罩,纷纷咳嗽着丧失了战斗能力。 王则之下令,在中间休整的军士立刻顶了上去。 顶上去的同时,把中毒的军士救了回来。 “杀!” 中军刚上前,密密麻麻的鞑子步卒再次攻了过来。 轻骑们不太靠前,没有受到毒烟的笼罩,他们立刻配合着弗郎机炮弯弓搭箭进行阻击。 火炮和箭雨的洗礼给中毒的军士们争取了时间。无忧文学网 中毒的钢甲重骑、步盾兵还有火铳兵,被搀扶着退了下去。 杨之晖见状,立刻领着军医上前检查起来。 他要知道这些人中的毒是能解的,还是无解的。 万幸,这种烟雾制成的毒,毒性不大,只是让人头晕恶心,渐身无力,只要休整几日就能够恢复。 不幸的是,现在他们在战场上,休息几日,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轻骑们已经射了一天了,他们手里的箭矢不多了。 当他们射完最后一支箭的时候,鞑子步卒们嚎叫着,兴奋的冲了上来。 轻骑们手里的箭矢一光,鞑子步卒们就再也不受弓箭的威胁,可以放开手脚肉博了。 轻骑们射光了手里的箭矢,鞑子兵们却没有。 他们不仅没有射光手里的箭矢,甚至他们在攻击的路上还捡了轻骑们射出来的箭矢。 此消彼长。 鞑子兵的弓箭手立刻对王则之的军士们造成了巨大的杀伤。 武器掩护、消耗火炮、骑兵冲锋、箭雨打击,再次武器掩护,最后步卒冲锋。 循环往复,没完没了。 从上午打到下午,从下午一直打到半夜。 林丹汗就像疯了一样,猛烈的攻击就没停过。 不过,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听饿得慌。 林丹汗的麾下也要吃饭的。 林丹汗每次冲杀手的并不是全部的人,只是一部分人。 他把手里的大军分成了数十个方阵,每次两个方阵共同出击。 等前一个方阵退回来之后,立刻就有另外一队顶上。 至于退下的方阵,开始埋锅造饭,进行休整。 王则之这边和林丹汗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 林丹汗麾下的兵种简单,不是骑兵就是步卒。 而王则之麾下除了这两种兵,还有火器兵、钢甲重骑、步盾兵。 能够远程射击的除了火炮营的火炮,就是火铳手们手里的鲁密铳。 近战顶在最前面的,不是步盾兵,就是钢甲重骑。 这两个兵种也是最劳累的。 没有办法,在防御上就这两个兵种防御力最高。 这也就造成了,这两个兵种变成了最累的人。 由于他人数不多,每次顶上前的都是同一批人。 长时间的战斗,他们都已经很疲惫了。 尤其是钢甲重骑。 虽然他们身着钢甲,防御高。 但是,钢甲重啊,他们打到现在,每一次挥舞手臂,都会如同火烧一般的疼痛。 现在,他们中毒退了下去。 可以说,王则之大军的防御阵列崩溃了。 虽说如此,王则之麾下的军士不论是明朝的汉人,还是各部落里的蒙古人,一个个的全都悍不畏死的拼杀着。 首先,王则之待他们不薄,砍杀敌人还有军功奖赏拿。 其次,林丹汗又是下毒,又是用孩童开道的行为,激怒了所有人。 最后,右翼蒙古原本就不服林丹汗的管控,林丹汗残暴,征战右翼蒙古诸部,早就惹得天怒人怨了,此刻两方人马见面,可以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林丹汗猛烈不绝层出不穷的攻击,使王则之大吃了一惊。 虽然王则之麾下的编制兵、军功兵、临时兵加起来有十万余人了。 可是,照林丹汗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到时候他就是赢了,恐怕也会损失惨重。 胶着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在王则之看来,林丹汗想要跟他同归于尽。 孰不知,在林丹汗看来,王则之是要把他逼上绝路。 在林丹汗的眼里,王则之手里的火器犀利,钢甲重骑无可匹敌,麾下军士悍不畏死,并不像其他地方的明军,一击就溃。 两方兵马的战事呈现胶着,不仅是王则之在心疼,林丹汗同样在心疼。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遇到过如此强劲的敌人。 王则之站在城墙上,双手狠狠抓着墙垛上的砖石,直到他的指甲流出了鲜血,他才感觉到痛疼。 王则之伸出双手,感受着指尖的痛疼。 王则之眉头一皱,他觉得,无论他的肉体有多痛,都抵挡不了他内心的痛疼。 这些军士都是他的心头肉,他看着这些人一个个的倒下,一个个浑身浴血的拼杀,他的心如同刀绞一般。 他不知道,这种该死的乱世何时才能终结。 王则之看着激战的两方人马,虽然林丹汗的伤亡很惨重。 可是这些冲在最前面的鞑子兵,不是他兼并各个部落收拢而来的,就是他召集而来,仍旧臣服于他的牧民。 至于那种身着铁甲的精锐,到现在一个都没死。 反观王则之,他这边的兵马不分编制兵、军功兵、临时兵,全都在舍生忘死的战斗。 每死一个人,王则之的心就痛一分。 到现在,王则之的心都有些麻木了,他麾下战死伤残中毒的军士已经越来越多了。 王则之没敢叫人统计伤亡,他无法承受这些数字。 因为每个数字代表的都是一条人命。 黑夜中,战火在燃烧。 燃烧的火焰照亮了远处的战场。 王则之看着一个火铳手来不及填装弹药,反手握着鲁密铳使用枪托处的利刃刺入了敌人的脖子。 就在他砍中敌人脖子的时候,敌人手里的弯刀同样抹了他的脖子。 鲜血飙升,两人同时倒了下去。 步盾兵们见状,立刻将战场上的火铳手保护了起来。 火铳兵散而弱,聚而强。 被步盾兵保护聚集起来的火铳手们,立刻进行了激烈的反击。 “啪啪啪~” 硝烟升起,火铳手们开始了列阵射击。 火铳手射完,赶紧低头躲到了步盾兵的身后。 鲁密铳号称整个明朝威力最大,最毒的武器。 鲁密铳的破甲能力,无论是身着皮甲,还是身着铁片甲的敌人都挡不住鲁密铳一击。 敌人只要中弹,他的身上立刻会弹出一片血雾。 敌人的伤口前面小后面大,正面只有手指粗细的弹孔,背后却变成了拳头大的伤口。 在这个时代,只要中弹了,绝对就活不成了。 经过一天的战斗,火铳手们装弹的手法越发的纯熟了。 他们快速的填装弹药,抬枪,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射完之后,立刻低头填装弹药。 火铳手的动作飞快,他们做完这些操作的时候,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在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手慢就得阵亡。 很快,火铳手们随身携带的弹药用完了。乐书吧 “弹药兵!弹药!” 火铳手们一边高喊,一边反握枪托站在步盾兵身后,进行反击。 营地内,一群弹药兵,弯腰低头,扛着一箱箱弹药快速的前进着。 每当有火铳兵的喊声传来,他们就会立刻冲上去,将弹药运送过去。 当然,他们的行程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敌人不是傻子,每当他们看到弹药兵的时候,敌人的弓箭手就会立刻弯弓搭箭进行射杀。 行进中的弹药兵冒死前行,没有看到远方黑暗中射来的箭矢,瞬间中箭倒地。 林丹汗手里的士卒多善弓射,他们射出的箭角度刁钻,专射脖子和面门。 倒地的弹药兵就被射中了脖子。 战场上没有人悲伤,也来不及悲伤。 他身后的同伴立刻扛起他的弹药继续前进。 弹药到了。 火铳手们熟练的拿出火药袋和铅弹袋,将火药倾倒入铳内。 倒药时,鲁密铳手熟练的用拇指、食指围住铳口,防止火药撒出,如果火药不足发射后动力不足射不远。 随后鲁密铳手快速往铳杆内捅了几下,将火药捅实。 从铅子袋内取了一颗铅丸,装入,送到底。 一切完毕后,他轻敲了敲火眼,吹了吹火绳,在混乱的战场上静心凝气,轻闭左眼,用右眼对着前面的照星,瞄准敌人的弓手。 他对面的鞑子胸膛剧烈起伏,似乎由于多次射箭己经疲软无力。 频繁激烈的战斗,体力消耗是极大的,特别开弓射箭,全身力量更是消耗飞快。 在这一点上火铳手却比他们好太多了,因为他们只需要填装弹药扣动板机就行了。 瞄准之后,火铳手扣动板机,子弹射穿敌人的胸口,那鞑子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倒了下去,一命呜呼了。 火铳手的这一枪如同水入油锅,攻过来的敌人们瞬间炸锅了。 他们怒吼着、嚎叫着,挥舞手里的武器纷纷对准了火铳兵的阵列。 敌人如同洪水一般冲击着步盾兵的盾牌和刀枪,很快步盾兵开始不支,出现了数个缺口,被敌人冲了上来,火铳手们再也顾不得装弹药,反握枪托就开始了拼杀。 火铳手们的攻击引来了敌人的疯狂报复。 他们抛下了其他对手,不管不顾的朝着火铳兵冲杀了过来。 “钢甲兵给我顶上去,快!” 活人不可能被尿憋死,之前的钢甲重骑们中毒了,换一批人着甲就是了。 由于钢甲重骑都是精挑细选的身高体壮的大汉,不得已,王则之从临时兵、军功兵、编制兵中临时抽调了一批身高体壮的大汉,组成了钢甲兵。 新组成的钢甲兵中,有边兵、有南兵、有蒙古兵,他们每个人无一例外都是身高体壮的壮汉。 战斗打到了这个时候,双方都杀红了眼。 钢甲兵一上去,立刻组成一道钢甲铁幕把扑上来的敌人狠狠的挡在火铳兵前面。 就在这个时候,林丹汗的营地里推出来数百投石车,他们打算用投石车轰退钢甲兵。 这一次王则之可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了。 “火炮营,给我轰碎他们!” 王则之举着望远镜头也不回的怒吼了一声,传令兵朝天射出一支烟花。 打到了装夜,天太黑了,旗帜肯定是看不到了,鼓声会被喊杀声淹没,传令兵奔跑传令需要时间,所以,王则之立刻启用了烟花传令。 火炮营接收到烟花指令,立刻行动起来。 “轰隆隆~” 镗钯的威力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胶着惨烈的战斗一直持续到天亮。 双方的人马一直在原先壕沟阵地的,第三道沟和第八道沟之间徘徊。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王则之一方是处于劣势的。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攻出过壕沟。 反观林丹汗一方,数度攻到了第三道壕沟。 眼下林丹汗一方不仅攻到了第三道壕沟,甚至在向着第二道壕沟稳步推进。 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两方心态的不同。 林丹汗东征阿禄部,打败了阿禄部,却输给了皇太极。 他的左翼察哈尔部嫡系已经被皇太极打的分崩离析了,北面喀尔喀三汗向来不服他的统御。 现在他唯一的活路就是西进迁徙青海大草滩。 但是,这唯一的一条路被王则之堵死了,林丹汗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成功便成仁。 王则之不一样,如果这一战败了,他还有大同府,还有游击营,并不会像林丹汗一样达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林丹汗的兵马一夜未睡,同样的王则之的兵马也是一夜未睡。 两方人马红着眼睛在壕沟阵地上不停的撕杀着。 最让王则之心疼的就是火铳兵,每死一个火铳兵,王则之的心都会狠狠的揪一下。 要知道,火器才是将来战场上的主宰。 经过深思熟虑,王则之把火铳营撤到了后军,让他们站在高处,凭借鲁密铳超长的射程支援各处。 火铳兵一退,林丹汗麾下的士兵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嚎叫起来。 给他们造成巨大伤亡和沉重打击的火铳兵终于退下去了,这是他们的胜利。 敌人一窝蜂似的冲了上来,很快壕沟阵地被攻破了。 他们借着一股子冲劲,瞬间突破了过来。 对面的敌人,或跑或跳或冲或滚,汹涌而来。 “火铳营,给我狠狠的打。” 火铳营的军士被集中起来,安排在后军的高地。 此刻他们再次列阵开始了三段射击。 “啪啪啪~” 火铳兵整齐划一的射击,很快清出了一大片空地。 这个位置,敌人的弓箭手射不到他们,火铳手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挥。 第一波射击击溃了敌人的后续力量,正在与敌人先锋肉博的步盾兵、钢甲兵、轻骑兵压力骤减,狠狠的冲了上去。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们就夺回来壕沟阵地,并且杀了出去。 这是他们第一次杀出壕沟阵地。 刚开始的时候,王则之把火铳兵压上去,是为了击溃敌人的冲锋。 如果那个时候他不用火铳兵,让敌人的骑兵冲了进来。 骑兵对步兵,那就是一场屠杀。 现在林丹汗的底牌尽出,双方的人马已经肉博很久了。 火铳营更是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员,正是撤出阵地,攻击敌人后续部队的最好时机。 第一波火铳手退下装弹药去了,第二波火铳手上前开始了射击。 他们开始攻击壕沟阵地之外的敌人,原本正在抵挡敌人瞬间被击溃了。 王则之这方的兵马杀的更远了一些。 敌人的步卒退了出去,骑兵压了上来。 就在此时,第三波火铳手出手了。 冲上来的敌人骑兵连人带马都被射翻在地。免费中文 骑兵的威胁被剪除,敌人还不放弃。 他们举着滕牌(圆形盾牌)投射标枪再次压了上来。 这个距离,标枪狠狠的射入了钢甲兵和步盾兵的身后。 他们身后没有防具的轻骑兵,还有临时招募而来的牧民们被射倒一大片。 钢甲兵和步盾兵的身后空虚,后继乏力。 没有办法,他们边战边退,退到了壕沟阵地的第十道壕沟上。 “命火铳营前进至中军。” “得令。” 王则之见状立刻命令火铳兵压进,扩大战果。 他发现,现在用这种战术是最好的时机。 这也是火器的优势,攻击距离远,威力大。 不过,王则之还是没有命令火炮营攻击。 因为他在城墙上站的高,他看到林丹汗的营地内烟尘滚滚,不知在酝酿什么。 万一是那种棘手的远程武器,他的火炮营又进入了冷却期,很可能他这一方会率先溃败。 要知道,两方的兵马数量差距并不是很大。 甚至,据小六子的哨探来报,在东边和北边仍旧有很多牧民加入了林丹汗的阵营。 这是一个不好消息,如果哨探的情报没错,现在林丹汗手里的兵马肯定在十万以上了。 “啪啪啪~” 硝烟升起,火铳营到达中军的位置开始进行第一轮射击。 鲁密铳轻而易举的就射穿了敌人的滕牌和护甲,不论是皮甲还是铁甲。 “杀!” “杀!” 双方的人马都杀红了眼,不止林丹汗那边伤亡惨重,王则之这边一样伤亡惨重。 这些人看到昔日的伙伴被敌人击杀,都想着为他们报仇。 原本两方势力的拼杀变成了双方兵士复仇的拼杀。 双方都想要杀死对方,为自己为兄弟为亲人复仇。 整片战场上,硝烟、刀光、箭雨、盾牌到处翻飞,如同一片修罗地狱。 “啪啪啪~” 火铳营的第二轮射击袭来,敌人的后续力量倒了一片。 王则之这边的兵马压力再次减轻,他们精神一震,和眼前的敌人开始进行疯狂拼杀。 王则之举着望远镜,看到了奇特的一幕。 一种形似马叉,上有利刃,两面出锋,刃下横两股,向上弯,可以刺击,也可以防御的奇形武器发了大威。 这种武器名叫镗钯,是崇祯让王承恩看着选,然后赏给王则之的,原先王则之打算把他们回炉重造的。 他没想到军中会有人能够灵活的使用这种武器,于是他就把这些武器批量装备了下去。 没想到在这场战斗了发挥了作用。 数百把滴血的镗钯狠狠捅杀着冲上来的敌人,前面冲过来的敌人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倒了下去,后面不明所以的敌人又冲了上来。 原本看到奇怪武器抱着轻视之心的敌人,很快就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倒了下去。 镋钯进入明军的装备序列是从抗倭时期开始的,闽、粤、川、云、贵、湖等地区都广泛使用,是军中的利器。 作战时,士兵一般要配合队友行动,长兵为短兵清理远处的敌人,短兵护卫长兵的盲区,两者互相救援。 镋钯的优势在于同时兼备了进攻和防御两项功能,正锋可以刺杀,横股可以架拿敌人的兵器。 镋钯的正锋要比横股高出二寸,如果正锋太短,就无法深刺,攻击力不足,如果正锋太长,则架拿对方兵器又不方便。 坚持就是胜利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可汗,您看,这河里的水连牛都被毒倒了,要是人喝了,倒的更快。” 林丹汗的大纛下多尔济哈坦巴图鲁忐忑的说道。 林丹汗不相信他投毒了,于是命人打了黑河里的水找来一头牛做试验。 林丹汗看到倒地毙命的牛,举起望远镜看着远处彪悍的敌人,眉头皱了松,松了皱。 他心知,王则之的兵马肯定没有喝上毒水,他的哨探之所以能查探到中毒人们的所在,那肯定是王则之有意为之,目的就是骗林丹汗主动攻击。 虽然林丹汗猜到了王则之的兵马并没有中毒,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战斗打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不能后退了。 哪一方先退,哪一方就输定了。 “明人素来狡猾,你们看,他们不行了。” 林丹汗看到王则之这边战术性后退的时候,故意点了出来。 他身旁的首领们立刻伸长脖子看了起来。 当他们看到敌人后退之后,立刻兴奋的叫喊起来。 实际上,王则之这边后退是在等后续的军士压上来,等火铳手们攻击之后,再一鼓作气压上去。 钢甲兵和步盾兵退后接到了补充上来的军士,瞬间底气十足,借着火铳兵的掩护狠狠的攻了出去。 双方一接触,林丹汗的兵马瞬间倒下了一大片。 刚冲上去的敌人看到士气如虹的对手,胆寒了。 几个呼吸间他们冲上去的人如同碰在了铜墙铁壁上,死伤无数。 自认为骁勇善战鞑子们,面对完全不弱于他们的军士产生了恐惧。 曾经他们跟着林丹汗数次南下,劫掠明边。 说白了他们就是一群残忍的强盗,现在他们遇到更凶残的军士,他们害怕了。 在军士们的眼中,他们的敌人代表的是军功,军功就是地位,就是财富。 哪怕他们战死了王则之这里也有抚恤,所以,他们不怕。 常言道,狠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如果说林丹汗手里的鞑子是狠的,那么王则之手里的军士就是不要命的。 林丹汗刚说王则之的兵马不行了,他这边的兵士就溃了。 林丹汗看着自己麾下兵士溃逃的一幕,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王则之看到林丹汗的兵马溃了,舒了一口气。 林丹汗这边兵马的溃败早就在王则之的意料之中了。 先不说王则之这边的武器装备精良,单单军功制和抚恤制就能让军士们无后顾之忧的去战斗。 有家属的如果战死了,他们的家人一生将会衣食无忧。 没有家属的也不畏惧生死,他们怕背负骂名。 因为当了逃兵不仅会被剔除军籍,还会被登记造册,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如果战死了,会被供奉起来,世代享受香火供奉,也不算白活一遭了。 就不说这些,林丹汗的先投毒后驱赶老幼的行为,也点燃了他们的怒火。 王则之看到林丹汗的兵马溃败了,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追击的机会。 “火炮掩护,骑兵追击,步兵回撤,防守大营,火铳兵进至前军,用以策应。” 传令兵领命立刻挥舞旗旗帜,击打战鼓,发射烟花。 各营兵马领命,有条不紊的配合行动起来。 骑兵们追击一直追到林丹汗的大营,林丹汗据营不出,只是射箭投标枪。看好书 骑兵们吃了个小亏,王则之这边发射了代表撤退的烟花。 骑兵们徘徊了片刻,抢回战死同袍的尸身返回了营地。 火铳兵们依托钢甲兵和步盾兵守在前方,待骑兵回营之后这才缓缓的撤退。 等所有兵种回营之后,王则之立刻下令埋锅造饭,清点伤亡,打扫战场。 王则之的大帐内,连总以上的军官都被召集而来。 王则之看着手中的伤亡统计脸色阴沉。 军官们神色悲痛,他们清点各自麾下的军士后都心痛坏了。 不止他们,额璘臣、禄格、托博克三人的面色也不是很好看。 数日的战斗,王则之麾下的伤亡总数达到两万三千五百四十七人。 各营中的编制兵、军功兵、临时兵全都损失惨重。 拖木带领的兵马更是损失过半,哪怕王则之嫡系火铳营都损失了一千余人。 关键的是,这还没有算上中毒的军士,如果加上这些中毒失去战斗力的军士,王则之损失的人数就要达到三万了。 如此高的伤亡率,别说王则之心疼,就是各营的军官们也心疼的不得了。 王则之静静的坐在首位,扫视着帐中的各人。 他帐中的各人除了神色悲痛之外,无一例外的全都双眼通红,这是杀红眼的表现。 “我们没有援军,就是有,我也不会向朝廷求援。”王则之说完环顾四周,看着帐中各人的表现。 只见帐中的军官们一个个呼吸粗重,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我们没有退路,我们也不能退,此战如若我们退了,我们就彻底败了,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出塞都会成为一个问题。” 这一战打到现在已经不能退了,如果王则之下令撤回关内。 全军必将士气尽失,没有了士气,将会溃不成军。 虽然王则之麾下的军士伤亡惨重,但是撤退是想都不能想的。 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战到底。 “大人,斩敌数目已经清点出来了。” 负责打扫战场的军官进来禀报,王则之拿起看了一眼,神色大喜。 王则之背着手走来走去,中气十足道:“此战,虽然我等伤亡惨重,但是敌贼的伤亡更大,大家请看,敌军伤亡三万七千六百二十四人,比我们多了一万余人。 本总兵相信,只要众将士奋勇杀敌,敌贼溃败就在近日了。”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死战不退!” 杨国闻言面红耳赤单膝跪地,厉声附和道。 朝廷那群人是什么德性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了。 其实,原本杨国还会幻想一下,也许朝中会有人前来支援。 可是,他们这边已经激烈了打了几天了,到现在为止没有一兵一卒前来支援,这一下彻底打碎了杨国对朝廷的最后一丝念想。 “誓死追随将,死战不退!” 杨国发言之后,帐中的军官纷纷下跪表态。 包括额璘臣、禄格、托博克三人亦是如此。 他们三人原本就和林丹汗是死敌,加上三人因为麾下伤亡惨重,早就杀红了眼,所以,他们也不愿意就此退却。 帐中的军官们都不愿意撤退,因为他们明白现在撤退,前面的所有战斗就白打了,那些战死的军士就白死了。 综合下来,此战不能退,只能靠他们坚持下去。 只要他们坚持住了,此战他们稳赢了。 因为现在的林丹汗已经众叛亲离了,他更加不可能有援军。 回回炮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营地东面,林丹汗的营帐内。 “今日一战,我族勇士伤亡三万七千六百二十四人。”林丹汗说完这句话沉默了下来。 死了这么多人,这仗已经没法打了。 因为,林丹汗的嫡系,察哈尔本部的精锐,铁甲骑兵也损失了不少人。 “我们往北撤,借道喀尔喀,再去青海大草滩。” 林丹汗无奈的说道。 “不,我不同意,我们死了那么多族人怎么能就这么算了,鲜血必须以血来偿,我们必须打回去。”察哈尔噶尔马济农站起来怒吼道。 他麾下的族人死伤惨重,他要为他们报仇。 “好,我们蒙古人就没有懦夫。”原来林丹汗的丧气是装的,他从骨子里还是想通过战斗战胜王则之的。 “明人有火器,我们蒙古人有回回炮,我们的回回炮已经打造完成,明日就到我们大展神威的时候了。” 帐中的首领们听完林丹汗的话语,纷纷神情一震,期待起来。 回回炮又名西域炮,巨石炮,襄阳炮。 是一种抛石机,用于战争攻守的武器,这种抛石机不过是在古代抛石机的基础上改良、改进、创新得更加先进、威力更加巨大。 元初,有两位非常有名的造炮专家:西域木发里人阿老瓦丁和西域旭烈人亦思马因。 他们发明的回回炮成为蒙古人的攻城利器,从来为蒙古入侵中原统一中国的行为立下了汗马功劳。 他们为发展蒙元的兵器事业,做出了很大贡献,取得了辉煌的成就。 阿老瓦丁、亦思马因这两位高超的造炮专家,因此受到元世祖的格外赏识和鼓励,他们以及他们的子孙后代得到元政府很高的奖赏和荣誉。 元初年,元世祖大举伐宋,在襄阳、樊城遭到宋军顽强抵抗。 襄樊战役始于至元五年(1268),元军围城5年,却始终未能攻克。 至元八年(1271),世祖遣使到波斯,向宗王阿不柯征调回回炮匠。阿老瓦丁及其弟子亦思马因应诏,举家驰驿至京师。 至元九年(1272)十一月,阿老瓦丁、亦思马因制成回回炮,奉旨在大都五门前试射。 这是一种巨石炮,所用弹石重达150公斤,以机发射,用力省而射程甚远。 试射成功,世祖非常满意,特赐他们衣物、绸缎,并诏令他们带此炮赴襄阳军前用之。 至元十年(1273)正月,以回回炮攻樊城,一举告捷。 接着,元军移炮以向襄阳。 亦思马因根据对地势的细心观察,在襄阳城东南角安置巨炮。 “机发,声震天地,所击无不摧陷,入地七尺。” 结果,一炮就射中襄阳谯楼,“声如雷霆,震城中。城中汹汹,诸将多城降者。” 宋将吕文焕自知不敌,遂纳城归顺元军。 相持6年之久的襄樊战役,就这样在回回炮的一声怒吼中宣告结束。 接着,元军利用这种威力巨大的回回炮不断扩大战果。 至元十一年(1274),元军渡江,宋兵陈于江南岸,拥舟师迎战。17 亦思马因之子布伯于北岸竖回回炮击之,宋舟全部沉没。至元十三年(1276),元军以炮先克潭州,继克静江,将战果扩大到湖南、广西。 后来南宋王朝也曾令边郡仿造回回炮,但终因败势已定,未能挽回战局。 可以说,回回炮在元朝入主中原的过程中发挥的巨大的作用。 元朝对回回炮手和军匠的训练、组织、管理极为重视。在攻破襄阳的第二年,设立了回回炮手总管府。 至元十六年(1279)三月,调令两淮造炮回回炮兵新附军匠600人及蒙古、回回、汉人、新附人能造炮者俱至京师大都。 十八年(1281),设置回回炮手都元帅府。 二十二年(1285),改都元帅府为回回炮手军匠上万户府,品秩为正三品。 至治三年(1323),派遣回回炮手赴河南汝宁、新蔡等地教习炮法至和元年(1328),亦不剌金奉令率所部回回炮手军匠至京师,与马哈马沙的回回炮手军匠上万户府合并,共同监造回回炮。 这些事实充分说明,蒙元回回炮手军匠数目可观,规模庞大,在大都(北京)、南京(开封)、江南,到处都有回回炮手军匠的记录。 这也是王则之看到林丹汗的营地内尘土飞杨的原因。 林丹汗召集到的这些工匠并不是纯粹的打造,而是用提前打造好的原材料组装。 现在,林丹汗的营地内矗立着上千架巨大的回回炮,还有从后方运输而来的巨石,他就等着回回炮大发立功的时候了。 “此部明军,水源断绝,我们处于上游,不会中毒,我敢料定,此部明军定是在虚张声势,撑不了多久了,只要明日我们的回回炮给他们雷霆一击,此部明军营地必破。” 林丹汗趁热打铁,激烈的说道。 林丹汗站起来扫视众人,他目光烔烔,说道:“我们数次攻破明军的前军,由此可以见得,此部明军锐气已失,只要我等击溃此部明军,我们就不需要迁徙了。” 林丹汗此言一出,他帐内的各个首领眼睛发亮,都决定死战下去。 这一战打到现在这个地步,各人麾下的族人都伤亡惨重,他们都有些不甘心就这么退却。 现在,林丹汗准备的回回炮给了他们希望。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右翼诸部占据的这一大片草原都是水草丰美的地方。 如果他们不用迁徙到青海大草滩,在这里驻牧那是最好不过的,没有人想要背井离乡,颠沛流离。 这一天林丹汗的兵士退却之后,再也没有攻上来,哪怕是夜里,战场也变的静悄悄的。 第二天一大早,林丹汗动了。 进攻的号角声响起,林丹汗出动了麾下所有的骑兵。 他们密密麻麻出来,汇集整队,分列为数个方阵,一直忙活了半个时辰。 与前几次的进攻不同,他们冲到了二里的位置就不再前进,而是用马匹拖着一些干枯的树枝来回的奔走。 王则之眉头紧皱,隐隐感到一些不妙。 王则之站在城头上举起单筒望远镜,在飞扬的尘土中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些巨大的东西。 一种像投石车的东西。 王则之惊疑不定,在他的认识中,从来没有哪种投石机有二里的射程的。 “命火炮营,放他们进一里后再开火。” “得令。” 王则之想要看看,林丹汗到底拿出了什么新型武器。 决战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轰隆隆~” 站在城墙上的王则之只觉一阵地动山摇,无数石弹呼啸而来,重重砸在壕沟阵地上。 巨大的石弹击打在坚硬的地面上,将防守在最前方的钢甲兵砸倒一片。 随后更多的石弹射向钢甲兵和步盾兵,还有他们身后的军士。 密集聚在他们身后的军士,一时之间伤亡惨重。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王则之几乎是怒吼着下令。 “把人给我撤回来,退守归化城,快,快,火炮营的还愣着干什么,开炮啊。“ 传令兵打了个激灵立刻传令去了。 守在前方的军士收到命令,拖着战死的同袍向后退去。 在他们退后的时候,不断有巨大的石弹从天而降打砸下来。 数不清的石弹呼啸而来,不断砸在壕沟阵地上。 密集的石弹在地面上打砸翻滚,不断有军士被砸翻在地。 哪怕是身着钢甲的军士被砸一下,也是立刻倒地,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由于他们太过于沉重,没有办法,只能红着眼睛看着他们倒在阵地上,被飞来的石弹砸死。 林丹汗的回回炮大发神威,将无数石弹攻入壕沟阵地。 壕沟阵地上被打的一片狼藉,有的地方被砸出了深坑,有些地方被石弹拖出了一条长长的沟壑。 王则之看着后退中的军士不断被石弹轰击,倒下了一个又一个,一时之间心急如焚烧。 “轰隆隆~” 火炮营发威了。 归化城城墙上的火炮大发神威,把远在一里之外的大型投石机,回回炮,轰了个破碎。 原本正在操纵回回炮,准备装弹的鞑子只觉眼前木屑翻飞,随后一黑就一命呜呼了。 一时之间,林丹汗的回回炮阵地上到处都是鲜血残肢,和痛苦的惨叫声。 红衣大炮能够打中远在一里外的回回炮,但是回回炮却打不中城墙上的红衣大炮。 不过,林丹汗的回回炮有一千架,而王则之调过来的火炮加上弗郎机炮都不到两百门。 数量上的劣势一下子显现出来,更何况红衣大炮还需要冷却。 当红衣大炮进入冷却期的时候,林丹汗那边开始推动剩下的回回炮向着归化城推进。 林丹汗有远距离大威力投石机,这一仗,越来越难打了。 没过多久林丹汗的回回炮被推到了佛郎机炮的射程内。 这个射程内,佛郎机炮可以从城墙上打到回回炮,回回炮也可以打到城墙上。 突然,无数燃烧着的火球被回回炮投射,呼啸而来。 王则之见状立刻躲到墙垛后面,被亲卫班举着盾牌保护了起来。 巨大的石弹和火球砸来,归化城城墙也抗不住了。 王则之躲在亲卫们的盾阵里,不断听到有砖石碎屑击打在盾牌上的声音。 这种攻击持续了十数个呼吸之后,林丹汗的回回炮停了下来。 王则之举着望远镜观察,他们似乎在更换回回炮上面的什么配件。 王则之猜测应该有类似于皮筋之类的东西,用久了需要更换。 趁着这个空隙,王则之立刻命令火炮营反击。 城墙上的弗郎机炮炮手们马上行动起来,瞄准,点火,射击,更换子铳,再瞄准点火,射击。 一门弗郎机炮配备六个子铳,同时连续发射,一瞬间就是六百发炮子轰击了出去。 林丹汗阵地的鞑子们看着密密麻麻连续不断从天而降的炮子,以为有成千上万的炮弹轰击了过来。 当最前面的回回炮被炮子轰碎之后,鞑子们瞬间丧失了勇气,胡乱叫喊着丢弃回回炮向回跑去。御书屋 经过弗郎机炮的炮子洗礼过后,这片战场上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王则之没有去看正面战场的战果,而是询问撤到城下的各营军士伤亡。 幸好,他们第一时间依靠各种建筑躲避了攻击,要不然这一次他们的伤亡将是巨大的。 好奇心害死猫,他只是想看看林丹汗又有什么新鲜武器了。 这一好奇差点害死自己。 王则之听完各营的汇报,回过头来观察战场上的情况。 刚开始的时候,回回炮大发神威,林丹汗激动的脖子都粗了。 但是,好景不长。 等到王则之反应过来,使用火炮回击的时候,他的回回炮阵形瞬间溃散。 此刻,逼近归化城的,只有被抛弃的或残缺或完整的回回炮。 林丹汗不甘心啊,他不甘心就这么败在一个无名小将手里啊。 如果败在崇祯或者皇太极手里他还能接受,可是败在一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将手里,他觉得这是他的耻辱。 于是,他集结了麾下全部的骑兵,包括察哈尔本部的精锐,铁甲重骑,他准备决一死战了。 林丹汗的不甘心使他心里变的不平衡,他要孤注一掷,铤而走险用全部的家当来拼一次。 和王则之战斗,他连番失利,使他的心理发生了扭曲。 就像一个赌徒一样,赌了输,输了想要赢回来,于是接着赌。 越赌越上头,现在的林丹汗就是上头的表现。 “明人有火炮,我们有勇士,我们的勇士骁勇善战,上马能射箭,下马能博杀。 我们已经流了太多的鲜血,血债必须用血来偿,给我杀!” 林丹汗就像一个拼上所用的赌徒,押上了自己全部的身家,他要豪赌一场。 要么生,要么死。 王则之看到林丹汗聚集骑兵,准备发起冲锋,反而松了一口气。 现在的正面战场上,不是回回炮的残骸,就是砸落一地的石弹和火球。 尤其是壕沟阵地上,可以说林丹汗给自己制造了一片障碍。 有了这些障碍,林丹汗的骑兵根本不能顺利的冲进来。 就是冲进来了,他们也不得不分心控马躲避石弹和火球。 这样一来,骑兵的冲锋劲势散去,根本形成不了威胁。 “决战的时刻到了,传令,火铳营正面防守,骑兵从两翼出击,截击敌人的中军,把他们拦腰截断。 待穿透敌人中军之后,去势不减,迂回包抄林丹汗的中军大帐,如若敌营防卫森严,立刻回退包抄攻城的敌军。 反之,就杀他个片甲不留,活捉虎墩兔。 其余步卒给我牢牢守在城墙上。” “得令。” 传令兵领命,立刻下去传令去了。 两方都在事备兵马。 很快,林丹汗那方已经整备完毕,开始发起了冲锋。 待他们冲进一里的时候,红衣大炮开火了。 “轰隆隆~” 炮弹从天而降,却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杀伤。 原来,林丹汗吸取教训,将骑兵阵列分散了开来,战马与战马之间存在着巨大的缝隙。 炮手瞄准发射只能靠预判,由于战马的速度太快了,很多时候的预判都是不准确的。 除了极个别运气不好的骑兵正好撞了上去之外,更多的炮弹都是打到了骑兵阵列空隙中的草原上。 轻敌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火炮营的攻击失去了威力。 没有办法,王则之只能暂停炮击,用鲁密铳来阻击他们。 林丹汗营地激昂的号角声响起,同一时间,归化城前铺天盖地的呐喊声响起,潮水般的敌人猛扑而来。 这一次冲锋没有盾车,没有老幼,没有远程武器的协助,就是纯粹的冲杀。 “火铳营,开火!” 随着王则之一声令下,火铳兵端起手里的鲁密铳开始了轮翻射击。 “啪啪啪~” 硝烟升起,枪声响过。 被火铳手瞄准的骑兵们,连人带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在他们中过来的路上,残留有很多石弹、火球,还有回回炮的残骸。 一些运气不好的,撞到石弹上被活活的摔死了。 虽然战场上有障碍阻挡,城墙上有火铳击杀,林丹汗的骑兵还是冲到了归化城下。 对于这一点王则之感到很是意外,在他的意识中,这些人应该被火铳阻击才是。 实际上,他忽略了战马的加速度。 他们从三里外开始加速,等他们冲过来的时候速度已经很快了。 快到什么程度呢,就在火铳手们第一波攻击退下,准备第二波攻击的时候,骑兵们已经冲进了几十米。 在这样的速度下,越来越多的骑兵冲到了归化城下。 冲到城下的鞑子甩着飞天钩,钩到墙垛上开始往上爬。 稍远一点的鞑子开始骑射。 火铳手将手里的鲁密铳朝下射击的时候,弹药向下倾泻,失去了威力,他们还要分心躲避箭矢,一时之间变的手忙脚乱起来。 “不要慌,步盾兵何在?” “在。” “给我杀!” 王则之见状立刻怒喝了一声,步盾上前一边砍杀顺着飞天钩爬上来的鞑子,一边分出人手举盾保护火铳兵。 火铳手们被保护了起来,没有了后顾之忧虑,立刻进入状态开始射杀远处的骑兵。 这种情况下原本是应该使用弓箭的,可是,王则之手里的弓箭用完了。 王则之手里的箭矢不是缴获来的,就是崇祯赏给他的。 虽然有人负责打造弓,可是没有人负责打造箭,因为王则之觉得箭矢的数量已经非常多了。 而今一战,每个战士手里的箭矢都射了个精光,这一刻他才发现,他储存的箭矢远远不够一场史诗级战争消耗的。 什么是史诗战争,如果王则之击败了林丹汗,那就是史诗级战争。 要知道,林丹汗可是草原上霸主级别的存在。 此刻王则之手里没有箭矢,立刻变成了最大的劣势。 除了步盾兵防守在城墙上之外,一些没有战马或者失去战马的步卒也守在城墙上。 大当家的,他的战马被火球击中不幸被烧死了。 此刻他就手持倭刀守在城墙上。 一个鞑子兵顺着飞天钩爬了上来,他刚上来就扔飞了手里的铁骨朵。 铁骨朵,以熟铁锻制,由八片熟铁虚合,木把为柳木,长三尺。 原本是辽代刑具沙袋转化而来的。 铁骨朵的首部扁圆,打在人的身上必然伤痕累累。 以铁骨朵迎战,只要发力得当,所有力量都会集中在铁骨朵的首部。 被铁骨朵击中,它造成的伤害一点不比刀枪差。 成吉思汗时期的蒙古骑兵就装备着这种武器。 只要被铁骨朵击中,哪怕隔着头盔都能把人的头骨震碎。118 大当家的看到铁骨朵飞来,倒握倭刀而了一个刀花,击打在铁骨朵首部和把手的链接处,又朝着那鞑子甩了出去。 那鞑子刚爬到垛口就被自己甩出来的铁骨朵击中头骨,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向后一倒摔了下去。 距离他不远处被亲卫们保护着的王则之,恰好看到了这幕。 他眼睛一亮,喝了一声彩。 “好刀法。” 大当家的心头一凛,没有去看王则之。 战场上如果分心,那就是在找死。 当他看到第二个鞑子爬上来的时候,直直的把手里的刀刺了出去。 那鞑子眼睛中刀,捂着眼睛手一松就掉了下去。 王则之看到这里,心里欢喜,他看上了大当家的杀敌技艺。 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上,还能准确的命中敌人的眼睛,可见,大当家的武艺很是了得。 王则之也怕大当家的分心,丧命于此,于是不再关注他。 他举起望远镜看着骑兵的动向。 王则之的骑兵,从南北两翼绕了个半圆加速。 速度起来之后,向着林丹汗的骑兵阵列中间杀了过去。 由于轻骑兵们的箭矢用完了,不能使用穿插战术了。 所以,这一次骑兵们以钢甲重骑为先锋,手握长刀冲杀了过去。 林丹汗的骑兵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一发现从两翼包抄过来的骑兵,马上弯弓搭箭进行了反击。 无数箭矢击打在钢甲重骑的铠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钢甲重骑毫发无损,杀了进去。 跟在他们身后的轻骑们,没有他们那么好的防御,有数百人被箭矢射中摔落了下去。 不过更多的人没有被射中,冲杀了进去。 之所以会这样,就要感谢林丹汗了。 他为了躲避火炮的轰击,把骑兵阵列弄成了稀疏的阵形。 他的骑兵们阵形稀疏,射过来的箭雨也变的稀稀拉拉,这就给了王则之的骑兵们机会。 战场上的机会代表着生死。 一瞬之间,林丹汗的骑兵们如风吹麦穗般倒下一大片。 冲到城墙下的林丹汗骑兵,顿时成了无水之源,没了后续支援。 远处的骑兵一个接一个的被火铳兵射杀,近处的骑兵甩着飞天钩不断的攀爬。 等他们费尽千辛万苦爬上去的时候,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此刻的城墙下,站满了密密麻麻的骑兵,如果王则之手里有火油弹的话,丢下去一个能烧死一大片,可惜了,他并没有火油弹。 王则之没有想过,林丹汗会攻到归化城下。 在他的认知里,林丹汗肯定会败给他。 现实狠狠的甩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林丹汗能够称霸漠南蒙古,横扫右翼诸部,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轻敌了。 如果他能够重视起林丹汗,准备足够的火油、滚石擂木、金汁和箭矢的话,这一战未必会打成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呢了? 王则之看着不断牺牲战死的军士,陷入了沉默。 是高傲。 他自认为自己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所以就有些小瞧这个时代的人。 轻敌往往代表着惨痛的教训,现在他正在承受这份教训。 气吐血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的骑兵们将林丹汗的骑兵拦腰截断,截断之后速度不减继续前进,呈C字形向着林丹汗的大营包抄而去。 林丹汗大惊,立刻命令骑兵后军回撤救援。 林丹汗的骑兵中部被击溃,后军减速回撤,最后面的还没来得及加速就不得不回援大营。 反观王则之的骑兵们,一路势如破竹,摧枯拉朽。 他们拦腰击溃中部骑兵之后,继续策马狂奔向着后方冲锋。 由于他们一直没有减速,等他们向着林丹汗的后方大营冲过来的时候,速度已经非常快了。 林丹汗仓促聚集起来的兵马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顷刻间就被冲破了阵形。 骑兵们一边策马砍杀,一边观察林丹汗营地的情况。 林丹汗的大营内排列了一辆辆盾车,盾车前面是一条长长的品字坑。 品字坑,三口内铺满尖刺,中间的空白处撒满铁蒺藜。 如果骑兵冲了进去,一瞬间就会摔死在里面。 骑兵阵营中的军官记得王则之的命令,“如若敌营防卫森严,立刻回退包抄攻城的敌军。” 军官们立刻下令,其中的传令兵挥舞旗帜,骑兵们杀了一圈,呈8字形回撤,开始围堵冲到城下的敌人。 冲锋的骑兵对静止的骑兵,那就是屠杀。 聚集在归化城下的林丹汗骑兵不是傻子,他们见状立刻弯弓搭箭进行反击。 由于他们聚集起来了,一瞬间密密麻麻的箭矢形成了一片箭雨,向着冲过来的王则之骑兵铺天盖地的射了过去。 冲在最前方的钢甲重骑伸手格挡,又是一片叮叮当当的声响。 归化城下的鞑子们眼看后路被断,慌乱之中射出的箭矢距离都不远,他们只是本能的瞄准着冲在最前面的钢甲重骑射击。 这样一来,躲在钢甲重骑身后的轻骑们就免受了箭雨的打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方人马一照面就厮杀起来。 “杀!” “杀!” 憋屈了这么久,总算能痛痛快快的大杀一场了。 很快钢甲重骑带着轻骑们杀到了城墙下,等到了这里的时候,地面上到处都是石弹、沟壑、火球,还有密密麻麻的敌人。 骑兵们的冲势消散,开始和敌人肉博。 这个时候,钢甲重骑发现敌人的一种铁甲重骑对后面跟过来的轻骑们造成了巨大的杀伤。 于是他们奋力拼杀起来,向着林丹汗麾下的嫡系,察哈尔铁甲重骑靠拢。 王则之见状,立刻命令火炮营分段射击,阻击敌人的后续增援。 林丹汗追击过来的骑兵们被火炮轰击,瞬间溃散,向着林丹汗的大营跑去。 林丹汗看着这一幕,悲从心来,想到了杀虎口溃败的那一日,现在这一幕和当时的情况何其相似。 他担心王则之的骑兵,像上一次一样冲杀过来,于是命令剩下的兵马紧守大营。 “开城门,给我杀!” 王则之举着望远镜,看到林丹汗的追兵撤退之后,立刻大喝一声,下令全军出击。 归化城的城门打开,无穷无尽的呐喊声响起。 归化城下的敌人,看到密密麻麻冲出来的明军,还有他们身后的骑兵,马上就回过神来,放弃了继续攻城,向着四处逃窜。 当第一批敌人溃逃之后,攻到城下的敌人环顾回周,吓的惊慌失措,发出一声声尖叫,连滚带爬的逃了起来。 杀出来的军士追上他们,不断击杀落马的敌人。 至于那些骑在马上的也被他们拖了下来,拖不下来的就捅杀马腿和马肚,连人带马都给乱刀砍死。 归化城下的敌人见状,更加没有抵抗之心,或是亡命逃窜,或是跪地求饶。 城墙上的王则之看到跪地乞降的牧民,立刻下令,“降者不杀!”360文学网 在王则之看来,蒙汉一家,这些牧民没有错,错的是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时代。 既然投降了就不应该再行杀戮。 传令兵领命,立刻挥舞旗帜,燃放烟花,示意不要杀投降者。 各营的传令兵接收到信号,将王则之的命令传给了从班至营的各级军官。 军官们领命,纷纷绕开跪地乞降的牧民,向着仍在战斗的敌人杀了过去。 前面的军士不断拼杀,向前杀去。 后面的军士开始收拢俘虏,把他们看押起来。 战场中,大当家的手握一把倭刀,身手矫健,四处杀敌。 哪怕是身着铁片甲的察哈尔精锐都能被他一刀破开面门,击毙在场。 他刚砍死一个铁甲重骑,就一跃而起跳到一块圆形石弹上准备袭杀另外一个骑在马上的铁甲重骑。 他没有留意,石弹上全是鲜血,等他跳上去的时候,如同踩在西瓜皮上。 他的双脚开始打滑,那个铁甲重骑见状,立刻捅杀了过来。 大当家的见状,丝毫不慌,他借着打滑的姿势,就势来了一个独龙钻,顺手耍了一个刀花将铁甲重骑的武器挡了开来。 稍后,借着铁甲重骑武器上传来的力量,向后一个翻滚,脚掌蹬地,再次冲了过来。 铁甲重骑也不是吃素的,在大当家攻过来的同时,立刻反应过来横劈过来。 大当家突然反手握刀,把刀绕到敌人的手腕处,割伤了敌人。 铁甲重骑手腕受伤,松掉了武器。 大当家左手抓住他的手臂,借力上马,来到他的身后,从侧面抹了他脖子。 大当家的杀了这个钢甲重骑,骑着他的马开始追杀逃窜的敌人,他策马狂奔越走越远。 王则之举着望远镜,看着一骑绝尘,冲出战场向着林丹汗大营追杀而去的大当家,立刻下令,不要追击,把战场上的敌人清理掉就行了。 正在骑兵追杀敌人的大当家,正杀的酣畅淋漓,突然听到了撤退的号角声。 他看着不远处的敌军大营,额头上立马冒了一头冷汗。 如果他不管不顾的冲到敌人的大营里,恐怕此行,就有去无回了。 大当家看着逃远的敌人,不甘的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向回杀去。 林丹汗看着溃逃回来的本部兵马,举起望远镜仔细查探起来。 他在看他的嫡系兵马,察哈尔铁甲重骑。 他看到,自己手里最精锐的铁甲重骑们被王则之的钢甲重骑杀的落花流水,人头滚滚。 最后,只有一千余人紧紧的靠在了一起。 他们是林丹汗的嫡系,自然不会像那些牧民一样溃逃。 他们要死战到底,以维护林丹汗的威严。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清理完反抗的敌人,收拢完俘虏的步卒们围了上去,他们齐声大喝,就是身在远方的林丹汗都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铁甲重骑中,一个首领伸长脖子,向着林丹汗的方向看了看,他明明知道根本不可能看到林丹汗,还是认真举刀告诉林丹汗,他们不会堕了可汗的威名。 “杀!” 一千人对阵数万,更何况还有比他们装备更先进的钢甲重骑,这一战毫无悬念。 把这些抵抗到底的精锐灭杀之后,王则之下令,厚葬他们,这是值得敬重的对手。 举着望远镜观看的林丹汗,只觉胸口一阵憋闷,有什么东西要冲破他的身躯,随后他喷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可汗...” “可汗...” 逃了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林丹汗败了。 逃回去的兵马并不多,但是加上林丹汗大营中留守的兵马,也过万了。 王则之不想贸然强攻,那样会损失惨重,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王则之思虑良久之后,想了几条计策。 他先是令轻骑轮番骚扰林丹汗的营地,使他们每时每刻都紧绷着神精。 接着,命骑兵围三厥一,除了北面其它方向都围了起来。 林丹汗昏迷不醒,其部下伤亡惨重,不敢出营迎战,只是龟缩在营地里,死死的守着。 林丹汗的大妃子囊囊守在他的帐内,各个首领静静的站在帐外,焦急的等待着。 林丹汗不醒,各个首领开始生出异心,他们各怀鬼胎,不断打探着帐内的情况。 “报,明人打过来了。” 随着兵士前来禀报,大帐内外的平静被打破了,王则之命骑兵把他们围起来了。 “这可怎么办呐?” “可汗,可汗...” “让开,我们要进去...” 帐外的首令们听到这条军报,面色大变,纷纷叫嚷着想要进去看看。 不过,守帐的都是林丹汗的心腹,他们忠心耿耿的守着大帐不让任何人进去。 “你们要造反吗?”林丹汗醒了,他有些面色苍白。 他的心情不是太好,当他听到各个首领叫嚷的声音之后,更是愤怒。 原本要好好休息,不能出帐的林丹汗,不得已强打起精神走了出来。 他一出来各个首领立刻鸦雀无声,紧张的看着他。 “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 林丹汗刚出帐,他们营地四周就响起了无数蒙古人用蒙语歌唱的声音。 这是王则之的第三条计策,他效仿四面楚歌,给林丹汗的部下来了一曲。 王则之想用这首歌瓦解林丹汗的军心,他不希望这场战斗继续下去了。 蒙汉一家,他不想自己人打来打去的。 如果能够不战而胜,就会免去许多杀戮。 “报,索诺木带领克什克腾部叛逃了。” 索诺木成吉思汗二十代孙,沙喇勒达之孙,麻那呼台吉之子,克什克腾部首领。 克什克腾,汉译为“亲军”、“卫队”的意思。 据《蒙古秘史》记载:1204年,成吉思汗亲征乃蛮部时下诏:“加强克什克腾,以作为蒙古大军主力。” 因而选拔千户长百户长及自由民子弟之优者五百五十人,赐怯薛台(即克什克腾)为自己的护卫军。 克什克腾是成吉思汗的亲军和卫队,以成吉思汗四杰木华黎、赤老温等为怯薛长。 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蒙古大汗达赉逊库登汗东迁,本克什克腾部属察哈尔部。 林丹汗这边还没说完话,就有兵士满身伤痕的跑过来报信。 林丹汗闻言,只觉浑胸部血气沸腾,没忍住再次喷了一口血。 他一吐血,大妃囊囊立刻扶住了他。 林丹汗摇摇晃晃摆了一会儿,一把推开她,说道:“让他们走吧。” “可汗,临阵叛逃者,杀无赦!不能放过这些卑劣的小人。” 察哈尔噶尔马济农觉得林丹汗吐血吐糊涂了,这些人如果放走了,其他部落的人就会效仿,到时候他们就溃不成军了。 “他们追随我多年,是我的臣民,今日我败了,败了就没有活路了,他们不想跟着我死,我不怪他们。 我只是希望你们记得,我永远是你们的可汗,我才是草原上真正的主人,咳...咳...”爱你电子书 林丹汗声嘶力竭的怒吼了出来,由于力气太大,再次吐了血出来。 林丹汗吐血,他的大妃子扶着他入帐,其他首领目光闪烁,随后各自散去。 克什克腾部逃出林丹汗的大营先是往从北部的缺口逃走,接着往东向喀喇莽乃大草原而去,那里有他的族人和牛羊。 林丹汗把聚集在喀喇莽乃大草原的男人全部拉出去战斗,女人和牛羊都留在了这里。 索诺木的族人有很多都战死了,他痛恨王则之,所以他不会前来投奔,而是带着他的族人往东投奔皇太极去了。 虽然皇太极和他们也有冲突,可是他们不会像王则之一样把他们杀的这么惨。 到了晚上,王则之命一人举两个火把,并高喊“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王则之损失的兵马没有林丹汗多,现在一人举着两个火把,在黑暗中看去,一片星火就像有百万大军包围着他们一般。 林丹汗自西迁以来,连番征战,东奔西突,他的身体原本就已经出了问题。 现在吃了败仗,又受了刺激,自他回到帐里开始就再次陷入了昏迷。 当他的营地外喊声震天的时候,他还是没有醒。 林丹汗没醒,他麾下的各个首领却是不会再等下去了。 当晚,两翼大总官塔什海、虎鲁克寨桑往北逃出,再向东到达喀喇莽乃大草原带着族人投奔皇太极去了。 在他们俩逃走之后,巴达西寨桑等五个头目,也逃了出去。 天亮之后,林丹汗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事实上,林丹汗的身子已经外强中干了,此次吐血可以说吐出了他身体内最后的生命力。 他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天亮之后,王则之不打算再等下去了,他命令火炮营分批次分阶段开火。 第一批次火炮进入冷却的时候,第二批次开火,第二批次冷却的时候第三批次接着,以此类推,他就能不停的开火。 这样一来,即可以打击敌人的士气,又可以持续攻击林丹汗的大营。 在林丹汗昏迷不醒,无法下令组织抵抗的情况下,察哈尔葛尔玛济农、德参齐王、多尼库鲁克、多尔济达尔汗颜等四大宰桑也叛逃了。 无一例外的,他们全都投奔皇太极去了。 之所以不愿意投奔王则之,一来王则之是个明人,他们痛恨明人。 二来,王则之把他们打的很惨,很痛,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去投奔王则之。 到了最后还跟着林丹汗的,除了几千心腹守卫,就是后来被他攻克的鄂尔多斯部。 也不知道鄂尔多斯部族人为什么会如此忠诚于林丹汗,要知道就是跟随林丹汗多年的察哈尔部都有人叛逃了。 炮轰的声音吵醒了林丹汗,他艰难的要水喝。 喝完水后有了些力气,询问起营内情况。 他的大妃告诉他,除了鄂尔多斯部外,其他部族都逃了。 林丹汗惨笑一声,随后念叨着鄂尔多斯部。 都已经到这种境地了竟然还有人忠诚于他,他觉得这是天不亡他。 “突围,命一部分人佯攻三面,我们往北从喀尔喀绕道,去青海大草滩。” “嗯。” 他的大妃领命,命人传令去了。 没过多久,喊杀声四起。 到处都有人冲杀出来,王则之对这些人很是佩服,给了他们最有尊严的死法,肉博。 鄂尔多斯部加上林丹汗的心腹亲卫都不到一万人,佯攻出来的人很少,灭杀他们很容易。 杀到最后只有林丹汗和他的家眷带着少量鄂尔多斯部族人向北逃走了。 不是王则之不愿意杀他,狗急跳墙兔急咬人,如果林丹汗打算和他同归于尽,他同样也不会好过。 所以,王则之就放他走了。 大腿骨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林丹汗逃了,王则之没有第一时间追击,而是带兵去攻打喀喇莽乃大草原。 据哨探得来的情报,林丹汗在喀喇莽乃大草原留有十数万族人。 这也是王则之放林丹汗走的原因,如果林丹汗发起狠来,把这些留守的族人也派出来,到时候打个两败俱伤,就得不偿失了。 等王则之率大军攻过来的时候,此处人马牛羊无数,到处都是嚎哭的妇人和孩童。 王则之叹了口气,勒令全军不得擅杀牧民。 然后找来拖木,命他带着人给愿意编户的牧民每人发一斤粮食、茶叶、盐巴,不愿意编户的收为俘虏以后再说。 牧民们原本发为自己死定了,在拖木带着人告诉他们,只要投降编入户民,不仅不杀他们,还给他们发粮食、茶叶和盐巴。 有了活的希望,就没有人再想死了。 在第一个牧民接受编户,领了粮食、茶叶和盐巴之后,剩下的牧民们瞬间沸腾了。 要知道,他们跟着林丹汗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些东西了。 现在,新的统治者愿意给他们发这些东西,这一点就比林丹汗好。 因为,林丹汗不仅不给他们发吃的,还收了他们不少牛羊。 准确的说是强抢了他们不少牛羊。 王则之安排好喀喇莽乃大草原的牧民,立刻返回了归化城,他要为追击林丹汗做准备。 第二日巳时,王则之整顿出来五千精骑,从林丹汗大营里找来箭矢装备上,还有几个去过喀尔喀的蒙古军士。 他带的这些精骑一人三马,另外两匹马驼的全是粮食。 王则之要一鼓作气,活捉林丹汗。 留守在归化城的兵马,军功兵领了军功之后,就地解散。 其他兵种归李化掌管,没有他的私印,任何人不得调用。 王则之安排好这些后,由蒙古军士作向导,带着五千精骑,马不停蹄星夜兼程,开始追击林丹汗。 王则之一路追来,入目所见到处都是林丹汗所部遗失的战马辎重。 由此可以推断,林丹汗所部已经没了抵抗的意志。 当王则之追了一天的时候,他在路上看到了惨不忍睹的一幕。 有几个人的大腿齐根而断,横死在了草原上。 在他们的尸体旁边,有燃烧过的火坑,还有他们的大腿骨。 王则之紧皱眉头,有些难以置信。 难道林丹汗所部已经困到要吃人肉为生了吗? 王则之脸色阴沉,竟然连人都吃。 “全军加速前进。” 连人都吃说明林丹汗的队伍已经没有粮食了,没有粮食他就撑不了多久了。 经过两天两夜的长途奔袭,王则之终于抵达了喀尔喀土谢图汗部的边界。 追到这里的时候,王则之变的谨慎起来。 明代中期,成吉思汗十一世孙达延车臣汗游牧于杭爱山一带。 其第十一子格哷森札札赉尔珲台吉所部号曰“喀尔喀”,分为左右两翼,共七旗。 格哷森扎札赉尔珲第三子诺诺和掌管喀尔喀左翼,诺诺和长子阿巴岱入藏学习佛经,回到蒙古后号称“斡齐赖赛因汗”。 阿巴岱之子额列克号曰“墨尔根汗”。 额列克长子衮布始称“土谢图汗”,与车臣汗、札萨克图汗并称“喀尔喀三汗”。 这里是土谢图汗的地盘,王则之不敢肆意妄为,毕竟他带的骑兵并不是很多,如果土谢图汗举全族之力抵抗他,凭他这五千骑兵,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王则之看着不远处一条小溪,思索了片刻。 草原的北方,不像大同关外,处处都会有水。 在这里能遇到溪流,去下一处地方不一定能遇到。 最后,他决定先在这里休整。 “全军休整,哨探布防。”云轩阁 一来各人的战马经过长途奔袭需要休息,二来,他从来没有和土谢图汗打过交道,他不知道这一带的情况,贸然深入,他怕中了埋伏。 所以,他需要哨探出去打探情报。 哨探的作用一是摸清前进路线上的情况,二是找到林丹汗溃兵的逃跑路线。 军士们收到命令,埋锅造饭,喂养战马。 哨探们一个个撒了出去,打探情报去了。 王则之的厨子,挖坑生火,起锅下水,把羊肉、大葱、大蒜、八角一股脑的倒进去,开始煮了起来。 等煮开之后,再拿出两个硬梆梆的大饼子掰成块儿,丢进去煮了起来。 王则之吸了吸鼻子,期待的等着羊肉泡馍煮熟。 等羊肉泡馍做好之后,厨子把大部份羊肉和馍馍都舀给了王则之。 等王则之端起来开吃之后,他才给自己舀了一碗。 不过,他没有马上吃。 而是打水把锅洗了,拿出一个瓷罐开始煮茶。 光吃羊肉容易燥热,吃完羊肉喝一杯茶才是最好的。 等王则之吃了一半的时候,茶已经煮好了。 厨子把茶水倒在茶壶里,端给王则之,这才去吃自己那份羊肉泡馍。 王则之吃完羊肉泡馍,茶壶里的茶水刚好不那么热了。 温温的,正适合喝。 王则之摸着肚子,喝了一口茶水,只觉神清气爽。 “报,抓获虎蹲兔溃兵。” 王则之刚吃完饭,有些疲懒,他从马上取下皮毛,正打算休息一小会儿。 没想到,这时候有哨探抓获了林丹汗所部的溃兵。 正昏昏欲睡的王则之听到禀报,眨眼间睡意全无。 他精神大震,看着被哨探抓回来的三个狼狈的俘虏,立刻下令。 “来人,给我严刑拷打,务必询问出林丹汗的去向。” “是。” 那三个俘虏被捆绑着双手,摇摇晃晃的走着。 突然,他们动了动鼻子,接着神色狰狞,四处搜寻着目标。 等他们看到给军士们造饭的锅里煮着的羊肉的时候,发了疯似的,不管不顾一头就扎了进去,也不怕烫。 “抓住他们,抓住他们。” 原本毫无力气的三人,突然变的力大无穷,两个军士死命的拖拽都不能把他们拖出来。 “让他们吃。” 王则之想到路上看到的大腿骨,还有丢失双腿惨死的人,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叫军士们撒手,随他们吃去了。 那三个从锅里叼出羊肉,狼吞虎咽的囫囵个儿吞了下去。 由于没有咀嚼,一时给噎住了。 “来人,给他们一些茶水。” 王则之命人给他们端来了一茶水,那三人一愣,纷纷停下了吞吃羊肉的动作。 只是羊肉卡在喉咙里,他们不由自主的吞吐了出来。 吐出羊肉之后,三人突然跪伏在地嚎啕大哭起来,他们一边哭嚎,一边激动的说着什么。 队伍中的蒙古军士见状,立刻翻译起来。 “他们说,呼图克图汗(林丹汗,明官方称为虎蹲兔,蒙古人尊称为呼图克图汗)没有粮食了,开始吃人,他们三人害怕被吃掉,逃出来了。 大人给了他们吃的,在长生天的见证下他们愿意誓死追随大人,此生如有背叛,不得善终。” “问问他们,呼图克图汗去哪儿了?” 林丹汗的后手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知道,林丹汗之所以西迁征战右翼诸部,其实就是因为他没有粮食了。 林丹汗的嫡系,察哈尔部与明朝贸易的据点广宁已经失陷于皇太极,林丹汗想通过兼并右翼诸部以将明朝给右翼的丰厚市赏据为己有。 年轻的崇祯帝登基之后,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尽革其赏。 右翼蒙古土默特部、永邵不部、哈喇慎部、鄂尔多斯部是所有蒙古部落中最富足的。 除了他们所占的草原水草丰美之外,很大的程度在于和明朝的互市获得的巨额利益。 这也是“俺答封贡”以来,明朝大同关外少有战事的原因。 崇祯的作为激怒了辛苦征战的林丹汗,这也是林丹汗南下,攻掠大同的导火索。 林丹汗从西迁开始,便穷兵黩武,没有派使者,没有劝降,只有一个字,打,往死里打,直到打的诸部心服口服为止。 自崇祯元年正月,至十二月。 林丹汗扫荡哈喇慎部,歼灭哈喇慎部主力,哈喇慎汗及儿子,仅率百余人出逃。 攻克土默特统治中心归化城,击杀顺义王卜失图大将五路黄台吉,驱逐顺义王卜失兔,顺义王卜失兔的兄弟色令投降。 不到一年的时间,右翼诸部被林丹汗秋风扫落叶般击溃,直至他遇到了王则之,这才阻止他前进的步伐。 其实,说白了,林丹汗所做的一切除了要统一蒙古外,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要粮食。 “呼图克图汗昏迷不醒,土谢图汗拒绝他们进入自己的领地。 喀尔喀车臣汗遣使而来,表达了善意,他们愿意接纳走投无路的林丹汗等人,林丹汗的大妃接受了车臣汗使者的善意,她带着剩下的族人,还有鄂尔多斯人往东投车臣汗去了。” 蒙古军士翻译着三人的话语,王则之却陷入了沉思。 车臣汗,明代末年,元太祖十八世孙谟啰贝玛游牧于克鲁伦河一带。 其子硕垒自立为汗,称“车臣汗”,与土谢图汗衮布、札萨克图汗素巴第并称为喀尔喀蒙古三大汗。 其辖地东至额尔齐斯河,南界察哈尔汗,西界土谢图汗,北界布里亚特,与罗刹国素有交往。 林丹汗的昏迷使他身边最忠心的亲卫也开始叛逃,成群结队的投向皇太极。 只有鄂尔多斯人忠诚不改,死死的护着他。 林丹汗进入末路,有人便想学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这人便是车臣汗。 只要林丹汗投奔了车臣汗,他的妃子和儿子们就会成为车臣汗的傀儡。 以便车臣汗名正言顺的统一蒙古诸部。 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王则之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成果就会受到威胁,这是王则之不愿意看到的。 “不要休息了,继续追击,目标,要赶在林丹汗投奔车臣汗前面,把他截下来。” 王则之担心林丹汗真的投奔了车臣汗,成为他以后的威胁,二话不说立刻下令追击。 至于那三个俘虏,被绑在马上看押起来,跟着队伍追击。 王则之追了一天一夜,一路上看到很多林丹汗残部遗失的物品,还有他们劫掠喀尔喀人,杀人放火之后留下的痕迹。 王则之知道,他距离林丹汗越来越近了。 因为,他发现最近的一处篝火还有余温,这说明林丹汗的队伍刚走不久。 王则之刚想催促军士们加速,他骑的马就口吐白沫倒了下去。 王则之不察,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去了。 他在草地上滚了几滚,最后半坐在了草原上,只觉得有些头晕眼花。 “大人,大人,大人能听到我说话吗?”亲卫罗聪见他落马,从马上一跃而下,来到王则之近前。 王则之耳鸣了片刻,这才听清楚罗聪在说什么。2018 “能听到,能听到,没事,我没事,扶我起来,传命休整半日,让战马也歇歇吧。” “是。” 连续三日的长途追击,别说马受不了,就是人也受不了了。 “回来,让哨探警戒,不能全都歇下来。” “是。” 罗陪领命叫传令兵专令去了。 王则之起身,抚摸着自己的座骑,这匹马的嘴里鲜血混合着白沫,眼看是活不成了。 它痛苦的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无论它怎么努力,都再也站不起来。 王则之看着挣扎的座骑,心疼的流下了泪水。 “老伙计,没倒在战场上,倒在了这里,我对不住你啊。” 这匹马是他的第一匹马,已经跟随他很久了,要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战马似乎听懂了王则之的话,不再挣扎了,而是流下了眼泪,用头蹭了蹭王则之手,打了个响鼻嘶叫了一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休整半日,半日之后咱们回去,不追了。” 王则之的坐骑死了,他看着人困马乏的队伍,不打算继续追击下去了。 就目前的状态而言,哪怕他们带着足够的粮食,也会因为战马的疲乏,被困死在草原上。 如果有人在他们最困乏的时候,袭击他们,很有可能他们会全军覆没。 王则之不想冒这个险。 王则之的队伍休整了半日,待人和战马都养足精神之后,他们骑在马上慢悠悠的向回走去。 在回去的路上,王则之命人把林丹汗遗下来的辎重、战马都收拢了,蚊子肉再小也是肉,他得勤俭,不能铺张浪费。 没有追击到林丹汗,众人的士气都有些低落,虽然他们都知道,王则之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可是仍旧免不了感到失落。 “报,前方发现大股骑兵,大约有五千余人,他们还带着押运粮草的马车,这些骑兵好像在保护什么人,根据他们的衣着和旗帜推断,很有可能就是在保护虎蹲兔。” 哨探忽然来报,垂头丧气的众军士闻言,立刻支楞起耳朵,精神抖擞的听了起来。 王则之一听也是双眼放光,有些意外。 王则之没想到的是,在林丹汗残兵投奔车臣汗的路上,林丹汗醒了。 他醒了之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大骂囊囊,并把她看押了起来。 他说投靠了车臣汗是与虎谋皮,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是,他率领人数不多的鄂尔多斯部,还有他的家眷从北边绕道,再向西前往一个特定的地点。 林丹汗知道,王则之肯定不会放过他,也就是说他的背后是有追兵的。 所以,他要从北边绕道,这样就能和王则之交错开了。 他往西,是要去一个约定好的地方。 这是他和西藏的藏巴汗、游牧青海的绰克图台吉、以及控制康区的白利土司约定好的汇合地点。 数月前他向三人发了求援信号,如果他所料不差的话,这三人的支援应该到了。 这也是林丹汗给自己留的后手,万一他败了,有了这三人的支援,他未必不能东山在起。 不出他所料,这三人派了五千余骑兵,还有为数不多的粮草物资前来支援他了。 毕竟,他们结成了“反黄教联盟”,该表示的还是得有的。 不过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林丹汗已经溃败了,这些物资对林丹汗来说,一点都不少。 三方势力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面色苍白的林丹汗,有了这批物资的支援,他的气色明显的好了许多。 他已经开始做在青海建立根据地,他日东山再起的计划了。 林丹汗的脸上带着不健康的红润,淡淡的和三家援兵的将领交谈着。 虽然他的面上淡然,其实他的内心深处很是激动。 他没发现,就在他和三家将领交谈的时候,在他们不远处的一座土丘上,王则之带着哨探和亲卫罗聪,举着单筒望远镜仔细的观察起来。 当他看到华丽大纛下的林丹汗之后,兴奋的在草地上狠狠的捶了一拳。 “踏破铁鞋无觅处,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大人,句子不对。”罗聪小声提醒道。 “一个意思,一个意思。”王则之大喜,完全不在意这些细节。 “回去,整顿兵马,咱们得好好打一仗了。” “是。” 王则之整顿好兵马,叫来排总以上的军官,开始讲述此次作战计划。 不是王则之谨慎,敌人的人数和他的人数相仿,如果加上林丹汗的残兵,敌人的数量是远远多于他的。 不安排战术就贸然进攻,到时候他未必能赢。 “我需要两排战士为先遣部队做诱饵,在宽阔的正面上用疏散队形分为两翼以弧形阵势攻击前进,我军主力则隐蔽行进,集结于弧形阵势的中央靠后地域。 先遣排,以勇猛的射箭和冲击诱敌迎战,并想办法激怒他们,敌人追击之后,将敌诱到主力隐蔽集结之地域。 待敌深入之后,主力从正面发起猛烈冲击,弧形阵势两翼之先遣排立即改为密集队形,从敌之侧翼后方实施凶猛冲击,贯穿敌人。 此战只许胜不许败,可有人愿为先遣?” “属下自愿前往。” 李长河、张三丰,异口同声的说道。 这两人很早就是五级士兵了,现在凭着手里的军功已经晋升为排总了。 “好,可愿立军令状。”王则之肃然问道。 “自当如此。”两人再次异口同声的回道。 “很好,立下军令状后,即刻出发。” “得令。” 王则之的军士们长途奔波,追击林丹汗几天几夜了,他们早就想和林丹汗好好打一场了。 此刻得令,一个个摩拳擦掌,士气高昂,时刻准备大杀一场。 “敌袭!” 当王则之的两排先遣兵冲杀过来的时候,敌人立刻发现了他们。 因为,他们是从正面堂堂正正杀过来的。 “哈哈哈...这么点人就敢挑衅我们,不知天高地厚。” “杀光他们。” “看他们的衣甲应该是明人。” 支援林丹汗的三方将领,完全不把这两百人放在眼里,毕竟他们三方的兵马加起来可是有五千余精锐骑兵的。 林丹汗在听到敌袭示警的时候,浑身一颤,牙齿都开始打摆子。 “林丹巴图尔,你怎么了?” “林丹巴图尔,你生病了吗?” “哼,这还用问吗?他已经被明人的刀枪吓破胆了。” 支援林丹汗的三方将领,看到林丹汗落魄,对他不再有敬畏之心,而是直呼其名。 林丹汗明白,他手里的残兵只有一千余人,没有高傲的资本,也就随他们去了。 不过,此刻他听到三人的奚落,有些恼羞成怒,他眼珠子一转,打算坑他们一顿。 别人不知道王则之的厉害,他还是知道的。 “我们不是野蛮人,不应该只知道杀戮,我们要以德服人。” 林丹汗以一种淡然的口吻无力的辩驳道。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事情,林丹汗承认,他的对手王则之很强,但是他很想教训一下这些无礼的,直呼他姓名的野蛮人,可这些人又是前来支援他的盟友。 “哈哈哈...那就让我们以德服人,让他们在我们的刀枪下臣服。” 三方将领抽出武器,嚎叫一声带着麾下的兵马冲了出去。 林丹汗待他们走了之后,立刻招呼麾下把马车上的粮食驼到马背上,仓皇逃离。 那日林丹汗匆忙突围,连吃的都没来得及带上,他一想起在路上吃人的事情,胃中就开始翻江倒海,恶心欲呕。 所以,到手的粮食他是怎么都不愿意丢弃了。 林丹汗逃跑了,支援他的三方兵马却冲杀了过来。 在他们看来,明人软弱不堪一击,更何况攻击他们的人只有两百人,他们有几十倍于敌人的兵力,完全不用担心会战败。 之所以会这样,就不得不说一下三方势力的首脑人物。 漠北外喀尔喀的绰克图台吉(却图汗)、西藏的藏巴汗、康区的白利土司月顿多吉。 绰克图台吉,生于公元1581年,本来是蒙古外喀尔喀部并不显赫的一个普通贵族,他只所以会和林丹汗有交集,那是因为他是一个有文化修养的贵族。 在他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把精力花费在了翻译佛教经典和建造寺庙上。 自公元1601年腊月十五日起,他开始建造‘不思议如意宝刹’等六座寺庙,历时十七年,至公元1617年夏竣工。 绰克图台吉,为外喀尔喀传授佛教作了大量贡献。 林丹汗正是在1617年,在西藏萨迦派僧侣沙尔呼图克图的劝说下,由黄教(格鲁派)改宗红教。 绰克图台吉到青海之后,联合康藏地区红教及其支持者,大力迫害黄教,很显然,他也是信奉红教的。 至于明人,他原本就是喀尔喀人,经常骚扰明边进行劫掠,自然不会把眼前的两百明人放在眼里。 藏巴汗,又作第悉藏巴,早期是藏语称号为“后藏上部之王”(今日喀则区域),后来是明代后期西藏地区继帕木竹巴、仁蚌巴之后兴起的世俗贵族政权。 1565年,原本担任仁蚌巴手下官员的辛厦巴才丹多杰起兵造反,先后占据了香、八囊伦珠孜、帕日等宗管辖的地域。 一年后,辛厦巴的势力范围几乎囊括了乌思藏地区。 他自称为藏巴加波(藏是藏地,加波是国王的意思)。 这也是西藏历史上藏巴汗政权的开端,首都在三竹节(今日喀则)。 1618年,噶玛巴派万余人前来救援,打败了由色拉寺僧兵与其他格鲁派势力所组成的联军,攻占拉萨,占领色拉寺和哲蚌寺,杀死了起事的格鲁派僧人,其余的格鲁派僧侣只好逃往北方。 此年,彭措南嘉自称为后藏上部之王,正式建立政权,史称藏巴汗。 格鲁派也就是黄教,由此可见,藏巴汗是信奉红教的。 1621年,噶玛丹迥旺波继任藏巴汗。 由于西藏和巴蜀之地接壤,所以,他们也没少和明人打交道,自然不把明人放在眼里。 “白利“一词才固定地指康区一带的白利土司,此前其作为地名时多指安多地区;其中心区域应在今昌都芒康一带,且以此为中心四处扩张,至白利月顿多吉时期达到鼎盛,势力范围包括德格、邓柯、道孚、石渠、昌都、类乌齐等地区。 白利土司月顿多吉统治的地区与明朝云南接壤,自然两方也有摩擦。 早在1620年白利土司月顿多吉就是主巴噶举派的一位大施主,到了现崇祯二年,著名的佛教圣地,绛顿交予主巴噶派的噶玛丹培管理。 也就是说,白利土司也是信奉红教的。 由于他所统治的地区与云南接壤,他们对明人自然也不会抱有好感。 拉瓦战术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骑兵对阵需要地形,没有供大队展开的地形,不但步兵,就是骑兵行军也只得保持数骑并列的队列。 先遣队在大草原上正面进攻,在三方带兵的将领眼里,如同羊放入虎口,过来送死的。 放眼方圆几里,一片空旷,五千余骑兵完全能够施展开来,他们对阵两百,那就是碾压。 李长河和张三丰二人,看到敌人接近,故意停下来开始整顿兵马。 这个举动彻底把敌人激怒了。 “不要射箭,我要用战马活活踩死他们。” “不要射箭。” “收起你们的弓箭。” 三方首领大怒,他们打算活捉了这两百人再慢慢把他们折磨至死。 看这两百人这么嚣张,三方首领气的鼻子都冒烟了。 “几十人打一个,活活踩死他们。” “踩死他们。” “杀!” 他们三人,每人领一千骑兵,兵力上极有优势。 他们呼啸而去,最少每二十人围击他们一人。 此刻他们只想活捉了这些明人,把他们拖在马后拖死,套在皮毛里,用战马活活踩踏至死。 眼见着,他们就要冲近了。 李长河和张三丰忽然拿出弓箭弯弓搭箭,冲着他们连射了四五箭,随后大笑三声,调转马头向后退去。 一阵箭雨袭来,敌人吃了个小亏。 他们拿起马上的滕牌抵挡住弓箭的攻击,怒吼着抽出弓箭开始还击。 由于敌人冲锋了很长时间,李长河和张三丰带的骑兵刚刚起步,瞬间就有几十人被射落下马。 追击而来的敌人千万奔腾,把他们活活踩成了肉泥。 李长河和张三丰回头看了一眼,直接红了眼睛。 他们想起王则之的安排,面色一凛,一边骑射,一边引诱他们进入陷阱。 骑兵对战,比的就是战马和弓射。 李长河和张三丰带着的骑兵,刚刚休整了半日,战马也喂足了马料,哪怕他们起步晚了,跑起来,一点也不比敌人的慢。 如果两人杀红了眼不管不顾,回头和他们拼杀,这两百人少说能杀伤一倍于他们的敌人。 可是,他们不能这么做。 第一,他们立了军令状。 立了军令状就必须遵守军令,执行任务,如若不然,就是他们活下来也是死路一条。 第二,诱敌深入是王则之亲自下达的命令,只有他们严格遵守王则之的命令,他们才有机会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不管出于哪个方面,这两人都不能回头拼杀。 他们的身后处于最后方的兄弟一个接一个的被射落下马,随后被追击而来的敌人乱马踩成肉泥。 两人红着眼,喘着粗气,头也不回的,朝着埋伏地点冲去。 不知跑了多久,两人感到度日如年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己方主力。 两人大喜,他们的弧形两翼阵势立刻分开,给主力让开了道路。 王则之举着单筒望远镜看到了远方的敌人,抽出战马上的倭刀,举起来高喝一声:“杀!” 两军对垒不需要多说煽情的废话,杀就对了。 王则之的主力骑兵从正面发起猛烈冲击,待到达弓箭射击距离的时候,纷纷弯弓搭箭开始连射。 箭矢借着马力,甚至不需要花费什么力气就飞了出去。 一阵箭雨袭来,由于王则之的麾下大部分都会连射技艺,导致攻击敌人的箭矢数量颇多。 当三方首领发现前面的王则之主力的时候,立刻心知不妙。 可是,他们不能逃,只能冲。 因为,他们的冲势已成,如果这时候突然调转马头,立刻就会溃不成军。 顶着压力冲上去,还会有一线生机。 王则之手里的弓,选的都是好的弓,他们的箭,射的比林丹汗还远,更不要说这些人的了。 两方一交手,他们三人立刻看出了不妙。 因为他们的人刚弯弓搭箭,敌人的箭雨已经袭来了。 这就造成,有些人的箭已经射出去了,有些人放下弓,拿起盾阻挡,他们的骑兵阵列中一片慌乱。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他们的就损失了五分之一,一千多人的兵马。 至于王则之这边的兵马,他们在射箭之后立刻举起了滕牌,加上敌人的弓箭不成阵势,稀稀拉拉的并没有对他们造成过大的伤亡,只有一百余运气不好的被射中马摔了下去。 弓箭射完,两军进入肉博。 借着马力,军士们手里的倭刀甚至不需要用什么力气就能砍入敌人的身躯。 就算遇到身着重甲的没有砍死,也会被砍落下马,落马的下场只有一个,被乱马踩死。 一个个敌人被劈被刺于马下,同样的,也有一个个军士被弯刀杀于马下,又或被流星锤死。 骑兵对冲,双方各有伤亡。 战场中不断有人死亡,有人落马,战斗血腥而激烈。 两方战士的惨叫此起彼伏,汇成一片。 混战中,被亲卫们保护着王则之,如同一颗箭头,从敌军的骑兵阵列中杀穿了出去。 杀出去之后,王则之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上的血。 他查探了一下亲卫们的伤亡,这才发现,亲卫们为了保护他,伤亡过半。 粗略的看完亲卫的伤亡情况,他举起刀,红着眼睛发出一声怒吼。 “杀!” 没有废话,没有眼泪,没有煽情,只有杀戮。 杀光敌人! 就在王则之再次领军冲杀进去的时候,敌人侧后翼,诱敌的李长河和张三丰带着剩余的百余人斜斜的杀了进去。 这是王则之对他们的命令,当敌人进入埋伏之后,先遣队立即改为密集队形,从敌之侧翼后方实施凶猛冲击,贯穿敌人。 他们两人带的两百骑兵,被敌人一路射杀,落马之后被乱马踩死,剩下的就只有一百余人了。 此刻,这百余人怒火填胸,恨不能眨眼间屠尽此敌。 这一次冲击王则之没有杀穿敌人的阵列。 因为,冲势已经散了,双方的博杀进入了胶着。 双方缠斗在一起,很多人己经下马搏斗。 王则之同样如此,他被罗聪和仅剩的五个亲卫,死死保护着,在战场中左冲右突。 敌人的三个将领凭借经验,推断出王则之是头目。 他们三人带着各自麾下的亲卫围了上来,一时之间,王则之的亲卫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到了最后只剩下五个人和罗聪了。 他的亲卫们浑身浴血,人人带伤,即便如此,他们仍旧悍不畏死,激烈拼杀着。 王则之身旁的一个亲卫,善使鎲钯,鎲钯是格飞对方兵器第一利器,对方弯刀刺来,被那亲卫用三尖鎲钯一叉,然后借势一扭,对方的戈矛就飞上天空。 然后亲卫再将鎲钯狠狠叉去,对方身上就留下三个血窟窿。 这个亲卫虽然已经身受重伤,仍旧目光烔烔的把鎲钯使的虎虎生威。 “好身手!”王则之看的眼前一亮,不由得叫起好来。 土尔扈特部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虽然王则之的兵马借着埋伏还有强大的弓箭杀伤了敌人一千余人,但是,双方的战斗仍旧陷入了胶着。 三方势力的将领看出王则之一行人是首领之后,集结麾下的精锐亲卫,拼命攻了过来。 奈何,王则之的亲卫们,以命博杀,死死的护着他。 一直等到从侧后翼杀过来的李长河和张三丰两人,这三方首领才害怕起来。 “杀!” 王则之看到援军来了,立刻下令强攻。 这一下,他身边的亲卫立刻就死了两人。 原先把鎲钯使的出神入化的那个亲卫也战死了。 等到王则之和李长河、张三丰两人汇合之后,包围他们的敌人立刻溃败。 那三方势力的将领,眼见势不可为,由亲卫保护着微马狂奔,向西溃逃而去。 王则之松了口气,他骑上马粗略查看了一下战场。 由于他的兵马人数占优,逐渐占据了上风。 只是敌人的三个将领带着三十余人逃跑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战场厮杀瞬息万变。 敌人想跑,在他的兵马没有完胜之前,还得分心杀敌,自然顾不了那么多。 “他们的首领跑了,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王则之看到自己的兵马也有不少损伤之后,立刻高声下令,把这些敌人歼灭。 敌人的首领跑了,陷在战场里的敌人士气尽丧一泄千里。 这群敌人被王则之的军士一个个砍杀,死在这里。 杀到最后,只有一百余人聚集在一起,顽强的抵抗着。 令王则之感到意外的是,这群人颇有骨气,宁死不降。 对此,王则之也不再废话,命令军士们用弓箭把这一百余人射死了。 歼灭此部敌军之后,王则之立刻整顿兵马,清点伤亡。 待整顿完毕之后,他留了一些兵马救治伤员,清理战场。 他自己带着三千精骑追击了下去。 一是要歼灭林丹汗最后的力量,二是要活捉林丹汗。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支援林丹汗的三方势力将领亡命夺逃。 他们从来没想过,一向懦弱的明人,何时变的这么厉害了。 难不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奔逃十数里的他们,来到一条小溪边,歇息了片刻,给战马喂起了水。 就在此时,他们感觉大地剧烈的抖动起来。 当第一个明军骑兵出现在他们的目光中之后,越来越多的明军出现了。 天地中一片马蹄作响,三千精骑携无可匹敌之势向着他们狠狠的压来。 他们带起大片烟尘,那些军士在烟尘中若隐若现。 宛如天降神兵,要致他们于死地。 三方前来支援的将领,眼见此部明人如此威势,一个个面色大变,二话不说骑上马就跑。 他们惊慌的鞭策着战马,连他们的皮鞭已经染血了都没有发现。 他们策马狂奔了十里地,终于见到了驼着粮食逃跑的林丹汗一行人。 他们三人带着剩下的残兵,看到林丹汗的一千余人,面色大喜。 他们天真的以为,林丹汗会帮助他们抵抗明人。 所以,在距离林丹汗很远的时候,三人就大声喊叫起来,他们希望林丹汗可以帮助他们。 林丹汗回头看了一眼,就吓的亡魂皆冒。 只是一眼就认出了追击而来的明军正是王则之的兵马。 “把粮食都扔了,减少负重,我们快跑。” 林丹汗二话不说命令麾下扔了驼在马上的粮食,亡命奔逃。 没了粮食负重之后,林丹汗的兵马一骑绝尘,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三方势力将领咬牙切齿的咒骂林丹汗无耻,随后,他们三人分散开来,向着西南北三个方向而逃。 王则之看了一眼,放弃了追击三人,而是下令死咬林丹汗,向着林丹汗逃跑的方向追去了。 林丹汗的兵马就像长了翅膀似的,跑的贼快。 直至黑夜降临,王则之都没追上。 “全军休整,明日再行追击。” 天黑了,行路不便,容易遭受埋伏,还有就是战马追击了一路,已经疲惫不堪了,需要休息。 他们来到一条河流处,安营扎寨,埋锅造饭,整顿兵马。 哨探们夜能目视,撒出去打探情况去了。 王则之吃饱喝足之后,拿出一条皮毛,裹在身上,往篝火旁一靠,打算休息。 “报,抓获细作一人。” 王则之刚躺下,就有哨探押着一个商人模样的蒙古人走了过来。 “尊敬而强大的汉人首领啊,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自己。”这个商人见到王则之之后,不卑不亢,彬彬有礼的说道。 “把他解开。” 哨探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这个人向着王则之施一礼,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啊,尊敬而强大的汉人首领啊,我是来自土尔扈特部的商人,我们的族人不愿忍受准噶尔部对其的兼并和凌辱,同时为了避免四部联盟关系紧张,而导致发生内讧和冲突。 于是,在天聪二年(1628年),由我们土尔扈特部伟大的首领和鄂尔勒克,率领其所属部众五万账(约二十万人口),并联合了和硕特部和杜尔伯特的一部分牧民,离开了原居的游牧地,向西迁移。 我们不畏长途践涉的辛劳艰苦,越过哈萨克草原和乌拉尔河,至里海沿岸地区的额济勒河(伏尔加河)下游,在几乎是荒无人烟的地方,开辟了新的家园,居住了下来。 我如同那往来于两边的信使,做着一些微薄的生意,以此来维持我族艰难的生活。” 土尔扈特部落是蒙古族的一部分,他们自古就生息在我国北部和西部的森林和草原上。 是一个勤劳勇敢有着光荣历史的部落。 原本他们就驻牧在距离河套不远的居延海,明朝称亦集乃。 没想到他们已经西迁了。 正如他所说,漠西准噶尔部首领取得厄鲁特四部联盟珲台吉大汗地位后,倚仗权势“持其强,侮诸卫拉特”。 土尔扈特部不得不背井离乡,另谋出路。 据王则之所知,历史上在清朝的乾隆三十六年,土尔扈特部首领渥巴锡(阿玉奇汗之曾孙)为摆脱沙俄压迫,率领部众冲破沙俄重重截击,历经千辛万苦,胜利返回祖国。 土尔扈特部的回归为巩固中华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写下了可歌可泣的光辉篇章。 这确实是一个勤劳勇敢有着光荣历史的部落。 市侩的商人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商人,不可能独自跑商,你的伙伴呢?”王则之披着皮毛,往篝火里填了一下木柴,随意的问道。 “您果然聪慧又机警,我的伙伴都死了。”这个商人淡淡的述说着,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你撒谎。”王则之不信。 “哦,让我猜猜,你们在追一个黄金家族的人,他曾经是草原上的霸主,现在嘛就不知道情况了...”商人神神秘秘的说道。 “他去哪儿了?”王则之看着面前的篝火满不在乎的问道。 “哦,我被吓坏了,我不知道。”商人摊开手,无所谓的说道。 “你想要什么?”王则之思索了一下,他就明白了,这个商人在和他做交易,他并不想痛痛快快的说出林丹汗的下落。 “啊,我们的商队遇到了一些强盗,这群强盗中有一位是黄金家族中尊贵的首领。 他们抢掠了我的商队,屠杀了我的伙伴,只有我逃了出来。” 商人悲伤的看着远处的黑暗顾左右而言他。 “废话真多,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身上没有一点土尔扈特人高贵的品质。”王则之听着商人的话语不耐烦的说道。 “他们往北去了,我希望大明朝允许我族回到我们的故地,居延海。” 居延海是我国第二大内陆河黑河的尾闾湖。 汉时称居延泽,唐时称居延海,发源于祁连山深处的黑河,流经青海、甘肃、内蒙古三省区800余公里后,汇入巴丹吉林沙漠西北缘两片戈壁洼地,形成东、西两大湖泊,总称居延海。 居延海的湖面因额济纳河的改道而时有变动,自元代以后分为了亦集乃、哈班哈巴儿、塔剌失三个海子(湖泊),土尔扈特部就驻牧在亦集乃。 “还有什么有用的消息没有?” 林丹汗的动向,王则之迟早都会知道的,这个商人说与不说并没有多大的区别,最多就是晚点知道而已。 如果这个商人只能提供这么一点消息,那么他就没什么用了。 “噢,您恐怕不了解,黄金家族代表着什么...” 商人侃侃而谈说起来黄金家庭的历史来。 包尔炽君(孛儿只斤)氏“黄金家族”,广义上指成吉思汗家族的后人是黄金家族。 元朝建立后狭义上黄金家族指托雷甚至忽必烈一系后裔,成吉思汗的其他后代。 元末留在中原的大部分黄金家族融入汉族。 逃至漠北部分的黄金家族达延汗时改制后黄金家族仅限于达延汗子孙,蒙古察哈尔部大汗王廷嫡系独享。 出生于公元1592年的北元末代皇帝林丹汗,是蒙古帝国创立者成吉思汗的嫡系后裔,也是达延汗之七世孙,因而毫无疑问,林丹汗是黄金家族的成员。 蒙古汗权不振已久,林丹汗所能支配的只有辽河套的察哈尔部,蒙古南有大明王朝的统治势力,而东面的女真族也在努尔哈赤的领导下迅速走上统一强盛之路,周边强敌环绕,蒙古国要崛起,谈何容易。 不过,由于林丹汗是黄金家族成员,他的统治还是得到了相当一部分草原部族的拥护。 现在的林丹汗虽然已经穷途末路了,在草原上仍旧有一部分牧民是拥护他的。 这个商人逃出来之后,就亲眼看到有牧民带路,带着林丹汗一行人往北去了。 他估计,这些牧民是打算带着林丹汗从土谢图汗的领地上绕到哪里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一下王则之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他追了林丹汗这么久都没有追到。 因为,一路上都有熟悉道路的牧民给林丹汗带路。 除此之外,这些牧民还会偷偷的给林丹汗报信,把王则之大军的行踪透露给林丹汗。 草原上牧民随处可见,王则之总不能把他们都杀了吧。 “这两条消息都不够,如果你们要回到居延海,大明就要与准噶尔人为敌,这可不是明智的决定。” “我族愿意臣服于大明。”商人单膝跪地,诚恳的说道。 王则之深思了片刻,土尔扈特人终究还是要回来的。 “直接把居延海的亦集乃给你们驻牧是不现实的,这样吧,咱们退而求其次。 我允许你们土尔扈特人来归化城通商,在粮食、铁器上面,我给你们最大的支持。” 远交近攻,土尔扈特人远在里海沿岸地区的额济勒河(伏尔加河)下游,通过经商的方式使他们富裕起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直接把居延海的亦集乃给他们驻牧是不可能的,因为这片区域目前属于越来越强大的卫拉特联盟的准噶尔部。 土尔扈特部出走之后,就是四卫拉特(这个时期属于漠西蒙古):和硕特部、准噶尔部、杜尔伯特部、辉特部。 盟主长期是和硕特部首领(固始汗的祖先及其兄长和大侄子)。 这个时期,其领导是“台吉”,地位低于汗,更加不是汗国(汗分为部落汗与国家汗两个层次)。 准噶尔是和明朝对峙的瓦剌部,后来瓦剌部在崛起的蒙古鞑靼部打击下向西迁移并发生分裂,在历史上又被称为卫拉特部,下面又分为准噶尔部、和硕特部、土尔扈特部和杜尔伯特部四部,也称为漠西卫拉特。 所辖地区北至额尔齐斯河、鄂毕河、叶尼塞河上游地区,南至天山,东到阿尔泰山和蒙古杭爱山分界线,西包巴尔喀什湖地区。 后来,准噶尔部强大起来,将土尔扈特部向西压迫,致其与杜尔伯特部、和硕特部的一部被迫迁到了伏尔加河下游地区。 向东压迫杜尔伯特部,夺其领地,逼其内附满清,并企图兼并和硕特部,入侵青海。 准噶尔部又击败哈萨克人,翻过天山征服回部诸察合台汗及***教派白山派与黑山派,飞兵拉萨,凌摄西藏,终于建立起了强大的准噶尔汗国。 其疆域北接额尔齐斯河、鄂毕河、叶尼塞河上游,南到西藏阿里地区,西包巴尔喀什湖,东至蒙古萨彦岭及色愣格河流域,极盛时达四百多万平方公里。 崇祯时期的准噶尔部不仅装备有传统的弓箭、马刀、梭镖,他们还还能够自己生产火药,装备火器,这也是他们能够越来越强大的原因。 以王则之目前的力量来说不能树敌太多,要不然,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这点家底会被他败光。 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使用一种温和的方法,采取扶持土尔扈特部的方式来牵制他们。 为了部族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向英雄致敬,向逝者致哀! 沉痛悼念,逆行对抗疫情而牺牲的人们!) 王则之从这商人的交谈得知,他叫本巴吉,是一个心怀族群安危的商人。 而且这家伙能说会道,很会察言观色。 从他见到王则之的时候,他就笃定王则之不会杀他。 这也是他能从林丹汗手里逃跑的依仗。 “本巴吉,你心里清楚,你是代表不了你的族群的。” 本巴吉说的一套一套的,事实上他并不能代表他的族人臣服于某个势力。 大家都是聪明人,王则之挑破之后,本巴吉就站起身来施礼致歉。 王则之确实不想杀掉本巴吉,他留着本巴吉有另外的用处。 “本巴吉,虽然你代表不了你的部族,不过你可以代表我,前提是你能够效忠于我。” 本巴吉站在王则之对面,他们中间隔着一堆篝火。 王则之拿着一根木柴挑了挑,火烧的更旺了。 本巴吉听了王则之说的话,一咬牙跪了下来。 “我,土尔扈特人,本巴吉,愿意追随大人。” 本巴吉是个聪明人,他没有说臣服于大明之类的话。 因为王则之说的很明白,他要本巴吉效忠于他,并不是效忠于明朝。 在本巴吉表示效忠之后,王则之命人给他拿了一条皮毛,他自己紧了紧身上的皮毛,淡淡的说道:“孛儿只斤氏林丹巴图尔,呼图克图汗,被我击败了,我追击的人就是他。” 哪怕本巴吉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听到王则之说出来之后,还是浑身一颤,难以置信的看着王则之。 如果说先前他只是为了保命,暂时屈服于王则之,现在则是心服口服,真心愿意效忠。 “您说吧,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需要你作为我的使者,出使西迁的土尔扈特部,打通断了许久的丝绸之路,同时向北边的罗刹国宣扬我强大的武力。 等我捉到孛儿只斤氏林丹巴图尔之后,我就带你回归化城。 在那里我有数不尽的茶叶、盐巴、铁器、银子,还有火器。” 王则之说到这里,本巴吉嚯的抬头死死盯着王则之。 只是一瞬间他就理解了王则之的意思。 王则之说这么多,表示他愿意用这些物资来进行贸易,尤其是火器。 如果西迁伏尔加河一带的土尔扈特部人有了火器,他们哪里还用得着害怕准噶尔人和罗刹人。 明朝时将极北之地金发碧眼,状如恶鬼的人称为罗刹,他们的国家被称为罗刹国。 后来,随着时间的演变改其称呼为“斡罗斯”,最后演变为“鹅罗斯”。 西迁至伏尔加河后,土尔扈特人发现,这里并非是个安宁之地,两个宗教之间的斗争从未停息。 而刚步入此地的他们,毫无疑问被看作第三波势力。 虽然他们原来就勇猛善战,可是他们如同无根的浮萍,没有强大的实力,只好依附着罗刹国来换取暂时的安宁。 在罗刹国的沙皇眼中,他们是叛逆的,即使以低的姿态附庸沙皇,但依旧不安分的去抢掠其国家的资源。 沙皇一边用武力震慑他们,一边想用安全的手段吞并土尔扈特,同化其信仰来逐渐掌控部落。 为了防止问题的扩大,沙皇早早的就在他们领土周边搭建军事要塞。 当土尔扈特部的首领,亲眼看到沙皇把不听话的附庸国,完全消灭之后,让土尔的首领看到了部落的下场。 土尔扈特部首领一边小心翼翼的在夹缝中求存,一边秘密派遣出商队,联系东边未曾迁徙的部族,本巴吉正是这些商人中的一员。 本巴吉先是联系了土尔扈特部首领,和鄂尔勒克的二叔父,卫衮察布察奇,他没有跟随部落一起迁徙,而是仍旧驻牧于伊犁境。 在部落西迁之后,他们为了生存已经投靠了准噶尔部,他认为和鄂尔勒克抛弃了他们,并不想前去伏尔加河投靠于他。 接着他前来科布多境和乌里雅苏台境的和鄂尔勒克的三叔父,保兰阿噶勒琥和五叔父莽海,这二人听了本巴吉的来意之外,二话不说直接拒绝,并且开始向青海高原迁徙。 本巴吉大失所望,只能来居延海和喀尔喀一带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把散落在这里的族人召集过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散落在这里的族人也不愿意迁徙。 他们宁愿死在这片草原上都不愿意迁徙往遥远的伏尔加河流域。 心灰意冷的本巴吉放弃了,原本他是打算就这么带着做生意挣到的一些物资返回的。 奈何天不遂人愿,半路杀出个林丹汗抢了他的货物,杀光了他的伙伴。 就他运气好,逃了出来。 他一个人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孤零零的在草原游荡,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就在他放弃生存躺在地上等死的时候,他听到了马蹄声。 有马蹄声说明有人,有人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这个时候的本巴吉不再管来人是谁,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叫,吸引来人的注意力。 正在打探情况的哨探,以为他是细作,被发现之后逃跑就把他抓了起来。 接着他就见到了王则之。 他从王则之一行人的穿着打扮推断出了,他们是明人的军队。 又人抢劫他的人穿着打扮中推断出,这些明人的军队是在追前面的那群人。 本巴吉逃跑的时候,匆匆一瞥看到了林丹汗的大纛,以此猜测那些强盗是黄金家族的人。 结合以上种种,才有了之前云里雾里的谈话。 从某种方面来讲,本巴吉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要不然,他也不会被挑选出来成为执行秘密任务的联络人。 原本他是要召集族人前去助力的,讽刺的是,他没得到族人的助力,却得到了一个陌生人的支持。 本巴吉是一个一心为部族着想的人,只要能帮到部族,让他效忠一个明人又有什么不可。 再者说了,虽然眼前的明人只有三千人,可是他们装备的精良,军士的精气神,无不说明着,他们是一支强大的军队。 如果他们的部族能有这么一支强大的后援,那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王则之愿意和他们进行贸易。 将他们求之不得的盐巴、茶叶、粮食,还有火器等,这些刚需要品交易给他们。 要知道在沙皇的统治下,他们根本得不到这些东西。 他们的首领想要安宁,各个将领想要食物和武器。 首领和将领们不合,于是将领们开始各自为营,他们为了争取更多的资源,整个部落踏入了分崩离析的道路。 这也是沙皇的一个阴谋,他就想要看到土尔扈特部自己衰落,最后把他们以一种安全的方式收编。 清流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向英雄致敬,向逝者致哀! 沉痛悼念,逆行对抗疫情而牺牲的人们!) 王则之和本巴吉说完他的想法之后,把他带了下去,安排人看管了起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王则之带着三千精骑继续追击林丹汗。 现在的林丹汗先是吃人,接着丢弃好不容易支援而来的粮草。 他的部分早就已经解散,就是死心踏地追随于他的鄂尔多斯部也已经没有了抵抗的意志。 王则之的这声追击早就惊动了喀尔喀三汗。 由于林丹汗穷兵黩武,早些年征讨过喀尔喀三汗,而且还打赢了。 此刻他们看着林丹汗进入了穷徒末路,非但没有前来帮助,反而津津有味的袖手旁观起来。 甚至,他们为了给王则之让路,把喀尔喀边界一带的族人都撤到了更北的地方。 除此之外,有些事情连王则之都还不知道。 那就是喀尔喀三汗将逃到喀尔喀的林丹汗察哈尔部、鄂尔多斯部等部族人送还到了归化城,同时送去的还有皮毛、药草、牛羊等共一万余件贡品。 他们希望王则之能够允许他们进入归化城贸易。 在王则之下令禁止与他们进行贸易之后,三汗部族没有了生活所需的盐巴、茶叶、铁器等物,就陷入了困境。 外喀尔喀三汗和明朝也有摩擦,甚至他们经常南下前来劫掠。 为了能够和明人贸易,进行盐巴、茶叶、铁器的交易,他们全然不顾和漠南蒙古诸部的情份,当然这一份苦果也是林丹汗自己种下的。 喀尔喀三汗不想帮助林丹汗,草原上的牧民可不这么想。 黄金家族,成吉思汗的后代,汗廷正统,这一切的一切,使得林丹汗每每处于绝境的时候就会绝处逢生,化险为夷。 有好几次王则之都看到林丹汗的尾巴了,硬生生的让当地熟悉道路的牧民带着逃了出去。 林丹汗有了牧民的帮助,不仅重新有了食物,他的兵马也在扩大。 根据他们留下的锅灶推算,林丹汗手里的兵马在三千和五千之间。 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林丹汗为了吓唬王则之,故意为之。 “大人,过了黄河就是一片沙漠,咱们的人没有人熟悉那里的情况。” 四月底,王则之的兵马跟在林丹汗的身后,在漠南蒙古和喀尔喀的领地上,东奔西跑了,追击了大半个月。 到现在,他们彻底失去了林丹汗的踪迹,更加糟糕的是,他们携带的粮食和马料也要用光了。 如果继续追击下去,深入黄河对岸的沙漠里,王则之担忧他们会有去无回。 王则之展开地图,寻找到他们的位置。 他们所处的位置叫哈朗兀,现在土默特右旗一带的位置。 过了黄河就是鄂尔多斯高原,入目所见,黄沙漫天飞舞。 王则之看着远方的景象,不甘的叹了口气。 林丹汗终究还是跑了。 林丹汗费尽千辛万苦,用人命和鲜血征战得来的右翼,遇到王则之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全部失去了。 王则之敢肯定,现在的林丹汗已经没有粮食了。 他在林丹汗停留过的地方再一次发现了人骨,也就是说林丹汗又一次困乏到要吃人肉存活了。 如果他还有充足的食物,如果他带的军士中有人熟悉沙漠里的情况,他敢肯定,很快他就能抓到林丹汗。 只要抓到林丹汗,可以说漠南蒙古就彻底平定了。 漠北的喀尔喀部不足为虑,他就能专心对付辽东的皇太极了。 现在没有抓到林丹汗,漠南蒙古肯定会有很多人不会服从他的统治。 这种隐患,如同溃堤蚁穴,终于有一天会爆发。 王则之长呼了一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漠南蒙古掌握到了他的手里,就没有丢失的可能。 “撤,回归化城。” 王则之大手一挥,命令精骑们回城。 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归化城一百多里,只有一天半的马程就能回去了。 骑兵们追击林丹汗多日,已经到了人困马乏的地步。 他们回归化城的时候,没有策马前进,而是慢悠悠的移动着。 天黑之时他们到达了赤儿山南,这里距离归化城只有一百里地了。 等到明天天亮之后,他们只需半日时光就能策马赶回去了。 “全军休整,埋锅造饭。” 王则之下令休息,他追击了林丹汗大半个月,结果一无所获,有些郁郁。 他骑着马带着亲卫来到驻扎地西边,看着远方久久不语。 罗聪知道,王则之看的地方是林丹汗逃走的地方,所以他静静的陪着王则之,一语不发。 “报,军情急报!” 王则之追击林丹汗的时候,每天都会飞鹰传信告知李化他所在的位置。 现在他们驻扎的地方距离归化城并不是很远。 李化在中午的时候就收到飞鹰了,收到飞鹰之后,李化立刻派人将一份紧急军情送了过来。 传信兵来到王则之的面前,取出密封的情报,递给了王则之。 王则之揭开封腊,罗聪吹燃火折子给他照着光亮。 “五省总督陈奇瑜入狱,大人危矣。” 王则之看到开头一句话心里咯噔一声,立知不妙。 “传令全军,半个时辰内埋锅造饭,喂足马料,半个时辰后急行军,赶回归化城。” “得令。” 罗聪领命传令去了。 王则之叫人带传信兵退下去了。 他来到自己的篝火前,展开情报仔细看了起来。 五省总督陈奇瑜上任之后,屡立奇功。 他传令各地将领会师陕州,之后在他的运筹之下,官军又把流寇主力围堵在陕西南部一个叫黄龙山的地方。 陕贼首领王二、王嘉胤就被围困在此。 全歼流寇的机会出现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朝中的清流们极力劝说崇祯,要行仁政,妄行杀戮,这些流贼从根源上说起来也是大明的子民,不能把他们全歼了。 最开始的时候,这些清流聚在一起针砭时弊,倡导廉政清明,总的来说,这些人代表着当时社会的主流价值观,承载的是千百年儒家正统思想潮流。 到了崇祯时期,这些清流不再是救国危难的名臣,而是一堆高谈阔论的政治白痴,疯狂的摄取权益。 这些人表面上慷慨陈词,嘴里喊着誓报国恩的大臣,内心里只想着为自己博一个清名,为了这个名声哪怕是撞死在大殿上都在所不惜。 甚至,他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你们看,你们看看,咱们为了天下黎民百姓连命都不要了,连皇上都敢反抗。 情势急转直下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帝看着一个个在朝堂上慷慨陈词的大臣,开始犹豫起来。 没有别的原因,崇祯没钱了。 国库空虚,他手里仅有的几百万两银子,要留着给拱卫京城的士兵发饷。 他手里的私银不能动。 还有一个原因是什么呢? 如果围剿这些反贼,到时候论功行赏,又是一大笔银子。 如果不围剿这些反贼,就要安抚他们,安抚他们就要出安家费,如此一来还是得出一大笔银子。 崇祯看着朝堂上为了剿还是抚这些反贼面吵的面红耳赤的大臣们,一时变的沉默起来。 直至陕西的形势发生变化。 被围困在黄龙山的反贼们凑了他们抢掠而来的所有金银珠宝,送给陈奇瑜,想收买陈奇瑜放他们一条生路,但被拒绝了。 陈奇瑜没有接受贿赂,但他手下的人收了钱,整天在他面前游说,陈奇瑜有些犹豫不决了,最后没有坚持住,终于同意受降。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了朝廷拼命,朝廷却拖欠了他们四个月的粮饷。 粮食和军饷都拖欠了,有很多军士饥不择食,开始挖食野菜树皮果腹。 反贼们送给他们一大笔金银珠宝,他的手下们就私自用这笔财富买了粮草回来。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朝中传来了受降安抚的消息。 朝廷都不想打了,他们还这么拼命干什么。 因此,陈奇瑜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他总不能看着手下的兵士活活被饿死。 可是,令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些反贼根本不是真降,而是诈降。 陈奇瑜从黄龙山中先后收编了三万六千多贼兵,全部加以慰劳,然后遣送回乡务农。 平均每一百人派一个安抚官护送,发布檄文要求所经过的州县拿出粮草供应他们,递接遣送他们还乡,各地将领不得拦截,以免破坏招安的事情。 这些贼兵没有遭受大的损伤,投降并非真的,走出黄龙山后就不接受管制了,他们把五十多个安抚官杀了个净,然后攻三水,游击高从龙败死,官兵被伤者二千余人,关中一带又大为震动。 陈奇瑜后悔自己失策,就把罪名推到别人身上以求卸责。 陈奇瑜就弹劾嘉彦及凤翔乡官孙鹏等破坏了招安的事局,抚按官也对招安怀有二心。 崇祯帝恼了,严厉批评了抚按官,逮捕了嘉彦、孙鹏及士绅、百姓五十多人。 陈奇瑜又请求朝廷传令陕西、郧阳、湖广、河南、山西的五位巡抚各自把守要害地带,有失守的就治他们的罪,试图以此来为自己分担过失。 后来他又委罪于练国事,国事也被逮捕入狱。 给事中顾国宝弹劾奇瑜贻误封疆大事,崇祯帝下诏让奇瑜解除官职,等候调查。 御史傅永淳又弹劾奇瑜虚报了斩敌人数,崇祯帝就下诏把陈奇瑜除了名,让锦衣卫把他逮捕押入京师大牢,加以审讯。 陈奇瑜入狱之后,朝中开始弹劾王则之。 说他拥兵自重,狂妄自大,不听朝廷调令,有自立为塞外之王的意图。 崇祯听后,当堂怒斥朝臣荒唐,拂袖而去。 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崇祯是在保护王则之,实际上他并不是要保护王则之。 他在生气,王则之是他提拔上来的,朝臣们却齐声弹劾他,这是在打他的脸。 除此之外崇祯也在生王则之的气。 他离开朝堂之后,就把王承恩给召到了书房。 “欺君罔上,欺君罔上,君不君臣不臣,朕算个皇帝。”王承恩躬身弯腰,小心翼翼的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听着崇祯发脾气。 “朕有眼无珠,朕信任王则之,重用王则之,厚待王则之,朕把心都掏给他了呀,可他,他是怎么对朕的啊?啊? 他私斩大同乡绅,抢掠乡财,他缴获了顺义王的敕印却不上交给朕,而是私自又封了一个。 他私开互市,又越过了朕。 他置朕于何地? 他以命举荐陈奇瑜五省总督,现在陈奇瑜出了篓子,朕还不能责罚他了,尾大不掉,尾大不掉了呀。 现在他有雄兵十万,驰骋塞外,不听朝廷调令,他要干什么?他要自立为王了吗? 朕的江山不保了呀?朕的江山不保了呀? 王承恩,你这个狗奴才给朕说说,朕可曾有苛待他呀?” “臣有罪。”王承恩闻言吓的双股颤颤,跪伏在地一动不敢动。 王承恩曾经帮王则之讲过好话,他知道崇祯记仇,这是在怪他。 “他私斩乡绅,朕不怪他,是朕有眼无珠,不知百姓疾苦,那些人该杀。 王则之杀乡绅的一事,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他私封了一个顺义王,如此作为把朕置于何地?” “皇上啊,他是遵从您的旨意收复河套的呀。”王承恩抬起头看了一眼激动的崇祯,轻轻的提醒了一声。 王承恩知道,每当崇祯钻牛角尖的时候不能辩解,你越辩解崇祯的疑心越重。 只要给他提个醒让他自己想明白就可以了。 崇祯听完王承恩说的话,嚯的抬头,愤恨的说道:“朕是叫他收复河套,可朕没让他私开互市,朕没让他去封王啊,这是他一个总兵能做的吗? 王则之啊,王则之,朕要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断,方泄心头之恨。” “是是是,皇上说的是,王则之死有余辜。” 王承恩知道崇祯的脾性,凡事只要顺着他说肯定没错了。 “哦?连你也觉得王则之死有余辜?”崇祯听到王承恩这么说,他以为王承恩的想法和他是一样的。 “啊?...是...臣...不敢妄言,是皇上觉得王则之死有余辜的。” “你个狗东西,朕早就知道你和王则之坑壑一气,哪怕到了现在,你都在明里暗里的为他开脱。” 崇祯听到王承恩说,是他觉得王则之死有余辜之后,脸色一变,严肃的对王承恩说道。 “皇上,臣...臣不敢呐。” 王承恩知道他的回答让崇祯不高兴了,他连说不敢小心翼翼的跪伏在了地上。 “好,朕问你个事儿,你若敢骗朕,朕必杀你。” “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与王则之私下往来有多久了?有多少次?” “臣与王则之的往来只有两次,一次是奉皇上的旨意,给他解禁,一次是前去找他要了些煤球回来,除了这两次臣再也没有私会过王则之啊。” “真的吗?” “臣以身家性命担保,绝无虚言。” “那你说说,王则之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反心的?他在塞外招募蒙古人从军,到底包藏着什么祸心?” “皇上,请恕臣直言,两年收复塞外和辽东,别说他王则之了,就是蓟辽总督袁崇焕都不敢两年内能收复啊。 据臣打探到的消息,王则之招募塞外蒙古人是为了力抗虎蹲兔啊。 四月初,虎蹲兔携十万精锐强攻归化城,王则之带着麾下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死战不退啊,到现在虎蹲兔已经被击退了啊。” 崇祯的封赏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哼,王承恩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你给朕出个主意,朕应该拿王则之怎么办啊?”崇祯把山西巡抚宋统殷、宣府巡抚耿如杞还有魏云中上报的一道折子递了上去。 这折子里报的正是王则之击溃虎蹲兔,收复漠南蒙古的消息。 “臣万万不敢替皇上作主。” “还有你王承恩不敢做的事?朕偏要你出个主意,否则,朕就杀了你。” “皇上,臣以为应当立刻将王则之法办,押入大牢。” “王则之久居归化城,他的麾下更是有数万精兵强将,万一激起兵变,那将会远胜于陕西的反贼之乱。” “皇上所言极是,臣考虑不周。容臣想一想。”王承恩擦了擦额头上汗水,吞咽了一口口水,神色艰难的想出了一个办法。 “臣以为,若要抓捕王则之,万万不可动用锦衣卫和禁军,那样容易引起兵变,更加不能明目张胆的抓捕。” “不要说废话。”崇祯不耐烦的说道。 “依臣来看,应该以王则之麾下的将领来抓捕王则之。 这个将领首先要忠于皇上,其次,在军中身居高位,有一定的威望,只有这样才能稳定军心。” “有这种人吗?” “有,王则之麾下的大同忠义营,有一员将领,名杨国,原本是大同边军中百户。” “不错,此人不错,朕可以用他来取代王则之,升他为千户,不,升他为大同府总兵,让他为大明效忠。” “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在抓捕之前,应该下一道封赏,用以麻痹于他,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他。” “好,就依此计行事。” 崇祯定下此事,随后召集了二品以上大臣,开了个小会,会议的内容就是如何封赏王则之。 “山西总兵王则之力抗虎蹲兔,先收复河套,后平定漠南蒙古,此乃开疆拓土的不世奇功,按例应官位从一品,授荣禄大夫。 不过,王则之以命保举陈奇瑜平定陕西叛乱,而今陈奇瑜剿贼不利,王则之就成了有罪之人。 功过相抵,只能加授正二品龙虎将军。” 大臣们商讨好之后,吏部尚书王永光上前回禀道。 崇祯对于大臣们商讨出来的结果很是满意,原本他就不想怎么赏赐王则之。 王则之屡立奇功,如果现在就给他升到一品了,等他收复了辽东的时候怎么办? 哪不成还得给他封个异姓王?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王则之干了很多越俎代庖的事情。 有私开互市、新封了个顺义王、私自编收了塞外诸部的牧民为户民。 他干的这些事情,使崇祯觉得自己作为皇帝的威严受到了威胁。 所以,他要干掉王则之,扶持一个听话的将领。 他都要干掉王则之了,自然不愿意给他太高的封赏,对于大臣们商量出来的这个封赏崇祯很是满意。 “如此甚好,拟旨吧。” ...... 崇祯二年,五月初五。 王则之赶回归化城之后,把驻守各地的兵马都聚集了起来,原先解散下去的军功兵又召集了回来。 由于他手里的大部份银子、粮食都屯在大同府,不得已,他把建设兵团给调出来,前去大同府押运钱粮到归化城。 王则之看着手里的报表,经过与林丹汗一战,他手里的编制兵只有三万余人了,军功兵也只有一万余人,倒是临时兵越来越多了。 毕竟,他收编了林丹汗遗失的族人,最关键的是喀尔喀三汗送回来上万户逃到他那里的察哈尔、鄂尔多斯部族人。 有了这些人的加放,他手里的临时兵已经达到三万余人了。 七万多人,就是打不过崇祯,也能在大明朝身上咬下一块肉了。 想要拿下他王则之,就要做好崩碎一嘴牙的准备。 “大人,朝中来了一个太监,带着两个小太监,他说他叫王承恩,是来给您报喜来了。” “哦?” 王则之有些疑惑,他并没有给朝中报告过和林丹汗一战的成果,朝中是怎么知道的呢? 王则之思考了片刻就明白了。 李化送给他的那些情报是魏云中冒死送给他的。 他和林丹汗在归化城大战,双方的兵马回起来达到二十多万了,如此大的动静不可能没有惊动他。 很有可能是他给朝廷报了战果。 原本都已经做好同归于尽打算的王则之,瞬间松了一口气。 能不打仗当然是最好的。 王则之想通了其中关键,不再迟疑,带着连级以上将领出城一里迎接王承恩去了。 消息传出,聚集在归化城的军士尽出观看,一时之间归化城的城墙上变的人山人海。 王承恩带着两个小太监,连锦衣卫都没有带,和颜悦色的来到王则之面前,抱拳恭贺起来。 “恭喜,恭喜,王总兵又高升了啊。” “哪里哪里,那都是皇上圣明啊。” “山西总兵王则之听旨。”王承恩客套了一下,展开圣旨开始宣读起来。 “末将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加授正二品龙虎将军,钦此。” “末将谢恩。” 王则之拜谢,双手接过圣旨,引着王承恩,请他入城喝两杯。 王则之收了圣旨,心里却在嘀咕,崇祯怎么变的这么小气,给他的这个封赏跟没赏似的。 王则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龙虎将军武散官名,明朝置,正二品初授骠骑将军次授金吾将军,加授龙虎将军,明武散官称将军者,此为最高阶。 在此之上为从一品,初授荣禄大夫,升授光禄大夫。 第一次授予这个官阶,就叫“初授”。 在这个官阶的基础上把它升级一下,就叫“升授”。 功勋卓著经皇帝特命而进封者,称“特进”。 “荣禄大夫”和“光禄大夫”都是属于正一品的官阶,但“光禄大夫”比“荣禄大夫”要更尊贵一些。 明代正一品文职官阶初授特进荣禄大夫,升授特进光禄大夫。 武职官阶也同样是初授特进荣禄大夫,升授特进光禄大夫。 散官授予方法:初授或升授某品官,赐初授散官;初考称职时,赐升授散官;再考功绩显著者,赐加授散官。 原本以王则之的功劳是可以赏赐从一品,初授荣禄大夫的。 因为受到举荐陈奇瑜的牵连,这才降级,只得了个龙虎将军。 在归化城内的酒宴上,王承恩借着酒劲告诉王则之。 因为他受到陈奇瑜的牵连,朝中的大臣们开始弹劾他,是崇祯皇帝力排众议,这才给他谋夺来这等赏赐,他希望王则之不忘皇恩,记得崇祯的好。 对于王承恩说的这些,王则之自然是满口答应,说的那叫一个真诚。 事实上,王则之已经从这道封赏里感到了一丝不妙。 锦衣卫校尉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酒桌上,王承恩只喝了三杯就醉了。 他开始摇头晃脑的说胡话。 他告诉王则之,陈奇瑜入狱之后,朝臣推举杨鹤为新任五省总督。 在崇祯初年,陕、山两地流贼肆虐,曾上疏指出“盗贼”之起,“总因饥荒之极,民不聊生”。 杨鹤提出了“招抚为主、追剿为辅”的战略。 杨鹤认为,造反的人说到底,也还是老百姓。 如果杀人太多,就是损伤明朝的元气,明朝现在比较困难,不能乱杀人,应该多培养一些百姓出来。 杨鹤所说的培养小民元气、封疆元气、士大夫元气,并非泛泛之谈,而是针对某些高官胸腑间一片杀机,逞一时之快而发的。 在陈奇瑜剿贼失利、朝臣们极力推举的情况下,崇祯帝领悟到这层用意,在奏疏上批示“培养元气,今日要务”,表示赞许。 但是掌权的阁部大僚却以为:“这学问用不得。” 培养元气还不是时候,决意把不随潮流、独抒己见的杨鹤排挤出中央政府。 于是,杨鹤就成了新任的五省总督。 他告诉王则之,朝中的这些大臣们并不是在为国家考虑,而是为了一己之私,把杨鹤送到了五省总督的位置上。 不要以为这个位置很好,上一任五省总督陈奇瑜就是很好的示例。 在杨鹤的努力下,招抚政策取得了一定的成功,陕西的各部反贼几乎都接受招安。 他之所以会这么顺利,那是因为陈奇瑜已经替他打好了基础。 陈奇瑜以五省兵力,剿灭了大部分反贼,剩下的都是残贼败寇。 哪怕王嘉胤这种大贼,也被杀的不成了样子。 还有一点,那是因为崇祯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拿了十万两私银给杨鹤,陕西的藩王们还捐助了五万两白银,二万石米粮。 对于这一点,王承恩很是忧虑。 不论是朝臣还是崇祯都知道,这些银子和米粮面对整个陕地的反贼们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等这些银子和米粮用完的时候,就是陕西再起战火的时候。 朝臣们这是把杨鹤架在火堆上烤。 朝臣们之所以支持他,是因为讨厌他,要把他挤出朝堂,再弄死他。 皇帝之所以支持他,是为了图省事。 在朝臣们看来,杨鹤最好是死在任上,如果没死,他就是活下来,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崇祯之所以支持他,一是死马当活马医,主战的陈奇瑜都已经败了,他不知道还能指望谁。 二来,他只出了十万银子,如果能以最小的代价平定陕西流贼之乱,那就给他省了一大笔银子。 三来,如果杨鹤办事不利,那就把他拉回京城斩了,以平民愤。 无论怎么样,崇祯都不会吃亏。 王承恩喝了三杯而已,就在那里倒豆子一样把朝中的事儿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他一边假装喝醉,一边观察王则之的反应。 王则之不傻,他知道王承恩是在试探他。 所以,这场酒变成了两个人的戏台。 王承恩假意把王则之视为至交好友,说着心里的“真心话”。 王则之一惊一乍的,配合着时而愤怒,时而激动的咒骂。 两人就这么聊到天黑,天黑之后,王承恩摇摇晃晃的被身边的小太监扶着,到王则之安排的地方休息去了。 待他走后,王则之把于忠叫了过来。 “盯着他们。” “是。” 于是,王承恩住所附近不时有巡逻的,打锣报时辰的,收粪便的。 等到深夜子时的时候,王承恩悄悄掀开窗户,朝着四周看了看。 “去,拿着这枚令牌,去找个人传一封密旨,这是地图。” 王承恩取出崇祯下的一道密旨,一枚锦衣卫用的密令,一幅人物肖像,画的正是杨国,除此之外还有一幅归化城的地图。 他把这些交给了身边的小太监,叫他找杨国去了。 杨国身为一营营总,现在是备战之时,他正带着人在归化城巡防。 小太监举着火折子,看着地图上划出的一片范围,那正是杨国巡防的区域。 王承恩身为大明朝最恐怖间谍机构的头子,果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如果王则之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他没想到,锦衣卫已经把手伸到他这里来了。 “将军请留步。” 躲在黑暗处的小太监看到杨国出来之后,快步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来人止步。”和杨国一起巡防的军士看到他之后,以为他是细作立刻抽出倭刀把他架了起来。 “这不是今日来宣旨的天使吗?”杨国心思电转,意外的说道。 “正是。” “天使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小的给杨将军带个口信儿,有位将军的熟人一直挂念着您呢,就是怕您给忘了,这是那人给将军的信物。” 小太监举起那枚密令,军士拿到手里查探了一下没有问题,递给了杨国。 杨国拿到密令之后,浑身一颤,眼角微跳。 “天使旅途劳顿,还请移步,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杨国命麾下军士继续巡防,他一个人带着小太监回了自己的住处。 “锦衣卫校尉杨国听旨。”到了杨国的房间之后,小太监展开一封密旨宣读起来。 王则之怎么也想不到,他一直重用的杨国,竟然是一名锦衣卫。 明锦衣卫的校尉同差役,锦衣卫的校尉并非官名,任何一个都可称为校尉。 锦衣卫最低的官职是小旗,小旗管十个人,校尉就是小旗的手下。 有明一朝,锦衣横行,说的就是锦衣卫的密谍无孔不入。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查山西总兵王则之,拥兵自重,欺君罔上,私开互市,抢掠乡里,是一个披着皇皮的寇,祸国殃民,着锦衣卫校尉抓捕王则之,钦此!” “啊,王总兵怎么祸国殃民了?王总兵东征战塞外,劳苦功高,怎么就成寇了?这是陷害,一定是朝中的那些大臣在陷害总兵大人。” 虽然杨国早就知道王则之打算造反了,他还是激动的争辩了起来。 他一想到,他跟着王则之苦战于塞外的场场战斗,他就觉得心里憋屈,他替王则之感到不值。 “住口,山西总兵是不是寇,咱们说了不算,皇上说了才算,怎么你是想抗旨不遵从吗?” 小太监脸色一变,色厉内荏的呵斥道。 “属下不敢。” “谅你也不敢,杨国听旨。”小太监把密旨递给杨国,拂了拂衣袖,开始宣读一封口谕。 “属下接旨。” “杨国替朕看着边关,兢兢业业,朕心甚慰,朕封你为锦衣卫副千户,从五品。” “皇上圣明。”杨国听到这道封赏,激动的浑身发起抖来,就连他的脸色都激动的通红。 “皇上说了,如果你能捉了王则之,皇上就封你为大同总兵。” 小太监拍着杨国的肩膀,居高临下的说道。 杨国的选择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杨千户,当今皇上圣明,王总兵做的这些肮脏事,皇上早就知道了。 他私斩大同府乡绅、私开互市、私封顺义王,他越俎代庖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这一点皇上可没错怪他吧? 你再想想,一个领着十万大军的总兵,如果背着皇上阳奉阴违,背着朝廷另搞一套,这还了得吗? 那我们大明朝不就分崩离析了吗? 不抓捕王则之,难道造反杀了皇上吗?” 小太监宣完旨,和杨国在他的住处喝起了小酒。 “可是为什么要让属下来抓我的上官啊?朝中不是有锦衣卫和禁军吗?” 杨国喝了一杯酒,不解的问道。 “哎,不是皇上不愿意啊,是王则之在他军中的威望实在太高了啊,人手里这些兵哪里是朝廷的兵,这都是他的私兵,他的家仆,他的打手啊。 如果朝中派锦衣卫和禁军来抓他,肯定会激起兵变。 杨千户啊,虽然说皇上把你安插在边军之中,可是你还是受到过皇上的恩惠的啊,如果没有皇上,你能当上百户吗?” 杨国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确实,现在的军中要么是关系户,要么是花钱买升职。 他一个普通士兵,没有背景没有钱财,要是没有崇祯的扶持,别说百户,他连总旗都当不上。 “杨千户啊,你身受皇恩,难道你愿意看着皇上屠戮自己的子民吗? 你愿意看着归化城彻底崩溃吗?” “所以,皇上就让我干这种脏活?” “脏?你错了,这是泼天大功啊。 你手里有大同忠义营,据皇上所知,这些人连王则之都调不动啊。 你有这支强大的队伍,又在王则之的军中身居高位,只有你出面,接旨捕将,才不会激起兵变啊。 如果你不照做,你以为王则之就能安然保命吗? 你不照做,皇上就会举全国之力,百万雄兵,踏平归化城,到时候归化城血流成河不说,你还会因为抗旨不遵,被诛九族啊。 要知道你的老母亲还在大同府啊。” 小太监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双布鞋,那是纯手工做的一双布鞋。 杨国拿在手中,一眼就认出这是他母亲做的。 杨国眼中含泪,颤抖着嘴唇,欲言又止了片刻,最后妥协了。 “杨千户啊,听小的多句嘴啊,王则之已经到了非杀不可的地步了。 杨千户,你已经没有选择了,要么抓捕了王则之,要么连同一场血流成河的兵变,把你的九族也搭进去。” “啊...啊...” 杨国抱着他母亲给他做的布鞋,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这一幕看在小太监眼里,就是妥协的表现。 小太监从小在宫里长大,一直跟在王承恩身边,耳濡目染,早就成精了。 现在的杨国表现的很痛苦,在小太监看来,杨国已经被他的三言两语吓破胆了。 要知道,杨国是一个很孝顺的人,现在他的母亲在锦衣卫手里,他不信杨国不倒戈。 杨国确实有那么一点动心,如果王则之倒了,皇上封他为大同总兵之后,他就能名正言顺的接管王则之的军队了。 隔行如隔山,小太监在宫里待久了,深知勾心斗角的一套,可是他不了解李化的培训在军中有多么的深入人心。 哪怕他的大同忠义营中,在没有调令的情况下,他真正能用的也只有一百余心腹罢了。 想到这里,杨国放弃了取而代之的想法。 因为,在他看来,如果王则之真的被皇帝杀了,他的这群兵立刻就会变成反贼为王则之报仇。 没有别的,单单从土地这方面来说,王则之给麾下有功劳的军士都分了土地,并且承诺三年不收田赋,光这一点朝廷都比不了。 若从战斗力上来说,他还没见过有哪支明军能比王则之的军士还勇猛的了。 “他姥姥的,老子拼死拼活的杀敌,你们竟然用我老娘威胁我。 娘,您从小就告诉我忠孝不能两全,叫我长大后精忠报国。 我忠于大人,我知道您不会怪我的,等着这边事了,儿子就去陪您。” 杨国默默的想了片刻,抬起通红的眼睛,嘶哑的说道:“天使大人,属下能调用的只有一百余人,恐怕有心无力啊。” 以杨国对锦衣卫的了解,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绝对不会孤注一掷,他们肯定还会有后手。 杨国要把他们的后手给钓出来。 “这一点,皇上早就想到了,你看,今晚你会到城南巡防,待你到达之后,打开南门,会有数百高手前来助你。” “如此甚好,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动身。” 杨国瞥了一眼地图,他心下凛然。 看样子,在王则之的队伍里还有别的锦衣卫,要不然,小太监绝不可能有这么一份详细的地图。 杨国怀疑,这个锦衣卫暗子,很可能是连总级别的。 不到这个级别,是不可能知道各个军官巡防的区域和时间的。 “好。” 小太监起身,跟着杨国向城南走去。 杨国召集来一百余心腹,带着他们继续巡防。 小太监看着杨国,很是满意,他在行进的过程中完全没发现,杨国召来的这些心腹,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消失一人,等到达城南的时候只有几十人了。 “杨千户,开城门吧。” 到了城南的大门前,小太监一挥手,示意杨国开城门。 “自当如此。” 杨国向着他施了一礼,命令手下把城门打了开来。 城门一打开,小太监走到门口吹响了一支哨子,哨子的声音就像鹰鸣,很有迷惑性。 就是有人听到,也不会感到有什么不妥。 哨声响过,数百身着黑衣的武功高手鱼贯而入。 “杨千户,可以开始动手了。” 小太监带着人回到城内,杨国命人把城门关闭。 当小太监和那群人都入城之后,杨国突然后撤燃放了一支烟花。 表示敌袭的红色烟花。 烟花升空之后,城墙上、城内、城墙下瞬间进来一队队军士。 他们弯弓搭箭,手持倭刀,随时准备作战。 怎么说杨国也是营总,在他巡防期间是能够调动防区军士的。 他的那些心腹就是持着他的印信调兵去了。 “反了,反了,杨国,你要造反吗?你可要想清楚了,咱家死在这儿了,你母亲也活不成了。” 小太监脸色狰狞的威胁道。 杨国面无表情,一滴泪水无声的滑落。 “细作入城,杀无赦!” “咻咻咻~”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无数箭矢射来,哪怕这数百人武功高强,以血肉之躯也抵挡不住弓箭的洗礼。 反还是不反?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承恩的一个小太监出去了。” “继续盯着。” “是。” 于忠的密谍一边派人盯着王承恩一行人,一边派人回来禀报。 “那个小太监找了杨营总。” “嗯,知道了。” 密谍退下,继续盯着去了。 “于忠。”王则之叫了声旁边的于忠,他的意思是小太监为什么会找杨国。 “数日前,有人动杨国的母亲,被咱们的人发现了,那些人全杀了,奇怪的是,这些人很干净,没有纹身,没有信物,不知道来自何处。” “好,我知道了。” 于忠说完,王则之就知道崇祯动手了,欲盖弥彰。 “杨营总开始调兵。” “传令兵。” “在。” “去火铳营调两千火铳兵,罗聪,调一排亲卫过来。” “得令。” “遵命。” 传令兵和罗聪领命之后,不断有密谍前来禀报杨国的最新动向。 “杨营总带着小太监往城南巡防去了。” “报,杨营总打开了南门,有数百黑衣人入城了。” “咻~嘭~” 密谍刚说完,天空中升起了一朵红色的烟花。 “敌袭,全军备战。”王则之抬头看着红色的烟花,淡淡的说道。 传令兵领命,传令去了。 “报,杨营总领兵绞杀了入城的黑衣人。” “报,杨营总带着一颗人头独自前来了。” “嗯,知道了。” 密谍退下,王则之陷入了沉思。 “于忠。” “属下在。” “大同忠义营有里安插了暗子没有?” “有。” “好。” 王则之问完不不规则言语,静静的等待着。 时间不长,杨国卸甲去剑,薄衣赤脚,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还有一封密旨来到了王则之的府邸。 “杨国求见。” “让他进来。” “是。” 杨国双手捧着小太监的人头一步一步慢慢的走来。 在王则之的院内,灯火通明,道路两旁站满了军士。 杨国心头一凛,他知道,这件事情从一开始王则之就知道了,如果他被小太监说动真的造了王则之的反,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属下有罪。” 杨国来到王则之面前十步的位置,跪在地上奉上小太监的人头,锦衣卫密令,崇祯的一封密旨。 王则之盯着血淋淋的人头仔细辨认了片刻,就认了出来,这正是王承恩身边的小太监。 王则之摸着下巴开始思考,这个小太监为什么会去找杨国? 杨国为什么会放一群黑衣人进来? 他以命保举的陈奇瑜已经入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档子事儿,恐怕和崇祯脱不了干系。 小太监会去找杨国,十有八九杨国是崇祯的人。 现在杨国把小太监的人头亲自送了上来,也就是说,他在表忠心。 他杀了小太监,就是在告诉王则之,他和崇祯划开了界线,站在了王则之这边。 王则之示意于忠把另外两样东西拿了过来。 一块锦衣卫的密令,一封崇祯的密旨。 王则之拿着密令把玩了片刻,此牌呈椭圆形,正面中心有校尉二字,左右两边镌刻有龙纹,背面就是纯粹的龙纹。 这个玩意如果传下去肯定就成了文物,先收了再说。 接着,王则之展开密旨看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查山西总兵王则之,拥兵自重,欺君罔上,私开互市,抢掠乡里,是一个披着皇皮的寇,祸国殃民,着锦衣卫校尉抓捕王则之,钦此!” 这封密旨并没有写名字,只是命锦衣卫校尉抓捕王则之。 看来,杨国就是锦衣卫校尉,之所以不写名字,恐怕是为了防止泄露。 “你母亲没事,我把她保护起来了,此间事了,你就可以去看望她了。” 王则之想通了其中关键,合上密旨收到袖兜里。 这封密旨如果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应该也算得上是文物了吧。 杨国闻言心头大震,似乎一直在憋着什么,再也忍不住跪伏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是杨国对不起大人,谢大人不杀之恩,属下有罪,我这就卸去营总一职,解散大同忠义营,回乡照顾我那年迈的母亲。” 杨国一边哭一边磕头,都磕出了血来。 “谁说让你卸职了,哼,刚得了密旨就不想为我效力了?”王则之佯怒道。 “大人...您...您还愿意用我啊?”杨国难以置信的问道。 “皇太极雄据辽东,饥民作乱,肆虐关内,咱们还有许多仗要打啊。”王则之语重心长的说道。 “是,是,大人指哪儿,我就打哪儿。” “行了,你先下去休息,等归化城安全了,你再去看你母亲。” “谢大人。” 杨国破涕而笑,欢天喜地的跑回了住处。 回到住处后,他高兴的穿上衣甲,配上武器,继续巡防去了。 “大人,不防着他吗?”于忠看到杨国离去后,不解的问道。 “他要是有反心,就不会杀这些人。嗯,对了,派一班密谍保护他母亲。” “是...看押?”于忠试探的问道。 “嗯?”王则之挑了挑眉毛。 他的意思是,你身为密谍的头子,连这都不懂吗? 保护就是看押的意思。 杨国身为一营营总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把他母亲看押起来,只能借着保护的名义看押起来。 不过,这种事儿并不光彩,难不成你还要我亲口说出来? 于忠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连忙躬身施礼,退了下去。 此间事了王则之要想一想,他到底要不要造反了。 今时不同往日,他做什么事儿都得多方顾虑。 他手下除了有数万军士之外,还有军属和户民,加上蒙古诸部的族民,他手里的百姓都已经有几十万了。 如果他造反了,这些人势必会受到牵连。 到时候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不是他想看到的。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现在的大明还不到穷途末路的时候,如果造反单单山西、宣府两地的兵力就够他喝一壶的。 再者说了,即使他连抄带骗的弄了很多银子和米粮,如果真的打起来,恐怕连一年都撑不下去。 不造反他借着山西总兵的名义,还能屯一些粮食,一造反他连吃的都不敢保证,更不要说打赢一个王朝了。 除此之外,他要不要现在造反,还得取决于崇祯了。 崇祯是个好皇帝吗? 崇祯对皇帝的工作很重视,他一心一意要当一个好皇帝,并且经常彻夜不眠批阅奏章。 万历皇帝几十年不上朝,嘉靖皇帝沉迷炼丹,明武宗就知道玩,天启皇帝天天干木匠活。 崇祯与他们都不一样,他的勤劳程度大概仅次于朱元璋和朱棣,绝对是劳动模范。 从勤政这方面来说,他确实算得上是个好皇帝。 但是,崇祯非常多疑,不信任任何大臣,现在更是要弄死他这个开疆拓土的有功之将。 虽然,他早就在做造反的准备了,可是他到现在都没反啊。 崇祯的眼里不揉沙子,不管王则之立下了怎样的泼天大功,从他私斩乡绅开始就已经是崇祯眼里的沙子了。 虽然说崇祯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但他是一个勤勉的皇帝。 一个勤勉的皇帝,绝对不蠢。 抓捕王则之的计划失败了,他不可能在内有饥民作乱,外有皇太极肆虐辽东的情况下,逼反王则之。 思来想去,王则之还是决定先看一下情况。 如果崇祯打算和他死磕,那他就反了,如果还有余地,那就先缓缓。 要当宋高宗否?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天使这是在干什么啊?” 王则之命人包围了王承恩的住所,他带着罗聪去见王承恩。 等他进到王承恩房间里的时候,王承恩正在房间里烧密信。 这些密信,都是他安插到王则之内部的锦衣卫收集上来的情报。 “你这是明知故问啊,我这是在料理后事,免得手下的爪牙们白白送死。” 除了情报,王承恩肯定还有锦衣卫暗子的名单。 他不想这些暗子就这么白白死掉。 从天空中升起红色的烟花开始,王承恩就知道,他败了。 在他看来,王则之造反了,还是被他逼反的。 王则之造反了,那他肯定活不了了,所以,他就坦然的等死了。 “大人。”王承恩刚说完,就有传令兵来了。 传令兵轻轻喊了一声,王则之点了点头,退出王承恩的房间听他禀报。 “大人,归化城南北两门突然出现很多军士叛逃,他们都被巡防的杨营总带兵抓获了,杨营总命人前来请示,如何处置这些人。” “有多少人?” “三百余人。” “这么多?全杀了。” 虽然王则之的灵魂是一个现代人,可他不是一个慈善家。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些叛逃的军士,肯定都是王承恩安插进来的锦衣卫。 而今东窗事发,他们接到王承恩的命令,打算连夜逃出去。 杨国身为锦衣卫肯定是了解锦衣卫手段的,他投靠了王则之,迟早会把他们找出来。 与其让他们等死,不如让他们拼一把。 拼一把,也许还能活下来。 “大人,其中一人是...” 传令兵小心翼翼的说了半句话,欲言又止的停了下来。 他不知应该立刻去传令,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 “说。”王则之眉头一皱,不爽的喝道。 “冷连总也在其中。” 冷脸子,盂县流贼造反的时候,吃鸡活下来的一人。 “啊...”王则之长呼了一口气,揉着额头走来走去。 锦衣卫可真的是无孔不入啊。 王则之猜测,这个人应该是李若琏来寿阳的时候留下的暗子,不知怎么混入到了反贼之中。 最厉害的是,这家伙还从吃鸡大乱斗中活了下来。 在王则之看来,这家伙是个人才,他不想就这么把他杀了。 如果能为他所用最好不过了。 “把他留下,其余人全杀了。” “是。” 王则之说完,阴沉着脸再次回到王承恩的房间。 王承恩的房间内烟雾缭绕,王承恩整了整衣领,等着王则之动手。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王承恩是一个非常有骨气的太监,从他陪着崇祯帝吊死在煤山上就能看出来。 “末将并不想妄行杀戮。” 没有人想死,王承恩也不例外。 他一听到有了转机,眼珠微转,嘴唇微张,等着王则之的下文。 “末将请求天使给皇上带句话。” “什么话?”王承恩一听,能活着回京城,不由得紧张起来,他生怕王则之反悔。 “请问皇上,要当宋高宗否?末将虽无岳飞之才,但有岳飞之志。” 王则之说完,打开房门,伸出手说道:“天使可自由出入,末将绝不阻拦。” “你...你不杀我?” “精忠报国,这四个字末将还是知道的。 据末将刺探而来的情报,辽东皇太极,于拉木伦河东岸,集结科尔沁、敖汉、奈曼、喀尔喀、喀喇沁、察哈尔诸部共计十余万大军,不日即将到达宣府、大同关外。 末将打算亲率十万大军前去阻击,还望皇上莫要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啊。” 王则之顾左右而言他,是想转移注意力。 当王承恩把这条情报带回去的时候,崇祯的注意力就转到皇太极身上了。 借着这个空档,他正好可以喘口气,为以后好好准备一番。 王则之语重心长的说了一番,随后转身离去。 宋高宗赵构,南宋开国皇帝。 绍兴十一年,宋高宗解除岳飞、韩世忠等大将的兵权,向金表示坚决议和的决心。 不久,他与秦桧制造岳飞父子谋反冤案,以“莫须有”的罪名加以杀害,遂同金朝签定了屈辱的绍兴和议,向金称臣纳贡,以换取金承认自己在淮河、大散关以南地区的统治权。 虽然岳飞对朝廷,对皇帝忠心耿耿,但是他本人性格刚直不阿,而且不会见风使舵,更别说那些官场的潜规则了,因此岳飞不会像其他官员那种圆滑处世、明哲保身。 相反岳飞在官场,依然我行我素,毫不懂得韬光养晦,因此得罪了不少同僚,更得罪了皇帝! 绍兴七年春岳飞擅离职守,私自离开军队。 这一年,宋高宗解除了刘光世的兵权,想让岳飞节制刘光世的军队,但中途变卦,引起了岳飞的不满。 岳飞在没有得到皇帝旨意的情况下,擅自离开军队,到庐山为母亲守丧,同时还向皇帝辞职,“求解帅事”。 宋高宗赵构闻讯后,非常生气,因为岳飞所为明显有要挟皇帝的嫌疑。 但此时正值用人之际,赵构几次派人传旨,但岳飞不予理睬。 后来岳飞虽然前往临安,向皇帝请罪,但嫌隙已然生成。 事后宋高宗给岳飞写了一封恩威并施的御札,其中有句话非常重要,明显在警告岳飞,“犯吾法者,惟有剑耳”。 站在崇祯的角度上来讲,王则之是他提拔上来的。 现在王则之不把他放在眼里,经常做越俎代庖之事。 虽然说王则之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天下安稳,可正是他干的这些事,使他成了崇祯的眼中钉肉中刺。 武将威胁到了皇帝的威严,其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不论这个武将有多大的功劳,他都得死。 绍兴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宋高宗赵构下达命令:“岳飞特赐死。张宪、岳云并依军法施行,令杨沂中监斩,仍多差兵将防护。” 岳飞在大理寺狱中被杀害,时年39岁;岳云和张宪被斩首。岳飞的供状上只留下八个绝笔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岳飞的死讯传出,百姓们都为之哭泣;消息传到金国,金国大臣们为此酌酒庆贺,并说:“和议自此坚矣!” 岳飞一死,宋朝与金握手言和,宋朝和金国签订了《绍兴合议》,合议规定,南宋和金国以淮河和大散关为界,淮河以北是金国领土,淮河以南属于南宋。淮河在今天的安徽一带。 也就是说,当时南宋事实上承认了金国对北方的统治。 如此一来,金国和南宋保持了势力均势。 此后,金国基本上不再南下,南宋君臣得以偏安一隅。 过了一百五十余年后,蒙古崛起,先灭金国,后灭南宋。 王承恩知道,王则之是在等崇祯答复,如果崇祯要做宋高宗,他王则之绝不会做第二个岳飞。 “则之啊,你真不会反吗?”王承恩死中得生,颤抖着来到门口扶着门框大声问道。 “天使心中已然明了,何必问我。” 王则之说了一句不算答案的话,头也不回的离去。 王则之走后,王承恩的心思一下活络开来。 他在想王则之到底会不会反,据他安插进来的暗子所说,王则之是有反心的。 可是,他又不杀王承恩,难道不怕王承恩回朝之后搬兵来讨伐他吗? 王承恩心乱如麻,他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最后一拍桌子。 “只要确认一下辽东皇太极的动向是否属实,就能确认他王则之到底有没有反心了。” 王承恩一咬牙,连夜出了归化城,往京城而去了。 三思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二年,五月十一。 半夜赶路的王承恩慌不择路之下,在草原上迷了路,直至遇到王则之外放的哨探这才把他们带回正确的道路。 这也就造成了,他晚了两天才回到京城。 京城,崇祯的书房内。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王则之呢?”崇祯看着狼狈的王承恩不解的问道。 王承恩从王则之手里死里逃生,他心下害怕,不敢为自己辩解,只是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哼,朕就知道你办不成事。 你是没听到,今天的朝上,大臣们是怎么弹劾王则之的。 现在你空手而归,没把王则之捉拿归案,朕不能把他速速法办,这样下去,朕的威望势必会被王则之毁掉。” “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啊。” “当初的王则之就是一个小蟊贼,是朕把他提拔上来的,现在倒好了,他拥兵自重,欺君罔上,朕信错了人,朕的心被他伤透了。” 说到这里崇祯狠狠的踹了王承恩一脚,似乎在责怪他曾经为王则之说过话。 “皇上啊,恕臣说句实在话,这王则之拥兵自重,欺君罔上之罪,实在说不清楚啊,他这不也是为了皇上的江山社稷嘛。” “嗯?!”崇祯听了王承恩这句话,双眼一瞪不高兴的盯着他。 “皇上啊,您仔细想想,王则之收复河套,平定塞外蒙古诸部,这是开疆拓土的不世奇功啊。 一旦把他捉拿归狱,军心就不稳了啊。 各个总兵都会提心吊胆,生怕和王则之一个下场。 如此一来,内外大小武将必会一片恐慌,到时候恐怕皇上就无人可用了啊。 臣请皇上,三思,三思再三思,三思而后行啊。” “你个狗东西,好大的胆子,朕要杀了你。”王承恩没有顺着崇祯的意思,崇祯直接恼羞成怒了,拔出了书房中的天子剑要杀了他。 王承恩一言不发,闭眼伸颈,等着崇祯下手。 崇祯把剑搁在他的脖子上,气的双手发抖。 “皇上啊,您要杀臣,臣无话可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死前,臣还是要把话说出来,这王则之啊,收复河套,平定塞外蒙古诸部,可见其才能实为难得啊。 现在皇上突然以拥兵自重,欺君罔上之罪把他捉拿归狱,这不但是王则之本人的灾难,也会变成皇上江山社稷的灾难。 臣叩请皇上,慎重决断,三思而后行啊。” 王承恩说完,把头重重的嗑在地上,跪伏在地不再起来。 他等着崇祯把他的头砍下来。 “王则之私斩大同府内乡绅,铁证如山,朕没有冤枉他吧? 他私开互市,没有问过朝廷,没有问过朕,朕没有冤枉他吧? 哼,他把卜失兔和他儿子送给朕,自个儿又封了一个新的顺义王,如此胆大妄为,目中无人,朕没有冤枉他吧?” 崇祯压了压王承恩后颈上的剑,生气的说道。 “皇上啊,捉拿王则之事关大局啊,皇上理应慎重啊。” 王承恩把心一横,横竖一死,干脆豁出去了。 “哐当~”一声,崇祯手里的剑掉到了地上,他无力的摇晃着身子,坐到了书房里的椅子上。 崇祯知道,王承恩说的是事实。 事实摆在面前,不由得他不承认。 “王承恩啊,你带去的人都折了?” “是。” “王则之没杀你?” “没有。” “他也没造反?” “没有,不过,他有一句话让我带给皇上。” “哦?这朕倒要听听,他说什么了?” “他问皇上,要当宋高宗否?” “放肆!混账!他...他一个小贼有什么资格与岳飞比肩?竟然...竟然把朕比作宋高宗,他是在说朕妄杀忠良吗?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崇祯听了这句话,气的在书房来回跺步。 “王承恩,你再跑一趟吧。” “皇上有何旨意?” “现在不是朕要把他捉拿归狱,是朝中的大臣们都在弹劾他,即使朕把他们压下来了,大臣们也是口服心不服。 朕希望王则之承认自己的罪过,亲笔写一道乞罪折,朕也好把它公之于众,安抚朝臣,以稳定朝政,免得这些大臣们,整天为了王则之在朝堂上吵的不可开交。” 王承恩抬起头,脸现难色,为难道:“皇上,这事儿...这很难啊。” “朕知道难,你不是和王则之有私交吗?他既然没有杀你,你一定能办好这件事,去办吧。” 崇祯瞥了王承恩一眼,淡淡的说道。 “你要告诉他,只要他承认自己有罪,朕就会赦免他的罪过,怎么你不愿意?你想抗旨。”崇祯见王承恩为难的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脸色一变,厉声问道。 “臣不敢,臣遵旨。” 王承恩领命,准备再跑一趟。 “皇上,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王则之说,他的哨探查探到,辽东皇太极,于拉木伦河东岸,集结科尔沁、敖汉、奈曼、喀尔喀、喀喇沁、察哈尔诸部共计十余万大军,不日即将到达宣府、大同关外。 这件事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崇祯听到皇太极的情报,汗毛根根直立,惊叫一声把王承恩吓的打了个哆嗦。 “来人,把兵部尚书王洽给朕叫来。” “遵旨。” 宫中的小太监领旨,传王洽去了。 “你在这儿等着,等王洽。”崇祯说完,拂袖而去,前往一处密室,找他亲自培养的密谍去了。 这支密谍超脱于锦衣卫,不在京师编制之内,直属他管辖。 替他监视百官,包括锦衣卫和王承恩,都在这些人的监视之中。 不多时兵部尚书王洽到了,他看着跪在书房内的王承恩,挤眉弄眼的询问他什么情况。 王承恩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什么都别问。 王洽会意,一言不发也跪在了书房里。 他跪下没多久,崇祯就回来了。 “王洽。” “臣在。” “朕问你,皇太极此时在何处?” “据臣所知,皇太极正与虎蹲兔的察哈尔部戮战,这个...”王洽偷偷瞄了一眼王承恩,王承恩眼观鼻,鼻观心毫无表情。 “还有何事?说。”崇祯听到王洽说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顿时不高兴了。 “皇太极遣使而来,讨要逃入我朝边关的察哈尔部、土默特部、鄂尔多斯部族人,除此之外还讨要赏给塞外蒙古诸部的市赏,所赏财物有缎布、茶、盐等,一万余件,如若不然,他将挥兵十万,直抵京师。” “混帐!这是抢劫,这是强盗行为,这是威胁,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崇祯气的把书桌上的奏折都掀翻在地,还不解气,他就用巴掌狠狠拍了拍桌子。 结果,桌子没事,他的手反而被打的生疼。 “传朕旨意,命王...”崇祯顿了一下,平复了一下心绪。 他原本是要派王则之的,此刻想了一下。 如果王则之再获功劳,官至一品,到时候他就真的对付不了王则之了。 “命王洽,整顿边关,以防辽东局势有变,皇太极遣来的使者砍了,他们要的市赏一文钱都不给。” 崇祯不能拿王则之怎么样,他就把气撒到了皇太极的头上。 “还不快去兵部做事,愣在这里干什么?”崇祯气恼的对王洽说道。 “臣遵旨。”王洽领命,回兵部做安排去了。 “王承恩,传朕口谕,王则之劳苦功高,辽东就不劳烦他操心了。 辽东之事,朕自有安排,让他配合五省总督杨鹤,守好河套,不要让陕贼逃到塞外去。” “遵旨。”王承恩跪在地上,后背已经湿透了,此刻得了旨意,二话不说就退出书房传旨去了。 休整的时机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小六子派出去的哨探探得,皇太极确实聚集了十万大军于拉木伦河东岸。 原本他是想要西征讨伐林丹汗的,其部下的各族首领,以师徒既众,供亿浩繁为由拒绝了皇太极的提议。 虽然现在的漠南蒙古已经衰弱了,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如果他们聚集起来拼死一战,后金也不会好受。 还有一点,就是外喀尔喀部的土谢图汗跟皇太极说,初来归附的蒙古兵马不堪大用,他们人瘦马弱,不若等待一些时日,等他们人强马壮的时候再行征讨。 皇太极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加上他仓促之间把这些人聚集起来,准备不足,确实不适合征战。 皇太极看着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兵马,不想无功而返,于是,他借着聚集起来的十万大军,威胁明朝边关,讨要林丹汗溃散的察合尔部、土默特部、鄂尔多斯部族人,还有塞外蒙古诸部的市赏。 等到崇祯知道这件的时候,皇太极手里的兵马已经散去了。 毕竟十万人一天的吃喝就是个大数字,皇太极可耗不起。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聚集起来的人刚散去,他的使者就被崇祯砍了头,给送了回来。 皇太极虽然生气,但是也没有失去理智。 他安葬了使者就回辽东去了,他要准备送崇祯一个大礼。 ...... 王承恩走后,王则之时刻准备和崇祯血战。 因为,他也拿不准,崇祯到底会不会和他死磕。 为了防备崇祯,王则之命盂县、方山营的户民、军属躲到盂县山里的溶洞里。 盂县多溶洞,这些溶洞稍微改造一下就是藏兵洞。 在王则之准备造反的时候,他就安排人把这些溶洞进行过改造了。 现在他把盂县、方山营的民户和军属都藏了进去。 至于大同府的军属和民户,全部安排到后勤部,把大同府库里的粮食和银子运到归化城。 等王承恩再次来临的时候,他看到大同府至归化城一带变的无比繁华起来。 除了押运粮草和银子的后勤部、建设兵团外,道路两边满是各种小商小贩,他们借着这股热闹劲做起了生意。 崇祯二年,五月十五日。 王承恩再一次来到归化城见到了王则之。 王承恩代表皇上来了,就是天使,王则之自然不会苛待他。 于是,两人又一次上了酒桌。 “哎呀,这一次来,我都不敢说话了呀,实在是难以启齿啊。”王承恩露出一个亏欠王则之的表情,偷偷观察着王则之的反应。 “天使但说无妨,只要不是要砍我的头,我都能接受。”王则之无所谓的说道。 “我对不起你啊,曾经我说过要和你共进退,我发现我根本就做不到啊。 我...我跪下来求你。”王承恩带着哭腔就要跪下去。 王则之大吃一惊,连忙把他扶了起来。 王承恩代表的可是皇家的脸面,如果真让他跪下来了,这要是让崇祯知道了,恐怕立马就会和王则之死磕。 王则之把王承恩扶起来,来到门口,喝退亲卫们,把门给关上了。 “王大人呐,有话说话,有事说话,你这是折我寿我呢,盼着我早死呢。” “那我就直说了啊。”王承恩被王则之扶起来,坐回椅子,认真的说道。 “说,您只管说。” “王将军,为了国家安危,为了皇上的威望,我恳求你写一份请罪书吧,我知道王将军是一个心系百姓安危的人,肯定不愿意血流成河啊。”王承恩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哈哈哈...”王则之仰头大笑几声,叹了口气。 “大人,连您也以为末将有罪吗?” 王承恩眨了眨眼,微张了张嘴,又合上,想了几息,这才说道。 “大同府那些乡绅早就该死了,可是他们与朝中的大臣们盘根错节,动不得,别说我了,就连皇上都不敢动他们,这些人呐,你杀的好,杀的好啊。 塞外诸部,疲甚、饿甚、穷甚,畜牧匮乏,皇上尽革其赏,使他们的日子过的更艰难了,开市通商,实为辅国稳民的治国之策。 至于这私封顺义王一事嘛,我知道,你是为了安抚塞外土默特部,可是不经过朝廷,不问过皇上,确实是你做错了啊。 这一件事做错了,你做再多对的事,也于事无补了啊。 当然了,我也知道,朝中的大臣们不堪大用,如果把顺义王的敕印送归朝廷,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哎,我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啊,你做的也对,你错就错在没有问过皇上,如果你私下里以锦衣卫的身份给皇上一封密奏,何至于此啊。” 王承恩端着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借着酒劲,一股脑的说了一大堆。 王则之站起来,对着王承恩施了一礼。 “大人果然深明大义。” “嗯,呵呵,你既然说我深明大义,我就私下里问你一句,在你心里你瞧得起皇上吗?你是不是认为皇上是个昏君,不是个好皇帝啊? 我希望你三思慎重考虑之后再说,我要听实话。” 王承恩站起来,极为认真的看着王则之说道。 王则之闻言,也站了起来,他严肃的看着王承恩,沉默了十数息这才说道。 “当今皇上,绝不是昏庸之辈,皇上继位之初就开始大力整顿朝局,剪除了祸乱朝政的魏阉一党。 末将素有耳闻,当今皇上,殷殷求治,每逢经筵,恭听阐释经典,毫无倦意,召对廷臣,探求治国方策。 当今皇上平反冤狱,起复天启年间受魏阉迫害被罢黜官员,全面考核官员,禁朋党,力戒廷臣结党营私。 当今皇上生活节俭,末将清楚的记得,初见皇上之时,皇上的龙袍上还打着补丁。 末将对皇上极为钦佩,此话绝无虚言。” 王则之抱拳对着京城的方向,一字一字,认认真真的回道。 王承恩身为宦官,见惯了勾心斗角,两面三刀,尔虞我诈,他听着王则之的言语,感受到了他的真诚。 “哎,王将军啊,实不相瞒啊,当今的朝臣们都瞧不起皇上啊,在他们心里只有两人称得上圣明啊,一个是太祖爷朱元璋,还有一个就是成祖爷朱棣。 他们私下里说当今皇上心胸狭隘,难当大任。 他们瞧不起皇上,就把皇上供起来,他们身为臣子,对皇上毫无敬畏之心。 近日他们都在弹劾于你,他们说你拥兵自重,欺君罔上,到时候朝纲崩溃,君不君臣不臣,孰不知,他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王承恩长叹了口气,放下心里的防线,说了些真心话。 整个大明朝,如果说有人真心实意的瞧得起皇上,那就非他王承恩莫属,现在又多了一个人,那就是王则之。 王则之对崇祯是打心里佩服,说到底,现在的崇祯只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青年罢了。 他靠自己把明朝撑了十四年,已经尽力了。 “请罪书,我会写的。”王则之听完王承恩说的心里话,叹息道。 “王将军呐,你这是用自己的威望维护了皇上的威严啊,皇上说了,只要你认罪了,他就会赦免你的罪,咱们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好,写完请罪书,我就要去东征了。” 写个请罪书而已,就像上小学没写作业的时候写检讨书一样,又不会少块肉。 写个请罪书就不用流血拼杀了,何乐而不为呢。 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写请罪说就是给自己身上抹黑,对王则之来说,这个根本不重要。 面子又不能当饭吃。 “王将军连番征战,劳苦功高,辽东的事情皇上自有安排,就不劳烦将军操心了。 皇上口谕,命你配合五省总督杨鹤守好河套边关,以防陕地反贼逃至关外。” “末将遵旨。” 崇祯不想王则之立功,王则之还不想长途征战呢。 崇祯不让他出战,正合王则之心意。 不用征战了,他正好可以好好休整一下。 皇上的人?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写好乞罪折,吹了吹,递给王承恩瞧了瞧。 王承恩一边看一边皱眉,看完之后,他笑着说:“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人但说无妨。” “你只要承认一样罪就行了,就是私斩乡绅之罪,这私开互市、私封顺义王、私编民户的事情就不要写了。” “这是为何?”王则之不解的问道。 “咳...你还有个身份,锦衣卫副千户啊,呵呵...你给忘了吧?”王承恩好心提醒道。 王则之闻言一拍额头,恍然大悟。 只承认一样罪,这样罪还容易开脱,毕竟那些乡绅也不干净。 另外两件事不能承认,这两件事承认了很容易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如果不承认,崇祯再操作一下,就成了王则之受他的旨意办事了。 当然,前提是崇祯愿意这么操作。 如果崇祯不愿意这么操作也没关系,他只承认了一样罪,这样罪还不能致他于死地。 妙,果然妙。 王承恩能成为崇祯身边的红人,果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如此甚好,属下重新写过。”王则之明白王承恩的意思,把写出来的那份乞罪折烧了,重新写了一份。 写完之后吹了吹,等字风干,盖上山西总兵的敕印,给王承恩看了看,王承恩看完满意的点了点头。 王则之把折子合上,用密腊封了上去,装到锦袋里双手奉上递给了王承恩。 “事不宜迟,我这就动身,快马加鞭呈给皇上。”王承恩收好折子,起身施礼,表示要马上离开。 王则之也知道事态紧急,如果太晚了,他也担心崇祯会不顾一切的和他打起来。 “天使一路顺风,请!”王则之伸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王承恩再次施礼致谢,这才离去。 等他离开归化城的时候,王承恩长舒了一口气。 他没想到,让王则之写乞罪书这么容易。 王承恩面色复杂的回头看了一眼归化城,扬起马鞭策马而去了。 崇祯二年,五月十八日。 王承恩一拿回乞罪书,崇祯就仔细观读起来。 看完之后他和王承恩密谈了一些话,随后拿到朝堂上,准备宣读一番。 “爱卿们,山西总兵王则之,痛定思痛总算是悬崖勒马,真心悔过了,他给朕上了一道乞罪折,大伙都听听。” 崇祯说完,示意王承恩宣读,王承恩拆开王则之的奏折宣读了起来。 “罪臣王则之,乞罪上奏,罪臣受君之禄,却不行忠君之事。 罪臣无视皇威,私斩大同府乡绅...” “够了。” 崇祯听到这里,大手一挥示意王承恩不用读下去了。 毕竟这是一位二品武将的乞罪书,他不能太过份,以免引起其他武将的不安。 “众爱卿听到了吧,山西总兵王则之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胆大妄为,欺君罔上,实在是欺人太甚。” 崇祯打断王承恩之后,来了个总结。 “王则之行此越俎代庖之事,目无君上,罪该万死。”礼部尚书何如宠出班上奏。 “山西总兵王则之,私开互市,还私封了一个新的顺义王,欺君背主,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此欺君,实乃罪无可恕。” 刑部尚书乔允升出班上奏,他绕过私斩乡绅的事情,直接说另外两件事,他认为另外两件事比私斩乡绅一事更严重。 “山西总兵王则之,私斩乡绅其罪一,私开互市,资助鞑掳,其罪二,私封顺义王,目无君上,其罪三。 王则之欺君背主,罪无可恕,理应撤职查办,速速捉拿归案。” 吏部尚书王永光出班奏道。 “诸位爱卿,只要咱们君臣一心,必能振兴大明,王则之的事情让朕看到,谁敢背着朕背着朝廷另搞一套,朕绝不宽容,诸位爱卿也绝不会容他。” 崇祯听到大臣们与他同气连枝,激动的站起来说道。 “皇上圣明。”众大臣闻言,立刻躬身称赞起来。 “好,退朝。”等众大臣起身之后,崇祯大袖一挥,准备退朝。 “皇上,这...如何惩处王则之啊?”刑部尚书乔允升小声提醒道。 “哦,瞧瞧朕这记性。”崇祯拍了拍额头,转过身来。 “朕忘了说了,而今擦之疲甚、穷甚、饿甚,畜牧匮乏,重开互市是朕的旨意。 互市一开边关稳定,我朝国泰民安。 这重封顺义王嘛,说来话长,卜失兔和他儿子俄木布不是在朕的手里吗?重封顺义王是为了安抚土默特部,也是朕的旨意。” “皇上,您有如此旨意,我等为何不知啊?”户部尚书毕自严不解的问道。 “瞧瞧,瞧瞧,朕又忘了,这王则之啊,是朕的锦衣卫副千户,这个旨意是密旨,没想到产生了误会,呵呵...是朕之过错。” “皇上圣明!”众臣听到崇祯承认自己有错,一个个惶恐的躬身称赞起来。 “行了,退朝吧。”崇祯看着众臣的样子,只觉神情气爽。 “这...”刑部尚书乔允升还想问一下,私斩乡绅一事怎么处置,户部尚书拉了拉他的衣袖,他立刻闭嘴跟着朝臣们退了下去。 “你为何不让我说话啊?”乔允升看着毕自严不解的问道。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那些乡绅什么德性你会不知道?”乔允升掌管刑部,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乡绅干的那些肮脏事儿。 “哎...知道啊。”乔允升无奈的叹了口气。 “知道就行了啊,那些人该死,死了就死了,还罚什么罚。 另外两件事皇上已经帮他脱罪了,咱们要是接着弹劾,那就是跟皇上过不去。 皇上不是说了吗,王则之是锦衣卫副千户,那是皇上的人,咱们动不得的。”毕自严解释道。 乔允升能做到刑部尚书的职位就不可能是个蠢货,这些事儿,他又如何不知。 可是,朝臣们弹劾王则之是商议好的。 他们弹劾了这么久,而今皇上一句话,他们就偃旗息鼓了,以后他们还弹劾得了谁? 难不成,只要他们弹劾一个有罪之臣,皇上都会给他们顶回去。 这样的话,他们以后还能弹劾谁? “哎...”乔允升无话可说,只能无奈的再叹一口气。 “叹什么气啊,这王则之是皇上的人咱们肯定是不能弹劾了,要是换一个人那就不一定了,不要想太多,走吧,走吧,肚子都饿了,回家吃饭。” 毕自严安慰了一下乔允升,先他一步回家去了。 朝臣们都以为崇祯不打算惩处王则之了,孰不知,有两位大臣被叫到了书房。 他们二人就是温体仁和周延儒。 谋算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温体仁入阁前和大多数朝廷大臣结怨,不敢过于肆意妄为,自己廉洁、谨慎表现给崇祯帝朱由检看。 所以崇祯帝对他很是信任。 温体仁受崇祯帝朱由检恩宠,在朝中一时风光无两。 周延儒少时聪明,有文名,20岁时连中会元、状元,授修撰。 天启年间迁右中允,掌司经局事,不久又以少詹事掌南京翰林院事。 崇祯帝即位,召为礼部右侍郎。 周延儒机智敏慧,分析问题透彻。 崇祯元年冬,驻守在锦州的士兵哗变,督师袁崇焕请发军饷。 崇祯帝在文华殿召集大臣商议,大臣都请求动用国库。 周延儒猜测崇祯帝的心思,独自进言道:“以往边关守兵防止外敌入侵,而今要防士兵了。宁远士兵哗变,发军饷,锦州士兵哗变,再发军饷,这样下去,镇守边关的部队都要学样了。” 崇祯帝问道:“你说怎么办?”延儒说,“情况紧迫,不得不发,但得想个长久之策。” 崇祯帝听了认为周延儒说得有道理。 过了几天,崇祯帝又问周延儒,他说:“粮饷以粟为最好,山海关不缺粟,唯缺银子罢了。士兵为什么闹事,其中必有内情,这无非是骄横的武官煽动闹事来威胁袁崇焕罢了。” 崇祯帝听了周延儒的一番话,认为十分中肯。 因为他原以为士兵哗变是边将对自己进行要挟而感到不安,听了周延儒的话则放宽了心。 从此,崇祯帝对周延儒更为器重。 后来,大学士刘鸿训罢官,崇祯帝命廷臣推荐接替的人,大臣们认为延儒声望不够而未列入名单。 当时被推荐的有成基命、钱谦益、郑以伟等11人。 崇祯帝在名单上没有看到周延儒的名字,心中非常怀疑。 后来温体仁揭发了钱谦益的隐私,周延儒亦在暗中协助。 崇祯帝看了奏章大怒,立即罢了钱谦益的官,连同名单上推荐的人一个也不用。 崇祯二年三月,在周延儒在文华殿受到崇祯帝召见,君臣二人密谈了很长时间,谈了什么,外人一概不知。 只是自此之后,周延儒更受崇祯帝信任了。 “今日叫你们二人来前来实是有事相商,那王则之所行之事,想必你二人已经有所耳闻了。” 崇祯把二人召来之后,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此人,微臣略知一二,听闻此人初任大同府总兵之时,便私斩大同府七十四家豪门旺族,他...”温体仁话说了一半,抬起头偷偷打量了一下崇祯,又低了下去。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说完妨。”崇祯知道温体仁在忌惮,因为崇祯在朝上已经为王则之做了开脱,他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崇祯不知道的是在陷害人上面温体仁是一把好手,只是他不敢太过嚣张,以免活不长久。 “据微臣所知,这王则之私斩乡绅之后,将他们手中的田地划归为军田,下发给了麾下的兵士们。 他手里的兵士有了田地之后,只知王则之,不知大明,不知朝廷,更不知皇上。”温体仁斟酌了一二,小心翼翼的说道。 杀人诛心,莫过于如此,温体仁不说他私开互市的事情,也不说他私封顺义王的事情,而是另辟蹊径,说他麾下兵士的情况。 这一招比朝堂上那些大呼王则之欺君罔上的臣子们厉害多了。 崇祯脸色一变,眼解微跳不知在想些什么。 “祖宗规矩,文武分制。 武将不过防守城池,操练兵马。 一省总兵也不过是与巡抚治理屯田民政,以保一方国泰民安。 那王则之越厨代庖,以武将之职插手民政之事,实为大逆不道,论罪当诛。”周延儒斟酌了几息,顺着温体仁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崇祯听完他说的话,脸色更加阴沉了。 “据臣所知,大同边关的兵士并没有闹饷哗变,这只是王则之收编他们为私军的借口。 此事,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铁证的。 提供这些证据的正是大同府四州七县的守备,王则之以发欠饷为名把大同边关守兵骗至关外,并以野狼攻击他们,待他们被野狼撕咬的不成阵势之时,突然杀出,一举拿下了他们。 四州七县的守备们,尽忠职守,没有擅自出关,这才逃得一动劫。” 温体仁知道,空口说白话崇祯未必会信,必须拿出证据来,所以他就把大同府四州七县的守备给拉上了。 “朕知道了,此事朕自会查明。”崇祯眯着眼睛,阴沉的说道。 “皇上废除商税,实为振兴之举,然则王则之却不听皇令,私收商税。 如若各处总兵效仿于他,重收商税,将会万民失业,上下相争,惟利是闻,百姓无朝夕之保,天下必将乱景蓬生。 此事,大同府出关经商者皆可为证,请皇上圣断。”周延儒想了想,他想起有人跟他说过,王则之收出关经商商人保护费的事情。 他觉得这就是变相的在收商税,于是他把这件事情给抖了出来。 “他区区一介武将有何权利私收商税,山西巡抚宋统殷是干什么吃的?”崇祯闻言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由于使太大劲手给拍疼了,他立刻转过身,把手背到了身后。 “皇上,他并没有明着收商税,他借着派兵保护出关商队的由头收保护费,以此巧立明目,堂而皇之的收商税,实为欺君罔上之举啊,皇上。”这件事温体仁也是知道的,他听了周延儒说的话,立刻帮腔接着说了起来。 “王则之名为山西总兵,实为披着皇皮的贼,皇上,此贼当斩之。”周延儒趁热打铁更进一步的附和起来。 明末官商一体,官就是商,商就是官。 要不然就凭他们那点微薄的薪俸,连他们自己都难养活。 在官商相互融合、相互渗透、相互受益、相互支持的情况下,官和商这两大阶层在钱权交易中迅速实现了一体化。 表面上看来,官和商各取所需。 商人借着官的权力垄断生意,牟取暴利,官在商人的支持下升官发财。 这种病态的关系长期存在下去,对大明朝的国本产生了深刻的影响,遗害无穷。 温体仁、周延儒两人为这些商人发言,陷害王则之,就是一种具体的表现。 即使王则之写了乞罪书,崇祯的心里还是和王则之生了嫌隙。 现在的崇祯只想着打击一下王则之的嚣张气焰,他并没有去深思二人所言背后代表的利益链条。 崇祯是这么想的,既然来硬的不行,那就上软的。 他还不信,他身为一国皇帝还治不了一个小小总兵了。 商人出手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私收商税,如果这个罪名真的扣到了王则之的头上,那么他将面对的就是整个大明的官员和商人。 最先反对他的就是山西商人,毕竟,出关经商最多的也是山西商人。 接着,就是和山西商人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各个官员。 明洪武三年,因山西等边地急需军粮,政府募商人输粮换取盐引,凭引领盐运销于指定地区,称为开中。 四年,制定中盐则例。计道路远近,运粮多寡,考虑中纳商人能否获利等因素,以确定粮引兑换额。 以后,明朝根据需要,陆续实行纳钞中盐法、纳马中盐法、纳铁中盐法及纳米中茶法、中茶易马法等。 到了崇祯时期,皇室﹑宦官﹑贵族﹑官僚们见持有盐引有利可图,纷纷奏讨盐引,转卖于盐商,从中牟利。 这一现象被称为“占窝”,这种现象愈演愈烈,破坏了开中制度,变成了官商勾结谋取私利的工具。 王则之收保护费,自然动了这些人的利益。 但是,王则之出了兵马剿匪,保证了商道的安全,这些商人还不会说什么。 如果给他扣一个私收商税的帽子,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温体仁、周延儒二人和崇祯商谈了许久,最后满面红光的离去。 崇祯离开的时候也是如此,他还开心的哼了两句小曲儿。 ...... 崇祯二年,五月二十日。 宣府镇。 宣府镇,是明初设立的九边镇之一,因镇总兵驻宣化府得名,也有简称“宣镇”者。 所辖边墙东起居庸关四海治,西达今山西东北隅阳高县的西洋河,长一千零二十三里。 宣化府位于今河北省张家口市宣化区。 宣府镇为军事要地,到了崇祯年间,朝廷仍十分重视宣府镇长城的修筑。 此刻在城高池深的宣府镇内,一处豪华庭院内,聚集了数十家豪商。 这些商人个人锦衣玉袍,肥头大耳。 他们慢条斯理的笑谈着,说到各自生意的时候,一甩衣袖,在长长的袖袍里比划着手势几下就谈拢了数万两银子的交易。 这些商人多是借着开中法富起来的,他们经营的也多是茶、盐、铁等赚钱的生意。 明末的开中法和占窝现象养活了一大批商贾豪绅,这些人当中最富的当属晋商和京商。 由于他们获取的都是暴利,即使有很多百姓缺衣少穿,他们也过的很是富裕。 这院子颇大,不仅有亭台楼阁,假山鱼池,还搭了一座精美的戏台。 戏台上宣府的戏子熟练的唱着悦耳的北路梆子,给众位老爷助兴。 老爷们坐在亭廊里的桌椅上摇头晃脑,入神的听着。 “哟,范老爷子来了。” “哟,范家公子也来了。” 豪华庭院里的商人见到二人前来,纷纷起身以示敬意。 范老爷子说的是范明,他是范永斗的父亲,范家公子说的正是范永斗。 范永斗何许人也? 范永斗,祖籍山西介休。 生活于明末清初的张家口,为明末清初晋商之代表人物。 以其为代表的晋八大商(即后来的八大皇商),走私粮草铁器并代女真销售劫掠财物,使明朝廷封锁政策失败,为明末晋商之奸贼。 范永斗会成为这样的人多是拜他父亲所赐,可以说他是拾起了他父亲的生意,并将此“发扬光大”。 范永斗的父亲范明,在他十岁的时候母亲去世,父亲续弦之后,对范明日渐冷落。 有一次他摘了几枚没有熟的青枣吃,被父亲打骂了一场,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跑到独石口(今河北张家口赤城县北)跟女真人蒙古人做生意。 范明在当地认识了许多朋友,结识了不少女真的贝勒福晋,他贩卖的粮食铁器都是女真人十分渴求的军需物资,绫罗绸缎以及其他新奇的玩意儿则受到王爷家眷的喜欢,因此买卖越做越大。 到了范永斗这一代,范家基本上就跟女真人的利益捆绑到一起。 随着后金政权的野心膨胀,他们需要的东西越来越多,铁器、火药、火枪、军事情报都是重点高价收购的商品。 后金政权对于范家这样与他们长期做生意的晋商也越发倚重。 后金所需的火药、八成的粮食和超过六成的金属都是由晋商提供。 甚至京畿情报,细致到每个关口的守将姓名、士兵的数量和装备的清单,也由晋商提供。 在天启年间张家堡开市的时候,范明就是从宣府张家堡出关做的生意。 后来,他越做越大,就在宣府置办了这座庭院,而今聚集而来的这些商人,也是被他请来的。 当然,这些商人跟在他的身后,也赚了不少钱,这也是范明能请动这些人的原因。 在场商贾或许有些人是外来的强龙,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范家就是盘踞在宣府镇的地头蛇。 要想从宣府出关经商,没有范明点头,谁都做不成生意。 范明在宣府盘踞多年,宣府、北直隶、山西,所有能出关赚钱的生意他都有涉足。 茶、盐、铁、米粮、缎布等,就没有他不经营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背后不仅有朝中大臣的支持,他还有后金皇太极的支持。 凡是跟他对着干的商人,无一例外的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或者身亡。 这也是商人们敬重他的原因。 到了崇祯时期,范明渐老,族内的生意的大多交由范永斗经营,这也是他会带着范永斗的原因。 范明客客气气的与诸人拱手施礼,请站起施礼的诸人坐下。 待他们都坐下之后,这才在范永斗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而今的生意不好做啊,新任的宣府巡抚刚正不阿,死活不愿打开张家堡通商,那山西的总兵倒是开了新平堡,可是他收保护费呀。 现在的世道不好,收点保护费也无可厚非,可他竟敢把咱们出关挣钱的铁锭、枪械、火药、粮食都给扣了下来。 只让咱们带着茶、盐、煤球之物去和金人做生意。 要知道咱们手里最赚钱的就是铁和火器,哼,现在好了,这门财路给断了,咳...咳...”范明坐在椅子上,把扶手拍了拍咳嗽了起来。 王则之在挨着宣府镇的新平堡开了互市,可他对商人们的货物把探却很严格。 只要发现了铁器、火器、火药、米粮等物,就以资敌的罪名给扣下了。 不愿意交出货物的,以资敌叛斩罪名就地斩杀,这也就造成了这些商人的生意大大折扣,要说他们不恨王则之那是不可能的。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此子欺人太甚,我等理当奏请朝中的大臣们弹劾于他。” “没错,让他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 “哼,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还以为我们是软柿子呢。” “咳咳...”范明虚抬了一下手,众商人安静了下来。 “弹劾过了,没用,他是皇上的人,咱们朝中的人还放出了个消息,这王则之借着收保护费的名义试探咱们,他要私收商税了。” 范明一说完这句话商人们直接就炸了,范明这句话释放出两个信息。 第一个就是朝廷中有人支持他们,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收到这些信息。 第二个就是皇上支持王则之,他们不能使用阴狠的手段。 要不然他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满庭院的商人们嘴巴里怒吼着,眼睛中却闪着狡猾的光芒。 能坐到这里的,谁还是不个奸滑的商人了。 商人的手段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此事关系到各位的财路,诸位都说一说,咱们可还有什么法子,能治一治这山西总兵啊。” 范明说完,轻咳了两声,往椅子后面一靠,准备闭目养神。 庭院内的商人们交头接耳,嘻嘻索索的低声交谈着,生怕声音高了把范明吵醒。 王则之收的那点保护费商人们根本不放在眼里,就是他把保护费改成商税,商人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问题就出在,王则之不允许他们把铁、火器和粮食带出关外售卖。 要知道他们最赚钱的生意,就是把铁器、火器和粮食带到后金卖给皇太极。 现在好了,王则之把他们最赚钱的生意给断了。 断了就算了,现在还要明目张胆的收商税。 如果到了现在他们还不进行反击,王则之就会以为他们好欺负。 到时候变本加厉提高商税,或者完全禁止他们私贸,他们就要喝西北风了。 这些人都是精明人,只是三言两语就想通了其中关键。 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崇祯登基之时尽革塞外诸部市赏,关闭了互市的边关通道。 现在他们能走的只有王则之私开的张家堡和杀虎口。 原本王象乾总督宣府的时候,由于他年迈多病,管不了那么多他们还能买通边关将士,由张家堡出关。 现在耿如杞当了宣府巡抚,魏云中总督宣府军政。 这两人都是刚正不阿,油盐不进的主。 他们想尽办法在二人手里都打不开一条口子,他们二人执着的执行着崇祯的命令,死活不愿意重开互市。 耿如杞更是言道守边为上,他一到任就开始大力整顿军务,修塞垣,缮战垒,铲山堑谷,严肃约束军士,遵守军纪。 山西巡抚宋统殷那边,他们也是碰了一鼻子灰。 这个家伙比另外两人更过份,在他到任的时候,连当地士绅商贾们给他接风洗尘的酒宴都没有去。 至于他们送上门的礼品、财货、金银、珠宝等物,更是被他全数扔了出来。 原本他们还想过从遥远的辽东边关出关呢。 令他们绝望的是,袁崇焕力主以战谋和,他采取坚壁清野的战术,把边关以外的百姓全都撤到了堡城中。 对堡城中的士兵更是严加约束,他们不敢去找袁崇焕,就想着从他手下的将领手里下手。 哪成想,一开口差点被他手下的将领以叛国罪给斩了。 要不是他们在朝中还有点根基,前去想办法的商人都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事到如今,他们能走的通道只有新平堡和杀虎口这两个地方了。 现在这些商人聚集在一起,他们联合起来的力量还是非常强大的。 他们就想着,整治一下王则之的嚣张气焰。 如果能把王则之打压下去,不仅商税能给免了,甚至会逼迫王则之就范。 不再扣押他们卖去后金的铁器、火器和粮食。 如此一来,他们的生财之道就又通了。 要整治王则之就得名正言顺,崇祯皇帝都废除商税了,你王则之却要私收商税,这怎么行呢? 举着这杆大旗,一定能有所收获。 “万历商祸,贻害无穷,这件事诸位都是知道的。 怕只怕,山西总兵今日收保护费,明日征商税,后日加商税,再一日开始明目张胆的强抢。 到时候诸位举家流亡怕是就不远了。 山西总兵名为朝廷中流砥柱,实为国之祸害,据我所知,山东儒士们已经联合起来,不日即将抵达大同,他们将会静坐于大同府外,以绝食抗议山西总兵私收商税的大逆不道之举。” 范永斗觉得时机成熟了,他低头请示了一下父亲,范明抬了抬手。 范永斗站起来开始发言。 万历二十四年,明神宗委派大批宦官充当矿监税使。 这些宦官在地方上创建矿税衙门,他们不仅从事开矿征税,还倚仗权势搜刮民脂民膏。 他们横征暴敛,压榨百姓。 他们为了搜刮钱财,巧立名目,所到之处舟车、房屋、米粮、牲畜等,莫不有税。 他们明目张胆的公开抢劫,抄家拆屋,甚至挖人祖坟搜索金银珠宝。 为达目的,宦官们不择手段,常常无中生有,捏造罪名,陷害忠良。 也就造成了不论是官还是商都对他们深恶痛绝。 山东儒士崇尚孔孟之道,孔孟之道是封建社会产生的思想理念体系。 儒家思想属于休身治世学说,其最终目的,是为了社会安定人民团结。 它有精华,也有糟粕。 孔孟的儒学更在乎现实,更懂得人心。 鲁国有国民在外为奴,鲁国国法规定,将其赎回可找国家报销。 孔子一弟子很有钱,他就自己花钱赎回了一些奴隶。 这弟子赎回之后,并没有找鲁国报销,而是大肆宣扬。 孔子知道后,一点都不高兴,反而很悲伤,他哀叹道,以后很难有人赎回鲁国人了。 帮国家赎回国民是一件好事,可是当有人做圣母,其他赎回国人的人就不好意思去报销了,因为有了这么一个标榜,如此一来,慢慢的就不会有人愿意花钱去赎人了。 后来,孔子另外一个弟子救了一个落水的儿童,儿童的家人为了表示感谢,送了一头牛过来。 他的弟子没有拒绝收了下来,孔子听闻后大喜,他高兴的说道,以后落水的儿童有救了。 对于圣母这种东西,孔孟都是很鄙夷的。 可惜的是,到了明朝末年之时,有一批人与官商勾结变成了,满嘴仁义道德,满肚男盗女娼的伪君子。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变成了这样,大部分儒士还是很有正义感的。 只是亲近官商的这波人已经变了,集结前来大同府绝食抗议的这伙人就已经变了。 范永斗的话说完,如同石投入水,掀起了阵阵涟漪。 众商人一个个都惊呼起来,不得了了,山东的儒士们都来抗议了。 你山西总兵惹怒了天下士人和商贾,看你还能蹦哒几天。 “诸位,据在下所知,山西总兵收没了大同府七十四家商贾的产业,这些产业被他经营的有声有色。 在山东儒士行动的同时,我建议,我等联手,断他产业的货源。 另外,山西总兵麾下兵士数万,这数万人总要吃饭的吧,我等理应哄抬粮价,让他买不起粮食。 等他麾下的兵士们饿的嗷嗷叫的时候,他就会知道咱们的厉害了,到时我等再与其商谈,表达我等的意愿。 诸位以为如何?” 这是先兵后礼,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吃的做法。 儒士声讨、商人排挤,在此大势之下,他们不信王则之不屈服。 众商人闻言一个个点头表示同意。 筹谋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承恩走后,王则之也没闲着。 他先把聚集起来的军功兵、临时兵遣散了回去。 毕竟数万人一天耗费的粮草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哪怕他抢骗了诸多钱粮也不敢这么耗下去。 把兵马散去之后,王则之把驻守杀虎口、新平堡、大同府、盂县、方山营的军士重新分配了下去。 剿匪大队继续剿匪。 只不过,他不单单要剿灭山西境内的贼匪,连塞外的贼匪也要剿灭。 与林丹汗一战过后,草原多了许多溃兵,这些溃兵没有吃的,于是变成了烧杀抢掠塞外牧民的马贼。 对这些人王则之深恶痛绝,他是一定要剿灭他们的。 钢甲重骑继续巡逻,藏起来的军属和户民都被叫了出来,恢复正常的生活。 做完这些,王则之要想一下以后的发展,他不能靠抢和骗来维持长久的运行。 为了这件事,他苦思冥想了三天三夜。 大同府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李化培养出来的财会们也正式进入工作岗位。 后勤、建设兵团也已经成形,基本上不需要王闪时刻看着了。 王则之决定派王闪带着一百军士,几十马车货物,还有数十万两银子,去南方。 他要王闪在南方开办分号。 等条件成熟的时候,再开办票号。 派出王闪之后,他想起了和林丹汗交战的时候,抓的几个商人。 据他们所说,在辽东搞传销的煤球和铁炉子生意越来越火了。 甚至有一位贝勒加入了传销的生意,他就是阿敏贝勒。 皇太极忙着东征西讨,根本无暇顾及盛京城中的情况。 阿敏贝勒尝到了传销的甜头,竟然主动帮商人们掩盖此事。 当皇太极回盛京的时候,他就提前通知商人和各个部族的首领,叫他们收敛一点儿。 皇太极一走,这些人就跟着阿敏贝勒肆无忌惮的开始疯狂传销。 在王先跑回来的时候,一些在盛京经商的小商人也回来了。 他们回来后中,惊喜的发现自山西、宣府、京师到整个北直隶,到处都是煤球,还有精致的铁炉子。 他们大喜过望,采买了大批的煤球和铁炉子准备出关卖给金人。 令他们没想到的时候,在他们出关的时候,就被王则之留在新平堡守关的军士把铁炉子给扣了。 他们能带出去的只有煤球了。 虽然只有煤球,他们还是打算拼一拼。 不成想,半路杀出个林丹汗,连煤球都给他们收缴了。 王则之结合他们说的话,想到一个大胆的计划。 这个计划需要深思熟虑,好好筹谋。 又经过三天的苦思冥想,王则之叫来王先、叶赫部纳禄。 他命王先带着新平堡收缴回来的火器、火药、铁炉子等物带到后金卖了。 王先大吃一惊,他还以为王则之要资敌卖国。 王则之给王先仔细的讲解起来,这些禁物他并不会全部卖到后金去。 铁炉子肯定要卖过去的,王则之扣了出关商人的铁炉子,盛京城那边肯定缺。 至于火器、火药就另当别论了。 王则之让纳禄跟王先一起去后金,因为纳禄熟悉察哈尔蒙古到后金边界一带的地形。 他知道哪里能藏人。 王则之打算把火器、火药,还有军士藏进去。 当然,藏到那里的军士大部分都是蒙古军士,少部分边关军士。 因为他麾下的军士,除非像杨国一样长年征战边关,要不然根本适应不了草原上的艰苦条件。 不过,王则之还是要卖一些火器给后金的。 他命人把交战过后,已经有炸膛征兆的一门红衣大炮和四门弗朗机炮抬了出来。 这几门炮打个两三发没事,打多了就会炸。 王则之担心金人会多试几次,只配了一少量火药,几发炮弹。 他相信在这么少弹药的情况下,金人是舍不得多试的。 王则之之所以要这么做,是为了下一盘大棋。 只是现在还不是全盘托出的时候,所以,他没有告诉王先,他到底要干什么。 不过,王先还是从王则之的安排当中嗅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他不知道,他只是知道,王则之要干一票大“买卖”了。 经过王则之的初步解释之后,王先不再犹豫催促着纳禄带着他赶紧走。 王则之哭笑不得的告诉他,还要带上军士,要不然路上遇到打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王先连忙称是,等着王则之把事情都安排好再出发。 王则之选出两百蒙古军士和边关悍卒之后,又选了两个排总,命他们管着这批人。 这二人就是李长河和张三丰。 他们二人刚升职就受重用,两人都是兴奋的不得了。 在这中间还有一个小插曲,原来张三丰不叫张三丰,他叫张山风,他是在山里刮起大风的时候出生的。 之所以把名字搞错了,是登记他户籍信息的人写错了,那时候他胆儿小不敢说。 现在有军功在身,又有军职他就想改回去。 王则之听了二话不说叫来管户籍的军官,给他重新发了户籍。 张山风用回了原名,高兴坏了,还跪在地上给王则之来了场效忠誓言。 把这些人交接给王先之后,王先在归化城的仓库里取了要带的东西,往东而去了。 做完这些安排,王则之要考虑另外一件大事了。 那就是重开丝绸之路,支援远在额济勒河的土尔扈特部。 王则之没有急着叫本巴吉,他先去见了两个人。 一个是被关禁闭到现在的鞑子营营总,扎格,一个是是被抓的潜伏锦衣卫校尉,连总,冷禾。 认识冷禾的人都叫他冷脸子,只有王则之知道,他的大名叫冷禾,禾苗的禾。 “知道你哪里错了吗?” 黝黑的禁闭室里,扎格满脸胡须,头发乱糟糟的,双目无神,正在百无聊赖的扣脚旮旯里的泥巴玩。 当他听到王则之声音的时候,浑身一颤,难以置信的缓缓抬起头。 扎格激动的嘶吼起来,这是长久关禁闭产生的后遗症。 已经很久没有人跟他说话了,他唯一能感到时间变化的,就是透过禁闭室缝隙传递进来的阳光。 他都不知道自己被关禁闭多久了,他感觉有几年那么久,实际只有几个月而已。 “大...大...大人,我...我错...错了。”扎格被关太久了,突然开口竟然忘记应该怎么说话了。 “知道自己错哪儿了么?” “那...那些兵,不...不是我的,是大人的。没...没有大人,就...就没有鞑子营,更不会有我。 那...那些功劳不...不是我的,是大人指挥有方。”扎格跪伏在地,激动的不停的说着,他越说越流利,渐渐的不再结巴了。 “好,想明白了就好,出来吧。”王则之淡淡的说道。 扎格跪伏在地,还是有些不也相信,他感觉就像在作梦一样。 “大人真的放我出来。”扎格不信的问道。 “看样子你是喜欢上被关禁闭的感觉了,你不出来我就关门了啊。”王则之调侃了他一句,假意要把禁闭室的门关上。 扎格一惊,就像兔子一样,一下子跳了出来。 “跟着我。”他出来之后,王则之说道。 扎格出来之后,看着逼仄幽默的禁闭室,他都不敢相信他在里面呆了几个月的时间。 虽然说每天都会有人按时给他送饭,这里面有床有马桶。 可是这样生活久了,人就变的麻木了,像行尸走肉一样。 扎格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禁闭室,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进去了。 “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王则之来到冷禾的牢房,开门见山直接说道。 “属下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冷禾倒也干脆,直接跪在地上表示臣服。 “呵呵...我以为你会誓死不从呢?”王则之调侃道。 “虽然属下身为锦衣卫校尉,但是朝廷并未给属下发过一两饷银,大人反而给属下发了不少,最重要的是还有房产和田地,属下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跟着谁好。” 冷禾一改往日惜字如金的样子和王则之说了一大堆,如果是熟悉他的人知道了,一定会惊掉下巴。 找死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二年,五月二十五日。 王则之从编制军中挑选出一千精锐,这些人个个身高体壮,每人都善使鲁密铳、弓、刀、标枪。 他们人人配双马,身着对面布襟甲,武器有鲁密铳、开元弓、倭刀、腰刀、标枪,防御配备有滕牌,这是一支精锐中的精锐。 王则之任命扎格为连总,冷禾为副连总。 让他们护送着本巴吉,带着一百把三眼铳和配备的火药、弹丸,还有茶叶、盐巴、铁锭等物往西而去。 他不仅要打通丝绸之路,他还要彰显武力。 他要让西边的叶尔羌人、卫拉特诸部,尤其是卫拉特部的准噶人知道他的厉害。 同时,他要告诉北边的沙皇,土尔扈特部在东方有一支强大的盟友,让他不敢妄动刀兵,剿灭土尔扈特部。 本巴吉知道王则之的意思之后,激动的抚摸着骆驼上的货物,随后跑到王则之面前,爬在他的脚下,亲吻着他的鞋尖表示他真心臣服了。 王则之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他不知道本巴吉从哪里学的,还是说他们族人表示真心臣服的礼节就是这个样子。 这个动作把王则之惊的浑身汗毛根根直立,他把本巴吉扶起来,告诉他,土尔扈特部同样也是炎黄子孙,我们同出一脉,相互帮扶是应该的。 本巴吉似懂非懂的听完,把这件事牢牢的记住了。 原本他还想不明白,王则之为什么愿意大力支持土尔扈特部,现在他明白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原来我们都是炎黄子孙啊。 本巴吉兴奋的有些头晕,他迫不及待的带着货物还有一千精英,循着熟悉的路线往西而去了。 把这些事儿安排好之后,王则之命李化招募新的兵源,以补充编制兵的缺损。 对招募的标准,王则之做了严格的要求。 他在招兵处摆了一个巨大的磨盘,能够搬动的人才能入伍。 体力合格之后,就交给杨之晖命他分出一些徒弟,给这些人做检查,把身体有疾病的淘汰掉。 最后,就是训练。 新兵的训练全部拉到游击营,王则之要求能够从游击营负重30斤跑到大同府,再跑回去的才算合格。 不合格的统统淘汰掉,兵在于精不在于多。 如果招一些老弱病残,仗还没有打起来,他的人可能就溃散了个七七八八了。 做完这些,王则之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放松,一股歪风邪气突然在山西全境刮了起来。 而且有越刮越厉害的势头。 从这一天起,整个山西忽然刮起了狂风暴雨。 先是有百余儒士静坐于大同府北城门,堵住了城门出入口。 他们声称王则之私收商税是与民争利,并且写了一份万民书血书张贴在大同府北门的城墙上。 “万历商税,祸国殃民,山西总兵私收商税,与民争利,敲骨吸髓,夫民不堪其命也。 陕、山两地,饥民遍野,岂能承此敲骨吸髓之盘剥? 万历之祸,历历在目,而今山西总兵夺民之财,天怒人怨。 我等饱读诗书,不忍山西全境生灵涂炭,我等愿绝食以抗之,为民请命。 奉,万民血书一封!” 巨大的血书,铺满了一面城墙。 除了最前面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之外,就是一个个血红色的巴掌印。 至于这些印是谁的就无从知晓了,也许真的有一万个人盖了上去,也许只是眼前这些人盖上去的。 在这些儒士静坐绝食一个白天之后,大同府各处的商人突然站出来宣布,从今日起不再兜售任何货物给王则之。 如果王则之想买就要付出百倍的市价,如果王则之想像七十四家乡绅一样把他们全杀了,那就尽管来。 这些商人说的大义凛然,实事上,说话的只是他们的管家,或者手下的管事罢了。 真正的商人已经躲到宣府和京城去了,王则之把七十四家乡绅杀的人头滚滚,要说他们这些人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很快,不仅王则之采买不到东西了,大同府内的百姓们也买不到东西了。 大同府内的百姓人心惶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四州七县的百姓,在有心人的撺掇下开始出现规模浩大的请愿潮。 他们浩浩荡荡的向着大同府聚集而来,纷纷叫嚷着,要王则之出来,要他取消私收商税的做法。 到了后来,这种事不仅在大同府发生了,在太原府,更远的平阳府也发生了。 令百姓们惊恐的是,他们平时吃的粮食、茶叶、盐巴等物竟然翻了三四倍的价格。 这一下百姓们被吓坏了,原本这一年的光景就不好。 现在物价还涨了,这还得了。 于是,某些有钱有势的老爷就撺掇他们,把太原府的百姓们聚集起来围困方山游击营。 他们围困了游击营还不罢休,把南边平阳府的百姓也撺掇过来,聚集在太原府城外叫嚣。 山西巡抚宋统殷看着群情汹汹的百姓,气的心血翻涌,一下子给病倒了。 总督大同军政的魏云中更是不敢触这些百姓的霉头,跑到宣府躲了起来。 不是他说他们害怕百姓,而是他们不能拿百姓下手。 面对百姓,他们一动手就会受到朝中大臣们的弹劾。 如果大臣们给他们扣一个欺压百姓的帽子,他们很可能立刻就自身难保了。 “万历商税,贻害无穷! 私收商税,祸国殃民! 祸国殃民!...” 不明所以的百姓们被有心人带着聚集起来,喊起了统一的口号。 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叫王则之取消商税。 刚在归化城处理好各项事务的王则之,听闻此事之后,感到莫名其妙。 他是有收商税的打算,不过要等他足够强大之后才会实施。 现在他只是借着保护费的名义收一点剿匪大队的辛苦费而已。 怎么就变成私收商税了呢? 王则之收到密谍的消息之后,拿出纸笔开始整理线索。 儒士静坐,白天绝食。 晚上偷偷的和商贾们大吃大喝,他们静坐绝食的目的是希望王则之不要私收商税。 百姓聚集,有组织的开始行动。 他们的目的也是叫王则之取消商税。 也就是说在他们背后肯定有一个能量巨大的幕后推手,这个人会是谁呢? 取消商税获益最大的就是经商的豪商、官绅们。 山西全境的商人断绝和王则之的生意往来,他接手的七十四家张绅的产业已经全面停工了。 因为没有原材料,没有人买。 他手里的生意在短短几日间接近破产了。 最重要的一点,这些人不愿意卖粮食给他了。 幸好王则之把以前弄的米粮存了不少,数次征战他都没动那批粮食,而是就近在大同府采买。 要不然,光是没人卖粮食给他,他麾下的军士们都会被饿的造反。 这是要从根源上把他王则之往死里整。 “哼,既然你们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王则之眯着眼睛,把整理清晰的线索拿起来一把火烧了。 活活打死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第二日,王则之将麾下所有营总级以上将领叫回归化城开会。 除了对战林丹汗,这是他第二次如此认真。 熊甲长、齐奇、杨国、李化、阿牛、于忠、小六子等齐聚一堂。 “有人要动我根基,致我等于死地,我决定一鼓作气全歼他们,诸位以为如何?” 归化城,总兵署内,王则之杀气腾腾的对着麾下的将领们说道。 “此事属下也有所耳闻,属下以为,要抓就抓罪首,抓几个带头闹事的,余者宽释,如此方才不会得罪山西全境的百姓和官商啊。” 杨国知道此事关系甚大,他们不能把闹事的百姓和商人全都杀了。 掌管密谍,负责渗透的于忠上前一步说道:“据密谍所探,大同府上至从五品知州下至正九品主簿皆有参与此事。 除了这些官员之外,守城的将领也参与了进去。 是不是说,要在这些官员和将领当中选一些位高权重的斩了,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大人万万不可,如果咱们现在这么做了,就会背上反贼的名头,到时候咱们在整个大明朝将会无立锥之地啊。”杨国听闻立刻高声反对起来。 别人不知道大明朝的兵士有多少,他可是清楚的。 不说别的,单单新任的五省总督杨鹤手里就有数十万兵马,这些人长期与陕地反贼作战,他们的作战能力一点不比王则之的军士差。 “我觉得说的于忠说的很好,我连造反的准备都做了,我还怕没有立锥之地吗? 我知道这些百姓是无辜的,但是他们太愚蠢了,他们为什么这么愚蠢? 那是因为有些人想让他们愚蠢,因为愚民好控制啊。 这群人愚弄百姓,控制百姓,现在又利用百姓,也是这群人,他们想致我等于死地,我要是不出手对付他们,他们还以为我王则之好欺负,他们会以为我们手下这些军士好欺负。 我就收点保护费,给剿匪的兄弟们发点辛苦钱,这群人竟然给我扣上了私收商税的帽子。 既然他们给我们扣帽子,那咱们也给他们扣顶帽子。” 王则之站起身来,杀气腾腾的说道。 “我记得新平堡开市的时候,扣下来许多禁物,还抓了不少嚣张跋扈的管事,把这些人提出来,严刑逼供。 我记得小六子手下有个人擅长刑讯,把他调出来,好好招待这些人。 我要把这些商人资敌卖国的证据掌握到手里。 密谍卫探得,大同府请愿的那些儒士,白天静坐绝食,晚上就有人请他们去魁星楼大吃大喝。 表面上他们大义凛然,为民请命,实际上这就是一群斯文败类。 数日前,我已命密谍卫前去山东收集他们的情报去了,三日后差不多就到了。 他们的罪证到达之时,就是密谍卫动手之日。 我要让这群斯文败类身败名裂。 于忠,命白樟塘把他以前训的好手全派出去。 四州七县所有官员家里的通敌书信,或者和商人勾结的书信全都给我弄到手。 各营营总听令,给你们三日时间,从各自麾下选一千精锐出来。 这一千精锐要善使火铳、长弓、倭刀、标枪,选出来之后,一人双马,带足七日干粮,我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溃这些聚众作乱的反贼。” “大人哪儿来的反贼?”李化不解的问道。 “饥民造反作乱,围攻府城,我乃山西总兵,带兵平乱,职责所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王则之冲着李化点了点头,耐心的解释起来。 这个时候除了李化,没有人敢质疑王则之,李化把众人心里的疑问问出来,王则之正好可以给他们解释一下。 众人闻言,一个个精神抖擞的站直了身子,领命而去了。 要知道,方山游击营不止有他们麾下军士的亲人,极个别将领的亲人也在那里。 比如于忠,王则之怎么也没想到。 在马福叛变被杀之后,于忠竟然娶了他的遗孀,并且养了马福的遗腹子。 原先王则之是不理解的,他还以为于忠有特殊癖好。 直至于忠带马福的妻子见过王则之后,他才知道,此女长的甚是标致。 在生完孩子之后,越发的丰腴了。 丰腴不是胖,而是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 当初王则之救下她的时候,只想杀了占据盂县造反的反贼,没有细看。 他没想到,这个女子略施粉黛之后,竟然有一种惊艳之感。 见过之后,王则之就明白于忠为什么会娶她了。 不过,他担心马福的孩子长大了会知道真相,于是就对于忠说了两个字。 “孩子。” “大人放心,他的生父是我。”于忠十分肯定的说道。 王则之听完这句话就放心了,于忠在做密谍方面这么厉害。 他相信于忠能处理好这个事情。 除了于忠之外,杨国的母亲在受到锦衣卫迫害之后,就被王则之接到大同府保护起来了。 这群人中要说最着急的就属杨国了。 杨国说那么多提议并不是在拒绝王则之,他是在替王则之排忧,这一点王则之清楚,所以他并不会厌恶杨国,相反,他很欣赏杨国,这也是他到现在仍旧重用杨国的原因。 就在商人们自以为是沾沾自喜的时候,王则之出手了。 当天夜里,聚集在魁星楼喝酒吃肉的儒士们被抓出来,扒光衣服,脖子上挂个伪君子的牌子,扔到了大同府北城下。 在他们身前还有他们夜里吃的鱼肉,喝的好酒。 除此之外,一排军士展开一封封布告,一遍一遍的念着收集到的一些情报。 “山东儒士崔某,强抢民女,霸占百姓田产,名为儒士,实为恶霸...” “山东儒士李某,勾结官商,垄断一县粮食生意,哄抬物价...” “山东儒士卢某...” 军士们大声念着他们所犯的罪行,原本这群大义凛然为民请愿的儒士,一个个面靠城墙羞愧的无地自容。 城墙上那封为民请愿的血书一下子变的如此讽刺。 “原来是这样啊,亏咱们还以为他们是好人呢。” “打死他们...” 人群中于忠安排的密谍在地上捡起一块泥巴扔了上去,接着群情汹汹,他们就像发现了发泄的方式。 纷纷弯腰捡东西打砸起来。 军士们看着气势汹汹的百姓,自知不妙,立刻散去,任由百姓发挥去了。 百姓们虽然愚笨,但是不代表他们傻。 此刻军士们把这些人的罪行,还有他们表里不一的作为揭露出来,就是傻子也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知道自己被利用之后的百姓怒不可遏,一拥而上,竟然把这些儒士活活打死了。 开刀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在处理完这些儒士之后,王则之带着一万精锐慢悠悠的到达了大同府。 他告诉百姓他们被利用了,希望他们悬崖勒马,返回家中去好好过日子,不要在这里瞎闹,至于物价上涨这件事,王则之会帮他们解决的。 王则之嘴上说着剿灭反贼,实际上他根本不想屠杀百姓。 于是就有了抓儒士的戏码。 这些儒士一抓,再放出一些消息,告诉百姓他们被人利用了,如此一来,他就不用妄动刀兵,对付手无寸铁的百姓们了。 接着王则之在大同府贴出了一条通告。 通告的内容是,各商户不售卖商品给王则之,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他们不能哄抬物价,囤积居奇。 王则之命令他们三日内务必恢复原价,不然的话他就以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祸国殃民之罪把他们抄家灭族。 这条通告一出,聚集在大同府的百姓们心下满意,一个个散了下去。 在他们散去后,王则之命李化带一千精锐给太原府和方山游击营解围。 同时命于忠的密谍配合他们行动。 王则之特意交待李化,到达游击营之后,驻守在游击营,加紧训练新兵。 在李化的兵马还没到的时候,游击营外突然出现几个浑身带血的百姓。 “官军杀人了啊,大家快跑啊,他们说咱们是饥民造反作乱啊,快跑了,再不跑就没命了啊。” 这几人凄惨的高呼了几声就倒在了路边,无意识的抽搐了几下,开始口吐鲜血。 聚集在游击营百姓一下子就炸了锅。 哪怕他们被有心人撺掇着聚集了起来,可是,那不代表他们真的会造反作乱。 这些人只有一口吃的就不会到这一步。 山西的情况比陕西好不了多少,这些百姓过不下去的时候就把手里的田地献给大户,成了他们的奴仆。 虽然成了奴仆,至少还有饭吃。 有饭吃他们就不会真的造反作乱,这些百姓当中最多的也就是各个豪门大户手下的奴仆。 他们一听被列为反贼了,一下子就一哄而散了。 他们中有很多人都是太原府的人,他们的溃散直接影响到了聚集在太原府的百姓们。 “不好了,不好了,军官杀人了,他们说咱们是饥民作乱啊,要诛九族的呀,快跑啊,再不跑就没命了呀。” 又是几个浑身是血的百姓跑了过来,仔细一看,这正是去游击营报信的那几个。 其实这几人都是于忠的密谍,他们接到于忠的命令,开始演戏搞事情。 就在这几人报信的时候,李化到了,他带着一千精锐,卷起漫天的尘土冲杀了过来。 千马奔腾的声音,如同洪水泄堤,聚集在太原府的百姓结合那几人的言语,瞬间作鸟兽散。 从密谍报信,到李化带兵出现,再到百姓溃散,不过数十息的时间。 就这么短的时间内,聚集在太原府城下的百姓一个不留全都不见了。 唯一证明他们来过的,就是满地的屎尿和他们慌乱奔跑之下丢失的鞋子。 李化抬了抬手扇了扇刺鼻的味道,停在了太原府城下。 “来者何人?” “山西总兵,王则之麾下,总兵大人听闻饥民造反作乱,特命我等前来解围,而今围困已解,末将这就去了。”李化冲着城上通报一声,带着人马向游击营去了。 他没走几步,几个浑身是血的百姓,手握铭牌上前禀报起来。 “大人,属下是于营总麾下,围困游击营的百姓已经散了,大人不必担忧。” 李化查验了一下他的铭牌,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不过总兵大人有命,我还是得前去看一看的。” 王则之给李化的命令是驻守游击营,训练新兵,所以他必须前去看看。 “理当如此。” 在这期间,躲起来的商人们再次前去宣府密谋起来。 他们认为,王则之身为一介武夫并不敢真的把他们抄家灭族。 所以,他们决定继续哄抬物价。 四州七县的官员和武将见状,沉默不语,作壁上观,他们加紧城池的守备,以防王则之恼羞成怒攻打他们。 当地的百姓知道了一些内幕,加上王则之出手命令商人们恢复市价,百姓也不会被轻易撺掇起来了。 很多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商人们哄抬物价加重了他们的生活负担。 在王则之贴出通告要求商人恢复市价之后,百姓们都期盼着物价跌落到原点。 在商人们继续僵持的时候,王则之也没闲着。 白樟塘的人找到了许多官商勾结的信件,还有部分商人私通后金的信件,更让他震惊的是,大同府的火炮分布城防图竟然被人绘画了出来。 王则之看到这幅火炮分布城防图之后,顿时怒火中烧。 他辛辛苦苦修缮起来的大同府城防竟然就这么赤果果的被人绘画出来了。 要是皇太极有了这幅城防图,就可以用重炮攻击大同府城的薄弱点,以此打出一个缺口攻下大同城。 “该死!白樟塘。” “属下在。” “这幅城防图在哪里找到的?” “大人,说来奇怪,这幅城防图并不是在谁家里得手的,是我们遇到同行劫来的。” “同行?” “是。” 王则之听到这里,陷入了沉思。 同行,也就是说有小偷在哪里偷到了这幅图,然后遇到了折樟塘的人。 这个小偷是谁的人?他在哪里的偷得的呢?他要偷到哪里去呢? “人呢?” “武艺高强,跑了,我折了三个手下才劫下他手里的东西。” 白樟塘抖着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八字胡,只有在他害怕的时候才会做这个动作。 王则之看了他一眼,知道白樟塘遇到硬碴子了。 想到这里,王则之又陷入了疑惑。 如此武艺高强的人为什么会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这说不通啊。 线索太少了,王则之想不通其中关键就不再想了。 他看着其它信件,还有记载着商们生意的账簿。 通过这些账簿王则之知道,粮食米面行多是祁县人经营;油盐酒店多是襄陵人经营;纸张商店,多是临汾和襄陵人经营;布行多为翼城人经营... 通过这些信件,王则之了解到,榆次的常家、聂家,太谷的曹家,祁县的乔家、渠家,平遥的李家,介休的侯家、冀家,临汾的亢家,万荣的潘家,阳城的杨家等等一干豪商大户,都涉及到了此次事件。 这些人都是盘踞山西多年的地头蛇,他们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连崇祯都要忌惮他们三分。 除此之外,还有大同府内四州七县的官老爷和武将们。 那些商人大多躲了起来,不在山西境内,王则之抓不着他们。 不过,这四州七县的城池就在大同府内,想跑都跑不了,王则之决定先拿他们开刀。 纳降收编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二年,六月初一。 一支精锐的铁骑开始横扫大同府内四州七县的城池。 距离大同府最近的大同县首当其冲,被王则之带着一万铁骑围了起来。 “来者何人?” “我乃山西总兵,龙虎将军,锦衣卫副千户,王则之,尔等通敌叛国,罪无可恕,速速打开城门,饶尔等九族性命,否则,城破之时,尔等九族不保。” 王则之站在县城的远处,举着用纸卷起来的大喇叭高声大喝道。 “呸,谁不知道你的武职是买来的雁门关游击,想骗我们开城,门儿都没有,有种就来攻城啊。” 守城的武将有恃无恐的站在城墙上嚣张叫道。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要求,来啊,命火炮营,轰碎他们。” 王则之命李化领了一千精锐驻守游击营后,就调来了火炮营,还有保护他们的步盾兵,组成了一支骑、炮结合的强军。 王则之相信,没有哪个县城在一百门红衣大炮的轰击下能坚挺下来的。 王则之下令后,火炮营推着一百门红衣大炮来到高地上,以十门为一个单位,开始轮番轰击。 十门火炮齐射,红衣大炮沉重的炮子轰击在墙垛上,轰碎了垛口上的砖石,去势不减,砸烂了躲在墙垛后面的兵士。 那兵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没了性命。 躲在这兵士身侧的人被砖石碎片扎入了身体,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浑身流血的在地上打起了滚。 在守城将领的意识里,强攻城池是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的,他觉得凭王则之手里这一万人根本打不下城高池深的县城。 这也是他的底气由来。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王则之根本不是命令士兵强攻,而是用红衣大炮远程轰击他们。 百门红衣大炮,轰了一轮之后,王则之看着被轰烂的大同县城城墙,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 “念。”王则之霸气侧漏的说了一个字,传令兵骑着马来到大同城下宣告起来。 “大同县守备、大同县知县,勾结乡绅豪商,哄抬物价,资敌卖国,山西总兵又锦衣卫副千户,王则之,奉命捉拿此等祸国殃民之人,尔等需以朝廷社稷为重,通力合拿奸人,若仍旧冥顽不灵,将以同谋罪论处! 资敌叛国,乃诛九族的大罪,给尔等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之后,若不出城纳降,城破之时尔等九族尽灭之日。” 传令兵宣告完毕,合上布告策马返回。 王则之命于忠燃放了一支密谍联系用的烟花,然后开始默默的等了起来。 大同县城内,一些潜伏在内的密谍看到那束烟花之后,立刻行动起来。 “那些当官的贪没咱们的饷银,导致咱们已经几个月没发饷了。 现在他们又资敌卖国,城外的是山西总兵,此人是皇上的锦衣卫副千户,如此说来,咱们的守备大人和知县资敌叛国是没错了。 咱们不能跟着这么一群人送死,到时候城破了,咱们的九族都会受到牵连。” “是啊,那么多红衣大炮,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你看城墙都塌了,我觉得咱们连一天都守不住。” “咱们反了吧,咱们把这狗曰的抓了,把他抓了也许还能领点赏钱,几个月不发饷老子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几个潜伏在守备当中的密谍拉着一些相熟的兵士窃窃私语起来。 与此同时,大同县城内的衙役、帮闲中也有几个密谍。 他们把县城内的衙役和帮闲们聚集起来,悄悄向着知县、县丞、主簿、典史的家里摸了过去。 大同县城外炮火刚熄,余威仍在。 但是,知县的府邸内,他正和两个小妾玩躲猫猫,他一点不担心王则之会打进来。 他认为王则之顶多做做样子吓吓他,要是他真攻进来了,那就是造反,造反就是与整个大明为敌,他不相信会有谁蠢到与整个大明为敌。 “捉拿资敌叛国的贼人,给我杀!” 知县刚捉住一个小妾正打算嘿嘿,就听到院子内响起了喊杀声。 知县眉头一皱,扯下蒙眼的黑布,不高兴的走出屋子。 “放肆!尔等刁民竟敢来本官的府邸撒野,来人呐...哎呦..唔唔...”他院子里的衙役和帮闲们一边砍翻知县府邸内看家护院的家奴,一边四处寻找着知县的身影。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知县竟然自个儿跑了出来。 这群人见到知县跑出来了,眼睛一亮,给了他一闷棍,就把他捆绑了起来。 在知县被捉的同时,县丞、主簿、典史也被捉了起来。 除了他们之外,守城的武将也和他们一样,被守城的兵士活捉,打开城门给王则之送了过去。 “大人,大同县守备如何处置?”杨国问道。 “嗯,把他的罪证连同他本人送给宋巡抚,献城的兵士有赏,每人赏银十两,如果能把知县也捉了,捉了知县的赏银二十两。” 王则之没有杀他们,并不是他仁慈。 他是有自己的打算,他还不想这么快的崇祯翻脸。 如果他私斩了这些官员,那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但是,他把这些人的罪证和他们一同送给山西巡抚宋统殷,再让他把这些人交给朝廷处置,那就不一样了。 这是为了江山社稷铲除祸害。 就像上一次王承恩来跟他说的,如果他行动之前问过朝廷,问过崇祯那么事情就不会变的太坏。 王则之刚说完,大同县城内的衙役和帮闲们就押着知县、县丞、主簿、典史一干官员出城纳降。 “好,捉了知县的义士赏银二十两,县丞、主簿、典史之流一人十两,知县等人还有他们的那些书信和罪证一并送给宋巡抚。” “谢大人!” 捉了官员的衙役和帮闲们听到有赏,一个个点头哈腰的对王则之称赞起来。 “问问他们可愿从军,愿意从军的,拿饷吃粮。”王则之看到这些人当中有许多彪形大汉,就想着把他们收到自己的队伍当中来。 “愿意,愿意,我等求之不得。”衙役和帮闲们属于下九流,不招人待见,根本没什么人瞧得起他们。 对于王则之军中的饷银和军功奖赏下来的田地房屋,他们早就有所耳闻了,此刻听到王则之愿意招募他们,二话不说就表示愿意入伍。 王则之点头,命招募官登记他们的信息,把他们编为军户。 编为军户的衙役和帮闲们,登记完毕之后,编入军中,单独设了一个营,成为了王则之麾下的一份子。 “大...大人,您看我们成吗?我们也想。”一个守城的兵士憨厚的笑了笑,试探着问道。 “求之不得啊。”王则之打量了一下这些兵士,这些人虽然面黄肌瘦的,但是兵士练出的骨架子还在,只要吃的跟上,稍加训练就是合格的军士。 “谢大人,谢大人!”这些兵士喜出望外,渗透进来的密谍早就跟他们说过王则之对麾下军士有多好了。 除了饷银还有土地和房屋,如果军功够多,媳妇都帮他们娶了。 这么好的福利待遇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闪电战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收了大同县内的守备兵、衙役、帮闲,王则之就正式接手了大同县。 接收大同县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哄抬物价搞事情的那些商人们抄家。 令王则之没想到的是,在王则之大军进城的时候,那些商人家里的仆从们知道大事不妙,把商人们家里的值钱的东西搜刮之后,逃跑了。 等王则之大军前来抄家的时候,除了找到一些零散的银子还有带不走的粮食之外一无所获。 王则之不信邪,这些家伙可都是大同县里的豪商,他不相信他们就这么点家业。 王则之命白樟塘带着他的人仔细寻找起来,要知道他们可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 可是他们忙活了一阵,除了找出地窖藏起来的粮食之外,还是一无所获。 王则之来到地窖里,还是有些不相信。 他离开地窖,在商人家的院子里屋子内来回走动。 王则之对比之后发现,明显的有一块墙变厚了。 他伸出胳膊量了一下,比他的胳膊还长,这么厚的墙肯定有猫腻。 “来人,给我把这墙砸开。” 军士们领命立刻行动起来。 “银砖,里面是银砖。”其中一个军士才劈了两刀就发现墙里面藏着的银砖。 他惊叫了声,军士们劈砍的更卖力了。 “传令兵,把建设兵团的人给我调来,把这里的墙壁、石柱、地板都给我撬开。 大同县留五百军士驻守,其余人跟我去攻怀仁。 传令兵,命后勤补给跟上,我们要打一场闪击战。” “得令。” 王则之留了五百军士守大同县城,他带着大部人马,还有新收编的兵士、衙役、帮闲们,攻打怀仁县城去了。 王则之到达怀仁县后,使用相同的方法,火炮开路,密谍内应,不出一个时辰他就收了怀仁。 收了怀仁之后,留五百军士驻守,加抄没参与哄抬物价的商人们家产。 在王则之攻下大同县城的时候,怀仁的商人们就收到了消息,第一时间跑路了。 这就导致王则之没有受到什么阻力很轻易的就在他们家宅的墙壁里、石柱间、地板下找出他们藏起来金砖、银砖。 攻下怀仁之后,继续推进,以同样的方法攻山阴,夺马邑。 当他到达朔州的时候遇到了硬碴子,王则之安排内应的事情已经被朔州知州知道了。 他在王则之攻打马邑的时候,就开始捉朔州城内密谍。 等王则之攻过来的时候,朔州城内的密谍已经被他清了个七七八八了。 城内的密谍知道事情败露了,在被抓之前拼死送出了消息。 “大人,朔州城内的密谍都被抓了,恐怕凶多吉少了。”于忠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禀报给了王则之。 “看样子必须实打实的打下一座城才行了。” 王则之举起单筒望远镜,查看朔州城城防。 朔州隶大同府,辖马邑县,属州城,州城远比县城大,城墙也比县城厚。 城楼上还摆了两门红衣大炮,弗郎机炮更是有十几门。 “命火炮营给我把他们的大炮端了。” “咻~嘭~”王则之还没说完,朔州城里的知州已经命守备官向着王则之发起了攻击。 王则之距离朔州城有三里远,远在红衣大炮的射程之外,他看着远处的炮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命全军冲击朔州城正门,待进入火炮攻击距离之后,分作两列,把他们的火炮都给我诈出来。 待他们的火炮进入冷却期的空隙,火炮营全力推进。 那两发炮弹就是他们的射程,都睁大眼睛给我看清楚喽,别阴沟里翻船。” “遵命。” 传令兵领命,传递命令去了。 片刻之后,一万精骑开始策马狂奔。 万马奔腾带起的尘土漫天飞舞,朔州城上的知州和守备远远的就听到了如同浪涛一般的马蹄声。 他们看着冲过来的精骑,吓的双股战战。 “不要慌,我们有红衣大炮,给我开炮打死他们。”朔州知州给自己和大伙打了个气,命火炮手开炮。 在火炮手点火的同时,骑兵们快要冲到那两发炮弹落地的位置了。 他们刚到达这个位置就分作左右两列,绕着朔州城一边呼喝,一边策马狂奔。 也许是听到红衣大炮的声音,也许是被精骑们吓到了。 防守在城墙上的兵士们一股脑的把手里能用的武器全都射了出去。 一时之间,红衣大炮、弗郎机炮、弓箭开始胡乱的攻击。 可是,骑兵们根本没有进入他们的攻击范围。 他们的攻击全部打空了。 这真是应了那句话,一顿操作猛如虎,定睛一看二百五。 王则之麾下的精骑被他们的操作逗笑了,开始哄笑起来。 城墙上的兵士们射完了弓,放光了炮。 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不知所措。 这就是克扣军饷,贪没军资的下场。 明末时期,不止官场腐败,军场同样如此。 他们的守备大人,把朝廷发下来的军用物资变卖成了银子,放入了自己的小金库里。 现在守城的兵士们没了箭矢,没有炮弹,只能干看着敌人攻打过来了。 “不要怕,咱们朔州城城防坚固,他们是爬不上来的。”朔州知州环顾左右,看他们手里的远程武器都用光了,赶紧再次给他们打起气来。 这个时候的城池一般都很坚固,城门前都有护城河或者壕沟,如果强攻城池就是王则之手里有一万精锐也不一定能攻得下来。 不过,朔州知州打错了算盘,王则之根本没打算强攻。 他是用骑兵消耗他们的远程武器,以此为掩护把火炮推到射程以内。 待骑兵们撤下去之后,火炮营到达指定位置,开始齐射。 这一次王则之没有采取轮番轰击的战术,而是百炮齐射。 王则之要以雷霆之势击溃他们。 “轰隆隆~” 朔州城门上的望楼前,知州正在给守城的兵士打气,突然一颗炮弹袭来,直接把他轰成了肉泥。 站在他旁边的守备受到炮弹涉及,被砸断了小腿。 “啊...我的腿,我的腿...” 一时之间,城墙上轰鸣不断,惨叫声不止。 待齐射过后,洪衣大炮进入冷却期。 在这期间,守城兵士们有一个漏掉的密谍,他看着断腿惨叫的守备,心一横,一刀砍下他的头,大声叫道:“这个狗曰的克扣了咱们几个月的饷银,不止饷银他连咱们的武器装备都克扣了,现在咱们连武器都没有,这仗根本没法打,这不是打仗,这是送死。” “对,这是送死。”一个守城的兵士把手里的刀一扔,附和道。 “兄弟们与其被大炮轰碎,死无全尸,不如降了吧。”砍了守备人头的密谍高呼道。 守城的兵士环顾四周,入目一片狼藉。 城墙的墙垛根本抵挡不住红衣大炮的轰击,被炮弹击中的兵士不是当场死亡,就是缺胳膊少腿。 “这还打个屁呀,老子跟你降了。” “降了。” 红衣大炮的冷却期快过了,王则之正打算继续轰击,朔州城的城门就打开了。 一人骑着马插着白旗,投降来了。 朔州城下,王则之按照之前的做法,把守城的兵士收编,和商人勾结的同知、叛官、吏目等官员押送给宋统殷,参与哄抬物价的商人家产全部抄没。 王则之依例留了五百军士守城,现在他已经派出去二千五百名精锐军士守城了。 幸好有这些降卒补充人数,要不然他都不能保持一万人的编制。 王则之命军士们把带的干粮给这些人分了填饱肚子,马不停蹄直奔应州。 在他的计划里他要在三天内攻下大同府内的四州七县,只有这样才能在朝廷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掌控整个大同府。 王则之之所以这么迫切,那是因为,虽然他名义是山西总兵,实际上如果没有朝廷调令他连大同府的兵的都调不动。 只有夺下四州七县,他才算彻底掌控了大同府。 玩阴的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元年,六月初三。 王则之一刻不停,在拿下朔州之后,先夺应州,再攻浑源州。 接着南下连克灵丘、广昌两县,再北上夺下广灵县。 现在在他眼前的只有大同府内的最后一个州了,蔚州。 蔚州属大同府,辖广昌县、广灵县、灵丘县。 在王则之攻下浑源州的时候,蔚州知州命广昌县、广灵县、灵丘县坚壁清野,把所有兵力集中到了蔚州,他打算和王则之拼死一战。 如果仅仅是如此就算了,蔚州知州竟然把三县的百姓也拉了上去。 他打算让百姓跟着他死战。 “蔚州不能强攻,百姓太多了。 先断了他们的水,不让他们出城取水,把进城的水渠给我堵上,让他们没水喝。 再把蔚州围起来,让他们没粮吃,封锁他们的哨探,不能让他们把消息泄漏出去。 命后勤兵和建设兵团速速前来,我们要打持久战了,蔚州必须耗下来。” “得令。” 传令兵领命传递命令去了。 王则之在营帐内走来走去,思来想去,怎么都下不了炮轰百姓的决定。 “大人,有人送来了这个。”就在王则之犹豫不决的时候,白樟塘进来禀报。 王则之看着他呈上来的两封信,有些疑惑。 信封上没写是给谁的,王则之也猜不到里面会有什么内容。 “哪儿来的?” “很像上一次的那个高手。”白樟塘不确定的说道。 王则之眉头一皱有些不解,如果一次遇到了高手,那可能是意外,两次遇到就不是意外了,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王则之命白樟塘打开信封,他担心信封里藏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比如毒粉之类的。 白樟塘打开信封,信里的大致内容是说山西总兵王则之将要私收商税了,叫山西境内的商人务必小心。 在信在尾端有一个小小的私章,一个是长卿,一个是玉绳。 王则之摸着下巴开始回忆,朝中叫这两个名字的人不是没有。 正好有两人,不过不是他们的大名,而是他们的字。 温体仁,字长卿,礼部右侍郎,朝廷正三品命官。 周延儒,字玉绳,东阁大学士,朝廷正五品命官。 王则之想不明白,这俩货干嘛跟他过不去。 虽然说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他自认为他并没有招惹过这俩货啊。 仔细想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俩人跟某些商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王则之私斩大同府七十四乡绅中,肯定有人和他们有关系。 要不然,实在想不通,这俩人为啥会搞他。 想通其中关键,王则之就着手反击了。 礼尚往来,你们搞我,我不回礼说不过去了。 王则之阴笑一声,命人取来白樟塘劫到的大同府城防图,把这幅图切割成了两份。 再从这两封信中裁剪下来两人和私章贴了上去,分别放到两人的信封中。 做好这件事,王则之脑中灵光一闪,他觉得蔚州也许能不攻而破。 他已经看过大当家审讯出来的供词了,有个叫范明的商人纠集了一批商人给后金输送物资。 这些商人不止有山西商人,还有山东、河东、河西、苏杭等地的商人。 正好王则之手里有官员和这些商人往来的书信,虽然他们的书信中写的都是一些风流韵事,但是谁也不清楚他们有没有用暗语呢? 加上崇祯生性多疑,他肯定不会相信,这些官员只是和商人聊些风流韵事。 ...... 王则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短短的三日内横扫大同府,攻占了三州七县。 山西巡先宋统殷惊疑不定,他一方面加强了雁门关和宁武关的防备,一方面接收着王则之送来的有问题的官员和商人。 这些官员上至从五品的知州,下至不入流的典史全被王则之抓获了。 除了朔州的知州被炮轰碎了没有送来,现在还没被送来的就是蔚州知州。 当然,蔚州辖下的广昌县、广灵县、灵丘县三县的官员也没有被抓来。 因为他们提前收到消息,都跑到蔚州去了。 王则之攻城掠地,抄没豪商们的家产,宋统殷初闻之时,差点气吐血。 当他看到王则之送来的那些证据之时,宋统殷又犹豫起来。 原本他还以为王则之造反了,可那些人做的事情国法难容,天理难容,随便一条都是诛九族的大罪,不由得他不慎重。 经过深思熟虑,宋统殷先把这些有问题的官员和商人关押起来,他准备写一道折子给崇祯,请皇上定夺。 躲在宣府的魏云中听闻王则之的所做所为之后,大赞王则之做的好。 对于这些豪商的所做所为,他早就看不顺眼了,要不是这些人背后有朝中的大臣支持,魏云中都想出手对付他们了。 魏云中仔细思索了片刻,他还是决定帮王则之一把。 ...... 王则之的闪电出击,震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王则之在短短的三天之内掌控了大半个大同府,商人用来对付王则之的所有手段,所有阴谋诡计全都失去了作用。 这一天,山西境内的商人们被吓的肝胆俱裂。 太原府、平阳府的商人在知道大同府失陷,参与哄抬物价的商人被抄家之后,二话不说马上恢复了正常的物价。 甚至,极个别不干净的商人还自发的降了一成物价。 王则之屯兵蔚州城外,接连两三日都不再有所动作。 倒是蔚州城内水粮断绝,快要被困死了。 王则之没动,城内的商人和官员却害怕的快死了。 此刻他们聚集在蔚州知州的府邸内产生了分歧,一部分并没有问题的乡绅、豪商,提议开城纳降。 王则之再怎么说也是山西总兵,他们不相信王则之会乱杀无辜。 另外一批和范明结盟的乡绅、豪商死活不同意。 包括三县、一州的官员也不同意。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他们不仅断了水,连粮食也快断了。 蔚州知州希望本地的乡绅、豪商们拿出一些粮食出来。 本地的乡绅、豪商们却不愿意。 于是,这次筹措粮草的会议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会议散了,那些没问题的乡绅和豪商却是行动了起来。 当天夜里,他们买通了一处守城的兵士,用绳子把家里的亲信派了出去。 他们打算献城。 当这些人来找王则之的时候,王则之还感到一些意外。 在这些人哭诉城中的官员、恶绅、奸商要谋夺他们家中粮食的时候,王则之懂了,这些人是怕损失产业。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人,今夜午时打开城门,我王则之保证,不动你们分毫,如若不然,那就不好说了。” 内讧献城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既然这些人怕损失家产,只要他们是真的没有问题,王则之就不会去动他们。 这些前来投诚的人献上一份盟约,那都是蔚州城内没什么问题的乡绅和豪商的名单。 王则之收下,命人核查他们的信息去了。 待核查过,这些人都没问题之后,他才把来人放走。 “午夜子时,以火为号,火起城开。”来人说好攻城的时间之后,返回去报信去了。 “大人,万一有诈,可如何是好?”于忠担忧的问道。 “这一州三县当中可有安排密谍?”王则之问道。 “有。” “联络他们,核实一下。” “是。” 于忠在黑夜中燃放了几束烟花,没过多久,蔚州城一处城墙上聚集了几个兵士。 他们正是于忠安排到三县一州内的密谍。 虽然蔚州知州也知道三县一州内有奸细,可是王则之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 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排查奸细,这也就使得这些人活了下来。 这几个密谍算好了巡逻兵的时间,派了一人悄悄从城墙上顺着绳子溜了下去。 待这名密谍成功下城之后,他们又悄悄的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去了。 作为密谍,他们必须有人留在里面做内应,这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当密谍拿着身份铭牌前来求见王则之时,于忠立刻把他带了进来。 “蔚州城中发生了何事?”王则之问道。 密谍闻言,开始仔仔细细的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 “可有陷阱?” “不会,如果有陷阱咱们的人会放束红色烟花示警,如果安全就是绿色烟花。” “好,那就等到子时。” 崇祯二年,六月初六,午夜子时。 蔚州城的城墙上突然燃起了大火,蔚州城内顿时一片大乱。 于此同时,一束绿色的烟花借着混乱被放上了天空。 “传令三军,攻城。” 王则之下令,整装待发的军士们立刻策马向着蔚州城发起了冲锋。 当他们到达城墙的时候,蔚州城的城门大开,城外护城河上的吊桥也被放了下来。 他们还没进城,蔚州城内就喊杀声四起了。 少数人是于忠安插的密谍,大部份人是那些没问题的乡绅、豪商组织的家仆,他们不甘心就这么被人夺了家中的粮食,于是愤起反抗了。 “大军进城了,杀反贼!” 密谍们大喝一声,那些投诚的乡绅和豪商们也激动的附和起来。 “杀反贼!” 蔚州知州的府邸内,三县一州的官员慌张的跑来,问他怎么办。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三天了,整整三天了,朝廷的人连个影子都没有,凭咱们手里这些老弱病残,我们能怎么办?” 知州发火了,他开始怪这些人平时腐败的太厉害。 他更怪武将喝兵血太严重,要不是他们喝兵血,他们手底下的兵士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 “来人,把三县的守备给本官拿下,此三人通敌卖国,该杀!” 知州不敢擅杀文官,他在想给三县的守备武官扣个通敌卖国,聚兵作乱,挟持文官的罪名肯定没有问题。 知州府内的私兵领命,顷刻间一拥而上把三县的守备官抓了起来。 “知州大人,这是为何?” “我等犯了何罪?” “我等何时通敌卖国了?” “哼,冥顽不灵,你等克扣兵士饷银,私贩军资到关外,你们真以为我瞎了吗?来人啊,把他们给本官斩了。” 知州养的私兵们闻言,一个个犹豫起来,叫他们把这三个守备官抓起来没有问题。 叫他们杀了此三人,他们就不敢了。 再怎么说这三人也是三县的守备官,不是他们一个家仆能杀的。 知州听到越来越近的喊杀声,他知道不能耽搁下去了。 于是,他亲自挥刀,把三县守备斩了。 他砍下了三人的脑袋,恶狠狠的看着府内的各个官员。 “此三人狼子野心,他们克扣军饷,私贩军资,而今事情败露,竟然挟持我等,企图命我等聚兵造反,你们听明白了吗?” 知州家里的账簿和一些重要书信丢掉的时候,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而今打算把所有的罪责推到这三人头人,只有如此他们才能保得性命。 如若不然,王则之把他们抓了,给崇祯呈上他们犯的那些事儿,不说诛九族,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踏踏踏...” “啪啪啪...” “咻咻咻...” “啊...” 骑兵冲锋,火铳兵放铳,弓手放箭,反抗的兵士被击杀的惨叫。 所有声音骤然变大了,知州府邸内的官员们知道,王则之杀过来了。 有的官员吓坏了,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后门跑去。 有的官员吓的走不动路了,屎尿齐流。 有的官员默默的摘下了官帽,他知道自己完了。 知州浑身是血,胸膛剧烈起伏。 他整了整了衣衫,命仆从打开大门,等着王则之的兵马前来。 很快,一个个精锐的骑兵前来。 他们列阵在知州府邸的大门前,手握倭刀、强弓、鲁密铳,等待着王则之的到来。 城外,王则之看到城墙上的战斗消散,攻城的军士释放安全的烟花之后,带着亲卫们向城内走去。 蔚州古城周长3800多米,城墙高11.5米,有3座城门,东安定门,上建有景阳楼,南景仙门,上建有万山楼,西清远门,上建有广运楼,4座角楼,24座敌楼,1100多座垛口。 三座城门外均建有瓮城、二级瓮城,城外有护城河,河深10米多,宽20多米。 此城轮廓为不规则形状,南面宽阔,北面狭小,东西两面多弯不平直。 此城不开北门,而在北城垣上修筑玉皇阁。 城内以东西南北四大街为主干线,形成以鼓楼与南门对称,南北大街为中轴的建筑格局。 这样的一座城池,王则之自认为,凭他手里的一万人根本强攻不下来。 如果强攻,失败的人很可能是他。 还有一点,如果先前的人是诈降,把他们骗到翁城中去,等待他们必将会是灭亡。 幸好没有如果。 当王则之到达蔚州知州府上的时候,知州一身鲜血,满脸笑意,高兴的上前施礼,就好像他等了王则之多时似的。 “多谢总兵搭救之恩,总兵有所不知啊,我等被歹人挟持,如若不是总兵大人前来,我等早就一命呜呼,还...” “有什么话去跟皇上说吧,来人,把他押起来。”王则之眉头一皱,大手一挥,命人把他捆绑起来。 “你不能这样,我乃从五品朝廷命官,我...” “堵上。”王则之不耐烦的一挥手,军士们给他嘴里塞了块布,堵上了他的嘴。 王则之往里走了两步,闻到了一股屎尿味儿。 他扇了扇手,捂着鼻子说道:“全部带走,送给宋巡抚。” “是。” 无力的朝廷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二年,六月初八。 王则之横扫大同府四州七县的情报传到了朝中。 “报,军情急报,六月初一,山西总兵聚兵谋反,于一日之内连克大同、怀仁、山阴、马邑四县,并于当晚攻下了朔州城,朔州知州、守备战死。 在此之后,其部兵马势如破竹,夺应州、攻浑源州。 蔚州知州自知不敌,实行坚壁清野的计策,将广灵、灵丘、广昌三县城内兵马尽数聚于蔚州城内。 蔚州城城高池深,王则之久攻不下,使用围困之策,蔚州城内粮水断绝。 王则之得城内细作配合,于六月初六午夜子时,火烧城头,打开城门夺了蔚州城。 时至今日,大同府全境皆失,自从五品知州至九品主簿一干文官武将,尽皆被俘。” 这条情报就像一颗炸弹投入了朝中,朝堂上满朝大臣尽皆惊骇欲绝。 大同是九边九镇之一,此地乃西北边关重地,如果大同府丢了,京城就会门户大开。 王则之完全可以从大同一路驰骋兵临京城之下。 “怎么会这样?” “这可如何是好?” “他怎么就反了呢?” “皇上,当今之计唯有命蓟辽总督袁崇焕携辽东边军前来驰援,如此方能保京城不失。” 在朝臣们被吓的乱糟糟的时候,兵部尚书王洽出班奏道。 “远水救不了近火,传旨命五省总督杨鹤暂缓剿匪事宜,立刻驰援京师。”崇祯端坐在龙椅上,不慌不忙的下令道。 他之所以如此镇定,那是因为他早就收到宋统殷和魏云中的奏报了。 两人合声奏报,说山西境内的商人哄抬物价,囤积居奇,更有甚者资敌卖国。 至于这四州七县的官员,据宋统殷所说,这些人都参与了私贩铁器、火器等禁物出关的事情。 这也是王则之为什么突然发难,攻打四州七县的原因。 哄抬物价、囤积居奇不算什么,私贩禁物出关就是大罪。 对于这些人崇祯是深恶痛绝,如果不是忌惮这些人身后盘根错节的关系,都不用王则之出手,崇祯就会把这些人赶尽杀绝。 千万不要以为崇祯是一个良善的人,当上皇帝的就没一个是善茬。 “这...”王洽听了崇祯的旨意,后颈冷汗直流,他欲言又止,最后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嗯?说,你有什么瞒着朕?”崇祯一看王洽的样子就知道他有事隐瞒他。 隐瞒皇帝就是欺君,欺君之罪可是大罪。 王洽闻言,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臣有罪,杨鹤奏报,在他招抚为主、追剿为辅的计策下,陕西流贼之患已平,实际并非如此。 朝中给他的那些钱粮,对陕地的饥民来说不过杯水车薪罢了。 杨鹤花完那些钱粮之后,田近庵、恶虎、翻山虎、韩至山、神一魁等贼兵既降复叛,而今陕地已是一片糜烂,根本抽不出兵马驰援京师。” 王洽跪在地上胆战心惊的说完陕西的情报,随后跪伏在地一动不敢动,他在等着崇祯的责罚。 崇祯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猛然站起来大喝。 “你们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朕,都给朕说出来,朕乃天子,朕承受的住。” 崇祯说完胸膛剧烈起伏,在他看来,杨鹤和群臣合起伙来欺瞒于他,此等欺君之罪比王则之更过份。 至少王则之还会给他上一份折子说明情况,群臣倒好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瞒着他。 其实这要真的说起来,也不能全怪杨鹤。 崇祯只给杨鹤十万两私银,加上陕西的藩王们捐助的五万两白银和二万石米粮,也是远远不够。 如果要解决陕西饥民的问题,起码需要数百万石粮食,按一石粮食二两三银,那就是几百万两银子。 现在崇祯最缺的就是银子。 如果崇祯皇帝拿出足够的银子或者粮食来,杨鹤或许真的能抚平陕地饥民作乱。 问题就是崇祯拿不出来,他拿不出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杨鹤有一肚子计策也使不上来。 杨鹤用完那十五万两白银,二万石米粮的时候,立刻面临了困境:无论是剿灭还是招安,都需要不少银子。 而朝廷最缺的就是银子,甚至连赈灾的银子,也要他自己想办法。 在这种情况下,杨鹤对造反的饥民只有一个计策那就是——抚。 杨鹤所谓的抚,就是放纵流寇的行为,只要他们愿意投降,立刻赦免所有罪过。 他的这个理念还得到一批儒士的支持,他们认为这个方法很好,符合圣母之道。 如果孔子在世绝对被这群人活活气死,因为孔子最反感的就是圣母之道。 事实也正是如此,反贼的数量并没有因为杨鹤的宽容而有所减少,反而因为这种宽容变的越来越多。 不管犯了多大的罪过,只要表示一下悔过,就可以既往不咎。 这种宽仁的做法,直接把叛乱的代价降到了最低。 陕地叛乱的主要基础是饥民、难民、逃卒和溃卒,因为这种基础存在,各种不安份的人才能如鱼得水、兴风作浪。 实际上造反作乱的中坚力量正是逃卒和溃卒。 因为崇祯没有给杨鹤足够的银子和粮食,所以,杨鹤失败了。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杨鹤的抚并没有错。 因为饥民造反作乱的原因非常简单,就是天灾人祸把老百姓逼得走投无路,克扣粮饷贪污腐败把士卒逼的无可耐何。 在这种情况下,朝廷下拨钱粮安抚就是最正确的做法。 如果不考虑其它情况,单纯从天灾上来说。 干旱绝收了,主管官员应筹集各种能调动的力量共同应对它;如果是有小吏盘剥民脂民膏,主管官员应以雷霆之势消灭他们。 所谓的天灾,需要朝廷组织协调举国之力才能共渡难关的,杨鹤被临时抽调过去,很显然,他并不能处理这个事情。 所谓的人祸,无外乎就是当地官吏贪污腐败,无外乎就是官商勾结野蛮扩张。 显然,杨鹤身为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他对付不了这些有背景的人。 如果说让杨鹤与这些官商乡绅们为敌,他做不到,他能做的就是给造反做乱的饥民一些好的政策,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可能有人会问他,杨鹤手上不是有兵吗?为什么不调兵处理了那些贪官污吏,恶绅奸商呢? 实际上,杨鹤到任的时候,五省的兵马由于缺粮缺饷已经散了。 就是陕地的兵马也已经回到各自的驻地,不愿意继续做战了。 原因很简单,他们拿命搏杀,朝廷不给饷就算了,连粮都供不上,想空手指挥他们门儿都没有。 要知道李自城攻入京城的时候,这些兵士长期缺饷缺粮,死活都不愿意战斗,这才出现了用皮鞭抽一个起一个,不抽了又躺下的奇葩事件。 还有一点,那就是指挥他们奋力拼杀,将流贼逼到黄龙山里的前任五省总督陈奇瑜被抓了,这件事情使得这些人感到心寒。 他们怕自己和陈奇瑜一个下场,所以,他们就撤回各自驻地,保命去了。 不靠谱的皇帝和臣子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传旨,杨鹤总督陕西,事权重大,竟然听任流寇猖狂,而不加扑灭,涂炭生灵,大大辜负了朕的委任。立即革职,由锦衣卫押解来京审问。” 崇祯被臣子们瞒的好辛苦啊,他还一直以为陕西已经无忧了。 崇祯下旨之后,满堂大臣一个个战战兢兢。 他们清楚的记得,崇祯在朝堂上夸赞过杨鹤的计策的。 甚至,崇祯当着满朝大臣的面说过。 “流寇亦我赤子,宜招抚之,不可纯剿,理应少行杀戮。” 而今朝臣们回想起这句话来,只觉毛骨悚然。 虽说朝臣深感不安,不过还是得站出来表态。 恰逢陕西巡按御史李应期来京述职,他就出班弹劾杨鹤。 他把陕西抚贼旋叛的局面,归咎于杨鹤的一意主抚。 他说由于招抚,一些降丁遣散到乡村在当地百般骚扰,百姓称为“官贼”,对招抚之事痛恨之极。 兵部尚书王洽,适时附和,责备杨鹤手握五省兵马,却主抚不主剿,最终使得局面难以收拾。 “皇上,杨鹤初任之时,所携之银不过十五万两,所济之粮不过二万石,而陕地之贼数十万之众,赈济粮银杯水车薪,臣以为,杨鹤虽有过错,但罪不至此。 臣斗胆恳请皇上彻查此事,待查清个中原由之后,再行圣断。” 内阁首辅朝爌出班上奏道。 朝爌身为内阁首辅,他说的话崇祯不得不重视。 崇祯沉吟了片刻,决定任命吴甡出任陕西巡抚,核查此事。 待吴牲走后,朝中的大臣们见风使舵,纷纷开始弹劾这个早就让他们不爽的杨鹤。 朝中的大臣们连王则之攻占大同府的事情都不管不顾了,在他们眼里,顺着皇帝的意思行事,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其实最主要的一点,是他们看到了铲除一个讨厌虫的最佳时机,他们可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时机。 吴牲调查杨鹤,杨鹤很是委屈。 最终杨鹤经受不住如此重压,精神趋于崩溃,向崇祯皇帝提出辞职。 他痛苦万分地上奏说:臣到任以来,没有一日不在凶险、惧怕之中,但是没有一日称病、请假。 由于军情紧急,惊吓忧虑,食不下咽,终于得了厌食症。 日复一日饮食不进,喝薄粥都嫌咽喉窄小,胸中好像有块垒郁积不化。 焦头烂额,剿贼日久无功,自以为不祥之人,愈病愈忧,愈忧愈病。 倘若承蒙皇上哀怜,容许臣回乡调理,由儿子杨嗣昌到边疆效劳,以表臣的忠心。 崇祯看到这篇写的哀怨凄苦,蒙冤含恨,忧心忡忡的奏疏丝毫不为所动。 他只是冷冰冰的批复了八个大字,“已有旨了,该部知道。” 陕西巡按御史吴甡调查到一些降丁遣散到乡村在当地百般骚扰的事实,于是,他在紧要关头从背后捅上一刀。 他上奏指责杨鹤“苟企图草草了事,只讲招抚不讲围剿,引来皇帝严厉图结局,徇抚讳剿”。 由于杨鹤只关注招抚,不关注围剿,导致流贼日益猖獗,崇祯很是生气。 他下旨命陕西巡按御史吴甡调查杨鹤连续报告战功,是否确实。 吴甡调查后,向皇帝提交杨鹤剿抚失策的奏疏散,着重强调由于杨鹤招抚失策,地方受到流毒,杨鹤如果不能有所作为,处境岌岌可危。 就在此时,张孟金、黄友才,于六月二十二日,再度起义,带兵北上,攻占军事重镇宁塞这一消息传到北京,舆论为之哗然。 主剿派官员本来就对招抚政策大为不满,抓住抚贼反叛事件,向主抚派大兴问罪之师。 原先支持主抚派的官员,见风使舵,也谴责主抚派虚张声势。 陕西道试御史谢三宾弹劾杨鹤,杨鹤先前曾经夸口:招抚以后,部众已经遣散,庆阳一带廓然澄清,州一带屹然保障,请问,攻打中部县的流寇难道是从九天而降的? 崇祯帝震怒,急命陕西巡按吴甡查实报告。 吴甡向皇帝报告:杨鹤主抚误国。 崇祯皇帝不再迟疑,于崇祯二年,七月三日命锦衣卫捉拿杨鹤回京审问。 杨鹤被捕之前悲愤欲绝,写了题为“微臣负不白之冤”的奏疏,为自己辩护。 他说皇上在平台召见大臣时曾经说过,“流贼原是中原赤子,不可纯以剿为事”。 臣遵照皇上的旨意,不嗜杀人,适逢皇上发银十万两,派吴赈济饥荒,招抚流贼。 臣奉行德意,诱降流贼队伍数支,无非想把他们解散归农,如此而已他讲的都是事实,问题在于钱粮不足,致使招抚流贼并没有成功,再讲那些旧话已经无济于事了。 适时分巡霸州道,加右参政的杨鹤之子杨嗣昌,听闻了父亲的遭遇。 于是,他马上向皇帝请求,愿意代替父亲承担罪责,其实是希望看在父子两代效忠朝廷,从轻发落。 皇帝没有允许,杨鹤知道大局已定,鸣冤已无济于事,写了题为“咫尺天颜束身待罪”的奏疏,承认自己的失误,却书生气十足地批评皇帝用人不当。 他说由臣出任总督,是用非其人。 他说皇上平台召对时,曾当面说明,自己没有戡定祸乱的才千,也没有防守边疆的阅历。 念及报答圣恩,勉为其难,不料狼狈至此,实在是自己的失误。 同时他又毫不客气地指出,自己到任以后,除了皇上给他的十万两私银之外,再没给过他一两银子,一石米粮,致使五省兵马溃散,时势一日难于一日。 采取招抚的方针,也是形势所迫。 平心而论,情况确实如此。 但是作为一个束身待罪的人,把责任推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果然,崇祯大怒,不允许任何大臣为他说情。 事实上,就是崇祯允许也不会有大臣为他说情,朝堂上的大臣一个个只知道明哲保身,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去触皇上的霉头。 更何况他们早就想把杨鹤排挤出朝堂了,现在这么好的时机他们怎么会放过。 五省兵马散了,崇祯知道,他现在没有钱粮很难再把他们聚集起来。 于是就和大臣们商量是不是增加田赋,弄些银钱来。 大臣们听了崇祯的话语开始商量起来。 七月十一日,户部尚书毕自严条陈赋役全书则例五事:起存之琐细宜备,杂项之开列宜详,驿站之增派宜减,民屯之出纳宜清,裁定之册式宜减。 崇祯帝允从。 在此之后崇祯开始大张旗鼓的裁撤驿站。 做完这件事情,大臣们开始商讨五省总督的事情。 朝臣们一致认为,五省总督是王则之提出来的,而王则之是不是造反了,他们还没搞清楚。 所以,他们取消了五省总督一职,重新启用三边总督一职。 原来的三边总督武之望自尽了,现在五省总督又取消了,他们就开始推举新任的三边总督。 经过激烈的讨论之后,朝臣们终于统一了的意见。 他们推举于崇祯二年四月初九日击溃王左挂的洪承畴上任。 洪承畴听闻之后,战战兢兢,唯恐步杨鹤的后尘,写了“请宽前督”的奏疏,为杨鹤求情。 他说,杨鹤到任以来,小心谨慎由于灾荒严重,盗贼愈来愈多,东扑西生,灭彼起。 反贼降而复叛之变,实在是时势非常,出乎意料之外,恳请皇上从宽发落杨鹤。 崇祯被杨鹤揭短,很是生气,所以他毫不松口。 “杨鹤自有裁夺,不必代陈。” 不久,杨鹤被发配到江西袁州。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按道理来讲,朝中处理完了杨鹤和陕西的事情就应该着手处理王则之的事情了。 事实上并没有如此。 就在杨鹤被拆捕入京的时候,一条爆炸性奏报传到了京城中。 崇祯二年,七月十五日,奏报到了。 “报,蓟辽总督袁崇焕八百里加急奏报。 臣袁崇焕奏报,平辽总兵官毛文龙,割岛为王,拥兵自重,而且他与后金往来甚密,有通敌叛国之嫌。 除此之外,毛文龙私开海市、抢掠辽东百姓,祸国殃民无恶不作。 六月二十日,臣请出尚方宝剑斩此祸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收服了皮岛。” 皮岛又叫东江,在登、莱沿岸的大海中,全长八十里,不生长草木,远离海岸,靠近北岸,北岸与后金界只相隔八十里的海面,它的东北海就属于朝鲜了。 “奇怪,皮岛是毛文龙的驻地,袁总督收拾皮岛干什么?” “两人都有尚方宝剑,袁总督凭什么斩了毛文龙?” “此言差矣,毛文龙名为平辽总兵官,实际上暗中谋和,与皇太极不清不楚,他就是一个披着皇皮的寇。” “就算他真的是个寇,皇上也没有下旨让他剿灭了毛文龙啊。” “诸位怕是忘了,皇上赐过袁总督临机专断的特权了。” 朝臣们听到袁崇焕的奏报之后,叽叽喳喳的一通叫唤,崇祯听的心烦意乱。 原本他打算在今天说说王则之的事情的。 王则之的事情,之所以能拖到现在,其实就是崇祯不想和他翻脸。 陕西一片糜烂,辽东局势不明。 他在这个时候和王则之翻脸,逼反王则之,于江山社稷不利。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王则之拿出了很多证据,这些证据可以证明大同府内的贪官污吏、恶绅奸商真的资敌卖国了。 当然,崇祯也收到了盖有温体仁、周延儒二人私章的信件。 信里装的是分成两半的大同府城防火炮分布图。 崇祯生性多疑,他在看到这两封信和地图之后,怀疑这二人通敌叛国,他就重新启用了王承恩。 他对温体仁和周延儒有了嫌隙。 要不是他需要有人站在他的身边,他立刻就会把两人抓起来审讯。 “够了,朕要知道,袁崇焕为什么要斩了毛文龙。” 崇祯一拍龙奇扶手,沉声喝道。 朝臣们一静,开始思索起来。 “臣以为,袁督师应该是为了消除隐患,实现一体联防。”吏部尚书王永光出班奏道。 “依臣之见,袁督师此举应该是为了粮饷一事,国库空虚,无力支付辽东边军的粮饷,而皮岛毛文龙所处,在年前拨付了二十万守军的粮饷。”户部尚书毕自严出班奏道。 “据臣所知,毛文龙所部军士只有两万余人,这拨付了二十万守军的粮饷确实多了些。”兵部尚书王洽出班奏道。 “臣听闻,毛文龙目无国法,私开马市,将朝廷拨给他的战马卖给了皇太极,除此之外,他还征招商贾,贩卖禁物,名义上在援助朝鲜,实际上是妄出边塞,皮岛无战事的时候他就以变卖人参、布匹为职事,换取金银之物。” 户部尚书毕自严说道。 “王承恩。” “臣在。” “毛文龙部有多少粮饷?” 皮岛孤悬海外,崇祯对此所知甚少,毛文龙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肆意地欺瞒朝廷。 对此崇祯很不高兴,他就想问问掌管锦衣卫密谍的王承恩,知不知道皮岛的情况。 “回皇上,据锦衣卫密报,袁督师夺皮岛之后,共缴获饷银一百二十余万两,粮食八十九万石,收降兵勇一万四千余人,战马七千余匹。” 王承恩小心翼翼的说道。 “启奏皇上,臣弹劾袁崇焕,袁崇炮欺君犯上,私斩边关大吏,臣以为袁崇焕皮岛之罪,罪大恶极,还请皇上圣断。” 吏部尚书王永光上前奏道。 之前,他还在为袁崇焕说话,此刻崇祯阴沉着脸,他心知不妙,立刻出班弹劾。 “皇上,臣以为问题并不在于袁毛之罪孰重孰轻,而是要那些文官武将严守君臣礼制,袁崇焕此举,表面是为国除害,实际上是侵犯皇权扰乱朝纲,此例一开朝纲崩坏,臣认为要立刻将袁崇焕撤职查办,缉拿归京。” 礼部尚书何如宠出班奏道。 “皇上,王则之的事情还没了结,现在又出了个袁崇焕,臣以为袁崇焕相比王则之有过之而无不及啊,长此以往岂不是君不君臣不臣,文武上下各行其事了吗?” 兵部尚书王洽附和道。 “锦衣卫何在?” 王则之攻占了大同府,崇祯不能拿他怎么样,一直是崇祯心里的一根刺。 现在王洽又把这件事说了出来,揭了崇祯的伤疤。 崇祯顿时就恼羞成怒了。 “臣在。” “速去大同府和辽东,把这两个乱...” “皇~上~”崇祯刚要说把这两个乱臣贼子捉拿归京,内阁首辅朝爌立刻高呼一声,站到了所有人的前面。 他深深作了一辑,希望崇祯能够冷静一点。 “啊,朕要你去传旨,蓟辽总督袁崇焕,剿除隐患,一体联防,忠君报国,朕加授他大学士,兵部尚书衔,朕希望他体查天意,尽快收复辽东。 这山西总兵王则之,查贪官除污吏,剿灭私贩禁物至关外的奸商,于国有功,朕授他荣禄大夫,赐一品。” “皇上圣明。” 崇祯当朝下达了封赏,众臣敢不敢怠慢,立刻躬身称赞起来。 “那些贪污腐败的官员,克扣军饷,私贩军资的武将,如果证据确凿,依国法惩处,该斩的斩,该诛九族的诛九族。” 崇祯不能拿王则之和袁崇焕怎么样,可是他敢对这些已经失势的贪官污吏,恶绅奸商出手。 这一出手就要诛他们九族。 “臣遵旨。” 锦衣卫领旨,传旨去了。 “退朝。” 王承恩唱罢,百官退朝,崇祯也下朝了。 “皇上,这王则之和袁崇焕确实是厩越了,可皇上非但没有罚他们,反而赏了他们,皇上真乃圣君啊。” 重新受到重用的王承恩,跟在崇祯的身后,笑眯眯的拍着崇祯的马屁。 “朕是皇上,是天子,需以江山社稷为重,朕受这点委屈不算什么。” “皇上圣明,皇上的天子之量岂是王则之、袁崇焕之流能够媲美的。” “嗯,还是你说话朕听的舒心。” “臣是真心佩服啊,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你说王则之会反吗?” 崇祯不确定的说道。 “皇上恩威并施,皇威更加隆重了,王则之知道了肯定会感恩图报,他一定战战兢兢小心渡日,哪里还敢造次。 再者,他送来的那些罪证,臣经过查证,个个属实啊。” 崇祯回头认真的看着王承恩。 “朕的官员们果然如此了吗?”崇祯有些不相信,他手底下的官员会和奸商勾结,私贩禁物出关。 “是啊,他们做的庄庄件件触目惊心呐。” “行了,朕知道了,说说毛文龙的事儿吧,朕想听听。” “是。” 毛文龙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毛文龙,字振南,一名毛伯龙,浙江杭州府钱塘县人,祖籍山西平阳府太平县。 毛文龙出生在浙江,当时,社会上普遍的风气是重文轻武,他的父母也不例外,一直鼓励他努力读书,考取功名。 但是,毛文龙自幼就对儒家的四书五经不感兴趣,他向往的是刀光剑影的拼杀生活。 万历三十三年春,毛文龙过继给辽东鞍山的伯父毛得春为嗣子,遂只身北上,先顺道入京拜访了母舅沈光祚,被其荐于宁远伯李成梁帐下,开始了在辽东的军事生涯。 毛文龙在辽东度过了二十多年的行伍生涯。 当时,明朝的国力渐衰,女真各部落蠢蠢欲动,想要脱离明朝的统治。 生性好武的毛文龙在辽东一直观察两方的局势,对女真人有了非常全面的了解。 同年九月,毛文龙参加了辽东的武举考试,“列名第六”,被任命为安山百户,不久又升千总,万历三十六年,升叆阳守备。 手中有了实权后,他将朝鲜一带发展为根据地,在保证粮草运输的同时,也不断地对后金进行骚扰。 后金方面一直想要扩充版图,但是,每次行动时,都会受到毛文龙的阻碍。 不堪其扰之下,后金只好向毛文龙所在的朝鲜地区出兵,想要彻底铲除这个隐患。 而毛文龙经过多年的观察,早已将后金的心思摸得通透。 还没等后金军队袭来,他就早早地率部撤到了皮岛。 皮岛和獐子岛、鹿岛形成三足鼎立之势,构成了一个易守难攻的据点。 后金军队见消灭毛文龙的代价太大,而他又不可能对自己造成大的威胁,于是,只好停止了对他的攻击。 后来,以都司之职率兵援助朝鲜,逗留在辽东一带,辽东失陷后,从海路逃回,乘守备空虚杀死后金镇江的守将,向巡抚王化贞做了报告,没有告诉经略熊廷弼,由此两人开始有了怨恨。 当时朝廷里掌权的人正赏识化贞,于是授职毛文龙为总兵官,逐渐加升到左都督,挂起将军印,赐尚方宝剑,像内地一样在皮岛上设立军镇。 在明廷看来,毛文龙虽然没有剿灭后金的能力,但是,能够牵制住后金军队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登莱巡抚袁可立不这么认为,他是唯一从大局出发长时间有效支持毛文龙的人。 毛文龙在袁可立的扶持下不断被加秩晋阶,开始恃功自傲,而其时朝官对毛文龙的质疑声浪日高。 后来,袁可立奉旨核查毛文龙的战报和军饷,由此为毛文龙忌恨。 袁可立在很大的压力下核查毛文龙“满浦、昌城之捷”的战报使二人产生矛盾并被人利用发酵最终导致袁可立下台。 袁可立去,毛文龙无人能御,使得毛文龙越发跋扈。 毛文龙打着为国御敌的口号,已经将皮岛作为了自己的私人领地。 在朝廷的支持下,他贪功冒饷,甚至,公然违抗朝廷的命令。 朝廷看他距离较远,于是,不跟他计较,这让他的气焰更加嚣张。 这些事情崇祯是知道的,但是为大局考虑,他一直不愿意去动毛文龙,他没想到袁崇焕会先他一步动手了。 袁崇焕担任了蓟辽督师后,已经掌握了明帝国的最高军事权力。 更可况,他手握崇祯亲赐的尚方宝剑,还有崇祯特许的临机专断之权。 可以说,他到辽东,与崇祯帝去辽东并没有什么区别。 袁崇焕以东江毛文龙虽然能牵制后金军,但毛文龙耗费的钱粮实在太大,袁崇焕上书请求让朝廷派人来管理毛文龙部的军饷,毛文龙不喜欢有文官监制着自己,于是上书争辩。 其实,袁崇焕开始并不是非要杀他的。 他主动要求:“在皮岛设朝廷监军,粮饷仔细发放。” 为了使毛文龙顾全大局,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袁崇焕和毛文龙连续谈了三天三夜。 但是,毛文龙独揽大权已久,他直接拒绝了袁崇焕,表示不想受到朝廷的管制。 虽然,遭到了反对,但是,袁崇焕仍然抱有一线希望。 他劝说毛文龙,想让他急流勇退,主动放弃皮岛的兵权。 但是,敛财巨多的毛文龙仍然不满足,他再次表示拒绝。 崇祯二年六月,袁崇焕以阅兵为名,来到了毛文龙所在的皮岛。 袁崇焕同他设宴饮酒、行乐,每每到半夜才罢,毛文龙丝毫没有觉察袁崇焕的意思。 袁崇焕同他商量更改营制,设立监司,毛文龙很不高兴。 袁崇焕用离职返乡劝说他,毛文龙回答说:“以前有这个意思,但现在只有我了解东部战事,等东部战争完毕,朝鲜衰弱,可以一举而占有。” 袁崇焕更加不高兴,就在六月五日这天邀请毛文龙来观看将士们射箭,先在山上设了帷帐,命令参将谢尚政等安排身穿铠甲的士兵埋伏在帐外。 毛文龙来后,他手下的士兵不能进帐里来。 袁崇焕说:“我明天出发,海外的事情全寄托在您身上了,请受我一拜。” 互相拜见之后,一起登上山来。 袁崇焕问起他随从军官的姓名,多是姓毛的。 毛文龙说:“这些人都是我的孙子。” 袁崇焕笑了,说道:“你们在海外劳苦多日,每月禄米也只有那么一斛,说起来痛心呢,也请受我一拜,大家都为国家尽力。” 这些人都叩头道谢。 袁崇焕借着将要离去的由头,就此诘问毛文龙几桩违令的事情,毛文龙做了对抗性的辩解。 袁崇焕高声喝斥他,让人扒下他的帽子和袍带,把他捆了起来,毛文龙仍很倔强。 袁崇焕说:“你有十二条该斩头的大罪,知道吗? 按我朝祖宗定下来的制度,大将领兵在外,必须接受文官的监视。 你在这边一人专制,军马钱粮都不接受核查,一该杀。 大臣的罪没有比欺骗君主更大的,你送上奏章全都蒙骗,杀害投降的士兵和难民,假冒战功,二该杀。 大臣没有自己的将领,有则必杀。 你上书说在登州驻兵取南京易如反掌,大逆不道,三该杀。 每年饷银几十万,不发给士兵,每月只散发三斗半米,侵占军粮,四该杀。 擅自在皮岛开设马市,私自和外国人来往,五该杀。 部将几千人都冒称是你的同姓,副将以下都随意发给布帛上千匹,走卒、轿夫都穿着品官官服和袍带,六该杀。 从宁远返回途中,劫掠商船,自己做了盗贼,七该杀。 强娶民间女子,不知法纪,部下效仿,使得百姓不安于家,八该杀。 驱使难民远远去帮你盗窃人参,不听从的就被饿死,岛上白骨累累,九该杀。 用车送金子到京师,拜魏忠贤为父,并在岛上雕塑他加冕冠的肖像,十该杀。 铁山一战败北,丧师不计其数,却掩败为功,十一该杀。 设镇八年,不能收复一寸土地,坐地观望,姑息养敌,十二该杀。” 埋种子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袁崇焕宣布完后,毛文龙丧魂失魄,说不出话来,只是叩头请免他一死。 袁崇焕召他的部将来说:“毛文龙这样的罪状,该不该杀他?” 大家都怕得唯唯诺诺,谁敢反对? 中间有称道毛文龙坚守皮岛数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袁崇焕训斥说:“毛文龙本是一个平民百姓罢了,官做得高了,全家都得以荫封,足够报他的辛劳了,他怎么就这样悖乱违逆呢!” 接着就磕头请求皇帝的旨意说:“我今天杀毛文龙以整顿军纪,将领中间有和毛文龙一样的,都要杀了他们,我不能成功的话,请皇上也像杀毛文龙一样杀了我。” 于是取下尚方宝剑在帐前把毛文龙的头砍了下来,出来告诉他的将士们说:“只杀毛文龙一个人,其他人都没有罪。” 杀死毛文龙后,袁崇焕对皮岛的将士进行了仔细的清查。 经清查,这里实际的兵士只有两万八千人,也就是说,毛文龙这八年来,一直领的是八倍的粮饷。 这两万八千人当中,投诚于袁崇焕的只有一万四千余人,其余人尽皆出逃。 在毛文龙的肆意妄为下,皮岛的军队已经成为了独立于明朝之外的割据势力。 如果袁崇焕不杀他,有朝一日毛文龙必将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 袁崇焕斩了毛文龙之后,命人用棺材埋了毛文龙。 第二天,用肉酒等祭品祭奠他说:“昨天杀你,是朝廷的法律;今天我祭奠你,是出于同僚、友人的感情。” 并为毛文龙落下了泪。 接着分拨毛文龙的士兵为四协,任用毛文龙的儿子承祚、副将陈继盛、参将徐敷奏、游击刘光祚为首领。 收回毛文龙的敕印、尚方宝剑,令继盛代他掌管。 又犒劳军士,传檄安抚各岛人民,全部废除了毛文龙的苛政。 回到镇上以后,袁崇焕把毛文龙一事上书报告皇帝,末尾说:“毛文龙作为大将,不是我可以擅自诛杀的,所以我谨席橐待罪。” “毛文龙确实该杀,但不应该是袁崇焕杀他,应该由朕来杀他,袁崇焕替朕做了决断,他是想干什么呢?” 崇祯听完王承恩的陈述,自言自语道。 崇祯开始质疑袁崇焕了,奇怪是的崇祯没有质疑王则之。 其实,崇祯没有质疑王则之是有原因的,王则之没有杀大同府四州七县的官员,也没有杀那些恶绅奸商。 他把那些人送给宋统殷,等宋统殷请示崇祯之后由崇祯自己决断。 袁崇焕就不同了,他二话不说私斩了一员边关大吏,这让崇祯觉得自己的皇权受到了威胁。 王承恩闻言面色一变,赶紧低下了头。 他知道崇祯疑心的毛病又犯了,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触犯了他,都不会有好下场。 ...... 王则之夺下大同府之后,先是把他麾下的兵马齐聚大同府,时刻准备抵御朝廷的反扑。 接着,他把四州七县的兵马进行了整编。 崇祯时期吃空饷的情况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了。 大同府内记载每县至少有一千守兵,实际上连三百都没有。 这两百多人也不过都是一些面黄肌瘦的弱兵。 州城记载的是五千人,王则之经过统计,四州的兵马加起来,都不到一万人。 也就是说每个州的兵马连两千五百人都没有。 虽然州城的兵马人数不多,好在他们的身体素质还在,并不是一些老弱病残,要不然王则之就亏大发了。 王则之准备和崇祯大干一场,但是他不想殃及百姓。 所以,他命建设兵团,把这些百姓登记起来。 他告诉百姓们,他们来王则之这里登记之后,就是自由身了。 不管他们以前是奴仆,还是佃户,只要从他这里登记过后就是军户了。 成了他的军户,每人每月都能在他这里领五斗粮食,还有一亩良田,领了田地之后,一年内免田赋。 没错,王则之打算按人头,把这些贪官污吏、恶绅奸商侵占的田地和粮食分发到百姓手里。 并不是王则之仁慈,而是他在想以后的事情了。 如果他和崇祯对战失败了,他就能留下一些种子。 这些种子能给这个世界的人们带来希望,这个希望就像他没穿越前生活的地方一样美好。 除此之外,王则之还打算做一下兼并。 他要把一些又小又偏僻,没有水源的堡城、火路墩撤消,把那里的百姓集中到大的堡寨里去。 优先兼并的是四州七县,因为四州七县的城池最大,设施最完善。 其次就是大同前、后卫,大同左卫、云川卫,大同右卫、玉林卫,阳和卫、高山卫,天成卫、镇虏卫,平虏卫,威远卫,井坪千户所等十三卫所。 最后,就是在八百二十三堡寨,三百零七座火路燉中选一些地理位置较好,接近水源,城防比较完善的用来聚居百姓。 至于那些残破不堪,难以居住,失去防卫能力的堡寨、火路燉统统拆掉。 拆掉的砖石就近补充到设施较好的堡寨、火路燉中去。 干这些事的人就是王则之的建设兵团,由于整个工程实在太大了,王则之又招幕了一些百姓再次扩充了建设兵团。 王则之撤了守城的军士,四州七县的城池还是得有人看守。 于是,他命于忠摸清州县内德高望重,享有善名的人。 他要重用这些人,请他们做警长,借他们的威望建立各个城池的警备司。 他们的作用就是坚守城池保护一方治安。 当然,警长的任命权在王则之手里,没有他这个山西总兵的敕印,他们不得私任,更不能调用任何人力物力财力。 最主要的一点,那就是警备司的财政大权在王则之手里。 如果他们令王则之不满意了,王则之随时可以撤了他们。 除此之外王则之还打算建立刑罚司,刑罚司主要通过审判惩治犯罪分子,解决社会矛盾和纠纷,维护公平正义。 各个城池内的第一任刑罚司,王则之打算从教官中选取。 这些人长期受李化洗脑,思想积极,算是他手里的先进份子。 刑罚司的财政大权也掌握在王则之手里。 既然要种种子,就不能只种一颗,他全方位的播种。 王则之将单同善修改润色过的《则之良言》大批量印刷,分发给大同府内的每一个百姓。 《则之良言》是思想上的一大利器。 只有这里面的思想传播了出去,才能在这个世界的土地上留下希望。 王则之从贪官污吏、恶绅奸商手里抄没了数百万石的粮食,价值上千万两白银的金砖、银砖。 在这段时间里,他安排了一个接一个事情,这些粮食和金银如同流水一般花了出去。 他打算孤注一掷,拼死一搏了。 大胆实施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大同府内四州七县的百姓已经尽归王则之麾下,这些人分了田地,成为了自由之身,一个个都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王则之免了他们一年的田赋,每个月还给他们发粮食,保证他们不会饿死,百姓们纷纷对王则之感恩戴德起来。 他们之所以会如此感恩王则之,最主要的就是王则之收编他们的时候每人分了一亩良田。 虽然说百姓们穷困潦倒,日子过的不好,很多人都是独身独户。 但是也不乏家中人多的百姓,据编户的军官所说,最多的一户家里祖孙三代皆在,爷爷奶奶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外孙,一大堆人加起来有十几人。 这一大家子,一下子就分到了十几亩良田。 百姓们得了自由之身,有了田地,他们就自发的建起了功德庙,把王则之供奉了起来。 王则之听闻之后,一头黑线,立刻下令拆除了所有的功德庙。 如果百姓要感激他,可以立碑记录,没必要立庙供奉他。 百姓在他活着的时候给他建庙,烧香点烛把他供奉了起来,让王则之感觉,在给他办活丧一样。 刚开始的时候,百姓很是不理解王则之为什么要拆了自己的庙。 当百姓中有人说,王则之此举是为了百姓们好。 要知道,朝中的皇帝健在,百姓们不为皇帝建功德庙,却为王则之建功德庙,如果皇帝知道了,不止王则之要倒霉,建庙的百姓都要遭殃。 百姓们听闻之后,觉得此人说的有道理,于是他们在功德庙的旧址上树起了一块巨碑。 以碑文记载下了王则之所做的事情。 王则之听闻百姓们不再建庙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可他还没高兴多久,就又高兴不起来了。 原来,百姓们在他的功德碑下继续烧香点烛,供奉他。 王则之听了,扶着额头一阵头大,他知道这种事情一时半会儿扭转不过来了。 最后,只能随他们去了。 百姓们安顿好了,他就开始安排守城的人选。 四州七县、十三卫,优先选出了警备司的第一任警长。 王则之亲自给他们盖敕印,颁发任命书,警长礼服。 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威望极高,享有善名的人物。 任命结束之后,王则之大手一挥,把警备司所用的武器装备,第一个月的粮饷统统发了下去。 这些人从来没有想过,他们有一天会当官。 得了王则之的任命之后,领了粮饷、武器装备,还有王则之从于忠手里抽调出来的密谍。 当然这些密谍不是以密谍的身份分配给他们的,而是以警卫班的身份分配给他们的。 警备司责任重大,必须公正无私,如果这些人腐败了,王则之就会第一时间知道,并且采取措施。 各个警长雄赳赳气昂昂回去上任了,同他们一起去的,还有王则之从教官当中选出来的刑罚司司长。 在警备司、刑罚司建立起来之后,王则之给他们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大同府境内的八百二十座堡寨,三百零七座墩台,已经缩减为了四百一十三座堡寨、一百六十八座墩台。 王则之把这些堡寨、墩台划分了区域,归到四州七县、十三卫所的名下。 这些堡寨、墩台内分置派出司,刑罚分司,这两司是警备司和刑罚司的分支,归上级两司管辖。 王则之命警备司的第一任警长举荐出赴任派出司的司长。 举荐之人必须德高望重,享有善名,如若他们把奸滑之人举荐上来,举荐的警长会受到牵连,轻者降级罚到派出司,重者撤职查办。 至于刑罚司的人选,不用他们操心,刑罚司的人选由王则之派遣。 新任警长们,手里有了权力,一下子就活络起来。 他们在选取人选的同时,深记着王则之的要求。 不敢把那些奸滑之人举荐上来,他们是清楚的记得王则之带大军炮轰四州七县情景的。 如果他们失职,他们怕王则之把他们轰杀了。 百姓们安顿好了,管理城池的人和机构也有了。 接下来,王则之要对商人们动手了。 虽然说王则之抓了很多商人,可这些商人都是有问题的商人,大同府内没有问题的商人、士绅还是有的。 这些人大都是做煤炭、棉花、布匹、竹木、桐油、生漆、药材、曲酒等老实本分的生意。 像铁器、火器这些赚钱的行当,他们是一样都没沾。 既然这些人都是老实本分的商人,王则之就不能继续收保护费了,因为这有点土匪恶霸的意味,于是他换了个名义收起了通行费。 由太原府入大同府的边关处,王则之设置了路卡,但凡入大同府经商的人必须缴纳通行费。 这个通行费,是以商人们所携物的百分比来征收的。 不交的不得入内,交了就可拿到一张通行证,可在大同府内自行经商。 接着,王则之严守着出关的关口。 但凡出关的商人必须缴纳出关费,出关之后,会有钢甲重骑保护他们。 护送的范围北至归化城,西至哈良兀驻牧区,再远就是屈野川驻地。 东边王则之也开发了新的地盘,这里就是兴和守御千户所,以前是林丹汗的地盘,现在归王则之了。 对于王则之的这项正策,商人们意见不大。 王则之都不需要给他们多做解释,商人们就同意了。 那是因为,只有他们才知道,原先的大同府境内有多么不安全。 先不说境内贼寇横行,就是关外的鞑子也经常三三两两跑进来劫掠。 王则之打败了林丹汗,收服了塞外鞑靼。 现在他的剿匪大队不断的在清缴境内的贼寇,他们行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安全的地界。 最后,商人们一致认为,通行费、出关费都可以交,而且必须交。 就当是给王则之麾下军士们的一点辛苦费。 对于这点钱,商人们是一点都不心疼。 能用钱买来生命保障,在他们看来再好不过了。 在商人们眼里,王则之是在给麾下军士收辛苦费。 在王则之心里,他是在为以后收商税打底稿。 等商人们习以为常了,他就把通行费和过关费改个名字,成为行商税。 不过,王则之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百姓安顿好了,守城的人有了,商人们的事情也做了安排。 接下来,他要为大同府内的百姓找到赚钱的路子。 拆除作废的堡塞、路墩成为了百姓们赚钱的一个路子。 王则之下令,招募临时工,大同府内刚获得自由之身,分了土地的百姓闻讯而来,纷纷响应起了他的招募。 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汗流浃背,可是他们没叫一声苦,甚至有些高兴。 因为,他们出工做活,王则之不仅管饭,还有工钱。 整顿商人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处理完这些事情,王则之打算把商人们整顿一下。 大同府内要做的事儿太多,凭他一人,包揽不了全部。 最主要的是钱粮耗费太大,他要想办法盘活大同府内的市场,减少消耗。 要不然,以目前的状况消耗下去,他手里的钱粮连一年都撑不住。 毕竟,一府之地的百姓那可是有几十万人的。 王先和王闪都派出去了,王闪在走之前向王则之举荐了一人。 此人姓余,名有,全名余有,陕西人氏,祖籍山西。 据他所说,他的祖上在明洪武年间,作为洪洞大槐树迁民姓氏之一,被分迁于陕西。 而今的陕西战乱不休,不适合经商,他就从陕西渡黄河来了山西。 余有在经商之道颇有自己的见解,王则之只是和他聊了一个时辰,就知道此人可用。 于是,他成为了管理大同府、归化城商人的第一任商会会长。 大同府内的恶绅奸商、贪官污吏被王则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根拔起。 剩下的这些士绅、商人都是一些老实本分之人。 这也是王则之下令收通行费之后没有人反对的原因。 对于王则之来说,这些人都可用。 至于那些有问题的官员和商人,王则之已经全数交给山西巡抚宋统殷了,王则之相信,当崇祯看到这些人所犯的事儿之后,一定不会饶了他们。 之前崇祯不动他们,是忌惮他们背后的势力。 现在王则之把这些人都抓了,还掌握了他们的罪证,崇祯没有理由不动他们。 如果他们背后的人阻挠崇祯,就要和他们一样背上资敌叛国的罪名。 王则之敢肯定,朝中的那些大臣还不至于蠢到敢背负这个罪名的地步。 也就是说,王则之清除的那些恶绅奸商、贪官污吏基本上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崇祯二年,七月一日,大同府魁星楼。 余有按照王则之的要求,将大同府内有头有脸的商人全都聚集了起来。 “我大同府地处西北边关要地,盛唐之时就是从长安通往北部外族经商的必经之路,而今总兵大人已经平定了塞外诸部,就连喀尔喀人也服软了。 从今日起,诸位出关经商的路更平坦了,更远了,更有赚头了。” 魁星楼的大堂里坐满了人,由于人太多,安排了位子的仅限大同府内颇有名望之人。 比如坐在最前面的这位,薛氏代表,他代表的不仅是他的家族,还有天成卫,甚至他一个人就能代表了大同府。 他虽然威望很高,但他却不是天成卫的第一任警长,那是因为他家产丰厚,不利于掌控。 如果任命他为警长,他完全不用靠王则之拨付银粮,他靠自己就能拉起一支强悍的队伍。 薛氏代表为什么能有这么大威望,这就说来话长了。 明朝,山西大同府天城卫有薛氏三兄弟,他们分别务农、做官和经商,各尽其业,最后成为当地著名的大户。 薛氏一家,长兄务农,三弟经商,以资助老二读书,老二登进土第,得授高官。 薛氏始祖薛士秀,约明初从戎河曲,后定居大同府天城卫。 薛士秀生薛镇,镇生薛庵。庵生四子,即薛春、薛云、薛雨、薛雷。 薛春生二子,长子薛经,次子薛绮。绮生三子,即此处所说的长子薛某(佚名)、次手薛纶,三子薛缨。 薛纶从小聪颖,记忆尤其过人,少年时同长兄一起在私塾读书,兄尚未读完一句,纶已目数行,兄再读时,纶已熟记,背诵如流。 薛纶才思敏捷,数百言文章可立刻成就,且文藻秀美。 长兄对薛纶的才华深为佩服,便放弃学业,继承父业屯田耕作,资助薛纶读书。 薛纶在长兄自我牺牲精神的鼓舞下,越加奋发读书。 终于在隆庆二年(1568)登进士第,进入仕途。 1568年薛纶出任长安县县令,做到有田必耕,田税必均,轻徭役,休养生息,使当地的生产得以大发展。 他还伸理了本县百姓张良弼等人的冤案,使久拖不决的遗留问题得到清理,行治称“三辅第一”,其政绩得到认可,于隆庆四年升任兵部武选主事,纶提拨将才,招兵练兵,屯粮充饷,加固城堡,出谋划策,并与大司马谭纶著奇其等书。 当道甚重之,1580年,补缺任开封知府。 薛纶斧解刃理,弹压强藩摧抑豪右,后称河南第一,是年升任陕西暗察司副史,治兵定远。 当薛纶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命运和他开了个玩笑,薛纶因定边事被参,万历帝大怒。 其实,薛纶在定边才两月,并无涉讼理由。 面对楚人地方势力的排挤,纶心灰意冷,弃官回籍。 有人很惋惜他,薛纶说:“我有幸继承先辈之产业,兄耕弟贾,助我求学,才有今日之位,我愿已足矣!” 薛纶弟薛缨是两淮盐商,明中叶,由于社会商品货币经济的发展,商人在边疆屯田纳粮换取盐引的开中制度,渐被纳银的折色制度所代替,盐商也分化为边商和内商。 边商专纳米、豆、草束,依靠贸易盐引谋利。 内商则坐场掣盐,进行交易或转售他人。 由于内商处在支配盐的运销的地位,获利多,资本增殖快。 所以,山西、陕西、安徽等地的大盐商,纷纷寓籍淮安、扬州,薛缨也就是在这个时期定居扬州的。 薛氏家产五世没有分开过,是由兄弟共同经管。 薛纶回家后,三兄弟齐聚一堂,晚饭吃的是面条,虽家财万贯,但薛家极为节俭。 薛纶曰:“我见各地盐商纷纷南下杨州置产,成为内商,薛家以得寸进尺为经营理念,三弟为何大同苦守?” 薛缨道:“祖上立下家规,永不分家,这数千号人,是否全都愿意迀居杨州?” 老大薛经道:“薛家在大同良田万倾,商铺无数,我不愿南下。” 纶道:“我要弃官回家,可以奔走两地,你率领一部分人可以南下。” 薛经及薛缨大惊,薛缨跪曰:“兄官居四品,我们均感有光,四处炫耀,千万不可弃官。” 薛纶道:“我为官兢兢业业,忠于职守,落得被人诬陷下场,我意已决。” 薛经及薛缨不知道的是,在薛纶弃官回家的时候,就已经辞官了。 薛家南北置产各半,晚年纶行走于大同杨州之间,待人和善,养浩然正气。 同时管理两地各种事宜,终年五十有八,葬于天镇县孙家河九龙湾。王家屏谱墓志铭曰:耀百世而有光,公其不亡。 留在大同府的薛氏多是大哥薛经一脉的后人,薛经在天镇及阳高一带,置田无数,他原本就是老实本分务农的人。 哪怕他这一脉开始经商,也是在做老实本分的生意。 薛氏一门能代表大同府,是因为他们发展到崇祯年间,已经是大同府数一数二的豪门大户了。 加上薛纶当过官,他们的名望在大同府也是数一数二的。 商人资质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聚集在魁星楼里的士绅商人们毫不避嫌地站在一起,他们聚精会神听着余有说话。 王闪在大同府的时候,精心网罗了一批善于经商的人才,做好了商会的基础工作。 这也是商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组建起来的原因。 把大同府内的商人们全部聚集起来,组建成为一个团体,这是王则之早就想干的事情了。 原本在他的想法中,他是要把整个山西的商人都组织起来,组建一个庞大的晋商商会。 奈何天不遂人愿,大原府和平阳府的商人愿不愿意他都不能确定,更不要说这些人当中还有不少坏家伙,如果把这些人吸纳进来,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这也就造成他能聚集的只有大同府内的商人了。 “现在咱们的路子更宽了,能做的生意更多了,不说塞外,单单大同府内,修建城池、学堂、道路,还有卖与百姓的生活用品就已经是一笔大买卖了。 在此前提下,总兵大人有意撮合大家,大家聚集于此从此共同进退,有银子大家一起赚。 首先,第一步,大家都要做登记,姓甚名谁,经营什么货物,主要做关内的生意,还是关外的生意,想不想重走丝绸之路,去西方诸国...” “等等,老夫请问一下,您刚刚说重走丝绸之路?丝绸之路能走了?”薛代表听到余有的话之后,激动的站了起来。 “是的,总兵大人已经联络上了远在伏尔加河畔的土尔扈特人,第一批先遣队已经出发了,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年前应该就能会有消息。 等先遣队回来,咱们就可以重走丝绸之路了。” 余有大声的铿锵有力的回道。 大堂内的商人们听到这条消息瞬间沸腾了,丝绸之路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这些商人更清楚了。 他们只要把关外的丝绸、瓷器、茶叶等物带出去,就能换回大把大把的金银,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暴利的了。 “大家登记之后,自己决定,想去的报名,等先遣队回来了,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老夫先报个名,天成卫薛家,主要做粮食生意。”薛代表率先发话。 “我报个名,我家做煤炭生意...” “我,我,我也报名,我家做棉花生意,西域人肯定会喜欢棉花的...” 薛代表一发话,众商人纷纷响应,踊跃报名。 “大家不要着急,咱们一项一项来,登记只是第一步。”余有平摊开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登记完了,就解释一下收通行费和出关费的事情,大家做生意应该知道,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咱们行走的路上多不太平,多亏了咱们有总兵大人。 他帮咱们平定了路上的贼寇,出关之后,更是派遣钢甲重骑在允许的范围内护送大家...” “这个事情我们都是知晓的,兵士们以命搏杀,给咱们拼出了一条康庄大道,我们出点银子犒劳兵士是理所应当的。”薛代表不等余有说完,伸出手打断了他。 这件事他们私下里就已经商量过了,而且是统一意见了的。 “就当咱们给开路的兄弟们一些辛苦钱...” “出这个银子理所应当的...” 薛代表一发言,各个商人们就附和起来。 “好,那咱们就说一下收费的标准,通行费和出关费统一以诸位所携货物市价的百分之七收取,也就是说所取费用不到一成。” “就是收一成也不多,咱们能接受。”薛代表说道。 “要不就改成一成吧。” “一成确实不多。” 对于这些商人来说,一成确实不多,要知道,他们以前做生意的时候,被贼寇劫掠之后,就一无所有了。 除了贼寇还有官爷和军爷的盘剥,他们做一趟买卖损失的银子远远超过一成。 “诸位听我说,听我说,我这里有大人印发的《大同商会条例》里面都写了具体的内容,这些规矩都是总兵大人立的,咱们都看看,来人,把《大同商会条例》发下去。” 余有一挥手,立在他身后的手下立刻行动起来,把《大同商会条例》给商人们发了下去。 商人们人手一本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本着公平、公正、互惠、互利的原则,本商会...” “做生意,得有人脉,得有关系,人脉就是最大的财富。商会就是把这些聚集起来,共享互赢...” “独木不成林,单打独斗难力拨千钧,惟有抱团才能形成合力,这个好...” 余有静静的看着堂里的商人们。 商会的手下适时端上一杯茶来,余有接过轻轻了品了起来。 “据老夫所知,总兵大人大兴土木修缮城池,开山取石,修路建堂,不知这些生意我等可否加入啊?”薛代表看完商会条例,合了上去。 “想必薛代表在条例中已经看到了,加入商会就能加入我朝的事业项目,修缮城池,修路,建学堂都是事业项目。 先加入商会,再申请资质,资质是要花银子,要交押金。 资质分为甲乙丙三级,甲级资质,需有一百万两及以上的银子作为押金,质押在票号当中。 乙级资质,需有五十万两以及以上的银子作为押金,质押在票号当中。 丙级资质,只需要十万两银子的押金就可以了。 资质不仅要有银子作为质押,还要有工匠。 甲级需要一百名工匠,且从事过十年以上的经验。 乙级需要有五十名工匠,且从事过五年以上的经验。 丙级需要十名工匠,且从事过一年以上的经验。 三级资质在业务范围上也有区别。 甲级资质不限业务范围,从边关长城的建造,到民间窑洞皆可建造。 乙级资质只限州县级城防建设,除城防外,州县级道路、桥梁、水利皆可建造。 丙级资质只可接堡寨、火路墩城防建设,还有堡寨、火路墩级的道路、桥梁、水利、农田、民舍等建造。” 余有说到这里口渴了,他停下来喝了口茶。 “老夫有几个问题,还请解答一下。”薛代表说道。 “您请说。”余有伸手施礼,示意他说话。 “押金质押在票号安全吗?咱们把押金放在票号还能取出来吗?” “这个问题问的好,首先,咱们的票号绝对是大同府最安全的银库,没有之一。 眼见为实,稍后我会带大家去参观票号银库。 其次,押金的目的是为了约束做事的人,讲诚信,不要偷奸耍滑。 所以呢,押金是可以取走的,但是押金的存放有个时间限制。 打个比方,如果薛老打算在一年内接大同府内的事业项目,那这个押金就要放一年,等薛老不打算再做事业项目了,在薛老手中项目完结的时候,所有资质押金一并退还。 这个事情呢,《大同商会条例》写的清清楚楚,大家再看一下。 我看大家已经来了许久,想必都饿了,咱们先吃个饭,吃过之后,再去参观票号银库。” “如此那就劳烦余会长了。”薛代表起身,施礼道。 薛代表都起身了,大同府内的其他商人也纷纷起身向着余有施礼致谢。 方向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魁星楼吃过饭之后,余有带着他们参观了一下防守森严的票号银库。 商人们先被银库先进的防盗门锁给震惊,接着又被银库内堆积如山的金银所震慑。 这先进的防盗门是王则之找寻山西境内能工巧匠再结合王则之构思制作出来的。 这种先进的防盗门技术,内芯用的是明朝的机关术,外表用的是王则之根据保险柜防盗锁构思出来的结构。 也就是说,这防盗门的内芯技术还是用的古人的技术。 之所以王则之能做出来,那是因为他花了大价钱。 钱给够了,工匠们自然愿意尽心尽力。 余有并没有让商人们进入银库,只是让他们在门口查看。 商人们往银库里看了一眼,他们就估算到,大同府银库内储存的金银已经上百万两了。 这么多银子亮瞎了商人们的眼,同时也让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大同府票号有如此多的储银,完全不用担心他们会吞了自己的押金银。 余有带着他们参观过票号银库之后,把他们带回魁星楼继续说教起来。 “大家都看到了,咱们总兵大人,修缮城池、扩建道路、增设学堂,现在咱们大同府一片欣欣向荣之象,处处都是商机啊。 单单咱们大同府,一府之地就有几十万百姓,待日后,大同府道路畅通,境内贼匪尽灭之时,会有多少人慕名而来? 人一多了,又会有多少生意可以做? 除了事业项目,粮食、棉花、食盐、布匹、煤炭、竹木、茶叶、桐油、生漆、药材、曲酒等各种生意又会发展到何种地步? 先不说其他的,就目前而言,总兵大人从各位手中彩屏的粮食都已经是一个天大的数字了,近日诸位把米粮抬到四两一石的市价,诸位可是大赚了一笔啊。” 余有循循善诱的说完,调侃了大座的商人一句。 首当其冲的就是薛代表,他家最大的生意就是粮食。 要说粮价上涨跟他没有关系这是不可能的。 “咳咳...总兵大人仁慈,给百姓分发米粮,我等不应坐地起价,老夫带头将我家粮行的市价降至二两八钱一石。 二两八钱一石不能再低了,再低就要亏本喽。”薛代表站起来施礼抱拳,率先说道。 “我家粮行也降到二两八钱...” “确实,我等不应该发此不义之财,我家粮行也降...” “二两八钱保本,只能降到这个价了...” 商人们目光闪烁,他们知道余有不会无的放矢。 他们一想起先前哄抬物价那批商人的下场,纷纷响应薛代表的呼吁,开口表示愿意降价。 “好,诸位深明大义当受余某一拜。”余有甩了一下衣摆,很正式的躬身拜礼。 “不敢当,不敢当...” 商人们受惊,纷纷站起身还礼。 “咳,既然大家愿意降价,口说无凭,大家立个字据吧,白绝黑字的清清楚楚。”余有拜完,命人拿来笔墨纸砚,示意愿意降价的商人签字画押。 薛代表没有丝毫犹豫第一个签字画押,其余的商人目光闪躲,有些想要反悔。 “咳,诸位莫要自误。”薛代表站起来咳嗽一声,提醒道。 他本身就是商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商人。 他知道要这些人嘴上奉承两句,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些人阴奉阳违惯了,前面说的话后面就会忘了。 薛代表是在提醒他们,现在的这位总兵可不比以前的官老爷好说话。 那些哄抬物价被抄家的乡绅豪商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 原本有些犹豫的商人,脸色一正,翘首以盼的等着签字画押,那脸色变的比唱戏的还精彩。 “诸位今日这举必会被载入史册,今日但凡签字画押之人,都会被记入大同府志,另特立一碑记载诸位今日平价卖粮之举。” “嘿呦...嘿呦...”余有刚说完,十几个彪形大汉抬着一大块石功德碑上来,展示给商人们看了看。 展示过后又抬了下去。 原本被迫签字画押的商人见此功德碑之后,再也没了不快之色。 美名大家都喜欢的,没有付出一两银子,只是降了降粮价,就能得此传世美名,要说他们不高兴,那是假的。 这是典型的的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的做法,余有经商多年,做起这方面的事情来,得心应手。 “实不相瞒,诸位抬高粮价,赚的这点钱还只是蝇头小利罢了,要赚大钱目光得放长远一些。 远到什么地步呢? 不能只在大同一府之地,南要放到南直隶,甚至南直隶以外的大海之上,北要放到大同塞外,甚至西域诸国。 到时候咱们要赚的银子,怎么可能只是抬高粮价所得的这点差价呢?” 余有说到这里伸手接过下属端过来的茶,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 堂内的商人被他说动,心思一下变的活络起来。 商人当中,不乏有见过世面的,他们听到余有说的话之后,接着他的话茬讲了起来。 那些没有出去过商人听到他们的讲话之后,一个个支楞起耳朵认真的听志来,生怕错过了能够赚钱的信息。 “我听闻,咱们只要带茶叶、丝绸、瓷器等物到大漠西边或者北边,一斤茶叶就能换一只成年羊,丝绸瓷器能换好几只羊,如果能把铁器带出去,嘿嘿...一个锅就能换一匹上等战马,或者一头牛...” “哼,那算什么,我族上是循着郑大人的海路出过海的,咱们把茶叶、瓷器等物带出去,带回来都是珍珠、珊瑚,各种珍贵的海货,那可比牛羊值钱多了...” “真的呀,我只是听人说过...” “这还有假,郑和郑大人知道吗?那可是去过占城、爪哇、暹罗、满剌加、南巫里、加异勒、锡兰、柯枝、古里等国的人物。” “知道知道,明成祖时期的大人物,三保太监,咱们祖上做过海商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是,当今皇上,禁了海路,这...” “你是不是傻,海路没了,咱总兵大人这儿有陆路啊...” “啊,对对对。” 商人们聊到这里,忽然静了下来,他们在等余有继续说下去。 出海赚钱的路子断了,他们只能靠王则之这里,出关走丝绸之路,从陆路上去赚银子,发财。 “咱们大同府,有总兵大人在,诸位只管安心经营。 第一步,咱们先把大同府经营好,把府内事业项目的银子都赚了。 第二步,出关塞外经商,出关之后能赚多少那就得看各位的本事了。 第三步,等年前先遣队回来,诸位就可以前往西域去赚更多的银子了。 至于第四步嘛,来日方长,日后再说。 诸位以为如何?” “极好,极好。” “甚好,甚好。” 大同商会,在余有的主持下,以一种和气的方式统一了商人们经营的方向。 圣旨到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在拆除废旧堡寨、路墩的时候,王则之发现大同府内的道路不好。 很多地方拆掉的砖石运不出去,于是,王则之命余有将修路放入了事业项目,进行招标。 在王则之招标的当日,薛代表就找到余有成为了大同府内第一个拥有乙级资质的商人。 他们接的项目是从天成卫,经高阳卫,到大同府的一条州级公路。 这条公路的标价是八十万两白银,也就是说,在薛代表修好公路之后,就能得到八十万两白银。 古代修路不比现在有很多机械可以使用,他们最主要的方法就是靠人力用铁锤夯实路面。 只要他们手里有足够的仆从和佃户,做起这些事情来并不会耗费过多的成本。 薛代表在大同府拥有良田万顷,他手里的佃户也有很多,也就是说他接这个项目之后,稳赚不赔。 在薛代表接了这个项目开始修路之后,其余商人一下子就沸腾了。 他们纷纷跑来大同府,在大同商会内注册交押金成为了拥有丙级资质的商人。 有了资质之后,他们立刻迫不及待的找余有承接了各个堡塞、火路燉修路的项目。 于是,修路的事情一下子就得到了解决。 当百姓们活跃在各个修路的时候,王则之发现人群中有很多人都带着孩童。 这些孩童光着屁股,用那稚嫩的小手,跟着大人们劳作。 王则之看到这些幼小的孩童,心下凄凄。 他立刻下令,但凡送家中六岁以上,十六岁以下孩童入学堂者,管饭。 王则之下达这个命令之后,百姓们奔走相告。 短短数日,就有数之不尽的穷苦人家把自家的孩童送了过来。 孩童一来,新的问题来了,王则之手里没有足够多的学堂。 不得已,他再次开始招标。 这次的事业项目是增建学堂。 在商人们投标中标之后,他们手里的百姓知道,这些学堂都是为自家孩童建的,他们干起活来,一个比一个认真,都不用雇主监督,他们生怕自己的孩子住在质量不过关的学堂里。 崇祯二年已经干旱了许久,王则之估摸着短时间内不会下雨,所以他把百姓们送来的学生临时安排到各个城池的校武场内露天学习,如此一来教书的先生不够了。 王则之开始做招募先生的计划,招募而来的先生必须学习,考试,过关的才能任用。 学习的内容就是王则之的《则之良言》,考试的内容有两在题。 第一题史论,史论的考题是“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论”。 第二题国正,国正的考题是“学堂之设,其旨有三,所以陶铸国民,造就人才,振兴实业。 国民不能自立,必立学以教之,使皆有善良之德,忠爱之心,自养之技能,必需之知识,盖东西各国所同。 极东海外,有汉委(wo)奴国王,此国尤注重尚武之精神,此陶铸国民之教育也。 讲求正直、律法、理财、外交诸专门,以备任使,此造就人才之教育也。 分设,农、工、商、矿、兵诸学,以期富国利民,以此振兴实业之教育也。 三者孰为主策。” 第一题,类似于论文,王则之想看看这些人当中有没有人见解独到。 第二题,就需要博学多才之人才能答上来,这第二题涉及到明朝正直,还涉及到曰本国的正直,一般人不一定答得上来。 王则之将这些先生,分为了五个等级,为一级先生、二级先生、三级先生、高级先生、特级先生。 他不管这些先生原本的有没有功名在身,童生也好,秀才也好,贡生也好,到了他这里都必须考试。 考试所得分数,决定了他们能到一级还是三级。 高级和特级就要看真本事了,要升这两级,一是要看教书的资历,二是要看教书的成果,这两个级别可不是单靠考试就能升上来的。 一级教师一石五斗米粮,二两月银,二级教师三石米粮,四两月银,以此类推。 计划做好之后,王则之张贴布告,通告全府。 这则布告一出,整个大同府内的先生们瞬间沸腾了。 于是,前来报名考取先生的人络绎不绝,从大同府各处汇聚而来。 到了后来,太原府、平阳府的先生们也跑过来了。 至于,山西以外的先生们却抱着观望的态度,没有动。 他们认为,王则之不是个好东西,不敢轻易前往山西。 山西境内的先生们则不同,王则之的那两题是公开了的。 他们在看过那两道题目之后就动心了,能出这两题的绝对不会是个大奸大恶心之人。 除了这两道题目,还有就是王则之做的那些事情已经在山西全境传开了。 距离近的太原府,已经有人前去查看过情况了。 当他们看到大同府内热火朝天,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之后,最后一点疑虑也消失了。 王则之站在大同城的城墙上,看着城里城外热火朝天的景象,感慨的长呼了一口气。 原先他想造反,后来发现不现实。 他从土匪变成了官军,从官军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在这中间,他有想过辅佐崇祯好好把这个大明经营起来。 他发现,事情根本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大明病入膏肓烂到骨子里了,大明的皇帝也有问题。 就是他想辅佐崇祯,崇祯也不一定会信任他。 很有可能,他还刚说出想要辅佐崇祯的话,第二天就被崇祯干掉了。 自他攻占大同府四州七县之后,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王则之安排下去的各项正策基本上已经实施到位了,可是朝中却连半点反应都没有,王则之一度怀疑,大明的朝廷是不是已经拉垮了。 崇祯二年,七月二十日。 “报,魏云中携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带领一百锦衣卫由东而来,巡抚宋统殷携八千精骑,尽藏于锦屏山大山中之后,由南只身而来。” “该来终究还是来了,传令,关闭城门,备战。” “是。” 随着王则之一声令下,城外的百姓们不慌不忙的撤了出去,回各自家里去了。 守城备战的军士们个个精神抖擞,随时准备作战。 他们已经等待这一天很久了。 “圣旨到,着山西总兵王则之接旨。” “老弟,你的奖赏到了,快快出城迎旨。” 魏云中陪着王承恩,由一百锦衣卫护送着,到了大同府北门。 一到城门下,王承恩就笑呵呵的吆喝起来,王承恩一吆喝,魏云中也大声招呼起来。 “哟,老哥来啦,王大人竟然亲自前来宣旨,末将这就开城迎旨,来人呐,开城门。”王则之在城门头大声回道。 藩王俸禄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走到城墙下的时候,叫了一排亲卫,随着他一起出城迎旨。 因为王承恩身边跟着一百锦衣卫,这些锦衣卫个个武艺强,能在同等人数上和他们一决高下的只有王则之的亲卫。 王则之不调动军士,那是因为王承恩也没有带太多的人来。 从王承恩和魏云中轻松的语气上来看,这道圣旨肯定是好事。 王则之出城之后,他的亲卫们分列于身后两侧。 王则之跪地接旨。 “山西总兵王则之,查贪官除污吏,剿灭贩卖禁物的奸商,朕心甚慰,朕亲授其荣禄大夫,赐一品。 朕希望王则之奋勇杀敌,尽早平定辽东之祸,尽忠报国,速奏捷报。 钦此!” 王承恩展开圣旨,一口气念完,双手递给王则之,笑眯眯的拱了拱手。 “恭喜,恭喜,王大夫,呵呵...” 王则之接过圣旨,学着王承恩虚情假意的应承了一下,伸手引他入城赴宴。 礼遇宣旨天使,这是规矩,要是其他官员,可能还要送些金银珠宝。 王则之已经升为一品大员了,完全用不着如此。 王则之一边带着王承恩和魏云中入城,一边暗中嘀咕。 “我都已经攻打四州七县了,崇祯还要赏我,难不成他脑子子坏掉了?” “驾!等等我,等等我,慢些关城门!”宋统殷策马而来,远远的高呼道。 正要进城的几人看到风尘仆仆赶来的宋统殷,全都是一脸疑问。 王则之更是感到莫名其妙,这宋统殷带兵藏在大同府南的锦屏山,又绕了一大圈跑到了大同府的北门也不嫌累。 “原来是宋巡抚,来的正是时候,一同入内,我给诸位接风洗尘。”王则之伸手示意宋统殷入城。 宋统殷下马,王则之示意亲卫接过他的马,拉到马厩里喂养去了。 魁星楼顶层,王则之、王承恩、宋统殷、魏云中齐聚一堂,在这里喝酒聊天。 酒桌上宋统殷看着与他一同入座,不礼让于他的魏云中有些不高兴。 魏云中也看出了宋统殷的不爽,于是他举杯敬了王则之说道:“拖老弟的福啊,老哥我正式升任宣大总督了。” “恭喜,恭喜!大哥高升确实值得高兴。”两人举杯一饮而尽。 宣大总督,全衔为总督宣大、山西等处军务兼理粮饷,简称宣大总督,正二品。 也就是说魏云中和宋统殷是同级官阶了,宋统殷眼解微跳,皮笑肉不笑的恭贺了一声,心下暗自生起了闷气。 他不懂,朝廷为什么升了魏云中没有升他这位山西巡抚。 要知道,王则之为山西总兵可是受他节制的。 如果王则之立了功劳,他这位巡抚也是要分一份的。 现在他不仅没有分得一丝一毫功劳,他连王则之立了什么功都不知道。 “呵呵...宋巡抚有所不知啊,山西总兵王则之,查贪官除污吏,剿灭贩卖禁物的奸商,已经官拜一品,升为荣禄大夫了。 宋巡抚不要介怀,这宣大总督,总督宣府、大同,王大夫清除的是大同府祸国殃民之人,这功劳均没有均到你的头上。 不过呢,朝中自有考量,当然会给你记上一笔的,以便日后委以重任。” 王承恩察觉出了不对,解释了起来。 宋统殷听到给他记了一笔功劳,脸色缓和下来。 “我此次前来实是有个不情之请,嗯,不知当讲不当讲。”宋统殷站起身来对着升为一品荣禄大夫的王则之施了一礼。 “巡抚大人但说无妨。”宋统殷给王则之面子,王则之却不能骄横无礼,他同样起身回礼。 “大同府内有大半田地都在你的手里吧?”宋统殷抖了抖衣袖,斟酌了一下。 “没错。” “是这样的,今年大同府拖欠了六十万两的田赋,盂县也有十七万...” “什么?怎么可能这么多?”王则之听到这个数字一下就惊了,要知道明朝一年的田赋也不过四百多万两。 大同一府拖欠了六十万两的田赋,打死王则之他都不相信。 “咳咳,王总...大夫,有所不知,这七十七两田赋当中,有四十三万两是代王府、晋王府、福王府的俸禄。 实不相瞒,仅山西一地,一年要付给各王府的俸禄就达三百一十二万两,单单山西境内的王爷们就要拿走一百九十二万两啊。 咱们山西全境一年所收的田赋不过区区一百五十二万两,远远不够啊。” 宋统殷艰难的抬头长叹了一声。 王承恩对他的说的话充耳不闻,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就像不存在一样。 这些事情王承恩不可能不知道,可是这江山都是老朱家打下来的,皇室的后代享受一下特殊待遇天经地义的,谁也不能说什么。 王承恩不止知道这些,他还知道,皇族藩王们有如此厚待还不满足。 他们运用自己特殊的身份向朝廷要特殊权利,比如盐引。 他们手里有了这些权利,就把他们转给乡绅、商贾以此换取更多的财富。 很多藩王利用手里的权利控制了当地食盐的售价,甚至他们不顾百姓的承受能力,肆意抬高盐价。 他们的所做所为,使得处于社会底层的百姓常年买不到盐吃。 有了这些他们还不满足,他们巧取豪夺抢掠一切能赚钱的行当。 比如,万历皇帝赐给福王两万顷土地,本来是定在河南的,可是他把河南的上等良田圈尽之后仍然不够。 于是,就跑到湖广、山东、山西去圈。 这也就造成民间传闻,夺占民业而为民厉者,莫如皇庄及诸王、勋戚、中官庄田为甚。 王则之不知道的是,就是大同府内病的奄奄一息的代王,都拥有一千零六十所豪宅。 从明太祖始,明朝的皇帝们不断通过加派等手段,将宗藩费用进一步转嫁到百姓身上。 原本负担就很重的百姓生活变的更加艰难起来。 王则之听闻之后,眯着眼睛,脸色渐渐变的阴沉起来。 “这三十四万两的正常田赋,我愿意出,至于王府们的俸禄,抱歉我这儿没有。” 王则之铿锵有力的说完之后,自顾自的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衣袖一甩独自离席了。 酒席上的三人听到王则之的话之后表情各异。 宋统殷一脸纠结,如果他硬要王则之出那四十三万两,他怕连这三十四万两也没了,如果不让他出,他又没法交差,宋统殷想了又想,最后一咬牙下了个决定,连招呼都没打就离去了。 王承恩坐着仍旧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魏云中眼睛一亮,越看王则之越顺眼,他夹起一筷子吃了一口好菜。 端起酒敬王承恩。 “天使大人旅途劳顿,本官敬大人一杯。” 王承恩听到魏云中说话之后,嚯的抬头,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违心的笑了笑,举杯和他吃喝了起来。 写戏文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宋统殷离开魁星楼之后,并没有直接离开,面是在大同府四处逛了起来。 王则之知道不会打起来之后,一离席就吩咐解除备战状态。 此刻,整个大同府又活了起来。 大同府各下随处可见忙忙碌碌的人群,那些百姓,在商人们的带领下忙着修缮城池,夯实道路。 道路上随时能遇到拉着一车车材料往各自堡寨运输的马车。 七月底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干活的百姓们忙的满身大汗,但是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从这些人的表情中能够感受到,他们干活是心甘情愿的。 这是宋统殷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修缮堡寨、火路墩,需要大量的木料、石料,围绕着这些堡寨、火路墩各种各样的工坊,茶摊也在兴建。 伐木厂,采石场,马骡畜场,随处可见,甚至他还见到了几个规模化管理的大厂子。 宋统殷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还有来来往往的商贾,他在大同府感受到了勃勃生机,最后,所有的一切化为了两个字,繁荣。 “收复塞外鞑靼、铲除贪官污吏、抓捕恶绅奸商,了不起的年轻人呐,哎,我老了,我老了。” 宋统殷心情复杂的唏嘘了一番,继续观察起来。 “这样一个人,他会是乱臣贼子吗?”宋统殷心里对王则之的防备在看到他所做的这一切之后,渐渐的崩溃了。 相比其他地方流民遍地,赤地千里,大同府内生机勃勃的样子,给宋统殷的内心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新来的,发粮啦。”人群中有官军模样的人吆喝一声。 那些衣衫褴褛,明显是流民的百姓,纷纷跑动起来,随后自发的排起了队。 在那官军身后,一队钢甲重骑押着一车车米粮,来给百姓们发粮了。 “咱们大人仁慈,不管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是什么人,只要来投编为军户的,每人每月可领米粮五斗,拿好你的户籍贴,一个一个来。” 经过这么长时间,这些新来的也知道了规矩。 他们拿着自己的身份贴,规规矩矩的排着队。 宋统殷看到这里,惭愧的羞红了脸。 原先他还想着,王则之抄没了那么多商人的家产,肯定有很多银子。 他没想到,王则之会用银子买粮食发给这些流民。 除了百姓和工人,他还发现了很多商人。 甚至他还看到了大同府薛氏的商队。 他们带着粮食、棉花、布匹、煤炭、竹木、茶叶、桐油、生漆、药材、曲酒等各种物资,排成长长的队伍向着关外去了。 宋统殷跟着他们,从大同府一直走到了杀虎口。 这时他才震惊的发现,这支队伍的长度远远超过他的预期。 从他看到商队的时候,就已经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了。 当他到了杀虎口之后,这才发现出关的商队络绎不绝。 后方补充过来的商队更是源源不绝。 更让他吃惊的是,商人们在杀虎口一脸笑意,心甘情愿的奉上了出关费。 这一点大大出乎宋统殷的意料。 在他的意识里,商人们刚为王则之收商税折腾过。 现在怎么一个个上赶着交起了商税。 宋统殷想不明白。 他想不明白的太多了,他想不明白,商人们为什么变了。 他想不明白,竟然会有人自己出钱买粮食分给流民。 他想不明白,明明是一个烂摊子的大同府,怎么就变的生机勃勃了。 想不明白干脆不再想,宋统殷摸了摸怀里的折子,这是他要新选出赴任大同府州县堡寨各处官员武将的名单。 他眼神闪烁,最后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先问过王则之,问一问他的意思。 如果他派的人出了问题,把这里毁了,他就成了罪人了。 宋统殷连夜赶回大同府找到王则之。 已经半夜了,王则之丝毫没有睡意,他在写戏文。 当传令兵来报,说宋统殷求见之后,王则之叫人给他奉茶,就把他在晾在了一边。 宋统殷见王则之不停的写啊写,对自己不闻不问,他就上前看了起来。 这出戏叫《夜郎自大》,内容是这样的。 遥远的西方有一个叫夜郎的国家。 这个国家的国王称霸夜郎之后,他宣布,分田,一人一块田,不能抢,不能多要。 官员负责好好监督种田,征收田税。 平民百姓老老实实的领了一块田,皇亲国戚却想尽办法领了一人领了三块田。 但是,夜郎国刚开,皇亲国戚还不敢太放肆,收税的官员能够按照正常的田赋收上田税来。 百姓也有剩下的粮食,大家都很开心,称其为开国盛世。 渐渐的问题出现了。 皇亲国戚多领了田,有些百姓就没有领到。 怎么办呢,他们无地可种,只好向皇亲国戚借地来种,并答应,该上交的田税他们一分不少,他们还会额外多交一份给皇亲国戚。 皇亲国戚觉得反正有人干活,那就这样了。 借田种地的百姓从此进入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他们不仅要交自己那份田,还要多交一份。 后来,百姓繁衍生息,越来越多的人出生了。 最开始领到田的平民百姓还行,他们的生活还过的下去。 借田种的百姓就不行了,他们的田就那么多,还要交两份田税,家里人口一多,饭都吃不饱了。 皇亲国戚害怕东窗事发,他就把粮食变卖成金银,收买官员,让官员帮他隐瞒多出来的人。 夜郎国的国王就不知道他国内的人口增加了。 皇亲国戚摆平了这件事,就开始肆无忌惮的压榨这些人的劳动力。 反正他们是黑户,如果不听他的,他们就无处可去了。 到了后来,官员的贪欲越来越大。 他要双倍的金银,给自己留一份,另外一份用来打点上面的官员。 就在夜郎国中一片“祥和”的时候,一个更强大的国家入侵了。 他们抢走了百姓的粮食,还杀了不少百姓。 天不遂人愿,在这个时候干旱了。 天一干旱,庄稼绝收,平民百姓交不上田税了。 皇亲国戚就来找他们,只要他们把田抵押给他,他愿意帮他们交田锐,还借粮食给他们吃。 平民百姓没有办法,就把田抵押给皇亲国戚,借了粮食。 皇亲国戚有很多存粮,干旱的情况下他也能交上田税。 原先在他手里借田种的百姓交不了税了,他就借粮食给他们,让他们把抵押收回来的田种上,等到明年收成好了,再加息收税。 于是,百姓们纷纷哭穷,高呼活不下去了。 这个时候的夜郎国还能是有存粮的。 国王下令赈济灾民,在天灾人祸之下终于挺了下去。 屯田救不了大明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但是,令国王没想到是,官吏们贪污惯了,他们竟然瞒着国王把赈济灾民的粮食贪没了。 一个好好的王国,一下子就出了问题了。 平民百姓没有田了,把田抵押给了皇亲国戚。 借田种的百姓背着沉重的田税,高利贷艰难的生活着。 第二年,夜郎国国王要收税的时候,这才发现百姓纷纷哭穷。 国王意识到了不对劲。 于是,国王下令整顿经济、调整税法、清查户口、重新丈量田地。 这一下不得了,国王查出了被隐匿的人口,被巧取豪夺兼并的田地。 更是查出很多贪污的官吏。 国王大怒,决定杀一批贪官以儆效尤。 并勒令皇亲国戚们把侵占的田地交出来。 于是,官员们不干了,他们的俸禄本来就少,好不容弄点银子,国王却要杀他们。 皇亲国戚也不干了,国王的做法是要他们的命。 皇亲国戚和官吏们一下急眼了,他们变本加厉的开始剥削借田耕种的百姓。 刚开始的时候,夜郎国内的田税确实增加了。 到了后来,所有人都开始抵制国王,不再和国王一条心。 前来抢掠的敌国越来越嚣张了。 国王一看,这要打仗才行啊,不打仗就要受欺负。 打仗的兵士要吃粮啊,于是下令,增加田税。 借田种,拼死拼活的百姓受不了了,都快饿死了,还要加税,在极致的压迫下他们反了。 抵押田地变成流民的平民百姓一看,为了找一条活路,他们也跟着反了。 上天不作美,全国干旱,庄稼绝收,外有强敌环伺,内有饥民造反。 无奈的国王恳求皇亲国戚和官员们解囊相助。 皇亲国戚和官员们早就不和国王一条心了,哪怕国王跪下来恳求都没有求来一两银子。 倒是有一位平民百姓拿出了毕生积蓄的一百两银子。 国王大喜过望,给这个平民百姓封了高官。 一百两银子杯水车薪,根本救不了国家。 国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手建立起来的王国就这么崩塌了。 皇亲国戚和官员们,对国家没有丝毫怜悯,只是冷冷的观望着。 待强敌攻灭王朝的时候,他们纷纷抛弃国王纳诚投降。 走投无路的国王留下一封遗书,上吊自尽了。 遗书上写道:“本王凉德藐躬,上干天咎,致饥民遍地,逆贼直逼王城,皆皇戚官员误王。 王死,无面目见祖宗,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勿伤百姓一人。” 宋统殷看到这里,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他睁大眼睛,看着写完戏文悠闲喝茶的王则之,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戏文写的不就是大明朝廷的时弊吗? “这...这...”宋统殷额头冷汗直冒。 “宋大人这是怎么了,这就是一戏文,唱大戏的,又不是真的。”王则之放下茶杯调侃了一句。 “少了点东西,据我所知,景王、潞王在湖广等地坐拥田庄四万多顷,福王庄田两万多顷,桂王、惠王、瑞王的田庄各有三万余顷。 吉王在长沙有田地八十余万亩,长沙、善化两县有五成的田地归吉王所有。 河南全省,有五成的田地是均摊给各个王府的。 ......” 宋统殷攥着戏文,又看了一眼夜郎国国王的遗照,脑子一热,如数家珍一般,将藩王们的各个黑料说给王则之听。 王则之神采奕奕的提笔记了下来,他觉得这些完全可以成为素材。 稍稍加工润色一下,融到戏文里去,又能水不少剧情。 于是,两人来了个稳夜畅谈,从当朝时弊,谈到民生。 “末将以为,单靠屯田根本解决不了粮食的问题。 山西境内粮食亩产有多低下,大人再清楚不过了。 更何况到现在为止,老天爷滴雨未下,大同府各处河流的水流量都减少了三分之一。 府内水井更是十有三枯,如若继续干旱下去,山西变成第二个陕西怕是不远了。” 王则之用舌头舔了舔毛笔,修改好了戏文,拿着笔,漫不经心的对宋统殷说道。 宋统殷闻言,大惊失色。 他知道山西全境不比陕西好多少,在平阳府、太原府内的流贼日益增多。 要不是他释放了全省牢狱内的悍囚,让这些亡命徒奋力搏杀,山西早就糜烂了。 只是他没想到,形势已经严峻到这种地步。 就是生机勃勃的大同府,全力屯田的情况下都不能保证百姓们有粮食吃。 “形势已到如此地步了吗?”宋统殷不敢相信的问道。 “只会更严重,藩王宗室、官绅士大夫、贪官污吏、太监涉正、武将克扣粮饷、喝兵血、吃兵肉,还有比这更糟的吗?” “你...大逆不道,你要造反吗?”宋统殷颤抖着手指着王则之,悄悄的往门外后退,他的另一支手伸到怀里,摸着一只烟花弹,随时准备放信号,通知他的人来救他。 “宋大人不是心知肚明吗? 您防贼一样的防着我,第一次见面就带了伏兵,此次前来更是带了八千精骑。 说句不好听的,我要想造反,你带的这些人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宋统殷听完王则的说辞,沉思了片刻,放下戒备,又走回坐位,坐下,紧张的喝了两口茶。 要不是王则之听到茶盖磕碰茶杯的声音,王则之还以为他不害怕呢。 “那王大夫以为应当如何才能拯救这岌岌可危的大明江山,还有这天下苍生啊?”宋统殷收复了一下情绪,试探的问道。 “铲除那些毒瘤,重用可用之人,比如薛氏豪商,比如地方有威望正直的善人。” 来到这个朝代一年多了,王则之深深明白了一件事。 弄出个蒸汽机、挖煤炼铁、造枪造炮、复兴经济,大搞工业,全力屯田,根本拯救不了大明。 因为大明的毒瘤不在于百姓,而是一个阶层,封建王朝的统治阶层。 士绅、官僚、勋贵、皇亲国戚,还有就是随处可见的大地主。 就连王则之都成了大明朝数一数二的武装大地主。 至于辅佐崇祯皇帝,给他灌输最先进的思想知识,更不可能拯救大明。 别说崇祯皇帝自认为天子,不喜欢有个人给他指手画脚教他治国。 就是他愿意,他手下的大臣们也不会答应。 如果想要有所作为,最正确的做法,就是拉拢教化有实力的阶级和一整套新制度打败旧有的那些腐化的阶级。 王则之的计划就是,他用手里的军士开疆拓土,打出市场。 扶植可用的乡绅、地主、豪商,使他手里的工商阶层逐渐成长壮大。 再从思想上转变他们,让他们不再执着于以维护封建皇权统治为目标。 而是真真正正为天下苍生谋生路的目标。 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调过头来,和那些旧有贵族搏命拼杀。 如此,才能够有一线生机。 如若不然,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徒为他人作嫁衣罢了。 王则之现在要做的就是大力扶持手里的工商阶层,使他们广泛获利,积攒实力。 当然,这些事情王则之是不会说与宋统殷听的。 即使宋统殷有励精图治之心,他的思想仍旧是维护封建皇权的思想。 这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改变的了的。 “如此说来,王大夫可是已有打算了?” “没错,想必宋巡抚已经知道,末将在各州县、堡寨、火路墩设立了警备司、刑罚司,减少驻军一事了吧?” 王则之一说,宋统殷就知道,王则之有一套他所不知道的方法,能够拯救黎民百姓,拯救大明。 他想起白天在大同府内看到的一切之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监军杨应朝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宋统殷带着锦屏山的八千精骑走了,他没有把那份罗列新任官员名单的奏折拿出来,也没有上交给朝廷。 他另外写了一份奏折,上疏言民穷之故,皆因官贪军腐。 整顿贪官污吏,严查克扣军饷,虚报兵员吃空饷等事。 崇祯帝允,下旨严查。 一时之间,朝臣皆惊,边关武将俱怕,满朝风声鹤唳。 恰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文官武将开始频繁私通信件,他们打算狼狈为奸,瞒天过海。 整个天下的文官武将从这一刻,开始合起伙来对付皇帝。 至于大同府空缺的那些位置,已经没有人再去管了。 这也是宋统殷的目的,他要给王则之争取一个机会。 他想看看,在王则之的计策之下,大同府会走到哪一步,山西会走到哪一步。 宋统殷走了,王承恩还没走。 王则之一时猜不准王承恩是什么意思,不过礼数却是不能少的。 魁星楼顶层,王则之,王承恩两人在此宴饮。 魏云中初任宣大总督,需要熟悉的本职工作很多,他喝完酒的当日就走了。 “哦哟,够了够了,满了满了。”酒桌上王则之亲自给王承恩倒酒。 王承恩虚扶着酒盅示意可以了。 “吃好,喝好,随意,随意。” “呵呵...王大夫实在是太客气了。”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一些废话。 王则之内心中疑惑不已,这王承恩到底要干什么。 “大人是否有事要说与末将听?末将洗耳恭听。”王则之不想再打太极了,率先开口。 王承恩把酒盅放下笑了笑。 “你呀你,不知王大夫可曾听闻过毛文龙的大名啊。” “皮岛守将,平辽总兵官,左都督,赐尚方宝剑,此人大名鼎鼎,末将怎会不知?” “他已经被皇上赐死了。”王承恩随意说道。 王则之闻言,假装震惊,嚯的一声站了起来。 毛文龙被袁崇焕斩了,这个历史事件王则之早就知道了,只是那里太远了,王则之也管不着。 “他所犯何事?” “通敌背主,私开马市,资敌叛国,假捷冒功,纵部抢掠,祸国殃民。” 王承恩慢悠悠的一字一句的说道。 “通敌背主,资敌叛国,大人有话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脚。”王则之眯着眼睛,神色不善的盯着王承恩。 “哼,王则之你好大的胆子,但凡我朝边关军中,必有监军,你竟敢把皇上派来的监军给送回去,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王承恩把手里的酒盅狠狠砸在酒桌,酒水洒了一桌子。 “大人何出此言呐?不就是监军嘛,朝廷派了,末将求之不得,怎么会给送回去呢?这期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王则之突然想起来,年前朝廷确实派过一个监军,被他糊弄回去了,时间太久他都快忘了这茬事儿了。 王承恩闻言,眼珠子一转,王则之确实没有明着把监军给送回来,那监军好像是被什么事儿给糊弄回来的。 时间太久,王承恩也不敢确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呵呵...原来是个误会,误会好说啊,皇上新派了一位监军给你,我顺道给带过来了,你看看怎么样?”王承恩奸滑的说道。 王则之是不是把上一任监军糊弄回去了,一试便知。 “好啊,人呢?”王则之假装高兴的问道。 “杨应朝,还不上来。”王承恩来到魁星楼顶层的窗前,对着楼下吆喝了一声。 楼下和锦衣卫呆在一起的太监杨应朝闻声,立刻夹着屁股小跑着上来了。 杨应朝,原本是派去给五省总督做监军的。 原本陈奇瑜是有机会全歼被逼入黄龙山的贼寇的。 可是在没有粮饷支援的情况下,他麾下的将领收了贼寇送上的银子开始为贼寇说话,希望陈奇瑜能够纳降。 奈何陈奇瑜主战,死活不同意。 杨应朝身为监军也收到了银子,而且他收到的银子还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告诉陈奇瑜朝中传来招抚的消息,杨应朝身为监军代表着朝廷,他说的话陈奇瑜不得不听。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祸事。 杨鹤继任五省总督,在杨鹤推行边剿边抚计策的时候,他也是大力支持的。 后来,五省总督一职被撤,杨应朝回到了宫中。 没想到这个祸害被崇祯派到他这里来了。 王则之内心深处叹了口气,崇祯到底还是信任太监了。 “来,快快见过王大夫,你以后就跟着王大夫。 到了王大夫的军中,你什么都不要管,只管喝酒吃肉睡觉,如果有空啊,赌个钱,钓个鱼什么的,实在没事做,找块地种点菜也行,知道了吗?” 王承恩就像长辈教训晚辈似的,对跑上来的杨应朝叮嘱道。 杨应朝点头如捣蒜,只管答应。 王则之听了王承恩这阴阳怪气的话语,眼角直抽抽。 “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监军代表朝廷协理军务,督察将帅,怎么能如此作为呢? 真是气煞末将了。 来人,将四州七县新编的兵马,调三千给杨监军统管。” 王则之涨红了脸,佯装愤怒。 王则之收编的四州七县兵马当中,有三千余老弱病残,王则之把他们新编成一营,打算把他们调到后勤去。 罗聪看着对他猛眨眼睛的王则之,思考了三息,就明白了王则之的意思。 罗聪领命,调新编营的老弱去了。 “大人此言,是在羞辱某,某咽不下这口气,大人今日如果不赔酒三杯,就别下酒桌了。”王则之把酒桌拍的啪啪响,这一下他是真怒了。 他一想起崇祯派了个太监来他军里做监军,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尤其这家伙还是个祸害。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这三杯罚酒,就由小的代劳吧。”杨应朝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对王则之说道。 王则之看着他,只觉胃中一阵翻腾,他的内心在想,你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他不能表现出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替我喝罚酒。”王则之没表现出来,王承恩先怒了,他狠狠扇了杨应朝一个耳光。 事实上,王承恩也瞧不起杨应朝。 王承恩挟制锦衣卫,要说他不知道杨应朝受贿,那是不可能的。 王承恩从顶层的房间里拿出三个酒盅,一杯一杯倒满。 全部一饮而尽。 “是我猛浪了,我不该怀疑王大夫对朝廷的忠心,这三杯酒该罚。”王承恩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王则之听他这样说,也不好过火,脸色缓和下来。 一旁捂着脸的杨应朝低下头,以仇恨的目光瞥了一眼王则之,小心翼翼的给二人倒起酒来。 王承恩把话说开了,这下喝起酒来也畅快了许多。 他告诉了王则之很多他不知道的消息。 绕弯弯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袁崇焕斩杀了毛文龙,抄没了皮岛粮饷,他的军中有了粮饷。 鉴于此,崇祯皇帝断了辽东今年的军饷。 他把原本给辽东的军饷,派给了新任的三边总督洪承畴,命他加紧处理陕地流贼。 洪承畴上任之后,大力剿匪,且并杀降。 有陈奇瑜和杨鹤招抚失败的前车之鉴,洪承畴对诈降的流贼毫不留情,遇之便杀。 洪承畴对流贼的态度就是全力清剿,现在他正集中陕地内的兵力,全力进攻造反的贼寇。 王承恩说洪承畴这个人了不得,是个可用之材。 随后开始扒拉扒拉的夸赞了一番。 其实王则之知道,王承恩的意思,就是在警告他。 在你边上,有一位了不得的新任三边总督,你最好不要有什么不轨之举。 王则之假装没有明白王承恩的另外一层意思,聚精会神的听他夸赞洪承畴。 崇祯帝励精图治,六月,起用朱燮元,复其故官,兼抚贵州。 朱燮元征发云南兵攻下乌撤;四川兵出永宁,攻下毕节;自率兵驻陆广。 水西兵安邦彦与奢崇明来攻,燮元令贵州总兵许成名率兵佯退诱敌,另派兵三路捣其老巢,四川总兵候良柱,副使刘可训与敌战于永宁,后与成名合击,大破水西兵。 皇上励精图治,朝臣却不让皇上省心。 朝堂中,言官纷纷上书弹劾杨镐,王承恩估摸着,杨镐离死不远了。 杨镐,字京甫,号风筠,河南商丘人。 万历八年,中进士,授南昌知县。 万历二十四年曰本侵略朝鲜,次年,任命为右佥都御史,奉命经略援朝军务。 万历二十六年正月,明军在蔚山大败,杨镐隐瞒败讯不报,谎报军功,被罢职,以万世德代之。 万历三十八年,复起巡抚辽东。 期间,他在镇安袭击了炒花部落,御史田生金弹劾他挑起争端。 当时辽东战事很忙,杨镐极力推荐李如梅,请求重新任用他做大将,被给事中麻僖、御史杨鹤弹劾。 杨镐上书辩解并请求离职,神宗不加过问,杨镐最后回乡去了。 万历四十六年四月,后金努尔哈赤出征,打下抚顺,守将王命印死掉了。 辽东巡抚李维翰催促总兵官张承荫前往增援,承荫与副总兵颇廷相等人都战死了,周围一带大为震惊。 朝廷讨论认为杨镐熟悉辽东的军事,就起用他为兵部右侍郎,前去担任经略。 杨镐到任后,就申明纪律,征集四方部队,打算大举作战。 到七月份,大清部队由鸦鹘关打下清河,副将邹储贤战死。 万历帝命令赐给杨镐尚方剑,允许他斩杀总兵以下的将官。 杨镐就把清河逃将陈大道、高炫斩了,在军中巡回展示。 这年冬天,各地援兵大批集结起来,杨镐就决定进兵。 当时蚩尤旗这颗彗星有整个天空那么长,彗星又出现在东方,天上发生陨星,地上发生地震,有见识的人认为这些是失败的征兆。 大学士方从哲、兵部尚书黄嘉善、兵科给事中赵兴邦等人都认为部队驻久了粮饷缺乏,就传发红旗,天天催杨镐进兵。 万历四十七正月,杨镐才召集总督汪可受、巡抚周永春、巡按陈王庭等决定,在二月十一日誓师,二十一日出塞开战。 杨镐打算再用朝鲜之战中分兵合击战法,将明军分四路向后金首都赫图阿拉做向心攻击。 兵分四路:总兵官马林出兵开原,攻打北面;杜松出兵抚顺,攻打西面,李如柏从鸦鹘关出兵直奔清河,攻打南面;东南面则让刘铤出兵宽甸,经凉马佃捣后,用朝鲜部队来帮助他。 战中,杨镐举止失措,仅仅坐守沈阳待信,未能及时联络明军四路领军大将,导致不能及时给予增援,且与大将刘挺不和。 号称大兵四十七万,约定三月二日在二道关集合后一起出发,当时天下着大雪,部队不肯向前走,出兵的时间又泄漏出去了。 杜松想立个头功,先期渡过浑河,开到二道关来,伏兵大起,杜松全军覆没了。 马林统领开原部队准备从三岔口出师,听说杜松战败,就停步不前,结营自保。 后金部队居高临下,奋勇出击,马林招架不住,大败而逃了。 杨镐听说后急忙传令想停下李如柏、刘铤的两支部队,李如柏就停止不前了。 刘铤当时已经深入三百里,到了浑河,金军攻打他,但打不动他。 后来就打着杜松的旗帜,穿着他的衣甲蒙骗刘铤。 金军进入他的兵营以后,刘铤的营中大乱,刘铤奋力拼战而死。 只有李如柏的军队得以完整保存,文武将吏前后死去的有三百一十多人,士兵四万五千八百多人,丢掉的马匹、骆驼、兵器就多得无法计算了。 这一战,史称萨尔浒之战。 战败的报告递到朝廷后,京师大震,御史杨鹤上书弹劾他,万历帝没有答复。 不多久,开原、铁岭又相继失守了。 而今,朝中言官旧事重提,纷纷上书弹劾杨镐,希望崇祯帝主持公道,判死杨镐。 万历帝没有杀的人,让崇祯帝杀,崇祯皇帝害怕背负骂名犹豫不决。 朝中的大臣们,据理力争,咄咄逼人,希望崇祯速判。 王承恩怒斥朝臣,说他们在逼皇上,说皇上孤身一人很是可怜,他希望王则之不要忘记崇祯皇帝对他的提携,能够始终站在崇祯皇帝这边。 王承恩绕了这么大弯弯,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总算说到点子上了。 “末将,谨记皇上圣恩,不敢忘却。” 王承恩满意的点了点头。 王承恩喝的差不多了,摇摇晃晃的起身,表示他要回京去了。 他的徒子徒孙,杨应朝就交给王则之了。 太监不能生育,地位比他们低,靠他们提携的人就成了他们的徒子徒孙。 杨应朝就是王承恩的徒子徒孙,要不是念在这情份上,在陈奇瑜出事之后,杨应朝就栽了。 当然,王承恩并不怎么喜欢杨应朝。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把杨应朝塞给王则之的原因。 王则之拍胸保证,杨应朝交给他,尽管放心,他会好好“招待”杨应朝的。 王承恩拍了拍王则之的肩膀,带着一百锦衣卫,回京去了。 王承恩一走,王则之笑眯眯对杨应朝说道:“杨监军,以后多多关照。” “不敢,不敢,是小的要承蒙大人关照。”杨应朝这种人,最会审时度势。 王承恩见了王则之都要小心翼翼,试探着办事儿,他更不敢当着王则之的面造次。 “哟,挺会说话啊,念在你知趣的份上。 我给你一套大宅子,给你三千兵马,每月初一再给你三百两银子耍着玩儿,这个月呢照给。 至于吃饭呢,你就在这魁星楼吃,当然不是最顶层啊。 最顶层只有王公公这种身份的人才能去,你明白吗?” “小的明白。”杨应朝恭恭敬敬的回道。 “不要老是小的小的自称,你怎么说也是朝廷派来的监军,好好说话。” “卑职明白。”杨应朝眼珠子一转立刻改了自称。 赌徒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派了三千老弱病残给杨应朝,粮饷也没有给他。 杨应朝是个贪财的太监,在陈奇瑜军中做监军的时候,他就收受了很多金银。 他不敢惹王则之,就自掏腰包采买了粮食把那三千老弱供养了起来。 杨应朝这个太监呢,倒也识趣。 他知道王则之不待见他,给这三千老弱采买好粮食生活用度之后。 他就窝在了王则之给他的大宅子里。 出来的时候,就一个人去魁星楼吃饭。 吃完饭就去赌赌钱,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在杨应朝老老实实过日子的时候,王则之也没闲着。 崇祯二年,八月初一。 他在大同府西南的小校场组织了四个戏班唱戏,唱的就是他写出来的《夜郎自大》。 在明朝像百戏技艺、吹弹歌舞、民间小戏等等,种类繁多,至于唱大戏(即梆子戏),那更是人心所向,必不可少的了。 逢年过节当然要唱戏,迎神赛社也要唱戏,宗祠祭祖要唱戏,天旱祈雨也要唱戏,消灾免病、晚年得子等等还要唱“还愿”戏。 死了人办丧事,自然不便唱戏了,但也要带吹鼓手“吹”戏,有条件的富户人家,还在死者的墓室壁上“画”戏。 明朝封建统治者为了使百姓安心种地,致使交通闭塞,百姓们的精神文化生活十分贫乏。 戏曲,成了百姓们唯一的文化娱乐,唯一的精神寄托,看戏也成了他们唯一的娱乐活动。 戏台上,唱出了他们对贪官污吏的憎恨,唱出了他们保家卫国的激情,唱出了他们对理想、对爱情的渴望和追求。 就王则之所知道的,大同府内的戏班子经常唱的有杨家将、岳家军、公案戏、爱情戏等等。 此时山西的戏曲分为北路梆子、蒲州梆子、中路梆子、上党梆子,合称“山西四大梆子”。 王则之请来的四个戏班,各属于一个梆子。 四个戏班子经过他的导演,已经唱的有模有样了。 王则之对于这些戏子的表现很满意。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在唱戏方面,这些人就是数一数二的行家,王则之一点就通,都不用说过多的废话。 王则之把《夜郎自大》分成了三部分。 第一部分就是夜郎国征战四方的武打戏,第二部分是开国之后,从繁荣到腐化的过程,第三部分就是夜郎国的灭亡。 “好,很好,非常好,你们都唱的不错。 但是,哪个班子是最优秀的,我却是分不出来,怎么办呢?” 四个班子的戏子们纷纷一静,等着王则之说下去。 山西民间赛戏之风非常炙热,这四大梆子一直想要争个高低。 可是由于地域、文化、偏好等种种差异,导致这几个梆子一直不分伯仲。 “我请你们来,出了银子,接下来,我还会出更多的银子。 我在城北有一座大宅子,我把它改成了梨园。” 梨园,中国唐代训练乐工的机构。 梨园,原是唐代都城长安的一个地名,因唐玄宗(唐明皇)李隆基在此地教演艺人,后来就与戏曲艺术联系在一起,成为艺术组织和艺人的代名词。 “你们当中谁成为最好的班子,那你们就可以入住梨园,从此以后,你们再不用四处漂泊了。” “哗~” 王则之一说完,四班戏子们全都沸腾了。 这是无上的荣耀,这是分出高低的一个时机。 “敢问大人,如何才能分出胜负呢?” “我会在大同府、太原府、汾州府、平阳府、潞安府、泽州府,同开四连舞台,你们同台竞技,谁收到的银子多,谁就是梨园之主。 成为梨园之主以后,你们的权力就是统协四大梆子,赴山西全境巡演。” 王则之要通过戏曲的方式把一种思想传播下去。 他要让百姓们自己去琢磨,自己去思考。 王则之相信,百姓们会从戏曲中结合自己的遭遇,想明白他们为什么过的那么苦的原因。 “但凭大人安排。” 四班班主闻言,站在各自的戏台上对着王则之施礼。 四人跃跃欲试,谁都不想承认自己的体系不如人,谁都想争个高低。 “来人,命后勤、建设部开始行动。” “得令。” 王则之下令,后勤和建设部按照王则之的要求,先在大同府搭抬唱戏。 戏子们闻言也下去准备去了。 王则之安排好唱戏的事情,回城北总兵府,等着于忠来给他报信。 “大人,事情已经办妥了。” “好。” 王则之答应王承恩会好好“照顾”杨应朝。 他确实好吃好喝的照顾他了,但是王则之并不想就这么放过杨应朝。 明朝的监军太监可没有几个好东西,这杨应朝更不是个好东西。 于忠的密谍发现,这杨应朝有两个坏毛病。 贪财,好赌。 大同府内的赌场,原先是恶绅奸商们手里的,在清除掉他们之后,王则之接手了赌场。 王则之安排赌场给杨应朝做局。 第一阶段,赢,不断的赢,使杨应朝忘乎所以。 第二阶段,杨应朝开始加大赌注,这时候赌场开始控场。 杨应朝输三把,才能赢一把。 而他赢的这一把刚好回本。 第三阶段,输光所有。 杨应朝在回了本之后,开始谨慎起来。 他把手里的银子分成了多份,开始各种玩法。 这时候,赌场就开始针对他。 不管他玩什么都是输,输到杨应朝双眼发红。 直至他身上的银子全部搭进去,杨应朝才不甘心的离去。 这还不算完。 杨应朝在陈奇瑜当五省总督的时候收受了不少银子,于是他把那些银子全都拿出来了。 他刚进赌场的时候,确实小赢了几把。 他以为好运来了,开始大手大脚起来。 这时候又进入了第二阶段,在输掉回本之中循环往复。 当杨应朝倾尽所有豪赌的时候,赌场按照王则之的要求,让杨应朝输了个精光。 杨应朝不仅输光了王则之给他的银子,还输光了自己贪没的银子。 这口气他怎么能咽得下,可是他没有本钱了怎么办? 王则之答应他,除了他刚来的时候给他三百两银子耍之外,每个月初一都会给他三百两银子。 今天刚好初一,当王则之派人把银子送去的时候,杨应朝立刻迫不及待的拿着银子跑去赌了。 毫无例外,他又输光了。 这个时候,王则之派人送来了那三千两军饷。 此时的杨应朝已经深深陷进去了,他看到那三千两银子,双眼布满血丝,呼吸逐渐粗重。 “我能回本,我还能赚回来,能的,我肯定能的...” 聚兵闹饷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二年,八月初三。 杨应朝输光了麾下兵士的饷银,他吓的不敢出府。 没有办法的他,偷偷的派人回京取他藏在京师的银子去了。 从大同府前往京师,一去一回要好几天,这么长的时间,他麾下的兵士们已经等不及了。 “咱们还发不发饷啊?” “发,肯定发,咱们其他部的兄弟都发了。” 其他部的兄弟是王则之留下的精锐,他们都在王则之的麾下。 这些人互相熟悉,在自己没有领到饷银之后,就前去询问他们发没发。 王则之麾下军士的告诉他们八月初一就发了,他们应该也发了。 如果没发,那就是... “都说阉货贪财,咱们的饷银不会是被这阉货贪没了吧?” 这人是于忠安插进来带节奏的,他一开口众兵士纷纷一静。 当兵打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这点饷银。 现在,他们的饷银被人克扣了这群人一下子就炸锅了。 “他娘的,这个阉货敢贪没老子的饷银,老子要了他的命。” “就是,就是。” “他应该不敢吧,咱们这么多人的饷银可不是个小数目。” “那可说不定,我亲眼看到他被赌场的小厮扔了出去。 只有输光了又欠了赌场银子的人才会被扔出来。” 于忠安插的人火上浇油道。 “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我也看到了。”那天看到杨应朝被扔出赌场的不止他一个人,他还有同伴。 这人一开口,众兵士只觉脑门上噌噌的冒火气。 “他娘的,这个阉货竟然把咱们的血汗钱拿去赌了,咱们必须讨个说法。” “对,讨说法。” “好像宫里的太监都很有钱,讨说法没用,咱们应该讨饷。”密谍说道。 “没错,这是咱们用命换来的钱,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 “兄弟们咱们讨饷去。” “讨饷去。” 三千人群情激愤,他们浩浩荡荡,披甲带刀,向着杨应朝的府邸冲了进去。 “开门,开门,开门!” “嘭嘭嘭~” 一群愤怒的兵士来到杨应朝的府前,使劲拍着大门。 府里看门的家丁哪里听过这种声音,他吓的从门缝里看了一眼,扭头就跑了。 他以为这些兵士造反了。 “不开门,他娘的,兄弟们搭人梯翻墙。” 兵士中的一个老兵一声吆喝,他们迅速搭了个人梯翻墙进去,从里面把大门打开了。 他们蜂拥而入,一窝蜂的冲到了杨应朝的住处。 杨应朝收到了家丁的消息,躲在床底下看着房间里气势汹汹的兵士,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人呢,躲哪儿去了,给老子出来。” 老兵愤怒的在房间里一阵打砸,他找来找去没有找到杨应朝,生气的一刀劈开了房间里的桌子。 于忠安插的密谍眯着眼睛查看房梁、窗户,嚯的蹲下身子掀开了床单,找到了躲在床底下的杨应朝。 “找到了,在这儿呢。”密谍淡淡的说了一声。 “嘿,老小子,你挺会躲啊,给老子出来。”老兵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提了出来。 “好汉饶命,好汉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杨应朝被提出来,看着满屋子的兵士直接吓的屎尿齐流。 “饶命,说,老子们的银子呢。” “银子呢?” “说。” 兵士们气愤填庸的围着他高声大喝起来。 “银子在呢,银子在呢,我派人去取去了,再有三日就到了。” “怎么还要等三日,不是初一发饷吗?” “说,你是不是把咱们的饷银拿去赌了?” “我...我...我本来想着能赢回来的,没想到全输了。 不过你们放心,我派人去京师取银子去了,银子就在来的路上了,再有三日肯定到了。” “赌鬼的话不能相信。”密谍凝神说道。 赌鬼是最没有节操的,他们输了赌,赌了输。 最终输个倾家荡产还不算,还会四处借债,把借来的钱也搭进去。 如果你认为,他们输成这样就会收手,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赌鬼只要活着,就不会收手。 他们无时不刻的在想,他们能赢,能回本,能发大财。 这就是赌鬼,所以赌鬼的话不能信。 “老子们等不了三日了,现在你就得给咱们银子。” “没错,现在就给。” “现在就给。” 兵士们抽出刀剑神色不善的盯着他说道。 “我...我现在没有啊,要不是总兵大人允许我在魁星楼吃饭,我连饭都吃不起了啊。” 杨应朝被吓坏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瘫坐在地上说道。 “怎么可能,你可是从宫中来的,传闻皇宫中遍地金银,你们这些人又都是些贪财好物的货色,你怎么可能没有银子?” 密谍眯着眼睛不信的说道。 “说,银子在哪里,你要是不说,老子今天就宰了你。”老兵相信了密谍的话,提起刀架在了杨应朝的脖子上。 “我说我说,咱们有话好好话,我还藏了点。”杨应朝感受到脖子上的冰凉,吓的尖叫了一声,连滚带爬的走到院子里的一颗下用手刨了起来。 没刨几下,一些珍珠、玉镯、耳饰之类的物件被他刨了出来。 太监没了那话儿,心理就变的扭曲起来。 他们对金银珠宝的喜好就变的执着起来,这也是为什么杨应朝会藏一些首饰的原因。 “阉货,果然把好东西藏起来了。”老兵一脚把杨应朝踹开,用刀把树下埋的东西挖了出来。 他挖出一包袱首饰之后,分了起来。 可是他们有三千人呢,就是把珍珠一颗一颗拆开也不够分的。 “不够,狗东西肯定还有,说,你把其它的财物藏哪里去了?”老兵把刀架在杨应朝的脖子上继续逼问。 “没了,没了,真的没了,这就是我带过来的所有财物了。”杨应朝哭丧着脸说道。 “他娘的,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曰你娘的,干!”老兵说着一刀就扎进了杨应朝的小腿。 “嗷呜~啊~”杨应朝发出了不似人声惨叫。 他痛的用双手狠狠抓着大腿上的肉,希望以此减少疼痛感。 老兵把刀拔出来,恶狠狠的吐了口吐沫。 “说不说,再不说,老子我...” 老兵生气的举起刀打算再扎一刀,杨应朝尖叫一声,赶紧指着房梁大声说起来。 “房梁上,房梁上~房梁上有金子,足够你们发你们的饷银了。” 老兵顺着他指的地方摸到了房梁,在房梁上有十锭二十两的金子。 明末时期,一两银子等于十两银子。 十锭二十两的金子就是两千两银子,再加上珠宝首饰刚好够兵士们的三千两饷银。 太监就是这么贪财,他在有金子和首饰的情况下还要贪没兵士们的饷银去赌。 杨应朝原本打算等他派去京师取银子的人回来,再拿着这些金子和首饰去赌一把的。 他没想到兵士们会聚兵闹饷。 一命换一命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明朝末年自天启到崇祯二年屡有兵士闹饷哗变。 对于这群人来说,不发饷他们就敢玩命。 而且他们经受过训练,比饥民有组织有章法,他们哗变之后造成的危害更大。 “大人,差不多了。” 大同府魁星楼顶楼,于忠给王则之做着禀报。 “火铳营行动。” “是。” 传令兵领命,把火铳营三千火铳兵派了出去。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放下武器,投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装备精良的火铳兵包围了闹饷的兵士。 原本正在为弄到了足够的钱财而高兴的兵士,一下子惊慌起来。 “不要慌,怕什么?咱们是要咱们应得的饷银的,又不是真的造反,再说了咱们三千人呢,又不是泥捏着的玩意,怕个逑啊。” 带头的老兵高喝一声,稳住了慌乱的兵士。 他押着杨应朝向着大门口走去。 他没看到,人群中带节奏的密谍悄悄的隐入人群向着后院退了出去。 “总兵大人何在?”老兵押着杨应朝来到门口高声喝问道。 “总兵大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火铳营的连总不屑的回道。 “咱们要问问总兵大人,老子们只是来要回我们应得的饷银,我们犯了哪条王法了?”杨应朝毫不示弱的回道。 “聚兵哗变就是杀头的大罪,你们的饷银被克扣了可以向上级反应,你们一声不吭,攻占了监军府邸,抢夺监军私产,于强盗有什么区别?” “强盗?老子们怎么就成强盗了?老子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为的不就这几两饷银吗? 总兵大人不是没给咱们发饷,是这个狗监军,把老子们的饷银拿去赌,输光了,老子们不问他要饷银,问谁要去? 敢问总兵大人,难不成要老子们问你要去吗? 虽然老子们大字不识一个,但是咱们懂理,咱们不会去问总兵大人要,咱们就找这狗监军要。 老子们做错了吗? 做错了吗?” “做错了吗?” “做错了吗?” “做错了吗?” 火铳兵后面,王则之听到这震耳欲聋,义愤填庸的话语,走了出来。 “你们没有做错,但是,你们攻占监军的府邸,本总兵必须给朝廷一个交待。 监军代表朝廷协理军务,督察将帅,他们代表的是朝廷,是当今皇上的脸面。 你们现在的行为赤裸裸的打了皇帝的脸啊。 此次,尔等聚兵哗变实属情有可原,本总兵做主,只抓罪首,其余人等编为矿工,留着性命挖矿去吧。 还愣着干什么? 放下武器,这是你们最后活命的机会。” 王则之高喝一声,最前排的士兵一个哆嗦松了手里的武器。 紧接着所有聚兵哗变的兵士全都放下了武器。 带头的老兵看看左右,他知道士气没了,他什么都做不了了。 “大人,小的自知难逃一死,小的家中尚有八十老母,小的恳求大人,发发慈悲给她点吃的。” 带头的老兵放下武器,松开杨应朝,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杨应朝得救,连滚带爬的跑到王则之身后,抓着他的衣摆,害怕的看着他的麾下们。 “我身为一省总兵驭下不严,这才导致你们聚兵哗变,我也有责任,你安心的去吧,我会奉养你母亲的。” 王则之一挥手,火铳手一枪击毙了老兵。 随后上前把他的尸身抬走,装到棺材里。 接着,另外两个火铳兵把杨应朝的押起来,带到了棺材的旁边。 “王大夫,王大人,这是...这是为何?” 这一天杨应朝受到太多刺激了,原本他以为得救了。 没想到王则之的人会把他抓起来。 “私吞军饷,杨监军知道是什么罪吗? 你是皇上的人,代表的是朝廷,我不杀你。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一介监军,回京听候皇上发落吧。” “不,不,你不能这样,我没吞军饷,他们的军饷还有三天就到了,到时候不止他们的军饷到了,小的还给您准备了十万两孝敬,您不能把我送回京啊。” 杨应朝怕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崇祯皇帝对下是一个多么凉薄的人。 如果他被扣上私吞军饷,致使士兵闹饷哗变的罪名,他敢确定,只要他回京他就活不成了。 王则之听到杨应朝的话,嚯的转头,用一种看死人的眼光盯着他淡淡的说道:“真的没想到啊,原来杨监军私吞了这么多军饷啊? 这十万两银子啊,啧啧啧,这是哪支军队的饷银呢? 会不会是五省兵马的饷银呢?” “不!~” 杨应朝疯了,王则之这几句话绝对能让崇祯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如果崇祯知道了这些事情,就是王则之不说这些,崇祯也会怀疑他,更不要说他已经造成麾下三千兵马闹饷哗变了。 杨应朝只要回京,他就死定了。 “把他的嘴堵上,来人,把杨监军贪没的军饷找回来,再送还京师,待皇上圣断。” “得令。” “唔唔唔~”杨应朝目眦欲裂,他突然明白,赌场和饷银就是王则之做的一个局。 他要用这个局弄死他。 杨应朝百思不得其解,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是怎么得罪王则之的。 他恐怕到死都不会知道,他身为太监来到王则之的军中监军就是最大的罪。 如果来监军的是个文臣,王则之可能还会考察一下文臣的秉性,才会决定怎么对会他。 对于杨应朝,从他来的时候,王则之就把他判了死刑。 没有别的,杨应朝的秉性没有谁比王则之这个穿越而来的人更了解了。 崇祯二年,八月初六,杨应朝从京中取回来的金银财宝到了。 王则之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这杨应朝手中的所拥有的财富竟然达到了十八万两之巨。 要知道,普通老百姓一辈子都赚不了一万两。 杨应朝果然不是一个好东西。 有了这些金银珠宝,加上老兵的一条命,王则之不信杨应朝不死。 杨应朝死了还不算,王则之要让朝中再也不敢派监军来他的军中。 因为王则之知道,崇祯派出来的监军全是太监。 明朝末年的太监,就没有几个是干净的。 只要是不干净的太监来到他的军中,那就肯定会出事。 大不了王则之再用一条人命换一个监军的命。 不是王则之冷血,像这种油滑老弱的兵,王则之根本看不上眼。 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这些人本身就不堪大用,如果王则之现在不杀他,将来他们也会成为祸根,迟早还是会被王则之杀掉。 这也是他们这么容易闹饷哗变的原因。 激烈对抗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二年,八月初十。 杨应朝,老兵的尸身,还有杨应朝贪没所得的金银珠宝被押送到了京中。 王则之上了份奏折痛斥杨应朝私吞军饷一事,并且他怀疑杨应朝在陈奇瑜当五省总督时就开始私吞军饷,要不然他不会有价值十八万余两的财富。 此事一出满朝皆惊。 庶吉士庄鳌上疏献上“太平十二策”,请求崇祯撤销太监监军的职务。 身为翰林院庶常馆学员的庄鳌妄议朝政,使崇祯很不高兴,于是,他被贬官到京城外。 原本崇祯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有了庄鳌的前车之鉴大臣们肯定不敢再说此事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这种做法,直接捅了马蜂窝。 群臣开始争相弹劾各地监军。 四川布政使司右参政分守川西道贺自镜,上疏弹劾监察军务的太监孙茂霖为贪私利,放走盗贼。 同时宣府监军太监王坤也上疏崇祯皇帝,监察军务的孙太监确实犯了罪。 崇祯皇帝慌了神,连忙派锦衣卫前去调查,结果确实是贺自镜所述的那样,监军的太监犯了大错。 朝臣们暴发了,他们借机弹劾各地监军太监们一些贪污腐败、专权等丑事。 明朝末年,地方军队实力持续增长,朝廷的权威日益削减,尤其到崇祯朝,由于连年的自然灾害,各地受灾严重,地方上军队军饷供应不足,便有些军阀趁势自谋生路,依靠征收当地税收直接养兵。 崇祯皇帝面对外有辽东边患、内有地方势力反弹的情形,觉得必须派信任之人去监察军务,方能遏制这种分离的倾向。 地方官员结党营私、徇私舞弊,不体恤百姓的艰难,横征暴敛。 而廉洁的官员往往又太过迂腐,不善于贯彻朝政。 东北的后金则在崇祯年间数次入关,而满朝臣子却无可耐何,这让崇祯觉得,士大夫们辜负皇家恩德,无法解决朝政稳定问题。 因此崇祯皇帝才不得已起用明成祖朱棣的政策,让太监监军。 自韩一良反贪风暴事件之后,崇祯皇帝更加觉得无可信任之大臣,可信任的只剩下身边的太监了。 所以崇祯依然对监军太监们深信不疑,他不想就这么撤掉他们。 群臣知道光说没有用了,他们就联合各地武将,把监军太监贪没所得军饷找出来。 在人赃俱在的事实下,崇祯皇帝顶不住了。 崇祯皇帝下旨痛斥监军太监们的腐败,宣布废除太监监军制度。 至于被押送回来的杨应朝,更是被崇祯凌迟处死了。 凌迟,又称磔刑,原本是上古时代分裂活的牲畜用以祭神。 后来用于人身,俗称“千刀万剐“,始见于唐末五代,北宋时明文列入法典,与斩、绞并列,是一种对人的最为惨烈的酷刑。 明朝刑法规定,只有谋反或大逆才用凌迟。 崇祯只所以会下令凌迟处死杨应朝,那是因为君臣逼迫他撤消太监监军,事情的起因就是杨应朝。 就在他刚准了宋统殷上疏查贪腐奏折的这个关键时刻,他最信任的太监们贪腐了。 这就像是一个大大的耳光,狠狠打在了崇祯的脸上。 如果他不凌迟处死杨应朝,难解他心头之恨。 杨应朝一刀一刀被脔割,鲜血淋漓,痛得厉声哀号,五官挪移,其声震京城,从白天一直哀号到晚上。 直至深夜,行刑之处只剩下了一副带血的骨架。 但是,刑场之中仍旧缭绕着杨应朝哀号的余音。 崇祯最信任的太监们全被撤了监军之职,他很不高兴。 于是,他决定开始一场轰轰烈烈的反贪行动。 崇祯下令,调三千禁军给韩爌,任他为钦差,赐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命他巡查边军,整顿贪官污吏,严查军饷去向,清查真实兵马。 以内阁首辅为钦差,巡查边军,一时之间震惊朝野。 满朝大臣们和边关武将们被吓的战战兢兢。 惊吓过后就是行动,要知道这些人可都不干净。 如果真被朝爌查出个一二,他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他们查祖籍,找旧例,全力反对以内阁首辅为钦差的决断。 他们的理由是,内阁首辅一走,谁来行使内阁的票拟权,还有封驳权。 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对崇祯派禁军给韩爌这个行为感到了无比的恐惧。 皇上派禁军给钦差,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皇上不信任他的臣子,他只相信自己的兵马。 他要以自己的兵马作为威慑,震慑那些不轨之徒。 如果真的让朝爌带着三千禁军跑去边关查贪腐,吃空饷一事,十有八九会查出问题来。 武将面对一个无兵的钦差还会硬气些,如果面对带着三千禁军前来的钦差那就不一定硬得起来了。 明朝的武将们名为将领实际上是受各方力量制衡的。 单单说总兵一职,明朝有一府总兵,一省总兵,这些职权看起来很大,但总兵实际能控制的,不过是有限数目的总兵标营,若要调动辖区内其他军队,还需协同巡抚及各县守备。 除此之外,武将还受文官挟制。 先说说陕西,陕西常设三个巡抚,分别为陕西巡抚、延绥巡抚和甘肃巡抚,归三边总督节制,为文官系统。 这些文官系统又挟制着延绥、固原、甘肃等各镇总兵等武官体系。 说句不好听,就是陕西总兵,名义上可总制全陕军务,实际上处理起来相当复杂。 他先是要反应给上级的文官系统,各个巡抚,巡抚再反应给总督,总督再传敕令给巡抚,巡抚再穿敕令给各镇总兵,如此他们才会真的听陕西总兵的调遣。 五省总督杨鹤,他到任的时候就面临着无法实际控制辖区内军队的复杂情况。 他以五省总督之名敕令各省总兵剿贼,各省总兵再传令各镇总兵剿贼。 结果,由于粮饷皆缺。 各镇总兵不听调遣,自行返籍了。 各省总兵调不动各镇总兵,凭他们手里的标营兵马根本打不过人数众多的饥民流贼。 于是,各省总兵也不听调遣了。 杨鹤眼睁睁看着手下的兵马对自己的命令置之不理,却又无可奈何。 如果韩爌真的领了这三千禁军,带着尚方宝剑,以钦差之名,巡查边军,守边的总兵们手里的标营兵马在人数上并不占优势。 除非他们能调动全省兵马那还差不多。 在兵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他们就不敢造次,只能配合韩爌查贪腐,清兵员。 这是朝臣们不愿意看到的,于是,群臣和皇帝的来了一次激烈的对抗,分毫不让。 这次对抗,涉及到各级官员和武将的前程,他们不敢懈怠。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他比明枪明刀的对阵更加激烈。 激烈到没有人再去管朝政了,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十月。 直到此时,皇帝和朝臣们才猛然惊觉,这场内耗使整个大明朝一下子变的岌岌可危起来。 加农炮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送走了杨应朝,王则之打算出关去归化城看看。 已经回大同府很久了,他想看看归化城发展的怎么样了。 “报,平定州牛郎求见。” 王则之刚点好亲卫,准备出发,就有人来报。 去南直隶弄马的牛郎回来了。 对于战马王则之有一种执着的追求,战马这种代步的坐骑多多益善。 “让他进来。” 出关前见见牛郎耽搁不了多少时间,王则之暂时没有出发了。 牛郎来到总兵署,有些局促不安的扭扭捏捏的吱吱唔唔半天不说话。 “去了趟南方怎么变的跟个娘们儿一样了,有什么话就说不要吱吱唔唔的。” “你才是娘们儿呢,你全家都是娘们儿,晦气,倒了血霉了我。”牛郎被王则之一刺激,大大咧咧的接过下人送上来的茶水,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说来话长,长话短说,我们牛家花了大力气从江南采买回一万匹上等的战马,说来就生气。 我们从经河南过黄河,刚到山西就遇到了巡查黄河的山西巡抚宋统殷,这个狗官,把老子辛辛苦苦弄的战马都没收了,还给老子扣了一个私贩战马的罪名。 要不是我们牛家在朝中还有些关系,我这条小命都不保了。” 一般人认为南方是不可能有上等战马的,其实这是一个误解。 在成吉思汗开国大元之后,在全国各地都开办了马场,江南也不例外。 由于江南水土肥沃,南方养出的战马反而比北方还要精壮。 王则之听到这里不淡定了,原来宋统殷手里那八千精骑是没收牛郎的战马组建起来的。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狗官把我的马都没收了?” 王则之一拍桌子,把牛郎吓了一跳。 “对,就是狗官,他把我给您弄的战马都没收了,您说怎么办吧?嘿嘿...”牛郎搓了搓手指,笑嘻嘻的说道。 “哎,人家是山西巡抚啊,挟制着我这个总兵呢,我也没办法,你就认了吧。”王则之无所谓的眨了眨眼,端起下人送上来的茶喝了起来。 “别呀,您看,我这又弄了三千匹战马,嘿嘿...在原来的马价上加点银子呗,至少让我亏的不那么厉害。”牛郎发挥奸商的本性,开始给王则之讨价还价。 “哎呀,你们就是干这一行的呀,没翻船你们就大赚一笔,翻船了,你们也得认,你这跑过来问我要银子,不合适吧。 再说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呀,这是你们要承担的风险。” 王则之不打算出这笔银子,极力反对道。 “别介呀,您是不知道啊,这南方也不太平呀,不说一路上的贼寇,就是官爷和军爷们的层层盘剥也够我喝一壶了呀,再者说了,南方的路不好走啊,不是洪水就是泥石流的。 我跟你说,我跑这两趟,那可亏大发了。 以后,你就是给我加银子,我都不会去了,我这是看在咱俩的交情上,这才专门给你跑了第二趟,补了三千匹战马回来,怎么滴,翻脸不认咱这交情了。” 牛郎急眼了。 他说的是事实,这一路确实不容易,要不然也不会到八月份他才弄战马回来。 “行,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是小气的人,一匹马在原先的价钱上再给你加十两银子,不过呢,有个条件,那就是劳烦你再跑一趟,多弄些战马回来。” 牛郎听到王则之愿意加钱,立刻眉开眼笑,可当王则之一说完。 他的脸立马就垮了。 “哎呀,这南边的生意实在是不好做,而且南边的人鬼精鬼精的,不比咱们北边的人敞亮,我都没跟你说,我还收了一千多匹病马呢,亏死我了。” “知道你不容易,这样,你再跑一趟,一匹马我加十五两。”王则之拍了拍牛郎的肩膀,诱惑道。 牛郎眉头一皱陷入了思考。 “一个大男人痛快点,一匹马加二十两,你要不同意我就找别人去了。”王则之佯装不快,大袖一挥打算离去。 “成交,成交,你别走啊,我还有事跟你说呢。”牛郎双眼大放精光,赶紧追了上去。 王则之不管他,骑上战马招呼上亲卫,准备出关去归化城。 “下次吧。” “你别走啊,你看啊,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还有一个外番人。”牛郎指着一个穿着怪异,欧洲长相的人,还有一门用轮车载着的火炮大呼起来。 原本王则之刚骑上马,在他看到那门火炮,立刻从马上跳了下去。 “我的个乖乖,欧洲早期的加农炮。” 崇祯时期的欧洲,火炮的主要对手就是棱堡、精锐步兵和敌人的战舰。 面对火炮的威胁,西方各国展开了矛与盾的大赛。 在15世纪下半叶的意大利棱堡的雏形开始出现,到16世纪棱堡在欧洲其他地方普及,它的称呼就是“意大利式”城堡。 盾牌的进化也促进了火炮技术的进化,各国君主将金钱都烧在了火炮上。 于是就产生了这种炮管较长,发射仰角较小,弹道低平,可直瞄射击,炮弹膛口速度高的加农炮。 欧洲人把这种身管较长的炮称之为加农炮,当时身管长为16~22倍口径。 欧洲出现了口径较小的青铜长管炮和熟铁锻成的长管炮,代替了以前的臼炮,还采用了前车,便于快速行动和通过起伏地。 16世纪前期,意大利人N·塔尔塔利亚发现炮弹在真空中以45度射角发射时射程最大的规律,为炮兵学的理论研究奠定了基础。 1600年前后,一些国家开始用药包式发射药,提高了发射速度和射击精度。 西班牙制铸造青铜舰炮时期,伽利略的弹道抛物线理论和牛顿对空气阻力的研究,推动了火炮的发展。 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二世在位期间,采取减轻火炮重量和使火炮标准化的方法,提高了火炮的机动性。 此时的欧洲已经开始用装满火药的管子代替点火孔内的散装火药,简化了瞄准和装填过程。 欧洲火炮技术的发展已经远远超过了此时的明朝。 就是大明朝最厉害的红衣大炮,都是从英国在明朝海域沉没军舰里打捞而来的舰炮,后再进过改造这才铸造出来的。 也不怪王则之失态,这种加农炮如果大批量采买回来,在此时的明朝就是碾压敌人的神器。 买工匠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除了主角和崇祯,增加了几个角色,快来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喜欢就点个赞吧。) 牛郎带来的这个外番人正是居住在澳门的葡萄牙人。 1553年,开始有葡萄牙人在澳门居住。 虽然从1557年开始被葡萄牙人在明朝求得澳门的居住权,但明朝政府仍在此设有官府,由广东省直接管辖。 1622年,荷兰人攻打葡萄牙租借自明朝的澳门,被击败。 葡萄牙人最初限定只能居住在澳门南方,1623年,葡萄牙政府委任马士加路也为首任澳门总督。 澳门自被葡萄牙侵占以来,葡萄牙人在澳门一直拥有特权或特殊地位。 明朝因为战争需要,因此与澳门的葡萄牙人长期进行火炮交易,澳门有当时远东最好的炮厂“卜加劳铸炮厂”,与明朝交易的火炮一部分来自这个炮厂,一部分来自他们打捞的英式火炮和其它渠道买入的火炮。 早在1481年,教皇就禁止出售枪支火器。 当时的荷兰人极其谨慎地保护着枪炮制造的秘密,不让这些技术落入亚洲人之手,有需求的地方就有供应,枪炮的技术最终还是泄露了出去。 15世纪,有土耳其人在印度担任炮兵,这些技术流传到中国之前,葡萄牙人还为波斯人提供加农炮,并指导他们如何铸炮,以此制压奥斯曼人。 17世纪,枪炮设计和制造技术的吸引力是教会神父得到明朝当权者厚待的原因之一。 但即便如荷兰人所害怕的那样,最先进的铸炮知识流传到了东方社会,欧洲人的优势也无法被抹消。 尽管明朝接受了教会的操练,购买了葡萄牙人的火炮,明朝的炮兵部队依然相当落后。 欧洲与世界的技术差异不仅仅来自知识技能,在属于欧洲的时代刚刚开启之际,欧洲所享有的财富不只是新知,而且还有与其他文明不同的、对待知识的态度。 欧洲人有意识地利用知识来解决实际问题,具备一种使科技发挥效用的本能。 而这中又蕴含着欧洲人的另一份心理特征的基础:他们对于自身改变世的力量越来越充满自信,或许,这就是他们和欧洲以外的世界最根大的区别所在。 未来向欧洲打开大门,为他们展现了其他文明无法企及的种种可能性。 以这份自信为基础,他们形成了一份无比重要的心理优势。 早在1500年前后,部分欧洲人已经见到了未来——而且他们的设想确实成真。 非洲和亚洲首先成为欧洲人运用这些优势的目标。 在这两片大陆,葡萄牙人的殖民事业保持了一个多世纪的领先地位,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葡萄牙人用坚船利炮横扫一切阻碍,迅速建起一连串基地和商栈。 当第一艘葡萄牙船只来到明朝的时候,他们就打通了欧洲与明朝的直线贸易航路。 十年后,他们取得澳门的使用权;1557年又获得该地的永久定居权。 葡萄牙人把波斯地毯传到印度,摩鹿加的丁香、日本的铜和银运至中国,印度的布料进入暹罗,都通过欧洲船只运输。 葡萄牙人和后继者们发现这是利润丰厚的收入来源,可以部分补偿欧洲与亚洲的贸易逆差,因为除了银之外,后者的居民长期以来对欧洲所需甚少。 葡萄牙人以这些基地为出发点,逐步扩张贸易范围,最终使贸易活动远抵红海深处的马萨瓦和波斯湾另一头,在巴士拉办起工厂。 他们还确保了在细及暹罗的特权地位,并于16世纪40年代成为首批登陆日本的欧人。 这一贸易网络得到与地方统治者所签署协议的外交支持,也以萄牙海上的优势火力为后盾。 对于这个葡萄牙人王则之并不是很喜欢,但是他又很眼馋葡萄牙人手里的加农炮和开花弹技术。 明代中期,部分火炮的炮弹,已由实心弹发展为爆炸弹,这是我国炮弹史上的一次重大发展,也是世界上最早出现的开花弹。 孝宗弘治年间(1488-1505年)所造的毒火龙炮,是“熔铁为子,虚其子而实之药”,用母炮将飞弹打出200步外,“炸碎伤人”。 明人在传统爆炸性火器的基础上发明了被称为“毒火飞炮”、“击贼神击石榴炮”等早期爆炸弹,这一时间不晚于西方同期出现的开花弹,而且毒火飞炮还是化学弹头,“内置砒霜、毒药,落地后爆炸,药物和铁壳碎片同时杀伤敌军”。 但是,明朝的开花弹攻击距离短,危机有限。 欧洲的开花虽然发明的比明朝晚,但是他们的开花弹威力更大。 欧洲的开花弹是在铸铁弹体上开一个口,以木制的信管塞住,在信管内装上缓燃火药来引爆。 炮弹炸开,铁片横飞,能够造成巨大的杀伤力。 “怎么样?喜欢吧?”牛郎笑嘻嘻的问道。 王则之的表现太明显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有多喜欢眼前的加农炮。 “尊敬的将军您好,请容许我介绍一下自己,我是葡萄牙人,我有个中国名字,叫李络克,我的祖上在澳门做生意,我此次前来,是来向您推荐这门加农炮的,我相信您一定会喜欢它的。” 李络克彬彬有礼的说道。 李络克居住明朝澳门已经很久了,这也是他能说一口流利汉语的原因。 “不,你错了,我并不喜欢这门加农炮,我喜欢的是制作加农炮的技术,你要是只拉了一门火炮来卖,那不好意思,你白跑了一趟。”王则之不客气的拍了拍手,骑上马准备离开。 “没有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将军不喜欢的东西,有的是人喜欢。”李络克对着王则之施了一礼,也准备离开。 “如果你能够把加农炮和开花弹的技术给我,我愿意付出十万两银子。 如果你没有这门技术,有工匠也行,一个工匠我愿意花一万两银子。” 资本商人都是逐利的,王则之不相信李络克在如此重金之下不会动心。 果然,王则之提着缰绳刚调转马头,李络克就不顾形象的跑了过来。 “尊敬的,年轻的,有远见的将军,我觉得我们得好好谈谈。” “谈什么?你要卖技术吗?”王则之居高临下的问道。 “哦,不不不,我觉得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工匠的生意。” 李络克有些焦急的说道。 卖加农炮和开花弹的技术,李络克做不了主。 卖工匠他却是可以的。 要知道葡萄牙人在1441年就开始贩卖奴隶了。 当时由安陶·贡萨尔维斯和努诺·特里斯陶率领的一支葡萄牙探险队,在布朗角附近沿海劫掠了10名非洲黑人,带回里斯本出售,是为黑奴贸易的开始。 在15世纪后半叶,葡萄牙人从西非沿海贩运黑奴去本国充当家务和农业劳动力,或贩运至马德拉群岛、加那利群岛和佛得角群岛等大西洋岛屿新辟的甘蔗种植园中工作,每年贩奴大约500—1000名。 卖一个工匠能赚一万两银子,这是比黄金、象牙、胡椒等产品还暴利的生意。 砍价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听到李络克只是卖工匠给他之后,有些失望。 他还想着能花大价钱从他手里买来技术呢。 王则之失望的叹了口气,不愿意下马,李络克急了。 “尊敬的将军,我愿将带来的这门加农炮还有两箱炮弹送给您,只希望浪费您一点点时间,商量一下工匠的生意。” 在李络克眼里,卖工匠成了一门生意。 “好吧。”王则之看了一眼威武的加农炮,他确实动心了。 其实在李络克眼里,他们在澳门的火炮工厂里,铸造加农炮已经成了流水线,根本用不了多少成本。 至于铸炮的工匠,除了掌握核心技术的工头外,大部分都是他们的奴隶。 一万两一个奴隶工匠,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李络克作为一个商人,没道理不赚这笔钱,最关键的是,他此行出来为了维护这门加农炮是带了两个工匠的。 看在李络克送给他的加农炮的份上,王则之下马,回到总兵署,命人奉上茶,开始和他商谈起来。 李络克带了两个工匠,他想立刻以一万两一个人的价格卖给王则之。 王则之摇了摇头,因为他不确信这两个人能不能铸造出合格的加农炮。 李络克傻眼了,他以为王则之要等这两人铸造合格的加农炮才会付钱。 王则之告诉他,两人要签定合同。 合同约定,先付百分之三十,待二人铸造出合格的加农炮,再付剩下的百分之七十。 原本的一万两一个人,一下缩水了百分之七十,李络克怎么会同意。 于是,他开始和王则之讨价还价。 最后,两人敲定先付百分之五十,等这二人铸造出合格的加农炮再付剩下的百分之五十。 两人谈妥之后,愉快的签了合同。 接下来,李络克和王则之谈起来采买加农炮的事情。 李络克说,他们卖给明朝普通火炮是一千两一门,加农炮六千两一门。 王则之摇了摇头,他告诉李络克,他手里有铸造局。 铸造局铸造一门红衣大炮的成本不到二百两。 算上废品率,铸造三门红衣大炮会有一门合格的。 王则之以专业的口气告诉李络克,铸造大炮之所以会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废品率,最大的原因就是炮管内外的冷却速度差距问题。 由于冷却速度的差距,炮管的材质有一点瑕疵,或者有一点不均匀,就在冷却的时候,由于热胀冷缩而产生裂痕。 这还是王则之手里掌握的铸炮技术不先进的原因,据王则之所知,葡萄牙人的铸炮工厂已经解决了这一难题。 他们的报废率绝对不超过百分之五十,所以,他认为李络克的报价太高了,他在杀黑。 王则之考虑到他们葡萄牙人铸造火炮的材料,需要远渡重洋不远万里的从西方送过来,算上材料费,运费,加工费,报废率,一门加农炮顶多出一千四百两,不能再多了。 李络克听了满脸黑线,他在大明朝卖了这么长时间的火炮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砍大刀的。 其他地方的明朝官员听到他的报价之后,从来不会还价,甚至他们自己还会往上加钱。 让他配合着把价格报高,当然,他拿到手里的银子并不会有那么高。 那是因为,明朝的官员们要虚报价格贪没一些油水。 李络克听的一愣一愣的,他在怀疑王则之偷偷潜入过他们的工厂,这才知道了这些内幕。 要不然,他不会把价格掐的这么准。 “不可能,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们铸一门加农炮的成本有多高。 我们从澳门把火炮给你送过来,你不知道这一路上多么危险,要不是有大商队陪同,我都走不到这里。” 李络克当然不愿意以这么低的价格卖给王则之,他被王则之揭了老底一下就激动的站起来咆哮。 他真的被王则之砍价的大刀砍懵了。 “哎,不要激动,咱们慢慢谈嘛是吧,生意嘛,讨价还价就这么回事。”王则之悠闲的喝了一口茶,他把茶杯放下,继续说道。 “这样吧,考虑到你们运送过来确实不容易,我再加三百两运费。” 王则之伸出三根手指。 “不不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李络克伸出双手示意他再加一千两。 “不不不。”王则之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把他的一只手摁了下去。 意思是他只愿意加五百两。 “哦,你不能这么吝啬,你这样,我们是谈不成生意的。”李络克不干,他摊开双手表示他不愿意扯皮了。 “好吧好吧,咱们各退一步,我出两千五百两,你呢,每门加农炮配一百发实心弹,一百发开花弹。” 李络克听到王则之把钱加到了两千五百两,而不是他以为的两千四百两,整个人愣了一下。 当王则之说完的时候,他又满头黑线。 一门加农炮配两百发炮弹,他怎么不去抢。 “不行,两百发炮弹太多了,只能给你配实心弹五十发,开花弹五十发,总共一百发,不能再多了,再多我们连仁义都没有了。” “成交!” 李络克刚说完还没反应过来,王则之已经和他握手,拿来笔墨唰唰唰的写好了合同。 “初次合作先买十门看看,不过呢,咱们要加一条附加条件,你们送过来的加农炮我都要验货,要是炸膛了的算不合格产品,我一两银子都不会付的。 不炸膛的我才会付钱。” 葡萄牙人是殖民者,是强盗,他们卖给明朝的火炮有很多都是有问题的。 等他们买到手的时候才发现,很多火炮没射几下就炸膛了。 最关键的是,他们还不能退货,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王则之可不会像他们一样蠢。 “可以,没问题。”李络克和王则之砍了半天价了,他已经头昏脑胀了。 在听到王则之把价格加到两千五百两之后,他就放下了戒备,对于王则之的附加条款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价格谈好了,就是放定金的事情。 放了定金他就不怕王则之反悔了,如果他辛辛苦苦运过来的加农炮王则之不要了,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吞了王则之的定金了。 李络克按照和明朝官员交易的规则,让王则之给他一半货款的定金。 王则之不同意,他怕李络克拿了银子跑路,再也不来了。 他只愿意出百分之五,李络克一听就炸毛了。 百分之五还不够他的路费。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以付全款百分之十五的货款为条件谈妥了。 李络克对这个价格和定金都很满意,他签字画押,盖上了家族印章。 合同一式两份,一人一份。 李络克取了银子,交接了加农炮、工匠、炮弹等物,带着护卫回澳门去了。 年轻的一品大员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李络克离开大同府之后,脑子就清醒过来。 他在这个时候才发现,与王则之讨价还价的时候,他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他带来的这门加农炮如果卖给明朝官方,最少都能得六千两,如果遇到一些什么都不懂的官员,卖到一万两都不是问题。 这下倒好了,王则之以买工匠为名把他的加农炮给骗到手了。 李络克一想起自己把加农炮白白送给了王则之,就想打自己一巴掌。 虽然说他们制造一门加农炮的成本的确不会超过一千两,可是白白送给人他还是巨亏了。 他是怎么亏的? 就在王则之说一个工匠一万两的时候,他的贪欲使他迷失了。 他手里的工匠都是从荷兰人手里买来的奴隶,这些奴隶吃苦耐劳,价格便宜,一个不到十两银子,根本不值钱。 虽说他们经过培训既会铸炮,又会操炮。 满打满算,一个工匠顶多就值个一百两。 一百倍的利润啊。 这个利润使他脑子发热了,来不及想太多,就把加农炮送出去了。 李络克双目无神,懊恼的自责着向南方去了。 王则之把这门加农炮交给火炮营,让他们熟悉去了。 至于那两个工匠,王则之打算把铸造营的马槐和赵灿叫来,从他手里好好学一下铸炮的技术。 王则之担心铸造局的工匠会排挤两人,不会好好学。 或者说,王则之担心铸造局的工匠会给两人下马威,不好好配合他们铸炮。 所以,王则之要好好给他们说一说,免得他们坏了铸造加农炮的大事。 等飞鹰传消息到游击营,他们再赶到大同府,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一时之间王则之是走不了了,他就取消了前去归化城的计划。 “牛老哥,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走,我请你去魁星楼喝两杯。” 王则之要感谢一下牛郎,要不是牛郎,他都得不到这么先进的火炮。 “哟,这感情好,嘿...早就听说这魁星楼的菜是一绝了,尤其是那山西过油肉啊,嘶溜~”牛郎这厮回山西之后,只是听人说过一回就记住了这道菜。 他早就馋了很久了。 “报,王闪携三位领队回来了,同归的还有一万兵马和数十商人,商人们都是带着商队来的。” 王则之和牛郎前脚刚出总兵署,在门口就遇到了报信的小兵。 “我就说呢,一大早的我这府上就来了好几只喜鹊,这好事一庄接一庄的,你瞧那喜鹊还在呢。”王则之指着门口不远处的一颗老槐树。 好几只喜鹊站在槐树上叽叽喳喳的跳来跳去。 “这是好兆头啊。”牛郎附和道。 “走,咱们去城南看看。” 城南,由于王闪带回来的人数众多,加之他们不是大同府的户民,没有身份铭牌,所以这群人被挡了下来。 王闪身边围绕着一些江南商人正在和他亲切的交谈着。 一路走来,他们看到了一个生机勃勃的大同府。 如果说,原先他们还听王闪说大同府遍地商机的时候,还有些怀疑,此刻看着热门非凡的大同府他们最后一丝怀疑已经烟消云散了。 原本,他们过大同府关卡时被收过路费的愤懑在这一刻也荡然无存了。 他们一个个巴结着王闪,只想快点在大同府,或者王闪口中机遇遍地的塞外做起生意来。 “王掌柜所言不虚呀,我还以为此行要打水漂了,现在看来,此行要大赚一笔喽。” “那是,那是,不说别的,我觉得这些修路、运石的生意咱们也可以做。” “此言差矣,我觉得咱们可以干车马行,你看,这修路、运石的生意已经有人做了,从眼前的情况来看,他们的车马是远远不够的,你瞧瞧,那儿还在用人拉车呢,啧啧啧~” “李掌柜说的是。” “我觉的吧,吃是一个大问题,你看啊,这一路走来,做活计的人这么多,那得有多少张嘴吃饭啊。 还好我是做粮食生意的,此次前来带了足够多的大米和糯米,不管是卖粮食还是把它们做成咱们南地的吃食,一定能赚不少银子回来。” “还是孙掌柜有先见之明啊,看样子你们孙家光靠卖粮食就可以富甲一方了。” “哈哈哈...” 商人们一阵哄笑,他们在嫉妒孙掌柜带了这么多大米和糯米前来。 孙掌柜听出了那人的嫉妒之意,只是笑笑也不反驳。 “哈哈哈...你可算回来了。”王则之一出南门见到被众人簇拥着的王闪,直接大声笑了起来。 王闪见状,从人群中走出,小跑着来到了王则之面前躬身施礼。 “属下幸不辱命,过黄河之后,由河南至南直隶开办了大大小小四十七家分号。 经营范围有粮食、棉花、食盐、布匹、煤炭、竹木、茶叶、桐油、生漆、药材、曲酒等各种货物。 此次属下还有个意外收获,我给大人引见一二。” “敢问这位是何人啊?”原先哄笑孙掌柜的那商人跨前一步,傲慢的问道。 “放肆,此乃荣禄大夫,朝廷一品命官,岂容尔等撒野!”亲卫罗聪手握长枪直指那商人,高声喝斥起来。 那商人一听王则之是朝廷一品大员,吓的一个哆嗦,立刻九十度躬身,颤抖起来。 “小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小人当个屁放了吧,啊,呵呵...呵呵...”那商人吓的冷汗直流,半天不敢直起身子。 他之所以会傲慢,那是因为他轻视了王则之的年龄。 仔细算起来,现在的王则之才十七岁。 十七岁的荣禄大夫,朝廷一品大员,说出来都没人敢相信,也就是崇祯上位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这也不能怪那商人会看走眼。 其实在崇祯登基的时候,也有一人他升官的速度比王则之还快,还离谱,只不过他升官的品级没有王则之高罢了,毕竟并不是人人都像王则之一样能够屡立战功。 此人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连升九级。 此人叫刘之纶,字元诚,四川宜宾人,崇祯元年进士,改庶吉士。 他得到好友金声的举荐,获得了一次和崇祯皇帝面对面的机会,刘之纶很善谈,也很善于表达自己的见解,因此吸引住了崇祯皇帝的目光。 刚登基的崇祯还是很愿意大力提拔人才的,对于刘之纶也是如此,他看中了刘之纶,毫不犹豫地给刘之纶升官,刘之纶刚做官一年,只是个普通的庶吉士,级别从七品,结果崇祯二年,就封他为正三品的兵部侍郎,一下子升了九级官位。 驿卒成贼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商人很紧张,王则之却毫不在乎的摇了摇头。 人站的高了,看的就远了,境界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无妨,诸位远道而来,旅途劳顿,王某在魁星楼设宴,还请诸位赏个脸入内一叙。” 王则之毫不在意那商人的作派,抱拳施礼,示意商人们入城一叙。 “客气,客气。” “叨扰,叨扰。” “多谢,多谢。” 朝廷一品大员请大家吃饭,商人们只觉得脸上有光,哪里会有人不赏脸。 商人们一一从王则之面前走过,城内的下人带着他们向魁星楼走去。 至于那傲慢的商人仍旧躬着身子不敢动。 “起来吧,人家都走了。”孙掌柜路过那商人淡淡的说了一句,把手背在身后唱着小曲入城了。 那商人直起身子,活动了一下躬僵的腰板,怨恨的看着走远的王则之,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入城。 在明朝得罪朝廷大员,是商人最忌讳的事情。 他没想到自己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他不敢想象,如果他留在大同府,会被王则之怎样对待。 所以,他选择离开。 事实上他完全没必要这样,在王则之眼里,他不过就是一个做生意的商人,还犯不着费劲去对付他。 王则之和王闪一边走着,一边听他述说。 原来,去南边开办分号的王闪遇到了采买洋番芋回来的三领队。 正好,王闪要回来复命,他就跟着三领队一起回来了。 “大人,而今的江南洪水泛滥,粮食短缺,洋番芋(土豆)已经涨到四两一石了,所以,赴江南采买洋番芋的兄弟只买回来二十万石。 在路过太原府的时候,宋巡抚要截留十万石,属下不敢自作主张,说是请示您之后,再行决断,就没有划拨给宋巡抚。” “此事你做的很好。”王则之拍白王闪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害怕。 “谢大人,还有一事,此次前往江南,遇到许多驿卒,他们无事可做,就打家劫舍成为了贼匪,咱们的队伍人强马壮,就把他们打败收押了回来,一路走过来已经有一万多人了。” 崇祯二年二月初八户科给事中刘懋上书“请裁驿站冗卒,岁可省金钱数十万。” 崇祯悦,遂裁驿站卒。 其时陕西加派之赋数目日增,吏因缘为奸,民大困。 山、陕游民至是求为驿卒而不可得。 是时,陕西灾荒连年,于是,饥民,失业驿卒和逃亡士兵纷纷投入起义军。 也就是说在二月的时候,崇祯开始着手裁撤驿卒了。 从北裁到南需要时间,七月户部尚书毕自严又说驿站之增派宜减,这加剧了驿站裁撤的速度。 整个大明朝朝六成的驿站的被裁撤,这样一来,导致大批驿站士卒失去了工作。 没有工作,他们就没了生活来源,没有生活来源,活不下去了,他们聚集起来成为了贼匪。 崇祯为什么糊涂到允许裁撤驿站呢?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原先,驿站的功能主要就是递送情报,转运军资,投送八百里加急文书等事。 到崇祯时期,大明朝遍地都是驿站。 可以说密密麻麻的驿站已经遍布大明朝全国各地。 驿站原本的功能,到了这个时期也已经发生了变化。 越来越多的驿站变成了官员们的豪华招待所,成为他们公费游玩的不二之选。 驿站成为往来官员提供住宿、车马供应等服务场所。 官老爷为了享受,崇祯时期的驿站都进行了标准化设施。 每个驿站最少有十间装修豪华的上等客户,二十间供官员仆从居住的厢房。 常年喂养最少十匹上等战马,十匹拉车的骡子。 为了保证驿站能够正常运转,每个驿站还得配上马夫、驿卒、厨子、洒扫等十几人。 这些人不但要管住,还得管吃,最重要的是还得给他们发饷。 明朝末年,官员腐败成风。 他们来到驿站不仅享受着免费的吃喝住,临走时还要向驿站勒索一笔钱财,作为途中应急所用。 他们索要钱财的理由是,大明朝地大物博,土地广茂,驿站不能尽全,路过的官员需要一些银子以备不时之需要。 明朝朝廷允。 官员们本身就腐败,这一下更加肆无忌惮了。 他们毫无节制的向驿站索要钱财,致使原本就不堪负重的驿站摇摇欲坠了。 到了崇祯朝,驿站的运行,不仅靠朝廷拨款救济,还要向民间摊派。 这种摊派既没有朝廷规定的标准,也没有上级官员监管,全靠驿站官员的一句话,想收多少就收多少。 失去监管的后果,就是驿站的管理漏洞百出,官员们变的贪得无厌。 按照正常的计算,一匹马一年所用的马料不过八十石,到了崇祯朝,驿站时的一匹马一年所用的马料达到了惊了人的五百石,涨了六倍还多。 在这些不正常的背后,是驿站庞大的利益链条。 除了让各级官员巧取豪夺之外,剩下的全进了驿站官员的腰包。 更为严重的是,崇祯年间的官员都知道驿站的漏洞,他们纷纷开具官府公文,明目张胆的给私人使用。 驿站的这些弊端作为一国皇帝的崇祯他都知道,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大力整顿驿站的原因。 大量的民脂民膏流入官员的腰包,而作为一国皇帝的崇祯手里却连辽东军饷都拿不出来。 忍无可忍的崇祯帝不得已,断臂求存,开始大力整顿驿站。 如此一来,首先出事儿的就是陕西。 陕西作为西北边防重地,在这里驻扎着明朝十分之一的重兵。 这也就导致,全国十分之一的驿站都集中在这里。 这次轰轰烈烈的裁员风暴使得陕西境内数万驿卒失业。 陕地又因连年干旱,遍地流贼没有生路,这些失来的驿卒无路可走就跟着流贼们造起了反。 如果崇祯在裁撤驿站之前,就想到了安置失业驿卒的善后,也许事情还不会这么糟糕。 可是安置失业驿卒也是需要银子的,崇祯最需要的就是银子。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驿卒成为流贼是必然是会发生的一个事情。 大同府经过林丹汗之祸,再加上王则之的整顿已经没有那种驿站存在了。 要不然,东一搓儿,西一搓儿的驿卒造反,处理起来也是很麻烦的。 王则之这边没事,不代表别人那边没事。 比如山西巡抚宋统殷,三边总督洪承畴。 洪承畴面对饥民流贼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 打败了,杀,投降的,杀。 陕地的反贼顶不住洪承畴的围剿,开始向山西突围。 正在这时候,越来越多的失业驿卒加入了他们。 有了这股生力军,他们突围的机会更大了一些。 更加糟糕的是,陕地的失业驿卒成贼之前联系了山西的驿卒,他们打算两边联手合兵一处。 洪承畴截获了他们的信件,立刻传消息给宋统殷。 两人互相配合,与两地的流贼开始搏命拼杀。 由于陕地干旱日久,又经流贼之祸,洪承畴手里的粮草越来越少了。 宋统殷得到了平阳府,汾河盆地士绅、商贾们的支援,粮草的问题暂时得到了缓解。 可是,面对越来越多的流贼,他也感到有些后继乏力。 于是,两人合声奏报,说山、陕流贼日趋势大,请求朝廷增援。 朝廷刚收了夏税,正打算拨一些给辽东的边军。 崇祯一收到他俩的奏报,想起袁崇焕私斩了毛文龙,抄没了毛文龙的粮饷。 权衡利弊之后,他一拍板,把收上来的政税拨给了洪承畴,至于宋统殷,他有平阳府乡绅、商贾们的支持,让他先撑一撑。 崇祯认为,只要洪承畴解决了陕地的流贼,山西的流贼就不成问题了。 更何况,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可以调用王则之去镇压。 人参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此事,三领队有功,当赏,每人赏银百两,稍后叫他们一同来魁星楼赴宴吧。” “大人英明。”王闪恭敬的说道。 “报,山西巡抚大人到。” “报,王先回来了。” “哈哈哈...我就说呢,今儿总兵署外的喜鹊怎么会这么多呢,原来是喜事多啊。 去个人把宋大人请到魁星楼,让宋大人给这些远道而来的南商见个面。 顺便说一声,我出城了,稍后就到。” “是。” 对王则之而言,山西巡抚宋统殷没有王先重要。 因为王先办的事情十分重大,宋统殷十有八九是找他要土豆来了。 事有轻重缓急,宋统殷的事情对王则之来说并不重要,可以缓一缓。 还有就是两人一个在城北,一个在城南。 他刚从城南走到靠近北门的魁星楼,叫他再跑到城南去接宋统殷,他觉得折腾。 再说了,他现在可是一品荣禄大夫。 虽说他是个武将,他的官阶在名义上还是比宋统殷高一阶的。 他不去接宋统殷,宋统殷也不会说什么。 王则之想的简单,看在王闪眼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当他听到王则之不去接一省巡抚,而是去接他哥哥的时候,他的手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这说明王则之对他们哥俩是很看重的。 有句话叫作士为自己者死,此刻的王闪就产生了这种念头。 “哈哈哈...车马劳顿辛苦了,走,魁星楼吃顿好的。” 回来的只有王先和纳禄,李长河和张山风要看守补给点不能擅自离开。 当然,车队该有的随从那是一个不能少的。 要不然遇到强大的马贼他们就损失惨重了。 “不辛苦,不辛苦。”风尘仆仆的王先恭敬的回道。 “好,好,纳禄一起去魁星楼,走吧。”王则之不能只关心王先,纳禄这个他收了没多久的叶赫人也得关照关照。 “我想回去看看家人,我可以不去吗?”草原上的人不喜欢中原人酒桌上的氛围,纳禄有些不大想去。 “可以,去吧。” “驾~”纳禄确实有些思念家人了。 王则之在河套给他们圈了牧场,纳禄不知道那块牧场好不好,也不知道家里人生活的怎么样。 此刻他只想尽快回去看一看,一得到王则之的允许,他连声道谢都没来得及说,策马扬鞭就向河套去了。 “哈哈哈...这个猴急的家伙。”王则之很喜欢草原人那直爽的性子。 没有花花肠子,没有弯弯绕绕,有什么就说什么。 “大人勿怪,他就是这么个性子,不会藏着掖着。”王先替纳禄解释道。 “没事没事,走,咱们去,咱们好好喝一顿。” “是。” 王先和王闪两兄弟跟在王则之身后,向着魁星楼走去。 王先一边走,一边说着此次的收获。 王先带到盛京城的瑕疵火炮都卖了一个大价钱。 四门弗郎机炮,一门卖了两千两,一门红衣大炮更是卖了八千两的高价。 要知道这几门火炮都是王则之淘汰下来的瑕疵品,如果多用几次那可是会炸膛的。 除此之外,带过去的铁炉子成为了抢手货。 盛京城中做传销生意的商人们手里已经没有了铁器,他们关内的铁器又运不出去。 王先原本就做过这门生意,早就知道了其中的门道。 所以,他到了盛京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卖铁炉子,而是先收集了一下情报。 等他知道铁炉子已经断货之后,二话不说租了一间铺子,开始售卖。 不过,他不是简单的售卖。 而是限购。 每天只卖十个铁炉子,价高者得。 令王先吃惊的是,铁炉子的价格在短短三日的时间内翻了六倍。 王先一边心惊胆颤的收银子,一边准备把粮食兜售了跑路。 因为隐约中他感到了不安。 果然,他刚开始大批量抛售粮食,阿每贝勒就带着家丁找上门来了。 王先吓的亡魂皆冒,他以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暴露了。 当阿敏贝勒表明来意,要以市价把他手里的铁炉子都接手。 王先闻言松了一口气,原本是来搞垄断了。 能把金国的贝勒拉下水,王先认为赚不赚钱的已经不重要了,所以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阿敏贝勒很高兴,在接手了王先手里的铁炉子之后,赏了他百两黄金,十根千年人参。 千年人参,圆柱形,茎顶有轮生复叶,长人躯,生四肢,长条须,老而韧,清疏而长,其上缀有小米粒状的小疙瘩称之谓“珍珠点“,色白而嫩脆,芦较长,老皮,黄褐色,质地紧密有光泽,在毛根上端肩膀头处,有细密而深的螺丝状横纹。 此物可遇不可求,传闻,此物可生死人肉白骨,有夺天地造化之功效。 王则之听了王先兴致勃勃的描述,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别人不知道人参的底子,他还不知道吗? 人参适用于调整血压、恢复心脏功能、神经衰弱及身体虚弱等症,也有祛痰、健胃、利尿、兴奋等功效。 至于生死人肉白骨,夺天地造化的事情不过是金人喊出来的噱头罢了。 努尔哈赤十岁生母就去世了,受到继母虐待,十九岁时便让他分家另过。 那时候,他住在山峦起伏,林木茂盛的建州,那里山货很多,犹其盛产人参。 努尔哈赤就上山采榛子、松子、蘑菇,挖人参,打猎,然后背着这些东西,敢上两天路程,到抚顺马市上去卖。 卖了钱,再从马市上买回日常用品和农具。 那时候,在女真人卖出的商品中,人参占很大比重,可是人参不能久存,女真人只好采用旧有的方法把新鲜人参用桦树皮包起来,用水浸润着,但汉族商人往往嫌太湿,不愿意买,湿参又放不了多久,时间一常就烂了,女真人只好把价降低,以便尽快卖出。 公元1587年,努尔哈赤在费阿拉(今辽宁新宾旧老城)修建了汗王城。 他把其他几支女真人也统一到自己麾下,这时候,他虽然不亲自到马市卖人参等山货,对这项商业活动仍然非常重视。 1605年,建州的人参获得了大丰收,这本来是件好事,确给女真人带来了苦恼,这成千上万的鲜参销售成了难题,即使压低价格,也一时难以全部售出。 努尔哈赤看到老法子已经不适应新情况,便大胆提出改革人参的贮存方法。 他要大家把鲜参煮熟、晾干,这样的干参可以长其保存,又可以慢慢出售。 但很多人都表示反对,担心一旦不成,会彻底赔本。 努尔哈赤为了打破陈俗之见,一边派人去明朝散播人参具有生死人肉白骨,夺天地造化的功效。 一边坚持己见,改革人参的贮存方法。 结果明朝的官员、士绅、勋戚、皇亲贵族对人参的作用深信不疑。 干参刚拿到马市上,就受到明朝商人的热烈欢迎,赚了成倍的钱。 琥珀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二年几乎滴雨未下,辽东后金这里同样也是如此。 王先押运过来卖的粮食可以说解了盛京的燃眉之急。 正是因为如此,阿敏贝勒对王先的感观还是比较好的。 在接收了铁炉子之后,阿敏贝勒命人运了一些战利品过来。 这些战利品是他东征西讨,征战四方获得的。 他叫王先把这些战利品带到中原卖了,售卖所得,两成归王先所有。 王先大喜过望,对阿敏贝勒感恩戴德的称赞了一番。 阿敏贝勒对王先的表现很满意,他告诉王先,如果做好这件事情了,下次来就有资格获得龙票了。 明朝政府明令禁止与关外金人进行商业交易。 那时,和后金做生意是要冒生命危险的,但风险越大,利润也越丰厚。 总有不怕苦不怕死的商人不顾禁令,跋山涉水与清军进行贸易,为后金和百姓提供各种生活和军需物资。 努尔哈赤把目光投向了这些商人,他向经常往来于中原和后金之间进行买卖的商人伸出求援之手,请求借予巨额钱款,向他借款的商人将会获得巨额利息。 努尔哈赤向借款的商人出具了盖有龙玺的借票以为证据,这就是“龙票”的由来。 到了皇太极时期,皇太极为了刺激商人们加大贸易。 把辽东的贸易经营权全部给予了持有龙票的商人,拥有龙票的商人,不仅会获得巨额利息,他们还可以在后金全境贸易。 而且,持有龙票的商人会获得后金境内所有部落的支持。 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会有骑兵给他们充当护卫,保护他们贸易。 除此之外,持有龙票的商人,在后金境内采买物资,可以以低于市价两成的价格进行交易。 这是其他商人所不具备的。 对于皇太极这个龙票制度,别说王先,就是王则之都有些动心了。 要不是王则之知道,皇太极如此做是为了吸引商人来做生意,利用他们储备军用战略物资,发展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为间谍,来刺探大明王朝的军事经济情报,了解和掌握明朝的一举一动。 王则之都想去后金捞一笔了。 “大人,还有一个坏消息,皇太极突然以宫中物品失窃,抓获汉人小贼之后,把盛京城中的汉人奴隶全都关押了起来。 咱们上次发展的内线恐怕凶多吉少了。” 王先有些担忧的说道。 努尔哈赤是一个善用间谍的人,皇太极同样如此。 王则之猜测,王先发展的下线很可能被同类出卖了。 除此之外,这释放出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皇太极在清除后顾之忧,他要行动了。 己巳之变。 王则之面色一变,立刻下起命令来。 “来人,命余会长把魁星楼内的商人们安顿好。 告知余会长,叫他把大同商会的商人叫来,和江南来的商人们做做生意。 同时,命余会长配合王闪组织人成立江南商会。 但凡加入商会的,皆可出关经商,不愿意加入商会的,不准出关。 王先把辽东带回来的战利品卖给江南的商人。 来个人,带宋巡抚去魁星楼的顶层,告诉他我稍后就到。 我有点急事要立刻处理,没有时间陪你们去喝酒了,你们速速去办。” “哎,我呢?我的山西过油肉呢?”牛郎高举手臂摇晃了一下。 “你去吃就行了,有人会给你安排座位的。” “哦,好好好。”牛郎闻言,转身向着魁星楼跑去了。 王则之说完头也不回的向总兵署快步跑去,罗聪紧随其后。 刚回来的王先、王闪两兄弟面面相觑,他们同时眨了眨眼,就办事去了。 这二人都是机灵的人,他们略一思考就知道,王则之遇到不得不立刻去办的事儿了,要不然他也不会不管不顾的跑掉了。 余有已经办过这种事情了,很有经验。 在他的协助下,王闪只花一个时辰就办起了江南商会。 江南商会成立。 王闪来到魁星楼开始侃侃而谈。 王先陪同着站立一边,目光闪烁,鼻头有些发酸。 他弟弟举荐的人成会长了,他弟弟也成会长了,他怎么还是个空衔。 他冒着生命危险数次前往金国,来回奔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他是有功劳的,他想不明白,王则之为什么不给他安排个会长当当。 转念一想,当了江南会长的是他弟弟,他心中又升起一股自豪感。 那种酸溜溜的感受这才好了许多。 “诸位有所不知,这位是家兄,他是镇北商会会长,对于边关塞外的生意那是门儿清啊。 诸位要是想去塞外做生意,少不了要请教一二。” 镇北商会,是王则之早就想好的,他跟王闪谈过,所以王闪知道这件事情。 王先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他还是很感谢弟弟,能在这种场合捧他。 王闪引着王先给在座的商人介绍起来。 商人们闻言,一个个起身对着王先施起礼来。 王先见状,笑眯眯的回礼。 “敢闻这位会长,去塞外经商有什么好买卖啊?” 人群中一个商人好奇的问道。 王先笑笑也不说话,而是抬手示意手下把东西抬上来。 “产自辽东的千年人参。”一支装在红缎宝盒里的千年人参。 “产自朝鲜的高丽百年人参。”这支人身卖相没那么好,不过也不算差的了。 “产自朝鲜的高丽宝石。”一个装满红玉、黄玉、紫水晶、白水晶等宝石的精美小箱。 “丽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海,其中多育沛(琥珀),佩之无瘕疾。” “金波荡漾,富贵财石,你说个价。”一个财大气粗的商人看中了这块琥珀,直接站起来喊价。 “价高者得。”王先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明朝琥珀的价值堪比金银,无论是在西方还是在中国,琥珀都是皇室贵族才能拥有的的珍宝,有国家还把琥珀当做交换货物的钱币或祭祀的用品,甚至用来制作皇室珠宝与庙堂器。 像这种净水极品金珀,可遇而不可求。 “我出十两黄金。”十两黄金也就是一百两银子,这是个非常高的价格了。 “诸位高抬贵手给某个面子,这个琥珀我不是拿来卖的,而是给家母买的,家母年纪大了,体弱多病,需要此物镇镇病邪。”这个商人拱了拱手示意大家不要抬价。 大部分商人都表示理解,没有报价,不过也有例外。 比如想来与他不合的死对头,做骡马生意的李掌柜。 “我出二十两黄金。”李掌柜报了个价,嘴角不屑的一笑。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他的死对头赵掌柜的母亲已经病故一年多了。 如果不是大家都要脸面,他完全不介意当众说出这件事让他出丑。 不过,他们虽然是对头,但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这也是他不说出来的原因。 他觉得这家伙买琥珀肯定是用来卖的。 “你...好好好,我出四十两。”赵掌柜一看报价的是李掌柜,不好发作,只能咬牙切齿的继续加价。 “那我出四十一两好了。” “我出五十两。” “我五十一两好了。” “一百两,一百两黄金,你有种再加啊。”赵掌柜把桌子一拍,恶狠狠的盯着李掌柜。 李掌柜眼珠子一转,他知道不能再跟了。 如果他跟了,赵掌柜不跟了,他就亏大发了,他又不需要那块琥珀,没必要死磕。 “恭喜赵掌柜,喜得宝物。” “好,来人,送与赵掌柜,一手交货一交银子。”赵掌柜虽然花了一百两金子,可是他一点也不后悔,甚至很是欢喜。 没人知道,原来他是个喜欢收藏琥珀的家伙。 喜欢到了一种执着的地步。 众商人开始窃窃私语,他们没想到关外有这么多好东西,随便一块琥珀都能卖到百两黄金。 出关通道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千年人参,我出一百两黄金。” 市面上的人参多为五年的,十年和百年的都不多见,千年的更是十分稀有。 如果一般的药铺拥有一株千年人参,那都是镇店之宝般的存在。 五年人参,一尺高,肥厚,肉质,黄白色,呈圆柱形或纺锤形,下面稍有分枝;根状茎短,直立,植株茎顶五个轮生复叶,叫“五匹叶”。 千年人参呈圆柱形,三尺来高,长人躯,生四肢,长条须,老而韧,清疏而长,其上缀有小米粒状的小疙瘩称之谓“珍珠点“,色白而嫩脆,芦较长,老皮,黄褐色,质地紧密有光泽,在毛根上端肩膀头处,有细密而深的螺丝状横纹。 卖粮的孙掌柜仔细看了又看,他决定出手了。 因为他家中的老母得了顽疾,只有千年人参才能治愈。 虽然说,他也知道人参并没有传言中生死人肉白骨的作用,但是对于一些顽疾,或者一些体弱的人确实能够吊住他们的性命,延长几年寿命。 “听说这东西能够壮阳。”人群中一个商人往下身看了一眼,一拍大腿,跟着报价了。 “我出五百两黄金。” 五百两黄金等于五千两白银,都能买火炮了。 看样子,无论是古人还是现代人,对那方面的事儿都挺在意。 孙掌柜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不认识那人之后,扭过头正准备加价。 “我出一千两黄金,这千年人参给了你们是暴殄天物,给我们药行才有用。”药商曹老板,传闻他是太谷曹家的分支。 他一出言,众商都犹豫起来。 太谷曹家,是明朝声势显赫的豪门大户,就是在南直隶也有一定的影响力。 孙掌柜自然也知道,他皱了皱眉,施礼解释起来。 “家母心力不济,脾胃难调,多年以来已成为绕体的顽疾,而今唯有千年人参方可治愈,还望曹掌柜行个方便。” 人参适用于调整血压、恢复心脏功能、神经衰弱及身体虚弱等症,也有祛痰、健胃、利尿、兴奋等功效。 对孙掌柜母亲的顽疾正好有用。 “不是我不行方便,王会长说了,价高者得,咱们各凭本事吧。”曹掌柜淡淡的回道。 孙掌柜斟酌了一下,面现不快,一甩衣袖,冷哼一声,买高丽百年人参去了,至于那千年人参就被曹掌柜以一千两黄金的价格给买下了。 孙掌柜买百年高丽参,一开口脸色就阴沉了下去。 他一出价那个想要壮阳的商人就加十两,气的他都想吐血了。 当这百年高丽人参触到他的底线的时候,他还是无奈的放弃了。 孙掌柜对王先展示的其它宝物不再有丝毫兴趣,他更在意的是他母亲的身体。 如果他母亲的身体不行了,他赚再多的钱也没有用。 王先拍卖的宝物,是他从阿敏贝勒的战利品中精挑细选而来的。 基本上是每一种宝物挑选了一种,很快拍卖结束。 “如诸位所见,这些宝贝都是从关外得来的,它们的价值诸位心里也是清楚的。 明人不说暗话,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要想获得这些宝贝就得出关,出关就得加入江南商会,加入商会大家才能获得出关的资格。 这江南商会的具体事宜,诸位还是问问江南商会的会长吧。”王先伸手引向王闪,退了下去。 “大家稍安勿躁,先了解一下什么是商会,商会有什么用,大家为什么要加入商会,来人,把《商会条例》发下去给大家看看。” 这本《商会条例》是王则之制作的通用款,不管哪个商会都适用。 “做生意,就得有人脉,人脉就是最大的财富,这句话说的不错...” “独木不成林,单打独斗难力拨千钧,惟有通过商会抱团,强强联手,资源互补,以强带弱,才能够共同发展...” “加入本商会,可获得出关经商权,走杀虎口前去归化城经商的本商会成员,拥有额定禁物交易权,额定禁物包括铁器、盐巴、粮食等货物,嘶~” 商人们看到这里全都倒吸一口冷气,可以带禁物出关贸易,那就代表着暴利。 “为何由新平堡出关没有额定贸易权呢?”药行曹掌柜不解的问道。 明朝,长城有九边重镇,分别是辽东镇、蓟州镇、宣府镇、大同镇、太原镇、榆林镇、宁夏镇、固原镇、甘肃镇。 如果想出关,只有这九个口子,别无出口。 这是为什么呢? 除了明朝筑的长城就是塞外地势造成的。 出差的九个口子就有九条通道,这些通道就在山的夹缝里。 如果走别的地方,别说没有路,就是走通了,也会因为路上没有水而渴死。 对于出过关的商人们而言,张家堡位于宣府镇,在东边是为东口。 杀虎口位于大同镇,在西边是为西口。 有明一朝,山、陕穷苦流民,断断续续地“走西口”。 他们越过长城,来到草地,放羊,开垦土地,艰难维持生计。 明朝晚期,内地人口骤增,人地比例失调,大量人口加入到走西口的队伍。 走西口的人群中不乏头脑灵活之人,他们成了商人。 山、陕商人们一涌而出,经朔州、右玉,出杀虎口,到包揽经商天下的归化、绥远、库伦。 陕北人出榆塞,经乌审、鄂托克,到杭锦后旗,到后套。 不管是杀虎口,还是榆塞,都在长城西面,统称西口。 到了崇祯时期,崇祯下令禁绝了边关贸易。 现在能走的只有王则之手里的两条通道,一条是前往归化城和鄂尔多斯的杀虎口,一条是可以绕道蒙古林丹汗察哈尔旧地前往后金的新平堡。 至于其它出口基本上都处于关闭状态。 辽东镇、蓟州镇在袁崇焕的管理下,禁绝了边关贸易,以防资助皇太极。 宣府镇在耿如杞和魏云中手里,这两人都是油盐不进的主,没有崇祯皇帝的命令他们是不会私开边市的。 太原镇在宋统殷手里,他正忙着剿匪,别说抽不出时间开关互市,就是抽得出,没有崇祯皇帝的命令他也是不会私开边关的。 榆林镇、宁夏镇、固原镇、甘肃镇,全镇戒严,他们正忙着抵抗造反的饥民,根本无暇顾及出关经商的事情。 王则之之所以不允许由新平堡带禁物出关,那是因为新平堡和张家堡一样,是有通道能够到达后金的。 归化城一带的蒙古诸部已经被他真正掌控了,他允许在规定的范围内拥有额定禁物交易权。 辽东皇太极可不会被他收服,皇太极不仅不会被他收服还是他的心腹大患。 所以,王则之不允许由新平堡带禁物出关,哪怕加入商会也没有这个权力。 曹家是闯到关东以以种菜、养猪、磨豆腐起家,慢慢兴盛起来的。 生意有了起色之后,就开始涉足更多的行业,最行涉足的就是酿酒业。 慢慢的曹家成为了关外大商,崇祯时期曹家开始向关内发展,营项目有银钱业、绸缎、布匹、呢绒、颜料、药材、皮毛、杂货、洋货、酿酒、粮店等等。 曹家所做生意由关外起家,自然他们少不了会带些禁物出关卖给后金。 当曹掌柜看到《商会条例》规定,由新平堡出关没有额定禁物交易权之后,他就有些不高兴了。 入会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由杀虎口出关可达归化城、哈郎兀、屈野川一带经商,这些地方的百姓已经尽皆臣服于山西总兵、荣禄大夫,一品朝廷命官。 带着朝廷允许的数额去此些地带交易,并无大碍。 但是,由新平堡出关,那可是能够绕道到达后金的。 曹掌柜问出此言,莫不是想要携禁物资敌?”对于曹掌柜的家底,王闪还是有些了解的。 王闪的心底里其实是瞧不起曹掌柜这种人的。 虽然王则之也卖禁物给皇太极,可王则之是有目的,并不是为了赚钱。 曹掌柜的家族可不一样了,他们纯粹只是为了利益就出卖了大明朝。 “王会长何出此言?”曹掌柜闻言,脸色大变,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他微眯了一下眼,缓缓扫视了一下在场的诸人,最后死死的盯着王闪。 他要王闪一个交代。 如果王闪没有证据空口说白话,含血喷人,他就可以发作一下了。 “呵呵...曹掌柜莫要激动,王某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当不得真的。”王闪笑呵呵的回道。 曹掌柜听他这么说反而不好发作了,因为王闪说了,他就是开个玩笑不能当真。 如果他发作了,那说明王闪说的事儿是真的了。 曹掌柜拿王闪没有办法,缓缓的又坐了下去。 “这...连粮食也不能带出关,我还想为家母求一株千年人参,哎。”孙掌柜仔细观读了几遍《商会条例》无奈的叹了口气。 “孙掌柜莫要叹气,只要大家加入商会就可以共享商会内的资源,咱们商会也有药铺,成为江南商会的会员就可以去商会药铺中购买千年人参了。” “当真?这千年人参商会还有?”孙掌柜闻言眼睛一亮,立刻激动的站了起来。 这千年人参总共有十根,卖了一根,还有九根。 “当然有,不止有,如果孙掌柜加入商会,还能以会员价购得此物,会员价远低于市价哟。”王闪诱惑的说道。 “好,我加入,我加入。”孙掌柜迫不及待的跑上台来到王闪面前,王闪二话不说叫人拿来入会合约。 孙掌柜看都不看就签字画押了,合约一式两份,一份留底,一份给了孙掌柜。 “快...快带我去看看。”孙掌柜完签字之后,焦急的说道。 “恭喜孙掌柜成为咱们江南商会的第一位会员,孙掌柜所需要的千年人参,不需要去取,本商会双手奉上,而且以市价九成的价格卖与孙掌柜。” 王闪叫手下把另一株千年人参拿上来,打开盖子,展示一番。 台下的商人们瞬间震惊了。 市价可不是刚刚的拍卖,那是正常的市场价格。 虽然说是正常的市价,那也得有几百两黄金才能拿得下的。 刚刚以千两黄金拍下千年人参的曹掌柜闻言,脸色直接就绿了。 他觉得自己吃亏了。 一千两黄金,如果换算成现在的钱那可就上百万了。 一两黄金等于十两银子,一千两就是一万两银子。 明朝时,二两三钱能买一石米粮,一千两黄金就能买差不多四千三百四十八石米粮。 一石米粮就是现在的一百八十八市斤,现在市场上一般的米,一斤算四块,一石就是七百五十二块。 那么四千三百四十八石,就是三百二十六万九千六百九十六元。 也就是说,真正的千年人参那是无价之宝一般的存在。 王闪给孙掌柜市价九成的价格拿下千年人参,要说曹掌柜心里能舒服那才见鬼了。 就是便宜几十两黄金,他也觉得难受。 “我也要入会,我也要以市价九成的价格再买一株千年人参。”曹掌柜近乎赌气般的说道。 “可以,可以。”王闪笑眯眯的点头,命人拿入会合约给曹掌柜。 曹掌柜以极快的速度签字画押,把笔一甩,高喝一声:“我不信你还有千年人参,你今儿要是拿不出来,你这个商会就是个花架子,就是骗...” 这才曹掌柜入会的目的,千年人参那是极其稀有的,他不信王闪还能拿出第三株来。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王闪拍了拍手,第三株千年人参就被拿了上来。 曹掌柜一愣,他难以置信的上前去查看。 他不相信千年人参什么时候这么多了,别人不知道千年人参的稀有,他做药材生意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市面上别说百年人参,就是十年人参都少见,他见过品质最好,数量最多的也不过是五年人参罢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十株千年人参是阿敏贝勒征战辽东还有朝鲜的时候获得的战利品,要不是如此还不一定能获得这么多株千年人参。 阿敏贝勒舍得把这十株千年人参送给王先,那是因为他看重了王先带来的火炮和粮食。 这些东西才是他们最需要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阿敏贝勒这是阳谋,他就是要告诉王先,只要他敢把违禁品卖到后金来,他就舍得给王先更大的利益。 曹掌柜仔细辨别半晌,以一种尖细的嗓音叫道:“怎么可能?三株千年人参,你们怕不是抢了盛京城中的宝库吧?” 曹掌柜说完这句话自知说错话了,明朝的人可不会叫盛京只有金人才这么叫。 明朝百姓更愿意叫那里沈阳。 天命十年(1625年),清太祖努尔哈赤把都城从辽阳迁到沈阳中卫,并在沈阳内着手修建皇宫(今沈阳故宫)。这是沈阳历史性的转折,从一个军事卫所,一跃成为盛京皇城,逐步发展为东北中心城市。 天聪元年(1627年),清太宗皇太极大规模扩建沈阳城,在沈阳修建盛京八门,清太宗皇太极尊沈阳为“天眷盛京”,故称“盛京”。 在座的商人们神色古怪的看着曹掌柜,他们都从曹掌柜的话语中听到了了不得的信息。 再结合先前曹掌柜对《商会条例》的质疑,所有人的脸上都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意味。 “咳..嗯,是这样的,此行出来最主要是想做生意的,只带了药材,没带那么多现银,不知王会长可否行个方便,待...”曹掌柜有些尴尬的解释起来。 他还没说完,王闪就打断了他。 “无妨,咱们商会呢也做药材生意,你带来的药材咱们都吃得下,商会愿意以市场售价的八成吃下你这批药材,不知曹掌柜意下如何啊?” “啊?...可以,可以。”曹掌柜先是失算,再是失言,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一下,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至于王闪和他说的话,他是一句没听进去,只管答应。 王闪见他答应了,就命人拿来合约,待曹掌柜写好所带药材的目录,估算好价格,王闪就把第三株千年人参给了他。 “恭喜曹掌柜,得了两株镇店之宝啊。”王闪恭贺了曹掌柜一声,曹掌柜客气了两句,带着两株千年人参还有下人慌里慌张的离去了。 在他们走的时候,一队火铳兵跟着他们,取货去了。 曹掌柜慌张之下失了分寸,他没仔细看账单,其实王闪给出的估价比进货价还低了两成。 曹掌柜一走,在座的商人们一下活络起来,千年人参的价值使他们彻底沸腾了。 商人们活跃起来,一个接一个的加入了商会,他们都想出关去闯一闯。 不一样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魁星楼的顶层宋统殷百无聊赖的自斟自饮。 宋统殷将自己治下的太原府、平阳府与王则之治下的大同府做了一下比较,他忽然发现,大同府是越发的繁华了。 宋统殷一边喝酒,一边竖起耳朵听着楼下商人们喧闹的声音,一时之间内心之中五味陈杂。 现在的大同府与以前饱受战火凌乱不堪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了,现在大同府的街道非常整洁。 每天都有专门的人洒扫,王则之称这些人为保洁员,甚至,他为了管理这些人员,还成立了保洁司。 王则之的这一举措,既保证了城市里的干净整洁,又创造了一个新的营生,不少无事可做的百姓成为了保洁员,以此养家糊口。 现在的大同府越发的热闹,每天都有商人前来大同府寻找商机,或者是拿资质接一些小的事业项目。 宋统殷自从到了大同府的地界,就再也没有看到过衣衫褴褛的流民了。 王则之在大同府的交通要道上布置了哨卡,凡是前来的流民都会被接收,编为户民,发放衣物,分配到相应的州县、堡寨、火路墩,交给当地管理城池的警备司、派出司。 警备司、派出司接收这些流民之后,要么把他们分配到大同府内各个事业项目的工地上,要么把他们送到王则之麾下的田庄。 总之,只要来了的人肯定不会饿死。 宋统殷更为惊讶的是当地严密的组织力度,与大明别处的管理制瘫痪废黜不同,当地的警备司制形成一张非常严密的基层控制网。 不论外来人口租房、经商还是务工,都必须到当地警备司备案,若是前来的人员身份有问题,这些人会第一时间发现,并把他们抓起来,这也是王则之警备司的一项工作。 在这种森严的控制网下,外来奸细想要存身是非常艰难的事。 这其中有一件事让宋统殷非常满意。 那就是不论是地方关卡,还是大同府城门,上到守城官员,下到哨卡小吏,他们手里都有一份宋统殷的画像。 也就是说,整个大同府当差的人都认识宋统殷。 宋统殷带着数十亲卫,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大同府,使他大大享受了一下特殊待遇。 和那些排队等待核验路引和身份证明的百姓相比,宋统殷的待遇比他们高了好几个档次。 在大同府还有一点是宋统殷从来没见到过的。 当他路过山阴县的时候,看到守城的警备小吏欺压百姓,收受钱财的时候。 山阴警备司的警长,带着一帮人从城里冲出来,当即就把那欺压百姓的警备小吏捉拿了。 据宋统殷听闻,各地警备司和派出司的官员,都是一些为人正直,享有善名的人物。 这些人虽然没有什么钱财,但他们的威望却很高。 宋统殷觉得相比较那些盘剥民脂民膏的官员,这些警长似乎更适合管理地方。 因为有这些警长的存在,大同府变成了百姓口中稳定与安全的好地方。 于是太原府、平阳府内的百姓挤破头都想进来成为大同府的户民。 他们跑到大同府,有手艺的沿着道路两旁摆起了小摊,没有手艺,跑到各个事业项目的招工处,等着中标的老板来这里招人。 这件事让宋统殷很是头疼。 最近平阳府、太原府流失的百姓越来越多了,长此以往,大同府会越发兴盛,反观太原府和平阳府会因为劳力的缺失渐渐变的衰落。 宋统殷此次前来,一是为了要到王则之承诺的十万石高产粮食。 二就是想让王则之把太原府、平阳府两地的百姓放回去,或者说把他们赶出大同府,让他们哪回来的到哪里去。 在古代,皇帝为了巩固统治,都会给百姓洗脑,希望他们一辈子呆在自己出生的土地上,为他们创造财富。 皇帝都是这么想的,宋统殷更加会这么想。 他不求自己当差的时候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政绩,只求不出什么差错。 现在王则之把大同府经营的太好了,影响到了山西别的地方,这样就会产生矛盾,他不想激化这种矛盾,他怕由此引发什么不好的结果。 “山西总兵,荣禄大夫,官拜一品,年轻,麾下的兵马都是悍卒,府内的治理更是如此出众,哎,我老了。” 宋统殷自顾自的喝了一杯,他的背变的更加佝偻了一些。 宋统殷此言并不是嫉妒王则之,他知道自己之所以不像魏云中一样获得升赏,那是因为他一来就断绝的官场送礼的不正之风,他的这种作派惹恼了朝中的某些人,这些人不想他这种人高升。 所以,即使他头上有功劳,他也不会再升职了。 国家糜烂,朝廷糜烂,他身为一省巡抚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宋统殷放下酒杯,起身来到窗前。 他仔细观察起了楼下散场的商人们,还有往来大同府百姓。 江南而来的商人们,一个个雍容华贵,肥头大耳的,这说明江南确实比北地富裕。 大同府街上的普通百姓们,他们虽然没有身着锦衣玉袍,只是穿着普通的衣衫。 但是,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完全没有其它地方的那种萧瑟之感。 这时,一队巡逻的火铳兵路过。 他们人人身着对面布襟甲,头戴覆面全包盔,背着鲁密铳,腰挎倭刀。 宋统殷早就听闻过王则之麾下有一支彪悍的火器营,此刻亲眼见到,难免有些羡慕起来。 他还听闻王则之治军严明,不仅严禁营内欺压,还会严惩欺压百姓的军士。 在这种严格的治军条例下,也就造成了非常少见的军民融洽相处的画面。 这队火铳兵巡逻到固定治安点,立刻就有卖茶水的百姓提着水壶前去,给他们喝免费的茶水。 但是王则之规定过,不能白拿群众一针一线,所以,军士们在喝过茶之后都会留下银钱。 宋统殷看到这一幕,再次叹了一口气,他一想到山西境内流贼越来越多的事情,就变的烦心起来。 他不明白,王则之这里怎么这么安静,丝毫不见流贼的影子。 大同府之所以会这样,一是因为王则之妥善的安置了流民,二是因为大同府屡遭林丹汗侵犯,境内的驿卒和守军死的死逃的逃,侥幸存活下来的,跑到王则之那里闹饷,都被收编了。 流贼的组成不外乎是四种人,一是走投无路的饥民,二是闹饷哗变的兵士,三是失去工作的驿卒,四是盘踞各处的匪寇。 匪寇有剿匪大队处理,驿卒不是被林丹汗杀死,就是逃了,没逃的也被王则之抓起来收编了,闹饷哗变的兵士,就更不要说了,大同府内的兵士基本上都在王则之手里了,至于府内的饥民,大多做了妥善安排,有一口吃的就没人愿意造反。 改变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皇太极突然把盛京城中的所有汉人全都关押了起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那是因为皇太极信不过汉人。 信不过汉人也没必要把他们都关押起来,除非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行动。 这个时候皇太极只会为一个行动做如此严密的部署,那就是十月份将会发生的己巳之变。 王则之返回总兵署,他先是命人飞鹰传信,把营级效领全部召集回来。 接着,他亲手写了一封信,他要告诉袁崇焕,加强龙井关、大安口、喜峰口三关的防御,并且隐晦的告诉袁崇焕,他从关外商人的口中得知皇太极要避开袁崇焕防守的关宁锦防线,绕道蒙古地区从这里突入了。 写好信,盖上一品荣禄大夫的敕印,山西总兵的敕印,锦衣卫副千户的敕印,放入八百里加急的信筒里,命信使火速传给远在千里之外的袁崇焕。 袁崇焕身为正二品的蓟辽总督,又加了正二品的兵部尚书衔。 明朝时文贵武贱,袁崇焕又是文官,从某种方面讲他比王则之这个一品荣禄大夫的地位要高一些。 他担心袁崇焕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所以他要多盖几个章子,以此引起袁崇焕的重视。 有人说自崇焕死,辽东边事益无人,明亡征决矣。 自从袁崇焕被处死之后,辽东边境上的战事更加无人可用了,这决定了明朝灭亡的命运。 王则之希望能够做些什么,改变这种糟糕的局面。 虽然说,王则之已经决定造反了,他的内心里还是挺同情崇祯皇帝的。 也许,袁崇焕没把皇太极放进来,没有获罪被凌迟处死,明朝的局面会出现一些转机。 王则之做完这些事,心里踏实了一些。 如果什么都不做,让他看着眼睁睁年着历史事件重演,他做不到。 营总们驻守在各个营地,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估摸着要个几天的样子才能来齐。 王则之离开总兵署,前去魁星楼见宋统殷去了。 当他来到魁星楼楼下的时候,只见宋统殷呆呆的站在魁星楼顶层的窗户前,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则之没有叫醒他,径直走了上来。 当他上来的时候,宋统殷已经离开了窗户,自顾自的喝着小酒。 “末将有些要事耽搁了,怠慢了大人,还请大人不要见怪。”王则之一进来爽郎的说道。 宋统殷先是一呆,接着起身向王则之施一礼。 王则之虽然是武将,但他的官阶比宋统殷高,原本凭他的官阶还当不得宋统殷先施礼,真正折服宋统殷的是,王则之把大同府经营的有声有色,但凭这一点,就是王则之和他平阶都当得宋统殷先施礼。 “大人,这是做甚,理应末将先行施礼才是。”王则之见状,他以为自己怠慢了宋统殷,宋统殷不高兴了呢。 “王大夫客气了。”宋统殷收礼,示意王则之先坐。 王则之从宋统殷真诚的语气中听明白了,宋统殷并没有什么不高兴,他是真心实意的礼敬王则之而已。 “不知大人此次前来可是为了那洋番芋一事,实不相瞒,因为末将麾此次并没有采买到足够的洋番芋,所以末将先前没有同意大人截留下来。” 王则之解释道。 “嗯。”宋统殷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他沉默了片刻,犹豫的说道:“嗯...由太原府、平阳府而来的百姓,就拜托大人招抚一二了。” 原本宋统殷是想把这些劳动力要回去的,可是现在的太原府和平阳府并不太平。 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把这些人要回去。 太原府、平阳府内流贼横行,他作为一省巡抚难辞其咎。 “大人何出此言?”王则之不解的问道。 “哎,而今这两府内,流贼横行,陕地的流贼与他们遥相呼应,有越来越乱的趋势,百姓们无以为生,许多人都逃到了大同府内。 是本官失职啊。 数月前本官给朝廷上了一道折子,希望能够免除一些百姓的赋税,可是直至今日,朝中都没有回复啊。 上次来则之这里看过洋番芋之后,本官去田间地头走访了一次。 这才知道,普通百姓如果想要够吃,至少要耕种二十亩上等良田,如果要把所有天赋都交齐了,就得有五十亩以上的田地。 关键是,还得有水源。 事实上,大部份百姓手里的田地都没有水源,全都是靠天吃饭的。 还有一点,百姓们也耕种不了那么多田地。 本官走访一户普通的三口之家。 父母年迈,儿子已经三四十了,还未娶妻。 他所耕种的田地不过十几亩罢了,每年交完田赋,所剩的余良,根本不够吃食,他还要外出打猎,找野菜,挖药材。 这还是在老天爷开眼的情况下,像今年滴雨未下,他连田赋都交不齐全,只能靠打猎,挖草药换些银子补上去。” 宋统殷就像一个失意的老头,一个人萧瑟的不停的诉说着。 王则之一言不发,静静的听着。 宋统殷说的不错,此时的大明朝,田赋沉重,天灾不断,百姓靠种田真的是活不下去。 一个百姓要种五十亩田地才能在明朝存活下去,普通三口之家根本耕种不起来。 五十亩有多大呢? 1亩等于666.666...平方米。 五十亩就是33333.333...平方米。 国际篮联的主要正式比赛所规定的篮球场是长28米,宽15米,面积就是420平方米。 也就是说明朝时普通三口之家要耕种七十九个篮球场那么大的田地才能生存下去。 在没有足够机械和牲畜的时代,这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 这也就造成了,百姓要么劳累导致得病而死,要么因为交不起田赋把田投献出去成为佃户。 成为佃户之后,雇主要折算农具、吃饭、损耗等银钱。 名为佃户,实际上就成了雇主家里的奴仆,除了能吃上饭之外,只能任劳任怨的存活下去。 有些佃户受不了这种盘剥就逃跑成为了流民。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那就是遇到了干旱蝗灾等自然灾害造成颗粒无收,在这种情况下,百姓更加活不下去了。 走投无路的百姓,要么成为流民的一份子,要么成为流贼的一份子。 除非像宋统殷走访的那家百姓一样,会打猎挖草药等技能,这才能艰难的生存下去。 宋统殷身为一省巡抚,他深深的明白百姓们是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当中。 当他看到大同府内不一样的繁华之后,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皇太极的目的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宋统殷心事重重,没有和王则之再说过多的言语。 他直接了当的问,王则之能给他多少洋番芋。 在王则之伸出一只手,告诉他只能给五万石之后,宋统殷直接同意了。 要知道,宋统殷拿王则之这王万石洋番芋可是没有花一两银子的。 等于是王则之白白送给他的。 宋统殷白嫖了五万石洋番芋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得到王则之的答复之后,宋统殷领着人就开始交接,交接完之后,领着五万石洋番芋连夜赶回太原府驻地去了。 宋统殷走了,楼下的商人们也已经散去。 接下来王则之要做的就是等了。 在这期间王则之也没有闲着,他先是命后勤部和建设兵团各抽出一万精英,组成工兵营。 接着他下令通告,由于干旱少雨叫百姓们不要浪费粮食种子。 不够吃食的王则之分发米粮给各级警备司,命他们施粥,以帮百姓们渡过今年。 没人知道,王则之此举是在防着皇太极。 据王则之所知,己巳之变发生时,皇太极久攻皇成不下,于是纵兵劫掠。 从顺天府打到宣府、大同,太原府,甚至一度打到了山东济南。 他们不仅劫掠百姓,但凡他们沿途所过,都会烧毁田里的庄稼,可以说金兵所至寸草不生。 虽然说大同府已经很繁荣,但是繁荣不代表强盛,王则之可不敢保证大同府全境会毫发无伤。 所以,他要早做打算,节省粮食种子。 王则之回到总兵署开始研究起来。 在崇祯元年,皇太极就开始不断对西部的察哈儿蒙古势力进行大规模用兵,其目的便是为了以武力迫使林丹汗退出西喇木伦河之外,给后金的八旗铁骑腾出一条能够避开山海关防线直通京师的进军路线。 单凭这一点也可推出,皇太极发动这场战争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就蓄谋已久且具有明确目的性的。 皇太极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攻破京师吗? 依靠后金当时的实力,想要真正吞并一个偌大的大明帝国还是有一定难度的,这一点也不是单靠拿下了北京城就能实现的了的,况且此次作战还是建立在没有攻破山海关防线的基础上进行的,在这种情况下,金兵也就难以进行长时间作战。 所以,他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攻下京师。 难道是为了掠夺粮食和人口? 倘若是单纯的掠夺资源皇太极完全不需要奔向容易招来大批明军的北京城,反而可以在明朝边境与察哈尔蒙古的交界地带进行抢掠,这么一来既可以提升资源的运输效率,还可以规避一定程度的风险。 皇太极此番作战动用了几乎全国的兵力。 十几万大军倾巢而出,跑到大明朝来打牙祭,这笔帐怎么算都不划算。 王则之认为,皇太极此举,一是为了给自己树立威信,二是为了打击明朝统治阶层,三是为了铲除袁崇焕,可谓是一石三鸟。 不过王则之认为,皇太极最主要的目的应该是为了铲除袁崇焕。 公元1626(天命十一)年,恰逢努尔哈赤去世皇太极即位之际,袁崇焕派了一个三十四人的使团前往盛京,其真实目的便是为了试探后金的新任大汗皇太极是否有与明朝议和的意愿,因为袁崇焕在当时是急需时间用来构筑宁远前沿防线的,而想要完成这一“壮举”就必须要建立在不被后金势力干涉的基础上实施的。 另一方面,由于后金当时所面临的形势也不容乐观,因此同样需要争取到一定的时间用来解决内部矛盾和背后的朝鲜势力,如此一来,皇太极在与明朝的议和态度上还是十分积极的。 就在双方为了议和而各自“心怀鬼胎”的情况下,袁崇焕和皇太极之间在之后的时间里开展了一系列的议和活动,需要说明的是,这一切是在袁崇焕上奏报了朝廷之后而进行的。 由于当时国内陕北地区的农民起义势力并未达到不可控的地步,因此,相对来说明廷对于议和基本是不感兴趣的,在当局统治者眼里只想快速通过武力收回辽东失地,仅此而已。 至此,朝中怀疑袁崇焕暗中勾结皇太极的人开始产生 据史料《明季北略》卷四,《袁崇焕陛见》中记载,在皇太极与袁崇焕的议和过程中,后金方面开出了这么一个条件,即袁崇焕要保证消灭位于东江镇的毛文龙势力。 事实证明,袁崇焕在执行“五年复辽计划”的过程中确实将毛文龙擅自斩杀了,毛文龙一死,明朝在后金后方的牵制力量逐渐降至为零,直接导致削弱了明朝在辽东地区的防御能力。 毛文龙死后,皇太极将与袁崇焕的博弈目标直接指向了袁崇焕自己。 在当时的明朝内部最忌讳的事就是提及与后金议和,提起这件事的人在其他朝中大臣的的眼里无异于秦桧在世,必将遭到人人诛之。 而袁崇焕却对皇上夸下了五年收复辽东的海口。 他夸下海口就算了,他还是一个主张以战谋和的人。 因为袁崇焕清楚的知道,如果不以战谋和,五年收复辽东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到时候五年之期一到,他还没有收复辽东,他将要面对的就是欺君之罪。 皇太极此举最主要的一个目的就是要狠狠打袁崇焕的脸,让朝中的人怀疑袁崇焕并借机除掉袁崇焕。 万历四十七年,袁崇焕顺利考中进士,且被任命为福建的知县。但是,担任这样一个文官的袁崇焕,却喜欢和别人讨论军事方面的事情,经常找人议论一些兵法的优劣性。 当他碰上一些退役的老兵,那就更不得了了,他会跟这些老兵讨论边境上的军旅生活及战事情况。 所以,袁崇焕对边关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天启七年(1627年),明熹宗驾崩,明思宗朱由检即位,设计将魏忠贤除去,并把之前冒领军功的人削职。 在朝中大臣的建议下,袁崇焕得以重新被启用,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 1628年七月,袁崇焕返回京城,上疏陈述兵事,朱由检于平台召见袁崇焕,袁崇焕声称自己可以五年复辽,朱由检对此大加赞赏。 袁崇焕到达辽东之后,整顿军务,修缮城池,加之他炮杀了努尔哈赤,皇太极对他恨之入骨。 皇太极想要除掉袁崇焕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么十有八九皇太极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铲除袁崇焕。 做准备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在王则之潜心研究皇太极的时候,数日时光转瞬即逝。 崇祯二年,八月初十。 营总们齐聚大同府总兵署。 “据密谍探报,辽东的皇太极正在集结兵力,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十月初后金就会倾巢而出。” 在座的营总纷纷一呆,他们没想到一来就听到了这么劲爆的情报。 其中的小六子更是惊的说不出话来。 虽然说他手里的哨探已经走的够远了,却不曾深入过后金的腹地。 此时小六子就在想,王则之是怎么得到那些情报的? 难道王则之除了他还有一支像于忠一样的密谍? 小六子呆了一呆,他觉得不可能,负责外探的兵马就他一支哨探营,他还没听过什么时候王则之增设了另外一营。 既然没有另外一支密谍,那么王则之是怎么收到这条情报的? 小六子想起王则之让他打探的关外行商们运输物资的情况,他猜测王则之是从这些情报当中发现了什么猫腻。 想通了其中关键,小六子不再发呆,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 众人都是神情一凛,若王则之说金人倾国而来,那就肯定会倾国而来。 “不过,据潜入金国的商人所言,后金此次的目标并不是大同府,而是京师。” 王则之说到这里,被特许前来参加会议的王先、王闪两兄弟同时一愣。 他们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则之把商人发展成密谍了。 王闪不明所以,冲着王先眨了眨眼睛。 王先翻了个白眼,示意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两人都是聪明人,一瞬间就明白王则之肯定是布置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后手。 “京师城高池深,防御森严,金人肯定攻不破,再者说了,辽东有二十万边军,宣府有重兵把守,我们完全不用担心京师的问题。” “事实上,没有皇命,我等是不能擅自出兵的,如果有皇命就是进京勤王,没有皇命擅自行动就是密谋造反。”杨国思索了一下,开口说道。 王则之冲着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错,王则之根本没有打算去驰援京师。 而且,他敢肯定,崇祯用谁都不会用他。 因为他已经官拜一品了,再得军功就不好封赏了。 王则之打算去进攻皇太极的老巢。 皇太极倾巢而出,后备空虚,正是突袭的大好时机。 “大人,金人的地盘距离咱们大同府有千里之遥啊,如果咱们深入敌国腹地,没有粮草支援恐怕后继乏力,会全军覆没啊。”李化担忧的说道。 “这个问题提的好,这个事情呢我早有布局,王先说两句吧。”王则之伸手示意王先出列。 王先先是对着各个营总施礼,施完礼这才出列。 “我奉大人之命,由叶赫人带路,从新平堡出关,经永邵不族地,原察哈尔故地,直至好儿趁一带,布置了大大小小二十一个补给点。 这些补给点内的物资是由伪装成商人的军士奉命运输的,到目前为止,补给点内已经储存了足够八千精骑千里奔袭所需的物资。 如果再有月余的时光,这个数字会翻一倍。” 王先说完,对着王则之施了一礼,退了下去。 “八千精骑远远不够,现在正好有一大批江南商人和大同、宣化商人要出关,远走后金。 我已抽调了两万精锐组成了工兵营,我打算借着这批商人的掩护,将三万大军所需的粮草辎重运送出去。 新组的工兵营,就由熟悉道路地形的王先为将领。 王先。” “属下在。”王先听到自己一下掌管了两万人,激动的嘴唇都颤抖了起来。 这些日子他看着风光的弟弟担任江南商会的会长,和江南的各个豪商寒暄往来,要说他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他没想到,这才没几天自己就成了掌管两万人的将领了。 “我任命你为工兵营第一任营总,负责协调处理伪装押运粮草辎重,事不宜迟即刻去办。”王则之拿出王先的任命书,亲自递给了他。 王先双手接过,激动的下去赴任了。 “王闪。” “属下在。” “咱们库里的银子已经有上千万两了吧?” “有的,全部用掉吗?”王闪问道。 王闪之所以要问一下,那是因为银库里不止有王则之自己的银子,还有各个商人们质押在票号里的质押金,这些银子加起来已经有两千多万两了。 “对,留五百万两银子出来,用以支付军饷,还有处理战死军士的善后事宜,其余银子全部用来买粮食。 你组织人伪装成不同的商人去太原府、平阳府,河南府从当地乡绅、商贾们手里买粮食,有多少要多少,当然价格不能太高,超过五两一石你就上报回来。 咱们剿匪大队的人已经闲了有段时间了,他们可以剿匪,也可以变成匪。 对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的人,咱们犯不着跟他们客气。 买回来的粮食,全部储存起来,我另有他用。” “是。”王闪领命下去办事儿去了。 王闪是个很聪明的人,他没有去问质押的银子怎么处理,而是直接领命退了下去。 王则之既然说了是全部的银子,那就没有再问的必要了。 从皇太极倾巢出关,还有王则之准备千里奔袭后金的情报上来看。 现在的情况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了。 在这种时刻银子留在库里不花,那就是石头。 人死了,国亡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价值了。 “大人,金人倾国而来,大同府该如何防守?关外诸部应该做何防守?”阿牛跟着王则之久了,耳濡目染也变的会思考了。 他一下就想到了这问题。 王则之把麾下的军士经过特训淘汰之后,留了六万编制兵出来。 这些兵马都是身体素质极佳的人,他们可都是能够星夜兼程从大同府徒步跑到游击营的。 “阿牛听命。” “属下在。” “我命你为守城大将,统管编制营三万兵马,死守大同府,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听懂了吗?”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这一次王则之不仅发了任命书,还有一枚守城大将专用的敕印。 “有此敕印在,如我亲临,持此印者,可调守城各营营总,如有不听调令者,有先斩后奏之权。” 阿牛颤抖着双手接过任命书,无比隆重的收了起来。 “熊甲长、齐奇、李三。” “属下在。” “你三人,各领一万守城编制兵,听从阿牛调遣,给我好好守住大同府。” “得令。” “拖木。” “属下在。” “持我山西总兵敕印,坐镇归化城,敕令塞外土默特部、鄂尔多斯部,还有归顺的各个部族,抽调族中青壮齐聚归化城,以防皇太极突袭。” “得令。” 王则之通过研究发现,皇太极早就想攻打归化城了。 如果他知道林丹汗已经被击溃的消息,肯定会前来攻打。 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李化。” “任命你为新平堡守将,召集游击营兵马驻守新平堡,确保我军后方不失。” 王则之要远赴千里之外奔袭,由新平堡出关输送补给的这条通道就成了他的后勤生命线。 如果新平堡丢失了,他的后续粮草就断了。 所以,这个地方也是需要重点防护的。 “得令。” “五千钢甲重骑、五千火铳轻骑,归我统率,杨国、小六子各领一万编制兵,于八月底随我出征。” 从大同府出关,到土默特驻牧地,经永邵不驻牧地,原察哈尔驻牧地,再到好儿趁有千余里,到了好儿趁他们还要绕道南下奔袭盛京。 这一路上不单单是距离遥远,还有道路难行,等他们到了差不多就十月了。 关键是,他和皇太极走的是一条相隔几百里的平行线。 皇太极在南,经辽东防线进攻京师。 王则之在北,绕道原左翼蒙古诸部,经好儿趁南下奔袭盛京。 等王则之的大军到达盛京的时候,正是皇太极到达京师的时候。 “通告全府,命所有军功兵即刻响应号召,集结于天成卫,任命于忠为军功兵将领,军功兵要做的有三件事。 第一件事,协同李化,守好自大同府经阳和、高山、天成三卫,由新平堡出关的粮道。 第二件事,接收由关外送回来的俘虏。 第三件事,新平堡失守之时,负责断后,保护军士们退回大同城。” “遵命。” 总兵署内的人们纷纷领命退了下去,只有王则之一个人还在这里。 他一招手,守在门口的传令兵走了进来。 “把铸造局的两位局长叫过来。” “是。” 铸造局的左右两局的匠头,马槐和赵灿赶到大同府有两天了。 他们一到王则之就把他们派到火炮营参观加农炮去了。 这两人不看还好,一看就入迷了,他们竟然想把加农炮分解了。 就目前而言王则之手里就这一门加农炮,他可舍不得就这么拆了。 以两人目前所掌握的技术,把这门加农炮拆了之后,还原不出铸造工艺。 因此,王则之和他们俩好好做了一番思想工作,然后命他们和买来的两个工匠讨论铸炮的理论知识去了。 两个匠头担心语言不通和王则之说了说,王则之一拍脑门,这才想起,他可不会葡萄牙语啊。 于是,他赶紧派人去问了一下,这俩工匠会不会汉话。 幸好,这两个工匠要跟着李络克在大明各处行走,都学了汉话,要不然交流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会说汉话能够交流问题就不大了。 马槐和赵灿的铸造技艺都是野路子,一听到系统专业的理论知识,一下就变成了好奇娃娃。 对于两名工匠嘴里各种专业术语更是好奇的问来问去。 直至今天,他们已经交流了很久了,王则之觉得是时候召集两人问一下情况了。 “我觉得吧,这种方法不适用于咱们这里...” “试都没试你怎么知道不行?总得试过才知道行不行。” “肯定不行,明知道不行还试那是在浪费材料。” “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试什么试...” 马槐和赵灿顶着两个黑眼圈,面色耳赤的争吵着进了总兵署。 他们在进门的时候,仍在争论。 “咳咳...”王则之咳嗽了一声示意他们不要吵了。 两人一愣,这才发现已经到了总兵署。 “小的拜见大人。” “大人。” 两人回过神来对着王则之施礼道。 “你们二人和那两个工匠交流的怎么样了?” “这...”赵灿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大人是这样的了,经过深入了解,小的发现这二人懂得这种新炮的九成铸造技艺,唯独不知道冷却之法。 铸炮最关键的就是这冷却之法,如果不知道这冷却之法,即使把这种炮铸出来也是炸膛的祸害。” 相比赵灿这个官匠,马槐铸过红衣大炮,经验丰富,王则之手里的红衣大炮,大部分都是马槐这一局铸造出来的。 马槐只是和两个工匠沟通一下就知道这其中最关键的问题。 “你看你,那二人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方法,但是他们听闻过,咱们为什么不试试?”赵灿仍旧不想放弃,对马槐数落道。 “你懂个屁,他们听闻的那种方法不完整,其中有好多细节他们根本不知道,咱们还得摸索,你知道光是摸索这些细节咱们得浪费多少时间,人力,物力,财力吗?”马槐咆哮起来。 “摸索细节怎么了?总比一窍不通要强吧?” “还怎么了?用咱们的铁芯铜体铸造就能解决这个核心问题,其它的技艺套用他们的就行了,根本不用浪费时间去摸索,你干嘛非要去照搬别人的法子,依葫芦画瓢就一定好吗?” 马槐在总兵署内不管不顾的对赵灿咆哮起来。 他气的脖子上的青筋都跳起来了。 一般而言,像马槐这种人是最不讨领导喜欢的。 不过,王则之从马槐的言语中听出了不同于赵灿的东西,他有些欣赏起马槐了。 王则之猜测,赵灿被两个工匠所说的理论知识震慑了,他觉得别人家的就是好的。 马槐不一样,马槐有自己的想法。 他觉得别人的东西不靠谱,自己东西才是最好的。 而且,他也能接受先进的理论知识。 他还知道用自己的方法结合两个工匠的方法来铸炮。 “行了,别吵了。”王则之看不下去了,他大手一挥阻止两人继续争吵下去。 两人安静下来,等着王则之发话。 “我觉得,你们二人所说的都有道理,这样。 这两个工匠,你们一人一个,你们各自用各自的方法来铸炮,谁铸造出来的加农炮与买的这门威力同等,谁就是铸造局的局长,从此以后,铸造局不再分左右。” 王则之会说出这句话,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马槐胸有成竹,已经有了自己的办法,赵灿完全被西方的铸炮理论所折服,已经陷进去不可自拔了。 王则之相信,马槐一定不会让他失望,他更看好的也正是马槐。 至于赵灿已经落了下乘,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自己研究出来的,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王则之说完这句话,两人心头一震。 随后,两人都变的热切起来。 在他们看来,谁先铸造出来合格的加农炮,那就说明谁的想法是对的。 对的人将会胜出,胜出的人将会成为铸造局的唯一话事人。 他们两人恶狠狠盯着对方,谁都不服谁。 “大人英明。” “遵命。” 二人对着王则之施了一礼,迫不及待的做事去了。 “罗聪,抽一排亲卫护送他们回去。” “遵命。” 宋统殷说,现在的太原府不安全,这四个工匠都是王则之心里的大宝贝,他可舍不得几人出事。 送上门来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做完这些安排,王则之看起了各个学堂教书先生通关的答卷。 幸好,单同善走时给他留下了一批教书先生,要不然光是筛选这些答卷就够他忙的。 王则之拿起这些答卷,从一级先生开始看了起来。 这一看不得了,这第一卷就把他惊到了。 “天下之患无常处也,惟善谋国者,规天下大势之所趋...” 这是第一题,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论的答卷,可以说这是标准答案。 王则之略过这一题,直接看第二题。 “治国如行医,大明已病入膏肓,人有病,天知否?国有疾,君知否? 善医者,不视人之疾瘠肥,察其脉之病否而已矣;善计天下者,不视天下之安危,察其纪纲之理乱而已矣。 天下者,人也...” 王则之一边看答卷的内容,一边看审卷先生的批注。 在末尾,有一行用朱红的批注。 “下等,此人狂妄,答非所问,不可用。” 王则之设的第二题涉及到明朝正直,涉及到曰本国的正直。 这个答卷看起来答非所问,实际上直指核心。 治国如行医,大明朝已经腐烂了,这块腐肉上生了太多的蛆虫,需要下猛药。 他把大明朝比作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要下猛药才能救活。 对内除贪官查污吏,把他们贪没的民脂民膏还之与民。 对外,开海贸,剿倭寇。 从这个人所说的话中,王则之可以看出,他是知道倭人的,甚至有可能他就见过倭人。 王则之看到这里,略过其它,直接看答题人的名字,当他看到名字时瞬间激动的站了起来。 吴又可。 吴有性,字又可,汉族,江苏吴县东山人,明末传染病学家。 此时的吴又可行医用药异于常规,在传染疾病上更是有自己的独道见解。 他认为:“牛病而羊不病,鸡病而鸭不病,人病而禽兽不病。究其所伤不同,因其气各异也。” 为了得出这个结论,吴又可四处行医,在牛棚、猪圈、鸡舍和各个地域之中长久逗留,只想要寻求一个科学的答案。 明末瘟疫横行,吴又可他认为瘟疫并非是六淫之邪侵略,而是因为“疬气”所致。 所谓疬气,是指天地之间存在的一种“异气”,用现代医学的解释,就是“病毒”。 而且,吴又可确认,疬气的传播途径就是经由人的口鼻进入人的体内。 疬气的盛行是和地区、气候有着密切的关系的。 而且吴又可还注意到,当传染病在人类之中横行之时,健康的人和患者接触之后,要隔若干天才会显现出这种疫病的争创,所以他认为疫邪到发病是有一段间隔的,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潜伏期”。 对于治疗之法,吴又可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认为一种病只有一种药治疗,“邪自窍而入,未有不由窍而出”;“数日法日行之”;“承气本为逐邪而设,非专为结粪而设也”。 然而,吴又可的创新理论并没有得到广泛的认可,甚至被后来医学大家们视作“异类”。 但是,生逢乱世,吴又可不惧生死,深入疫区,并提出了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案,救了无数百姓。 吴又可冲破了当时医者墨守成规的风气,他是撬动儒学的改革者,是一位医学的勇士,而他本身又是一个非常重气节的国士。 清军入关后开始颁布剃发令,江南之地诸多有骨气的文人因不愿剃发而被砍头。 吴又可隐居在苏州,因为反对剃发而死在满清的屠刀之下,吴又可去世之后,她的妻子带着孩子投水自尽。 这也是为什么吴又可在答卷的时候言辞如此激烈的原因。 按理,像吴又可这种人,是通不过教书先生的筛查的,这也是为什么在吴又可的答卷上会有批红的原因。 由于大同府急缺教书先生,只能暂时把他招募了。 他们看不上吴又可,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吴又可的价值。 王则之可是知道的。 要知道,崇祯末年的瘟疫,起源就在山西,而且距离瘟疫爆发的时间已经很近了。 崇祯四年,这场瘟疫首先爆发在山西大同府,接着蔓延至山西全境,这场瘟疫自爆发开始,断断续续持续了十年。 大明朝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结,这场瘟疫的作用可以说是非常大的。 令王则之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吴又可这位游医竟然会来到大同府。 难道说,吴又可现在就已经发现了瘟疫的端倪。 明末时期,一场史无前例的空前浩劫降临——鼠疫,这一浩劫是压倒曾经强大无比的明朝的最后一根稻草。 明朝末年,旱灾频频发生,这场大旱灾导致大量的难民外出逃荒,百姓没有吃的要外出逃命,老鼠也没有吃的,也要逃荒保命,于是就随着难民一同迁徙别地,而寄生在老鼠身上的鼠疫杆菌就这样传播给了千万难民,也因此传播到了更远的地区,最后波及全国。 大旱时期,农作物没有收成,饿的受不了的难民最开始去挖野草、啃树皮、熬树皮汤,后来野草没了,树皮也光了,寸草不生,难民们就去挖老鼠的洞穴去寻找老鼠藏在洞中的粮食来果腹,后来老鼠洞也被挖完了,最后就去吃死去的老鼠尸体,终于导致这场空前大浩劫——鼠疫爆发。 染上鼠疫的百姓腋下或大腿生出一个硬包,然而出现呕血的症状,所有药都无济于事,一天之内便会暴毙而死,病者的亲友即便侥幸活着也不敢去吊唁,然而更多的却是一家人死绝,无人收葬,横尸街头。 遭遇旱灾又逢恐怖的鼠疫,不仅要忍着饥饿还要防着染病,民间街头宛如地狱一般死气沉沉,气氛恐怖至极,甚至于最后出现了人吃人的人间惨剧。 这场鼠疫摧毁了大明朝最后一丝元气,京城中人更因鼠疫而死了一半的人,许多人中午染了鼠疫,晚上就死了,有的一家几十口人全部死绝,病者吐血染红了城中的街道,京城内每天死亡的人数达到万数,运送棺材出城安葬的队伍将城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鼠疫所席卷之地,寸草不生,横尸遍野,人心惶惶,宛如人间地狱一般恐怖,令闻者畏惧,令见者胆寒! 吴又可会来到这里,王则之猜测,他肯定是在大同府发现了什么。 他的职业是个游医,生活好不到哪里去,他应该是看到大同府招募教书先生的布告之后想来试一试。 王则之担心吴又可拿到第一个月的银子之后,会辞职再次去行医,最关键的是,吴又可被批注了朱红,等招募到足够多的教书先生,他不走也会被赶走了。 想到这里,王则之再也坐不住了。 吴先生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一级教书先生全都被安排到了偏僻的火路墩,二级教书先生被安排到了各个堡寨里,三级教书成为了一个分水岭。 三级教书先生中,根据个人身上的功名再次进行了分类。 获得童生功名的,分配到条件较好的堡寨当中,获得生员(秀才)功名的,分配到卫所和县城当中,极小数有举人功名在身的就分配到州城。 明朝时期的科举制度,读书人需要参加科举制度获得秀才、举人、进士等头衔。 只有考中进士,就肯定能够获得官职。在进士数量不够的时候,吏部会从举人中进行挑选,也就是说举人也是可以当官的。 由于自己拥有做官的资格,即使现在没有做官,说不定什么时候,吏部的公文就到了。因此,普通百姓一般称呼举人为“举人老爷。” 县里的乡绅们,对举人非常客气,因为这是一个十足的潜力股。 甚至于,县里的知县一般都不敢得罪一位举人,如果有一位秀才考中了举人,知县甚至会亲自上门祝贺。 因为,几年以后,大家很有可能就是同僚,对于知县来说,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对手。 再者,明朝的举人享有免税的特权,不少人主动将田地产业,归到士绅名下,借以逃避税收、徭役。这也是士绅的一种收入来源。 也就是说能当上举人的基本没有穷的,当然也有特例,不过这种人少之又少罢了。 这也就造成了,各个州城内的教书先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而州城内的百姓和孩童却是最多的,没有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从生员当中选取评分较高的人担任了。 如果不是大同府实在缺教书先生,吴又可根本没有机会通过筛查。 就是通过了,也变成了备用,随时有可能会被替换掉。 根据王则之手里的资料显示,吴又可被安排到了边塞的双沟墩。 这里条件艰苦,一般没有人愿意去。 幸好,双沟墩距离大同府不远,骑马的话天黑之前就能赶到。 “开门,山西总兵,荣禄大夫到。” 到了墩门下,罗聪开始叫门。 守城的派出司警备都见过王则之的画像,他们一眼就认出来王则之。 城门上警备人员一下子就沸腾了。 他们这些人处在社会的最底层,想要见一面王则之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总兵大人到了,快快开门。” 双沟墩内派出司司长激动的吆喝了声,立刻带着人出城迎接王则之。 “参见总...大...大人。”派出司的司长从来没见过这么高的官,一时间不知道叫总兵大人好还叫荣禄大夫好,焦急之中只能喊一声大人了。 “墩内的学堂可建好了吗?”王则之问道。 “回大人,墩内的学堂已经建成,不止学堂,城墙、屋舍、道路尽皆建设完毕,还请大人查看。” “你做的很好,兄弟们辛苦了,我带了一些鸡、羊和酒,来犒劳大家一番。” “谢大人。” 虽说王则之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吴又可,但他不能空手而来,对守城的警备人员还是得犒劳一下的。 “属下参见大人。”分驻在双沟墩内的刑罚司人员收到消息,也出城迎接王则之来了。 “嗯,你们辛苦了,我带了一些酒肉,你们分了吧。” “谢大人。” 刑罚司内的人都是军士出身,简单直接,领了命就分东西去了。 “学堂的教书先生可在墩内?” “您是说吴先生?”派出司的司长听到王则之问吴又可,立刻小跑了过来。 “没错。” “这吴先生可了不得呀,他不仅书教的好,这治病也是一把好手啊。 每天这个时候啊,他就带着食堂里的吃食出墩行医去了,吴先生心善啊,他带的吃食都是分发给墩外的百姓们的,这些吃食他自己都舍不得吃。 就是吴先生最近有点奇怪,他老是一个人去挖老鼠洞,挖出老鼠来也不吃...” 派出司的司长是个啰嗦的人,他一说起吴又可来就停不下来了。 当他说到吴又可在挖老鼠洞的时候,王则之心头一跳,立刻打断了他。 “他现在在哪儿?” “西南五里的山头上,那个地方什么吃的都没有,就是老鼠多...”那司长还在喋喋不休休的说,王则之已经调转马头找吴又可去了。 王则之策马扬鞭,向着西南而去。 他还没走了五里,就看到一个带着面巾,状若疯癫的中年人。 他手舞足蹈,又跑又跳的一路高呼。 “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哈哈哈...” 看到此人背着一个药篓子,王则之瞬间就明白了,此人就是吴又可。 王则之距离他十步的时候,下了马,来到吴又可面前施了一礼,认真的说道:“多谢先生给三沟墩内百姓治病。” 中年人一愣,他不认识王则之,不过他从王则之话里听出了诚意。 “我乃一介游医,治病救人,本份罢了,不值一提,就是不知小哥是何人啊?” “我乃山西总兵,荣禄大夫,王则之是也。” “小民拜见大人。”吴又可听到来人是王则之之后,立刻恭敬的施了一礼。 “敢问吴先生可是有什么重要发现?”王则之想起先前吴又可激动的样子,他猜测吴又可一定是有什么重大发现。 吴又可眉头紧皱,他不知道跟王则之讲自己的专业,王则之能不能听得懂,再说了他和王则之也不熟啊。 “疠气?”王则之看吴又可不开口,只能先开口了。 “对,疠气,近来我发现有许多百姓偶发伤寒,更有甚者会因此而死。 要知道现在可是夏日啊,这事儿实属怪哉。 最后,我发现这些人都食用过老鼠。 原本我以为是老鼠有问题,我就去找老鼠,我发现并不是所有的老鼠都有病,只有接近百姓生活区域的老鼠才会得病,荒郊野外的老鼠并不会得病。 经过反复论证,我才发现真正的病因是疠气,并不是老鼠。 疠气在空气中来无影去无踪,平日我们看不见,也闻不到。 如果有百姓吸入了疠气,就会转化为邪疾,此邪疾盘结在百姓体内的膜原之中,而伤寒之邪则通过肌肤传入。 得此病者,邪疾侵入膜原就会产生变化,他们呼出疠气,不仅会传给他人,还会传给身边的老鼠。” 医首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我愿为先生建一座学院,专门教授此间学问,用以治病救人,恩泽万民,不知吴先生可愿意?”王则之躬身施礼,诚恳的对吴又可说道。 “回总兵大人,我吴又可仅是一介游医,在大同府也不过是个下等教书先生,才疏学浅,唯恐难以担此重任。”吴又可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拒绝了王则之。 “敢问吴先生,你这些年来游走四方,探求疠气之理,到底所求为何?”王则之被拒绝了也不生气,认真的问起来。 “以前我在太医院期间,整天看那些庸医弄权,实在是呆不下去,我又担心自己忘了作为医者的本分,所以,游走四方,治病救人。 探求疠气之理,只不过是份内之事罢了。”吴又可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落寞的说道。 “游医风餐露宿的,个中艰辛实在非常人所能担当啊,先生既然有舍身医人之志,为何敝扫自珍不愿将此疠气之理传与后世呢?” “胡说,谁说我不愿意,我还为些专门写了书呢,只是还没写完罢了。” “好,我在大同府东北角有一座宅院,从今日起这座宅院就是先生的书院了,还请先生明日随我一同前去赴任。” 王则之不再废话直接拍板做了决定,决定之后,他上马扬鞭,返回双沟墩去了。 吴又可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原地,他愣了许久,看着太阳渐渐西下,最后下了决心,快步返回双沟墩去了。 王则之回到双沟墩心情有些沉重,他没想到这才崇祯二年,就已经有瘟疫的前兆了。 吴又可所说的伤寒并不是现在的感冒,而是与伤寒有症状相同的一些疾病,这种病的表现为高热、中毒面容,缓脉,皮肤玫瑰疹,肝脾大等症状。 这些症状正是瘟疫的先期的症状,如果不加以重视这种后果将会变的十分严重。 “来人。” “属下在。” “飞鹰传信,连夜通告全府,近来因为四时不正偶发伤寒的百姓全部送至大同府,本总兵免费给他们医治。 传敕令给各个州县、卫所、堡寨、火路墩,全府禁食老鼠,老鼠身上有瘟疫,食之必亡,无药石能医,同时把这封书信传给白玉,叫他连夜赶制《三晋评论》将老鼠身上有瘟疫的事实扩散出去。 传令大同城北军营,连夜腾出一片营舍来,用以安置前来医治的百姓。 命杨之晖连夜把他的徒弟全部集中到大同府城北军营。 命后勤部去采买足够多的石灰回来。” “得令。” 传令兵领命退了下去,王则之把洗脸的面巾裹在脸上,命令亲卫们也裹上面巾。 自从他知道双沟墩里有百姓得伤寒而死之后,王则之总觉得这里不怎么安全了。 事实上,王则之有些多虑了,因为这里有吴又可在,那些得病的百姓大多被吴又可治好了。 至于那些死了的,是因为吴又可还没来,他们就已经病入膏肓了。 幸亏有吴又可在这里,要不然的话,王则之来这一趟有可能就被感染了。 由于害怕被感染,王则之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第二天天一亮,他就迫不及待的叫派出司的人员打开墩门准备离去了。 当他刚走出房门的时候,吴又可已经收拾妥当站在他屋外等着他了。 王则之看着他没有说话,叫亲卫腾出一匹马给他,一行人急急忙忙往大同城赶去了。 当他们到达大同府城北军营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一行人都饿的饥肠辘辘,王则之命人埋锅造饭。 可是,他才吃了两口就有人前来禀报。 “报,军营外来了许多百姓,腾出来的营舍恐怕装不下如此多的百姓,请大人示下。” 王则之一呆,饭都不吃跑到营门口看了起来。 只见儿子背着母亲,父亲抱着孩子,妻子拉着丈夫,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百姓,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汇聚了过来。 “传我命令,城北军营全营腾空,驻守大同府的移驻城内,随我出征的向阳和卫、高山卫转移。” “得令。” 王则之有些难以置信,这才崇祯二年啊,感染瘟疫的百姓就已经这么多了吗? “全靠吴又可了。”王则之呢喃了一声,准备去找他。 “大人,吴先生入营给百姓们医治去了。”王则之刚准备去找人,罗聪就跑来给他禀报起来。 连夜腾出来的营舍前,吴又可裹着面巾已经开始坐诊了。 吴又可看完一个病患,开了一个方子,交给取药的人。 “奇怪,你为何不用伤寒经方呢?哎,我怎么没见过你呀?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军医啊?”同样在给百姓看病的杨之晖拿过吴又可的方子,嗤笑道。 “先生,我觉得此病绝非伤寒,要知道,而今的时节并非初春呐。”吴又可解释道。 “噢?我看看。”杨之晖给吴又可看过的病人把起了脉。 “从脉象上来看,这是伤寒常见之症,你开的这方子奇奇怪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怕是误诊了吧?”杨之晖不屑的说道。 “先不说时节的问题,但凡寒症,发热,恶寒,脉浮而数,但他们热而不寒,实为疠气入膜之症。”吴又可也不生气, “荒谬!”杨之晖再次把了把脉,一甩衣袖,生起气来,他觉得吴又可在质疑他的医术。 “来人,把这不知哪儿来的腌脏泼才,给我轰出去。”杨之晖指使起自己的徒弟们推搡起来,准备把吴又可赶出去。 恰好在这个时候王则之过来了。 “放肆!”王则之大喝一声,帮吴又可打了打身上的泥土。 “吴先生是我找回来名医大家,你这是干什么呢?”王则之有些生气,别人不知道吴又可的本事,他可是知道的。 他刚把吴又可弄到手,杨之晖就要把要赶走。 “大人有所不知,这风寒暑湿天之常气,入侵肌肤所感,这为世代医家所遵循,从未听过伤寒之病由什么所谓的疠气而来的。”杨之晖解释道。 他的意思是王则之被人骗了,找回来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江湖骗子。 “够了,所有军医听命,从今日起,吴先生将为所有军医之首,不管他开的方子有多么奇怪,他的治疗方法多么违背医家祖规,任何人必须无条件服从,但有不听着,杀无赦!” 王则之气势汹汹的怒吼出来,说完杀无赦三个字,拿起鲁密铳就冲着天上放了一枪。 营舍内的军医全部被震慑,一个个变的战战兢兢的。 杨之晖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整个人如同筛糠不住的抖动。 真明白了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吴又可领命,我愿以毕生所学与此疠疾一搏。”吴又可受到王则之重用,有些感动。 真正说起来,他和王则之只见过一面,就这一面,王则之就对他如此看重,毫无保留的全力支持,要说他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好,你先去给前来的百姓们诊治。 杨之晖你跟我来。” 杨之晖颤抖着跟在王则之身后,委屈的双眼通红。 他跟了王则之这么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再者说了经他救治过的军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苦劳不说了,功劳肯定是有的。 现在王则之当着他所有徒弟的面儿驳了他的面子不说,还重用一个不知道什么路子的外人。 “你是不是感到很委屈?”到了军中大帐,王则之对双眼通红的杨之晖问道。 “属下不敢。”杨之晖恭敬的回道。 从他的恭敬当中,王则之感受到了一种刻意疏远的情绪。 “此疾并不是普通的伤寒,而是瘟疫,你看出来了没有?”王则之问道。 杨之晖浑身一震,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王则之。 王则之凭什么认为这种再平常不过的伤寒之症是瘟疫呢? 除非王则之是华佗再世,否则单凭这一句话并不能说服杨之晖。 ”我知道你不服,事实会证明一切,现在什么都别问,只管服从。 从今日起,你便是吴先生的副手,约束好你的徒弟,全力支持他医治得此瘟疫的百姓。 还有,命你的徒弟们都带好面巾,此瘟疫是在呼吸之间传播的。” “是。”杨之晖恭敬施礼退了下去。 单单凭王则之几句话是说服不了他的,所以,杨之晖并不信。 虽然他不信这些百姓得的是瘟疫,不过还是按照王则之的要求,命治病的徒弟们戴好面巾。 就算这些人没得瘟疫,带上面巾以防感染别的疾病还是没问题的。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杨之晖刚到医治百姓的营舍,就有人高呼起来。 杨之晖一听立刻跑了过去,在这里叫师兄师弟的只有他的徒弟们。 “都让开,让为师把把脉。”杨之晖叫开围着他的人群,上手把脉。 “你这是得了伤寒啊,怎么会晕过去呢?”杨之晕十分不解的问道。 “哇呜~”杨之晖刚说完,人群中他的另一个徒弟张嘴就吐了起来。 他一边吐,一边倒了下去,他身边的师兄弟们见状,立刻把他扶了起来。 “快,把他们俩放地上平躺,所有人都散开,不要聚在一起。”正在给百姓医治的吴又可被惊动了,他走了过来。 王则之下令要这些人配合吴又可,可是这些人又全都是杨之晖的徒弟,他们犹豫着看向了杨之晖。 “愣着干什么,都听他的。” 这些人收到杨之晖的许可,纷纷散了开来。 吴又可上前给两人把了把脉,叫呕吐的那人伸出舌头来。 “疠气入体,未入膜原,还有救,你们近日是否医治过得了伤寒的病人?”吴又可对呕吐的那人问道。 “有,昨日有几个军士得了伤寒,我和师兄给他们医治过。”那呕吐的军医虚弱的说道。 “坏了,快快找那几个军士回来,这几个军士不找回来,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如此下去,军队就完蛋了。”吴又可对着杨之晖焦急的说道。 杨之晖看到眼前这一幕仍旧,还是有些不大相信吴又可,他觉得吴又可就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运气好罢了。 “此事事关重大,我得请示一下大人。”杨之晖将信将疑的答应了下来,找王则之去了。 “什么?罗聪,把昨日看过病的军士名册找来,半个时辰内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到。” “遵命。”罗聪领命找人去了。 杨之晖瞪着眼睛,一脸懵的看着王则之,他没想到王则之对这件事这么上心。 别人不知道这场瘟疫的厉害,王则之却是知道的。 如果他不把这几个得了瘟疫的军士找出来,他手里的军队都要完蛋。 “我再重复一遍,全力支持吴先生,明白吗?”王则之红着眼对杨之晖严厉的说道。 “是,属下遵命。”杨之晖再蠢,从种种细节也能看出来,此病非同寻常。 杨之晖不敢有半点迟疑领命退了下去。 当杨之晖再次来到医疗点的时候,吴又可已经把他的两个徒弟安置好了。 他们手腕上系着红绳被安排到了同一间营舍。 “来伸舌头,嗯,没事,只不过是吃坏肚子罢了,照方抓药就行了。” 吴又可身边准备了很多绳子,有红色的灰色的。 只有得了瘟疫的人才会被戴上红绳,普通疾病他只是开个方子让他们自己抓药去了。 重点是得了伤寒的百姓,在这些百姓当中,得瘟疫的机率很大。 他把这些百姓分为确诊病患和疑似病患,疑似病患会被戴上灰绳,分配到另外的营舍内。 “吴先生,请问我的徒弟怎么样了?”杨之晖担忧的问道。 “他们没事,已经开了药命人煎熬去了,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医治他们的。 此间事还请劳烦搭把手。” 前来看病的百姓太多了,他们都是听到有免费治伤寒的通告之后,跑过来的。 人太多了吴又可忙不过来。 “还得请教一下先生,应当如何分辨才是。” “嗯,确实,是这样的...”吴又可认真的和杨之晖讲解起来,杨之晖认真的记下来。 稍后,他就进入状态开始筛查有可能得了瘟疫的病人。 不过,那些得了伤寒病症的百姓,在杨之晖眼里就是普通的伤寒,他一时难以分辨出来。 好在,吴又可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会及时指正,讲述细节给他听,诊断了几人之后,杨之晖总算能准确分辨出哪些人是得了瘟疫的病患了。 在认真的工作状态当中,时间流逝的飞快,半个时辰眨眼间就过去了。 “杨之晖,你过来一下。”王则之戴着面巾对着医疗点内的杨之晖招了招手。 “昨日得了风寒前来医治的军士已经尽数找到了,有两人于昨夜暴毙了,剩下的人,还有他们同营舍的军士,包括给那两名军士下葬的人全都带过来了,现在交给你们好好诊治。” 王则之严肃的对杨之晖说道。 杨之晖听到这条消息之后,这才真正的认真起来。 昨日前来看病的人暴毙了,他们把瘟疫传给了他的徒弟,岂不是说他的徒弟也有可能会暴毙。 人就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涉及到自己就着急起来了。 “属下明白了,属下定当全力以赴。”这一次杨之晖是真的明白了。 药方和药材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大同府总兵署内,王则之不断的下达各种命令。 他先是命营内各部兵马勤洗手,清扫垃圾,灭杀老鼠,铺洒石灰。 接着把得了伤寒的军士们全都找出来,拉到大同府营舍内医治起来。 这一搞不知道,一搞吓一跳,营内得了伤寒的军士竟然达到了八千余人。 王则之以为瘟疫已经在他的队伍中传播开来了,他有些担心此次千里奔袭的作战计划要泡汤了。 随后,在吴又可的诊治和询问当中,他才知道,这些军士都是偷偷抓老鼠打牙祭,这才感染上瘟疫的。 吴又可有些担忧的告诉王则之,随着感染的人数越来越多,老鼠有可能会成为传播疠气的感染源。 他发现疠气侵入老鼠的膜原之后,会产生变化,这种变化表现为一种无法想像的高热。 在这种高热之下,老鼠体内的五脏六腑会化成脓血。 脓血沾染到另一只老鼠,另一只老鼠就会有相同的病症。 如果人吃了这种老鼠同样会感染这种疾病,这是比目前的伤寒瘟疫更可怕的瘟疫。 王则之知道之后,立刻通告全府,杀一只老鼠赏五文钱,杀二十只老鼠就能得一两银子。 由于确认百姓杀了多少老鼠只管认老鼠的尸体就行了,一时之间整个大同府内的百姓都活跃起来,到处都有人捕杀老鼠。 要知道或杀或捕或找,只要有二十只老鼠尸体就能得一两银子,这简直就跟捡银子似的。 接下来的几日时间,各个州县,卫所,堡塞,火路墩不断的把死老鼠送上来,再集中到一个地方火化。 短短十日时间内,王则之需要支付的赏银竟然达到了可怕的五万两,也就是说在这十日内,大同一府的百姓就捕杀了一百万只老鼠。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是这个数字还在持续上升,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瘟疫的传染源之一暂时得到了遏制,可是他不敢保证人和人之间的传染会解决,他总不能把得了瘟疫的人都杀了吧。 纵观大明朝发现瘟疫的时候基本上就是大爆发。 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是因为明朝时期交通不便,统治者为了更好的管理百姓,他们更希望百姓一辈子呆在一块土地上不停的劳作。 这就导致,瘟疫刚开始的时候,得病的人少,得病的村与村比较封闭,因此就不能及时发现。 由于技术的原因,没有人能够识别出这种疾病,更没有人意识到病情的严重性。 加上明末时期,天灾人祸各种因素,这也就造成了病原体在人群中迅速传播。 由于明朝时期未曾接触过这种新型病原体,生理上缺少对该病的免疫能力,技术上缺乏对该病的认知,暂无有效控制手段,导致该种疾病大规模爆发,至短时间难以控制的程度。 这也就明朝末年瘟疫一出现就会大爆发的原因。 但是,现在不同了,在瘟疫初现的时候,王则之就重视起来了。 加上机缘巧合之下,善长医治瘟疫的吴又可来到了他的面前,没有道理再让这种疾病爆发下去了。 崇祯二年,八月二十二日,一个好消息传到了。 “禀大人,吴先生配出了达原饮,此药能够使邪气尽快从膜原溃散,治好百姓。” 驻守医疗点内的传令兵带着药方前来禀报。 “好,好,好,很好,非常好,哈哈哈...天助我也。 余有速去大批量采买此药方内的药材。” 王则之很高兴,他知道吴又可迟早会配出这个药方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原本,他还以为把这个药配出来怎么也得个一年半载的,他没想到,吴又可已经研究这些疾病很久了,早就有了自己的法子,只是缺少实施的机会罢了。 现在王则之给了他一次机会,他开始放手去做了。 “大人,近来山西全境,包括大同府内的药商开始哄抬物价,如果大批量采买药材的话,恐怕耗费甚巨。”余有提醒道。 “大同商会内的药商也是如此吗?” “有...有一半药商如此,另外一半药商安分守己。” “好,其它地方的药商我管不着他们。 我记得《商会条例》内有一条,不得发国难财,不得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既然他们背叛了商会,就得承受背叛的代价。 你把那些哄抬物价的药商名单给我。”王则之对着余有说道。 “已经备好了。”余有闻言,眼睛一亮,双手奉上名单,王则之接过名单,对余有很是满意,原来这家伙早就想对付这些奸商了。 “大同府内药商,不顾我朝百姓安危,哄抬物价,囤积居奇,其罪可诛。 来人,速点三千轻骑,随我前去诛杀国贼。” 现在的王则之就是大同府内的土霸王,他想给别人扣一顶帽子,别人就一定摘不掉。 当天王则之带着三千轻骑,先把大同府内哄抬物价的药商抄了家,接着向着周边而去。 大同府内的药商收到信鸽传来的消息,吓的扔下家产就跑了。 个别舍不得家产的,立刻回调了药价,并且在原有的价格上还下调了两成。 王则之四处奔袭,当他遇到跑路的药商,二话不说把他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都抄没了。 至于那些下调价格的,则被他放过了。 王则之就是要让这些奸商们知道,只要他们敢乱来,王则之就不会对他们客气。 如果他们知趣,王则之就放他们一马。 当然,现在他是放过这些降价的商人了。 在这件事之后,哄抬物价的商人都会被拉入黑名单,许多能够赚钱的生意都会远离他们而去,因为他们不再享有这项资格。 发国难财,将会成为他们一生的污点。 当晚王则之在怀仁抄没了一家跑路的药商家产之后,大同府全境再也没有人药商敢哄抬物价了。 王则之收到密报,打道回府了。 跟着他一起回去的,还有装满马车的,一车车药材。 爽,真爽,又省了一大笔银子。 据余有所说,王则之库里的银子只有六百多万两了,其它的银子不是买粮食去了,就是支付了各个事业项目的工程款。 在回大同府的路上,王则之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运粮车队,他感觉这个银子花的值啊。 要知道现在的粮价已经升到三两八钱一石了,也就是说三百八十万两才能买回来一百万石米粮。 现在他手里的户民已经有六十多万了,这些人一个月消耗的粮食就是二十多万石。 今年他没有让百姓们种粮食,他就要撑到明年五六份。 光百姓吃的粮食就得消耗掉差不多三百万石,如果不是先前有足够的粮食储备,他根本撑不到明年。 “飞鹰传信,命王闪回来一趟。” 守家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抄没的药材差不多就够用了,加上他自己药铺里的药材都不用另外买了。 有了这些药材,他就能煎熬出足够的达原饮,给麾下的军士喝。 有病的治病,没病的预防,总之瘟疫绝对不能在他的军中蔓延开来。 崇祯二年,九月初一。 去南边采买粮食的王先回来了,王则之把他叫回来是为明年做准备。 为了避免各地奸商哄抬物价,囤积居奇,王则之打算发行粮票。 粮票的面额有七种,分别是五两、一斤、五斤、十斤、二十斤、五十斤、一百斤。 为了防止有人制作假的粮票,防伪成为了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 幸好,先前在归化城推行铁票和盐票的时候招募了一批制作银票的工匠专门研究过此事,这件事做起来变的容易了一些。 己巳之变过后,各地流贼趁势崛起,加上天灾横行,粮食将成为稀有物资。 为了避免无法通过统一调配粮食缓解危机,造成大同府饥民遍地。 王则之必须通过统销统购,直接控制粮食,提高对辖区的掌控,促进大同府还有塞外诸部的安稳。 粮票的主要获取途径,由王则之辖下的户民凭自己的户籍,领粮许可等物到指定粮店兑换。 如果不是他辖下的户民,就要凭银子换票和许可证。 兑换的比例以当下粮食的市价为参照进行折算。 打个比方,现在三两八钱能买一石,折算下来,就是三两八钱能够兑换一张一百斤的粮票。 王则之给辖下的百姓发救济粮,已经把许可证推行出去了,现在又省了一件事。 除了粮票王则之还打算制作,猪、鸡、羊等肉票。 不仅吃的要全面,穿的用的也要全面。 棉花票、汗衫票、背心票、布鞋票等等也要尽快发行出来。 这些票要涉及各个领域的方方面面,使大多数商品都能够凭票供应。 王则之觉得,现在的粮票上面要有两种文字,一种是汉字,还有一种就是蒙文。 因为塞外的蒙古部已经臣服了,他觉得很有必要提高他们的归属感。 把蒙文印在粮票上就是一种提高归属感的做法。 大同府总兵署内,王则之正在和王闪商量着种种细节。 “大人尽管放心,此事我定当全力以赴。” “除了粮票的事情,采买粮食的事情也不能停下来。” “河南府内大部分的粮食都在福王手中,福王把河南府的粮价抬到了六两一石了。”王闪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以荣禄大夫的身份给他写一封信,如果他肯卖个面子,愿意以四两一石的价格把粮食卖给咱们,就从他手里买一百万石粮食。 如果他不知好歹,让白樟塘出手,把福王手里的粮食全都偷出来。 如果偷不出来,就把福王的粮仓全部标记好,等我回来,我亲自去取。” 王则之眯着眼睛,杀气腾腾的说道。 朱常洵,明朝宗室,明神宗朱翊钧第三子,明安宗朱由崧之父,母为郑贵妃。 万历十四年,出生于紫禁城,朱常洵颇受明神宗喜爱,想将他立为太子,因百官阻挠而失败,万历二十九年被册封为福王,万历四十二年就藩河南洛阳。 为了补偿福王,朱翊钧几乎倾其所有。不但在其大婚时,耗费银两30多万,还花费数十万两为其广建府邸。 朱常洵仍不满足,向朱翊钧索要张居正的府宅,朱翊钧也满口答应。 三十岁的朱常洵出京就藩时,朱翊钧大方地一次性拨给良田2万顷。由于河南土地不够,朱翊钧还下令从临近的两省增补。 这也是为什么大同府有福王俸禄的原因。 朱翊钧对福王 的宠溺到了一个另人发指的地步,他甚至不惜动用朝廷的军饷,将河东一代的官盐,都悉数交给朱常洵私自销售。 朱常洵倚仗父皇的宠爱,在封地上为所欲为,终日声色犬马,纵情歌舞。 唯一能激发他兴趣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女人,二是吃喝。“常洵日闭阁饮醇酒,所好惟妇女倡乐”。 此时,恰逢农民叛乱如火如荼,百姓饱受战乱之苦,民不聊生。人祸未平,天灾又至,“河南大旱蝗,人相食,民间藉藉”。 及崇祯时,常洵地近属尊,朝廷尊礼之。 这才有了“谓先帝耗天下以肥(福)王,洛阳富于大内”。 南京兵部大臣吕维祺建议朱常洵出资助明军平叛,但朱常洵一毛不拔,充耳不闻,照旧整日莺歌燕舞,吃喝玩乐。 可以说,整个河南府的粮食都在福王的掌控之中。 王则之觉得,以福王的地位,一定不会把他这位一品的荣禄大夫放在眼里。 不过,王则之还是决定先礼后兵,如果福王真的如此不知好歹,他不介意亲自去抢一把。 “粮票之事事关重大,耗尽咱们手里所有的资源,恐怕救不了整个山西,你得成立财政部,把山西全境的商人动员起来。 咱们采购商品的供应商可以从他们之中选取,毕竟以咱们一人之力恐难成大事,要集整个山西之力,才能挽大厦于将倾。” “大人,您要把整个山西都吞了?”王闪瞪大眼睛激动的问道。 “有这个打算,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给了李化一道命令,等时机成熟的时候,你配合李化一起行动。” “是。”王闪激动的胸膛剧烈起伏起来。 虽然他不知道王则之给了李化什么密令,不过他总觉得是一件了不得的事,能够把整个山西都吞下的事。 “军士们都已经喝了达原饮,我要准备出发了,出发之前,我要给各个州县、卫所、堡寨、火路墩发布一条敕令。 即日起,全府坚壁清野,守在城内,轻易不要外出。 你统管后勤,要保证地方警备司、刑罚司人员的粮饷不断。 你要做的事情很多啊,我这一走,大本营的后方都全靠你了啊。” 王则之扶着王闪的双肩,语重心长的说道。 “大人尽管放心,大人交待的这些事,我王闪必将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王闪突然跪在地上,对王则之郑重的说道。 没有人比王闪更明白,建立财政部,发行粮票,掌管粮食,统管后勤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事情。 王则之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王闪,那就是极大的信任和看重。 遇敌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二年,九月初五。 王则之带着三万精锐由新平堡出关,东征去了。 在他走后,他布置的所有安排开始发挥作用,整个大同府如同一座巨大的机器,有条不紊的运行起来。 “大人,再走三日就到永邵不族人的驻牧地了。” 永邵不族已经被林丹汗打残了,留在这里的是臣服王则之的永邵不族人。 这些人跟了王则之以后,有茶叶喝,有粮食吃,有铁锅用,有盐巴吃。 他们已经习惯于这样的生活了,对于王则之的队伍更是没有丝毫威胁和惧怕。 带头引路的是叶赫人,纳禄。 除了他没有人能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认清楚方向。 他四处看了一下地势,返回来禀告道。 “永邵不族人是咱们的人,不要惊扰了他们。”王则之下令道。 “是。”传令兵领命,扩散命令去了。 崇祯二年,九月初八。 王则之的大军正式进入了永邵不驻牧地深处,这里的人认得王则之的旗帜,还有他麾下军士的装扮。 这是因为,他们有些族人就是王则之麾下的编制兵。 “远道而来的客人,你们一定口渴了,请品尝一下这里的主人精心熬煮的马奶茶吧。”当他们路过一个蒙古包的时候,这里的主人端着一碗奶茶走了出来。 王则之下马,上前接过奶茶一饮而尽。 “我们还要赶路,就不打扰此地的主人了。”王则之喝完奶茶,擦了一下嘴。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热情好客的蒙古包主人,接过王则之喝光的茶碗,伸长脖子四下张望了起来。 当一队蒙古军士路过的时候,他激动的挥舞起手来。 “哎,哎,等等,等等,把这条羊腿带上,我的孩子。”这个永邵不父亲一边追赶,一边砍下了一条羊腿把他挂在了一个军士的马上。 “阿布,我在执行任务,羊腿你自己留着吃。”那军士害怕的偷偷瞥了一眼王则之,慌忙把羊腿扔给了他的父亲。 “这个孩子,那我等你回来吃啊。”父亲抱着羊腿看着队伍渐渐走远。 王则之骑上马跟他打了声招呼,继续前进。 “我一定得把他们活着带回来。” 王则之环顾四周,看着一张张军士的脸,这些人都是父母的孩子,孩子的父亲,他不能让这些人全都死在辽东。 永邵不驻牧地内的族人都是王则之的人了,在这里行军没有任何危险,可以说一路畅通无阻。 崇祯二年,九月十五日。 王则之向北绕道,再到东,到达了原察哈尔部的驻牧地。 在这里仍旧驻牧着大大小小的部落,这些部落大部份已经投靠了皇太极。 王则之不想打草惊蛇,他在潢河流域边缘驻扎下来,把小六子的兵马派出去,查探察哈尔部的情况。 一是查探这些部落里的情况,二是寻找出一条安全的路径继续前进。 战争打的就是后勤,没有现代的道路及交通工具,出征在外,一切就变的无比艰难起来。 因此王则之不得不小心。 幸好,他提前布置了足够多的补给点,要不然光是这些兵马每日几千石的吃食都会成为一个巨大的问题。 除了粮食和马料,王则之还布置了很多火炮。 总共有三十门红衣大炮,一百门弗郎机炮,还有弹药辎重。 这一路不光是要车马拖拉,遇到泥洼难行之地,就得完全靠人扛着走。 如果不是这些火炮辎重拖累了行程,他早就到察哈尔驻牧地了。 眼下又是夏天,酷署难耐,不单单是军士们需要歇息,就是战马也有些吃不消了。 王则之驻扎的地方刚好有一个补给点,队伍中负责做饭的厨子们立刻行动起来,开始埋锅造饭。 王则之的军中,有管万人的营总,管千人的连总,管百人的排总,管十人的班总。 每个班总手里都有一辆马车,用来装载辎重粮草。 除此之外,每个排都配有一支十人的后勤队。 这些人也是提前送到补给点内的,他们在补给点的时候就负责看护补给点,大队伍一到,他们补充到队伍当起了后勤兵。 这是编制兵以外的必备兵种。 平时做饭,喂马这些事儿就是他们在做。 后勤兵们忙活起来,开始做起饭来。 不多时,香气弥漫,军士们吃的伙食就做好了。 王则之放在补给点里的粮食有面,有米,有肉干。 依王则之的安排,用肉干或猪肉皮熬煮肉汤,再用面做一些吃食放到里面煮,每个军士吃一碗热乎的,既能补充体力,又很舒服。 这些干肉储藏良好,约可放置三个月左右。 磨好的面和米,只要没淋雨水,放置在干燥处同样能储藏三个月左右。 在军士们安营扎寨的时候,后勤兵们已经做好了吃食。 各部将士,由自己所属的排总们带领着,排队领取伙食。 “嘶溜~啊,这有点羊肉泡馍的味道啊。”王则之吃了一碗热呼呼的肉汤煮面片,舒服的躺在了铺好的皮毛上。 “嘿,面片就是面片,跟馍馍比不了的,下回我就跟您做个馍馍吃。”王则之的厨子笑着说道。 “做馍馍太麻烦了,下次做个大饼给我泡吧。” 做馍馍确实太麻烦,得和面,发酵,还得蒸,还是做大饼更容易一些。 当晚,王则之大帐外的篝火处,王则之、杨国、小六子三人围在一起,火光不时闪耀,照在三人脸上。 “现在挡在咱们前面的是克什腾部万户,原属虎蹲兔麾下,现在已经归降了皇太极。 所以,在他们部落有一些金人骑兵看着他们,如果咱们要前进,就必须铲除此部,而且不能使消息泄漏出去。 要打,就必须以雷霆之势,击溃他们,不给他们丝毫反应的机会。” “末将麾下哨探探得,克什腾部首领在此大营内,他麾下的精骑有八千余人,其余从属族人有三万余人,另外还有数百金人骑兵。 在这三万余族人当中,有很多青壮,目前不知他们是不是战士。” 小六子说道。 “末将听闻这索诺木乃是克什腾部首令,此人是虎蹲兔麾下一员猛将,作战骁悍,经常劫掠我朝边塞。” 杨国说道。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我们就当他们也有三万人,现在布置一下战术。 我决定明日寅时全军开拔,将火炮布置在他们的西面,我方轻重骑兵交叉突袭,借着火炮的掩护,从南面发起进攻,我带着火铳兵坐镇东面,堵住他们东进报信的路径。 炮响之时全军出击,一举击溃他们,并把他们赶到漠北的喀尔喀部。 他们一进入喀尔喀部的地界,我们就退回来,收拢俘虏押运回去,大军继续前进。” “得令。” “遵命。” 诱兵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二年,九月十六,寅时,天还没亮。 王则之的大军动了。 三万精锐,马蹄裹布,马脸带罩,不点火把,以夜能目视者为先锋,静悄悄的在草原上前行。 在他们行进了一半路程的时候,小六子派出的哨探陆续跑了回来。 在全军突袭的时候,哨探们突然回撤,想必是遇到了十分紧急的情况。 哨探们来到小六子的马前,献上收集而来的情况,并且认真的口述起来。 片刻后小六子带着情报来到了王则之的面前,点燃了火把,给王则之照光,以便王则之能看清楚情报上的内容。 “索诺木确实很厉害,他竟然知道咱们要突袭,已经召集了一万余勇士准备伏击咱们。” 王则之放下情报,摊开地图看了起来。 “据哨探刺探所得,索诺木布置了一千轻骑在潢河的中游,万余兵马隐藏在了潢河东北的罕哈,两地相距一百多里地。 最关键的是,此地再往东北走就是大兴安岭,这里的道路崎岖,不利于骑兵作战。 如果索诺木先以小股兵马为诱饵,再以大部围攻,步骑交加,我部恐怕要有去无回喽。 索诺木部的族人,已经由金人的骑兵带着连夜往东投奔皇太极去了。” 索诺木果然厉害,在小六子的哨探封锁情报的情况下,还是被他发现了王则之的大部兵马。 索诺木不仅发现了王则之的兵马,还迅速作出了相应的部署,想好了反击的战术。 能在草原上立足的首领就没一个是吃素的。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咱们是不是暂停行军,先摸清敌人的情况,重新制定战术,等天亮之后再继续行军。”杨国思索了一下建议道。 “战场上的情报瞬息万变,更何况敌人的大部兵马在百里之外,一去一回,等我们收到情报,黄花菜都凉了。”小六子反对道。 没有人比小六子更清楚战场上情报的变化有多快了。 “杨国,从你手下选派三千轻骑为先锋,先行出击,不求歼灭敌军,接战即退,更不要追击。” “得令。” 先锋兵的作用就是试探敌情,进行扰乱。 既然索诺木有了准备,王则之就不能突袭了,只能按正规的打法,先试探再攻击。 杨国领命,从麾下选了三个连的轻骑为先锋,先行出击去了。 “传领全军,目标罕哈,以轻骑为先锋,钢甲重骑为中军,火炮为后援,稳步追击,直逼罕哈索诺木大营。” “得令。” 杨国麾下的先锋连,没前进多久就遇到了索诺木布置的诱兵。 先锋连的三个连总拿出单筒望远镜,看了一眼,果然如哨探所说。 从对方的列阵当中可以估算出,他们有三千余骑。 “骑射!”三位连总抽出马刀,下令道。 “咻咻咻~”没有热血沸腾,没有喊杀震天,有的是冷冰冰的无声的利箭。 无数箭矢从天而降,射入敌军的阵中。 这三千余诱兵的阵列瞬间大乱,他们吆喝一声调转马头向罕哈退去。 “给老子追上去,给我杀!”三位连总之一,拐子穷追不舍打算追击。 “你疯了,大人有令,不得追击。”另一位连总,沈狗蛋追下去,拉住了打算追击的拐子。 “滚!”自从拐子知道冷脸子是卧底之后,整个人就变的暴躁了许多。 “你知道违抗军令是什么行为吗?那和背叛没什么区别。”沈狗蛋知道,在这种时候不管和拐子说什么都没用,只有刺激他才有用。 果然,当他说出不听军令和背叛一样的时候,拐子立刻红了眼。 冷脸子、拐子和沈狗蛋是同时进升为了连总的,他们的三人的关系也是最好的。 当他知道冷脸子是朝廷派来监视他们的时候,拐子就觉得冷脸子背叛了他们。 加上冷脸子被抓之后,生死不知,拐子的脾气一日比一日大了。 “哼,你才是叛徒,你全家都是叛徒。”拐子冷哼了一声,命令麾下的兵马们打扫战场,等待大部队跟上来。 三位连总中的另外一人皱眉看了拐子一眼,也打扫战场去了。 最后一位连总原本是小六子麾下的哨探,因为立了足够多的军功,给升上来的。 他就是大当家的。 王则之提拔上来的连总并不会原地安排,而是交叉安排,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他们拉帮结派。 各个连总手底下的兵也是会随时调动的,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包括排总手底下的兵同样也是如此。 唯一没有变化的是各个班总手底下的兵,但是班总手里的权限又是最底的,他们管理的人也是最少的,就是他们拉帮结派顶多也就十个人成不了气候。 至于营总,则是任命制,只有王则之任命了,他们手底下才会有兵,如果王则之没有任命,他们就是一个空职,只能呆在家里养老。 这也是小六子手下会成为杨国手下连总的原因。 从他接到命令成为先锋开始,他就感受到了拐子的敌意和排斥。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还是遵守着军内的制度没有惹事。 他不惹拐子并不是说他怕拐子,而是说他不想欺负人。 对当过土匪的他来说,打架拼命他还没怕过谁。 “别介意,他这人就这样,他呀,丢了媳妇,这媳妇丢子之后呀,他就变成这样了。” 大当家听到沈狗蛋给他说的这条八卦之后,眼睛一瞪古怪的看着拐子的身影半天说不出话来。 媳妇有多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说到媳妇,他就想到了自己的女人。 那女人是他从鞑子手里救回来的,自从救回来之后,由于有任务在身,他有两个多月都没见过她。 后来,好不容易清闲下来了,两人干柴烈火,再也没有顾及世俗中的那些偏见,走到了一起。 在此次出征几天前,他的媳妇吃什么都吐,从早吐到晚,苦水都吐光了,吐的鼻子、眼睛里都是呕吐物,他吓的马上就叫了郎中来。 当郎中到的时候,他的媳妇更是吐的头痛起来,抱着头在床上打滚。 他吓的以为媳妇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结果,郎中却向他报喜。 郎中告诉他,他家媳妇有喜了,之所以会头痛,那是因为弯腰吐多了,要想改善一下情况,那就爬在炕头吐,会稍微好点。 怀孕了的女人,一般要吐四个月以上,等过了这四个月情况就好了。 大当家听了郎中的话高兴的抱着他女人就转了一圈,他老崔家总算有后了。 大当家姓崔,叫崔呈祥,非常秀气非常吉祥的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和他五大三粗的模样一点不匹配,这也是他不愿意告诉别人他本名的原因。 他更喜欢大家叫他大当家的。 想到这里,大当家又挂念起家里的媳妇来,也不知道他媳妇还有没有吐的那么厉害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远处发脾气的拐子,忽然可怜起拐子来。 完整的战斗力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索诺木布置的诱兵一路奔逃了回去,当他发现诱兵后面没有追兵之后,立刻明白他的计策被发现了。 由于林丹汗都是败于王则之之手,这件事成为了索诺木心里的阴影。 他只是思考了三息,就立刻下令撤退,向着科尔沁部逃去了。 元太祖成吉思汗把二弟合撒儿分封在今额尔古纳河、海拉尔河流域呼伦贝尔大草原、外兴安岭一带的广袤土地,成为“东道诸王”之一。 成吉思汗扩编带弓箭的“豁儿臣”即科尔沁护卫军。合撒儿为兀勒都赤(指挥者),负责斡耳朵(大汗营帐)的警卫和警戒的重任。 “科尔沁”由军事机构的名称逐渐演变成合撒儿后裔所属各部的泛称,形成了著名的科尔沁部。 曾随父参加叶赫九部反对努尔哈赤的战争。 天命九年(1624年),努尔哈赤遣库尔缠等赴科尔沁与之会盟,遂与察哈尔绝。 天命十年,察哈尔林丹汗纠喀尔喀部攻掠科尔沁,围困格勒珠尔根城。努尔哈赤遣人赉送防御方略,并命皇太极率精骑5000赴援,围解。 天命十一年,率科尔沁等部众台吉赴沈阳朝觐,赏赐丰厚,以养孙女肫哲公主妻子,授和硕额附,赐土谢图汗号。 天聪二年(1628年),皇太极打算亲征察哈尔,科尔沁部因违命径归,天聪三年,赴阙请罪。 也就是说现在的科尔沁部已经是皇太极的人了。 从罕哈到科尔沁部的驻牧地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加上王则之距离他有百里之遥,他不相信王则之能追上他。 不过,凡事也有意外,为了以防万一,索诺木留了五千族人死守的罕哈,他以这些人的家人作要挟,叫他们务必死守在这里。 如果这些人不听话,不等王则之的兵马追上来,他就会先动手把这些人的家人全都杀了。 索诺木的手下没有退路,只能领命,死死守在这里了。 索诺木本人,则带着麾下的亲卫,向东逃跑了。 当天晚上,王则之的大军稳扎稳打,小心翼翼的抵达了罕哈。 到达阵地之后,按照规矩,他们开始在这里安营扎寨。 索诺木的麾下借着山势在罕哈建立起了一条防线。 他们在山底下挖了品字坑,有了这些品字坑,战马就攻不到他们的寨下。 他们在寨头摆满了滚石擂木,如果强攻,王则之必然要损失惨重。 “弗郎机炮分为三个批次,昼夜不停,给我轰他一晚,我就不信了,这群人是铁打的不成。” 王则之举起单筒望远镜,借着寨墙上的火光,看清了城上的布置,在他发现城上没有火炮之后,他打算以火器攻城,而不是以人命去堆填。 号声、鼓声响个不停,依着号令,军士们开始列队进攻。 很快,有盾的轻骑护送着火炮手,向着攻击位置推进。 无盾的轻骑持弓保持着警戒,其他人各司其职,纷纷忙碌起来。 待火炮到达攻击位置之后,王则之下令道:“开炮!” 命令开炮的烟花升空而起,火炮交响曲骤然响起。 “轰隆隆~” 弗郎机炮射速快,它们的炮声连成了一片,轰向了守寨的敌人。 寨墙上的敌军听到炮响声,顿时一片慌乱。 那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火器,以冷兵器和血肉之躯抵抗火器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 事实上,到崇祯时期明朝的军事力量还是十分强大的。 要知道明军引以为傲的火器部队,曾一度在万历朝鲜战争中把十几万的窝(wo)军送到大海里喂鱼。 可是,为什么如此强大的明朝就是打不过只有十几万人兵马的后金呢? 这是因为明朝末年党争不断、正治腐败、君队腐败,加剧了体制的腐败。 明军内部拥有大量的火器不假,但在各种腐败的情况下,这些火器的质量变的非常差。 明军火器质量差在戚继光时期就存在了,在他自己的《练兵实纪》有记录到明军的火器弹药和枪的口径不匹配,即使弹丸放得进去,点火装置又不好用,效率极低。 在戚继光时期的明军的火器就存在如此严重的质量问题,到崇祯时期更是雪上加霜。 如果崇祯有足够的手段和力量,能够整治一下腐败的问题,也许还不会到了亡国的地步。 明军的科技水平低吗? 答案是否定的,在嘉靖年间,广东、四川、辽东等地区都有兵工厂,生产规模化,新式武器也不断开发,现代战争的水雷、机关枪等武器在明朝都有雏形。 到了明朝末期,明军生产体制部门多,相互制约,比如火力强大的鲁密铳、鹰扬铳炮,各部门为了获得更多的财政拨款,从中获取一些利益,各部门彼此争吵,相互打击、压制,绞尽脑汁的贪污腐败。 工匠们因为没有拿到足够的饷银,得过且过,质量怎么可能好。 明军“缺钱”,明朝末年的税收陷入了一种怪圈,就是朝廷拼命的加税,但朝廷却看不到钱,甚至欠税,一些省份竟然三年未缴税。 钱都进了那些地主富商的口袋,土地兼并导致大量农民破产,土地都集中在地主手上,而明朝的士绅优待政策,这些人不交税或少交税,导致了明朝中央财政的危机,也加剧内部混乱状况。 缺钱是导致明军缺编、缺训、装备差的主因。 反观后金这边,努尔哈赤一开始的确靠弓箭、大刀吃过明军火器的亏,但努尔哈赤是个厉害的角色,造反之初就开始研究明军的火器,并雇佣汉人工匠提供技术,用大量皮毛、人参换取火药、铁器这些资源。 再看王则之这边。 他有钱,有粮,虽然这些钱粮不是抢就是骗来的,但是他确实有。 然后,他舍得给工匠们发饷,发赏。 工匠们劳有所得,自然愿意认认真真做事,做出来的武器那自然也是没得说的。 关于贪腐的问题,首先从克扣军饷说起,王则之麾下军士们的粮饷都是由票号发放的,根本不经过各级将领的手。 票号里又有完善的财务体系,也没人能在票号里面进行贪污腐败。 其次,说一下吃空饷的问题,王则之麾下的兵马,不仅有户籍,还有铭牌,军功记录,这些东西全部加起来,根本做不了假。 再才说了,王则之麾下的兵马并不在各个将领的手里,这些兵马的实际管理权全在王则之的手里。 如果没有王则之的任命,从排级开始,这些将领们都成了养老的存在了。 他们就是想吃空饷,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这所有的一切条件加在一起,也就使得王则之麾下的队伍拥有着完整的战斗力 趁虚而入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索诺木留下的兵马据城不出,王则之就用火炮轰杀他们。 遭到炮击的敌人顿时响起一片乱哄哄的惨叫声。 守城的敌军被炮弹击中,激射出一道道血雾,然后他们就惨叫着滚翻在地上一片。 费郎机炮射击不停,炮弹如同冰雹一般,不断从天而降击打在守寨的敌人身上。 守寨的敌人慌乱之中弯弓射箭,可是弓箭的射击距离哪里有火炮的距离远。 自然的,他们射出的箭还没射到火炮手面前就落地了。 绝望的敌人发现,他们连敌人的毛都摸不着,只能被动挨打。 他们的家人在索诺木手里,又不敢撤退。 打又打不过,撤又不能撤,无路可走的敌人,打开城门放下吊桥从寨子里冲了出来。 “报,敌人出寨了。”哨探前来给王则之禀报,王则之举起单筒望远镜,借着寨前的火光看到他们打开城门一窝蜂的冲了出来。 “炮兵停止攻击,骑兵出列,以钢甲重骑为先锋,正面迎敌,给我击溃他们。” 冲出来的敌人一边冲锋,一边弯弓搭箭,连战马都没有骑。 实际上,他们的战马都被索诺木夺去了,这样做是为了断去他们的后路,好让他们亡命拼杀。 这些敌人被火炮轰击的失了分寸,加上被索诺木抛弃,他们的家人又成为了人质。 在如此境地之下,这些人产生了死斗之志。 他们胡乱的冲杀出来,完全没有阵列可言。 一个个只管红着眼睛冲杀。 哗哗声哒哒声汇聚成一片,王则之麾下的骑兵们列好了队伍,随时准备发起冲锋。 “攻!”王则之下令,号角声响起,骑兵们向着敌人发起了冲锋。 在冲到弓箭射击范围之后,轻骑们开始弯弓搭箭。 他们手里的弓箭借着战马的加速狠狠的射入了敌人的身体之中,不论是身着皮甲还是身着铁片甲的敌人,全都被射了个对穿。 索诺木总共只留下了五千兵马,在火炮轰击的时候就死了好几百,此刻在轻骑箭雨的打击下更死伤过半。 剩下的两千余人看着身边的同族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不仅没有后退,反而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 轻骑箭雨打击过后,钢甲重骑压了上来。 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开始了。 钢甲重骑本身就很重,再借助战马的加速,将动能转化为势能,不论是使用刀剑还是长矛都能产生巨大的能量。 只是一轮冲锋,战场上就铺满了断肢残臂。 钢甲重骑一直冲到敌人寨下的品字坑前,这才停止了冲杀。 等他们回过头来的时候,身后的土地上只留下了黑红的血肉。 整个战场忽然静了下来。 没有了火炮的轰鸣,没有了骑兵的冲杀,没有人敌人悍不畏死的拼死,只有战马奔跑过后呼吸的声音。 王则之骑着马来到战场上,他看着战死的敌人,举起鲁密铳冲着天上打了一枪。 “这是一群值得敬佩的对手,厚葬了他们,全军休整,明日天亮继续前进。” 军士们领命行动了起来,其中的蒙古士兵们看着下令厚葬敌人的王则之,内心之中生出了一种不一样的情绪。 王则之不废吹灰之力就攻占了索诺木的罕哈城寨,他把杨国和小六子叫来,商议起下一步的行动来。 原本按照王则之的计划,他们是要经过罕哈往东北方向,到达好儿趁,并在那里的补给点休整。 休整结束之后,先往东突袭一座要塞,这座要塞的名字暂时不曾得知,只是知道此城原为成吉思汗三弟斡斤家族的领地和奴尔干都司的辖地,到了明朝末年女真人曾用此城遗存的建筑材料在原地修了一座要塞。 打下这座要塞,王则之进可攻,退可守,就能安心无忧的在后金境内拼杀了。 现在他们的行踪暴露被索诺木发现了,索诺木肯定不会往遥远的东北逃跑。 王则之敢肯定索诺木会逃向东边的科尔沁驻牧地。 现在科尔沁的驻牧地名为龙安站,明朝,洪武八年,归属辽东都司三万卫管辖。永乐元年,属奴儿干都司亦东河卫,明代中叶,属兀良哈三卫,到了崇祯时期被后金攻掠成为了科尔沁部的驻牧地。 如果强攻科尔沁部,王则之既要防备北方的这座要塞,又要防备南方的塔木鲁卫和三万卫,更可怕的是东方全是建州女真族的部落,到时候如果他们被拖在了科尔沁,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我猜测索诺木带着族人投奔东边的科尔沁人去了,此地夹在一座要塞,两个卫所中间,如果我们强行攻打,很可能会被拖在这里。” 王则之摊开地图指着科尔沁驻牧地说道。 “末将以为,而今不宜贸然进军,要不...”杨国没有把话说完,不过小六子和王则之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怕个逑,我手底下的探子已经追出去了,一路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有我在咱们不用怕。” 小六子生气的说道。 王则之的麾下,最善长哨探的就是小六子,他确实有这个底气。 “如果现在撤退,我军必然士气大丧,这一退很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打到后金了。 我决定拼一把,今晚全军好好休整一番,明日天一亮全军加速行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科尔沁驻牧地的边界。 同时,命令由罕哈至好儿趁一带的补给点向我大军靠拢,确保我方补给充足。” “遵命。” “是。” 两人领了命下去做安排去了。 杨国认为王则之在赌,他拿所有军士的性命在赌。 但是他也知道,现在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根本不能撤退。 如果撤退了,士气尽失不说,此战还会在军士们的心里留下阴影,想要再次千里远征就会变的困难重重。 杨国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王则之的决定是对的。 这一战也许会死很多人,也许会全军覆没,即使这样杨国也决定跟着王则之干了。 在他有生之年,能打到金人的土地上就是死了也值了。 至于小六子,他根本不担心这些,他只管把哨探派出去查探敌情,然后等着王则之下一步的命令,王则之说打他就打。 王则之根本不是在赌,他们两人不知道情况,王则之却是知道的。 天聪三年(1629),皇太极起兵征明,科尔沁部二十三位贝勒率领族中所有精壮追随他而去,也就是说现在的科尔沁部根本没有力量能够反抗王则之的这三万精锐。 打不过,逃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二年,十月初二。 索诺木前一天夜里刚到,王则之第二天早上就赶上来了。 索诺木与科尔沁部大惊失色,王则之只是命火炮手来了一轮洗礼,骑兵还没有出击呢,整个科尔沁部的族人就开始四散奔逃。 主要是因为科尔沁族中的青壮全都跟着二十三位贝勒随皇太极远征大明去了,根本没有力量反抗。 火炮轰击过后,骑兵开始收割,精锐骑兵对老弱妇孺完全没有悬念。 驻牧在龙安站的科尔沁部在一日之内沦陷,王则之缴获牛羊俘虏无数。 这一部科尔沁并不是科尔沁部的全部,要知道科尔沁有四部属,分十旗,民户数万。 就是王则之原本打算去的好儿趁也是科尔沁部的游牧地。 索诺木惊慌失措之下往盛京的方向逃去了。 王则之没有立刻追击,而是命令全军原地安营扎寨,他要以此为基地开始征战后金,除此之外他还要等一个人,那就是王先。 王先带着伪装成商人的工兵给各个补给点内运送物资,除此之外,王则之还吩咐他在后金各个城池内安插内应,以方便他攻城略地。 “报,南北两面有大股敌军来袭。” 王则之的营地还没扎稳,就有哨探前来禀报,敌人的援兵到了。 王则之闻言,立刻下令列阵迎敌。 他骑着马来到一处高地,举着单筒望远镜看了起来。 从他们的北面来了约两千余人,南面来的人多一些估计应该上万了。 王则之大军的行踪在靠近索诺木营地的时候就已经泄漏了。 现在他打到了敌人的老巢,敌人不可能没有反应。 北面的敌人较少,那是因为在他的北面只有一座要塞,而在他的南面有众多城池卫所,更有后金的国都盛京城。 随着王则之一声令下,号声与鼓声响个不停,依着号令,一班一班,一排一排,一连一连的军士开始整装列队。 以连为单位,数十个呼吸间,他们就结了数个攻守兼备的方阵。 “击鼓迎战,火炮轰击。” “咚咚~咚咚~” “轰隆隆~” 鼓声响起,火炮齐鸣。 如同一首激昂的战歌,传令兵不断挥舞旗帜,传达着王则之的命令。 “钢甲重骑为先锋攻击南路,轻骑冲锋,正面迎击北敌,箭雨打击,重点关照南边的敌军,火铳兵护卫火炮手,亲卫随我固守中军大营。” 整齐的马蹄声中,一片钢铁的海洋向南方的敌阵大步逼去。 先一步到达的是如同乌云一般的箭雨。 北面,轻骑们借着火炮的掩护,一边骑射,一边以箭矢阵刺入了敌军的骑兵阵列。 两兵交接,战马和军士的血肉漫天飞舞。 冲上来的金兵受到了迎头痛击,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金人纵横辽东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明军,在他们眼里,明军根本不敢跟他们野战。 在野外只要被他们遇到的明军,不管有多少兵马都会被他们击溃,歼灭。 可以这么说,在辽东野外十个金兵能轻松击溃一百个明军。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在收到情报之后敢弃城浪战的原因。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踢到了铁板,对面的明军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抗横的。 南边带军前来的是阿敏贝勒,因为他放不下盛京城中的传销生意,所以自告奋勇的留了下来。 阿敏性格偏激、刚愎自用、易鲁莽行事。 当他听闻有明军打过来的时候,二话不说就从盛京带着为数不多的守城兵马攻过来了。 “攻击敌人的火炮,全力攻击敌人的火炮。”阿敏贝勒是清楚火炮威力的,因为努尔哈赤就是死在火炮的手里。 当他发现敌人是个硬碴子之后,第一时间改变战术,攻击王则之的火炮阵地。 “火铳手准备,检查弹药。”王则之下令,传令兵挥舞旗帜,火铳手们纷纷认真的检查起来。 阿敏贝勒分出了三千精骑悍不畏死的向着火炮阵地发起了冲锋。 “准备完毕。” “进入射程。” “第一梯队,射击。” 哗哗声响不断,第一梯队的火铳兵,黑压压的将手里的鲁密铳抬起,对准了前方那些敌人。 在这个距离内,敌人的弓箭根本射不中他们,但是鲁密铳超远的攻击距离可以轻易的击杀他们。 爆竹般的火铳声响起,冲过来的敌人只见前面一片火光,然后一片烟雾腾起,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身边的同族一个接一个的摔落下马。 阿敏贝勒瞪大眼睛看着冲向火炮阵地的骑兵,他不禁疑惑,明朝的官兵用的是什么火器,为什么如此厉害? 在他的意识里,明军的火器不是短小鸡肋,就是经常哑火,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威力。 金属的哗哗声响,第一梯队火铳手放完,立时后退,他们麻利地开始填装弹药。 他们的动作在外人看来眼花缭乱,对他们言却是熟能生巧,根本不需要花费多长时间,有些人甚至不需要看着火铳,就能反弹药装好。 第一梯队退下的同时,第二梯队开始接着射击。 “射击!” 在连总们的命令下,第二梯队的火铳手们扣动了板机。 一道道犀利的弹丸射出,在敌人的身上激射出一道道血雾,冲过来的敌人一个接一个的被打翻在地。 要知道王则之麾下的火铳兵,用的都是最狠最毒的鲁密铳。 冲过来的敌人不管是皮甲还是铁片甲都挡不住鲁密铳一击。 纵横辽东的金人被王则之的火铳手一排接一排的击杀,他们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场面。 第二梯队的火铳手放完退了下去,第三梯队的火铳手压了上来。 至于第一梯队的火铳兵,已经整装待发排到了第五梯队的后面。 又是一阵火光闪过,一排烟火升起。 随着第三梯队火铳手放完,对面的敌人总算冲到了弓箭的射程。 可是这三千人到最后冲过来的只有二三十人,这二三十人被吓破了胆根本忘记了射击,他们调转马头就往回跑去。 对于焦急等待的第四梯队军士而言,他们怎么可能放过到嘴的军功跑了,于是在零星的枪声中,阿敏贝勒调过来突袭火炮阵地的骑兵全军覆没了。 阿敏贝勒红了眼,他看到这三千人全军覆没之后,打算命令全军拼死一战。 他刚要下令就被他手底下的人拦住了,无他,他们正面攻击的队伍已经被钢甲重骑击溃了。 至于剩下的兵马已经不成阵势,四散逃去了。 阿敏贝勒见状,一个激灵,调转马头就往南边逃了。 看似鲁莽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金人不过如此!”王则之抽出战刀指着狼狈逃跑的敌军高声大喝鼓舞士气。 他身旁的亲卫们闻言,顿时发出了一声声哄笑。 军中未曾出战的军士受到他们的影响,举起武器高喝起来。 “虎!虎!虎!” 虎即是威武的意思。 “穷寇莫追,命他们回来打扫战场,继续安营扎寨。” “得令。” 传令兵领命,吹响号角,放了几响烟花炮。 之所以要放烟花炮是怕追击太远的军士听不到撤退的号角声。 这不,追敌太远的拐子就没听到。 “别追了,大人已经放信号了。”沈狗蛋紧紧跟着拐子,回头看了一眼天空上的烟花炮,对冲在最前面的拐子说道。 “哎呀,你看到没有,前面洒了一地的财宝,最前面那人还有大纛,那肯定是个了不得的头目。”拐子不甘心的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自努尔哈赤时代,阿敏便跟随着叔叔和兄弟们在沙场中拼杀,立下赫赫战功,成为一旗之主、四大贝勒之一。 也就是说,阿敏贝勒是少数有资格配大纛的人。 沈狗蛋顺着拐子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衣着华丽,头带尖盔的头目。 沈狗蛋回头看了一眼天空中还未燃尽的烟花,无奈的叹了口气。 “军令如山,违令者斩,回吧。” 拐子依依不舍的看着渐渐逃远的阿敏贝勒,一步三回头的撤了回去。 “虎!虎!虎!” 等到他们回到营地的时候,听到了震天的呼喝声。 军士们正在为打了胜仗而欢呼。 “将军有令,打扫战场,继续安营扎寨,我部将士有功,今天蒸馍馍,吃鸡肉。” “蒸馍馍,吃鸡肉!” “噢~” 刚打了一场胜仗的军士们瞬间沸腾了。 要知道他们可是千里奔袭过来的,平时吃的不是肉干面片,就是炒面,炒米。 在战场上蒸馍馍吃是一件非常奢华的事情了。 军士们开始打扫战场,把敌我双方战死的兵士分开掩埋,清点战场上的武器装备,战马。 打扫战场最重要的一点,是给战场上将死未死的敌人补刀。 这个活计不仅是个技术活,还是个要命的活。 人在绝望之下会爆发出巨大的潜力,如果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阴沟里翻船的。 大当家的是最擅长干这个活儿的,因此,负责清理的人就是他的连队。 “把你们的招子都给老子放亮点啊,别他娘的阴沟里翻了船,丢了老子的脸。” 大当家扛着倭刀,随手补死一个反扑的敌人,对着打扫战场的麾下高声说道。 “是。” 他麾下的军士们深知其中的凶险,一个个崩紧神精,认真的清理起来。 他们清理战场,是按照大当家教的,两人一队,背对背,小心翼翼的进行着。 这些人不像大当家,有足够的经验,能够分辨出危险。 让他们两人一队,是为了保险,如果一个遇难,另外一人可以很快的反应过来,只要不是伤到要害,很大程度上是能救下另一人的。 “快,帮忙,这家伙抓住了我的刀。”其中一个小队的人遇到一个力气大的,他死死的抓着刺入身体内的倭刀,怎么都不撒手。 “把他的手砍断。”被抓住刀的军士惊慌的尖叫起来。 另外一个军士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惊慌之下对着敌人的双手就是一顿乱砍。 被抓住刀的那军士抽出了刀,对着敌人的脖子就是一刀。 两人喘着粗气看着不成人形的敌人尸身,用衣袖擦了擦了满脸的血迹。 他们两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在这里他们身后的人堆中忽然动了一下。 就在他们二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直纵观全局的大当家忽然飞奔了过来,眼看着埋伏在那里的敌人伸出了尖刀就要贯穿二人身体的时候,大当家借着奔跑的势,把手里的刀扔了出去。 那二人一个激灵,就地一个驴打滚,险之又险的躲了过去。 在他们身后,敌人的尖刀距离他们只有一丝,如果大当家反应慢了,这两人肯定要死一个。 “你们都给我听着,遇敌别慌,除了脖子哪儿都别砍,砍多了别的地儿就没力气了,到时候就跟这俩憨货一样,只能驴打滚了。” 大当家指着一身泥土的两人高声告诫道。 打扫战场的军士一凛,认真的执行起他的命令来。 大当家说的没错,如果把力气浪费在别的地方,没有命中要害死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打扫完战场,伙食也做好了。 军士们兴高采烈的排队领起了馍馍。 热腾腾的馍馍出锅,蒸汽弥漫在四处,混杂着鸡肉的香味。 中军大帐,王则之、小六子、杨国三人正在一起吃饭。 “小六子,哨探撒出去了吗?” 自从经历过总旗叛变事件之后,王则之就定下了一个规矩,不论何时候都必须有人负责警戒。 “撒出去了,一队向北查探那座要塞的情报去了,一队向南查探来犯敌军的动向的去了,还有一队在营地四周警戒。” 小六子快速的禀报完,狠狠的咬了一口馍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我麾下的军士追的远,他们看到了一个头目,还有洒落一地的财宝。”杨国想起沈狗蛋和拐子看到的情况回禀道。 “嗯?这洒了满地的金银财宝是想让军士们去捡拾,扰乱我军阵列,如果贸然追击出去,恐怕还会有伏兵啊。” 王则之仔细的分析了一下,撕下一块馍馍放到鸡汤里泡了一下,一口吃了下去。 小六子见状,有样学样,把自己手里最后一个馍馍撕成了数块泡到了鸡汤里,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报,敌军将金银财宝洒落一地,绵延二里之遥,二里之外藏了一只伏兵,伏兵的人数约有两万余人。” 他们饭还没吃完,去南边打探情报的哨探就有了消息。 “果不其然,看来咱们的敌人不简单呐。” 王则之并不知道,他的对手是后金的四大贝勒之一。 阿敏贝勒征战朝鲜的时候,能够屡战屡胜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此人表面上鲁莽,实际上有着自己的一套章法。 他先前派过来的兵马,既有试探的意思,也有一举击溃敌军的想法。 只是他没想到踢到了铁板。 哪怕阿敏贝勒吃了一个大亏,他仍旧不慌,因为他布置了后手。 二里外的伏兵就是他的后手。 这些伏兵除了他自己的一万余兵马,还有索诺木的数千精锐。 他有信心,如果敌人追击过来,能够一举击溃敌军。 果断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撤,坚壁清野,固守盛京。” 二里外,等了半个时辰的阿敏贝勒不再等了。 敌人没有贸然追击过来,这让他知道自己遇到了硬碴子,硬拼是不行了,只能固守。 阿敏贝勒当机立断,舍弃了科尔沁驻牧地。 他将塔木鲁卫、三万卫、塔山前卫守城的兵马调到了盛京城附近的建中卫和沈阳中卫。 此两卫与盛京城成犄角之势,进可攻退可守,又可互相牵制支援。 “报,敌军伏兵尽撤,后撤了百余里。”当天傍晚,南边的情报传回来了。 “好,密切监视他们的动向,一有风吹草动随时报信。” “得令。” 哨探继续查探情报去了。 当晚十分平静,一夜无事。 崇祯二年,十月初三。 哨探们的情报陆陆续续送到了王则之手里。 “杨国。” “末将在。” “给你十门红衣大炮,二十门弗郎机炮,携你部兵马于十日之内,攻下北面的敌军要塞,以保我后方安稳。 取下要塞之后,留五百人护卫火炮手坚守要塞。 随后向东南各部的建州部族发起攻击,你们的任务很简单,遇人就抓,反抗者杀无赦,牛羊等物全都赶至我军大营。 我会安排人手把俘虏和牛羊押送回去。” “遵命。” 王则之给了他调令,杨国领命,带着火炮手攻打北边的敌军要塞去了。 清朝时,满人称这座要塞为阿勒楚喀要塞。 也就是现在的哈尔滨。 王则之所在的地方,从地图上看,应该是在长春和哈尔滨的松花江一带。 在这个位置上,他必须把北面的要塞拿下,要不然这座要塞就会成为一颗钉子,钉在他的屁股后面。 拿下了这座要塞,他南下征战才能无后顾之忧。 从他们驻扎的地方出发,距离那座要塞有两百余里,等杨国赶过去,再打下来都是需要时间的。 这段时间王则之不能闲着,他得好好规划一下。 从突袭索诺木失败,再到行踪败露,使他明白一件事情。 作战计划不能想当然,要临机应变。 因为他的敌人都不是傻子。 在他到达潢河流域的时候,索诺木就发现了他大军的行踪的,并且疏散的族人,在罕哈建立了防御工事。 等他追到科尔沁驻牧地的时候,南北两方就有了敌兵。 也就是说,在他还没到科尔沁的时候,他的敌人们就已经收到了情报。 这是一个不能忽视的问题。 如果敌人能够及时的收到他的情报,那就说明,敌人能够提早做出相应的部署。 幸亏王则之的麾下兵强马壮,又提前布置了足够的补给点,要不然这一仗他不一定能打赢。 王则之摊开地图,仔细的看了起来。 他不想给敌人太多的准备时间,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 “小六子。” “属下在。” “给你十门红衣大炮,二十门弗郎机炮,十日之内拿下百里外的塔木鲁卫。” “三日之内必克此城,不克不还。”小六子接过命令,使颈在自己的胸口锤了两锤。 当哨探久了,他早就想像其他的营总一样血战了。 这一次终于能够如愿了。 小六子去了,留在大营里的只有王则之的亲卫排,火铳兵,还有剩下的火炮手了。 “八百里加急,传一道命令回去,叫李化加大后勤补给的输送,同时安排人手前来接应我们,俘虏和战利品要往回送了。” “得令。” 传令兵取了王则之给他的加急信件,快马加鞭向回传递命令去了。 杨国领命攻夺北方的要塞去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攻打这座要塞比他想像中的要容易的多。 原本这座要塞内是有重兵把守的,此次,皇太极攻掠明朝京师,调走了寨内大部份的兵马,这也就导致守寨的兵马只有两千余人了。 这两千余金兵在收到有明军入境的情报之后,自大的倾巢而出。 等杨国赶到的时候,守在寨内的只有逃回来的数十溃兵。 他们一看到来犯明军的旗帜,直接弃塞而逃了。 杨国连炮都不用开轻轻松松就夺得了这座要塞。 杨国在夺下要塞之后,立刻命人向王则之报捷。 报信兵走后,杨国按照王则之的要求,留了五百军士和火炮手守着城池,他带着大军向东南方向的建州女真各个部族发起了攻击。 小六子攻打塔木鲁卫同样十分轻松,因为塔木鲁卫内的敌人已经撤空了。 小六子不费丝毫力量就占据了塔木鲁卫,占据这座城池之后,小六子把哨探撒出去,查探三万卫和塔山前卫的情况去了。 随后,他立刻命人回去传捷报去了。 于是,在短短三日内,王则之同时收到了两封捷报。 对于杨国王则之不再发布命令,让他自由发挥去了。 驻牧在东南各部的建州女真部养了许多牛羊,杨国完全不用担心补给的问题,那是打到哪儿吃到哪儿。 加上建州女建各部族内的青壮都跟着皇太极走了,杨国攻打这些部落完全没有任何压力。 小六子那边就不同了,小六子走的路线上,全是敌人的重要城池。 丝毫马虎不得,不能贸然行动。 所以,王则之命小六子先行查探清楚,三万卫、塔山前卫和建州卫的情况,再行定夺。 时间不长,崇祯二年,十月初十。 这三座城池的情况都摸清楚了,三万卫、塔山前卫已经人去楼空。 敌人的兵马都聚集在了建州卫。 在收到小六子的情报之后,王则之决定把营地迁移到塔木鲁卫。 为保北方要塞不失,王则之在原来的营地留了一个连的火铳兵,让他们在此处建立补给点,用来做塔木鲁卫和要塞的中转站。 崇祯二年,十月十三。 王则之来到了前沿战场的塔山前卫,他没想到敌人的将领会这么果断,直接放弃了三府城池的防守,把重兵集中在盛京前的城池内。 塔山前卫的对面就是建州卫,建州卫的后方就是盛京城。 只要王则之打下了建州卫,他就可以直逼盛京了。 建州三卫是明代在东北地区建州女真聚居地设置的三个地方军事行政机构的合称,包括建州卫、建州左卫、建州右卫,其指挥使一般为女真族世袭首领。 三卫首领最后一次朝贡明朝,时间是在万历二十三年即1594年。 努尔哈赤原属建州左卫,在其起兵前一年即万历十八年,还曾至京师朝贡。 三卫还通过互市,以其马匹、人参、貂皮、松子等土特产换取内地的服饰、粮谷、铁锅以及耕牛、农具等。 努尔哈赤统一建州女真各部,反叛明朝,并于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建国号金,建州三卫的建制被废除。 只留下了这一座建州卫的城池。 寒心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建州卫城高池深,又有重兵把守,王则之没有立刻攻击,而是等了起来。 他要收集各方情报,再视情况而定。 很早之前王则之就给了袁崇焕一封密信,如果袁崇焕认真对待,在龙井关和大安口做了布置,那么皇太极的就不会得逞。 在这种情况下,皇太极攻不进京师,在收到后方被攻击的消息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回援。 如果皇太极回来,凭王则之手里这三万兵马根本打不赢,到时候他只有逃跑的份。 不过令王则之没想到的是,袁崇焕即使看到了他的密信,也实在没有办法。 在袁崇焕收到王则之密信的时候,他就把自己的心腹祖大寿叫了过去。 “一直听闻,此子花钱买了个军职,没想到他也能想到这里啊。”他把王则之的密信递给祖大寿。 袁崇焕从心来是瞧不起王则之的,袁崇焕可是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中的进士,在袁崇焕看来王则之不过是花钱买了个军职,运气好又被崇祯看重,这才能短短的时间内升为一品荣禄大夫。 祖大寿认真的看完,有些担忧的问道:“督师,若真如他所言,皇太极绕道蒙古,我等当如何应对啊?” “实不相瞒,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呀,来。”袁崇焕指着辽东的边防地图,分析了起来。 “你看,宁远城和山海关固若金汤,若皇太极攻之,必败。 但是,蓟门、遵化、喜峰口一带长城,关隘失修,一时半刻也修缮不起来啊。 再者,今年三月蓟州兵士因缺饷一事,发生了哗变,此事导致这一带兵马将弱,守备空虚啊。 如果皇太极绕道用兵,我等势必顾此失彼啊。” 蓟州一带塞垣颓落,军伍废弛,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这中间牵连甚广,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讲清楚的。 袁崇焕能把宁远、山海关建成铁桶般的坚城,除了这里本身的建设就好之外,还有就是他杀入了毛文龙,抄了他的粮饷。 要是没有毛文龙的这批粮饷,他手下的兵士就会和蓟州兵一样造反了。 说实话明朝末期的时候情况相当的复杂,像兵变这种事几乎一直在发生,而三月的蓟州兵变,可以说根本就不上数。 明朝末期发生兵变的根本原因就是发不出粮饷。 这些兵士用生命固守城边关,等他们流血又流汗的回到自己的军营之后,发现军饷居然发不出来,不要说那些高额的军饷了,就连最基本的生活费都给不足。 这些兵士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连战场上都不怕死,闹饷哗变这种事当然也可以做的出来,于是就发生了所谓的兵变。 崇祯二年(1629)三月十八日兵科给事中宋鸣梧疏陈:从来遵化台军营兵、南兵每月一两五钱,北军每月米一石止折银一两,其新设营兵皆折色一两五钱,本色米五斗,有马家丁每月二两三钱五分,无马家丁亦一两一钱,犒赏丰腆,北兵已叹不平,后欠饷日多,诸兵绝望,始离信索饷,各营闻风倡煽。 于是东游兵,榆木岭、白羊峪援兵营于二月初三日、初八日集于遵化西门外,伐木立寨,服蟒竖旗,大书“赤心报国,饥军设粮”八字,民起而殴,军起而怒,要索全饷,思得潘中军而甘心焉。至三月二十二日,有司抚定之。 次日,巡抚顺天右都御史王应豸以牟饷激变被逮,论死。 幸好,袁崇焕杀了毛文龙,抄没了足够的粮饷,要不然他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抢夺粮饷,可以说本来就是袁崇焕的一个目的。 辽东号称有二十万边军,但是袁崇焕真正能调用的只有祖大寿、何可刚、赵率教三人麾下的兵马,另外就是他的督标营。 这些兵马加起来都没有四万。 他就是想要分兵驻守蓟门、遵化、喜峰口也有心无力。 因为他手里的兵马已经分配到极限了,宁远、锦州合为一镇,让祖大寿镇守,何可刚替代朱梅驻宁远,赵率教守关门,袁崇焕的督标营游击支援。 “督师,那我们该怎么办?”祖大寿问道。 “数月前我就已经给皇上了道折子,建议划拨粮饷,加强蓟州边关长城的防卫。 到时蓟州、宁远,一体相连,休戚相关。 除此之外,我还上了一道折子,让皇上把划拨给咱们的粮饷分拨到蓟州边关去,只有如此才能防住皇太极啊。 若蓟州有了闪失,那我大明辽东防线,就全盘崩溃了啊。” 袁崇焕也想守住王则之所说的这些地方,但是他有心无力啊。 最主要的还是得靠朝廷。 可是现在的朝廷中,皇上正在和朝臣们争斗,至于其它的事情都被放到了一边。 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朝廷没钱,就是崇祯看到了袁崇焕的奏折他也没银子划拨。 直至十月,边关急报传来,崇祯和朝臣们才放下了争斗,齐心协力的抵抗外敌。 “边关噩报,边关噩报!” “禀皇上,十月初二,皇太极取道蒙古,亲率八旗大军,避开关宁锦防线,绕道蒙古地区,突袭蓟镇防区的龙井关和大安口,龙井关、大安口守城将领尽数阵亡,而今皇太极已经破关而入,京师危矣。” 报信的官员一口气念完了边关急报,气喘吁吁的看着崇祯等着他下命令。 崇祯闻言,一个踉跄,从龙椅上坐到了地上,随后以极快的速度站了起来。 “王洽。” “臣在。” “袁崇焕早就奏报过,蓟镇防线空虚,朕也早就令兵部加强蓟镇防线,把给袁崇焕的粮饷划拨给蓟镇,你到底做了没有?” 崇祯有一个致命的毛病,那就是不管出了什么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找臣子背锅。 “臣有罪,兵部正在布署兵马,户部的钱粮没有到位,兵士们没有粮吃,动作慢了,皇太极来的太快了。”王洽闻吓的冷汗直流,噗通一声跪在了大殿上,他在这个位置深知崇祯的为人,不敢不跪。 “毕自严。”崇祯一字一字,咬牙切齿的瞪着户部尚书,毕自严。 “皇上,今年收上来的粮饷全部划拨给新任的三边总督,洪承畴了。”毕自严知道崇祯要甩锅了,但是他仍旧不卑不吭,气定神闲,淡淡的出班回复。 毕自严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崇祯元年,宁远十三营的蜀、楚士卒,以张正朝、张思顺为首,歃血为盟,欲讨回欠发的四个月薪饷,他们攻入幕府,捉了巡抚毕自肃、总兵朱梅等,向两人索钱。 毕自肃性情刚烈,见兵乱愤激,喝斥制造混乱的军卒,众军卒不听劝告,搜查毕自肃的卧室,见口袋空空,开始悔悟。 四天后,众军卒都返回队伍。毕自肃愤恨不已不吃东西,军士们将他转移到城镇之中,十三天后去世。 毕自肃因兵变被革职,后其兄毕少保3次上书为申诉,陈述这次兵变是由于缺乏粮饷所致,请求保留原来的官职待遇,未准。 崇祯的所做所为早就寒了毕自严的心,他自然不会给崇祯好脸色。 孙承宗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怎么办?怎么办?”崇祯听了毕自严的回复,眼珠子一转,急的团团转了起来。 “何人可用?何人可用啊?”崇祯双手举天,在朝堂中高呼起来。 “回皇上,臣推举孙承宗。”吏部尚书王永光出班回道。 孙承宗,字稚绳,号恺阳,北直隶保定府高阳县人(今属河北省保定市)。 万历三十二年(1604年),孙承宗中进士第二名,授翰林院编修,而后转拜中允。 万历四十八年(1620年),明熹宗朱由校即位,孙承宗以左庶子充当日讲官。 天启元年(1621年),孙承宗官升少詹事。 同年,后金进攻辽东,沈阳、辽阳先后被攻陷,辽东经略袁应泰自杀。 御史方震孺奏请熹宗朱由校以孙承宗代替崔景荣为兵部尚书,朝中大臣也认为孙承宗知晓兵事,推举孙承宗为兵部添设侍郎,主持辽东防务,但明熹宗不想让孙承宗离开讲席,二次上疏都不被同意。 天启二年(1622)提拔为礼部右侍郎,协助管理詹事府。 不久,清兵进逼广宁,王化贞弃城逃跑,熊廷弼跟他一起进入关内。 兵部尚书张鹤鸣害怕获罪,外出巡视边防。皇帝对东边的战局也很着急,于是任命孙承宗为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朝办事。 过了几天,命令他以阁臣身份掌管兵部事务。孙承宗上疏请求重视武将,并奏上安抚西部、救济辽阳的难民、检查京师部队、增设永平大帅、修筑蓟镇的道路、开辟京东地区的屯田等对策。皇帝高兴地采纳了。 这时边防多次告急,内阁大臣只希望暂时相安无事,而议论却一天比一天纷扰起来。孙承宗于是参劾熊廷弼、给事中明时举、御史李达、辽东巡抚方震孺、登莱监军梁之垣、蓟州兵备邵可立等人,诸人皆受处分,而那些仇视他、怨恨孙承宗的人也很多。 熊廷弼被罢免后,朝廷以王在晋为辽东经略。王在晋上任后打算袭取广宁,但总督王象乾认为就算能攻取广宁,但也不容易守住,还不如重守山海关防卫京都。于是王在晋在山海关外八里铺修筑重关,留四万人马去守。 袁崇焕认为王在晋此举不是好的策略,与王在晋争辩无果后,上书给首辅叶向高。 叶向高却认为不能凭主观猜测,于是孙承宗请求亲自前往辽东决断。朱由校非常高兴,加封孙承宗为太子太保,并赏赐蟒袍、玉带、银币等。 孙承宗到达山海关后,巡行边塞,袁崇焕向孙承宗请示道:“在宁远驻扎五千兵力,以壮十三山的声势,然后派遣将领带兵去救援十三山。宁远距离十三山只有两百里,可以轻易占据锦州,如果不行再退守宁远,怎么能放弃十万难民?” 孙承宗于是与总督王象乾商议,王象乾认为驻扎关上的军队刚刚打了败仗,士气沮丧,不如调动插部护关的军队三千人前往宁远,孙承宗同意后一方面调兵前往宁远,一方面去救难民,救援失败,十万难民只救回六千人。 孙承宗对此询问王在晋:“新城修筑好以后,是不是要将旧城的兵马移四万人来驻守?” 王在晋说:“应该另外设立一支四万人的军队。”孙承宗说:“这样一来,八里铺就有八万兵了,可是一片石西北不派兵驻守吗?在八里铺内修筑重关,新城后面就是旧城,旧城前面埋的地雷是用来对付敌人的,还是用来对付自己新兵的?新城可以守的话,还用得着旧城吗?新城要是不能守,四万守兵倒戈,你是打算开关放敌人进来,还是闭关投降敌人?” 王在晋说:“关外有三道关可以进入。”孙承宗说:“如果这样的话,敌人兵临城下,士兵像先前那样逃跑,哪里还用得上重关?” 王在晋说:“准备在山上建三座营寨,防止士兵溃逃。”孙承宗说:“士兵没有溃败就修筑营寨等待他们,你这是在教士兵逃跑吗?况且逃跑的士兵可以进来,敌人也可以尾随他们进来。你现在不为恢复做打算,却在这闭关自守,把关外防线全部撤离,还天天在朝廷争斗,京都以东还有安宁之日吗?”王在晋无话可说。 孙承宗于是召集诸将商议关外防守的问题。袁崇焕主张守宁远,阎鸣泰主张守觉华岛,王在晋主张守中前所。孙承宗采用袁崇焕的建议,并亲自镇守关门。而后明熹宗在孙承宗的建议下罢免了王在晋的辽东经略之职。 天启二年(1622年)八月,孙承宗自请为督师,还让蓟、辽等原来的将领监管各处,见机行事时不必受到其他人的限制。 孙承宗用阎鸣泰为辽东巡抚,又用鹿善继、王则古为赞画,并请求从国库带走八十万钱。皇帝朱由校同意后,亲自将孙承宗送出宫门,并赐给孙承宗尚方宝剑、坐蟒等,内阁大臣将孙承宗直送到崇文门外。 孙承宗上任后,让江应诏制定军事编制,让袁崇焕建造营房,李秉诚训练火器装备,鹿善继、王则古处理军需物资,沈棨、杜应芳维修甲仗,孙元化修筑炮台,宋献、程仑购买军马,万有孚采伐树木,祖大寿辅助金冠守觉华岛,陈谏助赵率教守前屯,鲁之甲拯救难民,杨应乾招募辽人编制成军队。 天启三年(1623年)孙承宗推荐阎鸣泰当辽东巡抚以后,认为他没有实际才能,所以军事上的事很多都不跟他商议,阎鸣泰因此感到不高兴,朝廷议论后,将阎鸣泰罢免,用张凤翼接替,但张凤翼胆小,又主张退守山海关。 孙承宗对此感到不高兴,出关巡视宁远,召集众将开会,多数将领都想退守山海关,马世龙建议守中后所,袁崇焕等主张守宁远。 孙承宗采用袁崇焕的主张,于是让祖大寿修建防御工事,令袁崇焕、满桂驻守宁远。 孙承宗担心自己的权利受到限制,上书朱由校说督师和总督不能同时设立,请求将自己罢免。 朱由校于是终止总督的推选,令辽东巡抚移驻宁远,张凤翼觉得这是置自己于死地,与万有孚等诋毁马世龙。 没过多久,万有孚被蓟州巡抚岳和声弹劾,张凤翼于是称马世龙和袁崇焕陷害,捏造谎话欺瞒朝廷,试图阻挠出关的计划。 给事中解学龙也大力陈说马世龙的罪过,孙承宗非常生气,上书给朱由校说边关的防守策略,说宁远、觉华不能放弃,并为马世龙辩解,又揭发万有孚与张凤翼等勾结的罪状。 天启四年(1624年),宁远城修复,关外的守备器械也已建造完毕,孙承宗上书朱由校请求发军饷二十四万,这样就可以大举进攻了,但兵部和工部却横加阻挠,向朱由校进谗不能给钱,孙承宗上书催促无果,孙承宗大军因此没有出征。 满桂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孙承宗坐镇辽东的四年,与天津巡抚李邦华、登莱巡抚袁可立遥相呼应,“关门息警,中朝宴然,不复以边事为虑矣。” 在这样相对安定的大背景下,按照战功来衡量,似乎孙承宗有些碌碌无为。 然当时的兵部尚书王永光对孙承宗积极防御的一番作为作过很中肯的评价:“兵家有云,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这也是王永光会推举孙承宗的原因。 两年下来,孙阁老和袁军门一直没有发动大战役的机会,而发动战略总反攻把后金赶出去的机会又不成熟。 但反过来说,孙阁老在无形中为朝廷省下了许多军费,确保了山海关安然无恙,使明朝有了更多的机会养精蓄锐,充分显示了天朝的不战之威。”首辅孔贞运评价道:“公久历海上,凡地形险易,军储盈缩,将吏能否,虏情向背皆洞若烛照,故登莱终公(袁可立)之任销锋卧鼓。” 这也从另一方面肯定了孙承宗和袁可立积极防御之功。 令人惋惜的是,正当孙、袁二公积数年之力准备大有作为组织大反攻之时,阉党已全面掌控局势,逼迫袁可立和孙承宗先后去职。 孙承宗与袁可立是很好的搭档,从后来柳河之役的失败来看,袁可立的离任对孙承宗的军事行动有很大的影响和缺憾。 从后来的战争结果看,袁可立的实战能力更强,在登莱缺粮少援的弱势状态下,竟然能在数月内组合优势兵力纵横海上,战线绵延至上千里,调度两镇兵马多次奇兵突袭,以反间计策反后金女婿刘爱塔,连克金、复、盖三卫旅顺、红嘴、望海、永宁等堡多个战略要地,使后金数年间蜷缩一隅无以西窥。 袁可立的登莱战区竟然成为了明清战争史上唯一主动出击叫战的正面战场。 此时魏忠贤企图扩张权利,见到孙承宗功劳非常高,想要攀附,于是派刘应坤向孙承宗表明自己的意思。但孙承宗见到刘应坤之后与他一句话也不说,魏忠贤因此记恨孙承宗。 魏忠贤迫害朝中大臣,将杨涟、赵南星、高攀龙等驱逐出京,孙承宗正在巡视蓟州一带,想到上反对奏书皇上未必会亲自阅览,于是以贺寿为由请求入朝面奏,借机弹劾魏忠贤。 魏广微听说后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魏忠贤,说孙承宗打算以清君侧为由杀掉魏忠贤,魏忠贤于是跑到皇帝朱由校床前,哭着求情,顾秉谦也说没有圣旨私自离开防守的地方,不合法度。 于是朱由校连夜召见兵部尚书,派三人骑快马阻止孙承宗。魏忠贤又假传圣旨给九门的宦官,若孙承宗到了齐化门,就将他绑了。 孙承宗到达通州后,接到朱由校的旨意,只好返回辽东,魏忠贤又让党羽李蕃、崔呈秀、徐大化上书诋毁孙承宗。 孙承宗于是请求罢官。 后来明熹宗朱由校驾崩,其弟明思宗朱由检即位,王在晋得以入朝为兵部尚书。 王在晋对孙承宗痛恨不已,坚持说马世龙和茅元仪迷惑中枢,败坏了边关事,又唆使谏官等交口诋毁孙承宗,来阻止他出来做官。 极力诋毁孙承宗以及马世龙,阻拦孙承宗的出仕。 孙承宗自辨,告诉户部说,他上任之后发现先前关上的士兵没有纪律,而且有大量的不符合条件的人冒领军饷,于是他裁剪军队六万七千人,为朝廷节省了六十八万两白银的开支。 崇祯上位正是缺钱的时候,因此并没有怪罪孙承宗。 反而王在晋因为过度抨击孙承宗,被削籍归乡。 “臣附议。” “臣等附议。” ...... 廷臣争相附议请召孙承宗。 崇祯乃诏承宗以原官兼兵部尚书,及召对,命承宗保护京师。 孙承宗入宫后,朱由检在平台召见,问孙承宗的退敌策略。 孙承宗说:“臣听闻,袁崇焕驻守宁远,满桂待命军府,侯世禄驻守三河,这是防守的好策略。” 朱由检问:“你认为满桂可用?” 孙承宗说:“此人骁勇善战可用。” 崇祯想了想说道:“大同总兵一职,空置良久,朕就任满桂为大同总兵。” 满桂(1594年—1630年),汉族,宣府人,(也有说是从关外来的蒙古人只是满桂自己不承认罢了),祖籍山东兖州府峄县(今枣庄市)。 满桂从小练习骑射,入伍后以军功先后任总旗、百户、守备。 天启二年(1622年),大学士孙承宗出任边帅,满桂进去拜见,孙承宗看到他相貌威武,和他谈论军事,对他格外称赞。 等孙承宗出来镇守山海关时,就提拔满桂担任副总兵,负责中军的事务,孙承宗幕下,文武官员来进见的很多,孙承宗却单单任用满桂。 满桂性格很粗鲁,但是为人忠诚勇敢,不同一般,不好声色,能够和士卒同甘共苦。 天启三年(1623年),孙承宗打算出关修复宁远城,询问那位将领可以前去驻守。 马世龙推荐孙谏和李承先,孙承宗都没有同意。 袁崇焕、茅元仪进言说:“满桂可以,但他是您的中军,我们不敢请他出来。” 孙承宗说:“既然他可以,哪管他是不是中军。” 于是唤来满桂,跟他说了,满桂慨然答应,请命而行。 马世龙怀疑满桂的能力不行,孙承宗不听,当天就摆下酒席,替他饯行。 满桂到宁远后,和袁崇焕同心协力修筑城墙,使宁远巍然屹立,成为辽东的一个重镇。 当时蒙古的一些部落驻在宁远(今辽宁兴城)东郊放牧,辽东百姓来归附宁远的都遭受他们的抢劫,孙承宗为此很忧虑。 天启四年(1624年)二月,孙承宗派满桂和总兵官尤世禄在大凌河袭击他们。 于是蒙古各部落号哭连天地向西逃窜,宁远东郊得到安宁。 拱兔、炒花、宰赛等部落表面上归顺而暗中想要反叛,满桂善于掌握处理,这些部落都服从,每年还节省无数的抚赏银。 当初,宁远城里城外满眼都是荒丘废墟,满桂到任后,有五万多家军民在此地屯田,往城外耕种到五十里远。孙承宗上报他的功劳,朝廷下诏提拔他为都督佥事,加官衔为总兵。 孙承宗于是命令他掌管后部,与前部赵率教相为掎角。 督饷郎中杨呈秀克扣军粮,副将徐涟激发兵变,包围袁崇焕的公署。 大家因为害怕满桂的家兵勇猛,所以不敢来包围他,就成群结队地向东边逃走。 满桂和袁崇焕追上斩杀兵变的发动者,安抚余下的部众,把他们都带了回来。 京师戒严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天启六年(1626年)正月二十三日,后金派数万骑兵攻打宁远,远近大震。正月二十四日,后金军包围宁远,满桂和袁崇焕在城里死守。 后金军开始攻打西南城角,他们点发西洋红夷大炮,打伤很多攻城的后金军。正月二十五日,后金军转攻宁远南边的城墙,他们再用火器将其打退,于是包围解除。 天启帝朱由校十分高兴,提拔满桂为都督同知,实际上为总兵官。 后来又一次论功,给满桂加级为右都督,荫子副千户,世袭。满桂上书谢恩,并且自叙自己前后立过的功劳。 天启帝下诏做了赞扬性的回答,又升任他为左都督。 满桂当初与赵率教关系很好,在此次战役中,满桂恨赵率教不亲自来援救自己,从此相互责怪。 天启帝听说后,曾下诏告诫、勉励。接着袁崇焕又跟满桂不和,上书说他踌躇满志,谩骂同僚,恐怕他会耽误边疆的大事,请把他调到别的兵镇,把关外的事权交给赵率教。 满朝大臣都知道满桂能胜任,但担心他们在一个城中或许会坏事,就把满桂召了回来。督师王之臣极力说满桂不能调开,但是召他回来的命令已经下达。 王之臣又请把他安排在山海关门口,袁崇焕都不听从。 同年闰六月,朝廷就命令满桂以原职在中军府办理佥书的事务。 不久,袁崇焕自己后悔,请求采用王之臣的意见,天启帝于是同意,让满桂挂印移镇山海关大门,兼任统领关外四路及燕河、建昌等地的驻军,并赐给他尚方宝剑以便提高他的权限。 天启七年(1627年)五月,后金军包围锦州,分出兵力进取宁远。满桂派兵援救,被包围在笊篱山。满桂和总兵尤世禄赶赴前线,大战一场,胜负相当。 于是进入宁远城中,和崇焕商量防御的办法。 不久后金军兵临城下,满桂率领副将尤世威等人出城迎战,杀伤不少后金军,满桂自己也身受重伤。捷报递上后,朝廷给满桂加官为太子太师,世荫锦衣佥事。 等袁崇焕离职走后,王之臣再次担任督师,很推崇满桂的才干,请朝廷仍然派他镇守宁远。当蒙古炒花等部落分崩离散时,满桂与王之臣召来很多蒙古人安置在自己部下。 天启七年(1627年)八月,天启帝去世,崇祯帝朱由检即位,下诏告诫王之臣注意不要再蹈袁应泰、王化贞的覆辙,并且批评满桂迎合王之臣的心意。满桂于是告病,请求解职,崇祯帝不同意。 崇祯元年(1628年)七月,言官纷纷弹劾王之臣,进而连及满桂,王之臣遭到罢官,满桂也被召回军府。 崇祯下好了旨,又问:“那又要怎么保卫京都。” 孙承宗说:“在危急的时刻,不能让守城人忍受饥饿寒冷,整备好军备,犒劳将士们,巩固人心。”孙承宗的计策崇祯都觉得很好,于是他把自己仅剩的皇银全部拿了出来,用以犒劳守城的兵士。 做完这些,他对孙承宗说:“你就在京城总督内外军务,运筹帷幄。” 于是孙承宗让首辅韩爌修筑关防,又亲自到都城各处巡防,第二天半夜,朱由检突然传旨让孙承宗去守通州。 孙承宗于是领二十七名骑兵出东便门,直奔通州,与保定巡抚解经传、御史方大任、总兵杨国栋固守通州。 十月二十六日,八旗军东、西两路,分别进攻长城关隘龙井关、大安口等。 当时蓟镇塞垣颓落,军伍废弛,崇祯和朝臣们正在激烈的争斗,由于朝中没有银子,袁崇焕建议划拨过来的粮饷也没有了。 后金军没有遇到任何强有力的抵抗,顺利突破长城。 十月二十七日从喜峰口破口,破口之后,直趋京师地路线只有一条,就是从喜峰口到遵化、从遵化到蓟门、从蓟门到三河、最后是通州,然后直抵京师城下。 然而在二十七日后金军大举进入边墙后,遵化和三屯营两个重要地军事要点就已经暴露在后金军地兵锋之下,但二十八日全天,后金军只行进到距离喜峰口二十里远地汉儿庄,后金各部均诡异的停止了前进。 没有人知道,皇太极收到了明军趁虚攻入的军情急报。 皇太极看完军情急报之后,秘密处死了前来报信的信使,以免他泄漏消息,动摇军心。 皇太极打到现在已经不能退了,现在撤退不仅会极大的影响士气,而且他原本定下的战略目标也无法达到了。 皇太极在停止了一日之后,继续攻城略地。 三十日,兵临遵化城下。 遵化在京师东北方向,距离京师300里。 十一月初一日,京师戒严。 孙承宗为了保卫京师派遣尤岱率领三千骑兵支援,派遣刘国柱率领二千兵马与尤岱汇合,调三千密云兵驻守东直门,五千保定兵驻守广宁门,又派人收复马兰、三屯二城。 遵化是京东的重镇,袁崇焕想把后金的军队阻截在这里,他急令平辽总兵赵率教率四千兵马,驰救遵化,走抚宁、迁安这条路线赶往三屯营。 要他务必在后金走完从喜峰口到三屯营地五十里路前,跑完这条二百六十里地路,抢在后金头里冲过即将闭合地封锁线,直接进入遵化城进行防守。 1629年(明崇祯二年、后金天聪三年)十一月初二,山海关总兵赵率教在遵化和三屯营间遇伏,四千骑兵全军覆灭。 后金军歼灭赵率教的军队后,一反四天来按兵不动地态势,主力迅速西进。 初三凌晨,后金军抵达遵化城下,城内地内应立刻打开城门引后金军入城,明巡抚王元雅自杀殉国。 同时后金军还对三屯营发起了攻势,并在一个时辰内破城,封闭了后路侧翼的战线缺口,并随即向西发展,沿着赵率教地来路疾行而进,行动再也没有一点缓慢地样子。 十一月初四,后金军两天两夜强行军西进一百里,攻陷迁安,兵锋威胁永平、抚宁。 这时袁崇焕已经率领二万关宁铁骑入关,他看也不看右翼正受到威胁地永平、抚宁一眼,取道昌黎、滦州,直奔宝、香河而去。 初七日,后金军破三屯营。明朝丧失了将后金军堵在遵化的机会。 皇太极命留兵八百守遵化,亲统后金军接着南下,向北京进发,逼近蓟州。 援兵溃散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这时,袁崇焕亲自带领九千兵马,急转南进,实施其第二步想法就是把后金的军队阻截在蓟州。 袁崇焕于十一月初五日,督总兵祖大寿、副将何可纲等率领骑兵,亲自疾驰入关,保卫北京。 至此,袁崇焕在关外的三员大将——赵率教、祖大寿、何可纲,全部带到关内,可见袁崇焕已经下定决心,不惜任何代价,誓死保卫京师。 十一月初九,袁崇焕到了蓟州顺天府。 初十日,袁军驰入蓟州。 蓟州是横在遵化与通州之间的屏障,距离北京东郊通州约140里。 袁军在蓟州阻截,力为奋截,必不令越蓟西一步。 十一月初十,袁崇焕上疏崇祯帝说:“我们进入蓟州让兵马稍微休息一下,细致地侦察一下敌我形势,然后严格注意后金军的动向,奋力阻截住他们,一定不会让后金军越过蓟西”。 皇太极知道袁崇焕在蓟州阻截他,并未与其交锋,潜越蓟州。 十一月十四日,袁崇焕的斥候侦察到后金军大队潜越蓟西。 这样袁崇焕在蓟州拦截皇太极军队的计划落空了。 袁崇焕在蓟州拦截失败后,并没有选择直接往西尾随追击后金军,而是往位于蓟州西南的河西务。 十一月十六日,袁崇焕的军队到达河西务。 河西务在天津和北京之间,大约离北京120里,位于三河西南、通州东南。 这时候皇太极军队已在通州附近,他选择了绕过通州,直奔北京。 面对后金军的大举进攻,崇祯帝乱了方寸。 崇祯帝谕袁崇焕调度各镇援兵,相机进止。 这时共有四个镇的明军前来勤王,除袁崇焕驻蓟州外,昌平总兵尤世威驻密云,大同总兵满桂驻顺义,宣府总兵侯世禄驻三河。 为了加强北京城防,崇祯帝下令,在京官员、皇亲国戚、功臣宿将,带着自己的家丁到城墙巡逻和守卫。同时,还让太监来守城。 同时,明大同总兵满桂、宣府总兵侯世禄率兵,也来到北京城德胜门外扎营。 十一月二十日,皇太极率八旗军兵临北京城下。 在京师布防的这段时间内,有一支援兵还没发挥作用就溃散了。 这就是距离京师最近的宣府援兵。 宣府巡抚耿如杞得知京师危机之后,自告奋勇,带着他的抚标营精骑,还有张鸿功的八千精骑驰援京师。 等他们到达京师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二十六了。 按照明朝的规定,军队在到达驻地的当天不准开粮。 耿如杞和张鸿功率领的精骑到达京畿地区,还没有来得及休息一下,就被兵部叫去驻守顺天府的通州城。 这二人还算得上恪尽职守、忠君爱国,接到命令后,二话没说,就率领队伍奔向通州城。 他们刚刚赶到通州城,兵部又叫他前去防守昌平城。 做臣子的就得服从命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去昌平! 可兵部朝令夕改的本事实在太强了,他们刚跑到昌平,兵部又叫他前去驻守良乡,真不明白兵部这些人是不是吃饱了没有事情做,拿张鸿功寻开心。 怎么说呢? 通州在京城东南,昌平在京城正北,良乡在北京西南。 三地间距在百里之上,别说士兵受不了,就是战马也受不了。 他们二人统率的军队三天换了三个地方,每个地方都没有待够一天,驻地官员自然不会开粮仓给他们粮食。 两人的队伍饿了三天肚子,怎么办? 耿如杞不说话,张鸿功就开始纵部劫掠,抢百姓们的粮食来吃。 耿如杞麾下的抚标营同样饿坏了,他们饿红了眼,就跟着张鸿功的队伍一起开始抢掠,耿如杞见状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崇祯听闻此事之后,龙颜大怒,金兵还没到,他的兵却已经开始抢掠百姓了。 崇祯认为,这些兵马之所以会四处劫掠,完全是张鸿功和耿如杞没有约束好士兵。 于是崇祯立即命令锦衣卫缇骑,将张鸿功与耿如杞逮到了北镇抚司诏狱。 统帅都被抓了,宣府援兵一下子慌了神,要知道实施抢掠的就是他们这些人。 前来勤王,不给粮吃就算了,现在统率也被抓了,霎时间这些兵士们惊慌失措,一哄而散,往山西逃去。 崇祯听到这些兵马溃逃之后,更怒了,他把罪责全都推到了耿如纪和张鸿功身上。 十二月初,前来勤王的耿如杞和张鸿功糊里糊涂的就被崇祯斩了。 入京勤王,谁先赶到,就能留下更多的好印象,将来就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耿如杞自告奋勇的进京勤王,抱的就是这种想法,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勤王之举会要了他的性命。 抱着和他同样想法的还有甘肃巡抚梅之焕。 梅之焕和杨嘉谟不顾士兵们携带着超重的盔甲与火炮,驱赶着士兵加速前进,几天就行军六千多里。 道路遥远,粮饷不济,这些又疲又累、又饥又渴的士兵在王进才、殷登科、吴天印等人的领导下,奋起反抗。 参将孙怀忠,把总周道昌、连登魁对朱由检还是挺忠心的,不顾自身安危,出面阻拦,被叛军斩杀。 哗变的兵士一不做二不休,斩杀孙怀忠、周道昌、连登魁后,又夺取了军中的军饷,开始返回甘肃。 梅之焕实在是个聪明人,深知“蛇无头不走,人无头不立”,他在叛军中安插间谍,当叛军抵达兰州的时候,间谍将王进才、殷登科、吴天印等叛军首脑人物全部杀害。 梅之焕出现了,对叛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许之以利,胡萝卜加大棒,终于征服了叛军。 尽管如此,还是有部分士兵坚决不愿意入京勤王,梅之焕没有办法,令他们遗返回营,率领愿意前往京师的军队继续前进。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遣返的士兵并没有回营,而是就地加入流贼的队伍,开始沿途抢掠。 梅之焕还算是好的,更倒霉的是延绥巡抚张梦鲸。 延绥巡抚张梦鲸带着麾下的兵马进京勤王,令他没有想的是,吴自勉在任的时候克扣了大量的粮饷,盗卖了大批的战马,使得他手里物资紧缺。 他还没赶到京师,麾下的兵马没有粮吃,就开始造反了。 他们要么落草为寇,劫掠四方,要么半夜逃散不知去向。 最后他手里只剩下了十几个将官,延绥巡抚张梦鲸难以接受忧愤而死。 后金治下的汉人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占据了塔山前卫之后,就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 他只是命小六子派出一队队哨探去各处打探情报,这些日子的战斗也只是双方哨探进行的小范围战斗,这些战斗加起来,也就十几场的样子。 在哨探作战的同时,王则之命劫掠建州各部的杨国返回。 崇祯二年,十月二十六日。 这一日塔山前卫,王则之营内,前去关外查探消息的哨探回来了。 “报,宁远噩报,十月初二,皇太极取道蒙古,避开袁崇焕防守的关宁锦防线,绕道蒙古地区,已从龙井关和大安口破墙入关了。” “其它地方的情报呢?” “宁远城中的军士不让属下过关,无法继续前行。” 主帅不在,守城的军士不敢擅自放哨探过去,就把他挡了回来。 “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 “是。” 哨探退下,王则之陷入了沉思。 明明他已经着重提醒过袁崇焕了,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结局? 想再多也没用,现在他要做的是打好眼前的这场战斗。 王则之展开地图仔细的看了起来。 在后金的地盘上,王则之已经占据了塔山前卫、三万卫、塔木鲁卫、科尔沁驻牧地、北方要塞。 除此之外,东南方向的建州各个部族也被杨国扫荡了一遍。 杨国俘获了牛羊物资无数,抓获的俘虏更是达到了两万余人,这其中还有一些是克什克腾部的族人。 这些俘虏和物资被集中到龙安卫(今长春),经罕哈,顺着潢河,过克什克腾部驻牧区,达永绍不,路过土默特驻牧地。 由新平堡入关,最终被李化带领的军功兵们看管起来。 从新平堡至龙安卫长达千余里,李化安排前来接应的人一时半刻赶不过来,不得已王则之分了一千精骑把他们押回去。 王则之不仅要把他们运回去,还不能让他们死在路上。 幸好,在王则之出征之时,并没有断了各个被给点的物资运输。 要不然这些后金的百姓千里行进,还没到大同府就要被饿死了。 在别人眼里,这些金人是敌人,在王则之眼里并不是,这可是五十六个民族之一的人啊,都是同族,不能妄行杀戮。 王则之看过地图之后,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他命人把杨国、小六子,还有冒着生命危险跑过来的王先都叫了过来。 “王先说说你知道的情报和部署。” “是。”王先对着杨国和小六子施了一礼,这才郑重的说了起来。 “阿敏贝勒亲率重兵把守在建州卫,守在城中的兵马有阿敏贝勒旗下的万余精锐,索诺木的几千亲卫军,一千城守,另外还有一万汉人。” 听到这里杨国和小六子都皱起眉头,他们没想到汉人会帮着金人守城。 努尔哈齐取得大片辽东土地,降服众多汉族人口之后,曾采用笼络与高压两种政策,希望能顺利地解决统治汉人的间题。 可是民族事务极端复杂,而汉人又有传统的夷夏之防,加上辽东汉人由自由民降为农奴,生命毫无保障,所以不断发生武装反抗与逃亡等事。 努尔哈齐又过分自信八旗的力量,认为武力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于是以暴力大肆剥夺汉人的劳力,甚至以大屠杀来消灭反抗的汉人,结果在他死亡之前,后金汗国出现了社会生产萎缩、人民生活困难、军事进展迟缓、政局动荡不宁等现象。 皇太极继承大汗之后,当然全力先来解决这燃眉之急的难题。 天命十一年(公元1626年)九月初五日,皇太极即位后第四天,就颁布了如下的一项命令:冶国之要,莫先安民。我国中汉官汉民,从前有私欲潜逃,及今奸细往来者,事属已往,虽举首,概置不论。 嗣后惟已经在逃,而被缉获者,论死。 其未行者,虽首告亦不论。 这一法令很清楚的是对逃亡的汉官汉民,颁布了赦免令,对以前以叛逃与间谍名义动辄大开杀戒的残暴政策作了调整,这当然对辽东占领区内的汉人有安定民心的作用。 又过了三天,皇太极再颁布另一项重大的法令,这是有关改善汉人社会地位的,要点有:一、汉人今后可以“专勤南应,以重本务”,停止他们去筑城等过重劳役的工作;二、今后在社会上“满汉之人,均属一体”,凡审判罪犯,承担差徭公务等事,不得有差别待遇;三、不准诸贝勒及其下人,对屯庄中汉人勒索扰害。 不仅如此,第二天皇太极再颁布第三道命令,规定:按(官员)品级,每备御止给壮丁八、牛二、以备使令,其余汉人,分屯别居,编为民户,择汉官之清正者轄之。 原来是“汉人每十三壮丁,编为一庄,按满官品线,分给为奴”,汉人根本没有多少自由。 现在由于这道命令,把大约百分之四十的庄屯壮丁分拨了出来,解放了他们“奴”的身份,编为民户,成为自由人了。 这些人获得了自由之身,便对皇太极感恩戴德起来,于是他们就主动参了军,开始为金人卖命。 虽然不是全部汉人都得到解放,但这种措施是有崭新意义与深远影响的。 降服的汉人中不但有不少由奴仆、隶民变成了自由农民,而经济生产的积极性也大为提高,这对粮食不足、生活困难等等问题的解决都有帮助。 “在这些汉人当中,有一些人并未真心臣服,属下花了一些银子,收买了他们,他们愿为内应,为我等打开城门。” “沈阳中卫和盛京城中的情况怎么样?” 洪武三十一年置沈阳中卫,治今辽宁沈阳市。 属辽东都指挥使司,沈阳中卫城是辽东都指内挥使司管辖下的二十五卫之一,是辽阳的北方屏障。明代的沈阳城重修后改为砖城,军事功能更加明显。 虽然明代晚期又几次加固城池,提高防御能力,但仍难容以抵挡后金的强大攻势。 明天启元年(1621),地入后金。 “沈阳中卫城高池深,比建州卫坚固,阿敏贝勒仅派了八千兵马驻守,驻守沈阳中卫的都是阿敏贝勒旗下的精锐,并无汉兵。 盛京城中,留守的是金国皇帝旗下的精锐,有一万八千余人。 盛京城防守森严,别说无汉人守城,就连我等带着禁物前来经商的汉人都无法入城了。 我等都是被安排在辽东都司的城内交易的。 据属下所知,盛京城中并不是所有的汉人都被看押了起来,被看押起来的只是低等人,文人和官员并无大隘。 只是,以属下的能力无法入城,要不然属下也想试试能不能收买这些人。”王先叹了口气,他为不能联络上那些汉人,让他们做内应而可惜。 “幸亏你没去试,要不然我们就暴露了。”王则之闻言,给他泼了盆冷水。 内应夺城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自古有一句话,叫士为知己者死。 “士”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个特殊的团体,他们与官僚结合的产物,是知识份子与官僚两者的胶着体。 一个普通百姓如果想要获得社会地位,唯一的道路就是读书科举,中榜做官。 在整个社会没有其它出人头地的门路的时候,这条路上挤满了如蚁般的读书人,最终胜出者,都是精英中的佼佼者。 不论是明朝,还是后金都是封建皇权统治。 无一例外,他们都需要饱读诗书的精英人才,为之忠心耿耿,出谋划策,死而后已。 努尔哈赤在世时,八大旗主虽然各不相干,各不服气,但是却十分敬佩他。 在努尔哈赤死后,皇太极登位,他在位后一下子就变的尴尬起来。 名义上皇太极是皇帝,实际上不过一旗贝勒。 无论从辈份,实力,威望等各个方面,皇太极都不如努尔哈赤。 代善以老自居,阿敏贝勒桀骜不驯,莽古尔泰日渐骄横。 在这种尴尬的境地下,皇太极开始重用汉人文官和儒官,他通过扶植汉人势力,以达到削弱满族贝勒和旗主对其统治的威胁。 皇太极斯基之初就想要将努尔哈赤的大业发扬光大,入主中原。 他没想到才刚开始,他的统治就受到了威胁。 于是,皇太极想要以三大贝勒为首的贵族集团,被广大汉人文人儒官淹没。 天聪三年(1629年)四月,皇太极设立文馆。 皇太极将境内汉人中的文人和儒官们尽数收到文馆,并予以充分的信任。 文馆刚开始的时候,是用来宴请明使或者归降明朝文人的地方。 后来,文馆的功能被皇太极拓展,文馆诸人都是善长汉语、蒙语、满语的汉人,由于这方面的优势,这些人经常被皇太极派出去出使蒙古,出使明军,处理一些军务。 再到后来,后金内部的事情皇太极也开始交给他们来处理,比如说服境内的汉人为皇太极效力。 到了天聪三年(1629年)的下半年,文馆诸人作为围绕在皇太极身边的新生亲信儒臣势力,渐渐显示出其不可忽视的力量。 加之,皇太极对他们的重用和信任,渐渐的这些人开始主动的与三大贝勒为首的军功集团开始对抗。 这些文人、儒臣信奉,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后金作为一个国家,没有四大贝勒共治的道理。 他们从心里是绝对抵制三大贝勒与皇太极这位皇帝平起平坐的。 对于这一点,皇太极很是满意,于是他开始大批吸收汉人中的文人和儒士进入后金的高层。 在汉人文人和儒臣势力的建议下,天聪三年八月,皇太极下令召集召集境内所有汉人儒士考试。 并对此郑重下诏:自古以为国家建设都是文武并用,以武功平祸乱,以文治佐太平,现在朕想振兴文治,从文人儒士中选取才华出众之人。 各贝勒、旗主、官员府中为奴的满、汉、蒙文人儒士皆可前来,各部主人不得阻挠。 但凡中榜者,便可获得自由之身。 于是这些文人儒士瞬间沸腾了。 此次考试,在各王府、贝勒府、旗主、官员家中为奴的文人儒士有两百余人中榜。 他们中榜之后,就被皇太极收到了盛京城中为官。 这些人深受皇太极青睐和信任,他们被皇太极感动,一个个都对皇太极忠心耿耿。 如果王先不知深浅,贸然联系了这些人,不仅王先活不成,就是他带来的这些兵马都很有可能被这些家伙给吃的骨头都不剩。 王则之给王先解释了一下,王先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幸亏他没有去找这些人,要不然内应没找到,很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以这群人的尿性,坑杀明朝军队的这种事儿绝对做的出来。 到时候他带来的这三万兵马十有八九要全军覆没。 这些文人儒士不可靠,下面的百姓可就不一定了。 要知道他们中有很多人的家人都是死在金人刀下的,这也就造成了,有很多百姓迫于无奈假意投诚。 当他们知道明军打过来之后,肯定是愿意做内应打开城门的。 “明日辰时,杨国,携你部兵马前来,与小六子合兵一处,配合王先的内应攻夺建州卫。 我带着剩下的兵马,坐镇后方,一方面保粮道不失,另一方面防备沈阳中卫的敌人突袭。 此次行动一定要快,必须以雷霆之势夺得建州卫,再歼灭前来驰援的各部敌军兵马。” “遵命。” “得令。” 崇祯二年,十月二十七日。 杨国和小六子的大军动了。 等他们的大军到达建州卫城外的时候,王先燃放了一支烟花。 建州卫城内突然喊杀声四起,守城的汉兵造反了。 没过多久,城门大开,护城河上的吊桥被放下。 杨国和小六子举起望远镜,看着城头上刀刀见血的拼杀不再迟疑一股作气冲了进去。 如果内应只是打开城门,放下吊桥没有明显的打斗,那么很有可能是个陷阱。 守在城内的阿敏贝勒顿时惊慌失措,带着身边的数百亲卫,狼狈逃往沈阳中卫去了。 索诺木见阿敏贝勒都跑了,他也跟着逃了。 坐阵后军的王则之看到了弃城逃跑的阿敏贝勒,立刻下令全力追击。 建州卫内的敌人失去了主帅,加上汉兵反叛,士气大丧,杨国和小六子不到半个时辰就攻占了城墙,又经过半个时辰的艰苦巷战,就完全占据了建州卫。 建州卫内,一条小巷子里,数十汉兵混身是血,颤抖着与围剿他们的军士对峙。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为首的汉兵,歇斯底里的对着反叛的汉兵怒吼道。 “呸,投了金人才是背叛,你们这些渣滓。 你们已经忘了自己的亲人是怎么死的了,你们已经忘了金人是怎么屠杀咱们辽东的百姓了。” 不管是什么朝代,什么时候,都有那么些人愿意投靠外族或外国侵略者、甘心受其驱使、出卖本国民族利益的人。 坚守在巷子里的这群汉兵就是这样一群人。 “叛徒,亏我把你们当兄弟。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畜生,你们想想,自从降了金人,咱们吃肉喝酒,逛窑子,好不快活,咱们死守辽东的时候有什么? 饭,吃不饱,饷,发不出。 是谁给你们过上好日子的,是金人,你们忘了,你们忘了本了。” 死守在巷子里的汉兵不知悔改,仍在负隅顽抗。 “呸,狗东西,人家给你块骨头,你就摇尾(yi)巴当起了狗,还认别人当主子,你才他娘的是畜生,你才他娘的没良心,兄弟们,杀了这群畜生。” 造反的汉兵们群情激奋,一拥而上捅杀了顽抗的这些汉兵。 随着这波人的灭亡,建州卫内的战斗也结束了。 伏兵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带着后军一路追赶,阿敏贝勒一路狂奔,只是他麾下的兵马在逃亡的路上越来越少了。 不多时王则之听到了隐隐水流声,那是辽河的声音。 在他们前面出现了一座小山丘,越过这座山丘就是开阔的辽河平原,到时一马平川,阿敏贝勒必死无疑。 王则之看着那座山丘心头感了一些不安。 “停止追击。”谨慎起见,王则之放弃了继续追击,命队伍停了下来。 “哨探去查探一下那座山丘的情况。” “得令。” 一班哨骑领命探路去了。 王则之举着望远镜,当他看到哨探们在半山腰被弓箭射死两人之后,心头一凛,阿敏贝勒竟然在这里布置了伏兵。 身为一旗贝勒的阿敏,也只是表面上鲁莽罢了,如果谁真的以为他是个莽夫那是要吃大亏的。 杨国和小六子的兵马还在建州卫中厮杀,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 王则之带的兵马已经不足万人了,北方要塞分了五百人守城,科尔沁驻牧地分了一千人驻守,押运俘虏物资又分了两千人,在他们身后的塔木鲁卫又留了五百人守城。 就他手里的这几千兵马,如果遇到上万的伏兵,他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现在他不能退,如果他退了,他麾下兵马的士气肯定会受到打击。 幸好,王则之麾下的兵马是钢甲重骑和火铳兵,这两个兵种一个擅长防御,一个擅长远距离攻击,这些优势给了他底气。 “钢甲重骑在前,火铳兵在后,给我攻上那座山丘高地。” 从发现哨探遇袭,到下达命令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 这个时候他麾下的兵马士气正盛,正是一股作气冲杀的最好时机。 代表攻击的号角声响起,钢甲重骑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惊涛骇浪。 “叮叮当当~” 埋伏在山丘上的伏兵发现了冲锋过来的钢甲重骑,纷纷站出来开始弯弓搭箭。 就在此时,跟着钢甲重骑身后的火铳兵发威了。 “射击!” 山丘下,一阵阵烟雾升起,刚露头的敌方弓箭手还没反应过来,就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 第一轮火铳手射完并没有退后填装弹药,而是拿出弓开始射箭。 自从王则之吃过没有弓箭的亏之后,他就开始要求火铳兵必须会射箭,同时加强了弓箭的打造。 “射击!” 第二轮火铳兵发现了再次弯弓搭箭的另外一批敌人,他们开始了射击。 鲁密铳的弹药混杂着箭矢袭击了山丘上的敌人。 敌人的弓箭没有鲁密铳射的远,所以他们刚冒头就莫名其妙的被击杀了。 这一批次的敌人弓箭手战死了,他们身后的下一批次正准备顶上,进入射程的弓箭手们开始发威了。 他们的箭借着马的加速度,狠狠的抛射到山丘的顶上,山丘的后方。 藏在这里的伏兵顿时倒下了一片。 就在钢甲重骑快要冲一丘顶的时候,山丘的两侧突然出现了滚滚浓烟。 原来阿敏贝勒在山丘的两侧同样埋伏了兵马。 他以弓箭兵为诱饵,吸引王则之的本部兵马攻上了山丘,这个时候埋伏在两侧的骑兵突然发难,攻击王则之后方的火铳手。 火铳手们放铳的时候会降底马速,这就造成冲势减弱,减少了对敌人的冲势。 这个时候敌人的骑兵,借着冲势杀进来,正好可以把他们冲散,分包围杀。 “快,命钢甲重骑继续冲锋,火铳兵停止冲锋,原地列阵。” 战场远方,被亲卫们保护着的王则之看到这一幕之后立刻下达了命令。 传令兵们击鼓,燃放了两束烟花。 钢甲重骑的接收到信号,去势不减开始屠杀山丘顶部的敌方弓箭手。 火铳兵被敌方骑兵两翼包括,最外围的火铳手立刻弃马,把它们列在最外围形成了一道马墙。 “有弹药的两翼射击,没弹药的赶快给我装,有弓箭的给我射,杀!” 火铳兵的营总连连下令,开始指挥起来。 “啪啪啪~” 有弹药的火铳兵骑在马上开始射击距离最近的敌方骑兵。 只是一瞬间,冲过来的敌人就倒下了一大片。 火铳兵们都没弹药了,只能退下开始填装弹药。 一些手脚不够灵活的自发的开始了射箭,幸好,这些人都学会了连发箭技。 当敌人射了两箭的时候,他们已经射了四五箭了。 量变引发了质变,哪怕是在慌乱之中射出的箭矢都击倒了一大片敌人。 箭矢攻击给火铳兵们争取了时间,装好弹药的火铳手们举起铳开始了新一轮的射击。 好不容易冲入弓箭射程的敌人刚开始大举反击射出了一轮箭雨,火铳手的子弹就射了过来。 眨眼前,正在冲锋的敌人连人带马都被射倒了。 “下马,掩护。”火铳兵的营总要他们下马,借着马身躲避箭雨的攻击。 敌人的箭雨来了。 “咻咻咻~” 一匹接一匹的战马倒地,一些失去战马掩护的军士一时不察,被敌人的箭矢射中,倒了下去。 虽然总体上来讲,敌人一波攻击造成的损失并不大,军士们仍旧杀红了眼。 他们一边借着马射掩护,一边快速填装弹药。 敌人后方的骑兵眼看就要冲杀过来了,他们见到了失去战马傻站着的火铳兵。 敌人的骑兵看着火铳兵们举着一根根长杆子,站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们以为火铳兵们被吓傻了,他们嗷嗷怪叫着哄笑了起来。 “稳住,稳住,预备,放!” 火铳兵的营总是打算憋大招,一次性放完。 “啪啪啪啪~” 一阵火光闪过,好不容易快要冲到火铳兵身边屠杀他们的敌人,连人带马倒下了一片又一片。 “杀!” 就在这时,山丘顶上砍杀完弓箭兵的钢甲重骑们从高处俯冲了下来。 他们的正面,火铳手放下了铳,抽出了随身佩戴的倭刀,他们的侧面钢甲骑如同洪流一般的冲杀了过来。 在这个时候,死伤惨重的敌人忽然自行溃散了。 金人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敌人,悍不畏死,又十分能打。 他们惊惧万分,调转马头四下奔逃。 山丘后方,阿敏贝勒看到零星溃逃的己方兵马之后,吓的亡魂皆冒。 埋伏在这里的兵马正是他派去驻守沈阳中卫的兵马。 原本他是想借着这些人给前来的追击的敌人以迎头痛击的。 他没想到踢到了铁板上,敌人没死多少人,他的兵马倒是先溃散了。 阿敏贝勒纵横辽东这么多年,不论是明人还是朝鲜人见到他也只有逃的份,他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他不再迟疑,带着几百亲卫往盛京城逃去。 围城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击溃了阿敏贝勒的伏兵,王则之没有贸然追击。 保险起见,他命军士们简单打扫了一下战场,返回了建州卫。 返回建州卫之后,王则之面临了一个新的问题。 他手里的兵马分驻了一些出去,此次追击受到埋伏又损失了上千火铳兵和战马。 他能灵活调用的兵马加起来已经不到两万五了。 这些兵马,合则强分则弱。 如果集兵一处猛攻盛京,他的后方补给有很大的可能会被敌人断掉。 分兵的话,以他手里这点兵马很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最后全军覆没。 王则之看着辽东的地图,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放弃北方要塞(现哈尔滨)、科尔沁驻牧的龙安站(现长春)、三万卫(现开原县)、塔山前卫、建州卫。 至于盛京城边上的沈阳中卫,他更是不打算去强攻了。 天命十年(公元1625年),努尔哈赤出于战略考虑,定沈阳中卫为都城,并在沈阳的中心,修建了议政之所——大政殿和十王亭,在中轴线北侧依照女真族建筑模式建设一个的“居住之宫”,史称罕王宫。 天聪元年(公元1627年),皇太极继承汗位,续建了由大清门、崇政殿、凤凰楼、清宁宫、麟趾宫、关雎宫、衍庆宫、永福宫等组成的大内宫阙。 现在的盛京城,城高池深,防守坚固。 别说他只带来了三万兵马,就是带上三十万兵马,要把这座城打下来都要死伤过半。 这也是为什么,皇太极在收到有明军突入后方的情报时,不急着回援的原因。 因为在皇太极看来,凭明朝的这些乌合之众根本不可能打下盛京城。 放弃了这么多城,王则之并不是胡乱决定的。 他要集中兵力,夺下安乐州。 这夺城的方法不能再靠内应了,内应用过一次就不灵了。 强攻也不现实,别说他手里的兵马人数不够,就是人数足够那也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的。 思来想去,王则之打算包围安乐州,挖壕沟,驻壕墙,把安乐州困起来。 幸好,攻夺建州卫抓了足够多的俘虏,正好可以把他们用上。 包围了安乐州之后,王则之也不打算前攻,他打算把安乐州包围起来围点打援。 围点打援,这种战术也是皇太极进攻明朝时所用的。 皇太极缺少攻城经验和重型火器,面对坚城往往采取靠内应、劝降、引诱明军出战等办法,努尔哈赤攻下开原、铁岭、广宁,都是用的这些办法,但在袁崇焕坚守的宁远,老办法失效后,绝对优势的后金军还是无法攻克宁远。 皇太极自己,也在宁远和锦州沿用努尔哈赤的办法,继续强攻,结果是连吃两次亏,损兵折将。 进入中原,后金军攻城能力的短板暴露地更加明显,像京师这样的巨城想要靠人命堆上去根本不现实。 一路走来,皇太极对这个问题看得更加明白,他开始在战术上谋求解决之道。 皇太极发动己巳之变,一改之前强攻的办法,凡遇城池他就采取挖壕沟,严密围困的打法。 明军无法突围,援兵又被早有准备的八旗军连续歼灭,坚守城池粮草不足,无可奈何只能出城野战,但凡出城野战的都会被皇太极的大军吃掉,毕竟守城的兵马没有皇太极的兵马多。 这也是皇太极能够一路直逼京师的一个原因。 王则之把杨国和小六子叫来,进行了一番密谈。 当晚,王则之犒赏全军,将杨国缴获的敌人牛羊杀了给军士们开了开荤。 崇祯二年,十月二十八日。 小六子率一万精锐进入铁岭卫和安乐州的中间地段,他要切断铁岭卫、盛京和安乐州的联系。 杨国率大军从正面压向安乐州。 王则之坐阵塔木鲁卫,确保他们后勤不失。 王则之之所以要急着打下安乐州,一是因为他已经夺下科尔沁和克什克腾部的驻牧地,只要打下了安乐州,他的粮道就不用再从北面绕道了。 打下安乐州之后,他的粮道就能从克什克腾部的驻地,经科尔沁驻牧地,直达安乐州城池。 有了这座城池为基础,他就可以夺下安乐州南边的铁岭卫。 明朝时期,在银州设铁岭卫,明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徙铁岭卫于沈阳、开原间古银州之地,境域南部属辽东都指挥使司铁岭卫,西部属辽河套扶余卫,北部属三万卫。 夺下铁岭卫,盛京城就暴露在了他的兵锋之下,他随时可以直逼盛京城下。 不过,王则之并不打算这么干。 他的计划是先夺安乐州,再得铁岭卫,接着向西夺下广宁后屯卫,再向西夺下义州卫。 夺此四城之后,他就可以一路向西,最终和山海关的明军汇合。 等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不用冒着全军覆没的风险,继续在后金的地盘上浪了。 这个计划听起来不错,真正实施起来就变的艰难起来。 杨国到达安乐州后,他发现守城的敌人不过两千余人,如果这些人全都出来还不够他一轮冲锋的。 不过,杨国也知道,哪怕只有这两千人守城,他这一万人也别想把城攻下来。 因为在他的人搭梯趟过护城河、爬上城墙的时候,就会死伤惨重。 所以,他严格听从了王则之的命令。 他指挥军士,把建州卫内抓来的那些俘虏驱赶到城下,环城开始挖四道壕沟,挖出来的泥土就地筑起一道一丈多高的墙。 时光流逝,转眼间就到了十一月初三。 这一天,围城的壕沟和高墙正式完工了,将整个安乐州围得如铁桶一般。 守城的金兵万万没料到明军会出此狠招,他们从城上向下观望,只见这些壕沟弯曲难行,布满防具和兵马,他们如果想要突围根本就不可能了。 最要命的是他们城中粮草仅够几天之用,围了不几天城中就会断粮。 这个时候,杨国按照王则之的命令,命他麾下刚刚收编的后金汉兵出来喊话。 这个汉兵披头散发,看起来很是奇怪,不过在场的军士没有一人嘲笑他。 “降者不死,顽抗者,杀无赦!” 城中的敌人听闻无不惊恐万状,守城的将领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于是,他集结城内的兵士开始进行突围。 杨国看到城门大开,护城河上的吊桥落下,顿时眼前一亮。 “大人真乃神人也,这种办法也能想的出来。” 杨国感慨了一句,抽出佩刀,指天下令。 “全军预备!” 围在城外早就蠢蠢欲动的军士们,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捷报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杀!” “杀!” 受不了围困的敌人冲出来了,他们不要命一般的向着壕沟和高墙发起了冲锋。 “攻击!” “咚~咚~咚~” 杨国下令攻击,战鼓响起。 敌人的骑兵一边加速,一边弯弓搭箭。 有滕牌的军士们二话不说立刻举盾,把敌人的箭矢挡了下去。 接着,军士们开始反击。 别说他们本身的人数就多,加上他们都会连射技艺。 只是一轮射击,冲出来的敌人就伤亡了一半。 如雷般的鼓点密集响起,军士们拔刀的铿锵声响彻原野。 不管是骑马的敌人,还是步卒,他们想要冲杀过来,就得先掉到壕沟里,再爬上高墙。 有一部分敌人为了攻墙抬了梯子过来。 军士们站在高墙上,挥刀便砍。 不管是爬梯上来的敌人,还是用飞天钩钩上来,全都被无情的砍了下去。 战场上没有对错,只有生死。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一个武艺高强的金兵,左手执盾,右手执刀,从梯上飞奔了上来。 他攻上高墙,正以为能够大杀特杀的时候,就遇到了强大的阻力。 墙上的军士们两人一队,同样是左手执盾,右手执刀,对他发起了左右夹击。 只是一个回合,那金兵就不甘心的倒了下去。 王则之麾下的编制兵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每一个都称得上是明朝的特种兵。 这些人都是能够负重从盂县跑到大同府的。 要知道盂县到大同府那可是有几百里远的距离呢。 能够有这样的身体素质,他们的本事自然也不会差。 先前弓箭对射,敌人就死伤过半,现在好不容易攻上了高墙。 奈何登上高墙的敌人打不过守墙的军士,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这些人自知突围无望,竟然激发了死斗之志。 一个个嗷嗷叫着悍不畏死的向着高墙发起了冲锋。 仅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些家伙就对城门正对的壕沟和高墙发起了三四次冲锋。 高墙下,壕沟里,尸体慢慢堆积,伤者躺满一地,流出的鲜血汇聚在壕沟里,形成了一片片血洼。 攻过来的敌人越来越少,慢慢的壕沟里高墙上只剩下了一些零星的战斗。 最后,有百余敌人害怕了。 他们也是人,他们也会怕死。 他们战战兢兢的举着刀站在壕沟前的地面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如果他们逃跑,高墙上的军士会用弓箭射死他们。 继续攻击更加不现实,这个时候懂满语的汉人兵士再次出来了。 “降者不杀,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哐当~”一声,随着第一个金人放下武器,最后这百余敌人全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投降了。 崇祯二年,十一月初三,王则之夺下了安乐州的城池。 当他们入城的时候,这才发现,城内的粮食都不够他麾下的兵马吃一天的。 王则之转移驻地,从塔木鲁卫来到了安乐州。 他来到安乐州的第一件事,就是统计了一下兵马的伤亡。 从第一场战斗至今,他已经损失了将近两千兵马了。 要不是建州卫内有三千余汉兵愿为内应,投诚于他,他还得命李化补充一批人回来。 对这些投诚的汉兵,王则之一点都不吝啬。 在塔木鲁卫的时候,他就给每人赏了十两银子,一个金人奴隶,一只羊。 在给这些人发赏的时候,王则之只有一个要求。 就是把他们编入军中,重立军户,给他们一个正式的身份。 有了身份之后,就得接受安排,分配到各个班里补充人数。 原本王则之以为会有一些阻力,他没想到这件事比他想像的要容易的多。 这些人原本就和金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加上他们是由明朝的子民叛变过去的。 他们回到明朝之后,非常害怕受到排挤。 王则之把他们编了军户,给了他们一个正式的身份,就代表真正的接纳了他们。 之所以会有这种效果,还和一样东西有关。 那就是他们的头发,皇太极命令所有汉人必须剃发,所有人都剃了半个光头,留了一撮辫子。 这种辫子并不是电视剧中那种美观的长辫,而是非常丑的一种辫子。 在人的头顶直立着一根像蝎尾一样的辫子,你说丑不丑? 丑爆了。 古人信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这些人被剃了头,生怕不受人待见。 王则之丝毫不嫌弃他们,不仅给了他们身份,还有赏赐。 他们哪里还会有什么不满,更不会有人反抗。 最令这些人惊奇的是,他们发现了发型比他们还奇怪的军士。 经过询问,这些军士原来是蒙古人。 这些人的发型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在耳朵两旁留了两撮,头顶留了一撮,中间的那块儿都是空的。 就像一个品字。 所以这些汉兵被补充到各个班里之后,没有丝毫不适应,甚至还有些自在。 原比以前自在多了。 这些人从心里还是抵触长辫的,所以,他们一入营就剪了头顶的长辫。 由于头顶两侧的头发被剃掉了,他们的头发做不成发髻,只能这么披着。 于是,他们就有了一个统一的外号,名披毛兵。 先前用满语喊话的那个汉兵,就是一个披毛兵。 受王则之《则之良言》熏陶,军士们对于懂得多个语言的人就会变的尊敬起来。 这些汉兵在后金呆久了,大部份人都会满语,所以,军士们对他们都很是客气。 对于他们曾经效力于金人的这件事一点都不介意。 除了军士的人员伤亡,王则之还看了一下战马的损失。 王则之麾下的轻骑和火铳兵都是一人双手,钢甲重骑一人三马。 在追击阿敏贝勒的时候,光战马他就损失了两千余匹。 幸好,他先前叫杨国去劫掠建州女真各个部落,抢了不少战马回来,要不然他麾下军士的机动性就会大打折扣。 “报,六营总捷报。” “快,快拿来。” 王则之命小六子截断了从铁岭卫到安乐州的通道,他只要求小六子切断铁岭卫与安乐州的联系,并没有下达攻城的命令。 他很想知道,小六子的捷报是什么。 “十一月初二,铁岭卫两千余守军前来驰援安乐州,我率本总兵马于半路截击,大获全胜,在哨探探得铁岭卫城守空虚之后,乘胜追击,一举攻夺了铁岭卫。” “好,干的漂亮,哈哈哈...我军后方无忧了啊。” 绝望的攻城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两千对一万,众寡悬殊,小六子灭掉铁岭卫内的守军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 唯独对他能同时攻下铁岭卫感到有些意外。 就算守城的兵马只有几百人,以小六子手里这一万兵马,也是要损失上千人的。 他不知道小六子是用什么办法夺得下的铁岭卫。 他继续看捷报,最后面写明了他这一战的损失。 全战下来,竟然只损失了百余人。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确实不可思议,王则之一直以为小六子在哨探方面很厉害,他从没想到,小六子在打仗方面也这么有天赋。 实际上王则之完全错估了敌人的兵力。 皇太极发动己巳之变倾尽了全国之力,这就导致守城的兵士根本不多。 加上金人在辽东横行惯了,根本不把突入后金腹地的这股兵马放在眼里。 轻敌使得铁岭卫守兵倾巢而出,除了看守城门的几十个兵,铁岭卫内根本没有什么抵抗力量了。 一万人攻打几十人,那就跟玩儿似的。 小六子手里折损的百余人还不是折损在这里,而是折损在截击的那场的战斗里的。 毕竟两千兵马拼死抵抗也不是吃素的。 王则之连下两城,盛京城中的阿敏贝勒得知之后,勃然大怒。 他竟然丧心病狂的下令,屠尽盛京、抚顺城内的汉人兵士。 在阿敏贝勒看来,他之所以会丢掉这么多城池,全怪建州卫的汉兵造反。 做完这些他还不解气,他把两城内关押着的汉人奴隶全都放了出来。 要知道这些汉人奴隶都是生活在后金最低层的人,也是人数最多的人。 两城内的全部汉人奴隶加起来已经上万了。 一万余人,就是手无寸铁,也能对王则之的兵马造成一定的杀伤了。 阿敏贝勒派了三千轻骑驱赶着他们,向着铁岭卫杀了过来。 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杀过来,那是因为阿敏贝勒知道,天气有了变化,要起大雾了。 崇祯二年,十一月初六。 这一天早上的天气变的奇怪起来,大早上的竟然起了浓雾。 这些雾遮天蔽日,几尺外就看不见人影了。 “杀!” 铁岭城外,喊杀声四起,小六子站在城头上盯着远处的浓雾什么都看不清。 当护城河处奔来一个手持斧头的汉子开始搭桥的时候,小六子才下令。 “弓箭手,射击!” “咻咻咻~” 由于浓雾的遮盖,弓箭手看不清远处的情况。 只能射杀冲到护城河边上的敌人。 王则之麾下的兵马射箭技艺纯熟,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攻到护城河边上的敌人就被射杀殆尽了。 “呜呜~” 浓雾后,撤退的声音响起,攻城的敌人纷纷退了下去。 “这些人不对劲呀,他们怎么那么像汉人奴隶呢?”城墙上,一个披毛兵看着衣衫褴褛的敌人,还有他们手里简陋的兵器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盾!”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小六子动了一下耳朵立刻高呼下令。 他听到了箭矢破空的声音。 “咻咻咻~” 一片箭雨,忽然从浓雾中抛射至城上。 军士们举着盾牌将大部份箭矢抵挡了下去,不过由于箭雨太密集,加上浓雾的掩护,他们不知道敌人从哪里射过来的,还是有一些运气不好的军士被射中了。 “啊~” “我的腿,我的腿...” “嘶嘶~” 有个别运气实在太差的,竟然被敌人射穿了喉咙,当场毙命了。 “杀!杀!杀!” 就在这时喊杀声四起,铁岭城四处都是敌人,从这些声音中听来,就像有千军万马包围了铁岭城。 小六子脸色一变,眼角抽了抽,整个人变的阴沉起来。 除了总旗死的时候,小六子还从来没这样过。 “杀敌!拿军功!”小六子抽出随身佩刀,高喝起来。 “杀敌!” “杀敌!” “军功!” “军功!” 对这些军士而言,说什么大义凛然的话都是废话,只有最实际的东西才是最能激发他们士气的。 “弓箭手射击!” 小六子下完领鼓声响起,守城的军士们开始弯弓搭箭射击正在铺设过河桥的敌人。 奈何有雾气的遮掩,弓箭手不能尽情发挥,被敌人冲过了护城河。 “杀!” “刀盾兵,顶上!” 敌人从护城河上架起的桥冲了过来,有些人开始甩飞钩,有些人三三两两的扛着攻城梯靠了上来。 “杀!” 弓箭,加上铁岭卫内本身就有的滚石擂木开始发威。 “啊!” “啊!” 有两个梯子距离太近,被城上的擂木横滚着砸了下来。 梯子上面正在攀爬的敌人瞬间被砸了下去。 那些甩飞天钩的,一个接一个的拉着钩索一步步向着城上挪动着。 城上的军士见状,纷纷举起石头砸了起来。 没有人去砍飞天钩的绳索,因为这些绳索经过特殊加工,一时半刻根本砍不断。 “啊,我的眼睛。” 城墙上,随着一个军士的大叫,小六子忽然发现,雾内抛射过来的箭矢不分敌我的开始射击。 不管是城墙上的军士,还是城下的敌人都在它们的攻击范围之内。 “盾!弓箭手还击。” 小六子连忙下令,密集的鼓声响起。 军士们反应迅速,他们一边持盾防御,一边持弓还击。 军士们会连射技艺,加上他们手里的弓都是上等的货色。 一片又一片的箭雨射入雾后。 一息后,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 躲在雾后的敌人受到重创了。 他们被打疼了,不敢再对城上射箭。 敌人的弓箭攻击停止了。 “呜呜呜呜~” 催促敌人强攻的号角声响起,小六子在城墙上听到了马蹄声,还有一些人的惨叫声。 他不知道的是,这是阿敏贝勒的精骑们在用马鞭驱赶汉人奴隶攻城。 更加疯狂的攻击来了。 黑压压的敌人全部集中到了城南,向着南城发起了猛攻。 “箭雨打击!” 这种密集的人群最适合箭雨打击了,弓箭手们开始发威了。 跨过护城河冲过来的敌人瞬间倒下了一片又一片,弓箭的连发技艺使敌人感到绝望。 但是这种绝望并没有击溃他们,反而使他们越发的拼起命来了。 似乎在后面的雾里藏着比死亡更加让他们绝望的东西一样。 虽然军士们会连发技艺,但是守城南城上的军士只是四分之一的兵马,这也就造成输出不够,使得敌人靠近了城下,开始爬了上来。 指挥作战的小六子收到情报反应了过来,立刻带着大部兵马前来支援南城。 血战铁岭卫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小六子带着大部兵马支援南城,只留了百余人守着其它防段。 当他到南城的时候,有不少敌人已经攻了上来,和城墙上的敌人战成了一团。 更有甚者,已经打到了瓮城门下,打算从里面打开城门。 瓮城是古代城市主要防御设施之一。 在城门外口加筑小城,高与大城相同,其形或圆或方。 圆者似瓮,故称瓮城;方者亦称方城。 瓮城设在侧面,从而增强了防御能力。 发现较早的是高句丽国内城6个城门口所置瓮城,辽代及其以的一的城市设置瓮城较为普遍。 西汉昭宣时期甘肃居延甲渠侯官治所坞门门外,有类似瓮城的曲壁,可能是瓮城的雏形。 瓮城,又称月城、曲池,是古代城池中依附于城门,与城墙连为一体的附属建筑,多呈半圆形,少数呈方形或矩形。 当敌人攻入瓮城时,如将主城门和瓮城门关闭,守军即可对敌形成“瓮中捉鳖“之势。 如果从里面打开就不一样了,到时候瓮城和城门大开,城下的敌人就能一股脑的冲进来了。 小六子战到南城上看着城下黑压压的一片敌人,只觉头皮发麻。 “清理瓮城之敌,其他人跟我上。” 攻到瓮城门下的敌人必须死,除此之外,城墙也得守住。 城墙下敌人的攻势不竭,一波紧接一波,如果不把攻到城墙上的敌人打退下去,他们迟早会打到城门下,把大门打开。 最让人难受的是,敌人借着雾气,不断换着方向抛射箭矢,打击守城的军士。 敌人能看打中他们,他们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摸不着,着实让人憋屈。 小六子一连劈砍攻上城墙的敌人,一边观察着敌人箭矢的攻击方向。 他发现,敌人的箭雨一会儿在城南的西南方向,一会儿在正南,一会儿在东南,然后又回到正南,最后又跑到西南了。 当西南的箭雨停下来的时候,小六子眼睛一亮,忽然下令。 “正南方向,箭雨打击,最远距离,每人连射三箭。” 战斗打到现在,城头上的雾气已经被打散了。 传令兵一边击鼓,一边挥舞旗帜,指示方向。 正南雾气后方,阿敏贝勒派来的三千精骑刚聚集起来,正打算射箭阴一波。 就在他们弯弓搭箭的时候,三片箭一波接一波的突然袭来。 这城的军士人数比他们多,射出的箭矢也比他们多。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不管是聚集在这里的敌人,还是聚集在这里的战马全都被射成了刺猬。 三片箭雨洗礼过后,这些精骑突然安静了下来。 在他们聚集的地方,一片哀嚎。 除了站在护城河边上的数十骑侥幸活得性命之外,大部份人都活不成了。 就在此时,雾气开始溃散。 终于能看清楚这里的情况了。 小六子看了一眼,就得意的笑了起来。 “射死他们!” 小六子看着攻击距离内的数十骑,立刻下令。 那数十骑也是奸滑之辈,在浓雾散去之后,第一时间跑了到弓箭射程之外。 攻城的敌人们久攻不下,加上督战的精骑损失惨重,他们再没了死斗之心,一个个从城下退了回来。 但是令人奇怪的是,这些人退回来之后并没有离去,而是聚拢到了那数十骑面前。 “你们...家人...逃...死,攻...活。” 这数十骑用一种蹩脚的汉话对这些汉人奴隶怒吼起来。 他们用马鞭抽在这些汉人奴隶的脸上,逼迫着他们继续攻城。 怪不得这些人会这么拼命,原本是阿敏贝勒把他们的家人抓了起来,逼迫着汉人奴隶中的青壮拿命来攻城。 如果能攻下来自然是好的,如果攻不下来,能用这些奴隶消耗一些敌人的性命也是十分划算的。 “弓...盾...好兵器...上...杀!”他们指着被射死的同袍尸体,允许这些汉人奴隶用他们的武器攻城。 原本有些人还在犹豫,他们在看着眼着的这数十骑动了杀心。 可是他们还没行动,就已经有人跑过去抢了盾和弓箭回来,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接着这群人一拥而上,生怕跑慢了自己抢不到好兵器。 原本城墙上的军士们还想射死他们的,可是这些家伙跑的实在太快。 个别力气大的,跑过去找着一具尸体就跑了。 打了这么半天了,这万余人竟然还有四千余活了下来。 他们中抢到装备的人,换上了皮甲,取了盾牌,握紧了精粮的弓箭和刀剑,一个个眼巴巴的等着这数十骑的命令。 这些人在后金的治下已经产生了奴性,那是源自奴隶制度下的被剥削者,习惯臣服于剥削阶级不敢改变,并且在不利自身的前提下,维护剥削阶级利益的一种扭曲心理。 加上他们的家人在这被这些人掌握在手里,他们更加不敢做出什么改变。 这种扭曲的心理是暴力恐吓、利益诱惑和思想禁锢的产物。 是在极端情种下,基于生存欲望,根据个人认知力在现实中的有限理性选择。 “杀!” 那侥幸存活下来的数十骑,指着南城的城墙下达了命令。 这些奴隶在自知必死的情况下,嗷嗷叫着,扭曲着,疯狂的吼叫着冲了过来。 那数十骑看到奴隶们攻上去之后,立刻调转马头逃跑了。 在这些人当中,也有擅使弓箭的。 他们技艺精湛,一边奔跑,一边射击。 城墙上的守军们,或是紧藏在垛墙后,或是举起盾牌,躲避着他们射来的箭矢。 小六子也是闪到垛墙后,看身旁的垛口连续激进七八根箭矢。 他捡起掉在城墙上,失去威力的箭矢,砸吧了一下嘴。 从这些箭矢射上来的弧度,还有落地的力道,小六子已经知道,这波敌人根本不是射箭的料。 “每人两箭,箭雨打击,消灭他们。” 小六子起身,靠在墙垛上,把玩了一下手里的箭矢,下令道。 四千余人对两倍以上的守城的军士,根本没有胜算。 小六子完全想不通,这些人为什么要做毫无意义的进攻。 这根本不是攻击,这是送死。 “咻咻咻咻~” 城上的军士们弯弓搭箭,以极快的速度射了两箭。 看在城下敌人的眼里,城上的敌人只射了一箭就收手了。 他们还有些疑惑,守城的敌人是发善心了吗? 怎么还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抱着这种疑惑的敌人不在少数,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几息后,这片战场安静了。 攻城的敌人全军覆没了。 骑兵冲锋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阿敏贝勒连战连败,已经失去了锐气,不敢再出城野战。 阿敏贝勒将彰武、新民、鞍山、辽阳、本溪、抚顺诸城内的守全统统调到了盛京城中。 至于城中的百姓,全部被阿敏贝勒放弃了。 阿敏贝勒刚愎自用、骄傲自大、为人粗野、缺乏远见,等等缺点,在连番战败的情况下,被无限放大了起来。 崇祯二年,十一月初八,王则之收到了哨探刺探回来的情报。 在看完这些情报之后,王则之直逼盛京,兵临城下。 他之所以取消原先的计划,放弃夺回西边的广宁后屯卫转而攻打盛京。 除了这份情报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有小六子的麾下有一些披毛兵,他们认出了攻城的人是后金治下的汉人奴隶。 从一些活下来的奴隶口中得知,他们的家人都被阿敏贝勒控制起来了。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拼命的攻城。 除此之外,他们还告诉王则之,阿敏贝勒屠尽了盛京、抚顺二城内的汉兵。 铁岭卫一战,小六子麾下一战就损失了一千二百余人。 其中大部份都是死于躲在浓雾中放暗箭的金人骑兵手里,小部分是被攻上城墙的奴隶兵杀伤的。 这些损失一时半刻得不到补充,如果阿敏贝勒发狂把整个后金的奴隶都派上来,王则之就要损失惨重了。 幸好,阿敏贝勒能掌握的也就盛京城和抚顺城,要不然等他把整个后金的奴隶都派上来,凭王则之手里这两万余人还真抗不住。 王则之不想继续这么耗下去了。 这些事情综合在一起使得王则之改变了原先的计划,向盛京发起了攻击。 崇祯二年,十一月十二日。 在后勤补给跟上来之后,王则之亲率杨国、小六子,带着钢甲重骑、火铳兵攻到了盛京城北门。 王则之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盛京城,内心中震撼无比。 这是一座完全不弱于京师的城池。 粗略估计,城墙周围就有数里。 原本王则之还打算挖壕沟,困死他们的。 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就是一个笑语,挖一个周长十几里的壕沟,这根本就不现实。 别说守城的敌人不会睁眼任由他们挖,就是敌人愿意,这么长的壕沟挖起来也够呛。 阿敏贝勒收到情报之后,将旗下的蒙古兵全都布置到了城墙下。 金兵全都布置在了城墙上。 “小六子,你率三千轻骑截断盛京城的粮道,还有他们的哨探,同时找一些会说满话的披毛兵,叫他们合声高喊,多谢阿敏贝勒献城,只要他打开盛京城的大门,我明朝皇帝许诺给他的高官厚禄,定会允诺。” 在王则之知道阿敏贝勒屠杀汉兵,驱赶奴隶攻城之后,王则之就打算坑死阿敏贝勒了。 皇太极使反讦计害死了袁崇焕,那王则之同样可以害死阿敏贝勒。 “得令。” 小六子领命率三千轻骑离开大了大军,围着盛京城转了起来。 北城门下的蒙古兵士大惊,连忙请示阿敏贝勒,等他示下。 阿敏贝勒将彰武、新民、鞍山、辽阳、本溪、抚顺诸城内的守全统统调到了盛京城中。 这些城中的守军,加上盛京城原本的驻军,也不过勉强到达四万人罢了。 他要把这些人分配到盛京城中的各处,以防备敌人从其它方位打到薄弱位置攻进来。 所以,他正面能调动的兵马并不多。 阿敏贝勒看着越走越远的三千轻骑,他坚信凭这三千人攻不下盛京城的任何的部位。 于是,他下令城外的蒙古兵冲击立足未稳的敌军。 他会以城墙上的四门红衣大炮支援他们。 蒙古士兵们领命,挥舞着手里的弯刀,拉开阵形,分散阵列,向着王则之的大军发起了冲锋。 在他们发起冲锋的同时,阿敏贝勒命城门头的炮手开炮,配合轰击起来。 火炮声响起的刹那,王则之就知道不妙了。 果不其然,他刚举起望远镜,队伍的前就被红衣大炮拉出了四道血路。 这一下,前军不稳,立在前面的骑兵们瞬间慌乱起来。 “火炮营全团全击,给我拿下城头的四门火炮。” 王则之愤然下令,炮手们推着三十门红衣大炮到达了前沿阵地。 盛京城中,城头上的炮兵们正在清膛,王则之这边的火炮手已经开始点火开炮了。 “轰隆隆~” 三十门红衣大炮齐射,如同天威。 盛京城北的城头上一片大乱,只是一次对拼,皇太极留下来守北城的四门红衣大炮包括操炮手,尽数灭亡。 “咚~咚~咚咚~咚咚咚~” 王则之这边鼓声越来越密集。 观察兵,看着越来越近的敌方骑兵,挥舞旗帜传达了敌方距离。 “弗郎机炮预备。” 王则之收到信号,下令道。 “弗郎机炮就位。” “进入射程!” “射击!” “轰隆隆~” 百门弗郎机炮齐射。 冲杀过来的蒙古骑兵顿时人仰马翻,死伤无数。 观察兵再次挥舞旗帜,敌方骑兵进入鲁密铳的射击范围了。 “火铳兵,预备。” “火铳兵,就位。” “五息后进入射程。” “五。” “四。” “三。” “二。” “一。” “射击!” “啪啪啪啪啪~” 火铳兵开始二段击,第一排射完,退下填装弹药。 第二排顶上。 “射击!” 第二排射完退下,轻骑持弓护卫到他们两翼准备迎敌。 之所以不进行三段击,那是因为火铳兵被伏击损失了一些人手,已经撑不起三段击了。 “五息后,进入弓箭射程。” “进入射程!” “三连射击!” “盾!” “护!” 敌人进入了王则之的弓箭打击范围,同样王则之的前锋也到了敌人的弓箭打击范围。 在这个范围内,必须用盾把火铳兵,火炮兵保护起来。 火炮虽然能够杀伤敌人,但是骑兵的速是非常快的。 这些蒙古兵显然见识过火炮的厉害,在他们刚发起冲锋的时候就散开来,以一种极为分散的阵形冲了过来。 这也就造成了,弗郎机炮的攻击大打折扣的原因。 分散的阵形,加上战马的加速度,就使得不少敌方骑兵存活下来并冲了过来。 盾护起了火铳兵,敌人的稀松弓箭攻击没有发挥多大作用。 倒是军士们的连射箭雨冲给敌人造成了巨大的杀伤。 量变引发质变,敌人才发一箭,王则之这边已经射了三箭过去了。 三箭射总会有一箭会射中敌人。 经过箭雨打击过后,得益于他们起初的分散阵形,并没有给敌人造成毁灭性伤害,敌人的骑兵终于快要冲进来了。 盛京之战上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骑兵冲锋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加上他们阵形足够分散,这也就使得八千蒙古士兵活下来近半的人数。 将近四千骑兵马,如果让他们冲进来,造成的杀伤决对不容忽视。 “第一梯队,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迹火铳兵们终于装好了弹药。 “啪啪啪啪啪~” 如爆竹般的枪声响起,冲到阵地前方的敌人连人带马倒了一片。 “第二梯队,放!” 第一梯队放完,并没有继续填装弹药,而是迅速撤退。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钢甲重骑已经开始加速了。 第二梯队火铳兵齐射完毕,在刀盾兵的保护下迅速撤离阵地。 在他们原本的位置,升起了火药燃烧过的烟雾。 冲过来的敌人正在嗷嗷怪叫着准备大杀一场。 当他们冲破烟雾的时候,进入视线范围的是一片凛冽的光芒。 钢甲重骑冲上来了。 “噌!~” “嘭!~” 刀剑砍过铠甲的声音,钢甲重骑撞翻敌人的声音,顿时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绝命交响曲。 到了现在,冲到阵地前方的敌人仅剩千余人了。 这千余人面对数倍于他们的钢甲重骑根本没有胜算。 更不要说钢甲重骑经过加速已经冲起来了。 这是一场屠杀。 冲过来的敌人在被火铳手又一次击射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动摇了,当他们遇到无可匹敌的钢甲重骑之后,不再犹豫立刻向着四面八方奔逃而去。 钢甲重骑的优势重在防御,不在追击。 当王则之发现敌人被击溃之后,立刻下令回营整顿。 这个时候追击出去,鬼知道阿敏贝勒会不会再布下什么伏兵。 王则之下令,在此安营扎寨,打扫战场。 就在蒙古兵士冲锋失败之后,盛京城内发生了一些变化。 阿敏贝勒首战失利立刻召集盛京城内的文官武将开始商议。 盛京城内,朝堂议事的鼓声响起,号角接连吹响。 所有文官武将齐聚大政殿,陆陆续续而来。 “范文程退下。” 文馆书房馆范文程被守在城门的小兵拦了下来。 范文程(1597年—1666年),字宪斗,号辉岳,辽东沈阳(今沈阳)人。 北宋名相范仲淹十七世孙,范文程少好读书,于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在沈阳县学考取了秀才,时年18岁。 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后金八旗军攻下抚顺,范文程与兄范文寀主动求见努尔哈赤,成为清朝开国元勋之一。 天聪三年(1629年)十月,清太宗皇太极统率满、蒙大军五万余伐明,从喜峰口突入塞内,入蓟门,克遵化。范文程当时还在皇太极的文馆,被称为书房官,没有正式官职。 范文程虽是儒生,但相貌堂堂,体格魁伟,倒很像是一员虎将。 皇太极时期,他深受倚赖,被命为文馆之首,凡讨伐明朝的策略、策反明朝官员、进攻朝鲜、抚定蒙古、国家制度的建设等等,他都参与决策。 原本范文程是要跟着皇太极出征,由于阿敏贝勒主动要求留下来守城,皇太极不放心,就把范文程留下来看着阿敏贝勒。 所以,阿敏贝勒早就不爽他了,守门的兵士敢拦下范文程,也正是受了阿敏贝勒的示意。 “在下是文馆之首,书房官,为何不可入殿议事?” “哼,入殿议事的不是文臣就是武将,更有各个部族的首领还有各路亲王,你算个什么东西?” 守门的兵士毫不客气的对他喝斥道。 “在下奉旨参与议政,是皇上亲自交待的。”范文程无比认真的回道。 “祖宗律法严明,汉人不可与亲王、首领同朝议政,再敢往前一步,我就将你一刀两段。”守城的兵士被范文程的言语激怒,抽出刀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即使你把我一刀两段了,我仍旧会谨遵圣意,用前半段身子爬子着进朝。” 范文程知道,这是有人故意刁难他,他也不生气,淡淡的回道。 他有如此底气,那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看门的兵士并不敢拿他怎么样。 常言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更何况他的主人是后金的皇帝。 范文程一步一步的前进,守门的兵士一步一步的后退。 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两人一步步走到了大殿中央。 “范文程这是怎么回事?” 大殿内坐在龙椅下侧的阿敏贝勒,阴沉着脸盯着范文程问道。 “禀贝勒,是奴才办事不力。”守门的兵士连忙跪在地上解释起来。 “范文程没有跟你讲,他是奉皇上旨意上朝议政的吗?”阿敏贝勒明知故问道。 “说了。”守门的兵士不敢撒谎,跪在地上回道。 “来人,把他拉出去斩了,连皇上的人都敢拦,真是大逆不道。”阿敏贝勒大袖一挥,立刻就有人将守门的兵士拉出去砍了。 这兵士在他接到阿敏贝勒示意的时候,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阿敏贝勒原本是想打击一下朝中汉人文官们的嚣张气焰,他没想到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论如何,金国的皇帝名义上还是皇太极,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朝中的汉人势力。 此次发难失败,替他办事的兵士就必须得死。 守门的兵士被拉到殿外砍了,殿内的众人都听到了兵士临死前的惨叫。 殿中的汉人文官们冲着范文程挤眉弄眼示意他不要太冲,以免拖累大家。 范文程对他们的表情视而不见,站到自己应站的位置,气定神闲的站在了那里。 “祖宗规矩,汉人不可入朝议政,我觉得守门小吏没错。 汉人奸滑,不可信赖,建州卫内的汉人兵变就是最好的见证。” 阿敏麾下的一个将领出声,为守门兵士鸣不平。 “没错。” “说的对。” “说的好。” 他一开口,殿内的满人文官武将、亲王首领们纷纷附和起来。 “臣听闻,建州卫、安乐城、铁岭城之所以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丢失,是因为贝勒从中作内应打开城门,把城献了出去。 而且,明朝的皇帝还许诺给贝勒以高官厚禄。 不知是真是假?” 人言可畏,流言蜚语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武器,有时候流言同样可以杀人。 “放肆!” “胡说八道。” “把他赶出去!” “汉人都不可信。” 范文程刚说完这件事,整个大殿内的满人立刻炸锅了。 范文程说的这件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短短的一天时间内,盛京城内到处都在流传这个传说。 关键是,这些消息是从短短数日连克数城的明人军士口中传出来的。 如果流言是假的,明人凭什么在短短数日的时间内连克数城? 这一点非常难以理解,甚至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盛京之战中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本王在这里向你道歉,建州卫内的汉兵是完全无法与先生相提并论的。 本王补偿你十只牛,十只羊,守门小兵嚣张跋扈,本王有驭下不严之过。” 殿上的阿敏贝勒害怕了。 一句假话人说的多了,也就成为真的了,再者阿敏贝勒确实丢了很多城池,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们都听着,今后谁要是再歧视文馆内的汉人,本王重惩不怠。” “谨遵旨意。” “前线捷报,十月初二皇上取道蒙古,以蒙古喀喇沁部骑兵为向导,亲率十万大军,避开袁崇焕,绕道蒙古,突袭明长城蓟镇防区的脆弱隘口龙井关和大安口,破墙入塞,进攻明朝京师。 十月二十六日,我军分东、西两路,分别进攻长城关隘龙井关、大安口等 朝朝蓟镇塞垣颓落,军伍废弛,我军没有遇到任何强有力的抵抗,顺利突破长城。 十月二十七日我军从喜峰口破口。 三十日,兵临遵化城下。 十一月初二,我军全歼了山海关总兵赵率教的四千骑兵。” 由于盛京距离京师,中途遥远,他们能接收到的情报只有这么多了。 “贝勒爷,从目前的捷报来看,皇上打到明朝都师就在眼前了,大明朝果真江河日下,不堪一击了,我认为了城外的这三万明军根本不足为虑,我等应当调集盛京城中四万兵马与来犯之敌决一死战。” “大明的军队守城是一把好手,野地浪战,咱们还从来没怕过他们。” “恐怕没这么简单,这些明军完全不似袁崇焕手里的寻些辽东兵军,他们能够在短短数日的时间内连破数城,应该还是有些真本事的,不能小觑啊。” “哎,你这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啊,我看这股明军不过如此罢了。 咱们盛京城中粮草充足,我认为应该据城而守,等着皇上攻下明朝的都师,到时候城下的这几万人只不过是个笑话。 等他们知道京师已经丢了,这些人就会不攻自破了。” “你放屁,说的什么狗屁东西...” 殿中的军功首领们你一句我一句的,粗鲁的吵来吵去,阿敏贝勒听了半天没有一个靠谱的。 “各位首领,王爷,奴才以为,大明虽然日渐衰败,但是它毕竟统治天下近二百年,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大明的土地、人口、军队的数量都是金国所不能比的。 特别是当今的崇祯皇帝励精图治,勤勤勉勉,重任了十分了解辽东情况的袁崇焕驻守边关。 由此人驻守边关,恐怕会对皇上攻打明朝都师造成巨大的阻力。 金国灭明,如同砍伐一棵参天大树,要四周慢慢的砍削,去其支柱,越砍越深,最后这棵大树将自己倒下。 皇上此次攻击明都并不是想真的打下明都,而是为了除掉我金国的死对头袁崇焕。” “哦?”范文程说的这些,阿敏贝勒从来没有听过,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这些。 “先前皇上命八旗军不断闯入明地,毁其村寨,掠其牛羊,大明子民怨恨在心,苦不堪言,我等只要稍加引导,这些大明百姓就会责怪袁崇焕不愿议和。 到时候这交战之罪就会怪到袁崇焕的脑袋上。 等到袁崇焕顶不住压力偷偷找我们议合的时候,我们再将消息放给崇祯。 要知道崇祯一直视我们为生死大敌呀。 到那时,崇祯和袁崇焕君臣离心,和百姓更是离心离德,大明国事就会日渐衰亡。 等到皇上攻到明朝京师之下,崇祯就是想要跪下来乞和也不行了,到时候崇祯进退两失,恼羞成怒之下,一定会把袁崇焕拉出来顶罪。 若到那时交战之罪、私自议和之罪、欺君背主之罪全都会扣到袁崇焕头上,袁崇焕必死无疑。 袁崇焕一死,明朝辽东防守空虚,就到了我们大发神威的时刻了。” 范文程抬头挺胸,一个人站在大殿上侃侃而谈,殿内的人都被他的话语深深吸引了过去。 无一不是在聚精汇神的听着。 哪怕阿敏贝勒同样如此,因为范文程说的这些,皇太极从来没有跟他说过。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城外来犯的明军,范先生可有计策?” “当下之急,应当立刻招募境内汉人奴隶,组建一支汉旗军队。 依奴才所知,在彰武、新民、鞍山、辽阳、本溪诸城内的汉人青壮加起来将近三万之数。 这些人加上盛京城中的兵士,就可以两倍兵力一举击溃城外的明军。” 范文程建议道。 “可是建州卫内的汉兵造反了,本王刚刚斩尽了盛京、抚顺城内的汉兵,此事恐怕有些难度啊。” “皇上走时曾经说过,欲取大明,必先得山海关,欲得山海关,必除袁崇焕,欲除袁崇焕,必靠明朝汉民。 至于先前诛杀的汉兵,贝勒爷可张贴布告,告诉治下的汉人,您杀他们是因为他们造反了,您并不是无缘无故的杀他们的。 有此布告,治下的汉人奴隶将不会再有戒,到时招募他们入军就会变的轻而易举。” 对于这一点,范文程看的很透彻。 这个时代,奴性对底层百姓的控制就是这么严重。 对于这些底层社会的奴隶而言,当兵就能够获得自由之身,不用再卖身为奴,就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阿敏贝勒再张贴一份布告给他们解释一下,那就更加不得了了。 这些奴隶会因为统治他们的高层给他们解释一下而感到荣幸。 “好,如此就听先生之言。” 盛京城太大了,王则之不可能面面具到的把盛京城包围起来。 王则之能做的只是把小六子派出去,不断截杀出城的敌方传信兵。 就算他能防住传信兵,也防不住信鸽、飞鹰之类的鸟兽。 于是,阿敏贝勒传达的命令就在这种情况下给传出去了。 崇祯二年,十一月十五日。 在盛京城北安营扎寨的王则之不断收到哨探们送回来的情报。 一会儿说彰武出现大股敌军,等他们到达新民的时候就不见了。 一会儿说新世出现了大股敌军,他们由新民出城之后就向南去了,并没有前来驰援盛京。 一会儿又说鞍山出现两倍于先前的大股敌军,等他们到辽阳的时候又不见了。 等敌人的情报到达辽阳之后,哨探们开始不断出现伤亡,他们再也探不到更加清晰的情报了。 王则之摊开地图反复研究之后,顿感不妙。 这是一个U型包围圈啊,如果敌人的数量是他的两倍以上,他的这座营寨就被敌人一口吞掉。 盛京之战下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虽然哨探们的伤亡正在不断增加,但是王则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哨探就是军队的耳目,如果连哨探都派不出去,那就说明他们离死不远了。 在这期间王则之并没有贸然攻击盛京城,他只是陈兵在盛京城北震慑着他们。 因为王则之知道,凭他手里的这点兵马根本打不下盛京城。 既然打不下来,干嘛浪费力气去攻打。 崇祯二年,十一月二十日。 被封锁的哨探终于有所突破了。 “报,报,我营左右两翼发现大股敌军,他们正向我营包抄而来,盛京城内的敌兵也已经尽数出动了。” 王则之脸色一变,他没想到,敌人的哨探封锁被突破之时,竟然就是他全军覆没之时。 盛京城北门之下,阿敏贝勒带着范文程坐阵后军,缓缓的出了城门。 他举着单筒望远镜看着远处王则之营地内的大旗。 在王则之中军大帐两侧分立了两杆大旗,一杆上书雁门关游击,一杆上书山西总兵。 阿敏贝勒看完,呢喃着自言自语了一句。 “雁门关游击?山西决兵?明朝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位虎将。” 范文程听到阿敏贝勒的自言自语,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因为皇太极跟他说过,当初他去娘子关查探情况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十分机警的明将,此人自称雁门关游击,至于那人的名字皇太极没有记住,不过却记住了他的军职。 当王则之追击出来的时候,受到了皇太极的伏击。 皇太极看着骁勇善战的王则之,起了惜才之心,希望能够收王则之为己用。 皇太极回到盛京偶尔还会想起这件事,想起来的时候就会跟人说,有一次正好跟范文程说了起来。 对于王则之的机警,聪慧,骁勇善战等等这些优点,皇太极都很是欣赏,他是多么想把王则之收到自己麾下。 可惜了,他们是敌人,这也只能成为一个想法了。 原先范文程听到皇太极讲这件事情的时候,他还觉得皇太极夸大了王则之的能力。 此刻,他在盛京城外再次看到了王则之,一下子就变的重视起来。 他觉得王则之敢孤身深入,攻到盛京城内,要么是因为他有足够的底气,要么就是来送死的。 这两种情况,不论是哪种都不是一个好事情。 因为这两种情况下,金国的兵力在这一战中势必会损失惨重。 想到这里,范文程心生一计,他想要去试一试。 “贝勒爷,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奴才听闻,此部明军有着十分犀利的火炮,如果两军交战,就算咱们赢了,也会损失惨重,不若先由奴才前去游说一番,也许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 “嗯?此计甚妙,你速去速回。” “奴才遵命。” 范文程领命,自信的整了整衣衫,单人单骑向前冲了出去。 阿敏贝勒率领的大军呈山字形倾巢而出,眼看着就要进入红衣大炮的攻击范围了。 就在此时,阿敏贝勒突然下令,他的整个队伍瞬间停了下来。 只见人群中,一人单骑向着王则之的营地而来。 “报,汉人,范文程特来求见。” 不多时,有人来报,王则之听到来人姓名之后,瞬间瞪大了眼睛。 “汉奸来了。” 范文程是一个明朝人,却投靠了金人,从这方面来说,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汉奸。 范文程长于用计,能言善辩,他自信,由阿敏贝勒的七万余大军做后盾,再加上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说服王则之。 范文程被带到王则之的大帐内。 “你所来,为何事?”王则之披甲执剑,面覆盔甲,声音低沉的问道。 “我前来送将军高官厚禄,锦绣前程。” “哈哈哈...这些东西我向来是自己取,还从没听说还能送的。” 王则之仰天狂笑,桀骜的说道。 范文程双目炯炯,对王则之充满了极大的好奇。 到这一刻,他终于知道皇太极为什么会如此看重王则之了,因为王则之的确是一位奇才。 “范文程,北宋名相范仲淹十七世孙,地地道道的汉人,这传说是真的吗?”王则之停下了狂笑,突然高喝一声,声音透过面甲变的铿锵有力。 范文程临危不惧,淡淡的回道:“范氏家族从汉朝以来,无不是汉人,如果将军要骂一句奸贼的话请便。” “哈哈哈...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你是第二个。” “敢问第一个是何人?” “第一个被我杀了。” “前几日,我被盛京中的殿前小厮阻拦,就因为我是个汉人,他为了阻止我入殿议事,也想杀了我。” 范文程听到王则之把第一个厚颜无耻之徒给杀了之后,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淡淡的叙述起来自己的经历。 “佩服,佩服。”王则之抱拳佩服道。 “不敢,不敢。将军才是在下真正佩服之人,当日娘子关一别,皇上放了将军一马,没想到而今能在这盛京城下再次相遇。” 范文程真心实意的对王则之施礼作辑道。 “大明朝的,大汉子民,为何要投靠皇太要呢?” “大明将亡,大金当兴,现在的大明就如同孱弱的老人,更何况已经病入膏肓了。 现在的大金如同新生的孩童,正是生机勃勃之时。” “哼,你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全都学到狗屎里去了。” “在下不是狗屎,在下是金国的使臣,前来劝降将军的。” 范文程听到这些难听的话也不生气,不卑不亢的回道。 范文程的如此作派使王则之很是生气,他真的是第二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了。 “如果我不降呢。” “将军不降,则意味着视大金为天敌,将军看看我身后的十数万大军,他们倾巢而下,将军的这几万人如何阻挡?” 范文程往身后指了指,他在告诉王则之阿敏贝勒可是有十数万大军的。 古代行军打仗都喜欢虚报人数,范文程也开始用这招了。 “哈哈哈...我这儿可有五万精兵强将的,他们早就已经饥渴难耐了。” “何为饥渴难耐?” “吃敌肉,喝敌血,抽筋扒骨,砍敌头。” 范文程闻言倒吸一口冷气,他怎么也没想到王则之是第二种。 他是来送死的,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活着返回明朝。 这个时候范文程都有些迷茫了,大明朝是真的气数将尽了吗? 奇才疯子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凭你们这十几万人,想要把我们这五万人吞了,绝对要崩碎你们一嘴牙。” 王则之抽出佩剑,准备杀人了。 “难道你们都不想活了?你们就没有人想活下来吗?”范文程环顾四周,看着帐内帐外的人,激动的问道。 “战!” “战!” “战!” 帐内的杨国和小六子,高声回应,帐外的军士听了也跟着附和起来。 片刻后,战声响彻四野,一浪高过一浪。 “汉奸,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中军大帐内,王则之对着范文程高喝道。 “呵呵...”范文程听到王则之要杀他之后,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冷笑起来。 “将军想杀便杀,我不过一介书生罢了,死了也就死了,就是可惜了将军麾下的这些好男儿啊。” 范文程摇头叹息道。 “噢?那我倒想要听听了。”王则之把刀一手,坐了下来了。 “我大金皇上此次攻掠京师,并不是为了占据京城,而是要搅乱明朝的局势,迫使当朝皇帝回兵自保,减轻中原流寇的一些压力。 眼下,我大金皇上的这个目的已经达成了,料想不出半月,我大金皇上就会班师回朝了。 到时候就算你从此地逃出去,你也活不成,不止你活不成,你麾下的兵马同样也活不成。” 范文程侃侃而谈,对着王则之劝说道。 “呸,老子自打娘胎里出来,就从没想过能够活着回去。 皇太极回来又怎么样? 大明朝子民千万,兵马百万,现在各地勤王兵马都在驰援京师。 别说半月,就是一个月皇太极都回不来了。 京师内的兵马确实少,可是京师号称铁壁雄关,凭皇太极手里的那点兵马,就是全都堆死了也未必能够攻打下京师。 我猜,不到明年皇太极回不来。” 王则之悠闲的分析着双方的优劣,把手里的刀轻轻的拍在护臂上,发出一阵有规律的声响。 范文程听着王则之的分析,只觉头皮发麻,加上刀刃磕碰护臂的声音,渐渐的他开始变的焦躁起来。 别人不知道京城有多么难以攻打,范文程不可能不知道。 京城,是历史上最后辽的陪都及金、元、明的都城。 1368年(洪武元年)八月,明朝将军徐达攻陷元大都。由于元顺帝不战而逃,城市未受到破坏,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但是由于城池过大,不利于防守,于是徐达决定将北城墙向南移2.8公里,放弃城北的城市建设预留用地。 同时用城砖将城墙外侧包砌起来,以提高其防守能力。 1370年,明太祖朱元璋封四子朱棣为燕王,就藩于北平。 1379年燕王府竣工,1380年朱棣之国。 1398年,朱允炆继位,是为明惠帝,改元建文。 1399年(建文元年)四月开始削藩,史称“建文削藩”。 1399年,朱棣发动靖难之役,于1402年夺得帝位,是为明成祖,于1403年改北平为北京,简称京,又称京城。 1406年(永乐四年),开始筹划迁都北京,并在燕王府基址上营建西内。 次年西内落成。 1409年在昌平天寿山营建寿陵。 1416年(永乐十四年)起,开始摹仿南京故宫营建北京宫殿。 1420年,建成紫禁城宫殿、太庙、太社稷、万岁山、太液池、十王府、皇太孙府、五府六部衙门、钟鼓楼,同时将南城墙南移0.8公里,以修建皇城。 1421年(永乐十九年)正式迁都北京。此后又在北京南郊修建了天地坛和山川先农坛。 1436年至1445年,明英宗又对北京城进行了第二次增建,主要工程包括:将城墙内侧用砖包砌;开挖太液池南海;建九门城楼、瓮城和箭楼;城池四角建角楼;城门外各立牌坊一座;护城河上的木桥全部改为石桥,桥下设水闸,河岸用砖石建造驳岸。 整修之后的京城周长45里,形成了极其坚固的城防体系。在京城远郊建设了皇陵以及昌平城、拱极城和内长城等防御设施。 京城建成后,曾多次面临蒙古瓦剌部的入侵,1476年(成化十二年)提出在京城外加筑外城的建议。 1550年(嘉靖二十九年)开始修筑前三门外的关厢城(三座独立于城门之外的小城),但由于需要拆毁的店铺民房甚多,民情汹惧,工程不久即停止。1553年(嘉靖三十二年)又决定利用元大都土城遗址,四面环绕修筑京城外郭城。 最初规划的外城长七十里,东西十七里,南北十八里,设城门十一座、敌台一百七十六座,西直门外和通惠河设置水闸两处,其他低洼地带设置水关八处。 由于工期浩大,在严嵩的建议下改为先修筑南面,将正阳门外的大片繁华市区包入,得到嘉靖帝的许可。后因用兵频繁,再加上1557年紫禁城大火灾后将财力物力集中于宫殿的重建,因此外城一直没有再筑。 1564年增筑外城各城门的瓮城。嘉靖初年还在四郊新建了地坛、日坛、月坛。 由此形成的京城布局此后一直延续了近数百年。 别说皇太极用十万人命去填,就是用二十万人命都不一定能攻得下来。 “京师不仅是一颗诱人的果实,同样也是一个致命的陷阱,如果皇太极一味的贪胜,最终他会被拖死在京师。 京师的城墙凭他手里的那点人是攻不下的。 时日久了,大明朝的百万雄师陆续入城勤王,到时候皇太极想走也走不了。” 王则之说到这里,站了起来,把手里的刀找到了肩上。 范文程听到这里呼吸渐渐急促,他知道王则之说的是真的。 而且,没有人比他更明白,皇太极根本就没有打算攻下京师,此次前去攻明最大的目的是为了剪除袁崇焕。 为了剪除明朝布置在辽东的一员大臣,皇太极就要倾尽举国之力,可以想像现在的大明有多么的难以对付。 “如果我猜的没错,很快皇太极就会进入腹背受敌的险境。” “你说的对,你看的也很远,难怪皇上如此看重于你,心心念念的想要收你于麾下。” “你是说娘子关那次?” “没错。” 皇太极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雄主,历史对他的评价更多的是聪睿绝伦。 从他善用汉人,经常策反明朝边关守将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 皇太极不仅是一个奇才,更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王则之没有想到,在现在范文程的眼中,王则之同样是一个奇才,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范文程没想到,王则之看事情会这么准确,更没想到王则之会带着三万兵马,孤军深入金国的腹地。 炮灰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就凭你还想骗本将军,真是笑掉大牙了。 本将军知道,皇太极根本不会强攻京师,他顶多驻扎在京师城外,围而不攻,伺机歼灭前来驰援的几股弱军罢了。 等他杀了几股老弱病残之后,就会耀武扬威一番,随后班师回朝。 当然,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皇太极是回不来了。 我敢打赌,他肯定被入京勤王的明军牵制住了。 如果他贪功冒进,那就是死路一条。” 王则之对着空气挥舞了一些刀,刀刃划过空气,直扑范文程的发稍。 范文程的额头冷汗直冒。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王则之,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明将怎么会把形势看的这么透彻。 “你可以死了。”在范文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王则之一刀捅进了范文程的肚子里。 “为...什么?”范文程死死的抓着插入肚中的刀刃,十分不解的问道。 “你身为汉人,却甘为金国鹰犬,我要替大明清理门户,我跟你说那么多废话,只是想让你死个明白。 皇太极的那些算计,我早就知道了。” 王则之说完狠狠抽出了刀刃,范文程拼命的捂住伤口,摇摇晃晃的向帐外跑去。 他要回去,他要回去告诉阿敏贝勒,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歼灭此僚,此僚不死,后金危矣。 可是,人的肚子被捅破了,就像气球泄了气,他怎么可能跑的掉。 范文程只是走了两步,就不甘心的倒在了地上。 他倒在地上一时半刻没有气绝,他用手抓着地面,艰难的向着帐外爬去。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卑鄙...无...” “你算个什么来使,你不过是个汉奸罢了,我杀你是为明朝清理门户。” “你...噗!”范文程被气的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的指着王则之。 “你...不死,大金...w...”范文程嘴里的那个亡字还没说完,他的手就无力的垂了下去。 范文程少好读书,于万历四十三年在沈阳县学考取了秀才,也就是说这范文程的学识是相当厉害的。 在王则之和他说了这么多话之后,他就知道王则之是个了不得的人了。 他更知道,他要无功而返了。 只是,他怎么也没到,他会死在王则之的手里。 范文程之所以会死在王则之手里,那是因为王则之特别狠汉奸。 就是这么简单。 “把他的头砍了,绑在他的怀里,给他嘴里塞一封决战书,送回去。” 王则之冷漠的用布擦拭着手里的刀,下令道。 范文程就这么死了,当他的马驮着他返回阿敏贝勒的大营时,阿敏贝勒当下就怒了。 他的这种怒并不是真的愤怒于王则之杀了他的使臣,他的这种怒,是在害怕皇太极回来后和他清算。 整个盛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范文程是文馆之首,深受皇太极信赖。 现在阿敏贝勒派他去劝降,结果被敌人杀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阿敏贝勒是在借刀杀人。 虽然说阿敏贝勒的心底其实也非常讨厌范文程,可是这种讨厌还没到杀害范文程的地步。 因为,无论怎么说,这范文程可是为金国效力的汉臣。 “杀!传令全军,把眼前的敌人给我杀光!” 阿敏贝勒被气的脸红脖子粗,抽出佩刀怒吼着下令道。 于是,他麾下的七万余大军,以汉人奴隶步卒为先锋向着王则之的大营发起了冲锋。 王则之的营地,防守森严。 四周最外围布置了品字坑,用以防备金人的骑兵。 品字坑后是铁丝网,铁丝网后是壕沟,壕沟后面又是铁丝网。 王则之的本部兵马就在这层铁丝网之后。 努尔哈赤时期,曾经下过一道铁令,对阵明军必用盾车。 可是,阿敏贝勒从来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过。 直至此刻,他都没想过用盾车阻挡王则之的炮弹和火铳。 汉兵都是临时招募上来的汉人奴隶,他们并不骨配备战马。 在阿敏贝勒眼里,这些人就是冲锋陷阵的炮灰。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用盾车的原因。 因为他已经有了比盾车更好的。 阿敏贝勒害怕这些人和建州卫内的汉兵一样造反,配给他们的武器装备都是最差的。 “呜呜~呜呜~” 代表攻击的号角声响起。 这些汉兵就像一群乌合之众,他们毫无章法的聚集在一起,向着王则之的营地发起了冲锋。 似乎聚集起来能够使他们的胆气更足一些。 “杀!杀官兵!” “杀官兵领赏!” “杀!” 这些人经过奴化控制,又被军中的赏赐刺激,一个个嗷嗷怪叫着奋力奔跑起来。 “火铳兵一次全发,有弓箭的轻骑们,持箭,二两发,三次,箭雨打击,火炮手远程打击敌人的中军骑兵。” 冲过来的汉人步卒阵形极为密集,非常适合远程武器,集火攻击。 阿敏贝勒亲率的数万金国骑兵,才是精锐,用火炮集火攻击他们是最佳的作战方案。 传令兵接到王则之的命令,开始挥舞旗帜,敲响战鼓。 “咚~咚~” 低沉有力的鼓声响起,一阵令人热血澎湃的气氛荡漾开来,王则之麾下的兵马立刻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 冲过来的敌人,人头涌动,如同海浪,汹涌着冲了上来。 王则之举起单筒望远镜,除了人头还是人头,一望无际的人头,黑压压的一片,就像一群觅食的僵尸。 如他一般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开始头皮发麻起来。 潮水般的敌军坚定的向着王则之的营地冲杀了过来。 阿敏贝勒率领的金国骑兵们缓缓的吊在奴隶步卒的后面,他们要等这些炮灰冲破品字坑和铁丝网壕沟阵地之后,才会发起冲锋。 奴隶步卒们已经进入了鲁密铳的攻击范围。 “啪......” 如同爆竹一般的枪响在短时间内汇聚成一片,就像只放了一枪一样。 火铳兵的阵地前升起一片烟雾,紧接着,冲过来的奴隶步卒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倒下了一大片。 这就导致发起冲锋的步卒前锋眨眼间全军覆没了。 跟在他们身后继续冲过来的奴隶步卒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最前面倒下的一具具尸体,渐渐放缓了速度。 吊在最后的阿敏贝勒见状,立刻下令屠杀落后的奴隶步卒,逼迫着他们继续进攻。 “啊!” “他娘的快冲啊,不要堵着老子领赏!” “你想死别连累老子,给老子让开!” 奴隶步卒最后方的兵士受不了这种高压屠杀,纷纷推着前面的人动了起来。 于是第二波密集冲锋以数倍于先前的速度冲了过来。 勾引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当他们冲过来的时候,火铳兵们正在填装弹药,一时半刻无法发起有效攻击。 守在营内的轻骑们静静等待着他们到达攻击距离。 “十息后到达弓箭射程。” 测距兵挥舞旗帜,开始报数。 “预备!” 所有身带弓箭的轻骑们开始弯弓搭箭。 “到达射程!” “二连发,三次,射击!” 所谓的二连发三次,就是每次以极快的速度齐射出两箭,连续射击三次。 “咻!” “咻!” “咻!” 三片箭雨如同极速前进的猎豹狠狠插入了奴隶步卒的阵形当中。 正在冲过来的奴隶们,有些被一箭射入脑门,如遭电击一般,瞬间倒地,就那么死去了。 有些先被射中腿脚,再被射中身体,接着眼窝里,面门上还被射了几箭。 从他们中箭到倒在地上的过程当中,就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要知道,王则之带来的轻骑是最多的,杨国麾下有一万骑,小六子麾下有一万骑。 每人射六箭,就是十几万箭。 在这种程度的箭雨打击下,阿敏贝勒好不容易招募而来的奴隶步卒,就这么被消灭了三分之二。 原本正打算率领金国骑兵精锐发起冲锋的阿敏贝勒,瞬间愣神了。 他看着战场上被箭雨射成刺猬的奴隶炮灰们,只感觉头皮发麻。 “叫这些奴隶继续进攻,若有退者,以逃兵罪论死。”阿敏贝勒高喝一声,叫麾下的骑兵用弓箭远程射击残存的奴隶炮灰继续攻击。 那些奴隶如果战死了他们的家人还能得到金人的庇护,如果逃跑他们的家人就得继续为奴,关键是他们干的活会更加辛苦。 在这种先提条件下,这些奴隶一咬牙,继续向着王则之的大营发起了冲锋。 王则之用单筒望远镜看着冲过来的这点人,神情严肃。 “给他们一些有尊严的死法,放他们进来打。” “得令。” 轻骑们领命,静悄悄的盯着敌人冲过鲁密铳的攻击距离,冲过弓箭的攻击距离。 这些奴隶炮灰冲了很远一段距离,他们在发现自己没死之后,一个个状若疯狂的开始发足狂奔。 没死就意味着他们距离攻入敌营不远了。 只要他们能够攻入敌营,他们的家人就能受到金人的优待,如此,他们就是死了也值得了。 “杀!狗官兵就在前面了。” “杀官兵!” 说实话,明朝末年官兵的声誉真的不怎么好。 这些官兵常年被上官剥削,压榨,加上经常不发粮饷,于是他们就私下里拉帮结派,开始打家劫舍。 被他们抢过的百姓给这些官兵起了一个名字,叫贼军。 “啊!” “啊!啊!啊!” 奴隶步卒们掉到了品字坑的陷阱里。 品字坑就是在营地外挖掘出若干间隔的坑洞,一三排对直,中间排错开,面形成的品字形坑。 在品字坑的坑洞里,布置了一根根的木刺,如果敌人攻过来就会掉到陷阱里,被木刺捅成马蜂窝。 奴隶炮灰们攻到了品字坑前,最前排冲的最快的全都掉进去被捅了个对穿。 哪怕如此这些奴隶炮灰丝毫没有畏惧,反而因为摸到了营地边缘而兴奋。 这是因为阿敏贝勒在招募他们的时候承诺给他们,只要他们战死了,他就会优待他们的家人。 如果能够杀敌,阿敏贝勒就还他们的家人以自由之身,不再是奴隶。 眼看着自由在望,他们怎么会退缩呢。 这些奴隶炮灰一个个嗷嗷怪叫着踏着同伴的尸身,开始推铁丝网。 “再等等,让他们推,待敌军骑兵冲入弓箭射程时火力全开。” 王则之举起单筒望远镜,他发现远处的阿敏贝勒动了。 战场上没有善心可言,王则之并不是真要放这些奴隶炮灰进来。 他是要勾引躲在奴隶炮灰身后的金国骑兵。 这些人才是他真正的心腹大患。 “杀!敌人没有箭矢,没有炮弹和火药了,给我杀!” 阿敏贝勒就是这么冲动,在他发现奴隶炮灰们冲到铁丝网阵地的时候,立刻下令精锐骑兵们发起了冲锋。 骑兵冲锋远比步兵快的多。 当奴隶炮灰们推倒第一道铁丝网,跳到壕沟里开始挖土填壕的时候,敌人的骑兵已经冲到了弓箭的射程之内。 “火铳兵分为三小段,放!” “啪啪啪!” 已经填装好弹药的火铳兵们,分成了三个较小的队列,开始梯队射击。 阿敏贝勒看到火光升起,立马举起望远镜查看起骑兵伤亡来。 当他看到骑兵们只损失了几百之后,变的大胆了起来。 他以为王则之真的没有武器弹药了。 他不相信谁能在大金国的眼皮子底下把这么多辎重弹药运过来。 “传令,全军进攻!” 阿敏贝勒被王则之布置的假像迷惑,下了全军出击的命令。 “呜呜~” 代表全军出击的号角声响起,正在冲锋的骑兵们士气大盛。 一个个怪叫着,一边狠甩马鞭,一边弯弓搭箭进行骑射。 “盾!” “护!” 王则之见状,立刻下令军士们举起滕牌进行防御。 滕牌的防御范围不比长方盾,总会有防守不到的地方。 一些运气差的军士,不断被敌人刁钻的箭矢射中,摔倒在了马下。 看在远处的阿敏贝勒眼里,就是眼前的明军不行了。 “随本王杀敌!” 阿敏贝勒嗜血的舔了舔嘴唇,甩动马鞭也冲了上去。 “报,敌军首领距离八百步。” 虽然王则之不知道领军的首领是一个贝勒,不过他也知道能够有华丽大纛的人绝对不是一个小头目。 加上这个头目能够指挥上万大军攻击他,王则之更加觉得此人不是个小人物了。 所以,他一直在放水。 他要把敌方的首领勾引出来。 “七百步!” 测距兵一边紧张的计算,一边高声报数。 “距离六百六十步,炮高四分五度,用药四斤八两,红衣大炮四门,齐射。” 王则之下令,火炮手们立刻行动起来。 阿敏贝勒是骑的快马冲锋,攻击距离肯定也得跟着变化,要不然根本打不中他。 “嘭!嘭!嘭!嘭!” 四枚红衣大炮射出的炮弹,激射在阿敏贝勒的左右两侧,把他的随从打死打伤了一片,就是没有击中他一丝一毫。 “哈哈哈...天助我也,此部明人完了,哈哈哈...” 阿敏贝勒见自己从火炮轰击中活了下来,立刻放声大笑起来。 正在攻击冲击王则之阵地的骑兵们闻言,一个个精神大振,更加疯狂起来。 厉害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既然王则之想要勾引阿敏贝勒,那就得下血本。 就在此刻,那些奴隶炮灰已经把壕沟填了一半,极个别的已经跨过铁丝网,向着王则之的大营冲了过来。 虽然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杀死。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奴隶炮灰冲过了防线,王则之麾下的兵马伤亡越来越大。 当这个数字达到千人,敌军骑兵快要冲过弓箭攻击距离极限的时候,王则之下令了。 “红衣大炮轰杀敌军首领,弗郎机炮火力全开,把敌军骑兵给我拦下来,火铳兵继续三段射击,弓箭三连射,直至力竭。” 早就憋坏的火炮手,经过先前的试射已经抓准了阿敏贝勒的冲锋速度。 他们迅速调校距离,填装弹药对准了阿敏贝勒。 一片吼声中,各弹药手快速从弹药车中取出发射药包,一一放入炮膛之中。 最后各个装填手们,抱着沉重的炮弹,使劲推入各炮炮膛之内。 各门火炮准备完毕。 “发射!” “轰隆隆~” 在红衣大炮的一片轰鸣声中,阿敏贝勒连人带马被轰杀的不见了踪影,在阿敏贝勒原先冲锋的位置只有一片烟尘。 在红衣大炮响起的同时,弗郎机炮开始发威了。 弗郎机炮的优点就是射速快。 原本冲过来的金国骑兵正在兴奋的吼叫,他们以为马上就可以冲到敌营大杀特杀了。 在他们脸上的兴奋仍旧保持的时候,数百发弗郎机炮的炮弹向着他们抛射了过来。 一颗弗郎机炮的炮弹呼啸而来,激射在最前方敌人战马的马头上。 战马上的敌人只来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他就亲眼看着战马的头颅被炮弹射成了肉泥。 巨大的惯性将敌人从马背上甩了下来,那人顺着地面滚了几滚,就被紧随而来的箭矢射穿了。 到他死的时候,他的眼中满是疑惑。 他不明白,他只是从马背上摔下来了,怎么就死了呢? 无数尖锐刺耳的呼啸声传来,听起来象是铁棍在铁皮上摩擦一样。 让人听了心烦意乱,恨不得将耳孔塞紧。 轰隆隆,巨响声中,越来越多的骑兵倒了下去。 噗噗噗噗噗,到处都是被炮弹射碎,被箭矢射入身体的声音。 一个金兵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扑倒在地,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摆在他面前,那人头头盔掉落,露出脑后细长的金钱鼠尾猪尾辫,他的双眼瞪得大大的,满是恐惧与不可思议。 那金兵被吓的坐直了身子,只是他刚坐直就朝着后方倒了下去。 等他倒下去的时候,在自己的身旁发现了一双熟悉的腿。 仔细一看这不就是自己的下半身吗? 想到这里那金兵眼前一黑,再也没了生息。 原来在他的战马被击中的同时,紧随而来的另一发炮弹击中了他的肚子。 炮声、铳声、箭雨,毁灭性的打击一波紧接着一波。 在这么犀利的打击下,仍旧有很多敌人骑兵踏着奴隶炮灰的尸体冲过了品字坑 跃过了壕沟,翻过了铁丝网和铁丝网后面的军士们厮杀了起来。 首先遭殃的就是火铳兵,因为他们填装弹药根本来不及,仓促之间,能只挥舞枪托进行反击。 他们没有轻骑的灵活,没有钢甲重骑的坚固铠甲,始一接敌就发生了惨重的伤亡。 “钢甲重骑分一半兵马支援火铳兵。“ 王则之见状立刻下令整装待命的钢甲重骑行动起来。 火炮兵那边暂时不用担心。 第一是他们的火力够猛,几百发炮弹下去,他们的面前空了一大片,已经没有敌人刚从正面应其锋芒。 第二是他们靠近轻骑,有轻骑的保护,就算敌人冲上来了,他们大不了弃炮逃命。 火炮手都是宝贝,死一个少一个,也是王则之唯一一个允许逃跑的兵种。 王则之把敌人放的太近了,这就使得速度足够快的敌人骑兵不断冲了过来,开始与列阵待敌的轻骑们拼杀。 列阵待敌的骑兵,遇到冲杀的骑兵很是吃亏。 只是刚刚接触,轻骑的前锋就死伤了一排。 王则之内心焦急,可是又没有办法。 毕竟敌人的数量比他的多。 “让轻骑们留一条通道给钢甲重骑。” 传令兵领命,挥舞旗帜,吹响号角,燃放烟花,多方面传递命令。 此时的战场上一片混乱,敌我双方已经开始近战拼杀了。 如果单纯的靠旗帜传递命令,很可能传递失效。 因为大家都在奋力杀敌,极大的可能会忽略指挥旗语。 “钢甲重骑冲到那个位置,就是那个头目倒下的位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残破的衣物也行。” 王则之指着阿敏贝勒倒下的位置,示意钢甲重骑冲过去。 钢甲骑的头目领命,合上面盔,抽出大刀一挥,猛然冲了出去。 轻骑们在收到命令之后立刻从中间让开了一条道路。 攻过来的敌军骑兵以为是他们击穿了敌营,纷纷向着这条通道中冲了过来。 钢甲重骑们看着通道内策马冲过来的敌人,紧了紧手里的大刀,加速迎了上去。 随着第一个敌人被钢甲重骑一刀削首,一场残酷的屠杀开始了。 无论是皮甲、铁片甲、鱼鳞甲,还是八旗军的精甲全都抵抗不住钢甲重骑的冲击。 轻骑们让开的这条通道内眨眼间血流成河。 钢甲重骑谨记王则之的命令,一路冲到了阿敏贝勒的位置。 在这里,被尘土埋在地下的阿敏贝勒被钢甲重骑沉重的马蹄声震醒了。 他的耳朵里一片耳鸣,阿敏贝勒摇了摇脑袋,拍了拍耳朵里的尘土。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看着眼着威武雄壮的钢甲重骑,怒声呵斥起来。 “放肆,我乃大金国的贝勒,见了本王还不行礼?” 钢甲重骑的将领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一刀背把他拍晕,一把抓到了马上。 随后,他们在这个位置排列好位置,调转马头向回杀了过去。 王则之的营地内到处都是厮杀。 甚至,中军大帐的四周都不断有敌人杀过来。 如果不是王则之的亲卫们武艺精湛,死命保卫。 中军大帐很可能就要保不住了。 之所以会这样,一个因为王则之把奴隶炮灰放了进来,使他的防御出现了漏洞。 另外一个,就是他小看了骑兵冲锋的威力,被敌人冲了进来。 金人的骑兵能纵横辽东多年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王则之看着骁勇的金人骑兵们也不得不感叹,这些人果真是厉害。 招降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当钢甲重骑带着阿敏贝勒回到中军大帐的时候,金兵们越发的疯狂了。 王则之的中军大帐变成了整个战场的中心。金兵们想要抢回阿敏贝勒,王则之麾下的军士想要保护王则之,奋力的阻挡着。 支援火铳兵的钢甲重骑保护着幸存下来的火铳兵,开始对敌人进行远程打击。 押着阿敏贝勒回到中军大帐的钢甲重骑,下马列阵,组成了一道钢铁墙壁,死死的挡着冲过来的金兵。 金兵的人数虽然比王则之多,但是他们的主帅,阿敏贝勒被捉了。 他们失去了主心骨,乱了分寸。 在这种情况下,王则之这边的兵马人数最少的班,到人数最多的营,都有将领指挥战斗。 胜利渐渐的开始向着王则之这边倾斜。 “你是何人?”王则之给阿敏贝勒脸上泼了一碗水,浇醒了人。 “放肆,本王乃大金国的贝勒爷!” 阿敏贝勒身为金国的四大贝勒之一,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 他刚被泼醒就怒了。 “莽古尔泰、代善、阿敏,你是哪一个?” “本王乃阿敏贝勒,你是明朝哪个将领,为何我从未见过你?”阿敏抬头挺胸,气势汹汹的问道。 “吾乃大明上将王则之,山西总兵,一品荣禄大夫。”王则之摆了个戏架子,一本正红的回道。 “本王技不如人无话可说,只是没想到今日会死在你的手里,明朝的一品大员,也还配杀本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阿敏贝勒把脖子一横,一幅死猪不怕开水汤的样子。 “我还不想杀你,你是个聪明人,你看看,你带出来的兵马快要全军覆没了,下令让他们住手吧,我可以饶他们不死。” 王则之指着帐外不断冲过来被钢甲重骑砍死的金兵,示意阿敏贝勒认清眼下的形势。 阿敏贝勒仔细观察了一下,他就发现,由于自己被擒,他带的兵马已经乱了分寸,而王则之的兵马,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把他的兵马分割成无数小块,正在逐步蚕食。 按照眼下的打法,不出一日,他带出来的这些人都要死在这里。 “你为什么不杀我?”阿敏贝勒狐疑的问道。 “因为我喜欢你,我听说你曾纵横高丽,所向披靡,杀的那些棒锤屁滚尿流啊,我看你是个人才,希望你能够归顺大明。”王则之无比严肃,一本正经的回道。 王则之不杀阿敏贝勒,那是因为他知道阿敏贝勒死定了。 努尔哈赤生前曾定下“四大贝勒共治国政“制度,皇太极虽贵为大汗、四大贝勒之一,但他的实力依旧不如其余三位贝勒。所以他依旧伏低做小,提议与其他三位贝勒南面而坐、共治国事。 可是凭借皇太极的野心,他肯定是不愿意与他人共分权力。可是他的这三位哥哥代善、阿敏、莽古尔泰毕竟拥护他登基为大汉,实力又远在他之上,皇太极即便心中再不是滋味,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短暂的和谐是暂时的,以皇太极的心智,他迟早会做到中央集权式的统治。 既然不敢当面与三位哥哥撕破脸,那就是从他们身上找漏洞下手,以某些罪名治其于死地。 代善、阿敏、莽古尔泰这三个人应该先对谁下手呢?皇太极将目标转向了阿敏。 为什么,原因有很多,首先,阿敏是努尔哈赤的弟弟舒尔哈齐的儿子,而代善、莽古尔泰都是努尔哈赤的儿子,在远近亲疏上,阿敏不占优势。 皇太极是想要中央集权,成为无人约束的大汗,阿敏、代善、莽古尔泰都是他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自然是都要除掉的。我们却发现,代善却活得好好的,于六十六岁寿终正寝。 代善能够做到如此,有一部分原因是其为人处事无可挑剔,让皇太极无错可寻,又识时务。 天聪元年,皇太极派阿敏前去攻打朝鲜。 皇太极想拿下朝鲜的目的很明确,拉拢它的好处就是,第一让朝鲜成为后金的后方支援,为其输送粮食等物资;第二使朝鲜不在成为明朝的藩属、与后金作对。 然而阿敏却不这么想,在占领朝鲜后,他产生了封疆裂土、就地为王的念头。 不过,这个危险的想法最终被他的亲弟弟济尔哈朗劝了下来,阿敏放弃了这个计划,转而下令纵兵抢夺三日,之后扬长而去。 可是阿敏在朝鲜烧杀抢掠,使得后金与朝鲜原本的和谐关系的破裂,这下子皇太极美好的计划被阿敏搅黄了。 所以说,皇太极早就不满阿敏贝勒了。 只是皇太极缺少一个理由和机会除掉阿敏贝勒罢了。 “大金的贝勒绝不投降。” “话不要说的太绝,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啊,要不然等皇太极回来,你也难逃一死。” 王则之用刀背拍打了下阿敏贝勒的肩膀,命人给他松绑。 阿敏贝勒被王则之放了开来,他活动了一下身体,低头思考起王则之的话来。 如果谁他不想当皇帝自立那是不可能的,曾经他就这么想过,只不过时机不成熟被人阻止了下来。 他相信,皇太极肯定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现在他连战连败,丢失数城。 而今又把固守国内的兵马尽数折在了这里,皇太极回来如果要治他的罪,他就死定了。 更何况,皇太极最宠信的文馆汉臣死在了他的手里,这些汉臣又素来与他不合,如果皇太极找他算这笔帐,他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杀!杀光明狗!”阿敏贝勒想到这里忽然变的暴躁起来。 他似乎被皇太极吓到了,现在的他非常害怕皇太极回来给他算帐。 “啪!” 王则之直接甩了他一个耳光。 “满蒙汉皆是一家,你看看,咱们都是黄肤黑发黑眼,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们当成敌人呢?” 金国领土的极北之地靠近罗刹国,王则之相信他们看到过白肤的他国人种。 阿敏贝勒闻言,心底产生了一些疑惑。 他确实见过别国人种,这些人不止肤色和他们不一样,就是头发和眼睛都和他们不一样。 “我敬你是条汉子,给你和你的人一条活路,叫他们住手,我放你和你的兵离开。” 王则之愿意放阿敏贝勒离开并不是说他仁慈了,而是他不想继续打下去了。 以目前两方人马的拼杀,他手底下的兵除了钢甲重骑,各部的损失已经快过半了,如果继续打下去,他就是能在亲卫和钢甲重骑的保护下逃出去,也不会好过。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盛京城上锦旗招展,人影绰绰。 如果这些人在王则之和阿敏贝勒拼的两败俱伤的时候,突然杀过来,王则之不敢保证他能活下来。 哲哲与皇叔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你能帮我带句话给皇太极吗?”王则之对阿敏贝勒问道。 “你说说看。” “你转告皇太极,本将五年内要踏平金国,这话你敢带给他吗?” 王则之挑衅的对阿敏贝勒说道。 阿敏贝勒被王则之轻蔑的神情刺激到了,二话不说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哼,有何不敢。” “如果皇太极不想我踏平金国,那就要递交和平条约,金国每年向本将提供黄金十万两,白银百万两,皮毛、药材百车。” “敢问将军能向我金国提供什么?” “五年内,不打你们。”王则之挑了挑眉,轻佻的回道。 “你觉得这公平吗?”阿敏贝勒对王则之怒目而视。 “弱者没有发言权,落后就要挨打,弱肉强食嘛。” “休想!你这是强盗。” “呵呵...说的你们不是强盗似的,如果皇太极不同意,那本将就年年来一次盛京,打的你们丢盔弃甲,鸡犬不宁,直到你们的皇帝跪下来,乞求和平为止,后会有期,你走吧。” 王则之把刀入鞘,背对着阿敏贝勒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围在中军大帐四周的钢甲重骑让开一条道路,示意阿敏贝勒可以走了。 “住手,全部都给我住手。”阿敏贝勒见状,连忙命令麾下的兵马停止攻击。 先前正在拼杀的两方人马纷纷停止攻杀,握紧手里的武器谨慎防备着对方。 阿敏贝勒回到自己的队伍里,骑在马上看了一眼王则之的中军大帐,返回了盛京城。 当阿敏贝勒带着残存下来的万余兵马来到盛京城下的时候,却被拦了下来。 原来,在他带着大军出城迎战失利的时候。 皇太极的大福晋,额尔德尼琪琪格,率领宫中的太监、巡守、护卫、城中官员、皇亲国戚、功臣宿将,带着他们的家丁守到了盛京城的北门上。 虽然说后宫不得干政,不过在此危亡之际,如果还迂腐的遵守旧规,盛京城就会有灭顶之灾。 “城上是何人,还不快快下吊桥,打开城门,我等久战疲乏,需要入城歇息。” 给阿敏贝勒牵马的小兵,站在盛京城外的护城河旁高呼起来。 他刚说完,一支箭矢咻的声射到他的脑袋上,击杀了他。 阿敏贝勒一惊,他不明白盛京上的守军为何要杀他的人。 他勒紧缰绳,骑着马来回走了两步。 城墙的垛口后,一位丽人缓缓的走了出来。 博尔济吉特氏,名额尔德尼琪琪格,皇太极第三任大福晋。 万历四十二年(1614年)四月,十六岁的哲哲(“哲哲”为崇德后宫妃嫔对孝端文皇后的称呼,即“姐姐”)远嫁二十二岁的皇太极为妻(当时大福晋是继妃乌拉那拉氏,所以此时哲哲应为侧福晋)。 莽古斯是科尔沁部首领之一,在明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九月,他曾与弟弟明安、叔伯兄弟翁果岱一起,率兵与海西女真的叶赫等部落组成“九部联军”,合攻努尔哈赤,被杀得大败而回。 后来因看到建州女真的势力日益强大,再加努尔哈赤又频频使出了恩威并施的手段,才开始与其互通婚嫁,结盟修好。 在哲哲出嫁之前二年,她的叔叔明安将女儿(即安布福晋)嫁给她的公公努尔哈赤,此举是蒙古贵族首次与努尔哈赤家族通婚,开了满蒙联姻之先河。 哲哲出嫁之前数日,蒙古扎鲁特部的两位女子分别嫁给了努尔哈赤的次子代善和五子莽古尔泰。这样算来,哲哲可称作是满蒙联姻的第四人,科尔沁部与努尔哈赤家族通婚的第二位。 迎娶之际,皇太极率领部下从赫图阿拉城(今辽宁省新宾县满族自治县永陵镇)出发,北行三百余里到达辉发部(今吉林省辉南县境)扈尔奇山城,在此杀牛宰羊举行隆重的迎亲仪式和结婚仪式。 天命十年(1625年),她十三岁的侄女布木布泰嫁给皇太极。 后金天命、天聪年间,在满蒙联姻的鼓乐奏鸣声中,蒙古科尔沁部博尔济吉特氏莽古斯的女儿哲哲,莽古斯之子宰桑的女儿布木布泰和海兰珠,先后步入清宫,都嫁给了后金大汗努尔哈赤的第八个儿子皇太极,成为姑侄三人同事一夫。 这种不计辈分的婚姻,在当时的满蒙礼俗中是完全正常的。 天命十一年(1626年),皇太极继承汗位,封哲哲为“大福晋”。 大福晋就是主持亲王家政的主妇,管理后宫一切事务,包括对其它侧福晋及庶福晋的管束。哲哲之所以受到如此重视,获得大福晋的尊贵地位,主要还是她出身于蒙古大领主世家,是清朝初期的联姻制度的核心。清初婚姻制度非常重视门第高低。 天聪元年(1627年),哲哲之母蒙古科尔沁大妃多次从科尔沁来到盛京,皇太极均以大礼相待。 哲哲的丈夫皇太极,当时与他的次兄代善、堂兄阿敏、五兄莽古尔泰,并为后金四大和硕贝勒,位居第四,称四贝勒。 他幼年从军,能征善战,屡立奇功,深得父亲努尔哈赤赏识。 哲哲并非皇太极的第一位妻子,在她出嫁时,皇太极至少已经娶过两妻。 一位是元妃钮祜禄氏,她是后金开国功臣额亦都的女儿,当时已经生有一个儿子,就是皇三子洛博会;另一位是继妃乌拉纳喇氏,她是乌拉部贵族博克铎之女,当时已经生有两个儿子,即皇长子豪格和皇二子洛格。 由此看来,刚嫁给皇太极的哲哲,在其诸位妻妾之中并非是地位最高的,至少元妃和继妃二人都应排位在她之上。 但随着时光的推移,后金越来越重视与蒙古各部,特别是科尔沁部的联盟关系,出身于科尔沁名门的哲哲,地位也在逐渐上升。 “皇叔。” 阿敏贝勒是努尔哈赤之弟舒尔哈齐次子,也就是哲哲的小叔子。 “弟妹,快快打开城门。” “皇叔啊,我金国丢了几样东西,不知皇叔可曾看到?”哲哲居高临下的站在城墙上,问道。 “不管什么东西,先让我进城再说。” “我大金国丢了数座城池,还死了一位汉臣,不知皇叔可曾看见?” “这...”阿敏贝勒有些心虚,这些城是在他的手里丢的,范文程也是在他的手里死的。 他一时百口莫辩,不知如何是好。 撤退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二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王则之在盛京城北损失惨重,他下达养精蓄锐的命令后,带着战死军士的尸身,移驻西辽河流域的奥巴科尔沁部的游牧地。 王则之的大军清扫过这一带的牧民,反抗的要么被杀,要么被抓押运了回去。 也就是说这个位相对比较安全一些。 在这里可以直达克什克腾部驻牧地,缩短他的粮道补给线。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令王则之非常担忧的问题。 金国境内下雪了。 短短几日的时间,大雪就没过了膝盖,如果王则之继续呆在金国境内,他的粮食补给就会成为一个大问题。 至于取暖倒是问题不大,这就要得益于他之前弄的传销了。 在杨国横扫东南部建州女真各个部落的时候,缴获了大批量的煤球。 王则之知道,这些煤球都是用于做传销用的。 原本他还觉得这种东西是累赘,顶多埋锅造饭的时候有点用。 他没想到,这么快他就用上了煤球。 王则之的大帐内,他给一个带烟囱的铁炉子加了真煤球,盖上炉盖封住了燃烧煤球冒出的浓烟。 “你们俩都报一下战损,说说情况吧。” “此次作战,我营军士战死三千七百六十四人,重伤一千四百一人,轻伤八百人...” 杨国心情沉重的读着麾下统计上来的伤亡报告,读完之后他面沉如水,一言不发,退了下去。 ”此次作战,我营军士战死四千九百七十二人,重伤一千九百...” 小六子麾下的军士经常要出去打探情报,这也就使得他麾下的兵马伤亡更大一些。 经过统计,从进入金国境内开始到盛京城下一战,他手里的兵马连死带伤损失了一万余人。 就是王则之麾下的火铳兵和钢甲重骑也一样损失惨重,现在他手里能战之人只有一万四千八百余人了。 一万四千八百余人,如果遇到大股敌军,他们就要全覆没了。 他想过要把这些人都活着带回去,现在他失言了。 “王先,说一下盛京城那边的情况。” “是。”王先对着三人施了一礼,开始讲述起来。 王则之的反间计起了作用,当日皇太极的大福晋掌控了盛京城之后,拒绝了阿敏贝勒入城休息。 城中的文官武将们,不管是金人,还是汉人纷纷开始参劾阿敏贝勒。 后金各部族首领说道:“阿敏贝勒名为守城,却听任明军劫掠,抢夺牛羊,抓获金国子民,不敢前去阻拦,城外的各部族驻牧地被明军蹂躏殆尽。” 哲哲虽然身为皇太极的大福晋,可她不过是一介女流,并不能把阿敏贝勒如何。 于是,她派出使者前去给皇太极送信,去请示皇太极。 从盛京到京师,长里之遥,更何况路途上还有明朝的边军,等皇太极的信回到盛京,估摸着要到一个多月以后了。 阿敏贝勒曾有过自立的意图,加上近日他连战连败,已经丧失了人心。 哲哲怕他恼羞成怒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因此没有把阿敏贝勒放入城中,只是让他驻扎在盛京城北门。 当然,该给他们的粮饷那是一样都没有少的。 毕竟,阿敏贝勒手里还有一万余精锐的。 如果把阿敏贝勒逼急了,他带着一万余人真的投敌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王则之认真思索了起来,如果这是阿敏贝勒和哲哲演的一场戏,他们的目的就是骗王则之去攻城。 王则之贸然出击的话,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如果这两人真的如王先收买来的情报那样,已经心生嫌隙,盛京城未必不能打一打。 “呼~” 就是在这时一股冷风从帐外涌了进来,这股风把王则之吹的打了个哆嗦。 王则之掀开大帐,看着帐外一瘸一拐互相扶持,还有缺胳膊少腿身受重伤的军士身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不能这么做,这是在赌,如果赌输了,就会有一个接一个的人死在这场战争里。 他们每个人都是一条鲜活的自己生命,王则之没有资格拿他们的命去赌。 “抽调三千兵马,优先把重伤的军士送回去,轻伤的次之。 火药受潮,火铳和火炮的三力大打折扣,火铳兵和火炮兵,还有咱们的火炮紧随其后。 咱们要有条不紊的缓梯进撤退。 在撤退的时候,不能暴露行踪,要不然敌人来一次突袭,咱们都要完蛋。 小六子。” “在。” “携三千哨骑,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封死敌方的哨探,千万不能泄露我们撤退的意图。”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不放一个敌方哨探进来。” 小六子重重拍了一下胸甲,领命而去。 “杨国。” “属下在。” “携粮草辎重走中军,钢甲重骑随我殿后,一个月内我们一定要返回去,如果一个月内回不去,我们就被会被这场雪困死。” “遵命。” 在这一年,明朝正好处于小冰河时期,没有人比王则之更加明白,在辽东的冬天会有多么冷。 到时候大雪封路,粮道断绝,他们没了吃的,肯定撑不了多久。 王则之从这里西进,最短的路还要经过察哈尔部的奈曼人游牧地。 王则之只能祈祷,在暴雪来临的情况下,奈曼人已经离开了这里。 如果他们没有离开,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 要知道,这部察哈尔在王则之打败林丹汗之后,就投靠了皇太极。 除了奈曼人之外,还有原察哈尔汉下的敖汉人。 经过这两个部族的游牧地之后,王则之就能快速的抵达克什克腾的驻牧地。 等他一到克什克腾部的驻牧地,立刻就能通过永邵不部族的牧民联系到本部兵马,让他们前来接应。 在这条路上遇到敌军王则之倒是不怕,他就怕驻牧在这里的牧民和他打起来。 如果他不下令杀这些人,他麾下的军士就会白白牺牲,如果下令杀,他又不想屠杀牧民。 这是一个非常纠结的事情。 崇祯二年,十二月初三。 王则之大营内的兵马陆陆续续的都撤了出去,只剩下王则之的亲卫和钢甲重骑还在这里。 “安全,没有追兵。” 出去打探情报的哨探一个接一个的返了回来。 据他们所说,阿敏贝勒自从被拒入盛京之后,就老老实实驻扎在了盛京城北。 阿敏贝勒给人的感觉,就是心灰意冷。 似乎阿敏贝勒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一蹶不振了。 没有人知道,阿敏贝勒驻扎在城外一动不动,并不是心灰意冷一蹶不振了。 而是,他在思考要不要造反起事。 皇太极亲率十万大军征伐明朝去了,盛京中最强的军事力量就是阿敏贝勒麾下的这万余兵马。 如果他配合内应压了盛京城,也许他就能当金国的皇帝。 阿敏贝勒热切的想了又想,最后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如果皇太极亲率十万大军回来了,到时候凭他手里的这点兵马,根本不能把皇太极怎么样。 可是,他丢了许多城池,又折损了皇太极最宠信一位汉臣,他非常害怕皇太极回来之后和他算帐。 阿敏贝勒就在这种纠结,焦躁的情绪的反复,一时之间再也没有采取更进一步的军事行动了。 他的犹豫不决,使得王则之能够深冬来临之前,安然退了回去。 天子龙威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带着剩下的兵马,在雪地里,草原上,开始漫长的跋涉。 在此期间,明朝的局势不断变幻,有越来越糟糕的趋势。 崇祯二年,十一月二十日,皇太极打到了京师城下。 皇太极亲率大贝勒代善和贝勒济尔哈朗、岳讬、杜度、萨哈廉等,统领满洲右翼四旗,以及右翼蒙古兵,向满桂和侯世禄的部队发起猛攻。 后金军先发炮轰击,发炮完成,蒙古兵及正红旗护军从西面突击,正黄旗护军从旁冲杀。 不久,侯世禄兵被击溃,满桂率军独前搏战。 城上明兵,发炮配合,但误伤满桂官兵,死伤惨重。满桂身上多处负伤,带败兵一百多人在城外关帝庙中休整。 第二天,守军打开德胜门的瓮城,供满桂的残兵休养。 就在德胜门之战的同一天,广渠门也发生激战。 广渠门之战当天,袁崇焕、祖大寿率骑兵在广渠门外,迎击后金军的进犯。 皇太极派大贝勒莽古尔泰及贝勒阿巴泰、阿济格、多尔衮、多铎、豪格等率领白甲护军及蒙古兵二千,迎击广渠门袁崇焕军。袁崇焕有九千骑兵,令祖大寿在南,王承胤在西北,自率兵在西,结成“品”字形阵,阙东面以待敌。后金军的前锋阿巴泰部、阿济格部、多尔衮部、豪格部,先直扑祖大寿部东南角。 四部在即将与祖部接战时,后金军发现王承胤部,一部分后金军(即豪格部)又向北直冲王部,王部徙阵南避。 其余三部仍直冲祖部,祖大寿率兵奋死抵御,后金军前锋并未击穿祖部,祖部边战边退至城壕。 后金军两次冲锋,都没有彻底击溃王、祖两部,再集中两路骑兵,向西闯袁崇焕军阵。 袁崇焕率领将士,英勇抵御,奋力鏖战。 袁崇焕被后金军的箭矢射的两肋如猬,但因身穿重甲没被射穿。 之后,南面大兵复合,后金军开始撤退。 明军追击到运河边,后金军损失严重。 崇祯二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崇祯皇帝在紫荆城平台召见袁崇焕、祖大寿、满桂、黑云龙等将领。 紫荆城平台,宣告太监开始唱喝。 “皇上有旨,着袁崇焕、祖大寿、满桂、黑云龙,入宫见驾。” 进京勤王的将领们来到紫荆城,只见道路两旁站满了披甲带兵的羽林卫。 “督师,我等千里勤王,凯旋而来,皇上这是何意?”祖大寿看着满城的兵士揣揣不安的对袁崇焕问道。 “皇上乃真龙天子,这是要摆一摆龙威,压一压骄兵悍将们的威风罢了。”袁崇焕解释道。 “那也不必如林大敌吧?”祖大寿看了眼两旁的羽林卫小声回道。 “在这里,少说话。”袁崇焕扯了扯了祖大寿的衣领,低声提醒道。 祖大寿闻言,嘴角抽了抽,什么话都不再说了。 等他们到达紫荆城平台的时候,这才发现,这里只站着他们两人。 其他将领被门口的小太监带着去往别处去了。 “督师,皇上这又是何意?”祖大寿环顾四周,焦躁的问道。 “闭嘴。”袁崇焕眼观鼻,鼻观心矗立不动。 祖大寿艰难的咽了口吐沫,静静的等了起来。 两人跟傻子一样的在平台内等了一个时辰,祖大寿等不下去了。 “督师,皇上这是故意针对我们吧?” 袁崇焕看了祖大寿一眼,一言不发,轻轻地的叹了一口气。 “等。” “如果天黑了皇上还不见我等...” “那就等到天亮。”袁崇焕坚定的回道。 “督师,皇上为什么要针对我们呐?”祖大寿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不要害怕,皇上并不是针对你,他只是针对我罢了。”袁崇焕整了整衣衫,继续等了起来。 三个时辰过后,祖大寿已经被尿憋的快要崩溃了。 他使劲夹着自己的双股,尽量控制着不要尿出来。 “公公,一点小意思,还请行个方便。”祖大寿来到一个小太监的面前,递上了一锭银子,低声下气的说道。 祖大寿实在憋不住了,他要找个地方撒泡尿。 那小太监掂量了一下银子的分量,翻了个白银,娇哼一声。 “塞外蛮夷打到京师城下,皇上在城头上那可是等了你们整整数日啊,你们这才等了三个时辰就受不了了? 啧啧啧~ 哎哟,臭男人,离我远点,那边,那边可以小解。” 小太监用如同女人一般的小手指,抚了抚鼻子,指着一个地方示意祖大寿过去。 祖大寿面上笑眯眯的,心里已经害怕极了。 他觉得这个皇帝太难伺候了,他们不远千里从宁远前来,进京勤王。 这个皇帝竟然在计较这些事情。 祖大寿确实已经憋不住,他走进去舒畅的撒了泡尿,提着裤子走了出来。 “皇上驾到!” 祖大寿裤子还没提紧,崇祯皇帝就到了。 祖大寿不敢耽搁,一只手提着裤子,就小跑到了袁崇焕的后面。 “臣救驾来迟,叩见皇上。” 他们二人见到崇祯来了,立刻跪在地上,行起大礼。 “哎呀,平身,平身,朕日理万机,忙的走不开,怠慢二位了。”崇祯虚扶了扶,示意二人起身。 两人站起身来。 崇祯挥了挥手,太监宫女们立刻忙活起来。 抬凳的抬凳,搬桌的搬桌,随后一桌丰盛的酒菜就被送了上来。 “来来来,两位辛苦了,快坐,快坐。”崇祯示意二人就坐。 他们微微弯着身子,等崇祯先坐。 崇祯坐下之后,再次伸手示意,给他们赐座,二人这才敢坐下。 “来,这是朕给两位爱卿的庆功酒,你们大败金军,朕心甚慰啊。” 崇祯举杯,给二人敬起酒来。 两人连忙站起身,执杯回敬。 “谢皇上。” “朕,用在京官员、皇亲国戚、功臣宿将,京城巡守,各府家丁组建的数千兵俑,就抵挡了皇太极整整三日的时间啊。 袁督师以为如何?” 崇祯饮完杯中酒,自得的问道。 “皇上临危不乱,智勇双全,军民一体,将皇太极打的大败而逃,实乃神圣降世啊。” “哼,朕手里就这么点人都能大败皇太极,你袁督师手握二十万大军,竟然挡不住皇太极丝毫,让他们打到朕的家门口里来了。” 崇祯把酒杯往桌子上砸,袁崇焕和祖大寿吓的立刻跪在了地上。 “臣有罪!臣罪该万死,请皇上严惩。”袁崇焕跪伏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回道。 袁崇焕入狱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朕召你而来,是给你论功行赏的,不是给你治罪的,起来吧。” 崇祯随意的抬了抬手,祖大寿偷偷看了一眼袁崇焕,待袁崇焕起身之后,他才跟着起身。 “袁督师,说吧,你要什么赏赐啊?” “臣,所率大军长途奔袭千余里,疲惫不堪,臣请效仿满桂所部进入德胜门瓮城的先例,准予所部官兵进到城内,稍事休整,补充给养。” “嗯,确实,他们太辛苦了,可是京师就这么大,你麾下有数万兵士,如果他们都进了城,不就扰民了吗? 所以,你还是不要进城了吧。 到于粮饷给养,朕会吩咐户部,速速办妥的。 好了,时日不早了,你们就退下吧。” 崇祯听到袁崇焕要进城之后,皱眉说道。 “遵旨。” 袁崇焕带着祖大寿退了下去,祖大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已经很饿了,可是平台桌上的饭菜如同石蜡,他是一口都不下。 “督师,您看,皇上是不是要治咱们宜误战机之罪啊?” “皇上在警告我们,我们辽东号称有二十万边军,实际上有多少兵马,只有咱们自己清楚。 咱们手握得兵,却让皇太极打进来了,罪责难逃啊。 君威难测,君威难测啊!” 袁崇焕回头看了一眼紫荆平台,加快脚步向着城外走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崇祯皇帝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们。 当袁崇焕回头的时候,崇祯立刻睁大了眼睛,狠狠盯着他看。 袁崇焕虽然没有看到暗影处的崇祯,不过他还是感到了阵阵杀意。 “王承恩,你刚刚看到了没有,袁崇焕回头瞪朕了。”崇祯背着手说道。 “皇上,此次阴暗,袁督师看不见咱们。” “哼。”崇祯闻言,一甩衣袖,冷哼了一声,扭头便走。 因为他知道,王承恩说的是真的。 “他手握二十万大军,驻守辽东,并且亲口承诺给朕,五年收复辽东。 现在辽东没有收复,反而让皇太极打到了朕的家门口。 他不思己过,还想讨赏。 你刚刚听到了没有,他就在城下打了几场胜仗,就变的嚣张跋扈起来,竟然想带着他麾下的手马进城。 他可是带了数万大军过来的,他这是要干什么? 他这是要入城逼宫啊。 如果朕不给他粮饷,他是不是就要带着他的部下,在京城内造反了?” 崇祯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快。 说到这里忽然回身,一脚踹翻了跟着他身后的王承恩。 “狗东西,这样一个狼子野心的东西,你还帮他说话?你也想造反吗?” “臣...臣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臣哪儿敢呐?” 王承恩被崇祯踹翻,他保持着翻滚的姿势,爬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苦着脸回道。 “王承恩。” “臣在。” “即刻传旨,命袁崇焕主动出击,速速击溃皇太极,如若不听调令,那就命锦衣卫...”崇祯把手伸到王承恩的脖子上虚划了划。 王承恩后背汗毛根根直立,他没想到,崇祯竟然想要杀了袁崇焕。 “臣,遵旨。” 袁崇焕领旨,驻军京师城外,主动与后金军鏖战,互有胜负。 袁崇焕令戴承恩在广渠门列阵,祖大寿于南面列阵,王承胤在西北列阵,袁崇焕在西面列阵以备战,中午时刻,清骑兵从东南面进攻,祖大寿率兵奋力接战,而王承胤却拔阵向南避战。 后金军力战祖大寿不下,于是撤退,明将刘应国、罗景荣等人率兵进行追击,杀伤后金军千余人,而明军死伤也很多。 崇焕有派遣任守忠率领五百人用火炮轰打金营,后金军撤退,京都之围遂解。 十一月二十四日,皇太极因在广渠门作战失利,发表“养精蓄锐”的话语后,移军南海子(南苑),在此一面休养一面牧放马匹,伺机再攻。 二十七日,双方激战于左安门外。 皇太极对袁崇焕不能战胜,便开始散播流言,他打算用反间计陷害袁崇焕。 在广渠门之战前后,袁崇焕率领的关宁军多次要求入城休整,均未获得允许(勤王援军不入城,城下作战是明朝规定),在面对敌人数千兵力的情况下,与后金军交战,在京营出击接应的情况下,击退了后金军。这时袁崇焕急不可待地要入城“议饷”。 袁崇焕来到北京城下。北京这时是九门戒严,城门禁闭。 城上用绳子吊一个筐子下来,袁崇焕就坐在筐子里被提到城上。 北京城外的勋戚大臣等人对袁崇焕极度不满,纷纷向朝廷告状:“袁崇焕名为入援,却听任后金军劫掠焚烧民舍,不敢前去阻拦,城外的外戚勋臣的庄园土地被后金军蹂躏殆尽。” 袁崇焕到了平台之后,崇祯皇帝严肃地坐在那里,没有议军饷,而是下令将袁崇焕逮捕。 1629年(明崇祯二年、后金天聪三年)十二月一日,崇祯帝逮捕袁崇焕,兵部职方司郎中余大成认为祖大寿必反,并说他三天之内就会反。 果然,祖大寿在旁见此情景,战栗失措,率师一万五千人离京东返,立刻逃回锦州。 由于满桂出战后金军全军覆没,崇祯不得已只能接受孙承宗的建议让下狱的袁崇焕写信将祖大寿召回以解京师之危。 京师大狱中,袁崇焕给祖大寿写好了劝诫信,王承恩命人火速送去。 随后王承恩开始劝说袁崇焕。 “袁大人呐,为国家安危计,还是上奏请罪吧。” 他希望袁崇焕能服个软,主动承认错误,只有这样,他才会有一线生机。 “此战,我没罪,数月前我就上奏朝廷加强蓟镇边关防御,并且将我部下兵士的粮饷让给了蓟镇。 当我知道皇太极越关而入之时,千里迢迢赶来救援,我非但无罪,还有功,皇上如此待我,就不怕寒了天下忠臣良将的心吗?” “你是忠臣良将吗?五年收复辽东啊,你这是以战谋和,欺君之罪呀。 你只要主动认个错,皇上面子上好过些,我以人头担保,必能饶你性命。”王承恩眯着眼,狠铁不成钢的说道。 “荒唐,可笑。”袁崇焕根本不吃这一套,指着王承恩就骂了起来。 “为了一个可笑的面子,面子能打败皇太极吗?面子能比得过江山社稷吗?” “袁大人!”王承恩高喝一声,制止了袁崇焕。 “皇上的脸面,就是我大明的国威,此次皇太极直逼京师,必然不是皇上的过错,你只要承认了,把这个罪担下来,皇上肯定会饶你一命滴。” 袁崇焕想死吗? 他也不想死,他还想五年收复辽东呢。 一个人如果没有成功,那就是在说大话,如果成功了,那就是传说。 元气大伤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袁崇焕在王承恩的劝说下承认了自己的过错,并且说明他的五年收复辽东的计划,实际上以战谋和,有负皇恩。 原本,王承恩是想给袁崇焕找打生路。 结果朝中的大臣们纷纷上奏,说皇太极就是袁崇焕放进来的。 他借着皇太极陈兵京师城下的机会,逼宫索饷。 崇祯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他回想起袁崇焕数次想要入城歇息,索要粮饷给养一事,渐渐的就相信了大臣们的说法。 袁崇焕下狱,辽东兵溃,皇太极所率后金兵继续得以在京师附近攻掠。 他们见北京不可下,便西趋良乡,克固安,然后返回,过北京近郊时得到消息,原来攻下的十余城皆叛。 1630年(明崇祯三年、后金天聪四年)正月,皇太极亲自指挥后金兵攻下永平,迁安不战而降,滦州也降。 经此一役,明朝庙社震惊,根本动摇。 皇太极率军进攻北京,标志着崇祯帝中兴之梦的破灭。 明朝京畿地区的防御体系遭到重创或破坏,失去总兵赵率教、满桂、孙祖寿、麻登云、黑云龙等武将,兵部尚书王洽、工部尚书张凤翔、蓟辽督师袁崇焕、遵化巡抚王元雅、总理蓟辽保军务刘策等或死或下狱。 崇祯二年(1629年),后金军由大安口南下,率教策马西行,三昼夜就进抵三屯营。 总兵官朱国彦不肯放他进来,率教只好策马而西。 崇祯二年,十一月四日在遵化开战时,赵率教被飞来的箭射中身亡,全军覆没。 失去救兵的遵化城陷落,士兵投降,巡抚也死于乱军之中。 崇祯帝朱由检听说后极为伤心,给率教进行了丧葬仪式,并建立祠堂公祭。 十二月初一日,又一次召见他们,把袁崇焕下狱,赐给满桂酒食,命令他总理山海关、宁远的将士,在安定门外扎营。 满桂勇猛敢战,他部下的降人有时搅扰百姓,满桂不加惩办。 副将申甫所率领的队伍中有很多市民,满桂的部队欺负他们,夜间向他们的驻地射箭惊吓他们,射死了人。 御史金声报告上去,崇祯帝也不追究。 等祖大寿的军队向东逃跑后,崇祯就加封满桂为武经略,统领所有过来保卫京师的部队,赐给他尚方宝剑,催促他出兵作战。 满桂说:“敌兵强大,我们援兵不多,不可轻易出去打。” 监军宦官紧催他,满桂迫不得已,只好指挥黑云龙、麻登云、孙祖寿等大将,于十二月十五日,起兵营移到离永定门二里左右的地方,树起栅栏,等待后金军。 后金军从良乡回师后,第二天拂晓,用精锐骑兵从四面八方挤压过去,官军的将领阻挡不住,被打得大败。 满桂和孙祖寿阵亡,黑云龙、麻登云被活捉。 崇祯帝听说后,极为伤心,派礼部侍郎徐光启对他们进行祭奠,追赠满桂为少师,荫封他的子孙为世袭锦衣佥事,每一代递升三级。 朝廷赐予祭葬,让有关部门为他修建祠堂公祭。 崇祯二年(1629年)十月二十七日,清兵攻陷大安口,京城告急。 王洽身为兵部尚书,立刻急征全国十路兵马驰援京师。 十一月初十,督师袁崇焕、巡抚解传经、总兵祖大寿等十路兵马先后赶到,但都无法阻挡住清兵的进攻,崇祯皇帝大为震怒。 兵部侍郎周延儒、检讨项煜乘机诬陷王洽入狱。 遵化巡抚王元雅,以永平推官理遵化军饷。 崇祯二年,十一月,皇太极兵临遵化城。 二十六日夜,贝勒阿巴泰、阿济格率领左翼兵越岭。 二十七日,兵入龙井关,明游击王纯臣、参将张安德败走,而明汉儿庄副将易爱、洪山口参将王遵臣,闻炮声,率兵来援,兵败被斩,全军尽灭。 是日,贝勒济尔哈朗、岳托率领右翼兵,大举入大安口,明参将周镇败亡,此时明马兰营前哨兵驰至大安口,被后金兵击败,济尔哈朗率兵追击至马兰营尽歼。 岳托率兵迎战明遵化派来的援军,亦被击溃。这天,皇太极督大军入边,攻克洪山口城,驻师城内,擢洪山口人方遇清为备御,给与敕命,令守洪山口,招集流亡,尽心供职,俟后有功,不次擢用。 同时命总兵官杨古利,率护军百人,先驱遵化驻营。 三十日,皇太极由洪山口起营,进至遵化城下。他致书明遵化巡抚王元雅,书曰:“我兴师征讨之缘由:我两国素相和好,后因期凌我等,致成七恨,我乃告天征讨之,天不计国之大小,以我为是。故以山海关以东、辽东、广宁地方畀我。我犹愿息兵,共享太平,屡遣人致书议和。 尔帝视自身及其大臣如在天上,视我若鸟兽,不令我书过山海关,我深恨之。遂坚固城池,精兵留守,发大军直来。 凡我兵所向,自喜峰口迤西,大安口迤东,凡抗拒之兵,即行诛戮之。 其汉儿庄一带归降之城,秋毫无犯,仅取粮草,饱我士马而还。今尔若归降我,功名富贵,当与共之。 尝闻良禽择木而栖,俊杰相时而动。 此言谅尔亦知之矣。昔辽东叛民,我曾杀之,甚是懊悔。 今图治更新,此无俟我言,尔等亦闻之也。我既发大军直来,岂肯中途而返乎?尔须速审来降。” 十一月一日,明山海关总兵赵率教,率领副将、参将、游击九人,以精兵四千来援遵化。皇太极得探报,命贝勒阿济格等,率左翼四旗兵及蒙古兵迎击,明军大败,赵率教为阿济格所斩,其副将、参将、游击等,亦被全歼。 是日,皇太极在大帐召开军事会议,决定攻打遵化城,由正黄旗纳穆泰,率本旗攻北面之西。 镶黄旗额驸达尔哈,率本旗攻北面之东。正红旗额驸和硕图,率本旗攻西面之北。 镶红旗雍舜,率本旗攻西面之南。镶蓝旗额驸顾三台,率本旗攻南面之西。 正蓝旗攻南面之东。镶白旗图尔格,率本旗攻东面之南。正白旗喀克笃礼,率本旗攻东面之北。 三日黎明,八旗兵列阵城下,竖梯攻城,正白旗兵萨木哈图率先登城,诸军继之,四城明军皆溃,明巡抚王元雅败退回署,自经而死,推官何天球、李献明,知县徐泽,教谕曲敏龄,中军徐联芳、彭文炳等俱死,后金兵占领遵化城。 总理蓟辽保军务刘策,天启元年春,起天津兵备。 擢右佥都御史,巡抚山西。 召拜兵部右侍郎,协理戎政。 五年冬,党人劾策为东林遗奸,遂削籍。 崇祯二年夏,起故官,兼右佥都御史,总理蓟、辽、保定军务。 大清兵由大安口入内地,策不能御,被劾。祖大寿东溃,策偕孙承宗招使还。 崇祯三年,正月与总兵张士显一并被逮入狱。 朝中局势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经此一役,明朝受到巨大震动,元气大伤。 皇太极还未退兵,阉党余孽,就开始筹谋掌控阁部。 明廷没有认真地总结经验教训,而是借机倾轧,进行党争。 崇祯帝没有从全局分析北京己巳之役的历史经验和教训,而是以抓袁崇焕出气、泄愤。 阉党余孽借机翻逆案,打击东林党。 东林党内阁大学士韩爌、钱龙锡、成基命、李标等去职,而代之以周延儒、温体仁等佞臣入主内阁。 袁崇焕是崇祯时抵抗后金的名将,督师蓟辽,后金多次入侵,均被崇焕挫退。 崇祯二年(1629),后金军绕道古北口入长城,进围北京。 后金兵进入京城附近,京师戒严。 袁崇焕闻讯后率部星夜驰援京师,获广渠门、左安门大捷,力解京师之危。 当初,袁崇焕上朝,曾跟钱龙锡谈论边防事务。 钱龙锡是东林党首领,王永光等人阴谋利用袁崇焕制造大案,可以将东林党一网打尽。 王永光带头说后金兵的进攻,是由于袁崇焕杀害毛文龙导致的。 高捷于是带头攻击钱龙锡,驱逐他。 不久也将袁崇焕逮捕下狱。 崇祯三年正月,中书舍人原抱奇,弹劾韩爌主政误国,招敌欺君,毁坏省城,国家濒临危亡,不能想出一个计策、选拔一个人才,坐视国家的成败,把国家命运寄托在偶然出现的机会上,应该和钱龙锡一起排斥。 他所说的主和者是因为韩爌是袁崇焕的中进士时的老师。 皇帝重视韩爌,降了原抱奇的官级。 不久,左庶子丁进因为提升延误了日期怨恨韩爌,也弹劾他,而工部主事李逢申跟着上疏弹劾韩爌。 韩爌无奈,三次上疏称病。 下诏赐给他白金、彩色丝织品,乘驿车派遣行人护送他回家,全部都如常法一样。 庄烈帝时,钱龙锡历官礼部尚书、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 李标为首辅,龙锡与刘鸿训协心辅理,朝政稍清。 审理魏忠贤逆案多半由他主持,奸党分子对他恨之入骨。 钱龙锡极力举荐袁崇焕为东北关宁(今山海关,宁远)军统帅,巩固边防。 等到袁崇焕杀毛文龙,他被弹劾为与袁崇焕同谋越权擅杀大臣等多罪。 遂托病辞官归乡。 当时的魏忠贤余党聚谋污蔑袁崇焕为逆首,钱龙锡等为逆党。 在袁崇焕被捕入狱之后,钱龙锡因袁崇焕案受到牵连,同样被捕入狱。 崇祯在平台召见中,逮捕了袁崇焕,当时在场的成基命观察到大寿在一旁双腿颤抖的异态,认为有发生叛乱的可能,便主张慎重处理,被毅宗拒绝。 祖大寿回营后果然毁山海关东出反叛,成基命提出由袁崇焕写信召回。 在孙承宗的协力下稳住了祖部的军心。 成基命在危局多次提出建议被采纳,得到了崇祯的信任。 但在召对中,基命提出施政从缓,与崇祯所想相反,使他难以为崇祯所任用。 在袁崇焕案的事件,成基命持保袁崇祯活命的态度,并想阻止对钱龙锡的牵连。 但其身为能力有限,未能影响大局。 到了此时,周延儒党羽已丰。 成基命接连受到攻击,指斥其在袁案中委卸避事,有欲将其牵入的迹象。 成基命感到大势已去,为保全自身,于崇祯三年正月致仕。 内阁成员大部已去,独标在,遂五疏乞休,崇祯准,于崇祯三年正月致仕。 内阁大臣们相继辞去之后,六部九卿也相应变更。 皇太极还没退走,大明的朝堂上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崇祯皇帝,面对如此现状,开始思己过。 初登大位,一心求治,颇想要有一番作为;而后韬光养晦,灭掉了只手遮天的魏忠贤阉党;一时间万象更新、众正盈朝,一片中兴之景。可唯独这关外辽东显的格格不入,好在还有袁督师。 一见面袁督师就领着皇帝做起了五年复辽的美梦,有了袁督师及时递来的这个大枕头。 崇祯意气风发,面对袁督师,要权给权、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只待五年后,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功比东汉光武、本朝孝宗的美名是跑不了了。 只可惜这美好只是持续两年多,看着城外肆虐的皇太极大军,崇祯只想即刻将袁崇焕斩杀了。 遭此大变,崇祯仔细的审视了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他猛然发现,自己竟然成了被困皇宫这座金丝笼中的鸟。 面对前线、面对天下,朝臣说什么,自己就只能顺着他们所说的做下去,要不然他就没有好日子过。 崇祯冷漠的看着朝中各个大臣为了内阁,为了六部九卿的官职,争的面红耳赤的时候,他悄悄派出了自己的耳目潜入了各地各镇各府。 他在恢复了东厂、西厂、锦衣卫的同时,还大量培养了一支神秘的队伍。 崇祯将他们称为内卫,直属于他,也只听命于他的内卫。 崇祯之所以要另立内卫,那是因为,两厂一卫,因为崇祯之前的所作所为,不敢再放开手脚,维护皇权的能力大减。 正在党争的朝臣们察觉出来之后,纷纷停下党争之后,转而奏请崇祯解散两厂一卫。 崇祯冷冷的解释了一句,若你们能忠职任事,朕又怎么会重用两厂一卫。 两厂一卫的人由于曾经崇祯坚决打击魏忠贤阉党牵连了他们,他们也不敢轻易靠近崇祯。 这样就造成崇祯两面不讨好,两面不是人,最终跟朝臣的关系就变的势同水火。 皇帝不信任大臣,大臣们不信任皇帝,两厂一卫不愿为崇祯卖命,这就是崇祯一朝君臣始终无法拧成一股绳共对危局的主要原因。 ...... 崇祯三年,正月初五,经过无比艰辛的长途跋涉,王则之率领剩下的军士们返回了大同府。 这一路有惊无险,辽东草原上的牧民知道季节的变化,提前进行了迁徙,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 大同府内一片肃杀之气,再也没有之前的热闹景像。 驻守新平堡的李化在收到率先送回来的伤员之后,立刻命令一部分军功出城接应王则之一干人等。 有了李化兵马的接应,王则之的大军才没有被困在草原上。 在王则之返回的时候,他发现有些补给点已经不存在了。 他们要么遭到了当地蒙古兵的攻击,要么被大雪困住,活活冻死了在补给点了,还有个别运气不好的被狼攻击,被吃了。 最让王则之受不了的,就是他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上了一队被活活冻死的后勤兵。 他们为了给王则之的队伍送补给,星夜兼程,在某个夜里遭遇了暴风雪,整队人马全都被冻死了。 王则之把他们的尸身带了回来,并在他们牺牲的地方立了一座纪念碑。 总有一天,他要把这里的土地都打下来。 回府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回到大同府开始休整。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安置战亡军士的遗体,分发抚恤。 给远征的军士放了假让他们回家去看看。 王则之特地去了一趟永邵不驻地,他想看看那个牧民的儿子活下来没有。 万幸,当他去的时候看到了合家团员的一幕。 王则之好受了一些,回到大同府总兵署,一边查看府内的情况,一边收集朝中的情报。 大同府内一切安好,年前接了工程的商贾、士绅们差不多都做完了手里的事业项目。 他们做完这些工程项目之后,并没有把质押银从票号里取出来。 因为这些银子存在票号里是有利息拿的,相比较藏在地窖里,他们更想吃利息。 当然也有个别人觉得银子还是藏在自家地窖里好,做完工程之后,把质押银取走的情况。 不过,他们没取多久又把银子存到了地窖里了。 毕竟,看着别人月月拿利息,他的银子只能在地窖里发霉,这个滋味并不好受。 说到银子和利息,就不得不提一下江南分号的事情。 王先和王闪在经商一道上确实有独道之处。 单单王闪开办的这些分号就给王则之带来了巨大的收益,虽然不敢说一月能赚个百万两,几十万两还是没有问题的。 除了这些分号,加入商会的那些商人也跟着王闪干了起来。 商会的生意变的越来越大,越来强。 比如,上次来买了千年人参回去的孙掌柜。 谁都没想到,他是江南数一数二的米商。 当他把人参带回去,治好了他母亲的顽疾之后,开始毫无保留的跟着王闪干了起来。 现在整个大同府内到处都能见到孙掌柜开的米行。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孙掌柜不同于一些奸商,并没有哄抬米价,而是在保证不伤成本的前提下赚那么一点钱。 在这个时代能遇到这样的人实在是少见了。 耿如杞、张鸿功援兵溃散,魏云中受此事牵连,遭廷臣弹劾,被罢官。 说到援兵溃散,就不得不说一下王则之给李化的密令了。 他要李化接收进京勤王溃散的兵马,现在光溃兵他就接收了一万七千余人了,这还仅是宣府到北直隶,或者经过山西的溃兵。 如果李化胆子大一点,跑到河南、陕西招募溃兵,那就远远不止这么点人了。 从这个时间节点算起来,李自成应该起事了。 崇祯二年(1629年)二月,李自成到甘肃甘州(今张掖市甘州区)投军。 当时,杨肇基任甘州总兵,王国任参将。 李自成不久便被王国提升为军中的把总。 崇祯二年(1629年)冬,后金兵大举南下,京师吃紧。 为了保住北京,朝廷急调四方军队赴北京防守。 甘肃边兵李自成所在部队随参将王国向京师进发,途经金县(今甘肃榆中),兵士们要求发饷,参将王国却克扣不发。 于是,在榆中(今甘肃兰州榆中县)参将王国和当地县令被杀,援兵发起了兵变。 李自成起事后转战汉中,参加了王左挂的叛军。 陕西那边自有洪承畴应对,倒不用王则之操心。 而今宣大总督一职空虚,各个派系都想把自己的人安排到宣府去,朝臣们开始争夺下任赴职官员。 说实话,王则之也想把宣府收入他的治下。 于此同时,1630年(明崇祯三年、后金天聪四年)正月,皇太极亲自指挥后金兵攻下永平,迁安不战而降,滦州也降。 夺城之后,皇太极将驻守盛京城的阿敏贝勒调了出来。 命他携五千精骑驻守在关内,镇守永平、滦州、迁安、遵化这四座城池。 皇太极的意思是,想将这永平四城左为后金与明朝对峙的前沿要地。 永平四城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可是皇太极竟只给阿敏留下五千人的军队。 明朝此时也意识到永平四城的重要性,召令前来勤王的军队夺回四城。 大同府,总兵署内。 王则之看完情报,打开地图看了一下四城的地理位置。 从大同府前往此处有七百多里,加上刚刚下了雪道路难行,如果他们骑马前进星夜兼程,五天差不多能赶到。 王则之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熊甲长、齐奇。” “属下在。”两人异口同声的单膝跪地,等待王则之发号施令。 “着你二营兵马,每人带七日干粮,一人双马,随出进京勤王,李三随阿牛驻守大同府。” “得令。” “于忠。” “属下在。” “着你部兵马齐聚天成卫,整装待命。” “遵命。” “李化。” “属下在。” “着你部兵马配合王先的工兵往蓟州押运粮草,沿途所过,高呼入京勤王,夺回四城,驱除鞑虏。” “得令。” “飞鹰传令,命拖木携一万骑驻守蔚州,整装待命。” “是。” 做完这些王则之兴奋的挥了挥拳头,盛京城一战布下的楔子终于能用了。 “大人,李洛克来过了。” 王闪来到总兵署禀报道。 “哦?他送来的加农炮怎么样了?” “大人英明,咱们没吃亏还白赚了两门加农炮。” 王闪搓了搓手对着王则之挤眉弄眼道。 王则之和他签的合同里面有一条就是先验货再交钱。 如果货有质量问题,李洛克就要付出三倍的赔偿。 当时,李洛克并没有细看。 十月,李洛克把加农炮从澳门弄过来了。 王闪没有直接接收,而是按照合同内容先进行了试射。 这一射不得了,十门炮炸了三门。 百分之三十的次品率,这概率大的吓人。 王闪当即表示,所有加农炮全部退货,同时要李洛克付出三倍的赔偿。 李洛克哪里吃过这种亏,当即就不愿意了。 王闪也不是吃素的,这件事他提前和阿牛打了招呼。 当李洛克不愿意赔偿着人和炮想走的时候,王闪大手一挥军士们直接把他们围了起来。 李洛克毕竟是个外国人,他怕这群蛮不讲理的野蛮人一怒之下真的把他杀了。 他害怕了,他一害怕就服软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李洛克留了两门加农炮,四百发开花炮弹,灰溜溜的往京师而去了。 李洛克是想把剩下的加农炮带到京师卖了。 据说,他一到京师就被请到了城内,他带去的加农炮更是被重金买下,安置到了城门上。 因为李洛克去的时候刚好是皇太极挥兵南下的时候。 于是,他和他的炮,还有他带的操炮手全都被征用了。 天不隧人愿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三年,二月初。 王则之入京勤王的队伍被挡在了宣府,当崇祯收到王则之打算入京勤王之后,立刻下了一道旨意,让他驻守宣府。 宣府镇,是明初设立的九边镇之一,为西北边关重镇。 耿如杞、张鸿功援兵溃散,宣府防守空虚。 王则之距离宣府最近,让他驻守宣府是最合适的。 京城之师已经击溃了皇太极大军,不需要王则之入京勤王。 至于永平四城也不用王则之操心,孙承宗自有安排。 永平四城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可是皇太极竟只给阿敏留下五千人的军队。 五千人去防守这四座城池,实在是强人所难啊。 明朝此时也意识到永平四城的重要性,派大量明军对其发动猛烈攻击。 万人的明军去对区区五千人人的阿敏部队,这四座城池是根本守不住的。若是此时皇太极派兵来援救阿敏,情况倒能有所好转,可是皇太极没有支援的意思。那么放到阿敏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与明军死磕到底,战死沙场;第二,大肆掠夺一番,之后弃城而逃。 最终,阿敏选择了第二条道路。 若是如此就算了,阿敏贝勒在走之前屠尽了四城中的大明百姓。 在皇太极入口作战中,他对明朝地方官民发布了很多招降的“谕令”,阿敏贝勒的如此作派使得皇太极的很多布置失去了作用,等待他的必将是死路一条。 阿敏怎么做都是个错,兵败被俘是一条罪,弃城而逃更是一条大罪。 皇太极给阿敏五千兵力,摆明了就是要阿敏犯错,无论他怎么做,都是死路一条。 原本王则之是打算前去说服阿敏贝勒,让他降了自己,为己所用。 然后把他分到原察哈尔部所在,和皇太极死磕。 同时,避免他发疯屠尽四城内的百姓。 天不隧人愿,他的计划还没有实施就搁浅了。 不是王则之怂,而是他不想这么快和崇祯翻脸。 要知道,现在围绕着京城的只是有十数万勤王大军的。 如果他不听旨意,肆意妄为,崇祯反过头来先对付他,他是必死无疑的。 阿敏贝勒是招不了降了,四城内的百姓也没命了,王则之就像一个历史的见证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王则之并不是一个甘于如此的人,在驻守宣府期间。 王则之召见了马槐,现在的铸造局只有一个主事人,就是马槐。 马槐和赵灿同时铸造加农炮,赵灿用别人的半吊子理论知识铸出来的加农炮,射程短,易露气,炸膛,废品率高。 马槐用自己的经验,改造别人的技术,铸造出来的加农炮射程远,不炸膛,不露气,废品率低,关键是铸造时间还短。 到现在马槐已经铸造了十五门加农炮了,加上李洛克的三门,王则之手里已经有十八门加农炮了。 现在这些加农炮,有六门都被王则之布置到了宣府城的城墙上。 除了大炮,马槐已经摸透了开花弹的造作工艺。 甚至,他研究出了一套自己的法子,用他这种法子做出来的开花炮不仅威力大,还不会在空中开炸。 而是比较先进的落点炸。 “大人,您找我。”马槐到来,恭敬的问道。 “铸造局把所有的事儿都停下来,全力铸造加农炮,一个月你能铸造多少门?” “大人,铸造局虽然有四千余人,会铸炮,能铸好炮的就那么几十个人,倒是会造鲁密铳的人倒是有不少。 全力铸造这种新式火炮,属下敢保证,全力造鲁密铳属下敢保证,一个月能上万把。” 马槐紧皱眉头为难的说道。 不懂的技术的人不会明白,做这些事儿,最主要的就是细节和经验。 如果把一群没有经验,不懂细节的新人拉过来铸炮,他根本不敢做保证。 先不说废品率的问题,单单细节问题就会导致铸造出来的火炮出现各种问题。 “这些东西你不需要操心,你也不用给我保证。 我现在要你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把铸炮的流程和技艺流水化。 什么是流水化呢? 比如有些人擅长烧铁水,有些人擅长铸铳管,有些人擅长制火药,那你就把这些人工序划分给这些人,让他们只负责一样事情,而不是什么都去学,什么都去做。 为了防止某一个环节出问题,各个环节都要做记录,把制做人的名字刻上去。 哪一个环节没做好,就找谁的麻烦。 如果能保证整个流水线不出问题,所有人统统有赏。” 王则之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他要给马槐一点时间。 马槐需要时间消化这些信息。 马槐听到王则之的这种方法之后,立刻思索起来,他在想铸炮流水化的可行性。 他一会儿蹲下来写写画画,一会儿喃喃自言。 半晌后,他嚯的抬头,认真的盯着王则之说道:“我需要时间,还要试验。” “尽管去做,一切物资钱财方面的事情尽管找王闪去要。” “好。” 马槐领命,大步去了。 马槐走后,王则之开始思索起来。 永平四城那边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陕西流贼起事也不用他操心。 他现在要做的,一是守好大同府、河套、土默特部、鄂尔多斯部、永邵不部,这些地盘。 二是想一想怎么名正言顺的占了宣府。 宣府镇紧挨大同府,如果能把这里划成他的地盘,他就能依托此地,向察哈尔还有给皇太极引路的哈剌慎部出手了。 察哈尔部原本为林丹汗麾下,在王则之打败林丹汗之后,他们投靠了皇太极。 最关键的是,察哈尔部属于右翼蒙古,占据漠南蒙古的东部。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林丹汗都败了,这些人没道理继续好好的生活在这里。 王则之必须征服他们,为己所用。 哈剌慎部,即喀喇沁部。 皇太极此次征伐明,就是这个部族带的路。 1628年,林丹汗于土默特赵城(今呼和浩特)大败喀喇沁,喀喇沁部溃散。 朵颜袭用喀喇沁之名。 朵颜首领姓兀良哈,是者勒蔑的后裔。 清太宗天聪初年,朵颜首领苏布地等率属归附皇太极,编喀喇沁为二扎萨克旗。 袁崇焕督师辽东的时候,为了稳定此部蒙古人,还专门调拨了一些军粮贩卖给了他们。 没成想,他们转头就送给了皇太极。 袁崇焕头上扣的一条资敌卖国的罪名就是这么来的。 大捷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三年,二月下旬,京城。 朝堂上乱哄哄一片,有些官员在弹劾袁崇焕,求崇祯即刻将袁崇焕处死。 有些官员在举荐各个空缺职位上的官员。 有些官员在大声说着孙承宗某个调度考虑不周。 总之,一片糟。 “报,捷报,捷报!” “辽东大捷啊!” “什么?你说什么?” 刚被皇太极打击过的崇祯激动的从龙椅上跑了下来,跑的过程中连鞋子都年最一只。 他死死抓住报捷官员的衣领,让他快点说。 “快说!” “一品荣禄大夫,山西总兵,锦衣卫副千户,王则之,奏报皇上。 王则之深受皇上,谨记收复辽东的皇命,于九月下旬攻掠察哈尔克什克腾部,大败索诺木,缴获牛羊俘虏无数。 十月上旬,我军深入后金腹地,一举击溃辽河流域的科尔沁部。 攻得科尔沁部后,遭遇前来驰援的阿敏贝勒,我军将其一举击溃,并于十月底,连克塔木鲁卫、三万卫、塔山前卫。 十月二十七日,我军以金国治下的汉兵为内应,攻破建州卫。 十月二十八日,我军在安乐州城外掘壕数里以围城。 一方面围困城中敌军,使其断绝粮草,另一方面,埋伏在险要地带,伏击前来驰援之敌。 十一月初三,安乐州城内敌军粮草断绝,出城突围,尽数被灭,随后我军占据安乐州,谋夺铁岭卫。 铁岭卫守军,闻安乐州失陷,前来驰援,被我军伏兵截击于半途,全军覆没,遂得铁岭卫。” 报捷的官员读到这里,脸色一白,看着崇祯不敢读下去了。 崇祯一把夺过来,大声念了起来。 “十一月初六,敌方守将阿敏贝勒恼羞成怒,驱赶治下汉民前来攻城,铁岭卫城高池,来犯之故尽数被灭。” “这...他怎么连我朝子民都杀啊?他疯了吗?” “皇上,金国境内的我朝子民生于水深火热之中啊,他不解救他们就算了,为何把他们杀了啊?” “皇上,王则之此举实属残暴之极...” “大逆不道...” “够了,朕还没念完呢。”崇祯听着满朝大臣们的调调,直接喝斥起来。 满朝大臣闻言,立刻安静了下来。 “臣歼灭了来犯之敌,这才发现,所杀之人皆为汉民,臣咽不下这口气,怒而起兵。 于十一月十二日兵临沈阳城下。” 崇祯读到这里,双手举天,站在大殿里无声的狂笑起来。 他的笑没有声音,那是因为他太过激动造成了。 “祖宗啊,你们看到了吗?朕打到沈阳城下了。” “哎呀,大捷啊,大捷啊!” “痛快啊,痛快啊!” “哈哈哈...”崇祯举着这份捷报,撒丫子在大殿里狂奔起来。 王承恩见他状若疯狂,连鞋子都丢了一只,赶紧找回鞋子跟了上去。 崇祯拿着捷报坐回龙奇,王承恩静悄悄的给他穿上鞋子。 “来呀,谁来给朕继续念。” 周延儒出列,王承恩给他递了过去。 “臣兵临沈阳城下,到达当日,以火炮轰击沈阳城池,击杀数千敌方骑兵。 阿敏贝勒惧怕火炮之威,龟缩城中闭门不出。 数日后,阿敏贝勒招募而来数万汉民,携巨众之威突袭我军大营。 臣不愿残杀汉民,挥泪下令,不得攻击,将先锋汉民放入中军大营。” “糊涂!” “那可是敌人呐,他疯了...” “哎呀!” 朝中知兵的大臣们闻言,纷纷开口叫了起来。 他们在为王则之惋惜,因为他们知道,战场上生了仁慈之心就代表着死亡,他们完全能够想像得到,王则之的大军陷入了怎样的险境。 “此地汉民攻入臣的大军,下手毫不手软,砍杀了臣数千兵士,臣这才明白他们虽是我朝子民,战场上却是我朝之敌,臣不再心慈手软,当即下令反攻。 金国数万精骑,借着汉民先锋的掩护冲入了我军大阵。 一场屠杀展现在了臣的眼肯。 臣入眼所见皆是红色,那是我朝儿郎的鲜血。 他们为了我朝安稳,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百姓,抛透露,洒热血,不畏艰难险阻奋力搏杀。 臣杀红了眼,带着身边亲卫左冲右突,不得生路。 就在此时。” “念啊。” “此时怎么了?” “下文呢?” “死了?” “周延儒,你倒是念啊。”崇祯焦急的催促道。 “奏折太短,臣写不下了,且听下回分解。”周延儒看着奏折末尾的一行小字,眼角一阵抽搐。 “这...这可如何是好,此时怎么了?” “他们遇到了什么?” “是活着回来了,还是全军覆没了?” “呸,乌鸦嘴,你没听是写不下了,听下回么。” “捷报,捷报!” 实在不是王则之想要皮一下,而是奏折确实太短了,装不下他要写的东西了。 “谁的捷报?”崇祯从龙椅上站起来,焦急的问道。 “一品荣禄大夫,山西总兵...” “行了,呈给周延儒。”崇祯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是。” 周延儒接过,继续读了起来。 “承接上文,就在此时,臣麾下的火手发现了一顶豪华大纛,想必是一定是敌方头目,于是就放了一炮,一炮打下来一个贝勒,阿敏贝勒。 ......” “念啊,继续念。” “打死了一个贝勒吗?” “是打死了还是活捉了?” 这一次,王则之想皮一下,他写了几行省略号。 周延儒额头上青筋暴起,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咳,臣的大军伤亡惨重,为了活命,臣以阿敏贝勒为要挟,保下了所部兵马,这才死里逃生,活了下来。 臣有罪,请皇上惩罚。 不过,臣为了弥补过失,在金国境内散播了流言。 说是臣攻打下这些城池,都是阿敏贝勒双手奉上的,因为皇上许了他高官厚禄,只要他归顺我大明,便可前途无量。 依臣之见,如若皇太极对他起了疑心,在退走之时,必然会派阿敏贝勒驻守永平四城。 此时便是阿敏贝勒的死期。 其若坚守城池,必被我朝大军击溃,或死或降,其若撤走,必会被皇太极怪罪,回国之后必死无疑。” “谁能告诉我,驻守永平四城的是不是此人?”龙椅上的崇祯听到这里,直接迫不及待的求证起来。 “回皇上,驻守永平四城之人确是此人。”新任兵部尚书,梁廷栋出班回道。 赏赐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好,好哇,立了这么大的功当赏啊。” 崇祯憋屈坏了,先被皇太极打到了家门口,后又眼睁睁看着满朝大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党争。 “梁廷栋,毕自严。” “臣在。” “臣在。” “着兵部立刻派人给王则之补充兵马,着户部星夜兼程立刻给王则之补充粮饷,兵甲,他不是钟爱火器吗? 将库中存着的火药、弹丸尽数拨付于他,这些东西存着根本无用。” 被皇太极打过之后,崇祯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他觉得这些东西与其存在库里发霉变质,还不如赏给有用之人。 “请皇上示下,兵部可派之人尽已经派出,兵部可用之马也尽已分发,这拨兵马不知从哪儿出啊?”兵部尚书梁廷栋出班问道。 “嗯,王则之的人不是收了许多溃兵嘛,原本朕以为他心怀叵测,现在就免了其私收溃兵之罪。“ “皇上圣明。” “请皇上示下,兵甲火药之物,京中库存良多,不过户部可用之银尽已做了安排,可用的粮草也尽已拨付,这赏给王则之的粮饷不知从哪里出啊?”兵部尚书退下,户部尚书毕自严又问道。 “呃,朕想想,将原本拟定好的,拨付给蓟镇的粮饷全部交给王则之。” “遵旨。”毕自严领旨退下。 “臣斗胆,再请皇上示下,把原本给蓟镇的粮饷全都给了王则之,那蓟门边关缺口怎么办?” 兵部尚书梁廷栋再次出班问道。 “哼,蓟门属边关重地,朕无一日不挂怀于心,此次皇太极从此处破关而外,朕才知道,蓟镇塞垣颓落,军伍废弛,一无是处,朕要他们何用,朕决定将蓟镇城池,还有蓟镇关外的朵颜三卫赐给王则之管辖。 有他坐镇蓟镇,威压关外,朕便可安枕无忧了,朕相信他定能击败皇太极,横扫关外鞑虏。” 王则之打到盛京城下给崇祯出了口恶气,使得崇祯龙颜大悦。 “皇上,王则之乃一介山西总兵,如何管辖蓟镇城池啊?”吏部尚书王永光出班奏请。 “呵呵...王则之立此不世奇功,朕决定封其为镇北伯,统领大同、河套、归化、土默特、永邵不、蓟镇、朵颜三卫,朕希望他体查天意,早日收复蓟镇、遵化、汉儿庄、三屯营、喜峰口,打几个大胜仗,才不负朕的殷殷厚望。” “皇上圣明。” 朝臣听到崇祯的安排无一人反对,全都称颂起来。 崇祯三年(1630)一月初九日,后金兵攻下滦州后,分兵自抚宁向山海,离关三十里列三营。 山海北路副总兵官惟贤与参将陈维翰设两营拒敌。 后惟贤奉马世龙命,率陈维翰及游击张奇化等往袭遵化。城中兵出击,惟贤军先锋死战,后队乘势进攻,城上矢石如雨。 惟贤、张奇化皆战死,士卒死伤三百余人。 刘之纶,字元诚,四川宜宾市人。 年轻时,刘之纶特别推崇程朱理学,还曾经立志要“成为圣人”,并以圣人的言行严格自律。 在这种感召下,邻里乡里百姓都称呼刘之纶为“圣人”。 天启年间刘之纶参加乡试,一直到崇祯戊戌年间才考中进士。 当时,刘之纶与金公声、申甫等朋友常常议论时局,并愿意以死来为国家付出,随时准备为国家而献身。 后金侵掠京畿之时,刘之纶和申甫得到了推荐,得以崇祯召见。 崇祯立马令刘之纶前来商讨对策,随后授予申甫京营副总兵官职、金公声为御史监军,刘之纶为兵部右侍郎,负责对抗后金军队,同时督办城池镇守等相关军事行动。 刘之纶毅然请战,召募万人,分为八营,以副总兵八人分将之。 后金兵攻下滦州,驻三屯营,分兵守汉儿庄。 刘之纶出蓟州(天津蓟县),派别将吴应龙等从中路取罗文峪关,自率八营兵抵遵化。 不久,金公声、申甫等人战死,刘之纶便亲自带领军队出城迎敌,结果恰逢后金军队撤退。 随后刘之纶率领军队抵达通州、蓟辽等地,了解到后金军队屯兵在永平。 他便约总兵马世龙,准备夹击后金军队。 刘之纶从蓟辽亲率军队奔赴永平,准备牵制后金军队,却没成功。 于是他只好亲自率兵,按照约定,从大路直接进攻遵化。 刘之纶军队经由石门到百草沟,距遵化八里时,屯兵驻扎在娘娘山。 谁知马世龙等人临阵脱逃,背弃了与刘之纶间的盟约。 后金得知情况,派三万骑兵从永平来袭。 刘之纶严阵以待,以逸待劳,先发制人,在敌军立足未稳时先开一炮,杀死后金百余骑兵。 随后再发一炮,结果火炮没射出去就炸膛了,军营各处被点燃。 后金军队趁乱攻上山,明朝军队开始溃散,只好且行且退。 刘之纶手下劝其撤退,刘之纶不听,反而命令鼓兵敲鼓再战。这样,从早上到晚上,明军皆力死战,多数被敌军弓箭和乱石击中。 无奈之下,刘之纶只好命令士兵手持短刀,骑马向前突击,却遭到后金军队如雨射来的弓箭。 刘之纶自知已不可挽回败局,便大呼“尽忠,不辜负皇恩”,随后解下军印给家丁,同时从林间小道派亲兵送走巡抚。 在两军对抗中,突然有一箭射中刘之纶头颅,随后其膝盖又中一箭。 刘之纶不愿被俘,便自刎而死。 他手下诸位将领都誓死跟随,哭泣呼喊震天,将领们拔出佩剑与后金军队展开肉搏战,最终全部死在沙场上。 虽然崇祯封了王则之一个伯爵,但是他让王则之镇守蓟镇,威压朵颜三卫,那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谁去谁死的那种。 朝臣自然不会反对,在他们眼里就算王则之管辖了宣府、蓟镇,那也是暂时的,等他战死了,朝臣们不仅可以瓜分蓟镇、宣府,连带着大同、河套、关外蒙古诸部也可以上下其手了。 朵颜三卫又称兀良哈三卫为塞王宁王所统辖,在诸王中,以北方诸王的势力最大。 其中宁王以就藩大宁,大宁在喜峰口外,古会州地,东连辽左,西接宣府,为巨镇。统塞上九十城,带甲八万:革车六千,所属朵颜三卫骑兵,皆骁勇善战。 为解后顾之忧燕王一人先入城,从官稍稍入城,阴结诸胡并思归之士,濒行宁王饯送郊外,伏兵拥宁王去,遂诏诸胡及护卫官校,皆从宁府毕发,而城为之空。 其后,大宁弃与朵颜诸虏,而行都司迁保定。 到了崇祯时期,经历了兀良哈三卫南徙、北虏入套、左翼蒙古南迁这三个阶段。 朵颜三卫已经不复存在,真正掌管这里的是塞外的哈剌慎部。 也正是他们把皇太极从蒙古地区带入了关内,要说崇祯不知道这件事那是不可能的。 崇祯把王则之调到这里来,就是让他征服哈剌慎部的。 入蓟镇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三年,三月初。 王承恩亲自压阵,携两厂一卫的精锐,押送划拨而来的粮饷辎重,浩浩荡荡的往宣府而来。 宣府城上,锦旗招展,所有军士整装待,严阵以待。 一股肃杀之气,从城上弥漫到了城外。 被护城河拦下来的王承恩,笑眯眯的下马走到河边,亲自大声吆喝起来。 “则之啊,是我,我啊,哈哈哈...”王承恩用手指着自己大声喊着。 王则之站在城墙下,向他施了一礼,说道:“非常时期,不可懈怠,因此怠慢了天使,还请天使不要介怀。” “你呀,你这说的哪里话。” “来人,速速打开城门,落下吊桥。” “是。” 吊桥放下,王则之披甲带兵,亲自来到城门迎接。 王承恩笑呵呵的看着,取出圣旨开始宣读。 王则之见状,跪地请旨。 “山西总兵,一品荣禄大夫,王则之断然攻掠关外鞑虏,陈兵沈阳城下,保国安民,朕心甚蔚。 赏,粮草一百万石,饷二百万两。 赐,王则之为镇北伯,驻守大同、河套、归化、土默特、永邵不、蓟镇、朵颜三卫。 近日,皇太极仍未退却,肆虐蓟镇边关、永平四城。 着,王则之速派精兵,星夜驰援蓟镇,痛绞皇太极不得迟误,朕希望王则之仰查天恩,奋勇杀贼,尽忠报国,速奏捷报,钦此!” 王则之双手接过圣旨,王承恩对王则之郑重的行宫廷之礼,认真的说道:“镇北伯,蓟镇就全靠您了。 这是兵部的情报,还请一观。” 兵部调令,全国各地来勤王的士兵多达二十万,在蓟门及京畿一带驻扎。 督师孙承宗,檄总兵马世龙屯丰润待合击;檄总兵朱梅以游击靳国臣取迁安;檄协将王维城等趋滦州合攻,以牵制迁安南援;檄中军何可纲等分双望各山,牵永平之敌;义军游刘法,守备刘启职合三万人屯滦州之莲泊,为声援,兼向导。 孙承宗进驻抚宁,祖大寿亦来会合。 孙承宗的目的是为了收复滦州、迁安、永平、遵化四城。 至于蓟镇城池,他认为此地塞坦颓废,易攻难守,不如收复滦州。 在孙承宗调度的基础上,兵部令王则之攻蓟镇,夺三屯营、喜峰口、汉儿庄、熊窝头,阻敌侵掠。 在夺得此地之后,坐阵边关,围堵皇太极留下固守城池的残余金兵。 “此事不容迟疑,末将即刻出发,就不宴请天使了,还望天使海涵。”王则之领了兵部调令,准备立刻行动起来。 王承恩也不生气,反而行了一礼,恭送王则之。 幸好,王则之早就做了东征的打算,他麾下的兵马粮草、辎重早就到位了。 现在加上崇祯赏给他的粮饷,足够他到蓟镇浪一波了。 王则之回到城内,在总镇署内召集熊甲长、齐奇,传令兵到位。 “熊甲长、齐奇,着你部兵马每人带七日干粮,一个时辰内务必整军开拔。” “得令。” “传令,命于忠前来驻守宣府镇城池。” “遵命。” “传令,命李化和王先行动起来,我大军先行,他们的粮草辎重务必紧随其后。” “得令。” “阿牛、拖木原地不动,驻守待命。” “是。” 传令兵纷纷行动起来,下去传达命令去了。 一个时辰后,王则之的大军到了。 他们雄赳赳气昂昂,一人双马,装备精良,精神抖擞,往蓟镇而去。 王承恩没有走远,他站在道路两旁的一座山丘上,看着王则之麾下的雄师,感慨万千。 他在想,如果整个大明尽是如此雄兵,还怕什么皇太极,还怕什么流贼。 “熊甲长、齐奇,此次作战,我有两种打法给你们说一下,你们看哪种好一点。” 队伍中段,王则之对熊甲长和齐奇说道。 “大人您说啥,我就听啥。”熊甲长大大咧咧的说道。 “还请大人示下。”齐奇回道。 “一种是越过蓟镇,直取喜峰口,把关内的金人都堵死在里面,第二种,由喜峰口出关,绕道朵颜三卫,深入金国腹地,前往义州卫,此地是皇太极搬师的必经之地,我们在此地设伏,打他个措手不及。” “大人说打哪儿,我就跟打哪儿。”熊甲长不想事情,只知道服从。 “大人,我以前被野狗咬过,他咬了我一块肉,我就要咬回来,就拼命追它,直到一条巷子里,里面全是狗窝,我差点被咬死。 我觉得皇太极比狗厉害,最起码应该是狼。”齐奇思考了一下回道。 “你是说,皇太极敢杀过来就一定留有后手,如果咱们深入会遭遇埋伏,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那咱们就越过蓟镇直取喜峰口,将关内的敌人全都困死。” 己己之变后,随着战局的不断深入,明军在孙承宗的指挥调度下逐渐稳定了战线,并且就此开始组织反击。 西线马世龙的兵马已经集结完毕,并且与东线祖大寿统领的关宁军汇合,意图封锁皇太极的出关通道,将敌人困死在关内。 然而由于皇太极骑兵的机动性强,他用声东击西之法,切断了马世龙与祖大寿的联络。 皇太极深知长此以往,他必败无疑。 只留下济尔哈郎、阿巴泰的兵马镇守永平四城,拖延时间。 他自己借着战乱,悄悄的返回了盛京。 同时,他传令回盛京,将犯了大错的阿敏贝勒调了过来,携五千精骑与济尔哈郎、阿巴泰的兵马换防。 至此,阿敏成为了永平前线的最高指挥官。 然而此时的永平四城对阿敏贝勒而言已经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一来,永平四城和盛京隔着一座山海关,成为了一块飞地,无论是兵员还是粮草补给都变的无缘艰难起来。 如果遇到明军突袭,就是想要救援也毫无办法。 二来,永平四城位置险要,此四城一日不收,崇祯一日难以入眠。 所以,明朝用重兵夺回永平四城是迟早的事情。 三来,阿敏带的兵马只有五千人,就算他把济尔哈郎、阿巴泰的兵马全都扣下来也才两万余人,面对明朝的二十万勤王大军,根本无法抗衡。 当孙承宗收复永平的战斗率先从滦州打响的时候,后军守将纳穆泰兵败逃走。 结果纳穆泰没有逃走,被明军截杀,仅有数十人逃回永平城。 塞垣颓落,军伍废弛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就在滦州遭到明军猛烈攻击的时候,阿敏贝勒选择了见死不救。 因为他知道,就是他把所有兵马都押上也打不过明军。 在丢失滦州之后,阿敏将城中百姓军士粮草物资尽数迁到永平城中。 至于更远一点的遵化,他索性选择了放弃。 在夺下滦州之后,孙承宗命祖大寿等人继续进兵永平,面对数倍于自己兵力且携带火炮攻城器械的明军,阿敏贝勒根本无法力敌。 在这种情况下,阿敏选择保存实力,弃城而逃。 并且他不顾硕托等人的劝阻,下令屠城,就连白养粹等一众归降后金的汉官也尽皆处死。 崇祯三年,三月中旬,蓟镇。 王则之夺下喜峰口、汉儿庄、熊窝头、三屯营,可以说不废吹灰之力。 皇太极已经撤了,阿敏贝勒不战而逃,守在这几地的敌人只有二十甲兵,至于蓟镇更是被放弃了。 当王则之到蓟镇的时候,蓟镇正冒着滚滚浓烟,阿敏贝勒走之前,命人一把火烧了蓟镇。 己巳之变前,明朝刚刚在蓟镇进行了裁军,许多士兵被裁掉,大量留下来的士兵也心生愤懑,崇祯二年(1629)三月十八日,更是发生了一次闹饷哗变。 此次经过战火的荼毒,蓟镇越发的荒废了。 王则之象征性的命人给朝中送了几份捷报,便驻守在蓟镇,整装待命。 说实话,蓟镇这种荒废的城池,他还真不想驻守。 如果真让他驻守,就意味着他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来建设。 他可不想花费大量的精力为崇祯修一座城。 因为修座不仅仅需要人力物力财力,还需要时间。 如果王则之要建设蓟镇没有个两年是建不起来的。 蓟镇,王则之的临时大营内,他看着于忠发过的一份密报,脸色阴沉如水。 密报上说,宣府、北真隶有一批商人开始挤兑王则之麾下的商人。 他们的势力、财力之雄厚令人不可想像。 王则之开到江南去的分号陆陆续续的难以为继,关门闭业,返回了大同府。 大同府内各商号的物品更是被抢购一空。 如果不是王则之用粮票限制了粮食的购买,他府内的粮食储存都会被这些人买光。 哪怕如此,这些人也不死心。 他们大把大把的花银子,让有资格买粮的百姓,将王则之卖给百姓的平价粮给换出来,不断挖空王则之的粮食储备。 除此之外,他们将自己府里的下人、佃户,全部派到大同府获得大同府的户民身份骗领粮食。 现在他们全都在囤积粮食,等王则之储备的粮食空了,他们就会哄抬物价,把粮食卖到一个天价。 加入商会的商人们也开始受到各种挤兑和攻击。 他们不是被断了货源,就是在运输的途中受到了流贼的攻击,钱货两失。 榆次城内,有一杨姓商贾,他手持一封介绍信来到大同府,请王则之派些兵马保护他的粮仓。 据他所说,他派出去采买粮食的队伍都受到了山贼的攻击,全都有去无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现在只有家里存的几万石米粮,近日他发现有许多宵小之徒徘徊于他家附近。 他觉得自己要遭人黑手了。 这个人王则之记得,他以一石一两三钱的价格卖给王则之四十万石米粮,所以王则之对他印象深刻。 驻守大同府的阿牛在看到信中王则之的私章之后,就派了一排军士前去保护他家的粮仓,也算完成了王则之的一个承诺。 甚至这些家伙开始散播谣言,说王则之假冒军功,骗取皇上的封赏。 他的镇北伯完全是骗来的。 他们的理由就是,王则之深入千里之外的金国腹地大杀四方,没有人能够证明。 斩杀了多少敌人,干了什么事,全由王则之一个人说了算。 没有人能够知道真相。 这些谣言传到京中,崇祯惊疑不定,立刻命两厂一卫的探子下去收集情报去了。 “谣言这种东西最怕事实,命于忠将缴获的阿敏贝勒大纛,拉回来的敌军首级,送至京师,给皇上看看。 同时,命白玉在《三晋评论》上大肆报道一番此次战果,重点说一下缴获回来的俘虏,牛羊等战利品。 等蓟镇事了,我要在宣府开市。 命于忠,将那些打击我们生意的商人列入黑名单。 待我开市之后,这些人一个都不准出关,如果想要出关就得花银子进入白名单。 花银子的多少,就看他们在此次事件中出了多少力了。 对于商会中的会员,此次开市之后,统统免一年出关费,也算对他们损失的一个补偿。 至于骗取平价粮的人,以资敌叛国罪全都抓了,把他们背后的主人也抓了统统抄家。 敢打我粮食的主意,就要做好受死的准备。” “得令。” 王则之做好安排,出了临时大帐,来到烧的乌黑,短矮的蓟镇土墙上,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样的蓟镇,别说袁崇焕,就是给王则之来守也不一定守得住。 塞垣颓落,军伍废弛,这八个字比王则之想像中要严重的多。 这里的城墙都是小土堆一样,别说骑马可以跃过,就是人使点劲都能跳过去了。 怪不得皇太极会选择从这个位置突入了。 蓟镇为辽东重镇,喜峰口又是边关重地。 如果王则之能把这里掌握了,以后谋取辽东就方便了许多。 既来之则安之,到手的地盘不能就拱手让人。 王则之经过深思熟虑,最终还是决定把蓟镇建设起来。 做下这个决定之后,王则之立刻下令,让王先的工兵营行动起来。 同时,他下达了新的事业项目,开始招标。 此次招标不同以往,只有资质高完成过相应项目的商人才能做。 资质低的,接了项目完成不好的,或者质量不过关的全都不能接。 蓟镇事关重大,不容有失。 王则之看着蓟镇外浩浩荡荡的运粮车队,他觉得种粮食的时机到了。 想到就做,他立刻飞鹰传信,命王闪行动起来,把能种的食物全都种起来。 现在还不种粮食,等到他手里没有吃的时候,到时候就麻爪了。 下完这些命令,王则之也不能闲着。 毕竟他带了两万兵马到蓟镇的,王则之就选了一万兵马开始劳作起来。 他要把蓟镇先简单的改造一下,至少要能够御敌才行。 大本营出事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三年,三月底。 王则之把缴获的战利品送到了京中,崇祯帝命人查验之后,龙颜大悦,准备给他加一些赏赐。 到处疯传的谣言不攻自破,再也没人也胡说八道了。 于此同时,大同府、宣府二镇一片肃杀之气。 于忠的密谍出手,抓获了大批骗取平价粮的百姓。 其中有大部份人是各个商贾、士绅府中的家丁、佃户。 对于这些人,于忠按照王则之的吩咐全都进行了抄家。 在他们的家中抄出了大量的金银、粮食。 搅动此事的幕后黑手,范家,在皇太极入关肆虐之时就已经躲到了江南。 因此,并没有把他们抓出来,抄没的只是一些被他当枪使的商贾、士绅。 京师距离宣府不远,崇祯皇帝听闻此事之后,大发雷霆,责怪王则之不请示就胡搞。 当下,以王则之藐视皇权为由,免去了给他蒙荫子嗣的赏赐。 就在此时,于忠命人把一张龙票呈递到了京中。 这是盖有后金龙玺的借票,只有给后金输送禁物的大商人才有资格获得。 崇祯见到龙票之后,当朝自悔,褒奖了王则之一番,并且下令,将资敌卖国的商贾、士绅灭九族。 此旨一出,满朝皆惊。 朝中的大臣们一时风声鹤唳,战战兢兢,再也不也联系和他们有关系的商票士绅们了。 至于那些针对王则之商会和生意的商人,更是吓的夹着尾巴往江南逃窜。 经过这次抄家,王则之手里的粮食不仅补回来了,还多了好几百万石。 除了粮食,银子也抄了上千万石。 要知道,参与此事的不止有宣府的商人,还有北直隶的商人。 太靠近京师的地方,王则之不敢明目张胆的去,靠近宣府的他还是敢下手的。 朝臣们被王则之断了一种财路,一个个恨的牙痒痒。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于是朝臣们开始想怎么对付王则之了。 恰好,在这个时候,一条军情急报传到了京中。 山西自河曲至蒲津一千五百里,皆与陕西为邻,河最狭。崇祯三年(1630)三月二十八日,陕西起义军由神木渡河,进入山西,攻襄陵、吉州、太平、曲沃。从此起义烽火燃遍山、陕。 据朝臣们所知,宋统殷和魏云中一样,素来与王则之交好。 王则之送了宋统殷十万石粮食(红薯)就是最好的证明。 朝臣们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虽然宋统殷督率明军奋力迎战,然而,毕竟农民起义已成气候,农民起义军不断发展壮大,山西全境多数城池被夺取,宋统殷坚守太原待援。 战局失利,加之朝臣们纷纷弹劾诬陷其有“杀贼者抵死”不战之令,遂被罢免巡抚之职,结束了官场生涯。 “梁廷栋。” “臣在。” “朕早就下过旨意,令你加强西北边防,剿灭陕地流贼,现在流贼都快肆虐山西了,你是怎么布防的?” 朝中们逼着崇祯把宋统殷撸下去了,崇祯一肚子火,只能跟兵部尚书梁廷栋发了。 “皇上,皇太极兵临城下,前任兵部尚书王洽,急令各路兵马进京勤王,原本派到山西边关的兵马现在还在蓟门至永平一带,清缴金兵余孽呢。 臣有罪!” 梁廷栋先是解释了一番,随后跪了下去,把这个过错承担了下来。 “现在朕还有何人可用?啊?”崇祯很生气,一抖衣袖,在大殿上走来走去。 “皇上,臣以为镇北伯可用,镇北伯王则之不是已经送上捷报,蓟镇无忧了吗?不如把他调回山西,正好他原本就是山西总兵,令他回援,理所应当。” 梁廷栋跪在地上建议道。 “蓟镇现在是无忧了,要是镇伯刚走,皇太极又打回来,应当如何啊?”崇祯问道。 “臣听闻,镇北伯拥兵数万,皇上可命他分一万兵马驻守蓟镇,带着其他兵马回援。” “嗯,如此好是好,可是如果他再立功,就得封侯了啊。”崇祯不知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说了一句,随后陷入了深思。 满朝大臣闻言,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就当没听到一样。 “现在朕手里能打的就一个王则之,这可怎么够用啊。”崇祯起身来回走动,自言自语道。 “来人,速去传旨,命王则之回援山西,剿灭中原流寇。” “遵旨。” “退朝!” 崇祯下完旨,急匆匆的下了朝。 满朝大臣,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一个个都被崇祯的话吓破胆了。 他们知道,崇祯虽然用了王则之,实际上他的心里已经对王则之产生了不满,甚至是怀疑。 正在建设蓟镇的王则之领旨,留下齐奇驻守蓟镇,立刻马不停踢的带着兵马回到了大同府。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山西就是他的大本营,如果大本营丢了,他就损失惨重了。 他绝对不允许他人染指他的大本营。 崇祯三年,四月初。 王则之回到大同,他的府内各将领齐聚。 洪承畴为三边总督之后,大力剿匪,他不像杨鹤,也不像陈奇瑜。 洪承畴不仅大力剿匪,且并杀降。 王左挂降而复叛,被洪承畴诛杀。 当时被其杀掉的投降流寇多达数万。 洪承畴深知流贼喜欢诈降,养精蓄锐一段时间后便会再反。 明朝多次对贼军剿而不死,就是因为这种诈降。 洪承畴在这方面是颇有先见之明的。 明廷无力养活大批饥民,已就抚者,纷纷再起。 加之延绥、甘肃兵马进京勤王,使得流贼趁势而起,有越来越多之势。 洪承畴面对如此境况,总督三边兵马,对这些反贼开始大杀特杀。 流贼不堪洪承畴的高压屠杀,纷纷东渡黄河,逃到了山西。 这也是宋统殷渐渐力竭的原因。 据最新情报,东渡山西的流贼首领,王子顺,攻陷蒲州,分兵二路,东攻赵城、洪洞、汾、霍;西攻石楼、永和等,号横天一字王。 于此同时,另有一贼首名王嘉胤,携数万之众,由神木东渡,紧随王子顺之后,直奔榆次而来。 王则之看着地图,指着榆次、寿阳、盂县、方山游击营。 他认为,王嘉胤的目标不可能是太原。 太原府城高池深,强攻是绝对打不下来的。 榆次、寿阳、盂县、方山游击营反而更容易攻打。 王则之决定先把王嘉胤的兵马灭掉,再南上除王子顺。 兵工厂保卫战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看准地图之后,带着大队兵马直奔太原府。 太原府内的守备军一个个翘首以盼早就等着援军到来了。 当他们看到气势高昂的援军到来之后,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在宋统殷被罢官之后,这些人就没了主心骨,一个个生怕被流贼打进来,丢了性命。 甚至有些人已经收拾好了包裹,随时准备跑路。 王则之入了太原城,接收了城防。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守城的守备兵全都关押起来。 据王则之所知,李自成攻城掠地的时候,城里有许多官兵做了内应,从里面打开城门放李自成进了城。 这件事他不得防。 “凭什么?” “老子们苦守太原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你一句话说关就把老子们关了。” “老子们刚从里面出来,这辈子都不想再进去了。” 宋统殷为了守住山西,放出了很多犯人,只要他们杀敌立功,宋统殷就免了他们的罪。 现在这些人成了王则之最大的阻碍。 他们一个个持刀相向,随时准备造反。 “十息后,放下武器,就地投降,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以谋反罪轮处,诛九族。”王则之看着这些人冷漠的说道。 “你说放就放,你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吗?”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咱们也不会放。” “火铳兵,预备,弓箭手,预备!”王则之见状,不再迟疑,立刻下令。 “哟,吓唬谁呢,谁还没有铳叫,兄弟们上铳!” “攻击!”守城的兵士还没反应过来,王则之这边就已经开始攻击了。 “啪啪啪~” “咻咻咻~” 铳声响起,箭雨洗礼过后,城内反抗的守备兵死伤一大片。 其他的守备兵见状,纷纷害怕的犹豫起来。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放下武器!” “咣~” 当第一个守备兵放下武器之后,全城的守备兵都放弃了抵抗。 王则之收了他们的武器,把他们集中看押了起来。 王则之命人通告全城,城内有细作,战争时期,所有人不得随意走动,但凡随意出街着,以细作罪论处,统统抓了。 做好这些步署,王则之召来小六子询问榆次城的情况。 “大人,榆次、寿阳被内应打开城门,流贼王嘉胤已经攻进去了。” “什么?即刻领一万轻骑驰援两城,钢甲重骑紧随其后,火铳兵外加五千轻骑护送火炮营向榆次、寿阳推进。 咱们的方山游击营就在寿阳后面,此两城绝对不能失,要不然咱们的兵工厂就丢了。” 王则之听到小六子的禀报马上急眼了。 方山游击营可是他的兵工厂,如果兵工厂丢了他可就损失惨重了。 传令兵下去传令,王则之的大军立刻行动起来。 榆次距离太原并不远,当天他们就抵达了。 当王则之亲率一万轻骑赶到的时候,榆次城已经破了。 入目所见遍地狼烟,百姓们痛失亲人的哀嚎响彻天地。 王则之看着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榆次城,他知道自己来晚了。 “加速前进,驰援寿阳。” 寿阳距离榆次也不远,等他们到寿阳的时候,同样已经晚了。 哨骑遇到一个百姓询问了下。 寿阳城破,知县李乔昆自尽而亡。 “嘭!” “哄哄~” 就在此时王则之听到了一声沉闷的炮声,那是由于距离太远造成的。 “糟糕,游击营!快,加快速度!” 王则之不管不顾,狠狠挥动马鞭抽打座下的战马。 轻骑大队赶紧跟上。 王则之听到炮声之后,大惊失色。 这伙流贼竟然已经打到游击营去了。 他们行动迅速,目的明确,好像就是为了攻打游击营。 “啪”的一声,游击营内一个擅长铸造鲁密铳的工匠,熟练的填装弹药,扣动扳机,他手中沉重的鲁密铳喷出一道凌厉的火光,弹丸急射而出。 他射完就赶紧低头,躲避迎面扑来的几根利箭,但他眼角余光中,还是看到对面一个敌人胸口激出一道长长的血箭,随后扑倒在地。 鲁密铳破甲能力真不是盖的,那流贼弓手虽穿着镶铁棉甲,但身体却被他打了个对穿,前后两个洞,后面的洞比前面大,绝对不要想活。 那工匠暗暗欢呼一声,夸赞了一声自己的手艺,亲了一口自己亲手铸造的鲁密铳,躲在游击营的城墙后又是紧张地装弹。 该工匠身着钢甲,身上背着一个装满发射药的火药罐,还有一个装满火门引药的火药罐。 背着一个恭满弹丸的铅子袋,不论是火门引药还是发射药,都是以铜管为之,每一管恰好装满一铳之药,平均等份。 他熟练地从自己火药罐中取出一管发射火药,将火药倾倒入铳内,赫然同样是颗粒火药。 倒药时,鲁密铳手习惯成自然,用拇指、食指围住铳口,防止火药撤出,放铳后无力不远。 如果是王则之麾下的火铳手看到他们的动作一定会惊讶,这些家伙玩儿铳的水平竟然和他们不相上下。 其实,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火枪之类的玩意儿。 更何况这还是一群铸造武器的工匠,平时为了测试武器的合格率,免不了要试射,射久了,熟能生巧,玩儿起铳来一点不比军士差。 他快速将搠杖取出,往铳虫筑了几下,将火药筑实。 又从铅子袋内取了一颗铅丸,装入,用搠杖送到铳底。 最后从自己装满火门引药的火药罐内取出一管引药,却是更细小的颗粒火药,倒入火门池内,将盖子盖上。 他动作飞快,忙完这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一切完毕后,他轻敲了敲火眼,吹了吹火绳,又蹑手蹑脚地将鲁密铳架在垛口上开始瞄准射击。 他静心凝气,轻闭左眼,用右眼觑视火钆的后照门,对着前面的照星,又瞄准一个弓箭手。 仔细瞄了一会后,工匠果断扣动板机“啪”的一声,弹丸穿透那鞑子弓手的右胸,将他斜斜射翻出去。 工匠射倒了流贼,大呼声过瘾,继续忙活了起来。 城头上,城门的位置,马槐和赵灿一人守着两门加农炮,指挥手下的工匠填装弹药,放入开花弹,瞄准然后上前点火。 “老赵头,你可别不服,我能当这铸造局的局长,我铸炮比你强,打打炮绝对也比你强。” “哼,我跟你讲,你那种跳眼法过时了,要用齿轮,测距仪,瞄准仪才行。” 虽然说马槐当上了铸造局的局长,可是赵灿并不服他。 他在马槐造出的炮上安装了齿轮,测距仪,瞄准仪。 “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看到没,那儿有一个头目,一人一炮,谁先打死他谁的就是对的。” 马槐用跳眼法比划着距离,对一旁转动齿轮仪器瞄准的赵灿说道。 兵工厂之威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给游击营修建了城池,在游击营城外挖了壕沟,布置了铁丝网。 马槐和赵灿之所以能这么悠闲,那是因为攻过来的流贼连城墙都摸不着。 他们不是被鲁密铳射死,就是被城门上的红衣大炮、加农炮射出的炮弹射死。 他们瞄准的头目就是王嘉胤,如果王则之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这个王嘉胤除了有一副浓密的络塞胡子之外,长的竟然和王二一模一样。 “杀!杀官兵! 杀一个官兵,分一个女人,杀两个官兵,分两石粮食,给老子冲啊!” 王嘉胤四周围着装备精良的千余骑马的精锐,这些人不是当过边兵,就是当过驿卒,一个个骁勇善战,彪悍异常。 在他的前面,无数衣衫褴褛的流民,红着眼睛,嗷嗷怪叫着向着游击营的城池发起了冲锋。 乱哄哄的战场上,没有人听到王嘉胤轻轻的呢喃。 “开山刀,老子又杀回来了,你这个骗子,你这个狗官兵。” “盾!给老子顶上。”王嘉胤高喝一声,一副巨大的门板档在了他的面前,把他保护了起来。 城墙上正在瞄准的马槐和赵灿二人纷纷一呆,他们看不到王嘉胤了。 “看不见了怎么办?”赵灿瞪着马槐问道。 “那就轰小兵啊,你没看他们推着盾车过来啦。”马槐指着流贼着推着的巨大盾车说道。 木盾大多使用砍伐来的粗木捆扎而成,每根粗木都有人的大腿小腿之粗,又湿冷青翠,很难将木盾燃着烧着。 面对这种木盾,开花弹发挥不了太大的威力。 “换实心弹。”马槐说道。 负责填装弹药的工匠立刻行动起来,把里面的开花弹换成了实心弹。 城头上架着的火炮,最大威力当然是从正面射击,阻止大股敌军沿着通道进攻。 流贼们推着这种大盾,鲁密铳的威力都被大大削弱。 按照眼下他们的行军速度,很快就能推到壕沟面前,开始填壕了。 “快点,等会儿太近了就不好打了。”马槐催促道。 “急什么,得瞄准才行啊。”赵灿转动齿轮,调好距离,突然高喝:“开炮!” “嘭~咻~轰!” 加农炮射出去的炮弹比红衣大炮的威力还大,它以极快的速度带着音破之声,狠狠的砸到了盾车的中心。 一瞬间盾车破碎,木悄漫天飞舞,推着盾车前进的流贼,还有藏在盾车后面的流贼眨眼间死亡无数。 “哎,你个混逑,一声不吭就先开炮了。”马槐不服,赶紧瞄准,开了一炮。 他用跳眼法瞄准,没有赵灿瞄的准,他的炮弹砸到了另外一辆盾车的边沿。 可是加农炮的威力太大了,哪怕如此,仍旧给敌人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加农炮的炮弹砸到这辆盾车的边沿,把盾车砸翻,使劲翻滚了几下,砸倒了一片流贼。 鲜血流了一地。 “瞧见没有,我这一炮比你的威力大。”马槐得瑟的说道。 “你打歪了,我正中靶心。”赵灿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你懂什么,我这一炮砸翻了盾车,盾车翻滚又砸死一大片。” “你打歪了,我正中靶心。” “呸,我杀的敌人多。” “你打歪了,我正中靶心。” 不管马槐说什么,赵灿就一句话,他打歪了。 马槐理亏,说不过他,渐渐变的恼羞成怒了。 “大人,敌人攻上来了。”他们身旁的工匠小声提醒道。 “怕什么,咱们四千多号人呢……我滴娘啊,让他们火力全开,不要节省弹药给我狠狠的打。” 马槐正在个赵灿斗嘴,工匠提醒他后,他向着城下看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这么一会儿功夫,密密麻麻的流贼冲到了壕沟前开始填坑,还有一些开始挖埋着铁丝网的木桩。 游击营最不缺的就是武器,随着马槐一声令下,不止火铳发威,城头上各式火炮也纷纷爆发它们的威力。 这些火炮,有些是弗郎机炮,有些是红衣大炮,更多的是各种功能和型号的实验炮。 比如一种可以填装弹珠的霰弹炮,这种炮专门用于攻击密集冲锋的人。 一炮下去弹珠横飞,冲到壕沟阵地的敌人直接倒下七八人。 他们被打中时,全身腾起一片血雾,随后哀嚎着满地打滚。 这些人浑身冒血被射成了筛子。 还有一种毒气炮弹,但凡被射中的敌人立刻双目失明,呼吸困难,渐渐倒地身亡。 这种炮弹有局限性,只要跑出毒雾范围就能免受伤害。 还有一种微型的,小巧玲珑的迫击炮。 与现代迫击炮不同的是,它需要点火发射。 各种炮弹,有远有近开始集中爆发威力。 “轰隆!” 各种奇形怪状的炮弹从天而降打击到敌人的阵列之中。 敌人无处躲藏,只能绝望的哀嚎惨叫。 “啊,我的腿。” “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 “疼啊,好疼啊,兄弟给我一刀疼死我了啊……” 被实心弹打到的敌人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被毒气弹打到的基本上都会暂时失明,最惨的是被霰弹打到的。 密密麻麻的弹珠射入体内,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个被霰弹击中的敌人爬到断腿的敌人面前,求他给自己一个痛快。 断腿的见到他的惨状,心下凄然,竟然绝望的自杀了。 “啊,谁帮帮我,疼死了,疼死了,快给我个痛快……” 被霰弹击中的敌人看着断腿的敌人自杀了,绝望的嘶吼起来。 “啪!” 墙垛后面,一个工匠瞄准击杀了他,在墙上记了一笔。 他听说总兵大人很是大方,只要杀敌就有军工,马槐告诉他们只要守住游击营,总兵大人不会亏待他们的。 这工匠熟练的填装好弹药为自己打了一下气,把铳放到垛口开始瞄准射击。 墙上的火炮打完一轮攻击开始填装弹药,在这个空档,全靠工匠们用鲁秘铳打击城外的敌人。 鲁蜜铳给火炮争取了充足的时间,火炮填装好弹药之后,调教好距离开始射杀距离更远的敌人。 “彭~咻~轰隆……” 马槐和赵灿终于对远处,躲藏在大盾后面的王嘉胤出手了。 两门加农炮,一发实心弹,一发开花弹,同时打了过来。 王嘉胤面前的大盾顿时顶不住了,一盾被直接击碎成了木屑,要不是他身边有精兵保护,他就死定了。 一盾被开花弹炸出了一了大洞,王嘉胤看着木盾上冒烟的大洞,心下骇然,立刻带着老营精锐撤出了加农炮的攻击范围。 吃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咻呼~” 赵灿看到毒雾弹、霰弹炮大发神威,对着马槐打了一个口哨,并且挑衅的挑了挑眉毛。 这些毒雾弹和霰弹都是赵灿在开花弹的基础上,改造开发出来的。 “老马头,我研发出来的炮弹怎么样?厉害吧?” 赵灿得瑟的说道。 马槐并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现在是打仗的时候,并不是矫情的时候。 “我不得不承认,你从那俩洋番子手里学来的东西确实有两把刷子,传令下去,全都用霰弹和毒雾弹。” 马槐非常认真的肯定了赵灿的技术,赵灿先是一愣,随后一改吊儿郎当的模样,认真的操弄起眼前的加农炮来。 如果从他的正面看去,能够看到赵灿的眼睛红了。 赵灿也知道他崇拜番人的东西惹得王则之不喜了,可是不得不承认番人的东西确实是好东西。 王则之不喜他崇拜番人的技术就算了,关键是他在铸炮上面还输了。 这件事一直是赵灿心里的一个结,现在马槐当着他的面承认了他的技术,使得赵灿心里的怨气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工匠们定好了射程距离,调好角度,填装好炮弹开始点火。 “嘭嘭嘭~” 沉闷的响声中,各种口径的炮口,喷出了大股一颗颗毒雾弹和霰弹,它们飞出炮身,往流贼阵地极速奔去。 城墙下如蚁般的流贼们听到炮响之后,尖叫一声:“炮来了,炮来了。” 喊完之后,他们撒丫子狂奔,向后撤去。 他们敢逃跑,那是因为坐阵后方监军的王嘉胤已经率先撤远了。 炮弹呼啸而来,依次从城头上激射而出。 毒雾弹、霰弹如同烟花一般,轰隆隆中狠狠砸在乱成一锅粥的流贼阵中。 正在溃逃的流贼们,发出一声声尖叫。 赵灿学到了落点即炸的开花弹技术,炮弹始一落地,瞬间爆炸。 霰弹如同天女散花,将四周的流贼杀的千疮百孔。 毒雾弹如同烟花,一蓬一蓬的炸开,形成无数个毒雾带。 渐渐的这些毒雾带越来越多,最后连成一片。 雾中的流贼双目失明,呼吸困难,艰难的往外爬着,可是他们绝望的发现,这一次的毒雾弹范围更大,怎么爬都爬不出去,最后无力的垂下了双手,倒在了战场上。 中了霰弹的流贼,发出一声声凄烈的惨叫,拼命伸出手想要身旁的兄弟帮自己一把。 有些人明显活不成了,但是他仍旧不想死,拼命的喊着救命。 有些人疼的无法忍受,大声叫喊着,让同伴了结了他,给他一个痛快。 “啪啪啪~” 火炮发射过后,开始清膛填装弹药,在这个间隙,鲁密铳开始发威。 有些工匠于心不忍,一枪了结了那些绝望挣扎的流贼,击杀他们之后,工匠心里难受,靠在墙垛后面偷偷的抹眼泪。 他受不了见到这种惨状。 “兄弟们,不要心慈手软,他们女干银掳掠,无恶不作,榆次寿阳二城内的百姓都被他们祸害了,我能活着来这里,那是因为我有军士们保护,我是活着来了,可那些军士死伤大半了啊,你们不能心慈手软呐。” 榆次的五谷神,杨姓商贾,在流贼攻破城池之时,被军士们保护着突出重围逃到了游击营。 如果不是军士们拼命保护他,他都不一定能活着来到游击营。 军士们不单保护了他,顺便还护送了一些百姓出来。 现在他们都跟游击营内的工匠们守在城墙上,一同杀敌。 当他看到工匠们的模样之后,立刻就明白了,这些老实巴交的工匠杀人之后,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开始受不了了。 工匠们扭头看着杨商贾,还有榆次、寿阳逃过来的百姓们,他们擦干了眼泪,有些想明白了。 战场上没有对错,更没有仁慈,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如果他们手下留情,等到这些流贼攻破城池的时候,就是他们身死的时候。 杨商贾一番话,工匠们立刻变的精神抖擞起来,他们抬铳瞄准,射击,填装弹药,一气呵成,杀伐果断,再也没有先前的于心不忍了。 城头上,加农炮的位置。 马槐比划了一下,他发现流贼头目跑的太远了,凭他的能力是打不到他们了。 马槐不再瞄准王嘉胤了,赵灿却没有放弃。 他不断的转动齿轮,调校射击角度。 “不准退,不准退,后退者死!” 远处,王嘉胤指挥着老营的精锐砍杀着退回来的流贼们,逼迫着他们继续攻击。 奈何他们实在被火炮轰怕了,他们宁愿死在老营兵马的手里,也不愿意去面对恐怖的毒雾和霰弹。 王嘉胤看着这些人不断冲击老营,不断死在老营精锐的刀下,他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你们给我听着,榆次城内的五谷神就在那里,杀了他,吃了他的肉,我们就再也不用忍饥挨饿了,杀了他,我们就天天有五谷吃了,你们不是要吃的吗? 杀! 攻破城池,吃了五谷神!” 王嘉胤是知道五谷神传说的,传说榆次有一位五谷神,他从一出生就不愁吃喝。 他裹胁的这些饥民们,攻破榆次城后,从城内被裹胁的百姓口中也听过五谷神的传说。 其中,一个榆次城内的百姓听到王嘉胤说吃了五谷神不用再忍饥挨饿之后,立刻高呼起来。 他在想,自己怎么就没想过这个法子呢。 吃了五谷神,他就能五谷神的能力了。 “吃了五谷神!” “吃五谷!” “吃的。” “粮食!” “不想饿肚子。” “杀!杀!杀!” “吃!吃!吃!” 这群饥民如同一群行尸走肉,他们红着双眼,瘦骨嶙峋,披头散发,如同饿狼一般盯着城头,齐齐搜寻着杨商贾的踪迹。 恰适此时,杨商贾正在慷慨激昂的发表演讲。 “那里,找到了!” 一个认识杨商贾的榆次百姓指着城墙的一段位置,用一种因为饥饿而产生的嘶哑声音兴奋的说道。 王嘉胤每每抢到粮食,只会优先供应老营的兵马。 残渣剩饭才会分发给这些被裹胁的饥民和百姓。 所以,他们每个人都很饿,饿到闻着被开花弹轰杀的同伴尸身,都想上去咬一口。 幸好,他们还保持有一丝人性,没有那么去做,要不然就真的成行尸走肉了。 当他们中有一人认出五谷神并指出来的时候,他们身上仅存的一丝人性也消失了。 充斥在他们脑海中的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吃。 行尸走肉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这群饿的发慌的饥民,一个个突着红通通的眼睛,齐刷刷的向着杨商贾所在的城墙发起了攻击。 他们同时奔跑的声音如同马蹄单,汇聚成一片,如同浪涛汹涌而来。 马槐站在城头上看了一眼,打了个哆嗦。 “我滴个娘类,这都是些个什么玩意儿,怎么弄个不怕死咧,开炮,开炮,快炮,开铳,快开铳!” 马槐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这群饥民的感觉就像泥石流一样冲了过来,他都有些担心游击营很可能挡不住这群人的一波冲击。 城墙上的毒雾弹、霰弹开始发威,对攻过来的敌人造成了惨重的杀伤。 但是,这一次冲过来的流贼完全不同,霰弹刚清空了一片区域,立刻就会有流贼补上。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炮打到水里了,炮弹过后除了涟漪什么都看不见了。 毒雾弹攻击下去的效果也开始大打折扣了。 这些饥民在本能的驱使下跑的实在太快了。 毒雾弹刚炸开,那片区域内的敌人就冲了过去。 他们的头上带着一丝毒雾继续奔跑着,看着城头上的人眼里,就像毒雾弹失去了作用。 实际上,毒雾弹同样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只是由于他们人数众多,被毒倒的人倒了下去,后面人又迅速补上,并且冲散了毒雾,这就造成了毒雾弹失去效果的样子。 “换实心弹,换实心弹!” 慌张之下,马槐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把霰弹和毒雾弹失成了实心弹。 “啪啪啪~” 在火炮清膛,填装弹药的时候,工匠们手持鲁密铳进行了射击。 随便放一枪就下去,就会打倒一个敌人。 可是冲过来的敌人实在太多了,中弹的人刚倒下,后面的人就冲过来把他踩成了肉泥,给人的感觉就像鲁密铳没有射到人一样。 “田埂!” 马槐害怕了,因为那些流贼已经冲破了铁丝网、壕沟防线。 他们就像洪水一样,用自己的身体压倒了铁丝网,填满了壕沟。 给马槐的感觉,就像这些人和游击营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他们现在要不惜一切代价攻下游击营。 看着密密麻麻如同蚁群一般的敌人,马槐把弓箭班喊了出来。 田埂带的工匠都是专门制作强弓的,他们不仅制作技艺高超,手里的连射技艺更是一绝。 马槐把田埂喊上来就是要用他们的连射技艺,射出箭雨用来打击冲过来的敌人。 “三箭,三连,射!”田埂高喝一声,弓箭班的工匠们立刻开始快速射击。 三箭,三连的意思,就是以极快的速度连射三箭,射三次。 这样一来就会形成三片箭雨,每片箭雨都是三连射形成的。 “咻咻咻~” 箭雨袭来,射入密集的敌阵。 密集的三片箭雨立刻清出了一大片空地,这片空地上除了倒地的敌人,就是颤抖的箭羽。 后面攻过来的敌人纷纷绕过这片箭雨打击过的场地,继续向着城池攻击。 “梯!” “钩!”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饥民们就攻到了城墙下。 他们把攻城梯传递过来,搭了上去。 攻城梯不同于普通梯子,在梯子的顶端有钩子,钩子能够扣在城墙上,单纯的凭借人力根本就推不倒已经搭了上去的梯子。 更多的流民甩起了各式各样的飞天钩。 钩头挂在城墙上,他们顺着绳索一步一步的向上攀爬起来。 “震天雷,快,全给我扔下去。” 震天雷,北宋后期发展的火药武器,身粗口小内盛火药,外壳以生铁包裹,上安引信,使用时根据目标远近,决定引线的长短。 引爆后能将生铁外壳炸成碎片,并打穿铁甲。 震天雷有两种,一种是用火点燃,用时由投石机发射,射至远处爆炸;另一种是用火点燃,就地爆炸,比如守城时从城墙上向下面投掷,效果相当于今日之手榴弹。 马槐研究的这种是第二种,这也是王则之吩咐给他的一项任务。 工匠们的脚下堆着一框框震天雷,此刻他们毫不怜惜,一个接一个的点燃。 只要点着了就向着城下丢去。 “轰隆隆~” “啊~” 城墙下到处都是震天雷的爆炸声,好不容易攻到城下的流贼瞬间死伤惨重。 要知道,王则之可是买回来很材料用来制作火药的。 震天雷这种简单易制的火药爆炸物,要多少马槐能造出多少。 只是说,要把震天雷制造的无限接近于木柄手榴弹,很不容易罢了。 不过马槐已经尽可能的顺着这个方向靠拢了。 经过马槐改造的震天雷已经变的体积小,质量轻,操作简单,使用方便,结构简单、造价低廉,极容易量产,同时它的威力还一点都不小。 这不,城下的流贼们就受到了震天雷的毁灭性打击。 “把攻城云梯给老子推上去。” 王嘉胤见流民们攻到了城墙下,并且与守城的工匠们僵持不下之后,立刻命令老营的精锐,驱赶后方的流民推着攻城云梯前进。 攻城云梯,带有轮子,可以推动行驶,配备有防盾,绞车,抓钩等器具。 王嘉胤的这种还带有木板,可以斜搭在城墙上,方便他的老营精锐骑马冲上城墙。 游击营的城墙下很快堆积了一层层尸体,这些尸体堆积起来,减少了攀登城墙的距离。 很快就有流贼攻了上去,他们发了疯的,不顾一切的砍杀,嘴里模糊的嘶吼着一些胡言乱语。 “五谷神!” “吃五谷!” “吃!吃!吃!” “吃了不饿!” “吃五谷神!” 守在城上的工匠们没有经验,一时被砍杀了好几人。 “迅雷铳顶上,快!”马槐见状,立刻高喝下令。 迅雷铳是明代火器专家赵士桢1598年发明的多管火绳枪,吸收了鸟铳和三眼铳的优势,铳身上装五个铳管,每发一枪后转动72度发射另一管,五管均射毕后铳身前端可发射火球焚烧敌兵。 铳管上配有圆牌作护盾用,射击时支撑铳身的斧子也可在射完后用来防卫。 赵灿在迅雷铳的基础上做了进一步改进,使得迅雷铳填装弹药的速度增加,威力更大。 赵灿改造的迅雷铳有6个枪管,各长2尺多,重10余斤。 枪管安装在前后两个圆盘上,中央为长木柄,栖上设有发火装置的“机匣”,另外备有特制的三角支架,和一个半径为1尺6寸的圆牌,柄末端装枪头,各个枪管上都装有准星和照门。 发射时将圆牌套在铳上,三角支架用来架枪,使机匣上的龙头对准一支枪管的火门,按一下龙头即发火,6支枪管依次轮转射击。 如果6枪放完,来不及装填弹药时,即可去掉圆牌,倒转枪杆用长枪头刺杀已逼近的敌人。 经赵灿必进后的迅雷铳如果要使用,需要两个人合力才能更好的发挥它的作用。 火器之威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两人一组,工匠们迅速抬着迅雷铳布置到了城墙上。 流贼们没有见过这种玩意,只管冲杀。 “啪啪啪啪啪啪!” 刚冲上城头的流贼还没威风几下,就被迅雷铳射成了筛子。 “遭了,敌人的攻城云梯上城了。” 马槐看着敌人的第一架云梯挂到了城墙上,焦急的,颤抖的自言自语起来。 马槐虽然着急,可是他并没有慌乱。 他看了一眼正在调校加农炮的赵灿,沉着下来,命令工匠们死守。 有火铳的工匠继续射击,来不及填装弹药的工匠,只管点燃震天雷,看都不看的向着城下扔。 震天雷扔完了工匠,凭借着身上的钢甲,还有手里的武器开始奋力杀敌。 “杀!” “杀!” “吃!吃!吃!” “吃五谷!” 敌我双方的喊杀声混和在一起,城墙上敌我双方的同样绞杀在一起。 工匠们平时吃的好,睡的香,加上经常锻打钢铁,一个个肌肉鼓起,身强体壮。 流贼们始一登城,就吃了一个大亏。 整个城墙上,五谷神杨商贾那边的流贼最多。 要不是他的身边还有十几个军士坚守命令,死死保护着他,他可能早就已经被攻上城的流贼们分食了。 “一步,再往前走一步,哎,哎,对头,开炮!” 赵灿举着千里镜,看着远处骑在马上的王嘉胤,全神贯注的小声呢喃着。 当他发现王嘉胤走入最远攻击距离之后,悄悄的转动齿轮,调校角度,当王嘉胤进入射程,驻足观察战况的时候,赵灿果断开了一炮。 “嘭!” 一发开花弹准确无误的在王嘉胤的马头下炸开,王嘉胤连人带马被一炮炸翻在地,生死不明。 “哈哈哈...敌方头目被老子一炮打死啊。”赵灿嚣张的大笑道。 “你们头目死了!”马槐闻言,立刻高喊起来。 “呼!呼!呼! 你们头目死了,放武器,跪地投降,饶尔等不死!” 守城的工匠们齐声高喝起来,原本以为攻城的敌人会停下来,哪里想到这群人就像摩怔了一样,悍不畏死的仍旧在攻击。 其中流贼最多的位置,就是五谷神杨商贾的位置。 “敬酒不吃,吃罚酒!”马槐眯着眼睛,要准备动用王则之留下来的后手了。 “哼,他们找死那就成全他们。”赵灿同样神色不善的看着那些流民,阴狠的说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点头。 他们走到城墙上的角楼里,抽出一根管子,里面连着放多引线。 两人抽出两根写着城外壕沟的引线,吹燃火折子,同时点燃了。 “嗞嗞~次啦~” 引线被点燃之后,如同雷光迅速传进了导线管里消失不见。 一息。 两息。 三息。 四息。 五息。 “轰隆隆!” “咚隆隆!” 如同天威,如同地动。 一股无法形容的爆炸声忽然从城外的壕沟里响起。 攻到城下的流贼们如同跳进油锅的蚂蚱,纷纷被炸上了高天。 他们的断肢残臂,漫天飞舞,有些摔到城墙上,变成了一滩血迹,有些摔到了城墙上击打在工匠们的盔甲上,击在敌人的身体上。 此里,登上城的流贼停下了攻击,城外的流民被爆炸的声音震的双耳发鸣,更被地面的震动震的摇摇晃晃。 这就是王则之留下的后手之一。 游击营,不仅城外的壕沟里埋了炸药,就是城内也埋了炸药。 远在二十余里之外寿阳城的王则之以为是炮声,实际上是炸药集中爆炸的声音。 当这座城守不住的时候,那么守城的将领就可以点燃引线,和敌人同归于尽。 之所以,王则之有这样的安排,那是因为,游击营内有很多武器的技术资料,研究成果,还有王则之从未来带过来的一些设计理念,如果这些东西落到敌人的手里,那将会是一场灾难。 游击营城外,爆炸的回声激荡不休。 一股硝烟包裹着血腥味儿的风忽然刮到了城上,守城的工匠和攻城的流贼闻到了这股味道,只觉恶心欲吐。 有忍受不了的,当场就吐了。 攻城的流贼们不知道城外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流贼们好奇的向着城外望去。 这一看就傻眼了。 城外原本壕沟的地方,出现了一条深数米的大坑。 在大坑的四周布满了冒着焦烟的断肢残臂。 大坑远处的流贼们受到爆炸的波及,双耳流血,摇摇晃晃的东倒西歪的不知在干些什么。 城墙下的流贼们,由于距离壕沟太近,竟然直接被炸晕过去了。 就在此时,马槐高喊起来。 “咣当!” 攻上城墙的流贼闻言,直接吓傻了,再也不敢继续攻击了。 什么五谷神,什么再也不用忍饥挨饿,全都没有活着好。 他们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武器,跪地投降。 “放下武器,饶尔等不死!” 城上的流贼全都投降了,城下的流贼受到爆炸的波及,全都暂时性失聪了。 在他们耳朵里的只有一声刺耳的鸣叫。 他们看着城头上马槐的口型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不过也不是全都听不清,有些看口型明白了马槐的意思,有些环顾四周,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城外的流贼们开始投降了,当有第一个跪地投降的时候,越来越多的流贼选择了投降。 远处,在王嘉胤被加农炮轰翻在地,生死不明之后,他身边的老营精锐们就开始犹豫起来。 有些想要立刻逃跑,有些想要看看饥民们攻城的结果。 如果饥民们赢了,他们就取代了王嘉胤,继续统治着这些饥民,四处抢掠。 如果饥民们输了,他们再做打算。 可是在他们还没反映过来的时候,一场惊天的爆炸就发生了。 爆炸的冲击传递到了他们面前,他们座下的战马受惊,人立而起,许多老营精锐都被甩下了马背。 接着受惊的战马发疯狂奔,撇下自己的主人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一些运气差的,腿脚卡在了马鞍上,被自己的马倒拖着,活活给拖死了。 一些运气更差的,更是直接被摔死了。 等到爆炸结束,千余老营精锐,仅剩了几百人在这里人,其中还有几十人没有战马。 他们顺着爆炸的方向,遥遥的看了一眼,当下骇然,抛下没有战马的同伴,直接就逃了。 当王则之听到他以为的炮响声之后,心急如焚,马不停蹄的带着一万轻骑向着游击营而来。 初衷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前来驰援的王则之,击杀了一些疯马,还抓了几个被疯马拖着跑的老营兵马,要说这几个家伙本事够硬,被倒拖着还能弓着身子抓着马尾活下来。 王则之抓到这几人之后,询问了一下游击营的情况,他就知道游击营没事了。 只是令王则之没想到的是,这些流贼竟然聚集了三万兵马前来攻击游击营。 三万兵马,要知道,王则之奇袭后金也才带了三万兵马。 这流贼靠着抢掠就聚集了三万兵马,倒是有些出乎王则之的意料。 要知道,当初他想聚兵造反的时候,差一点被熊甲长带着换了酒钱。 等王则之带着兵马来到游击营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游击营外一片焦土。 赵灿带着人收编流贼,组织他们排队领吃的。 这些人之所以成贼,就是因为没有吃的活不下去了。 当赵灿问他们为什么要当流贼的时候,那人大大咧咧的说。 如果不当贼就会被饿死,从了贼能抢到吃的,抢到吃的就能活下来了。 赵灿问他,难道不知道从贼会被打死吗? 那人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赵灿说道,被活活饿死很煎熬,从贼了被打死容易一些。 赵灿听到他的这些话有些难受。 自从赵灿来到王则之这里,王则之从来没有少过他的吃喝,所以他想像不出被活活饿死是一种什么体验。 不过,他能明白,人被逼到绝路的时候,那是什么都会愿意干的。 当然,并不是所有百姓的经历都一样,但是所有的人都选择这么干了。 赵灿问的第一个是跟随王嘉胤从陕西逃过来的饥民,还有一些是榆次寿阳的饥民。 这些人和他们不一样,两城被流贼攻破的时候,流贼们抢光了他们家里的吃的,并且强制把他们征为士卒。 他们家里没了吃的,就是留下来也很难活下去。 不如跟着流贼大队去抢掠,抢到粮食了,就有吃的了。 再者说了,这些人就是一些平民百姓,他们也会怕死。 如果他们不追随王嘉胤,王嘉胤就会杀了他们。 走投无路的他们就跟着王嘉胤造反了。 王嘉胤的这种流贼做法,完全就是蝗虫过境。 流贼所过寸草不留。 其实明初的时候,百姓们的日子还过的下去。 明太祖建国后,将元朝时期大地主的的土地分给了无地、少地的农民,或者是新来的移民。这样土地分散给农民后,使得人人都有地种。 既然建立了一个封建国家,就一定会不断加强巩固,以求得长治久安,传之万代。 既然要加强巩固国家的政权,必然就会有巨大的开支来抚平前路的障碍,而在当时没有现代化的大工业的情况下,所有的财政收支都会从农民身上来,不会有其他的方式。 当这种统治压迫一代代积累下来的时候,量变就会引发质变。 崇祯时期,这种压迫下的百姓开始大爆发。 赵灿一边收编降民,一边询问一些问题,他想要知道百姓从贼的根源在哪里。 虽然说,他也看过王则之写的《则之良言》,可是那只是浮于字面上的东西,真正的东西他并不了解。 比如,每天吃饱喝足的他就不能理解,百姓们为什么会为了吃的就不顾一切的造反。 通过这次和降民们的交谈,赵灿越发的佩服王则之了,因为他对《则之良言》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赵灿接收过的降民,交到马槐的手里,马槐就组织他们打扫战场,收拾战场上的尸体。 当王则之到来的时候,哨骑在一个炮坑里发现了刚刚醒过来的王嘉胤。 这家伙没命真大,竟然没有被炸死。 当哨骑把王嘉胤带过来的时候,王则之大吃一惊。 因为王嘉胤不是别人,正是王二。 “王二?”王则之难以置信的问道。 “怎么?狗官害怕了?嘿嘿...”王嘉胤疯疯癫癫的说道。 “你不是被朝廷的官军杀了吗?” “嘿嘿...想的美,夺兵之仇不共戴天,老子是不会忘了的。” “你用了金蝉脱壳?”王则之继续问道。 “你猜呀!哈哈哈...”王嘉胤嚣张的回道。 “不对,不可能是金蝉脱壳,王嘉胤和王二同时存在过,你是先起事的,王嘉胤是后起事的,后来你还跟了王嘉胤,现在你怎么成了王嘉胤了? 取而代之? 不对。”王则之摸着下巴仔细思索起来。 “哈哈哈...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你的跟屁虫,种光道呢?”王则之疑惑的问道。 王嘉胤闻言,脸色大变。 “我懂了,哈哈哈...好一个更名换姓啊。”王则之大笑起来。 他瞬间想起了一种可能,种光道不见了。 王二和种光道是同时从他这里走的,后来,府谷王嘉胤造反了,王二就跟了他。 那么有没有这种可能,王二和种光道从他这里跑了之后,他们分成了两支队伍。 王二更名换姓成为了王嘉胤,种光道借用王二之名,回到老家招兵买马,然后两人合二为一,成为了一支实力较强的流贼队伍。 后来王二战死,实际上死的人是种光道。 这也是为什么不见种光道的原因。 可是,这样一来又不对了,历史上原来的王嘉胤哪里去了。 难道由于他的到来,这一切都发生了不可预知的变化吗? 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的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王则之一点一点的把自己的分析说给王嘉胤听。 王嘉胤越听,脸色越黑。 “你知道又怎样?有什么用?” “你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你终究还是逃不出我的五指山,要死在我手里。” “哈哈哈...那又如何,今日你杀了,明日复起一人,你再杀,又起一人,杀杀起起,无穷无尽啊。”王嘉胤疯狂大笑道。 “你还记得你最开始造反是为了什么吗?你看看这城下死的这些百姓,这就是你的目的吗?”王则之指着城下战死的饥民说道。 王嘉胤闻言,陷入了沉思。 天启年间,因无法忍受饥寒交迫及官府催逼,白水农民王二、种光道等,聚集灾民数百人,首插义旗,手持刀械,以墨涂面,攻打官仓,散粮于饥饿的百姓。此后,为免被官军合围,王二遂率部退至白水县洛河以北。此时,随军饥民日益增多,声势大振。 起义军转战于渭北山区各县,攻镇夺寨,打富济贫,杀斩贪官污吏,受到四方百姓的拥戴。 王二想起他前受百姓拥戴的日子,再看看战死在城下的无数百姓,他的嘴唇渐渐颤抖起来。 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了。 燧发枪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念在我曾追随于你的份上,赏我一杯酒喝,给我个痛快吧。” 王二闭眼回忆了片刻,猛的抬头看着王则之。 “来人,拿酒来。” 王则之命人拿来一坛酒,王二接过,喝了个痛快。 “痛快,哈哈哈...开山刀,你我本是同类人,可惜啊,你竟然当了狗官兵,今日我栽在了你手里,是我不如人,我无话可说。 但是,我不希望被人关在笼子里当猴儿看,你利索点,给个痛快吧。” 王二喝完酒把酒坛一把摔碎,闭目引颈,等着王则之杀掉他。 王二不愿被押着回京,更不愿一路上被百姓们扔石头、烂菜叶。 要说这王二确实算得上是个人物,王则之也不想折辱于他。 他挥了挥手,罗聪一枪刺穿了他的胸口,前后通透。 王二一时未死,他握着刺入胸口的枪杆,凄惨一笑。 “我错了吗?” 在说完这句话后,王二的双手渐渐耷拉了下去。 王则之闻言,不禁自问了一句,王二做错了吗? 明朝末期,天灾人祸不断发生,阶级矛盾日益尖锐。 明廷面对皇太极在边外的威胁和内地的灾荒,为了节省开百支,精简机构,明廷被迫对驿站进行改革,而陕西又逢旱灾,人民无法生活,只有铤而走险。 明末农民起义首先爆发于陕度北,这里土地贫瘠,生产落后,赋税和徭役严重,加之连年发生灾荒。 走投无路的百姓不得已高呼一声,于其坐而饥死不如盗而死! 随后纷纷起事,以求活路。 王二错了吗? 王二没有错,他只不过是想要活下去罢了。 只是随着时间的发展,掌握饥民队伍的他们产生了统治百姓的想法。 这种想法使他们走上了歧途。 王则之命人收拾好王二的尸身,把他装到棺材里,向着京师送去。 处理完王二的事情,王则之召来马槐询问这里的情况。 游击营是王则之的兵工厂,这里别的不多,就是武器多。 游击营内的工匠们凭着这些先进的武器装备,打了一场漂亮的守城战。 除了刚开始十几个受到惊吓的工匠慌乱之下被杀死之外,游击营再也没有出现大的伤亡。 “大人,此次作战,赵灿的技术立了大功了。”马槐禀报完,适时的提了一句。 “哦?那我倒要看看了,把赵灿叫来,给我展示一下。”王则之闻言立马来了兴趣,对于武器技术方面的发展,他是非常重视。 “老赵,快来。”马槐对着一旁忙活的赵灿招了招手。 赵灿见状,把手里的活交给其他工匠,小跑了过来。 “听说你开发新的技术,还立了功劳,带我去看看。” “是。” 对于王则之,赵灿是越发的敬佩了,这种敬佩是由心而发的。 他恭敬的弯腰施礼,带着王则之来到了新式加农炮旁。 王则之看到赵灿制作的这门加农炮眼前一亮。 这门加农炮已经有了现代火炮的雏形,它有底座,固定支架,高低左右方向机,瞄准仪,护盾。 在这门炮的底座下面还装有木轮,也就是说这门加炮是可以自由移动的。 “不错,不错,赵灿,你开发出来的这些东西,以后批量装备,马槐听到了吗?” “属下听到了。”马槐恭敬的回道。 “赏赵灿白银二十两,以资鼓励,像这种技术你要再接再励,嗯,这样好了,从今以后,你为铸造局副局长。 马槐掌管铸造的核心技术,你主攻各式装备的拓展技术。” 马槐和赵灿两人各有所长。 马槐在铸造铳管、炮管方面的技术和经验,远远高于赵灿。 赵灿在研究和开发方面的技术远高于马槐。 他们二人通力合作,互相补充,一定能铸造出跨越时代的武器。 “谢...谢大人。” 赵灿激动坏了,原本他输给了马槐之后,就被取消了职务和身份,现在失而复得,要说他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 王则之任命了赵灿之后,继续查看起来。 赵灿做了许多研究,他拓展了开花弹的各类。 有霰弹、毒雾弹。 除此之外,他还研究起了迅雷铳。 对这种武器,原本王则之是不上心的。 当他看到赵灿画的图纸之后,立刻改变了主意。 赵灿的这张概念图,是从弗郎机炮上找到的灵感。 他给迅雷铳设计了子铳,并给子铳设计了填装托盘。 这样一来,就等于迅雷铳能够多次射击了。 在赵灿的设计中,迅雷铳可以先装满弹药。 射击完之后,就把托盘里的子铳推进去,再放入新的火绳发射。 “有实物吗?”王则之问道。 “有,只射过一次,还没量产。”赵灿小心翼翼的回道。 “走,去看看。” 当王则之看到赵灿铸造出来的实物之后,额头上开始冒青筋。 这哪里是什么迅雷铳,这分明就是改进版多管弗郎机炮。 “赵灿啊,你没学到家啊。” 王则之看了之后,连试射的兴趣都没有直接批评起来。 “大...大人,有何高见。” “首先,这玩意儿可以不用子铳,你可以先把它改成多管燧发枪,比如十八管什么的。” “大人,多管这个我知道,燧发枪是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看样子那两个买来的工匠不老实啊,马槐叫人把他们两个找过来,我倒要问问,我花钱把他们买回来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怎么不用心呢。” 王则之发现赵灿和马槐都没听过燧发枪之后,当下就怒了。 燧发枪,由1547年(16世纪中叶)出生在枪炮工匠、锁匠和钟表匠家庭的法国人马汉发明,在转轮火枪的基础上改进而成,取掉了发条钢轮,在击锤的钳口上夹一块燧石,传火孔边设有一击砧,射击时,扣引扳机,在弹簧的作用下,将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冒出火星,引燃火药击发。 大大简化了射击过程,提高了发火率和射击精度,使用方便,而且成本较低,便于大量生产。 马汉发明燧发枪的时间是在1610〜1615年期间,并且很快在欧洲出名。 他不相信葡萄牙人不知道这种技术。 等到那两个被买来的工匠被召过来之后,王则之怒斥他们,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为什么他们不尽心传授知识。 两个工匠闻言,双股战战,立刻吓的跪到了地上。 他们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只管认错。 当王则之问他们为什么不传授燧发枪的知识时,两人这才明白王则之为什么生气。 其中一人知道事情的原由之后,小声的解释起来。 原来,1610年5月14日,亨利四世乘坐马车去探望大臣苏利的路上,被人举刀刺杀。 随着亨利四世的去世,燧发枪装备部队的进程停滞了。 许多法国将领反对装备燧发枪,理由是:“燧石冒出的火星不足以点燃黑火药。” 因此,燧发枪的技艺还有理论知识并没有大范围传播出去。 他们两人也只是听过燧发枪的名字罢了。 丝绸之路打不通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知道事情原由之后,不再责怪两人,不过他还是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 “燧发枪,燧发枪,如果能批量使用就好了。” “大人,属下虽不知何为燧发枪,不过只要大人能搞到一杆,属下就能反向推敲出来。”一旁的赵灿看到王则之长吁短叹之后,自告奋能的说道。 “哦?如此甚好,李洛克手里肯定有,稍后,等我派人去联系他,从他手里买个百八十杆回来。” “多谢大人!”赵灿闻言,激动的施礼感谢道。 “谢什么谢,你要是真能反向推敲出来,到时候就是我谢你了。” “嘿嘿...”赵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报,最新情报。” 就在此时,出去打探情报的哨骑回来了。 贼首,王子顺攻赵城、洪洞、汾、霍、石楼、永和等城,由于各城都有内应献城,王子顺接连破城,斩杀了守城文官武将,随后烧杀抢掠,放火烧了城池,裹胁着无数百姓向西川去了。 看完这份情报,王则之心里一沉。 一下子丢了这么多城池,他不知道崇祯会不会怪罪于他。 王则之害怕崇祯怪罪于他,并且追究他的责任吗? 王则之不怕,但是他辖下的军士和百姓们怕啊。 如果到时候,崇祯脑子一热,开始对付他。 到时候他辖下的百姓还有军士都要参战。 这种战争打起来,就是不死不休的那种,王则之还不想这么早和崇祯翻脸,因为他的力量还不够。 王则之想了一下,命大同府警备司挑选人手去驻守赵城、洪洞、汾、霍、石楼、永和等城。 同时,将这些城的建设编为事业工程项目,开始招标。 游击营无事,王则之就放心了。 他命军士把这些降民押到大同府去,交给李化洗脑,训练。 崇祯三年,四月底,大同府。 本巴吉、冷脸子、扎格等人终于回来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带回来什么好消息。 因为他们出去了一千余人,只回来两百余人,更糟糕的是,他们满载货物而去,如今狼狈空手而回。 王则之知道,他们一定经历了千辛万苦才能活着返回,因此并没有责怪他们,而是认真的询问起来。 经过三人的讲述王则之简单的明白了他们的艰苦经历。 土尔扈特部原本属于卫特拉。 “卫拉特”是卫拉特语“Oilrad”的汉语音译,蒙元时期汉语译为“斡亦剌惕”、“斡亦喇”等,明代汉译为“瓦剌”。 16世纪以后,卫拉特联盟活动重心移到大西北(今新疆地区)。 联盟中实力最强的准噶尔部,把其它部落统一了起来,建立强大政权,创制自己的文字,确定法律制度(卫拉特法典),改进放牧方法,经营农业种植和手工业,利用外国先进技术发展制绒业、金属制品制造业。当时准噶尔地区经济繁荣,人口增长。 准噶尔部统治地域包括天山南北和阿尔泰山东西等我国西北广大地区。 厄鲁特蒙古是明代瓦剌之后,分为四大部准噶尔、和硕特、杜尔伯特、土尔扈特。 土尔扈特部游牧于雅尔之额什尔努拉(新疆塔城地区西北及俄国境内的乌尔扎),其西部牧地已达额尔齐斯河上游一带。 当时准噶尔势力日益强大,将土尔扈特部向西压迫,致其与杜尔伯特部、和硕特部的一部被迫迁到了伏尔加河下游地区。 因此,他们西行的道路不能走卫特拉,只能走叶尔羌境内。 叶尔羌汗国是由察合台后裔、东察合台汗国满速尔汗的三弟赛依德,于1514年在原察合台汗国的旧地上创立的一个国家。 准噶尔在发展的时候,不断侵略叶尔羌,两国向来不和。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即使他们从叶尔羌人的地盘上绕道,准噶尔人也不打算放过他们,反而从卫拉特追击了出来。 此时的叶尔羌国正陷入严重的教派斗争之中,根本无暇顾及追击而来的准噶尔人。 虽然冷脸子带的军士们装备精良,可是追击而来的准噶尔人有数千人,是他们的数倍。 因此,他们只能逃跑,无法力敌。 准噶尔在叶尔羌人的地盘上追击了他们数月,最后一直把他们赶到了莫卧尔国。 莫卧儿帝国,是突厥化的蒙古人, 莫卧儿帝国是帖木儿帝国崩溃后,其皇室后裔巴布尔率军入侵南亚次大陆建立的帝国。 帖木儿帝国(1370年—1507年)是中亚河中地区的西察合台贵族帖木儿于1370年开创的帝国。 1368年明朝建立,蒙古人被汉人驱逐出中原。 明朝对中亚的帖木儿汗国要求按元例进贡,当时帖木儿还没有杀死了忽辛,独掌大权统一周边。 1387年起,帖木儿曾多次遣使进贡,在官方信件中帖木儿自称是“臣”。 1396年,帖木儿扣押各国使节,包括明朝和奥斯曼帝国的使节,表示对外宣战,开始第二阶段的征战扩张。 直到1404年11月27日率领20万士卒入侵明朝。 帖木儿在世时曾将领土分给子孙,并指定其长孙皮儿·马黑麻(帖木儿长子贾汗吉尔之子)为嗣君。 帖木儿去世后,其后裔立即开始争夺王位的斗争。 皮儿·马黑麻因远在阿富汗,撒马尔罕遂为帖木儿的另一孙子哈里勒所夺据自立为汗。 原帖木儿王朝的所有领土,除西波斯以外,都由沙哈鲁统一起来。与此同时,土耳其人、贾拉尔人、土克曼人在西部开始恢复失地。 结果,西波斯的帖木儿后裔不久被土克曼人的黑羊王朝所灭,其领土落入黑羊王朝(据有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和白羊王朝(据有迪亚巴克儿和阿塞拜疆)手中。 沙哈鲁的控制区只限于河中、阿富汗和波斯东部。 沙哈鲁命其长子兀鲁伯驻撒马尔罕镇守河中,自己则仍以赫拉特为首都。 沙哈鲁当政时,波斯、中亚同中国明朝之间,贡使往来不断,官私贸易十分活跃。但沙哈鲁死后,帝国发生内乱。 在争位战争中,兀鲁伯被自己的儿子阿卜拉·拉迪卜所杀,而后者又被兀鲁伯的亲信杀死。河中地区的政权最后落到米兰沙之孙阿布·赛义德的手中。 而呼罗珊地区则被帖木儿次子乌马儿·沙黑·米尔扎的后代苏丹·侯赛因·拜卡拉所占据。沙哈鲁的王朝遂一分为二。 1451年,阿布·赛义德·米尔扎(AbuSa'idMirzaابوسعیدمیرزا)将大部分的帖木儿帝国旧地统一起来,击败了东部强敌察合台汗国,并且重新将帖木儿帝国的触角伸向了波斯地区。 随后其与盟友黑羊王朝统治者贾汗·沙赫达成协议瓜分波斯。 1466年黑羊王朝君主贾汗·沙赫入侵白羊王朝,被白羊王朝雄主乌宗·哈桑击败,应贾汗·沙赫的要求,阿布·赛义德.米尔扎也加入黑羊王朝一方参与战斗,最终贾汗·沙赫与阿布.赛义德.米尔扎相继被乌宗·哈桑击败,1469年阿布·赛义德·米尔扎被俘后为乌宗·哈桑处死。 阿布·赛义德·米尔扎死后帖木儿帝国分崩离析,呼罗珊帖木儿王朝为海塞因米尔扎所统治,其余的帝国分为艾哈迈德统治下的布哈拉,撒马尔罕,Hissar(三地在艾哈迈德死后分裂),乌马尔米尔扎统治下的费尔干纳,马赫穆德统治下的巴尔赫和米尔扎乌鲁哈统治下的喀布尔。 1500年,术赤(成吉思汗的长子)的后裔昔班尼汗率领乌兹别克族游牧部落攻占布哈拉和撒马尔罕,建立乌兹别克布哈拉汗国,帖木儿帝国灭亡。 1501年,乌兹别克汗国灭河中帖木儿王朝;1507年5月,灭呼罗珊帖木儿王朝。 河中地区形成由乌兹别克人建立的封建王朝。 但帖木儿的家族并没有因此全部消失,帖木儿的五世孙巴布尔以喀布尔为根据地力图复辟,失败后进入印度,于1526年建立了莫卧儿帝国。 从而在一定意义上延续了帖木儿帝国。 这也就导致莫卧尔人对他们一行人并不友好,于是新的一轮追杀开始了。 哈萨克人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他们一行人被连续追杀了数月,人困马乏。 泥人也有火气。 于是,他们在一处地势险要的山上设伏,进行了一次反击。 这次反击,他们用携带的精良武器重创了三四倍于他们的敌人。 同时他们也死伤过半。 他们的做法激怒了莫卧尔人,使得莫卧尔人对他们发起了更加疯狂的追杀。 他们于慌乱之中逃到了布哈拉汗国。 布哈拉汗国是位于中亚河中地区的一个由乌兹别克人建立的波斯文化圈封建王朝。 当他们逃过去的时候,正值布哈拉汗国的王族内讧。 这些王族将冷脸子一行人认为了敌人,不管哪方兵马都以为是对方的援兵。 由于语言不同,他们被攻击了。 一路逃跑,已经烦了的一行人,举起犀利的火器进行了反击。 仅凭这几百人竟然击溃了数支千人队伍。 在冷脸子他们的火器打击下,原本内讧的王族们突然联合起来,开始追杀他们。 这些家伙看中了他们手里的火器,打算抢为己用。 冷脸子这群人能用精良的武器打过千人的队伍,但是联合起来上万的敌人他们就打不过了。 没有办法他们只能接着逃了。 在漫无目的,没有向导的逃跑之中,他们逃到了哈萨克的大玉兹。 西部蒙古卫拉特四部之一的准噶尔部开始强盛起来,不断向外扩张。 准噶尔人不仅向南扩张至青海和新疆西部,哈萨克各部常遭准噶尔部的侵扰。 哈萨克族展开了反抗准噶尔的斗争,恰巧冷脸子一行人带着精良的火器来到了。 大玉兹非常需要这批武器用以保卫自己的族人。 哈萨克族源比较复杂,一般认为,主要是古代的乌孙、康居、阿兰(奄蔡)人和原在中亚草原的塞种人、大月氏以及以后进入这个地区的匈奴、鲜卑、柔然、突厥、铁勒、契丹、蒙古等各族人融合而形成的。 从13世纪初蒙古民族强大,到15世纪哈萨克王朝的建立,前述有关哈萨克族源的一些部落和氏族加快了联合的步伐。 而哈萨克民族共同体的最终形成与历史上的“白帐”汗国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13世纪初,成吉思汗西征,乌孙、克烈、乃蛮等部落也被迫西迁。 蒙古帝国的金帐汗国、察哈台汗国和窝阔台汗国各有部分地区是哈萨克人的牧地。 不久,由于领户分封,造成了金帐汗国新的割据局面,在今哈萨克斯坦东部地区建立的白帐汗国于14世纪统一了整个金帐汗国。 哈萨克族的祖先建立过区域性政权,这个政权在历史上称哈萨克汗国。 1456年,克烈汗和贾尼别克汗,率部离开乌兹别克汗国,东迁蒙兀尔斯坦(东察合台汗国)。 这些脱离乌兹别克汗国的牧民,被称为哈萨克人,他们在新的牧区建立起以克烈汗为首的哈萨克汗国,人口有20万。 明景泰七年(1456年),白帐汗国最后一个可汗巴拉克之子克烈汗和贾尼别克汗不负众望,率领哈萨克诸部东迁楚河流域和塔拉斯河流域,建立了独立的政治实体——哈萨克汗国,过上了和平安定的生活,从而吸引了周邻大量游牧部落前来加入。 哈萨克汗国建立以后,哈萨克诸部在政治上获得独立,经济上得到迅速发展,汗国的领土也不断扩大。 15世纪50—70年代初,哈萨克汗国拥有钦察草原和中亚的论答剌、突厥斯坦、乌尔根奇等地。 1500年,占领河中地区。到16世纪20年代哈萨克汗国的领地,南面包括锡尔河流域,东南部包括七河地区,东北部包括巴尔喀什湖东部和南部地区,西部包括玉邪克河流域等地。 当大玉兹的首领知道他们一行人是来自明朝之后,热情的款待了他们,送给了他们两百匹精装的战马。 并且给了他们一名向导,用以给他们带路,返回明朝。 大玉兹的首领之所这么热情,一是想要他们手里的火器,二是希望能够与明朝结盟,用以抗衡准噶尔。 对于大玉兹首领的要求,众人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要知道,他们一行人自从西行以来就一直在逃亡,这还是第一个没有追杀他们的地方。 哈萨克人及其分布地区已经分为3个“玉兹”,即乌拉玉兹(大玉兹)、鄂尔图玉兹(中玉兹)和奇齐克玉兹(小玉兹)。 其中以鄂尔图玉兹人数最多,力量最强,氏族部落世系也保存得最为完整。 自13世纪初叶,西域是成吉思汗之子察合台、窝阔台的领地。 哈萨克族长期处于蒙古的统治之下,氏族部落集团的上层“汗”、“苏丹”都由蒙古贵族充任,他们自命为成吉思汗的后裔,称为“托列”(白骨头)。 组成哈萨克族封建统治集团的除了贵族、部落头人、大小牧主之外,还有“比”。 “比”一般出身于富裕牧民家庭,通晓部落习惯法,善于辞令,被公认为调解纠纷的人。 哈萨克族没有成文的法律,但每个部落都有不成文的传统习惯法,其内容主要有保护私有财产、保护部落头人的特权、维持部落的巩固与团结等几个方面。 凡部落内部发生财产、婚姻或其他问题时,“比”即按照部落习惯法进行调解和处理,通常采用“九罚”即赔偿9只牲畜的办法,严重者再酌情倍增。 由于哈萨克族的习惯法早已封建化,并在实质上成为维护剥削阶级利益的工具,“比”又可以任意解释习惯法,所以在封建牧主与贫苦牧民之间,根本没有公道可言。 长期以来,部落观念是统治阶级用以控制劳动人民的手段。 部落头人竭力宣扬本部落的团结,以缓和、掩盖内部阶级矛盾。 哈萨克族部落有“以血还血,以伤还伤”血族复仇的习惯。 这往往被头人利用为诈取钱财的机会,从而使发生在不同部落之间的个人问题,酿成部落争端。 遇有这种情况,部落头人就会强调所谓部落的荣誉和利益,以复仇的名义挑起大规模的械斗。 凡是发生人命时,部落头人就带领群众为死者“复仇”,要求对方用牲畜抵偿命价。 偿付的命价由凶手所属“耶利”全体成员分担。一般男子命价为200匹马,女子减半,贵族的命价高于平民7倍。 然而,死者的家属只能得到偿付命价的小部分,其大部分均归部落上层和有权势的人所得。 可见部落习惯法和所谓维护部落的利益和团结,是十分虚伪的。 丝绸之路断绝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陆上丝绸之路是走不通了,如果想要重开丝绸之路,就要大军西征,征服西域诸国。 凭王则之现在的实力根本做不到这件事情,这也是为什么明朝不重开丝绸之路的原因。 陆路走不通了,只能想办法走海路了。 明代中期以后,明朝廷采取了闭关锁国的政策,与此同时,造船技术和航海技术不断发展,海上交通代之而起,使丝绸之路贸易全面走向衰落。 早在宋代时,海上丝绸之路就已经逐渐取代了原来陆上的丝绸之路。 海上运输不仅方便、快捷、运输量大,而且关键是,宋代陶瓷空前发达,逐步取代了丝绸成为主要中国外销商品,陶瓷不仅重量较大,而且非常容易在陆路运输的长途颠簸和反复装卸中破碎,而改用海上运输就安全多了。 所以从宋元直到明初,像泉州等地已经著名的国际贸易大港。 郑和下西洋,长期以来被认为是中国航海史上的创举,然而郑和的七下西洋却并未给当时明朝带来多大的经济利益,反而让这种厚往薄来的贡赐体系增加了明朝的经济负担。 为了防止沿海人民入海通商,明朝法律规定了严酷的处罚办法:“若奸豪势要及军民人等,擅造三桅以上违式大船,将带违禁货物下海,前往番国买卖,潜通海贼,同谋结聚,及为向导劫掠良民者,正犯比照己行律处斩,仍枭首示众,全家发边卫充军。 其打造前项海船,卖与夷人图利者,比照将应禁军器下海者,因而走泄军情律,为首者处斩,为从者发边充军”。 明朝廷对参与买卖外国商品的居民也不放过,“敢有私下诸番互市者,必置之重法,凡番香、番货皆不许贩鬻,其现有者限以三月销尽。” 然而,由于海禁政策所实施的直接对象是臣民而不是海上反明势力,他不仅不能成为海防的有效手段,甚至在沿海地区激化了一些矛盾。 嘉靖二年五月,日本藩侯的两个朝贡使团在宁波为入贡资格问题爆发了“争贡之役”,使很多无辜的中国军民被杀或被掳,“浙中大震倭自是有轻中国心矣”。 此后,明朝统治者认为“倭患起于市舶,遂罢之”,并对日本“闭绝贡路”,实行更加严厉的海禁政策。 是以,朝廷接受建议,封锁了沿海各港口,销毁出海船只,断绝了海上交通。 在严厉海禁的政策下,民间私人海外贸易被视为非法行经,被迫走上畸形发展的道路,即被迫转入走私和武装走私,并出现了一些大的海上武装走私集团。 嘉靖年间,最大的武装走私集团头目王直,成为众多走私集团的公认首领,“三十六岛之夷,皆听指挥”,拥众数十万,先称“靖海王”,后称“徽王”,甚至“南面称孤”。 明王朝对这些武装走私集团进行军事打击,走私集团则团结起来并连结利用日本倭寇进行对抗,从而造成嘉靖四十多年间旷日持久的所谓“倭寇之乱”。 倭寇之乱实际上是严禁民间海外贸易政策的必然结果,具有禁止与反禁止斗争的性质。 倭寇之乱屡打不绝,甚至越打击反而越剧烈,使明王朝消耗了大量兵力物力,疲于应付,成了心头大患。 这一时期严厉禁止民间私人海外贸易的政策,具有很大的落后性,违背了社会经济发展的要求,违背了广大人民尤其是东南沿海地区人民的利益,给明朝社会经济特别是东南沿海地区社会经济的正常发展造成了巨大损失,严重阻碍了正常的中外经济文化交流。 世宗死,穆宗继位,认识到“市通则寇转而为商,市禁则商转而为寇”,开始调整严禁民间私人海外贸易的政策。 隆庆元年(1567年),福建巡抚涂泽民上书曰“请开市舶,易私贩为公贩”(私贩指走私商,公贩指合法商人)。 同年,隆庆皇帝(明穆宗)宣布解除海禁,调整海外贸易政策,允许民间私人远贩东西二洋,史称“隆庆开关”。 民间私人的海外贸易获得了合法的地位,东南沿海各地的民间海外贸易进入了一个新时期。明朝出现一个比较全面的开放局面。 当时明朝的产品诸如丝织品、瓷器、茶叶、铁器等,广受世界各国欢迎,而许多国家缺乏名优商品能满足明朝的国内需求,只好以白银支付所购明朝商品,引致白银大量流入明朝。 自明神宗万历元年(1573年)至明思宗崇祯年间,自葡萄牙、西班牙、日本等国输入明朝的银元,至少在1亿元以上,有力地促进了明朝国内商品经济和社会经济的发展,促进了民生改善和社会进步,也为明朝中国商人积极参与当时已经建立起来的东亚及太平洋贸易圈,提供了施展才华的机遇和舞台。 陆上丝绸之路走不通,海上丝绸之路的港口又不在王则之辖下。 一时半刻没得办法,只能先行将此事放下。 王则之命三人和活着回来的军士下去休息,将于忠、王先、王闪、余有叫来,商讨起经商的事情。 “于忠,说一下搜集到的情报。” “据属下所之,此次针对我们的商人以范氏为首。 他聚集了山西、宣府、北直隶,还有江南的豪商乡绅。 这些人都是富可敌国的存在,因此我们开出去的分号,还有加入商会的商人都快经营不下去了。” 于忠说完,施了一礼,退了下去。 “近日,平价粮店,收到了许多假的粮票,资格本,票号也收到了许多假的银票,万幸,大人未雨绸缪,做了防伪,要不然咱们就要损失惨重了。”王闪取出一些假票,呈给王则之。 “啧啧啧...造假造的真像,这纸张和笔墨都是用的一模一样的,可惜啊,就连票上的纹络和编号都是一模一样的。” 王则之为了防伪,在纹络和编码上下了大功夫,这也是票号和粮店的工作人员能够识别出真伪的原因。 “造假的地方是断绝不了的,还好,我早就想到这一点了,百姓并不能使用粮票和银票,这些东西只对票号和粮店有用,要不然还真有些麻烦。” 王则之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一直不允许银票和粮票在人与人之间流通。 他发出去的粮票和银票只能在人与票号,人与粮店之间流通。 应对之法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命白玉在《三晋评论》上把市场上出现假票的事儿讲一讲,郑重告诉百姓,银票和粮票绝对不能用来买卖。 等他们造出来的假票一无所用的时候,自然就不会再造假了。 近日,流贼变的又多了些,我调出了一万精骑,专门用于剿匪。 以后,山西、宣府全境内的流贼就交给他们了。 另外,咱们不是有很多军功兵、临时兵吗? 鼓励他们开镖局,押运货物。 但凡开了镖局的,一人一次性补贴十两银子。 商会内的商人雇佣他们打八折。 此次东征,抓回来很多俘虏,我打算开设武馆,但凡愿意为我效力的,统统放到武馆的官营镖局中。 我会命他们接镖,执行护镖任务。 完成的任务越多,评价越高,就能越早摆脱俘虏的身份。 至于关门歇业的各个分号,也不要着急,江南的生意做不成了,咱们可以和关外的喀尔喀人,布里亚特人做生意嘛。” 虽然说喀尔喀蒙古的三大封建主——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车臣汗,一边和王则之表示臣服,一边又和皇太极不清不楚。 不过在明面上,他们还不敢和王则之翻脸,毕竟,王则之打败了林丹汗。 要知道,这三汗加起来都打不过一个林丹汗,更不要说王则之了。 布里亚特民族从种族上是厄鲁特蒙古人近支,其祖先原游牧于外贝加尔地区,后来向北发展到叶尼塞河与勒拿河之间地区,与当地居民混合而形成现代的布里亚特人。 在元代,蒙古人把他们纳入草原封建帝国的政治系统内。 归嵿北行省管理,元代的大可汗把黄金家族中的小汗派到那里行政,并传授先进的草原封建社会或中原的生产技术,使森林中部落人口不减反增,成为一个新的蒙古人口殖民区,成为蒙古共同文化圈的一部分,已经具有行政单位的性质,渐清代在恰克图条约归俄罗斯,是西伯利亚较俄化的部落。 后来成为泛蒙古主义的支持者之一。 万历三十四年,俄国人便侵入巴拉宾草原,此后数十年间,从塔拉地区到额尔齐斯河、叶尼塞河流域,沙俄人一次次的蚕食鲸吞,在各处要害建立城堡,并不断派出使团到蒙古各部游说,企图劝说他们归顺俄国,同时还四处收集蒙古各部及明朝的情报。 万历四十七年,俄国人建立了叶尼塞斯克,崇祯元年,又建立克拉斯诺亚尔斯克,此后两个入侵方向,向南,还有向东。 南向的漠北草原为额鲁特部与喀尔喀蒙古居住,各部人口众多,对沙俄种种意图怀有强烈的抵触,喀尔喀蒙古所属的土谢图汗部、车臣汗二部首领,还曾多次派人到莫斯科交涉,沙俄的南下意图受阻,对喀尔喀三汗十分不满。 如果王则之派人带着一些火器与喀尔喀人,还有布里亚特人做生意,他们一定会非常欢迎的。 当然,除了火器,粮食、盐巴、铁锅等生活必需品也是不错的。 帐内的四人听着王则之的安排,一个个变的兴奋起来。 余有更是瞪大眼睛看着王则之,随时准备立刻行动起来。 对于山西、宣府、北直隶、江南的豪商,王则之并不打算用武力征服他们而是用商人的办法来对付他们。 “通告山西、宣府、蓟镇、河套、鄂尔多斯、土默特、永邵不等地的汉蒙商人,本伯将于五月十五日在大同府开市。 届时,应邀而来的各个商人,登记之后,便可出关经商。 关外的商人登记之后,便可入山西、宣府经商。 至于没有来登记,统统不可出关。 也就是说从今日起,但凡出关者,必须有本伯商会颁发的通行证。 没有通行证的,一率不准出关经商。” 王则之掌握着出关的通道,不论这些商人怎么蹦跶王则之都不怕。 这些和他作对的商人,都与皇太极有着生意上的往来。 他们断绝了王则之的生意,王则之就断绝了他们的生意。 两方对弈,就看谁先忍不住。 “还有,现在蓟镇、赵城、洪洞、汾、霍、石楼、永和等城百废待兴,正好,抄了一些人的家,弄了不少银子,开始招标。 不过,这次招标的条件要卡紧一些,第一,必须是商会成员,第二,必须是拥有甲级资质的商会会员,第三嘛,提高质押金。 至于到底要交多少质押金,因人而异。 于忠,把你手里的名单交给他们,名单上的人,他们如果要接事业项目,就必须交工程款百分之五十的质押金。 而且,他们做完的工程我们要验收,验收的标准提高到最高档次。 行了,下去忙吧。” “遵命。” “是,大人。” 他们四人领了王则之的命令,兴高采烈的下去忙活去了。 大同府,杀虎口、新平堡开市,宣府张家堡开市的消息传播出去之后,山西全境、宣府、北直隶包括京师内的商人们都沸腾了。 从皇太极入关之后,他们一直处于歇业的状态,现在终于能出关经商了。 出关经商,就意味着财富,没有人不动心。 可是,这些商人还没高兴多久,一些新的谣言就诞生了。 他们说,王则之藐视皇上,私开边市,实为大逆不道之徒。 商人们闻言,忽然安静了下来,他们即想出关经商,又怕背上大逆不道骂名。 当然,也有一些商人咬了咬牙,他们觉得就算背着大逆不道的骂名,也要出关经商。 毕竟,出关经商的利润大啊。 一些消息灵通的商人已经收到了辽东皇太极那边的情报。 据说,金人大饥,斗米值银十两,牛羊的价格更是翻了五六倍。 没有人知道,刚刚劫掠过明朝的金人为什么会这样,王则之却是知道的。 首先,就是金人的境地本身就不好,他们原本就缺粮食,要不然皇太极也不会悍然南下,攻掠京师。 其次,传销是一种会动摇国本的骗术。 在阿敏贝勒作为靠山的情况下,金国境内传销肆虐,已经严重损伤了金国的国本。 金国境内的大部份财富、粮食、牛羊,都被处于传销金字塔顶层的各部首领所占有了。 至于,生活在底层的百姓,生活变的更加困难了。 最后,王则之趁虚而入,大肆劫掠了一番,使得原本就不富裕的金国雪上加霜。 反问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此时的魁星楼内,坐满了人。 这些人都是山西、宣府、北直隶的商人。 余有看着在座的商人们,脸现笑意,他优雅的喝了口茶,拍手示意大家注意。 “许多年了,边关从未有过安稳,但是现在有了。 现在咱们总兵大人,凭借军功,已经是镇北伯了。 镇北伯,统管山西、宣府、蓟镇、塞外蒙古诸部。 现在镇北伯决定,杀虎品、新平堡、张家堡开市。” 余有说完,又开始喝起茶来。 厅内的商人们闻言,轰然议论开来。 “敢问余会长,我等听闻镇北伯此次开市,实为大逆不道之举,不知这传闻是真是假?” 虽然谣言四起,但是利欲熏心,这些商人还是冒着风险前来大同府应邀了。 “无稽之谈,镇北伯剿杀了陕地流贼首领,王嘉胤,皇上龙颜大悦,特赐镇北伯开市经商的权力。” 余有一边怒斥,一边命两个衣着旗袍的绝色女子,焚香,摆岸,跪地请旨。 打开了崇祯的圣旨。 王则之记得王承恩跟他说过,这些事情,只要他跟崇祯通个气,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毕竟,他还有一个锦衣卫副千户的身份。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崇祯只下了这么一道允许他开市的圣旨。 至于,赵城、洪洞、汾、霍、石楼、永和等城被破的事情,却没有责怪王则之。 魁星楼内的商人们,一个个伸长脖子,使劲看着圣旨的内容。 不过,那二女只是展开圣旨,展示了一番,就优雅的收了起来。 一道圣旨,吊足了他们的胃口,同时也使得他们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好啊,好啊。” 应邀而来的商人们见到圣旨之后,全都松了一口气。 “杀!死你,弄死你!” 商人们刚松一口气,就有一个本地泼皮手握一把杀猪头,状若疯癫,打算冲入魁星楼内行凶。 魁星楼王则之安排了火铳兵守护,原本是用来防备商人闹事的。 结果却用来对付泼皮了。 “啪!” 一声枪响,保护魁星楼的火铳兵一枪打断了泼皮的腿。 “啊!!!我的腿,我的腿!” “拿下。” 军士们上前,用枪托砸晕了闹事的泼皮,把他抓了起来。 距离那泼皮最近的商人紧张的拍了拍胸口,他距离那泼皮就四五米远,如果火铳手反应慢一点,他就要遭殃了。 泼皮闹事,作为富甲一方的商人,谁都遇到过。 因此,他们都没放在心下,继续认真的听余有讲起了出关的规矩。 “商会会员才能出关呐?” “这个好啊,以后出关路上遇到的都是商会会员了啊。” “诶,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不错啊。” 商人们听到只有商会会员才能出关之后,一个个神色闪烁,他们只是思考了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么做的好处。 如此做之后,以后他们出关路上遇到的就会全是会员了。 这样一来,将不会存在以前的那种敌对关系。 或者说,他们将不会再互相防备,而是团结起来,开拓关外的生意。 “嚯,会员可以八折雇佣镖师护镖,这个好啊,江南的孙掌柜正为这事儿发愁呢,这下好了,商会一下就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一个和孙掌柜交好的商人大声说起来。 “诶,何止江南啊,咱们山西自平阳府开始就不太平了。 余会长不是说,这些镖师都是打过仗的兵士,骁勇善战,以后咱们做生意就安全多了。” “那可不,有了蒙古骑兵做镖师,以后出关,咱们就能走的更远了。” 其中一个商人听到余有说,商会不仅在关外有蒙古骑兵镖局,在关内还有俘虏而来的金人骑兵做镖师。 这些人都是马背上长大的,最适应关外的条件,有他们保护,确实能走的更远了。 “在下范府管事,在下听余会长说,出关对盐的生意有所管控是吗? 这盐巴都是大家靠本事弄到手的,镇北伯凭什么要限制大家?” 明代,由于边关缺粮,执行“开中法--盐引代币”∶盐商们需要送运粮食到边关,再从各个封疆大吏的手中换取他们手中的盐引。 范管事,范永斗家的管事,他们手里握有盐引,自然拥有许多盐巴。 王则之对食盐、茶叶、铁器、粮食的输出进行了管制,除此之外,火器更是成为了禁物。 除了他王则之,谁也不能私下携火器出关。 明的盐池盐场,主要集中在山西南部,四川,西北,还有山东等处沿海海盐。 盐巴是百姓生活的必需品。 别说关外牧民,就是关内百姓也是离不开盐巴。 人如果长期缺盐,就会头发变白,身体浮肿,患上了各种疑难杂症,甚至丧失生命。 兵士如果得不到盐份补充,体质会明显下降,严重削弱军队战斗力。 茶叶,同样是生活必须品。 不论是大明百姓,还是关外牧民,每日喝茶,己成为习惯。 至于铁锅、菜刀、粮食之类的物品那就更不用说了。 “范管事是吧?”余有笑呵呵的问道。 “没错。” “坊间传言,范氏贾于边城,以信义著,可是如此。”余有问道。 范管事,高傲的抬起头,说道:“那是自然。” “坊间传言,范氏依靠往边关运送军粮,从而换得盐引,再采买盐巴,贩往山西、关外,从而获利无数,渐渐发家。” “没错。” “坊间传言,范氏已经渗透收买了宣府边军,可以自张家堡自由出关了。” “嗯?”范管事脸色大变,喝道:“污蔑!血口喷人。” “坊间传言,范氏向边防军行贿,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盐引上写着可以卖两百石盐,你们却能卖两千石出去。 范氏的贸易线扩张的越来越远,最后,把大明的盐巴全都卖到了遥远的后金,以牟取暴利。” “胡说八道,余会长莫要自误,资敌卖国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我范氏怎会去做?” 范管事,眼角抽搐,阴沉的说道。 “那范管事认为,镇北伯会做吗?”余有淡淡一笑,轻声说道。 “自然不会。”范管事义正言辞的说道。 “呵呵...那请问范管事,对于限制盐巴、茶叶、铁器、粮食等物出关一事可还有疑虑?”余有老神在在的问道。 “不曾有任何疑虑。”虽然说,范氏确实资敌卖国了,可是他们不能承认啊。 坑你没商量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魁星楼开完动员大会,原本就是商会会员的商人们立刻行动起来,开始出关。 不是商会会员的商人们挤破头的申请入会。 “我要入会,我要入会!” “让一让,让一让!” “凭什么,走开啊!” “排队,排队!”商会中,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拿着个纸质喇叭,大声说道。 “他娘的,你踩老子脚了。” “曰你仙人个板板,挤着老子了。” 工作人员说完,这群商人还是老样子,他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再说一遍,不排队的取消出关资格。”工作人员都没有大声喊话,登记大厅里只是安静了三息,随后商人们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排好了队。 工作人员看着整齐的队伍,他感觉前面闹哄哄的场面就像一场幻觉。 “咳,咳,来登记...” 商人们规规矩矩的排队登记,很快就轮到了范管事。 “哟,范管事啊。” 工作人员记得余有交待过,范管事是头猪,要狠狠的宰。 “你认识我?” “范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您可是大人物,来这边请。” 工作人员指着一间单独的房间,伸手示意范管事去那边。 “大人物???”范管事看着门头上的三个大字,不解的念道。 “对,没错,大人物。”工作人员开始忽悠起来。 “为何要去大人物?” “大人物,就像他的意思一样直白,就是重要人物、要员、非常重要的人。” 工作人员一边引着范管事来到大人物的房间,一边命人上茶,糕点,然后找来两位绝色旗袍美女,给范管事端茶倒水。 “你把老夫引来此间房屋,有何用意啊?”范管事眯着眼睛,心底警惕起来。 “大人物加入商会,可以得到大人物的独享价格出关经商,每月的初一,十五都可以免去一半的出关费用。” 范管事闻言,眼睛一亮,一半的出关费用,一年下来就能省下来不少银子了,如果把这些银子揣到自己腰包里... “咳咳,听起来不错,那就办吧。” “好嘞,范管事十万两白银,入大人物。” 范管事还没反应过来,工作人员大喝一声。 两排身穿旗袍的绝色美女,拉开大人物房间内的门窗,开始吹拉弹唱。 在他们弹唱的这个过程,工作人员也没闲着。 他拿来一份入会合约,开始忽悠范管事签字划押。 范管事看着房间内吹拉弹唱的绝色美女,还有房间外事个商人们的羡慕神色,糊里糊涂的签了字,画了押。 签了字,画了押还没完,吹拉弹唱还没完,一桌丰盛的酒菜摆上来了。 范管事心想,不吃白不吃,就在大人物的房间里吃喝起来。 在美女们的温柔乡里,范管事越喝越多,不多时就喝高了。 “来人呐,快给本老爷取银子去,取慢了打断了你们的狗腿。” 范管事喝高了,他左手搂着一个女子,右手举着酒杯,打了个酒嗝,叫他的随从取银子去了。 “嘿嘿嘿...美人儿!” “嗯~再喝一杯嘛~”伺候他的美女,拿了一杯放了蒙汗药的酒,递给了他。 范管事接过一饮而尽,他正打算抱着女子上下其手,还没来得及动手,咚的一声就倒了下去。 女子嫌弃的拍了拍旗袍,命人把他带到客栈里,派人看押了起来。 这一天入会的商人不止范管事被针对了,还有曹氏,亢氏等,参与针对王则之生意的商人。 他们糊里糊涂的充钱开了会员,糊里糊涂的被灌醉,糊里糊涂的被看押起来。 最后,交了银子之后,他们才被了回去。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关键是他们咽不下这口气。 什么都还没干呢,就被坑了十万两银子。 于是,他们一合计,要给王则之搞点事情。 他们搞事情的方式就是接去投标,做事业项目。 他们几家豪商,花费了一百万两银子,升为甲级资质,开始接修缮城池的项目。 他们决定,在接到项目之后,就偷工减料,做豆腐渣工程,让这些城池报废。 当他们接到修缮洪洞县城的事业项目之后,被告知,要缴纳一半的式程款才能做。 洪洞城只是一座县级小城,和太原府这种大城没法比。 所以,洪洞城的标价只有十八万两白银。 他们要缴纳百分之五十的质押银,也就是九万两白银。 九万两白银,对这些豪商来说根本不是事儿,他们二话不说就缴纳了。 接下洪洞城的事业项目之后,他们还想再接一个。 结果被工作人员告知,每个资质同时只能接一个甲级事业项目,不能多接。 如果想要多接,那就再开一个甲级资质。 一百万两白银可不是个小数目,几家豪商原本是不想这么做的。 就在他们决定不接的时候,薛氏豪商却花费重金接下了第座城池的修缮任务。 这些商人都以为薛氏豪商脑子坏掉了,花两百万两白银去买资质。 其实,薛氏在去年的时候就接了许多修路的事业项目,这两百万两就是他们赚到的银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甲级资质接修缮城池的任务只能接一个,但是接道路修建的任务却是不受限制的。 几家豪商一合计,就又花银子买了一个甲级资质,接了修缮赵城城池的事业项目。 除此之外,他们还接了大大小小价值四百多万两的事业任务。 这个任务量,相当于平阳府道路事业项目的七成。 接了这些项目之后,他们就开始搞鬼。 比如,城池所用的大方砖被他们改成了土砖,修城所用的木料,用的全是一些腐朽的烂木头。 修路就是拓宽,夯实,这个很难做假。 他们就把心思放到了桥上。 他们建的桥,不止偷工减料,还在设计上了做了手脚。 这些桥刚建好的时候没事,如果多用个几天就会开始出问题。 不过,他们以为工程完结了就能拿到钱了,因此觉得自己的做法并没有什么问题。 他们在工程上搞手脚的同时,也没放弃出关的事情。 当他们一出关的时候就炸了。 宣府,张家堡。 针对过王则之的这些商人们的货物到了。 不得不说,他们确实是豪商。 哪怕王则之限制了每家的出关货物,他们仍旧组成了一个拥有上千辆马车的车队。 他们一到宣府,就被王则之的官镖看押起来。 当他们出关的时候,守关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眼他们的通行证,一挥手叫了一支乐队出来。 乐队一出来就开始吹拉弹唱。 “商会大人物会员,捐献九成出关货物。” 王先的智谋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大同府魁星楼开完动员大会的当日,总兵署内王则之听着于忠的禀报。 “那泼皮受人钱财,吞食了大量五行散,他的目的就是搞乱动员大会,给他钱的人已经查不到了。” 五行散,用紫英石、白石英、赤石脂、石钟乳、石硫磺五种矿石按照一定比例混合搅拌碾磨再煅烧炼制而成的,主要是用来壮阳。 五行散的一旦服用超过剂量,人的神智便开始涣散,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 这种药吃到肚子里以后,要仔细调理,非常麻烦。 服散后一定不能静卧,而要走路。 除了走路,饮食着装上也要格外注意。 服散之后全身发烧,之后变冷,症状颇象轻度的疟疾。但他们发冷时倘若吃热东西穿厚衣物,那就非死不可了。 一定要穿薄衣,吃冷东西,以凉水浇注身体。 五行散过量服药后,人体忽而发冷,忽而发热,肉体确实暂时陷入一种莫名的苦痛中,然而精神却可以进入一种恍惚和忘我的境界之中。 世俗的烦扰,内心的迷惘,都可以被忘怀,剩下的是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在这样的时刻,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什么都不配拘束自己,只有膨胀的自我意识,任意所之。 简而言之,有点类似于喝醉酒,也许在生理上面和醉酒有所不同,但同样是精神麻醉。 正因为如此,如果有人误服过量五石散,官差拿下这人也不会重判。 用官差的话说,和一个疯子较真儿干什么。 由于五行散的麻痹作用,使得售价昂贵,调理烦琐,泼皮和一般的百姓根本就用不起。 那些人花重金请这泼皮出来搞事,又给他吃了五行散,就是为了方便给他脱罪。 “盯着黑名单上的商人,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是。” 于忠领命退下,总兵署内只剩下王则之、王先和王闪。 “你二人说说,票据造假流通于市会有什么后果?” 王则之有意培养二人,那二人就得好好想一想这个问题。 “如果票号没有防伪系统,那些假银票就能取空票号中储存的大量金银,于此同时,那些真正存钱的人将会损失惨重。 除此之外,咱们的票号也会受到抵制,甚至,票号会就此灭亡不存于世。” 王先仔细想了一下,缓缓开口道。 “粮票,是为了确保大人治下百姓人人有饭吃,同时也是为了确保军士能够兑付自己的军功粮。 如果假的粮票流行于市,他们就能取光咱们的储备粮。 到时候,不止百姓饥饿,就连军士们也无法再兑付到自己的军功粮。 百姓手握粮票无粮可买,就会...” 王闪说到这里,后颈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怎么不说了?”王则之问道。 “百姓就会痛恨粮标,不再信任粮票,不再信任大人,甚至会因为手中的粮票成为一张废纸,从而聚众作乱,造大人的反。 军中的兵士们,会因为在粮店兑付不到军功粮,在票号领不到饷银从而聚兵闹饷。 如此一来,不单单咱们的生意完了,咱们好不容易打下的地盘也完了。 到了那时,大同府内的百姓会造反作乱成为流贼,塞外诸部也会因为没有吃的开始抢掠边关。” 细思极恐。 王闪越想越害怕。 “万幸,大人有先见之明,这粮票和银票不仅有完善的防伪系统,而且大人还不让粮票和银票在百姓之间流通,这才没有造成大患。” 王先出列,对王则之恭维道。 “王先,我可不喜欢拍马屁的人。” “属下对大人佩服的五体投体,心悦诚服,并不是拍马屁。 属下恳求大人,推翻旧朝,另令新朝一事,也算属下一份。”王先五体投体,伏在地上诚恳的说道。 他是真心的佩服王则之,也是真心实意的想为王则之办事。 “好,但是你要记住,只要走上这条路,就要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王则之站起身来,认真的看着王先。 “属下随时准备着。” “起来吧,地上凉。”王则之蹲下亲自把王先扶了起来。 “大哥。”王闪高兴的看着王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傻笑。 王则之想要造反的事情,王闪早就跟王先说过了。 只是王先当时并没有表态,只是陷入了沉默,他以为自己的大哥是个迂腐之人,甚至在想,如果他的大哥把这件事泄漏了出去,他要不要大义灭亲。 在今天,他的大哥终于表态了。 “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哼,竟然连大哥都想灭。” 王先把脖子一梗,根本不看王闪的傻笑。 “大哥,大哥。”王先不理王闪,王闪就主动过来抱了抱他的肩膀。 “哎,大人所要做的事,我早就猜到了,我只是在想,也许这个大明还有希望...”说出这话,王先自己都不信,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大人,出事了。”他们这边还没说完,于忠又回来了。 “莫慌张慢慢说。” “那些奸商以高于市价三倍的价格,收了百姓们手里的粮票,今日,他们突然抬高了各自粮店里的粮价,那些卖了手中粮票的百姓无粮可吃,纷纷持着购粮本,跑到咱们的粮店里闹事,咱们好多个分店都被围起来,各地警备司飞鹰传信,询问大人是否把这些闹事的百姓抓起来。”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 于忠退了下去,王则之走来走去。 “你们二人以为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如果把这些百姓抓起来,那事情就闹大了,不止百姓们会有造反的可能,就连朝中的大臣也会参劾大人。 如果不抓这些百姓,那大人就得贴补粮食把这些人供养起来。 咱们大同府内的百姓可是有几十万的啊,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王闪担忧的回道。 “属下以为,先发一通告,告知百姓,大人去年所做所为,是为了保住大同府,防止皇太极带兵前来抢掠。 今年,皇太极已然退兵,大人大可不必再发放救济粮票。” 王先建议道。 “哦?如此以来,百姓们就没有了吃的,对于习惯于领救济粮票的他们来说,这是致命打击,很有可能,他们会因此造反作乱,你想到了吗?” “大人招标,修缮城池,大兴土木,只要加一条,让中标的商人雇佣府内的百姓,管他们的一日吃食,此事便可迎刃而解。” “好,继续。” “那些人高价收购粮票,无非就是为了骗取咱们的平价粮,但是,他们不知道,咱们的每张粮票都对应一组密码,每组密码都对应着某人某月某日领取粮票的日期。 大人只需下令,命各个粮店严查票本不一的情况。 但凡发现,一率回收粮票和粮本,并且不予兑付。 如此一来,他们高价收到手的粮票就变成了废纸。 为了防止这些奸商高价收购粮本,还应该下一份通告。 粮本将会是府内百姓用银子购买平价粮的凭证,也就是说除了粮票,用银子也能买,但是必须是本人使用。 没有粮本的,将不能来咱们的粮店购买平价粮,如此就不会有百姓愿意售出自己手里的粮本了。” “票本不一,好!好!好!”王则之连说三个好字,他没想到王先能想到这里去。 原本这些密码是王则之防伪用的,没想到却用到这里了。 举报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先和王闪通过了王则之的考验,他就放权给两人让他们放开手脚去干了。 财政部已经成型。 第一任财政部的部长,王则之任命王先去做了。 南北商会就交给王闪去管理了。 余有成了王闪麾下第一任镇北商会会长。 至于江南商会的第一任会长就交给江南米商孙掌柜了去做了,这是一次尝试,一次收拢商贾士绅为己用的尝试。 “大人,我财政部在查帐的过程中发现了诸多问题。 各处都出现了账目造假的问题。 票号有三十万两银子的亏空,粮店的粮食被人偷梁换柱,有八万石粮食实际上并不是粮食,而是...泥土。” 王先看着脸色逐渐阴沉的王则之,小心翼翼的站在了一旁,不敢再言语。 王则之站起来一挥手。 “大人,有何吩咐。”罗聪上前问道。 “让于忠立刻来见我。” “是。” “剩下的事与你无关了,你先下去吧。”王则之对王先说道。 王先缓缓躬身后退,慢慢退出了总兵署。 王先退出之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刚刚在总兵署的大厅里,他感受到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大同府一切照旧,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卖了粮票,领不到救济粮的百姓,虽然说没有救济粮吃了,但是他们手里的银子也够他们顶一段时日了。 而且,王则之发了通告,之所以去年发救济粮,是为了防备皇太极,现在皇太极已经退兵了,就要百姓们自食其力了。 原本百姓们看到这则通告的时候,一片哗然,甚至有许多百姓破罐破摔,打算落草为寇去抢东西吃。 可是,他们还没闹多久,大同府各处出现了无数的招工贴子。 “蓟镇运输队招人,每日管饱,工钱照付啊。” “开山碎石厂招人了啊,每日管饱,工钱一文不少。” “伐木坊招人啊,每日管饱,工钱一样有。” “平阳府修缮城池,招人运输物资,招人修城,愿意去平阳府的,来了就给家属一两银子,你可以让家属带回去花,你本人要跟着施工队出发去平阳府。” “蓟镇修缮城池,招幕泥瓦工、木匠、苦力工,愿去蓟镇的,家属可领二两五钱的银子,来了就给,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来瞧一瞧,来看一看啊,瞧不了吃亏,看不了上当啊,寿阳、榆次两城需要修缮,包吃包住包路费啊。” 大同府各处城池,中标的商人们纷纷行动起来,按照中标的要求开始招募工匠。 原本失去救济粮的百姓们一下子就看到了希望,下至十六岁少年,上至六十老叟,统统都行动了起来。 粮票之危就这样,在数重政策的夹击下灰飞烟灭了。 高价收了粮票的奸商们见状,一下子急眼了。 他们花了大把银子收粮票,目的就是为了让百姓无粮可吃,再把平价粮囤积到手中,最后哄抬物价,高价卖粮。 现在好了,百姓们不需要粮票一样有饭吃了。 即使他们兑付出大量的粮食,也抬不起价格了。 于是,他们纷纷行动起来,命府里的下人、佃户拿着粮本和高价收上来的粮票去兑付平价粮。 张仨儿,是范府的家丁,他接受范老爷的命令,潜入大同府,成为了王则之辖下的户民。 成为户民之后,他的日子过的比在范府当家丁还要滋润。 后来,范老爷给了他大把的银子,让他高价收粮票。 现在范老爷又派人命令他把手里的粮票全都换成平价粮。 张仨儿背着一包袱粮票来到警备司,警备司的门口有一位司员正在不停的念着。 “严厉打击粮票贩子,但有知情者,举报有赏,知情不报者,有罪...” 张仨儿来到大同府之后,见到了太多不一样的东西。 当地警备司给他登记户籍之后,分发了新衣服给他,分配了做活计的地方,最关键的是,他们都分配了住的地方,虽然是大通铺,不过也比无家可归要好。 住在分配的大通铺里,每月大家用自己的粮本和发的粮票换到平价粮,就一起开火灶,一起吃大锅饭。 如果有谁吃的多,顶不到月底了,住在一起的百姓就均分均分,大家一起渡过难关。 张仨儿用高价把大家伙儿手里的平价粮票给买了,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伙还挺感激张仨儿的。 可是随着事态的发展,大家渐渐知道了失去粮票的后果,一个个恨不得把张仨儿活撕了。 也就是自打那之后,张仨儿再也不敢回家了。 对,虽然那是个大通铺,虽然那儿天冷漏风,天热多蚊虫,可是,那儿自由自在,一大铺人住在一起,其乐融融。 那是他在范府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要知道,在范府里他只不过是一个处于底层的下人,老爷们不是对他呼来喝去,就是打他骂他。 他从来没享受过当人的尊严,但是在这里,他知道了人是有尊严的。 大家是会相互尊重的。 “咕噜噜~” 自从高价收粮票,兑付平价粮,再高价卖出的事情,事发之后,他不仅不敢回家了,连平价粮都不敢去领了。 躲在荒山野地里,吃野菜野果的日子真的不好过,这一刻他忽然怀念起家的味道。 那时候,他刚到大通铺,那里的家人们熬煮一大锅米粥,撒点救济盐巴,再弄点野菜叶子撕碎,煮了吃,喷香的。 那时候,他刚来,还没领到救济粮,大通铺的家人们一点不介意,还给他分了一碗。 虽然说这么一碗粥,完全没办法和大爷赏给他的残羹剩饭丰盛,但是那是他吃过最香的一碗粥。 “咕噜噜~” 张仨儿的肚子又瘪了一分,他摸了摸紧贴着后背的肚子,忽然神色一厉,大步向警备司走去。 “我举报,我...我举报...” 张仨儿举着一包袱粮票,高呼起来。 警备司的司员对粮票的事情很上心,在张仨喊出第一句话的时候,立刻就围了上来。 要知道,每破一起粮票大案,那可是和绩效挂钩的,到时候绩效奖发下来,他们的生活可以滋润好几个月了。 “你...你们别抓我,我是来举报的。” 张仨儿被一群警备司的司员包围着,一下子就害怕了起来,他生怕这些人把他屈打成招,然后关到暗无天日的大牢里。 误会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实际上张仨儿完全想多了。 不说警备司的司长们都是一些正直之人,就是警备司旁边的刑罚司也不是吃素的。 如果有哪个警备司的司长和司员敢乱来,刑罚司的人是有权力对他们出手的。 张仨儿交出了高价收上来的粮票,还有他身后的主谋,范明,范老爷。 同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忏悔起来。 警备司的司长看他说的情真意切,在没收了他高价收的粮票之后,让他在供词上签字画押,然后给他颁发了一张奖状,把他放了出去。 当张仨儿离开警备司的时候,还处于懵逼的状态,原本人以为自己肯定要蹲大牢了,没想到他不仅没事儿,还得了一张盖有警德司敕印的奖状。 张仨儿不识字,跑到警备司宣读通告的司员那里请教起来。 “奖状,兹有我区辖下户民,张仨儿,举报票贩子,主动上交非法所得,特颁此状,以资鼓励。” “兄弟不错呀,觉悟挺高,加油,我看好你。”那司员读完拍了拍张仨儿的肩膀,继续读着通告。 “谢谢官爷,谢谢官爷。”在张仨儿的眼里,官差都是老爷,司员拍了拍他的肩膀,使得他受宠若惊。 “嗨,叫什么老爷,叫咱们警备,咱们是保一方平安的,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司员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躬着的身子扶直,大大咧咧的说道。 “是,是,谢谢警备老爷。”张仨儿在范府里当下人当惯了,他知道老爷们说的话不能当真。 如果老爷和你说不用叫他老爷,要么是看你不顺眼,要除掉你了,要么就是随口一说,如果当下人的当真的,那会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警备司的司员知道一时半会儿扭转不过来百姓的想法,摇了摇头也就不再强求。 “咕噜噜~” 张仨儿离开警备司,肚子又叫了起来。 他拿出自己的粮本和粮票,寻思着应该还能换一些粮票的吧。 于是,他就向最近的粮店去了。 当他去的时候,粮店里人头攒动,有好几个他还认了出来,正是和他一起潜伏进来的他府家丁。 他认出了那几人,那几人却没认出他。 张仨儿怕被他们认出来,赶紧把头低了低,似乎这样可以缩到衣领子里。 “干什么?不兑粮给我就算了,还抓我?你们这是店大欺客,你们这是言而无信,给咱们发了粮本粮票的,现在又认了,你们干什么?怎么着,欺负人就算了,还要打我不成?” 队伍前方,一个潜伏进来的家丁带着一包袱粮票来兑平价粮,当他把粮票交上去的时候,店里埋伏着的便衣警备司,一拥而上将他抓了起来。 这家丁被抓,气焰嚣张,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大喊大叫起来。 “哼,官老爷都一个德性。” “就是,发给咱们粮票,现在又不认了。” “就知道欺负咱们小老百姓。” “老乡们,他们欺负咱们,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讨个说法。” 一些百姓没有把手里的粮票卖掉,他们来这里兑粮,没想到遇到了这种事情。 不明所以的他们,一激动,被有心人一挑唆,一个个变的激愤起来。 “讨说法。” “必须给个说法。” “就是,就是。” “把咱们当猴儿耍呢?” “乡亲们稍安勿燥!”店内的老板见势不妙,举着一个纸质大喇叭,站在柜台上高声大喊起来。 “乡亲们拿出你们的粮本,在粮本的第三页,有一串数字,这些数字是你们领粮票的日期,乡亲们再仔细看看你们手里的粮票,在粮票上面也有一串数字,其中最前面的数字就是日期,最后面的数字是一串特殊密码。 有这串密码,咱们粮店配合粮本就能分辨出真伪。” 百姓们虽然不识字,不代表他们看不懂数字。 他们闻言,一个个举着粮票和粮本对起来。 “还真是这样啊,日期一天都不差啊。” “是啊,真的啊。” “我的也对。” 百姓们都对了起来,张仨儿也看了起来。 其中混进来的那几个家丁也看了起来,他们一看数字和粮本上登记的数字对不上,一个个都害怕起来了。 “这个人,他拿着假粮票来咱们这里兑平价粮,为的就是把你们的粮食骗到手,然后再高价卖出去,以牟取暴利,你们说,他们该不该抓。” “该抓!” “何止该抓,这种人就应该打死。” “五马分尸。” “剥皮实草。” “千刀万剐。” 百姓们知道真相之后,一个比一个激动,更有甚者,捡起地上的石头就打了起来。 张仨儿看着那人的惨相,长呼了一口气,他摸了摸怀里的奖状,有些庆幸自己上交了粮票,举报了范老爷。 要不然,他就会和这人一个下场了。 “大家稍安勿燥,这个人呐,还是交给警备司去处理吧,咱们呐把指使他干这种缺德事儿的老爷给抓出来,大家都停停手,别给打死了。” 百姓们停了下来,人群中那些混进来的家丁退了两步,准备跑路。 “那几个是票贩子,我见过他们收票。” 张仨儿刚准备发话,人群中已经有百姓认出了他们。 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话一点都不假。 百姓们一拥而上,把那几个混进来的家丁摁在地上就是一顿爆打。 “让你收粮票。” “狗东西,让你高价卖粮。” “畜生,我娘就是因为买不起粮食,活活饿死的。” “打死他们。” 张仨儿站在一旁,看着疯狂的百姓,吓的牙齿打颤。 这哪里是平日见到的老实百姓,这简直就是一群暴民。 “嘭!” “哎呦!打我干什么。” “张仨儿,嘿嘿...我可认识你,你收过我的粮票,他也是票贩子,打他。” 群情激愤,没有目标的百姓们瞬间红着眼睛开始追张仨儿。 张仨儿见过先前几人被打的头破血流的样子,二话不说,拔腿就往警备司跑。 “抓票贩子!” “打死他!” “骗我们的平价粮,前面的拦住他。” 张仨儿好不容易逃到了通告栏那儿,却被围在这里的百姓给拦了下来。 “警备老爷救救我,他们要打死我!” 张仨儿认得宣读通告的司员,赶紧伸出手高呼起来。 那司员刚见了张仨儿,自然是认得他的。 “让一让,让一让,别乱来啊。” 警备司司员的话,百姓们还是听的。 他们自发的让开一条路,司员来到鼻青脸肿的张仨儿面前。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挨了七八拳,要不是司员反应快,他可能就要被打昏过去了。 打工去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警备司的司员给百姓们解释了一番,张仨儿拿出了自己的那张奖状。 百姓们看过之后,这才悻悻的放过他,各自忙活去了。 张仨儿好几天没怎么吃过饭了,又经过剧烈逃跑,这下子更饿了。 他拿着自己的粮本和粮票,有些纠结。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再去会不会又被百姓追着打。 “咕噜噜~咕噜噜~” 张仨儿饿的快不行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拿着粮本和粮票就往粮店而去。 当他在粮店兑到平价粮的时候,他还有些难以置信。 他以为店老板不会给他兑粮呢,毕竟刚刚有百姓指认他为票贩子,并追着他打了。 实际上,店老板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只要前来兑粮的百姓,本票一致,粮店都会兑付。 张仨儿领了粮食,兴高采烈的回家了。 他回来了,让他难以忘怀的大通铺。 当他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只有一个上了年级的张大爷,靠在屋边下纳凉。 “我回来...了。” 张仨儿有些失落,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他好想和他们说一说自己改了,自己弃暗投明了。 可是,除了张大爷,已经没有人会听到他这些话了。 “本家,其他人呢?” 从明初武六年到崇祯朝的这两百多年的时间里,在洪洞大槐树举行了无数次大规模的移民。 到了现在,这些大槐树后裔已遍布明朝各地。 人们初次见面互问姓氏,如果是同姓,都会说一句:“原来是本家啊。” 逐渐,同姓之间称本家的谷语就流行开了了。 到了现代,这句俗发生了变化,叫:“五百年前是一家。” 所以,张仨儿叫张大爷本家,那是因为两人都姓张。 张仨儿把兑到的粮食递给张大爷,张大爷翻了个白眼,嫌弃的扭过了头。 “本家,我...我...你看,我痛改前非了。”张仨儿从怀里掏出奖状,小心翼翼的展平给张大爷看。 张大爷早些年间是读过书的,要不是后来家道中落,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是个秀才了。 “哟,狗不吃屎了啊?”张大爷仔细端详了一翻,奚落道。 “嘿嘿...不吃了。” “知道悔改还有救,你要是再去当奴才,那才是真没救了。” 张大爷是为数不多,知道张仨儿老底的人。 “饿了吧?” “我熬了粥,你去尝尝。” “那我就不客气了。” 张仨儿熟练的来到锅灶旁,掀开锅盖,闻了闻。 熟悉的香味,熟悉的菜叶子,他忍不住用手指戳了一口。 “嗯,熟悉的盐巴。” “谁让你用手了,干净不干净,别刚上了茅房又跑过来偷吃。”张大爷出现在张仨儿身后,在他后脑勺上狠狠拍了他一巴掌。 张仨儿就这毛病,每次都喜欢偷吃,还有一次上了茅房就跑过来偷,被张大爷抓个正着,因为这事儿,被大通铺的家人笑话了好久。 “嘿嘿嘿...” 张仨儿和张大爷两人,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靠着墙根休息了起来。 “本家,他们人呢?都哪儿去了?” “这个说来话长,我慢慢跟你说,这要从你收了粮票以后开始说起...” 张仨儿听到张大爷又说他收粮票的这事儿,不由得红了脸。 “没有粮票了,咱们没有救济粮了,镇北伯也说了,去年是为了防备皇太极来抢掠咱们,他害怕咱们被饿死,这才发放救济粮。 咱们大同府那得有多少人啊?吃了镇北伯一年呐,咱们哪里还有脸赖镇北伯。 哎呀,只是这么一来咱们就都没有吃的了。 幸亏,你给咱们的银子够多,咱们用这些银子挺了些日子。 这时候,大同府各处出现了很多商人,他们招什么工匠,苦力,不仅管饭,还发工钱。 这跟你去别人府里为奴,为仆可不一样。 他们要是不想干了,随时能走,而且还结算工钱,你就是干了一天,都给你结算一天的工钱。 我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见过这种好事儿呢?” “不是,本家,这跟他们不见了有什么关系呢?”张仨儿打断了张大爷的话,不解的问道。 “年轻人呐,就是毛燥。 这么好的事儿,上哪儿找去,他们一听就都去了啊。” “真有这么好的事儿?不会是骗人的吧?”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这事儿可是有镇北伯做担保的,谁敢骗咱们,谁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镇北伯,那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听说,镇北伯都打到金人的家门口去了,抓回来数都数不清的金人俘虏。” “还有这事儿?” “好可不,大同府内有一府武馆,那里面有好些个金人,他们的头发,我跟你说,就像那鞋子尾儿巴一样,哎呀,奇奇怪怪的。” “你吹牛呢吧,咱们谁不知道你腿脚不方便,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呢?”张仨儿不信道。 “诺,来了,他们告诉我的。” 王则之在财政部下面建了一个民生厅。 王则之有意让民生厅逐渐强大起来,因此,民政厅的第一任厅长就是他自己。 民生厅的工作人员,是王则之从各地学堂内挑选十五六岁,成绩优秀的学生。 这些小家伙思想先进,干劲十足,一个个充满活力。 让他们做民生工作,再合适不过了。 这个部门从财政部领银子,专门来照顾年龄大的这些老人。 在救济粮票取消之后,他们就开始行动了,今天他们办好了张大爷的爱心卡,专门给他送过来了。 “张大爷,我来看你来了。”民生部的两名工作人员,拎着一只鸡,还有一些资料文件走了过来。 “啊,来啦,快进屋,喝口水,歇一歇。” “不了不了,这次来主要是给您送爱心卡的,有了这张卡,您每个月都能领爱心粮了,您就是不出去,也不会饿着了。 您瞧,我还带了一只鸡来,这只鸡啊,是河套草原上吃草原上的虫子长大的。 这种鸡啊,是草原上散养的,它们一个个肉质鲜美、营养丰富,吃了对身体特别好。 我上次来见大爷您腿脚不好,我就特地从厅里申请了经费,给您买了只鸡来。” 两名工作人员,其中一人把新办下来的爱心卡,张大爷的档案拿出来,贴在大通铺的墙壁上。 上面写了张大爷的具体情况,还有他的负责人。 另外一人,把活着的草原正宗土鸡拿了过来,递给了张大爷。 张大爷接过,连忙称谢。 做完这些两人就走了,张仨儿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他第一次觉得,他去举报的行为是那么的明智。 张仨儿回到大通铺,他发现自己的床褥枕头整整齐齐的摆放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回头看了眼张大爷,瞬间红了眼睛。 张仨儿把那份奖状贴在了自己床铺对着的墙上,帮张大爷杀鸡,拔毛,炖好,跟张大家说了一夜的心里话。 最后,踏上了去蓟镇打工的路。 他之所以会选蓟镇,那是因为蓟镇给的工钱高。 腐败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此次腐败事件,涉及大同府票号掌柜、银库总管、粮仓总管、守城军士班总,杀虎口守关军士班总、排总,新平堡守关军士班总、排总,财会部会计,大大小小人物共计一千七百五十二人。” 于忠调查出来一份名单,他把这份名单呈展开宣读,随后呈递给了王则之。 王则之阴沉着脸,眯着眼看向窗外。 “斩草除根,诸九族,全都杀了,嗯,不能明面上杀,有一群贼匪把他们抢掠了。” 王则之也不想这样,可是他不得不这样做,如果这些人不死,他的队伍会越来越腐败。 腐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人,一个系统,一个制度都腐败了。 王则之不可能把这些人全都抓出来杀了,不过他可以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以此警告这些人,在他的队伍里不要乱来,否则是要丢掉性命的。 “是。” “我最痛恨腐败了,罗聪,召集营总们开会。” “遵命。” 非战备之时,营总们就会卸职休息,编制兵们回到营内训练。 守城之事,就交给各地警备司去做。 “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全都该杀。” 王则之把这些情况说了下之后,熊甲长率先发话。 熊甲长身为一甲之长,见惯了官员的吃拿卡要,各种腐败作风,因此他是最痛恨腐败一事的。 一向清心寡欲的李化,听闻财会部也参与腐败之后,脸色煞白,气的浑身发抖。 “大人,此事恐怕不简单,这些人没道理无缘无故的腐败,就拿大同府票号掌柜来说的,您开给他的俸禄可不少啊,而且您还赏了他一座宅院,用以安顿家人,他的家人都在咱们手里,他没道理冒着杀头的风险去贪污啊。” 杨国摸着下巴仔细想了想,就明白这件事有蹊跷。 “于忠讲一讲吧。”王则之对着杨国点了点头,示意于忠发话。 “据属下所知,这些人要么被人要挟,要么被人收买,这才犯下了如此大罪。 也就是说,有一股力量渗透到了咱们的势力范围。”于忠说道。 总兵署内众人闻言,心头一震,内生寒意。 是什么人,什么势力,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来对付他们,他们一下想不出。 “难道是皇上...?”杨国试探的问道。 “不是。”王则之否定道。 如果崇祯要对付他,根本不用耍这些小动作,他只要说王则之谋反作乱,有的是人对付他。 “他们虽然算不上核心人物,可是他们所做之事同样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我希望诸位不要像他们一样,被奸人利用。 此次会议结束之后,全军整顿,但凡有贪污腐败者,杀无赦!” 王则之站起来,用一种低沉严肃的语调说道。 “定不负大人所托!” 众将领站起,齐声回应。 “诸位都是随我东征西讨的武将,光在刀枪剑影中战斗了,今日我让王先、王闪二人给大家说一下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是怎样战斗的。” 王则之招了招手,王先和王闪出列,对着众将领施礼。 “票号、粮店伙同财会部,帐目做假之事,已然查清,他们所贪没的银子和粮食,自己分了一些,其它钱粮分给了银库、粮仓、城守、边军等小吏。 可以说,此次贪腐事件,涉及范围非常广范,涉及人员更是错综复杂。” 王先说完,又施了一礼,这才退了下去。 “江南、北直隶诸商欲断我商会生意,他们截断了由江南,经河南过黄河入山西的道路,使得商会内江南各个商人举步维艰。 而今,大人鼓励军功兵、临时兵,还有武馆诸人创建镖局。 有了这些镖师,商人们开始成群结队的行走,聚众而行,兵强马壮,再也不用担心道路上的贼寇了。 只是,咱们的分号仍旧开不起来,虽然说道路通了,分号的货源有了,可是没有人敢去咱们的分号里买东西。 如果是普通百姓来买,总会莫名的断了腿,如果是一些小商人来咱们分号谈生意,用不了多久就会生意断绝,家破人亡。” 王先退下,负责商会生意的王闪上前,对着众人施了一礼开口说道。 “欺人太甚。” 杨国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有带兵杀到江南的想法。 “大人,咱们杀到江南去,把那些狗曰的全都抓出来,砍了他们的狗头。”熊甲长起身,气愤的说道。 “稍安勿燥,下面说一下粮票的事情。” 王则之虚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二人坐下。 “他们大肆高价收购粮票,意图兑空我们的粮食储备,再哄抬粮价,赚取暴利。”王先出列说道。 “该杀!这种人就该灭全家。”熊甲长一听到这些人打粮食的主意,一下子就蹦了起来。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百姓吃不上粮食,天天饿肚子有多么绝望。 “老熊,不要激动,听他慢慢说。”王则之安慰了一下熊甲长,熊甲长平复了一下心绪,对着王先致歉施礼,坐了回去。 “经过大人指点,咱们先是通告全府,去年发救济粮是为了防备皇太极前来劫掠,百姓们也知道了大人为了他们花了多少银子来买粮食。 接着,大人开始招标,令豪商们为大人所用,心甘情愿的接下各种事业项目。 做事业项目有一条必然条件,那就是他们必须招募大人麾下的户民,而且要管每日吃食,还要发工钱。 如此一来,失去救济粮的百姓们就有了生活来源,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大人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做了防伪,那些奸商们为了把高价收购回去的粮票出手,纷纷派人前来兑付。 在票证不一的情况下,咱们不仅收回了那些粮票,各地警备司还抓了不少潜伏进来的细作。 这些细作经过审讯,全都交待了他们身后的主事者。” 王先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他看着王则之眨了眨眼,意思是那份名单能不能拿出来。 “那些人我自会对付他们,诸位只管安心打仗。”王则之的意思是,这份名单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因为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如果他把这份名单给在坐的人都看了。 随后名单泄露出去了,他怎么办? 怀疑自己的麾下吗? 就算他不怀疑自己的麾下,难道他们不会因为看过名单,就风声鹤唳战战兢兢吗? 不是说他信不过自己的麾下,而是各地警备司的人员颇多,他不敢确定这些人里面有没有细作。 如果正好有审讯的人被收买了,并把名单泄露了出去,他应该从哪里查起? 试想一下,连他手下的编制兵都被收买了。 更不要说警备司这些编外人员了。 “说说出关的情况吧。” 王闪出列,开始娓娓道来。 “近日,出关的商人们热情高涨,不止商会会员越来越多,咱们收的出关费也在逐日上涨...” 命案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王则之开完会之后,大同府各处突然出了许多命案。 这些命案涉及到边关军士、票号掌柜、银库总管、粮仓总管,还有各种小吏。 这些命案还全都是灭族的大案,等警备司的司员到达命案现场的时候,刑罚司的司员已经将现场围了起来。 刑罚司名义上与警备司持平,实际上他们高警备司一级。 因为刑罚司直属于王则之管辖。 杀虎口,红土堡内,一处边军班总的宅子被刑罚司的司员围了起来。 “刑罚司办案,闲杂人等退散!” 刑罚司的司员喝退了前来围观的百姓,将此班总院内的尸体一具接一具的抬了出来。 “我乃红土堡派出司司长,肖争,听闻此处发生命案,特来查看。” “我乃红土堡刑罚司司长,此处命案死的是边关守军,所以此处由我刑罚司全权接管了。” 派出司的司长前来查案,刑罚司司长自然不敢怠慢,亲自出来解释。 “我没记错的话,咱们应该是平级吧,你们刑罚司可以查,我们派出司同样也可以查。”肖争一摆衣衫,就要进去。 “放肆!”刑罚司的司员们见状,立刻拔刀将派出司的人员挡了下来。 “哼,好大的架子,我乃玉林卫警备司任命的红土堡派出司司长,你们还敢杀了我不成?” 太过正直的人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执拗,较真。 这也是很多人不喜欢太过正真的人的原因。 “误会,误会,都是同僚,放下,放下。”刑罚司司长让麾下放下武器,把派出司司长肖争拉到一边观察了一下四周,低声说了起来。 “这是刑罚司上级的密令,上面说杀虎口守城班总,资敌叛国,私放禁器到关外。” 他把王则之下达的一封密令打开,给派出司司长查看。 肖争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上面确实盖有王则之的敕印。 他将信将疑的带着人离开了这里。 边关守军班总的一族之人全都死在了他的辖区,他身为派出司司长,保一方平安,理应负起责任。 肖争不相信守边的军士会资敌卖国,于是,他向上级玉林卫警备司反应了此处的情况,等待着上级的指示。 他没想到,上级非常注重这件命案,当晚就加急给了他回复。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上级给他的命令是不许插手此事,此事事关重大不是警备司能处理的。 肖争偏偏不信邪,半夜里他悄悄的跑去命案现场。 等他到了的时候,这才发现,那班总的宅院已经被打扫了个干净,就连一丝血迹都找不到了。 肖争心下疑惑,他不明白一位边关小吏满门尽灭,为何刑罚司这么急着处理干净。 难道真的如他们所说,这位班总资敌叛国了。 肖争点燃火折子,仔细查看起来。 他发现这位班总家里的人全都是在熟睡的状态下被杀死的。 因为他没有发现任何剧烈打斗的痕迹。 没有剧烈打斗的痕迹,没有火铳弹丸的孔洞,没有箭矢的射痕。 原本他以为是刑罚司的人出手剿灭的,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经过仔细勘查,他觉得更像是有贼人半夜潜入,在他们熟睡状态下不知不觉杀死他们的。 肖争来到他们睡觉的床边,他看到枕头边上有一道锋利的划痕。 肖争躺上去比划了一下,就像有人站在床边用匕首抹了脖子留下的。 这一下肖争更加确定了,这家人是被贼人于半夜杀死的。 如果说这家人是遭了贼,那他们就不是被刑罚司除奸的。 不是被刑罚司除奸的,那他们是被什么人杀死的? 肖争的耳朵一动,迅速吹灭的火折子。 他悄悄的来到窗边,看着墙头上的一个人影,大喝了一声:“谁?” 突然火把四起,刑罚司的司长带头冲了进来和肖争打了起来。 不得不说,古人会武功的人就是现代人多。 两人一接触就拳脚相加,你来我往打了起来。 等到更多的人冲进来,把肖争拿下的时候。 刑罚司司长眉头皱,不解的问道:“怎么是你?” “跑了,墙头上!”肖争使了半天劲挣脱不出,赶紧出声提醒道。 墙头上的人在他冲进来的时候就被惊动,逃跑了。 刑罚司司长赶紧追了出去,可惜他只看到了一个背景。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立刻燃放烟花,命守在堡内交通要道的刑罚司司员行动起来。 半夜,堡门大关,城墙上全是巡逻的刑罚司司员,除非刚刚那人插上翅膀,要不然他根本逃不掉。 “你呀,你呀,以前只是听闻,你是头犟牛。 现在我们刑罚司可是真领教了,都跟你说不要插手了,你还要卷进来了,现在好了,你也成嫌疑人了,刚刚那人要是抓不着,你就准备坐大牢吧。” 刑罚司司长气急败坏的对肖争说道。 王则之敢肯定,当那些搞鬼的人发现自己辛辛苦苦腐化的对象出事之后,一定会前来查看。 于是,他就下了密令,让各地的刑罚司做好埋伏。 当有人前来查探案发现场时候,立刻将人抓获,不管他是什么身份。 肖争的为人,作为一起在红土堡办公的同僚,他不可能不知道他的为人。 可是,上命难违,他必须把肖争抓起来。 当肖争看到墙头出现人影的时候,他就知道出事了。 只是他想到,自己会身陷囹圄。 原本肖争并不想说什么,可是当他听到嫌疑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道:“嫌疑人是什么?” “被侦查线索初步确定的怀疑对象,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你,我严重怀疑,你就是灭他们满门的凶手。” 刑罚司司长毫不客气的说道。 “原来你们真的没有除奸,我还以为他们全家都是你们杀的。” “胡说八道,我们刑罚司是滥杀无辜的人吗?” “我听闻,他们家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他还活着吗?”肖争希冀的问道。 “这件事说来奇怪,我们一接到上级的命令就第一时间到达了案发现场,等我们来的时候,除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其他人全都死了,在熟睡中被人杀死了,没有一丝痛苦。” 刑罚司司长摸着下巴,奇怪的说道。 实际上他并不知道,这是王则之下的命令。 先前他在气头上,命令于忠屠尽贪腐者九族,后来想了一下,他觉得襁褓婴儿无罪,就下令放过襁褓婴儿。 至于已经懂人事的孩子,他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斩草除根。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他可不想,等他老了,出去买个菜还被人刺杀。 . 肖争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我跟你说,出了命案的可不止我们红土堡,宁鲁堡也出了大案,被灭门的同样是边关军士,不过,宁鲁堡在天黑之前就抓到犯案的贼人。 据宁鲁堡的同僚所说,这些贼人是资敌卖国的奸商雇来的,而今东窗事发,特意前来灭门呐。 你倒好,一来就把贼人给我放跑了,你说,不抓你抓谁呀。” 刑罚司司长越想越气,在肖争面前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他之所以敢说这么多,那是因为他了解肖争。 肖争这个人就是个直肠子,为人又特别认真负责,素来为人所不喜。 就这样的人,偏偏被警备司看中,派到了红土堡当派出司的司长。 肖争听着刑罚司司长的言语,他也知道自己闯祸了。 他默默的被人绑了,安静的一言不发,等着坐大牢。 “咻~嘭~” 刑罚司司长看着城门处传来的求援信号,噌的一声抽出佩刀。 “刑罚司司众,速速随我驰援城门。” 刑罚司司众抽出武器,跟着司长快速向着城门集结而去。 肖争被押着,也向城门跑去。 “轰隆隆!” 等他们跑到城门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冲击波传来。 刑罚司司长被炸药爆炸的冲击波冲倒了一地,等他们起来向城门看去的时候。 只见城门口破了一个大洞,守城门的刑罚司司众死伤了一大片。 刑罚司司长红着眼持刀冲了上去,当他路过一个黑衣人的时候,举刀便砍。 其他刑罚司的司员也站起来了,他们摇了摇被爆炸冲击震晕的脑袋,怒吼着向城门口杀了过去。 爆炸的中心点在城门处,越靠近这里的黑衣人受到的伤越重。 甚至,他们还炸死了不少自己人。 赶过来的刑罚司司众由于距离城门较远,倒是没受到多大的伤害。 他们看着被炸死的同袍,愤怒异常。 这些人打了那么多场仗都没死,没想到最终却死在了这些宵小的手里。 “杀!” 刑罚司众杀红了眼,不管是有战斗力的黑衣人,还是没战斗力的黑衣人,统统被砍成了肉泥。 当刑罚司司长杀到城门口的时候,看到远处的黑暗中有几个人影,想必就是潜伏在城中的贼人炸开城门跑出去了。 “来人,取马来呀!马呀!”刑罚司司长,双手使劲拍着大腿,焦急的高喝。 他麾下的司众连忙跑去牵马,可以马厩到这里有些距离,等他们赶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就在此时,刑罚司司长突然发现远去的黑衣人又跑回来了。 刚开始他有些不明所以,当他看到一个身着赤衣暗袍,面覆鬼甲的密谍卫骑士出现的时候,他知道原因了。 传说中的密谍卫出手了。 既然王则之打算对付这些人,那就没有放他们离开的理由。 所以,早早的他就命于忠找出一些可疑的城池,命密谍卫埋伏在城外,就等着敌人露出狐狸尾巴。 密谍卫,军中的人都有所耳闻。 传说,他们都是从军队中选取出来的佼佼者,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这些人被选取出来之后,只为一个人效命,那就是镇北伯。 除了镇北伯,从无一人知道过他们的确切存在,因为见过他们的人都死了。 军中的人能够知道,那是因为密谍卫本就是从军士中挑选出来的。 “列阵,待敌!” 黑衣人被逼回来了,这一次刑罚司司长是怎么也不会放过他们了。 黑衣人身后,越来越多的密谍卫出现了。 城门口,刑罚司众列阵待敌,黑衣人自知没有生路,竟然自尽了。 密谍卫们骑的都是高头大巴,为首者更是骑了一匹汗血宝马。 他骑着马斩了黑衣人的脑袋,把滴血的脑袋挂在战马一侧,随后缓缓来到刑罚司司长面前。 “刑罚司?”密谍卫首领从他们的衣着分辨出刑罚司众的身份。 “是。” “接着。”密谍卫首领扔给他一封密令,策马转身离去了。 刑罚司司长展开密令,这才明白了整个事件的始末。 杀虎口、新平堡,素有奸商私贩禁物至关外。 此部军士为奸商所收买,现东窗事发,奸商开始杀人灭口,灭杀了数地军士和相关人员。 镇北伯敕令,各地刑罚司、警备司、派出司通力合作,平息此次事件,安抚各地百姓。 刑罚司司长看完密令,松了一口气,原来镇北伯早就知道事情原委了。 “给我也看看。” 被绑着胳膊的肖争跑过来,伸长脖子想要看一下密令的内容。 “咳咳,黑衣人全死了,连个活口都没有,没有人证,暂时无法洗去你的嫌疑,你还是先去牢里蹲几天,等抓到人证,有了供词再放你出来。” 刑罚司司长有心调侃一下肖争,他没想到肖争当真,二话不说就自己向牢房的方向走去。 “哎哎哎,你是不是缺心眼啊。”刑罚司司长把他拦了下来,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这种直来直去的人可真开不起玩笑。 肖争无辜的眨了眨天真的双眼,就像在说不是你说让我去牢里蹲几天么。 “这是镇北伯的敕令,你看看吧。”刑罚司司长把密令递给他,肖争动了动胳膊,示意他松绑。 “给他松绑。”刑罚司司长嫌弃的揉了揉额头,他一想以后都要跟这样的共事之后,他觉得头越来越痛了。 肖争双手捧着密令认真的看了起来,之前一些想不能的全都能想通了。 “原来他们是狗咬狗,既不是你们杀的,也不是镇北伯杀的,嗯... 诶,不对呀,他们为什么把襁褓中的婴儿留下不杀呢?说不通。”肖争思考道。 “你是不是傻?婴儿什么都不知道,连话都不会说,他能知道什么秘密? 杀婴儿徒增杀孽罢了。” 刑罚司司长说道。 “不对,这些人敢资敌叛国,都是一些穷凶极恶之徒,不可能会放过婴儿的。”肖争分析道。 “你这个牛脑袋,先把事儿办了,你看看,这大门要修吧,战死的兄弟要抚恤吧,镇北伯交待我们安抚百...” “我没有兄弟战死啊,你的兄弟战死不少,确实需要抚恤。” 刑罚司司长还没说完,肖争自顾自的说了一句,随后回派出司办公去了。 刑罚司司长听了他说的话,只觉得血压飙升,要冲破脑袋的感觉。 虽然肖争的性格直来直去让人受不了,不过这办事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他连夜向上级申请了修缮大门的经费,随后召集派出司众忙活起来。 他先是张贴公告,将此次灭门事件,黑衣人破城事件始末说明,接着将黑衣人的尸体挂在城门外道路两边,以儆效尤,警告众人。 同时,他开始整顿红土堡派出司,这一整顿不要紧,竟然整顿出好几个细作出来。 对于资敌叛国的人,他深恶痛绝。 肖争二话不说,就将自己曾经的麾下绑起来,送到上级警备司去了。 快递不能杀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三年,五月底,宣府,张家堡关口。 一队乐师不停的吹拉弹唱,两方人马剑拔弩张,随时准备大战一场。 一方是守关的军士,一方是押运商货的家丁。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扣我们九成的货物,你们怎么不去抢?”范管事声色俱厉的喝骂道。 “哎呦,范管事此言差矣,咱们怎么会抢,咱们摆事实,讲道理,来人啊。”守在关口的工作人员拍了拍手,两名身着旗袍的绝色女子将范管事签下的入会合同拿了过来。 “翻到第三页。”工作人员说道。 两名女子的其中一人,戴上一幅丝绸手套,轻轻的翻开合同。 “商会,大人物会员,忠君爱国,每次出关经商,自愿捐献九成货物,以资军饷,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上面还有诸位大人的签字画押呢。” 工作人员指着入会合同上的一行字大声的念道。 “放屁,你这是坑人,你...你们这是明抢。”范管事,看到这份合同头就大了。 他都已经忘了这份合同了,当时稀里糊涂的签下这份合同,还交了十万两白银,本身就使他很生气了。 现在他发现合同里有一个更大的坑,有一种掉到了骗局中的愤怒。 “他娘的,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范管事被气的浑身发抖。 “哦,那就欺负你了,怎么着?”工作人员早就受到指令,上级特意交待一定要把这九成的货物拦下。 他有底气,自然不鸟范管事。 “军头,张家堡军头,你收了我们那么多银子,现在不出力,你是想被诛九族吗?”范管理冲着张家堡的城墙大声怒吼,想要把他收买的那个守城将领喊出来。 “你是说他吗?” 就在此时,城头上站出来一人,他身旁边的亲卫,单枪举着一人的头颅,正是张家堡以前的军头。 单枪举人头的正是亲卫首领,罗聪,那么来人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 镇北伯,王则之。 范管事一看到王则之,心下就是一咯噔。 当他看到军头滴血的头颅之后,这颗心更沉到了湖底。 自从他们和王则之交手以来,就从来没赢过,他自然是知道王则之厉害的。 “不是,不是,我不认识他。” 范管事后颈上全是细密的冷汗,连忙否认起来。 “哦,那就好,此人资敌叛国,证据确凿,已经伏诛了,你不认识他那就没事了。” 王则之说完,退了回去。 范管事伸长脖子向着城头上望去,只能看到了迎风飞扬的旗帜。 他不相信王则之会只带着一个人前来,就连他们的家主出门都会带十几个家丁打手防身,他不相信镇北伯这么大一人物,不会带兵防身。 范管事看了眼身后的家丁们,眼珠子乱转。 这些家丁奴才和九成货物比起来,该如何选择,很快他就做出了决定。 “给我...” 范管事还没说完,张家堡城墙的垛口处立刻出现了一杆杆鲁密铳的铳管。 范管事艰难的吞咽的一口唾沫。 “给老子把货都卸下来,每家卸九成的货下来。”范管事自知不敌,立刻转变话语,招呼起手下的家丁卸货。 如果他单单卸自家的货还没问题,关键是他指挥手下的家丁卸起了别家的货。 “放肆,这是我曹家的货,老子看你们谁敢动?”曹家的管事见状,立刻招呼自家的人把货物保护了起来。 “别忘了,你们曹家也是商会大人物会员,识相的赶紧卸货。”范管事冲着城墙上的铳管扭了扭头。 曹管事只是看了一眼,就吩咐起下人们卸货。 “你们俩都疯了吧?你们疯了,我们亢家可没疯,走了走了,调头走了。” 亢管事可不想白白折损九成的货物,他吆喝一声,带着自家的货物还有家丁向回走去。 在他看来他们亢家距离关口远,守关的兵士就是想追也来不及了。 范管事眼睁睁看着亢管事带着货物走了,他又气又急又嫉妒。 他们范家此次出关,带了许多粮食、盐巴、茶叶,这些都是皇太极急需的商品。 这一下好了,他们还没到金国呢就损失九成。 亢管事带着货物跑了,他们就省下了九成的货物,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范管事卸完九成的货物,打算就返回去报信。 可是王则之可不会由着他就这么离去。 “商会大人物会员,可免费享受钢甲重骑护送出关。” 工作人员高喝一声,道路两旁顿时响起阵阵轰鸣声。 那是钢甲重骑的马蹄声。 范管事被钢甲反射的光芒晃了一下眼,他伸手遮挡了一下。 遮挡过后,他就看到了整齐的钢甲重骑,范管事打了个哆嗦,只能乖乖的被押着向关外去了。 只要被卸了九成货物的大人物会,全都享受了一次钢甲重骑的看押。 他们被钢甲重骑亲自送出关外,随后张家堡大门紧闭,暂时休整起来。 被强制送出关外的大人物会员们一下慌了神,就这么点货物,他们不知道怎么跟皇太极交待。 他们怕皇太极一怒之下把他们杀了。 “不好,快走。”范管事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面色大变,带着自家的家丁就跑了。 他身后的曹管事也想起了这件事,有样学样也跟着跑了。 其他大会员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他们为何如此匆忙?” “范管事和曹管事跑什么跑啊?” “遭了。”其中一个大人物会员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就打算跑路。 “哎哎哎,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跑啊。” “快放开我,你们往货物里藏了什么,你们自家不知道吗?快撒手,我可不想死在这儿。” 这人说完,其他大人物会员纷纷面色大变。 就在此时,张家堡的城头上响起了铳声。 “啪!” 明明没有打中任何一人,他们却疯了似了逃跑。 因为他们心虚。 “果然如大人所料,他们跑的比兔子还快,大人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城头上,罗聪看着仓皇逃跑的大人物会员们,对着王则之恭维道。 “杀了他们,就没人送快递了,现在好戏才刚刚开场,怎么能把送快递人杀了呢。” “大人,粮食里藏了火药桶。” 检查货物的军士从一袋粮食里使劲抱出一小桶火药,大声汇报道。 “大人,棉布不对劲,好像淋了盐水,嗯,棉布是咸的。” 一个军士拿起一块有白色印子的棉布舔了舔,咸的真吐舌头。 这些家伙真会想办法,王则之不允许他们带禁物出关,他们就想方设法的想要蒙混过关。 随后不断有军士搜出用各种方式藏起来的禁物。 这一幕幕使罗聪大开眼界,怪不得今天大人会带着钢甲重骑和火铳营来张家堡。 挑拨离间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啷里个儿啷,当当当...”亢管事带着货物跑出来了,心情极为舒畅。 他一想起范管事和曹管事损失了九成货物,就开心的不得了。 “咻!” 他还没高兴多久,一支箭矢狠狠的射到了他的马车了。 亢管事吓的直接从马车上滚了下来。 随后箭矢如雨,洗礼了一番他的车队。 等他颤抖着爬到车轮子旁躲避箭雨的时候,对面的敌人已经冲骑马冲过来。 “杀!” “啊,山贼来啦。” “马贼来啦!” “快跑啊!” 骑马的流贼来了,不跑就是死路一条。 亢管事的家丁们见必死无疑,抛弃了亢管事,独自活命去了。 亢管事吓的躲到了马车下,把一个战死家丁的尸体拉到自己面前,给自己脸上涂了一些血,装起了死。 “范管事说了,人全杀了,咱们只要货,这次损失了九成的货,得想办法补回来,姓亢的不知好歹,那就把他们的货夺了。” “是。” “卸货。” “是,哈哈哈...” 爬在车底下听着流贼们搬货的声音,还有他们放肆的大笑,一动不敢动。 “把拉货的骡马也卸了,不能便宜了别人。” “是。” “骡马肉也是肉,被射死的骡马全都带走。” “带走骡马,喝酒吃肉。” “哈哈哈...” “咚!” 亢管事藏身的马车被卸了拉货的骡子,车辕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亢管事被压了一下,一声不吭,一动不敢的爬在地上。 待人声,马蹄声渐渐走远,又过了半个时辰,亢管事才小心翼翼的从死人堆时爬出来。 他看着一地的狼藉,愤怒的红了眼。 “姓范的,我亢氏与你们不共戴天。”亢管事怒吼一声,独自回平阳府去了。 亢管事回平阳府的路上并不太平,光这一路他就遇到了数波流贼。 幸好,经过范管事袭击,他的衣着褴褛,看起来不像个有钱人,加上他小心翼翼躲过了数次灾祸。 这一路上,他还看到了别的车队遭了殃。 有渠家、候家、常家、王家、李家、赵家等等,都是商会的大人物会员。 这些人和他一样,都处于队伍的后方。 他们在知道过关要留下九成货物之后,都选择了原路返回。 现在他和这些人的车队都遭到了袭击,无一幸免。 亢管事心头一沉,他没想到范家的胃口有这么大,竟然想把其他家都吃掉。 亢管事眯着眼,阴狠的呢喃道:“只要让我活着回去,我发誓,一定要将此事禀告家主,范家,绝对别想好过。” 宣府至平阳府的亢家有八九百里地,亢管事经历艰难险阻,终于在六月上旬回到了亢家。 “家主啊,家主啊,老奴总算是活着回来了,老奴真的是九死一生啊。”亢管事连滚带爬的回到亢府,来到家主的客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有话慢慢说。”亢家主看着邋里邋遢的管事,嫌弃的挥了挥衣袖。 “家主啊,从今以后,咱们几大家出关要缴纳九成的出关货物啊。” “啪!” 亢管事刚说完,亢家主手里的茶杯就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细碎。 “到底怎么回事?”亢家主阴沉着脸站起来,神色不善的问道。 他以为亢管事交了九成的货物,为了脱罪这才扮成如此模样。 “家放心,咱们家没交。”亢管事知道家主在担忧什么,立刻解释起来。 “那就好。”亢家主闻言,也松了一口气。 “可是,范氏的管事交了啊。” “他们范家交了与我何甘?” 亢家主命人打扫完摔碎了的茶杯,重新端了一杯茶继续喝了起来。 “他们范家交了,就损失了九成的货物,于是,范管事那个天杀的,就命人劫了咱们的货,老奴经历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逃回啊,老奴拼着拿的逃回来,就是要告诉家主,范氏他疯了啊。” “啪!” 亢家主刚端起的茶杯,又摔碎了。 “范家与我们亢家向来井水犯河水,你说的话可当真?” “千真万确啊,如果老奴有一句假话,就请家主剥了老奴的皮呀。”亢管事痛彻心扉的说道。 “范家这是在挑战我们亢家的地位啊,如果忍了这口气,恐怕人人都以为我亢家可欺了。” 亢家主阴沉着脸背着手走到门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要出手了。 “我亢家有一千尊金罗汉,命人取出来,分三个月去范氏的典当铺典当,每个金罗汉典当一千两白银,三个月后,我要范家开在平阳府内的典当铺关门大吉。 我亢家别的不多,就是粮食多,去平阳府范家的粮铺旁,围绕他们的粮铺开四个粮铺,我们卖的粮永远比他范氏便宜一钱,我要范家开在平阳府内的粮铺卖不出一石。 我亢家以盐起家,论盐巴的多少,整个山西还没有人比我们更多,命人围绕范家在平阳府内的盐铺开四个盐铺,我们卖的盐巴永远比他们便宜一钱,我要范家开在平阳府内的盐铺卖不出一两。 敢动我们亢家的货,我们就要让他知道知道,我们亢家的厉害。” “是,是。” “你先下去休息,其它的事儿,交给我来办。” “是,老奴这就下去。” 亢管事躬身退下,亢家主立刻组织人手忙活起来。 便宜一钱,可不是便宜一文,明朝时的一钱,相当于我们现在的一百。 买一件同样的东西,有地方便宜一百块钱,谁不会去买。 在这样的大力挤兑下,范氏开在平阳府的粮铺和盐铺,连三天都没撑住,就再也没有顾客了。 这些店铺掌柜不知道为何会这样,纷纷携重礼上门拜访。 可是,他们刚出店子就遭到了不明人物的围殴。 不得已只能退回店子,再也不敢出去了。 他们以为这些人是亢家派来对付他们的,其实没人知道,这些人都是王则之命于忠安排下去的。 在亢管事还没回平阳府的时候,这些人已经骑着马赶到了平阳府潜伏了起来。 他们就等着亢管事回来之后搞事情了。 于此同时,亢氏的院子里总会有人越墙扔进来一些破损的贵重礼物。 院内的人不明所以,亢家主却是知道怎么回事。 “岂有此理,竟然如此羞辱于我。”在亢家主的眼里,这是挑衅,是侮辱。 亢家主对付范氏的生意,范氏派人扔一些破烂礼品过来,就有了嘲笑的意思。 意思是,他亢家就是高档的破烂,中看不中用,也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亢家主气坏了。 当天夜里,一队队黑衣人突然出现,对平阳府内范氏的店铺进行了攻击。 “快,快啊,范管事叫我等来接应你等,亢氏疯了,要吞了范氏的产业,快!” 王则之安排下去的人,保护一家店子的掌柜逃出了平阳府。 至于其它店铺里的掌柜,基本上都被亢家灭了。 王则之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让这掌柜去给范家报信,然后让他们两家狗咬狗,斗起来。 藏富于民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自从亢管事回到平阳府,自山西至宣府,达京师,北直隶,甚至遥远的江南诸地就开始不太平了。 时不时有命案发生。 每有命案发生的地方,必然会发生惨烈的商战。 一有商战发生,最开心的就是当地百姓。 因为死不降价的盐巴、粮食之类的东西,破天荒的降价了。 不明所以的百姓,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受打击最厉害的就是范氏的生意,从南到北被打击了个遍。 如果仅仅是如此根本达不到王则之的目的。 王则之不仅要挑拨各个豪商和范氏的矛盾,还要把他们相互之间的矛盾激化。 让他们来一场大乱斗。 他们做生意,难免就要把分店开到别家的地盘上。 跑去别家做生意,自然而然就会产生一些矛盾。 王则之只要派人稍稍动一下手脚,这些原本就以利益为主的豪商们,立刻就炸锅了。 亢氏在自己的地盘上打击范氏的生意,这条消息很快不胫而走,从山西传到了大明各处。 突然有一日,曹氏开在平阳府的店子遭到了泼皮的攻击,店内被砸的一片狼藉乱。 曹氏家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亢氏疯了,偏偏在这个时候,他们曹氏店里的一个伙房死在了自己的地盘上。 关键是,他们还是死在亢氏盐铺的屋后。 亢氏盐铺掌柜百口莫辩,只管赔礼道歉。 曹氏在自己的地盘上死了一个人,哪里能就这么算了。 于是,曹氏开始打击亢氏的生意。 亢氏原本还在对付平阳府内的范氏,突然莫名其妙的受到曹氏的攻击。 亢氏咽不下这口气,开始反击。 奈何在曹氏的地盘上,他们不是主场,一时间损失惨重。 就在此时,冷眼旁观的渠氏和侯氏觉得有利可图,突然开始发力侵吞亢氏和曹氏的生意。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在利益的驱动下了,原本打生打死的亢氏和曹氏突然联手,把渠氏和侯氏的生意打击了个狗血淋头。 渠氏和侯氏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被鸡嘴啄了手。 他们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于是他们联手常氏、王氏、赵氏开始反攻亢氏和曹氏。 俗话又说了,蚁多咬死象。 亢氏和曹氏再强,也顶不住这么多家豪商的围攻。 就在此时,亢氏和曹氏想到了远在杨州的范氏。 就算他们把范氏在山西全境的生意全都搅黄了,对范氏来说也不算什么。 毕竟,范氏广开财路,漫天做生意。 他们除了经营河东、长芦盐业外,还垄断了辽东人参等贵重药材的市场。 商人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于是亢氏和曹氏开始派人联系远在杨州的范氏。 一直到一个多月以后,他们才知道,他们派出去联系范氏的人,全都死在了路上。 等躲在杨州豪院里的范明,收到亢家、渠家、候家、常家、王家、李家、赵家等豪商大户,集体针对他的消息时。 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去世了。 范明一死,范府大乱。 范氏群龙无首,他的子孙后代开始争夺范氏仅存的家产。 此次牵头搞事的范府已经垮了,跟着他干的豪商们自然再也成不了气候。 常言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趁着这个空当,商会江南分号得以重新开张,并且不断扩张。 崇祯三年,六月中旬。 大同府,总兵署。 “大人,几家大会员承接的标的存在着大量偷工减料的情况,您看,咱们是不是动手?” 王闪看着手里触目惊心的数据,禀报道。 “不急,你想想啊,他们还有质押银在咱们手里,对吧?” “对。” “除此之外,他们还要养着许多百姓,要发工钱,要管饭,对不对?” “对。” “如果咱们发现修城用的石砖变成了土砖,不符合规范,咱们可以按照中标合同,要求他们无偿重建,对不对?” “对。” “这样一来,他们的工期就延长了,他们还得继续发工钱,管饭,如此一来,百姓们不仅有饭吃,还能赚到银子,你说对不对?” “也对,也不对。” “哦?你有什么看法,说来听听。” “虽然说中标合同里确实有说明,如果质量不合格必须无偿重建,可是,他们拒绝重建,并且跑了的话,咱们不就得自己掏钱重建了。” “哎,商人重利,他们押了百分之五十的工程款在咱们手里,如果他们不照做,咱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吞了他们的质押金。 然后用他们的质押金重新招标,当然,咱们肯定是有损失的,不过这点损失根本不算什么。 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百姓们有活干,有饭吃,有银子赚。 你懂不懂?” 王则之对王闪解释道。 王闪眨巴了一下眼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做生意不就是应该赚钱吗? 镇北伯怎么反而乐于贴钱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眼光要放长远一点,只有百姓富起来,我们才能真正的强大起来。” 王闪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亮。 “大人的意思是,藏富于民。” “没错。” “可是,也不能任由他们用如此材料修缮城池啊,这样的城池被修缮出来,根本就无法御敌。” “城池毁了不可怕,城没了可以再建,可怕的是人没了。” “大人是说,人心没了会很可怕?” “不止啊,人如果都死光了,要城有什么用? 你可以把想法放开一点,不要总是局限在一城一池的得失上。” 王闪瞪大眼睛,使颈去想,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以他的眼界和思想,还想不了那么远。 “说一说江南分号的事情吧。” “大人果然神机妙算,这一次江南各个分号不止开张了,他们的生意还有了越做越大的趋势。” “嗯,此次东征缴获了诸多战利品,可以把那些貂皮、人参之类的货物,下发到江南各个分号,让他们卖。 赚的银子不用上交,就地扩大生意。 粮食、棉花、食盐、布匹、煤炭、竹木、茶叶、桐油、生漆、药材、曲酒等货物,每个分号都要涉及。 一个分号要相当于一个小商会。 这个钱啊,不能我们一家赚,要拉着本地的乡绅和其他小商人入伙,发展成会员,大家一起赚。” 王闪浑身一震,就像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大人的意思是,让分号开办小商会,把那些中小商贾、士绅拉进来,一起对抗各地的豪商、大士绅。” “悟性很高嘛。” “大人过奖了,属下这就去办此事。” “去吧。” 王闪胸膛剧烈起伏,迫不及待的下去办事去了。 抢着坐牢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三年,六月底,军中整顿的情况上报上来了。 “近日以来,各营军士自首者一千四百九十七人,破案被抓者三百二十七人。 宣府将官尽皆腐败,东窗事发之后,半数将官逃匿,半数将官聚兵作乱。 但凡作乱者尽皆伏诛,逃匿者,是属下无能,请大人责罚。” 于忠做完汇报,单膝跪地,请王则之惩处。 让宣府这些将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了,他觉得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起来,此事与你无关,是他们实在太有本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 于忠领命退下。 大明的边军制度,便是以卫所官员充任各营将官,这些将官,世世代代世袭,一代传一代,数百年下来,在当地势力根深蒂固,与塞外私通贸易,就是他们极重要的财源之一。 可以说,宣府镇中,罪孽最大的就是边关将官。 文官与太监还好,毕竟他们都有任期,一般几年后就要调任,最多在任期时收些钱财之类的孝敬,随着调离,慢慢就没了。 而那些将官,世世代代相承,便若一个个地头蛇。 除了他们,还有当地的士绅、商贾等豪强。 靠近边塞的,私通互贸,同样是他们最重要的财源之一。 他们与范明为首的奸商有着千丝万缕般的联系。 他们不仅在山西、宣府之中势力庞大,出了这两地,在大明别处一样有着一张张庞大的关系网。 他们的手伸向四面八方,在大明各处,都有利害相关的关系网,可谓一方受难,八方支援,对于这些将官能逃出宣府王则之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势力太大有时候未必就是好事,比如这一次。 在王则之清除了名单上的腐败份子之后,坊间就有了传言。 说是各个奸商害怕事情败露,开始杀人灭口。 先前收受过他们好处的军士,害怕被灭口,主动自首,上交赃款,交待清楚了自己的问题。 除了军中,各个系统之中同样如此。 毕竟,短短数日,大同府各个系统中,大大小小的上千人物被灭族,要说他们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军中、商会中、警备司各处都有自首的人员,这些人加起来,竟然上万了。 王则之想到会有人被收买,但是他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被收买。 这些人来自首之后,王则之命人把他们集中看押起来,进行劳动改造。 正好,宣府有许多城池和道路需要修缮,这一下倒是省了不少事。 这些人的自首就像打开了一道闸门。 原本一些宣府的山西、宣府的小商人和士绅们也跑到警备司自首了。 没有别的原因,自首之后有人看押着,比在家里安全多了。 警备司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人,只能请示王则之。 当王则之知道之后,无奈的笑了。 他下令,牢房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但凡自首的小商贾和士绅,必须上缴半数非法所得。 只有上缴了非法所得的人,才能得到警备司的保护,住在牢房里。 不缴非法所得的,警备司一率不提供保护。 也就是说,不缴纳非法所得的只能蹲在家里,战战兢兢的等着随时被灭族。 这还不算完,王则之还把牢房分为八人标准间,四人舒适间,双人大床间,单人间,单人带窗豪华间。 来自首的人住什么等级的牢房,是由他们上缴的非法所得的数量来决定的。 原本警备司的人都觉得镇北伯的脑子出了问题,要不然怎么下达如此离谱的命令。 很快,事情的发展就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如果,王则之正大光明的抓了这些腐败份子,并把他们抄家灭族了,这些人还不会如此害怕。 因为,他们背后有人。 现在的情况是,他们背后的人要灭他们,他们就害怕起来了。 相比于王则之,他们更害怕背后投靠的人。 没有人比他们更了他们背后所投靠的人拥着怎么样的力量。 他们死在家里,可以说是遭了贼人之手,如果死在牢里,那就不一样了。 谁去牢里杀他们,谁就在挑战朝廷。 于是乎,大同、宣府两地的中小商贾、士绅们,纷纷主动上缴了一些银钱,以此来保全自己的性命。 一时之间,两地警备司收银子收到手软,两地的牢房更是人满为患。 警备司的人员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再次请示王则之了。 王则之想了想,告诉他们,让他们出钱扩充牢房,出了钱的就可以住新牢房了。 王则之的这个命令,就像打开了魔盒。 被吓坏了的中小商贾们等不及了,他们竟然把牢房四周的宅院全都买了下来,并且写了一份请愿书。 请求把这份宅院献给警备司,划归到牢房的范围内。 对于他们这种无理又可爱的请求,王则之当然是欣然答应了。 只是如此一来,住在牢房里的商贾、士绅们就不开心了。 同样是坐牢,他们就是真坐牢,外面的人却是住在宅院里,住宿条件一个天一个地,根本没法比。 “哎,老张,你听说了没有,听说做丝绸生意的那个李老爷,在外面买一了套宅子,住了进去。 同样是坐牢,这待遇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啊。” 牢房里八人标准间内,一个姓周的小商人,隔着栅栏对着对面的熟人说道。 “你知道个屁,那李老爷做的都是大生意,岂是我们能比的。 他可不止上交了半数的产业,据我所知,他上交了九成的产业,连他在牢外的那套宅院都献给了警备司。” 对面姓张的小商人扒拉在牢房的栅栏上,艳羡的说道。 “嚯,财大气粗,不像咱们,啧啧啧...” 周姓小商人也有些艳羡起来。 “啧个屁,他们赚的多死的快,你怕是不知道吧? 大同府最有钱的票号掌柜,银库总管,粮仓总管,九族尽灭。 还有守关的小将,也是被灭了满门,我听说杀虎口的那个小将,除了家中襁褓中的婴儿幸免于难之外,一大家子全都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自个儿家里。 啧啧啧,那叫一个惨呐。” “哎呦,真的假的,说的这么邪呼,就像你见了似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挑着担子的走货郎,一路走,一路做生意。 那一日我正好到了红土堡,哎,还有个事儿你不肯定不知道,那红土堡的派出司司长差点儿和刑罚司的司长打起来。 哎呦,那场面可有意思了,两方人马剑拔弩张...” “哎哎哎,扯远了啊,你跟我说说你为啥要进来啊?” “我...我给他们传递过情报,传到关外的那种...” “哟,看不出来,你还有当细作的料。” “别五十步笑百步啊,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啊,我...我答应他们做内应,适当的时候给他们开城门。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上有八十老母,一身病,下有嗷嗷待哺的妻儿,哎,缺银子啊...” “咣咣咣! 休息时间到了啊,熄灯了,都别说话了。” 牢头用棍子使劲敲了敲,示意牢里的人闭嘴。 两人返回自己的床铺,牢卒吹灭灯火,牢里变的一片漆黑。 消息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阿伯,我怕黑。” “别怕,我在呢。” 牢里豪华单人天窗间,薛氏一个表亲,紧紧的抓着身旁的老仆,吓的浑身发抖。 “阿伯,你说薛叔会来救我吗?” 家族大了,难免就会出一些纨绔子北。 这个薛氏的小侄就是如此。 这小子打一出生,就是个调皮的主儿。 长大了更是不得了,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全赖着父母的荫泽生活。 后来,他的父亲死在了流贼的手里,他的母亲难以忍受,没多久就病死了。 只留下了他一个孤苦伶仃的。 那时他还不懂事,在父母双亡之后,败光了家里的产业。 没有产业可用的他,就跑去主家要银子,被无情的训斥了一顿,并被赶了出去。 没有要到银子,被赶出来的他,痛定思痛。 将家里地窖藏的粮食拿了出来,将祖宅卖了,跟着一个姓范的商人出关给金人卖粮去了。 他没想到,就这一次出差,他赚了个满盆满钵。 他不仅凭这次出关赚的银子,把祖宅买了回来,还把原来丢的产业都拾了起来。 除此之外,他还拓展了新的产业。 他这一支做的越来越大。 原本,他以为主家会对他刮目相看。 哪成想,主家族老们知道他带着粮食出进关之后,纷纷喝斥起他来,并且永远不允许他进祖堂。 更有甚者,要求把他从族谱中除名。 以前,他一直不理解族中的那些老顽固,为什么如此瞧不上他。 为什么就是不肯接纳他。 直至,大同府各处出现了灭族命案,他才猛然惊醒。 出差卖粮食给金人,那是资敌叛国的大罪啊。 如果当初那个带他出关的范姓商人要杀他灭口,他肯定活不成了。 能买通边关兵士和将领的人,能量肯定不会小。 先前,范姓商人组织商人数次针对镇北伯,他都有出钱出力。 以前出的力有多大,现在就有多怕死。 “会的,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族叔。” “你说,镇北伯会杀了我吗?” “不会,他收了咱们五成的产业,俗话说拿人手短,他不会坏了这个规矩的。” 老仆看的多了,自然知道,像王则之这种人都有自己的做事标准。 这种标准,就像江湖规矩,他肯定不会不了规矩。 “那就好,那就好,阿伯,你说我做错了吗? 我只是想出人头地,我只是想...” “别说了孩子,阿伯知道你心里苦,阿伯知道。” 阿伯是他父母的老仆,在他父母死后,所有的人都离他而去,只有阿伯一直死心踏地的跟着他。 两人的关系,亦仆亦亲。 “嗯。”薛氏子侄轻嗯了一声,渐渐陷入了沉睡。 牢房外,豪华宅院内。 几个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中型商人,聚在一起,一边饮酒作乐,一边聊天,完全不像是来坐牢的。 对于这种情况,王则之告诉警备司,随他们去。 毕竟,他们上交了九成的自家产业。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到了现在,单单收缴的这些银两就达到了一千余万两。 还不算宅院、作坊等实体产业。 “哎呦,没想到我等也有今日,自己把自己困起来,自己花银子买罪受。” “可不是吗,宅院要自己买,买了还不是自己的,看家护院的还要自己请,原本还想着能靠警备司的人保护一下咱们呢,到头来还得靠自己。” “你可知足吧,能活着就不错了,你怕是不知道太原、平阳二府已经乱套了吧。” 一个消息灵通的商人,喝了杯酒,悠闲的说道。 “咱们这些当中,就数你消息最灵通了,给咱们说道,说道。” “就是,就是,眼下我等理应通力协作,以求保命,你就不要藏私了。” 消息灵通的商人,搓了搓手,说道:“消息是无价的。” “我这里还有一株二十年的人参,还请掌掌银。”这套宅院的主人,李老爷拿出一盒二十年的人参,客气的说道。 “哟,您瞧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哎呦,哎呦,这须,啧啧,这顶,这纹络,二十年以上的人参了,不错不错。” 消息灵通的商人,嘴上客气着,手下那是一点都不客气。 他在确认这的确是一株二十年的人参之后,盖上盒盖,收到了身边。 “诸位有所不知啊,汾州范氏、平阳亢氏、太原曹氏、汾州侯氏、太原渠氏,这几大豪商已经出手啊。” “什么?他们都出手了,是来对付咱们吗?”李老爷被吓的站起来,紧张的问道。 “哎,莫慌,莫慌,此事说来话长,又很是蹊跷,诸位听我慢慢道来。 话说,诸位大家相约出关,出关的那日啊,不知发生了何事。 范氏突然对各大家出手,抢掠了他们的货物。 这几位都是了不得的人物,谁能咽下这口气。 据我所知,亢氏的管事九死一生逃了回去,把范氏抢掠货物的事给捅了出来。 随后,亢氏拿出数尊金罗汉,每尊典银一千两。 那可不是一尊两尊啊,面是每天一尊呐。 哎,范氏的典当掌柜当下就慌了,他问,为什么把这么好,这么多的金罗汉拿来典当? 那人说,我家主人有金罗汉万尊,现在还有九千余尊等着典当呢。 范氏典当掌柜闻言,当下就知道范氏被针对了。 于是,他备了厚礼,准备前去拜访平阳府的地头蛇,亢氏。 哪成想,他刚出门就被打了回来,哪儿都去不了。 当天夜里,啧啧啧...” 消息灵通的商人说到这里,不说了,他清了清嗓子,喝起了酒。 在座的人都被他吊足了兴趣,一个个闭嘴不言,等着他润完嗓子接着说。 “你们猜怎么着?”他喝完酒问道。 “他们全都死了。”李老爷试探着问道。 “对头,不止典当行,粮铺、盐店,全都遭了毒手,无一幸存呐。” “说不通,说不通啊,出关的这活计就是范氏牵的头,现在他把大家都劫了,以后还有谁愿意跟他出关?” 在座的商人不乏有头脑的,他只是略一思考就发现这事儿有蹊跷。 “确实说不通啊,不过啊,我又听闻,嘿嘿...这事儿可不得了。” “来人,拿一锭玉如意来。”李老爷一招手,立马就有人拿了玉如意来。 “哎呦,李老爷可真客气,嘿嘿...”消息灵通的商人说着话就伸手去拿。 “嗯?”李老爷没有直接给他,而是收了半截。 这是在告诉他,收了这件东西,可不能再漫天要价了。 “我懂,我懂!嘿嘿...” 百姓靠什么活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范氏会出手对付各大家,就要从张家堡说起了。 镇北伯诸位想必都是知道的吧,那是一位什么样的人物,就不用我细说了。 镇北伯现在统辖宣府,在张家堡开市。 范家管事牵头,带着各大家出关,这一次可不像以往那么顺利。 镇北伯火眼金睛,发现了他们夹带在粮食里面的火药,化到棉布上的盐水,箱子隔层里的精铁,坚钢。 嘿嘿...” “资敌叛国,是灭九族的大罪,嘶...” “原来如此,这就说的通了,怪不得会死这么多人,怪不得会出这样的事儿,他范家是要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范家管事呢?” “东窗事发之后,范管事逃到关外去了,他留在关内的杀手开始清除障碍,诸位对他们来说都是障碍,恐怕...” 消息灵通的商人伸手抹了一下脖子说道。 “欺人太甚!”李老爷闻言,气的浑身发抖,实际上更多是被吓的。 虽然在宣府来说,他是了不得的人物,可是面对范氏那种庞然大物,他还差远了。 “呵呵...多谢李老爷款待,今日我就不叨扰了,告辞,告辞!” 消息灵能的商人觉得说的差不多了,收了人参和玉如意就此告别了。 李老爷送他出去,返回院内和院内的商人商量起来。 “我等该如何是好?” 李老爷开口说道。 他们都跟着那些奸商出过关,严格上来讲,他们都不干净。 “原本上缴了四成产业,还有些痛心,此刻看来,交的值。” “你交了四成?我...我只交了三成。” “我可是老老实实的交了五成啊,如果被镇北伯查出来,不知道会不会为难我等。” 在坐的商人没一个是善茬,可以说都是奸商。 王则之叫他们上缴九成产业,他们自然不会老实巴交就真的上交九成产业。 “老夫在宣府镇内的产业确实上缴了九成,加上他处的产业,只不过才两成而已。 此事无妨,现在咱们要考虑的是怎么活下一来。”李老爷说道。 “死道友不死贫道,范大家要咱们的命,咱们就豁出去和他拼了。” “怎么拼?” “我等可以联名将他的底子交待出去,想必朝廷知晓了此事,也不敢过分包庇于他。” “除此之外,我等还应该加强戒备,虽然说这些宅院眼下属于牢狱的范围,可是实际上,并无警备司司员前来保护我等。 我们还得花些银钱,招募一些悍勇之士来保家护院。” “理当如此。” 几个商人一番言语就将带他们发财的范氏给卖了。 消息灵通的商人离开李老爷的宅院之后,哼着小曲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今天做的不错,收获也很丰富,那人参和玉如意你就自己留着吧。”那商人正打算开门,他身后就传出了说话声。 来人武艺高强,走路连声音也没有。 “这是属下孝敬给大人的。”那商人非常灵泛,在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立刻转身,双手捧上了收到的人参和玉如意。 “这是你凭本事得到的,不用如此。”来人拒绝了商人的好意,继续说道:“你已经经过考验了,这是你的身份铭牌,记住,从今日起你就是镇北伯的人了,跟着镇北伯少不了你的好处。” 来人递给商人一块身份铭牌,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去。 等商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眼前已经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了。 “密谍卫,编号6827,啊我有靠山了。” 商人无比认真的把铭牌揣到了怀里,这才打开房门回家去了。 这商人是类似于江湖百晓生一般的人物,他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能够知道整个山西境内的隐秘消息。 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时代,隐秘消息是非常有价值的。 这也是会把他收到密谍卫的原因。 密谍卫有多个部门,有负责战斗的,有负责情报的,有负责渗透的等等。 这商人就被收到负责渗透的部门。 他经过重重考验,在今日总算正式成为了密谍卫的一员。 崇祯三年,七月初。 大同府总兵署。 经过商战,反腐整顿,王则之手里的队伍总算稳定了下来。 “大人,为何不将这些贼人全都灭杀了,反而还要保护他们呢?” 熊甲长不解的问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些商贾只是一些随大流的小鱼小虾,杀了他们不仅无用,反而会使得山西、宣府不稳。 再者说了,现在咱们也没有完全掌握山西和宣府啊。 咱们真正掌握的不过是大同府、塞外诸部、宣府镇、新平堡边关、蓟镇、盂县、游击营罢了,就连太原府咱们都掌握不了。 如果把这些人都杀了,咱们就得罪了全天下的商贾和士绅。 到时候这些人将不会再为我们效力,咱们只能依靠连饭都吃不饱的百姓们。 你们说百姓连饭都吃不饱,我们应该怎么办?” 王则之缓缓的问道。 “那咱们就抢他娘的,这些奸贼有的是钱粮。”熊甲长说道。 “老熊不可胡言乱语,这些奸商通敌卖国,此乃证据确凿之事。 他们阴谋对付我等,我等反击,理所当然之事。 但是,我们抢这些商贾、士绅,名不正言不顺,就成了贼寇之流了。” 杨国出声反对道。 “你们想的太简单了,只是对付这些豪商恐怕也是困难重重,他们的势力,可谓遍布大明各处。 此次商战,我们搬倒了范氏,也只是动了他们的冰山一角罢了。” 旁听的于忠听不下去,出言道。 “那些自首的商贾、士绅不是联名写了折子吗? 现在这些折子应该已经到说师了,朝中的大臣们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不知会有何反应? 于忠,命人去京师找一个人,这个人叫文十四,我们要知道京中的消息,就靠他了。” “是。” 于忠领命退下去办事去了。 “自首的这些商...” “大人,吴医首求见。” 王则之还没说完,就有人禀报吴有性求见。 对吴有性,王则之是非常看重的。 因此,他交待过,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来求见都可以通报。 “今日的会议就到这里,你们下去好好想一想,我为什么不杀这些人,好了,散会。” 王则之伸出手着重指了指熊甲长,让他一定要好好想想。 “憨货,早就跟你说过了,三思而后言,三思而后言,你怎么总是这么毛躁?” 杨国生气的对熊甲长说道。 熊甲长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傻笑道:“这些人为什么不能杀?” “他们有钱,有粮,不杀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拿银子和粮出来,这样百姓才有活路。” “这怎么可能?”熊甲长道。 “你看看那些做工的百姓,你看看那些事业项目,在大人手里有什么不可能?” 杨国在熊甲长的额头了敲了一个响枣,转身离去了。 信任与否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吴先生,多日不见,近来可好啊。” 王则之见到吴有性,率先施礼。 他把吴有性放到一边给得病的百姓们治病已经有段时间了,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再见过吴有性,他觉得自己怠慢了吴有性。 “吴有性拜见镇北伯。” 吴有性见王则之对他施礼,连忙回礼。 “近日来军务繁忙,多有怠慢,还请先生不要介怀。” “哪里,哪里,是有性叨扰镇北伯了。” “吴先生,你找我怕是有事吧,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必定尽力而为。” 王则之看吴有性犹犹豫豫的样子,开口说道。 “我之用药素来异于常人,从来没人能够理解,大人为何如此理解于我?”吴有性反问道。 “虽然说我不懂医道,不过我还是知道,重症当用险药。 在多数人都没发现疠气的时候,你发现了,凭这一点,你就值得我信任。” “大人可知,重症用险药稍有差池,便是杀人。”吴有性说道。 “病入膏肓的病人,已经时日无多了,如果不铤而走险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王则之说道。 “大人可知,这世上药方无数,唯独两种药,世人求之不得,医者也无可耐何。”吴有性问道。 “什么药?”王则之问道。 “后悔药,起死回生之药。” 吴有性说完,王则之停顿了下来盯着他,他总觉得吴有性话中有话。 “先生未何不开门见山呢?” “值此乱世,得遇镇北伯赏识,实属万幸!”吴有性无比郑重的对王则之施了一礼。 王则之没有动,受了。 他知道吴有性要走了。 “镇北伯明知我之医理与寻常之医相悖,仍旧让我放手去干,我非常感谢这份信任!” 吴有性又施了一礼。 “乱世难为,镇北伯能信我,可是世人并不能信镇北伯了,我只不过是一介游医,镇北伯将要所做之事,我不能苟同。” 吴有性说到这时,长辑到膝,痛哭流涕。 “你曾说治国如行医,我深有同感,而今的大明已经病入膏肓了,只有用猛药方能解救。” 王则之知道吴有性肯定发现了一些端倪。 “道不同不相为谋,还请镇北伯见谅。” 吴有性再一次作长辑,缓缓后退三步,转身背对着王则之,这才起身,大步离去了。 王则之看着离去的吴有性,并没有为难他。 因为他知道,像吴有性这种人终究是不会跟着他的。 要知道,满清夺得大明天下的时候,他是因为拒绝剃发而被处死的。 吴有性走了,王则之的心情却很沉重。 虽然说在历史的洪流中,总会有一些奸佞小人,可是一些具有优秀道德品质、优良民族精神、崇高民族气节、高尚民族情感的人仍旧不在少数。 像吴有性这种人大明朝不在少数,偏偏这种人大部份都是很有本事的。 如果有一天,王则之造反了,他该如何收服这些人啊。 “大人,梨院之主已经选出来了,您是不是去看看?”就在此时罗聪前来禀报。 “这事儿,我都快忘了,走,去看看。” 大同府西南角有一座戏台子,现在只有一家戏班在上面唱红。 那就是唱中路梆子戏的戏班。 “恭迎,镇北伯!” 戏班班主看到王则之到了,立刻吆喝起来。 戏台上原本正在唱大戏的戏子们,立刻收了架子,恭敬行礼。 “该唱戏的唱戏,该敲锣的敲锣,继续。” 在王则之看来,这群人非常不敬业,竟然因为他来了,连戏都不唱了。 “大人,咱们戏班已经夺得魁首了,自去年至今咱们已经赚了一百三十六万七千四百二十一两银子了。” 戏班班主恭敬的说道。 “赚了这么多?不可能啊,光收票钱你们收不上这么多钱啊。” 王则之记得,他只准他们收几文钱,凭这点票钱怎么可能赚这么多银子回来。 “大人有所不知,咱们唱的出彩了,客人们会给些赏钱,这些赏钱少则几文,多则百两,如此积累下来就是一笔不少的数目了。” 戏班班主耐心解释道。 “原来如此。” 他们唱戏有专人盯着,作不了假。 所以,王则之相信班主所说的话。 “嗯,我说过,谁赚的钱最多谁就能够入主梨园,现在你们就是梨完之主了,这是梨完的地契。” 王则之郑重的把梨园的地契交给班主。 “谢镇北伯!”班主一激动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在明初,戏剧表演受到了严格的政治限制,随着明廷的逐渐放松,戏剧也逐渐普遍化。 全民普及的过程中,人们对戏剧精品的选择也有了更加独到的见解。 所以戏剧表演,成为了很多地区的“重头戏”。 可是人们对戏剧的热爱,却无法改变戏子们低微的社会身份。 甚至坊间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明初,朱元璋对民间的戏剧表演进行了严格的限制。 因为当时戏剧所表演的内容鱼龙混杂,很多内容有违正确的价值观。 为了防止戏剧对人们造成异化导向,戏剧的内容必须有良好的价值导向。 在明初的民间,戏剧成为了政治的另一种表达。 为了推广皇帝对天下统治的政治宣传,相关的戏剧内容成为了主要形式。 可是在官员的生活中,这种政治化的戏剧表演,具有很强的短视性。 在戏剧的娱乐中,使感情获得张扬,成为了戏剧的主要目标。 所以在很多官员的生活中,自己偷偷雇用戏班,成为了一种消遣的方式。 究其主要原因,除了明廷的限制以外,民间的戏剧比舞女的舞蹈更具观赏性。 官员的这种选择,从艺术角度来看,还有很强的发展性。 因为艺术的表达,在古代以戏剧为最。 官员背地里的娱乐活动,明廷可能不太重视,但是在普通百姓的眼中,成为了主要活动。 明初的政治化戏剧,缺少了艺术上的观赏性,所以戏剧的热潮并没有在明初发生。 随着明朝进入中期,明廷的管理放松,使更多的百姓领略了戏剧的艺术魅力。 在戏剧的冲击下,百姓对于戏剧有着独钟的热爱。 明代传奇创作大盛是嘉靖以后出现的。 明王朝从开国经过100多年休养生息之后,社会经济呈现了繁荣局面,但封建统治阶级骄奢淫泆,腐化堕落,激化了社会矛盾。 与这一新的经济、政治环境相适应,嘉靖时期剧坛发生较大的变化。有些传奇作品,突破了教忠教孝的束缚,直接将现实生活中政治斗争的题材,搬上舞台,产生了巨大的反响。这一时期出现了三部重要传奇:《宝剑记》、《鸣凤记》和《浣纱记》。 哭穷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在舞台中,戏子们抹粉披装,唱曲婉转,动作犀利,这与台上一刻钟,台下十年功的辛苦付出是离不开的。 一部好的戏剧演出,离不开戏子们的传神演绎,让人仿佛置身其中,共同领略喜与痛的进行。 戏子们的辛苦付出,是一部喜剧精彩呈现的媒介。 可是在戏子们的身份地位中,并没有受到真正的重视。 在富贵之家,自己花钱雇用一班戏子,满足了富家对戏剧娱乐的需要。 与此同时,戏子们的生活也有了相应的保障。 但是更多的戏子,是在等待中获得生活来源。 在明代以农为本的时代中,戏子通过表演来谋生,为世人所耻。 很多人在成为梨园子弟后,人生都活在世人的贬低中。 从社会的价值上来看,农业确实是古代生产力的依靠,以及社会的各项保障。 “民以食为天”的根本道理,在明代得到了很好的诠释。 那些获得功名的人,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了相关成就,而且书本的深厚文化魅力,成为了世人所尊重的原因。 可是戏子们无论怎样努力,都逃脱不了好吃懒做的标签。 在社会现实中,明代世人认为戏剧可有可无,所以戏子们的低微,成为了一种固然的偏见。 明代虽然看不起戏子,但是在王则之看来,那些肯于吃苦,肯于付出的人,是值得敬佩的。 这也是王则之舍得赏他们一套宅院的原因。 从来没被人瞧得起的戏班班总,跪在地上激动的流下了大滴大滴的眼泪。 “哎哎哎,激动个什么劲儿,你们并不是永久入主梨园,如果哪天你们的技艺退步了,我是会把你们赶去的。 再说了,你们入主了梨园,并不代表你们能统管其他梆子。 其他梆子仍旧存在,只是说唯独你们获得了我,镇北伯的认可。 如果有一天,其他梆子崛起了,获得我认可的就是别人了,入主梨完的同样也成了别人了。” “镇北伯放心,我们就是豁出命去,也不会丢了梨园儿。” 戏班班主,激动的拍着胸口保证。 在他看来,镇北伯瞧得起他们,他们就不能丢了镇北伯的脸。 “叫他们收拾收拾,准备搬家吧。”王则之挥了挥手,潇洒的转身离去了。 “咱们有地儿了,以后,咱们再也不是无根的浮萍了。” 王则之刚走,班主就高兴的大声吆喝起来。 “喔!” “有地儿了!” “快,给镇北伯磕个头。” 班主来到戏台子止,一摆衣衫,无比严肃的对王则之离去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他身后的戏子们见状,纷纷有样有样,磕了起来。 王则之回到大同府总兵府,他还没歇口气,就有人前来禀报。 晋王朱求桂求见。 “晋王来求见我一个伯爵,怕不是脑子坏了吧?”王则之有些想不通。 建文帝登位之时,进行了削藩。 当时的朱棣不愿被削,靖难成功。 靠造反成功的朱棣深知藩王的厉害,为了防止再有此类事情发生的可能,朱棣对现有的藩王们以保留爵位,废除军权的策略削弱藩王们的势力。 因此,从未有藩王胆敢结交武将的。 这也是王则之想不通,太原府晋王会来找自己的原因。 “拜见晋王!” 晋王来访,王则之自然不敢怠慢。 他以最高规格的礼节接待了晋王。 “免礼,咳咳...免礼!”晋王佝偻着身子,虚弱的咳嗽了几声,在他咳嗽之后,他的脸色变的越发的苍白了。 “不知晋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王则之问道。 “《夜郎自大》咳咳...是出自你手吧?”晋王开门见山的问道。 “臣不知晋王在说什么。”王则之直接否认。 “行了,这里又没有外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此次前来,是希望镇北伯能高抬贵手,放我儿一条生路。” “晋王何出此言?” “你还装?大同府的代王朱鼎渭都薨了,我也快了,咳咳...” 晋王萧瑟的说道。 “额,你们快要薨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咳咳...我死后,你别对付我的子孙,我们是侵占了一些田地,可是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明朝宗室藩王遍布各地,他们代表的就是权贵。 他们生下来就有优厚的待遇,只要不造反,就能坐拥良田美女无数。 但是到了腐败到极点的崇祯时期,这些风光的藩王们在这些朝廷官员手里照样不好过。 整他们的就是礼部。 朱元璋规定后代起名字,必须带“金木水火土”等五行为偏旁。 礼部负责给藩王起名字。 如果藩王宗室们没有名字,就没有优厚待遇,就连娶媳生子都不行。 掌握着给藩王宗室取名字权力的礼部就开始搞贪腐了。 你不给礼部银子,那好,礼部就恶心一下宗室藩王,起一些非常难听或者寓意非常不好的名字。 这还是情况好点的,那些因为没钱贿赂的宗室,受尽礼部的刁难,到了五六十岁都没有大名,连媳妇都娶不上。 晋王侵占那些土地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并不是说胡作非为,欺压百姓。 王则之听到晋王的说辞之后,无声的笑了,堂堂晋王,竟然跑到他这里来哭穷。 “据我所知,嘉靖三十二年,天下岁供京师禄米是四百多万石,却要承担各处禄米八百五十三万石;万历初年,朝廷支出一千八百五十四万两,其中用于宗藩禄米的就有五百五十二万余两,占据大明朝三成的支出。 毫不客气的说,宗室藩王们已经成了大明朝身上的附骨之蛆。 取名,打点一下礼部能花多少银子? 就算你晋王有一百个子孙,每人取名花一百银,也不过一万两罢了。 你要是跟我说,堂堂晋王府连一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那就真的贻笑大方了。” “放肆!你不过一花钱买来的小小游击,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们老朱家给的,你竟然在这里大放厥词,你信不信,本王上一道折子就能要了你的命。” “我还真不信,本伯的功名都是凭本事得的,可不像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全靠祖宗荫泽。”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咳咳...不识好歹,哼!” 晋王非常生气,他一甩衣袖,就这么气冲冲的走了。 “慢走不送!”王则之对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 “来人。” “属下在。” “代王朱鼎渭何时死的?” “回大人,崇祯二年。” “哦。” 代王死了,真是意外。 进宫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晋王走后,王则之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晋王本就病入膏肓了,离开大同府没多久就病死了。 王则之整过代王,崇祯二年代王就薨了。 晋王见过王则之,一个月后,突然病情加重就薨了。 加上王则之写了《夜郎自大》的戏文,含沙射影都在说藩王之祸。 原本正愁没法弹劾王则之的朝臣们,立刻活跃了起来。 崇祯三年,八月初,京师。 “皇上,朝中六位内阁大臣,十名都府,十四位总兵官,四位巡抚,上了折子请求皇上重惩王则之。” 王承恩清点过奏折之后,对崇祯回禀道。 “王则之是朕的人,满朝文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他们联名上奏,是在向朕示威。” “依臣之见,既然有这么多的大臣弹劾王则之,那么一定是因为王则之有把柄在他们手里了。 皇上,理应慎重对待,如果王则之真的犯了什么事儿...” “朕记得,朕要处置魏忠贤的时候,你也是落井下石,甚至比朕还狠。 而今要对付王则之了,你还是一样喜欢落井下石,阉货就是阉货。” “是,皇上说的是。” 王承恩知道,陪崇祯说话是讲究技巧的,如果顺着他,他就会起疑心,如果逆着他,反而有一线生机。 王承恩心里是想保王则之的,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只要他表现出来一点要保王则之的意思,崇祯就很可能对王则之下杀手。 “你觉得王则之和魏忠贤比,哪个厉害一点。” “臣觉得王则之和魏忠贤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都是乱臣贼子,只不过一个是朕的家奴,一个是朕的臣子罢了。” 崇祯一听王承恩说王则之和魏忠贤不一样之后,脸色立马就变了。 他很不高兴的把手里的奏折狠狠的拍在了桌案上。 “呜呜呜~皇上啊。” “皇上啊!” “皇上啊,出事儿了啊。” “谁在外面哭嚎,扰朕清净。” 崇祯眉头一皱,王承恩立马出去查看。 不稍片刻,王承恩又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 “皇上,晋王薨了。” “什么?”崇祯大惊失色,代王薨了他并不奇怪,毕竟代王干了不光彩的事儿。 晋王薨了,他就有些不理解了。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了。” “镇北伯王则之,藐视皇权,拥兵自重,私下里更是写了《夜郎自大》的戏文,话里话外的都在攻击宗室藩王。 晋王知晓此事之后战战兢兢,就前去拜见。 奈何,镇北伯自持坐拥十万精兵,竟将晋王赶了出来。 晋王回府之后,夜不能寐,食难下咽,没多久就薨了啊。” “反了他了,藩王乃皇室宗亲,岂是他王则之能够非议的。”崇祯生气了。 藩王、宗室的事,乃皇室的家事,岂是一个外人能够议论的。 “来人啊,速去大同府传旨,将王则之缉拿归京。” “皇上啊,三思啊!”王承恩闻言,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皇上啊,十万雄兵啊,还有关外鞑掳。”王承恩轻声提醒道。 虽然说王则之号称有十万雄兵,具体的数目实际上没有这么多,可是那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再者说了,王则之在的话,还能压住塞外诸部,如果崇祯把王则之抓了,塞外诸部无人可以制衡,到时候他们南下劫掠,又该如何? 崇祯身为一国皇帝,略一思索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咳,嗯,来人,速去大同府传旨,镇北伯屡立大功,劳苦功高,朕心甚慰,速去大同府传旨,命其入京赴宴,朕要与镇北伯聊聊家常,吃吃饭。” “皇上圣明。” 朝臣们见崇祯要把王则之叫到京城来,就知道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要知道,但凡被崇祯叫回来的武将,就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朝臣们目的达到,心满意足的退出了皇宫。 崇祯没有责怪他们擅自入宫,反而召集了两厂一卫的人,开始调查王则之。 “去查一下《夜郎自大》是不是王则之写的。” “是。” “去查一下,晋王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 “去查一下,王则之麾下到底有多少兵马,要准确到每一个人身上,差一个人你们就提头来见朕。” “是。” 两厂一卫的人退下去了。 崇祯一个人走到后花园,屏退了左右,躺在躺椅上,自个儿用脚一蹬,摇了起来。 只有王承恩知道,这是崇祯在不信任任何人的情况下的才会做的事情。 因为他把自己封闭起来,保护了起来。 只有不信任别人,才不会轻易受伤害。 崇祯三年,八月中旬。 王则之领旨,带着罗聪,入京了。 “咱们先去小七点客栈,那里有家的感觉。” 王则之来到京师如逛老家似的,带着罗聪来到了一间极为偏僻,却十分雅静的客栈。 在他来之前,于忠已经联系上了潜伏在京中的文十四,这个客栈是两人接头的地方。 王则之出示信物,守门的小二躬身带着王则之来到了客栈的深处。 这个客栈从外面看普普通通的,到里面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假山流水,曲径通幽。 王则之被带到了玄字上房。 来此房,需脱鞋、换袜,洗手。 在房内有一位着面丽人,她对王则之躬身施礼,点燃香炉。 香烟袅袅,徐徐而升。 王则之轻悠悠的吸了一口,只觉身心舒畅。 丽人点好香炉,开始熟练的煮茶,倒水。 最后呈上了口感最好的一杯茶,摆好,引手示意王则之饮下。 王则之一饮而尽,丽人退下。 “大人,这个地方好像不一般啊。” “确实不一般,也不知是何人经营的,我都想在这里常住下去了。” “大人,这个茶好喝吗?”罗聪指着洗过茶杯和茶壶的茶水,好奇的问道。 “这些茶不能喝了,能喝的就那一杯。”王则之端着小杯,只觉唇齿间回味无穷。 “啧啧啧,真浪费,大人接下来咱们怎么办?”罗聪问道。 “等。” 王则之话了,罗聪不再询问。 到了傍晚,那丽人又来煮了一次茶。 王则之喝了,随后上了两个小菜,一壶淡酒。 王则之吃了。 罗聪身为倍侍,被带到另外一间小房里,上了给他的吃食。 王则之听着罗聪呼赤呼赤的吃喝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就在王则之倒酒的时候,酒壶里没有酒。 王则之拿开壶盖,里面有个小纸条。 “定保大人无虞,十四。” 王则之看完,拿到油灯上点燃,把纸条烧成了灰。 “罗聪。” “在。” “明日随我进宫。” “是。” 反着来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京中,天还没亮,崇祯就早早的起床开始处理起了政务。 “岂有此理,朕没想到,这种大逆不道的东西真是王则之写的。 这戏文里的皇帝问臣下要银子,求都求不来,可笑,可笑至极。 到了最后,这个无能的皇帝竟然自尽了,真是荒谬至极。 王则之到底想干什么? 话里话外的都在诅咒于朕,咒朕自尽,真是...真是乱臣贼子,该死。” “皇上,皇上息怒啊,保重龙体啊。”王承恩小心翼翼的说道。 “狗奴才,事情已经查明,你还要替他说话,你也死有余辜,朕就应该把你千刀万剐了。”崇祯一脚喝翻了王承恩,拔出了天子剑,把剑架到了王承恩的脖子上。 “皇上啊,戏文不过是坊间百姓们的一点乐子,当不得真的。 再说晋王之死,实际上与王则之干系并不大啊,臣的麾下查实,晋王为了延续寿命吃了丹药啊,丹药为何物皇上难道不知道吗?” 明光宗朱常洛崇祯的老爹,就是磕丹药磕死的,要说崇祯不知道这个事情那是不可能的。 朱常洛本来以为新君继位,会有一番作为,但却因红丸案而驾崩。 朱常洛举行登基大典后仅十天,也就是泰昌元年(1620年)八月初十日,就一病不起。 第二天的万寿节,也取消了庆典。 八月十四日,泰昌帝病重,召内官崔文升治病。 崔文升本是郑贵妃宫中的亲信太监。 朱常洛即位以后,升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朱常洛患病后,郑贵妃指使崔文升以掌御药房太监的身份向皇帝进“通利药”,即大黄。 大黄相当于泻药。 所以,接下来的一昼夜,朱常洛连泻三四十次,身体极度虚弱,处于衰竭状态。 后来,廷臣们对于崔文升进药的资格和所进药物是否符合医学原理两点,对其进行猛烈的抨击。 给事中杨涟说:“贼臣崔文升不知医……妄为尝试;如其知医,则医家有余者泄之,不足者补之。皇上哀毁之余,一日万几,于法正宜清补,文升反投相伐之剂。” 杨涟认为,朱常洛本来身体就虚弱,应当进补,而崔文升反而进以泻药,其心叵测。 当时,朱常洛生母王氏外家、原皇太子妃郭氏外家两家外戚都认为其中必有阴谋,遍谒朝中大臣,哭诉宫禁凶危之状:“崔文升药,故也,非误也!” 泰昌元年(1620年)八月二十八日,朱常洛召英国公张惟贤、内阁首辅方从哲等十三人进宫,让皇长子出来见他们,颇有托孤的意思并下令将崔文升逐出皇宫。 泰昌元年(1620年)八月二十九日,鸿胪寺丞李可灼说有仙丹要呈献给皇上。 太监们不敢做主,将事情禀告内阁大臣方从哲。 方从哲说:“彼称仙丹,便不敢信。” 接着,内阁大臣们进乾清宫探视朱常洛。 朱常洛此时已着意安排后事,将皇长子交由阁臣小心辅佐,又问起自己的陵墓的营建事宜。 在安排好一切之后,朱常洛问:“有鸿胪寺官进药,何在?” 方从哲说:“鸿胪寺丞李可灼自云仙丹,臣等未敢轻信。” 朱常洛自知命在旦夕,遂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命李可灼入宫献药。 到中午时分,李可灼调制好一颗红色药丸,让皇帝服用。 朱常洛服完红丸后,感觉还好,让内侍传话说:“圣体用药后,暖润舒畅,思进饮膳。” 傍晚,朱常洛命李可灼再进一粒红丸。 尽管御医们都表示反对,但是朱常洛坚持要再服一颗。 于是,李可灼再让皇帝服用了一颗红丸。 服后,朱常洛感觉安适如前,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泰昌元年九月二十六日(1620年)五更,朱常洛驾崩。 于是,廷臣纷纷议论,指定李可灼、红丸是致皇帝暴毙的罪魁,而且还牵涉到方从哲。 不过,方从哲、李可灼对于朱常洛服药,本就是抱着一试的希望,对于朱常洛的死并不要负什么责任。 后来,内阁大学士将进药的前后始末详细地在给熹宗的奏疏中说明,才使方从哲摆脱了困境。 红丸,其实与嘉靖皇帝当初服用的红铅丸类似,是用妇人经水、秋石、人乳、辰砂调制而成,性热,正好与当初崔文升所进的大黄药性相反。 本就虚弱的朱常洛,在最后的岁月连遭性能相反而且猛烈的两味药物的折磨,便暴毙而亡。 明光宗朱常洛在位仅仅一个月,享年三十八岁。 “朕命人去调查此事,并没有命你去调查此事,王承恩,你好大的胆子。”崇祯怒极,又喝了一脚。 他不去想晋之死和王则之无关的事情,反而怪起王承恩来。 他没有给王承恩下旨,王承恩却知道了其中内情。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王承恩在两厂一卫中有自己的人,要不然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知道这些消息的。 “说,你还知道什么?”崇祯把剑尖戳在王承恩的胸口,随时准备要了他的命。 “据臣所知,王则之麾下的兵马不止十万。”王承恩艰难的说道。 “什么?还不止十万,镇北伯要这么多兵马干什么?是要逼宫造反吗?”崇祯一听就怒了。 一个伯爵拥兵十万以上,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可以和朱棣一样,逼宫造反。 “据臣所知,王则之麾下有六万余编制兵,这些兵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精锐中的精锐?有多强。” “一人可挡禁军十人。” “胡说八道,除非他们有三头六臂。” “皇上,臣下的探子亲眼所见,他们可以负重五十斤,由寿阳极速步行,一路不歇直达大同府啊,敢问皇上,禁军中有何人能做到如此? 那王则之的编制兵人人皆是如此啊。” 王承恩说道。 “你说的千真万确?”崇祯哐当一声松了手中的剑,难以置信的问道。 “臣以项上人头做保,千真万确。” “你不是说他有十万以上的兵马吗?其他的兵马也是如此吗?” “皇上,别说其他的兵马,单单这六万余精兵就可以从大同破宣府,直逼京师了啊。” 崇祯一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跟朕说说,王则之麾下其他兵马的情况。” “除了编制兵,王则之手里还人数不等的军功兵。” “他有多少军功兵?” “皇上,恕老奴直言,臣也不知啊。” “为何你会不知?” “王则之麾下但凡杀敌者,皆有军功啊,就是老弱妇孺杀敌了,他都舍得给军功啊,如此算来,您说如何数得清啊。”王承恩伸出双手,无奈的平摊开来。 “单单大同府就有几十万呐,如果人人都有军功,岂不是说王则之有数十万人的军功兵?” “可不止如此啊,不知王则之使了什么法子,他竟然可以召集塞外诸部的兵马,这些蛮夷分而弱,聚而强。 您想想,草原上数之不尽的蛮夷,响应他的号召,骑马而来,我大明如何防备啊?” “这王则之朕还动不得了?” “动不得啊,皇上,牵一发而动全身,咱们国库空虚,到时候拿什么打仗啊。” “动不得,那就不动了。” 崇祯萧瑟的起身,意兴阑珊。 王承恩故意说这些,就是为了保王则之。 因为他知道,一味的说好话,只会起反作用。 不如讲明其中的厉害关系,崇祯再糊涂也得考虑大明的江山社稷。 初见袁崇焕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崇祯放弃针对王则之的想法了,王承恩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陪侍起来。 可是,天不遂人愿。 崇祯刚冷静下来,就被一份份奏折气的怒火中烧起来。 “反了,反了,连问都不问朕,就私斩张家堡守将,宣府半数将官都遭了他的毒手,半数将官逃亡。 他这是要干什么? 把宣府经营成国中之国吗?” 原来,朝臣们把宣府那些有问题的将官保护了起来。 他们一直留着这个大招,就是要在关键时刻给王则之致命一击。 之所以崇祯在这个时候才看到这些奏折,那是因为朝臣们算好了。 只要王则之进京入宫了,那他就别想再跑掉了。 “皇上,三思啊。”王承恩没有办法了,他已经黔驴技穷了,没想到朝臣们来了一次真正的落井下石。 王则之私斩边关将官不就和袁崇焕一个罪名了么? 要知道,现在袁崇焕还被关在京中的大狱中。 王则之也犯了这一条,恐怕要和袁崇焕一下场了。 “三思什么?啊?要不要朕把皇位让给王则之?”崇祯失去理智了。 “来人,王则之踏入宫门之时,即刻押入京师大狱,朕要把他千刀万剐。” 崇祯跑到宫门外,怒吼咆哮道。 王承恩闻言,无奈的偷偷叹了一口气。 他已经尽力了。 这一日,王则之身着蟒袍玉带,带着罗聪来到宫门外。 “止步。” 守门的小吏拦下罗聪,不让他跟随。 “大人。”罗聪看着王则之。 “你回客栈等我。” “是。”罗聪领命返回客栈去了。 王则之整了整蟒袍,准备由西侧门进入。 皇宫宫门的中门为皇帝专用,此外只有皇帝大婚时,皇后乘坐的喜轿可以从中门进宫,又通过殿试选拔回的状元、榜眼、探花,在宣答布殿试结果后可从中门出宫。 东侧门供文武官员出入、西侧门供藩王宗室、公侯伯进入。 “镇北伯请走东侧门。”守门的小吏把王则之拦下,请他走东门。 王则之疑惑的看着他,他身着蟒袍玉带,又是镇北伯,理应由西门而入。 “好。” 王则之想了片刻,不想多生事非,还是乖乖的走东侧门去了。 当他走到东侧门的时候,文武百官们就像躲瘟神的一样,纷纷让开了道路,把王则之让到了最前面。 王则之不明所以,见鬼一样的看着满朝文武大臣。 虽然说他心中疑惑,不过门还是得进的。 他再次整了整蟒袍玉带,等唱倌吆喝起来的时候,抬头挺胸向宫中走去。 他没发现,在他走的时候,无论哪一边,满朝文武也好,藩王宗室也好,都没有挪动一步。 等王则之一入宫内,各门忽然紧闭,守在两旁的锦衣卫迅速上前把他扣押了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王则之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他是知道崇祯的为人的。 所以,对于被锦衣卫抓起来这件事,他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 “哼,镇北伯做了什么对不起皇上的事,心知肚明。” “说实话,本伯心不知,肚不明,还请诸位说道说道。” 王则之被扣押着,半躬着身子,但是他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无所畏惧的回道。 “原山西总兵,一品荣禄大夫,镇北伯,王则之,辜负皇恩,欺君妄上,罪无可赦,朕为之痛心疾首,怒不可当,着将其夺职罢免,押入京师大狱,等候发落。 其麾下各级将官、兵士当立即与王贼划清界线,各部将士当忠君报国,为朝廷效力,钦此!” 锦衣卫宣读完崇祯的圣旨,王则之一脸懵逼。 这是夺权夺兵? 就凭一封圣旨,就想把他手下那些桀骜不驯的家伙收了,崇祯怕不是脑子坏掉了吧。 他怕是不知道,王则之早就在做造反的打算了。 如果不是有他压着,这些人早就起事了。 “哦,那就请吧,本伯问心无愧。”王则之淡淡的回了一句。 锦衣卫闻言,忽然一滞。 一般的人被抓不是大喊冤枉,就是口出狂言。 镇北伯不走常规路线,就淡淡的回了一句。 “来人,卸下蟒袍玉带,押入大牢。” 罪人是没有资格再着蟒袍玉带了,所以,锦衣卫们把王则之的蟒袍玉带卸了。 在这过程中,王则之还不停的嘀咕。 “皇上不是说请我吃饭吗?不是说唠唠家常么?现在饭也没吃,还饿的慌,还要蹲大牢,哎,人生啊~真鸡扯淡。” 王则之饭没吃上,崇祯也没见到,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押到了京师大狱了。 说不扯淡那是不可能的。 京师大狱中,一股子腥臭味。 在这里,老虎来了得爬着,龙来了得盘着,谁都威风不起来。 因为能进这里的,就没有几个能活着出去的。 王则之被关到了一间黑暗潮湿的牢房,他百无聊赖的四下查看。 “噗嗤!” 一不小心还踩了一坨屎,不知道是哪个人的。 也许是上一个被关在这里的犯人。 王则之嫌弃的看了一眼鞋底,来到牢门上蹭鞋底。 “一生事业总成空,半世功名在梦中,死后不愁无勇将,忠魂依旧守辽东。” 在王则之蹭鞋底的时候,他对面的牢房中响起了一个人的轻声呢喃。 王则之听到句诗浑身一震,这不是袁崇焕身死之前在牢中留下的绝命诗吗? 难道说对面的牢房里关的是袁崇焕。 “小子冒失,敢问对面的是不是蓟辽督师,袁崇焕?” 王则之来到牢房栅栏旁,施礼问道。 阴暗的牢房中,火光摇曳。 随着一声声铁链拖地的声音,一个披头散发,满脸脏污的老人,步履蹒跚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正是,你是谁?” “在下,山西总兵、一品荣禄大夫、锦衣卫副千户、镇北伯,王则之。”王则之对他躬身道。 “没想到你这个小贼还挺懂礼数。”袁崇焕抚了抚胡须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小贼?”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也是,皇上知道我是小贼,锦衣卫也知道,那王承恩就知道呀,王承恩素来与你交好,那他肯定会把这个消息卖给你。” “没想到你还挺聪慧。” “一般一般,倒数第三。” “倒数第三?” “我在我们班就是倒数第三。” “哦,原来如此。”袁崇焕不明白王则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猜到了个大概。 他猜王则之是在说,他在自己所在的某个地方,排行倒数第三。 真心话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袁督师,我不是八百里加急,给了你一封密信,叫你加强蓟镇防区的龙井关和大安口吗?为何皇太极还会从此处破口而入。” “无知小儿,你懂什么?”袁崇焕生气了,一摆衣袖,退回了黑暗中。 “我猜,你早就做了加强蓟镇边防的打算,只是朝廷糜烂,皇上昏聩,没有听你的话,对不对?” 王则之双手抱胸,自信满满的说道。 “住口,黄毛小儿,岂敢妄议朝政,当今皇上一代圣君,岂容你污蔑。” “别逗了,他要是圣君,会把你关进来?” “哼,我早就上过折子叫朝廷加强辽东西北边关的防备,并把我东部防线的粮饷派发至蓟镇去。 我驻守宁远,可保东线稳如泰山。 虽然说边关防线是一个整体,可是,蓟镇边防颓落,士兵缺粮少饷,哎,我也无能无力啊。 我能保住宁远一线,那是因为我斩了毛文龙,抢了他的粮饷,要不然,我麾下的兵士也会聚兵闹饷啊。 西北边关被破,说实话,关我屁事儿。” 袁崇焕越想越气,要粮没粮,要饷没饷,想要马儿跑,还不给马吃草,天下哪儿来这么好的事。 “你杀毛文龙就是为了粮饷?”王则之问道。 “胡说八道,小孩子懂什么。 粮饷只是顺手为之,毛文龙拥兵自重是事实,意图自立也是事实,他私通后金更有书信为主,就是我不杀他,等他叛变之后,朝廷也不会放过他。” “等毛文龙叛变了,朝廷恐怕并不能把他怎么样,所以,你就先下手为强了?” “没错。” “坊间传闻,你杀毛文龙是为了与皇太极议和。” 袁崇焕闻言沉默了起来,连铁链拖地的声音都没有了。 牢房里一下变的无比安静起来。 王则之心头一沉,难不成传闻是真的。 两国来往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谁认真谁就输了。 看样子袁崇焕认真的。 “说实话,我研究你的前进路线,很诡异啊,就像你在故意放皇太极入京。 坊间传闻,你故意放皇太极入京,就是为了以此为要挟,让皇上同意议和。” “污蔑!你知道个屁,辽东号称二十万边军,实际可战之兵不到十万,我能直接调用的只有祖大寿的万余亲兵,还有我麾下的八千督标营。 最重要的是,我们缺战马啊。 我手里有骑兵就六千,难以长久奔袭,我有什么办法? 我只能想尽办法对皇太极进行堵截,把他们打退。 宁远和山海关,固若金汤,肯定万无一失,皇太极更不会蠢到去攻打此两城。 他只要被我堵住,就只有退兵一条路。 可惜,我败了。” 袁崇焕渐渐走出黑暗,不甘的使劲抓着牢房里的栅栏。 “唉,你当初跟皇上说,五年收复辽东,是真的吗?”王则之好奇的问道。 “那日我进京面圣,见皇上忧虑重重,就想为皇上分忧,让他开心开心,少些忧虑。” 袁崇焕叹了一口气,为当初的戏言感到后悔。 “皇上面前无戏言,你不会不知道吧?” “当然知道,为此我苦思冥想,想出平辽三策,那是练兵,守城,联防。” “这三策很好。” “呵呵...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嘲笑我?所我所知,你做的比我更好。”袁崇焕身为蓟辽总督,不可能是一个消息闭塞的人。 对于王则之的事,他也略知一二。 “不敢,不敢。”王则之谦虚道。 他确实不敢,他能有现在的成就,那是因为他来自于未来,脑袋里装了无数前辈总结出来的经验和知识。 袁崇焕就不同了,他是凭自己的能力做到这种程度的。 “你听着,我心里真正的平辽计策,只有一个,就是以战谋和,至于我所说的平辽三策,只不过是为了获得皇上的信任。 作为臣子,只有获得皇上的顶力支持,才能有一番作为,否则,必然一事无成。” “没错。”王则之听了,点了点头。 “我大明天灾人祸,南忧北患,朝廷内党争不休,别说是五年收复辽东,就是十年二十年也难啊,大明危亡在际啊。” “嗯。”王则之听到这里心情有一些沉重,对袁崇焕的影像更是有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俗话说的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袁崇焕面对的就是这种难道。 “我大明,双线作战,一边要抵御皇太极,一边要剿除贼寇,战事连连,百姓得不到休养生息的机会,如此下去,大明必亡。 为了大明的未来,最好的方法就是暂时承认金国的存在,全力剿除内患。 等到百姓们喘过气来的时候,再一举收复辽东。” “你觉得百姓们要多少年才能喘过气来?”王则之问道。 “最少十五年,十五年,贼寇剿灭,富国强兵以后,再挥师东进,必能一举而克,收复辽东,并且一举荡平皇太极之流,这才是保国安邦之上策。” 袁崇焕说到激动处,开始指点江山。 他对大明的未来充满憧憬。 王则之看着他的样子,心下凄凄。 袁崇焕都身陷囹圄了,却还在想着国家大事。 就这样一个人,崇祯把他千刀万剐了。 “朝廷内外,甚至关外皇太极都想不到,你的心里竟然装着这样的计策。”王则之说道。 “哈哈哈...装着计策又有何用,明日,我就要死了。”袁崇焕叹了一口气,退回到黑暗中,一屁股坐到了肮脏的地板上。 铁链捶打地面的声音传到王则之耳中,就像袁崇焕的丧钟。 崇祯三年八月十六日,崇祯以谋叛罪被磔于市,兄弟妻子流三千里,籍其家。 也就是说,明天是八月十六日,袁崇焕的死期。 怪不得,他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说这么多话。 “嘿嘿嘿...哈哈哈...世人眼里,我袁崇焕是个奸贼,欺君妄上,恨不能食吾肉,啖吾皮,谁又知道,我大明想要长治久安,只能力求和平。” “袁督师,当受我一拜。”王则之退后一步,长辑至地,恭恭敬敬,数息之后,才直起身来。 “哗哗哗!” 袁崇焕突然变的激动起来。 “明日,我就死了,我希望你能帮我把我未尽的事业继续下去,我看出来,你行的。” “我都自身难保了,怎么继承你的事业?”王则之两手一摊,无奈的说道。 “你与我不同,你是皇上一手提拔上来的人,我是欺君,骗上来的,皇上是不会舍得杀你的,顶多把你关在大牢里,多关些时日,等事情平息了,你就无事了。” 袁崇焕和崇祯打交道打的多了,也摸透了一点崇祯的心思。 他敢断定,崇祯不会把自己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人就这么杀了。 如果他把王则之杀了,他就真的无人可用了。 举荐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袁崇焕在牢里和王则之说真心话,他刚说崇祯不会拿王则之怎么样,就有狱卒呼喝着把王则之带走了。 袁崇焕抓着栅栏,绝望的看着被带走的王则之,内心之中五味陈杂。 他难过的不是王则之被带走了,而是辽东没有希望了。 “袁老头,吃断头饭了。”狱卒吆喝了一声,打开牢门,推搡着把袁崇焕带了出去。 袁崇焕如同行尸走肉无意识的跟着。 “换身衣服吧,臭死了。”狱座指着一间牢房内的浴桶,示意袁崇焕去洗洗。 明日,袁崇焕就要死了,辽东也已经没有希望了。 “洗什么洗?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刀子吗?” “皮痒了是吧?叫你洗就洗,哪儿那么多废话。”狱卒二话不说把袁崇焕推了进去,点燃了半柱香。 “给你半柱香的时间。” 袁崇焕摸了摸粘糊糊的头发,闻了闻发臭的衣衫,最终还是认认真真的洗了个澡。 能洗干将体面的死去,也算不错了。 袁崇焕洗完澡,换了身衣服,被带到了一间有窗牢房。 这间牢房是给将死犯人送行的地方。 在牢房的桌子上摆了两荤一素三道菜,一壶小酒。 唯一令袁崇焕意外的是,王则之也在这里。 “皇上连你也要杀了?”袁崇焕疑惑的问道。 “对啊,皇上还让咱俩一起吃断头饭。”王则之点了点头,伸手示意袁崇焕入坐。 袁崇焕整了整衣衫,走到桌前微微躬身施了一礼。 从官职上说,王则之比他高,从爵位上说,王则之还是比他高。 虽然两人都入狱了,袁崇焕还是不能忘了礼数。 “人生百年终有一死,得一知己死而无憾,虽然你是一个小蟊贼,但是你也是我唯一的知己啊,没想到咱们要一起赴死了。” “袁督师,难道因为我是你的知己,你就认为我可以继承你的大业? 祖大寿就不行吗?” 王则之问道。 “祖大寿虽是一位悍将,但是他已生了惧怕之心,不信任皇上,辽东交给他,迟早要出事。” 袁崇焕说道。 “那吴三桂呢?” “祖大寿的外甥?祖大寿都不行,更不要说他的外甥了。” 吴三桂祖籍南直隶高邮,万历四十年(1612年)生于广宁前屯卫中后所(今辽宁绥中)。 他出身于辽西将门世家,自幼习武,善于骑射。 吴襄耳闻目睹了明朝在天启二年(1622年)如何在广宁之战中失利,辽东经略熊廷弼如何被传首九边,辽东巡抚王化贞如何下狱而死。 吴襄奉旨调进北京,娶了祖大寿的妹妹为续弦。 祖大寿是世居辽西的望族,吴襄成为祖大寿的妹夫,吴三桂成了祖大寿的外甥。 祖、吴两家的联姻,使吴襄、吴三桂父子找到了坚强的靠山,也使祖氏家族的势力更加壮大。 吴三桂在父亲吴襄和舅舅祖大寿等的教诲和影响下,既学文,又学武,不到二十岁就考中武举,从此跟随父亲吴襄和舅舅祖大寿,开始他的军旅生涯。 现在的吴三桂还是一个无名小卒,要不是因为祖大寿的原因,袁崇焕可能连谁是吴三桂都不知道。 “袁公为何觉得我行啊?” “辽东督师太难当了,前有金兵铁骑,后有朝廷奸佞,左右逢敌,杀机四伏,这样的主帅没有一点真本事根本就掌控不了大局。 你原本是一个小贼,能走到今天,可见你还是有些本事的。 我听说你当初处理一些流贼的时候,让他们互相残杀,最终胜出者可活得性命,可见你足够毒辣。 我就是不够毒辣才落得如此下场。” “袁督师还真看得起我。” “哎,皇上打算怎么杀你啊?”袁崇焕好奇的问道。 “午门斩首。”王则之回道。 “那可真是便宜你了,我所受的是凌迟处死,皇上要把我千刀万剐啊。” “那确实够惨,来咱们喝一杯。”王则之举杯和袁崇焕碰了一下。 “皇上恨我入骨,我袁崇焕为国为民奋战了半辈子,到头来皇上却要把我千刀万剐。” “袁督师有所不知啊,皇上命百姓们携碗筷而来,每割你一块肉,就给百姓们分食一块。” 袁崇焕闻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天呐,天呐,冤呐,冤呐,啊...”袁崇焕双手举天状若疯癫。 “则之啊,蓟镇失守真的与我无关呐,我名义上虽为蓟辽督师,实际上我根本管不了蓟镇呐,我该的找谁说理去啊。” 袁崇焕来到王则之面前,抓着他的衣袖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我知道督师赤胆忠心。”王则之扶着他,把他扶回座位。 “跟你说点有意思的事儿。” “不,我什么都不听,我要伸冤,我要伸冤呐。” 袁崇焕不能接受,被千刀万剐就算了,还要被百姓分食。 “我打到皇太极家门口,盛京城下了。” “不...什么?” 原本疯魔的袁崇焕,听到王则之打到盛京去了,忽然恢复了正常。 “你再说一遍。” “我打到盛京城下了。”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皇太极携举国之力南下攻明,我就趁虚而入,打到他老家去了。” 王则之吊儿郎当的说道。 “奇才!你是个奇才,你要活着,你必须活着,只有你活下来,辽东才有希望。” 袁崇焕瞪大眼睛看着王则之,看的王则之汗毛根根直立。 “行了,回去了,吃个断头饭吃这么久,走走走。”狱卒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把他们分开带到各自的牢房里。 当袁崇焕回到牢房里的时候,他抓着栅栏希冀的看着对面的监牢。 可是他等了半晌,对面的牢门再也没有打开。 “不可能,不可能,你不能死,你死了辽东怎么办?” 袁崇焕疯了,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物,结果此物根本救不了他的命。 他刚升起希望,现实就给了他致命一击。 “袁督师这是说谁呢?”就在此时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那是一个太监的声音,袁崇焕一听就知道,王承恩来了。 “王公公?” “袁督师,我救不了你啊,我已经尽力了。”王承恩对着袁崇焕深深施了一礼。 “你来找我怕是有事要说吧。” “没错,我此次前来就是要你举荐一人执掌辽东。” “哼,我敢举荐,皇上敢用吗?”袁崇焕一甩衣袖,返回了监牢深处。 “袁督师啊,皇上比你料想的要大度的多,你只管举荐就是了。” “好,那我举荐王则之。” 不杀的理由 - 明末开山刀 - 桑甄 袁崇焕说的没错,崇祯并不想真的杀死王则之,他只是想压一压王则之的锐气。 崇祯三年八月十六日,袁崇焕被带到了行刑台。 百姓们群情激愤,不断的向他扔着石头、烂菜叶、臭鸡蛋之类的东西。 袁崇焕睁大眼睛,怒目而视,丝毫不曾屈服。 “杀奸贼!” “杀奸贼!” “打死他!” “打死他!” 王则之被人押着隐匿在人群中,看着引颈待死的袁崇焕。 他知道这是崇祯在向他示威,他要告诉王则之,他可以给王则之一切,同样他也可以夺了王则之的一切。 袁崇焕被一刀一刀的割下了身上的肉,围观的百姓争相排队前来分食。 在这个过程中,袁崇焕一声不吭,直至身上再也没有一丝血肉,只剩了一副骨架被挂在行刑台上,随风摇曳。 明末最杰出将领,最了解辽东情势的将领,被最残酷的刑罚处死了。 王则之观看了整个过程,最后被带到皇宫里,崇祯的书房。 “朝廷里除掉了一大奸贼,于国于民都是一大幸事,可是朝中竟然还有一些人为袁崇焕叫屈,则之啊,对此事你怎么看?” “臣以为,他们一定是糊涂了,竟然为袁崇焕这样的人面禽兽说话。” 王则之不敢违逆崇祯,他怕自己和袁崇焕一样被千刀万剐。 虽然说,文十四跟他作过保证,定保他无虞。 可是到目前为止,他都没见过文十四的面,他不敢肯定文十四对他忠诚于否。 “此话怎讲?”崇祯问道。 “坊间传闻,宁远之战后不久,努尔哈赤便去世了,袁崇焕派人前去祭奠,还发出了议和请求,作为边关大吏,私自议和,其罪一。” “袁崇焕私自议和,却不请示与朕,确实该死。”崇祯说道。 “私开马市,资寇以粮,其罪二。” 明天启和崇祯年间,中国北方三十年天灾,百姓啃树皮,吃草根,甚至出现人吃人惨剧,明政府停止了对多个友邦的粮食资助。 崇祯二年,袁崇焕两次上书请求开马市,以粮资助格尔沁部,遭到崇祯的拒绝,并且警告他说:“西夷市买货物,明是接应东夷,藉寇资盗,岂容听许?” “西夷通奴,讥防紧要。奏内各夷市买布帛于东,明是接应,何以制奴?着该督抚严行禁止。” 袁崇焕认为如果不开马市,不卖粮给格尔沁部,格尔沁部要是与后金合作,并且做为向导,引领后金攻打大明就麻烦了。 天真的袁崇焕向崇祯保证开了马市,卖粮给格尔沁部,格尔沁“断不敢诱奴入犯蓟辽”。 并且在高台堡开始与格尔沁部进行交易。 在袁崇焕开市卖粮于格尔沁部的同时,格尔沁束步地部与后金也开始了粮食交易,有人将此事汇报给袁崇焕,袁崇焕却不相信。 在多次下诏禁止开市后,袁崇焕仍抗旨行事。 于是崇祯皇帝最后告诉袁崇焕。 如果高台开市,造成“藉寇资盗”的后果,袁崇焕必须负相关责任。 袁崇焕一边开市交易,一边向崇祯解释,谁知道最后严重后果不期而至,格尔沁部最终还是投靠皇太极,并且作为向导,带领皇太极围困北京城,同时广宁也出现了粮竭的局面。 崇祯的担心的事还是出现了,他认为袁崇焕三番五次对于自己的政令与警告抗旨不遵,“以粮资寇”,为蒙古人和后金人提供了很大帮助,并且他保证的格尔沁“断不敢诱奴入犯蓟辽”,最终未能避免,造成自己差一点城毁国亡,那么他就要承担由此造成的责任。 “知道朕为什么把你抓起来了吗?” “臣有罪。” 私开边关马市,王则之也干过。 “你是有罪,不过你与袁崇焕不同,你是击败了塞外鞑靼,有功,功过相抵,这件事就过去了,你继续说,让朕听听,袁崇焕还犯了什么大罪。” 崇祯无所谓的说道。 “妄杀边关大吏,毛文龙,其罪三。” 其实毛文龙确实有被杀的理由,但是袁崇焕擅自做主就越权了,毕竟毛是大将,这件案子上他有三点失误,一是杀的时候不对,二是杀之前未与崇祯通气,三就是杀了毛文龙后,再无与毛相当的将领统率东江之兵,于是后金无后顾之忧,放弃从宁远入关,绕道蒙古从大安口进入直逼京师。 “毛文龙确实有问题,可他在皮岛自有他的作用,不是说杀就能杀的,袁崇焕不问过朕就把他杀了,他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 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竟敢私斩宣府将官,胆子肥的很。” 崇祯说到这里,不高兴的甩了甩衣袖。 “臣有罪。”王则之闻言,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以示请罪。 “你继续说,朕还想听听,袁崇焕还犯了什么罪了,如果说的好,朕就允你起来。” “袁崇焕被捕下狱,辽东兵不听朝廷指挥,只听袁崇焕一人,有拥兵自重之嫌,其罪四。” “哼,你还不是一样,你麾下的兵马都是你的私兵,除了你谁还调得动。” “臣惶恐,臣麾下的兵马都是大明的兵马。” “你说了不算,朕已命王国梁为山西总兵,前去山西赴任。”崇祯说到这里,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王则之。 王则之低着头不敢与他直视,但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被一头猛虎盯上了,只觉毛骨悚然。 他隐隐有些猜到崇祯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他的原因了。 崇祯害怕王则之麾下的兵马造反,所以把他的性命留了下来。 以此为要挟,让王则之麾下的兵马不敢轻举妄动。 能当皇帝的都不简单。 “你这一条罪说的不好,不准起身,你继续说,说好了,朕才许你起身。” “袁崇焕欺君妄上,承诺五年平辽,结果却被金兵攻到了北京城下,其罪五。” 袁崇焕承诺五年平定辽东,一是为了取悦崇祯,二是为了取信于崇祯。 崇祯急于收复辽东,开始不遗余力的支持袁崇焕。 做为一心想中兴大明,收复后金占领的辽东大片土地的崇祯,给予了袁崇焕很大的权力、财力、兵力支持,但是结果辽东寸土未复,皇太极却率领金兵杀到了北京城下,差点端了大明王朝的老窝。 俗话说,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以前崇祯有多信任袁崇焕,现在就有多恨袁崇焕。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