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守望的囚徒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楚楚没有名字。 　　他生下来就是一个还债的筹码。还没断奶的时候就被送到这栋的大房子里，记事就开始做下等简单，不断重复的粗活，二十五年到期。 　　陆恒曾说，楚楚，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 　　的确，他从不敢奢求。他总是把头埋得低低的，也总是示意陆恒，他明白了。 　　今天晚上陆恒照样会来，楚楚不敢怠慢。 　　楚楚把小小的卧室收拾的尽量整洁一些，又在浴室内把自己整理干净，坐在床上，开始了等待。 　　窗外的狂风暴雨击打着落地窗，白色柔软的长沙发，灰蓝色的房间格调与阴郁消沉的天空相映成趣，天闪雷鸣，楚楚脑中满满都是陆恒的影子。 　　楚楚这个昵称，或者代号，是陆恒给起的：“你叫楚楚，楚楚动人的楚楚。”那天陆恒轻轻捧起楚楚的脸，注视良久，“楚楚要永远在我身边。” 　　楚楚顺从地在他的掌间点点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陆恒是陆家最小的公子，在楚楚的视线内，仿若全世界都在宠着他。他总是飞扬跋扈地叫上许多纨绔子弟，或者他被约，然后他们把灯光调暗，在一间大房子里赌酒，喧闹，划拳，恣意地说些楚楚不懂的事情。这时陆恒总是会带上楚楚，搂着他的肩，骄傲地说：“漂亮吧？我的楚楚。” 　　有人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们看，也有人不安分想动楚楚，陆恒一把就把那个人的手打开，然后当场吻住他，很久很久，久到楚楚已经忘记了是不是该呼吸。Www。。com 　　楚楚坐在床边，等着陆恒。陆恒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雨停的时候。天空被水洗得澄澈，黑暗又澄澈的天空。他的手不安地缴着，虽然已经很多次，但是该如何面对，他从不清楚。 　　陆恒还是直奔主题地抱起他，把他放到床上，快速除去两个人身上的累赘，简单的润滑过后就进入了他的身体。楚楚疼得抓紧了床单，他咬着下唇，小心地抑制着声音，耳边传来低沉的喘息声。不久，好像被发现了紧张与不适，陆恒轻轻掰开他抓住床单的那只手，放到自己坚实有力的肩膀上，温柔地耳语：“楚楚疼了，就抓紧我的肩膀。” 　　楚楚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尽量不让手上用力，身上的人在驰骋，速度与力道同时加快，房间内柔糜动情的气味逐渐散开，陆恒亲吻着楚楚的耳廓，楚楚起先因敏感而发抖，后来也渐渐适应了。Www。。com他闭上眼睛，努力探寻着陆恒在他身上留下的温柔，但是除了那句话，好像已没有什么柔情的痕迹。 　　最终，陆恒还是走了。 　　楚楚试着动了动，但全身好像被贯穿成两部分一样，无法在同一时间一起起来。他费力地抬起发酸的胳膊，摸索到一个被单，遮住裸露的身体。 　　放心下来，意识便开始昏沉。夜晚寂静得只剩回忆的声音，缱绻绕梁，余响不绝。 　　次日清晨，阳光初好，院落里的芭蕉叶在承雨水的恩泽后更加清新繁茂。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楚楚的照样七点就醒来，给陆恒准备他喜欢吃的早餐。 　　鳗鱼卷，煎蛋，咖啡奶，一小盘冷菜，每道菜都很简单，却只有楚楚做的他才吃。 　　做早餐的整个过程，陆恒不曾看他一眼，楚楚低着头，也能感觉到他冷冽如雪的目光，把餐盘放到桌子上，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二十分钟左右，他又重新回到餐桌旁，陆恒果然已经离开，他又收拾好碗筷，窝回自己的小床。 　　每次做完，陆恒总是会准自己一上午假。 　　刚才动作稍大了些，后面已经感到不适。楚楚拉开抽屉准备简单上点药，才发现药已经用完。上街去买药的时候，碰到陆恒的一个朋友，他正搂着一个女孩。看见楚楚，他调笑地打趣道：“这不陆恒家的小玩偶？又好看了。” 　　楚楚朝着能离他远些的方向快步走去，径直进了药店，身后又传来：“怎么着啊？陆恒用力过猛啊？” 　　有路人纷纷侧目，身后如芒刺背，楚楚尽量忽略，脚步更快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当天，楚楚一直躺着，背着门，对着墙。身上的被子裹得紧紧的，纵使在酷暑盛夏的梅雨季，楚楚还是在这间朝阴的房间中，感到彻骨的寒冷。 　　门被轻轻推开，那个人将脚步压得尽量低，熟悉的气味兼带温热的体温，来的人将被子掀开一角：“我看看，我的宝贝怎么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听到楚楚没有回答，陆恒小心地掰过他，让他正对自己：“昨天晚上弄疼你了？还是受谁委屈了？” 　　看到楚楚空灵漆黑的眼眸，陆恒愤愤地说：“谁惹你了，告诉哥，哥替你出气。” 　　楚楚听言，心动了一下，却摇摇头。 　　陆恒把他搂进怀里，隔着轻薄的衣料，也依旧能感受到他光洁柔软的触感，楚楚独有的温暖馥郁的气味萦绕在身旁，让人有种特别的安定感。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又瘦了，每次都吃那么少，晚上还让我欺负你。” 　　楚楚歪了头，将全身重量都散到陆恒的身上：“药用完了，我刚刚去买药了。” 　　陆恒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看来怪我，我该轻点的。” 　　把楚楚放下，又帮他掖好被子，知道他特别怕冷，以往的冬天都很难熬，纵是夏天，雨一过，也会有把自己包成一个茧的时候。 　　陆恒顿了顿，问：“楚楚，要不要住进那个向阳的房子里？” 　　良久，楚楚的声音小小地传来：“不用。” 　　陆恒笑了笑。 　　不能对楚楚太好，保持现状会让自己格外安心。离开之前，陆恒说：“晚上我会再来。” 　　他看到那个乌黑的小脑袋点了点，就走了。 　　下午的时光过得很快，楚楚把整个家都规整了一遍，地板焕然一新，不见尘埃，散发着清新香气的衣服在和煦的午后轻轻摆动着，掀起了一个角，犹似在亲密地寒暄。 　　楚楚在庭院走了走，回到房间，在床下拿出一个海蓝色透明的大瓶子和一堆彩色卡纸，楚楚在卡纸中随便挑了一个，仔细地叠起来。 　　一个形状漂亮得千纸鹤在掌间逐渐成型，楚楚把它放进那个大瓶子里，在里面，还有一千多个千纸鹤，五彩缤纷，柔和美好。瓶子最低下，放着两张照片。 　　楚楚把它们拿出来看了看，其中一张是一个眉目凛然，瞳比星辰的男孩，照片和他本人一样，表情很浅，但嘴角又似带着浓浓的笑意，山海间，几只海鸥衬景，更显他沉定悠扬的气质。另一张，是这个瓶子原来的样子，它空空地飘零在波光潋滟的湖水上，木质的塞子朝上印着夕阳，夕阳又将空瓶子盛满，水光，犹似被缤纷了色彩的星星。 　　男孩就是陆恒，瓶子是他在旅游后带回来给楚楚的。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2章 回忆的沙漏（上）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第2章　第二章 　　陆恒是第一个对楚楚好的人。 　　楚楚对儿时的记忆就是，偌大的北京，陆恒爸爸妈妈的横眉冷对，洗不完的衣服，拖不完的地，还有同龄人光芒四射的童年。 　　楚楚学生时代很努力，因为他一旦不努力，考不上大学，没有人会帮他。他比同班同学都小两岁，所以听起课来更吃力了一些。于是，他一股劲地只是念书，最后填志愿，楚楚心满意足地写上了和陆恒一样的大学。是江苏的A大，也是南方一流的大学。再然后，他们一起离开了北京，来到了山温水软的南方。楚楚在大学里很安静，安静到没有人注意他，他纤长的身材被巨大的校服掩饰着，甚至他精致漂亮的面庞，也被他的习惯性低头深藏成了秘密。Www。。com有一次，被几个百无聊赖的小混混注意到了脸，居然挨了一顿调笑，小混混们还动手动脚的，陆恒当晚就敏锐地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第二天，那几个小混混居然鼻青脸肿地来找自己道了歉。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楚楚晚上回了家，一反常态，他主动抱住了陆恒，陆恒宠溺地摸摸自己的头发：“以后谁欺负你了，跟哥说，哥一辈子罩你。”这句话，当时听着动情，之后楚楚凡听到有这句话影子的言语，也会莫名的心动。 　　于是，楚楚抱他抱得更紧了。Www。。com 　　维持这样的姿势良久，楚楚才发现气氛不太对。 　　再接着，他感受到了陆恒　腹　部的火热。 　　已是接近双十年华，楚楚也朦朦胧胧地懂了这类事情。他的脸也慢慢染上了红晕。 　　陆恒声音黯哑着，似是在压抑着某种冲动，“楚楚，愿意给我吗？” 　　楚楚撇过头，避而不答。Www。。com 　　陆恒不舍地放开他，转身走向浴室，叹了口气，“楚楚...算了吧...” 　　楚楚却在此间猛然拉住陆恒，陆恒诧异地扭过头，看到楚楚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他在进入他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楚楚知道他忍得难受，便睁开了一直紧闭着得眼睛，拉了他的手，说：“陆恒，可以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刚刚进入的时候，涨涨的，有点不适，但是很快接受的那一方也食髓知味，所有陆恒的好，陆恒的回忆，陆恒的一举一动，都渗入到他的脑海，某种情愫在疯狂地生长着，泪水混合着欢喜，意识在不断延展着，终于，陆恒到达尽头的时候，清晰地听到耳边那一句：“我爱你。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陆恒微微愣了一下，便死死抱住身下的人。 　　陆恒很早就看出来楚楚的心思，否则他也不会直接问楚楚愿不愿意给他，但被证实之后，竟然有种别样的冲动满满的塞进了心房。 　　他感受到了楚楚的泪水，便将它们悉数吻了去：“楚楚不哭。” 　　“陆恒，我害怕。” 　　“怕什么？”陆恒加紧了手臂的力道。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哪天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 　　“傻瓜，胡思乱想什么。”陆恒将唇印在他柔软的后颈上，“无论什么时候，咱们都一起走。” 　　大学暑假，楚楚还是会回陆家，像以前一样做家务，照顾陆父陆母的起居。Www。。com刚进家门时，便听到陆父的似是唠家常的声音：“淑梅，赌鬼死了。” 　　陆母没什么波澜，平静的问：“怎么死的？” 　　“他不仅欠了咱的钱，还欠了山爷的，警察，山爷，任何一方找到他都是死无葬身之地，听说当晚被人打残的时候，喝了瓶药就四脚朝天了。” 　　陆母冷笑，“惹了咱，还有个儿子送过来当牛做马，惹了山爷，就算有三百条命，一条换一个死法都不够他受的。” 　　“咱们家也就是财产多，权还是山爷的大，得，这小子还得咱留着，留到干活干不动了就放了得了。” 　　“你心地倒是好，咱当时资金周转不开的时候，那赌鬼卷了四十万就逃到鬼那儿了，当时险些就过不来了，黑社会的找咱来要钱，堵到那儿就不让走了。当初还说他是你老同学，是老同学就那德行？恨不得把你榨干了？” 　　“淑梅，我已经为这事和你道歉了，那老玩意儿也死了，咱别再因为这个影响感情了行吗？” 　　陆母也软了下来：“得，咱还是快解决酒楼的事儿吧。” 　　忽的，她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楚楚，目光陡然冷了下来，她不疾不徐地走来，气势凌人。 　　楚楚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她，她面无表情的说：“你爸死了。” 　　楚楚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只好低下头。陆母用她尖锐的指甲勾起楚楚的下巴，语带利剑：“你要是个女的，准会勾我儿子。”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2章 回忆的沙漏（下）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当晚，楚楚忙到很晚，本来很干净的地方却还被指使重新收拾，再晚些，陆恒回来了，他看见楚楚在擦瓶子的时候眼睛已经打架了，就抢过瓶子，拉过来他，对着陆母喊了一句：“妈，我找楚楚整理我的房间。” 　　陆母那边也传来：“儿子回来了？想吃点什么？” 　　“妈您不说给我带了几个甜点吗？都拿来都拿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陆恒把楚楚安置在自己的床上，又把几块甜点都喂给他吃了。看着今天楚楚没有像往昔一样，眼睛闪着亮光盯着他看，而是郁郁寡欢。 　　“楚楚怎么了？” 　　楚楚想了想，决定告诉他：“陆阿姨说，我爸爸死了。Www。。com” 　　陆恒眼睛闪烁了一下，拉起他的手：“那楚楚会不会难过呢？” 　　楚楚说：“我不知道。” 　　陆恒捏捏他的脸：“那咱就不难过。” 　　楚楚犹豫地点点头，“不难过，只是觉得，我还没......见过我爸爸。” 　　陆恒顺顺他的毛，说：“楚楚，忘了那么多不愉快吧，你爸爸没给你的，我都给你。” 　　楚楚一感动，再加上由来已久的委屈，眼眶就湿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怎么和个小姑娘似的，总爱哭。”陆恒干脆把他埋在自己的怀里。 　　过了一会儿，听到胸腔里闷闷地传来一句：“再也不哭了。” 　　陆恒放轻了声音，“可你要是不哭，我哪儿知道什么时候该心疼你啊？” 　　于是，胸腔前蔓延开了湿意。Www。。com 　　陆恒笑了，可过了一会儿，他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见小孩儿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指着自己胸前，从上到下：“眼泪，鼻涕，口水。” 　　再后来，他们开学的前一个月去了马尔代夫，陆恒开玩笑说：“怕冷的小鬼，你本来就应该生在这里。Www。。com” 　　“生在这里不就见不到你了？我才不要。”楚楚笑着看他，眼角弯弯，却透露出无限光辉。 　　陆恒扣住他的　腰，咬他的耳朵，“小妖　精，又欠收拾。” 　　楚楚帮陆恒拍了很多照，但在后来都遗失了，只剩两张洗出来的，压在瓶子底下，还有那个空瓶子，也被楚楚完好的保留着。 　　楚楚看着漂流瓶，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晚上，陆恒买了很多好吃的，但都不是自己喜欢吃的。“楚楚，你爱吃的。” 　　楚楚跑过来，愣了一下，随即还是笑了，他将辣的不辣的都塞进嘴里，爱吃的不爱吃的也都塞进嘴里，最终一推碗：“我收拾。” 　　陆恒静静地看着他，在他到洗碗机前的时候，一把扭过他：“楚楚。Www。。com” 　　楚楚又笑了，“怎么了？” 　　“心都不会疼吗？” 　　楚楚笑得更开心了：“疼什么？我是你的楚楚啊。” 　　陆恒似是放下心来，转过身的时候，却听到猛地一阵咳，细细地咳，不敢放出声音的那种，可是越咳越厉害，好像那顽疾要将人提前置于死地一般。Www。。com 　　陆恒狠狠心，转身就走。 　　陆恒当天晚上轻了些，虽然还是没什么温柔可言，却不再暴烈。楚楚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当即便把人翻过身去，从背后进入他，不再怜惜。 　　楚楚断断续续地说：“再......用力你就......清醒......了......” 　　大学两年，没有了陆父的冷酷以待，也没有了陆母的冷嘲热讽，只有呵护着他的陆恒。楚楚有时候想，人的一生，也不过如此吧。 　　直到那一天。 　　那天晚上，街道灯火通明，歌舞升平，整个城市都沉浸在不夜城的狂欢之中。灯红酒绿，醉男歌女，天地在癫狂之间，任时间缓缓流逝着。楚楚照样陪陆恒以及他的狐朋狗友在酒吧里狂欢。所有人都在戏谑而不正经地狂笑，他们转动着酒瓶，肆意妄为地接吻，脱衣，说着不入流的话，互相没底线地对骂着。楚楚抱膝坐在角落里，觉得周遭的世界离自己很远很远。陆恒在旁边，和三两个兄弟卜着塔罗牌。 　　周遭一阵风吹来，紧接着有个带着冷香的男子坐在自己身边：“小朋友，你很乖嘛。” 　　那个人穿着卡其色的风衣，轮廓坚毅却近乎完美，只是坐在那里也能给人气势凛然之感。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3章 朔风不解意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那个人穿着卡其色的风衣，轮廓坚毅却近乎完美，只是坐在那里也能给人气势凛然之感。 　　楚楚还是死死盯着液晶屏幕，想着那人估计觉得自己无趣就会走了。谁想那人不但没走的意思，反而动起了手脚。楚楚看向陆恒，想要求救，但看到陆恒兴头正起，便不忍心坏了他的兴致。 　　“我是陪人来的。”　楚楚讪讪地解释道，顺便挣脱了他的桎梏。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那人却摇摇头，邪魅地笑着说：“小孩儿，我闻出来了，你是gay。” 　　楚楚心下一惊。 　　恰巧此时陆恒走来，半怒地说：“秦风，老毛病别犯，手脚注意点儿哈。”　接着又搂搂楚楚：“楚楚别怕，这人儿哥的铁哥们儿，长得帅，心肠好，就是不正经。” 　　秦风邪邪地笑了起来：“兄弟，借哥们儿玩几天。Www。。com” 　　陆恒笑：“兄弟，这个可不行。” 　　秦风随口说了句：“有什么不行的？不就是个替身吗？” 　　陆恒的笑瞬间挂不住了，他第一反应是注意楚楚，楚楚当时瞪大了眼睛，再没有别的反应。陆恒紧紧圈住他，哄着：“楚楚别听他胡说。” 　　秦风抓住陆恒的肩膀，把他往外拽：“来，咱们聊聊。” 　　“聊个屁！” 　　“楚暮知道你现在这样，会不会难过？” 　　陆恒定住了。 　　这回换楚楚的注视，注视他远去，注视他和秦风私语了什么，注视他走回来，叹了口气，说：“楚楚，我明天接你回来。” 　　如果说当时还有些希冀在求生般挣扎的话，此时此刻，楚楚已经被下了最后审判。那一天，他懵懵懂懂，却终于明白，为什么陆恒在十七岁那年有一度困兽般失魂落魄，而后来，又在对自己细微的观察后转变了一直以来淡漠的态度，开始罩自己，向着自己，甚至对父母耍聪明。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这些原因他从不敢想，干脆让它们深掩在光鲜美好的表面下，任其滋长腐化，然而，将芬芳的泥土剖开后，真相却如此骇人与残忍。楚楚一直在愣神，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柔软冰冷的大床上，被脱干净了。清醒后，羞耻与难过席卷了脑部，他开始没命地奋力挣扎，似是要将胸腔积郁的撕裂感也发泄干净。 　　秦风冷冷的看着他毫无章法的反抗，轻松地找准要害，钳制住了他。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两只手被压在头两侧，秦风感觉楚楚根本就没力气，很容易被欺负，嘴上也不放过：“执着些什么，小替身？” 　　楚楚又失神了一下，秦风趁虚而入，径直闯进了他温暖的身体中，血液的蛊惑加速了他的冲击与凌虐。楚楚紧咬着下唇，直到它变得和下面一样血流漫漫，他还是拒绝发出任何声音。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秦风看着他因为忍耐紧皱的眉头，突出的锁骨，还有粼粼的汗水，统一在白皙柔软的身体上，身上的某种暴虐因子突然就摧毁了他的理智。 　　...... 　　陆恒，有人欺负我，你来不来？ 　　胸腔的酸涩蔓延了全身，楚楚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好像明天做鳗鱼卷的时候要多加着熏肉？还是浴曱室里堆的衣服该洗了？ 　　陆恒，你可千万别来，你看见我，会讨厌我的...... 　　你叫我楚楚，是因为那个人叫楚暮对不 　　对？他怎么就不跟你在一起了？你那么好，那么爱他，他怎么就不珍惜啊？想着想着，楚楚就睡着了。 　　睡着的时候感觉有人给他清理身体，温热的水包裹着周遭，好像要被吞噬掉一样。朦胧间，他喃喃：“陆恒，好暖和。。。”那双手的动作停了停，随即又开始了动作。 　　第二天，是秦风先醒过来的，他感到胸口前轻柔的鼻息，便紧了紧拥住他的手臂。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楚楚随后也醒了，当他看到秦风第一眼，他笑了。紧接着他掀开被子，打量着自己狼狈不堪的痕迹，愣了一下，就干脆让那个笑容僵在脸上。 　　秦风说：“你乐个什么劲儿啊？” 　　楚楚背过身去，秦风就顺着他来。 　　不曾想，一阵沉默过后，楚楚先开口了：“陆恒居然说你心肠好。。。” 　　秦风还以为是什么肝肠寸断贞烈无比的话呢，没想到这小子生气也生得这么可爱，一乐，笑着搂搂他，身下的人也懒得反驳，秦风觉得他昨天痛到骨子里去了，可事实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忽略心中的奇怪，和他闲聊着：“除了在床上，我积德行善的事儿做的是挺多。怎么着？一直想这事儿呢？” 　　楚楚还是背着他，摇摇头：“从我们认识的时候开始想。 　　” 　　秦风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于是他板过楚楚瘦弱的肩膀，狠狠扯住他乌黑的头发：“我不管你心里面喜欢的是谁，但只要在我床上，你丫甭给我想别人。” 　　他看见楚楚不说话了，就放开他。 　　秦风点燃一支烟，漫不经心地吸着：“你跟那被包的也差不多。” 　　以为这句话肯定能伤他，扭头一看，发现楚楚也同样看着他，眼里却满都是不服气。他听到楚楚切了一句。“你个变态知道些什么？” 　　秦风不怒，还更乐了：“说我什么？” 　　“变态，**倾向。”楚楚不顾后果地说。 　　“呦荷，还真让你小子说对了。”秦风扭过头，享受着清晨惬意的阳光，“楚楚，我还以为你性格和你的身子一样软呢，没想到还丫有股子倔劲儿。”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4章 干戈玉帛（上）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那次以后，楚楚还是和陆恒走了。 　　回家后，楚楚知道真相后，除了开始的一个月左右对身体接触的抗拒，居然没有过多变化，没有生气，闹脾气，甚至连质问也没有，这出乎于陆恒意料之外，他原不待楚楚和那些同他玩乐笙宵，醉生梦死的朋友一样，他觉得楚楚像从小溪里捞出来的红珊瑚，经不起摔，纵然他不会一哭二闹，也应该不愿再理他。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但事实却恰好相反，一切如初。陆恒不知道是楚楚觉得被别人上挺无所谓的，还是爱自己爱到骨子里去了，他也曾想询问些什么，却无从开口，而只有做，和界乎真情与哄骗的甜言蜜语，才能让他心安理得一些。 　　其实楚楚本身就很寡言，只不过现在思考的时间更多了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楚楚不是没有受伤，其实他想说，陆恒你打我骂我无所谓，但就是别把我给别人。那种被攻城略地，被陌生而可怖的力量冲撞的感觉，他一辈子也不想再有。秦风的肆意与大力，让楚楚两个礼拜不能好好走路，当时正值夏天，楚楚却每天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不让那些可怖的伤痕和肩头被烟头焦灼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最初的一个月，每每黑夜将至时，陆恒就能看到楚楚因可怕回忆而颤抖的纯白色背影，他想过去抱抱他，但是楚楚却抗拒任何人的碰触，一被碰触就浑身发抖，陆恒像以往一样把他整个身子搂在怀里，楚楚却挣扎出来：“陆恒，你还会把我给别人吗？”陆恒放开了他，竟然犹豫了片刻，不等他回答，楚楚便明白似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晚餐。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陆恒，如果是当时秦风说的那几句话戳到了你的苦衷，让你不得不把我给他玩弄，那我一定不会怪你，但是我都那样问你了，你为什么还要犹豫？是不是只要有人问你借，你就一定会把我给别人？我只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免费玩具，没有感受，没有心，是不是？ 　　一个月后，陆恒有一次试探性的拥抱，居然发现楚楚不再反抗，“楚楚？” 　　“恩。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你好了？” 　　“......恩。” 　　“晚上还会做噩梦吗？” 　　“会。” 　　“以后晚上抱着我睡。” 　　“陆恒。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怎么了？” 　　“秦风有**倾向，你知不知道？” 　　陆恒那边安静了，黑夜，楚楚只能看到他逆着月光精致而坚韧的轮廓，看不清他的表情。 　　良久，陆恒说：“上次留情了，没打死他丫的。” 　　“你找他打架了？” 　　“恩。” 　　“因为......我？” 　　“恩。” 　　“那当初为什么把我送给他？” 　　陆恒沉默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秦风那天对你说什么了？” 　　陆恒不答。 　　“和楚暮有关是不是？” 　　“是。” 　　“你......特别喜欢楚暮对吧？” 　　“对。” 　　“对我撒两句谎能怎么样啊？” 　　“没那习惯。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楚楚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好在陆恒从来不会骗他。他只感受到陆恒圈他圈得更紧了，紧得以至于楚楚那句“那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也揉碎在这温柔强大的力道里。夜空宛如一个倒扣着的黑色瓷碗，笼罩天际，星光熠熠，如萤火虫般渺小而努力发出光辉，它们妄想点亮整个深沉似海的天空，却是徒劳。 　　从那件事到现下也有五年了，五年无法抹去记忆，却能模糊当时的感受，也算是造物主的一种恩赐吧，回想起来，心也不再揪着难受。陆恒已经接近半五十，楚楚也被时间的洪流推搡着，他很少再哭，亦不再拥有那张没有故事，仿若空白手札，却总是潮湿的脸。 　　莫名的，他不知如何对陆恒说出自己的感受，他不知道自己这些感受陆恒会不会在乎，更不知这样的偏激言语会不会让陆恒生气。所以，他便一如往昔地做着原来的事，他想用行动以诉，没关系的，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对你好，下次别那么冲动地做决定，多念念日常得点点滴滴，或许就不会那样对我了吧。楚楚想，替身也好，地下情人也罢，至少陪在陆恒身边的，是自己，而正因为知道了这层，楚楚觉得他更应该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因为他原本有的砝码――陆恒是有那么点喜欢他的，也在那日破碎的一塌糊涂，他如今只希望他尽可能给陆恒多些，有什么给什么，或许有朝一日，日久生情，陆恒便不再想那个人而喜欢上自己，不用多，一点点就够，用楚楚的爱来弥补，也足够偕老余生，地久天长。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4章 干戈玉帛（下）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楚楚第一次给陆恒的时候，就觉得有了归属，楚楚对于生活，总是妥协，但对于认准的事，他就愿意一扎到底，再也不愿向往更辽阔的天空，以至于他除了对陆恒笑，对陆恒好以外，对待其他人的态度，都是冷淡而疏远，再加上从小的封闭与孤单，楚楚在交际方面可以说先天不足，后天畸形。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讨好，客套，练达，人情世故，没有人告诉过他诸如此类的道理，他也无意于关注。在他的世界中，陆恒一只手便能遮天，陆恒的一句话便能决定他一天的喜忧。无论陆恒怎么对他。陆恒的朋友都觉得楚楚是个寡淡而不近人情的人，有些人直言不讳地说楚楚有什么好，自诩清高，孤僻，他有什么资格拽啊？陆恒笑笑：“他只对我一个人好。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只是随便说说，陆恒心中也会有暖流经过。“那也不如楚暮强，楚暮不仅你一人儿喜欢，哥们也都瞧着顺眼。”陆恒脸一冷，那人便禁了声。 　　当时大三暑假，陆恒因为过分优异的成绩和一次偶然的机遇，得到了一家中外合资企业的青睐，陆恒当初意气风发，少年得志，便开始了卷进了是是非非的他商战。Www。。com在期间，他学会了韬光养晦，学会了人情世故，也见过众多个中翘楚，以及才貌双全还愿意主动贴上来的各色女子。Www。。com自此以后，陆恒变了很多，在商场上，他摸爬滚打，苦心孤诣，于是混得有模有样，与此同时，在家中，他再也无心再猜楚楚的心思，以前温柔的轻言细语，也随着时光的洪流冲散，不知去向何处了。 　　那几年楚楚没变，还是喜欢黏着他，尽管话不多。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他一回家，一杯清凉的花茶和一句简单的问候便会如期而至，周遭永远散发着清新干净的的香气，仿佛连通着那个人的血脉，给人以归依之感。楚楚永远站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也不靠近，也不远离，就是彼此能看见，彼此能感知存在的距离。 　　楚楚本是想更近的，但是陆恒的时而火热，时而疏离总让他拿不定主意，如果太近了，会不会烦到他，抑或给他压迫感，如果太远了，陆恒如果想要什么要吃的喝的，他听不到怎么办。Www。。com 　　日日如此，夜夜皆然，陆恒也已习以为常。 　　平时家务是楚楚一个人打理,出了秦风那件事以后，还是如此。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但楚楚从前总给这种行为冠上你主外我主内，我来照顾你，你来养家的名号，而现在，他却不知道这算不算有酬劳动，包括在他替身的服务范围内　。归结起来，也就是楚楚得知，陆恒有喜欢的人了，而且不是自己。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其实，怎么可能是自己？从来都不敢想，如今更是不敢奢望。 　　听说，楚暮和陆恒当初特别好，没有因为性别被歧视，他们反而得到了很多人的祝福，得益于两个人的人缘和家境吧，甚至两个人要一起去荷兰留学，然后度过后半生之类的也早已想好，但是楚暮却突然不辞而别了，但是陆恒从来没有怪过他。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有一次，楚楚装作不随意地提起：“楚暮有消息了吗？” 　　只是试探性，却换来那人如寒光般冰冷的目光：“做好你的本分，不该问的别问。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楚楚问：“我的本分是什么？” 　　陆恒转过身，不再看他。 　　每次提到楚暮，陆恒总是会一甩往日的沉稳随和，不能控制地冷下脸来，他真的很在乎楚暮，楚楚知道。但楚楚想告诉他，他这么问没有恶意，他只是，从十七岁的倾囊相授到后来的仓皇岁月，从不知道自己在陆恒生命中算什么。他问清楚了，也好找准定位，不越矩，不过火。是跟班，情人，佣人，单纯的肉体关系，还是......替身，他都已经想好。只是这个由来已久的疑问，总是在陆恒的忽冷忽热中沉浮又淹没，最终楚楚到底想不想弄明白，他也不知道了。 　　耽搁着，糊涂着，然后一如既往，洗他们的衣服，做饭，打扫家，夜晚，承受他的入侵。 　　到后来，他多少明白了一些陆恒的喜怒无常。每每他做的事情或神态举动有楚暮的影子的时候，他就开心，每每不像时，他就冷。楚楚也因此摸清了有关楚暮的一些，例如他喜欢西餐，甜点，但不会做饭，他会赖床，喜欢阴面的屋子，他应该很健谈，性格很好，很阳光，能进各类圈子，能和各类人融洽相处。楚楚觉得自己太不像他了，除了在秦风口中，那张有五六分神似的脸和相似的身材。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5章 暖黄的爱情（上）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楚楚今天没直起腰来。 　　昨天陆恒像是在发泄。 　　或许是工作上不顺心吧，楚楚想，在自己身上发泄了也好，第二天工作就不要带负面情绪了。或者是自己没有表现出很爱吃楚暮喜欢的食物，让他生气了也说不定。晨光微醺，炙热的温度如胶般缓慢地流淌，直教人惫懒困倦，楚楚的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开始胡思乱想。从他们认识的时候开始想。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陆恒的？ 　　界限不清了。 　　但是从来没有无感过，就算是初次遇见，心还是不可抑制地战栗了微许。 　　从有记忆开始，楚楚身边就有一个冷若冰霜的哥哥。楚楚记得，他的眉眼从少年时便是深邃英俊的，不似其他的孩子无忧无虑，而多看几秒，却能将人的思绪吸了进去。他向来不在家里多说话，陆父陆母也从来都是奔波忙碌，朝九晚五，对他的关怀也不多。 　　偌大的家里，总是只剩楚楚和陆恒，灰**调，欧式家具，奢华氛围，身份差异，让两个人之间多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不能再这样下去。 　　终于，楚楚有一次从他简陋的小卧室走出去，恰巧看到客厅里的陆恒，不知为何，总是想离他近一些，可能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吧，耀眼多彩的事物或人，总会让人动情，可因为陆父陆母的禁止和没日没夜做不完的家务，楚楚至今连他叫什么也不知道。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楚楚下了决心走上前去，停了一会儿，见男孩没有转过脸来，便糯糯地问他：“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闻言，淡淡地看了过去。 　　楚楚被他凛冽沉着的气场惊到了，一时间只张嘴没出声。Www。。com 　　男孩看见他的傻样，竟然憋不住地想笑，却在抑制下仅仅勾了勾动人的唇角，语气禁不住软了下来：“陆恒。” 　　楚楚回过神儿来，听见男孩的语气听友善的，便咧咧嘴，一边深深地记下了这个简单悦耳的名字，一边跟着他的笑容，任心飞扬起来。Www。。com 　　自那以后，楚楚就中了盅似的开始跟着陆恒满地乱窜，陆恒学习时，楚楚就乖乖地搬个小凳子，在他旁边拿出低他两年级的作业本，认真的写，写上一会儿，累了，就偷偷地瞄他，看他因投入而微抿的唇角，轻锁的眉头，总有种不可方物的魅力，看着看着，那样子也就印在楚楚心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楚楚便能轻易在草稿纸上勾勒出陆恒的轮廓了，就像数学公式一样，烂熟于心。Www。。com 　　春日里，陆恒便会和许多男孩在足球场上奔腾，没事就打闹几下，伤了摔了，谁也不会当真，楚楚总觉得陆恒的随性和大气，就是在足球场上练成的，楚楚走不进那个世界，但他会一直跟着陆恒从家走到场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他会趁陆恒踢球时买来水和零食，然后抱着陆恒的外套，在场地边静静地看。风过无痕，男孩子爽朗的笑声摇荡在清爽的天空，陆恒浸在满是汗臭味的场地里久了，便会到场地边，去楚楚那边换换空气，许多女生看陆恒走来总是会尖叫，但时间久了，她们便知道陆恒是去找那个比女孩子还漂亮的瘦男孩的，有些人浮想联翩，有些人指指点点，楚楚都看不见，他眼里的，只有那个飞扬跋扈，年少轻狂，大步流星走来的男孩。楚楚把水拿出来，陆恒闻到了熟悉温暖的香气，焦躁浮动的心绪也平静不少，安神剂一般的，楚楚的味道殷殷切切在他周边牵绕成网，随之流向他的心中，抚平那些恼人的波动，还别说，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累不累？” 　　“还行。” 　　“还有下半场？” 　　“嗯。我们准赢。” 　　楚楚弯了眼睛，歪着头看着陆恒因为喝水而上下抖动的喉结，心也跟着一蹦一蹦的。 　　一想到过往，心绪便总是收不回来。身子也像裂开的壳，没办法下床，楚楚就干脆躺在床上叠纸鹤，他在本子上记下来，第1020个。 　　也就是从那个漂流瓶到自己手上的，1020个日子。 　　如果一并算上长长的过往，那和陆恒在一起也有五年多了。 　　允许楚楚把他们的关系称作在一起，虽然陆恒的情感远远不足以用这个词。 　　但楚楚还是笑了，因为10月20日是陆恒的生日，他闭上眼睛，慢慢推算着，到了10月，要给陆恒换新的菜谱了，换些温暖的食物，能暖着心的那种。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5章 暖黄的爱情（下）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都说世界上唯有食物与爱不可辜负，为什么把两个都摆在他面前，他还是不肯多想想我呢？待到冬日，窗外寒风如铁，满城风雨，屋内水汽袅袅，温暖如春，陆恒，你就多恋恋家，别再那么晚回来。楚楚把整条胳膊捂在眼睛上，狠劲地捂着，放开时，眼前的景色是模糊的。楚楚努力看向阳台边晒着的衣物，干净的淡蓝色映入眼帘，隔着稀薄的空气也能闻到那淡淡的薄荷香，清风迷醉，微微卷起那件衣服的一角，就像情人在娇滴滴地低诉着衷肠。 　　南方自是比北方温暖许多的，在北京的那些日子，每到冬天还要洗碟子，手浸入冰冷的水中，犹似无数刀刃锋利干脆地刮过，很快手背上必长冻疮。Www。。com楚楚记得，陆恒曾抢过他的盘子，动作迅速地倒一盆热水，把他的楚楚的拉过来，浸在热水中，然后插上暖水袋五六分钟以后塞在楚楚的怀里，皱眉说：“以后我在家，就让我洗，我不在家，就拿热水洗。” 　　楚楚听了他的话，觉得已经足够，但是厨房里没有热水，他也舍不得让陆恒来洗，最终，也就是像以往一样这么过来的。 　　但是那句话，楚楚一辈子也不会忘。 　　很家常，很贴心，一如楚楚所期待的生活。 　　就是那一年冬天，初雪刚过，两个人就闷不住地去外边散步。陆恒在前面走，楚楚在后面跟着，还百无聊赖地踢着雪。 　　忽然，陆恒感觉右手边缺了个身影，便止了步，扭头张望，才发见楚楚不动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楚楚是被一个橱窗吸引的。冬风猎猎，将楚楚精致漂亮的脸蛋吹得红红的，他的眼睛仿若有条星河，看着玻璃那边的世界。陆恒也走了过去，商店里暖黄色亮闪闪的灯光将两个人的脸庞燃出美好的光泽来，店里有一颗很大的圣诞树，上面挂着色彩缤纷的挂饰，养眼可爱的卡通人像，以及承载着美好祝福的许愿贴，陆恒见状，也笑了。 　　其次占据视线的是一只比楚楚还高的，柔软又丑萌的毛绒熊，熊脸上的毛很长，长得把两只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楚楚。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嗯？” 　　“看，你弟弟。” 　　整个店面都是柔嫩的暖色调，进去，便走进了童话王国，将窗外残酷的冬日隔在身后。 　　楚楚四下张望，突然说：“陆恒，你过来。” 　　陆恒走到他身边，楚楚说：“我喜欢这个咖啡杯。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陆恒定睛一看，乐了，“什么啊，马桶样的咖啡杯。” 　　楚楚说：“它可爱，我喜欢它。” 　　陆恒胡噜胡噜他的脑袋，说：“说好了啊，你买了就得拿这个喝，别浪费使用价值。” 　　楚楚点头：“那必须的。” 　　拿淡紫色的礼盒包装好后，楚楚抱着礼盒摇头晃脑地离开了，离开之前，陆恒拉住他的胳膊。 　　楚楚说：“怎么了？” 　　陆恒拿眼神一指：“不要你弟了啊？” 　　最后，楚楚轻松地抱着一个礼盒，换陆恒跟在身后，抱着一只巨大的丑熊，丑熊遮住了陆恒的视线，陆恒只能摇摇晃晃地走。 　　忍无可忍的时候，陆恒平地一声“小鬼！” 　　楚楚忍不住地蹲在地上，把眼睛都笑没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笑够了，就过去搭把手，要不然回去少不了陆恒的面瘫凶器。“让你再变着法地说我丑。”楚楚没止住意犹未尽的笑意，弯着眼睛就向陆恒走了过去。 　　看着床边的丑熊，楚楚像当初一样笑了。前天还给这只熊买了朵小花，别在了耳朵上。积年已久，这只熊还是干净如新，只不过身上的味道已经被楚楚同化了。 　　“你怎么还这么丑啊？不是说跟主人跟得时间长了，就会和主人像吗？”楚楚笑着问道。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熊安静地看着他。 　　楚楚说：“陆恒说你是我弟，那就是我弟吧。” 　　日子也就这么似水般地过着，楚楚偶尔还是会回忆从前，幸福酸涩的，心房总是涨得快要溢出些什么。 　　每每陆恒劳累了一天，到了楼下，总能看到他家得那扇窗户透出亮眼温馨的如昼灯火，一层层的光晕犹似冬日的阳光，好像那间屋子里光的血脉，会一直延伸到整栋楼一般，这时，心中总是浮现出家的字样，而且这个家，还更亮堂些。Www。。com 　　邻居都说：“不怕费电啊，大晚上一靠近窗户，就感觉你家那边着了火似的。” 　　陆恒笑笑，他知道楚楚这是在等他。 　　楚楚很努力地，用尽一切力气维持着他们的关系，用光，用美食，用感情，用身体，但陆恒却一天天地越来越晚归。那晚，陆恒干脆没回来，楚楚抱着丑熊在窗边守着，座机突然叮铃铃地响起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那边传来焦虑的声音，“喂，你陆恒家的那个吧，快过来，陆恒喝大了。” 　　楚楚没多想，下意识地就奔出去，身上只披了一间单薄的外衣。 　　那间酒吧楚楚很熟悉，就是陆恒把他给秦风的那间酒吧。一开始楚楚身体有些抗拒，试了好几次也没迈开步，最后，他咬唇逼着自己进去。 　　灯光冥灭，乱花迷烟，款款敲碎了人的神智，楚楚捂着嘴，避开那些靡靡之味，疯狂颠倒的摇滚乐似要击爆他的胸口，楚楚顺着那条走廊快步来到那个包间。 　　推开那扇包间的门，楚楚呆了，他从来没见过陆恒如此失态过。 　　桌上残留着狂欢的痕迹，人都走光了，只剩两个男人架着陆恒，他们看见楚楚过来了，就赶快往回摆手，示意他过来，看着吃惊的楚楚，其中一个解释道：“今儿个开他和楚暮的玩笑来着，开大发了，勾起陆恒不少回忆，听说前阵子楚暮回国了，这不，哥们儿就喝大了，回头醒了替我们道个歉。” 　　楚楚低下了头，看着陆恒。满身酒气，俊俏的脸上染上不正常的绯红，不似一般醉汉那样猥琐堕落，他的陆恒在如此失态的情形下只徒增一种落魄的风情，他的陆恒？楚楚笑了，对，陆恒有事的时候就是他的陆恒，但没什么意外情况的时候，都是楚暮的陆恒。 　　陆恒，我是你谁啊？你想别人想得连命都不要了，我还殷勤地来替你收拾残局，我是什么啊？ 　　需要的时候随便用用，不需要的时候甩一边去，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甚至别人想借的时候，就随便借了出去。 　　我就是个随便的人，我怎么都无所谓。 　　见楚楚状似默认了，那两个人也就放心地离开了。 　　最后，只剩楚楚和陆恒两个人在酒吧套间里，楚楚把门带上，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陆恒萎靡的样子。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6章 暗夜无边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你也是个情种。”楚楚把他抱起来，轻轻地说。 　　替陆恒整理好衣物，又叫了一杯醒酒茶喂他喝了，看陆恒还是不醒，楚楚便试着拉起陆恒，拉不动，就背上。好不容易让陆恒压上他的背，一转身，便看到陆恒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捡起来，是他的皮夹。 　　皮夹正好是开着的。 　　那是楚楚第一次看到楚暮，在陆恒的皮夹里。 　　规规整整小心翼翼地夹着，很轻易就能看出来主人对照片的爱惜。 　　那是两个人的合照，陆恒戴着鸭舌帽，酷酷的脸上浮现着由衷地笑意，旁边的男孩，纤细干净，五官有如雕刻般优雅清丽，亦在眼角眉梢间流露出几分灵性，一定比呆呆木木的自己顺眼好多。据这几年楚楚刻意留心周遭人对楚暮的评价和描述，眼前这个肯定就是他了。 　　和自己不像啊。 　　某种感觉像吧，神态，举手投足间，或者嘴角弯起的弧度，这些都是单单一张照片体现不出来的。 　　捕风捉影，也要给楚暮找一个替身，幻想楚暮还在他身边，这样被爱了，楚暮要是知道，会不会回头？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绝？ 　　楚暮，你不珍惜，我还可惜。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楚楚愣神片刻，感觉在陆恒的压迫下自己快站不起来了，他回神，把陆恒的皮夹小心地放回他的大衣口袋，环顾四周，于是用力地扶着身边的沙发，勉强站起来。陆恒虽然只比自己大两岁，但是无论体型，骨骼，还是体重，都远远超出了自己，他的衬衣穿在楚楚身上就是睡衣，楚楚站在他身边就像一个还没发育完全的未成年。 　　楚楚背着陆恒，走在夜色里。 　　是夜，高楼林立，华灯博彩，人世间喧闹不止，却无一人懂得角落里的忧伤。 　　楚楚喘着气，说：“你可真重啊。” 　　陆恒还是不醒，楚楚就继续自言自语：“我记得你不属猪啊，你属马啊，怎么重成这个样子。” 　　“打不上车啊，半夜三更的，你看你惹的什么事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不想看见我，生我的气也得回家啊，外面多乱，又危险。” 　　“陆恒你看你交的什么狐朋狗友啊，把你甩给我就没事人了。” 　　“陆恒，打不上车，咱们走回家吧。” 　　“皮夹里的那个人是谁啊？” 　　“那个真是楚暮吗？” 　　“长得真不赖，怪不得你们都喜欢他，秦风说他也喜欢，还和你抢过。” 　　“放在你的皮包里多久了？你都没给我看过你的皮包。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咱们的照片，你好像一张都没有留......” 　　说着说着，楚楚不出声了，他感觉眼眶溢满了什么，把视线快弄模糊了，很快要过马路了，要是再说下去，他怕路上真会出事。 　　走了很久，边走边看，出租车很少经过，运气不好，这么条繁华的大街连辆出租车都碰不上。 　　到家时，楚楚觉得自己的腿肯定快断了，开了门，楚楚把陆恒安置在沙发上，接了热水，把陆恒身上的衣服除了，把他放到浴缸里。 　　看着眼前的场景，楚楚还是不可抑制地脸红了。虽见过很多次陆恒裸着的情形，但这样细细的观察还是头一次。 　　身上的肌肉匀称结实，皮肤偏于健康的小麦色，嘴唇如雨过的樱花，湿润而迷人，大腿粗细正好，却能隐隐显出过人的力量，鼻若刀削，眉如远山，五官在整合间便是一副大气磅礴的山水画卷。楚楚有些痴迷，却很快地意识到，自己该干正事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拿起毛巾，轻柔而仔细地擦拭着，不放过任何一片肌肤，脖颈，胸膛，腹部，双腿，每一处都像珍宝一样对待。 　　“以后......你对我能不能也像我对你一样......”本来是想正经地说出这句话的，可是楚楚脸又红了，“稍微轻一点点就行。” 　　楚楚觉得，这个时候陆恒也是自己的，他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手下，被保护着，被整洁着，被爱着，楚楚想化身千百，永远包裹在陆恒身边，消失也好，魄散也罢，只要能以另一种形式永远相存，没有思想，没有痛苦，没有被爱的渴望，那一定是最好的结局。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陆恒，我想陪着你，可是你这么锋利，我总是刮伤自己。”楚楚遍擦拭遍说着。 　　良久，他看到陆恒的嘴唇翕动着，他心中微喜，期待着附耳过去，却听到那人断续而迷醉的呼唤：“楚暮......楚暮......” 　　楚楚心下一沉，紧接着又怪自己，瞎奢望什么。 　　把陆恒擦干净以后，就把他放在床上，掖好被子，楚楚静静地看了看陆恒温和恬静的睡颜，想抱抱他，然后又止了动作。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还是梦到楚暮抱着你，会比较幸福吧？”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楚楚起身想离开了。 　　猛地，手被狠狠拉住，陆恒使劲往下一拉，楚楚便倒在了床上。 　　“陆恒？” 　　陆恒突然死死地抱住楚楚，语带哀伤，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般喃喃着：“楚暮.......别离开我......我知道你家人对你发了很大的火......我不会再炫耀我们的关系了，你别出国......我悄悄地，做你的幕后情人好不好？” 　　楚楚不能动了，他只是呆呆的听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我不好......我不好......都怪我太心急，让你为难了是不是？你要是分手，我放你走，别出国好不好？别离开我的视线，求求你......” 　　楚楚没有见过陆恒求人，可能这辈子，这般哀求的语气，也只此那一个人能拥有。 　　楚楚想说，我不是楚暮，你醒醒。但他没有，他拍拍陆恒的肩，温和地说：“我不走。” 　　“你说的......你不走......”陆恒突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单纯的笑了。 　　“嗯。” 　　楚楚没多说话，他觉得自己的尾音颤抖了，如果再多说，可能会暴露。 　　陆恒开始轻柔的啃着他的耳垂，随后，他细细地抚摸着，品尝着，楚楚想哭，原来陆恒，真的可以这么温柔...... 　　沾了楚暮的光，他第一次感受这样合情合理的欢曱爱。 　　就算是楚楚和陆恒的第一次，也不如现在，那时的陆恒是充满野性气息的，是在充分开拓后依然大力的，而把自己错当楚暮的时候，陆恒一直是克制的，隐忍的，膜拜的，达到巅峰的时候，陆恒低吼着楚暮的名字，然后他紧紧地圈着楚楚，想要把他融进火热的胸膛，但他又怕伤了他似的，只用了温柔的力道。 　　无数次的释放，无数次的绝望，楚楚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 　　陆恒好似给了他一片**，将他淹没，让他受尽折磨，却从不肯给他救赎。 　　陆恒最后一次到达极乐后，楚楚浑身似是散了架，没了思考，没了感觉，好像风中飘零的碎片，好似捻细了的暗香，好似枯萎了的经脉。 　　歇了片刻，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轻轻地扯下被单，尽量不打扰那个人的休息，每一个动作都让他疼痛万分，但是他没有停下，继续着，将被单洗了，给陆恒清洁了身体，最后才是自己。 　　他转身回房，不再看陆恒一眼，蜷缩着身体，把被子蒙住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7章 晨曦微微（上）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第7章　第七章 　　江南梅雨总是一阵连着一阵，绿肥红瘦，轻愁如雨，烟雾弥漫间，已将人的情思灌溉得空茫澄澈。 　　陆恒醒来的时候，有种索取足了的满足感，神清气爽地睁开充满英气的双目，想在身边摸索什么人的影子，却只摸到了右手边干净柔软的被单。 　　一晚上都在梦楚暮，犹记是在疯狂地合欢，不知节制的索取。 　　但是脑中浮现的人影，好像是另一个人。Www。。com 　　那个声音糯糯的，笑容带着傻气，却总是谨小慎微的人。 　　当初主动亲近楚楚，也是因为他身上有楚暮的影子。 　　那段逼不得已而和楚暮分道扬镳的时光，是陆恒二十多年中最痛苦难捱的时光，仿若切肤之痛，将心尖上的一块肉生生剜了去。所以，他疯狂地寻求着和楚暮相似的人或事，他奔跑在两个人行走过的花园，去过的海边，甚至***球的场地，他喝了无数杯楚暮喜欢喝的咖啡，直到夜里一次次失眠，一次次醒着到清晨。Www。。com他将自己锁在房间里，谁都不见，包括一直爱粘着他的楚楚，在那段时间都没办法近他的身。 　　因为从不和楚楚说自己的隐私，两个人受教育的地点也相隔甚远，楚楚对陆恒的情感历程是不甚了解的，但由于留心观察，楚楚也能明白陆恒的喜忧哀乐，也能隐约猜测出，什么时候能跟着他，什么时候不能烦他。但也仅此而已。 　　之后，在某一瞬间陆恒突然发现，那个因为欠自己家一笔巨额债务而被当作抵押的男孩，他好像楚暮。 　　或许是陆恒心中满满都是楚暮吧，才会给眼前的事物都打上那个人的标签，纵是捕风捉影，勉强相似，也会让他有所眷恋。Www。。com 　　陆恒第一次那么温柔地和楚楚说话。“嘿，小鬼。” 　　那个人一惊，不可置信地扭过头来，讶异于陆恒的主动与友好。 　　陆恒勾起唇角，那个男孩也傻傻的跟着勾起唇角。 　　陆恒看他青涩得像个青苹果，激发了他体内某种因子，便更大胆地上前，捧住他的脸：“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那人摇摇头，一时间失去了言语能力。 　　感受到他在他掌间的僵硬，陆恒邪邪的笑了：“你叫楚楚，楚楚动人的楚楚。” 　　男孩傻傻的，在他掌间点点头。 　　陆恒看向那像小鹿般出尘脱俗的眼睛，越是澄莹，越是如镜子般反映出自己的罪恶与自私，他很快就放开了那个人，转身，佯装着淡定，强行忽略自己心间的一丝悸动，大步流星地离开。 　　陆恒回顾过往，他想，如果楚楚发现，当时自己只是因为他的一回眸与楚暮神似而亲近他的话，会不会很难过？ 　　其实，时间久了，就会发现，楚楚和楚暮没有任何相似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除了乍一眼看上去时，那不染杂质，不食烟火的神情外，没有什么一样的地方，甚至五官都是。 　　楚暮龙眉凤眼，五官精致得潇洒而张扬，楚楚唇红齿白，清秀之间给人以怜惜之感。楚暮喜欢奢靡与排场，楚楚喜欢温馨与平淡。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楚暮喜欢太阳鱼，三色汤，松露巧克力，地中海类的西餐，楚楚......陆恒不甚清楚，应该是清淡点的食物吧。 　　总是太忽略楚楚的感受和习惯，只知道，楚楚很怕冷，而自己，却总让他处在冰冷之中。 　　陆恒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是不是这对楚楚，太不公平了？ 　　思索间，因为宿醉而头痛欲裂，回忆也喷薄而来，好像昨晚的实感......太强烈了一些...... 　　陆恒二话不说就奔到楚楚的房间，楚楚的床紧靠着墙，陆恒看到他贴着墙角，把自己裹成一团，还捂上厚厚的被子，大夏天的，也不怕捂出一身痱子。Www。。com 　　陆恒上前，却在碰触到楚楚的时候和缓下来，他慢慢拉下楚楚的被子，轻声说道：“楚楚乖，不能蒙着头睡。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拉下被子来，陆恒才看到，楚楚浓浓的黑眼圈还有憔悴的脸，身上密布着轻轻浅浅的痕迹，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那不仅仅是梦而已。 　　楚楚总是浅眠，稍有变动他便悠悠转醒，聚焦了以后，才反应过来是陆恒。 　　陆恒看着他毛茸茸又迷迷糊糊的可爱样子，心也有点疼了，轻声问：“楚楚，哥是不是犯浑了？” 　　楚楚看着他，因为没好好睡上多长时间而脑袋短路，千言万语亦是如鲠在喉，好长时间，楚楚才憋出几个字：“昨晚你把我当楚暮了。” 　　陆恒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楚楚看着他，歪了头：“不对，应该是你一直都把我当楚暮。” 　　陆恒知道，这是楚楚生气地表达方式，一般人看见他这个样子以为是在唠日常，但是陆恒知道，楚楚一正经，再加上一歪头，就是真委屈了。 　　上次秦风那件事也是如此。 　　陆恒摸摸他的头，楚楚没躲，直溜溜地瞪着明净的眼睛，直接说：“被秦风上都比被你上好。” 　　陆恒脸色忽的变了，他冷冷地收回手，语气犹似冰凌：“再说一遍。” 　　“被秦风上都比被你上好。” 　　狠狠的一拳就招呼在了楚楚脸上。 　　很快，楚楚左半边脸因为过度充血而肿起来，楚楚扭过头来，睁大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盯久了，眼眶也红了。 　　陆恒看他这样儿不常有，自知理亏，也知道小孩儿受了委屈，是在赌气，自己也没理由这么对他，心一软，说：“哥跟你道歉，哥不对。”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7章 晨曦微微（下）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楚楚本来还能崩住的，一听这话，深感这招防不胜防，就立马钻被窝了，把头蒙住，眼泪立马簌簌地往下落。 　　陆恒看不见他的表情也知道他哭了。 　　“楚，哥错了，你知道哥没跟人道过歉，不知道怎么说抱歉就能被原谅......” 　　“饭做好了，热热就能吃。”那边的声音闷闷地传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陆恒一愣，然后不自觉地咧开了嘴，说：“今天公务有点多，晚上我早些回来陪你。”走之前，他背对着楚楚说：“以后赌气就赌气，不许再说这种话了。”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陆恒没回答，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吃了早餐，收拾了碗筷，就离开了。Www。。com 　　楚楚想止住泪水，泪水却跟开了闸似的不停地往下流，他恨自己怎么这么没骨气，一句对不起就能轻易原谅他，该挺直腰板的时候挺不直，该放下身段的时候又放不下，到后来被欺负的是自己，哭得不像个男人的还是自己。没那大度，没那气量，让自己喜欢的人为另一个人至死方休，爱不起，又输不起，却还是死乞白赖地缠着，还是没心没肺地喜欢他。楚楚觉得肯定世上缺了那么一种药，能专给他这类人补补心眼儿的药。 　　哭了一会儿，心里好受些了，就把剩下的泪水尽可能往回憋，然后像兔子一样翻身起床，把屋子里里外外重新打扫了一遍，仔细审视了焕然一新的家，楚楚觉得整洁程度能过自己这关了，便打开电脑，登陆天成中外合资股份有限公司的主页面，投了自己的简历，应聘职位那栏写道，企划部门经理助理。Www。。com 　　楚楚咬着杏干，盘着腿，聚精会神地充分动用逻辑与思维，将目前市场机制认知，企划前景，商业发展眼光，以及种种经营计划大纲都写漂亮了，一键提交上去，然后拍拍屁股，回房继续睡。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自己年纪轻轻的，决不能因为一个男人当了家庭主夫，可是又离不开他，干脆就在他身边办公吧，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嘛，楚楚又想这比喻不太合适，便吐吐舌头。自己没有留学经验，也没有优渥家境，只能凭借真枪实弹和一腔孤勇，赌一把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瞒着陆恒，不能让他知道，万一他不愿意暴露自己和他的关系呢？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主管一把自己领进助理办公室，经理想拒绝也抹不开面儿啊，况且，这种事儿，越抹越黑。楚楚想着，眼睛笑弯了。 　　晚上，陆恒果然早早地回家。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楚楚照样把家弄得明亮如火，陆恒回来，看到暖融融的灯光，心也跟着明朗起来，换了鞋，笑眯眯地跟楚楚说：“楚楚，再弄得亮点，楼下王大爷可热心了，立马就提能水桶灭火器上来。” 　　楚楚走过去，给陆恒解领带，说：“行啊，我明天就换灯泡。” 　　陆恒看着楚楚，骨节分明的手在自己胸前摆弄着，真有种结了婚的错觉，心情一好，便想逗逗他：“楚，真贤惠。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楚楚拿着解下来的领带一抽他的左肩，怒道：“边儿去，贤惠形容女人的。” 　　陆恒反手一揪住领带，往怀里一扯，就把楚楚归到双臂间，耳鬓厮磨，用富有磁性的嗓音挑逗着他的耳廓：“贤惠形容女人和楚楚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混蛋形容罪犯和陆恒的。” 　　“还生气呢？” 　　“不生了。” 　　“真的？这么轻易就原谅别人？” 　　“我不轻易原谅别人，我轻易原谅你。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由于第二天就到了双休日，陆恒没事，便和楚楚去了附近的夜市。 　　陆恒本来想去市区的贸易中心，楚楚一开始也同意了，但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陆恒心思一动，建议说还是去附近夜市吧。 　　楚楚眼睛一亮：“夜市好啊，夜市我熟悉。” 　　江南的夜市，充满现代发展潮流的时尚氛围，又深深融入了山温水软的江南韵味，古玩，饰品，配件，廉价却也温馨。 　　陆恒回想，虽然这几年自己在职场上奠定了一定地位，也有了不小的积蓄，但楚楚从来没要求过什么贵重的东西，换换新衣也是少有的，但他总对布置家很上心，整个家不复以往北京那套，充斥着冷艳的欧式风情，而是被暖色调填充包裹着，无论是家电家具，还是装饰物件，都有种温情在。回到他们的家，就像蜜蜂回巢，游子回乡，总能尝到浓浓的人情味。 　　把家规整得如此称心如意的人就在身边，陆恒看着楚楚美好的侧颜，沉静又温和地轮廓，淡然又执着的一个人，而自己，是不是该迷途知返了，是不是可以放下过去的是是非非，爱恨痴怨，而活在当下，珍惜眼前人了？爱他的人就在身边，为什么不尝试也用同等的爱相报呢？这对于两个人都好吧。 　　想着想着，便看到了不远处一位画家在做有偿临摹顾客的买卖，他身着格子坎肩，里着白衬衣，头戴卡其色无檐帽，还戴着圆框眼睛，衣服塞到裤子里，一个一本正经又充满文艺气息的画家，看起来很可靠。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8章 幸福的呼啸（上）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陆恒没多说，拉着东顾西盼的楚楚就往那边走。 　　楚楚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陆恒微微弯腰，对着凳子上的那位画家说：“您好，能给我们画张像吗？” 　　画家好客地准备好椅子，并指导两个人的角度和坐姿。 　　楚楚很佩服陆恒的定力，整个过程他都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的，就连微笑的弧度也不增不减地凝结在脸上，楚楚如坐针毡，好几次都想稍微动动，可是陆恒这边把他圈得死死地，最后画家的那句“好了”在楚楚听来就像刑满释放了似的，他立马起身，拉着刚刚结完账拿了画的陆恒往远处走。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看把你急的。”陆恒知道自家小孩儿坐不住，却想和他逗逗乐，他故意放慢脚步，被他托着拽着，身体往后倒，看见他在前面举步维艰得样子，不由得咧了嘴，“知道不？你这样儿特像那民国时期的车夫，待会儿到那边我给你买顶草帽，绝对合适。” 　　“车夫运气不好，没拉着客拉了头肥猪。”楚楚还是拖着他往前走，“陆恒你快点儿，我浑身毛燥死了，急需释放。” 　　陆恒惫懒地更大力地往后靠，“晚上哥哥给你释放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这声还挺大的，楚楚看向茫茫人流另一侧，有四五个女孩止了脚步，对着自己和陆恒就捂着嘴尖叫起来，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楚楚不动了，他扭头去看陆恒，却发现陆恒还是慵懒地向后靠着，故意用调戏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边传来：“两个帅哥诶......” 　　“攻受分明啊......” 　　“好配好配，快快快，发给朋友圈。Www。。com” 　　楚楚脸上的红晕蔓延到脖子上，却看到陆恒不但不恼，还大大方方地跟人家招手，楚楚恼羞成怒，一撒手，就看到陆恒一个趔趄，险些倒在地上。 　　楚楚没憋住地噗嗤一声，然后扭头就背对他往前走。 　　然后旁边又传来：“小攻小受闹脾气了......” 　　“咱们太大声了吧......小受都害羞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好萌啊......” 　　“为毛攻快摔倒的时候也这么帅......” 　　楚楚一阵无语，埋着头快步向前走着，女人的世界......他真的不懂。 　　陆恒站稳了就飞快地追了上来，拉住楚楚的手：“肌肤之亲都无数次了，这不不小心碰上几个腐女嘛，咱大大方方的就得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楚楚扭过头看他，脚步却没停下来：“陆恒你告诉我实话，是你脸皮厚还是城墙厚？”看陆恒还是笑着看他，然后把头转向正前方，抿了抿嘴，“大街上，人都看着呢。” 　　“大街上才好啊，我现在去拿个喇叭，告诉所有人咱俩是一对儿。Www。。com” 　　楚楚停下了脚步，声音都颤抖了：“最后一句......再说一遍。” 　　陆恒也敛了笑容，挡在他前面，微微颔首，深深地看向他：“我的话向来只说一遍。” 　　楚楚愣了愣，随即情不自禁地展露了笑容，可是眉毛却像八字一样撇去。 　　“怎么笑呢？跟哭似的。” 　　楚楚说：“把画给我。” 　　“干嘛？” 　　“我想抱着。”楚楚不知道这能不能说明，陆恒对自己也是喜欢的，可是，真的好开心啊，没理由的，脚步都虚浮起来。 　　楚楚把两个人的画好好地挂在了自己的小卧室，陆恒看着他手脚飞快的样子会心地笑了。 　　做什么都像个孩子，认认真真的，好像非要争那一口气。 　　往下看，却猛地发现楚楚踩的凳子有一条腿缺了一小块儿，陆恒急了，“楚楚，注意安全，凳子不稳。” 　　不说还好，这一说，楚楚一回头，也没掌握好平衡，就像旁边的电视机倒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陆恒飞速地冲过去，好在身手敏捷，让楚楚落了个满怀。 　　陆恒想，还好，楚楚没事。 　　楚楚却急哭了，因为他看到陆恒的腰部抵着电视机的尖角，身体还撑着自己的重量。 　　“陆恒，给我看看，有没有事。” 　　看见小孩儿眼角红了，陆恒揉揉他的头发：“哥硬朗着呢，这算什么，没事没事。”说罢，还像模像样地做了两个健美先生的动作。 　　楚楚执意要翻开他的衣服，不出意外地看到青紫了一大片，抹了抹眼角说：“我不好我不好，你等等，我拿点活血化瘀的药。” 　　陆恒一把搂过他：“哪儿那么娇气，等会儿背贴床的又不是我。” 　　楚楚扭过脸，“说什么话......” 　　陆恒喜欢他这股羞涩劲儿，然后一把就将他横抱起来。 　　楚楚打他：“放我下来，上药才好得快，要不第二天疼死你。” 　　“你就是我的药。”陆恒淡淡地笑了。 　　楚楚反应过来，觉得耳根都烧起来了，以往陆恒都是直奔主题，尽情索取，今天没事儿居然说了这么多流氓混账话，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接应，只能一个劲儿的脸红，沉默。 　　看出来楚楚的心思，陆恒用食指轻轻地抚上楚楚柔软的嘴唇，然后地解开了两个人的裤带。 　　没有去摩挲旁边的润滑剂，而是先柔柔地吻了上去。 　　撬起他的牙关，缠上了柔软的舌，灵巧地勾勒着，汲取着对方清新甜美的气息，然后是深喉，楚楚一开始不太适应，被呛住地咳了两下，陆恒没有停下来，只是让那两声咳嗽也化在自己的唇齿间。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8章 幸福的呼啸（下）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好久好久，觉得楚楚有些呼吸不上来了，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看见他眼上迷了层轻轻浅浅的雾气，又闪烁着神秘而悠长的光辉，陆恒觉得楚楚身上总有种说不出的魅力，那种妖孽和清纯混杂在一起的诱惑力，让人欲罢不能。 　　想起他情动时便会全身泛起粉红色，陆恒不能再忍了，便去解他的裤带。 　　“陆恒。Www。。com” 　　“嗯？” 　　“第一次啊。” 　　“什么第一次。” 　　“做之前你吻我。” 　　这一晚，陆恒温柔得让楚楚想哭。 　　情动之处，楚楚小声地说了句什么，淹没在两个人的微喘声中，陆恒忍下欲念，俯身侧耳过去，只听到：“没把我。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当楚暮吧？” 　　陆恒心一疼，死死扣住他的脑袋：“楚楚......我没有。” 　　楚楚轻轻说：“可是这个名字......也是顺着他起的呢。” 　　“想改吗？” 　　“不想了。” 　　“为什么？” 　　“要改还得改一大堆证件，麻烦。。。而且听你叫惯了。” 　　“楚楚。” 　　“活着。” 　　“你是你，他是他，既然咱们俩在一起了，就不提他。Www。。com” 　　楚楚反手抱住陆恒：“不提，你就不想？” 　　“现在起，我眼里只有你一个人。” 　　楚楚把头埋在陆恒胸口，一如儿时那样。 　　陆恒看着在办公桌前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奋笔疾书写新人规划的楚楚，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这个小鬼，总不让他省心。 　　“楚啊，这么大个事儿怎么没跟哥说。” 　　“人事部说我很符合经理对助理的一切要求，说我办事经理肯定满意，就直接让我进来了。” 　　楚楚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很无辜的说。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陆恒这辈子没什么弱点，就是一看楚楚这猫样儿就泄了底。 　　声音不由自主地软下来，“商战很乱，竞争很激烈。” 　　“所以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啊。” 　　好一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楚楚嚼着苹果，把嘴巴添得鼓鼓的，上次那因为赌气说错话而被狠狠招呼的那一拳，还在他脸上留着些许的痕迹，陆恒摸摸他的伤口，说：“上次下手没轻没重的，还疼吗？” 　　楚楚摇摇头，含混不清地问，“你背上那个青紫好点儿没？” 　　“傻瓜，没心没肺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陆恒靠近他，一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去揉他的头发，揉得很乱很乱才收手，然后站好，双手插在裤袋里，酷酷地说：“好好干啊，你的上司很严格。” 　　楚楚做了一个致敬的手势：“保证完成一切任务。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任务，于公是一码事，于私，又是另一幅企划。 　　晚上，楚楚会尽早回家准备一大桌饭菜，陆恒常常有应酬，却也只是象征性地吃一些，有节制地灌些酒，然后匆匆忙忙地回家享受正餐。 　　楚楚的手艺愈发精湛，陆恒看他做饭的兴致高昂，便也一个劲儿的夸他。Www。。com 　　“我吃饱了。”陆恒把碗一推，用能穿透人似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楚楚。 　　“吃饱了的眼神儿不这样啊，怎么还跟饿鬼似的。” 　　陆恒不说话了，加重了眼神的力度。 　　楚楚看明白了，“今天不行，明天必须要交企划，再晚就算拖延了。” 　　“经理给你放一天假。”陆恒说罢已经欺身上来。 　　楚楚后退两步，脑子中浮现出一句无厘头的话，小白兔遇上大灰狼，打个歇后语？ 　　当受则受呗。 　　然后楚楚就想，总是任着陆恒胡来，这可不行，哪天必须义正言辞地拒绝一回，这么多年被他压着，必须扳回一成。 　　但当陆恒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楚楚还是放下了君子报仇的雄心壮志，他被闪到了。陆恒分明看到他眼睛里放射出一个个心形小光圈，有种被崇拜被青睐的满足感。 　　楚楚看他得意，便强迫自己把花痴的心绪收回来，不服气地说：“我要是从小也严冬酷暑的练，再加上和一大堆身强力壮的踢足球，身材也是这样。” 　　陆恒一跃就上了床，床不胜重力地让他在上面弹了两下，稳了以后，陆恒双手把楚楚够过来抓在怀里，甭说，这最近吧还稀罕上抱他了，而且越抱越上手。 　　“就算你有我这身材，也反攻不成。况且木已成舟，小鬼认清现实吧。”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9章 笙箫言欢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陆恒从眼睛开始亲，在唇边流连多时，然后在锁骨上燃起一阵烈火，又在要害处留下一阵合欢香。楚楚惊了一下，往起板陆恒的头：“不要......” 　　陆恒拉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然后继续嘴边的动作。 　　第二天楚楚没起床，自己的上司给公司的解释是因病休假。 　　管理签到的大娘呦呦了两声，说，这年轻人现在啊，都什么体质。Www。。com 　　陆恒不动声色地笑了。 　　回家的时候，陆恒带了外卖，还有楚楚工作时需要的资料。 　　陆恒在床上摆了小桌子，放了托盘和买来的菜，看见楚楚还睡着，就端详起他的睡颜来。楚楚的脸颊泛起红彤彤的光泽，看起来就像疾风骤雨洗礼过的苹果。他虽然瘦，但是脸上却还有点婴儿肥没消，正好弥补了骨骼过于纤细的缺陷，整张脸看上去既不臃肿又有肉感，给人以欺负一下的冲动。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陆恒想都没想一口就咬了上去，嗯，果然是鲜香扑鼻。 　　楚楚吃痛醒来，揉揉惺忪的眼睛：“朕还没睡够呢。” 　　陆恒哭笑不得，这小孩儿，晚上做些什么乌七八糟的梦。 　　算了，看他可爱，给他个面子，便顺着他说： 　　“禀报圣上，此时已日上三竿，可以起驾了。” 　　“朕龙体欠恙，小陆子先扶朕起来。” 　　得，自己成公公了。 　　清醒了以后，楚楚便开始大口地嚼着五花肉，费劲地说：“好吃好吃，手艺快赶上我了。” 　　陆恒赶忙拿纸巾在楚楚下巴那里接着：“别吃到床上，今早我刚洗的床单。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你可体会到我以前洗床单的心情了吧。” 　　“以后都是哥洗，有的时间体会。”陆恒看他大口吃饭的样子，心里也高兴。 　　吃完了，陆恒迅速把风卷残云后的可怖现场收拾了，然后在床上一甩文件夹，说：“写规划。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老板......不是准假嘛......” 　　“准假是准假，进度是进度。” 　　看陆恒严肃起来，楚楚也收了开玩笑的脸，把文件夹搬到床下，后面还有些难受，但他不得不端正态度，狠狠心坐在椅子上，开始在书桌前工作。 　　“赶进度的形式不做要求。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陆恒没抬头，继续审查着报表。 　　楚楚乐了，抱着陆恒亲了一口，“我的上司最好了。”屁颠屁颠地回到被窝里，舒舒服服地开始写企划。 　　陆恒终于给自己换了向阳的家，楚楚很开心自己不用再学楚暮那个喜欢阴面家的怪习惯了，楚楚每天都把窗帘拉得开开的，恨不得让全世界的阳光都投进自己的一方天地里，陆恒看着他像向日葵一样汲取光照的背影，思索着怎么有这么单纯的小孩儿。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又光合作用呐。” 　　“嗯啊，晚上给你提供新鲜空气。” 　　最近几天，楚楚实在受不了陆恒的频率了，虽然以前也高，但是现在就像到了发情期一样，动不动就起杆儿。一天一次准没跑的了，三天一大做这也受不了啊，楚楚觉得这么折腾下去自己后面迟早抓瞎。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就比如上次吧，自己像小时候一样，搬了个凳子在他旁边写东西，乖乖的什么也没干，除了偶尔偷偷瞄他两下，然后陆恒突然就停手不干了，楚楚先是奇怪，然后往他脸上瞅，一瞅就明白了，因为楚楚对他此刻的神情再熟悉不过了。楚楚的小脸不由得绷紧了，咽了咽口水，后面仿佛开始隐隐作痛。Www。。com 　　陆恒上手就来。 　　楚楚无辜地挣扎：“我什么也没干，我是无辜的。” 　　“你看我了。” 　　“我看你能怎么着？” 　　“你看我就是引诱我了。” 　　楚楚这个冤屈，觉得盛夏八月也能下起鹅毛大雪了。 　　晚上，又是一番香艳旖旎。Www。。com 　　楚楚是嫉妒陆恒的，你说身材傲人性格坚韧也就算了，这家伙一夜七次以后照样能精力充沛全神贯注地工作，一点不带惫懒的。而看看自己，第二天就跟变成棉花糖一样没了丝毫的力气。 　　楚楚揪着丑熊的耳朵，泄愤地说道：“做做做，做到精尽人亡吧你。” 　　楚楚病了。 　　陆恒知道这怪自己。 　　楚楚的第一次也是如此，第二天连发烧带咳嗽的，一病就好得很慢。 　　楚楚说：“我看书里说，病好得慢的人不是因为身体比别人差到哪儿去，而是因为自己本身就不想好。” 　　陆恒怜惜地摸摸他的头发,“就当为了我，你多念念自己能好起来，本身就有咳疾，这一下病上加病咳上加咳的还能受得了？” 　　“受不了......”说罢又开始咳起来，脸从白皙慢慢转成红色，咳着咳着，眼泪也跟着出来了。 　　陆恒抱着他：“都是哥不好，以后哥多节制节制。” 　　“咳咳。。。不是你。。。每次换季。。。都会病一场。” 　　陆恒一边给他顺气，一边问道“那现在能不能跟我去医院了？” 　　楚楚终于停了下来，咳得泪眼汪汪的，委屈道“不想去。。。” 　　“早晨就开始不舒服，下午闹情绪不愿意去，这到了晚上一点也不见好，由不得你的性子了，必须去。” 　　说罢，就把楚楚扛起来。 　　“陆恒我不去......讨厌消毒水的味道......” 　　“那就带上口罩，乖乖的别闹。”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10章 温馨如织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快要入秋了，晚上开始降温，星河闪闪，康河依旧，好像还能用旧人的长蒿划开那满载着星辉的余波，岸边有些花抵不住秋意之浓，便叶暗根残，生机已然匿了行迹。 　　陆恒在高架上飞速地开着车，已经没有多少车辆，通过前视玻璃的倒映，陆恒看到楚楚在副驾驶上，歪着头安静地躺着。 　　烧到39度可不是开玩笑的，陆恒深深责怪着自己。早晨他去上班，楚楚没跟着去，说身体不舒服，自己就嘱咐了他几句，给他倒了杯水就走了，一回来，才发现小孩儿烧得厉害，陆恒说去医院吧，他还哭着闹着说这情况一般过一会儿就能好，赖着不走，但现在烧得不省人事的，当初就不该任他胡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红灯了，陆恒停下。 　　他看向楚楚，夜幕下，月光将他的脸色勾勒得更加温柔了。 　　他的风衣盖在楚楚身上，陆恒知道，风衣之下，是怎样瘦削的肩膀。 　　那么小就认识，我却从不懂你。 　　但你却把我的喜恶摸了个干净。 　　以至于咱们在一起的这五年里，我从没生过病。 　　陆恒叹气，他其实知道楚楚为什么不喜欢去医院。 　　陆恒十四岁的时候感冒过一次，却被打错了药，导致白血球指数严重降低。Www。。com当时爸爸妈妈不在家，楚楚看着自己病恹恹的样子急的直跺脚，他不停地给自己换热毛巾，喂水，最后情急之下连背带扛地把自己送到医院，医院不能不办理住院费，家里留的钱不多，楚楚身上也没多少，他就四处问人去借，借不到，就苦苦哀求，好在有一个好心人伸出援助之手，否则自己会因为救治过迟而落下病根。Www。。com 　　爸爸妈妈没弄清实情，把楚楚训了一顿。 　　但是陆恒记得很清楚，他当时听着爸爸妈妈的训斥，却悄悄地对自己眨眨眼，用手势示意自己不用解释，表情是窃喜和放松的。 　　那时候，他不委屈，自己还替他委屈。 　　踩下油门，陆恒让还没成型的眼泪蒸发在空气中，以免纷扰视线。 　　楚楚的情况不是很好，陆恒今天才查出，楚楚有积年的慢性支气管炎。Www。。com 　　慢性病，来得比急性病温和，但要想摆脱的可能性却很小。陆恒抓着自己的头发，在病魇面前，他觉得自己何其无力。 　　住了几天院，楚楚又重新生龙活虎起来，那天他执意要出院，陆恒冷着一张脸，把削好的苹果放在他嘴边：“吃了我就答应你。” 　　楚楚故意没接过来，就让陆恒举着，然后慢慢吃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中秋团圆夜，万家灯火时，夜晚气氛安详平和，两个人坐在餐桌上，楚楚下午在阳台上挂了一排灯笼，六点过后便将整个灯笼通上电，效果一出，竟是将弄得整栋楼火红火红的。 　　楚楚问陆恒：“不回家了？” 　　陆恒舀了一勺咖喱鸡，“这不就家吗？” 　　楚楚笑得和朵花似的，还是问了，“叔叔阿姨没给你打电话啊？” 　　“叫什么叔叔阿姨？公公婆婆！” 　　楚楚说：“你愿意，他们肯定不愿意啊。” 　　“你公婆从小就不管我，就钻钱眼儿里，打小我就凡事自己做决定，报志愿的事儿他们问都没问，我不联系，他们也没电话。” 　　“他们知道你喜欢男人吗？” 　　“不知道。” 　　“那他们能不能接受得了？” 　　“这。。。我不敢保证。” 　　楚楚不说话了。 　　陆恒看楚楚沉默，就说：“没事儿，楚，哥在呢，天塌下来先砸到哥身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楚楚看了他片刻，突然心血来潮，往起抻陆恒，“你起来，比比身高。” 　　陆恒愣了一下，觉得话题转变得太快，但还是乖乖地站起身来。 　　楚楚背靠背和他站着，把腰尽量挺直，然后把手伸展，一比，没把自己的头发压实的情况下，大约到陆恒下巴底。 　　楚楚笑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陆恒看他：“矮那么多，瞎乐个什么劲啊？” 　　楚楚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陆恒，我长高了。” 　　陆恒把他还举在空气中的手拿下来，“瞧你那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孕了。” 　　“真的陆恒，以前我只到你脖子那儿，这两个月突飞猛进的，居然能到你下巴这儿了。” 　　“我养的呗。两个月长十厘米，一年之内保准白白胖胖，我这饲养技术，啧啧啧。” 　　楚楚猛劲往他背上一飞，就把他扑倒沙发上，“陆恒我压死你。” 　　陆恒一个反手锏，就把楚楚压回身下：“这是想起义怎么着？反攻？没那么容易。” 　　楚楚至今还不敢相信陆恒对他好了。 　　虽然霸道一点，粗犷一点，但楚楚还是巨细靡遗地体会着两个人的温情。 　　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好的？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的？如果从时间划分的话，应该是有些难了...... 　　大体上是从被当作楚暮的那一晚吧，陆恒开始在乎自己的感受了。 　　然后，就走向宠溺。 　　但追根溯源，陆恒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喜爱多一些，还是同情多一些？ 　　想到这一层，楚楚被自己吓了一跳，暗骂自己的多疑。 　　他应该坚信陆恒对自己感情的透明度和纯洁度。 　　他不能患得患失，疑神疑鬼。 　　楚楚想用尽自己的后半生，好好爱这个人。 　　就算陆恒还不够爱自己，就算他的爱是回赠与被动的成分多了些，楚楚还是想拼尽全力，飞蛾扑火，挽住似水流年。 　　只是他没想到，楚暮会回来。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11章 崩塌（上）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新桃下树，红荔又香，秋日降临，分外清凉。 　　空山灵雨，百日夜风，数月又过，冬意纷扬。 　　月凉如水，满街烟火，软红十丈，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楚楚和陆恒走在人满为患的中心广场，紧靠着肩，十指相扣。 　　陆恒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衣，紧致的肌肉在贴身的衣服里隐隐显现着不凡的力量。 　　从两个人的着装来看，他们并不在同一个季节。 　　“陆恒。” 　　“嗯？” 　　“越来越冷了。” 　　“回去我给你多穿点。” 　　“可我已经像个粽子了，再包一层就丑死了。” 　　“我一人觉得你好看就成。” 　　楚楚戴着厚厚的毛格子围巾，把下半张脸捂了个严实，只能微微地转过头去瞟陆恒，他比自己整整高十公分，连衣帽有些挡视线，楚楚只能看到他翕动的嘴。 　　一冲动，楚楚就踮起脚尖，闭着眼吻了上去。 　　蜻蜓点水地一个吻，楚楚很快落回地面，再瞟，看到陆恒的嘴角微微上扬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陆恒。” 　　“哎。” 　　“你好帅啊。” 　　陆恒听罢就松开他的手，可劲地往里搂他：“你老公，当然帅。” 　　楚楚不乐意了，指了指陆恒，又指了指自己：“我是老公，你是媳妇。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陆恒斜睨他：“身高定攻受。” 　　走着走着，两人就到了许愿池旁边。 　　喷泉中水波柔媚，挑逗着汩汩而下的月光，景色一如一曲菱歌，水月一如夫唱妇随。两者合奏下，一个个小型漂流品仿佛能显出灵性的光辉，讲述着那些单纯可爱的愿望。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楚楚哈着腰，看着五颜六色的许愿瓶，对那个人高马大的家伙招招手：“你过来。” 　　陆恒走过去。 　　“我也想放一个。” 　　楚楚拿了张小纸条，背着过去写，不让陆恒看见。 　　“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啊。Www。。com”陆恒看着楚楚的背影，无奈地说。 　　没搭话，楚楚认真地写，写完后，他扭过头来，伸手要道：“陆恒，耳钉。” 　　陆恒把白金耳钉取下来，无可奈何地笑笑：“别人见了，肯定要把你的许愿瓶拿走。” 　　楚楚接过耳钉，用淡蓝色的卡纸把它包的紧紧地，然后将自己的小纸条捆上一个亚麻小绳，将两团纸一起塞进许愿瓶里，然后让许愿瓶漫游在水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这样就不会有人拿了。” 　　楚楚看着自己的小瓶和其它瓶子挤来挤去，好像很亲密的样子，他双手抵着膝盖，低声道：“不许把我的秘密说出去，听见没？” 　　瓶子随着水波的荡漾晃晃身子，楚楚就当它是同意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路灯昏黄，陆恒和楚楚到了他们住着的高档小区，突然，车灯闪耀，灼灼刺目，一辆红色的轿车飞扬跋扈地向两人奔来，陆恒想都没想就搂住楚楚，往路边飞速躲了过去。 　　险些擦伤。 　　那辆车竟然在两人身边回了个旋，便往原来的反方向驶去，陆恒怒火中烧“干！眼瞎了还是找死呢？” 　　楚楚定定神，只听见陆恒的尾音慢慢低了下去。Www。。com 　　紧接着，他看到陆恒奔跑着，追逐着那辆车，像没命了般追着。 　　楚楚刚刚好像也看清了，车里的那个人，戴着黑色的墨镜，穿着蓝色的衬衫，车闪得太快，楚楚没看清他的五官，但整体气质亦能有所感知。 　　好像是楚暮。 　　楚楚也飞奔过去，陆恒腿长，楚楚追得很费劲，但陆恒追得不要命，楚楚追得更不要命，因为隐隐的，他有种感觉，今天追不回来，以后也追不回来了。 　　陆恒，你跑那么快干嘛。。。等等我好不好？ 　　用尽全身的力气，楚楚觉得自己喘得快要死过去的时候，他终于碰到陆恒，陆恒还是往前奔着，楚楚没抓稳，摔了一跤，凹凸不平的路面将他的裤子磨破，有血渗了出来。 　　楚楚好像没感觉似的，爬起来继续追，当他再度碰上了陆恒的腰时，便从背后用尽全力地抱住陆恒，像只无尾熊一样死都不放开了，“陆恒你别追，他都不要你了。” 　　陆恒挣着，不知道他今天哪来这么大的力气，竟无法摆脱丝毫：“你丫给老子滚。”陆恒青筋暴起，甩着楚楚。 　　“他都不珍惜你！”楚楚喊。 　　“你懂个屁，你他曱妈给老子放开！” 　　“我不放。” 　　看着车远了，没机会了，陆恒这也不怜惜了，狠劲一推，楚楚就摔倒在地上，声音大得吓人。 　　陆恒收回眺望的眼神，转而似仇敌般盯着地上的那个人，陆恒丧失理智般抓起他的衬衣，照着他的胃部便狠狠打下去，楚楚闷哼一声，感觉气血上涌，嘴里慢慢有了血腥味。 　　陆恒没停手，往楚楚的脸上狠狠打去，自始至终，楚楚没还手，他知道，还手了也没用。于是，他被动地受着招，拳头如铁雨般簌簌刺在他身上，楚楚胡乱挡着，渐渐地，感到全身的伤口在叫嚣，仿佛要冲出身体，又仿佛要固执地停留在身上折磨着他的神经。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11章 崩塌（下）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不要......咳咳......再打了......”楚楚咳起来。 　　陆恒没听见，继续着动作，疾风骤雨般凌迟着身下人的身心。 　　“陆恒......我会......死的。”楚楚说话间，脸已经憋得很红了，语罢又变本加厉地咳起来，血成了小碎滴，一点一点落在漆黑的马路上，周遭的空气已经遍布铁锈味，映衬着凄惨的月光，冷寂的街景，气氛显得格外骇人。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楚楚的咳嗽声沙哑了，最终，他的两只手手只是死死地捂住胸口和胃部。 　　听到死这个字眼，陆恒也清醒过来，他看到楚楚狼狈的样子，才反应过来他的旧疾又犯了，然后他上下摸索着药，才想到药落在了家里，他看着自己的双拳，青肿起来的双拳，这才明白自己用了多大的力。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他一把抱过楚楚，奔回家中。 　　楚楚的意识不清了，却依旧在他怀里咳着，看到血迹斑驳地洒在陆恒的胸口前，楚楚边咳边说，“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陆恒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他们曾离幸福只有一步之遥，累积起来的快乐却在这个漫漫冬夜被尽数毁去，烧成了灰，只剩下残破零碎的回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陆恒将医护人员叫到家里来，还好，楚楚没有内伤，但软组织挫伤和慢性支气管炎复发让楚楚又烧起来。打了点滴，喂了药，将医护人员送走，陆恒便坐在床边，借着月光打量他。 　　接下来该如何面对，陆恒有了底。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那个人是不是楚暮，陆恒其实并未看太清楚，只是那行径，一定是楚暮的作风。 　　张扬，不遮掩，肆意，妄为，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刚才他那个举动应该表明，他是吃醋了。 　　陆恒清楚地明白楚暮的性格，他爱的，就用全力来争取，争取不到就毁灭，纵然是他不爱的，只要曾经属于他，也决不能让给别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陆恒就喜欢这种气魄，就像暗黑的深渊，虽然充斥着危险的气氛，散发着有毒的气息，也总能让人肝肠寸断，苦苦追求。 　　这种气魄，楚楚不会有。 　　他想起，楚暮曾何其爱他。 　　他曾为了自己放弃了许多朋友，曾放弃提早出国留学的机会，甚至不惜和家里大吵一架，楚暮的腿险些被他的父亲打断，自己在医院照顾了他整整一个月。Www。。com 　　“恒，我爱你，就算腿真的断了也爱你。” 　　最后，当楚暮的母亲流着眼泪说道自己时日不多的时候，他才忍痛割爱，和自己断了个干净，只身去了英国。 　　他记得那个人。 　　什么时候都很主动，总是将自己的璀璨夺目淋漓尽致地挥洒着，炫耀着，16岁，年少的两个人曾翻墙离开宿舍，到一家廉价的旅馆内，楚暮拽自己的领带，把自己的唇拉下，黯淡的灯光，火热的感触，让人欲罢不能。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被家人发现后，楚暮在自己面前恣意地哭泣，好像要将泪水和声音全部挥霍干净一样，他说：“咱们为什么不能一直幸福下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陆恒搂着他，纵是悲伤，他的楚暮也悲伤得那样张扬：“恒，在原处，别走远，行吗？” 　　陆恒当时没多想话背后的含义，点头就答应了。 　　结果第二天，他就不辞而别了。 　　陆恒想着想着，身体也跟着浮躁起来，他冷冷地看着楚楚。 　　替身而已。 　　再也不会有像楚暮那样的人。 　　这辈子，他应该只此楚暮一个人。 　　明明知道楚暮回国了，明明知道他回来找自己，而自己却背信弃义，和别人在一起，离开原点，害楚暮不能准确地将他定位，来到他的怀抱。 　　他怎么可以辜负自己深恋，也深恋自己的人？六年都等下来了，却在那一夜，把眼前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当作替身的那一夜，亲自将故事预留的走向改变了。 　　怎么可以胡乱心疼楚暮以外的人？ 　　说好的，心只为楚暮生，魂只为楚暮死。 　　不能再走远了，自己已经错得过于离谱，已经让不该侵入他生命的人反客为主，今是昨非，迷途知返，陆恒觉得，也该将这段偏离航向的恋爱结束了。 　　或许，一直在将楚楚错当楚暮。爱情，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这辈子，总是要负这个人了。 　　但如果能换来与楚暮的相依相恋，那也是值得。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12章 人薄情凉（上）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楚楚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头痛，腹痛，咽喉也痛，好像惹上了瘟疫一般，正在被强有力地噬骨剉身。但全身加起来的伤痕也抵不过左胸腔，楚楚抓紧了前胸，揉搓着陆恒昨天将他打伤的地方，才能微微消除内心的痛楚。 　　天空，是灰黑色的。 　　冬天很快了吧，前几天，就等着初雪盛放的时刻，只要下雪了，就一定要缠着陆恒去那家橱窗店，听说那里新进了一批咖啡杯，他想看看还有没有马桶样的。Www。。com 　　给陆恒买一个，他们就能凑成一对情侣的。 　　可惜，陆恒给他的好，没有持续到冬天。只不过两个季节，就草草收尾。 　　冬天对自己好的陆恒，会是什么样子？ 　　陆恒双鬓斑白后，谁又会陪在他身边？ 　　楚楚的想象力止于此，徒任薄凉的回忆，在脆弱的神经间缓缓流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周遭寥廓，黯伤连城。 　　对着冷空气，努力呼吸着，突然袭来的冷气流将鼻腔刺激得有些酸涩，楚楚原想让眼泪被深呼吸隐匿过去，却助纣为虐般地让它们滚滚而下。 　　昨天8点之前。。。还那样幸福。 　　火树银花，红烛枝头的那个晚上，楚楚把愿望写进漂流瓶，然后回首对着陆恒笑。Www。。com 　　陆恒也对着楚楚笑了。 　　那一刻，楚楚觉得，他的愿望一定能实现。 　　他写的是，陆恒和楚楚老了以后，去斐济看云。 　　去留无意，漫随天边云卷云舒，是楚楚最喜欢的心境。 　　天边的云变幻莫测，或晚霞染映，或浪漫纯净，时而稀薄低卷，时而浓厚高昂，斑驳也好，柔美尚可，流光碎影，牵动人心。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但无论流云如何变如何远，欣赏的两个人却守着光阴，一如当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楚楚当时是这么想的。 　　陆恒，你知不知道，斐济很美。 　　听说那里有清凉的海风，有高矗入云椰林岛，树木浓绿成荫。海滩边洁白的沙滩，海里奇形怪状珊瑚礁，色彩斑斓的鱼儿将海水搅得五彩缤纷，到处都充满热带海洋的原始美感。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那是一个将现代与原始完美统一的小国度，是人皆向往的旅行圣地。那里还有热情淳朴的岛上居民，头戴鲜花，笑容灿烂，真想和你一起拜访他们啊，然后在木质的小屋子里住上些日子，如果住得好了，舍不得回去，就安家落户，抛开紫陌纷扰，定居于斯。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现在想来，最初看来清浅的愿望，有些奢侈了。 　　昨天，他那么狠那么狠。 　　他打在自己身上，一拳一拳，都是将人置于死地的力道，一下一下，都直捣内心。 　　身体狂放地叫嚣着，内心的刺痛也在不断剧增。承受范围之外时，便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只不过想要留下你而已，你却那么厌恶我。Www。。com 　　只不过耽误了你追他，你却可以因此杀掉我。 　　楚楚想到这里，颤抖地闭上眼睛。 　　不能再见到光。。。。。。 　　楚楚将全身蜷缩起来，他将头深深掩埋在膝盖间。 　　楚楚怕冷，尤其是膝盖，着凉了就会生疼，陆恒前几天在他的裤子中部垫了一层厚厚的棉布，棉布是鹅黄色，上面还有小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楚楚的眼泪被棉布吸干了，正如在那彼此懵懂无知的少年时光间，那个人轻轻吻走了自己的泪水一样。 　　门开了。 　　是楚楚很熟悉的脚步，后脚掌先着地，然后慢慢碾到前脚尖，摩擦地毯的声音，沙沙作响。 　　“你醒了？”陆恒的声音淡漠而疏离，就像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楚楚睁开眼睛，看着他。 　　“昨天的事，对不起。”道歉的语气同是生分的，楚楚心凉了半截。 　　宁愿挨他的拳头，也不要挨他无形的鞭笞。 　　“不要对不起。”开了嗓，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失了真，也不知道陆恒听清了没有。 　　“有哪里还痛吗？要不要去医院？”陆恒问着，“知道你不愿意闻消毒水的味儿，就把护士叫到家里来了。” 　　楚楚听见那依旧稳重低沉的声音，让他除了有股温暖的感觉外，也有钝钝的隐痛，楚楚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近乎乞讨地说道，“陆恒，你别走，别去找他，好不好？” 　　陆恒顿了顿，然后淡淡地说：“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楚楚下了床，因为伤势腿一软，便坐在地上，他身体前倾，拉住陆恒的衣角：“你走了我会死，真的，真的会死。” 　　陆恒拨开他的手，强制的把他扶回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转身就要离开。 　　楚楚突然拉住陆恒的胳膊，把他往怀里拽，陆恒便用另一只手撑着床，微微施力便能屹然不动，楚楚是怎么也不能让他再靠近自己一点点了。 　　“好好的，别闹，咱们好聚好散。” 　　听了这话，楚楚眼眶又红了“凭什么你说散就散？陆恒我不散。” 　　“楚楚，我承认我对不住你，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 　　陆恒没说完，就被楚楚吻住了。 　　除了昨天，楚楚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举动。 　　他的吻很笨拙，没有任何经验的，他只是学着陆恒以往，用舌尖撬开对方的双唇，可陆恒死死地闭着嘴，不让他进入分毫。 　　楚楚没放弃，他拉过陆恒的手，让他来解自己的纽扣，陆恒推他，他便去触碰陆恒的下怀，温柔而用力地扭着，直到那个人有了反应。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12章 人薄情凉（下）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楚楚笑，他对自己还是有感觉的。 　　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他记得陆恒还说过，说他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情动之下，楚楚更不安份起来。 　　陆恒刚刚一直怕弄疼他才没用力，蓦地感受到自己不寻常的变化，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一推楚楚的胸膛，无意间正中那人的伤口，楚楚轻颤了一下，泄了点力，陆恒挣脱开他的纠缠，进了浴室。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陆恒没想到楚楚会有这样的反应。从前，自己将他丢在酒吧间里，让他承受别人的虐待和侵略，他不恼；自己对他不屑一顾，冷淡如霜，他不恼；把他做到第二天发烧生病，他还是不恼。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这样没底线的喜欢，没骨气的狂热，显得何其荒诞。 　　又或者，楚楚是一个没有尊严的人。 　　生下来就为奴为婢，能高尚到哪里去？思及此，陆恒冷冷地笑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这种人，怎么可能和自己的楚暮比？ 　　曾经想要好好珍惜他的想法，也随着鄙视与嫌恶的疯长而消亡了。 　　陆恒看到楚楚也跟进了浴室，再看看下面那被他挑起的欲望，想要伤害他的思想愈发浓烈，陆恒转身，拿了小冰柜中的一盒冰块，往自己裤子里尽数倒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楚楚看呆了。 　　冬日很冷，陆恒冻得青紫的唇轻轻翕动着：“用这个泄火，也不用你。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楚楚不想弄得太狼狈，他想扯扯嘴角，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怎么也笑不起来，就干脆让这种怪异的表情僵化在脸上。 　　袖手旁观他手足无措的样子，陆恒不置一词。 　　楚楚知道，陆恒，已不会再心疼他。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原配来了，自己这个替身还值得什么关爱。 　　“看够了吗？”陆恒的声音让楚楚有种身陷三尺冰凌的错觉。 　　楚楚慌乱地低下了头，想起刚才的火热与冲动，只是徒增现下这难以言说的耻辱。Www。。com 　　陆恒不再看他，跨步走了出去。 　　浴室的门有些狭窄，楚楚又正好站在门边，陆恒出去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撞开了楚楚的肩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楚楚一个趔趄，感觉他也同样撞开了自己的爱。 　　换了裤子，陆恒去上班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走之前他问：“用不用顺风搭车？你要迟到了。” 　　楚楚还是在浴室门边，他摇摇头，小声地说：“不用了，待会儿我自己会去。” 　　门砰的关紧了。 　　脑中不断回荡着陆恒死命追寻楚暮的画面，透过现象，他仿佛参透了陆恒向来神秘莫测的心。Www。。com 　　他所有的疯狂，所有的爱，都属于另一个人。 　　而自己那些可以为之死去的执着，遍体鳞伤也要坚持的陪伴，到头来也抵不过楚暮的一个回归。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对自己，正如对他那些来来往往的过客情人一样，宠一宠，哄一哄，然后烟火遗落了光辉，往事消散了气韵，一切作鸟兽散。对楚暮，便是竭尽心力，入骨相思，无论青丝正盛，还是白发苍苍，爱着的心永不会变。 　　其实，自己还不如那些过客情人吧。 　　至少，他们和陆恒在一起的时候，陆恒清楚地知道他们是谁。 　　而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陆恒是梦着的。 　　梦中，他体贴温柔，深情依依，不过用了几成风月场上的功力，楚楚便会随着那梦傻傻地跟着笑。 　　傻笑着，纵然知道那些温柔啊情爱啊不是给自己的。 　　自己不过是，一个陆恒用来怀念楚暮的工具，用来悼亡回忆的纸钱，抑或是等待间因无聊而随意摆弄几下的玩具。他们在一起的时刻，对于那人，是消磨时光，对于自己，是毁灭生命。 　　待到梦醒了，一切皆空，那个人会随性地剥去所有的假象，留下无穷无尽的冰冷给自己。 　　梦间，纵是有偶尔的醒悟，陆恒偶尔会认清自己并非楚暮，那么自己的名字依旧是楚楚。 　　楚楚，自是因楚暮而生。 　　是名字，也是人。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13章 身陷泥淖（上）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楚楚从没想过放手。 　　他明白，陆恒于他，是漩涡，是沼泽，周遭会有水草将他缠绕紧缚，扼住他呼吸的通道。 　　纵是这般，他也从未想过放手。 　　准确些，陆恒更像是是毒，上了瘾便难以戒掉的毒。 　　但当毒侵百骸，病入膏肓，在血脉里延展，攻占领地的时候，根除的办法只有两个，要么脱胎换骨，要么就此死去。Www。。com 　　而楚楚明白，他这一生，不会再有人爱他，亦不会有人愿意伸出手，给他救赎。 　　所以他无法脱胎换骨。 　　如果不死，便只有呆在陆恒身边。 　　集中精力办公时，手机响了起来，铃声是melodyday的等待着，楚楚很喜欢这首歌，这首歌也总能唱出他的心境。歌手的嗓音犹如大海，有种湛蓝温厚的魔力，单是那嗓音，便会诉说故事。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歌手声线悠扬，歌调微伤舒缓，冬天听，很暖。 　　“喂？您好。” 　　“楚楚，是我。” 　　一时间，楚楚不能说话了。 　　那个邪魅犹如修罗的男人他再熟悉不过。 　　他曾低沉凝重，也曾在自己身体飘零破碎的时候吐露出简单凶残的话语。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声音的主人，曾在自己身上留下可怖的痕迹。 　　楚楚不知道秦风是怎么直到他手机号的，但他还是疏离地回复了一声：“有事吗？” 　　“酒吧，晚上8点，301，不见不散。” 　　“我......” 　　“陆恒会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那边的人一句话便止住了自己的解释，楚楚揉揉酸涩的眼睛，将文件合上。 　　他知道秦风和陆恒一样，虽然纨绔，说话却从不掺半句虚言。 　　所以，楚楚晚上，准时赴约了。 　　秦风不用说是什么酒吧，楚楚也心知肚明。就是那间让他听到便会后脊发凉的酒吧，名字叫做ADVER　CITY。Www。。com是江南一带出了名的风月场。 　　创始人就叫Adver，据说他还担任过市长一职，他名下的财产有数多，其中最令他满意的实体建筑便是这间酒吧，ADVER　CITY由此得名。 　　几许风月一座城。暗香素蕊，浓情烈火，都能集于此。 　　若干年前，这间酒吧在白天还是雅阁，闲人雅士，名媛上层，会装模作样地来这里装一把正人君子。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是夜，他们来到同样的地点，脱下衣冠的束缚，彰显禽兽的面目。 　　几代人传下去以后，酒吧就彻底堕落了。 　　正如现在一般。 　　巧合的是，有一个英文单词，与这个酒吧名同音。 　　adversity，厄运。Www。。com 　　楚楚看着流光溢彩，夺目绚丽的酒吧店面，以及那鬼魅般的店名，心思不知道飘荡到哪里。 　　这是否叫做造化弄人？ 　　这间酒吧，无数次的，给自己带来穷极一生也难以摆脱的负面回忆。 　　无数次的逃脱，无数次的奔跑，无数次都有种无形力量，将他成功吸了回去。 　　力量的渊源，总是陆恒。 　　空气一如既往地弥漫着烟与酒的味道，楚楚埋着头快步走过露骨男女聚集的中心舞池，来到包间。 　　出乎意料的，包间竟然挤满了人，红酒狂野，觥筹交错，似在庆祝着什么。一层一层围绕着打扮光鲜的年轻人，浓烈淫火，堕落奢侈，在欢呼，在起哄，在光怪陆离的彩灯下释放着狂放的神情。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有几个楚楚认出来了，是陆恒的朋友。 　　另外的......也应该是。 　　秦风注意到那个格格不入的男孩，低头笑笑，便欺身上来，他俯首，在两个人的嘴唇几乎会碰到的距离说：“真听话。” 　　楚楚想躲，但身前身后全部是沸腾的脚，秦风也死死扣住了他的腰。 　　“宝贝儿，躲什么，做都做过了，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楚楚只想赶快逃脱，却被钳制得更死，汹涌的人潮挪动着，就像高脚杯中蠕动的粘稠奶昔，将本是偌大的包厢填充得毫无立锥之地。 　　秦风端详了他好久，然后拉过他的一只手，侧身挤开一条道，到了包厢中央。 　　当楚楚看到中央的场景时，他不能动了。 　　脚像灌了铅，阻碍了他移动的步伐。 　　陆恒和楚暮在拥吻，旁边的人还掐着秒表。 　　“法式深吻，6分钟整！”音罢，人群欢呼。 　　陆恒终于放开楚暮，他用拇指轻轻碰触着楚暮红的几乎能滴出血的下唇，小心翼翼地问，“还好吧？” 　　楚暮反捏住他的下巴，轻佻地一挑眉，“还能再来。” 　　趁陆恒还没瞟到自己的时候，楚楚急忙转身了，秦风却及时挡住了他的去路，调笑着说：“这么让人血脉喷张的场景，怎么能不看呢？” 　　楚楚皱着眉，愤愤地看他：“秦风，你叫我来干什么？” 　　秦风的手伸向楚楚的胸部，在人群的遮掩下挑逗着，“你生气的样子怎么这么漂亮？” 　　楚楚一把挥开他的手：“秦风，你少动我。” 　　秦风反手就拉住了他，“你要是能对着陆恒也动动这么可爱的脾气，他就不会不要你了。” 　　“你......”楚楚刚想反驳，有个人却先开了口。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13章 身陷泥淖（下）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秦风，适可而止吧。” 　　楚楚看到，秦风的手被人制住了，他不敢抬头去看那个人的脸，只侧耳倾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主角这么快就要中场休息，这可不好。”还是秦风的声音。 　　“谁允许你叫他来的？” 　　“我做事，需要别人的允许吗？” 　　“两年前的帐，好不容易一笔勾销，你不要再做出伤害咱们友情的事。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陆恒，我就是想看看，楚楚怎么不好了，怎么招惹你了，你个混账这样对他！” 　　“我俩的事，他曱妈跟你有关系吗” 　　楚楚看见陆恒动手了，急忙用手掌握住他攥紧的拳头，焦虑道：“陆恒，没事，是我自己非要来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陆恒转过脸来，看着楚楚，他的眼神在暗夜中显得深邃悠长，难以捉摸，楚楚意识到陆恒可能误会自己在替秦风辩护，声音便低了下去：“就是想你们别打架，没别的意思。。。。。。” 　　陆恒还是照刚才那样看着他，情绪又多添几分，他缓缓说道：“除了两年前的那一晚，应该还有瓜葛吧？” 　　未等楚楚开口，秦风先怒了，“你丫脑子注水了吧？这么多年他心里是谁你他曱妈还不知道啊？” 　　“源哥，没开玩笑，真不是不给你面子，我酒精过敏的事儿哥几个都知道，不信你问他们，着一喝就真没命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楚暮笑着推拒。Www。。com 　　周边也有几个人拉住那个有些胖的男人，“小暮没骗您，真的。”男人道放下酒瓶，不坚持了，“那行哈，等会儿让陆恒过来，双倍补上，哈哈！” 　　周围人熟稔地和楚暮勾肩搭背：“想死哥几个了，你小子大发了以后就忘了本了是不是？” 　　楚暮用拳一打他的胸膛：“丫净胡说，我这不回来看你们了吗？” 　　“屁！你回来看谁的我们不知道啊？” 　　楚暮苦笑，“谁料，一回来我就看见他和另一个男孩手牵手地赏夜景呢，那叫一个浪漫啊。” 　　“谁啊谁啊，哪个不要脸的勾引我们楚暮家的陆大帅哥，老子发现了不打断他的腿。Www。。com” 　　“卖的吧那是，你六年不来，还不许人家泄泄火啊？”有人狂笑起来。 　　楚暮微嗔道，“二啊，你可管住你那张嘴吧，上次群架没打够啊？”他顿了顿，把刘海往头上一抹，接着说，“我当时开着车，一搓火，就撞过去了。” 　　“靠，没逗我吧？” 　　“没逗你，在他俩身边打了个转儿，然后就开走了。” 　　“哈哈，是你的作风。” 　　“好像听见陆恒还骂我来着，特狠，什么干啊不要命了全骂出来了。” 　　“楚暮你省点心吧，陆恒那准是没看出来是你，他这人，阎王老子都能指鼻破口大骂，就是舍不得怪你半点儿。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楚暮用手撑着头，大眼睛眨了眨，“我知道啊。” 　　“哎，那个和陆恒并肩走的是谁，你看清楚了吗？” 　　楚暮摇摇头：“当时就想气陆恒来着，没注意。” 　　“打算弄清吗？” 　　楚暮知道自己的这群哥们，只要他张嘴说打算，第二天他们真能把人打的半残。 　　但是自己刚刚和陆恒和好如初，他不想伤了最起码的信任与和气，他好强，也在对自己有利的形势下好强，而不是一股脑儿的跟傻子似的什么都要争个你死我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而且，楚暮也能猜出来，那个人大抵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小替身。 　　于是，他笑着摇摇头。 　　有个人深深呼了口气，叹道：“楚暮，聪明人啊。” 　　应付了几个意犹未尽还起哄要他和陆恒再亲一个的，他来找陆恒，看到陆恒正在和秦风成剑拔弩张之势，赶快上前把两个人拉开。 　　楚楚看到楚暮来了，还能轻易化解危机，心中五味杂陈。不想让他有所误会，和陆恒闹别扭，便退到一边，这一退，恰好是往秦风身边靠了靠，楚楚抬头的时候，看到陆恒看自己的眼神更冷了。 　　陆恒，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你如果让我离得远远的，我就远远地看着你，你要是还需要我做些什么，我一定会留下。 　　秦风先打破了局面，“没事儿，暮，一点儿私人恩怨。” 　　“你俩发小儿，来的那门子的怨啊。”随即转身对陆恒说：“陆恒，快去给我挡酒。” 　　陆恒接了楚暮的话，“知道了。”就转身离去，离去前，他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 　　陆恒的眼睛会说话。 　　但是楚楚没读懂。 　　楚楚看着他们，觉得只能有天造地设来形容，无论从气场，外形，感觉，感情来讲，还是从混迹的圈子来看，他们都是这样般配，而且仅是一句话，两个人就默契地达成共识，真的。。。很合适。 　　看看自己，是何其不堪。 　　看着他们共同离开的背影，楚楚转身离开了。 　　这次，秦风没拦他，只不过默默地跟上了他。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14章 别有风情（上）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楚楚出来的时候，发现竟然下雪了。 　　千万帘雪雾的叠加，连缀，整个世界犹如洁白芬芳的流沙瓶，抖落下一段段零碎的光阴。飘坠的枯叶很快被积雪掩盖，如同微尘几许，在覆盖间逐渐消失，随同记忆，一起沉沦。　绕了这么一大圈后，楚楚发觉依旧孤单，陆恒乘车换了几站，自己却一直流浪。 　　似乎上一年的冬天是这样度过的，蜷缩在自己温暖的小屋，点几盏袅袅的灯，然后等他回来。窗明几净，好像在守望着雪洗的太阳。 　　陆恒很拼，从办公室出来后常常会出汗，冬风凛冽，温冷相袭，他回来以后常会头疼。 　　一犯就持续到第二天早上，疼痛折磨着他，一晚上也不得好眠。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楚楚按着他的太阳穴，说：“陆恒，别累着自己。” 　　“不累怎么养活你啊？”陆恒微眯着眼，半寐着说。 　　曾经的过往，如雪的心事。 　　楚楚往里拉拉风衣。没穿够，很冷。 　　有脚步声窸窸窣窣地传来，回头看，是秦风。 　　“你出来会坏了大家兴致的。” 　　秦风没接话，走到楚楚面前，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Www。。com就算隔着厚厚的风衣，秦风还是顺利地将外套完完整整地裹在楚楚身上。 　　“你多少斤啊？” 　　“和你没关系。”楚楚往前走，秦风缩小步伐在后面跟着，四串脚印，一个方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哎哎哎，你还披着我的衣服呢。”秦风看他越走越快，不禁说道。 　　“那还给你。”楚楚说罢就要脱下那件外套。 　　秦风赶忙止住他的动作，“别啊，陆恒都念叨过好几次了，说你怕冷。” 　　“。。。他也会提到我啊。” 　　“楚儿。” 　　“还有事吗？” 　　“想知道两年前我和陆恒说了句什么吗？” 　　楚楚顿了顿，诚实地回答：“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脚步匆匆，依旧没有停下。 　　“我说，陆恒，你是不是爱上楚楚了？” 　　“。。。。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他的表情一下就不对了，然后我乘胜追击，说如果不把你借给我，那就是有二心了。” 　　“。。。。。。” 　　“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让几个人把他拉走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楚楚随便笑笑，“问题的答案，现如今还不够显而易见吗？” 　　“不够。” 　　楚楚表情又恢复了清冷，“陆恒爱楚暮，除此之外没别的。” 　　“前几天他半夜把我约出来喝酒，喝得酩酊大醉。” 　　楚楚没搭话。 　　不过初冬，厚厚的围巾却已遮住了楚楚的下半张脸，秦风看着他，继续说：“他哭了，他说他看见楚暮了。我问，然后呢？他说你当时没命地拦着他，他没能追上。还说他打了你，打得浑身是伤。” 　　楚楚停下来，静静地看着地面。 　　秦风接着说：“我问他，是因为没追上楚暮难受，还是因为打了你难受。他说他不知道，他只是觉得，他快要失去你了。” 　　楚楚咬咬牙，想接着迈步子，却发现挪动这件事已是很难了。 　　“楚儿，他没认清自己，用那些错以为是爱的金科玉律束缚自己，但你别放弃。” 　　楚楚回过头，眼睛一如飘着的雪般透亮干净，“他清醒后呢？” 　　“清醒以后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说他要回去看看你，怕你醒了以后出事。” 　　楚楚仰起脸，深深地吸气：“我能出什么事儿？我可省心了。” 　　秦风笑了。 　　楚楚又重新迈开步子，这一次，要轻巧很多。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14章 别有风情（下）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你怎么这么简单啊？几句话就能哄好。” 　　楚楚不动声色地让笑容掩藏在围巾后。 　　秦风却敏锐地观察出来他的眼角弯了，看他心情好，就多聊聊呗：“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你还跟我吗？” 　　“跟啊，天涯海角我都跟啊。” 　　楚楚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便有些不安地回头看他。但一回头看他就歇心了，还是调戏玩味又没点正形儿的笑容，还好留了个心，没中他圈套。 　　“你们这些大少爷啊，就喜欢把别人的感情玩弄于鼓掌之间。” 　　“别介啊，我跟那类人可不一样，我这就是开开玩笑，你可爱，我逗逗你，搁别人，我还不稀的呢。” 　　“你别逗我，我经不起逗，可容易就当真了。Www。。com” 　　秦风暗下声来：“楚儿，你大胆地走陆恒这条路吧，要是走不通，磕着碰着，我就像现在这样儿，在后面等着你。” 　　“等我干嘛？再补上几拳？”楚楚知道他还在开自己的玩笑，反唇相讥。 　　他用挑逗的眼神向后看去，却看见秦风的神情，无比认真，没半点游戏人生的意味。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楚楚一下子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在围巾间把小脸儿埋得更深了，讷讷地说，“装得真像。” 　　“我现在说多了你也不会信，大不了时间证明。” 　　楚楚又看到了那家橱窗。和上次一样，早早地，店家主人就让整个暖黄色的小店充斥上浓浓的圣诞氛围，在楚楚眼里，这家店是城市气氛的先导，是暖冬的使者。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望得久了，真实与虚幻已模糊得分辨不清。 　　秦风上前，与他并肩站着：“愣着干嘛？进去啊。” 　　楚楚指着前面说：“你看。” 　　秦风顺着他的指头望去，撇撇嘴，“这熊怎么丑成这样，傻大黑粗的，谁买啊？” 　　“是丑，但是我就是喜欢。Www。。com我房间里有个一模一样的，不过是白色的。买的时候没认真地品味能够拥有的心情，现在回过头看看，白云苍狗，物是人非啊。” 　　“呦呦，这文艺的，直说陆恒给买的不就得了。”秦风先是言简意赅地吐槽着，而后向楚楚的方向看过去，便也停嘴了。 　　那眼睛，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含情脉脉得跟见着陆恒似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陆恒说，这是我弟弟。” 　　秦风打量打量那只熊，又打量打量楚楚：“还别说，这脸上的婴儿肥还有那么点儿意思。” 　　“我上次还给我家那只别了朵小花，也不知道陆恒看见没。” 　　秦风瞅他的眼眶不太对劲，说道“这是要哭一场怎么着？你别哭啊，我还不知道怎么哄多愁善感的小女生呢。” 　　楚楚一下就没了先前的表情，炸了毛一拳就捣过去：“丫说谁小女生呢？” 　　秦风一听就乐了“小子你原来会骂人啊。” 　　“秦风你说你是不是有毛病，跟你好好说话你蹬鼻子上脸，一骂你你就笑，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秦风想到上次，楚楚骂他变态的时候他也同样的不怒反笑了，怪不得会给人家留个这印象。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不行啊，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留下这么个印象就不好了。 　　他笑着解释道：“我就是喜欢你发脾气，你一发脾气那就是在发泄，你发泄舒坦了，我也就跟着乐了。” 　　看见楚楚被他的脑回路震惊得一时无法反驳，便顺手搂过他：“相信我对你的感情了吧。” 　　楚楚和秦风进了那家店，一个人在吹着泡泡糖，走马观花地看几个景儿，另外一个，在猛虎嗅蔷薇般悉心地挑着。 　　胖胖的店老板热情洋溢地拿了几个咖啡杯：“还是上次那个孩子吧？今年这几样给你留着呢。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楚楚听着南方的吴侬软语本就很温馨了，一看老板肉手里握着的那几个咖啡杯，就喜上加喜了。 　　都是马桶样的。 　　有一个还在旁边挂了一串卫生纸，是一层层缠上去的，精致得很。 　　秦风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奇葩啊你，拿这个喝咖啡，还不真吐一马桶？” 　　楚楚没理他，兴冲冲地对店老板说：“我要这两个。” 　　“老板，要三个。” 　　楚楚扭头看向秦风，“你不能买。” 　　“都是黎民百姓，凭什么啊？” 　　“我和陆恒情侣的，你半中间挤进来算什么啊？” 　　秦风转头问老板：“老板，还有人买这个吗？” 　　老板油油的脸挂着微笑，点点头，“最近有个小女生来买过一次。” 　　“成，那我和她是情侣的。” 　　秦风说聚会估计结束了，他得回酒吧送送大家，楚楚说自己先回了。 　　“你去等陆恒吧。” 　　楚楚摇摇头：“我当什么电灯泡啊。” 　　秦风怒道：“再这么不上进，我可就真抢你了啊。” 　　楚楚想了想，还是坚持要回家。 　　“楚儿，”秦风叫住他，“你是不是以为楚暮和陆恒同道呢？” 　　楚楚停下步子。 　　“他俩不同道。”秦风说，“楚暮过两天才搬到陆恒家。” 　　楚楚掩掩表情，回过头来，大步上前，“那一起走吧。”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15章 一线天开（上）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一路上，秦风不知道又是哪根筋抽住了，说非要检查自己的伤势。 　　“不用不用，都外伤。” 　　“那正好啊，不是外伤我还没那水平看呢。”说罢就往下拉自己的围巾。 　　“不许动我的围巾！” 　　“你围巾有多高贵啊？”手还是继续先前的动作。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秦风你再往下拉我就下口了啊。” 　　“你咬吧，我不怕疼。” 　　楚楚真的没客气，像叼骨头一样叼住了秦风的中指，秦风没躲，也不去攻他的围巾了，转变战术，从易攻难守处进军，保证多快好省。他用另一只手撸开楚楚的袖子，因为楚楚穿得过厚，秦风的力道大了些，蓦地，楚楚“嘶”的一声松了嘴，秦风知道弄疼他了。 　　袖子只撸到一半，秦风便停了手，因为痕迹已经足够触目惊心，“对不起啊楚儿，弄疼你了。Www。。com” 　　楚楚把手收回来，低头把袖子一层层放下：“红秋衣都给你揪出来了。” 　　秦风的声音沉了：“真他曱妈想打断他的腿。” 　　楚楚止了动作，一瞪眼，“你敢？” 　　“都这样儿了还护着他呢！我看是你脑子有毛病吧？” 　　“你要是真想给我出气，你就先打你自己。”楚楚难得看见秦风窝火的样子，牵了牵嘴角，“那晚之后，拜你所赐我半个月都没能下床。” 　　“是吗？我那么混啊？” 　　“废话，那些跟你有过的人都怎么跟你评价的？还没让你认清自己的禽兽面目。” 　　“那些人吧，没见识过的都一股脑儿往我怀里钻，见识过的，有的躲远了，有的还赖着，但都不至于下不来床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秦风细细回忆，想起那天夜晚，恍惚间忆起了什么，“楚儿，想起来了，那天我失控了。” 　　楚楚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啊？凭什么一轮到我就失控啊？” 　　“因为我看见你就想毁灭你。”秦风压低了声音，夜风飒飒下显得格外魅惑。 　　楚楚吓得往开走了好几步。 　　“别怕，以后不会那么对你了。”秦风跟过来，像安抚小动物一样顺顺他的毛“这两年，多多少少听了你的一些事，潜移默化的对你就有好感，再见到你，就开始心疼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楚楚觉得两个人太靠近马路中央了，一回身就绕到秦风的另一边，看看深蓝色的天空，深沉得像大海一样的天空，淡淡地说：“我有什么好心疼的。” 　　秦风一时间被噎住了，半晌，他幽幽地说：“你要是没什么好心疼的，天底下就没有人值得心疼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秦风，我对人情世故不熟，听不出来几分真几分假，但就算是你的戏弄，我也得告诉你，我这辈子要不单着，要不就跟陆恒在一起，没其他的可能。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喜欢你的人能排好几条步行街，你尽可能浪蝶狂蜂去，别在我这儿耽搁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我对你好，这对你又没坏处。” 　　“没坏处。。。。。。接受的话不也太自私了吗？” 　　“陆恒呢？他就不自私了？” 　　楚楚没话可接。 　　秦风知道这话不能往深里聊了，便转了气氛，“告诉你个治陆恒的秘籍，”秦风将唇靠近他的耳朵，“一是对他撒娇，二是装把委屈。” 　　楚楚扭过头审视他。 　　秦风看他不信任的眼光，接着解释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几年我发现了，陆恒一看见你撒娇委屈的小猫样儿就软。” 　　楚楚看秦风不像是开玩笑，便也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可这两样我都不太会啊。”如果有那个状态，也一定是真憋屈了，如果刻意而为，楚楚觉得自己做不来。 　　“怪不得你饱受欺凌啊。”秦风啧啧了两下，“楚楚啊，宝贝儿啊，恋爱不是一味的包容和忍让，有时任性两下也是制胜的法宝。” 　　“这两样你会吗？” 　　“我会它们干嘛？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对我使。” 　　“管用吗？” 　　“看人吧，如果是你那肯定管用。” 　　楚楚回过头，“我觉得男人之间，没必要那么麻烦。” 　　秦风觉得楚楚无可救药了，也就讪讪作罢，教他学聪明是不可能了，还是等他比较靠谱。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15章 一线天开（下）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走着走着，就离酒吧越来越近了。远远就能看见，陆恒和楚暮并着肩，熟稔地欢送着他们的朋友。 　　楚暮神清气爽，健气清醒，大气地安排着车辆和司机。 　　每个人的脸上多多少少都有了酡红，尤其是陆恒，一看就像被灌了一大缸的样子，脚步都有些虚浮了。腰被楚暮暗暗地扶着，眼神却清明得紧，说出来的话，既不生分又很得体。 　　楚楚不想再靠近，差不多一百步的距离，他静静地等。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身旁的秦风推推他：“不往前走了？” 　　“不往前走了。” 　　“你在这儿等他？” 　　“嗯，你要道别就先过去吧。” 　　“我过去了你怎么办？” 　　“又不是防空洞和大战场，你过去我又死不了。”楚楚微微抬头，斜看着秦风的脸。 　　“那我不管你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快去吧，别麻烦。” 　　楚楚用渐进的力道一推，秦风一配合，就像中招了一样大步走了老远，边走还边摇晃着双臂，一副肝胆俱碎的样子。 　　走了几步的秦风回头调皮地笑了：“施主究竟是何出身？阴葵派还是移花宫？” 　　楚楚被他的孩子气逗乐了，嘴上却硬着：“再闹不理你了。” 　　秦风闻言赶忙乖乖立正，恢复了以往的气度，转过头向前走去。背过身地，锦夜之中他边走边举起右手，摆了“L”的手势。 　　L？这个意思有很多嘛，陆恒的首字母，love的开头，还有纯耍帅的姿势。 　　这要怎么猜？楚楚歪着头想。 　　秦风这个人，也不算太坏，至少在平常，他是一个可以聊天的人。Www。。com那一毁灭性的一晚过后，他们竟然还能心平气和侃侃而谈，人与人之间，总是这般微妙。曾经的伤害。。。。。。也就不用苛责了，有那个倾向也由不得秦风自己，今天他给自己喂了一定安定剂，还在自己最孤独的时候陪自己谈心，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补偿，以后大家就是朋友吧！楚楚笑笑，回身想去找陆恒，一转身，却已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一股酒气自对方胸膛扑面而来，声音是喝醉后的勾魂摄魄，“衣服，是怎么回事？” 　　楚楚没敢抬头，便看看自己身上，秦风的那件外套还没拿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我。。。。。。” 　　“秦风已经走了。”打断楚楚，陆恒的声音，能冻结烈火。 　　“我是来等你的。。。。。。” 　　“楚暮已经给我安排好了车。” 　　楚楚盯着陆恒的鞋尖，慌乱无措间，只有轻轻点点头。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你自己想办法回家吧。”说罢，便转身走了。 　　周遭，又恢复了寂寥。暗夜如同青面獠牙的野兽，撕裂万物的狂风暴雪，将人逼至悬崖峭壁，以长矛相抵，只要轻轻用力即可让其万丈深渊。 　　为什么陆恒？你总是不等我。 　　楚楚看着走路有些不稳的男人，下意识地上前扶他，这一扶，便被陆恒死死扣住。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还好吧？”楚楚试探性地问着。 　　陆恒抓着他的手腕。弄得楚楚生疼，而后飞速将人扔进车里，车上的暖气很足，楚楚的方才在空气中露出的皮肤还没来得及适应新温度，便麻木起来。 　　陆恒去解楚楚的衣服。 　　看到镜中映射着陌生驾驶员的脸，楚楚慌乱地止着陆恒的手：“还有别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陆恒唇齿相欺，渐渐逼近：“闭嘴。” 　　楚楚想哀求，却被死死捂住了嘴。他的双手被从自己身上解下的皮带牢牢捆绑住，陆恒很快单手将他的衣物尽数除去，纷乱惨烈间，危险而虚幻的空气弥漫着，楚楚宁愿相信这是一场昏沉可惧的噩梦。 　　只能呜呜地抗议，楚楚猛烈地摇着头，陆恒却更加大力地控制他的动作。他将楚楚的脑袋抵在皮座上，楚楚觉得自己的呼吸也似乎要被揉碎在那巨大的掌间。 　　窗外大雪更盛，千飘万绪，与急速飞驶的车相互击打发泄着，犹似枪林弹雨。 　　楚楚只希望那个驾驶员能够忽略后面不堪的景象，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不必再要求温柔。 　　楚楚板着陆恒捂着自己嘴的手，渴求几丝呼吸。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但是陆恒不给他。 　　暗夜无边，楚楚看到陆恒瞳孔里燃烧的炽热，那样清冽而骇人的炽热。于是，他收了手，单是用手指紧紧扣住皮座。 　　陆恒。。。。。。不要再用力。。。。。。 　　我都已经。。。。。。放弃挣扎。 　　楚楚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这样无情，这样残忍？陆恒，为什么不听我的恳求，不看我的血，只要你能善意地看我一眼，哪怕是爬着，跪着，我也会坚持下去。 　　激荡着，泯灭着，第一次这样疼，陆恒竟然可以在陌生人面前，这样毫不怜惜地折辱自己。楚楚本不想发出任何声音， 　　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疯狂，下面好像血流成河，哀鸿遍野，但侵袭却从未停歇，好像要榨干最后一点硝烟。 　　终于挨到结束。 　　渐渐开始咳，在无意间咳裂了胸口的某一处伤，巨大的疼痛感荡胸而来，蔓延至四肢百骸，于是，连意识也钝钝消散。 　　楚楚好像梦见了小时候了，他低低地仰视着陆恒做题的时候。只不过，他变得很小很小，小到周边的小虫都能与他嘘寒问暖。 　　他没理那些虫子，还是看着陆恒。 　　陆恒看过来，又好像根本没发现自己的存在，他的目光有些冷。 　　楚楚的笑容冻结在了脸上。 　　这样的情景明明从未经历过，也永难实现，却又不可名状地让人熟悉与惊悸，让人泛起难以遏制的疼痛与恐惧。往事，现实，梦境，交相叠映，叫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梦太快，遗憾却太慢。爱太短，回忆又太长。 　　醒来，就是一片绝望。 　　睁开眼睛，陆恒已经离开，而自己，却还在车上。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16章 挥之不去的爱与罪（上）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车上已经没有暖气，外边积雪成堆，陷落了一双双来来去去的鞋。周身已经结成一层薄薄的冰凌，全身失去了知觉，冷，亦不再有。尝试挪动两下冻僵的手，然后试着晃晃脚。 　　血液，还在流动吗？如果在的话那就太好了。慢慢起身，痉挛着拉上昨天被撕烂的底裤，衣服，有的在地上被踩脏了，有的飞到副驾驶座上，有的被碾压在身下。Www。。com一件件找好，发觉秦风的那件已不知去处。将冰冷的衣物重新套在身上，让恢复了流通的血脉重新温暖它们，伤痕被掩盖在冻得青紫的肌肤下，全身的肌肤已经失了真。 　　这样也好，楚楚看着双手，起了冻疮的双手，不堪入目的双手，就像一个个颜色诡谲的小山丘，隐隐发出油腻的水光。 　　陆恒却不会再让双手愈合。 　　昨天挨水了吗？ 　　自己的眼泪竟然这样多。 　　楚楚静坐了一会儿，才发觉浑身没有一处是暖的。 　　车门被猛然间拉开，楚楚一惊，扭头，是那个高傲而完美的男人。Www。。com 　　他的身形在洌冬中显得更为清浅匀称，雪落在长长的睫毛上，微微闪动即可动人心绪。 　　楚楚不知如何应对，说出来的话竟然是，“对......对不起......” 　　楚暮像打量乞丐一样打量他，语调轻蔑而冷峻：“贱不贱？” 　　楚楚低下头，却正好撞见已经冻结成冰的血迹，就那样扒在车座上，没错，这样的污渍，何其令人嫌恶。Www。。com 　　楚暮给陆恒打电话：“陆恒，分手。” 　　陆恒在十五分钟后赶了过来，这期间，车门一直敞开的，楚暮就笔直地矗在车门口，一根一根地抽着细条状的薄荷烟。 　　“暮，怎么了？”陆恒并没有看自己，而是关切地问着楚暮，并且尊重地站在两步以外。 　　楚暮闻言并没有直接看过去，而是将烟扔在地上，眼眶却有些红了，“陆恒，我回来了，为什么还要碰别人？” 　　“暮，我......” 　　“我不在这儿吗？为什么还要用替身？”楚暮咄咄地逼问着，他扭头，用手指指向车里的人，“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陆恒沉着气，定定地转过楚暮的身体，语气坚定：“从始至终，我爱的都是你。Www。。com” 　　楚暮看着他的眼睛，“我不相信。” 　　“为什么要和一个替身较劲？” 　　“因为我不讲道理，还尖锐刻薄，你讨厌了吧？讨厌了你就走啊！” 　　陆恒吻住了他。轻柔的，却执着的吻，慢慢诉说，慢慢倾倒着自己的温情。 　　身后有车在两个人身边疾闪而过，楚楚慌乱地移开视线，垂着头看着地面。Www。。com 　　不想再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却无法掩住声源，抑或双耳。 　　良久，陆恒低低的开口“我保证，再不会有第二次。” 　　“陆恒，别以为你用点技俩这就算完了，”楚暮的声音却已经软了下去，“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记不清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做的时候你脑中想的是谁？” 　　“记不清了。” 　　对话到这里就戛然而止，楚楚想看看怎么回事，抬头，才看到陆恒不舍而后悔的神情，他正深深地看着楚暮离开的方向，随后，扶着自己的额角，痛苦而轻轻地压着。 　　“陆恒......” 　　那边的人好像依旧没有看到他。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昨天......是我先勾引你的。” 　　楚楚感觉自己的衣襟被狠狠拽起，一个火辣辣的巴掌落下，疾风骤雨般，又有几个巴掌落在脸颊上，楚楚伸着臂想躲闪，却是无法。 　　楚楚何尝想这么说，只不过，他不舍陆恒的脸上浸染丝微难受。 　　打够了，陆恒把他扔回车里，然后拔腿去追。 　　楚楚觉得自己的视线缩小了，对着前视镜，才发现是整张脸肿了起来，推挤着自己的眼睛。 　　很丑，很丑。 　　相比较那样漂亮的楚暮，自己白送也会被弃如敝履。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楚楚下车之前，将所有按钮都锁上，然后就在大街上走。 　　这里并不是熟悉的小区和街道，自己的脸这么骇人，衣服上还有斑斑血迹，路人见了，都远远地躲着他。穿越时空般，脚下飘飘荡荡，走过了一程又一程，一站又一站，直到腿僵得无法动弹。 　　当年陆恒飘渺的温柔，已经随着眼泪一滴滴地冻结了，说过的那些话有几分是给自己的，几分是对着楚暮的，不得而知，也无力证明。只是知道它们再也带不来丝毫的兴奋或是晕眩，便如夜空中绽放的烟花，狂风吹散，繁华落幕，一切归于空无。 　　不过是一场，一厢情愿的梦。 　　昨天秦风口中的那个陆恒，也变得这样不真实。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16章 挥之不去的爱与罪（下）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顺着路标，还是走回了家门口。 　　在雕砌着花纹的铁栏前站着，那么多步都踩下来了，这一步却有如隔着鸿沟，不知如何去迈。 　　很久很久，天光流转，当身体已经近乎僵化，当感觉已经快要站着死去，终于等到了陆恒，只不过他身边，还多了楚暮。Www。。com 　　自己一直一直替代的楚暮。 　　言笑晏晏，和乐融融，平起平坐的两个人。 　　真好，陆恒真幸福。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楚楚看着他们越过自己，走到门口处。 　　“哎，”楚暮推推陆恒的肩，“让他也进来吧。” 　　“不用了，明天我换个保姆。Www。。com” 　　楚楚将头垂得更低了。 　　楚暮没接他的话，走过来，拉住楚楚的手，说，“进来，就别再往陆恒那儿看。” 　　陆恒让楚楚重新搬回阴面的家。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楚楚没拿什么，几件衣服，一个棉被，一张床单，旧杯子，漂流瓶和卡纸，以及丑熊。 　　原来，除了日常必需品，便全是与陆恒有关的记忆。 　　从没有留下些自己的东西，私人的物品。 　　“恒，我真的喜欢那个朝阴的家。” 　　“我已经给你订购了暗色窗帘，拉上效果一样。Www。。com冬天太冷，别太由着自己的性子。” 　　楚暮钻进陆恒的怀里，磨人地蹭着：“爱你。” 　　“还敢不敢说跟我分手的话了？”陆恒半怒半嗔地说。 　　“不敢了。。。。。。这就跟你道歉。”说罢，就揪过陆恒的领带，吻了上去。 　　欲擒故纵着，用以技巧地，慢慢加深了那个吻，一边加深，一边除去两人的衣物，从客厅到卧室的时候，便是坦诚相对。Www。。com 　　楚楚眨眨眼睛，没听见般地，认真地叠着纸鹤，前两天还没有叠，今天得补上。 　　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自己的生日，正好与陆恒的隔了两个月。 　　今年秋天的10月20日，还是在楚楚生命中闪耀着，夺目着。 　　陆恒推开了所有应酬，奔回家中，吃自己做的菜。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没有隆重的排场，名贵的食材，只有满屋的甜蜜与馨香。 　　也是如泡沫般的假象吧，陆恒营造给自己的假象，一触即破，甚至还未触及的时候，便已幻灭。 　　醒着的明天，还是如旧。但只要小心翼翼地蜷起自己，便不会再受伤。 　　五点未到的时候，这间屋子便失去了阳光。 　　原来自己误以为的爱情，竟可以如此真实，也可以如此荒唐。陆恒的爱情，是一条长长的河流，映着五彩斑斓的光泽，闪着清亮宜人的风采。被吸引进去，竟是冰凉刺骨。想折回，却无法泅渡。没日没夜地，它拥抱着自己，用冰冷的温度。 　　月色雪影，一如当初，这般荒凉。楚楚早早地躺下，没有上任何药。被子不够暖和，便用衣物加身，他用力地抱着那只熊，很用力很用力，然后咬着下唇，睁大双眼。 　　隔壁悠香婉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不能再醒着，却找不到入眠的途径。 　　陆恒。。。。。。陆恒。。。。。。 　　我这么痛。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17章 空茫无言（上）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楚楚还是一如既往地工作，他想像陆恒一样拼，以此来麻痹自己的神经。于是，他疯狂地沉浸在各种数据，各大报表间，这让周边的人甚是讶异。 　　他们都不知道，工作于楚楚来说，是一帖治标不治本的解药。 　　楚暮顺理成章地成立营销部的经理，他和陆恒两个人的办公室只隔着一扇透明的玻璃墙。陆恒总是能透过玻璃看到对面的办公室。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华丽的色调映人眼目，狷狂的红地毯嚣张着，丝绸制的黑窗帘一如主人，能够烟视媚行。明艳而对立的颜色相互错杂，给人以视觉上的冲击。 　　这才是陆恒该有的男人，而不是陆恒办公室内，在小小隔间中的自己。 　　楚楚拿来一堆文件，正犹豫着应该如何给他，以前的口气肯定是不能用了，踌躇间，陆恒已经大踏步过来：“我要的文件呢？” 　　楚楚赶忙双手把东西伸过去，见陆恒没有收，便支支吾吾地说：“经理，您的文件。” 　　陆恒却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背。大力地，手骨好像要被揉碎在他的掌间。 　　楚楚一惊，近来陆恒粗暴凶残的举动随着肢体接触在脑中猛然开始回响，他吓得往外抽手，却是徒劳，他抬头，却看见陆恒在饶有深意地看他，“楚楚，那天真的是你主动的？” 　　楚楚声音低了下去，“是。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是我。。。。。。” 　　“你的眼睛不会说谎。” 　　“我。。。。。。” 　　“为什么要骗人？不是爱我吗？我和楚暮出了问题，你不应该高兴才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没有。。。你高兴。。。。。。我才高兴。。。。。。”一到陆恒面前，楚楚感觉自己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只本能地说一些笨拙的话。 　　陆恒不说话了，只是更深地看向他，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僵持着，很长时间以后，他才开口：“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楚楚无言以对，只是点点头。 　　陆恒还是走了，将门紧紧地关上。 　　外边传来亲密而张扬的对话，“我要在办公室做一次。”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陆恒，还有什么是咱们不敢的？” 　　楚楚想走，但出去又必经陆恒的办公桌，所以他只有塞上耳机，将声音调到最大。声音混合着些微悄悄钻进来的靡靡之声，更加震耳欲聋。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楚楚没有立即回家，而是走在夜色中。 　　陆恒。。。。。。快坚持不下去了。 　　想逃。 　　但是逃走了之后便会失去养分，或许，会死得更快。 　　突然，被人狠狠捂住了嘴。 　　皮手套的纹理冰冷陌生，楚楚在挣扎间，后脑重重挨了一记。他感觉有血崩裂而出，顺着脖颈，渗到身下。身体内的血汩汩而流，好像要从那个裂缝中全部抽离，全部叛变。 　　是不是距离死亡已经足够近？楚楚慢慢地闭上眼。 　　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四周是空旷而黑暗的。 　　温度比外边低好多，幽闭的环境，强烈的恐惧，比危险的挟制更让人心惊胆战。 　　怎么会这样？楚楚往后脑勺摸去，偌大的裂口，也被这可怖的温度凝固了去。 　　楚楚低头笑笑，至少这样。。。。。不会再流血。 　　但是，好冷，这样的温度，好像不让自己活。 　　侧耳倾听，外面有人在窃窃私语。楚楚勉强站起来，摇晃着靠近那些声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黑暗之中，他摸索着，原是和那些声音隔了扇门，门上结着冰，锥锥地很刺骨，楚楚碰了一下便立马收回了手。 　　“确定就是那个人吧？” 　　“那还能有假？从公司跟出来的。” 　　“小暮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不知道，但是他从不搞这些暗里的小花招。” 　　“陆恒会生气吗？” 　　“为了这么个东西，不值得吧，但面子上估计会过不去。” 　　“那咱们不是好心成了驴肝肺？” 　　“没事儿，他俩能体会出哥几个的一片好心就成，骂两句就骂两句吧，做这事儿主要还是给哥几个解气。” 　　“就是，看见他那狐媚样子就恶心。” 　　“装什么清纯，秦风也上过他。” 　　“靠？真的？” 　　“那可不？” 　　“操，我也想尝尝。” 　　“那你进去啊。”外边一片起哄声。 　　有个人制止了他们，“正经点儿，杜哥你说，他不会冻死吧？” 　　“那就看他挨不挨冻了，死了也算，让恒哥赶快死心，专一点对他和小暮都好。要是被发现了，咱也就进去睡一晚，第二天该干什么照样干什么。” 　　楚楚听了以后，心下一片绝望。原来，这里是冰窖。 　　现下的情势，何止无助。 　　自己才深深地体会到，惹上陆恒，就是惹上了权贵，将对他的爱偷偷掩藏在一隅，纵是千般万般小心地藏着，一旦东窗事发，也会死无葬身之地。而那些人，却会逍遥法外，一样潇洒快活。 　　声音越来越远了，直到万籁俱寂。 　　那些人走了。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17章 空茫无言（下）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心还是在痛。 　　是不是一定要死了才肯停止？ 　　那就......死去吧。 　　重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楚楚胸口闷着难受，但他没有放声呐喊，只是咬着指头，小声地哼着，不带哭腔，不带悲伤，只是单纯的释放。 　　他把眼睛尽量睁大，想在快死去之前清醒地回忆过去，像折子戏一般，选出最美好的那段，然后其他不好的记忆，都随着自己的尸骨被慢慢分解，蒸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谁惹你了，告诉哥，哥替你出气。” 　　“楚楚，愿意给我吗？” 　　“无论什么时候，咱们都一起走。Www。。com” 　　“你爸爸没给你的，我都给你。” 　　“上街才好啊，我现在去拿个喇叭，告诉所有人咱俩是一对儿。” 　　“楚，真贤惠。” 　　“你就是我的药。” 　　“现在起，我眼里只有你一个人。” 　　“你是你，楚暮是楚暮，咱们在一起以后就不想他。” 　　纷至沓来的一幕幕，都有陆恒的脸。那些话，虚幻或实际，假意或真心，萦绕重叠，挥之不去，几乎将人逼至绝境。 　　原来，所有的美好，皆缘自陆恒。就像所有的悲伤一样。 　　而现下，纵是想他的好，也会这样难过。是否自己的情绪，早就掌握在那人的手中。 　　而留给自己的，还有什么呢 　　是不是本就不该得到些微的快乐？失去的痛苦，比得到的幸福多好几番。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陆恒他，从不给诺言，也不爱说抱歉，那些风险却依旧旋转狂放着，只剩自己，深深地陷在那其间。迷惘着，找寻着，却更是无望，最终，竟是让自己也在自己的人生里消失，以至于把来历都忘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全世界，只剩一个陆恒。 　　慢慢地，意识解脱了一般，离开了肉体。灵魂好像也漂浮在了上空，淡若无痕地俯视虚无的人间。 　　陆恒......抱歉不能再陪你。Www。。com 　　你会庆幸你甩掉了一个包袱，会庆幸得到了最好的解脱。只是多年后，路过那家橱窗店的时候，你会不会想起，还有一个我。 　　用尽一生也要爱你的那个人，他曾经缠着你，非要买下那个马桶样子的咖啡杯。 　　你记起也好，最好你也忘掉，似水流年，已是这般短暂，容不得再浪费给不值得的人一分一毫。 　　那么，陆恒，祝你幸福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谢谢你，给过我快乐。 　　现在，我终于勇敢地放开了你，不再烦你。 　　只是好可惜啊，终是错过了你。 　　渐渐地，楚楚放弃了思想，只是机械地闭上眼，像是睡着了。 　　―――――――――――――――――――――――― 　　为什么，会这么暖。 　　像温流一样划过心间。还有湿湿热热的水滴滴在额头上。 　　不该就此死去吗？怎么会重获幸福的错觉？是一不小心被天使划入花名册，上了天堂吗？可是自己执念这么深，不该下地狱？如果是上天堂，那可真是......赚到了。 　　好像触碰到极富张力又宽广的胸膛，楚楚下意识地往那边靠靠。 　　很熟悉的味道，久违了的，直想让人落泪。是不是在天堂，就能够捏造一个和陆恒一模一样，还有实感的幻像。 　　那真是太好了，死去，再值得不过。 　　好像听见人哭了，还说“别吓我......千万别有事”什么的。 　　我没事啊，现在我好幸福。 　　别哭，为了谁哭，都别为我哭。楚楚想抬抬眼皮，但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并非在自己控制之内。 　　就这么窝着吧，窝着就好，就容许一晌贪欢，毕竟好久，都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18章 似爱而非（上）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第十八章 　　臆想之中才会有的事，竟然又回到了原来的家。这样熟悉，这样温暖。棉被的触感，这样的可靠，上面犹似残留着谁的余温。 　　梦中，好像走在了遥遥沙漠，好像在求生般地寻着绿洲，好像又觉得，这样子就算了，得过且过，也是一种活。 　　茫然间，无措间，便奔跑着，似在释放着心底的恐惧与不安，想要得到释放与解脱，但总是被一种无名之力所困扰，终不得轻灵。 　　微微努力，竟睁开了眼睛。看着暖色的天花板，楚楚先是微微讶异，然后开始想：我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难道死神亦唾弃我，亦不肯收留我？难道变成了孤魂野鬼，只能飘荡在这人间，不得善终？ 　　但是好歹能回到原来住的地方，无论结局如何，总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幸福吧。Www。。com 　　是否，陆恒便是命定的归宿？活着尚是，死去亦不能逃脱。 　　扭头，骤而看见日思夜想的人在自己床边躺着，枕着胳膊，闭着眼睛，很累的样子。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陆恒，他总是这样的累。 　　纯白色的床单，衬得他不再冰冷酷峻，而是柔和了他的面部，削弱了他的气焰。暗暗的台灯轻巧地落在他的额上，淡淡的光滑便如跳跃闪动的精灵，为他增添着迷人的气息。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陆恒，让我好好地看看你。 　　楚楚伸出手去，颤抖地伸出。他强迫自己认为，他的手会在接触的那一刹那变成透明，然后直穿过那人刀削的脸颊，这样便不会有所希冀，便不会再失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近了。。。很近了。。。 　　然后，他碰触到了，肌肤，光滑紧致的肌肤，是那样真实。 　　楚楚捂住嘴，激动得想大叫，自己竟然没有死。 　　幻灭之后的重生，是这般令人愉悦。 　　突然，手背感受到一阵刺痛，楚楚这才发现，针头从粘在手上的胶布处滑落，有血自动脉喷涌而出。Www。。com 　　最近的生活，是不是太血腥了？ 　　以前最怕的血，也已不再令人恐惧。 　　刚才的触碰，惊醒了身边的人，他的样子半是欣喜半是焦虑，楚楚盯着他看，他这样，难道是为了自己？ 　　“楚楚，你醒了，等我，你在流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先是笑，看到了楚楚的手背又微微蹙眉，陆恒急促而简短地说，随后便奔出去。 　　不久，几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随之进来。 　　“还好醒过来了，”那几个人用一些器械在自己身上测量，摆弄着，帮着处理好手背上的伤口后，其中一个扭头对陆恒说，“点滴已经差不多打完，目前情况不是太严重，只不过慢性病复发，需要及时调养，最近需要注意饮食，喏，这是药单。Www。。com” 　　“谢谢您，医生。” 　　“以后遇到这种情况最好到医院来，用重金把我们请到家里，也未免太得不偿失。Www。。com”那个医生笑笑。 　　陆恒将人送走后，便回到楚楚身边。 　　楚楚盯着他，转移不开视线了。 　　陆恒笑，竟是带着宠溺的意味：“醒来为什么那么使劲地捂着嘴？没看见自己在打点滴？” 　　“以后别为了我花那么多钱，我不娇气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这是我的意愿，不是觉得你娇气，”陆恒笑着，把床边的丑熊拿过来，塞到楚楚的怀抱里，“没了它，你不就睡不着了吗？” 　　清澈的香气，柔软的触感能给病中的人别样的安慰，楚楚使使力，想把它圈得更紧，但发现有些难，他淡淡地说，“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听言，陆恒便拉过楚楚没有针扎过的手，放在嘴边细碎地浅吻着，“抱你出来的时候，你浑身都是冰冷的，嘴紧紧抿着，我真的以为你。。。。。。楚，别这样吓哥。” 　　“会。。。。。。吓到你吗？” 　　陆恒一时间不能言语，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胸口缓慢地起伏着，好像在抑制着什么，良久，稳定了情绪，他才说，“会。” 　　楚楚看见，他的眼角有些红了。 　　既然楚暮已经回来了，那么陆恒此时对自己的心疼，便是真的了，没有，再把自己当作楚暮。 　　陆恒是有点点喜欢自己的吧，毕竟自己的死亡，会吓到他。 　　想到这一层，楚楚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看见他这幅样子，陆恒心底有说不出的难受，却不知这样的感觉为何会如此强烈。 　　强烈到，想要共生共灭的地步。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18章 似爱而非（下）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笑着笑着，就感觉肺部翻云覆雨地一阵不适，紧接着，楚楚笑不出来了，止不住的咳席卷了他的一切言语和思维，大力地咳，想要把五脏六腑都从口中咳出来，这样或许会好过一些。 　　陆恒看着他憋红的脸，焚心地去顺他的背，慢性肺病没有绝对的疗法和根治的手段，在发作时，只能受着。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再加上从未合理地休整和严重的外部打击，顽疾会变本加厉地滋长着，折磨人的神经。 　　“楚楚，告诉哥你怎么样会好过一点？”半天，楚楚还没有好转的迹象，陆恒开始急得手足无措起来。 　　楚楚挥挥手，示意他无法说话。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陆恒知道，彷徨无助抑或遭遇困境时，两个人之中，必须有一个是冷静的。 　　于是，他坐下来，轻轻地握住楚楚的右手，等待着病魇的离开。 　　终于，楚楚的声音渐渐缓了下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陆恒关切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楚楚指指胸口，沙哑着，几乎发不出声音：“闷闷的。” 　　陆恒将旁边的暖水袋塞到被子里，再把药和热水拿出来，喂给他吃。 　　“陆恒。” 　　“在呢。” 　　“暖水袋。”楚楚在被子底下像摸小动物的毛一样摸着暖水袋，“绒制的。” 　　“嗯，我知道你喜欢。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以前在北京，也是绒制的。” 　　“我记得。” 　　“......等下，你要走吧？” 　　“是。” 　　“工作还是楚暮？” 　　“楚暮。” 　　“咱们两个独处，他会不会生气？” 　　“他知道你被马金他们扔到冰窖里，心里也不好受。” 　　“那是......他让你来的？” 　　“不是，”陆恒顿了顿，接着说，“就算他生气，我也一定会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楚楚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然后，他的声音变得小小的：“陆恒，我不会纠缠你，非要你跟我在一起，但如果你哪天想回头望望，你一定要看见，还有一个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陆恒沉默了。 　　“你会不会......回头望望呢？” 　　“或许不会。” 　　“回头望望......很难吗？” 　　“楚楚，我只是不希望你有事。” 　　楚楚轻轻地笑了，“你不希望啊，可我早就有事了。” 　　“楚楚......” 　　“如果说有些关心的话，那也只是不希望我死吧。Www。。com” 　　“我......” 　　“然后，再怎么伤也无所谓。” 　　“......” 　　“陆恒，去找楚暮吧。” 　　“不要我陪你吗？” 　　“不要了。” 　　情当如是，你好好过你的人生，我在原处做个守望者。 　　可是，不是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吗？不是说，坚定便会得到吗？为什么现实的落差，总是这样大？楚楚抱着暖水袋，看着微肿的手背，总觉得有些事情，纵是穷尽一生，也无法参透。 　　只是想你快乐啊，陆恒，你的笑，对我来说多么多么地重要。 　　陆恒从来都很直接，是什么就是什么，决定的事便不再有回旋的余地。 　　譬如力排众议的年末规划改革，譬如毅然决然离开父母手心的呵护，譬如他生命中许多说走就走的旅行，以及一场奋不顾身的爱情。 　　这些决定他是这样的肯定，肯定到，如果要改变，那么连自己都再也无法说服自己。 　　陆恒关上那扇门的时候，不敢再去想里面的景象，楚楚会不会哭？会不会感觉不适？会不会难过心中犹如有了千斤的包袱，总觉得有什么事意犹未尽，总觉得自己有什么语带保留，总觉得在渐行渐远，偏离心的意愿。 　　就比如，背对着这扇门，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19章 伤（上）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陆恒，至于做的这么绝吗？”楚暮靠着门边，看着眼前这个将全身心埋藏于工作的男人，状似面无表情地问着。 　　“已经过了疯狂的年纪，是时候安定下来，志不同道不合的人，该散的都散了吧。”陆恒似有若无地看了他一眼，回过头继续打策划底稿。 　　楚暮冷笑了一下，眼眸犀利，闪烁不定：“不是该散，是为了某人而散吧？” 　　陆恒不再搭话，楚暮就静下来看着他。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清楚地记得，陆恒在高中时期，虽然因为天资聪颖成绩优异，却还是混过**的。当时看见马金他们被京城的几个大头欺负，路见不平二话没说就集中了各大关系去全力支援，一场火拼，血刀交融后，才打赢了那场群架，回来见自己时，陆恒一身的血。Www。。com事毕，他还劳碌地打通了白道上的关系，保得马金几人相安无事。因为这件事，本来关系就铁的那几个人更是一心一意地跟着陆恒，抛头颅洒热血，签合同灌白酒，拿着枪出生入死，诸如此类什么没干过，风风火火狂放无忌的事儿，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了，单是说什么草莽英雄，绿林好汉，仗势和义气也不过如此吧。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这么几年风雨同舟，累积下来的血海深情，岂是说断就断的？现在的陆恒，只是因为要安定，要平静，千万情义都能割舍？这个理由，也未免太不走心些。 　　他亲眼看到陆恒声音低沉却无比坚定地说：“兄弟，哥们儿这回不动手，但以后只要让我看见你们几个，保准拳头不认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后来，马金他们看出来事态严重性，哭着喊着让自己给他们求求情。楚暮做了，不错的，这以往兄弟间怎么打怎么闹回头就没事人了，再不济自己劝劝大家也肯定能重归于好，但这回，陆恒的立场却很坚定，还以法律和道义解释，呵，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陆恒是个多正直谨慎的合法良民呢。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思及此，他语带嘲讽，“陆恒，这理由真够敷衍我的。” 　　陆恒停下了手头的事，看过去，一扫往日的宠溺，严肃地说：“楚暮，你听着，我珍惜你，但这不代表你能压住我，别忘了晚上在上面的人是谁。” 　　听了这话，楚暮的火气蹭的就冒上来了，气急败坏地说，“陆恒，你混蛋。” 　　“我是混蛋，这话谁都能说，就你不能说，”陆恒走过去，定定的看着他，“楚暮，自始至终，我不欠你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行啊，我就知道，你的爱能维持多长时间呢？你这种人，不就图个新鲜吗？吃干抹净了就甩一边儿了，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楚暮眼圈热了。 　　陆恒看他如此要强的人连续两次这样失态，态度也软了下来：“小暮，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回来，我一秒都没有犹豫就奔向了你，难道这还不够吗？” 　　楚暮听他这语气是心疼自己了，便及时收敛了锐气，依着两人极近的距离，猫一样地慢慢地靠近他的怀里，“我也不想吵架，怪我，都是我......不好......我不懂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说着说着，泪光就闪烁起来，声音带了潮湿的气息。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陆恒反手抱住他：“是要闹出人命的事情，无关风月。” 　　楚暮听闻，立马抬起头来，抹抹眼角的泪水，“那你去和他挑明了说，”说罢，他顿了顿，然后继续，“就说他不过是个替身，既然没有用途了，不要像癞皮狗一样粘着你，就算他这回死了，也换不得你任何同情。Www。。com你照顾他也只是怕他死了自己的哥们担责任，让他别多心。” 　　“楚暮，别乱来。” 　　“我说得这么具体，不是乱来。” 　　“我不会说的。” 　　“你爱上他了？” 　　“怎么又是这句？还有完没完？” 　　“既然不爱他，又怎么会在意他的想法？快去说！” 　　“就算是一个陌生人，也不能无情至此吧？” 　　“你不说是吧？不说我们就没完。” 　　陆恒轻轻地叹气，没了言语。 　　听见他的叹气声，楚暮没由来的心烦，便狠狠心，“陆恒，你今天不说，明天我就起酒瓶！” 　　“你......”陆恒讶异地看着他。 　　楚暮眨眨眼睛，捧住他的脸，声音尽量放低却透着危险的气息：“我这也是出人命的事。” 　　“楚暮，你还是不相信我的感情。” 　　“不是我不相信你，我只是见他看你的眼神不对。你和他有过六年的时光，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断的干净？他不死心，我就不能安心。” 　　“楚楚已经说过，他不会纠缠我。” 　　“谁不会打同情牌啊？你得亲手把他手中的牌撕碎了，这才算有个了断。”楚暮扬起嘴角，纯真妩媚地笑了，“我知道你过目不忘，那么一定过耳也不忘了，去说吧。”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19章 伤（下）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陆恒看着眼前的人，还如年少时的他一样，青春自信，飞扬惊艳，但两相对比，现如今又缺少了什么。 　　他知道，他和楚暮的感情干柴烈火，浓郁甚酒，勇于冒险，富于新意，这或许是人年少时都向往而执着的情愫。每天都是崭新的，每夜都是颠覆的。 　　但随着时月流逝，竟然开始希望能多一些宁静安详，细水长流的时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越来越喜欢看落日余晖中，风平浪静的码头边，笨拙而沉定的大船缓缓停靠的样子。 　　就如浪子回头，找到了真正的栖息与归宿，随后，就是无休无止，相伴永生的温暖。 　　楚暮，能给吗？ 　　陆恒再次进了楚楚的房间，看着他微驼着背在给自己洗衬衣的时候，心中便一下有了答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楚暮，他怎么不能给？楚暮一定会给，纵然不能给，也必须坚持下去，就算是无原则的包容，无条件的忍让，也要坚持下去，时间总会磨平他的棱角，也会润滑他们不相契合的一面，因为，以为自己爱的人是楚暮，所以一定要坚定地和他在一起。Www。。com 　　而不能，有一丝一毫顾虑到这个人，不能再多看他一眼。 　　用十指狠狠掐住自己的掌心，才能保证声音不颤抖，他知道，他在拿着一把快而准的猎枪，脚步轻悄地逼近没有任何伤害力的猎物，只等着扣下扳机，发射出致命的子弹。 　　楚暮在暗处看着，他没有选择。 　　于是，他下了那一枪。 　　“楚楚。” 　　楚楚扭头，满手的肥皂泡，阳光衬着他还有些苍白的脸有些透明，他的后颈还缠着厚厚的纱布，看见是陆恒，便笑了：“有事吗？” 　　不能再看向他的眼睛，便看向晾台上新好干净的被单，困难地呼吸着，他一字一句，干脆利落：“记住，你不过是个替身，既然没有用途了，以后就不要像癞皮狗一样粘着我，就算你这回死了，也换不得我任何同情。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照顾你，也只是怕你死了我哥们担责任，你......别太多心。” 　　时间仿佛静止了，只有手上的水混着鼓鼓的肥皂泡，轻轻地往下滴。 　　随即，出乎意料地，楚楚又笑了，“真突兀。”然后，他转身继续着手里的活。 　　“你......” 　　“我知道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陆恒看着他忙碌的背影，逆着光，只能看清他的轮廓，那已是瘦削得不堪迎风。他想尽快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亦不敢再开口说什么。转身前，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伤口.......” 　　“我没事儿啊。”那边的声音轻快透亮地传来。Www。。com 　　陆恒现下真的不能再呆了，他逃也似的离开，却强迫自己使用淡然有节奏的步伐。 　　楚暮在走廊上跟上来，笑眯眯的：“生气啦？” 　　“满意了吗？”陆恒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他。 　　楚暮知道自己有些过火，但是看到陆恒这样迁就自己，不惜去不断伤害另一个喜欢他的人，便也笃定了他的感情。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不再无理取闹，把软软的身子贴过来，火热的唇贴向他的颈窝：“我以后不乱发脾气了，好好地跟你在一起。” 　　陆恒没有选择地，照样被楚暮除去身上的衣物，同他在凌乱迷离的夜晚放浪形骸，他知道，那边的人一定会听见。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那边，是什么场景？他不敢想，也不能去想。 　　但这回和楚暮在起起伏伏中，他总是走神，脑中不停地浮现着另一张脸。 　　从来都是，笑笑的，安静的，却有些忧伤的脸。 　　风起云涌间，潮起潮落间，每想到他的音容，他的眉眼，心便被什么狠狠地扭着。 　　不能再想，不能再想，于是他在最后冲刺的关头沉重地一声“楚暮，我爱你！”，便死死抱住身下的人，就像当初，有谁大声说爱之后，自己也死死地抱住他一样。 　　楚暮回手抱住他：“我也爱你。” 　　陆恒把脸埋向枕头中，竟觉得自己何其萧索，何其狼狈。楚楚，他总是很容易受伤，放他一个人在朝阴的屋子里，会没事吗？ 　　但是，不能再想。 　　楚楚本来已经沉沉睡去，却因这一声又被惊醒。 　　慢慢地，便清醒过来，那句低吼，交迭着今天下午陆恒的那些话，侵入了自己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的神智，揉揉自己红肿的眼睛，发觉不能再哭，便拿起身边的小册子和橡皮，轻轻擦去一杠。 　　再擦去478杠，就会彻底离开。 　　去北京，拿上爸爸在自己出生时便和陆家签下的契约。 　　然后，就能一个人活。 　　到那个时候，一定要好好，好好给自己过一个25岁的生日。 　　原来，原来，自己已经奋不顾身到，可以全身而退的地步。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20章 突发枪战（上）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第二天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秦风大大的笑脸。 　　然后，他看到秦风身后的一大堆彩色的，或可爱或漂亮的袋子，充斥着自己小小的房间。 　　楚楚揉揉惺忪的眼睛，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秦风托着下巴痴痴地看着他：“我和陆恒都有彼此家的钥匙。” 　　“哦......” 　　“医生怎么说？好些了吗？” 　　“没什么事，医生说能醒就没有大碍。” 　　“看看，总不让我看到一个完好的你。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楚楚随便笑笑。 　　秦风心疼地看着他，转而又问，“楚楚，想报复吗？” 　　楚楚想了想，说：“我又没权没势的，怎么报复啊？” 　　“我有啊。” 　　“那些人......是你的朋友吧？”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楚楚摇摇头：“别因为我......” 　　“楚楚，敢动你的都不是我朋友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我已经没事了。”楚楚把目光扭向窗外。 　　秦风看他心情低落，也不能再拿旧事刺激他，往伤口上撒盐，干脆将轻快的气氛进行到底，便又咧开了嘴，“楚啊，我一听到你出事，就抛下手头的一切事赶来了，回去肯定又要挨我老爹骂。” 　　“所以呢？” 　　“所以快奖励我一下。” 　　楚楚压压蓬松起来的乱毛：“怎么奖励啊？” 　　秦风指指自己的脸颊：“亲一个。Www。。com” 　　楚楚把手边的枕头砸向他的脸，得个正着：“没点正形。” 　　“我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我能有什么好消息？” 　　秦风听了以后便一屁股做到楚楚身边，毫不客气地搂过他，隔着毛茸茸的睡衣，对方温软的触感让他一阵心动：“你怎么就不能有好消息了？你要是跟我在一起，天天都能听到好消息。” 　　楚楚往开躲：“君子动口不动手，您老直说就行。Www。。com” 　　“你升迁了。” 　　“啊？我可没什么业绩啊。” 　　“是陆恒，他官至二把手，你也荣升总经理助理了。” 　　“这是......他的意思？” 　　“是的。不过你也别因为这点恩惠就觉得他有多好，你跟他在一起，没一天不受伤的。” 　　秦风不似陆恒自己创业，徒手闯天下，而是接管了他父亲名下的一个房地产事业，经营实体经济，虽然他不常参与各项事务，但因左右逢源，人际网编织得极为出色，倒也让秦家旧业二度逢春，风生水起，更是为自己闯下一片天地。Www。。com 　　楚楚有时候不得不感叹，人各有命，这遭时者小善必达，不遭时者无所容焉啊。 　　可是秦风，他对自己却从没有架子，对其他人也是。 　　听陆恒说，秦风匿名做了很多慈善事业，并很少和其他人提及。因为他的随和亲切，初识他的人也很少能看出来他是房地产大亨，更不会有人知道他在床上的阴暗面。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抛开某些不良因素，这人总体称得上面似江南，心如北国。从这点来讲，楚楚还是很欣赏的。 　　既然他对自己好，自己总端着也不是事儿，所以楚楚笑着转了话题：“你买了一大堆什么啊？” 　　“吃的喝的，我知道你好这个。” 　　楚楚一翻白眼儿：“我的情趣高雅着呢，别把自己的特质强加到别人身上。” 　　秦风笑笑：“咱俩这是熟了？还能互相开玩笑了。” 　　“没熟没熟，您贵姓啊？”楚楚笑着和他逗乐。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这时，门砰的开了。 　　来的人面色铁青，声音彷如灰沉的深海，陆恒毫不客气地说：“秦风，以后不要随便进我家。” 　　秦风随之不客气地迎了上去，“为什么？金屋藏娇，怕偷怕抢啊？” 　　“我主要不放心你那一身的性曱虐因子，楚楚和你呆在一处会有事。”说罢，便绕过秦风，坐到楚楚的床上，“他没动你吧？” 　　楚楚低着头，没说话。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陆恒的眼神深了深。 　　“不要小人之心了，楚楚不愿意，我就不会动他一根手指头。” 　　陆恒嗤笑一声，“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惦记又如何？好东西自己不去珍藏，还不准别人爱惜，陆恒你不都名草有主了吗？还不甘寂寞地看着锅里的，楚暮是受不起你那逞不尽的**吗？” 　　陆恒这次没搭话了，而是敏捷地看了眼窗外，然后紧紧将楚楚抱在怀里，电光火石之间，一个三百六十度转体翻转到床沿边，将他护在身下，并及时从腰间抽出金制皮带扣，准确无误地挡住了那颗致命的东西。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枪被调成了无声，子弹借着窄窄的窗户间隙飞进来，发出者可谓是枪法精准，见缝插针。不到眨眼间，便只有清脆微响的金属碰触声划破沉寂。虽是微响，楚楚却能隔着陆恒这堵肉墙感受到不小的震颤，再往上看去，陆恒举着皮扣的手由指关节开始红肿充血，至手腕处颜色渐变，像血管一样延展着，终是青紫一片。楚楚担忧地看着他，很明显，这种状况表明已是出了严重的问题。 　　秦风也立马反应过来，他熟练地撬开房间衣柜背面的暗锁，取出两把手枪，将其中一把放在地板上，脚轻覆在枪柄上，接着摩擦力推给了陆恒，陆恒接枪，扭头问楚楚：“楚楚，能保护自己吗？” 　　楚楚点点头。 　　陆恒笑笑：“相信你。”说罢，便将人安置在床沿后。借着方才短时间判断的敌方方位，陆恒和秦风秉着呼吸，相继快速精确地从窗户缝隙开了几枪，片刻过后，两人侧耳倾听，便同时放松了警惕。 　　空气仿佛又恢复了安定与祥和。 　　不等片刻，身后突然传来楚楚的声音：“左前方。” 　　陆恒下意识地移向楚楚的正前面，并抽出皮带扣护在左前的位置，秦风立马找了遮蔽物，尽量向子弹来源挡去，果不其然，左前方突然一发子弹破空袭来，陆恒反手一防，准准地将危险扼杀于面积狭小的皮带扣上。 　　但受伤的手却二次受创，勉强防过这一劫后，便再也不能抬起来。 　　秦风果断地朝着子弹发射的方向开了三枪，枪枪状似从一个角度切入，却充分考虑了对方三种不同的躲避情形。 　　楚楚定了定神，也确信无疑不会再有暗动作。 　　于是他飞快地跑向那边的陆恒，看着他淤血成堆的右手，楚楚的眼泪险些掉下来，声音尽是焦虑：“陆恒，你试着动动手。” 　　陆恒紧咬着下唇，脸色发白，痛的只能发出单音节的字，但听到楚楚焦虑的声音，他还是试着抬起胳膊，于是轻微地牵动了手骨，随着骨茬可怖的摩擦音，陆恒的冷汗也涔涔而下。 　　是撕裂骨骼，震彻关节的疼痛，他缓缓地移动，轻轻地靠墙蹲下，楚楚不敢再让他大幅度动作，便也随着他的举动缓缓挪着。 　　“陆恒，你坚持一下，我去打电话。”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20章 突发枪战（下）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此时，耳边却传来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哎我说楚啊，我和陆恒都是因为身份被逼着练过的，你这是哪儿藏的一手啊？” 　　楚楚只是心急如焚地在找手机。 　　秦风不疾不徐：“看你弱不禁风的，没想到敏捷度比专业枪手还惊为天人啊，你......” 　　楚楚猛然扭过身，“秦风，手机。” 　　秦风看着楚楚好像天塌下来的样子，更加放慢了语气，笑意更盛了：“那不是有座机嘛。” 　　“停机了，手机。”楚楚向陆恒的方向看去，看到那边的人面无血色，已然是意识不清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秦风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挑挑眉，牵扯了一丝邪邪的笑意，心底暗骂陆恒你活该。 　　算了，看在多年的情分上，还是饶过他一命吧，于是秦风漫不经心地从衣袋中拿出手机，调笑着看着楚楚“想要我快点吗？亲一......” 　　话音未落，楚楚便夺宝似的抢去手机，拨通了120。 　　秦风还是笑，还行，也算是神志清醒。 　　结果出来，果然是右手手骨骨折，而且较为严重，楚楚看着一脸轻松，还勾着唇角的陆恒，心中五味杂陈。Www。。com 　　这德行，简直和秦风如出一辙。 　　不理他，继续削苹果。 　　削好了，陆恒便作势要用完好的那只手去拿，楚楚本来是给他削的，但看到他一副事不关己毫不在意自己的样子，便气道：“不是给你的。” 　　说罢便塞进自己的嘴里大口大口地嚼着，越是用力，眼角越红。 　　秦风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指了指楚楚脖子上的纱布，又指了指陆恒手上的：“你俩这都情侣啊？” 　　一听到情侣这个禁忌的字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楚楚低落了片刻，便又像炸了毛的狮子一样，抄起一个没削过的苹果就堵住秦风的嘴。 　　秦风把它拿下来，辗转又笑：“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陆恒沉了脸：“秦风，你再说我就不客气了。” 　　秦风大大方方地坐在床边：“急什么，我说的是我和楚楚。” 　　陆恒没有搭话，转头对楚楚说：“你俩初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这人没个正经，楚楚你不要在意。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楚楚想了片刻，便点点头：“都说了不会缠着你的。” 　　陆恒止了言，敛敛眼神便转了话题，道：“对了，你是怎么判断子弹发射方位的？” 　　“小时候你在山爷那边练手的时候，我在一旁看着，也就学了个大概。” 　　陆恒笑了：“百伶百俐啊。” 　　话音未落，便传来焦急的脚步声，楚暮风风火火地赶来医院，并一把推开坐在床边的楚楚，将身体靠在陆恒的胸口上，关切地问道：“恒，有没有事？” 　　陆恒先是微微吃了一惊，然后摇摇头。 　　楚楚没有再呆，便转身出了医院门，秦风也跟了出去。 　　“真像，刚刚下雪的那天。”秦风跟在楚楚后面。 　　“别扭头，脖子会疼。”于是秦风干脆迈了两步，走到他前面，把钥匙塞进他手里，“小笨蛋，落了钥匙怎么回家？” 　　“秦风，别对我好，拜托了。”楚楚接过钥匙，低着头没看他。Www。。com 　　秦风先是愣了愣，随即又轻松起来：“楚儿啊，别有负担，我对你的感情还不到碧海青天的地步，我就是欣赏你，打心眼儿里喜欢你，仅此而已。” 　　“可是......” 　　“别可是，前天有个死缠烂打的还讹了我一辆车呢，你跟我要过什么啊，追溯追溯我还欠过你的呢。” 　　“谢谢你......” 　　“我对我喜欢的人都特别好，你把自己当成其中之一就行。” 　　楚楚没搭话。 　　“其实我过来找你就为了两件事，一是看你，二是道别。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楚楚惊奇地抬起头。 　　秦风仅是看着他的脸庞，便会止不住地欢喜，因而也扫去了语气间淡淡的悲哀，“我爸爸把我调到法国那边的分公司，并想让我在那边成家立业。” 　　“要......成家吗？” 　　“怎么？你舍不得啊？” 　　楚楚赶忙摇摇头，“不不，只是......太突然。” 　　秦风的眼神认真了，“楚儿，只要你一句舍不得，我就去找老人家说，我不去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楚楚不假思索地接话：“怎么可以？我没那个意思。” 　　秦风不语了，他看着楚楚，片刻后才开口：“以往我在，没能帮到你什么，但我要是走了，就真的没人让你依靠了。” 　　楚楚看着他难得的忧伤，也想学着他以往活跃开沉闷的气氛，便笑着开导他：“我这么坚强的人需要什么依靠。” 　　秦风不发一言地将他搂在怀里，楚楚想要挣，秦风却开口道：“就这么一下，一些，以后再也没机会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楚楚不动了。 　　秦风在他发间努力吸着气，鼻音重重：“记住了，你的味道。” 　　“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 　　“除了我和家人，第一个知道的就是你。” 　　“那你......还会回来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 　　“什么时候动身？” 　　“下个礼拜。” 　　“那......这个礼拜你多来看看我吧。” 　　“陆恒不让啊怎么办？”秦风佯装着无辜。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出乎意料的，那人说道：“他不让也不行。” 　　秦风悄悄地笑了。 　　“楚儿啊。” 　　“哎。” 　　“今生今世你算栽了，你来世我得先预订好。” 　　“行，你订吧。” 　　“来世我保证对你好，床上的习惯都为你而改。” 　　“那必须的，要不然我怎么受得了。” 　　秦风不说话了，他更深地将怀中的人融在胸膛，“楚儿，我没有食言，我还是等你的，只要你一句坚持不下去了，哪怕天崩地塌我也会马不停蹄地赶来。” 　　把楚楚送到家门口，秦风要转身离开时，楚楚却叫住了他，“站这儿一会儿行吗？” 　　秦风止了步。 　　楚楚看见他不动了，便蹭蹭蹭往上爬楼梯，三步并一步，力气大得快把眼泪逼出。 　　不一会儿，他便下来，手里还拿着那个马桶样的咖啡杯：“没什么给你，留着吧。” 　　秦风看着，半晌沉默，便轻轻接过来，道：“我一辈子留着。” 　　静默着，楚楚看着秦风的背影，思维停滞了。 　　第二个，让他思维停滞如此之久的人。 　　是叫做秦风的那个人。君子风骨，便足以让人慨然兴叹良久，何况他还留给自己这样多。纵是有不美好的回忆，也被后来的种种依次销了声匿了迹。接触后，才会知道，这个人何其月白风清的气魄，何其深纳隐匿的本性。 　　今生，还以为会有多少与共的起承转合才会有个收场，却不曾想，美好总是来得匆忙，去得果断，好像还没说几句话，还没来得及感受，就已经濒临失去。原是，我们是两条各有各自方向的船，因方向相反而在茫茫人海偶然相遇，亦因方向相反而背道而驰最终离别。 　　离别，还是等待，已是不再泾渭分明。 　　总感觉有什么夺眶而出，楚楚索性闭上了眼睛。 　　连你......也将会离我而去。 　　对于这个人，最终的感情便是惋惜。 　　但来世，真的不想错过你。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21章 秦树楚天（上）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这个礼拜，秦风来得很勤。因为出国前有很多杂项和手续需要处理，纵是尽可能拉长相处的时间，秦风也一般是坐坐就走。但却总会在楚楚的房间中，留下或多或少欢乐的氛围。 　　楚楚和秦风越来越熟稔，这些日子豁达轻松地接触，仿佛能把之前负面的纠葛羁绊款款击碎，再加上彼此明白再无多长时间能这样无忧的相处，他们也总是分外珍惜现下的时光。Www。。com秦风不再调笑抑或说些暧昧的话，因为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楚楚是真心实意地把他当朋友，而他，也应该同等报之，而不应该顾念于私，让对方尴尬。 　　秦风都不太相信自己居然也开始顾虑别人的感受了，还是全心全意舍弃自己的那种，以往无论在夜晚，或者在日常，他都随性地像阵不温不湿的风，而现如今这种君子般状态，只能用修炼成精加以解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还是，这本就是自己的本性呢？如果是的话，楚楚便是自己唯一的还原剂，那么他们之间的化学反应会是一生也无法再有的珍奇。 　　有一次，秦风惊奇地发现，楚楚并没有将上次给陆恒买的那只咖啡杯送给陆恒，而是自己留着，秦风问：“怎么不送啊？” 　　楚楚耸耸肩：“没机会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秦风止了话。 　　第二天，秦风便将父亲带来的进口咖啡豆送到楚楚这里，拿起一把开始到厨房里现磨，磨好了装进那只咖啡杯里，让楚楚务必当着他的面喝下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他仰起头，“我就不信你能忍......” 　　话音未落，那边的人就把马桶杯子倒过来抖了抖，眼睛笑笑的成一个弯角：“干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秦风连连叹气：“上次我拿它喝咖啡，没忍住就倒了，然后拿它装清水，也觉得怪，所以我还是拿它当珍藏吧。” 　　楚楚背过手，笑着点点头。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在远处站着，看着眼前和乐融融的景象，陆恒心中暗暗不悦，却不知为何不悦，而且这几天习惯于将这种情绪深埋于心，不轻易透露，总觉得如果承认些微便会被发现什么一般。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所以，这些日子他常常挂个绷带，身体站的直直的，绷着一张俊秀的脸，眼睁睁地看着秦风颠颠地来，蹦蹦地走。而之后，楚暮总会贴上来，磨人地蹭他的胸膛，然后拉他的领带，直直地带到卧室里，开始玩火。 　　楚暮是个尤物，是个妖精。虽然身强刚健，却练达适度，不至于魁梧，也不带女气，但顾盼间亦能生姿，触碰中还带情愫。纵是这样，他也发现，陆恒越来越难点燃。即使敏感地发现了这一点，他也不戳破，继续晾着晒着，但也绝不会纵容它放任自流，任意发展。 　　陆恒那一挡枪的方式，是毁灭自身而保护后方的方式，挡一枪出内伤，挡两枪重度骨折，挡三枪以上，后果便不堪设想。这是当初山爷迫不得已才教给他的，并千叮咛万嘱咐不到两败俱伤已成定局的时候不可轻易使用，而陆恒，却在危急关头，一秒也没有迟疑地使用了。自想到这一层，楚暮便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陆恒看楚楚时的表情，虽然从前他也生疑，但自小养大的强烈自信让他将这种尘埃般的琐事忽略不计了，纵是上次闹脾气，也自我劝慰，甚至暗骂自己的多疑。但日久才发现，这些原以为的尘埃般的琐事并非尘埃，而是暗流涌动的源头，不停地困扰着自己。 　　何以至此呢？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21章 秦树楚天（下）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日子总是飞速流转，不知不觉间，秦风便要动身了。楚楚起的早早的，将自己裹严实了，春寒料峭，他身上止不住地一波波冷意。把自己收拾好了，照照镜子，像个小圆球，便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坐在沙发上，等秦风的电话。 　　“叮铃铃~”电话响了一声便断，楚楚便飞快地跑下楼去，果然看到那个人将手酷酷地插在口袋里，状似漫不经心地吹着口哨。 　　但楚楚却前一秒看见了，这个家伙在死死地盯着大门。 　　没戳穿他，楚楚像老友般地拍拍他的后背，“哥们儿走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秦风准备到达目的地后再发短信通知其他人，楚楚问为什么，秦风说：“舍去人情世故这些麻烦的东西，而且，在故乡想看到的最终风景，就是你。” 　　“秦风，没看出来啊，你也够文艺。”楚楚半开玩笑地说着。 　　全程，楚楚都耐心地陪着他办理一系列手续。今天楚楚的话一反常态地很多，秦风一半讶异，一半喜悦。 　　原是真心，总不会打水漂。 　　最后的最后，楚楚笑着挥挥手，秦风摸摸他的头，掌间温厚，无限不舍。“一有事，就打电话，我会在第一时间回来。”淡淡的一句话说出口，看见那个小脑袋在半遮的围巾间点点，然后就转身天涯。 　　楚楚眼光流转，心想这很不像他的风格嘛。 　　最后一句，没有不正经的玩笑，没有绵绵情意，亦没有语带遗憾，毕竟，人世间不期而遇的人那样多，半途而废的事情也总是寻常，能有始有终，结局圆满，已然着实不易。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楚楚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流泪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不是悲伤，是感动。 　　感动不过是，天边一束流云，情愿为天空消散自己而换取一片晴朗，感动不过是，花盛开时，别让香魂消沉泥土的怜惜，感动不过是，人间最纯洁最别无所求的和解。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男人之间，本没有那么麻烦。 　　流连到了晚上，楚楚破天荒地没有回家，信步于繁华的街道，霓虹灯闪烁张扬，好像已经在宣布着这座不夜城即将通宵达旦。 　　送走了秦风，好像送走了快乐。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竟然还会有快乐，总以为，失去了陆恒，便是失去了生命。 　　楚楚走在天桥上，情人节很快就到了，所有伴侣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而自己，已经面临彻底的孤独。Www。。com走了很久很久，不知不觉地就来到那间酒吧。 　　抬头看着那流光溢彩眩人眼目的门面，楚楚停下了脚步。 　　即使是厄运，也总会有转换的那一天吧。正如世上所有的事物，都喜忧参半，福祸相依。 　　突然听到身后急促的步履向着自己本来，紧接着，自己的肩被扣住，身体被扭过去，然后很快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个人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心脏透过细密的肌肤击打着自己的侧脸，楚楚一时间愣住了，无法言语。 　　“楚楚，楚楚，吓死我了。” 　　陆恒，他像小孩子的家长一样，在担心着自己。 　　有点不敢相信啊，最近是不是太幸福了，收获了友情，还得到了所爱之人的关怀。 　　真好，就让时间停留吧，或者缓慢着流逝也行，反正别太快。楚楚努力地呼吸着熟悉清净的香气，闭上眼睛尽力感受。 　　“不带手机，也没个消息，我跑了大半个城，再找不见就要报警了。” 　　“我没事。” 　　“去干什么了？” 　　“送秦风登机。” 　　“......那家伙，我才收到他的短信。” 　　虽然想着陆恒不会因此吃醋，但他还是轻轻地问了一句：“你......不生气吧？” 　　出乎意料的，那个人说，“不，你平安就好。”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22章 蜡炬成灰（上）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楚楚听后心下一惊，转而为喜。 　　然而，他心里的另一面却是希望陆恒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希望他不要再给自己不切实际的希冀，否则自己真的会舍不得走。陆恒，既然你当初那样坚定地选择了别人，也那样执着地，在我们的时光中守候了他这么长时间，那么，也请洒脱地不要再管我。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但自己，却总习惯于虔诚而愚昧地,将短暂的花期珍藏成湮远的琥珀。 　　于是，楚楚的手还是慢慢地伸向陆恒的后背，紧了紧，不再说话。 　　后来，楚楚听闻了那件突发枪击事件的来龙去脉。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其始作俑者是千霖帮的帮主马家浩，因为陆恒的父亲陆海腾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富商，所以千霖帮想要与之为谋，共商大计。但千霖帮却是臭名远扬的黑帮帮派，无论是军火生意，武器走私，抑或人口贩卖，他们毫不掩饰，想做就做。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梁淑梅和陆海腾商议后决定以婉拒来拖延时间，然后再暗自派人搞些动作，转移马家浩的注意力。虽然陆家和山爷这样的黑白帮组织也有过亲密来往，但因为山爷曾经历了一次大规模的火拼，覆灭了几个敌对帮派，却不料被警方悄悄盯上，为保众兄弟的安全，也为保纵山帮的长久永存，山爷便开始将帮派秘密分散成几个小帮，并从事合法买卖，慢慢将已得的钱洗白，并动用上层人脉，将证据逐个摧毁，如此一来，纵山帮如今已是一个白道上的组织，虽没有之前的恢弘浩荡，却依旧能名震四方，尤其是山爷的地位，一如大象腿一般，是几个壮汉之力叠加也扳不倒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也正因为在白道上慢慢风生水起，山爷更无意于插手**上的是是非非，面对陆海腾的求助，他先是面露难色，之后便置之不理，陆海腾知道，这下的麻烦着实是大了。Www。。com 　　千霖帮态度一向强硬，凡是想要合作却合作不成的商人，他们都会予以警告，若再不妥协，便予以灭顶的报复，得不到好处，却能震江湖之威。Www。。com对此，陆海腾不敢不应，却也难以答应，因为千霖帮做事太过明目张胆，而现如今政府打非的名声越传越响，一旦败露，千霖帮便会将罪责全部推给陆家，而帮派却能两袖清风，那么，陆海腾也要经受牢狱之灾。 　　无论选择什么，都是危险之举，而万全之策，陆家还没有想出。 　　这次对陆家小公子的突然袭击，便是最后通牒。 　　马家浩做事一向是咄咄逼人，这样一来，陆恒也被席卷进这场可怖的威胁之中。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陆恒最近变得很忙，公司这边有个跨洲合作案，陆恒作为刚刚晋升的总经理，自然要发挥指点江山，排兵布阵的将军职责，从而震彻那些因年龄与阅历不服他的职工，并不负老董事的重视与菏泽，而自家私事又是这般棘手，陆恒不得不两头兼顾，每每晚归便成了夜不归宿，楚暮也在公司陪他，而楚楚，却依旧定时下班。Www。。com 　　时已入夏，天空不再黑得那样早，却也昏昏惑惑，晴朗日缺。楚楚还是将家弄得窗明几净，整齐划一。 　　到了凌晨，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楚楚赶忙去开门。门开后，便见陆恒一只手搭在楚暮肩上，另一只手扶额，神情痛苦，楚暮则撞开楚楚，径直疾步走进去，把陆恒轻轻放在沙发上，然后又快速去拿药。 　　楚楚看到陆恒的脸色煞白，双眼紧闭，便知道他头疾又发作了，这次甚至比原来来得更凶猛，更强势，甚至透过陆恒的头皮都能看到那血管在突突地蹦跃。 　　陆恒已经处于浑噩状态，无法进行思考，浑身犹似惹上一把焦火，正在狂妄不羁地燃烧着他。楚楚看着陆恒不停地抽搐发抖，已经是急疯了，他想要上前去，楚暮却抢先一步坐到陆恒身边，手里还拿了药和水，眼看着楚暮就要把药塞进陆恒的嘴里，楚楚却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步断开了两人的接触，将楚暮挤离了沙发，并把药夺了过来，看看，果然是止痛药。 　　“不能用这个。”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22章 蜡炬成灰（下）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说罢，楚楚就扭过身去，用以往的方法治疗陆恒的头疾。 　　楚楚很清楚如何让陆恒好过一些，他熟练地将五指放在陆恒头部的各大穴位上，用食指从眉骨开始向太阳穴，以中强的力度慢慢碾压，并用其他指肚揉磨其他穴位，起初是慢慢畅通血液，其后便加速揉捏。Www。。com 　　“你在干什么啊？”楚暮焦躁地看着楚楚。 　　楚楚修长的手指缓缓动作着，听楚暮说话，他摇摇头：“他这个治不好，只能这样，暂时减轻痛苦。Www。。com” 　　不一会儿，楚暮发现陆恒的眉目竟缓缓舒展开来，紧紧抓着沙发的手也渐渐松开，楚楚看他这样，知道痛魇已离去，便舒了一口气。 　　楚暮先是目瞪口呆，缓缓神，便回了卧室，门被置气地狠狠撞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楚楚没有过多表情，而是转身去厨房，拿了食材，将莲子粉粥在保温锅中细煲，过十二小时即可食用。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陆恒经过了头疼的炼狱后，喝这个总归会补些气血。泡了一杯柑橘柚子，又将房里的百合花包拿来放到沙发边，将茶慢慢喂给陆恒喝后，便将他的脑袋放下，抱来枕头和毛毯，保证陆恒夜里不会受凉。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还好沙发很宽，人不会掉下去。今晚就让他在这里睡吧。 　　陆恒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现下呼吸均匀，应该已是进入了梦乡，楚楚看看他的睡颜，这样美好而安详，陆恒，他生得这样好看。Www。。com 　　“看够了没有？”门边的人冷漠的声音传来。 　　楚楚扭过头去，看见楚暮的脸色铁青。 　　“你再怎么样，也是我的替身。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楚楚没有接话，屋内又重新陷入了沉默。 　　思索片刻，沉吟了一下，楚楚竟先开了口：“楚暮。” 　　“怎么？” 　　“我给你写张单子吧。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什么单子？” 　　“就是有关陆恒的一些，毕竟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了解他多一些。Www。。com” 　　楚暮有些诧异，“为什么要给我写？” 　　“那个，我离走的时间不远了。陆恒他生活中有很多不好的习惯，我在时他没能改成，我写下来，你要帮他慢慢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楚暮陷入了沉默。 　　“明天就能给你。锅里有粥，起来就可以喝了。” 　　楚暮点点头，慢慢坐到陆恒身边。 　　听到那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楚暮突然道：“你等等。” 　　那边的人止了步。 　　“这件事用不用让陆恒知道？” 　　那边的人顿了顿，随即开口：“不用了。” 　　“为什么？” 　　“他知道了，会添堵。” 　　听到房门轻轻地关上了，楚暮突然皱起了眉头。 　　如果有人这么爱自己，不言抛下一切，牵起他的手，走向荒芜，至少自己一定会挡开一切留言，用力地挽住他，别让他离开，安抚他，不让他哭泣。 　　但是陆恒却还是选择了放纵又肆意的自己。 　　陆恒，你这么爱我？还是你，逼着自己爱我？ 　　楚暮觉得，若真如此，纵是结局是他与陆恒的，那么自己，还是输得一败涂地。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23章 若即若离（上）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次日清晨，陆恒起身，觉得头昏脑涨的，清晰地记得，熟悉的触感在宿醉中蔓延着，半是真实，半是虚幻。 　　最近，都没有和楚楚说过话。 　　一股喷香的热气迎面而来，陆恒看着笑盈盈的楚暮，也扯开了嘴角。 　　楚暮看他这样有些客套的笑意，有些不乐意了：“怎么？因为咱们最近秉公执事的时间太多了，生疏了是不是？” 　　陆恒笑笑：“没有没有，手里的是什么啊？” 　　“粥，趁热快喝吧。” 　　陆恒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有些惊异地问：“小暮，这个......是你做的？” 　　楚暮半无奈地努努嘴：“不是我，是那个。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陆恒心下了然，总有种微微苦涩有夹杂着幸福的温流流过，便不由自主地低头笑了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楚暮没把这个细节错过，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和刚刚的笑完全不同。他眼眸一沉，暗自不爽。Www。。com 　　今早，他拿到楚楚给他写的单子时，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后，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竟是这般这般的详尽，就像小孩子顽固不认输地做足了笔记，就像壮志满满的新人写全了对企业前景的看法。 　　甚至，这些比喻都是不够的，淡黄色发暗的纸上，整整齐齐，清清秀秀的好几页字，写的满满的，字字珠圆明净，生怕别人看不清楚。Www。。com读后，就算是楚暮，也会深深地叹息。 　　习惯，饮食，室温，发病原因，情况，解决方法......等等等等，看到了这些，纵是不认识陆恒，也会了解他吧。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为什么，眼前这个人这样了解自己的爱人？比他还了解，比陆恒自身还了解？想到这里，楚暮不禁撇了撇嘴，觉得心里过不去，再看看陆恒能称得上羞涩的笑容，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但转念一想，楚楚快要走了，陆恒感动就感动吧，来日方长，以后改改自己的坏脾气，不要让陆恒总是迁就自己，自己也多关心关心陆恒，感情还是会一如初时稳固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于是，楚暮没做过多计较，便离开了。 　　陆恒的忙碌在这几天到达了顶峰，他的眼圈通红，脸色黯淡，唇时常发出不正常的暗黑色泽，看着他领带歪斜，神情焦躁，简直像高考前的学生一样，再没有以前沉着淡定，胸有成竹，微微一笑便可倾城的气魄。可纵是高考前，陆恒也是不疾不徐的陆恒，在别人烦扰崩溃之际，他能沉下心来，总结各大方法与思想，甚至能放空自己，给自己以喘息放松之机，从而将状态调整到最好。 　　而现在，他却像一团乱麻。楚楚看着眼前的陆恒，生生疼在心里。 　　但楚楚告诫自己，一定要学会，将这种疼痛渐次抹去，最后戒掉，慢慢让它不再复发。 　　日历上的红道已经越来越多，它记录着似水流年，也见证着自己执着了近双十年华的，阵痛的，单向的爱情。 　　楚楚转身，回了自己渐冷的小家。 　　一切都在暗中进行。 　　打通关系，与十大力量汇合，以挽回陆家的颓势，拯救父母的安危。陆恒挑起了一担重任，这担重任是惊天骇人，也是荆棘丛生的，一不小心，即可万劫不复，连累众多――这密谋便是，扳倒千霖帮。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23章 若即若离（下）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这一次的扳倒并非依靠陆恒一人之力，他只是构思好了缜密的计划，其大致思路是：以汇集各大被千霖帮得罪的力量为基础，韬光养晦，搜寻罪证，在适当的时机，同警方一举歼灭这个罪大恶极的黑帮帮派。 　　可喜可贺的是，这个帮派太过放肆，太过自信，马家浩自以为以人数与秘密武器的力量便可傲视天下，甚至无视政府，其实在无数次走私间，千霖帮所留罪证已是四处皆是。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而一直没有击倒千霖帮的弊病所在，是缺少一个一呼百应又无私无畏的能力者，以及一个将各大力量汇聚的契机，有了这两个，便能将马家浩彻底打垮。 　　正是敏锐地看明白了这一点，陆恒便毫不犹豫地做了那个力量的粘合剂。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以他的办事效率和领导资质，只要全力以赴，成败各占五成。 　　于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水火交融，便自此拉开了序幕。 　　这件事情，只能陆恒一个人知道，不涉及此案件的，通通不能通晓半分，一是保护，二是防护。 　　而生活的另一面，便是楚楚最近对自己关照无法再被忽略。他总是躲得远远的，生怕看到自己发现了他，为自己做了什么后被问起来，也总说是楚暮做的，但陆恒知道，有些事，楚暮做不来，那样的体贴入微，那样的透彻了解，只会是楚楚。 　　但自己，真的不能选择他。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思及此，正在搜寻最大突破点的陆恒又头疼起来。 　　为什么，楚楚会这样牵动自己的心绪，而且一牵动就会带来心脏的颤抖感。 　　自己明明爱的是楚暮啊......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边，陆恒已经在陆家难以拖延的情况下，收集好了大部证据，另一边，楚楚也划下了一半多的天数。Www。。com 　　七月流火，天气已在午间的微寒中显出细微的变化，楚楚静静感受着，时光的苍凉，人事的变更。 　　对于陆恒，楚暮是走火入魔，而自己，却是情有独钟。 　　谈不上那个更爱，那个更好，然而愿意被接受并被回馈的那一方，才是光明正大的那一方。 　　而自己，就要小心翼翼地，像见不得光的土拨鼠一样，将自己和回忆一并深埋。 　　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回忆，却那样深刻，那样刺痛，无时无刻不在震颤着自己的心灵。 　　在晚亭里呼吸着习习凉风，露水的微湿感爬上额头，梅雨几场，和风几卷，看着盛夏的花朵在悠香中渐次憔悴，就像渐渐没有了灵魂的自己。 　　又一次地，放空了自己很久。 　　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这种情形随着这几百天来，狂放着滋长。 　　原是，依旧舍不得陆恒...... 　　就算他不爱自己半分半毫，就算他下过狠手，说过绝情的话语，还是会舍不得。 　　陆恒，那么久了，我的爱。 　　爱到，无论冷漠，温柔，暴烈，决绝，都会让自己身不由己地想念。Www。。com 　　回想起曾经的十指相扣，那终是扣不住地久天长的两只手，曾那样的苍凉而青涩。 　　自己永远是陆恒生命中，匆匆走过的过客，没有报酬的配角。 　　或许，感情本来就存在着一种张力，在人生的肌质与构架间，在梦幻与现实间，不易被察觉地蕴蓄着。当越靠近它，越得到它的时候，它的弹性越小，给人的感觉越不强烈，久而久之，也会习以为常，融情于血，变成习惯。当越疏离，越与它背道而驰的时候，那种拖拽着你的感觉便会与日俱增，你会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情感何其炽热，何其浓厚，又何其剪不断理还乱。 　　是不是，人失去之后，才会彻头彻尾地学会遗憾，学会珍惜。 　　自己学会了，陆恒，他能学会吗？ 　　楚楚想了想，又轻轻地笑了，就算学会又如何？他只会遗憾当初没有抓紧楚暮，只会好好珍惜现下和楚暮的感情，而不会，而不会再去追回自己。 　　其实，只要陆恒往前迈一步，他就会把剩下的千山万水都走完，然后同他紧紧相拥，任意沉迷，任意流泪，对于感情，对于整颗心，楚楚对陆恒，不曾吝啬半分半毫。 　　又怎么会，数着日子，等待离开？ 　　陆恒，他始终不愿意啊。 　　自己怎么补，也都是乘以零。 　　楚暮......楚暮他那样好，俊美，优秀，有性格，有好的家世和背景，不矫揉造作，犹如一颗闪闪发亮的钻石，而人们看到了钻石，便不会再看到钻石旁边，小小的土石。 　　土石应该看清自己，看清现实，然后再被丢弃之前，默默地离开。 　　不要再被发现，就不会有嘲笑声，就不会再被伤害。 　　皎皎河汉，遥遥星河，楚楚努力仰着头，看着深海一般的天空，亲切可爱的星星，尽量微笑。 　　然后笑着笑着，就哭了。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24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上）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啪。”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敲响了最后一个文件的最后一个字，陆恒将笔记本电脑轻轻合住。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最后一步，便是只身前往北京，在那里与众会师，直捣马家浩的老窝。这些日子抽丝剥茧般的搜集犯罪资料，没有走漏风声，更没有打草惊蛇，陆恒做的很是周密。Www。。com但通常，万无一失的事情总是没有，想要在一百多天中瞒天过海地连通各大人脉，着实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千霖帮的眼线四处皆是，纵是自己再谨慎，也不可能百无一漏。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陆恒将手轻轻放在后脑勺上，惬意地看着和着雨的微醺风光，昨日的淋雨霏霏，无意中扰了今日的景色。阳光轻柔舒缓地打下来，慈爱而温和地抚摸着阑珊的万物，如此安详，如此宁静。Www。。com 　　再接着，陆恒突然回过手，从里衣口袋抽出一把手枪，打了个花的同时向身后连续发射。 　　几枪过后，他轻笑了一声。 　　再扭过头，果然看见几个黑衣人倒在了血泊中。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千霖帮的人个个训练有素，就算死，也绝不发出任何声音。 　　能为主这样卖命的，大抵都是些逍遥之流，亡命之徒，所以，他们拼起命来，是无所畏惧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最厉害的，往往不是那些功力超群的顶级杀手，而且那些不要命的反社会人类。 　　“帮主不辞辛苦，赶来江南地带，还撬开门锁来看望后辈，后辈又怎么受得起？” 　　门后，一个中年人阔步走来，一袭风尾随其后。那人身着古色古香的襦袄唐装，绣着金龙呈祥的紫绮花样，分外大气恢弘，不知者，定以为这是个鉴定宝物的专家，抑或钻研文学的大师。Www。。com 　　然而，他却是一个万恶的奸商，社会的毒瘤。 　　“让我看看，呦，陆家的小公子，果然是俊流非凡，才智过人啊。这放到众人里便可一眼认出，与众不同，与众不同啊。”那人言笑晏晏，合手称赞。 　　陆恒看着他一口金镶牙，没由来的一阵恶心。 　　“岂敢？与众不同的不是您？”陆恒道。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马家浩突的一脸惊恐状，连忙摆手：“陆小公子，这无恶不作的名儿我认，这与众不同只能你能担啊。毕竟，偏爱男色，断袖之癖这种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啊。” 　　陆恒的脸冷了冷，说：“别动他。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马家浩突然笑起来：“谁？”说罢，从衣袖里掏出一把银质手枪，二话不说朝楚楚的房门开了一枪，陆恒透过房门，看见人影闪烁，大声说了一声：“楚楚，到我这边。” 　　房门开了，楚楚原来在陆恒开枪时就躲在了房门边，此时他蹬蹬蹬跑到了陆恒的身侧。 　　马家浩看了看楚楚，叹了口气：“不是这个吧？我要的那个还没回来是吗？” 　　“马家浩，你有什么都针对我，不要牵连无辜。” 　　马家浩的脸扭曲了，他的以诡异的弧度笑着，像一个厉鬼：“针对他不就是针对你嘛。” 　　陆恒将全身挡在楚楚前方，慢慢往后退，直至靠墙，这样楚楚就能完全被保护住。 　　现在，很危险，无论在不在自己身边，楚楚都会有危险。 　　所以，只能将他这样掩护着。 　　陆恒脑袋里一根弦绷着，警觉地感受着周围的肃杀之气，还好楚楚比他的敏锐力还要强，或许可以帮到他。 　　“窗边！”身后的声音传来，陆恒听罢便果断地朝左边开了三枪，血染玻璃，留下骇人的痕迹。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24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下）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马家浩蹲下身子开始笑：“哈哈哈，”笑到老泪纵横，陆恒冷眼看着他，真有种一枪解决了他的冲动。 　　但是不行，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敢站在自己面前，就是有了十足的准备措施。 　　马家浩的脸在笑时也这样可怖，皱纹堆砌，唾沫横飞：“真是默契啊，可是小公子，你看看你杀了个什么东西。” 　　陆恒扭头，定睛一看，便发现血迹中沾染了些微鸟的羽毛。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他的鹰眼利了利。 　　不料，这时大门开了，“陆恒我回......”楚暮惊呼：“马家浩！” 　　马家浩像看见至宝一样，大笑不止：“哎呦，楚暮先生终于回来了，这就人齐了，开始吧。Www。。com” 　　话音一落，几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纷纷跑来，有人自厨房，有人自衣橱，有人自洗手间，陆恒不得不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可再辣，只要自己能挺得过半个小时，便能稳定大局。 　　刚才让同楚楚一同退后的同时，就已经按下了埋在墙皮里的急救感应系统。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跟着自己的那帮兄弟，很快就会来。而且照这个阵势，警察很快就会奔来这个小区。 　　马家浩一定会带着他的手下躲避警察。 　　自己最近一直穿梭于较为安全的，人多治安好的地点，避免空旷之地。 　　他不止一次得感受到有人在跟踪自己，这期间，所处之处唯一人少的地方便是这个家，虽然想过马家浩无所顾虑，但也没想过他会这样放纵猖狂，他竟会在自己的家中与自己枪战。 　　陆恒在茶几下的抽屉里取出两把手枪，飞给楚暮一把手枪的同时，他决定让楚楚试试，便也给了他一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但敏锐力过关，不代表发射过关，使用手枪的实际技能过关，陆恒没有太大的把握，于是他一直在楚楚附近。 　　双方僵持良久，一声枪响破空而出，随后便是枪林弹雨。 　　马家浩被包在黑衣人中，很快就淹没了行迹。 　　家里很快就出现诸多枪洞，虽然彼此的枪都被设计成无声，但破碎声，撞击声依旧引来邻居的轰动。 　　陆恒和楚暮只能沉着应战，用身躯快速地躲着，以一敌十，因为绝佳的身手，他们很快便解决了很多小喽啰。Www。。com但是令他们惊奇的是，楚楚竟然有同中等水平的枪手一般的水平，虽然攻击力不强，但是防卫自身却是绰绰有余。 　　陆恒却有些不放心，一直往楚楚那里瞟。 　　“陆恒！”楚暮突然站在自己身后，拿起一个挡板替陆恒挡了一枪，他皱眉：“你投入点！” 　　陆恒点点头，继续发射，却还是止不住地顾虑楚楚那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看着他勉强应战，陆恒心中甚是忧虑，如果今天楚楚撑不过半个小时又该怎么办？突然，尘世过往随之翻天覆地地滚来，陆恒渐渐转移了注意力。 　　“小心！”语罢，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陆恒惊慌扭头，大呼一声：“楚暮！” 　　一个被刀刺伤的伤口赫然呈现在楚暮的左臂上，原来有人想要用刀偷袭自己，陆恒心下一紧，只能一手抱住楚暮，另一只手发射着子弹。 　　人群中突然传来：“快跑！警察来了！” 　　有秩序的，黑衣人聚集到一处，整齐地开始了撤离。 　　马家浩自众人的包裹间向前挪着，他对陆恒喊道：“陆恒，今天只是个小警告！” 　　陆恒不闻一般，只是看着楚暮，眼睛布满血丝，眼睛中有熊熊燃烧的烈火。楚楚也跑了过来。陆恒没注意到，他的脚步很是不稳。 　　“滚！”单音节词不知为何就从陆恒嘴中狠狠冒出，虽然他知道这并不是楚楚的错。 　　楚楚呆了呆，随后赶忙说：“陆恒你别着急，我去打电话。”紧接着转身去拿了手机。 　　检查结果出来，楚暮的伤并无大碍，因为位置很偏，甚至只能算是皮外伤，所以只是一个等待痊愈的问题。 　　陆恒在楚暮旁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宝贝儿，担心死我了。” 　　“让你再关心他，我死......” 　　陆恒轻轻地说：“嘘，什么死不死的。” 　　楚楚在旁边看着，却不知道该置身何处。他轻轻捂住了腰上伤。 　　刚才在楚暮受伤后，有人狠狠刺了过来，随后又将刀狠狠拔出。为了不让陆恒分心，楚楚只是隐忍地闷哼一声，周边声音很响，没有人听到，陆恒......也一直在看楚暮的手臂，而没有看自己。 　　楚楚感受到手依旧是一片濡湿，便知道血还没止住，眼前的景色也逐渐恍惚了....... 　　他慢慢退了出去，跌跌撞撞地，走向旁边的急诊室。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25章 灭顶之灾（上）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刀口很深，差一点就伤到了内脏，楚楚缝了很多针，一根一根细线，束缚了伤口，缠绕着心。 　　其实不疼，相比起左胸腔，根本不疼。 　　上手术台前，听到旁边病房的笑声，很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除此之外，寂静又是这般浓厚，空气沉重婉转至不可言。 　　活着，总是这样难，这样这样难。 　　以至于，再也没有泪水，蔓延自胸腔，刺激鼻尖，然后夺眶。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楚楚静静地看着，看着医护人员除去自己腰上的污垢，然后慢慢清洗皮肤，从四周到中央，缓缓消毒，局部麻醉过后，穿针引线，就像古时候女子缝制罗裳一般动作，最后将直针刺进皮肤，隔着麻药的保护，还能感受到丝丝的凉意。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拆线之后会留下疤痕。Www。。com”手术结束后医护人员说。 　　楚楚轻轻点点头。 　　于是，要带着伤疤离开　，可见的不可见的，隐痛的强烈的，能愈的永久的，偏执的清浅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一并带走。 　　路过那间病房门的时候，房门是关着的，vip病房。 　　不能去想，里面是什么景色。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之后，楚楚将自己闷在家里，不复出现。伤势一直被隐瞒着，陆恒也没有再进来看看自己，天气很凝重，压抑总是许久不散，再也缓不过来。 　　于是，叠着最后的千纸鹤，删去最后的日子。 　　据离开，已经不远，足足150天。Www。。com 　　原是，哭着笑着，又过了一年。 　　陆恒飞去北京与众会师，他离开的那天，楚楚还是去了机场。小心翼翼地走，从大门走出小区，用了二十分钟。Www。。com 　　有些疼。 　　机场上，有很多人在送他，他是这样炫目。 　　楚暮在众人的中间，搂着陆恒的腰，嘱咐着，情人间的耳鬓厮磨，窃窃情语，一如夏花短暂而美好，留给临行的人，足够整个旅途回忆的宽慰。Www。。com 　　楚楚在最外圈，人潮汹涌，挡住了他的视线。戴着口罩，压低了帽子，他看到的陆恒，是时隐时现的。 　　眨眨眼睛，很干涩，就像不再下雨的江南。 　　很自然的，就能想起那天的秦风，他曾经说过，陆恒和他最大的差别就是，他是一个任意活着的人，从不肯违逆自己的意志，但陆恒，他会逼着自己做些事情。 　　正如现在，一个个握手离别，一个个寒暄，楚楚看着他都累。 　　自己也累，已经坚持不下去。 　　但不能给秦风打电话。 　　不是没想过，只是看着秦风寄来的明信片和照片，看着看着，便觉得欧洲风情是这样动人，三千世界是这样光明磊落，充满希望，而自己，却是隐匿在暗处的一滴墨。 　　一滴清水滴进墨汁里，是墨汁，一滴墨汁滴进一杯水中，依然是墨汁。 　　所以不能，不能再牵连别人。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25章 灭顶之灾（下）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没有移动视线，毕竟能好好铭记陆恒轮廓的日子，已不再多。 　　便细细地看，看他的风采照人，看他挥手致意，看他和爱人吻别，看他在转身之后，慢慢掏出手机，拨通号码。 　　然后，自己的手机响了。 　　楚楚一扭身，用一堵墙堵住自己的身影，他按下了接听键。 　　“陆恒。” 　　“楚楚，我走的时间里，你好好照顾楚暮，他的伤最近才好。”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的停顿，楚楚说，“......好的。” 　　怀疑心底有一块地方，正在消退着原始的热情，失去了最初的记忆，那里，下着雪。Www。。com纯白色无望的世界。 　　时空在错落，色彩在纷杂。 　　就当，答应陆恒的最后一件事。 　　楚楚向自己承诺，为自己保证，一定是最后最后的一件事。 　　没有骨气，没有原则的最后一件事。 　　二十多年，一直在赎罪，就像虔诚的基督教徒一样，如此甘愿和珍重。Www。。com 　　是不是喜欢上陆恒，本身就是原罪。 　　那却是，将自己挫骨扬灰的原罪。 　　不该有的痴迷，不该有的流连，但楚楚，还是目送那挺秀高挑的远方。 　　再也不能触摸的远方。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半个月过去后，楚楚的行动开始方便起来，这期间，楚楚没有食言，他将楚暮照料的很好，也将自己照料的很好，伤口，没有感染，也没有发炎。 　　拆线不久后，有一天，楚暮恰想出去走走，正好他心情不错，便朝楚楚的方向哎了一声。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楚楚扭头，看他往回一摆手：“一起吧，出去走走。” 　　街道上空荡荡的，路灯昏黄，发出微弱而黯淡的气息，两个人没什么说的，气氛尴尬，很是沉默。 　　“你有多爱陆恒？”那边的人最先开口了，声音清脆透彻，一如划破黎明的飞鸟。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楚楚一惊，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他想了想，说：“没有多爱。” 　　“胡说，连我都觉得咱俩的爱称得上是势均力敌了。”楚暮似乎很不高兴，转而又说，“先不说你，就说我吧，我觉得能跟他在一起，就是人生。” 　　楚楚笑笑：“那就好。” 　　“你不吃醋啊？” 　　楚楚把脸埋在围巾间，笑意还是淡淡的，“不会。” 　　“你跟我就这么少话吗？” 　　“......” 　　“我觉得你人挺好的，我不想和你做情敌，咱们以后当朋友吧！” 　　楚楚犹豫片刻，然后些微地点点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楚暮笑了，说不出的明媚灿烂，“你走了以后，有什么事就找我，陆恒那边你肯定不能呆了，这样吧，你工作的事包在我身上，保你称心如意。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楚楚随便弯弯眼角。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青石巷中，小巷蜿蜒寂静，两旁都是厚重的墙壁，滴答滴答地，有水声从房檐下轻轻滚落。 　　这里白日较为欢腾，晚上却有一股说不出的荒凉。 　　年久失修的楼房已经不再有人居住，废弃的店铺和仓库七倒八倒地林立着，草木茂盛，隐蔽至极，路灯长期不亮，像是存在安全隐患。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两个人快步走着，想快点摆脱这个可怖的地方。 　　再看前方，两个人顿时惊了。 　　有几个黑衣壮汉，正在向他们两个走来。 　　危险欺近，他们就像黑熊和皮猴一样，那样惹人嫌恶，又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你们，谁是楚暮。” 　　楚暮刚要开口，旁边的那个人却先发声了：“我。” 　　楚暮吃惊地看向他。 　　黑暗中，楚暮的表情被保护得很好。 　　楚楚看着那几个壮汉拿着棍棒，想着应该是千霖帮的人想将楚暮一通乱打，但陆恒毕竟身份不低，他们也不敢将人怎样，这应该只是一个警告而已。 　　于是陆恒的嘱咐，第一时间回荡在耳边。 　　下意识的，楚楚便主动站了出来。 　　这一定是他为陆恒做的，最后最后的一件事。 　　还好腰伤已经接近愈合，棍棒下来，应该不会有复发症状。甚至，还可以侥幸逃脱。 　　楚楚向楚暮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自己没事，未等楚暮反应过来，楚暮便已经被其中一个架着甩出了青石巷。 　　楚楚在黑暗中看他临走前的神情，那神情，吃惊得太过夸张，太过诡异。 　　再然后，楚楚扭头，那一看，风淡云轻的表情，却收不住了。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26章 万劫不复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楚楚很惊异的，看到那几个黑衣壮汉，在淫淫地狠笑着，他们放下棍棒，开始解裤带。 　　楚暮已经被拉到远处，刚刚那个拉走他的人又翻折回来，嘴角带着伤。 　　“娘曱的，那家伙身手不错，费了好些力才撵走。”紧接着，他异样的目光投向楚楚，开始了同样的动作。 　　那一刻，楚楚真的后悔了，很后悔。为何，他总把自己逼到一个这样逼仄的境地。Www。。com 　　如果这个夜晚的噩梦真的付诸于现实，那么自己，还会不会活到明天。 　　漆黑的小巷回荡着危险可怕的氛围，路面上借着似有若无轻弱的月光，反射着肮脏而迷幻的水光。 　　想起这里，曾经发生过很多骇人的事件，大抵都是小女孩，被狠狠践踏，掠尽钱财，然后灭口的事情。 　　通常，这里动静有多大也不会被人发现，事后办案难度也是极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楚楚紧了紧拳头，在黑暗中，他安静着，在那几个人之间找到一个空隙，然后一鼓作气，冲了出去。 　　那几个人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便成就了楚楚的逃脱。 　　青石巷是个对犯罪人很有利的地方，因为它长而狭窄，处处都是回旋，转角，犹似暗黑了的迷宫。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楚楚没命地跑着，突然感觉脚下被人绊了一脚，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带着倒刺的植物，狠狠刺穿自己皮肤。 　　不能痛呼，没时间耽搁，楚楚很快又起来，向青石巷口跑着。 　　他没有回头，却感觉脚步越来越沉，后方野兽般的喘息声越来越近。 　　终于，他被狠狠扼住，直直地扑倒在地上。 　　腰部传来一阵濡湿的感觉，那样疼痛而暴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头被狠狠拽起来，有狠狠磕在了凹凸不平的地上，反复几次，已是血糊了双眼，一阵眩晕。 　　躺在冰冷的地上，他感觉几双粗糙的大手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毫不客气，就像焦虑的人在撕包装一样。 　　“靠，赚了，真他曱妈白。”那个人的口气熏臭，一口黄牙还带着污渍。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剩下的人一边用低俗的话羞辱自己，一边狠狠地掐着自己的皮肤。 　　一阵反胃，楚楚便拼命地挣扎。 　　“我喜欢这种烈的。” 　　“哈哈，今天晚上弄死他。”最壮的那个撸起来袖子，露出健硕的肌肉。 　　“甭啊，刘哥的意思是把他再还给陆恒，然后将录影带寄过去，老大要看好戏。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瘦一点的那个嬉笑着说道。 　　“嘿嘿，我要让他用嘴。” 　　异物突如其来地撞进口腔，金属味混杂着恶臭味，这样地令人难以承受。 　　楚楚想都没想地狠狠咬了下去。 　　在头上蹲着的那人蓦地起来嗷嗷叫，“弄死他，弄死他，操！” 　　剩下的几个人的声音重叠起来，大抵都是肮脏的话语，还有回声，就像梦境一般。 　　就像梦境一般。 　　———————————————————————————————————————— 　　“喂，您好。” 　　那边的声音极其微弱，听不太清楚。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不好意思，请您再重复一遍。”王护士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 　　“好的，好的，本城清河桥东，青石巷，202仓库......不可回收垃圾桶。” 　　———————————————————————————————————————— 　　陆恒到北京后，全力协助各方势力，使得警方抓住了千霖帮有利的证据，各大组织也在集中势力进行最后的火拼，陆父陆母到底是个精明人，他们同是指导陆恒，将一切有条不紊地安排下来，而且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好。 　　自此，千霖帮表面上看上去风光依旧，私底下，却已经是暗流涌动。 　　各大暗流已经汇聚在中央，等着同时发力，直冲云霄，将已经岌岌可危的千霖帮，彻底击垮，粉身碎骨。 　　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要做的，只是静候佳音，等待千霖帮被最后围剿。陆恒准备回到南方，在他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可以告一段落的时候，却接到了那通让他一生回想起来，都在颤抖的电话。 　　那边的声音不正经而诡谲低沉，听到有几个人凑成一堆，在猥琐地谈论着露骨的话题，旁边的音响开着，期间有粗重的喘息声，其中一个声音猥亵地传来，“嘿嘿，昨一整晚儿，爽死了。” 　　另一个声音响了，“陆少爷，猜猜我们怎么个爽法儿？” 　　陆恒的神经紧紧绷着，一动不能动。 　　“我们比赛，看谁先把他干得出声儿，结果我赢了。”另外一个声音骄傲地炫耀着，“那家伙，拧得很，把嘴咬烂了也没发声儿，我最后一次爽完就想出一招儿，把易碎的玻璃瓶塞到他后面，然后使出吃奶得劲儿把他甩到墙上，嘿嘿，娘曱的那玻璃在他里面就碎了。” 　　此时，音响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已经失了真。 　　“吼吼，就是这下，然后那个小美人儿就没气儿了。” 　　陆恒的声音变调了：“是谁......” 　　“楚暮现在活着没有，我们不知道，反正扔垃圾桶了，活不了过两天就等人烧，正好算火葬了哈哈哈哈。” 　　周围响起来一阵欢愉的笑声，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 　　陆恒呆滞了，他连反骂回去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飞速挂了电话。 　　拨通楚暮的电话，那里是关机的。 　　于是，他拨通了楚楚的电话，狠唳地，暴怒地，拨通了楚楚的电话。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27 第二十七章 永夜岑寂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微微睁眼，是昏天黑地的红与白。 血糊住双眼，身上的剧烈疼痛盖裹着濡湿，想要将人吞没一般，折磨着一根根极近崩断的神经。 厚重的棉被安全地，完整地遮住了不堪的身体。不知是谁这样体贴。 “初步诊断，括约肌和肛肠严重撕裂，隐私部位由碎片严重割伤，胸部，背部有明显施虐的痕迹，肋骨断裂，左腿骨折，急需手术。”沉静而毫无温度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天旋日转，给人一阵阵的反胃与恶心。 多少双冰冷又焦急的手，握着不锈钢的推车栏杆，慌忙着将自己送入手术室。 急急如律令，嘈杂声，惊呼声，市井的窃窃私语，逼迫得人难以喘息。周遭，仿佛都失了魄一样，好像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比他们要安定的，反而是自己。 因为并没有想，再活下去。 陆恒，爱你，是不是一定要死了才可以？ 而纵是这样，还有些微的意识。 却只知道自己满脸都是血，和着脏污，非常骇人。 意识的另一头，却不知节制地延展着，似是等待着什么，为了什么而撑着。 本来已经足够肮脏，连内里，竟也这般堕落。 无神地睁着灰黑色的眼睛。 人来人往，皆是匆忙而凌乱。 自己，就像暴露在灼灼日光下的，青色的虾。 被剥去外壳，血淋淋的骨肉，生生地被烘烤着。 如此的羞耻和难捱，漫长又狠辣，仿佛会延续一个世纪。 推车终于停了下来，蓦地，医护人员中，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响起：“弟弟，有人给你打电话。”那个护士展开宽慰温和的笑颜。 久违的，这样的明朗的一线天开。 “手术之前要不要接？”护士看看楚楚，再看看手机，“哦，上面显示的是陆恒。” 楚楚停了停，很久才反应过来，然后努力而缓慢的点了点头。 护士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在楚楚耳边。 楚楚将沾着血的右手从棉被中慢慢伸出，将电话接过。 “混蛋！” 楚楚怔住了。 “楚暮要是有事，看我不打废你！” 用尽浑身力气，楚楚挂断了电话。 半晌，电话又拨了过来。 再没有力气摁断，只是缓缓地放了手，闭上了眼睛。 “病人没有意识了！”医院又一次沸腾了起来。 ———————————————————————————————————— 陆恒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楚暮正在舒适而豪华的病房间呆坐着。 他顿住了脚步。 可怖的预感铺天盖地的袭来，但他还是尽量保持着基本的镇定：“怎么回事？” 楚暮一惊，眼神看向陆恒，慢慢聚焦：“我。。。我刚刚醒来。” “怎么回事？”陆恒的眼神狠狠地，周围红了整整一圈，仿佛一只被触怒的野兽，第一次被陆恒用这种目光刺穿，楚暮被他鲜有的失态吓愣了神。 “楚楚。。。。。。楚楚他。。。。。。” 后半句话话音未落，陆恒便奔出了病房的门。 楚楚这是第一次挂他的电话，而且后面也不再接起。 以往，就算再难，再不合时宜，他也会接自己的电话，并耐心地聊到自己先挂断为止。 现下这样的反常，让陆恒不敢再往深去想。 灰雨长夜，淋漓着整个世界，呼啸而过的风，喧闹嘈杂的雨点，不再像温软如玉的江南。 从昨天后半夜，便开始持续的雨。 先是漆黑阴森的羊肠小道，后来为了躲雨，便把人拖到废弃的仓库开始施虐。 电话另一头，有人粗重的喘息着，有人说着芜杂的脏话，有人淫淫地调笑着。 那个人，就在禽兽的身下。 曾在自己怀里，那样白皙而瘦弱，微微调笑两下便会脸红，轻轻亲吻便会浑身战栗，总是轻微的，连一点温柔和爱抚也未索要。这样小小的男孩，又怎么能承受，那样的阴狠和污遭。 手抖动着，打通了楚楚的电话，接起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喂，您好。” 沙哑的开口，“请问，电话的主人。。。。。。” “请问您是病患家属吗？” “是的。。。。。。我是他的哥哥。” “您的弟弟现在在安平医院，他的情况很不好，请迅速赶来。” 手机自指间脱落，却没有发觉。 疾驶着，闯过所有的红灯，喇叭响彻整个街道，用手去碰碰脸，才发现竟是湿透。 那一刻，陆恒才知道，如果楚楚不在的话，自己会怎样。 相比以为楚暮出事的那一刻，自己竟多了剧痛和绝望。 安平医院被包裹得里三层外三层，人声鼎沸，像被顽劣小孩摇过的可乐瓶，冒着躁动不安地气泡。这里，有妇女，有警方，还很多记者和媒体。 “请问被黑社会暴徒轮曱暴的男子现在状况如何？” 医护人员被包裹在正中间，他们连连摆手。 陆恒穿越人墙，狠狠拨开一个个障碍物，周围有人不满的看向他，但目光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刹那，又被那凛冽而火热的气场和狠唳的眼神震慑住，不敢多言。 骨诺米效应地，人群中让出一条道。 “哎哎，那不是陆氏集团的小公子吗？”有一个眼尖的记者尖叫起来。 人群一哄而上。 “都给我滚。”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音量不大，却透着一种毁灭的欲望。 行进到一半的人群止了步。 记者们多少都了解陆家小公子的脾气，他们相视几下，知道陆恒不能惹，便讪讪地闭了嘴，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主治医生到陆恒跟前，三步之遥，便感受到了眼前人的痛苦和裂痕。 “是病患的家属吗？” 那人头发扫过前额，遮住了表情，只是重重的点点头。 “十分抱歉，由于情况紧急，又没有人给患者签字，我们为您的弟弟擅自做了心脏复苏手术。之前并没有查出病患有任何亲属或朋友，他的手机上的联系人基本都带着客户两个字，我们不方便拨打。” “谢谢您，医生。” “很多手续还没有办理，您先跟我来。” “医生，他情况怎么样？”陆恒随着医生，艰难地开口。 “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他的情况实在不适合进行大手术，但玻璃摘除，缝合和骨折处的处理我们已经完成。” 陆恒眼睛深深看向上方，觉得难以呼吸。 “病患在一开始还是有意识的，但好像是因为一通电话，就逐渐昏迷，随后只剩困难的喘息，我们不得已而为之，切开他的气管，保持病患基本的呼吸。但是他是否能醒来，我们没有太大的把握。” 处理好相关事宜，陆恒靠着病房的门，但觉失去了所有的气力。 楚楚他，经历了这种事，而造成的结果，自己却连看一眼也不敢。 真是一个懦弱的人。 陆恒重新审视了自己，得出这样的一个结论。 很少的，鼻腔涌上了酸楚的刺痛感。 浑身都是罪恶感。 楚楚，你要是醒不来，哥就陪你一起。。。。。。 小时候，不是说好的吗，什么时候都一起走。 曾经这句话，只是风华少年随心所欲的一句调笑，未曾想，一句轻快的戏弄，现如今却变成了自己厚重而悔恨的承诺。 还清楚地记得，童年时期，那个又白又软的小男生，怯怯地问自己：“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瞪回去一眼，就被吓得后退两步。 像个小动物一样，却无甲无刺，毫无戒备。 原是，应该好好怜惜。 陆恒靠着门框，任凭陌生的眼泪逐渐爬满脸庞。 28 第二十八章 劫后余生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恍惚之间，沉浮在似梦而非的幻想当中。 应该是灵魂脱离躯壳的一段时间，而并非梦。 其间的自己，是一株飘动的稻草人，有一张永远微笑的脸，四肢被钉在木枝上，守望着不知名的，没有结局的远方。 稻草人不好看，送给别人都不会被接受，它只是用来恐吓烦人的乌鸦和小野兽。 穿着破布缝制的衣服，上面补了很多补丁，一副没人关爱，茕茕孑立的样子。 但它的背很直。 麦田里金碧辉煌的作物，犹如神明对自然无私的馈赠。有风自麦尖上吹过，犹似叨扰了一地的阳光，亦像是情人带着胡茬的下巴，轻轻拂过对方嶙峋的背脊。 一切似童话般，闪耀着光华，绽放着美好。 远处有风车，乳白色为底，映衬着高阳，转动之时，亦被镀上一层夺目的光辉。 稻草人摇了摇身子，散落了一地稻草。 突兀地，有笑声自身边的仓库传来，带着回音。 是两个人重叠的声音，都很悦耳，叠加之后，便更好听。 声音渐渐近了，音量大起来，很刺耳。 一束刺目的阳光突然照射到黑暗笼罩的角落，那不是赠礼。 而是晒伤。 那两个人出来了，一前一后，都是好看的孩子。 追逐着，打闹着，好像穿过幽冥的仓库，依旧不能减少他们的愉悦。 对的，阳光又怕什么黑暗呢？ 稻草人前后大摆着，同时随着孩子的脚步变换着身子的朝向，目送他们消失在涯际。 想跟上去，获取一丝幸福，一丝温度，却是不能。 因为身下的木桩，深入底层的冻土，已是不可给它自由。 除非。 除非用力，将自己的身体狠狠抽出，变成一堆稻草和破布，被风卷走，自此漂流。 “弟弟你醒了！”还是那个清脆甜美的声音，像极了拥抱初晨的百灵鸟。 楚楚浑身包裹着厚厚的纱布，只能抬抬眼睛。 看着四周，自己简直像一条八爪鱼。 小护士也注意到了楚楚目光的流向，便皱着眉笑了笑：“弟弟，你的伤势还很严重，这些医用器材是必须的。” 楚楚不自然地垂下了眼睛。 小护士也识趣，明白谁遇到这种事都会留下很强烈的心理阴影，更何况还是一个这么年轻漂亮的男孩子。 于是她静静地退了出去。走之前，却忍不住俏皮地一回身：“弟弟，你哥哥挺疼你的哦。” 那只棕色的熊，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的身边，漂流瓶容纳着日光斑斓的色彩，将其间的千纸鹤包裹在离奇的色泽下。马桶样的咖啡杯里，装着蒸腾着热气的柠檬水。 就好像每一个愿望，都会被缓缓疼爱一般。 而事实呢？ 楚楚闭上眼睛，听到脚步声近了。 还是老样子，后脚掌先着地，然后慢慢碾到前脚尖，轻轻地击打着冰冷的地砖。 而自己，却不愿再去看。 “......楚楚......”那边的人似是欣喜非常，却故意压低了声音，极度温柔。 眼睛轻阖。 “你醒了......真好。” 半晌没有话。晴朗失序一般，胡乱地填补着无言的空缺。 “看我犯了多大的浑，连我的楚楚都不再理我了......” 陆恒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坐下，把手交叉起来放在岔开的膝上，无助地笑着。 原是，只有自己甩开楚楚，欺负楚楚的时候，而现在，他却不生气，不打闹，就这样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也是另一种折磨。 第一次，自己在楚楚面前会这样不知所措，看着他依旧柔和纯白的轮廓，想到昨天有人将录影带寄了过来，却是心中刺刺一痛。 双手插进发间，无奈地支着头。 门被敲了敲。 “进来。”陆恒没有抬头。 两名警察看了看陆恒的状态，表示能够理解地向彼此点点头，其中一个扭头，饱经沧桑的声音缓慢而深沉：“先生，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希望您能够指证犯罪人员。” 旁边那人倏然起来，紧接着，修长的身形挡住了警察的视线。 “他现在还不能。” 警方略表遗憾地叹了口气：“家属，我们能够理解您，但现在指证是最好的时机，如果拖到罪犯消灭犯罪痕迹，并且做好充足的应对准备的话，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其中一个暗暗地走上来，压低声音说道：“陆先生，警方和您的父亲在做剿灭匪巢的最后努力，有了这个证据，我们便有了最后的把握将千霖帮付之一炬。” 陆恒闭上眼睛，声音有些微的颤抖：“他不能指。” “我可以。”嘶哑的声音自背后隐隐传来，像是砺砺的石块摩擦着粗糙的管道。 陆恒心下一痛。 警方看过去，向陆恒露出歉意的表情，随后绕过他，径直走到楚楚身边。 “感谢您的配合，目前可疑人员有这些，希望您可以将暴徒一一指证，我们定会将他们绳之以法。” 楚楚艰难地点点包裹着纱布的头。 陆恒闭上眼，双手紧紧地握着拳，骨节发出咯咯的响声，竟攥出了血。 第一页相册缓缓展开，里面尽是理着平头，表情呆滞的成年男子。 事发之后，楚楚明显发觉自己的视力有所下降，听医生说，是伤到了脑部，导致视力暂时性的严重下降。 用很长时间扫过一张张脸孔，楚楚缓缓摇摇头。 第二页缓缓展开。 半晌过后，迟缓地抬起插满管子的右手，在一张照片前点了一下。 警方开始做笔录。 陆恒是对的，现在自己真不能指，回忆铺天盖地地袭来，一次次的侮辱，一次次的施虐，在仓库间，在小巷中。求救，死命地求救，却换来一阵轻蔑的欢笑声。头破血流，满眼愤恨地看向他们，咬住下唇，死也不出声。 他们打着赌，乐此不疲，好像是天底下最有趣的事情。然后就是进入，换人，被狠狠摔碎。 平静下来后，现在，只想一个人。 站在任何一个知晓自己遭遇的人面前，都是被剥光了一般的，莫大的耻辱。 想将人逼至死去。 却还是要指，要认真地指，眯起眼睛，细细地看着，不能遗漏一个。 纵然眼前闪过的景象越来越明晰，纵然恐惧再次如同昨日重现般紧紧扼住自己。 还是要更认真些。 不能让自己，就这样被白白地摧毁。 世界上，需要不平等的人努力争取，才不会永远被不平等地对待。 有人将全部重量压在你身上时，你还要挺直腰板。 可疑人员竟然有这样多，足足七八十页下来，每一页指证后，都是侵袭的叠加。 那是怎样的感觉，感觉这一瞬间还能撑着，下一瞬间就会死去。 随着警方而来的，还有看热闹的群众，以及报社记者。 都被陆恒依次催赶了出去。 日光从前额吻到脚跟，已是傍晚来临。 自己已经指证了，全部的暴徒。 的确都是千霖帮的人。 最后，眼睛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胳膊也很酸痛，躺在床上缓缓地喘息着，意识开始有质感地昏沉。 好像是那时候，跑完步，买了水，坐在一隅，胸膛剧烈起伏着，笑盈盈地看着陆恒打篮球的那时候。 突然，有一群穿着黑色背心的人走来，膀大腰圆，粗壮有力，他们将自己的领子扯过，然后狠狠摔在地上。 自己拼命地挣扎着，四肢却被狠狠按定。 还是奋力地想要起身，骨头却因此悉数折断。 不知疼痛地，疯狂地摆脱着。 但却无济于事。 想过，一根枯萎的树木深入沼泽的泥淖。它的枝干向上弯曲着，像是要摆脱世界末日般的侵蚀和吞没，定是要逃出生天。 而泥淖，却将它的根无情地拉扯在漆黑粘稠的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好似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半是迷离半是苏醒间，听到有人在焦虑地呼唤着自己：“楚楚没事，没事了......” 猛地醒来，便看到四周的管子摇晃着。 有冷汗涔涔而下。 原来，又是噩梦。 看向旁边，那双手温柔而大力地握住自己完好的部分，注意到自己目光，陆恒也止了话，同样的看着自己。 耳边传来两个医生的对话：“病人不能打镇定剂。” “可这样下去会很危险......” “病人苏醒了！” 医生倾身前来，为自己做了检查，然后舒了口气。 “陆先生，您还是要多陪陪病人。” 陆恒放开自己，重重叹息后，便点点头。 29 第二十九章 浓情再起，难敌初时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只是出去给你买了一些日用品，楚楚。。。。。。”陆恒去够楚楚的手。 那边的人缩了缩，输液管也随着动作轻微地动了动。 陆恒怔了怔，然后慢慢地收回手。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突然，耳边响起了陆恒欢快的声音：“对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楚楚被他没由来的快乐惊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望着天花板。 陆恒的热情没有因此而减退，他将怀里的书拿了出来。 “你小时候最喜欢的，《麦田里的守望者》。” 那边的人没有回应。 陆恒饶有生趣地坐在自己床边，病房的床足够大，陆恒就干脆将腿盘起来，将书翻开。 淡黄色的古典页面给人以氤氲的香气，墨在柔滑的书面上很饱满，摸上去，还有些软软的凹凸不平，同那种翰墨如香的情愫不期而遇，仿佛真的让人回到了学生时代。 还记得，那个搬着小板凳坐在自己旁边，叫着自己哥哥，临摹着自己侧脸的小鬼。 鬼精鬼精的，以为自己不知道，却在得意忘形时透露了所有的秘密。 早就注意到，他的画，都是自己。 那好似是他目所能及的全部世界。 却还是将心事小心翼翼地收藏着，生怕自己知道。 这样的孩子，真的很可爱。 在自己的画下，有一本书，清楚地记得那是《麦田里的守望者》。书签夹在了56页，自己翻看了两下，就将其放回了原位。 后来，家里搬迁，书就这样在杂货之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很可惜，还记得楚楚在一通乱找之后，垂头丧气地跌坐在地的样子。 也没有再买，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哎，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啊。”陆恒咬着苹果，抱着书，向楚楚望去。 惊喜的发现，楚楚也在回看他。 尽管那目光间并没有什么温度，尽是陌生而少有的淡漠疏离。 “宝贝儿，你现在还不能吃苹果，等你好了以后，我给你买十大箱。” 看到楚楚气恼地闭了眼睛，陆恒偷偷地笑笑。 知道他看自己不是因为这个，只不过想逼他能和自己说句话。 自己也是淘气。 没有再逗他，陆恒放低了声音，增添了语间的温度：“你住院期间，我会将它读完。” “你要是真想听我讲，你想要知道的第一件事可能是我在什么地方出生，我倒楣的童年是怎样度过，我父母在生我之前干些什么，以及诸如此类的大卫科波菲尔式废话，可我老实告诉你，我无意告诉你这一切。首先，这类事情叫我腻烦；其次。。。。。。” 陆恒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微哑，却富有磁性与质感。 楚楚想捂上耳朵，却一动不能动。 生活总是这般无奈。 罢了罢了，就当听有声小说吧，楚楚索性闭上双眼。 还记得不久之前，他也是用这样的声音，在自己快活不下去的时候，送上最绝情的话语。 险些丧命，因为他给的绝望。 而他现在，却一反往常的性情，愿意温柔体贴地坐在自己身边，念一本厚厚的书。 一定要等到彻底的毁灭，直至不可复原的时候，曙光才会眷顾自己吗？ 但那已不再是曙光。 书中的主人公也是如此，霍尔顿只想做一个简单的田园者，却被生活一次次地打击。 儿时，总是在书中汲取些坚强的理由。与其间主人公作伴，告诉自己并不孤独，然而当黑夜变成永夜，眼泪变成旱原，不甘变成无望的时候，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霍尔顿，他或许不能再给自己，任何陪伴和希望。 陆恒也会有这样细心的时候，在照顾楚楚期间。 无论衣食住行，都是他亲力亲为。闲暇时候，就开始给楚楚读书，抑或同他聊天。用轻松愉悦的口吻，小心的避开一切敏感话题。说世界杯，说篮球，说新闻，说过往。起初，一切进展得很慢，也很困难。楚楚几乎不能移动一下，看不清东西，也不能说话，半张脸都是臃肿带伤的。经过长时间的治愈后，渐渐地，楚楚可以吃一些流食，只不过吞咽的时候还有明显而刺激的疼痛感，陆恒会一勺一勺喂给他，看他慢慢地咽下前一勺，才会将后一勺放到他嘴边。但很隐私的事情，再困难，楚楚也要自己去做。并且他会慢慢学着，凡是自己照顾自己，而不是依靠陆恒。 经常，他会摸着墙壁，单脚跳着走进浴室。跳几步，便要调整呼吸，随后再次小心翼翼地挪动。第一次，动作剧烈了些，竟触及了肋骨的裂痕，痛得一弯腰，肋骨便插进了肺部，之后，楚楚再也不敢做类似想一步登天的大动作，他总是悠悠地，慢慢来。陆恒试着帮他，却被微弱而坚定地拒绝了。无奈，只能在病房中为楚楚铺上防滑地毯。 陆恒睡得很少，白天殷勤的照顾后，晚上要静待输液瓶中液体流完。将液体滴加的速率调慢，很怕楚楚的胳膊会受不了。于是通常，输完液便是彻夜。 很长一段时间，楚楚晚上会做噩梦，会不安分地摆动手臂，陆恒怕他伤到自己，又不能强行压着，总不知如何安慰，医生说楚楚这个时候还不适合打镇静剂之类的药物，只能受着。 情况严重的时候，会彻夜彻夜的失眠，睁着眼，看着时钟滴滴答答地绕过几圈，清醒着，自暗夜到黎明。 一次，楚楚被梦魇缠绕，奋力挣扎间，陆恒将手轻轻放在他的前额上，轻轻地向后抚摸，一如儿时那般。 惊奇地发现，片刻过后，那人便不再痛苦。 原来，自己的楚楚，只需要一点点宽慰和温暖。 即便只是一只手掌单薄的力量，也会使他从不安走向宁静。 他要的，总是这样这样的少。 如果早一点，不用太长，出事之前就好，他不必受这般非人的折磨，他们之间还有破镜重圆的可能性。 忧伤会自此淡忘，伤痕会逐渐流亡。 又何以一肩之隔，咫尺天涯呢。 看着眼前的男孩，就算在自己的精心呵护下，也总是一天天地憔悴下去，一如失去滋养的花朵，等待着慢慢的萎缩与凋零。 越是心急如焚，越是不可挽回，已然不再是，那个同自己路过暖黄橱窗的鲜活少年。 遗憾与懊悔，也会这般的撕心裂肺。 清清朗朗的日空高悬着，新一天的阳光同初时如出一辙的清新悠扬，仿若不曾询问过任何悲伤，不曾遗落过任何欢颜。 “楚楚？” “......” 还是垂着清澈眼眸，将睫毛的阴影盈眼底的纯净少年，许是，任何也不可能将这改变。 “今天我们晚些读书，给你看个东西。” “......” “嘿嘿，本来不想给你看的，想偷偷地把它删掉，但是他说，你看了以后一定会笑，我也就，委曲求全了。” “......” 将平板开启，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微划动，打开一段视频。 楚楚抑制不住好奇地，将脖颈扭去，陆恒支着平板。 妖娆云朵，变幻无穷，映衬着色火山岩、白色沙滩、高山雨林，光怪陆离的珊瑚礁，竟是同图文上记载的严丝合缝。长长的海滩路，林立的pub，海边的旅馆，络绎不绝的人群，黝黑健康的皮肤，及背的黑色蓬松头发，有人赏岛，有人在沙滩边热烈追逐，有人吸着鲜榨冷饮，咬着冰块，有人戴着墨镜在接吻，有原住民围坐一团，吃着热带独有的小吃拼盘。 是梦想中的斐济。 镜头晃了一圈，便定格在拍摄者脸上。 是秦风。 30 第三十章 夹缝中的阳光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他晒黑了，但还是帅。 戴着大大的墨镜，阳光大方地咧着嘴，笑得一点形象管理也没有，露出一排白白地牙齿。 楚楚将平板接过，离得近些。 视线明晰了，看到秦风身着白色背心，大花裤衩，俨然一副花花肠子，他的声音刺穿海风，大声问候了句：“楚楚宝宝！” 楚楚不禁扬起了嘴角。 秦风一甩刘海，摘下墨镜，将镜头往自己这边靠了靠：“楚楚宝宝，你还好吗？这儿斐济，是不是特嫉妒啊？”那人单眼一眨，眼睛里的光华一闪，不知能电死多少无知少女，将墨镜挂在胸前，“猜我怎么知道你喜欢斐济的？是陆恒那个木头告的密，宝宝，你要是气我比你先来斐济，那就大胆地打他吧！” 紧接着，旁边有好几个黑皮肤美女凑上镜头，亲密地与秦风挨着，还在向镜头打招呼。 “陆恒也难得这么有爱，他居然去了许愿池，一个个地找，才找到了你上次偷偷放进去的那只。”旁边的女孩子和秦风露出同样夺目四射的笑容，就像此时天边，变幻莫测而似火绚烂的朝霞。 “不过他那个耳钉也蛮贵的，我觉得他找那个瓶子的大部分原因，都是奔着他那个白金耳钉，哈哈。” 旁边有一个美女问道：“girlfriend？” 秦风回头笑笑：“boyfriend。” 惊呼声四起，女孩子们拍着手起着哄，有人将编织的花环戴到秦风头上。 楚楚暗想，天哪......连斐济也有腐女吗。 秦风将镜头拉得更近了：“哈哈，楚儿你别介意，我保证，咱俩之间绝对是纯洁的友谊。但认识你以后我就对女人没感觉了，包括美女，我结不了婚，都怪你。”秦风大拇指指指周围，凑近镜头坏笑着地说：“反正她们也听不懂，还以为我和你夸她们呢。” 旁边的女孩子果然没心没肺地大笑着，看到秦风挑眉，便鼓了鼓掌。 “楚儿啊，你要是想来这里，可得努力赚钱，你知道来这里旅游的人均消费吗？我这么烧都有点吃不消。” “我给你录了很多关于斐济的视频，不久后给你发到邮箱里，注意查收啊，还有明信片，堆了一堆，没机会给你寄过去，过两天吧，你就会收到了。” “早点放弃陆恒，多考虑考虑我，我一直在可怜巴巴地等你呢！”说罢，秦风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视频以缓缓画出的粉红色心形为结束。 陆恒一直在一旁听着，结束之后便慢慢地，将平板从楚楚手中拿走。 竟然看到楚楚的泪痕，嘴角却挂着意犹未尽的笑。 陆恒的胸膛暗暗地起伏着，压抑着，轻轻说：“我屏蔽了这件事情被传播的所有可能性，秦风也不知道。” 那边的人竟说了句：“谢谢。” “不许说谢谢。”没有抑制下心中的酸楚，陆恒轻轻问：“是不是......爱上他了？” 楚楚别过头，声音哑哑的：“你不懂。” 陆恒张张嘴，又不知从何开口。 良久，他问道：“楚楚，我还有机会吗？” 那边的人闭上眼睛，似是有些倦意。 陆恒不好叨扰，便也沉默了。 转身慢慢拿出漂流瓶和卡纸，像那人以往一样，开始认真地叠，叠之时也轻声聊着：“楚楚，千纸鹤没有落下任何一天。” 每一下都折得非常仔细，偶尔有一边没有折好，便打开重新来过，折过的纸边，毛毛细细如同心之张合。 原是，昨天偷偷打开楚楚折过的一只，发现写着：陆恒夸奖糯米鸡做得很好吃。 心下一惊，便打开其他，都是自己与楚楚的点点滴滴。 楚暮来之后的日子也有，主角仍旧是自己，不因之灰心，不因之抱怨。 才知道，楚楚一直都不曾放弃。 就是最近不能再叠了。 等他好了之后，或许也不会再叠了。 于是便代替他折下去，仿佛这样，就能将由来已久的爱延续下去。 就此失去，真的太不甘心。 可不知，这样做是否有效。 31 第三十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陆先生，您的弟弟可以出院了。但他需要静养。” “医生，他的状况近来不是很好，晚上经常会间歇性恐慌，需要再留院观察吗？” “这种事情就不是简单的药物能根治的了，可以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如果病人强烈反对的话，就需要家人为他慢慢疗伤。” 我沉思片刻，点点头。 回到病房的时候，发现被单被整整齐齐地叠好，用具已空，整个房间清洁如新。 第一时间向外跑去。 预感以楚楚的状况不会走太远，便慢慢地开车，细寻着，期待着奇迹的降临。 果然看到，一个背着大黑行李包的人，用着单柺，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 阳光迤逦曲折，打在他依旧挺得直直的背上。 除了对我之外，他真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对人，对世界，而且从不愿轻易低头。 而现如今，我却也成了那些人，那个世界中，平凡的一员。 然，黑夜已过，而爱怎能停歇。 摁摁喇叭，那人回头扫了一眼，他看到我单手支着副驾驶的车座，直直地看着他，却依旧淡漠地扭回了头。 他行得很慢，又变得很瘦，却还是好看。我在道路一旁缓缓地跟着他，不多言。 当看到他的冷汗涔涔而下，我知不能再任他由他，便下车，挡在他的前面。 行过的一阵风吹拂过他的刘海，淡淡地，轻轻地盖住他的眼睑。 我强行取下他的行李包，命令道， “上车。” 他别过头不看我，没有动。 不知为何，他总能叫我轻易心疼。 僵持良久，他想从左边绕开我，动作时，我能听到人工□□袋在他体内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向左移动，又挡在他身前。 “陆恒......” 楚楚的声音变了，从以前的清澈透亮到现在损伤性的黯哑，问了医生，答案却是不可复原。 我有些讶异于他肯叫我的名字，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 “以后都是我一个人了。” 我僵住了，没有过多时间去理解话语背后的含义，径直将他横抱起来，放到后座上，轻轻护住他的头，避免他被车门边缘磕到，并且为他系上安全带。 记得从前，他稍有惹我不开心，我便会赶他下车，没带钱时他只能独自走回家。 而现在，我只想好好疼他。 他稍稍挣了一下，便顺从下来。 我却宁愿他是曾经那个，奋力挣扎的楚楚。 车在空阔的马路上平稳疾驶,后视镜里，抱着大大的行李包，他在看着窗外。 好几次问他的视力，却是没有答案。 —————————————————————————————————— 我是罪人。 逃避即是原罪。 自始至终爱的，却都是他。 我何以有资格说我爱他？如若我爱的并非他，那么他的辛苦和裂痛，都是源于一厢情愿与苦苦追随，如若我也同样爱他，那么他又有什么理由，独自受罪，辗转流亡。 鼓起勇气说爱后，他没有反对，却从不相信。 他以为，同他幸福相守的那段时光，是我错将他当成楚暮的补偿，现在我对他好，是他挡在楚暮前面的报答。 这一切并非是爱。 我也没有办法反驳。 晚上，看着他沉静善意的睡颜，便攥一把针，直到手血肉淋漓才缓缓放开，以此抵消内心的痛楚。 被我伤得这样深，生命，尊严，希望都被摧毁殆尽。 而原是，生活即是温水煮青蛙，爱的人对你好的时候，生命似乎已成一种令人习以为常的稳态，你也不甚珍惜，却不知，厄运将至之时，上帝已将原有的次序与结构通通打乱。 流年这样安然无恙，他身上还是淡淡的薄荷味清香，浮世清欢，保留着最初的原象。 却已不一样。 人心一变，即是不同。 连习习拂面的惬意凉风，也会变得刺骨非常。 犹记幼时，尽是冰冷。 生下来六个月后母亲便开始正常的工作，朝九晚五，早出晚归。长大后李妈告诉自己，当时初来乍到的小保姆不懂事，给自己灌了好几顿凉牛奶。发烧后持续昏迷，自己被丢在偌大的奢靡主卧中，无人看管。 豪华柔软的大床和病弱无人睬的自己，两相映衬，何其讽刺。 还是李妈将自己送进了医院。那一次，差点活不过来。 懂事之后，便能明晰地感受到兄友弟恭下的暗流涌动，哥哥之间的勾心斗角，自己被卷进去的是是非非，以及父母的精打细算和囤货居奇，这些让自己在孩提时期就踏入了一个逼真的模拟社会。 尽是冰冷与无情。 亲情在熏心的利欲间，逐步被淡化。 没有爱。 只教会自己，活着，只有出类拔萃地活着，才能获取精彩。越是强势，越能得到尊重，弱小无能的人，只能被狠狠踩在脚下。 于是，学会了攀爬与自强，更是知晓了身份何其重要。 母亲在自己耳边教诲过的，除了如何聪慧地理财，如何独善其身，便是如何学着高贵。 纵是与高官子弟穷奢极欲，也不能和卑贱之人相聚为欢。比如说，那个被当作还债工具的小孩。 现在想想，这是被扭曲的人性与观念，是被光怪陆离的世界折射出的黑色暗面。 可当时自己懵懂无知，又如何能明白，纵然依旧心思恪纯，也难免种下一颗阴暗的种子。 每每看到那个可爱漂亮的宝宝，那样的软而可口，却会强抑自己内心与之为乐的冲动，去做自己分内的事情。 母亲说，决不能，与之有牵连。 却没有狠下心，拒绝他的示好。 那天，他背着手，藏着一根五彩的大棒棒糖，怯怯的问自己：“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儿时的记忆尽是支离破碎的琐碎片段，唯有曾直抵过内心的那些记忆，才会深刻永存。 比如初遇。 对于两个人来讲，的确是初遇吧。 故意地，逼着自己冷冷瞪过去，却对上一双温和无害的大眼睛，那眼神中除了恐惧，还有期待。 无法再伪装，我便淡淡答道，陆恒。 只是一个淡淡的回答，那个小家伙却高兴了好多天。 警告你陆恒，这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那家伙说话。 但，那个小鬼一钻进自己的卧室就会赖着不走，自己不理他，他也会在自己胳膊上蹭来蹭去，放学后会气喘吁吁地在班门口等着自己，大踏步迈进时，他会笨拙地距自己一步之遥跟着自己。 简直就是一个小赖皮。 然而，那种可爱与清甜，温和与友善却总是袭击着自己。滴水石穿，某些不知名的暖黄色的情愫，逐渐打破了自己苦心经营的防线。 忍不住，也对他好起来。 偷偷地，瞒着父母地，小幅度地对他好。 他却总不掩饰对自己的青睐和崇拜，手舞足蹈，兴高采烈。 其实他可能不知道吧，当自己在课桌上被一道题难住时，抑或考前处于焦虑状态时，他总是自己的镇静剂和清醒剂。 自己坚持下去的动力，全部来自于他。 却从不敢将他列入朋友的行列。 这只是自己家的一个小佣人，永不会介入自己的生活。 纵然他小小的身体，这样的好欺负，又是这样的温暖。 自己注定，只能在这个石头森林中，独自想办法适应生存法则。 精细地计算好自己的人生，其间有学业，职位，婚姻，后代，却没有爱情。 更不可能是这种，位不相称的爱情。 32 第三十二章 莫失莫忘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长大一些后，他照常搬着小凳子坐在自己旁边，凳子有些矮，桌子有些高，他写东西的时候臂高过于肩，显得更加努力。 猛地，他问：“陆恒哥哥，什么是爱啊？” 我被他突兀的小成熟吓到了，借着两岁的优势，我模模糊糊地讲出我心中的爱情：“就是想和那个人一直呆在一起吧。” “哦......”他沉吟片刻，猛地抬起头，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我，“那陆恒哥哥，我爱你。” 我皱皱眉：“你太小，还不能爱我。” “那还要多大才能爱你？” 我看了他一会儿，便说：“写作业吧。” 小孩子听闻便乖乖地低下头。 过了十分钟，精神层面的自我暗示一般，我忍不住朝他那里一瞟，却发现他一个字也没动。我怒了，一敲他的头，他好像刚刚缓过神来，双手捂着被打的部分，两眼浮上一层水雾。 看到此处，我的怒气猛然间荡然无存。 我一挡不住他求我帮忙，二挡不住委屈的猫样。 轻轻顺顺他的毛，口气坚守着些微的生硬：“疼吗？” 他点点头。 “还敢走神吗？” “不敢了。” “嗯，写吧。” 这次，他真的很认真地写起来。 车行至崎岖处，我慢下来，借此速度也观望后面的人。 缓慢而颠簸，楚楚摇摇晃晃，连带着塑料袋的声音。 “楚楚，难受吗？” 他迷迷糊糊，好像睡着了，却还是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大背包。 “......对不起。” 他应该没听见。 我将车停至路边，将大衣脱下，盖过去。 骨骼不会发育，却好像能萎缩一般。在他身上。 随心一盖，便是严严实实。 我偷偷地，知道这并不光明磊落，也自私无比，却还是忍不住，轻轻地将唇覆了上去。 轻轻颤抖着，他也并未发觉。 自那事以来，楚楚清醒的时间便很少了，不是在昏沉中，便是在梦魇中，好似被搁在了圆底玻璃瓶子里的，玻璃娃娃。 再次触碰到熟悉温暖的味道和柔软，泪似潮水般汹涌而下。 我并不常哭，这两天流的泪似要抵过一生。 原是，陪伴我最长久的，对我最好的，是楚楚。 我伤得最深的，亏欠的最多的，也是楚楚。 以往，我会暴虐地扯着他的后发，撕咬般地啃上去，尝到血腥味灌满口腔才肯罢休。 而现在，我只是轻轻地吻着表面，细细地扫过每一毫米，每一角落，并没有撬开唇瓣。 起身，便看到他唇上的粼粼水光，衬得粉红色这样饱满。眼睛温柔单纯得闭着，好像睡梦其实是香甜的。 我的眼迸发出强烈的怒意。 我抓着后座，指甲深深嵌进皮囊里，随后迅速出车，拨通了心腹的手机：“都抓住了吗？” 那边的回答从未令我失望。 “人工阉割，挑断筋脉，一个接着一个来，让后一个目睹前一个的血腥风采。问他们的赌局赢家，赢家最后一个来。”我勾勾唇角，像极了修罗，“割够我指定的刀数才能死，肉切成块，喂狗。” 当然我知，这治标不治本。 对于始作俑者，自是要更加残忍。 如果当初，我在北京的进展多先一步，节奏再多快一拍，我的楚楚，就不会变成这样。 再往前推进，如果我没有说出“好好照顾楚暮”的话，他或许就不会挡在他的身前。 住院期间，医生告诉我，楚楚腰上，有一处二次缝合的伤口。 大致能猜出来是何时造成的。那时的他，便已经那样痛。 却还是在危险面前傻傻地说，我是楚暮。 其他的部位疤痕在先进技术下都可以成功消除，唯有那里，已是不可能。 我还没有吻过他全身的肌肤，在他无瑕的时候。 只是遗憾，从没有在水乳交融时，好好疼他一次。 大部分时候，他只是疼，甚至都没有硬起来过。 而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也成了未知。 我靠在车门上，第一次，这样的颓然与无力。 凌迟了那些畜生又如何，亲手废了马家浩又如何，我的楚楚，他已经这样。 将脸深深埋进指间，哀鸿遍野一般的忧愁席卷开来，不给我一点空间与自由。 将楚楚带回家时，黄昏已半。 灰白色的石头森林，鳞次栉比，直刺天际，像极了黑白漫画里的世界末日。 比海市蜃楼还要给人晕眩感，这样的荒唐，但又这样的真实。 推开门，楚暮双手环胸，单靠着墙壁，百无聊赖地看着我和楚楚。 “没辜负我，我果然等到这个。” 现在没时间和他对峙，楚楚很累，需要休息。 我带着楚楚，轻轻绕过他。 他向来有分寸，还是保持原本的样子，哀哀地靠着。 给楚楚除了衣服，安置他躺倒床上，将用品归置原位，便轻轻碰上门。 “陆恒，我打电话为什么不接？”他突然扭过身来，满脸泪痕地看着我，“你以为，我会像泼妇骂街一样，去医院里闹个翻天覆地？陆恒我告诉你，我不会。” 他逼近，用质问的语气：“如果现在成那副模样的人是我，你会不会比疼他还疼我？” 没有再压制自己，他拽住我的双臂，不断加力：“不过是因为你那慈悲的怜悯心，快告诉我，陆恒。多少年了，你爱的不一直都是我吗？快说啊，说他再怎么惨，也是我的替身，快说啊......” “又不是我逼他那样做，是他自己犯贱，不是吗？” “嘘，楚暮，你太吵了。” 我挣开他的束缚，无奈地坐到沙发上。 头开始突突地跳，一下一下地挑拨着我的痛觉。 他愣住了，过了很久，却又走过来，偏执地问：“那你打算如何？” 我停了停，一字一顿地说：“我不能再对不起楚楚。” “你会后悔的，陆恒。”楚暮走上来，双脚覆上我的脚，狠狠地碾。 我任他。 “陆恒，你爱的是我，而并非他。你迷失了。”他那样坚定，一如既往。 突然，他却泄了气般，颓坐下来：“早在那天，他把你的头疼治好的时候，我就有所感。”他的声音哽咽了，“我没办法再骗自己。” “陆恒，爱过我吗？” 我想想，诚实地答道：“或许有过吧。” “什么时候？” “觉得你像楚楚的那一刻起。” 他愣住了，久久不能言。 然后，他冷笑起来，犹如鬼魅，刺得我脊背发凉：“看来，我才是他的替身吗？” 我没有回答。 对于楚暮，此生，定是要欠他。 一次一次，我逃避着爱，逃避着心，就像古代黎民躲避残忍逼仄的高利贷，就像野鹿在兵荒马乱间苦苦求生。 甚至以为，只要一味的伤害，就是不爱。 可悲的是，越是逃避，越是低下头不看现实，越是一次次用力说服自己，越是一次次证明，自己在一次次演算着一个悖论。 于是，遇上了楚暮，有了好感，便以为得到了救赎。 而其实，那不过是月亮投影下来的光，依靠湮远的太阳。 真正的爱，其实缘自对楚楚。 而后，一定要等到一个痛彻心扉的打击，才能敲醒自己沉睡已久的，麻木的心。 “你不是替身，楚暮。只是因为阴差阳错。” 他勾起唇角，还是那样，美得光焰四射，美得咄咄逼人“是啊，说到头来，你待我一直很好。也不曾对不住我，除了现在和以后。可你却把我的一生都搅乱了。” 他走到电视机跟前，将旁边的玻璃杯狠狠砸了上去。 装着水的玻璃杯，粉身碎骨。 电视机也深深呈现出一个黑洞，电线张牙舞爪地，让人心更加迷茫与杂乱。 “就像这样。” 我抬起头，看他慢慢砸。 花梨木家具，落地玻璃窗，皮革椅，空调，橱柜，满屋狼藉，犹似案发现场。 桌椅板凳，零碎物件，他皆不放过。 然后，他带着皮箱，离开了。 走之前，他说：“觉得爱的是我，就来找我，我一直等你。” “还是谢谢你，给我我本不应得的爱。” “顺便告诉楚楚，还是.......很抱歉。” 我没有追上去。 因为已经看透自己，真正的归依。 那么该来的来，该散的散，人事匆匆，宴席短暂，人生如此，又能留得住什么？ 推开楚楚的房门，看见他睁着眼，也直直地看过来。 33 第三十三章 此情可待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楚楚，对不起吵到你了。” 他看了我片刻，用极其干净的眼神，不带爱，不带恨，水波盈盈，波澜不兴。 在他这样的注视下，我仿佛能看到被折射出来的丑陋与罪恶。 越是纯澈，越让人清醒。 不自然的，我僵僵地回看他，却有些底气不足。 仿佛注意到我的不适，他很善意地闭上双眼。 爱的时候很清淡，如今也是一样，仿佛现在与从前，一切并无不同。 而为何，不好好珍惜以前的时光呢？ 以前，那个男孩哭着闹着只为多跟自己说两句话的时光，以前，他曾在昏黄的路灯下狠狠抱住自己的时光。 何其珍贵，又何其不易。 自己又何其奢侈，将其挥霍殆尽。 爱的人，不在远方，而就在眼前。 却，已经足够宽容，他愿意看看自己。 总以为，楚楚的爱会细水流深，随着时光的演进会不断延长，我虽表面装着毫不在意，内里却笃定而安定着。 一直坚信，失去了全世界，也不会失去楚楚。 却不知，世上的任何爱情都是江河烟雨中迷迷蒙蒙的惊鸿一瞥，如夏花一般短暂，稍有不慎，便从视线中逐渐淡化，最终消逝。 捧在手心，含在口中尚是难以永存，又哪里能受的住接连不断的无视与打击。 失去过后，再看多少良辰美景，都不是药。 只将会是，更加助长思念的疯狂蔓延。 因为，会逐渐明白，什么景色，都不如你。 既美丽，又遗憾。 楚楚。 —————————————————————————————————————— 这两天父亲催赶着我回去，原来是庆功宴。 时尚名流纷纷到场，身着华服，光芒四射。酒宴火树银花，觥筹交错，人们虚伪地弹冠相庆着，豪华亮堂的水晶挂灯给人以不真实的宿醉感。 很晕。 不及待在那人身旁，清醒而凉爽。 抱着他的时候，能感受到那丝丝滑滑的清凉，暑燥顷刻便消。 被大笑着的父亲拉过肩膀，暴露在更多人的注视下。 只想着快点挨过去，坐今晚的夜航回去照顾楚楚。 “这便是我的小儿子，陆恒，是我们一家的骄傲。” 一对地位尊贵，穿着得体的老夫妻满意地打量着我，并将身后的女生拉了出来。 “这就是我们家的安茗，她总是有些害羞。”贵妇人宠溺地笑着。 “你好。”她笑着说。 是个美丽的女孩，但在我眼里却什么也不是。 我无礼地转过头。 父亲看气氛有些尴尬，便笑着打圆场：“哈哈，小恒他舟车劳顿，精神状态不好，今晚让他好好歇息一晚，明天我们聚。” 那一家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便离开了。 母亲狠狠地击了一下我的后背：“你这小子，那可是安家的掌上明珠，和你登对得紧，你怎么就不知道把握时机呢？” 我笑了笑：“妈，不着急。” 母亲低声地抱怨着：“你不急，妈还急，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没见你带过一个女孩子回家，妈知道你心气高，一般女子看不上眼，妈给你物色的，准没错。” 父亲跨步上前，语重心长地说：“小恒，别的事情我们何时管过你？但娶妻生子延续香火这一事，我们必须把好关。” 我无奈，只能暂时糊弄过去。 没想到我会坐今晚的飞机，他们执意要送我。 等待飞机的过程中，母亲将我拉到一旁，脸冷下来。 我恭敬地看着她。 “今早，我收到了一盘录像。” 我的笑有些挂不住了，却还是僵着。 “当初我看你非要带他一起南下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 我还是笑。 “别在这跟我嬉皮笑脸的，你们年轻人思想开放，但这种事玩玩就算了，不能当真。生活更多的还需要理性。” 我不可置否。 “想早早动身，是为了他吗？” “妈，您别问了行吗？” “那盘录像，我看了两分钟就没看下去了。那种男的本就出身卑微，现在又被糟蹋成那样，简直比街上卖的都不如。” “在我心里，他永远是最干净的。” “小恒，我原以为你心高气傲，没想到......” “妈，他成这样，说到底也是源于你们老两口惹上的灭顶之灾，况且，以前我亏欠他的已经够多，现在我要慢慢弥补。” “孩子，你不过是对他愧疚罢了，别因为善心，把自己的感情和时间都搭上，他要多少钱，你都给不就完了吗？” 我沉默了，直直地看着我的母亲。 “妈，我不喜欢您这样。”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离开之前，父亲凝重的声音还回荡在耳际：“我们已经给你订下婚约，明年这个时候，怎么也由不得你。” 真可笑。 一辈子没管过我，现在却开始上心。 为何让楚楚获得幸福的路，总是这样多舛。 从前原可以一路无阻的时候，我并未去走，而现在，纵是荆棘满布，险象环生，我也要走完。 有他在，一路荆棘，也是一路春光，一路旖旎。 我飞速到达了我们的家。 为避免楚楚在视力恢复的日子间伤到，我新购置的家具都换成圆角的，并包上了厚厚的鸭绒垫。 都是蓝白色相间的，是他最喜欢的两种颜色，一如一任清新深沉的海洋。 最可惜的却是，每每下班回来，原本火烧似的灯光已经不再有。 那么暗，那么沉，仿佛光明至此，将永远熄灭，不会再来。 他通常只会开小小的，暗暗的一盏台灯。 毕竟他不会再如此甘愿地等待我。 情人节前夕，我包下了对着我们家窗外的，那栋刚刚维修好的大楼天台。 我穿着卡其色的风衣，春寒料峭之时，冷风将其猎猎作响。 我订制了烟花。 将它置于天台上，我打通了家里的座机。 第一遍没有人接通，我知必须打第二遍。 楚楚他走路，还是很慢很慢。 第二遍打通了，那边的声音黯哑：“喂。” 我愉悦的声音爽朗于冷冷的极速气流中，甚是兴奋与快意，“楚楚，到窗台边，慢慢走，不着急。” 他放下了电话。 我慢慢等。 隔了一会儿，他将厚重的窗帘拉开，双手扶着窗台，看向窗外。 眼神没有聚焦。 我将事先带好的，我周围的照明工具通通点亮，用力地挥舞着双臂，没有姿态地大跳着。 街上的人也都看过来，觉得我是疯子。 我不理睬，无法压抑下心中的狂喜。 没名的狂喜。 我也觉得，我疯了。 点燃一个个烟花，火星四射，发出兹兹的声响，像被铁板滚烫过的烤肉。 我们家的窗户隔音效果极好，我没办法，就扯着嗓子吼：“宝贝，看我！” 吼完之后，觉得嗓子近乎和楚楚一样沙哑。 不错，我们的声带都得是情侣的。 思及此，心中更有些迷失心智的喜悦。 夜空肆放地吞噬着光亮，刹那火焰直冲天际。 灿烂星辉落进了深海里。 好像。 一个字一个字地展现着，暴烈炫目犹如我爱他的热情。 爱。 请。 相。 信。 我挠挠头，有点抱歉地看过去，本来顺序不是这样的，而应是：“请相信爱。” “爱，请相信。” 嗯，好像更合我的心思。 我笑着看过去，却看到那边的人快速拉上了窗帘。 我没多想，就回身飞奔至楼下，踩着厚厚的雪，溅起了一路的雪水，大衣摆都已湿透，我却还是那样奔着。摁电梯，不幸正在维修中，我便自狭小的楼道继续疾奔，心脏近乎要蹦出。 打开门，看到楚楚坐在沙发山，神游着。 满是心疼地坐到他身旁，并不敢碰他。 他穿着松软温暖的高领白毛衣，衬得脸颊红扑扑的，看着气喘吁吁的我，他愣了一下神，然后哑哑的说：“这一天，我等了十几年。” “实现啦！”我笑着，也哑哑的说。 他停了停，垂下眼帘，说道：“不要了。” 我的心好像被狠狠划过，犹如受伤的困兽：“怎么能不要呢？” “你不用......觉得对我抱歉，所以才......” “我爱你。” 他有些微惊，却没有多言。 “楚楚，全世界的人都否定我的爱，没关系，我只需要你的相信。” 然后他缓缓起身，我也随着他缓缓起身，他慢慢向卧室走去，我也慢慢向卧室走去，他关上房门，我被隔在门外。 我对着紧闭的房门，笑笑。 没事陆恒，慢慢来。 有句诗怎么念的来着？从前车，马，信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越来越，能体味到其中的意蕴。 愿意倾覆所有去追回楚楚。 正如当年他，站在时光深处，默默忍受着无尽的黑暗。 相信曙光，便不会犹豫。 34 第三十四章 生活如乱麻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在夹隙里喘着粗气，生活是黑夜的海。 自决定好好待楚楚以来，一切如纠缠不休的毛线团一般，开始失序凌乱起来。 我的那些狐朋狗友，纷纷打来电话，连说带骂地烦扰我。 “是不是爷们？”今天以来的第十三个人，他们一定是约定好队列顺序的，我不想再忍。 “陆恒，你丫干的这是什么事啊。” “当哥们的，只能管喝酒划拳打抱不平，别他曱妈多管闲事。” “你是我们的哥们，楚暮也是我们的哥们，现在就是为他打抱不平呢。” 我径直挂了电话。 安茗几次三番地同我联系，没例外地，我送她冰山般的语气和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语调，女孩子的自尊和矜持也算帮到了我，她因而亦不再缠我。但随后，我的收信箱里在某一天，突然堆满了她的演讲视频，海景相册，以及金融论文，发信人竟是母上，我无奈，心中的一把屈火只好强行压下。 “哎呦，我的好儿子啊，怎么样啊？是不是千载难逢的好姑娘？你说你是不是得着个大便宜，那天安茗对你的印象居然特别好......” “妈，我这边还有事，不能和您聊了。” “哎哎，怎么了？这三十不到就敢打断你妈的话了？......” “妈，您这几天给我打的电话比这二十多年的都多，您不嫌累啊。” “这不刚刚了却心腹大患，可以考虑考虑私事了吗？更何况，这次对方的缴械倒戈，这都亏了这安家的施压啊，对了，你和他断了没，啊？......” “妈，头疼。” “头疼？啊，没事吧儿子？头疾又犯了？妈不说了，不说了。” “嘟嘟嘟。” 晃晃脑袋，我近乎要崩溃。 感情，真的不是两个人的事。 当原本的感情抉择突然改变时，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世界如墙倒山崩般开始对我进行可怖的积压。 只是，晚上静静看着他的睡颜，倒也安心了不少。 窗帘轻轻拂动着地板，痒痒地撩人，如同绕梁遏云的挽联。轻柔的无纺布温情地护着他的伤口。 需要重新追吧，还极度地不容易。 在其间，也要为你慢慢地疗伤。楚楚。 翻开我的皮夹，将我和楚暮的合照轻轻抽出，底下压着的，是楚楚的证件照。 以前混蛋，刻意没留他的风景照抑或生活照，只有这个，小心翼翼地压了很多年，不曾被任何人发现。 我将它放在唇边，细腻用心地，寸寸吻着。 眼睛看向躺在床上的小人。 冬夜渐暖，家里的中央空调向来勤谨到位，他只穿半袖衫。 还是想为他套上长衫，然后撸下袖管，因为他的手臂上，尽是可怖的痕迹。 并非是我逃避，而是不想让他再次看见。 烟头，青痕，旧痂，还有针孔。 有一段时间他不能进食，只能靠营养液，导致血管不可见。 年轻的实习护士在他胳膊上试了很多针，好几次都没扎到血管里，我买了东西回来后才发现。 没有遏制地怒吼，将主治医生叫过来。拉过楚楚的手，眼红红地看了许久。 对比往昔，他没变，还是那张略显青涩又容易害羞的脸。 像个小姑娘似的。 但更多的时候，他勇敢得像个骑士。 陆恒哥哥，我要快快长大，以后好保护你。 他说。 我抹抹嘴边的血，另一只手轻轻触触他的头，然后单手将他揽在怀里。 怎么可能，有这样执着逐爱的孩子。如同卵石一次次击打着刚强的钢铁，赴汤蹈火，摧身碎首，彻底起不来的时候才稍作歇息。 跌得再惨，翌日阳光将至，他还像初恋一样爱得没心没肺。 而我，只敢在另一个世界里爱他。 在楚暮那边，经常会出现他的幻想。 对楚楚是折磨，对楚暮是不公，对我则是炼狱。 我亲手造成的，我们波及内脏的模糊伤痕。 几年前，楚暮离开的时候，那个世界猛然间轰然倒塌。 于是，只剩现实中的那个世界，爱之纠缠，不知其折或远。 那些日子，我将自己整日整夜地逼退在家中的某一处角落，将窗帘换成暗黑色，一根一根地抽着烟，任由胡茬放肆地在我脸上攀爬。 骗自己，是因为楚暮走了，是因为我爱楚暮至深。 其实，是因为失去了那个世界。 在这纷乱复杂的现实中，又岂敢奢言爱？ 五日过去，我便逼着自己恢复了常态。与以往一样，我静悄悄地宠着楚楚，不谈未来，也不说喜欢。然后顺从父母，并强迫自己进入学习状态。在周末的时候，去黑帮组织，学习那里独有的凛冽枪法。 人生总是充满了黑暗，只能和楚楚独处时，感受到缤纷的色彩。 毕业后，相处的时间多了，缤纷的色彩繁杂了，也就不再珍惜。 一直以爱，处于某种迷失状态，只是被动地接受着他对我的好。 楚暮回来，但觉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何以是救命稻草？不过是夺命汤药。 蛊惑我向原来的那个世界走而已，以为这样就是结局。一再地自欺欺人。 直到轻度人格分裂。 家教戒律，不过是三纲五常，随着欲望与真情的与日俱增，它的作用也发挥到了极致，便是矛盾叠加，危险环生，直逼着人走向极端变态的末梢。 于是，那天我打了他。 在暗黄如鬼魅的灯光下，我做了让我一辈子都会后悔的事。 思及此。头开始裂开来，这已是第六天无眠。 当洗尽铅华，探寻本心时，原是这样的不易和阵痛。 一切的一切，都要重来。 我倒真羡慕秦风那样的家庭。和乐融融，健康向上，合法行商。也只有那样的家庭，才会教出来自由随性的小孩。除了在床上，他总的来说还是非常善良豁达的。 毕竟谁都会有不为人知的阴暗面，就像孔雀的胆汁有毒，玫瑰的花茎有刺。 每次我看到楚楚能跟他那样平等无忧的相处，内心的嫉妒便会翻涌不止。 却被自己狠狠抑下。 酒精会释放人的天性。那日，远远地注意到楚楚和秦风谈笑风生地走来，秦风还在做一些令他发笑的俏皮动作，我便失态了。 在三日之后才回想起，我对楚楚做的事情。 满是血的车厢，凌乱了一地的衣襟，倒在车上惨白的人，以及抱在怀里让人心疼的单薄。 他在那天却还抬起头，看着我说：“是我勾引你的。” 真的，只是为我而想的一个人。 生命的过客可以有很多，床上的伴侣皆是地铁的乘客，在下一站下车，又在后一站上来。 而从起始站陪你坐到终点站的，只会有一个。 与楚暮，便如一首香艳旖旎，洋洋洒洒的长诗，终会埋没于滚滚不息的似水流年中，与楚楚，便是一种喝白开水一样的习惯，不是香料，却是生命中必不可少的养分，这种习惯，玲珑，舒适，并能支撑你的生命。 喝时不觉可口，失去后才知，何以谓枯萎。 所以我这回，要狠狠抓住他，再也不放手。 公司叫我过去。 “董事长，您好。” “陆恒，你知我一直器重你，把你当干儿子来待。” “德蒙厚遇，陆恒也十分敬重董事长。” “可你刚刚上任就抛下重要工作，处理自己的私事，这人心在几个月里，早就压不住了。” “十分抱歉。” “什么事这么重要？是有关父母的吗？” “不是。” “是直系亲属有什么闪失了吗？” “并非。” “那就没有理由请这么长时间的假。”董事长叼了根雪茄，上下打量着我，“陆恒，这压制人心并不难，只要我暗自地做些小动作即可。但这些小动作不白做，其实......” 我听他话茬不对，便抬起头来，看到那一双眼，染上不甚正常的颜色，半眯着，极其猥亵。 我后退，他的油手抚上我肩。 我不客气地甩开他的手。 他先是一愣，随即又放肆地笑了起来，露出几颗金镶牙，“陆恒，你正气我知道，可着社会斑驳陆离，有几个能保持得住？不被我看上，也会被......” “董事长，我辞职。”我低低地，却不容拒绝地说道。 他的语气也冷下来，无情的高档皮鞋有一下没一下地击打着地面：“陆恒，当年的机遇多么难得，你后来在这里辛辛苦苦打拼了这么些年，两相叠加，才有如今的成就。现在说辞职，也未免太可惜，你虽然有才，如果重头来过，也难再走到你今天的地位了。” 我礼貌地点点头。 “这样吧，你是个人才，我不想失，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你也别走了。” 我停顿片刻，依旧执意说：“抱歉，董事长。” 他看了我许久，然后点点头：“本月的工资打到你卡上了，滚吧。” 我离开，任凭他在我身后阴险地警告：“惹了我，以后还会容易吗？陆恒。” 我自然知晓，也烦躁地闭上眼。 35 第三十五章 错误与错误的叠加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我回了家，家中漆黑一片，唯有那间屋子似有若无地闪着少许微火。 一路摸黑，借着墙边，我摸索到了隐晦的光源。 比较亮了，但也仅仅是可见。 宁愿不可见，就这样漆黑下去，借此转身回房，便能什么也不知晓。 可我还是看见了，那个人，他在收拾行李。 很简单的少许行李，他没有拿走丑熊，或许是因为体积庞大，但他拿走了漂流瓶，咖啡杯，以及墙上那副我们的画像，除此之外，就是些朴素整洁的衣物，生活必须的日用品。 不知为何，本应该让我抱在怀里说抱歉的画面，此时会让我骤然愤怒。 近日来，爱情，家庭，朋友，工作给我的不断压力，接连不断的打击，以及对自己否定向的重新审视，加剧了暴怒因子的一触即发。 我感到脑子一片空白，唯剩烦躁和不安在我体内乱窜，直要将我整个人分崩离析。 那段时光，的确是我一生中最难捱，最诡异的一个阶段，犹似不见硝烟的刀光血影，纷乱战场。在其间，我望风扑影，横冲直撞，极端盲目。 而那时，黑暗之间，我点了根烟。影影绰绰，虚虚幻幻之中，我借着灼热耀目的火光，看到楚楚在那边注视到我。 大大的眼睛，清澈无痕，这样的眼神，在黑暗之中，非常危险。 我没有思考能力，只顾着狠狠吸烟。 热流猛地窜进我的脑海，一阵刺痛的激荡，我的泪快要被逼出来。 可惜哪有那么多泪水，只是在这几日，便已经悉数流干。 我的眼眶红红的，狠狠地盯住他。 他用那样的眼神看了我几许，便扭过头继续往行李箱里塞东西。 我抽烟。 狠狠地吸，冲撞着最后的理智。 终于，当他还没来得及拉上行李箱的时候，我在瞬间爆发。 我狠狠甩下了快灼伤手指的烟头，然后径直走去，将他猛烈推开，不顾他的踉跄惊慌，我便大力打开行李箱，将最上面的画愤怒地摔在了地上。 “要滚就滚，还留着这个做什么！”口不择言，但觉头脑漆黑一片，唯剩烈焰在炽热地燃烧。 玻璃碎了一地，画作倒扣在地上，单调的深色木框在幽冥的灯光下颓废地躺着。 他久久不能言，半晌，他大步走上来，直对着我，在我的烈烈注视下将行李箱重新扣上。 我被彻底激怒了，将他的肩搬过来，另一只手把行李箱甩到临靠门的那面墙上，衣物用品倒了一地，狼藉一片，我不管。 我把他摁倒在床上，膝盖弯曲，毫不怜惜地压着他的双腿。 他侧着身，虾米一样地蜷伏的姿势，我太了解他这种动作了，是无声的拒绝。 在他很生气很生气的时候，就会这样缩在床的一隅，并推拒我的靠近。 我的眼中有熊熊烈焰，单手狠狠握着他的肩，并没有感觉到他恐惧的颤抖。 “陆恒，放开。” 我逆其言而行之，脱下他的裤子，他颤抖着挣扎，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奋力的挣扎。 但此时，他的反抗只会燃烧我剩余不多的理智，我单指狠狠进入...... 但那一瞬间，我醒了。 暗地花朵，带着猩红的色泽，犹如带着疼痛的血一样，在不知名的地方轻慢地开放。 我触到了他体内嶙峋可怖的伤口，回顾刚才的玻璃渣，影像叠加，我被灼伤似的撤回了那只手。 我这样烦躁，他那样绝望。 相比较，我受的苦难折磨，抵不上他衣襟的一角。 我怎么...... 看看身下，楚楚的意识已经不很清楚了，他的眼中尽是恐慌，身体颤栗着，右手捂着心房，眼角眉梢都是害怕。 不要害怕，楚楚，不要害怕，我不是那些黑帮暴徒，我是陆恒啊。 一时间的清醒击痛了我，我为他提上裤子，试探地抚上他的肩，不确信地轻轻摇晃：“楚楚？” 他被惊了一下，狠狠一缩，看向我，目光也渐渐清明了。 于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劲，他猛地甩开我，起身像浴室跑去。 我心中默念无数遍，楚楚对不起，楚楚对不起...... 房间还是昏昏暗暗的，好像没有人气一般，我心中升起了浓烈的畏惧感，猛地上前奔去，敲打着浴室的门，却不知所云，单纯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听说过，往骆驼背上不断地加载重物，不断加，不断加，它都会撑下来，任劳任怨，直到某一天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不知，刚才此举会不会是那最后一根稻草。 致命的稻草。 我猛地拍着门，没完没了地喊他的名字。 门被反锁，里面是一片黑暗，寂静无声。 我在要踹门的一刹那，听到了流水声。 应该不止一处，除了水龙头，还有花洒。哗哗声回荡在空荡寂静的大房子里。 静了下来，我决定等。 总是在一味地逼他，想要马上扭转他不爱我的现状，而忘了，该给他时间。 我应该相信我的楚楚，他很坚强，很爱自己，他不会自杀。 很久很久，门锁开了，我猛地抬头，看到楚楚走了出来，没有看我。 他麻利地收拾好衣物，规规整整地叠好，一件件按照季节顺序铺在床上，然后将其它的物品也连带捡起，最后一一装进行李箱。 行李箱坏了，他便拿来胶带，仔细地粘好。 又瘦了，楚楚。我站在一旁，再也没有靠近一步的勇气。 他走了。 门被紧紧地关上。 走之前，他把玻璃渣处理好，还把画和垃圾一并提走了。 打开灯，思路随着灯线延展，慢慢变得清晰明澈。白衬衫在阳台上，随着静静的夜风摇摆着，一如往昔。随后，便是新的枕巾，新的床罩，整个家，不染一尘，亮堂十分。 好像没变，我夜归，他把灯火点得明亮，把家打理得清净，然后等我。 我的呜咽低低地，痛苦如潮水般将我席卷。 原是，他连自己的气味，也一并带走。 有一次我轻轻地抱他，他在我的怀抱里先是一紧，随后说：“不嫌脏吗？” 他最后一次打扫这个家，不知也是否是抱着这样的心态。 我的左胸腔疼痛得快让我无法站起来。 我却还是强迫自己起身，强迫自己大迈着脚步，发疯般地追了出去。 周遭，有着海洋深夜航行的氛围，整条大街绚烂非常，有如雪亮华丽的巨型轮船。 深夜，依旧是寻常的不眠城。人。人。尽是人。整条街，充斥着雨后喧闹的声音，霓虹飞扬跋扈地照下来，便是一地浮动明灭的光影。 追上了，他走得很慢。 此刻，我的眼中只有那个背影。 有些愤怒又很坚定地背影。 却是那样孤单。 而我现在，还不能毫无顾忌地倾身上前给那个背影，我所有的热忱与激情。 什么时候能？对我们而言还很湮远。 36 第三十六章 折尽梅花何处寄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陆恒在后面慢慢跟着楚楚，亦步亦趋，如影随形。 楚楚背后一僵，他认得陆恒的脚步，却只是淡淡的停顿，并未停止步伐。 当陆恒将他摁倒在床上的时候，他真的想质问：陆恒，你怎么敢？ 但在浴室中的沉淀后，他已经不再想问。 与其念念不忘，不如轻轻放下。 对于身后那个人，已经无爱无恨。 无论是照顾，读书，烟花还是温柔，都不能再抚平那一颗被烙伤的心。比起踩踏与侮辱，爱他才更加伤害自尊，更加令人万劫不复。 在锦夜中细细地咳起来，鼻腔堵塞。 后面的人赶忙上来，却没有多言，只是并排跟着。 楚楚将脸埋进大大的卡其色围巾中，让柔软与厚重阻碍声音的传播。闷闷地咳。 脚步很匆忙，方才耽误的时间已经够多，自己要赶着去车站。 车厢昏黄温暖，在凛凛寒风中有如归巢。 陆恒买了黄牛票，也坐进来。 借着一张英俊非凡的脸，他成功说服了楚楚对面床铺的那个女孩。 狭窄的空间令人喘不过气，幽冥的火车开始粗声笨重地吼着，铁轨与车轮摩擦，声音低沉，反给人某种意义上的安定感。 车窗边有迷你轻薄的窗帘，陆恒将它拉上。 楚楚打了杯热水，泡了一碗海鲜味的方便面。热气腾腾的，迷蒙了他精致的面孔。 “我能用吗？”陆恒指着哪壶热水。 没有答话，楚楚旁若无人地吃起来。 陆恒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感觉说不出来的可爱。 记得以往，都逼着他去学楚暮细嚼慢咽的样子，想不到，大口大口的吃饭，他竟会这样可爱。 嘴巴鼓鼓的，大力地嚼着，好像最近瘦下去的婴儿肥在此时又回来了。 咽下去，婴儿肥又没有了。 看着陆恒那样盯着自己，楚楚很不自在，勉强地说了句：“用吧。” 陆恒觉得自己的楚楚太善良了，怎么会有这么善良的人呢？他这样子，怎么一个人去闯这个浩浩世界？肯定有怪叔叔怪阿姨看他漂亮，用几颗糖就把他拐走啊。 跟着他没错，来回已是不能让他受伤。 目光在夜色中缓和温柔下来，眉毛也变低了，眼睛也眯起来，就这么美美地看他。 没有用热水，陆恒反而去碰楚楚的行李箱，楚楚也不管，自顾自地去洗漱，准备睡了。 打开那个漂流瓶，想看完所有千纸鹤的秘密。 深蓝的透明的心情，柔软的心情的透明。 大大的瓶子放到腿边，快要和膝盖一般高。从中捞起纸鹤，哗啦哗啦地展开，字迹随着折叠的部分有些歪曲，但透过表象，依旧能辨认出那是清秀遒劲的汉字。 记得自己第一次发现这个瓶子，里面的千纸鹤没有这么多，从数量上估计，如果是一天叠一只，那么大约是从两人上大学的时候开始写，但这次明显增倍。 “2007年5月20日，今天成绩不理想，会不会考不上陆恒喜欢的那所大学？” “2005年4月8日，陆恒哥哥对我真好，买了我最爱吃的蔓越莓饼干，其实也不是多爱吃，只是因为他买的而喜欢。” “2010年1月18日，真不敢相信，我们去了热带，有生之年可以一起出去旅游，已经足够。” “2010年1月23日，yohoo发现一个大瓶子，以后的千纸鹤都可以放进这个大瓶子里了，以前的就乖乖呆在原来的大盒子里吧。” 原来是这样，陆恒心下了然，原来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写。 继续翻看。 时间夹杂凌乱，但所幸有日期，而且时间相近的通常挨在一起。 “2010年3月6日，原来......原来我只不过是替身。” “2010年4月2日，我调整好心态了，我要慢慢等，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他。” “2011年8月22日，不行，这也太好吃了，我怎么这么会做饭，一会儿陆恒回来绝对喜欢。” “2013年6月13日，陆恒对我慢慢淡了，今天他回来，有浓烈的香水味，不是他的。” “2006年7月26日，好像什么不一样了，我对陆恒哥哥的感情，难道我是......” “2008年5月4日，和陆恒呆在一起，只一瞬便会光华四射。” “2013年8月5日，楚暮回来了，我是不是该离开？” “2013年8月15日，我决定离开了，他们在一起，陆恒才会真正快乐。” “2013年10月21日，楚暮真的是一个很完美的人，除了有时候会和陆恒耍耍脾气。” “2013年12月4日，陆恒，我没那么喜欢你，只是暂时没遇到更喜欢的人。” 楚楚回来了，陆恒没有接着往下看。 千言万语，如鲠在喉，不知从何开口。 彼此都懂珍惜才是永久的秘诀，等待与付出终究不是。细弱的生命在狂风骤雨中独自飘摇，存活下去需要拼尽全力，单恋一个人更是。 当他撑不下去的时候，便会不得已放弃。 实属不得已。 “楚楚，时光能不能倒流？” “......” 陆恒透过黑暗的空气望过去，看到那个人侧着身子，背对着自己，似已经睡着。 列车缓慢平稳，却有微微的颠簸，可以助眠。 “如果可以，那我的最大心愿就是跟你一直在一起，什么都不要。” “你呢？” 本来没有想得到回应，却意外地得到那边的回答：“改名字。” 楚楚原来是去北京，而且他真的改了所有证件。 楚楚的生身父亲姓许，楚楚便依照原本的姓氏起了一个平庸的名字。 许凡。允许我来生拥有凡人的幸福，就是这样。 或者，如果有来生，就做飞鸟游鱼，抑或繁花碧树，无需任何情感，轻快简单地存活着。 陆恒一直跟着自己，许凡便由着他。 自己第一个目的地，便是父亲的墓，许凡买了一束花，空山新雨，天朗气清，泥泞沾上了纯白色的鞋，一阵芬芳。 陆恒也买了一束。 空旷的墓地，简陋的墓碑，许凡暗暗地和父亲说了几句话，陆恒没有听清。但陆恒知道，他对他生身父亲的情感，有多么的复杂。 看过父亲之后，许凡便在大街上游荡。陆恒像影子一般跟着自己也罢，偏能惹起一阵风暴。 有女生纷纷围观，都是一副花痴相：“好帅啊。”“光芒万丈，是明星吗？”“择偶标准，就那样就那样。” 许凡愤愤然起来，陆恒花花肠子，今早起身，故意将自己整理得光芒四射，走得懒散，形容风流，还时不时给那些小女生来点暗示性的眼神，摆明了就是给自己制造麻烦。 想警告他，又不想理他。 就这么拖着，毫无目的地行走。 37 第三十七章 不药而愈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一月你还没有出现，二月你睡在隔壁，三月下起了大雨，四月里遍地蔷薇，五月我们对面坐着，犹如梦中。就这样六月到了。六月里青草盛开，处处芬芳。七月，悲喜交加，麦浪翻滚连同草地，直到天涯。八月就是八月，八月我守口如瓶。八月里我是瓶中的水，你是青天的云。九月和十月，是两只眼睛，装满了大海，你在海上，我在海下。十一月尚未到来，透过它的窗口，我望见了十二月，十二月大雪弥漫。 ——————林白 《过程》 合上书本，细细想着。 许凡并未准备在北京过多驻留，他想环游世界。 虽是如此，他依旧花下血本，在位置偏僻，环境清幽的一个小区买下了一套小屋。这样会使自己觉得，天涯海角，渺渺世界，什么时候累了倦了，想安稳下来，总有一个归宿在忠诚地等待你。 归属感要比冒险带来的刺激感更加珍贵。 北京，归属是在最初的北京，而非后来的江南。 一室一厅，家具齐全，满布尘埃。 见状，许凡便撸起衣袖，将整个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明亮如新。重新爱上了阳光，买了淡色的窗帘，平素便让阳光充盈在整个卧室中。 想来，自这几天住进这间房子，陆恒也不见影了。 应该是放弃了吧，毕竟是那样高傲的人，怎么甘心赔上时间精力来向一个不爱的人赎罪？相反，他应该庆幸摆脱了自己。 许凡理所应当觉得欢愉，却抑不住心里那一点小失落。 觉得自己也太自轻，便这样警告：许凡你再失落，下辈子还是这德行。 将家打扫干净了，便躺在清新洁净的小床上，他想：如今自己是以许凡这个名字来存活着，而楚楚，则会随着时光的沉淀，记忆的消散，慢慢掩埋成泥地里的秘密，泥地不再被翻新，楚楚便不复再出现。 轻轻叹气，一翻身，拿出旅游计划表审视一番，觉得生活又充满了希望。 还有更远的路要走，更多的风景要追寻，更多的回忆要忘记。 倏然，楼道里的动静很大，有纸箱摩擦地板的声音，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耐不住好奇，许凡出门去望。 便是大大的震惊。陆恒竟然搬了一大堆东西送往自己隔壁的屋子，此时他正和几个人弯腰摆弄着家居用品。看来，他盘下了自己对面的家。 衬衫贴身，陆恒弯腰时便能露出光洁紧实的腰部，许凡移开了脸，不去看。 陆恒扭过身，笑容抵得过正午的太阳，他晃了晃手中的钥匙：“新邻居，你好。” 许凡转身，将门大力地扣上。 无论是以前的楚楚，还是现在的许凡，都从未想过，陆恒是一个这样死皮赖脸没有底线的人。 每天早晨必送早餐，花样翻新。第一天是牛奶蛋糕，第二天是豆浆油条，第三天是打卤面，第四天是鸡肉饭。自己不给他开门，他就放到门口。每每看到，许凡便不客气地将它们悉数扔进垃圾袋里，还不够，偏把垃圾放到陆恒家门口，陆恒看到，却笑眯眯地一概全帮提走。 随后，他在家里BBQ，大敞着门，香味毫无顾忌地飘进来。门被敲了三下，有人喊：“外卖。” 终于到了，自己的外卖。许凡跑过去开了门，却见陆恒那张帅得一塌糊涂的脸，没说的，关门。大力关上，陆恒恰好将手伸进来一半，“砰”的一声，四指惨白如雪，随后红肿浮现，就这样，一边吹着伤口，陆恒还是在许凡门口叫道：“您定的外卖到了。” 除此之外，他常会串门，还美名其曰，现在社会，这邻居之间连碰面的次数都是少之又少，要改变社会现状，先从我们一同做起。 谁要跟你一同做起？ 陆恒又吃了闭门羹，便舍了脸皮，大声读了起来：“ 一月你还没有出现，二月你睡在隔壁，三月下起了大雨，四月里遍地蔷薇，五月我们对面坐着，犹如梦中。就这样六月到了。六月里青草盛开，处处芬芳......”楼层下面的人都有了意见，十分不满地嚷嚷起来。 门被狠狠拽开，纤细的手大力捂上陆恒的嘴，直接将人丢进房间里。 “有病吧？” 陆恒横七竖八地倒在沙发上，额前的发挡住双眼，暗下一片浓厚的阴影，慵懒地，嘴角上扬：“心情不错，像赢了一样。” 许凡无言以对，便手插裤兜，定定地看着他。 “为什么念这首诗？” “你喜欢，我知道。” 沉默半晌，他说：“陆恒，断了吧。” 陆恒先是一怔，随后又笑起来：“你断我不断。” “你也断吧，我受不了了。” “我对你好，你不用管我。” 胸膛上下起伏着，许凡的右脚磨蹭着地面，他低头轻轻看着，“已经太迟了，你这样，我会累。” 停了停，他又说：“失去后才懂得珍惜，楚暮之于你，也将会是一样。” 陆恒不玩味了，也正经起来，他从沙发上起身，认真地说：“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不一样在，我爱你。” “不要再说了。” 许凡回到卧室，将门紧紧闭上，门外响起陆恒的声音：“楚楚......” “许凡。” “嗯......许凡，不想让我住在这里吗？” “是。” “好吧，那我会搬走。” 陆恒搬走了，但这治根不治本。他改在楼下守望。 许凡听说，他辞了工作，具体原因不明，而且他的名字也在各公司的应聘黑名单中。 虽然这和自己无甚关系，但其导致的结果，就是陆恒能抽出大把时间来和自己消磨。 就这样守着守着，冬日来到了。 一如往昔，陆恒手中拿着一大堆物品在楼下，执着地看着自己的窗户。 北京的冬天，天凝地闭，雪虐风饕，甚是可怖。且来之迅速，令人措手不及，窗外殷红花朵还未来得及凋谢，便结了层薄冰，就那样冻在枝头。 向下望去，看到陆恒的面色青白，嘴唇青紫，他穿的很少，还是风衣和皮鞋。 永远都是那么的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以为年轻正盛，便无法无天地挥霍健康，挥霍生命。 那一次，许凡没有忍下，便迅速将自己包裹得厚厚的，下了楼梯。 真冷，露出来的脸颊快要被刺骨寒风吹出一道道泪痕。 他是怎么坚持这么长时间的，还这么健气。 微微眯着眼睛，手紧紧握着巨大的围巾，另一手埋进温暖的口袋里，一甩头，许凡道：“上来吧。” 一杯温暖香甜的蜂蜜柚子茶如约而至。 蒸腾着芬芳清白的热气，透明的茶壶将壶内的柚子放大几倍。 倒进一个精致的蓝玻璃杯，但觉一阵馨香。 陆恒将手握住杯子，手指已是僵硬不可动，许凡斜眼看过去：“没记性，每年冬天都这样。” “好想念楚楚的柚子茶。” 许凡闪烁了目光，不置一词。 38 第三十八章 破镜难圆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许凡屈膝萎靡在床上，床的旁边就是窗户，他目送陆恒自楼道口而走远。 “陆恒，凭什么？” 陆恒放下手中微烫的杯子。 “凭什么你说开始就开始，你说不要就不要，你说别恋就别恋，你说结束就结束？你看看我，我已经成这样了，你该满意了啊......” 陆恒看着他对自己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抛开内容，单这行为来说还算值得庆幸，便咧开了嘴：“柚子茶很......” “为什么这么霸道？陆恒，让我一次吧。” 陆恒定定神，深深地看向他：“好，让你一次。” “自此结束了。” “结束了。” “你走吧。” “好，我走。” “等等，你的衣服。” “不必。” 看着看着，他就走远了，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就像仰望落下的雪，慢慢地，它们消失在半空中一样。 很冷，他回家又要僵着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短信。 “许凡，你好。我现在要开始追你了，请做好心理准备。” 赖皮。 许凡无奈地阖上手机，就那样靠着墙，闭上双眼。 不久之后，陆恒接到了一通可以称之为惊悚的电话。 “老大，快回来，楚暮快不行了。” 陆恒先是震惊，随后陷入了沉默。 刘三听他重重的鼻息，也猜到了陆恒的怀疑，“不骗你，楚暮灌了好多酒，他酒精过敏，你知道......他抗拒手术，说除非你来......” 陆恒订了最早的机票，飞机上，他第一次对人生这般无望。 看着盛冬的云朵光影，令人绝望的吞噬与柔白，天空透蓝明亮，不可测量，无可追寻。路程无奇，自北向南。 为什么，好好逐一场爱，竟坎坷多舛，如此艰难。 楚楚虽温敦无锐，却是做下决定后八头驴也拉不回来的那种，无论他是否有表情，是否有所拒绝，他从不会变动自己的心思。 譬如他爱自己，譬如他放弃爱自己。 医院手术室外亮着灯，陆恒坐在椅子上，单手痛苦地挤压太阳穴。 他的弟兄们纷纷上前。 “陆哥，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 “吓死了，看见楚暮在那间酒吧里，躺在一堆酒瓶中，我们觉得人肯定不行了。” “这不是小暮的威胁，是我们擅作主张。” 陆恒打断他，没抬头：“我知道。” 周遭先是沉默，而后有一人划破寂静，“看来老大对小暮还是念旧情的。” 其他人随声附和。 “我要是哪天因为头疾死了，你们谁都不准来看我。”陆恒起身。 其他人刚想让陆恒消消气，医生便出来，陆恒倾身上前：“医生，他怎么样？” “是病人家属吗？” 不等陆恒回应，其他人便大声回应：“是。”“没错。”“对的。” 医生道：“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病人也醒了，您可以进去看他。” 陆恒进了病房，顿感颓然无力，他靠在冰冷凝重的墙壁上，看着楚暮，他的皮肤透明细腻，有如一碰即碎的泡沫，五官完美精细，自是鬼斧神工之作，楚暮，他还是很漂亮。 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醒了？” 楚暮上下打量他，冷冷地笑着，声音虚弱却不甘示弱地语带嘲讽，“呦，这不是陆大少吗？有失远迎啊。” “为什么喝酒？” “不为什么，活腻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是为你，别自作多情。” 陆恒保持原姿势没有动，也淡淡地笑了，声音有些沙哑，“楚暮，我辞职了。” “......为什么？” “上司，是只狼啊，以往藏得够好，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病好了我也辞，好些日子没上班了。” “我妈，逼婚。”鼻腔中呼出无奈的气，“你说我妈枪法准吗？头一回管我，正刺红心啊。” “跟我有什么关系？” “前几天有人告诉我，千霖帮，有漏网之鱼，我随时都可能又杀身之祸。” “......” “门外那一帮，隔一个小时来一次电话，全是为咱俩的事。” “......” “还有，还有啊，楚楚他，改名字了。” “......挺好的啊。” “他已经不再愿意多看我一眼，很难吧，重新追回来。” “......” “楚暮，你听听，我已经够累了，再多件坏事我就会撑不下去，请你，不要再给我找麻烦。” 楚暮一听，心下不爽，再加上病体虚弱本身就燥得厉害，便尖锐地赌气：“陆恒，我今儿就告诉你，你就得在我身边照顾我一辈子，爱我一辈子，你要是敢选择别人，我就继续喝酒，喝到死为止，让你一辈子愧疚，让你和兄弟们再也处不下去！我要是死了，我爸妈也不会让你爸妈好过，陆氏家族就因此毁了，你看吧！” 陆恒听后，停顿几秒，反而笑了，“楚暮，谢谢你，这些话，让我对你彻底死心。” 楚暮愣了，看着陆恒转身离去的背影，奋力喊着：“陆恒，你他曱妈个大混蛋！老子为了跟你在一起，都和家里断绝关系了，为了爱你，都他曱妈连命都不要了，你这么绝情！你他曱妈还是人吗！” 低低的哭泣，陆恒头一次听到。 听到楚暮撕心裂肺的释放后，低低的哭泣。 门外的弟兄们纷纷进来，陆恒逆着人群走出去，有些人试图阻拦，陆恒的眼眶烫红：“都给我滚!” 出了医院门，看到了白俊甫，打了个照面，陆恒叫住了他。 “陆大少，果然是始乱终弃之人。”白俊甫搭话。 “我知你会好好照顾他。” “我自会用尽全力照顾他。” “你要对他好，他脾气大，嘴也毒，身体不太好，生病了也总是撑着不说，他有很多朋友，却极少数真正懂他，没人知道保护他的办法，你要仔细些，懂得他的想法。” 白俊甫愣神了，未曾想陆恒会说这样的话。 “可他很善良，很正直，从不来阴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点遮拦，也很决绝，一孤单就去抽烟，你要帮他戒掉。” 白俊甫点点头。 “让他的父母慢慢接受他性向问题，他需要家，从前，他经常和我说他小时候的事。” “我会的。” “别告诉他我对你说的话。” “你放心。” “多说说我的坏话，黑历史全抖给他，他那样骄傲的人，便会慢慢不再爱我。” “好，我知道了。” “谢谢。” 脚步蹒跚地走向停车场，摇摇晃晃，眼前事物皆是带着光晕的重影。 又日夜兼程，栉风沐雨地回到了北京，却发现楚楚，不，许凡，已经不在。 39 第三十九章 三千世界，为爱而生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码头边，彩霞辉映，晚香几缕。湖面粼粼，犹如被洒上了细碎闪光的点点星辰，行为举止高贵有素的西方人，以轻缓的脚步在岸边踱着，营造出一种安静舒爽的氛围。透过人海，许凡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背靠着栏杆的人，风衣依旧如新，随温湿的海风波浪形飘动，极度倜傥。 就算浅愁，也有一种摄人的风度。 这便是秦风。 向前走去，满怀歉意地看向他：“不好意思，本来不想麻烦你，但我现在还看不清楚东西，第一站又是法国，所以......” “别人不告诉我，我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 发现，他的眼眶红红的，不同于以往他大大咧咧的样子。 “谢谢你发来的视频，给我很大的鼓舞。” “楚儿......” 许凡一笑，俏皮地从兜里拿出身份证，晃晃：“改名字啦！” 秦风抢过来，嘴里喃喃着：“许凡......嗯，言简意赅好记好念，我喜欢。” 许凡笑笑：“不过我听惯以前的叫法了，你还是那样叫我吧，就当小名了。” 秦风大大地张开怀抱：“楚儿真懂我。” 成功扭转沉闷悲伤的基调，秦风处世的精华看来自己领悟了个大概。 许凡没有迎过去，只是用拳头一打他的胸膛，闷的一声，秦风中枪一般捂住胸口，许凡忍俊不禁，单手拍拍他：“老戏骨，走了！” “知道我每次遇见你是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 “打开沐浴器，撒在身上的恰巧是我想要的水温，就是这种感觉。” 许凡拍拍手：“嗯，这谎说得挺漂亮。” “不啊，跟你在一起，比初恋爱得还傻。” 许凡单手拍向他的肩，眼神露出警告的气息。 “哦，楚儿和我是纯友谊，纯友谊。只是我见你太激动了，都口不择言了。” 暮色四合，林荫大道潇洒旷宜，周边灌木丛茵茵绿绿，散发出健康香甜的气息。 “秦风，一直以来都谢谢你。” “哎，你说你，死党不言谢。” “嗯，总觉得自己在汲取你的喜欢，但又无以为报，我很怕麻烦你，很怕亏欠你，想躲着你，但又想和你做朋友......” “楚儿，别有负担，我说过我对你的感情不到那程度。” “不骗我？” “不骗你，我这人生来嘴甜，说出来的话水分大，还都是糖水。” 许凡笑了，行吧，谎不谎言的权且不管了，一辈子就这么一个真心朋友，若因自己的多虑而失去，也未免太过可惜。 落花落雨，依草附木，昔云楚楚，紫燕悠悠。干净的木桥，清澈的溪流，介于藏蓝与靛青之间的颜色，那便是天空。 脱了鞋，两个人手撑着身子，将双足完全交付给清凉的河水。 秦风不老实，脚总在河里晃来晃去。 许凡一脚蹬上去，那边的人立马就乖乖的不动了。 “我还以为你和姓陆的情况扭转了，然后强迫自己不再给你寄名片，不再给你发消息，没想到......” “秦风，不许提了。” “嗯，不提了。有想过在法国的行程吗？” “披星戴月，四处为家吧，没想过。” “可我都给你安排好了。” 许凡惊奇地望向他：“这么贴心！” “那是自然，看，后面那座海景房。” 的确是该用座来形容，蓬荜生辉，犹似城堡。 一切宛如童话。 看到许凡犹豫了，秦风立马开口：“别客气，这是我妈给我的生日礼物，我们学校休假，我近来要住进去，你正好来法国，咱们做个伴儿。” 许凡叹，“有钱就是任性啊。” 法国名胜旖旎浪漫，日光初照便温润奢靡，每逢夜晚便灯火辉煌，香榭丽舍，枫丹白露，凡尔赛宫，普罗旺斯，两人都有所驻足。 将自己拘泥于小小一方天地时，不曾对世界敏感察觉，但一旦走出家门，放眼良辰美景，便能懂得，人生在世，其实有很多东西值得追寻，爱情只算其中之一，而非全部。 黑暗大海，人烟稀少。 法国蓝色海岸，就像一杯梦幻巨大的鸡尾酒一样，让沉浸在其中的人深深迷醉。 潮水的声音汹涌而至，就像已经干涸了的，曾经的泪水。仿佛来自于地球内核的幽微深处，甚有沉闷并在震动着的回音。星星明亮而低垂。 脱去鞋子，卸去负累，躺在柔软细腻的沙滩上，就像躺在白色梦田一般。许凡像是睡着了，但眉头紧缩。 将双腿深入海中的秦风回头远望，发现没了许凡的踪迹，便逆着海潮，大步而且费力地往回走。 走近一看，那人身材修长，屈腿正躺，双唇微启。 引人犯罪。 但又不是自己的，一饱眼福也就罢了。 在他身边静静坐下来，将手中的东西晃了晃，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响了起来。 许凡轻轻睁开了眼。 是一串贝壳，于近在咫尺的星幕下，闪着熠熠光辉。 伸出手，向上去捉，秦风起先逗逗自己，往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抬着，许凡猛地一伸，便抓了个牢。 “好看。” “好看也是因为制作者手巧啊。” “不啊，就是贝壳好看，串得不好看。” 秦风右手去咯吱许凡，许凡发笑，也回手反攻他，两个人嘻嘻笑笑，僵持不下，最后在秦风的让步下，许凡成功撂倒了他。 “你让我。” “是啊，我让你。” “别让我啊。” “想让你。” 想起了那天与陆恒的对话，没由来的将目光转移向，敛了笑容。 “赌32个楚楚，想起陆恒了。” 许凡没有过多掩盖，大大方方地承认：“嗯啊。” “他问我你在哪里，我说我也遍寻不着，然后他就给我讲他的近况。” “不想听。” “他没有再去找工作，他守着你在北京买的那个家，整日在电脑边写小说。” 许凡差点被呛住，不禁失笑：“别逗我，写小说？” “据说是写陆恒和楚楚的故事，只是你们都有代号，书名便叫《昔云楚楚》。” 许凡沉默了几许，满不在意地开口，“见异思迁，想起一出是一出。” 秦风鼓掌：“太好了，终于从你这儿听到陆恒的坏话了。” 许凡别过头，“至于吗，这么高兴。” “当然了，主要是你终于走出来了。” 许凡深深吸一口气，仰望点点繁星，“其实，还需要些时间。等我想不起来他的面孔时，就是彻底走出来了。” “不过每每想到，这陆恒就像痛失爱夫的陆小曼一样，终日幽怨不绝，奋笔疾书地写自述和忏悔，我就顺气。楚儿，你信不，那每字每句绝对都血泪啊。” 40 第四十章 骰子红豆，入骨相思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四个月后。 看尽繁华，便想回到北京那栋房子，虽然明知那里有陆恒，但房子是自己的，若因不想见的人而不回也未免太得不偿失。 这段期间，秦风就像粘在毛呢大衣上的泡泡糖一样，如影随形。不过笑声也因此一路相伴。 回想过往，许凡很是惊讶于秦风法语的流利程度，简直和当地的居民并无差别。论文功课，分公司管理，他两相不误，简直就是杜拉拉外加超级学霸。 而且，除了和自己在一起他开心得像只猴子以外，在任何正式非正式场合，他都是绅士风度，得体举动，优雅风情，感受其间，令人不失疏离又自觉舒适，这一点让许凡更加佩服他。 不过美丽的玫瑰花都是带刺的。有时候，他会不知好歹地和自己打闹，自己没他壮，还没他精，总是时时惨白。他甚至还说过一句让自己鼻子气歪的话：“楚儿，真像个软面团，让人任意搓圆捏扁”。为此，不再受他的恶作剧与不公欺凌，有一天，许凡在那栋海滩别墅中轻轻安置了一个摄像机，拍下了秦风各种没头没脑毫无形象可言的幼稚举动，次日清晨，许凡将摄影机里的内容播放开，放在正在酣睡中的秦风的枕边，将人成功叫醒。 这的确一招制胜，秦风吓坏了，赶忙将摄像机删了个干净。 许凡笑盈盈：“我还有备份。” 这的确出其不意，一招制胜，秦风毕竟是好面子争强好胜的男人，他可不想让自己不为人知的疯癫面展露给世人，楚儿一个就够了，自此，秦风被吃得死死的，再不敢轻举妄动。 许凡的伤口逐渐愈合，体内烦人的袋子也终于摘除，摘除那天，秦风便在医院门口静静等待自己，出来时，两人相视一笑，便成功明白彼此心意。 只是，晚上睡觉还是需要药物维持。 一日，秦风发现了许凡抽屉里大瓶装的安眠药，先是一惊，后冷静下来便否定了许凡的自杀倾向，一定是，晚上不可入眠所致。 秦风将所有安眠药倒出来，换上五彩的糖果，还兴致勃勃地买来一堆温馨催眠的电影碟片，放在许凡的抽屉里。 许凡没有多问，他知秦风明白自己不愿多谈那件事，只好用动作表明，还霸道地倒掉了自己的药片，换上这么些哄骗三岁小孩子的东西。自己看到这些物品也知晓了九分，便开始慢慢戒。 没有什么做不到的，自己不再依靠安眠药。 除此之外，还爱上了糖果。 很是欢愉的一次旅行，从欧洲到美洲，再到日本，俄罗斯，南非，最后是澳大利亚，都有这样一个人陪伴自己。 不玩暧昧，不搞特殊，就是一个普通的，却执着的朋友。 很珍惜。 终于到了家，钥匙轻轻打开了门，是夜，家中漆黑一片，不想开灯，许凡便凭借着记忆慢慢摸索到沙发，墙边，门，以及卧室，按理说，自己久久未归，房内应该是布满灰尘才对，但一路摸下来，却是整洁如新。 大少爷，果真开始食人间烟火了吗。 意料之内，陆恒没有住在对面，而是住在自己的房间里。 许凡终是开了灯，屋内敞亮起来，一切都暴露在白炽灯光之下，猛然间，从幽冥走向明亮，一切显得不甚真实起来。 碗碟整整齐齐摆好，桌布换成了白蓝相间的海洋状，屋内沙发清洁如新，盛夏将至，细细打量，便能发现屋角大气清新的大株新绿植被，甚有被细心养护的红色菡萏，泡在温润清凉的水中，以绿叶为衬，换得一室舒爽香甜。 还有千纸鹤，竟被麻绳穿起来，像庆祝节日一般，一串串挂在天花板上，色泽鲜艳，光怪陆离，甚是好看。 相比自己走之前屋子的简单洁净，此时的小屋更添一种精致复古的文艺感。 好像自己是背着锄头，戴着照明灯的小矮人，正讶异于自己的家突然被打理得如此美好。 陆恒果然是想做成什么便能完美完成的人，这家庭主夫做得还算称职。 不过还是不能和他在一起啊。 单不说心理障碍，从前过往，陆恒这么做，只是对自己的报答。 而自己还是否爱着，也不甚明晰。 许凡只是希望，陆恒快点从自己的生活撤离，不要再让自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起波折，这样才是真正的体谅和懂得。 日后，只想一个人静静过。 白雪公主就睡在自己的房间里，香甜可口的姿势，还恬不知耻地抱着自己熊。 “你真是，怎么说呢？”许凡轻轻靠在门框，轻声叹息。 翻身去看自己的书桌，凌乱一片，尽是薄如蝉翼的手稿，色泽多样的笔，密密麻麻的字，旁边就是陆恒原来的猩红色笔记本电脑，处于待机状态。 如果放在以前，看到此情此景自己一定会捂着被子放声大笑三天不止，而如今，却只有流光过境的空旷与辛酸无奈的释怀。 许凡没有去看其间的内容，但觉尘埃落定，一生已是如此，没必要再让自己的心绪再次波澜。 可能是自己的脚步声惊扰了他，陆恒慢慢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看着许凡的来到，傻笨笨地问：“我又梦到你了吗？” 许凡被他难得可爱并无攻击力的样子逗得想发笑，但他还是尽量绷着脸，陈述事实：“我回来了。” 那个人先是微微诧异，随后揉揉眼睛，努力让自己尽快进入清醒状态，之后他的眼神清明了，倏地一下从床上蹦起来，大步踏着床板，一阵吱吱呀呀过后他一下子搂住了许凡。 “床都快被你压塌了......” 许凡的肢体接触障碍已经慢慢转好，他没有拒绝陆恒的拥抱，把它当做熟人之间久别重逢的欢迎与纯粹简单的欣喜，而不是情人之间的小别胜新婚。 “我好想你，多少年来你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离开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陆恒还处于刚刚转醒的脆弱状态，情绪不稳定，容易激动，并且许凡回来这间事带给他的兴奋冲击过大，一时间回到了孩龄阶段。 “陆恒......”许凡本是想推拒他，告诉他不要闹了，但是暗夜暧昧，他的声音还是没有完全恢复的微微嘶哑，却有些像暗示与引诱。 意识到气氛不太正常，许凡便狠狠心推开了他。 要是放在往日，依照陆恒的脾气和性格早就摔东西砸人了，但他不恼，乖乖的站在一旁，毕竟，楚楚是自己喜欢的人。 好歹人是回来了，只要人在就有办法。 决不能放手，再难也要紧紧握着。 记得柏拉图曾经说过：分手后，不可以做朋友,因为彼此伤害过。不可以做敌人，因为彼此深爱过。所以我们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的确，许凡不再将陆恒当作朋友，更不去怨恨抑或愤恨，一切静如止水，唯一做的就是尽力避开。 虽然他和陆恒的爱情从不对等，因此谈不上热恋或分手，但对于彼此是陌生人，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他们反而进入了一种骑士与被骑士守护的状态，因为一个追求得肆烈，另一个又不懂拒绝，所以更像是一场大力求爱又得不到回应的情景剧。如果完全忽略过去的话。 许凡在北京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薪水等各方面条件都称心如意。在为人处世方面，他不再清冷，而是以一种开朗温柔的性情对待同事，人又俊美秀气，气质清新俊逸，很快就受到了广大同事的欢迎，尤其是女性。 但令人很失望的是，自己已经对女生提不起任何兴趣，同性取向，这一点已经是固定难改了。 然而，同性之中，也再难遇见自己喜欢的人。 很多人拍着自己的肩膀，问着条件这么好，什么时候娶妻生子，要不要考虑某某某时，自己一边是心存尴尬，另一边是草草应付。 一生只此一人，在他身边是，离开他后竟也无法改变。 另一方面，自己已经对爱情和性有了强烈的恐惧感，更不用提婚姻那种从未纳入自己考虑范围的，遥远的事，因此如果将人生划分为几张等额股票，譬如友情，亲情，爱情，事业，兴趣，那么自己的全部身家便交给了事业和友情，还是需要极力保持界限的，不纯粹的友情，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股允许自己去投。思及此，心中总会有轻微的伤感和自嘲。 41 第四十一章 昔云楚楚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陆恒对自己很好很好，就像虔诚的基督教徒以善行和忍耐来抵消自己前世的罪过一般。 每天，在自己下班的时候，就能看到他一件清清朗朗的白色衬衣，像少年那样，背靠着树，吹着泡泡糖，双手插袋，等待心上人。 走回家的时候，陆恒总是故意找些好笑的话题或有趣的轶闻，不是自己假清高白莲花，是真的不能理他，只能直直地看向前，想笑的时候也憋住不笑。 他会让自己走安全的里道，如果放以前，这样细枝末节的事情将足以让自己觉得幸福迷恋，现在应该以什么心态面对，却是淡淡迷茫。 许凡曾漫不经心地问过他，资历和才华兼具，为什么不东山再起。 他回答，虽说一些前东家故意给他制造的麻烦已经被父亲轻松摆平了，但他觉得还不是集中火力重振江山的时候。 许凡不想再问什么时候是，因为他怕答案和自己有关。 那岂不是，自己成为他顺风人生路上的一块绊脚石了吗？就像本是前提光明的资优生因为一不小心坠入爱河，而深陷泥潭不能自拔，自此断送了大好前途一般。 自从回来后，陆恒便无法无天地执意要在自己的房间住。 三番五次说也说不动赶也赶不走的情况下，像气急败坏的中年妇女一样，许凡拿着鸡毛掸子，不停地抖着，语调都升了一个八度，“陆恒，陆恒我告诉你，强入民宅是犯法的。” 陆恒惬意地拿着许凡从热带拿回的小吃，吧唧吧唧地嚼，语调轻松，“干嘛？谋杀亲夫啊？” 僵持不下，也觉得是浪费时间，许凡心想，罢了，反正他也睡客厅，就当收养一个流浪汉吧。 陆恒开始学着做饭，但不能下咽，还会生出无妄的事端。一日清晨，突然间，在睡梦中听到厨房里噼里啪啦的碰撞声，闻到可怖的烧焦味，许凡陡然清醒了八分，一出门，就看到陆恒高大的身影在摆弄那个被烧得四分五裂，看不出原型的，黑糊糊的烤箱，青烟一缕，陆恒英俊的脸上挂了两朵煤炭黑。 注意惊呆了的许凡，陆恒笑了，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 这个人，怎么能在把家电炸了的情况下笑得这么理直气壮？ 还不如像以前一样，委屈委屈自己照顾他算了，要这么发展下去，自己的家迟早会跟九级大地震后的惊悚现场一模一样。 许凡扶额，感觉头疾好像被陆恒传染了，突然，他对着空气，“哈哈”了一声。 这下轮到陆恒诧异了，是不是自己的楚楚气过头了？怒极反笑？ 随后，许凡跨步上前，一把推开他，处理案发现场。 处理了一上午，许凡摆给陆恒两个选择，要么将《不可不知的2000个生活常识》背会，要么不许进厨房。 陆恒选了前者，毕竟他扫一眼也就能记住了大概。 后来有一天，许凡出了大业绩，同事们哭着闹着让自己请星巴克，当做好准备被狠宰一顿之时，某耀眼夺目却过分自觉的男人突然出现办公室门口。被晃得眼花缭乱的女同事，以及被惊得目瞪口呆的许凡，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于此，陆恒抱着大堆的咖啡，星冰乐或者可可上前，热情四溢地分给大家。 “帅哥什么名字？”“和许凡什么关系？”“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他不交女朋友了......” 看着许凡反应过来后一脸无语地站在一旁，陆恒温和地笑笑：“没有，我是他的哥哥。” 回家后，许凡摘下陆恒的蓝牙耳机，并成功搜出自己口袋内隐藏的迷你窃听器。 不顾价格地狠狠甩给陆恒，陆恒勾起唇角，坏坏地挑眉。 “变态啊！” “初衷是监督有没有人骚扰你，虽然发现示好的不少，但你也一直为我守身禁欲嘛。” “那我上厕所......” “宝贝你放心，你上厕所时我绝对乖乖的静音了。” 许凡还是很生气，一转身回卧室，门“砰”的一声，随即门又被推开了，许凡不服输的驳斥，“谁为你守身禁欲？” 见陆恒自信地靠在墙上，慵懒地笑了，那目光笃定安然，简直就像把自己看穿了一样。 气不打一处来，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许凡指着陆恒道：“陆恒，来，咱俩打一架。”说罢就奋身前去，未曾想陆恒将怀大大敞开，许凡一倾身，便落了个满怀。 窗外花树一抖，花瓣雨旋即挥洒开来，空气中充斥着柔软饱满的悠香。 推开他，看到陆恒的脸竟然染上了歉疚的颜色：“以往没认真爱过，大多都是一夜情，现在认真爱起来，反而特别特别的笨，都觉得自己不会做人了。楚楚，对不起。” 挥开他的双臂，嘟囔道：“不要再叫我楚楚了。” 立刻回房，将门紧紧闭上，颓然地倒在地上。 希望陆恒刚才没有感受到自己的悸动。 为什么，他还能轻易地控制自己的脉搏，决定自己的喜怒。事情已经完全不可恢复了，已经变质了，成为迢迢江河中沉底的珍珠，成为荒山野岭遍寻不到的沉香，而为何，过往不再，情感却会这样矢志不渝地延续？ 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执念太深太深，难听点，就是贱。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套上外衣，又一次撞开卧室的门，这一次却是匆匆奔向大门。 迢迢星河，耿耿河汉，夜色倾轧，繁华尽是。行走在偌大恢弘的明亮北京，人是显得如此渺小，一如天上尘埃般的繁星，不知何时会刹那间失去光亮。 他还是追上来了。 许凡进了大巴，他也进了大巴。 雨滴点点刺痛着落下，颗颗砸在玻璃窗上，敲打着人的神经。是夜，车行得缓慢，乘客稀稀落落，窗外似锦的夜色在空蒙的雨雾中扑朔迷离起来。 不久，雨势大了起来，很久没有搭话的两个人纷纷望向窗外。夜幕风吹，嘈嘈切切，叶落离枝，绮丽炫目的北京城忽的笼罩在越来越猖狂的疾风骤雨下。 “看来我们出来得不是时候。”黑暗中，陆恒的眼睛像黑曜石一般闪着熠熠光辉，贴心着闪耀。 谁说的，爱上一个眼睛有星星的人，生活也会闪耀成一片星空。 “啪。”头顶的小灯被修长的中指轻轻打开，一阵暖黄的安全感散落下来，并加剧了陆恒眼中的光辉。 视线明亮起来，空荡荡的车座，独有的伴侣，流着汗行驶的师傅。回头看窗户，倒映着两个人的侧颜，很是安详。 灰雨长夜，反倒成了车内浓情温馨的映衬。 不一会儿，安详便被打破了。 手机不合时宜地开始显示紧急通知，北京即将特大暴雨。 慢慢地，雨加速加剧，风起云涌，声音贯彻着整个城市，响声不绝于耳，风雨如晦，狂风席卷，好似有一双能够云翻雨覆的大手在无情摧毁着房屋与车辆。 车灯灭了。许凡瞪大双眼，意识到形势的可怖，双手交握，久久不能言。 黑暗中，有一件巨大的外套包裹住他瘦的不能再瘦的身子，右肩膀和后背触及到温暖宽阔的胸膛。 原是陆恒将自己用外套抱在胸膛。 手轻轻环着，下巴抵住他柠檬味的蓬松的发，道：“不怕。” 车不幸行进了奔腾的大将里，车内漏水，陆恒湿透，而许凡有大半身子还是干燥的。 “放开我。”声音无力地沙哑起来。 42 第四十二章 轻蝶舞沧海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那边的人没有应答，动作刚硬而却温柔。 “咱们没关系了，生死不碍彼此，请让我一个人吧。” 可是他将自己圈得死死的，那么紧那么恒定，冷气和潮湿被他的背坚忍地挡在外边，这样子，仿佛会有一个世纪那么那么长。 再早点，陆恒，再早点，你这样抱紧我，不必说十年，两个十年，五个十年，一辈子，我都可以等。 可惜本应有的心灌入蜜，本应有的顿感幸福，却在时光的沙漏中被逐渐消磨。 舍不得那段旧时光的人，将沙漏来回翻倒，但留得住回忆，却留不住时间。 纵然感情可以重返，但结局已经无法逆转。 师傅在奋力地将大巴行驶到安全地带，在与疾风骤雨进行最后的殊死搏斗。 没有办法，只能等。 等总是很漫长，谁都不愿意等。 于是有人开口了。 “你喜欢什么？” “嗯？” “这么久了，我还没问过你喜欢什么？” 许凡觉得这一问等得的确太久了，久得已经失去了得到后的意义。于是他想信口赌气，反正是替身么，便说：“我喜欢太阳鱼，三色汤，松露巧克力，......” “不啊，”感觉陆恒将自己圈得更紧了，“你喜欢杏干儿，冬瓜汤，还有土豆丝。” 沉默半晌，他还补充道：“你喜欢吃甜的，可是对猕猴桃过敏。生日是12月20日，和圣诞节挨得很近。”水没到了陆恒的小腿，他将许凡的双腿圈起来，让他的双腿也进入自己的外套中，继续说着， “每年圣诞，就回去胖叔叔的小工坊里去找找有没有马桶样的咖啡杯。左手掌的爱情线上有一颗褐色的圆痣，右手中指的老茧很明显，喜欢蓝色和白色，喜欢一望无际的海洋，热衷旅游，前不久完成了世界环游的计划，还捎带上秦风那个老混蛋。” “陆恒......” 水渐渐蔓延到陆恒的胸口，他缩紧怀抱中的人，“许凡他怕黑，总是把屋子烧得亮亮堂堂的，比信号灯还惹人注目，周六是他的熊宝宝洗澡的日子，钟爱的漂流瓶最底下有一张超级大帅哥的靓照，当然，那正是鄙人，小时候草稿纸上全是鄙人的画像，喜欢尝试新鲜的菜谱，睡觉时右侧着躺，微微蜷着身子......” “看我都记住了，是不是可以有些奖励？” “奖励什么？你瞟一眼就能背会。”声音哑然，甚至鼻腔堵塞。感受到陆恒前胸膛也渐渐染上翻滚进来的潮水，伏下头，未知的恐惧和莫名的忧伤奔涌而来。 “可是打开再折上千纸鹤要用很长时间诶，我手又笨，总是摆弄很多次......” “别说了。” 陆恒起先被噎住，随后咳咳，辗转又笑：“好，不说了。”随后又掏出一样东西。 执着的在他面前晃了又晃，终于争取到他的目光，许凡看到，那是两张通往斐济的机票。 “听说你们没去斐济，今天一过，咱们就去。” 陆恒不由分说，强行塞到他的大衣中。 不能再靠这辆大巴了，目光四处漂流，终于，陆恒看准泱泱潮水中的一块圆木，急中生智，及时用用脚踹碎了大块玻璃，确定许凡不会受伤的时候，他果断地从车上跳下来，落入水中。 陆恒这是干嘛？他不要自己了吗？ 没容许凡多想，陆恒立马将头探出，他逆着河流，张开怀抱对着车内喊：“楚楚，跳。” 许凡没有过多犹豫，多年来默契的积淀让两个人有了潜意识中的信任，他向陆恒的方向跳去，落了个满怀。 许凡不会游泳，陆恒便在凌乱湍急的水流中费力地调整姿势，双腿在水中缓慢用劲地不停向上蹬着，借此保持呼吸畅通。随后，他将许凡牢牢用外套绑在自己的后背：“许凡，抓紧我，不可以松开，绝对不可以。看准水，别被呛住。” 许凡在密集骇人而震耳欲聋的雨声中听不见他的全部，只听了个大概，便狠狠地点头。 放开他，只会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 知道，陆恒的肺活量很大，其实不需一直保持呼吸的，他只是为了自己。 将许凡尽量地往上抬，陆恒的肚子里已经灌满了脏污的水，时在潮上与潮下不断，忽高忽低，眼睛渗进污秽，有些不适。将一切扛下来，陆恒用力地游向那个圆木，碰到后便单手紧紧抓着，另一只手握着许凡的胳膊。 他还是怕自己会轻易为保全他而放弃生命。 虽不合时宜，许凡还是轻轻地笑了，这个人，永远是这么自信。 才不爱你呢。 陆恒。 脚此时无声缠到他的腿上，在为他暗暗鼓劲，暗暗用动作传递信息，却无意中体味到他大腿紧实有力的肌肉，那动作幅度之大仿佛在述说顽强的求生意识，还有......竟然还有一层厚厚的纱布。 “纱布？怎么回事？”在他耳边问着。 那个人回头爽朗的笑了：“没事啊，玻璃弄的。” 绝不，最近能明显感觉到，陆恒走路时的跌跌撞撞，总在自己面前的强颜欢笑，那天他踏着床板走来的时候，膝盖弯曲，双脚外八，扑向自己时能感受到明显的疼痛地颤抖。 有什么瞒着自己吧。 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两个人在偌大的暴雨和激流中沉沉浮浮，想要获得彼岸，许凡虽然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但当时被欺侮时心中仅存的欲念是快些死去，但此时，他却有强烈的活下去的欲望。 能感受到陆恒的拼命，于是许凡用力配合着。 两颗心在此时是相连的。 置身于这颗蔚蓝神秘的星球，人会像麦茬一样自生自灭，然而它却自顾自地转动，海纳百川，却从不用情。每个人都活在自我深渊中，不断挣扎，渴求救赎，脱离苦海，却迟迟找不到彼岸位于何处。 此间，有一些人，有些事，在回想起来时，会无声感伤，却无悔意。那是，曾照耀过彼此眼目，穷尽全部体力去吻去爱，最后粉身碎骨，却依旧念想。 终于，陆恒找到了彼岸，那是坚挺安全的大桥，可潮水逆流，他只能非常努力地向后蹬水才能不被卷走，并只能保持徘徊于原地。 感觉陆恒体力有些不支，只是被动地与潮水做着逆面的对抗。 “来，踩我的背，跳上去！” 许凡悲戚着连连摇头。 “乖，你跳上去，你才能拉我上去啊。” “那么高，只能跳。”感觉滚烫的泪水滴在已经酸涩的肩上。 “为我哭吗？还为我哭，不值得啊，我欠你这么多。” 许凡还是摇头，好像那是唯一的，机械的动作。 “楚楚，哥撑不住了，你再不跳，咱们谁都活不了。” 许凡狠狠心一撑他的肩，单脚才上了他的背，陆恒被往下压了一下，鼻口又进了很多脏水。 许凡无法继续动作了，他觉得太残忍太残忍。 “你再犹豫，我就不行了。”不顾水如鼻入口，陆恒强势地阐释着。 43 第四十三章 碧海青天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知道不能再拖他后腿，便纵身一跃，敏捷的身手和他很轻的体重让他成功跃上大桥。 再拉陆恒，才知道那根本是天方夜谭。 此时如果他站到圆木上去够自己的手，也会很快被冲走。 还是坚定地抹去泪水，不知疲倦地往下伸手：“陆恒，上来，快上来。” 陆恒起先也保持着相同的姿势，想要和许凡对接，但他发现，离得太远太远，就像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窗边与楼底，就像十年生死两茫茫的天人永隔，就像月亮与太阳的昼夜交替。 于是，陆恒原本伸展的手渐渐弯曲，折成了竖起大拇指的姿势，笑着说：“刚才做的真棒，我的楚楚。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 许凡呆住了。 他放弃了与乱流对抗，不再用力划，只是笑：“楚楚，你永远是我们之间的骄傲。” “划啊，用力划啊陆恒，别放弃！求求你！” “不行啊，划不动了，腿不好......划不动......” “陆恒！把手给我，这次我一定可以！”许凡急疯了，蹦跳着，呐喊着。 “好好活着，还有，我爱你，真的，不骗你。” 好像那边的人听清了，又好似没有听清，只是陆恒已经随着乱流被迫与自己渐行渐远，他抛开了圆木，比了心用力举在自己头顶。 潮水翻涌而至，淹没了他宽厚完美的肩，英逸非凡的脸，浓黑神情的发，就是不能淹没他的手势。 骨骼分明，修长白皙，标准的心的手势。 哀鸿遍野，车流，建筑，瓦砖，残骸，他与这些东西一并埋没在海里，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但那个手势是那么显眼，那么光亮，仿佛真的有点点闪烁的，粉红的爱心从他的指间倾泻而出。 轨迹呈波浪状，慢慢那个手势飘远了，连带着自己最爱最爱的人。 许凡忘记了自己的嘶吼有多么痛彻心扉，泪水有多么肆意纵横，多么的不舍，多么的懊悔，多么的绝望。 比之从前，那是更加真实的，灭顶的，惨烈的痛。 世界末日，风雨咆哮，巨大灾难。灵魂好似会漂浮凝重，脱离去壳，自此消散匿迹。 爱情，像烟花一样骤然窜到高空，经历了痛楚盛放，然后满地余烬，不遗余力，不留余地。 一夜之间，开始苍老。皮肤纹理开始碎裂，心开始逐步崩塌。仿佛很痛，仿佛又没什么感觉。 陆恒，陆恒呀，真是一个自私的人，自己拼命的求救，讨饶，求着让他活下来，他不管也不问。他只是傻傻的用背，用痛，还有命，将自己救下来，然后极端自私又可恶地选择死去，仿佛以此来惩罚自己。 自己这么十恶不赦吗？只是不理你，又不是不爱你。 你这样魇住我，还会得到我的原谅吗？不会的，我再也不理你了，陆恒，我讨厌你。 从前我为你做饭洗衣，为你守候黑夜，为你忍受磨难，为你消磨青春，日日卑微地，乞求得到爱和怜悯，用千纸鹤记录你的一点一滴，用血泪浇灌我的爱情。傻得就算被打光了牙，也和着血吞下去。你恶言相向，你将我当作替身，你当着我的面和别人做，你在我快死时给我绝望。你却用毁尸灭迹来报答我，来向我道歉。什么报答，什么道歉，你这是在惩罚我，将我推进无底深渊。 你忽的说爱，忽的又说不爱，你说在一起，好我们在一起，你说分开，没办法我只好分开，你说生就生，你说死就死，根本不考虑我的感受，一次一次给我负担，一次一次把我逼上绝路，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爱不是归宿，也不是救渡。 是折磨，是痛楚。 刚想纵身乱流，却在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的命是因陆恒的而延续，如果就此轻生，那么陆恒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思及此，哀嚎从已经完全损伤的声带震颤开来，响彻云霄。 混蛋，有没有想过以后我如何去活。 混蛋，就是手刃我，也不要伤害自己。 原是，岁月就像一条相拥的河，左岸是回忆，右岸是年华，中间飞快流淌的是隐隐的伤感和漫漫的隐痛。 此刻，一幕幕的，所有回忆依次显现，却都是美的好的无害的。 都关于陆恒。 美好，总是这样稍纵即逝。 有些晕眩恶心，那是源于幻觉太过丰盛，能量太过薄弱，足以支撑我对你的迷恋，而不足以支撑我的快乐。所以。 所以我要花一生的精力去忘记，去与绝望与失去做斗争，那是一场必输的战役，还会赔上我一生的情动。 捂住胸口。 软绵绵的两张纸，已经被雨水浸湿，不能再奏效。 那是，属于陆恒和自己的斐济。 44 第四十四章 有生之年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两年后。 许凡今日照常到了这里，伴随着一束朴素淡然的格桑花，在一个蚀刻着几句话语的石碑前，轻轻地蹲下，淡淡微笑，目光沉潜，仿佛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稚童，并非冷冰冰的石刻。 繁华落尽见真淳，似是一地格桑花。 理应如此。 面前的不是墓碑，只是纪念。 墓碑？不，陆恒怎么会死，那样的天之骄子，本是会好好地活着。 一定还活着。 回望过去，无论是他曾淡漠冷酷的神情，火热逼仄的举动，偶尔的温柔，抑或最后褪去种种伪装，卸下心防以真情待自己的时光，以及生活常识上还不如孩子的小错误，犯错后可爱的神情，都能让极近死去的心重新燃起明灭不定的火光。 因为悲伤和绝望，改掉了名字，却因为爱，又一次将原本的名字镌刻上。 “双十相守，待君归来，前尘俱往，我心亦然。——楚楚。” 闭上眼，轻轻感受着这些自己，一如在感受着心路。 回到家，大包小包的食物围绕着秦风，秦风端坐于沙发上，戴着一副金框细边的眼镜，细细研读着什么，陡然间双眉紧蹙。 当初，秦风第一次在许凡面前戴着这副眼镜的时候，许凡惊异道：“你这是眼睛花了还是怎么着？怎么还戴了副老花镜出来？” 秦风闻言撇撇嘴：“你这读书少的，这叫文艺青年，我转型了。” “你这文艺青年当的，还没一个纹身青年有魅力。” 第二天许凡见秦风破天荒地没正常报道，就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在四处打听后，许凡在一家充满暴力气息的僻远小店里活捉了秦风，用二牛抬杠的力气才在秦风失足之前将人拉回来。 拉回来了以后脸色阴沉沉的，全然没了平素温柔的模样，“秦风。” 秦风低着头满腹牢骚地嘟囔着，全然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幼儿园小朋友。 “谁让你来这种地方的？” “我觉得你应该挺喜欢纹身青年的，所以......” “傻瓜。” 秦风抬头，看见许凡逐渐发红的眼眶。 “傻瓜，你高智商高情商都去哪了？听不出来我当时在开玩笑啊？” “跟你玩儿，要那俩玩意儿干什么用？” 许凡狠狠捶了秦风的胸膛，传来闷闷的一声，“你这么当朋友，我有一天会被逼疯的。” 秦风听后，眼神暗了暗，但随即又掩饰了这种情绪，只道：“不想让你被逼疯。” “那你就对自己好一点，还把我当那皇帝老儿，口含天宪啊？” 见许凡口气软了下来，就立马搭上他的肩膀：“明白明白，不过在我心里你可攻了，特有帝王气息，其实你应该是1不是0来着......” 于是相携着吵闹着走远。 虽然小风波的结局美好，但是如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秦风对许凡的完全尊重，令许凡很感激，但他的行为举动优势会逾越朋友与恋人的警戒线，却让许凡依旧有所顾忌。他负了秦风这段情，本想用友谊加以补偿，经常以朋友的方式邀请秦风来家中做客，却从未想过有更深层次的发展，他不知道秦风何时能真正地将他待做普通朋友，或许，是秦风遇上真爱那一刻起。 看到秦风大包小包的美食，许凡还是决定将这些顾虑抛之脑后，为两个人好好做一顿充满新鲜感的美食。 一听许凡的脚步声，秦风便将手中的报纸压在屁股后面，看见许凡犹似洪水猛兽。 许凡歪着头，叉着腰，没所谓地说：“秦少爷不用藏了，今日晨报我已经看过了。” “你知道了？” “是啊。” “那你没事吧？” “一点事也没有，祝他幸福。” 转身，余光看到秦风的手在自己身前身后晃了几下，然后迅速收回，应该是想要从后边抱住却又强烈地压制住这样的冲动吧。 “你放下了是吗？” “放下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 “就这样，一个人孤独着到老吗？” “或许吧。” “楚儿，你回头看看。” 许凡没有动。 “真的，你回头看看。” 许凡的背影稍稍地抖动着，曾几何时，自己也这样苦苦哀求着，求那个人回头望望，而如今，自己也是这样的绝情。 “对不起......我无法再爱了......” “没关系，我来爱你，你什么都不用做。” “那对你......太残忍了，秦风，一定会有人非常爱你，不要再蹉跎了，这对你不公平。” 后面没有声音了，许凡却僵直着，脚步如灌千斤，像一个雕塑般无法挪动。 “真他妈不知道陆恒好在哪里，真他妈不知道。” “秦风，别这样。” “那我应该怎么样？” “你这样，我会难过......” “他的订婚仪式，你出席吗？” “人家又没有邀请我，何况那是你们上流社会的事情，我一个下层民众......” 说罢就被狠狠地翻转过身，秦风狠狠地吻下来。 才知道，平时轻松幽默的那个人，吻下来会这么霸道这么痛。 一时间，许凡的思维停滞不前。当思维的齿轮生锈般带着吱吱呀呀的声响转动时，先是想推开，然后却没有。 不知道自己戳到了秦风哪里，令他这般失控。但是这么久了，秦风的爱。 他能深刻地体会到，那压抑在甜蜜率真的皮囊下，翻滚汹涌的真情。 所以，让他任性一次，或许，以后也可以顺着他来。 毕竟自己能感同身受，那是怎样的痛。 再去施加这样的非人折磨，让另一个人苦苦守候，实在是太过残忍，而秦风，或许能让自己安定快乐地过下剩余的人生，抹去从前的不堪与血泪。 虽然让纯洁的友谊沾染上爱情的剧毒，是件实属不易的事情...... 但许凡，还是回抱了秦风。 谢谢你，如此爱我。 我也应该，努力学着重新爱。 为你，也是为自己。 45 第四十五章 不言而喻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自那天之后，秦风和许凡的关系便确定下来了，可以说是一吻定情。 回忆过去，两个人从不怎么美好的开端到无话不说亲密无间的过程是短暂的，美好与幸福的回忆是溢满的，可即使到最后到达了彼此沉默也不尴尬的境地，关系也仅仅停留在友情上。友情，犹似一张茫无涯际的窗户纸，双方都默契地不去捅破。但捅破之后，却看到那边的风景与这边的风景，还是大体相似。除了增添情侣必备的接吻以外，还是一片纯洁死了的绿洲。 因为许凡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受，无论是爱情还是性，所以秦风还是压着。一百分的热情总表现出五十分，有缠绵趋向也总被压缩成蜻蜓点水式的吻，倘若位置再偏些，不在唇上，放到国外也不过是人人礼貌性问好的方式。 不同的是，秦风终于能将情人体贴的一面堂堂正正地展现出来，同时在某些方面也比平时霸道几分，譬如许凡已经失去了将目光停留在他人身上三秒的权利，否则秦风那一股醋劲上来，也是够受的。 “秦风。”下班，上车，系好安全带。 “嗻。”许凡扭过头，看见秦风一脸严肃戴着墨镜简直能闪瞎人钛合金眼的样子，不禁笑出声。 “没正形儿。”敛了敛笑容，许凡道，“今天陪我去配眼镜，我有点近视了。” “都说工作不要太拼，看你最近咳疾也复发了，以后我得管管你才行。”发动了车子，秦风却突然灵光一现，扭头道，“不带你去。” 第一次接收到秦风拒绝的信号，许凡有点适应不来，倾身一拍驾驶座方向盘中央的喇叭，“你这厮是要黄巾起义还是怎么？” “圣上，您近视得严重吗？” “你说呢！我现在除了你什么都看不清。”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秦风勾勾唇角，邪邪的笑了。 果然没正形儿，许凡刚想回嘴，却扭头看到了秦风的那个表情。这样子，像极了......许凡有一瞬间愣神，随后赶紧不动声色地掩饰了情绪。 他现在是媒体争相邀宠的对象，闭关两载后一举成功清除黑帮残余的功臣，以及两大集团强强联合的联姻纽带，即将步入神圣殿堂的新郎。 不再是以前那个花天酒地，不必担负任何的少年，他不再需要自己，替身抑或爱人，楚楚抑或许凡。 内心何必再飘零辗转，何必再想以前或者以后，自己应该好好抓住眼前，珍惜身边，不要再苦苦纠缠。 笑了笑，许凡去掐秦风的脸，秦风由着他来。 自然，秦风还是乖乖带许凡配了一副眼镜，还是金丝细边，戴上后两个人倒是有了双生的即视感。冬日即至，有些微冷，许凡终于入赘秦风的家。 两个人裹着厚厚的毛毯，戴着两副眼镜，家中灯火通明，暖气开得很足，手中捧着的咖啡传来阵阵香醇的味道。日子就这样别致而清淡地过着，欢笑从不远离，激情从不靠近。干干净净，犹如初恋。 “好幸福。”秦风慵懒着舒展着身子，嘴角挂着一丝满意的笑容。 许凡转头，不禁感叹，“出神入化啊。” “怎么？”长长的呼气蓦然间顿了一下。 “和猫一模一样。” 语罢，秦风就立刻用一头柔软清香的毛发去蹭许凡的脖子，许凡没忍住地笑了起来，于是摸摸他：“乖，晚上给你做豪华猫粮套餐。” “楚儿，明天去吗？” “去哪儿？” “你知道的。” 许凡这下反应过来，反口问道：“你去吗？” “我收到了邀请函，两张。” “应该是......负责人装错了吧。” “我看未必。” “另一张不是给我的吧，说不定人家以为你有伴侣呢。” “你不就是吗？” “这种......一般都是捎给异性伴侣的吧，要不然你明天随便抓一个女性朋友陪你得了。” “同性伴侣怎么了？美国都合法了，这是趋势。” “话虽这么说，但并非因为性别，我出席，真的不合适。” “你合适，你应该去看看他。” 许凡顿了顿，道，“你想让我去吗？”想到明天的画面，心中不免下沉几分。与陆恒再次重逢，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还是在他的订婚仪式上。许凡怕冲击太大，也怕再次面对。该以什么心态去面对？这算他负了陆恒，还是陆恒负了他，但无论怎样，一切早已沧海桑田。 “也想也不想。” 许凡看着他，眼睛亮亮的。 秦风继续说下去：“想让你去，是证明你已经能放下过去，不想让你去，是怕你们两个故人重逢，他对你还是有感觉，不过楚儿，我绝对相信你。” 许凡没有看他，因为他不知道能不能当得起秦风的信任，只能不置可否。 秦风见许凡至此，心下了然，却还是这样说了，“我知道你想见他，每隔一两个月你都会到那块石碑处。这或许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你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吧，只是碍于我这里，没关系，这很容易被理解。”于是，秦风顺手拾起放在沙发旁边的大衣，从兜中掏出一张邀请函，放到许凡面前。 一瞬间，许凡真想撕碎那张红得张狂的硬纸片，甩在地上，然后狠狠拥抱秦风，但他没有，因为他的确被说中了。 情人知己，不过如此。 但他却无以为报。 内心的繁芜复杂令他鼻尖发酸，他只好别过头，克制着自己伸出双手的冲动，将它们深深掩埋在厚重的毛毯下。 秦风懂得了，他也将手伸进毛毯中，邀请函在暗处到达了许凡的手心。 见他眼眶微微红了，秦风拍拍许凡的脸：“明天穿得好看一点。” 秦风明白，这是错误的决定，但他只想让眼前的人幸福，而非计较对错。 46 第四十六章 最是君心 - 昔云楚楚 - 秦遥昔 许凡看到陆恒的时候还是僵住了。 他感觉脑中有什么似雷霆万钧般轰然裂开，过往与情愫想绵延不断的禁药一样铺天盖地一样席卷而来。那晚洪水卷席了整个世界，犹似分水岭将他的生命割裂成截然不同的两部分，那个渐行渐远的手势，那些微笑，承诺，铭刻，在渐次模糊后又骤然清晰起来。 陆恒在笑，微微勾起唇角似有若无的欢愉，淡然又干净，很迷人，才深感，那种笑容是何其熟悉，又从未远离，原来，每一夜都在梦着这张脸，这样的笑容。 记得十年前他球赛终场胜利了以后，也是这种笑，总让人捉摸不透。自己拿着矿泉水，默默藏在尖叫与涌动的背后，在人群的夹缝中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喂喂，陆恒朝我这边看了！” “边儿去，明明是在看我！” 于是，她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发着光的人慢慢走向另一个男孩子。 恍惚间，他也感觉陆恒扫了他一眼，一瞬间他好像在愣神，一向抗拒而礼貌的双眼，在刹那间有了不同，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初。 但不是这样的。 如花美眷在他身边，娇媚明艳，左手中指上，是象征爱情运气的订婚戒指。不是烂大街的银白色，而是大胆优雅的深蓝色，很符合主人的性格，清丽潋滟的光芒似在诉说着送出者的别出心裁。 他们挨得很紧，浑然一体，这般和谐，许凡突然意识到，何以谓佳偶天成。 早知道，无论爱与不爱，陆恒都会结婚的，对象是一个优秀而娴静的女子，一定是这样的。 所以并非不能接受，只不过心尖隐隐作痛。 秦风很快注意到许凡的反常，心下了然，于是握住他的手，轻轻捏捏他的掌心，许凡回过神，明白自己有些失态。 全程很难熬，他只是低着头不去看，耳边都是浪漫含情的句子，出自祝福的人，出自双方父母，出自主持人，出自那对男女。恢弘盛大的礼堂，安静真挚的宾客，觥筹交错和歌舞升平，都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一样吞噬了许凡的身体。但奇怪的是，总感觉在场的人时不时地看向他，不过第四十六章 许凡看到陆恒的时候还是僵住了。 他感觉脑中有什么似雷霆万钧般轰然裂开，过往与情愫想绵延不断，禁药一样铺天盖地一样席卷而来。那晚，那晚洪水卷席了整个世界，犹似分水岭将他的生命割裂成截然不同的两部分，那个渐行渐远的手势，那些微笑，承诺，铭刻，在渐次模糊后又骤然清晰起来。 陆恒在笑，微微勾起唇角似有若无的欢愉，淡然又干净，很迷人，才深感，那种笑容是何其熟悉，又从未远离，原来，每一夜都在梦着这张脸，这样的笑容。 记得十年前他球赛终场胜利了以后，也是这种笑。自己拿着矿泉水，默默藏在尖叫与涌动的背后，在人群的夹缝中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最后一颗球是陆恒进的，进球后，陆恒也朝这边看来。 “喂喂，陆恒朝我这边看了！” “边儿去，明明是在看我！” 于是，她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发着光的人慢慢走向自己。 恍惚间，他也感觉陆恒扫了他一眼，和当初如出一辙。 有一瞬间他好像在愣神，一向抗拒而礼貌的双眼，在刹那间有了不同，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初。 但不是这样的。 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在他身边，如花美眷，娇媚明艳，左手中指上，戴着象征爱情运气的订婚戒指。不是烂大街的银白色，而是大胆优雅的深蓝色，很符合主人的气质，清丽潋滟的光芒似在诉说着送出者的别出心裁。 他们挨得很紧，浑然一体，很是和谐，突然意识到，何以谓佳偶天成。 早知道，无论爱与不爱，陆恒都会结婚的，对象是一个优秀而娴静的女子。 的确是这样的。 所以并非不能接受，只不过心尖隐隐作痛。 秦风很快注意到许凡的反常，他明白许凡在想什么，却只是是握住他的手，轻轻捏捏他的掌心，许凡回过神，知道自己有些失态。 全程很难熬，他只是低着头不去看，耳边都是浪漫含情的句子，出自祝福的人，出自双方父母，出自主持人，出自那对男女。恢弘盛大的礼堂，安静真挚的宾客，觥筹交错和歌舞升平，都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一样吞噬着自己。但奇怪的是，总感觉在场的人时不时地看向他，不过这种感觉和心中巨大的翻涌相较微不足道，许凡便忽略了。 无休止的，那个黑洞在咆哮，无声而寂静地咆哮，明明是人流如潮，却依然寂寞无助，明明室内温暖如春，却还是感到彻骨的寒冷。屏蔽了外界的一切感知，只是在深渊中不停地坠落，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小巷，肮脏又带着金属味血腥的仓库......突然，有一个清清沥沥的声音隔空破来，带来一束温和的光芒：“对不起，这对你太残忍了。” 感受到腰间肢体的接触，好像从悬崖边上生生掉落下来，有强烈的战栗。 看清了四周，不是地狱，而是漂亮的大厅。 是坐在旁边的秦风。秦风总在他接近灭亡的时候，给他重新走下去的力量。 许凡愣愣的，还是没反应过来，但觉刚刚那句话那人说出口，也很合适。 “对不起，不该让你来，你全程都在发呆，像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台上在宣读着什么，许凡逃也似的离开，偌大的场地，璀璨的风流，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走时经略了楚暮，看到他有另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陪着，好像就是那次他受伤时住院，彻夜车一荣陪伴着他的男人。楚暮的脸上没有失落和绝望，只有坦然与祝福。 一时间，真的很敬佩他。 出了大厅的门，像逃离了一个百兵守卫结尾森严，又重了魔障的皇宫一样，恍如隔世。 许凡慢慢地走，从黄昏走到深夜。 时间很慢，马路很宽，不经意摸摸脸上，竟然有了泪水。 是不是该庆幸，毕竟还以为再也不会流泪。 从前，都不觉得不公平。被冷淡，被暴虐，被伤害，被陌生人狠狠压在身下折磨的时候，都不曾有不公平这种情感出现，甚至到了最后，都觉得还值得，那是自己唯一的光亮，于是值得一生去追寻。 但追寻却换来空落，念想须变成祝福，拼尽全力只得到伤口嶙峋，他猛然质疑，自己着二十多年，是否活过。 如果说痛够猛烈，心够破碎，那么他活过。 然而，别无其他。 凌晨一点，他到了家的楼下，打开关了机好久的手机，全是秦风的短信。 “楚儿，你出去静静，别走远，这个环节结束后我就带你回家。” “伯母现在让我给陆恒挡挡酒，可能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你先回家，钥匙我放到你的侧兜里了。” “到家了吗？到家回短信。” “你在哪儿？我出来怎么找不到你？” “开机后回复我。” “许凡你听着，他都已经订婚了，你还恋恋不忘魂不守舍的，值不值得！猪脑子啊你！” “不是不是，我不是骂你，其实都怪我，我不该带你来，我买了个鸡毛掸子，任凭你回家处置好不好？” ...... 许凡不能动了，一个字一个字，敲打着他的一根根神经，让他头痛欲裂。 许久，千回万转，他只是寥寥数语：“别担心我，我已经到家了。” 按下发出键，看到秦风两个字，忽然爆发般地痛哭失声，他靠在暖黄的路灯边，就像靠着秦风一样。 他不知道他怎么打出的“分手”二字，只知道后来秦风没有回短信。 秦风，你不同的，你不同的，或许你会在下一个月中酗酒，抽烟，或许你只会失落一个晚上。但只要走出去，忘记我，然后找一个干干净净，美好爱你的，便能继续你的阳光和贴心，保持你的微笑和快乐，长长久久，永世不渝。 回到家，身心俱疲，两只眼睛比核桃还肿，对着镜子，不开灯，接着泪水对月光的折射，便能看清自己。 然后闭了眼。 却是落尽一个怀抱。 何其熟悉的怀抱。 许凡的身体又一次的僵直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