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星落大陆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星历789年寒冬,星落大陆,西风国西北边陲白马镇,碑林。 天廷陨落,化作万千碑石,散落在星落大陆各处,以数块、数十块巨石碑为聚,形成了所谓的碑林;碑林虽然是碑石的枯冢,但是周边土壤却很是肥沃,不少村镇便以这些碑林为中心兴建。规模最大的碑林据说都有数百块巨石碑,那些都是星落大陆各国国都之所在。而在星君神殿,据说甚至搜集汇聚了有上千块巨石碑! 这些灰白的巨石碑之上有远古碑文,每一笔每一划皆是鬼斧神工,蕴含天地之道。 每逢星落,便是有天神落入凡间,必有文曲星、武曲星随之初醒。而修炼碑文、掌握星辰之力的人,便被世人尊称为星君。 白马镇南边约二十里处,有一片碑林,数十块巨石碑东倒西歪,参差不齐;低矮的巨石碑约高于平民屋顶,最高大的那一块巨石碑在周边同伴的衬托之下则是一副鹤立鸡群的模样。巨石碑的向阳面有爬山虎,沿着碑文的痕迹向上攀爬,当下的时节自然已经变得干枯,掉光了叶子;雪地上顽强冒出头来的几株枯草,已经耗尽了好不容易积攒的力气,软绵绵的趴在那里,只待明年开春再作昂扬。爬山虎与枯草,也算是为碑林这一片灰白色为主调的世界点缀了一丝别样的色调。 月夜之下,凛冽的寒风卷过碑林,发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响声来。 雪花借着风势冲进了碑林之中,横冲直撞,无奈后继乏力,风力减弱之下,便飘飘洒洒的落向碑林中间的一块空地之上。 呼呼!嗬哈! 一个身穿黑黄色竖褐的少年正在雪地里练拳,大片的雪花被拳风、腿脚带起,打着旋,像是伴舞。 少年一套长拳下来,姿势舒展大方,动作灵活快速,出手长,快慢相间,动迅静定。显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功力火候。 等到最后收势虚步亮掌之时,掌心处竟然有一层极薄的荧光闪现,就像是灯盏油尽灯枯一般扑闪了数下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此时,雪已停,天色一片灰蒙蒙的,倒是看不出已经是什么时辰了。 少年伸手在黑色短发上摩挲了两下,去掉刚刚掉落的几片雪花,这才将一旁叠好的白板羊皮袄展开来套上,对这种彻骨的寒意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咯吱咯吱! 踏雪的声音由远及近,来者很快便出现在了少年面前,是一个身穿甲衣的虬髯中年大汉。 “手来!”虬髯中年大汉说完,示意少年将手掌伸过去。 两人的手掌虚合,虬髯中年大汉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吴星,习武十年,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也不枉你吃了这么些苦头,现在的体质已经达到承载星力的要求了。” “正叔,真的么?太好了!”少年眼睛不大,黑色的眼眸却很清澈明亮,笑起来一左一右还有两颗略显稚气的虎牙。吴星,自然就是少年的姓名了。 “我向郡治的司历打听过了,今年之内必有星落.......”虬髯中年大汉刚刚说了一个开关,便不约而同的与吴星转头向天上看去。 此时原本灰蒙蒙的天空忽然之间便如同黎明破晓一般亮了起来,十数颗大小不一的火流星从天际划过,带着绚丽的光迹和长长的黑烟,越飞越低。 “好了,既然有星落,郡治应该在很快就会安排试炼了,下文到县里估计前后不过是旬日的时间而已。你把这一份路引带上,这两天便启程,直接去就行了。你今年满十五岁,已经达到征兵入伍的条件了。”虬髯中年大汉将一张戳有官印和私印的纸张递给吴星。 吴星展开纸张看了一眼,私印旁边有一个署名为“钱南正”的画押,便小心叠好贴身收起,然后问道:“正叔,你不是答应陪我去试炼的么?至少送到登天台之下吧?你可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这里,钱南正自然就是这一位“正叔”的姓名了。 “唯一的亲人么......”钱南正神情复杂的摇了摇头,伸出手来本想拍拍吴星的头,看了看只比自已矮半个头的少年,后来还是顺手改为拍拍肩膀,说道:“长拳的手法,须‘拳如流星’,要迅疾、敏捷、有力......这不仅是在拳、臂挥舞时要如此,而且在掌、腕的细微动作里也要如此......上肢运动要达到‘拳如流星’这种要求,就必须松肩活肘,使肩、肘、腕等关节在运动时力求松活顺畅,以迅疾不及掩耳之势,先声夺人......” 简单的亲手指点了两下,钱南正这才继续说道:“边疆又有敌情传来,我得带人去查探一番,毕竟年关将至,白马镇是陇西郡一个重要的中转站。你安心完成试炼,等我回来之后便安排你入伍的相关事项。” “正叔,你现在只是掌地方治安之官,只是九品巡检,已经不再是劳什子的游击将军了,这等军务还要劳烦你出手么?”少年皱着眉头说道:“难道你堂堂七品武曲星君还压不过那一位七品知县大人么?” “嘿嘿!就算是面对七品文曲星君,我钱某人也不将对方放在眼里,更何况什么小小的知县?!”钱南正哂笑一声之后又说道:“只是这游击将军一职一直‘虚位以待’,兵部不发调令便没有军官前来入职;而本国星殿颁下谕令让我先代着,好安排我‘官复原职’。我,又能如何?” “新王登基不过两三载,变法革新,总是要些时间的。正叔你不是也评价过新王是一位贤王,励精图治,可期大业么?”吴星反倒安慰起钱南正起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钱南正拿手指虚点一下吴星,笑骂了一句,这才掏出一个精致的兽皮钱袋来抛给吴星,说道:“这里面有几两碎银,还有一块星石。” 噗! 不过是拳头大小的兽皮钱袋砸进手里发出一声轻响,看来除了碎银之外的那一块“星石”的份量极重。 “星石?不行,太贵重了!”吴星愕然,摇摇头,便想将兽皮钱袋递回去,却被钱南正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试炼学员是不用花费的,由星神殿承包那一个月之内的所用开销。那几两碎银是给你拿去备用的,正所谓穷家富路,有需要打点的地方便花出去就是了。而那一块星石则是用来防身的,如果试炼过程当中有人心怀不轨,得知你有星石之后自然也会掂量掂量得罪星君的后果。”钱南正叮嘱道。 吴星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了一声,将兽皮钱袋系在了腰带上。 “锤!”钱南正轻喝了一声,右手掌心向上虚托了一下,一把土黄色的短柄铁锤出现,打横平放着悬浮在钱南正的身前。锤柄足有常人手腕粗细,镌刻有精致的饰纹;锤身四方八棱,上面有更加繁复的镌刻饰纹,外形则像是富贵人家喜用的长方玉枕;一侧锤头为方形,另一侧锤头则为球面,均显铁锈一般斑驳的浅绿色块。 “星锤显绿!正叔修为精进,晋级六品武曲星君恐怕也是指日可待啊!”吴星伸出手去尝试在铁锤上摩挲一番,手掌却像是穿过海市蜃楼一般摸了一个空。 “每次都想摸一下,也不长点记性!”钱南正笑骂了一句,说道:“六品武曲星君?边都没摸着,还早着呢!” “铠!” 钱南正再次轻喝一声,摊开双手,虚托着星锤向内一合。 那一柄土黄色的星锤便自行碎裂开来成成百上千块,大小不一,分别向左右双手、胸背、脚、头部等各处而去。一道环形的荧光圈从头到脚浇下,钱南正之前那一身甲衣便不见了踪影,变成了一套半铠:脚踩一双战靴,手上拳套、护臂,着胸甲,头上侧是一顶半包头的兜盔。这一套半铠基本上以红、橙、黄三色为主,样式精良。 钱南正伸手在一旁的巨石碑上轻按了一下,回拳蓄势,骤发寸劲。 轰! 一阵晴天霹雳一般的巨响。 巨石顶上的积雪倾泻而下,仿佛又下起了一场雪来。附近的巨石碑受其影响,也有不少积雪滑落。 嗡嗡嗡嗡! 这一块巨石碑因钱南正这一拳之威而簌簌发抖,直到“雪”停了之后才缓缓消停静止了下来。 “这些巨石碑由天廷落下至此,也不过是缺了些边角而已。现在我随手一拳便在上面留下了一大片龟裂。”钱南正敛去了半铠,恢复了之前的甲衣,指了指巨石碑上那些裂纹,继续说道:“这种力量,相信你马上也可以拥有了,毕竟你天赋颇佳,远超于我。可是,你要记住一件事情.......” 钱南正停住了口,静静的看着吴星,显然后者是知道下半句是什么。 “.......等你有了足够强的力量才去做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的事情.......这原本就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吴星补上了钱南正的后半句。 “很好!”钱南正撮指打了一个响亮的唿哨,一匹通体乌黑的高头大马四蹄翻飞,扬雪奔了进来,人立嘶鸣一声,便直往吴星身边凑,拿硕大的马头一个劲的往吴星怀里拱。看那欢喜劲儿,显然与吴星是极为稔熟的。 钱南正单手在鞍鞯上轻按了一下便翻身上了马,对吴星颔首示意道:“就此别过!我争取赶回来过年,届时必当为你庆功!” “那就借正叔吉言了!”少年呵呵一笑,挥手告别道:“算算时间,我完成试炼的话应该也差不多过小年,时间倒也正好!” 走出碑林的时候,吴星还可以看钱南正率领的那一支马队的身影,从驿道上轰隆远去,俱是一人双马的配置,一匹战马,一匹驮马。 身边突然传来一声马儿的响鼻声,吴星转头向后身后看去,果然发现了一匹驮马,鞍鞯上挂了个包袱,略微打开来检视一番,果然是自已平日里常穿的几套换洗的冬衣、汗衣、犊鼻裤,还有一些简单的洗漱用品。 吴星驾轻就熟的安抚住了有些焦躁的驮马,然后挠了挠头,走到马屁股一侧,翻开那毛,借着昏暗的光线,果然看到了一个方正的黑色烙马印:“白马辎重营”。 “武曲星初醒便直入九品......还没入伍,就开始享受起军官的待遇了.......”吴星哭笑不得的喃喃道:“诶!不管了!反正我这一位正叔代领游击一职,营中军资的调配实属权限范围之内,顶多事后再补一份文书。再说了,山高天子远,正叔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不然堂堂七品星君怎么可能被贬到了巡检白马镇的九品小官......” ......... 第二章 少男与少女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临洮县,陇西郡的郡治所在。 临洮县以西,有一山名为马衔山,高逾万尺有余,是陇西高原最高峰。马衔山之山区高寒阴湿,每年除盛夏以外,常有皑皑白雪盖顶,蔚为奇观。 马衔山为陇西郡西北门户,地处交通要道,故而在其山脚之下建有大型的车马驿站,由不入流的驿丞打理。 此时,驿站内外人喧马嘶,热闹非凡。不少打尖的商队、镖局也不着急赶路了,给驿站外那些茶水铺的小二多打赏几枚铜币,续一壶,看着眼前这难得一见的场景。 驿站大门之外立有大幅木质立牌,以白文书写“试炼登记处”,方便平民百姓识别,隔着老远就能看见。立牌两侧分列两排衙役,看样子应该是民壮。立牌之前,有一长木桌,木桌后坐有两位文书吏员,已经备好笔墨纸张,随时准备登记。 桌面上的日晷仪,影针每移动一个刻度便有十数名甚至数十名少年前来登记,或骑马,或步行,皆是十五六岁左右的年纪,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都是从附近县的镇赶过来的。 就在日头渐西的时候,一骑一人,一男一女,匆匆从远处赶来,想必也是知道此次试炼登记其实是有最后时限的。过了今日时限,正如公文上所说,“过时不候”,如果等到下一次的星落,则至少要耽误个三两年的时间了,那也就错过了初醒的最佳年纪了。 少女原本走在前面,那骑马的少年自然是不紧不慢的便赶了上来。只是,就在要越过少女的时候,那少年转头在少女身后看了两眼,居然下了马,牵马步行,反而落在了少女后面,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驿站外那几家茶水铺的看客已经换过几批了,现在坐在板凳上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返程回县城的,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便想看完这两个姗姗来迟的少男少女能否顺利报名登记。人一多,自然免不了会议论了起来。 “这,我就有点看不懂了啊.......你们说,这少年为啥有马不骑,反而跟在少女身后?” “也许是看上人家了,想娶回家做媳妇吧?听说有些村子,到了他们这般年纪便已经为人父母了。” “我看这少女身形、样貌不似乎大户人家千金小姐的柔美,反而是英姿飒爽,即便日后娶回家中,恐怕也是一只母老虎哇!” 众人不禁哄笑了起来。看那少女衣着打扮就是出身普通人家的样子,只是背后用灰布条层层裹着不知道是什么大件的东西,倒是有点特别。此时,少女已经走到了登记处,转头向茶水铺方向瞥了一眼,不做理会,取出自已的路引,递给了其中一位文书。另一位文书看了看正在栓马桩边上下马的少年,突然告了一声尿急,便直接快步走进了驿站之中,估计是去了后面寻茅房去了。 栓好了马的少年,挠挠自已的黑色短发,无奈之下也只能站在长桌一旁等候。 噗嗤! 此时,茶水铺中一位独坐一桌的中年镖师终于忍不住,哂笑了一声。 那几个刚刚在议论的商队护卫估计早就看不惯这一位同行的镖师了,便发问道:“有何可笑?” 其他的看客自然也将目光转了过来。 “走南闯北,护卫商队,最是考究眼力,可别得罪了人还不自知!我之所以拿的酬劳比你们高,至少眼力就比你们几位高。”镖师看了看嘴里嘟嘟囔囔的几位护卫,便趁着少女在那签字画押的时间,侃侃而谈道:“少女签字画押,左右姆指第二指节与手掌其他部位明显颜色不同,白皙一些,想必是一位能够左右开弓的好手。她身后灰色长布条所包裹的,里面应是箭囊、弓包。看那尺寸形状,应该是一张二石的反曲弓。隐其板指、弓、箭,想必是不愿招摇而已。其腰间所挂的小竹管外侧靠下的位置刻有单个墨色的‘六’字,内里所装的理应就是六材盟出品的弦蜡。裹着竹管的皮子表面泛光,则应该是刚刚做完一次对弓的保养。腰间另一侧所挂的小酒壶里面的烈酒,相信并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于擦拭弓片的,裹着酒壶的棉布上那一股烧刀子的酒味,我隔着十里远也能闻得出来。一位好的弓手至少需要四到五年时间的苦修才能出师,而能左右开二石强弓的人,如果掌握了白矢、参连、剡注等速射劲矢之箭术,再加上合理利用地势和战术,几乎无人能够近身。呵呵!当然了,星君除外!” 少女这时已经签名画押完毕,简单的向文书询问了两句,进入驿站之前向着镖师的方向略微抱拳行礼,想必是佩服对方目光如炬、明察秋毫。 那短发少年心想终于轮到自已的,上前一步,取出路引,正准备递过去,不料那文书看了两眼却不接,反而问道:“为何赶在最后一天报名登记?” 三角眼、八字胡,再配上公鸭嗓,这一位文书的外形还真的流露出尖酸刻薄。 “因为白马镇县衙并没有收到官府的公文,我多耽误了两天才启程。”少年如实答道。 “胡说!郡守大人明明下文给了白马镇,路上或许由于某些原因迟了小半天时间而已!好教你这无知少年知晓,那下文正是经由我手戳印画押下发的!我这手中还有知县的回执文书,却是不方便展示给你的了。”那文书呵斥道。 “这位大人随身带着那一份回执文书?”少年却敏锐的把握到了一丝疑点,便问了出来。 “时辰已过,下次请早!”那文书装模作样的在那日晷仪上看了两眼,便挥手赶人了。 星落大陆上的星落,毕竟不是新春的庙会烟花,并不是年年都有的。下次星落,至少是二三年之后的事情了,即便是茶馆的看客们也面面相觑,品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来了。 少年抬头看了看日头,这才朗声道:“时辰未过,只是你们的桌面不平而已!我三岁时已经懂如何通过日晷测日影,这一方面自然是星殿最为权威。这位文书大人,你可敢与我上半山寻两位星君考官请教一番?!” “距离时限确实还有至少一刻钟的时间。关于这一点,我可以作保。”那少女并没有走远,听到争辩的声音,折返出来,从怀中掏出一枚木质令牌来向文书、一众衙役以及少年展示了一番,又说道:“试炼是为国取材的盛事,莫让两位星君考官看了我们笑话!” 那少女手中令牌上有“弓社 覃兰”的字样。 弓社虽然只是西风国内的民间结社,当中却有不少人在军中任职,绥靖一方,也算是一股隐形势力。再者,拥有令牌的至少也是社中的录事,仅次于社头、社副,对上并不入流的文书吏官,倒是略胜一筹了,说那一番话也多少有些底气。 “好!” “说得好!” 茶水铺里众人纷纷起哄叫好。 这些商队都是走南闯北的人,背后站着的指不定就是哪一位高居庙堂的达官贵人,又或者是代表了一股不容轻忽的江湖势力。一个小小的文书想让这么多人装聋作哑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少女覃兰收了令牌,面无表情的走进了驿站,倒是让正准备道谢的少年有点手足无措。 “姓名?”文书自然不愿触犯众怒,便公事公办起来。 “吴星。”短发少年答道。 接着,那文书又反复问了吴星关于父母、祖籍等等一些详细信息,这才在路引上用印画押,给了一块“一零七”的铁质号牌。 终于办妥了手续,少年牵着马从侧门进入马厩时,也向着茶水铺方向略微抱拳行礼,以示感谢之意。 “这小子深知弓手之不易,刚才的礼让已经让那弓社的小妞心生好感,这才帮了一句嘴。也算是应了那一句:好人有好报。”一名商队护卫说道。 “是啊,经过官府途径的试炼学员当中极少女子。”镖师也是感叹了一声。 既然刚才镖师已经证明了自已眼力独到,又经小小文书刁难少年一事,大家彼此之间隔阂尽去。几名护卫相互递了个眼神,便有人召来小二上了一壶好茶,送到镖师桌上,便当是变相的赔礼了。 那商队东家见状,便提前给大家放假休沐,自已带着两名随从先回县城去了。落日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过不多久天色便渐黑了。 此时,那一位借尿遁的文书从驿站走了出来,阴沉着脸与另一位文书耳语了两句,然后便让些衙役民壮过去茶水铺,看样子是准备借机找茬。这些衙役虽然分外班内班,但是根子上大多是一些市井无赖之徒,弄一些恶心人的法子还是轻而易举的。这种不友好的举动自然打断了镖师等人的话头。 小二掌着油灯正准备给那几盏气死风灯点上灯火,看到这场景,一时之间也是不知所措。 砰! 那镖师将一个钱袋直接抛到桌子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差点就将那张老旧的木桌压垮了,四条老胳膊老腿在那咯吱咯吱作响。在昏暗的环境之中听起来尤其刺耳。 钱袋看着不大,估计能装几两碎银。但是几两碎银显然并不可能造成这种动静! 那两位文书一脸惊骇的对视一眼,连忙大声喝止了那一帮衙役,然后亲自快步走到茶水铺边上向那一位镖师打躬作揖,陪着笑脸。等到镖师带着鼻音的一声“滚”,众人才灰溜溜的退回到驿站之中去了,连那立牌、桌椅也来不及收拾。 茶水铺里的众人哈哈一笑,有些同仇敌忾的意思,然后话题自然而然的又转回到了之前镖师说话被打断地方。小二这才手脚麻利的给众人点上了几盏气死风灯,勉强照亮了茶水铺子。 镖师喝了一大口茶水,摇头自嘲了一句:“粗人还是喝惯了粗茶,品不出好茶到底好在哪里。” 这话引起一阵善意的哄笑声来,也有不少人纷纷附和。 “老兄,为啥经过官府途径的试炼学员当中极少女子?”说话是另一支商队的人。 “要想初醒成为文曲星,必先习碑文;要想初醒成为武曲星,必先习武。两条路都不易行。”镖师说道:“星君的子女如果有成为星君的潜质......唔,总之星君有秘法可以预测出来。他们会将其子女直接送去星殿外舍学习甚至星神殿内舍进修,学成之后安排送去试炼,初醒的比率极高。当然了,这或许是因为送去进修的原本就是天赋极好的,初醒比率自然就高了。而那些权贵们宁愿多花费一些也要送子女去星殿外舍作为伴读,即便最终不能成为星君,也可以通过学习课业的过程而与同学之间建立良好的人脉,日后经商或者为官的机率也大一些。” “而普通人家的孩子,就只能走官府的途径参加试炼,如果初醒成为星君,可供选择的余地就大了;其中一条路子便是后续修炼的开销基本上都是由官府承接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再试想一下,普通人家的女子,通常也是向往小门小户的清平生活,家里要砸锅卖铁才供得起初醒之前的那一大笔开销啊!与其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如将钱贴作嫁妆,还来得更实际一些。” “星君修炼晋级,除了受到天赋、机遇、功法等等因素影响,大量的丹药、妖兽晶核,甚至一些天材地宝都是不可或缺的。到了高品级的星君们,通常会选择进入异常凶险的大裂谷之中去寻求晋级的契机。初醒了文曲星、武曲星的人,通常便被称为星君。其实七品、八品、九品的才是星君,六品、五品、四品的星君应该称其为星使,而一品、二品、三品星君,则称为星尊。而造成这种区分的原因便在于武曲星使已经修炼出了‘星兵’,化虚为实,可以化作种种神兵利器;而文曲星使则掌握了‘星念’,一念通达,玄妙无比。晋级为星尊之后,星兵、星念更是具有毁天灭地之威力,那是无法想象的境界!那,或许已经是神的境界了。” 就在众人听得如痴如醉的时候,镖师突然解开钱袋来摸出几颗碎银来放在桌面上,然后起身向众人做了一个四方揖,说道:“看来被那两个认出某的身份了。此地不宜久留。山水有相逢!各位,告辞了!” 大家留意到驿站门口有一个衙役探头探脑的向茶水铺的方向张望,不知道打的是什么算盘。 镖师留下两句场面话和约莫一两的碎银便飘然离开,很快便融入了夜色之中,不见了踪影。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应对。 “你们说,那一位老兄,是不是.......”有人试探着问了出来。 “传闻吾王于禁军之外另立新军,专职民间采风,体察民情;又或针对新政,明察暗访,收集相关情报,监察百官。新军之中大多为名不见经传的武曲星,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新军尽皆出身于军中遗孤,且并无番号或战旗,只是笼统的以‘锐士’称呼......” 你一言我一语拼凑出一个大概的轮廓之后,众人继续坐下去的心思自然也淡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众人相继便离开了这间茶水铺子,各家茶水铺子没有了客人,便纷纷卷起幌子,熄退了店铺的火,打烊了。 谁也没有料想得到,镖师现在其实正盘膝坐在离驿站不远处一棵大树的树杈上,眯着双眼,喃喃道:“陇西此地郡守曾在白马镇历官一任,据说是守城有功,为先王升迁为郡守......后来吾王登基继位,这一位郡守似乎还立下了从龙之功......只是,这吴星的父母,恰巧正是双双陨落于那一场蛮族入侵攻城的战事当中......一位六品武曲星君和一位七品的文曲星君在一场双方投入兵力总数不过万人的战事当中竟然无法脱身,这水有点浑啊......” ......... 第三章 登天台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翌日一早,驿丞便准备好了各种包点、面食,让那一百出头的试炼学员们饱餐了一顿,然后才由几位衙役引路登上了半山的平地,到达了星殿兴建的数排灰瓦白墙的房舍。 其实,试炼学员登记时签名画押的那一份相当于是契约,如果试炼学员初醒之后宁愿自已承担修炼晋级过程的风险、费用,官府也不会强求履行契约;而如果试炼学员初醒之后选择了依靠官府的支持而完成修炼,自然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执行一些只有星君才能胜任的任务。这种方式甚至被某一位星使当众取笑为“以工代赈”。 星落大陆的战争,因为有星君在存在,还存在着斗将的传统;武曲星从军的话,容易获取军功、权势、财富;而选择进入星殿、星神殿深造的话,则是有成为强者的远大目标以及晋级的巨大压力。 试炼学员初醒之后自然不止这两个选择,但是每一个选择都是各有各的利弊。 在房舍前的平整石板地上,由星殿的一位文曲星君和一位武曲星君接过了剩余的流程安排。这两位星君,一男一女,正是此次试炼的主、副考官,分别穿着黑色、白色的深衣袍服,尽显儒雅飘逸的风采。 七品文曲星,副考官,是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女子,点到即止的说了两句便退到一边闭目养神去了,显然是知道自已在这一次的试炼当中估计就是充当摆设的了。 七品武曲星,主考官,则是一位蓄有短须的中年男子,也不跟大家废话,直接让大家按照号牌依序展示自已的星力。 由于此次陇西郡的试炼学员当中并没有尝试初醒文曲星君的,所以大家的展示便成了武术汇演。劈挂拳、潭腿、通背拳、桥手、查拳、螳螂拳,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然而,这毕竟不是表演。大多数试炼学员并不需要完整的打完一套拳便能够凝聚星力于体表,便算是通过了初步的筛选;两次都没有能够凝聚星力的试炼学员,便直接被星君考官勒令拎着包袱原路返回,这样一来就直接去掉了二十七人之多!原本朝气蓬勃的少年们看到昨天还在谈笑甚欢的同伴在暮色之中一步三回头的黯然离去,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至于少女覃兰,原本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模样,倒是看不出来心中波澜。吴星原本想上前表达对之前在驿站声援的事情的谢意,结果被覃兰一个冷冷的眼神便打消了念头。 稍后,剩余的试炼学员便住进了灰瓦白墙的房舍之中,沐浴斋戒了两天,然后在第三日的清晨由两位星君考官引着上到了山顶,见到了一片清空万里、白雪皑皑美景,以及传说当中的登天台。穿上星殿派发的统一缝制的衣物,虽然衣料略嫌单薄,却出人意料的十分保暖,倒是免去了大家一身臃肿的装扮。 所谓登天台,坐落于一处鹰嘴崖之上,主体建筑其实就是一座“山”字形的祭坛,共分三层,每层四面各有台阶九级,面积逐层向上收窄;每层周围都有精雕细刻的汉白玉石栏杆;各层铺设灰白石板;顶层是一整块的巨石碑,碑文向上,或许是寓意由此登天。立于登天台之上极目远眺,入眼美景与马衔山峰顶四周那波谲云诡的云海倒是相得益彰。 只是,顶层还有另一样东西,是出人意料的。 “星君大人,这个......如果没有认错的话,应该是攻城用的云梯吧?”终于有一个性格比较外向的少年忍不住问了出来:“那我们站在登天台上面岂不是‘顶天立地’了?” 这一部木质的精巧东西,底部以大木为床,下置六只包铁皮大车轮,核心的结构是一个近似于水车的大、小转轮,可以通过转动将三十级台阶的主梯之上的副梯向上、向前再廷伸大约二十级的高度、距离,然后通过副梯末端的两个大铁钩搭在城墙上固定住。 武曲星君倒是一个随和之人,淡然一笑,说道:“登天台之上还有天梯,至于最后能不能登上天廷,就看你们自已的造化了。” 文曲星君扫了一眼登天台顶层的试炼学员们,突然说了一句:“过了这一关,就能拥有想象之中星君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神奇能力,其实那里仍然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与凡人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有时候我回首过往,心里常想,不初醒其实也是一种福分。” 文曲星君一番也不知道应该算是劝诫还是祝福的语,将现场变得安静起来,试炼学员们若有所思的伫立着,静待着那一个时刻的到来。 “来了!” 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大片的碑林。 只是,这一大片几乎遮天蔽日的碑林,并不是“长”在地面,而是飘浮天空之中,乘风破浪一般而来! 看到大家求证的目光聚集了过来,武曲星君便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你们现在所看到的就是‘天梯’。不过,我们先得将我们的云梯架起来。” 大家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声来,距离云梯最近的十几个少年便自告奋勇的在武曲星君的指挥之下操.弄起那一架云梯来,很快就将云梯推到指定的位置,用木楔子固定好包铁皮大车轮,再将副梯升了起来。鹰嘴崖原本就是向外探出了近百米的距离,登天台又坐落在鹰嘴崖的最外端,此时云梯架起,向着云海深处方向伸展而去......站在上面似乎感觉到随时可能乘风而去。 “习武必然是要吃很多苦头的。不过,要想到达更高的层次,还需要有对技击功法领悟的天赋......”武曲星君说了两句开场白,然后目光在大家期待之中来回扫视了一遍,最终停留在恰好并肩站在一排的吴星、覃兰两人身上,继续说道:“既然没有文曲星试炼学员,依我之所见,这一批的试炼学员当中要以你们两位的天赋最佳。只是,我听说吴星在山脚下已经礼让过你一次了,要不.......这一次就让吴星先登?” 听到武曲星君以一种略带玩笑的口吻说出了提议,覃兰目不斜视,很爽快的应了一声,同意了。 吴星原本还想再自谦一番,被武曲星君一句“当仁不让”给顶了回去,也不再多说,直接登上了云梯站定。或许只有吴星自已才清楚的知道登上云梯的那数十级已经有些腿脚发软,手心出汗的空前紧张,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的镇定,还是依靠着两次深呼吸才稍微缓和了紧绷的神经,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眼前的天梯之上。 天梯与地面的碑林之间,差别就在于一个在天,另一个在地。当然了,天梯的巨石碑的数量规模也是远超任何一处碑林的,简略目测一番估计天梯当中至少有上万块巨石碑! 而在天梯的中心区域,依稀可见有一些异常雄伟的建筑群落。而在这寒冬时节,大雪纷飞,那些巨石碑上却并没有落下哪怕是一片的雪花,已经让人不由的啧啧称奇。时不时还见到一些飞鸟在天梯的巨石碑林之间乐哉悠哉的穿行,似乎对这种飘浮着的巨大东西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里,应该就是阿爸阿妈所说的天廷遗址了吧.......”吴星喃喃道,突然蹙眉低头向自已双手的手心看去。 随着天梯的临近,吴星双手手心处已经不再需要通过练功刺激身体就能够承载星力了。据说,人类灵敏的双手是连接星力的一道桥梁,文曲星的星笔,武曲星的星锤,皆是由双手触发,进行各种匪夷所思的运用。 吴星简单的尝试了一个长拳的起手式,就已经能够清晰的感应到星力带来的增幅,有一种开弓搭箭、引而不发的掌控感。 “好了,覃兰第二个,后续的跟上,一个接一个......”武曲星君开始简单的安排顺序,然后喊了一声:“吴星,跳!” 就在试炼学员惊诧的注视之下,吴星没有丝毫迟疑,纵身向着云海之中鱼跃而去! 与此同时,一块巨石碑从云海之中缓缓升起,浮现出大半身形,正好成为吴星的落脚处。 覃兰正准备同样一跃而下,却突然被武由星君伸出左手拦住了。 “先等等。”武曲星君目送着吴星落在了巨石碑上,手却仍没有放下来。 啊! 试炼学员们突然发出一阵惊呼声来。 只见吴星虽然四平八稳的落在了巨石碑上,但是却像是一脚踩在了翻板陷阱上一般,整个人随着巨石碑一同翻转了下去!离云梯近的试炼学员甚至能够听到巨石碑翻转时所带起呼呼风声!或许,这就是巨石碑上没有积雪的真正原因。 登天台上一片静寂,试炼学员面面相觑,不少人的脸上都是惊疑的神色。 这里毕竟不是碑林,而是离地万尺的高空! 哗! 快看! 那一块巨石碑短暂的从众人眼中消失了片刻,很快又翻转了回来。靠近祭坛边上的几个少年纷纷伸手指向了那一块巨石碑。 第四章 天梯赌约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就在吴星刚才落脚处偏离了大约两三尺的位置,吴星手脚并用的趴在巨石碑上,样子着实有些狼狈。紧接着,吴星又试着向巨石碑中心处匍匐了一段距离,这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武曲星君嘴角现出一丝笑意来,向着吴星伸出右手大姆指,拳头放平。 就在试炼学员们纷纷猜想这一个动作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吴星伸出了他的右拳立了起来,然后竖起了一个大姆指,挤出一丝苦笑来,喊道:“可以了!” “干得不错!头狼,记得跟你的狼群分享一下你的经验!”说完,武曲星君竖起来大姆指竖示意了一下,这才放下自已的左右双手,示意覃兰可以继续了。 西风国北方大草原上的狼群,头狼除了享受权利之外,更多的是要承担责任,比如说在半人高的积雪当中开路;比如说在狼群遇到困境时,它必须挺身而出,用自己最锋利的爪牙将敌人扑倒! 覃兰同样没有犹豫,助跑一步,向着巨石碑跳去,在空中还刻意张开双手双脚,手舞足蹈一般对自已的身体做出细微的调整,从而控制自已在巨石碑上的落点。 果然,覃兰跳到巨石碑上之后,虽然也是有些狼狈的手脚并用趴在那里,但是巨石碑只不过是像翘翘板一般前后左右晃动了几下便稳住了。 “这天梯,感觉有些像不倒翁,站在越是偏离中心的位置,稍微发力,则晃动的幅度越大。而当另外有人跳上天梯之后,就变成了要掌握两个人的重心。越多人跳上来,重心就.......”吴星苦笑一声,又说道:“虽然星力可以辅助我们粘在天梯上,但是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相信你很快就能体会了。” 就在吴星说话的同时,武曲星君同样对落在巨石碑上的覃兰伸出了右手的大姆指,拳头放平。覃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自然领会到了武曲星君这一个动作的意思,便照葫芦画瓢也回了一个大姆指,然后顺带的回应了吴星一个鼻音,总算是跟吴星有了一次正式的互动。 有了吴星和覃兰两人的带头示范,其余的试炼学员或多或少也猜到了从登天台踏上天梯的窍门。排序在第三位的少年在武曲星君放下拦在身前的手臂之后,也是助跑了一步便跳了上巨石碑上。巨石碑现在仿佛也没有之前那么调皮了,翘翘板一般前后左右自轻轻微的晃动了几下便稳住了。 等到第四位试炼学员在吴星手指划圈所提示的范围内安全落下的时候,武曲星君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却不再特意伸手拦阻下一位试炼学员了,只是通过简单的口令掌控从登天台踏上天梯的试炼学员的出发时机。 接下来的节奏自然加快了许多。等到那一块巨石碑上落下了近二十位试炼学员之后,巨石碑已经完全从鹰嘴崖下方飘了过去。其余的巨石碑仍在陆续的飘过来,阵形明显密集了起来,同一块巨石碑之上有时甚至会有七八块的巨石碑隔着或近或远的距离层层叠叠的飘着,看上去仿佛登山的陡峭小路上的石条台阶一般!这可能就是天梯之名的由来。 “你们留下几个带一带新手,其余的要想跟着副考官看一看上面几级的天梯,就一同去吧!”武曲星君对那些踏上了天梯的试炼学员们吩咐了一句,那一位文曲星君左手戳指在身前划了几道,左手姆指像按手模一般在身前虚按了一下,便直接跳上了鹰嘴崖上方的一块巨石碑,然后居高临下的静静的看着天梯上那些试炼学员。 吴星与覃兰对视了一眼,后者仍不说话,直接转身纵身跳到了旁边的一块巨石碑之后,如此折返的跳了几级天梯之后便站到了文曲星君的身边。其他的试炼学员们简单的商议了一番,便分出过半的人往临近的几块巨石碑上转移,做好了迎接后来者的准备。这当中自然也包括了吴星。 此时即将飘过鹰嘴崖的巨石碑多了起来,剩余的陇西郡的试炼学员们可供选择的落脚点也多了起来,踏上天梯的效率自然提高了数倍。 只可惜最后有五位试炼学员还是没能下定决定纵身跳向云海,便主动放弃了。这也是个人的选择,无可厚非。至此,试炼的学员竟然已经淘汰了三十二人! 适应了天梯的奇特之处之后,大家平时都是头上脚下的走路,难得有机会看到众人在空中如同在水里一般的自在,好些个少年特意在天梯之间来回“跳跃”、“翻转”,一时之间竟然有点玩得不亦乐乎的意思。 然而,这种喜乐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被天梯上一阵争辩的声音给打断了。 殿后上了天梯的武曲星君皱着眉头听了片刻,便吩咐附近的试炼学员向其中两块巨石碑集中,自已则寻着声音上到了那一级天梯之上。 文曲星君背着双手,低头看着天梯之外的云海,明显是置身事外的意思。包括吴星、覃兰在内的陇西郡的几位试炼学员,正在与旁边一级天梯之上几位试炼学员对峙着。 “两位星君大人都到了啊!正好,麻烦两位告诉这几位‘初醒者’为什么他们不能再往上去了。”其中一位试炼学员看来是为首之人,开口说道,这一位少年剑眉星目,身形修长,外貌颇为神俊。 按照星神殿的规定,参加试炼的学员必须统一着装,并不区分初醒文曲星还是武曲星,腰间佩带试炼的号牌,以便识别。而且,这种统一样式的衣服与镖师的服装相近,上身短打竖褐,下着宽松马裤,脚踩薄底翘尖皮履;这些衣物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所制成的,冬暖夏凉,也不需要清洗却能保持干爽,据说甚至还能像鸭背那样直接过水,而不用担心淋雨。至于雷电?天梯所在区域,传说是受到天神的护佑,从来没有遭遇过雷电。 只是,这几位试炼的学员虽然并没有已方的星君大人陪同,在气势上反而更甚,尤其是以戏谑的口吻称试炼学员为“初醒者”,那言语之间的轻蔑却是溢于言表! “我倒是想知道你们几位学员的老师是何人?难道没有教你们见到学长学姐要行礼问好么?!”武曲星君板着脸,也先不去问事情缘由,只是在气势上先扳回一城再说。 “东海国东海郡星殿试炼学员见过学长!见过学姐!”那几个试炼学员倒是“从善如流”,抱拳行礼,在礼仪上无可挑剔。 两位星君大人分别自报家门,回了半礼,文曲星君交待了一句“我下去看着他们,免得出什么意外。”便离开了,颇有一点眼不见为净的意思。 武曲星君目光在双方之间扫了个来回,还是开口问道:“你们谁来说说看,怎么回事?” “星君大人之前不是说有半个时辰的自由活动时间好让我们更加熟悉天梯的环境么?”一名陇西学员看来是个急性子,看到同伴们欲言又止,而对面那几位东海国的学员则是一副此事与我等无关的模样,便忍不住开口道:“吴星与我们几个打赌,说看谁最先登上最上方的那一级天梯。覃兰听了也要加入。我们这才刚刚登了三四级的天梯,这几位学员便拦在这里,说玩够了就下去吧,说我们不能再往上去了。我们就与他们争辩,这里又不是你东海国的疆域领土,也不是你家的私宅,凭什么就不让别人通过了?!” “就是就是!凭什么啊?!”陇西学员纷纷同声应和。 东海国为首的学员则是看向武曲星君,不紧不慢的说道:“学长在此,倘若学长说能上,各位请自便!” 武曲星君自然不会被区区一个学员以言语难倒,哈哈一笑,伸手指了指上方,若无其事的说道:“都是十来岁的少年,年少气盛也是难免的事情。既然此事因赌约而起,便由赌约而止吧!吴星,你便与这一位学员比试一番,看看谁最先登上最上方的那一级天梯。这一位学员,你可敢接下赌约么?” 那一位东海国学员脸上显出一丝了然的表情,淡然一笑,便应道:“学长这个提议妙极了!有何不可?为何不敢!东海郡海州姚青书,接下这赌约了!” “陇西郡白马吴星,接下这赌约了!”吴星自然也不会怯场。 在武曲星君的指挥之下,双方学员便自行清场,分别退到了相邻的两级天梯之上,将空间留了出来。 天梯其实便是立体的碑林,那些飘浮于万尺高空云海之中的巨石碑其密集处,甚至是犬牙交错的,形似由石块累叠而成的古朴石塔;由一块巨石碑向上去到下一级天梯的巨石碑,几乎可以有前后左右多个方向多种选择;那些大小不一的巨石碑自身也并不是“不动如山”的,而是以一种玄妙的节奏缓缓的翻转着前行,更别说还有那波谲云诡的云海影响着正常的视线。 这种赌约对于刚刚学会走便要尝试如风一般奔跑的学员来说,其实是一项极大的挑战。 第五章 一步先,步步先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武曲星君简单的喊了一个“一二三”,便算是正式开始挑战了。 早在双方学员清场的时候,两位挑战者就已经暗自观察好了最适合自已的天梯路线,已经缓缓调整了自已所站的位置。待到武曲星君一声令上,两人恰好一左一右冲了出去。 正如吴自已之前为覃兰所总结的那样,这巨石碑天梯,有一个人在上面的时候像是不倒翁,有两个人在上面的时候就成了翘翘板! 姚青书跑出没两步就通过接连不断的几个左右大跨步将巨石碑翻腾得如同急流当中的竹筏一般颠簸。虽然这样对他自身同样会造成极为不利的影响,毕竟吴星的行进也变得毫无规律;但是从实际效果上来说,姚青书显然比吴星更加适应这种颠簸,毕竟还是抢先一步从这一块巨石碑跳到了另一级巨石碑天梯之上,成功的抢到一步的优势。 陇西学员们自然不满,哂笑,颇为不齿这种行径。而东海国的学员们则是懒得争辩,直接一句话堵了回来:“赌约当中可曾言明不得干扰对手?” 而两位挑战者自然不会分神关注这些无聊的言语,都是全神贯注的攀登天梯。 抛除了起步的那一级天梯,两人所展示出来的对天梯特性的掌握,倒是不相伯仲,交错着占领新的高度,登天一般。 仅仅从视觉感观上来说,就像是两只灵猿在悬崖峭壁之间快速的攀爬,有一种赏心悦目的节奏和力度。尤其是巨石碑与巨石碑之间的长距离飞跃,看得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有时是险之又险的落在下一级巨石碑天梯的边角位置;又或者是巨石碑的一个大风车一般的快速翻转,人双脚落空,只能凭借着双手聚集的星力吸附在巨石碑之上,头上脚下,荡秋千一般的“踏”上了另一级巨石碑天梯。个中惊险,又因云海的风云变幻和阻隔而得不到全程的展现,让双方学员都是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前后大约半刻钟的时间,吴星与姚青书两已经分别到达距离指定那一级天梯距离最近的两块巨石碑之上站定。之所以出现这么一个短暂的停顿,是因最高处的那一块巨石碑正翻转过程当中,此时是大约成水平面态势,而两人仅仅凭借短途冲刺都是不可能飞跃那么长那么高的距离并接触到巨石碑的,必须得等巨石碑大致翻转成一个墙面之时,巨石碑之间的竖直距离都是大为缩短了,才能高高跳起之后通过双手聚集的星力吸附在巨石碑单边的下沿,然后再尝试站上去。 就在双方学员都以为时机尚早的时候,姚青书突然单膝跪下,右拳重重的擂在巨石碑后半部,然后借着巨石碑前半部瞬间高高翘起来的短暂时间,助跑两步,一个鱼跃扑向了最高那一级天梯!姚青书这一个莫名其妙的动作,竟然让他获得了比学员们预料之中更高几分的起跳点! 虽然吴星最终是与姚青书几乎不分先后接触到了那一块巨石碑的下沿并成功的通过星力吸附在了上面,但是即便是陇西郡的学员们也看出来,吴星与姚青书之间的差距,或许仅仅是一线之差。 吴星,惜败! 等到两人都在最高一级巨石碑天梯上站稳之后,姚青书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来,淡然道:“一步先,步步先!只能说是你失了先机。承让承让!” 姚青书说完,也不给吴星说话的机会,直接转身开始原路返回,最后与那几位眉飞色舞的东海国星殿学员们会合,向着天梯中心区域的方向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陇西学员们和武曲星君的视线之中。 这种无声的蔑视自然让陇西学员们情绪低落。 吴星回到出发的那一级天梯的时候甚至正好听到有一位心直口快的学员突然问了覃兰一句:“覃兰,如果换了你的话,或许就能赢了吧?” 人在面对失败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会找一些理由、借口为自已或他人开脱,甚至将过错全部推到别人身上,这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另外一位学员显然看到了吴星,灵机一动,便转移了话题,向武曲星君问道:“星君大人,我看这天梯的速度也不快啊,难道说一天之内就从东海国到了西风国?” 武曲星君呵呵一笑,接过话头说道:“星殿、星神殿的试炼学员,是可以提前踏上天梯的。甚至天梯分上、下界,也是一种约定俗成的惯例。不过,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天梯有上万块巨石碑,算上星落大陆各国共三十六郡以及星殿、星神殿,试炼学员彼此之间都还经常遇不上。各地登天台选址之初其实就已经充分考虑到了天梯区域划分的问题了。再者,我们陇西郡已经是最后一个登天站点,星殿、星神殿往常都是在靠近天廷遗址附近的区域,并不会与其他三十六郡产生任何交集。” “难道说他们刚才其实是在......找东西?”吴星说出了自已的猜测。 “诶!对啊!听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有这种可能性!”武曲星君大点其头,然后突然拍了拍吴星的肩膀,话锋一转,又说道:“你小子刚才表现的得很好!只是,我们愿赌服输!事先我们也没说明初醒者不可以参加这个赌约。你能逼迫得那个家伙使出星铠,其实算是你赢了。” “星铠?那个眼高过顶的家伙,真的初醒了么?”另外几位学员好奇的问道。 武曲星君答道:“文曲星君的初醒很有一些不同,暂且不说它。武曲星君初醒的标志便是唤醒了体内的星海,从而可以召唤星锤。武曲星的星锤,其实与寻常铁匠的铁锤差不多,也分大小锤。” 其实,星落大陆的铁匠行业,师傅使小锤子是单手打,另一只手要用长柄火铗铗着铁块,几乎有是拿大锤的徒弟的三倍精力和耗力。通常一个大铁锤连长柄大约十余斤,挥舞起来,只要有一定力气就可以锤打几下。使小锤的师傅是单手起锤,这个锤子约六斤重,另一只手铁铗约四斤重。为方便打造各种样式器具,铁墩子面是球形,放置在上面的铁块经大、小锤子轮番往下敲打,必定需要很大力气去稳定着铁块。使小锤子的师傅是一心多用的,左右手同时负责不同工具,两手使用力道还不均衡,另外要仔细观察使大锤击打的方位,不断移动调整着,还保持要稳定性。 所以,铁匠铺里使小锤的是师傅,为主;使大锤的反而是徒弟,为次。大小锤,主次分明! 武曲星君为大家简单的普及了一下关于铁匠的知识,这才继续说道:“所以,武曲星君初醒之后,所掌握的第一把星锤,就是小锤,简单来说就是用于将星铠的拳套锻打成形,这一步也是武曲星君修炼过程当中的第一步。这里说的就是武曲星君的两个星术:“锤”、“铠”。而当星铠的部件足够多了之后,才能修炼出大锤来。刚才那个东海国的家伙,在倒数第二级天梯上突然通过星铠的拳套向下擂了一拳,正是借用了拳套的力量增幅,让巨石碑翘得更高,从而使他获得了一个更高的起跳点,这才险胜的。” “哦!原来他是作弊啊!胜之不武!” “这么说来吴星是虽败犹荣啊!” 陇西学员们听到武曲星君的解释之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那半刻钟的时间内竟然还有这种隐情!包括之前问了覃兰那个“换你上”的问题的少年在内,好几个学员都通过拍拍吴星肩膀、后背的方式来表达自已对他的支持和理解。 只有覃兰反而是一脸的不以为然,也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 这时,武曲星君再一次话锋一转,说道:“我刚才说了,愿赌服输,可能你们都还没有听明白......” “这世上恐怕没有绝对的公平,至少我活了几十岁还真是没有看到过。任何时候,你只能要求自已比对手强,而不能奢望对手比你弱!战场之上,缺兵少粮,你能请求敌人择日再战么?!你的星力耗尽,能请求对手给你足够的时间冥想回力么?!你们面对鸡鸭鱼猪牛羊的时候,能够若无其事的吃它们的肉,一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这,就是强者思维!” “更何况,你们当中至少还会淘汰掉一半的人。也就是说,你们当中至少有一半人最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是无法完成初醒的。” 武曲星君一番振聋发聩的言语犹如在众学员头顶浇下了一盆冷水,让这些自以为已经一脚踏进星君圈子的少年免于陷入盲目乐观的错误心态。 “自由活动的时间快要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我们试炼的第一堂课业,你们几个先下去找副考官,我还有几句话要跟吴星说。”武曲星君挥手道。 覃兰率先转身,其他学员便跟在后面,离开了这一级天梯。 第六章 第一堂课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武曲星并不急着说话,而是上下打量了吴星好几眼,看得吴星有点手足无措。 “所有的人包袱、随身物品都留在了半山。我这里哪还有地方藏东西啊?”吴星若无其事的说道,还特意摊开双手手掌来给武曲星君看。 “我可没有说你藏东西了。难道说你这个初醒都还完成的学员居然捡到东海国星殿想找的东西了?”武曲星君突然笑了笑,又说道:“既然有人给了你星石,你至少算是我们半个自己人了。我们怎么会难为自己人呢?” “东海国星殿真的在这附近找东西么?为什么我们西风国星殿反而没有插手?”吴星好奇的问了一句。 “那倒也不是。西风国星殿是先找过一遍了,后来才是东海国星殿又找了一遍。”武曲星君看来真的是把吴星当作半个自已人,连这种内幕信息也说了出来,随口解释了一句:“文曲星君制作出来的纹器,有一类是可以用于传递简单的信息。所以我一登上天梯就已经知道了。” 只是,吴星联想到之前武曲星君在陇西学员面前附和自已关于“找东西”的猜测,到现在亲口说出两国星殿都已经搜索过这一片天梯的区域了,也总算明白了过来一件事。 “星君大人,原来你在诈我。”吴星苦笑一声,说道:“你也怀疑是我捡到什么东西了么?” “你在倒数第四级天梯的时候,正好有一片浮云遮挡住了我们的视线......你那个时候,似乎突然‘慢’了一步。难道真不是捡到什么东西了?”武曲星君盯着吴星的双眼,继续说道:“有些人会自作聪明,将东西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比如说就放在原地。或许是想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借着开始试炼的机会,再去取了下来。我说,你该不会就是这种聪明人吧?” 吴星正准备说话,武曲星君却突然一步跳到了旁边的一级巨石碑天梯之上,然后在吴星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完全按照吴星之前与东海国海州姚青书赌约登天梯时一模一样的路线、动作、速度、方式完成了一次“登顶”。甚至吴星自已依稀记得有三两次应该被当时下方云团遮挡了的那部分动作,武曲星君也几乎丝毫不差的重做了一遍。 然后,便是重复了吴星下来的路线,动作! 看来,这一位武曲星君是真的怀疑吴星捡到了什么东西然后以他自已的方式藏了起来,准备什么时候再去取回! “你身上并没有任何异常的星力波动,至少我感应不到。看来真的不是你。”武曲星君恢复了之前那种平易近人的模样,告诫吴星:“有些东西不属于你,勉强留在手中反而会惹来杀身之祸,望你好自为之!即便是我捡到了那东西,也得马上交上去。” 吴星虚心受教,欲言又止,还是问了出来:“星殿到底在找什么?” “前几天星落,有一颗火流星闯入了天梯中心区域的天廷遗址当中,沿途还撞落了几级天梯。星殿当然不是贪图火流星上的那些星石......”武曲星君看来已经确信吴星是无辜的,便再次透露一点内幕信息,也算是为刚才的行为做出某种补偿。毕竟吴星钱袋里的那一颗星石代表了一个与自已同品级的星君,有些事情做的太过了就会得罪人。 “上一次出现这种火流星冲撞天廷遗址的情况,已经是远古时代了,也就是所谓的‘旧历’时期所发生的。那一位应运而生的王者统一了星落大陆,建立了史无前例的强大帝国,将蛮族驱逐到了北方苦寒之地,还差一点出兵征服了大裂谷.......因为牵涉到前朝遗事,所以星神殿并不会刻意公开这些事情,宁愿将其尘封于藏经阁的角落里。我也是一次偶然机会听到一位星使提过而已。”武曲星君说完,居然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这才继续说道:“虽然以我的品级无法知道两国星殿在找什么,但是......这种事情在我看来就是祸从天降,离得越远越好!” 说完,武曲星君果真就直接下了天梯,看样子是去找自已的学员们传授第一堂课业去了。以一位七品武曲星君的实力,三两下就已经从吴星的视线范围当中消失不见了。吴星茫然四顾,发现周围已经空无一人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了啊.......”吴星喃喃道:“我就那么随手撑了一下碑石,谁知道会有一块玉佩突然出现在那里,然后就粘在我的手心上......钻了进去.......阿爸阿妈说过,玉佩是碑石所蕴育之精华,是星尊才有资格制作并佩戴的东西.......” 苦笑着摇了摇头,吴星便连忙动身,追着武曲星君的方向去了。 ........ “......天梯的巨石碑之中有碑灵,在星落的时候,碑灵便会被从沉睡之中唤醒,然后可以在你们初醒的时候帮助你们点亮体内的星海;这些碑灵是天梯的根基,每当一位碑灵陨落,便会有相应的一块甚至数块巨石碑从天梯当中脱离,坠落地面,成为那些碑林中的一员,为巨石碑枯冢新添一把黄土......” 吴星找到陇西学员所在那一级天梯时,文曲星君已经开始了她的授课。学员们按照方阵整整齐齐的盘膝坐在巨石碑的中段,文曲星君与武曲星君一人在前,一人在后。武曲星君随手指了指方阵后面的一个空位,示意吴星坐下听课。 空位旁边的一位学员正是最初登上天梯的几人之一,小声的对吴星说道:“刚刚开始,正在介绍星君的由来。” 吴星微微一笑,颔首示意,算是回应了这一位学员的善意。 “而星君之所以分为文曲星君与武曲星君,则是因为两者在初醒时所点亮的第一颗星辰是两颗完全相反的,分别代表着黑夜的降临以及黎明的到来。”文曲星君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吴星与他旁边的武曲星君之间看了一眼,又继续说道:“九天之上有星海,星海之中有无数的文曲星和武曲星,只是肉眼凡胎的人类看不到而已。天亮之时,启明星唤醒了无数的武曲星,带来了白昼,文曲星睡去;日落余晖,长庚星则唤醒了无数的文曲星,带来了黑夜,而此时轮到武曲星睡去。” “文曲星、武曲星,分别象征着黑夜和白昼,分别代表了九天之上星海那玄妙的潮汐更替、此消彼长之两种状态。启明星,为武曲星之初;长庚星,为文曲星之始。” “而所谓初醒,就是点亮你们体内的启明星或者长庚星;星君的修炼,则是点亮体内的那一片星海,追求天人合一的极致!九天之上,有大星海;星君体内,有小星海。” “鉴于你们都是来这里寻找自已的启明星,那我也不再多说了。接下来我回答你们三个问题,每一次聚集星力于掌心最快的那一位学员请举手示意一下,我将回答你的一个问题。”文曲星君说到这里,伸出左手来比划了一个“三”的手势。 有一位心直口快的学员迫不及待的于掌心处聚集了星力并举手示意了一下,得到文曲星君首肯之后便问道:“是不是同一位学员可以问三个问题?” “是的。”文曲星君淡然一笑,答道,然后将自已的左手改成了“二”的手势。 啊! 学员们面面相觑,大家显然已经发现有人浪费了一次提问的机会。有心思活络的学员便小声的开始了串联:“我们先将问题汇集起来,然后再选出一位代表来提问。不可以再浪费一次机会了。” 两位星君大人也不去干预学员们的这种“小动作”,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一阵嗡嗡的议论声之后,首先发起串联的那一位学员被推举了出来,提出了第二个问题:“初醒的第一步是什么?” 这种笼统的问题就远比单纯的回答是与否的问题要复杂多了。 “天梯之内聚集星力的效率远比地面要高,据说大裂谷之内的星力也是如此......星力承载到学员体质的极限状态,便会被碑灵感应到,然后引导你在星海之上找到你原本的位置。天人感应之下,你体内的启明星或者长庚星便会由此点亮。但是如果碑灵认定你并不是文曲星或武曲星下凡,便不会与你建立联系,那你的下场就是回归星海。”文曲星君答完,再次收回了一根手指。 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回归星海?”那一位学员喃喃道,脸色已经有些发白,旁边的学员连忙扯了一把让他坐下,免得这种自言自语又被当作是一个新的问题,那就亏大了。 “初醒或者死亡,这种选择.......太难了。” “也不是只有这两个选择,你也可以放弃。” 学员们低声议论着,有些意兴索然,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还有什么问题值得提问了。 很快,有学员注意到了后排的“头狼”,大家一商议,干脆把这个难题丢给吴星算了。之前在登天台踏上天梯的第一步,这些学员当中大半都是算是受过吴星无私的提点,很快便掌握了在天梯的基本规律。再说了,头狼的责任之一不正是解决困扰群体的难题么? 第七章 玉佩与碑灵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苦笑一声,便问出了第三个问题:“星君大人,我们可以再问三个问题么?” 学员们一下子都愣住了,显然是为吴星这种天马行空的思维方式所折服。甚至有学员喃喃道:“诶!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样提问呢?” 文曲星君失笑道:“吴星啊吴星,看你长得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不行!” 文曲星君回答完了第三个问题,便直接转过身去冥想打坐,不再理睬旁人了。这也是她拒人千里的一贯做派。 学员们哭笑不得的看着吴星,脸上的表情显然是都已经听明白了文曲星君未尽之言。 吴星旁边那一位学员安慰了吴星一句:“我觉得最后一个问题提得挺好的。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就不行呢?” 武曲星君并没有给学员们太多时间感叹,一脸冷漠的说道:“感应到碑灵或者放弃试炼的学员,一个时辰之后都到我这里集合,我来安排一下‘分流’,然后我们将进行下一堂的课业。现在,你们自己找地方去寻启明星吧!” 武曲星君的最后一句,与“要吐就到外面去吐,别弄脏了我的地毯。”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经历过从登天台至此,有学员直接被淘汰,有学员放弃了登上天梯的机会,余下的学员们已经清醒的认知到了眼下这一次是大裂谷一般的试炼,而不是踏雪寻梅一般的郊游。 有的学员回想起武曲星君说过“至少有一半人最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是无法完成初醒的”,也能够安慰自已,无法完成初醒的学员当中必定包括了主动放弃的,至少有了一条退路了不是?也有的学员会鼓励自己争当那“另一半”,挑战极限才能突破,不然做为一个普通的武者在原地踏步又有什么意思呢?! ........ “正如文曲星君刚才所说的那样,天梯之内聚集星力的效率远比地面要高。从登天台开始,到登梯赌约,再到现在,星力的聚集速度确实是越来越快了。这将近半天的时间之内,天梯似乎是正在通过星力在改造升级我的手掌......”吴星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喃喃道:“尤其是当那一块玉佩融入我的手心之后,就像是在手心处形成了一个旋涡,稍微屏气凝神,四周游离的星力便会百川汇海一般涌了过来。” 此时的吴星,寻了一块距离武曲星君所说的集合点而言是最外围的巨石碑,发现果然如同武曲星君所说过的那样,根本看不到别国、别郡或者是星殿、星神殿的试炼学员。 整一片星落大陆共计七国三十六郡,相应的另有七座星殿,以及一座星神殿,总共有四十四个登天站点;而星落之时,每一个登天台站点的试炼学员通常在一百之数,或多或少;这么多的学员撒进上一万几千块巨石碑的飘浮碑林之中,人均可分至少分到两块巨石碑。所以说,遇不到别国、别郡的学员似乎才算正常。更何况试炼的第一堂课业之后,至少又要淘汰掉半数的学员...... 吴星此时的右手像是旭日一般,大量星力的高度密集,使得原本是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星力看起来不仅仅在发光,隐约还有热气蒸腾的错觉。 “所以我才不敢轻易尝试承载星力至自已的极限。我怕到时星力汹涌而入,决堤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吴星苦笑道:“然而武曲星君只给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到时去到集和点的只有两种学员:突破极限者与主动弃权者,没有第三种学员,唔,至少没有活着的第三种学员了。” 吴星望着四周波谲云诡的云海,喃喃自语道:“正叔也以为年幼的我经过惊吓之后真的得了离魂症,忘了发生过的那些事情。我连那只见过一面的外公的样貌也记得,怎么可能会忘记......想要报仇,我必须完成初醒!那是我在阿爸阿妈尸体边上暗自立下的誓言!放弃?呵呵!成为星君,这对我来说或许就是一条不归路,哪来其他的选项?!” 吴星的眼神越来越坚定,右手的光芒越来越盛,他不得不紧闭双眼,全神贯注的去抵抗星力与极限之间的拉锯。寒冬时节仅着单衣在雪地里练拳,必定是心志坚韧之人。只是此时吴星脸上龇牙咧嘴的表情,不停抽搐的手脚,仿佛遭受着极刑。 下一刻,吴星突然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缓缓的向上升起,所有痛不欲生的感觉似乎都已经离他而去了。 吴星下意识的睁开双眼来,发现自己悬在距离巨石碑大约数尺的空中,下方则是一个黑色短发的少年,蜷伏在那里,不时以头撞击在碑面,似乎试图减弱某种无法承受之巨痛。 少年身周,聚集了大量浮尘一般的光点微粒,以一种漩涡的形状缓缓转动着;少年按在碑面的右手,泛出白炽的光芒来,竟然已经让手掌附近碑面那些刻凿的碑文开始出现龟裂!这是碑文深浅厚薄不一的石材因为受热不均而出现的情况。 那黑发少年自然就是吴星本人。此时他右手星力凝聚极限所产生的破坏力,已经直追之前钱南正在白马镇外碑林星铠时的一拳之威!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半空中的吴星身形如同海市蜃楼一般,喃喃道:“我现在是冥想的内视状态么?”,他茫然的看着眼前悬浮着的一块玉佩,似乎并不着急回到自己身体。 这一块方形玉佩显然已经不再是之前可以钻进他手掌心的那种尺寸了,此时的大小如同一本书册,通体晶莹剔透,甚至可以清晰看见里面那些乳白色的絮状纹理。絮状纹理看似杂乱,却又暗含某种字符的规律,既不是平民所使用的白文字体,也不是巨石碑文,确实是十分奇特。 吴星正想凝神察看那絮状纹理,耳边突然传来一把苍老的嗓音:“启明星与长庚星其实是同一颗星......就像画一个圆,起点便是终点,启明星便是长庚星。参悟了这一点,你才能真正的初醒。” “你是谁?你是碑灵么?”吴星四下看了看,显然没有地方可以藏人,也没有任何像此时自己一般的海市蜃楼。 这时,烈日当空的天突然之间就变得漆黑一片,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然后,一道破晓的光亮出现。这一道光亮在漆黑之中尤其显得璀璨,像是一颗缩小了数倍的月亮,其光亮却不是初升的旭日那一种照亮大半边天空。 吴星只能借着光亮看见面前依稀有一件手掌大小的东西,其轮廓线条则是模糊不清的。 而当吴星想凑近一些好看清楚一些的时候,突然一阵从水底浮上水面的感觉袭来,眼前一片光亮。漆黑到光亮的快速转换,吴星趴在碑石面上甚至要眯了一会儿眼睛才算是适应了过来。 “别哼哼了!这就是你的极限了么?那我只能说,你比我想象之中要弱,弱很多!”一把清冷的嗓音传来。 吴星还没完全从刚才那一种海市蜃楼的幻觉当中清醒过来,稍微辨认了一番,才想起来这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覃兰。覃兰在驿站的时候曾经说过几句话,那嗓音过耳不忘。 哼! 脑内一阵让人痛不欲生的撕裂感突如其来,吴星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来。 “这一位大爷,需要我背着你走么?”覃兰的话显然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提议。 吴星手脚并用的总算是爬起身来,脚步虚浮,有一丝醉拳的意境,看了看覃兰,只见她只是面容苍白,神色憔悴一些而已。 再摸摸自己,吴星发现自己的额头肿了两个大包,嘴唇破了,脸上好像还有几道抓痕,然后衣服的前襟也湿了一片,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口水。 “告诉我,你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应该是初醒了吧?”覃兰揶揄道。 “唔,应该算是吧。”吴星挠挠头,自嘲一笑。 “嘁!”覃兰自然不会去仔细分辨这种模糊的语意,只是哂笑一声,转身便走。 吴星抬起脚来,看了一眼脚下碑文之间那一片巴掌大的龟裂,喃喃自语道:“唔,看来,应该算是吧。” ....... “.......我跟他是同一个镇子的......我就看见他身子突然一歪倒在碑石面上,失去了重心.......然后就这么滑了下去.......” 吴星与覃兰前后脚到达集合点的巨石碑,听到有人低声的啜泣,断断续续的声音讲述的应该是亲眼所见的一位学员挑战极限失败的场景。 先到的学员们三五成群,有的只是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有的明显是精神受到强烈刺激,独自在那反复念叨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言语,也有的在低声交流一些心得体会。最后面那一类学员,明显就是已经初醒了的,至少可以参加第二堂课业了。真的是有人欢喜有人悲。 而最为极端的一位学员,毫无征兆的突然朝着巨石碑之外冲出,一个鱼跃,消失在了云海之中,只听见一连串的哈哈笑声由近及远,很快便再也听不见了。离得最近的两位学员直接懵了,伸出去的手慢了半拍,只抓住了一把空气。 第八章 天廷启明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登天......哪有你们想象之中那么轻易?还记得你们在驿站签字画押的那一份文书叫做什么么?叫做生死状!”武曲星君与文曲星君两人估计是去附近巡视了一番才分别从左右两个方向回到了集合点,武曲星君显然是看到了那一位学员的最后一跳,一脸漠然的继续说道:“我参加试炼的那一年,最惨的一个郡,九十七位学员登上天梯,只剩下一十九位完成初醒的文武星君在蓬莱的星神殿领取了星石。你们已经比我们预计的要好许多,有三十四位学员初醒了......” 武曲星经过吴星的身边的时候,稍顿了顿,打量了后者一眼,这才继续说道:“唔,是的,三十四位学员初醒了。至于其他的学员,去到最下面一级天梯去欣赏一下难得一见的风景和星空吧!至少你们日后对自己的子女也算是有些傲人的谈资了。” 这明显就是对那些主动放弃挑战自身极限的学员们下逐客令了。 “衣襟内袋里有十粒药丸,每三天吃一粒,便无须进食和饮水了。”文曲星君看着那些放弃挑战极限的学员们垂头丧气的从自己面前经过,还是提醒了一句。看来倒是一位面冷心热之人。联想到登天台之上她曾经说过“不初醒其实也是一种福分”,算是一种劝诫性质的预告,估计是以往试炼当中见多了现在的这种场景。 少年们血气方刚,尤其是习武之辈多是心志坚韧之人,即便有长辈甚至星君好意提醒过试炼当中的风险,恐怕也是一笑置之,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就是那唯一的天之骄子,殊不知参加试炼的全都是“天之骄子”。 武曲星君自然不会去管那些,直接将完成初醒第一步的学员们召集在了一起,仍是按方阵坐下听课,只是阵形稀疏了许多。 “吴星,覃兰,你们两个坐前排来。”武曲星君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然后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问道:“再确认一次,你们都是点亮了启明星对吧?” 只有几位学员应和了一两声干笑,其他的学员显然仍然有些精神涣散,反应慢半拍。 “星君大人,怎么才能确认自己是点了启明星而不是长庚星呢?我只感觉到在漆黑一片之中看到一颗特别亮的星辰而已。”吴星举起右手示意,提了一个抛砖引玉的问题。 “问的好!你手先别放下来。”武曲星君走到吴星身边,将后者的手掌翻转向后,朝向后排学员们,然后说道:“你们现在看到的是初醒之前的手掌,与凡人并没有任何不同。现在,凝聚星力!” 武曲星后面一句话自然是对吴星所说的,后者便照做了。 啊! 学员们纷纷发出惊叹来,然后当中过半的学员同样将自己的右手手掌举起来。只见这些学员的掌心处都有一颗绿豆大小的亮点,璀璨如同星辰!剩余的学员见状也纷纷举起手来,展示掌心处的星辰。 武曲星君松开了吴星的右手,后者连忙看向自己的掌心,果然与其他学员并无二致,同样有一颗璀璨的星辰。 “这是初醒的特征之一。但是,并不是全部。”武曲星君走回原位,面向学员们,伸出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前额正中的位置,又说道:“所有星君,无论是文曲星君还是武曲星君,最先点亮的必定是这一颗星。这一颗星,就是我们的启明星!” 武曲星君话音一落,在他手指的位置便有一颗黄豆大小的星辰浮现,明显比他右手掌心处的那一颗星辰光亮至少数倍有多! “啊!那里,不正是‘天廷穴’么?”吴星惊呼道。 “是的,正是‘天廷穴’。”武曲星君对吴星赞许的点了点头,又说道:“相信大家都是知道的,星落大陆在旧历时代末期经历了极大的变故,很多传承都遗失了。现在存放在星神殿的圣物当中当中的就有这人体穴位图的黄玉半身人像,以及半卷的星宿图。那一尊黄玉半身人像大约只有双肩、胸口以上以及头部的穴位图......” 武曲星君说了一半,突然转头看向文曲星君,问道:“文曲星君可方便展示一下么?” 文曲星君应了一声,垂下眼帘,下一瞬间同样在天廷穴的位置,一颗甚至比武曲星君天廷穴那一颗星辰还要光亮几分的星辰浮现!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在文曲星君光洁饱满的前额上,天廷穴下方大约一个指节的地方,接连出现了七颗小米大小的星辰,上四下三,上面四颗星辰成方形排列,而下方三颗星辰则大致成竖条状。这七颗星辰看上去有些像一只拍子。 “看出来这是什么了么?”文曲星君看向覃兰,问了一句。 “星宿......星宿图......这个应该就是那个......”覃兰话到嘴边,一下子卡住了。 “是的,应该是‘星日马’,是四象之一南方朱雀第四宿。”吴星大点其头,接过了话头。 “我知道,用不着你说!”覃兰转头剜了吴星一眼。 文曲星君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是的,旧历遗物当中,那半卷星宿图将星海分为四象,分别是东方苍龙,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四象之下分别各有七宿,合计共二十八宿。而如果对照人体,将前后左右分别与东南西北四象一一对应起来......” 吴星与覃兰脸上都是恍然大悟的神色,其他学员反应快的脸上却只是似懂非懂的表情,还有过半的学员脸上全是茫然。 “好吧,我简单一点说......”文曲星君伸手在自己头顶绕了一圈,说道:“九天之上有星海,星海之上有天廷,而人体内则有一片小星海。文曲星君修炼的终极目标就是点亮四象二十八宿的星辰。但是实际上能够点亮四象之中任意两象已经迈入星尊的境界了,想要完成四象二十八宿,谈何容易?!星神殿大祭司阁下,天赋异禀,号称星空之下第一人,也不过是点亮了二十四宿而已。大裂谷以南,南楚国观星楼楼主慕容听雨,二十三宿,与大祭司阁下并称当世绝代双骄!修炼之路何其漫漫!” 文曲星君说完,敛去了前额所有的星辰,转过身去,又去看云海了。 “这么说来,启明星与长庚星,其实是同一颗星.......”吴星喃喃自语道。 “启明星与长庚星,并不是同一颗星。”武曲星君看了吴星一眼,这才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继续说道:“首先要说明是,民间流传的各种所谓拓印版的星宿图鉴,简直是纰漏百出。这个‘庭’字,是白文,是平民百姓所使用的文字,纯属笔误。而那个‘廷’字,是源自碑文。两者并不相同。星神殿内那一尊黄玉半身人像之上,便是‘天廷’,而无‘天庭’。你们以后有机会可以亲眼看看。” “文曲星君的修炼,极为看重天赋,至少要从幼儿启蒙时期就开始培养,由文曲星使悉心教导。与武曲星君习武不同,要想成为文曲星君,首先得习碑文,必须得在星殿甚至是星神殿拜师。那完全是另一条路,单单说文曲星君完成初醒的方式便与武曲星君南辕北辙!既然我们这里的学员只有未来的武曲星君,我也不多说其他不相关的事情了。” “旧历时代至今,关于文曲星君的传承还算大致完整,但是武曲星君的传承原本就是那十数本的功法。所幸是星历初年,一品武星尊秦啸天在大裂谷修炼,意外发现了两座碑林,这才补全了武曲星君的一部分传承,才维持了现在勉强与文曲星君并驾齐驱的局面。” 看到有几位学员正在悄悄的摸自己前额的天廷穴,武曲星君哂笑一声,说道:“星辰的亮度、数量代表着星君的精神力,你们的连初醒都还未完成,精神力颇为不足,自然是无法看到启明星或者长庚星的;” “好了!话不多说。现在跟你们所说的都是一些提纲挈领的东西,实则是空泛之谈,于你们并无益处。下面我们来点实际的。”武曲星君拍拍手掌,示意大家注意听讲,又说道:“我们这第二堂课业,其实对于你们来说非常简单。我,将教你们打一套长拳。” 啊?长拳? 不少学员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多是愕然和不解。 “吴星,你到前面来。”武曲星君让吴星站到学员们的对面,并演示了长拳的几个动作,完了之后并没有让吴星回去做好,而是在吴星旁边摆了一个长拳的起手势,又说道:“相信你们当中过半的人都是学过长拳。长拳的基本技法规律包括:顶头竖脊,舒肢紧指;形合力顺,动迅静定;以眼传神,以气助势;阴阳相依,相辅相衬。普通武者所习之长拳,徒具其形,未得其意!” “长拳的手法,须‘拳如流星’。你试着将星力汇聚在掌心,随意发一拳便可!”武曲星君简单的指点了一句,便让吴星当众演示。 第九章 试拳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尝试了两拳,与之前并没有任何不同,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一种隐藏不住的见猎心喜,转头看了武曲星君一眼,后者轻轻的点了点头,显然是知道吴星已经感悟到了刚才所说的拳意。 噗! 呼! 砰! 果然,吴星接下来的三拳,在击出一拳之后明显还有一个二次寸劲发力的小动作,而制造出来的声响却一次比一次大。 “这就是叠劲,这样看可能还不明显。覃兰,你上来试拳!”武曲星君显然已经将这两人当作自己的得意门生了:有事,弟子服其劳。 “你先打吴星一拳,也是用长拳......”武曲星君指了指吴星的腹部,说道:“就打这个位置,不易受伤。然后吴星你也是打这个位置,但是要隔一拳的距离,不要击实了。” 覃兰自然不会跟吴星客气,看到武曲星君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开始,招呼也不打,便直接一拳轰在毫无防备的吴星的腹部。可以想象一下,能够左右开两石弓的力度能有多大? 哦! 吴星惨哼一声,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必定相当精彩。覃兰的这一拳绝对没有留力。吴星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快速的向后收了收腹,卸了部分力,还是被打得差点喘不上气来。 “别哼哼了!我根本没有用力!”覃兰瞥了吴星一眼,摇头道。 武曲星君似乎瞧出了一点苗头,在自己上唇的八字须上摩挲了两下,然后交待吴星说:“隔两拳距离,不用收力了。” 吴星为了以示公平公正公开,先是伸出手臂大致测了测拳头与目标之间的距离,然后退后了“两拳”的距离,这才按照刚才的方式又发了一拳。 啪! 这一次的声响相对而言有些沉闷,但确实是拳掌互击的那种到肉的声响。 啊! 覃兰一脸痛楚的按着腹部,蜷着身子,侧着头看着吴星,低声道:“就知道打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我不过是打了你一拳,你还真的要打回来么?” 吴星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武曲星君,讪笑道:“我收了力的。” 武曲星君在两人之间看了看,轻咳一声,让覃兰回去坐下,然后换了一个看起来皮糙肉厚的少年上来,对吴星说道:“隔一拳,不要收力!” 啪! 尽管那少年早有预备,甚至还扎了一个敦实的马步,却仍然被吴星的这一拳给打得连退三两步才站稳了。从那少年憨厚的脸上那龇牙咧嘴的表情来看,显然某人这一次是真没收力。 “这就是星力最简单的一种运用,出拳之后通过掌心的星辰还可以再发一次寸劲。这种简单的运用,便已经让长拳脱胎换骨了!如果能够运用到星铠之上,威力还能有叠加增强。手掌上的星辰点亮的越多,寸劲还可以再次叠加,一星即为一浪,一浪快似一浪,威力几乎是前一星的翻一倍。星神殿的残卷上,将这种拳法命名为‘叠浪拳’,拳法卷册首页总纲上记载,功法最高境界之大圆满境界可有九星连环,但是残卷上功法只有到五星连环,所以反而成了武曲星君入门的一套功法。” 为了真正展示叠浪拳的威力,武曲星君便伸出右手来,显出手掌心区域的四颗星,裸拳然后向着碑面挥出一拳。 轰! 虽然同样是隔空拳,但是武曲星的这一拳威势明显比吴星高出好几个档次!四叠浪几乎压缩到了一起,肉眼都分辨出不来发力的先后动作。而巨石碑甚至因此向着武曲星方向下沉了好几尺!要知道在巨石碑重心的另一侧,因为留出了两位星君授课、演示的空间,学员的数量至少比武曲星君这一侧多出将近十人以作平衡!这相当于是一拳便将近十人从跷跷板那一头给“抬”了起来! 原本正在看着云海的文曲星君回头看了一眼,摇摇头,直接跳上另一级天梯,来了一个眼不见为净。 此时的试炼学员们对于天梯的平衡已经熟能生巧了,后两排的几位学员稍微向前挪了挪,那一块巨石碑上下起伏了两三次便恢复了平衡。 “叠浪拳的核心就是发力,倒是没有什么投机取巧的地方,一个是苦练,另一个就要看天赋了,要掌握叠浪的时机,不能早一分也不能迟一分。修炼方法就是反复出拳,劈挂拳、通背拳、查拳、螳螂拳,各种方式出拳,每当手掌上出现针扎似的痛点,且伴有酥麻的感觉,便将星力往那一点一直汇聚,后面的事情就是水到渠成了,就可以点亮一颗星辰了。”看到有不少学员流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来,武曲星君又浇了一盆冷水,说道:“我当年在试炼的时候,从一星到二星只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而从二星到四星,则花了近两年的时间。当然了,我们试炼的目的并不是让你们挑战四星。其实当你们点亮了二星之后就可以来找我,我会向你们传授关于星锤的修炼之法。星锤,才是试炼的关键;试炼结束之后,能不能在星神殿领到一块星石,就看星锤了。” “哦,对了,你们晚上就不需要练拳了,因为武曲星在夜晚的能量最弱,练拳反而会事倍功半。另外,睡觉就睡巨石碑上,对你们掌握星锤是有帮助的。”最后又叮嘱了两句,武曲星君这才挥手示意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了。 “星君大人,我练的是腿法......”之前第二位“试拳”的憨厚少年挪着步子留到了最后,苦恼道。其他学员早已经迫不及待的找地方练拳去了,吴星演示的一星叠浪拳已经有如此威力了,再亲眼所见四星叠浪拳的裸拳威力,说不动心是假的。 武曲星君拍拍少年肩膀,说道:“那就从今天起开始练拳。这是所有武曲星君必经的一关,通常来说一个月的时间是可以点亮二星的,因为我当年试炼时也是练腿功出身的。打通这第一关之后,你可以选择专心修炼腿功或者拳掌,星殿内存放了目前所有功法的手抄本,到时你可以自行借阅。” 还有什么能比一位“同行”现身说法更具有说服力?憨厚少年挠挠头,嘿嘿嘿的傻笑了两声,便追着那些学员的方向去了。 ...... 吴星鬼使神差的又回到了之前点亮启明星的那一级天梯。 只是,当吴星尝试着按照武曲星君所说的方法点亮第二颗星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嗤笑,下意识的四下看了看,却发现有一位须发皆白、老态龙钟的老者笼袖而立,身上穿着的正是星君们惯常所穿的深衣袍服,不过颜色却是罕见的灰色。这一位老者从头到脚唯一不显老的地方就是那一双眼睛,明亮如同星辰一般。 “刚才那一句话,是你说的么?你就是来自那个火流星的吧?”吴星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老者显然知道吴星真正想问的是哪一句,点了点头,又说道:“我之所以现身,是按你们的习惯,免得你对着空气说话。” 吴星板着脸,说道:“可是如果你就是碑灵的话,我现在不是正在对着空气说话么?西风国和东海国的星殿都找不到你,为什么唯独我与你这么有缘呢?听说火流星之上有珍稀的星石,并且是为试炼学员创造初醒机会的根源......却实际上是一个扫帚星!会带来厄运的!” “啊......看来你不需要我,那你赶我走吧!” “可以么?怎么赶?” “小子,你按我的方法修炼,至少是个三品星尊!你信是不信?!” “哟!我还能把天上的星辰摘下来,你是信呢,还是不信?” 有些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好像认识了一辈子一样,直呼相见恨晚;而另外一些人,明明也是第一次见面,却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相互看不上眼。 星落大陆的星落,对试炼学员来说确实算是一次一步登天的机会,但是对普通老百姓却未必是好事。 每隔两三年或三四年一遇的星落,看似慢悠悠的滑过天际,实则速度极快,从出现到陨落甚至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各国的钦天监根本无法预测其陨落的准确位置。而一旦陨落之地恰好是人烟稠密之地,往往能将一整条村子或小镇给夷平了!鸡犬不留!那威力与地龙翻身也相差无几了! 老者气呼呼的揪着胡子,揶揄道:“小子,我与你今日不过是初次相识,怎么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吴星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十二年之前,我父母二人奉西风国星殿之命赴白马镇查探,客栈无空房,便借宿民居。翌日,蛮族寇边,数千狼骑围攻白马镇,驱赶周边村落上千老弱、妇孺为先,日夜攻城,城墙甚至数度易手。我父母二人为文武星君,不愿见白马镇生灵涂炭,便上城助战,却被蛮族星武偷袭重伤,终不治......后来各路援军赶到,白马镇才免遭蛮族屠城之噩运.......如果不是火流星将那一块巨石碑撞落至白马镇碑林,我父母便不会奉命前往,也就不会因此丧命。你说,火流星是不是扫帚星?!” 老者轻叹一声,这才说道:“蛮族星武也是凭借着旧历时代遗留下来的数册残卷修炼,星武虽多,但大多数的品级通常不高。数千蛮族的话,顶多也就三四个六品星武。而白马镇是军镇,有守城之利,加之常年有军部的武曲星君坐镇,你父母却被蛮族星武偷袭......这事,有些蹊跷。” 第十章 旧历前朝碑灵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正叔也是这样说的,他是当时守城的星武之一,等他闻讯从另一段城墙赶来的时候,我父母已经......没了。星殿派了人来调查,最后却不了了之。后来还是多亏了正叔收留了我,我便一直居住在白马镇。”吴星握紧右拳,沉声道:“当年寇边的那几个星武在蛮族部落之间都是有名号的人,我此次试炼完成之后必将苦心修炼......到时前往北方苦寒之地,寻找那几个蛮族星武,求证事实真相!” “按照你现在的修炼功法,最后可能跟那个考官一样,撑死了就是一个七品星武。七品星武前往北方苦寒之地,难道是去送死么?”老者摇头道。 吴星只是瞥了老者一眼,却不说话,显然并不信服后者所说。 老者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话锋一转,问道:“听你刚才所说,当年火流星撞落了巨石碑?你说的是可是天梯之上天廷遗址内的巨石碑?那一块巨石碑是不是特别大,比碑林其它所有的碑石都要大许多、高许多?” “听白马镇上的老人家说过,好像是这样的......”吴星狐疑的打量了老者一眼,反问道:“是又如何?” “那就难怪了!”老者长叹一声说道:“碑林这些巨石碑其实都是当初天廷的,唔,相当于‘地板’、‘墙砖’,文曲星天帝与武曲星天帝以及众神在上面加附碑文,再以碑文承载星力,从而使天廷得以遨游于九天星海之上;然而,这当中有九块碑石是所有碑石之首,谓之‘九言律法’,蕴含九种天道,是宇宙万物运行之根基,是文曲星天帝与武曲星天帝以及众神共治天廷的基石。” “只可惜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文曲星天帝与武曲星天帝后来还是走到了决裂,开战。只是,两位天帝与众神都是极为强大的存在,他们处理战败者的方法更是超乎我们的想象,极其残酷.......” 吴星隐约猜到了老者所说的方法是什么,咽了一口唾沫,喃喃道:“难道是将战败者封印在巨石碑里?这,就是碑灵的由来?” “诶!等一等......”吴星突然发现老者刚才那一句当中有一个关键词极容易引起误解,便直接问了出来:“你刚才说‘超乎我们的想象’,你确定是‘我们’?你之前还说了‘我之所以现身,是按你们的习惯’.......你到底是‘谁’们?” 老者眼神有些放空,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缓缓说道:“数千年之前,星落大陆上诞生了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王者。他经过数十年的征战统一了整一片星落大陆,将蛮族驱逐到了北方苦寒之地,从天梯之上取下数千块巨石碑在北方崇山峻岭之间修筑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城墙,谓之‘长城’,将蛮族牢牢的锁在了北地。之后,这一位王者登基称帝,是为千古一帝!” “称帝之后,帝王心性大变,突发奇想,尽起他的无敌之师,试图要征服被平民百姓视为炼狱一般的大裂谷!然而妖兽极为强大,数量之多,如恒河沙数。平日里即便是星尊也不愿在大裂谷久待,更何况是品级更低的文武星君甚至是普通的将士?!就算是损兵折将攻占了大裂谷外围的几座山头,转眼间又会被兽潮淹没!呵呵!只能说那一场征战大裂谷的战事当中,除了穷兵黩武、劳民伤财之外,帝王为星落大陆做的唯一的一件好事,就是在大裂谷之上修建了两座天桥,用于调兵遣将和运送辎重、民夫。这总算解决了大陆天堑南北的交通问题。” “天桥?”吴星若有所思的问道:“是和天梯相近的那种样式么?” “是的,两座真正悬浮于半空之中的天桥。”老者继续说道:“不过,也正是通过修筑长城和天桥,帝王对文武星天帝的‘九言律法’之理解和运用因此也加深了不少。然后,在原本理应与民休养生息之时,帝王却下令将星落大陆分为三十六郡,各郡开始大肆兴建雄伟的星殿,用于祭祀天神。帝王甚至数次亲自远赴东海,督制龙船,出海寻找传说当中的蓬莱之境,试图从蓬莱直达天廷.......后来,蓬莱之境是找着了,也从天梯上到了天廷,却只见到剩下断壁残垣的天廷。原本就应该就此收手,与一众星君、大臣好好治理他庞大的帝国。谁想到帝王却变本加厉,更加的魔障,亲信奸佞,终日不理国事,反而潜心钻研如何能让天廷遗址重返九天星海之上,重铸天廷辉煌,甚至开始从各地大量征发民夫于天梯沿途合适之地修建登天台......” “星落大陆天下一统之后短短数年之间,若大的一个帝国便已成崩坏之势,民不聊生、烽火四起,甚至连不少星君也加入到了反抗帝王暴.政的行列之中!要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必失天下!那帝王到了最后,但凡左右有冒死进谏者,大臣处死,星君则制成碑灵封印于巨石碑之中,已经到了耸人听闻的癫狂地步......” “也是拜那位千古一帝所赐,我多活了数千年的岁月,目睹了星落大陆的沧海桑田。直到此次火流星的撞击,毁坏了封印,我这才得以挣脱桎梏。” “原来你是这样才成为碑灵的.......”吴星此时的语气自然也放缓了不少,只是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不选别人反而选中了我?星殿或星神殿的星君或者学员的天赋资质都是远胜于我啊!” 老者微微一笑,说道:“这就要说回之前提到过从天廷遗址坠落白马镇碑林的那一块巨石碑了。天廷遗址之中,其实根本就没有这样一块与众不同的巨石碑,关于这一点我非常确认。” 吴星愣了一下,随即便猜到了老者的意思,伸手指了指天,将信将疑的问道:“按你的意思,天梯上的天廷遗址并不完整。在九天之上,还有.......另外一部分的天廷,是用于,唔,存放‘九言律法’的?然后由于某些原因,或许是终于完全失去了星力的承载,然后其中一块‘九言律法’巨石碑便坠落下来了?实际上并不是从天廷遗址坠落的?” “是的,按我的推测,极有可能‘九言律法’巨石碑剩余的部分极有可能会接二连三的坠落。”老者颔首道:“而且坠落时间的间隔也会越来越短。” “可是,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吴星摊手道,话题又绕回到了之前:“我有现成的功法,简单明了,为什么要冒险听从你的安排,去尝试所谓‘至少是个三品星尊’的功法?” 老者大摇其头,说道:“现成的功法?半月二星,二年四星?我包保你一个月九星!但是条件是你不能完成试炼,因为只要你在蓬莱之境登陆,必定会被星神殿的祭司们察觉到我的存在。只要你错过了蓬莱之境,然后你在陇西的登天台下梯,前往白马镇的碑林找到那一块九言律法巨石碑,我们的约定就算完成了。” “等一等......什么叫做‘察觉到我的存在’?”吴星疑惑道:“碑灵不是帮助试炼学员初醒点亮启明星或者长庚星而已么?听你这么一说,竟然是要跟着我一同离开天梯?那一块巨石碑也没有什么特别啊!我从四岁起开始习武、练武,就是一直在碑林里进出,没有发生过任何异常的事情。而且,那九言律法巨石碑坠落白马镇碑林已经有十多年了,如果里面有什么的东西话,恐怕早就被星殿的祭司取走了。” 老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在你面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为什么别的试炼学员甚至星君都看不见我,唯独你能够看见我?他们根本不知道九言律法巨石碑的正确解封方式,再花个十年二十年也是没有用的。” 吴星没有那么轻易被说服,摇头道:“你真的说出一朵花来了.......可是我还是不信你!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你?为什么玉佩会与我的手掌融合?为什么星神殿的祭司们能够察觉到你的存在?” “你知道么?蝙蝠其实是瞎子,但是它们却可以绕行极为细小密集的东西而不会碰壁;大象可以用人类听不到的语言交流,它们的语言一般能传播十几二十里的距离;就连比龙船还在巨大的鲸,彼此之间也可以相隔很远在水里交流沟通。”老者解释道:“你能看见我,我们能交谈,是因为我们是同类,说着同一种‘语言’。” “同一种‘语言’?”吴星不解。 “就是好像我们现在这样的‘交谈’,其实是发生在你的脑子里面,只限于我们两个而已,却是无法与其他任何人用这种方式交谈的。我对他们来说,就是隐形的。”老者继续说道:“而玉,则是碑石之精华,具有与主人同化的特质。你以后稍微留意一下那些星尊腰间都是佩带着玉佩的,玉佩可以对他们的精神力进行一定程度的增幅,相当于,唔,相当于是一个小小的分身。而融入你掌心的那一块玉佩,其主人正是我,已经在数千年的岁月之中被我的精神力给同化了。水能与水相容,水火却不能相容。所以玉佩能够顺利融入你的手掌,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毕竟手掌是沟通星力的桥梁,我正是通过你掌心这一颗点亮的星辰便可以与你建立起联系。” 第十一章 刚柔相济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老者又说道:“你现在连初醒的试炼都还没有正式完成,精神力是极弱的。而我的精神力是真正拥有一片星海的,与你那一颗启明星相比,就像是日月与萤火之差。对于精神力比我弱的人,我一念之间,便可以屏蔽他们,就好像我隐形了一样,这个道理有点像是‘一力降十会’。可对精神力强度与我接近的祭司,却不行,道理是一样的。所以只要登上蓬莱之境,那些星神殿的祭司自然能够察觉到我的存在。在星神殿的认知当中,碑灵是不允许离开天梯的,因为那样会加速天梯的解体甚至崩塌。我好不容易才重获自由,自然不想再被封印起来。” “你我之间现在是互相帮助,你品级不高,带着我去到我想去的地方,而不会引人注目;而我做为回报,会传授给你完整的功法。比如说叠浪拳的九星连环,这个是可以立竿见影的一种最简单的功法。你可以先试着修炼,看看我所说的是真是假。你觉得我会为了诳你一个月的时间而做出这么无聊的事情,然后导致自己再次被封印起来么?” 不得不说,老者的话非常有说服力,尤其是最后一句。吴星甚至可以乐观一点去想,即便老者真的欺骗了自己,到时只需要向西风国或者东海国的星殿举报老者。以这两国星殿对玉佩的重视程度来说,说不定反而还会换来满意的回报,比如说比叠浪拳更高品级的功法。反正这老者离不开自己,他无法通过别人离开天梯,否则也轮不到他们陇西郡这最后一站登天台的人来捡漏。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吴星便立掌,说道:“我们不妨先立一个简单的誓约,就以试炼的这一个月时间为限。如果你真的能够帮助我练成叠浪拳的九星连环,我就退出这一次的试炼。但是,事先要说好,我只负责带你去到白马镇碑林,我还是可以参加半年后星殿‘外舍’的试炼,当作补考,通过了就可以有外舍旁听的资格。” 老者没有丝毫犹豫,立掌与吴星虚拍了一下。这种击掌立誓是从旧历前朝传承下来的一种口头誓约,见证者是天神!因此一旦违誓是要遭受天神惩罚的,所以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约定俗成的方式,违誓之人将受到所有人的唾弃!甚至星落大陆民间认为击掌立誓是除了各国国书之外最为正规的誓约! 当然了,击掌立誓的时候是需要自报家门的。吴星因此也知道了这一位老者的名字,很是特别,叫做“问天”。 问天侃侃而谈道:“文武之道,一张一驰,是最为讲究刚柔相济的。后来帝国分崩离析,星落大陆又历经长达数百年的战乱,星君传承上不可避免的出现了缺失和断层,大部分星君初醒之后便选择了急功近利的修炼之法,单修文星或者武星,这其实已经步入歧途了,晋级星尊之后大部分星君就止步不前了,二品星尊、一品星尊如凤毛麟角。你按照我的功法来修炼,即便只是三品星尊却也不比那些二品星尊甚至一品星尊的实力差!” “究其根源,其实就是基础没有打好。人的双手,是沟通连接星力的桥梁。”问天伸出自己的双手来,展示了一下,然后一柄小巧精致的锤子以及一支朴实无华的毛笔分别从他的右手和左手上浮现出来,左右双手上皆是九星连环! “左右手双九星连环......纯白色的星锤和纯白色的星笔.......白色是一品星尊的标志颜色!而且你是碑灵,理应至少降了品级的.......”吴星瞠目结舌道:“那你原来是什么品级啊?同时拥有星笔和星锤,原来文武双星真的是可以兼修的......” “什么品级?说了你也不懂。这人啊,你不露一点干货,还不被人当作是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啊?”问天淡然一笑,敛去了星锤和星笔,继续说道:“刚才已经说了,双手是沟通连接星力的一道桥梁,体内的星海正是星力积蓄之处。你再想想看,五星能和九星相比么?就好像是架设在溪流上的独木桥和修建在江河之上的大桥,作用效果能相同么?尤其是修炼到了星尊的品级,体内星力恐怕已经积蓄如同千军万马一般,你却偏偏让大军从独木桥上过,那坐拥强军又有何意义?!” “据我观察,目前星落大陆文武双星的修炼,初期在星君阶段是武星占优;而到了中期的星使阶段,文星基本已经与武星持平;再到了后期的星尊阶段,基本上文星单独对上武星也不会发怵,即便不能取胜至少也可以全身而退。相对于武星尊的万人敌,其他品级的星君则更加惧怕文星尊的一念之间便能翻江倒海的‘星念’之术。” “你放松一点,权当身体暂时不是你自己的了。”问天叮嘱了一句,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在吴星右手掌上随意的轻点了八下,留下了八个若隐若现的光点。那八个光点很快便从皮肤表层渗透了下去。 吴星原本掌心的星辰,加上碑灵问天给出了的光点虚影,形成了一个九星连环,大体像一个勺子,从尾指近节处沿手掌到食指近节处,下到虎口再到姆指近节处,近似于北斗七星的布局。 “这种针刺的酥麻感,就是考官所说的那种么?”吴星屏气凝神的感应了一番,喃喃道。 “你试着发一记叠浪拳,记住星力的运行路线。”问天指点了一句。 吴星伸出右掌来积蓄星力,掌心处的星辰与那八个光亮相互呼应,浮尘一般的星力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 很快,就只见吴星挑了挑眼眉,流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来。他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此时就像是一根正在水池吸水的大象鼻子,能听到咕噜咕噜的水声,看到水池面快速的下降,却一直没有等到即将停下来的迹象。 暮然之间,一种喝了一大罐子水必须得停下来换气的憋闷感觉突如其来,吴星心生感应,一拳向着碑面挥出!这种发力也并不是叠浪拳的直来直去,还兼有旋、砸等等复杂精妙的变化,星力也不是完全按照“勺子”的路线从头到尾,而是有一个错综复杂的先后顺序。 第十二章 打铁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噗嗤! 这一拳动静不大,但是在巨石碑面留下了巴掌大的龟裂!这还只是借用了问天部分星力为导向并且完全没有任何铠化状态之下的一记九星连环!竟然造成了钱南正在白马镇碑林铠化之后一拳的相当威力! “武星考官的那拳看似威力不小,其实相当于是在巨石碑上推了一把,在碑石面连一星半点的痕迹也没有留下.......”吴星显然是对这一拳的威力相当震惊。 “五星连环等于是一条大河上五座水坝次第向下游放水,积蓄在最后一道水闸,然后才宣泄而下。那你说,五星与九星差别大么?不过,现在毕竟不是你自己体内的星海,并且你是跟随我留下的那八个印记而完成九星连环路线,因此还不够顺畅,大概只有你自己练成之后九星连环威力的三成。”问天略微解释了一句,又告诫道:“而且叠浪拳的特点并不在于表面的破坏力,而是逐浪逐浪向着力点内部的渗透。同品级的条件之下,九星连环叠浪甚至可以直接将一位武星破铠,将其打回原形,破除其铠化状态,使其遭受重创!这就是功法传承正宗与否的巨大差异。不过,如非必要的情况之下,我建议你最好不要使用超五星连环的叠浪拳,五星是目前星落大陆的一个平均水平。” 吴星凛然受教。 “叠浪拳只是武星功法当中算是入门级的,应付你目前的要求应该是足够了。”问天说道:“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你就按照刚刚聚集星力并释放出去的路线修炼即可。这就是一门熟能生巧的功法,没有太多其他的要求。武星夜晚是不修炼的,通常只是打坐冥想回力,你也照做吧,免得被人看出异常来。至少在试炼期间还是低调一点为好。” 吴星愣了一下,连忙问道:“夜晚我还可以做些什么?” “可以睡觉!”问天打了一个哈哈,便一阵雾化消失了。 “吴星!你,没事吧?你一个人站在那里已经快大半个时辰了。”覃兰的声音从上一级天梯传了下来,将吴星从那与问天对话的特殊内视状态之中唤了回来。 “啊......没事,我刚才在想事情呢!”吴星回过身去,向上方挥手示意。 “你要是想不开呢,就早点跳下去,一了百了,免得在这里碍眼。”覃兰似乎特别喜欢跟吴星抬杠,后面一句差点就让吴星一句老血喷了出来。 上方的覃兰说完,就听见传来呼呼的拳风声响,而不远处的几级天梯上也隐约传来了练拳的动静。 不知不觉当中,日头已经西斜,从无边无际的云海之上观看日落,景色极为震撼,使人不由感叹自身在大自然之中的渺小。 吴星伸出右手来,看着掌心之外已经快要完全消失的八个光点,喃喃自语道:“试炼的目的原本就是为了能进入星殿外舍求学,退而求其次的话入伍参军继续修炼也是一个非常实际可行的选择。而眼下这第三条路,似乎是比前两条路更有前途啊.......” 很快,太阳便完全落下,月亮星辰接管了天空,用宁静的光芒抚慰辛劳一了天的人们。 吴星刚刚盘好了腿,突然自嘲一笑,喃喃道:“我好像根本不会冥想的功法啊......这下好了,那就直接睡吧!” 吴星四仰八叉的躺下,不一会儿便传出轻微的鼾声来。 月光从云海的空隙之中洒落,照在他脸上,眉头渐舒,夜色渐浓。 ....... 吴星先是被鸟儿的鸣叫声从睡梦之中唤醒,睁开眼来看了一看,远方天际已经泛白。其中一只鸟儿好奇的绕着吴星飞了两圈,然后才追着自己的同伴们去了。果然是早起的鸟儿啊! 吴星仍是处于刚刚睡醒的懵懂状态,伸手挠挠痒,挠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咝! 吴星此时正用单手吸附在巨石碑背面正中的位置,如果忽略掉那单吊着的手臂及以上的部分,就像是在御风飞行一般,脚底下便是无穷无尽的云海。 “我去!刚才那一只鸟儿以为我是一只大鸟吧?”吴星自嘲一笑,双手交替,顺着中轴线去到巨石碑远侧的边沿,一记轻巧的倒卷帘,便翻回到了巨石碑的上面,重新掌握了巨石碑的重心。 一番舒活筋骨的简单运动之后,吴星脑子已经清醒了过来,喃喃自语道:“看来在天梯巨石碑上睡觉也是试炼的一个部分,即便是在睡梦之中也能够自行调整。只是不知道掌握天梯巨石碑的重心,所修炼的重点到底是什么?” “是为星君的感应力打基础。”问天出现在了吴星身边,瞥了后者一眼,一脸的嫌弃,说道:“你这几天睡觉都是很不老实,打呼噜、说梦话、磨牙、放屁、踢被子,基本上齐了。” “啊?这哪里有被子啊?”吴星赧然一笑,连忙转移话题,虚心请教道:“巨石碑的重心与感应力,有什么关联呢?” 问天右手一伸,那一柄小巧精致的星锤便再次出现在他手上,悬浮在手掌之上。 “星锤分大锤、小锤,与星笔一样,只能受星君本人所操控。”问天右手略微向下一引,将小锤落在食指指面上,又说道:“这个位置便是小锤的重心,我的手指不动,则小锤不动,这是一个平衡状态。” 问天此时食指上的小锤以一个角度倾斜着,锤头那一侧自然是向上翘起的;而当问天将食指向重心后端轻旋半圈变成指腹向上的时候,小锤的锤头落下自然是变成了一个“敲”的动作;食指迅速复位,则小锤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平衡状态。 重复了两次“敲”的动作之后,问天直接进阶到通过食指的挑动、划圈,将小锤舞成了一个旋转着的“风车”! 随后,问天又通过食指更大幅度的组合动作,将涮、拽、挂、砸、架、云、盖等等的锤法一一展现了出来!简直比手握真正的铁锤还要灵敏几分。 “这就是对‘重心’的掌握。”问天敛去了小锤,继续说道:“武星的修炼,星锤的运用贯穿了始终;当武星晋级到星使品级之后,可以从大锤之内以虚化实,通过星力凝聚成一件星兵。依据所修炼的功法之不同,星兵可以是刀枪棍棒弓等等在内的十八般兵器,甚至也可以是更加冷僻一些的独门兵器。当然了,那些是后话,暂时不提。” “铁锤的用途是什么?简单来说,就是‘打铁’,通过锻打、淬炼将铁坯打造成铠件。” 听到这里,还没想清楚其中关联的吴星疑惑道:“白马镇上有两家铁匠铺,有时需要将军营的损坏的铁器送去修理或者回炉,所以关于打铁我多少是看过好几次的。师傅,叫上手;徒弟,叫下手。正常情况下,学徒进打铁铺,都是从拉风箱开始,首先是生火......屋子正中摆个铁匠炉,炉左放个风箱,炉右放个铁砧。当把炉子上的焦炭点着,徒弟就拉风箱鼓风,并越拉越快,把炉火吹旺。师傅看到要锻打的铁料在炉中烧红,就左手握铁钳,把铁坯迅速夹到铁砧上,然后右手握小锤,用一种特定的击打方式指点徒弟抡起大锤,击打需要击打的位置和力度......可是,武星修炼,真的需要那么多件,唔,那么多件‘东西’么?” “当然不需要!”问天摇头失笑一声,这才说道:“当一套功法修炼至有成境界时候,心生感应,便可以在冥想内视状态之下通过功法将海量的星力压缩成一块铁坯。当然了,如果你追求功法的更高境界而继续修炼,铁坯的尺寸也会随之增大,直到功法到达登堂境界甚至是大圆满境界。大锤负责对铁坯进行反复锻打,每九九八十一锤便可以将铁坯的品质提升一级,从铁坯升为‘精铁’,体积尺寸大约能够缩小三分之一;同理,再一次九九八十一锤之后,精铁升为‘百炼钢’,体积尺寸大约能够再缩小三分之一;如法炮制,再之后的一级便是‘玄铁’,体积尺寸同样大约能够还再缩小三分之一。显而易见,通过铁坯打造出来的特定铠件的品质,将直接决定对相应功法的增幅!这是第一个步骤。” “大锤之后便轮到小锤细致敲打定型,将铁坯打造成最适合功法运转的要求。这是第二个步骤。将新得的铠件如同星锤一般召唤出来之后,铠件便完工了,也无法再提升品质或者回炉。铠件的颜色就是其品级,并且当新得的铠件与其余的铠件组合起来的时候,颜色还会有所变换,降色也好,升色也罢,反正就相当于铠件彼此之间契合度的一个直观的标准。” “当你完成一个铠件之后,铠化上的整体空间、位置便会相应的减少了几分。有些极端的功法确实是会出现多次打造同一铠件,那是题外话了。总之,所以铠件并不是可以无限叠加的,每一套功法的选择都是需要慎之又慎,因为铠化的‘空间’其实是限的!铠化,其实就是对星力的一种更高效的实际运用。” “这么说来,最后只需要操控大、小星锤和一块铁坯,最多就三件‘东西’。”吴星恍然道:“这么说来,形成铁坯的道理,应该就是凝聚出一件星兵的根基了吧?” 第十三章 星笔之术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问天赞许的点了点头。 “九九八十一锤,听起来应该不算很难吧?”吴星想当然,模拟出几记挥舞大锤的动作,问道。 嘿嘿! 问天哂笑一声,这才说道:“只是七品、八品、九品的星君品级的话,可能一天的时间才能抡得动一两记大锤,因为你不单只是抡锤,还得‘固定’铁坯;加上第二步骤的小锤敲打,修炼一套功法到完工相应的铠件,前后通常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在这期间,你还不能同时修炼其他的任何功法,否则之前的工夫全白废了!” “操控星锤是通过感应力来实现,而打造铠件是提升武星感应力的方法。对星锤的操控越是熟练,则对星君体内、体外周边的细微变化则越是敏锐,入了品的星君在冥想状态之下已经可以听到蚂蚁蛇虫爬行的声音;品级越高,这种明察秋毫的能力则越高。操控星锤、星兵的时长则体现在精神力之上,是通过修炼功法点亮星辰来实现的,随着精神力的消耗,星辰的光亮度也会随之变得黯淡。通过冥想可以恢复精神力以及积蓄星力,这当中的快慢也与冥想的功法有关。” 吴星苦恼道:“可是,那为什么我内视状态之下只能看到星锤的一个模糊影子?” 问天答道:“那是因为你的精神力被分走了一半,用于将来修炼文星,所以亮度也只有一半。” 吴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喃喃道:“分了一半?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问天提醒道:“碑灵是帮助试炼学员初醒的,所以我就帮你‘分’了一半咯。” 吴星目瞪口呆,问道:“‘分’了一半精神力的话,想必是会有一些副作用的吧?” “诶!也不能说是副作用。”问天摆摆手,侃侃而谈道:“总体来说必定是利大于弊的。” “文星夜晚修炼,操控星笔临摹碑文是同时提高感应力以及精神力的方法;你可以简单的理解为运笔比抡锤要省力许多,所以精神力的分配、消耗更能均衡以及持久。在这里,你的文星的修炼时间加上武星修炼的时间,通常大致就是一天的时间,是一个完整的精神力周期;在这个周期之内,感应力会因为兼修文星的原因,相对单纯的修炼武星而在总量上有一定的增幅;修炼文星的精神力增幅,会加在精神力总量,在下一个周期再对半分到武星和文星的修炼当中去;这也就意味着你的每一个精神力周期,在点亮星辰之外都有感应力以及精神力的双项增幅。” “你说的每一个字,我现在连每一笔每一划都不敢相信了。”吴星苦笑道:“这个增幅,想必不会太多吧?” 问天坦然道:“增幅确实不算多,每一个周期可能就增加了一个‘瞬间’的时长而已。但这是建立在每一个精神力周期的基础之上的增幅,是额外的增幅。你既然来自陇西郡,想必是玩过雪球的吧?那你应该知道,在寒冬里,当一颗捏实了的雪球从马衔山的山顶滚下来的话,到了山脚的时候,恐怕已经是一个庞然大物了!文武之道,刚柔相济,这其实就是一个滚雪球的修炼方式,起步稍慢,但是中程发力,后程反超。” “是啊,如果那一颗雪球能够顺利滚到山脚之下的话......”吴星摊手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分’一半精神力去修炼文星啊?” “你知道巨石碑上碑文怎么完成的?其实并不是刻凿出来的,而是用星笔‘附’上去的。你见识过星锤的铠化状态,铠件上的饰纹,就是通过文曲星的星笔‘附’上去的,‘笔力’越是深厚的话,饰纹就越是清晰,随之则碑文的增幅效果越好。”问天看到吴星似懂非懂的表情,便简单的解释了几句:“星笔对星力的运用分为三种术。第一种术是‘星释’,以指为笔,指尖凝聚星力为墨,写出来的多数是单字碑文,比如‘定’、‘疾’、‘陷’、‘聪’、‘明’,等等。‘释’的速度快,虽然有时效性,但是几乎与武星的招式相当,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与武星对攻!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星释’可以将‘定’、‘陷’等等的碑文加到对手身上甚至是铠件上,同时可以将‘疾’、‘聪’、‘明’等等的碑文加到自己身上;此消彼长之下,能够将己方与对手之间的差距拉大或者缩小,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第二种术则是‘星附’,以星笔显形、星力为墨,写碑文,加附到铠件甚至星锤之上,效果以饰纹来体现。星落大陆上各处碑林的碑文,天梯上的碑文,同样也是‘星附’之术的体现。当然了,‘星附’也可以被文曲星君用于攻防,加附到一些特殊的材料之上,只是速度慢,只能在特定的条件之才可能用得上。” “第三种术,‘星念’,是在晋级星使之后,可以将精神力凝聚在星笔之上,笔不动而念动,心念通达。比较具体的运用包括了隔空移物取物,化虚为实的精神攻击,等等。‘星念’是文星独一无二的术;缺少了星笔做为媒介,武星的精神力就算再强,哪怕是一品星尊的品级,也用不了‘星念’!” 吴星仔细想了想,还是有点言不由衷的撇嘴道:“听起来好像很值得期待,可是一旦想到修炼文星之时精神力同样分了一半,真的非常担心猴年马月才能晋级到六品,才能开始修炼‘星念’术。” “那我先说一点在晋级六品之前就可以用得上的东西。”问天舌灿莲花道:“别的文星为其他武星铠件‘星附’,通常有各种不便和顾虑,毕竟星笔品级和铠件的碑文增效等等,都是星君的私隐。文星通过星力‘附’碑文在武星的铠件之上,增效会有一定程度的抵销减弱。哪怕是一品文星也有这种现象,至多是抵销减弱的程度较低而已。而你则无需担心,可以自己直接为铠件‘附’!你可在将铠件召唤出来之前,在内视的状态之下为其‘附’三次。” 吴星精神一振,很快便领悟到了“三次”的意思,问道:“你的意思同在‘精铁’、‘百炼钢’、‘玄铁’这三个铁坯的品级分别为未完工的铠件‘星附’一次?唔,权当是练笔?比如说预计可以‘附’多少碑文上去?因为铁坯的三个品级的尺寸是逐次缩小,大约只有前一品级的三分之二大小,而每一次锻打则会将之前‘星附’的碑文消除掉。” 吴重沉思了片刻,将问天之前的一大番话用心的梳理了一遍,暗自点头,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道:“我现在大概明白你反复强调‘文武之道,刚柔相济’的意思了。将每一星辰点亮到功法的极致之数;力求将每一块铁坯锻打到最高品级,从而得到最好的铠件;与此同时,将星笔的品级保持同步晋级,然后争取在晋级星使之前将铠件全部‘星附’上碑文......这相当于是星君将七、八、九品的基础打牢了,才能建起高楼来.......而又因为文武均衡,楼越往上建,就可以越高,而不用担心楼会,唔,不用担心楼会歪倒......” “简而言之,就是磨刀不误砍柴工!”问天呵呵一笑,点评了一句,又说道:“另外,比如说妖兽晶、高品级的药草,甚至一些洞天福地之中的修炼,对提升文星、武星的修炼都是有帮助的。不过,那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纯属个人的造化。” 吴星倒是很想得开,呵呵一笑说道:“像正叔常说的那样,吃到嘴里的才是自己的,那些没影的事情还是不要多花时间去想了,大白天的不适合发梦。” 问天微微一笑,一阵雾化便消失了。 吴星四下看了看,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便知道自己已经退出了与问天的“对话”,不再是内视的状态之下了。 此时,旭日东升,吴星修炼时已经不满足于重复问天当时随手指导的那一部分,而是自己将脚下的移动也加了进去。闭着双眼,完全凭借脚下对重心偏移的把握,反复出拳,有一点假想对战的意思。虽然最终或许只是徒劳无功,对修炼九星连环并无实质的辅助,却恰好体现了吴星是一个不拘一格或墨守成规的少年。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吴星手掌上突然传来明显的针刺酥麻感,便心知这是即将有所突破的迹象,仍然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突然之间,巨石碑之上的一切似乎全都慢了下来,吴星诧异的睁开眼来,甚至能够看到一只鸟儿在巨石碑上以龟速掠过,鸟儿的影子几乎刻在碑面上一般。 大量的星力以微尘形态在吴星面前形成了一个漩涡,急速的压缩,最终形成了一颗绿豆大小的火流星,带着一道光迹,直接射入了他的手掌,烙印在了九星连环的第二星的位置,丝毫不差。 第十四章 婉拒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点亮星辰?点燃还差不多吧?”吴星龇牙咧嘴的抱怨了一句。 那种烙印的感觉,即便是吴星在点亮启明星时自认已经经历过痛不欲生,此时仍然是感觉到有些吃不消这种“点亮”。 第二星点亮之后,巨石碑上的一切便恢复了正常。那一只鸟儿此时似乎感应到什么,啾啾的鸣叫了一声,敛翅向下直接扎入云海之中,便再也不见踪影,看来是逃了。 九星连环的二颗星辰在鸟儿消失之后不久就敛去了光亮,隐入手掌,看不出任何的异常来。 就在这时,吴星突然心生感应,抬头向覃兰所在的那一块巨石碑方向看去,果然捕捉到了一颗稍纵即逝的“火流星”。随后,覃兰便走到她那一块巨石碑边沿,向吴星挥了挥手,“恰好”让吴星看清楚了她手掌上的两颗星。 “这一次比你晚了半步,下次一定快你一步!”覃兰说完,从吴星的视线之中消失了,很快便听到那一块巨石碑上传来了练拳的声响。 覃兰的二星与吴星两人的进度相差无几,接着没过多久便是其他天赋上乘的学员也点亮了二星,稍微留心便同样可以捕捉到稍纵即逝的“火流星”的轨迹。而每当火流星的景象接二连三发生,便相应的会有隐约的欢呼声传来。 吴星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原来点亮星辰还有这么一个‘火流星仪式’啊?这恐怕不是一个好现象,他们或许巴不得炫耀一番,我却需要低调.......为了掩人耳目,看来后面几星每完成一星便需要转移到下一块巨石碑才行了,别的学员并不会知道我总共点亮了几星,反正至少要远离我们这一位好胜心切的‘邻居’。至于天廷遗址那些星殿考官学员,更加不会注意我们这个角落里发生的事情才对,这样一来我也就不用担心被人发现我的小秘密了。” 接下来的几天,仍然是吴星进度超前,点亮了三星。这一次,尾随的试炼学员就寥寥无几了。而吴星也按照自己之前的计划,在某一天夜里悄无声息的“转移”了。所以,当覃兰兴奋的找人展示三星的时候,并不知道那个实际上快了自己两步的家伙已经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哼!是怕赢了两次之后输不起了么?第四星!我一定比你快!现在马上就到了下旬了,得将修炼的重心转移到完成试炼之上了。”覃兰自言自语了一番,便干脆利落的离开了她的那一级天梯,向着星君考官所在的方向而去。 ....... 时间无惊无险的到了下旬月末,当吴星出现在了陇西郡两位星君考官和学员们的面前的时候,整个人似乎发生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气质变得愈发的沉稳了。 “你的这个时间掐得好啊!明天就到蓬莱之境了。”武曲星君上下打量了吴星一眼,见到对方并没有接过话头的意思,便又继续说道:“你小子修炼,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有人知道你在哪里。现在,让大家看看你这个头狼现在几星了?” 吴星应了一声,立起自己的右掌,四颗星辰次第亮起。 哇!也是四星! 看来我们这一期学员当中有可能出现星尊啊! 星尊不太可能啦!星使应该没有问题吧。 不少学员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吴星略显意外,目光在学员当中扫了一遍,自然而然的停在了覃兰那一张英气不凡的脸上。 果然不出意料,覃兰先是伸出左右双手比划了一个持平的手势,然后才将她的右手掌立了起来,向吴星展示了一下:四星! 只是吴星手掌上的四星亮度一致,相对覃兰的星辰要亮一些,显然境界已经稳定了;而覃兰的第四星明显比另外三星要黯淡一些,说明是新近点亮的。 覃兰冲着吴星挑了挑下巴,又将右手掌比划了一个五的手势,显然是发出了下一次竞赛的比试邀约。 武曲星君转头向文曲星君笑了笑,轻松自在的说道:“托这两位的福,我们这一次回去之后,应该可以去大裂谷修炼了。”后者仍然是那一副清冷的表情,只是略微的颔首示意,表示认同前者的说法。 “星锤呢?”武曲星君心情大好,回过头来,难得的跟吴星开起了玩笑:“那星锤,舞得溜么?要不给大家开开眼界?” 吴星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星锤状态极不稳定,恐怕不方便展示。” 现场嗡嗡嗡嗡的说话声响突然之间便安静了下来,吴星的应对显然超出了大家的预期,学员们面面相觑,脸上都是诧异的神色。 “哦!原来是这样啊......”武曲星君脸上倒是没有特别的失望,只是喃喃道:“你的举荐人,钱正南,是白马镇的游击代将军,去他那里当个裨将也是不错......也对,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这也无可厚非嘛......官府的修炼资源也是不差的,得闲时再去星殿办理后补入品也是可以的。” 武曲星君短暂的失神之后,打了一个哈哈,说道:“不过,学员们的试炼成绩终究还是要记在我们两位考官的账上的。既然你看来已经不打算在蓬莱之境登陆了,那我好歹还得送你一点东西。我知道西风国星殿明年还剩一个外舍的旁听名额,我厚着脸皮向祭司讨了来,干脆这就给了你吧!军部的任命在年后走流程的话最少也要半年的时间,你倒是可以不妨利用这一段时间去旁听几堂课业。如果到时星锤的状态稳定了,可以后补入品,九品应该是没问题的,到了那时再仔细考虑何去何从吧!” 武曲星君果然从内袋里取出一枚做工精致的铜牌来,正面有镌刻有“星殿外舍”四个碑文;反面则是“西风”,正中镌刻有一个栩栩如生的虎头,张着血盆大口。 吴星如果此时再不接手的话,就是不识抬举了,极有可能就此恶了这一位武曲星君,平白得罪了人。 第十五章 星君的赏赐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多承星君厚爱!”吴星双手恭敬的接过铜牌。 “既然武曲星君送了东西,那总不能厚此薄彼吧?”文曲星君向覃兰招了招手,等到后者走到跟前,便说道:“镖局行天下,商会通南北。星君修炼,除了星殿与官府之外,其实还是有不少其他选项的。尤其是当你将‘弓’作为星兵的晋级方向的前提之下,在靶场开弓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实战才是最好的修炼方式。” “星弓的话,一般是选择轻铠,尤其注重手部铠件的修炼,可以说是极需要精雕细琢的。如果能够求得一件‘鹰眼’纹器,能于数里之外开弓,你将会成为所有星君的梦魇。” 覃兰听到这里,忍不住问了出来:“什么是纹器?” 文曲星君从她自己手上取下一枚样式古朴的扳指,递向覃兰,继续说道:“星弓分三层境界,分别为‘追风’、‘大音’、‘射日’,因此对扳指的要求极高。文曲星君为特殊的材料使用‘星附’之术,所造就的便是纹器,因其上繁复的饰纹而得名,用途则是千变万化。” 见到覃兰迟迟没有伸手接过扳指,吴星轻咳了一声,小声的提醒道:“还不快快谢过文曲星君大人的赏赐?” “你不愿意轻易接受别人的恩情,这也看得出来你是个重情义之人,不像某些人。”文曲星君瞥了一眼露出讪笑的吴星,又说道:“你日后的成就必定不低,这一枚扳指也不是什么特别贵重之物,就当姐姐在这里提前跟你结个善缘,说不定以后还有向你求助的时候呢!” 文曲星君估计在试炼期间是悉心指点过覃兰的,极有可能就是点亮四星的关键之上,否则依覃兰的脾性是不会马上说出“多承姐姐关爱!”这样的话来的。人与人之间,就像矿山的磁石一般,有的是相互吸引,有的是相互排斥的。她们显然是相互吸引的同类。 “某些人”站在一旁,进退维谷,里外不是人,眨巴眨巴眼睛,差点问出当时在点亮启明星时自问的三个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其他的学员都是一脸的艳羡,这两个当初被星君大人钦点为此次陇西郡学员之中天赋最好的两人,果然在试炼即将结束的时候分别证明了自己。 吴星与覃兰两人骨子里都是沉默寡言的人,回到学员们当中之后,只有当初试拳的那一位憨厚学员过来道贺了两句,其他学员与这两人之间似乎无形之中突然就多了一层隔阂,或许这就是老人家常说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入夜之后,两位星君大人在同一块巨石碑上打坐冥想,其他的学员三五成群的分散到了附近的天梯之上,吴星与覃兰则再一次作了邻居。 绕着巨石碑边沿走了一圈,皎洁的月光之下,看着那些学员们相继像模像样的盘膝打坐冥想起来,吴星不免有些怅然若失,喃喃自语道:“终究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啊......” 小小的感叹了一番之后,吴星便从巨石碑边沿走回碑面,躺下,准备睡觉了。 “喂!我想好了,在星神殿入了品级之后,我就去参加镖局,当一个女镖师。四星连环不是我的极限。这一次,我晋级一定比你快!我们就以半年为期吧!”覃兰所在的天梯高一级,在右上方,探出头来,便正好居高临下的跟吴星说话。 “是啊,叠浪拳有四星打底的话,入个九品星君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吴星此时终于恢复了少年心性,手臂枕着头躺在碑面上,跷着二郎腿,抖着脚,对覃兰挤眉弄眼的说道:“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叠浪的五星连环在你眼中只不过是浮云罢了!” “你会去星殿外舍旁听么?如果不去的话,你到时输了,一定又会找借口了。”覃兰用了一个还算含蓄的激将法:“要不我们立个赌约吧?” “赌约啊?看谁先点亮叠浪拳的第五星么?”吴星犹豫了一下,说道:“好是好,但可别赌上太贵重的彩头,我怕输不起。” “那简单!你输了,就当众叫我一声‘兰姐’。”覃兰提出了赌约:“怎么样?” 吴星只是哼哼,不接话茬。 覃兰只好将赌约的后半部分也说了出来:“如果你赢了,我就当众叫你一声星......哥,这样总可以了吧?” “我从小没人管,跟着那些军营里的老兵痞混,跑腿送信、刷马、浆洗衣物,擦拭兵器,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干过,吃过的亏也不少,三教九流的门道多少也知道一点......”吴星似笑非笑的看着覃兰,问道:“所以说,你那后半句赌约,到底是‘叫你一声星哥。这样总可以了吧’,还是‘叫你一声星。哥,这样总可以了吧’?” 吴星的断句显然将赌约的后半句的语意进行了无伤大雅的偷换,估计覃兰真要输了赌约,高兴的话就叫一声“星哥”,不高兴的话,就只会叫一声“星”了。 “随你随你!你这人怎么这么斤斤计较?你是不是男人啊?”覃兰有些羞恼的摆摆手,从巨石碑边沿消失了,估计是回到碑面去准备睡觉了。 “我还只是一个少年呐!”吴星纯真的声音飘了上来。 “你无耻!”覃兰的声音气鼓鼓的。 吴星侧耳听了一会儿,上面再没有动静了,便嘿嘿一笑,闭上了眼,不一会儿便响起了时断时续的鼾声。 ....... “啊!那就是蓬莱之境!”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将吴星从睡梦之中唤醒。今天的天气可谓是晴空万里,云海稀薄消散了许多,与下方无边无际的蔚蓝大海相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吴星是决定了要“错过”蓬莱之境了,所以才能够睡得无牵无挂,估计是天梯之上醒得最迟的人之一。 除了附近几级天梯之上传来的声音,稍微仔细辨认一番,天梯最下方同样有嘈杂的声音传来。 “那些是放弃了试炼的学员。”覃兰跳上了吴星所在的巨石碑。看样子是从吴星探出巨石碑之外的身体语言猜到了他所留意的方向。 “是啊......我好像都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存在。”吴星突然感叹了一句:“所谓试炼,其实就是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局。进了赌局的人,要不是输了性命,要不就衣锦还乡。除非像他们一样根本就不进赌局,却也能平安回家。” “每一个参加试炼的学员,都有他们不得不来的理由。每一个放弃的学员,都有他们不舍不弃的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覃兰抱拳行礼,大大方方的说道:“吴星,你我就此别过!再见之时,你可得管我叫姐了!” 覃兰难得一见的微微一笑,那冰冷容貌便像是雪化了般,露出了一丝隐藏得很好的柔美。 等到吴星回过神来的时候,覃兰已经加入到那些准备登陆蓬莱之境的学员之中去了。 “传说当中的星神殿究竟在哪里啊?蓬莱之境又在哪里啊?”吴星手搭凉棚,四下看了一圈,除了好几座指甲盖大小的海岛,并没有发现任何值得一提的东西。 “你找错方向了。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蓬莱之境并不在海面上么?”一把清冷的嗓音从旁边传来。吴星转头一看,正是覃兰的“姐姐”。 “星君大人!”吴星规规矩矩的抱拳行礼,等到对方回了半礼之后便问道:“那蓬莱之境不是海岛么?海岛不在海面之上,还能在哪里?” 文曲星君笑而不语,只是示意吴星静观其变。 啾啾! 几声几乎响彻云霄的鸣叫声传来。原本已经稀薄的云海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扫掉了大半。始料不及的吴星差点就被这一阵狂风给扫出巨石碑面!天梯之上传来了阵阵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学员们与吴星的遭遇恐怕大同小异。 遮天蔽日的阴影瞬间就笼罩了巨石碑面,风势随即减弱了不少,吴星站稳了身子,抬头向上看去。 几只翼展几乎超过两三块巨石碑总长的金雕,在天梯不远处翱翔,偶尔振翅,那一双锐利的鹰眼漫不经心的扫过来,便能让人遍体生寒!那倒勾的喙和泛着金属光泽的巨爪,让人不禁怀疑巨石碑恐怕也能被它们弄出几个对穿的洞.眼来。而在天梯的其他方向,也能见到这种金雕翱翔在附近。 “这是妖兽么?”吴星看到文曲星君衣带飘飘的站在那里,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便说道:“我在白马镇是见过蛮族的灰狼骑和雪暴熊的,我原以为那种体型便算是大的了,今日真算是开了眼界了。” “严格来说,它们是‘摆渡人’。”文曲星君纠正了一句。 “摆渡?摆渡去哪里?”吴星好奇的问道。 就在这时,下方海面突然像是煮沸了的水面一般,数十上百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气泡在若大的一片海面上升起,迸裂。而在那沸腾气泡之下,一个更加巨大的黑影升了起来,以一种不可一世的气势轰然跃出了海面! 第十六章 蓬莱之境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这一番惊天动地所造成的巨浪,如同海啸一般向四周奔袭而去,附近那几座海岛首当其冲,感觉直接被巨浪给拍到海底去了,好半天也不见重新浮出海面来。 或许是从海底带来的海沙污泥以及其他的东西,沸腾的海面余波经久未平,却十分诡异的变成了一大片的“黑海”。 “这是什么?”吴星喃喃道,下意识的伸手大致比划测算了一下那个庞然大物的尺寸,相对那几座海岛而言,这东西应该算是有巴掌大小了! “这原本是玄武。”文曲星君淡然道:“传说当中两位天帝开战,神兽们也相互选择了阵营加入了战争。玄武便是神兽之一,在战争当中不幸陨落,落入了这一片海域之中。玄武神兽虽然神灭,但还是留下了东西。” “留下了......这么巨大的一个......龟壳啊!”吴星显然是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了。 那一个目测几乎有天梯三分之一尺寸大小的深色“龟壳”,山丘形状的背甲朝上,静静的悬浮在海面之上;背甲盾片之间的纹路仿佛深不见底的沟壑一般,横七竖八的几乎插满了巨石碑,那数之不尽的巨石碑上还挂着海草、海藻之类的绿色,又有珊瑚、贝壳的五颜六色,也算是为其添色不少;那些来不及宣泄的海水顺着那些沟壑向下奔腾而去,在龟壳的边缘形成了数十道壮观的瀑布,那轰隆的声响即便是在天梯之上也能听得清晰无比。 “很震憾吧?在旧历前朝,蓬莱之境别名也叫做‘蓬丘’,估计就是从这个外形而来的。”文曲星君娓娓道来:“蓬莱之境号称小天廷,在玄武的,唔,在龟壳内修建了星神殿。星神殿的上方,通过大量的玉器和妖兽兽晶所制作成的纹器,模拟出了九天之上星海之运转之道,供内舍学员参悟,蔚为大观,巧夺天工!” “玄武原本就有兴风作浪的神奇能力,数百年间历经无数文曲星尊对蓬莱之境施展‘星附’之术,加载纹器,形成器阵,这才造就了今天我们所看到的这个样子。虽不能直上云霄,却也可以悬浮于空中,经久不坠;入海则为龙宫,自成一体,星君在其中行动自如。不过,或许最应该感谢的还是旧历前朝的那一位千古一帝,是他将蓬莱之境从海底发掘出来的。” “刚才所说的只是星神殿的外在。大陆七国每次星落大约有千名试炼学员初醒;星殿总数约数十人初醒,但文曲星居多。星殿会从这千人当中挑选一成左右作为外舍学员。由此可见,星殿在星君质量上一直压着七国。而那些星殿外舍学员毕业后,再从中择优一成进入星神殿内舍深造,这一批星君当中通常便会诞生出试炼的祭司,作为星神殿祭司的人才储备。这其实就是一个轮回循环,星殿、星神殿每一次星落都会择优录取学员,从而保证了对整个星君阶层的统治级的影响力。大陆七国,甚至一些民间的大型组织,从未放弃过打破星神殿这种龙头地位的尝试。有时候,一些人,一些事情,不经意之间便会成为双方之间的角力场。有时候,审时度势,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也是非常必要的,望你好自为之!” “多谢星君大人的提点!”吴星再次抱拳行礼,诚挚致谢。 文曲星君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又说道:“文曲星君的感应力异常敏锐,我在星殿外舍学过一门课业,是教我们如何从一个人脸上的细微表情来辨别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学业结束时我得了上中的评分,相当于是二品了。到后来我升读星神殿内舍时,都还没人打破我的评分纪录。不过,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从那以后,我就极厌恶与人交流,因为太容易看穿一个人的虚伪面目,即便是星君也都是如此的虚伪!我能感应到,你在试图隐瞒什么,我没兴趣知道原因。但是你要小心我们的考官大人,他费尽心思邀你去星殿未必是一番好意。据说西风星殿的祭司大人即将出关,拥有‘星念’之术的祭司大人,洞察人心的本领是我望尘莫及的。” 此时,那些金雕啾啾的鸣叫着、相互呼应着,纷纷敛翅向着蓬莱之境的方向俯冲而去,像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很快就变成了一颗一颗豆大的点。等到金雕回到天梯附近的时候,它们的两只爪子上都扣好了一只树藤编成的大吊篮,看那空间大小,运载十几二十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天梯并不会因为蓬莱之境而稍作停留,也不可能让这些刚刚完成试炼的学员们来一次集体投海自尽,那么自然就需要一种接驳转乘的交通方式。 “原来这就是‘摆渡人’。”吴星此时自然也明白了文曲星君刚才所说的意思了。 这些金雕妖兽的作用就是将前往星神殿的学员们安全的接到蓬莱之境之上。同样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之后,当天梯再次飞临东海上空之时,那些经由星神殿确认过完成初醒的学员们,唔,是当中的大部分学员,通过这些摆渡人,便会踏上回家的旅程,在沿途的登天台落地,衣锦还乡。 “哦,对了,一件‘鹰眼’纹器所需要的材料当中就有妖兽鹏的‘妖兽晶’,你从现在开始就可以留心一下了。”文曲星君临别之前似笑非笑的看了吴星一眼,说了这么意味深长的一句。 “鹏,好像是二品妖兽吧?”吴星哭笑不得的说道:“听说这种品级的妖兽晶是有价无市的,我还如上九天摘星还来得容易一些。” 也不管吴星的不解释、不掩饰是不是出于担心越描越黑的顾虑,文曲星君挥手告别道:“机缘这种东西很是玄妙,你姑且留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 目送着文曲星君轻巧的跃入其中一只大吊篮之中,吴星揉揉鼻头,喃喃道:“我现在还只是一个还没入品的武者,你来跟我说什么二品妖兽,难道我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么......” 第十七章 星力星点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还没入品?你也太谦虚了吧?”问天那一把苍老的嗓音飘了过来。 吴星转头看了一眼,嘿嘿一笑,挠了挠头。 “刚才听那小女孩说感应到你在试图隐瞒什么,是不是吓出一身冷汗来了?”问天随口问了一句。 “我听说这么一块铜牌,虽然只是外舍,而且只是没有坐席的旁听,但是那些三品四品的官员也对它趋之若鹜。”吴星说道:“可是如果我不接铜牌,就不仅仅是得罪人,反而会让他更起疑心。从那一次与东海国试炼学员赌约登天梯开始,他可能就已经对我起了疑心了。再加上我这一个月的时间基本上都是东躲西藏的,又点亮了四星连环,嫌疑更大了。” “既然你自己也知道这些,为什么之前不直接展示一个二星连环算了?”问天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吴星,淡然道:“这就是年少气盛的代价。你居然在意另一个小女孩点亮了几星?她就算已经晋级了星尊,与你又有何干?以我的经验,如果你怀揣着恶意去猜度别人的意图,虽然活得不太痛快,却很安全。” 吴星对问天的点评不置可否,又说道:“再有两天就是月末了,届时你我之间的誓约将终止。问天前辈,你我二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授业解惑之实,所以我愿意陪你去白马碑林。没有你的帮助指点,我是不可能点亮七星连环的。点亮五星连环之后,已经由‘有成’境界晋级到下一境界了。不过,七星连环之后,这两天的修炼,我明显感觉到叠浪拳的境界停留在‘登堂’境界,出现了凝滞。我想,或许接下来的修炼要想完成九星连环,是不是需要走另一条途径了?” 问天背着双手,说道:“首先,你也不用管我叫前辈。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越简单,则越好!我只是为了自己不再被封印起来,因此耽误了你进入星神殿转为外舍正式学员的机会,作为补偿,这才指点了正宗的叠浪拳九星连环。其次,你的猜测是对的:八星、九星,并不是修炼出来的,而是在实战之中感悟而来的,到那时,你才能从登堂入室到达‘大圆满’境界。你现在还没有完成初醒,第一个星阵还没完全成形,星力的积蓄很难做到聚而不散,会出现逸散的现象是很正常的。星力的计量方式,是沿用了旧历前朝的旧规,以一粒星力计为一个单位的‘星点’。是的,一粒星力就是你所感应到的一粒微尘状的光点。” 稍微顿了顿,问天又继续说道:“以叠浪拳为例,启明星之下,点亮第一颗星辰,便可以存储九个星点的星力;点亮第二颗星辰,便是增加一十八个星点,达到二十七个星点;点亮第三颗星辰,便是再增加三十六个星点,达到六十三个星点;点亮第四颗星辰,仅仅增加的星力数量就已经是七十二颗星点,以此类推。” 吴星瞠目结舌道:“零到九,九到十八,十八到三十六,三十六到七十二......每点亮一颗星辰,所增加的星点为之前一颗星辰增幅的翻倍!那我现在七星连环的攻击力岂不是比某些星君的铠化还要强许多倍?毕竟五星连环大致是一个平均水平,而铠化就是在星辰数量的基础之上的增幅。” 问天接过话头,说道:“是的,可以简单的这么来理解。而当你完成了叠浪拳的修炼,可以开始修炼另一套功法,也可以继续通过叠浪拳点亮左手的星辰。星君体内的星点,是属于整一片星海的,可以相互流通,并没有所谓的左右之分。因此,星落大陆上的武曲星君,目前基本上都是将左手视为一个分水坝或蓄水池,可以增加体内释放或积蓄星点的速度,也就意味着能够缩短进行攻防的时间。仍然是以叠浪拳为例,七星连环,将星力积蓄至满,只点亮到第六星,便大约能出拳六星连环两次,仍有一丝余力;但是倘若将星力积蓄到七星,点亮七星,七星连环出拳之后便已经力竭,非常危险。而如果左手的蓄水池之中能及时调集星点而来,便会大大的弱化这种‘不留余力’的后果,至少铠化不会直接崩盘解体。” “而说到文曲星君,在初醒点亮长庚星之后,是从左手开始点亮星辰,作为沟通星力的桥梁,然后便是点亮头部的二十八星宿。文曲星君的右手是不会点亮星辰的,也无法做分水坝或蓄水池。你以后稍微留意一下便会发现,我们刚才所说的五星为平均水平,武曲星君通常是低于五星的,而文曲星君则通常高于五星。” “星君之中便不存在民间所说的‘左撇子’。右手星锤,左手星笔,这是两位天帝也无法改变的事情。这或许是与远古浑沌时期元始天尊造人有关。” 吴星若有所思,问道:“按我现在的理解,所谓功法,是一种点亮体内星辰的顺序。假如说我后面修炼的功法点亮了手臂的五星,那么如果正好有一套功法是连接手掌七星以及手臂五星的,那岂不是说能够输出的最大星点数是......七星加五星,一十二星?!前辈上次所说的三分之一的威力,在没有铠化的前提之下,已经将巨石碑面打出一片龟裂来了!” 问天颔首道:“是的,晋级到星尊之后,动辄是点亮体内星海数十颗星辰的功法,你也就可以想象一下,一位星尊的破坏力究竟有多么恐怖了。星尊全力施为之下,移山倒海,还真是不在话下!” “虽然点亮那么多的星辰想必也是需要一个蓄势的时间好完成积蓄星点,但是一击便能定胜负了吧.......”吴星咂舌不已,好奇的问道:“前辈当年想必也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人物吧?” 问天脸上神色突然一黯,摇头道:“不提也罢。反正我也早已经忘记了。” 问天不愿意说,吴星自然也不好再问。 “我听说你在这里,便过来看看曾经的手下败将如今是个什么水平。”一把似曾相识的嗓音从吴星上方传来。 吴星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去,果然正是陇西郡试炼学员初登天梯之时被其刁难的那个人:东海郡海州姚青书,星殿试炼学员。金雕下方的吊篮之中,只有姚青书一人而已,其用意自然也是昭然若揭的。 再看到他腰间挂着的那一枚星石,显然是初醒的一个月的时间内已经在天梯之上完成了相关试炼,现在顺利通过了星神殿的考核,正式成为一位星君了。 姚青书立起自己的右手来,七颗星辰相继点亮,七星连环! “老实说,你那一次逼得我使用了铠化,虽然他们几个不说,但着实落了我的面子。可惜,你再也没有这种‘不相伯仲’机会了,你我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拉越大。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呵呵!山鸡又怎么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啊?!”姚青书意气风发的说完这么几句,便心满意足的向着吴星挥手告别,很快便回到了蓬莱之境。 姚青书的话也没有说得太过,纯粹是专程过来恶心人的。估计他是打听过了,吴星并不是实力不济而放弃登陆蓬莱之境,却是主动选择了其他的修炼途径。不过,在姚青书的观念之中,四星与七星之间的鸿沟,估计就是山鸡与凤凰之间的差距。毕竟是“一步先,步步先”嘛! 没过多久,“摆渡人”已经完成了它们的工作,啾啾鸣叫着,纷纷振翅离去。 天梯上就只剩下那些选择放弃的试炼学员们以及吴星了。 吴星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突然失笑道:“我当初居然答应了与这种人比试登天梯,还真是孩子气啊......” ....... 第十八章 十里亭遇杂役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天梯上的无关人等少了许多,吴星的回程似乎也变得快了一些。 当他从马衔山登天台下到山脚驿站的时候,还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偷军马,至少判你一个半年的徭役;你那一身试炼的衣物呢?哦!冒充试炼学员,罪加一等,唔,就得先关入大牢,等郡守大人亲自来审了。”用一种公鸭嗓说话的是当时差点拒绝为吴星登记的那一位文书,身后还站着几位五大三粗的衙役,看样子是专程在这里守株待兔的。 因为“错过”了蓬莱之境,吴星便不想再穿着那一套试炼衣物招摇过市,免得被人误会是衣锦还乡反而解释不清。所以他就在山腰灰瓦白墙的房舍内取包袱的时候顺便换回了自己的衣物。 “你们去西风星殿查过外舍学员的名单了么?星神殿的情报系统果然非常强大,我还没落地你们就知道了。”吴星将自己的包袱取下放到一旁,一边活动手脚筋骨,一边若无其事的说道:“难道因为我不在名单之上,你就不把我当一回事了么?” “诶!你这个小刁民,难道还敢动手不成?!”文书一下了热情高涨,将自己那张橘皮脸凑了过来,示范的拍了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倒是试着打一下看看!无故殴打吏员,也能治你的罪!数罪并罚,你小子关进牢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吴星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在自己腰间的兽皮钱袋里摸了一把,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这一位文书,说道:“看来你认为这一次是吃定我了?星石你不敢动,却将我那几两银子贪墨了。你好大的胆子哇!” 啪啪啪啪! 声音很清脆,却并不是鼓掌。 吴星说着说着就上手了,直接拿左手在那一位文书的橘皮脸上不轻不重的反复拍着:“刚才是你要求我打的啊!我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我嘛,乐于助人!” 那一位文书一双三角眼瞪得老大,八字胡抖着,也不知道是因为终于被打了而激动还是纯粹的吓坏了。旁边那几位衙役也不打招呼,撸起衣袖直接围了下来,看样子就要动手了。 吴星右手从怀里摸出一面做工精致的虎头铜牌来往那几位衙役面前晃了晃,后者便像是中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不动的留在原地。铜牌迎着衙役的那一面有“西风星殿”的字样,而挂着铜牌的手掌上亮起了四颗星辰,在白昼却仍然璀璨耀眼!而在吴星天廷穴位置的启明星,更是一颗小太阳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吴星一脸戏谑的看着文书,嘴上也不饶人,说道:“诶!你们说奇怪不奇怪?他这人为什么拿他的脸来打我的手啊?你们说,殴打九品星君,是个什么罪名啊?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吧?” 这就叫做眼前报,还的快!之前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现在统统被吴星还了回去。至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书如何殴打一位星君?那些统统都不重要。 “你们明明知道我有星石,还敢来栽赃诬陷于我,看来你们背后的主子至少比游击将军的官职要高一些嘛!”吴星小小的戏弄了文书一番,便收回了铜牌,敛去了额头、手掌上的星辰,捡起自己的包袱便准备去马厩牵马了。 “星君大人请留步!小人这是猪油蒙了心,脑袋勾了芡。因为欠了这几位一笔赌债,被逼得没法子了这才起了这么一个龌蹉的念头,主要就是想要讹您的银子。求您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文书干嚎了几声,见到那几个衙役正面面相觑,丝毫“不为所动”,于是急了,冲他们挤挤眼,努努嘴,开门见山的说道:“还不赶快把我刚才给你们的银子全都拿出来‘还’给星君大人?!” 这时,衙役们总算明白了。不过,他们多少还是留了一个心眼,一边恭敬的把自家钱袋里的碎银取出双手奉上,一边还顺便唱道:“小的‘还’给星君大人二两七钱银子,请收下。”有了样板之后,接着的几位衙役也纷纷唱了数目。 最后,几位衙役凑起来的碎银子加上文书颤巍巍的双手捧上的价值十两的银元宝,吴星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在不经意之间发了一笔小财,约莫赚了近三十两的银子。当中还有两位试图浑水摸鱼的唱多了银子数目的,吴星心情大好之下也懒得去跟人家斤斤计较了。 这些文书、衙役都是市井中人,顺风则进,逆风则退,能屈能伸,都是滚刀肉一般的存在。今天借着这个“误会”把所有事情都揽下来了,认了孙子,银子也赔了,便当作是两清了。反正是别想从他们身上追查到那背后指使之人,一问准是三不知。 一个人一旦成为星君的话,已经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特权阶级中的一员,如果真要对这些蝼蚁一般的小人物下手,那就真的是失了身份! 吴星指了指文书腰间的钱袋,示意后者赶紧拿过去。 “大人,我这里就剩下几钱碎银,我们中午那一顿饭钱还没给驿站结帐啊!”文书这一回是真要哭了,再给就真的是垫自家的银子出去了,双手紧紧的拽着钱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 “啰嗦!”吴星直接一把抢过钱袋来,把里面的碎银子倒出来留在原地,然后才将“失而复得”的那近三十两银子分别装进两个钱袋里,口中还嘟囔着:“猪脑袋!看不出我一个钱袋装不下这些银子么?” “银子我收下了。既然是误会一场,这事就这么揭过了。”吴星拿了银子,还是要有所交待的,从其中一个钱袋里摸出几两碎银来抛给文书,说道:“这是给几位的车马费,来回跑几十里路也辛苦了。” 把这突发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料理了一番之后,吴星便转身进了马厩,去找自己的那一匹驮马了。 “我临走的时候特意交待过下半夜要补饲,你们没有豆饼或高粱,草料也没有么?”吴星看着掉膘的驮马,对跟着进来的驿丞当然没有好脸色。 驿丞不过是掌车马、迎送之事的小吏,同样不入流,加上估计亲眼目睹了文书、衙役集体求饶的惨状,便直接坦言道:“驿站之中当然不可能缺了草料,其实小人也是被迫的。只是家中上有老下有小,还望星君大人高抬贵手!” 吴星刚才已经整治过文书、衙役了,现在也没有兴趣再逞什么威风,便多要了一些豆饼、高粱,骑上马便往回赶了。 “马儿掉膘掉成这样,小年估计是赶不及了。唉,顺其自然吧。”吴星显然并没将目前发生的事情太当一回事,春风得意马儿“疾”,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 ....... 由于驮马掉膘利害,吴星更加爱惜马力,结果途经碑林的时候已经年二十八了,比正常行程多了近二天的时间出来。 天上一直纷纷扬扬的飘着雪,归程的一路上几乎没有其他旅客了,偶尔碰到一两个,都是互道两句喜庆的话,便继续匆匆赶路,希望还能及时赶回去吃得上一口热乎乎的年夜饭。 驿道上十里一亭,三十里一驿。在西风国新君的新政当中,亭长、驿丞负责安排杂役在驿道上设卡,若非政务、军情的行旅路人则需要缴交一定数额的厘金,作为养路费用;行人与商队的收费标准又有不同,路程远近又有不同,自然有一套详细的收取标准。所抽取的厘金,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除了日常修缮驿道,另外还在巴郡、蜀郡新开通了几条水驿航道,极大的加强了西风国内各郡之间的交通联系。 所以,当吴星看到今天竟然还有杂役在驿道上设卡,自然是非常意外的。 “这两天风雪大,就偷了懒,直接将关卡设在亭外了。”那杂役邀吴星进了亭内烤火歇脚,开始融雪烧水。 驿道上的亭,并不是四下漏网的亭子,而是一间比普通民舍稍宽敞一些的屋子;而亭长的职责主要是接待来往的官员、抓捕盗贼、处理民间纠纷等基层工作。很显然,亭长现在应该已经回家吃年夜饭去了,亭内只有那杂役与吴星两人而已。 那杂役身形粗壮,两鬓有些花白,看来年纪也不小了,尤其是一侧颈脖上的狼头刺青,十分惹眼。 “这位大哥,解甲之前曾是奴兵?”吴星捧着碗,啜着热水,随口问了一句:“北方诸国境内,那些颈脖有四大图腾的刺青的人,通常都是内附的奴兵,基本上都是从战场上溃散逃亡南下的。” “解甲?哦,你是说退伍么?是的,我曾经是奴兵。”那杂役取下随身的酒壶,灌了一口,突然反应过来,上下打量了吴星两眼,神情复杂的说道:“没想到在这里居然听到了蛮语。” 吴星则继续用蛮语说道:“呵呵!家中长辈走南闯北行商,一年倒是有一半的时间待在草原上,所以我多少也会说一点蛮族通用语。只是,平日里就和那一位长辈说过蛮语,也不知道自己说的道地不道地。” 第十九章 封印现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说得很道地!再给你蓄上胡子,剃个大光头,只留下一条鼠尾辫,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蛮族了。”那杂役打趣了两句,这才又继续说道:“积了十二首的战功之后,将军就让我回家种田了。前些年找了个刚刚死了男人的婆娘,生了两个娃,现在日子过得挺好的。” 看着杂役被“烧刀子”烈酒辣得一脸惬意,吴星忍不住还是问道:“让你回头去杀自己的族人,你下得了手么?” 杂役沉默了片刻,又灌了一大口“烧刀子”,打了个酒嗝,这才开口道:“小伙子,只会说蛮语是不够的,你对蛮族还不够了解啊!你知道不知道在草原上,又或者在更北的苦寒之地,怎样做才将一个部落的图腾消灭掉?我来告诉你,不是杀光部落里的所有人,而是将被征服部落的所有人并入自己的部落当作奴隶,从此不允许说他们自己的语言或提及他们自己的传说,不允许书写他们的文字或者唱他们的歌谣......唔,差不多就是这样吧。所以,过了两三代人之后,这个被征服部落的图腾就,不见了......再也没有人记得了。” “所以,我的族人?”杂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傻笑道:“我原本就是一个奴隶,我祖上两三代还是他们的敌人呢!为什么下不了手?如果有机会让我的子女不再做奴隶,为什么下不了手?” “西风国管我吃饱饭,每阵斩一首还记军功,还有银子拿.......虽然我这里有这么一个狼头刺青,可是村里人知道我当兵杀敌、作战勇猛,就时常给我送些吃的帮衬一下......我活了这四十多年,现在终于感觉自己活得像个人样了.......” “我干这个杂役的活儿,是县里的徭役,家里娃儿还太小,我还得再干几年。但是,你看!都保副!”杂役献宝似的将一块木质的令牌塞到吴星手里,又说道:“附近两条村五六百户的民团保丁都听我的!我操练得那帮小子都恨死我了,可是他们家的大人终归是懂事的,特意偷偷的给我送些腊肉、鸡蛋,让我放心操练......嘿嘿!其实我都是知道的,都保正让我唱白脸,他才好唱红脸。可是我一个奴兵还能奢求什么?这样的日子,你便是让我现在死了,也是值了!” “大哥,你喝多了!”吴星将那令牌塞回都保副的手中,拍拍他的肩膀,结果却被都保副硬塞了个酒壶过来,推了几下推不掉,只得捏着鼻子喝了一小口,然后......辣得眼泪都呛出来了,反而惹得都保副一阵哈哈大笔,几巴掌拍在吴星后背差点就把吴星拍吐血了。 “好了!我散值了。今天上半夜吃点苦头,总算可以带点木瓢窑的上好木炭回去,也划算,可以让两个娃睡几天好觉了。”都保副简单收拾了一下,特意从那个木瓢窑的竹篓里取出三四块木炭来码在炭炉旁边,说道:“下半夜滴水成冰,万一还有赶路的行旅,也可以烧两块木炭暧暧身子。你等下喂完马,上好鞍鞯,就顺手帮我带上门,然后贴上一个‘福’字吧。” 都保副取出一个“福”字的剪纸,比划了两下,说道:“你看着这个‘福’字应该是这么写,但其实这个‘福’字,要倒着贴,寓意着‘福到了’。呵呵,你看它是正的,其实应该是反的。” 吴星应了一声之后,都保副便又指点了浆糊、刷子的位置,然后干脆利落的推门而出,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渐渐行远了。 十里亭与碑林相距不远,吴星贴好福字,便骑着马来到了白马碑林那一块鹤立鸡群的巨石碑边上。 拴好马之后,吴星还想爬上巨石碑顶看一看附近有没有人,问天出现了,摇头道:“不用了,附近没有其他人。” “那好吧,我已经陪你走到这里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么?”吴星问道:“这是你想找的那一块九言律法石碑么?” 那一块巨石碑看来就是体型比旁边的要大上许多而已,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特异之处。 “试一试就知道了。”问天提点了几句,让吴星将星力凝聚在掌心,在那些碑文上随手按了几处,一道封印便出现了。 这一道封印是由九个虚幻的碑文排成环形。这九个碑文分别有着红、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色,每一个碑文都是无序的变换着颜色,所营造出来的效果倒是很像是“天神的水云袖”,只是没有“天神的水云袖”拂动时那种神秘莫测的爆裂声。 “你看过‘天神的水云袖’?”问天并没有着急解除封印,反而好奇的问了一句。 “很小的时候阿爸阿妈带着我去北边看过一次‘天神的水云袖’。那还是因为西风国的铁骑对上蛮族时取得了一场大胜,当时几乎将蛮族赶出了大草原。”吴星回忆起了往事,声音有些低沉。 问天极力推荐道:“如果你有机会一定要去更北的地方看看!在苦寒之地以北,‘天神的水云袖’更加缥缈灵动,仿佛是从九天之上垂下来的一般。” 吴星却没有时间继续陪在这里,敷衍道:“嗯,有机会的话自然是要去看看的。现在封印出来了,剩下的就是你的事情了。我还要赶回去白马镇吃年夜饭。就先告辞了!” “你还没有完成初醒。”问天的声音平淡无奇,却直指问题核心,一个吴星一直纠结的问题,让吴星刚刚迈出的脚步停了下来。 吴星是在两国星殿的人反复搜索过的区域“捡”到那一块玉佩的,覃兰看到自己“想不开”的时候其实正是在与问天“对话”,自己是问天的“同类”应该是真的;问天的锤、笔双修是真的,旧历前朝至今几乎出现过一次文明断层,很多东西被掩埋在了历史的尘埃底下;吴星一个月修炼出七星连环也是真的;但是继续跟着问天走下去,被星殿甚至星神殿发现可能.......也是真的。 第二十章 真的动手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现在清楚的记得当时武曲星君大人告诫自己的话:“有些东西不属于你,勉强留在手中反而会惹来杀身之祸,望你好自为之!”,便何况他现在似乎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了。 “你当时,是不是对我运用了‘星念’之术?”吴星转回身来,问出了一个困扰自己很久了的问题:“以我平时的性格,是不会那么高调的与人争执。就好像脑子里有一个声音让我登上天梯。甚至我原本想走的路线是姚青书选择的那一条登梯路线,却鬼使神差的与他互换了路线!” 问天坦承道:“是的!你是我离开天梯的唯一希望。曝露在外,对我的灵力消耗极大。再等到下一次的星落,我可能就无所遁形了。” “你不是有玉佩么?”吴星奇道。 “火流星毁坏封印的时候,同时也对玉佩造成了不可逆的损坏。”问天将那一块玉佩召出来,指了指玉佩侧面的一道肉眼几乎不可察的缝隙,说道:“玉石是星力通过巨石碑所蕴育出来的,浑然天成。现在有了这一道缝隙,就像屋顶瓦片开裂了,已经不能再为屋里的人遮风挡雨了。长此以往,最后可能连屋顶也没有了。” 问天说的浅显易懂,吴星自然明白了过来,指了指那一道封印,说道:“这一块巨石碑中的王者,里面蕴育了另一块浑然天成的玉佩,也将成为你的新家,是吧?” “不是玉佩,是玉髓,是玉中王者。”问天纠正道:“我可以把玉髓改造成我的新屋。那样的话,我再活个千百年应该没问题。” 吴星很想问,一个碑灵已经活了数千年,看尽了沧海桑田,再活个千百年又能如何?可是,话到嘴边,吴星却只是问了一句:“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如果不太麻烦的话,我送佛送到西,就帮你这最后一次吧。” “不麻烦!不麻烦!很简单的!”问天连连摆手,说道:“这种封印我也能解,只是一旦由我来解除封印,所闹出的动静极有可能就会惊动星殿的祭司。但是,你不同,你可以用一种更隐蔽的方式来解除封印。” “你认得这九个碑文吧?”问天问了一句,看到吴星点头,便又说道:“是的,这就是九字真言的碑文,即‘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字,是文曲星君修炼的基础,一切碑文皆由九字真言演化而出。九字真言于碑文而言,正如白文当中永字八法的笔划。你知道永字八法吧?” “知道,就是将‘永’字拆成八个笔划。”吴星应了一声,答道:“白文就是碑文的简化,甚至连毛笔也是星笔的简化。民间最初是用‘直白’指代碑文的简化版,久而久之就有了‘白文’一词。蒙学馆、书院启蒙教学习字时,依照笔画进阶顺序:点、横、竖、撇、捺、勾、挑、折,循序渐进,学习用笔、行笔、力道、劲道及用墨等方法。让学童能充分了解到毛笔特质,灵活驾驭毛笔,在短时间内熟识永字八法的基本运笔方法,再配合十种基本字体结构的分析,了解字型组合间架要领。永字八法解字,其实就是为学习碑文而打下基础,由浅入深。” “这种封印是由天神所封的,对碑灵有极强的压制效果。所以只能烦请你动手了。”问天指了指那九字真言,说道:“毕竟这一块九言律法巨石碑已经从九天之上坠落了,封印的星力已经极为虚弱,只需要用叠浪拳反复击打封印便可解除封印。” 吴星愣了一下,半信半疑的问道:“你说的动手,是真的让我‘动手’?用蛮力破解封印?” 问天笑眯眯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显然是正有此意。 吴星苦笑一声,刚才“送佛送到西”的话已经说出口了,而且这种破解封印的方法真的“不麻烦”,就当作是在天梯上修炼时练拳好了。 说服了自己之后,吴星也不再废话,凝聚星力,先是点亮了两颗星辰,试着一拳二星连环......九字真言纹丝不动。 三星连环!九字真言仍然不为所动。 四星!九字真言的圆环这才像是沙包一般陷进去了两三寸的距离,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复原了;再来一拳四星,效果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确定是用这种方法来破解封印?按照这种进度,可能要到天亮去了。”吴星哭笑不得的转头看向问天,后者很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指点了一句:“那是因为你还没掌握诀窍而已。” 吴星便再尝试了两拳五星连环。果然发现了不同之处:九字真言圆环这一次不再是沙包了,而是根据力度的方向像轮子一般分别顺时针、逆时针转了小半圏,然后复原,似乎是在卸力! 吴星正打算乘胜追击,却发现自己一时之间已经无法再凝聚星力了。 “你现在还没有完成初醒,星力散逸速度很快。每当星力耗尽的时候,便通常需要打坐冥想来回力,让身体加速重新达到能够承载星力的标准。这道理跟搬运重物之后需要休息是一样的。”问天沉吟道:“既然又是我有求于人,那我再传授一套冥想的功法给你吧。” 问天所传授的冥想功法第一层境界为“天罗地网”,简单来说就是通过掌握巨石碑重心的那种感应力,将星力聚拢起来,按照功法运转,并且压缩在七星连环所形成的星海之内。虽然因为九星连环还未完全成形,星海相当于仍有“漏洞”,但这却已经是应对吴星目前,嗯,“眼下”,最好的冥想功法了。否则要想将封印破解,按照吴星之前的方式,等到天亮也未必能成功。 有了冥想作为保障,吴星的破解自然加速了不少。 随着吴星频繁的将五星、六星加入到攻击当中,那九字真言圆环的应变也更加的.......拟人化!九字真言圆环不仅仅有各种精妙的卸力方式,还时不时主动反弹来发起反击,试图打乱吴星的节奏! 第二十一章 赤色玉髓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经过几次冥想之后,反复与封印“搏斗”的吴星越发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在与一位武曲星君在交手过招!个中变化精妙,虽然还未能完全消化,却已经让吴星深感“不虚此行”了。 “南楚国有一门名为‘咏春’的拳法,在修炼之初,就有打木人桩的环节......军营之中有修炼这一门功法的士兵,我还试着打过几次木人桩......”吴星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道:“我感觉这个封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与木人桩算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时的九字真言圆环,已经虚弱之极,只剩下袅袅薄雾一般,仿佛一口气就能吹散了。 吴星伸出拳头示意了一下,转头看着问天,问道:“这么关键的一步,你来?还是我来?” 问天微微一笑,摇头道:“君子不夺人之好。” 这时,碑林附近的村镇已经隐约传来爆竹的响声,吴星也不再拖拉,直接点亮两星连环将封印击溃飘散。 然而,就在吴星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那五光十色的袅袅薄雾却散而复聚,吸附在了吴星的右手,转眼间就被吸收了一干二净。 吴星茫然的看向问天,后者只是示意吴星看看自己的右手。 啊! 一阵巨痛突如其来,这已经不是所谓针扎的刺痛,更像是一群大马蜂的攒刺! 吴星倒抽一口冷气,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有右手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第八颗星辰!距离九星连环,不知不觉当中仅仅只是一步之遥了! “我说了,八星、九星,并不是修炼出来的,而是在实战之中感悟而来的。”问天若无其事的说道:“如果你不愿意帮我破解这一道封印,或许点亮第八星时间会稍微推迟一些也说不定。” “好了,我知道了。帮助你从天梯离开,是七星连环;到了白马碑林破解封印,是八星连环。总之,只要我愿意帮忙,看来总是会有回报的。”吴星反手抹去了额头的冷汗,无可无不可的问道:“接下来还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么?还会有什么惊喜么?” 问天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吴星语气之中的不满,只是示意吴星在巨石碑的侧面敲一下即可。 吴星照作了,然后就看见那一块鹤立鸡群的巨石碑在他面前轰然倒塌,化作一地的大小碎块,然后便像是雪融一般化作更细微的粉齑从积雪当中渗了进去!当然了,吴星也被这一个动静弄得一脸灰。 “怎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问天揶揄道,然后伸手一召,一团玉佩里面那种絮状物便轻飘飘地落了下来,悬在他的掌心之上,另一只手则虚托着那一块玉佩。只是,这种絮状物却并不是白色的,而是非常奇特的赤色,尺寸上来说也比问天的那一块玉佩内的絮状物还要小一些。 吴星看了两眼之后,便不再理会,反而趴在雪地上刨开好几处积雪,一边用积雪抹着脸,一边看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那么大的一块巨石碑.......就这么没了?”吴星尝试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放弃了继续寻找那巨石碑曾经存在的蛛丝马迹,站起身来,疑惑不解。 “一截木头,烧得只剩下一堆灰烬,谁还会去留意灰烬?”问天虚托着手中的那一团赤色的絮状物示意了一下,又说道:“我们只需要木头燃烧时发出的光和热。” 吴星显然说的是另外一个意思:“这么大一块巨石碑突然消失不见,必然会引起官府和星殿的关注.......这不正是你极力想避免的事情么?” 问天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说道:“呵呵,那就不是我们需要担心的事情了。我们只‘争先’。” “只‘争先’?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去找第二块九言律法碑石?”吴星听出了问天的潜台词。 “你知道这玉髓有什么神奇之处么?”问天避而不答,然后也不等吴星开口,便自问自答道:“除了制作成比玉器更高品级的纹器,承载碑灵之外.......玉髓最简单直接的效用就是为星君洗髓伐骨。品级越低的星君服用玉髓的效果则越好。如果你服用了这一道玉髓,至少能够直接晋级为八品星君,同时点亮左手九星连环!” “君子不夺人之好!”吴星不假思索便借用了问天之前的话而作出了回答,又说道:“你的屋顶已经漏风了,我怎么可能还跟你争这个玉髓呢?你对我的帮助已经够多了,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真要说起来,我还欠着你的恩情了。” “你真不要?玉髓我们可以找第二道,你尽快提升品级反而是重中之重。”问天设身处地的说道:“我预测那第二块九言律法碑石坠落星落大陆也就是接下来一年半载的时间之内。” 吴星也不多说了,直接用缓慢而坚定的摇头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好吧......”问天伸手一引,便将那赤色的玉髓封进了玉佩之中。颇为神奇的事情是,那玉髓在玉佩里只不过是米粒大小的一个点而已,却不知道是什么道理。 “既然我们是‘同类’,相信你知道可以在哪里找到我。不过,我现在真的要回家了。”吴星抬脚就准备走了。 “两件事情。”问天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个“二”的手势,又说道:“首先,你还没有完成初醒。文武互济的修炼功法,即便是在星神殿也如凤毛麟角一般罕见。而修炼成星笔和星锤的星君,从星历元年起始就闻所未闻。这种功法究竟是不是适合你,至少要等到点亮长庚星的左手星辰才能见分晓吧?” 吴星眨巴眨巴眼睛,收回迈出的脚,这第一点已经是老调重弹了。 “其次,我通过玉髓制作纹器,离不开你的协助。”问天微微一笑,说道:“也不需要你涌泉相报,就帮我完成这一件玉髓纹器吧?当然了,我也不是白白让你帮忙的,必然有所回报!” 吴星想了想,实在是无法拒绝,只好苦笑道:“这么看来,前辈好像是赖上我了啊!” “刚才为了确保解除封印能够顺利进行,我才将感应力释放了出去,但是那样做对我的灵力是一种消耗,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通过这一道玉髓来恢复一番。所以,没什么特别的事情的话,我是不会再出来了。你,要靠自己了。”问天说完,便直接雾化消失了。 ....... 第二十二章 负伤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等到吴星从冥想之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天上已经开始飘起大雪,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件颇为异常的事情。年二十八除夕,是星落大陆风俗当中团聚年夜饭的日子,是要守岁的。上半夜还只是稀稀落落的爆竹声,到了跨年的节点,爆竹烟花便几乎不再停歇,会一直热闹到后半夜。 而此时,碑林之外,附近村镇却十分安静。 吴星三下五除二的爬上一块巨石碑高处四下张望,发现不仅仅是原本应该欢腾的爆竹烟花却销声匿迹了,甚至连村镇那些“照虚耗”灯烛光亮也变成了一片一片的黑暗。 “‘照虚耗’的灯烛是彻夜点燃的,从远处看像是成片的星海,最是显眼不过......”吴星四下看了看,终于发现有一处火光突然亮了起来。 抬头看了看星空,辨别了方向,吴星发现火光的那个方向正是都保副所在的村子,距离碑林大概四五里路的样子。也正是因为村子距离碑林旁的十里亭最近,那都保副才被县衙征了杂役去驿道设卡。 “正叔出发前就说过边疆有敌情......希望正叔教的那些斥候技能不是糊弄我的吧。”吴星稍微迟疑了一下便决定了前去查看一番,喃喃道:“毕竟正叔的星君品级全是在军中担任‘夜不收’时所突破晋级的,怎么也应该有两把刷子吧.......” 不过,吴星刚刚准备溜下巨石碑时候却突然又往火光方向仔细的看了两眼,然后才加快速度溜了下去。 三下五除二的为驮马卸了鞍鞯,将鞍鞯藏在碑林一个阴暗角落里扒拉着积雪给掩埋上,然后便去自己之前刨出来的那几个雪坑边上,将一小袋高粱解开袋口绳子倒在雪坑里,作出一个掉落的模样,再扒拉积雪将麻袋掩埋了一半。 “这里就是你今天晚上的加餐了,赶紧吃吧。”吴星将马头按低了一些,指了指麻袋口那些散落的高粱。早就饿了半夜的马儿也不去管吴星了,低下头去吭哧吭哧的啃了起来,还不时用马蹄将积雪扒开,好露出下面更多的高粱来。 吴星也没闲着,找着一截枯枝,前前后后将自己的足迹清理了一遍,这才丢了枯枝,重新上了巨石碑顶,小心翼翼的藏好自己的身影。 雪下得更大了,即便原本并不太完美的伪装,此时在雪花的堆积隐藏之下也变成无迹可寻了。 咯吱咯吱! 一个剃着大光头,仅仅留了一条鼠尾辫的蛮族骑着矮壮的北地马进了碑林。蛮族策马缓缓而行,马鞍后鞍桥处面系着缰绳,后面跟着另一匹北地马,看来是当作驮马在用;而在前鞍桥的桩头上,则盖了一顶白毡帽。 蛮族策马的左手前臂已经戴好了一面臂盾,右手也已经将一把弧形的马刀握在了手中,一双三角眼警惕的四下张望着。 在这种滴水成冰的寒冬时节,宁愿光着头而不戴毡帽,明显是不想自己的视线以及听力受任何的影响! 吴星的驮马正在那里大快朵颐,转头看了蛮族一眼,摇摇头打了个响鼻,便又继续吃它的晚餐了。 蛮族策马在碑林的空地上巡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回刀入鞘,甩镫下马。 蛮族很快便安抚住了有些焦躁的驮马,自然也发现了马臀上的那个“白马辎重营”的烙印,哂笑一声说道:“你倒是跑得快啊!前脚刚端了军营,你就已经跑到这里来了。” 吴星从蛮族进入碑林直到现在都是纹丝不动,甚至连探头向下看的动作也没有,哪怕知道蛮族现在就在自己的脚下喂马,只需要一跃而下,一记三星连环的隔空叠浪拳应该就足够解决这种斥候了。斥候虽然已经是军队之中武勇机敏之人,可是他们的头显然并不会比巨石碑还要硬气。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才传出细微的咯吱咯吱声响。 另一个蛮族踩着及膝的高跷从碑林的另一个方向走了进来,手上的弓弦早已经上紧,箭在弦上,引而不发。 高跷踩在雪地里的声音远比步行或者骑马的动静要小多了,如果刻意缓步而行的话,甚至可以做到无声无息。 “他么的,下次轮到你了!这高跷踩着真累!”新来的蛮族将弓箭收好,挂回自己背上,这才找了一块高一点的小土丘坐下,好脱下自己的高跷,嘴里又说了一句:“帮我把马儿牵进来吧!我也歇一会儿。” 一队斥候撒了出去之后,斥候通常是双人甚至三人分组,万一发现敌情,便会分出一人回报。而平时搜查的时候,便自然而然的分作一明一暗,也是出于同样的道理。 如果吴星刚才按捺不住偷袭了喂马的蛮族,极有可能招唤他的就是一支阴毒的冷箭! 斥候的这种分工布置,对付普通士兵自然是足够了。 吴星借着大雪的掩护轻轻的抖落自己身上的积雪,探出头看了两眼,确定了一下两个斥候的位置和状态,目光冷冽,显然是准备要动手了。 西风国作战是记斩首的,一级首记一功,有专门的督战队登记战功并完成斩首;但是蛮族全是骑兵,最是讲究来去如风,则是以一对耳朵为战功,只需要看他腰间挂着多少对耳朵,便可以知道他斩首几人。两个蛮族既然已经深入到了碑林这边,腰间都是挂了十多只耳朵,所杀的也只能是白马镇周边村落的人了! 先到的蛮族喂好了马,拍拍手站起来,就准备要翻身上马了;而后来的蛮,此时刚刚脱下第一根高跷,一边低声咒骂着鬼天气,一边在那里脱下皮靴搓着小腿肚、脚掌活血。 这一刻,正是两个蛮族最放松的时刻。如果还有第三个斥候藏在暗处,吴星也决定要行险一搏了,每耽误一刻,不知道还有多少平民惨遭屠戮。已经点亮八星连环的吴星,单说破坏力已经超过大多数武曲星君的“五星”了,这才是他的底气所在! 吴星一个倒栽葱从碑顶落下,左手拽着一根儿臂粗细的麻绳,麻绳的另一头已经打结塞进巨石碑的裂缝之中卡定住了。这或许真要感谢“白马辎重营”,才会在驮马上备有十数米长的麻绳用于捆绑、固定大型物件。 从四五米高的巨石碑顶落下,只需要将最初两三米的坠落给缓冲掉,便已经足够提供偷袭的绝佳机会了。 漫天鹅毛大雪之中,当后到的那一个蛮族感觉到异常抬起头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从天而降的少年,目光冷冽,右拳裹着炽热的光芒,隔着老远已经挥了出来! 噗! 一声闷响。那个蛮族的脑袋蓦然之间缩转了进去,嘎啦一声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向后扭曲着,金鱼一般凸出来的双眼之中只剩下惊骇,张开的嘴巴之中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来。 另一边,正在检查北地马的肚带松紧度的蛮族听到异响,直接头也不回从马腹底滚了过去,从另一侧取出插在肚带上刀鞘里的马刀,这才回过身来,一脸的凶相。 原本从小土丘上做了一个前滚翻,想尽量缩短两者之间距离的吴星明显愣了一下,与那蛮族隔着那一匹北地马,大眼瞪小眼。 不远处的驮马显然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此时受了惊,嘶鸣一声,反正没有了鞍鞯的束缚,便撒开四蹄就跑,很快就没了影。 嘿嘿! 手握马刀的蛮族看清楚了面前只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的时候,露出那一口黄牙笑了起来,在马背上轻拍了两下,将北地马赶到一边去,变成了与吴星两人面对面。 瞥了一眼头已经歪得不能再歪的同伴,蛮族用他半生不熟的星落大陆通用语说道:“跟我回去,不杀你。不回,杀你!” 说完,蛮族还丢了一条皮筋过去,示意吴星自己动手,自缚双手,还用那一柄马刀虚砍了一下进行威胁。 就在吴星假意弯腰去捡皮筋的时候,那蛮族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将马刀捅了过来!之前的轻敌,“不杀你”,皮筋,全都是假象,只为了掩饰这直来直去的一刀! 之前在天梯上一个月的试炼,现在终于体现了成果。即便是弯腰低头,吴星也感应到了那一柄泛着寒光的马刀破空而来! 吴星侧步向前扑出,在失去重心之下,右手光芒大盛,回身一拳隔空砸了过去。 噗嗤! 马刀在吴星左臂划出一道创口。 砰! 一声雷鸣一般的闷响,那蛮族没有刺中身体,冲过了头,后背在吴星一拳之下则完全塌陷了进去,像一只破麻袋一般飞出了近两米的距离,这才啪嗒一声掉落在雪地上,四肢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啊! 吴星这时才感觉到马刀的锋锐,所带来的巨痛甚至一点也不比点亮第八星的时候要轻! 嗡! 一声比蜜蜂振翅还要轻几分的响声从吴星身后传来。 一股实实在在芒刺在背的感觉与那响声不分先后。 追风箭! 第二十三章 刺客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传说当中,追风箭多用于刺杀,弓弦声音响起的时候,箭已经及身了,即便是武曲星君甚至可能都来不及召出星锤,更别说是铠化! 吴星不及多想,挥拳向身后,四星连环!宁愿要耗到力竭也要破坏掉这隐藏在暗中的致命一击。而四星连环也是在这一瞬间所能点亮星辰的极限数,再多点亮一颗星辰在时间上却是来不及了! 就像吴星之前偷袭那个“歪头”蛮族一般,要在对方最为松懈的时机,发动致命一击! 这一支追风箭显然把握到了这一种精髓,甚至做得更好。 点亮第八星时,吴星对于叠浪拳的境界已经有一个显著的提升,不再追求纯粹的破坏力,而是更细腻的运用、变化;然而当吴星右拳回扫的时候,却只扫了一个空! 噗嗤!箭矢入肉的声音! 那追风箭甚至将吴星的身子带得向前扑出了两步,仰天摔倒在雪地里,一道鲜红的血迹述说着这一支追风箭所带来的巨大杀伤力! 羽箭的杆身因为摔倒的翻滚动作而断折,半支箭、箭羽留在雪地里,只剩下一支沾染了血迹的箭矢从吴星左胸处斜穿了出来。从那箭矢的角度来看,这一箭应该已经直接穿透了心脏! 咯吱咯吱! 踏雪的声从后方传来。 吴星双眼茫然的看向星空,呼吸已经变得时有时无,左胸外侧的雪地甚至已经出现融化的迹象,那是热血已经渗了下去。 一个眼神阴冷的蒙面男子快步走来,在经过“歪头”蛮族的时候随手取下了他腰间的剔骨刀,那是蛮族吃烤肉时用来剔骨的小刀。 蒙面男子蹲在吴星的尸体边上,拿着剔骨刀对着吴星的身体比划了一下,随即又丢到了一旁,喃喃道:“算了,再多一道刀伤的话,未免有些画蛇添足了,反而容易被人看出破绽来。” 接着,蒙面男子在两个蛮族斥候的身上搜了一番,在其中一个蛮族怀中取出一块绢布来收入自己的怀中。 “如果不是需要两只替罪羊,我一个人就可以完成这一次任务了。”蒙面男子一边嘀咕着,一边将两个蛮族的尸体挪到一起。 “你用这一块大石头偷袭,砸死了他.......我等下会从后面一箭射‘死’你.......你倒下的时候脑袋撞在大石头上,脖子便歪了.......你们两个之所以动手杀人,是谋财......” 蒙面男子正在专心致志的安排一出两个蛮族分赃不均而同归于尽的戏码,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溺水之人被救上岸之后那种贪婪吸气的声音。 蒙面男子的弓箭早已经收入弓囊放在北地马的马鞍上挂着,弓箭在雨雪天气尤其需要谨慎使用;而他唯一曾经拥有的剔骨刀被他留在了吴星的尸体边上。现在的蒙面男子可以说是手无寸铁。 蒙面男子眼神闪烁,正准备开口说话,行那缓兵之计,就突然感觉到后背仿佛是被一柄百斤重的大铁锤狠狠砸了一下,狗啃泥一般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然后便见到他后腰上那一把剔骨刀已经没柄而入。 吴星在刚才兔起鹘落搏杀当中,包括应对追风箭的那一拳,都是四星连环的叠浪拳为主,前后不过是消耗了近半的星力,至于近在眼前的这一刀,触手可及的距离,这么大的一个目标,却是怎么也不可能扎偏了的。 吴星挣扎起了身,走到蒙面男子身边,紧握着剔骨刀的刀柄反复绞动了两下,确定对方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这才大口喘着粗气,咬牙切齿道:“这个位置是脾脏,中刀后会大量出血,基本是没得救的了......尤其是像现在这样绞动两下.......这是战场上新兵补刀时比较喜欢选择的部位.......难怪正叔让我从小在水缸里练习闭气,还说那是装死诱敌的关键,能闭气半刻钟以上才能算出师.......” 吴星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扯下那一块面巾,探了探蒙面男子的鼻息,又摸了摸颈侧,这才松了一口气,趴在那里干呕了一阵子。第一次杀人,就是三个,尤其是最后的补刀,已经引起了一个只宰过鸡鸭鱼的十来岁少年的强烈不适。 然而,现在并不是放松的时候,吴星也不知道这三个人还有没有另一个同伙。 从其中一匹北地马的行军包里搜到了一小瓶金创药和两卷干净的亚麻布条,吴星便用马刀挑开了自己的左臂衣物。 此时,吴星中箭“毙命”的谜团自然也解开了。 那一支追风箭其实是断成了三截,中间一截是被吴星借翻滚时动作用手指掐断的,箭矢那一截则是插在“西风星殿”那一面铜牌背面虎头的口中,从衣服刺穿出去,从而伪装成贯穿心脏的假象。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装死的想法完全可以说是灵机一动,如果让吴星重来一次,却是未必能够作到如此逼真的程度了。 吴星左臂外侧那一个贯穿伤才是真正的箭伤以及血迹的来源。 “我那一拳其实并不是想将追风箭打偏,身后那一支追风箭的目标实在太小......那一拳只是将我自己当作了一块巨石碑,借着隔空拳击在雪地的‘反向力’尽量将自己的身体重心改变,这才险之又险的将心脏要害避了过去。”吴星喃喃自语道,用上了牙齿才算是将创口包扎好了,然后才从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刺客怀里搜出了几样东西。 一块“临洮县巡检”的铜质令牌,一块点有一个豆大金点的星石,还有那一块绢布。 “九品武将.......九品武曲星君.......还有我的炭笔头像绢画........”吴星将那三样东西包起来收好,蹲下去在那刺客脸上又细细的看了两眼,喃喃道:“这个人之前在驿站出现过,不过只是扮成一个普通衙役的样子。” “刚才你这剧情安排得相当好,我基本上不需要再作什么太大的调整了.......既然你九品武星却扮成一个衙役,想必是见不得人的,那就让你的身份继续保持神秘吧!至于你的死因,自然也是死于谋财害命了。”吴星将自己其中一个装满碎银子的钱袋取下丢在雪地里,然后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其中一个与自己体型相近的蛮族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换到自己身上,再戴上那一顶白毡帽,蒙上挡风雪的面巾,活生生一个蛮族!至于皮靴倒是不需要换了,北方地区流行的皮靴都是大同小异的。 “听说武曲星君之中的星弓,却是近战五渣,更何况只是一个九品武星?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不过,这一位武曲星君极有可能也只是一个新手,放冷箭可以,真刀真枪的时候还是不行......如果刚才那一把剔骨刀插在我身上而不是雪地里,嘿嘿!死的人可能就是我了!”吴星嘀咕着,爬上巨石碑顶收了麻绳,这才翻身上了北地马,策马向着都保副村子的方向而去:“希望还赶得及,至少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 第二十四章 保丁战蛮族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星落大陆从大裂谷向北,越是靠近北方,气候便越是寒冷。北方诸国平民屋里通常是用土坯砌成炕床,上面铺席,下有孔道与烟囱和锅灶相通,可以烧火取暖。因此,寒冬时节,平民家中院子里通常是堆满了劈好的木柴。 陈家村是白马镇东面的一条小村落,与旁边的杉木村隔河相望,两条村子加起来有近六百户人口;家有两丁的,以其一为保丁。而保丁先从打击鸡鸣狗盗的琐碎小事做起,然后才教以武艺,入籍为民兵。陇西郡为西风国最西北的一个郡,因为蛮族时常寇边,而民风彪悍。陈家村与杉木村两条村子加起来,民团保丁约有三百人,在两条村子外围甚至还共同修建了一圈土坯墙以作防护。 甚至在年二十八这一天夜里,民团仍然按照那个不苟言笑的都保副的要求在村口设了哨岗,在土坯墙外安排了数支巡逻小队。 这些被保丁偷偷埋怨的举措,当蛮族数百骑突然出现在村口大道上的时候,为民团赢得了一些缓冲预备的时间。巡逻小队吹响了铁哨,随后便从村口或土坯墙上垂下的绳梯上回到了村里。 尖锐的哨音刺破了夜空,狂躁的铜锣盖不住的马蹄的阵阵雷鸣。 土坯墙后的瞭望木塔上纷纷点燃了巨大的火把,有村里的猎户在塔上观察敌情并大声进行警示;开在河道两侧的村口牌坊之外,已经推出了数十架木头扎制成的拒马,拒马后面是举着数米长竹枪的保丁。上百杆套有铁枪头的长竹枪斜指天空,虽然不至于为国羽翼,如林之盛,至少也像是两只“刺猬”,让外面的蛮族一时之间颇感无从下手。 或许是因为已经有了星殿、星神殿这种超越王权的特权阶级存在,星落大陆七国对于民间武器的管制相当严苛,镖局镖师的武器、猎户的猎弓、屠夫的刀具等等,这些都是要登记报备的,尤其是弓弩之类的远程武器,基本只能由军队装备。当然了,另一方面其实也是为了加强对北方蛮族关于铁器的禁运。 北方诸国并不是没有想过与蛮族互市从而避免蛮族频繁的寇边,但是边境上的市集,最后通常是毁于蛮族的以次充好、强买强卖;有时诸国的商队仅仅是进入草原甚至还会被来历不明的马贼所劫杀,商路的安全根本得不到任何的保障!只有星落大陆三大商会和四大镖局的队伍才被允许进出蛮族的领地进行特定商品的交易,连行进路线也是指定的。 在星落大陆七国民众眼中,狼、熊、鹰、虎四大图腾的蛮族,基本上属于游牧渔猎民族,生产力落后,虽然坐拥北地数座铁矿却不得开采冶炼之术,完全靠从北方诸国掳掠铁匠等匠人才能获得一些少得可怜的产量。因此,蛮族辨别中级、高级将领的方法非常直观,便是看谁人身着铁甲。 此时村口外的蛮族当中便有这样一个着全身铁甲的,按照蛮族的兵制,统三百至七百兵,已经是千户了。 只见那千户立马,打量了一下村口的防御,用蛮语喊了两句,便有两个着半身铁甲的百户各自领着数十蛮骑一左一右绕着土坯墙进行扰敌试探。此时的河面早已经结冰,对蛮骑来说毫无阻碍。 瞭望塔上警示的声音此起彼伏,反而惹得那些蛮骑一阵阵哈哈大笑,只是不时用骑弓发箭干扰瞭望塔上的猎户。 土坯墙大约只比普通民居房顶略高,有蛮骑便取出飞虎爪来往墙上抛去,试图尝试直接趁着夜色攀爬上去。 先是北地马一匹接一匹长嘶一声栽倒在雪地里,前蹄弯折;马上的蛮族摔在雪地里惨叫两声便不再动弹了,只能从那刺穿皮甲的尖锐形状来判断,过膝深的雪地里必定倒插了数不清的削尖了的木桩。稍微目测一下土坯墙的规模,如果能心无旁骛的清理木桩,估计也得等到天亮才能清理完毕了。而此时土坯墙之后已经传来了一阵一阵刺鼻的金汤气味,那是村民、牲畜的糞便混合毒草煮沸了之后的独特气味,原本常用于守城,现在已经用到了守村。 那百户并没有轻易放弃,驱马又尝试攻击了一段土坯墙,除了蛮族身上多出不少金汤汁之外,又在墙内侧几根长竹枪的攒刺之下折损了三四骑。不少脸上淋着金汤汁的蛮族恨不得将整张脸都扣下来,奇痒无比。这种情况之下,那百户也只能打了个唿哨,兜马领着蛮骑回到了村口。 另一支百户带领的蛮骑则带来了不尽相同的情报。 “在那土坯墙东面,两段墙之间,有一大片的杉木林,据探马回报,林中有多处捕兽的陷阱。”百户用马鞭指了指大致的方向,朗声道:“如果驱战马前行的话,引发那些陷阱,我们的勇士的损失会减少一些。” 千户沉吟片刻,便做出调动,三四百蛮骑马蹄翻飞,朝着杉木林的方向去,看似准备强攻。蛮族这一次分兵,分走了大半的兵力,完全陷入了夜色之中。 白马镇地处西北边陲,不少村镇都有能听懂蛮语的村民,自然知道了蛮骑此时分兵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民团保丁总共才三百人左右,兵力已经不能用捉襟见肘来形容,无奈之下也只能随之分失,分出近二百长竹枪前往杉木林方向。 没过多久,杉木林方向便传来了阵阵喊杀声,似乎还有人直接在林中放起火来,火光冲天。 “谁让你们分兵的?!”一个身穿杂役的中年人分开长枪兵的阵列,走到那年纪比自己还小好些的都保正的面前,急声道:“就算他们放火烧了整一片杉木林,也足够我们坚守到天亮了!到时就多半就会有援兵!这是蛮族声东击西之计!” 都保正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都保副,我这样做也是有考量的。蛮骑多是皮甲,长竹枪在拒马之后,攒刺之下,蛮骑不足为惧!再者,朝令夕改,也不太合适吧?将那两百保丁再调回来,至少也得半刻钟的时间了。” 呜呜!号角声短促的响起,千户旁边的一个蛮骑站上了马背,吹响兽角。 村口那一真按兵不动的百余蛮骑突然缓缓策马向前,等到了瞭望塔光亮范围之内的时候便向左右一分,露出了一直隐藏在黑暗当中的三只通体雪白的巨熊来。 “雪暴熊!”都保副惊呼了一声,转头拽着都保正的臂,沉声道:“你去把那两百保丁调回村子里,准备打巷战!能拖多久算多久!让村民先从地道撤离!还有,留心蛮族的游骑,守好地道出口!” 那都保正显然是知道雪暴熊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摇头道:“我犯下的错,我来承担!” “快走!你有马,跑得快一些!”都保副直接一把推开倔强的都保正,低声道:“照顾好我的妻儿!” 都保正咬牙应了一声,这才翻身上了马,一路向东而去。 “全体都有!听我号令,将附近防火的水瓮全给我抬来!”都保副又随手指了近十个身强力壮的保丁,七手八脚的将那些遗弃在地上的长竹枪全部打横铺在两个村口的拒马后面,看起来像是突然之间多出来两个巨大的竹筏。 这也是都保副与保丁们目前所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而与此同时,那三只雪暴熊相对来说则是不紧不慢,有意无意之间选了都保副所在的那个方向。 到了拒马前面,保丁们才发现那三只直立起来几乎比村口牌坊还要高的雪暴熊在头、颈、胸部,居然还穿戴了铁甲! 咻咻咻! 几支利箭从附近几座瞭望塔射出,目标直取雪暴熊的眼部! 那三只雪暴熊只是低了低头,叮叮叮几声,那几支利箭便全部落了空。 其中一只雪暴熊立起身子来,两掌就将村民们花了数月时间才建好的牌坊给拍倒塌了! 而那些需要数名保丁才能抬得动的拒马,被三只雪暴熊轻飘飘的你一掌我一掌,便接连拍飞了去,还没落地就在半空之中散了架! 这时,在那百骑之后,足足有三百多骑也从黑暗之中现身,策马跟在那三只雪暴熊之后。很快就有保丁认出来那几个百户显然就是之前一路向东边杉木林而去的那几个!果然是千户所使的声东击西之计! “水瓮到了!”在这紧急时刻,保丁们也先先后抬着足有一人高的大水瓮赶到了。 “都按我今天上值前所说的,在结冰之前加了盐?”都保副再三确认道。 保丁们连连点头。 “砸了!从底部砸!”都保副指挥那数十人的保丁将七八只大水瓮砸破了推到在“竹筏”之上。那些未结冰的水冲了出来,很快就在竹子和地面上都结了冰。 三只雪暴熊气势汹汹而来,扫除了拒马,却在那“竹筏”上摔了个七荤八素,惹得它们狂吼焦躁不已。 不过,至此,拒马、“竹筏”冰阵,已破!都保副趁着这一点的缓冲时间,已经带领着保丁退回村子里。而旁边那一条村子的竹筏冰阵,却被蛮族直接放弃了。四五百蛮骑从打开了缺口的村口长驱直入。 ....... 第二十五章 一人计短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二狗哥,都保正说了,等下举火为号,大家分几路一同冲杀下去,反正蛮骑现在只剩下一个百户的兵力了,我们还有近两百人。而且那三头雪暴熊也跟着蛮骑走了.....这样的话,应该是能救下全体村民的吧?” “别提都保正了!今晚不是他,我们两条村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蛮骑攻破?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 “是啊,都保副说过很多次了,按照我们日常的应对之法,蛮骑至少要损失两百骑才有可能攻进村子里。通常蛮族并不会愿意承担这么大的损失,因为他们都是来自于一个一个部落。除非有达鲁花赤强压着他们出兵,否则损失过大的话,他们是宁愿撤兵的。这样一来,村子自然就是守住了。” “石头,你是眼睛被乌鸦啄瞎了么?比牌坊还要高的雪暴熊你难道看不见么?” “都保副说了,将准备好的那些油罐投到雪暴熊身上,再以火箭引燃,便可以让雪暴熊陷入狂躁,敌我不分,反倒是利于我们守村。后来都保副不是成功的将一头雪暴熊惹怒了,还跟另外两头雪暴熊打了起来!我们是这样才逃出来的!” “你们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蛮骑虽然因为鸣镝而调走了大部队,但是一到天亮,这些蛮族可能就会杀光村里的老弱,将剩下的青壮妇女全都带回北地当奴隶。到了那个时候,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石头,二狗?是你们么?” 此时雪已经停了。十来个民团保丁聚在一起,藏在一处洼地里,点着一盏气死风灯,正在商量办法,都是一筹莫展,突然听到有一个局外人的声音传来,吓得这些不过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少年手忙脚乱的操起身边的长竹枪,齐刷刷的指向了那个“蛮族”。 “石头,二狗,真是你们啊!我是星星!吴星啊!”那个“蛮族”一口流利的星落大陆通用语,还带有明显的白马镇一带的方言口音,点出了那些民团保丁当中为首的两人的小名。 等到“蛮族”揭下他的面巾,走了下来,大家才发现果然是白马镇的“吴大侠”。 吴星自幼习武,拳脚够硬,个性又很是江湖,久而久之便在白马镇附近村落的少年当中闯下了一个“吴大侠”的绰号,那些少年们但凡有些什么争执,通常也是会请吴星出面调停。钱南正甚至还因此调侃过吴星,说他是白马镇的孩子王。 “狗剩呢?那小子不是在外面放哨的么?”二狗突然问了一句。 “哦,你弟弟在外面睡着了,估计是太困了。”吴大侠轻咳一声,说道:“我听到你们刚才的讨论了。我觉得,在战术上,可以进行一些调整。” 石头示意分出两个保丁去将林子外面的狗剩抬了进来,看到那小子左侧颈一个鲜红的手刀掌印还没有完全散去,大家自然也知道了所谓“太困”是什么意思了。 此时,保丁手中的长竹枪自然都已经放到一边去了,大家围在吴星的身边,看他随手用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块来表达他的“战术”。当然了,这一次换了一个不太困的保丁去外面放哨。 “如果单单从人数上来说,我们确实占优。那百户帐下估计只有四十左右的正兵,其他一小半的都是奴兵。一旦我们逆风翻盘的话,奴兵是有可能可以被劝降的,因为他们原本就是部落里的奴隶。”吴星侃侃而谈道:“但是,我们不要忽略蛮骑的战斗力,他们是从小就开始骑射训练的。你们当中应该还没有人见过血吧?那些蛮骑每个人手中至少都是有好几条人命的了。更别说还有兵器上面的巨大差距,那不是单单靠血勇就可以缩小的。如果我们不能一鼓作气的话......赢面不大。” 吴星将手中石块一一摆下,举着气死风灯,又说道:“俗话说得好,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蛮骑最大的优势其实就在他们的机动力,基本全是一人双马,一匹当作战马,另一匹则当作驮马,轮流骑乘。北地马耐劳苦,能远涉戈壁荒漠雪原,而且可吃其肉、饮其奶和血渡过艰苦时刻......” “所以,我们的目标应该是那些北地马!这边是他们生起的几堆篝火......他们将北地马分成了这两个地方刷马、补饲.......对了,你们刚才所说的那些油罐,还有么?” 听到这里,石头答道:“还有不少。因为根本没怎么用过。我们逃进林子的时候,都保副还特意交待让我们尽量多拿一些油罐,可能会有大用。” 二狗也补充道:“是的,我们这边大概带出来了八九只油罐,埋在林子里。如果不够的话,我们还可以去附近的保丁那边讨一些来。” “那就太好了!”吴星兴奋了挥了挥拳,继续说道:“北地马虽然见惯了战阵,不易受惊。只是,但凡动物,必定畏火!我们挑几匹特别雄壮的头马下手,将油罐里的油膏浇在马身上。记住,是马身上,千万别去马屁股那边。北地马极为强悍,一撅蹄子就可以踢碎狼头!” “唔,总之,优先解决那几匹头马,剩余的油罐就随意吧,能用多少就用多少,一滴也别给我剩!等到我出手的时候,你们就赶紧放火,然后想办法把那些拴马桩弄倒。” 吴星说到这里,看到大家面面相觑,却都没有发表意见,便忍不住问道:“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大家都说说看,毕竟我只是外来户,对你们这里的情况还不是特别清楚。” 石头与二狗相互“推让”了一番,还是石头开了口,说道:“吴星,放火什么的,都还好说。只是,你说的‘出手’,是指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你们去解决北地马,我当然是去解决那个百户啦!”吴星一脸茫然,丝毫没有听出他自己语气之中的理所当然。 “可是.......”二狗摇头道:“我们知道你平常一个打我们三四个没有一点问题。可是,那一个百户,是生擒了都保正和都保副的人。刚才在篝火边上还表演了力搀奔马的力量.......我们不想你去送死。” 第二十六章 酝酿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呃,看来是我疏忽了。”吴星挠挠头,从怀中取出了一面虎头铜牌来向大家展示了一番,说道:“我已经是西风星殿的外舍那个学员了。那个蛮族百户或许有几分蛮力,但是对上星君嘛,还是差点意思!” 林子里的这一个角落蓦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是一脸目瞪口呆的表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一面虎头铜牌。登天台为什么会叫做登天,其实一点也不夸张,完成试炼成为星君,就真的是一步登天了! 大家平日里管吴星叫“吴大侠”,多少有些玩笑的意思在里面。有的时候,其实只是需要一个转圜之人。像二狗刚才所说的那样,吴星一个打三四人没有问题,可是七八个呢?村子里现在有近百蛮族,都是刀头舔血的狠角色。如果吴星还是“吴大侠”的话,大家自然不愿意让一个不相干的人去做如此危险的事情。但是.......如果是星君的话,就没有问题了! 夜里进攻陈家村、杉木村的数百蛮族里面,好像并没有武曲星君。因为蛮族的武曲星君都有一种近乎盲目的自信,几乎从不着甲,他们的铠甲只有一种:星铠!其实这样才合理,蛮族入侵的重点应该是放在白马镇,那里应该聚集了他们绝大多数的武曲星君。白马镇不仅仅是军镇,同时也是三大商会、四大镖局首选的仓库,各类物资十分丰富齐全。 “他们说你一个月之前去参加天梯试炼了......看来是真的了?!”石头抬起手来,想一如往常那般拍拍吴星的肩膀,手停在空中,有些进退维谷。 “看!这就是星石,也好让你们这些土鳖开开眼界!”吴星假作不察,又从怀里摸出一块星石,塞进了石头手中。 这一下,大家总算是活过来了。二狗直接接过那一面虎头铜牌,在各人手中传看,与那一块相当坠手的星石交替着。大家都是一脸的艳羡。 吴星抬头看了看天色,便开口道:“我有办法能够接近那一个百户,偷袭之下,应该有七成把握可以得手。你们留一两人在外围等我出手的时机,吹响铁哨作为信号,到时便在木马桩放火呼应,制造乱局。其实保丁们主要任务还是守住村口附近的区域,蛮族极有可能分散出去追马,这些长竹枪对上蛮族的皮甲,应该还是有很大优势的,尤其是没有马的蛮族。还有大概半个时辰就是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刻,那一小段时间也正是人最容量犯困的时候。我会在那个时候发起偷袭,彻底将这一潭水搅浑。大家能战则战,不能战.......也尽量见机多救一些村民们出来吧。” 接过虎头铜牌和星石收回怀中,吴星继续说道:“现在我先冥想打坐回力,你们帮我护法吧。” 说完,吴星便找了一块干爽的地方,盘膝打坐,很快便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保丁们相互交换了个眼神,不约而同的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齐齐的转身,蹑手蹑脚的爬上洼地外围,将空间留了出来。石头与二狗低声安排了就近联络其他保丁以及讨要油罐的事宜,以及如何在村口安排长竹枪伏击蛮族,甚至还安排了两三个保丁稍后趁乱去给村民们解绑,这些琐事自然无须星君大人费心了。 就在大家昏昏欲睡的时候,吴星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刚才忘记说了.......新年快乐!大家今晚说不定就可以与家人围炉夜话了。”吴星挥了挥手,掌心上四颗星辰几乎比夜空里的星辰还要光亮。 敛去了掌心星辰之后,吴星便头也不回的隐入了漆黑的林子之中。 石头与二狗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缓缓的颔首示意,然后带着保丁们拿上所需的东西,一左一右的出发了。此时此景,话不用多。 不远处,陆续有脚步声加入,声音轻微,却很是整齐! ....... “止步!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蒙面?”村口牌坊废墟的阴暗处,一个蛮族张弓搭箭走了出来,另一侧则是一个马刀出鞘的蛮族,一左一右,成夹击之势。如果不是看在来者一身标准的蛮族斥候装扮,估计刚才就是直接一箭招呼过去了再说。 村口向上的地方点燃了一堆篝火,那光亮足以照亮来者身上的一些细节。 “牌子头?你既然有牌子头的令牌,为什么不懂得说军中口令?”弓手看清楚了来者腰间别着的那一块铁质的令牌,警惕性反而更高了。旁边那个马刀则直接舞了一记刀花,暗含威胁之意。 来者将马鞍上的那一张铁胎弓取下,随手抛给马刀,说道:“我是为南边的那一位大人办事的。你们派来接应的两个人,死了!我不穿成这样,怎么过得来?” 见到那两个蛮族一脸迟疑,来者直接从怀里取出一块星石来,这一次是高高的抛给了已经拉满了弓的蛮族。 “你们拿这个去见百户,照实说就行了,就说我是南边派来的使者。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不需要知道了。”来者揭下面巾来,年轻的脸上完全是一副颐指气使的神情,反而让两个蛮有些不敢轻举妄动了。 两个蛮族对视了一眼,还是分了一个人去了村里晒谷的大坝子。 蛮族攻破了民团保丁的最后一道防线之后,将两条村子都搜捕了一遍之后,便开始强迫着村民在各自屋里堆放一些干柴并引火焚烧,要彻底断了这些村民的退路。然后还要村民将剩余的干柴、食物、酒水、烟花爆竹统统搬运到村口的大坝子上,说是要举行篝火会,热闹一下。 期间因为统兵将领鸣镝调兵,蛮骑已经将大部队调集去了别处,就剩下这一支百人队看押着上千名被麻绳串成一队一队的村民。从那分队其实也可以看得出来,完全是青壮、妇女勉强靠近那几处篝火堆,那些老弱直接放在坝子底下,看样子是要任其在这滴水成冰的冬夜里自生自灭了。 百户长派了属下一个牌子头过来将那使者迎到了坝子上,途中简单的为后者介绍了一下村子里的现状。 使者安步当车的从篝火堆之间穿行而过,对那些放浪形骸的蛮族各种挑衅均是视而不见,来到了那一个矮壮的百户面前。 百户屁股底下垫了一张皮垫子,坐在一块半人高的石磨上,醉眼乜斜打量着使者,说道:“达鲁花赤是监军,他确实是问千户大人讨了一个牌子的斥候,说是要派去接应南边的一个什么人来着......那人就是你?” 第二十七章 戏弄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使者冷冷道:“这一件事情如果你不知道,那就还是不知道为妙。再说了,达鲁花赤大人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小的百户来过问了?!” 百户冷哼了一声,喝了一大口的烧刀子,突然起了疑心,又问道:“就算死了两个......牌子头之下其余的斥候呢?应该还有五六人的吧?为什么不见回报?难道全死光了?!” 使者哂笑一声,说道:“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我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安然无恙的再回去南边,你们一场大战下来少了五六个斥候.......嘿嘿!难道很稀奇么?” 就在这时,一个喝高了的蛮族兽性大发,起身拉着一个负责酒水的村妇扛到自己背上,就想往大坝子附近为数不多的几间完好的屋子里去。这一举动顿时引起了村民们的一阵骚动。 “抓过来!”百户将手中半碗烧刀子连酒带碗直接砸进了身边的篝火之中,砰的一声激起了数尺高的火舌来。旁边两个亲兵便如狼似虎的扑了出去,不一会儿工夫就一人一只脚,将那个进了屋子,裤子刚刚拖了一半的蛮族从雪地上倒着拖了过来。 “我的鸟!我的鸟快要冻掉了!你们快他么的松手!”那个蛮族亲密无间的感受到了滴水成冰的极寒,一路上脑袋等部位还在村子的碎石路上磕磕碰碰,估计下半生是完了。 等到这个醉酒的蛮族被丢到百户面前时,抬头一看,才总算是醒了酒,裤子也顾不得穿好,爬起身来连滚带爬的抱住了百户的靴子,大声哀求起来。 “嘿!你头都不要了,还顾着你的鸟?”百户哂笑一声,直接一脚将那蛮族踹开,对左右新兵甩了甩下巴,冷冷的说道:“砍了!” 那两个抓人的亲兵快步上前,一左一右将那蛮族制住,另有一名新兵则从干柴堆里找出一个劈柴用的大木墩,双手抱了过来,放在了那蛮族面前的空地上。 使者背着双手,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这一出好戏。那数十个蛮骑靠在各自的马鞍边上,坐在兽皮垫子上,有的已经打起呼噜来,剩余的则静静的放下了手中的酒具或烤肉。而附近的篝火堆此时除了柴火爆裂的噼啪声,呼呼的风声,就连村民们也都安静了下来。 “我错了!大哥,你饶了我吧!我不跟你争族长的位置了!”那蛮族为了求生,似乎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了。 使者若无其事的瞥了一眼百户,后者一脸无所谓的点头道:“是我弟弟,不过不是同一个母亲。” 那个抱来大木墩的亲兵就近抄了一柄几乎有一人高的开山斧,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向另两个新兵点头示意;后者便各自伸出一脚踩在那蛮族的后背,并将他的双手牢牢的反扭着,强迫着他跪着将头压在那大木墩之上。 此时那蛮族仍没有放弃,哀嚎着,眼泪鼻涕齐流,疯狂的蹬着腿,此时是真的顾不上鸟了。 “嘿!哈!”那持斧的新兵手脚麻利,平举斧刃,直接向下劈了一记。 噗嗤! 因为在垂死挣扎,那蛮族的脑袋不是完全的左右对半,但总之是分成了两半,斧头前半部锋刃卡在了头骨之中。那行刑的新兵踩在那蛮族的头上用力拔了两下,才将那斧头从木墩子之上拔了下来。 三个新兵若无其事的从那蛮族身上扯下几块布料,将自己身上、脚下飞溅的脑浆、血液简单的擦拭了一番,扒了扒附近的积雪将那些污秽就地掩埋了,便分出两人将那尸体拖了出去,剩下一人将那一柄开山斧随手抛进了篝火堆之中,然后取下自己腰间的一柄好刀抛给了那个失去了趁手兵器的蛮族,算是作出了补偿。 这时,使者才轻笑一声,说道:“我才知道,原来‘砍了’并不是斩首,而真的是‘砍’了。你们的习俗还真的是与众不同啊!” 处死那个蛮族,更像是一场私刑,甚至连罪名也没有宣读就直接砍了。 “可汗派了监军的达鲁花赤。我不砍他,到时可汗就会砍我。”百户咧嘴笑了笑,指了指那些村民,又说道:“这些都是部落的财产,回去了怎么分都好说。但是不是现在分。现在分,自己部落的人就会打架。”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找我,到底是要做什么?”百户这时记起来被一段小插曲打断之前他与使者之间似乎还没有谈到正题。 “我跟你们去大营,我要见达鲁花赤,有要事禀报。”使者无可无不可的说道:“你只管把我带到了即可,至于达鲁花赤见不见我,那就是我的事了。” 百户作了一个请自便的手势,说道:“好吧,天一亮我们就出发前往大营。不过,现在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料理一下。你要是想找地方休息一下,那边还有几间完好的屋子。要是想吃点喝点,也可以留在这里。呵呵!只要你还能吃得下。” 使者抬头看了看天色,不置可否的说道:“差不多天亮了,我就在这里等着吧。” 百户便不再多说,让亲兵们提上了几个人来。 两个男子被绑了手脚丢在百户面前,另外还有一个村妇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童站在一旁。那个村妇一看就是干惯了粗活的,两个孩童也就是四五岁的年纪。 “这两个是这两条村子民团的都保正和都保副,带着两三百个娃娃兵就想阻拦我们的军队。那些娃娃兵,被我们的骑兵冲了两个来回就都撒腿跑了。”百户转头向使者介绍了两句,继续说道:“这个是都保正,正在往复奔走联络那些民团保丁,被我们顺藤摸瓜逮着了十来个保丁,便一起带了回来。不过,这个都保副的情况有些特殊.......他原本是我们部落的一个奴隶,只是万万没想到在西风国居然当上了一个‘百户’。” 百户示意新兵为两个“百户”松了绑,然后抽出自己的身边的一把马刀,丢到了遍体鳞伤的那两人面前,这才说道:“你杀了这个奴隶的婆娘、儿女,你就可以活,可以离开......而如果你杀了他,你的婆娘、儿女就可以活。我数三声,你们就可以抢这一把刀了。” “这个就是你说的那个‘死了男人的婆娘’?那两个小的,是你的娃么?该不会是买一送一的吧?”使者突然凑了一些,对那都保副说道:“我要是你,就捡了这把刀,砍了别人,至少可以让家人活下去。” 那都保副刚刚脱了捆绑,手脚还是僵硬的,听到使者的话,缓缓抬起头来,仔细辩论了一下对方,突然咒骂了起来:“你这狗贼,我好心请你喝水烤火,原来你跟蛮族是一伙的!” “你请我喝水烤火,我也帮你贴了‘福’字,是倒过来贴的。”使者哈哈一笑,勾了勾手,说道:“怎么?你想砍我?来啊!” 那都保副当下就不管不顾的抓了马刀,爬起身来就要追砍那使者。 只是,那都保副身上可见的创口就多达十余处,又在雪地里冻了半夜,饥渴难当,此时脚下比村里的六七十岁的耆老也快不了多少。 那使者似乎还有意戏弄,在都保正、百户、新兵之间穿花蝴蝶一般转来转去,好几次还“险之又险”的才避过了马刀。 这场景自然是惹得蛮族哈哈大笑,就当作是佐酒的好戏,甚至还是起哄叫好的。嘈杂的声音甚至将那十来个已经睡着了的蛮族也吵醒了,睡眼惺忪的四下看着。 那百户被分派了这么一个看押的活儿,想必原本也是一肚子火,现在看到往日的奴隶翻身当“百户”,估计就是已经存了杀鸡儆猴之意的。不过,既然这一位使者要逗大家开心,百户自然也不会去扫兴,反而是又满上了一大碗烧刀子,三两口便灌进了嘴里,成了大坝子上笑得最大声的那一个。 那些村民都是一脸的凄苦表情,有些民团的保丁试图奋力挣扎,却无奈绳索所限,只能是咬牙切齿的看着。那村妇也只能用手挡着孩童的双眼,把他们背过身去,不忍多看。至于都保正,早已经因为伤势过重,晕倒了在一旁。 此时,那使者似乎有点玩腻了,便干脆站在百户左手边,在右拳凝聚星力,一下接一下的用隔空拳将扑过来的都保副手中的刀打偏,又惹来蛮族一阵的叫好声。 那都保副不甘受辱,平举着马刀舍身扑了过来,看来是宁愿马刀不要了,也要在那使者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使者原本或许是想着如法炮制的,结果无意之中脚下踩中一截干柴滑倒了,那一拳便变成了砸向了百户的背心!这种距离也不用会儿叠浪拳隔空发力,只要打实了后背这一处要害,百户非死即伤!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都保副的马刀追着使者的方向,已经用力捅了过来!只是,这中间还得绕过一个百户! 第二十八章 风风风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百户狂吼一声,起身,以毫厘之差避开了马刀的刀刃,然后将他的右手反手架住了使者的右拳。这是唯一能够从前后夹击当中全身而退的应对,那就是站在了使者与都保副两人的中间。 砰! 一声闷响。三人附近那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那数尺高的火焰都几乎被瞬间扑灭了! 被波及的都保副像是被一匹奔马迎面撞上,向后飞出了三四米的距离才轰的一声砸在雪地里,立马就吐出一口鲜血来。 百户此时右手光芒耀眼,与那使者的右拳似乎不相上下。 这硬碰硬的一拳,都是右拳,是两个武曲星君! 使者与百户各自退开一步,相互上下打量着。 就在大坝子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时候,使者抢先发难,向百户质问道:“你干嘛挡着我?” 百户卷着大舌头反问道:“谁他么,的挡,着你了?我又,没想真,的杀他!” “就是你挡着我解决那个什么都保副了!”使者直接扣了一顶帽子,接连又轰出两拳,一拳声势比一拳大! 到了这种时候,百户终于清醒了一点,一边以拳对拳还击,一边气急败坏喊道:“拦下他!他是,细作!” 别说是蛮族,那些亲兵都有些迟疑了。毕竟使者是明说了等下是要去见达鲁花赤的,这样的大人物不一定会对百户下手,但是弄两个亲兵、蛮族还是很简单的。而且,刚才大家确实依稀好像看见百户“主动”站到了使者与那都保副中间。再说了,这两位星君之间的斗争,明显已经打出真火来了,普通人参与了进去基本上就是找死! 就在此时,先是几声尖锐的哨子声传来,接着便是村子里拴马桩的两个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阵的人喊马嘶,很快就看到那些“火热”的北地马声势浩大的从大坝子底下跑了过去;从两个方向交汇在一起的这一两百匹北地马,居然有一小半马背上着了火,冲在最前面!当中不少北地马甚至还拖着拴马桩在狂奔!只有两三个蛮族艺高人胆大,眼疾手快的从大坝子上跳上了其中一匹马的马背,拼命向后拉扯缰绳或者马鬃试图控制胯下的马匹,结果被狂躁的北地马几个蹶子便甩了下马,这两三个蛮族反而被后面的奔马给踩成了肉饼。 北地马群狂奔而过,空中犹残留着焦臭的气味。 于是,进退维谷的亲兵、蛮族便优先选择了解决北地马“炸营”的突发事件,一部分蛮族取出兵器来弹压惊慌的上千村民,另外有不少蛮族抓起马鞍上的套马索直接跳下了大坝子,追着北地马群的方向而去;只要这些北地马跑到村子外的开阔地,基本上就能逐渐平缓下来,到时还可以再牵回来。至于那些着火的,也无能为力了,只能任其自生自灭了。 大坝子上,只留下两个亲兵站得远远的时刻准备为两位武星大人收拾残局。 那使者与百户接连硬碰硬的互砸了两拳,右拳光芒大盛,怒喝道:“你再接我一拳试试?!” 那百户也被激起了凶性,知道目前是只能靠自己了,便怒吼一声,迎了上去,砸出自己的右拳。 噗嗤! 两位武曲星君看似都是一往无前的一拳,并没有造成之前那几拳的声势。百户在距离使者将近一米的距离就突然倒飞了回去,甚至比前冲的速度还快!百户人还在空中的时候,胸腔就已经明显凹陷下去了一大块,那胸甲直接嵌了进去,估计已经贴到后背了! 百户落地处正好是他之前所坐的那一个石磨,反弹砸到雪地里,直接喷出一大口的鲜血来,趴在那里喃喃的说了一句:“一帮......蠢货......” 两个亲兵看到百户明显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便疯狂的扑了上来,也不求伤敌,只求同归于尽!亲兵与主将之间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真正的生死与共。 只是双方对力量的掌握差距实在太大,使者直来直去的两拳便将两个亲兵打得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掉下了大坝子! 还在大坝子上弹压村民的二三十个蛮族再一次面对了进退维谷的局面。陇西郡民风彪悍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上千村民刨除老弱,青壮也有三四百人。那些村民即便是被麻绳绑上了双手,可是脚还是能动的,十来个村民被串在一起,也不需要什么号令,直接就往那些蛮族身撞去!那些蛮族就算发狠砍伤捅死一两个村民,最终还是难逃被十几只脚活活踩死的结局。 少数几个看清楚明白了局势的蛮族,更是不打招呼,直接对旁边的蛮族下了黑手,捅死了蛮族之后才将刀丢到一旁,口中用星落大陆通用语高喊:“我是奴兵!” 这几个“少数派”虽然还是被村民们围上去揍了个半死,但是好歹保住了小命。其余其实插不进手脚的村民则忙于救死扶伤,尤其是先将那些老弱优先扶进那几间完好的屋子里救治,都保副、都保正自然也都分别被几个保丁抬了下去。 至此,那使者才向前来求证自己身份的村民出示了“西风星殿”的虎头铜牌,加上有几个民团保丁认出使者的来历,双方也来不及寒喧,又继续各忙各的要紧事。 那使者随手取过一柄马刀,砍了三四下才将那百户的头弄了下来,站上石磨,举着首级在手中,高喊道:“敌酋已授首!风!风!风!” 那一颗表情狰狞的首级,上面的血浆滴滴答答的落在磨盘上,声音很小,却很清晰。 那些正在围殴那几个变节的蛮族的村民便纷纷停了下来,举起手的柴火棍、石块、靴子等等杂物,振臂呼应道:“风!风!大风!” 那些在忙着其他事情的村民也都停下了手,高呼:“大风!大风!大风!” 甚至在村子里废墟的方向、杉木林方向、村口方向,也传来了同样的呼应。一排一排的长竹枪将那些原本追出去寻找北地马的蛮族逼了回头。当中不少长竹枪的铁枪头上已经沾了血迹。 “星君大人,这些蛮族如何外置?”一个保丁自报家门,原来是都保正、都保副之下的大保长。某位“星君大人”实际上已经成为了指挥这些民团保丁的唯一合适人选了,更何况星君独自一人击杀的那百户,奠定了胜局,已经拥有了相当的威望。 第二十九章 功过相抵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西风国战阵上取胜之时便会高呼“大风歌”,其实并没有什么旋律可言,更多是像鼓点长短、急缓的变化,但是有一点,大风歌的第一记“鼓点”,通常是全军的统帅所发起的。这也是为什么那一个大保长会过去请示如何外置蛮族战俘的原因。 “吴星在附近村镇小有名气,我们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做‘吴大侠’。”二狗说道。 “这一次火烧北地马就是出自吴星的计策;包括如何利用村口的地势设伏,如何包抄堵截村口的蛮族,甚至还有在杉木林、村子里都安排了几个保丁只管摇旗呐喊,故作疑兵.......”石头板着脸,说道:“这些,全都是吴星的功劳。更别说他孤身一人勇闯龙潭虎穴,击杀了那个百户.......” “是啊,如果真要等都保正举火为号,我们两条村子就完了!”另一个保丁心有余悸的说道。 “龙潭虎穴你个头啊!”大保长直接在石头脑门敲了一个暴粟,笑骂道:“我们自己的村子,什么时候成了龙潭虎穴?” 石头揉着脑门,嘀咕道:“蛮族在的时候,就是龙潭虎穴.......” 大保长环顾站在四周的保丁们,正色道:“你们都是这一次作战英勇、表现突出的少年英雄!我现在也不是以大保长的身份跟你们说话,而是以长辈的身份。” 大保长指了指一旁桌面上的虎头铜牌,又说道:“关键就在这一块铜牌之上。战功不能记在吴星头上,因为他不是星君,只是星殿外舍旁听。星君入了品,官府一向都是承认其品级的,只是星君通常不愿意领印上任为官而已。吴星现在还只是一个白身,没有虎符印信,根本无权调动一兵一卒。新君登基继位以来最是讲究规矩、律法;否则人人都可以调动兵马,如果他想造反你们也跟着一起么?战功只能由都保正、都保副分润:都保正虽然没有功劳,至少也有苦劳,这一点可以酌情上报;而都保副,事前准备充分,战阵之上应变得当,被俘后宁死不降,当记首功!” “吴星是星殿外舍旁听学员不假,可是这样不更是难能可贵之处么?难道只能星君才能行侠仗义么?他在洼地外面听到了我们村子遇到的袭击,原本是可以直接转身就走的。但是他却选择了留下来与我们并肩作战!”一个保丁对大保长的话显然并不认同。 “是啊!那百户难道是自己在石磨上摔死的?县衙、军方来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石头同样忿忿不平,看到大保长瞪眼看了过来,便捂着前额大叫一声:“你现在是长辈!” “是的,我是你老子!”大保长作势虚踹了一脚,吓得石头向后跳了一大步,惹得祠堂里的保丁们都是忍俊不禁,哄笑起来。 大保长拍了拍桌面,等到大家逐渐安静下来之后,这才又说道:“吴星见义勇为,击杀百户,当记次功。可是,他最后鼓动村民将那些弃械的蛮族,无论正兵、奴兵,全都杀死,却是犯了大忌!蛮族自然可杀,可是理应明正典刑,总要为这一次蛮族寇边给出一个交待,振奋军心,安抚民意!” “我们就不能当那些蛮族是死于厮杀当中么?”二狗摇头不解,又说道:“我猜想,吴星当时的顾虑是蛮族至少还有数百骑在附近,同时那百户之下还有四五个蛮族逃了出去。如果不将弃械的四十几个蛮族杀死,反而需要我们分出保丁看押。万一那数百蛮骑突然杀个回马枪,甚至出现里应外合的情况,我们反而更加危险、被动......” 大保长摇头哂笑道:“死于厮杀当中?瞒报、谎报都是大忌!两条村子一千好几张嘴,你能全封了?万一有锐士知道了这一件事,好事也会变祸事!我猜想,吴星当初在做出杀俘决定的时候,内心也必定是经过挣扎的。他甚至已经预计了用自己的功劳来抵杀俘之大过......” “所以说,指挥有功,却不能报;杀敌有功,却与杀俘相抵......难道说我们保丁与那些蛮族一命换一命,大家全死光了就干净了?!”另一个保丁轻叹道。 “记住!你们几个都是保长,当时联络在村口伏击蛮族,就是由你们自行商定的。”大保长在众保丁脸上看了过去,又说道:“你们回去之后,跟保丁们也要这样说,反正当时确实是时间紧迫,他们原本也不知道详情,只是知道有星君助阵而已。我们把吴星从这一件擅自调兵的事情之中摘出来。这样一来,对大家都好!” “吴星有功不赏!都保正有过不罚!这样皆大欢喜的结局,不要也罢!”石头赌气转身就走,快到祠堂大门的时候,才停下,回身道:“我会照说的.......但是,我们至少为吴星立一块长生牌吧?不然我今晚睡觉都会不安稳。” “这个是应该的。我会跟村中的耆老们商议。”大保长对众人说道:“你们先各自回去吧,万不能放松警惕!尤其是已经被蛮族探知的那一条通往村外的地道,需防止蛮族偷袭。” 大保长目送保丁们离去,起身向祠堂一侧的蒙学馆走去,刚刚转过偏门,就看到吴星正抬头呆呆的看着天上飘雪,连身上所披的毛毯滑落到了地砖上也浑然不知。 “你都听到了?”大保长轻咳了一声,直接问了出来。 “嗯,应该听到的,都听到了。”吴星答道,弯腰捡起了毛毯随手搭在手臂上,又说道:“多谢村中耋老同意让小子在祠堂里休养!” “诶!说这些话就太见外了不是?再说了,我原本是游击将军的帐前小兵,这些事情更加是责无旁贷。”大保长说道:“你出生入死,却.......倒是让你受委屈了。” “正叔知道了,也只会责怪我行事鲁莽,不知天高地厚。”吴星诚挚道谢:“那个百户竟然是一个武曲星君,实在是出人意料。如果不是石头、二狗他们冒险火烧北地马,我身份败露之后,极有可能就被百户和他的亲兵联手斩杀当场了。” 第三十章 十字小锤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大保长颔首道:“我让保丁补刀之前连问过七八个蛮族,所得到的答案都是大同小异。都说那百户其实是在南下途中制服一只突然发狂的雪暴熊时初醒的,境界未稳。这对于我们来说,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不然.......我真不知道如何向游击将军交待!”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大保长便又说道:“有什么事情需要代劳的,尽管说!” “那就麻烦大保长为我准备两匹北地马,我吃过午饭就赶往白马镇。”吴星说了一句,看到大保长欲言又止的表情,便又说道:“我昨晚只是力竭而已,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了。三五个蛮族对于我来说,已经不足为惧了。如果遇到蛮族的大军,我自然会绕道而行的。再说了,白马镇周边的地形我也是清楚的,总不能把自己给弄丢了。所以,无须为小子担心。” 大保长毕竟出身军伍,深知这里终归还是陇西郡境内,蛮族越过长城一线入侵的军情应该早已经八百里加急送往都城了,此时附近各郡的援军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便答应了下来,稍后便以巡视村子的防务为由先行离开了。 吴星简单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左臂的伤势,发现已经好转了不少,至少不会造对行动成太大的影响。 “这个大保长当时既然当众向你请示,后来却不跳出来阻止你杀俘,就是存了私心的,早就想好了让你顶罪,还说什么功过相抵,说什么首功、次功。现在你的功劳被他的子弟分润了,都保正、都保副双双被俘,那么退敌、斩首、缴获的功劳算谁的,这还用得着说么?都保正一职或许都不在他眼里,直接入了品当官去了!”问天的声音传了过来,果然是习惯怀揣着恶意去猜度别人的意图。 “不过,危急之下,我还是使用了八星连环叠浪拳,这.......会不会给我带来什么不利的影响?毕竟你当时是建议不要超过五星连环的。”吴星没有去纠结功劳的问题,转而问道。 “如果你已经完成了武星的初醒,一切便是合情合理的。”问天笑了笑,说道:“关于这一点,你应该更清楚吧?” 吴星笑着摇了摇头,举起自己的右手来,说道:“是啊!虽然过程有些凶险,但是获益最大的人应该还是我吧?” 当初问天为了说服吴星放弃登上蓬莱之境的星神殿完成试炼,就是以失传的九星连环叠浪拳功法为报酬。现在,吴星右手所点亮的星辰,正是九星连环! 吴星的手心向上,一把精致的小铁锤出现在了手心上方。星锤的出现,正是武星初醒的标志!这也是当初那一位武曲星君考官想让吴星在学员们面前展示星锤的原因,后者是碍于与问天之间的立掌立誓而推说星锤“状态不稳定”。 不过,吴星的这一把小锤,与想象之中的普通铁锤显然不同。锤柄仍是一根,整体约有儿臂长短,但是锤面却有两个;两个锤面相交成“十”字,其中一个锤面有一个方形锤头和一个半圆球锤头;而另一个锤面则有一把錾子和一把“月牙铲”。 问天解释道:“因为你的叠浪拳功法已经达到了九星连环,属于功法的大圆满境界,所以会出现一块足够大的铁坯。当然了,铁坯只有你自己才能看见,外人是无法看见的。另外,由于是第一块铁坯,所以只能通过小锤来锻打。在拥有了第一个铠件之后,才能激活大锤,因为大锤即铠件。相对而言,小锤比大锤更加难以操控。” 吴星一听,急了,也顾不上察看自己好不容量到手的小锤,说道:“你刚才说小锤比大锤还要更加难以操控......原本大锤需要九九八十一锤才可以将铁坯的品质提升一级,从铁坯升为‘精铁’。那小锤得敲到什么时候去才能得到一块‘精铁’啊?更别说还有更高品级的‘百炼钢’和‘玄铁’了。” 问天哈哈一笑,解释道:“小锤比大锤更加难以操控,指的是千变万化的细腻程度,而不是纯粹的力度。如果以单纯的挥锤锻打而言,相对大锤的一锤而言,小锤至少可以在同样的时间之内挥出十数锤来。不过,除了大小锤,精神力同时还要操控铁坯,或进行淬炼,或进行锻打,这当中小锤与大锤之间的‘换算’又会有一些因人而异的变数,也许是一大锤顶得上十数小锤,也有可能一大锤只相当于是数小锤而已。” “举例来说,七星连环之下的武曲星君,包括七星连环在内,小锤是只有一个锤面的,通常是一边一个方形锤头和另一边一个半圆锤头;方形锤头的作用是使铁坯平整,而半圆球锤头主要是用于具体的锻打成形,其实相当于是铁匠铺里为了方便打造各种样式铁器的‘球面铁墩子’基座。整个淬炼、锻打过程当中,随着铁坯的逐渐成形,其实铁坯的重心也是随之在变化当中的。尤其是锻打成形过程当中,重心几乎是在每一锤之下都会有细微的变化,因此精神力对铁坯的操控并不亚于小锤。” “而到了八星连环,才能多出一个锤头来,便是那一个近似于‘月牙铲’的锤头;再到了九星连环,才能出现近似于一把錾子第四个锤头。” 吴星挠挠头,让小锤在手心上方旋转了两三圈,不解道:“既然是相当于‘球面铁墩子’基座.......一个方形锤头和一个半圆锤头,应该就已经足够了吧?我这一把小锤为什么还要多出一个锤面两个锤头呢?” 问天嗤笑一声,反问道:“你以为不同的铠件之间是怎么样衔接到一起的?严格来说,铠件与一整套真正的铠甲,并没有不同!铠件之间如果衔接不好,便会导致星铠降色!严重的话,甚至还会导致降品!” “一个方形锤头和一个半圆锤头,通常只能打造出板甲。如果只是拳套、护臂、护胫或者胸甲,方形锤头和半圆锤头还是能够胜任的。但是,星铠是以板甲为主的武曲星君,全是星使之下的品级!” 问天似乎是被吴星愚蠢的问题给气到了,不知不觉当中加速了语速,侃侃而谈道:“首先说一说‘锁子甲’,一般由铁丝或铁环套扣缀合成衣状,每环与另四个环相套扣,形如网锁,细小的铁环相套,形成一件连头套的‘长衣’,可以有效的防护刀剑枪矛等利器的攻击,主要的作用还是对弓弩的防御。但如果是流星锤、狼牙棒这些重型武器大力砸下来,锁子甲就失效了。你把锁子甲换作是星铠,把弓弩、流星锤、狼牙棒换作是星兵,便能知道一个大概。‘锁子甲’,是星使当中比较常用的一种星铠。” “接着我们再说一说‘鱼鳞甲’。编缀甲片的绳索隐藏在甲片下,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被锐器割断的可能。甲片可以伸缩,伸缩后重叠在一起的甲片又再一次被叠加,整体防护厚度可随弯曲度随意调整。在正面外来的钝器的打击下,甲片群表现为不是松散的个体,而是象板甲一样的整体,在点面上,对付象弓箭枪刺这样尖锐的兵器,坚硬倾斜的甲面可使得箭头枪尖擦身而过,整体防护力很高。鱼鳞甲的防护功能在展开时和收缩时,是完全不一样的。展开时只有四片甲片叠加,在随人体活动收缩时高达八至十片的叠加厚度。除了收缩叠加增加装甲的厚度的功能外,在正面锤击下,同样具有板甲的优点。‘鱼鳞甲’,通常是星尊会一直选择打造的星铠!” “最后,我们再来说一说‘山文甲’。顾名思义,山文甲是指甲片形状如‘山’字。札法十分独特,为‘错札法’,即通过甲片与甲片互相枝杈咬错成甲。如果甲片制造精巧划一的话,制成全甲甚至不需一个甲钉,不需一缕丝线。当年一品武星尊秦啸天所着的星铠,正是一套‘山文甲’!” “那么,现在你倒是来说一说,一个方形锤头和一个半圆锤头,是不是就已经足够了?” 吴星没有理会问天言语之中的戏谑,而是看着自己右手上的小锤,若有所思道:“八星连环的话,多出来的是‘月牙铲’,难道是用于将片状的铁坯切割下来锻打成锁子甲的圆环,或者是用于编缀鱼鳞甲甲片的‘绳索’?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铁坯三个品级当中的‘百炼钢’,难道是为了这种用途?!” “这样看来,‘精铁’品级对应板甲;而‘玄铁’品级则对应鱼鳞甲片或山文甲片?!” 第三十一章 主动请缨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问天失笑道:“总算想通了?之前我就说过,将新得的铠件如同星锤一般招唤出来之后,铠件便完工了,也无法再提升品质或者回炉。但是......‘零件’却是可以进行修复:比如说可以将绕指柔的铁丝从尚未完工的铁坯之上截取一部分下来,比如说可以打造几个锁子甲的圆环,或者鱼鳞甲的甲片,又或者是山文甲的‘山’字甲片。武曲星君被破铠的时候,星铠的铠件必然会受损,通常就需要进行这样的取舍了。虽然这对于尚未完工的铁坯来说有一点拆东墙补西墙的意思,但是总好过星铠整体受损而导致降色甚至降品!” 吴星连连点头,又追问道:“那一把錾子模样的锤头呢?又是做什么用途的?” “所谓錾子,就是通过凿、刻、旋、削等方式来加工材料的工具,具有短金属杆,在一端有锐刃。简而言之,就是凿石头或金属的小凿子。”问天答道:“小锤的‘錾子’,是用于打造‘饰件’的。而饰件,并非你想象之中的那般华而不实。恰恰相反,使用的‘星附’之后的饰件往往能对铠件而言是画龙点睛之笔!其实,只需要告诉你,饰件只有武曲星尊的星铠上才有,你就能有一个大概的印象了。” 直到现在,吴星才算是明白了自己虽然放弃了星神殿的星君入品,得到却是这样一柄极品的星锤!几乎可以说是有九星连环虽说未必可以晋级星尊,但是如果没有九星连环,则必定无法晋级星尊! 吴星涎皮涎脸的问道:“前辈,那晚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应该怎么做呢?” 问天瞥了吴星一眼,哭笑不得的说道:“刚才还你啊我啊的,现在连前辈也叫上了。你还真的能屈能伸啊!我看还是算了吧,真要论辈分,你得管我叫一声‘祖宗’。” “问天祖宗!”吴星叫得那是一个情真意切。 “接下来你先专心‘打铁’和冥想吧!”问天直接来了一个眼不见为净,雾化消失了。 “你准备还要站在那里多久?”吴星朝着蒙学馆木窗方向问了一句。 都保副讪笑着露了半边脸。 “你都听到了?”吴星又问了一句。 “嗯,应该听到的,都听到了。”都保副答道,又辩解了一句:“我不是有意偷听你跟大保长的谈话,只是正准备出声的时候大保长就从偏门转过来了。” 吴昨突然想起来,现在自己与都保副的这一问一答,与之前大保长与自己的一问一答,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是完全一模一样的,不禁摇头失笑。 不得不说,蛮族在北方苦寒之地打熬出来的身体确实比星落大陆七国平民强悍许多。奴兵出身的都保副昨夜才在大坝子上被叠浪拳的余波扫中而吐了血,不过是半天的功夫便可以起床行走了。 “昨夜在大坝子上所说的话,还请都保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像我们常说的,做戏要做全套。”吴星躬身赔礼道歉,又说道:“当时我还担心都保副听不懂我所说的潜台词,无法与我配合演戏。” 吴星当时做出那个尝试,其实是基于在十里亭当中都保副曾经说过的那一句话:“其实我都是知道的,都保正让我唱白脸,他才好唱红脸。”说明他是一个面粗心细之人。 “星君大人,你是我们两条村子的大恩人。说那些话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我完全明白。”都保副咧嘴一笑,说道:“听到星君大人特意提到‘福’字是倒过来贴的,当时我已经明白了七八分。等到星君大人故意戏弄我的时候,我基本上已经完全明白了,所以后来才有跟进的那一刀。哈哈!所以才被一拳打飞了出去。” 吴星知道如果自己再继续称其为“都保副”,对方必定也是回一个“星君大人”,便干脆说道:“要不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叫我吴星.” “我的名字比较土,叫‘巴根’,就是‘桩子’的意思。”都保副直接跨过了窗台走了进来,反正蒙学馆的窗台也不高。 “不知道巴根找我有什么事情呢?”吴星在蒙学馆内找了一张小桌子坐在了上面,开门见山的问道。 巴根在旁边也找了一张小桌子坐在了上面,只是坐下的时候还是能够明显的看出来伤势对他的影响仍是在的,有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并且没有加以掩饰。 “听说你想去白马镇?”巴根也不绕圈子,直接说道:“可以告诉我原因么?” 吴星父母拔刀相助守城的事情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吴星便照实说了,想去看看当年那几个蛮族的武星还在不在,有没有参与这一次的入侵。当年星殿对吴星这个遗孤视而不见,并没有派人前来照料仅仅三四岁大小的吴星,更没有把吴星这个双星君之后接回星殿培养。而从吴星后来所展现出来的习武方面的天赋来看,显然不会是因会天赋原因而放弃了他。那么一来,就极有可能是吴星的父母在星神殿任职的时候恶了某位实权人物,这才将吴星的事情强压了下去。吴星要想完成初醒成为星君,也只能走官府报名的途径了。再加上吴星几乎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对白马镇的居民有着很特殊的情感,让人难以割舍。 “我既然能够击杀一位百户星武,自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真要逃跑的话,我的骑术也还马马虎虎。”说到这里,吴星看向巴根,问道:“你如果身体无恙的话,我们相互之间也可以有个照应。” 这潜台词就十分明显了,要带上一个严格来说还算是伤兵的累赘进入凶险的战区,你总得给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吧? “我以前的主人,是一位万户。而我们原本部落的兽医是远近闻名的,有针刺、放血、热罨、灸焫等独门手法,此外还能结合草药进行治疗。因此我便后来一直当作随军的兽医跟随万户四处征战,对于蛮族军伍诸事是熟悉的。”巴根说道:“蛮族的军伍还是以部落为主,组成百人队、千人队、万人队。我对蛮族大部分部落的情况都是知道的,可以让我们两个像雨水落入湖泊一样混进蛮族当中。” 第三十二章 亲兵与兽医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听了之后自然是不为所动,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可以具体说一说么?” 巴根随口接道:“在星落大陆七国人眼中,蛮族是游牧渔猎民族,部落之中的牲畜除了北地马,最为常见的还有绵羊、角鹿和雅客牛。绵羊自然不用多说了。角鹿耐严寒,速度极快,能在雪地里拉雪橇,还可以做为肉食,属于半野生动物,不需要太多照料。而雅客牛几乎全身都是宝,可喝牛奶,可吃牛肉,可烧牛粪,它的毛可做衣服或帐篷,皮是制革的好材料,还可以作为北地各种严酷环境之下的重要畜力。” “远的不说,单说近的。在北地草原并不全都是牧草,其实有两百多种的毒草!陇西郡虽然也下雪,但是蛮族的牲畜通常会自行用蹄子扒开积雪寻找枯草吃。星落大陆北方诸国通常都是种植蓖麻的。蓖麻的用途非常广泛,不仅仅种子是可以榨油,含量还非常的高;它还是一味非常有用的草药,用它制成的药油专治各种跌打损伤,它的叶子还可以用来消肿止痛,去毒止痛,根部可以用来治疗风湿骨痛.......但是,有一点却是致命的。蓖麻杆子断折之后会流出一种乳白色的汁液,却是巨毒!” “草原的每一种毒草,其毒性、症状反应都是不同的。所以蛮族需要兽医。而因为蛮族生活艰苦,其实有不少兽医不甘为奴,会想尽办法从部落出逃,进入北方诸国寻求更好的生活。” “蛮族在入侵北方诸国的时候,会派出斥候在刺探军情的同时兼副捕奴,即是将那些蛮族兽医抓回去,因为蛮族四大图腾的刺青非常容量辨认,非常显眼。” 说到这里,巴根相信自己已经说得足够“具体”了,便停了下来。 “所以说,你要‘重操旧业’当兽医了。而我则是兼副捕奴的斥候?”吴星问道。 “不行!”巴根连连摇头,说道:“你能够接近那个百户,是借用了所谓南边某位大人的‘使者’之身份。要扮成斥候却不行。你虽然能说蛮语,但是言行举止与真正的蛮族相差太多。” 吴星眨巴眨巴眼睛,好头天才试探的问道:“难道说,我是‘兽医’,你是捕奴的‘斥候’?” 巴根哈哈一笑,点点头,举起手中一块铁质的令牌,说道:“你身上的这个牌子头的令牌,是万户长亲兵的令牌,因此表现得飞扬跋扈一些也是正常的。如果有人看了令牌还不知好歹的问口令,就只管将马鞭抽过去就是了!更何况我还是一个喝醉了的万户长亲兵。” 吴星看了看巴根的胸部,不无担心的问道:“可是,你的伤.......能喝酒么?还有一个问题,如何区分你们蛮族颈脖上的狼头刺青代表的究竟是普通的蛮族还是奴隶?” 巴根摆手道:“不需要真的喝酒,只需要在衣物上洒些烧刀子,酒味儿数天都不散。然后再吃一两种疗伤的药草,效力就是让人昏昏欲睡,就可以扮成醉酒的样子了。最多就是在被盘问的时候,临时再灌一口酒好了,估计那时候我的酒虫也是真的馋了,哈哈!” “至于颈脖上的狼头刺青,只要部落里小孩的个子高过车轮就可以开始在脖子上刺青了。至于如何区分蛮族和奴隶,只需要看脚上有没有戴脚镣。蛮族的脚镣戴上了就迈不开大步,也骑不了马,而且锁眼里灌有铁汁,奴隶自己是无法打开的。那些在帐内服侍部落贵族的,脚镣上还会挂上清脆的铃铛,是防止奴隶偷袭弑主之用的。部落在处于战争状态之下才会将奴隶从脚镣之中解放出来充当‘离群马’,冲在本阵最前方,要不承受第一波的箭雨,要不就第一波冲入敌阵。依惯例,斩首一级便可获得自由之身。但是实际上通常会与敌方的‘离群马’相互消耗掉。而那个百户之所以认得我的样子,是因为他曾经是万户帐前的亲兵。” “我其实并不需要深入战区,只是想看一看当年那几个武星现在大概是一个什么品级,好作为我追赶超越的目标。”吴星颔首示意明了,却并没有马上同意巴根的这个听似可行的“兽医”方案,又说道:“我们现在预设的都是最理想的状况。这过程当中随便来一两个九品星武,或者是一两波箭雨、几个陷马坑,又或者是一个警觉的蛮族,我们两个可能就逃不出去了。丑话说在前面,万一真遇到了这种情况,我是顾不上你的了。” “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接受这个‘兽医’的方案......”巴根还没说完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揭开自己的毡帽的一侧来,侧过头去,露出锃亮的半颗光头和那一条鼠尾辫来,又说道:“不然我这头发就白剃了啊!” 吴星也是忍俊不禁,然后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现在的状态,能骑马么?那可是一个体力活儿。” 巴根一脸的不以为然,说道:“当然没有问题!我还可以在马背上睡觉!” 吴星这下便再没有问题了,两人约好午饭过后便出发。至于巴根如何向大保长讨要另外两匹北地马,两人又如何关于都保副“擅离职守”而达成共识,那就不需要吴星去操心了。 巴根离开之后,吴星回到蒙学馆旁边专门为教书先生准备的小房间里,上了炕,盘膝打坐冥想。 进入冥想内视的状态之中,启明星破晓的场景便再一次发生了。与点亮启明星时明显不同的是,在启明星下方有一个九星连环的“星宿”,那便是体内星海的一部分。如果说启明星像是一颗小月亮,那么九星连环大致就是普通星辰的光亮度。 不过,由于昨晚力竭,一觉睡到了大保长招集保丁们在祠堂商议,精神力的消耗还没来得及完全恢复就招唤了一次小锤。因此,启明星与九星连环像昙花一现一般很快就黯淡了下去,很快就进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当中。 第三十三章 小锤初试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等到那种从深水之中缓缓浮出水面的感觉到来之时,吴星“抬头”一看,又能见到璀璨的启明星和九星连环,自己就好像处于一片漆黑的虚空之中。 从昨晚生死相搏突破九星连环,到问天出现,吴星自己其实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的看一看小锤。 小锤在星光之下悬浮在那里,“十”字锤的独特造型,通体赤红,四个锤头上均有斑驳的橙色“铁锈”,则意味着从成形之初已经拥有九品的品级,同时已经开始出现向八品晋级的势头。星君品级依照颜色区分,红、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色,分别对应着九品至一品。 小锤的锤面、锤柄上则朴实无华,并没有任何的饰纹,仿佛就是一把普通的铁锤。 “这可怎么弄啊?”吴星犯了愁:“要是有手的话,就直接抓起小锤来了。” 就在吴星失神之下,那一柄小锤突然向下坠落了一段距离,直到吴星回过神来的时候,小锤才停止了下落,又悬浮在了那里,沐浴在启明星和九星连环的星光之中。 ....... “星锤分大锤、小锤,与星笔一样,只能受星君本人所操控。”问天右手略微向下一引,将小锤落在食指指面上,又说道:“这个位置便是小锤的重心,我的手指不动,则小锤不动,这是一个平衡状态。” 问天此时食指上的小锤以一个角度倾斜着,锤头那一侧自然是向上翘起的;而当问天将食指向重心后端轻旋半圈变成指腹向上的时候,小锤的锤头落下自然是变成了一个“敲”的动作;食指迅速复位,则小锤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平衡状态。 ....... 回想起问天当时演示小锤的操控之术的时候,刚才那一个敲的动作只能算是入门级别的,后面问天将小锤舞成了“风车”,甚至将繁复精妙的锤法也能过小锤展示了出来! “......这个位置便是小锤的重心,我的手指不动,则小锤不动,这是一个平衡状态......”吴星喃喃自语道:“看来也得找到这个‘重心’。” 吴星退出了冥想状态,招出了小锤,悬浮在右手之上,若有所思,又说道:“刚才我想东西出了神,那小锤才突然下落了一段距离。而后我重新注意到那小锤,小锤便停了下来。难道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感应力就是‘注意力’,简单来说就相当于是‘看’或者‘不看’两种模式的切换?” 吴星尝试着闭上双眼,伸出食指来,睁开眼来的时候发现小锤已经自行敛去了! “问天既然说了小锤是有‘重心’的,那它必然是有重量的啊!”吴星挠挠头,莫名其妙,再次招出小锤来,又闭上了双眼。 这一次,结果并没有任何不同。小锤又自行敛去了! 等到试了第三次之后,吴星才半信半疑的喃喃道:“三次都是自行敛去了.......但是,至少发现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能感觉到有一根羽毛之类的东西落在了手指上,然后,一睁眼,小锤就不见了。难道说,那一根‘羽毛’,其实就是小锤?!” “之前总是先入为主的认为小锤是铁锤,应该是坠手的,但是其实并不是.......小锤的重量既不是按斤,也不是论两,而是.......极轻极轻的?” 于是,吴星又尝试了第四次。有了前三次失败经验的参照,这一次掐的点儿正好,睁开眼来的时候看到了小锤还在,就悬在食指之上极近的地方。 星君的双手是极为敏锐的。吴星此时能够清晰的感应到食指指面上悬停了一根“羽毛”! 轻微的卷动手指,小锤便会像一个跷跷板一般起伏起来。 逐渐掌握了一点门道之后,吴星将食指向重心后端轻旋半圈变成指腹向上的时候,小锤的锤头落下自然是变成了一个“敲”的动作;食指迅速复位,则小锤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平衡状态。 “小锤的重心,其实是一个比针眼还要小的‘点’。加外力在这个重心的前、后的话,便会让小锤作出锤击敲打的动作来。现在的这个外力,自然就是手指之感应力了。而如果在重心左、右加外力的话.......” 小锤果然出现了向左或向右的翻滚平移。 吴星精神大振,原本还想乘胜追击,让小锤作出涮、拽、挂、砸、架、云、盖等等的锤法来,结果发现是自己太过于想当然了!接连尝试了十数次,小锤每一次都是直接撞在手指上甚至手掌、手背上,便自行敛去了。 “看来,星锤源自于星力,是对星力更高等的运用,所以能像实物一般对星锤进行操控;但是星锤一旦接触到手的任何部位,便又通过沟通星力的桥梁回归体内星海了。”吴星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至于通过小锤使出锤法来,应该是与感应力的高低是有直接关系的。基础没有打牢,是无法像问天那样举重若轻的。唔,或者应该说是‘举轻若重’?” 其实,如果问天愿意指点吴星一番的话,或许根本就不需要吴星花费那么多的时间自行摸索。但是现在吴星与问天之间更像是一种单纯的合作关系,而并非所谓师徒之名分。在这种前提之下,想让问天悉心指导,别说问天愿意不愿意,吴星估计也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死乞白赖求授业解惑,并不吴星的作派。 而且,自古人情债便是最难以计量或偿还,目前吴星的收获已经远远的大于他的实际付出,只能厚着脸皮诈作不知罢了。 “能找到小锤的重心,同理之下,应该也就能找到第一块铁坯的重心了吧?或许就可以开始‘打铁’了?只是,同时操控小锤与铁坯,至少相当于是一心二用,难度想必也会增加了不少。”吴星此时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来了,看了一眼屋内的六轮沙漏,距离午饭时间还有小半个时辰,正好可以打坐冥想一番回力,好补充刚才操控小锤几乎消耗一干二净的精神力。由此,吴星给自己精神力的评测是,操控小锤进行简单敲打大约三十次。 传统的日晷与水钟都是极易受天气所影响,一到阴雨风雪的天气便无用武之地了。星落大陆之上通常便会采用“六轮沙漏”来计时。六轮沙漏名字中虽然有“沙漏”两字,但它并不是以流沙的量来完成计时,而是以细沙作为动力来带动一套精密的齿轮系统运转,是一种机械模式的时钟。 ........ “这就是你所说的‘能在马背上睡觉?’”吴星哭笑不得的瞥了一眼旁边的巴根,戏谑道:“这个看来也不难,我应该也可以。” 午饭过后,吴星、巴根两人便以一人双马的配置,带齐了所需物资、兵器,离开了陈家村、杉木村,前往西面二十余里开外的白马镇。 而此时的巴根,正躺在两匹北地马之间的绳网上,眯着眼打着瞌睡,随着马匹的跑动而来回悠然晃动着,看着他那表情像是真的随时可以睡去。那一张绳网固定在两匹北地马的马鞍上,如果再加上一床棉被,简直就是一张床了。 “我‘喝醉’了,你忘了?”巴根的理由让人无力反驳,反诘道:“你倒是找出一个醉酒骑马而不会堕马摔死的人来给我看看?” “离开了村子,你洒脱奔放了许多嘛!”吴星嘿嘿一笑。 “星君大人!”巴根假意要翻身“下床”行礼。 “打住!”吴星干脆岔开话题,问道:“我这颈脖上并没有刺青,这是一个非常明晰的漏洞吧?万一有蛮族盘问,这兽医看着很年轻啊!我们应该怎么回答?” 巴根对答如流:“放心吧!这种问题我当然早就想过了。你们家是三代祖传的兽医手艺,自从你父亲内附西风国之后,从你这一辈开始就不再刺青了。” “那万一有人要考究我的‘手艺’,又该如何应对?”吴星追问道:“比如说让我辨别毒草,又或者为牲畜治病.......那就暴露身份了吧?” “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就扮回你自己吧。”巴根说道:“就像你刚才所说的那样,在碑林有斥候和刺客想取你的性命。现在改成另一种版本也是可以的,反正对方也无从查证。” “另一个版本?”吴星摇头不解。 “南边的那一位大人希望把吴星永远留在北地,世代为奴,永不得翻身.......”巴根捏着嗓子说了一句,然后又说道:“通常来说能拦下万户亲兵的人在蛮族地位必定不会太低下,对南方某位大人的事情多少会有所耳闻。我们用刚才那一套说辞反而会更加容易取信于对方。这样一说,前面一路谎称是兽医的说法才显得合情合理。” “那如果对方乐于助人,莫要派兵‘护送’前往大营,又应该如何应对?”吴星的问题似乎没完没了。 巴根却并没有任何不耐,又扮作万户亲兵的身份说道:“派人专门护送一个亲兵和一个兽医算怎么回事?我家主人希望尽量低调一些,千万不要引起可汗不必要的猜忌。这种事情,在蛮族与北方诸国之间也不算什么秘密。” 第三十四章 南楚国生意经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这种事情?什么事情?”吴星奇道。 “蛮族是游牧渔猎民族,采矿、冶炼技术极为落后,虽然坐拥矿藏丰富的北方,却只能给部落的贵族装备铠甲,普通士兵还只能着皮甲。如果不是蛮族在极北之地有两大碑林,有星武的底蕴,恐怕就会轮到北方诸国轮流入侵蛮族领地了。”巴根看到吴星撇嘴,脸上一闪而过的不以为然,便直接问道:“你是不是以为蛮族并没有想象之中强大?是不是以为蛮族所凭借的只不过是北方苦寒之地的地利才能不断袭扰北方诸国边疆?” “我原来跟你是一样的想法......”巴根出神的望着雪后的晴天,说道:“蛮族,其实包括了成百上千个大大小小的部落。在极北之地的两座碑林,被誉为蛮族的圣地,在那里有一个自称‘守陵人’的黄金家族,那是从旧历前朝传承下来的蛮族,远比星落大陆七国任意一国的国祚还要历史悠久.......包括四大图腾的可汗在内的蛮族,都只是黄金家族的奴仆而已。现在频繁入侵北方诸国的只是‘草原蛮族’,属于四大图腾的附庸罢了;你是不是很好奇,草原蛮族坐拥铁矿,历年来也从北方诸国掳掠了不少的匠人、青壮,为什么蛮族的着铠率却极为低下?” 巴根哂笑一声,又继续说道:“这就要说回你刚才问的‘这种事情’了。” “蛮族并没有放任他们的矿同肆意长草。恰恰相反,北方苦寒之地的铁矿、铜矿、银矿,现在估计是热火朝天。各部落族长开放境内的铁矿、铜矿、银矿,提供奴隶,而南方某些权贵出匠人、堪舆师,双方‘合作采矿’,然后蛮族就地以铜、银换取所有的生铁,任由南方的合作者将铜锭、银锭运走......这种事情屡禁不绝,是因为蛮族时常寇边,匠人、银、铜便趁机过境,甚至还有官府明令对蛮族禁运的茶饼,制弓所需的胶、丝、漆之类的六材,也借机流入蛮族领地。” 吴星无法置信:“这些人是疯了么?!是要钱不要命了?!那些生铁会被打造成铠甲用于武装蛮族士兵,那些箭头将被送入北方诸国将士甚至平民们身体!这已经不是资敌,这是自杀!” “或许那些权贵大人们认为生铁的杂质极多,硬而脆,如果蛮族直接用于武装军队,反而是乐见其成的事情......”巴根突然拍拍脑门,自嘲一笑,又说道:“哈哈!或许是我没有说清楚。我说的南方,指的不是北地以南,而是南方的唯一霸主:南楚国。北方诸国虽然也有人浑水摸鱼,与蛮族暗中交易的,却是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 吴星愣了一下,这才苦笑道:“是啊,这样才合理啊!南楚国自然是巴不得北方诸国常年与蛮族交战,无暇顾及南方。” 巴根附和道:“是啊!北方诸国虽然并不全是需要面对蛮族的寇边,但是彼此之间也不是睦邻友好,时常会因为边境冲突而爆发战争。北方诸国,大国拥有数郡之地,兵强马壮;小国甚至只有一郡之地,只能剑走偏锋,不时搞一些合纵连横的计策。” “北方诸国常年交战......那些铜锭、银锭又是如何过境的呢?如果知道是南楚国的铜银,为什么不直接扣押下来?”吴星不解,问道。 “哪有如此轻易?”巴根摇头道:“据我所知,一部分的铜银会从海路运回南楚国。传说当年千古一帝龙驭上宾之后,为其造龙船的几个匠人逃避战祸到了后来的南楚国境内隐居了下来。直到七国分天下,那些匠人的后代才出来求官,被南楚国君厚待,其中一个甚至还成为海事司的首任司长。由此,南楚的战舰在数十年之间便形成对北方诸国全面的压制,逼得北方濒海诸国的战舰只能在近海区域游弋,充当了摆设。” “另一部分的铜银,应该是通过陆路向南,具体流向不明。但是据我猜测,应该是化整为零通过镖局、商队穿过北方诸国,利用商贸作幌子,将铜、银分别兑换成各种物资、商品,再通过各种途径运送回南楚国了。” 咝! 听到这里,吴星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喃喃道:“这些计策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未免也大阴毒了啊!” 巴根苦笑道:“可不是嘛!而且,北方诸国并不是没有尝试过用其他方式拆解。几个大国率先推出了银票、银庄,在全国境内限制铜、银的流通。最后好像还是因为银庄运营不善、商人逐利的天性以及官府滥发银票,平民反而深受银票之害,这才不了了之。” “西风国新君登基继位以来所推行的新政,对这种铜银流毒的情况作出了针对的化解。加大了对南北过境商队的征税额度,限制了部分南楚国紧缺的物资的出境;然后又通过《丈田法》重新丈量国内田地,造册,按实际丁口分配,然后将丈田之外其他的土地全部通过官银强行回购,基本上开始了一轮对土地的国家兼并;其他诸如修建为调节粮价、储粮备荒以供应官需民食而设置的常平仓,对平民生活必需品价格的平抑。如果再试行个一年半载并无不良后果,北方诸国估计应该就会纷纷效仿推行了。” 吴星一边听着,一边沉思着,忍不住还是开口质疑道:“其他新政不好说.......但是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丈田法》推行的基础是什么。星落大陆自旧历前朝开始就一直以分封土地作为对臣属最大的激励和赏赐,即便是平民百姓对于土地同样有着一种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渴望。” 巴根呵呵一笑,提示了一句:“《丈田法》并不是在西风国六郡当中全面推行的,比如说巴郡和蜀郡就没有包括在内。你不是官府中人,对这些新政律法一知半解也是正常。” 吴星恍然道:“巴郡和蜀郡是先王在位时攻略下来的,地广人稀,正好可以将那些有能力购买土地的权贵、商贾吸引过去。那些权贵、商贾想必是不会轻车简从的,家人、奴仆、佃农、护院,再加上沾亲带故一大帮子人......那将会兴起一股移民潮。这样一来,既能大大缓解了旧四郡土地兼并的问题,也能对巴郡、蜀郡进行一轮大开发,促进当地土司融入西风国体制的速度。在这过程当中,官府只需要对移民进行必要的引导和提供协助。可是,这样下去还是有一个问题无法避免。国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将《丈田法》推广到巴郡和蜀郡,那些权贵、商贾再次被迫将土地换成官银,岂不是又变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到时就是怨声载道了啊?!” 第三十五章 石脂墨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到了那个时候,或许就需要一个对外的宣泄口了。”巴根意有所指。 吴星眼睛一亮,问道:“终于要对东边的邻居们动手了么?可是,北边的蛮族不解决掉,怎么敢放心东征?” “这个就不好说了。国君雄才大略,今年不过弱冠之年,据说明年开春亲耕之后便会行冠礼,以示成年。”巴根揭了揭自己的毡帽,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嘿嘿一笑,又说道:“七国王室自恃正统,号称国祚继承于旧历前朝,可不像我们草民一般可以留短发的。” “可是,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吴星话锋一转,问道:“你刚才说了,蛮族就地以铜、银换取所有的生铁.......既然草原蛮族没有将那些生铁利用起来装备军队,那些生铁到哪里去了?” 巴根摇头道:“这个我就完全不清楚了。那些铜锭、银锭的押运护送,会轮流安排各个部落去完成,所以我留心打听一番的话多少能够知道一点内幕。我猜测,那些生铁应该是向北而去了。想必是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大量的生铁吧。” 吴星附和了一句,说道:“南楚国只是想驱虎吞狼,并不会将‘炒钢法’等等先进的冶炼技术传授给蛮族,所以蛮族的威胁应该还不算太大。” 巴根并不认同,说道:“当年千古一帝定了下先南后北的战略,可以说最后是集星落大陆之兵力才将蛮族逐出大陆,再通过长城将其锁在北方苦寒之地.......传说当中,千古一帝与黄金家族之间有约定,除非极北之地与星落大陆之间的冰川海峡再次变成一马平川之地,否则黄金家族终生不准再踏上星落大陆半步!草原蛮族现在的军事行动对于北方诸国来说只是小打小闹而已,蛮族根本还没有向星落大陆正式宣战,而现在......已经再无长城防线了。” “那旧历前朝,帝国是如何抵御蛮族进攻的呢?”吴星好奇的问道:“如果只是因为长城被蛮族破开了多处的豁口,只需要从附近碑林运送巨石碑过去补上就可以重新构建成防线了吧?” 巴根摆摆手,说道:“如果真是那么简单的话,北方诸国早已经照做了。可事实上,旧历前朝,星落大陆曾经是一个统一的庞大帝国。现在,从长城向南,基本上是一马平川的地势,快马数天之内就可以到达西风国、北赵国、燕辽国。那你倒是来说说看,先假设已经重建了长城防线之后,那么长城以南大片的无主之地应该怎么划分?估计北方诸国会因此而直接开战的!” “其次,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长城防线当年之所以能够将蛮族封锁在北地,是因为每一段城墙上都有布有器阵,另有文曲星君坐镇,甚至连武曲星君都只需要在整一条防线上拾遗补缺即可。关于这些陈年旧事,在蛮族当中仍有歌谣在流传,歌颂那些在长城防线之上前仆后继的蛮族勇士们。关于长城防线的典故,反而在星落大陆七国的民间,由于各国王室的刻意为之,几乎已经被人所遗忘。” “为什么要隐瞒历史的真相?”吴星不解。 “嘿嘿!因为七国分天下,分家的时候,将长城防线上的器阵也瓜分了,各自运了回去,布置在了他们都城的城墙之上。星神殿也不去阻止,直接将驻守在长城防线的最后一批文曲星君、武曲星君尽数调了回去。”巴根一脸的不屑,说道:“据说当时七国彼此之间都已经无力再战了,安于现状,这才商议着将长城防线的器阵也给分了。这种开门揖盗的行为,第二年就遭到了报应!蛮族在发现长城防线只剩下城墙之后,自然是毫不客气的直接破开城墙南下寇边。” “据说,星神殿与星落大陆七国王室之间的恩怨便是在那时候结下的。星神殿指责七国试图借蛮族来削弱各地星殿的实力;而七国则诘难星神殿弃守长城导致北方诸国生灵涂炭,死伤无数。” “所以,后来事情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长城以南变成了蛮族的跑马场,每当蛮族遭到白灾的时候,便自然而然的将损失转嫁到北方诸国身上,冲进来烧杀掳掠一番,然后满载而归。”吴星声音低沉,关于这个他是有着切身之痛的。 巴根也是有些意兴索然,说道:“黄金家族输掉了赌约,便在极北之地划地为牢,果真不再踏上星落大陆半步。现在只是蛮族的附庸在骚扰北方诸国而已,远谈不上全面战争。而近些年来,村里的河流冰冻的时间一年比一年长,我总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吴星似乎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了,便主动话锋一转说道:“听说蛮族北地有一种烟煤,仅仅数十克便价比黄金?” “哦,你说的是‘石脂’。”巴根果然跟随万户四处征战,几乎对北地风土人情了如指掌,只听他沉默了片刻之后又说道:“北地西面有一个秋明部落,是可汗的采邑封地,其领地内有一条特别的大河,水面上漂着的便是‘石脂’,那是一种褐色液体,可以用来烧火做饭,点灯和取暖。没有人知道石脂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或者是如何产生的,只是古老相传,石脂在旧历前朝时就一度成为了帝国与蛮族为数不多的交易货品之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过,虽然石脂燃烧时所产生的烟煤极浓,但是如果收集起来用于制墨,却光亮如漆,比星落大陆所产的极品松墨的品质还要高出一筹。蒙学馆、书院里的学童,星殿里的学员,都是用墨的大户。每年从北地交易而得的‘石脂墨’通过各国的商队源源不断的向南运输。因为‘石脂墨’交易所得的物资几乎全部进贡给了可汗,所以没有蛮族胆敢袭击那些商队。而那些商队的背后主顾自然是各国的达官贵人甚至是星殿,又会尽力维持商路的畅通......所以,我说南楚国的铜银流毒其实就是阳谋,除非各国狠心掐断‘石脂墨’的交易。呵呵,真要走到那一步的话,甚至会动摇文曲星君之根基!毕竟每一位文曲星君都是从练毛笔字开始启蒙的。” 第三十六章 打探消息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巴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几乎是无所不知啊!”吴星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说道:“我有些想不明白了......你刚才所说的那些,是你在万户身边当奴隶的时候所学习了解到的,还是当上了都保副之后才知道的?” “都是道听途说的而已。”巴根若无其事的谦虚道。 吴星却突然紧追不舍,勒定了坐骑,转过头来冷冷的看了一眼,又说道:“从离开村子之前到现在,你说了这么多,其实还有一个很大的漏洞。你既然是手艺精湛的兽医,又随万户四处征战,‘见多识广’,蛮族之中怎么可能没有人认得你的样子?更何况你是一个出逃的奴兵!那些认出你来蛮族估计恨不得直接将你绑了送到那万户面前邀功。我跟你走,反而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一番一说出口,就差指着巴根鼻子问他究竟有何居心了!看来钱南正所传授的斥候技能当中,至少在从蛛丝马迹当中追查真相的本领这一方面,还是可圈可点的。 吴星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现在手上已经有了六条人命:两个斥候,两个星君,两个百户亲兵。尤其是与两位星君之间的生死相搏之经历,让吴星此时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然的已经有了一股凌冽的杀气! 巴根沉默了片刻,这才用沙哑的嗓子缓缓说道:“在北地西面,原本有一个以秋明部落为首的丘尔干;那是因频繁的战争与内政外交需要,逐渐形成松散的联盟关系,不定期举行集会商议解决问题、争端。这个因为石脂墨商路而形成的丘尔干联盟的迅速强大,引起了可汗的戒心,以听闻秋明部落族长长子之贤名为由,便要求族长将其长子送到可汗身边,并许诺将册封其为黄台吉,具有第二顺位的继承权。这也是加强蛮族部落凝聚力的一种常规作法,从各个强大的部落当中挑选合适的继承者,按照顺位继承汗位,并不是完全按照可汗血脉为先。” “呵呵!后来浑台吉突然暴毙,唔,浑台吉就是第一顺位的汗位继承者。黄台吉之死,不知怎么的就和那新近册封的黄台吉牵扯上了。后经查明,是黄台吉觊觎汗位,而可汗与浑台吉都是武曲星君;黄台吉眼见继位遥遥无期,这偷偷摸摸的才下了一种来自大裂谷的奇毒,剪除了第一顺位继承者,并且在准备故技重施的时候被可汗亲兵逮了个正着。” “秋明部落后来是以举族归附为代价,才换得了黄台吉的性命。秋明部落虽然以兽医闻名,却意外的以‘石脂墨’而富强文明,终于招来了一场飞来横祸。可汗放言,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直接将黄台吉贬为奴隶,放逐到草原蛮族当中,表面上是任其自生自灭,实际上却暗中指使那个部落的万户寻机将黄台吉铲除。” “只是,那可汗并不知道的是,秋明部落因‘石脂墨’而富强起来的时候,自然会选择与自己亲近的部落来作为商路的中转站,而其中最靠近北方诸国的一个中转站正好就是那万户所在的部落,甚至那商路至今仍然是维持着当年的路线。当然了,也不排除这正是可汗要那万户纳投名状,与秋明部落彻底断绝关系。总之,那万户在台吉到达的第一时间便随意寻了个借口与邻近的另一个部落开战,黄台吉便自然而然的被选中成为了‘离群马’,‘死’于第一波的冲锋之中。之后商路维持原状,或许是可汗对于那万户所纳的投名状所给出的回报。” 巴根拍了拍腰间挂着的那一面牌子头的令牌,又说道:“此次寇边的,正是那万户的部落,因此巴根有把握将吴星带进战区并安全带出来。而那个百户之所以认出我来,却是因为当年正是他一路护送我南下的。我想,只要我真的杀了都保正,那百户是会再一次放过我的。至于村民、保丁,我的妻子儿女,恐怕都是难逃一劫了。在蛮族的眼中,那些人只是部落的财产而已,是可以随意处置的。所以,有时候,看似在瞬间就做出了一个选择,并没有想象当中那般轻易。” 吴星一直策马与巴根缓缓前行,听到这里的时候自然是回想起来了当时那个百户在与自己交手过程当中确实很突兀的说过一句“我又没想真的杀他”,似乎确实也对都保副怒吼了一声,估计是部落的土话。只是,巴根与吴星前后夹击的那凶狠凌厉的一刀,却是真的想借机杀了那百户。由于错误的估计了百户的实力,才会出现了后面的变数。 很多事情,并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看你站在哪个角度去看;很多事情,未必如同你亲眼所见的那样,或许另有隐情也是说不定的。 吴星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巴根就在前面不远处已经下了“床”,对着路边一片银装素裹的小林子打了一声唿哨,飞快的作了两个手势,然后展开自己的双臂来。 吴星见状,连忙策马跟了上去,却看到巴根回头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此时,从林子里走出了三个蛮族来,一个留在了林子边上,张弓搭箭,另两个握着马刀缓步走了过来。 “黄台吉?!” “巴根,是你么?!” 两个蛮族见到巴根主动将毡帽摘了下来,走得近了些,自然是认出了对方的样貌。巴根很轻易的叫出了两个蛮族的族名,然后指了指已经勒定马站在十数米开外的吴星,介绍道:“那是巴根的救命恩人,大家不用见外,就叫他‘星星’吧。” 三个人先后热情的拥抱,大力的拍着对方的后背,等到两个蛮族注意到巴根龇牙咧嘴的表情之后才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是不是受伤了。 此时,那第三个蛮族自然早收了弓箭走了过来,吴星也下了马,走到巴根一旁站定。 “对了,星星想跟你们打听两个人。”巴根与那三个蛮族张家长李家短的寒喧了几句之后,不着痕迹的将话题转给了吴星。 听到吴星操着还算流利的蛮语进行交谈,三个蛮族的脸色更加放松了下来。 “星兵是一柄大铁锤?呃,这个在我们武曲星君当中算是很普遍的一种星兵啊!”其中一个蛮族非常细致的问道:“你能大概说出那星兵还有什么其他的特征么?比如说锤面、锤柄上面的饰纹具体是什么样式,锤面有多大,锤柄有多长,锤头什么形状,诸如此类的。” “据说是一柄流星锤,单流星,手柄约有儿臂长短,尾端有刺;锤链长五尺;其锤为刺球,共三十三颗棱刺。”吴星答得极快,显然已经将其样式深深的记在脑子里了。 “如果是流星锤的话,范围能够缩小很多。使流星锤的武曲星君在草原上大概有十七八个,而在四大图腾战旗麾下的话......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仍然是之前问得非常细致的那一个蛮族答话。 “那如果是一十二年前出现过在白马镇的呢?”吴星也直接将范围进一步的“缩小”了。 不出意外的,那三个蛮族脸上显出一丝警觉来,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巴根,似乎在向后者确认一些信息。 巴根也不强求,只是模棱两可的说道:“知道的话就说吧,不知道的话就不用说了。” 三个蛮族交流了一下眼神,还是那个蛮族开口道:“那一位武曲星君,名叫登巴,绰号火流星,一十二年前只有他一个使流星锤的出现过在白马镇。白马镇的战事之后,早已经晋级为五品星君了,现正在雪原鹰旗麾下。我们部落的领地历来是大军南下必经之地,如无意外的话,登巴应该就是你要找的人了。” 吴星终于得到了一条可靠的线索,心情激动之下直接从钱袋里摸出一块九品的星石来递了过去,说道:“这是一块无主之物,留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途,就送给你们了吧!” 那三个蛮族坚决不收,说道:“我们是看在巴根的脸面上才与你说这么多话。如果收了你的财物,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巴根也示意吴星将星石收回,然后从其中一匹北地马的马鞍上取下一个硕大的酒囊来,抛给了对面三个蛮族,笑哈哈的说道:“他的东西你们不收。我的东西,你们总不能不要了吧?” “烧刀子!”其中一个蛮族拔出木塞子嗅了一口,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另外两个蛮族自然也不再客气了,总算还记得巴根有伤在身,便改为拍拍肩膀算了。 “你们两个还要继续往西去么?那边正在攻城,不太安全。”三个蛮族当中隐约是以开口说话的这个人为主,话里的意思其实隐含警告。 三个蛮族与巴根叙旧聊天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如果将敌友未明的人放进去战区,那就是玩忽职守! 第三十七章 援军将军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我听说蛮族大军出动,除了会派遣监军的达鲁花赤,也会从四大图腾调集武曲星君随军助阵。”吴星试探的问道:“不知道登巴这一次有没有出现在白马镇?” 那三个蛮族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热情,只是板着脸,无可无不可的摇头不语。 “你还要继续向西么?你已经知道了你想知道的,至少已经有了一个目标了吧?”巴根据实说道:“九品星君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并不比一个小兵能多活一时半刻,更何况对方早已经是五品星君了,一根小指头就能灭了你!再说了,你没有任何关防印信,城门官也不可能放你入城。你去了,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吴星抬头看向白马镇的方向,喃喃自语道:“我父母守城,亡于城墙之上。正叔带着他的骑兵尾随蛮族大军而去,虽然前后救下了一百多西风国的平民,却因为触犯军法而从七品游击直接贬为九品巡查......在正叔追击敌军的大半年时间,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虽然白马镇上下后来知道我父母极有可能是得罪了星殿的大人物,却还是依然偷偷摸摸的接济于我......知其不可而为之,并不是指明知做不到而偏要去做,而是做事不问能不能,但求该不该。不求结果只求过程,不论结果如何,但求问心无愧!” 吴星的这一番话是用星落大陆通用语说出来的,那三个蛮族显然也是能够听得懂的,脸上的表情则是变成了肃然起敬。抛开敌对立场来说,蛮族的性情其实也是敬重英雄的。 “多谢!抱歉!”吴星与那三个蛮族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直接一步跨出,右拳击在其中一个蛮族的腹部,将其打得倒飞出来三四米;左手随意的格挡了一下,右拳再次挥出,同样将第二个蛮族打得倒飞出去。第三个蛮族只来得及退开两步,拔出马刀来,惊疑不定的看着吴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难。 吴星却没有任何迟疑,直接逼了上前。那个蛮族极为悍勇,知其不可而为之,握着马刀就直接扑了上来......然后被吴星轻巧的闪过,也是一记右拳打倒在地。 “我收了力的,他们三人没事,躺一会儿就好了。”吴星回过头看向巴根,后者显然猜到了前者的意图,苦笑了一声。那三个蛮族蜷伏着身子躺在雪地里,像三只蒸熟了的河虾。 “巴根,你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剩下的这五里路还是需要我自己来完成!”吴星将四匹北地马上多余的东西全部卸了下来,缰绳串在一起,摆出了一个一字长蛇的马阵来,看来是想凭着马力直接突破蛮族围城军队的防线。 翻身上了马,吴星也不再废话,策马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巴根的视线之内。没过多久,就听到蛮族特有的尖锐高亢的骨哨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几乎连成了一片。 ....... “将军,这一次,应该是援军到了吧?”知县手搭凉棚向城外蛮族的军营望去,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映照之下,蛮族北面的军营传来了一阵调兵的号角声,望楼上令旗挥舞,有数十蛮骑从大开的寨门之中奔出,向着军营侧后方而去。 知县是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虽然穿了官服,却在最外面罩了一件皮甲,有些不伦不类;而那一位将军则是一身戎装,戴了一张青面獠牙的面甲,只是听声音应该年纪不大:“我的知县大人,你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问了。首先,援军虽然不日抵达,但是还没有到。其次,从那蛮族的旗号来看,闯阵的应该也就是两三匹马而已。蛮族虽然第一次应对时有些小题大做,接下来都只是派出数十骑将闯营之人逐走了事。” “可是将军早先不是说了这一次蛮族是围三阙一,围了三面城墙,留了南面的一条生路。那闯营之人不是应该早就发现这一点了么?”知县不解。 “军营之外布有大量的斥候、哨骑,尤其是蛮族扎营更是如此。那闯营之人只能在外围绕圈,怎么可能看得清楚哪里是生路?再说了,我们如果真的要弃城而走,就已经丧失了斗志,生路也会变成绝路。”将军说完,跟另一边的裨将交待了两句便往城墙内侧的阶梯道走去,准备下城了。一个面白无须的老者,穿着平民的衣物,亦步亦趋的跟在将军身后。 将军来到阶梯道边上,已经可以看到城墙内侧墙脚下的士兵们虽然枕戈待旦,却都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大多是在闭目养神,连头盔也没有戴上。这与城墙上那些明显是经历过连日战火洗礼的士兵是不同的。如果再仔细分辨一番,便能发现城墙脚下那些好整以暇的士兵的军团战旗是一面白底黑龙的图案,而守城的士兵在城头飘扬的则是西风国的白底黑风战旗。看来龙旗是客军,是援军,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还没有登上城墙作战。 “鲁老,你觉得蛮族这是在围点打援么?这两三日的攻击都是试探性质,似乎在掩盖真实目的。”将军缓步走下阶梯道,随口问了一句。 那面白无须的老者答道:“蛮族现在已经不再一味强攻了,反而是更喜欢将附近村落的平民掳掠一番,青壮、妇女直接押送向北,然后将老弱驱作前锋,搬运沙土填平护城河,好方便攻城。这是打击守军士气的不二法门。附近村落至今还没有保丁回报,估计已经是凶多吉少了。既然前两天已经填平了东西两段护城河却不发动,应该是在等待什么。” 稍顿了顿,鲁老又说道:“我知道将军是想钓大鱼。但是须小心鱼太大挣断了渔线,带着鱼饵和鱼钩跑掉了。” “你的意思是现在就发信号么?”将军沉吟,正准备开口,突然听到城墙上一阵哗然。 将军与鲁老两人对视了一眼,便又折返回到了城墙上,看到知县与裨将正向着蛮族军营方向指指点点,便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裨将叉手为礼,答道:“有人以马阵闯营。之前出营驱赶闯营者的那数十蛮骑已经有过半落马。” 第三十八章 叁连冷箭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将军顺着知县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十数匹北地马大致排了一个箭矢的阵形,轰隆隆的正向着白马军镇的方向狂奔而来。从那雪地上显眼的黑色蹄印来看,这马阵是从距离蛮族营地约一里路的那一处小林子里冲出来的。但凡军队安营扎寨,营墙外数百尺的树木茅草均应砍光,有利于发现接近的敌人。同时在营外空地设火盆若干,夜间点燃,也可发现靠近的敌人。只是那一片小林子距离营地足有一箭之地,便被惯常粗枝大叶的蛮族放弃了清理。 马阵虽然有一往无前的气势,但是马速其实并不算快,毕竟要同时操控着十数匹北地马即便对于蛮族来说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些蛮骑在进入小林子搜捕那个胆大包天的闯营者的时候,已经折损了十余骑,关于这一点可以从林子之外那些无主之马便可以猜测出来。而现在紧追在马阵两侧的各有十余蛮骑。 有意思的是,那闯营者独自一人,御马之术或许差了一点意思,但是“骑术”却相当惊人的高超,时常来一两记镫里藏身避过蛮骑的弓箭、投枪、套马索之类的攻击,然后从自家马阵的那些北地马鞍鞯上取下投枪回击,每一枪必中一人,落马之后的蛮族基本上已经成了一具尸体!闯营者有时甚至还直接从一匹北地马跳上另一匹北地马的马鞍上,取出另外一柄投枪再次回击! 不过,那些蛮骑也极为悍勇,接连从自己的马鞍上站立起来,飞身扑上马阵,但求上了马鞍便可以向那闯营者发起近距离的攻击。 闯营者在那一路狂奔的马阵当中,踩在马鞍上,如同行走于梅花桩一般,动作虽不快,步幅亦不大,却相当的“稳重”,挥拳接连将那些跳上马阵的蛮族统统砸到雪地上去。那些蛮族在奔马的马鞍上能够站立起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有时挥刀挺矛收不住劲反而会把自己摔下雪地,马阵、蛮骑在其身上奔腾而过,倒也省得闯营者动手了。 此时,马阵已经过了蛮族军营,几乎到达军营与白马军镇之间中段的空地上了。 马阵上剩下的两个蛮族干脆坐回马鞍上,不再自取其辱了,抽出马刀来准备砍断缰绳脱离马阵。 然而,就在其中一个蛮族屁股还没有坐到马鞍上的时候,一支羽箭从他举刀的腋下穿了过来,目标直取那闯营者的背心! 蛮族军营寨门之外立有一骑,骑士手中有一张几乎有一人高的大弓。骑士右手维持着松弦放箭的动作,掌心有炽热的光芒正在逐渐消散。 那两个蛮族放弃“梅花桩”之上的攻击,坐回马鞍,只是临时起意。然而这一箭却从至少一里开外的地方瞬间到达,借着那个蛮族的动作、奔马的声响作为遮掩,即将完成一次完美的冷箭!这样的箭术,实在是匪夷所思! ....... 吴星知道自己那半吊子的斥候本领,欺负一下民团保丁还是可以的,真要上了战场,那就与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因此,告别巴根之后,吴星在越是接近战区的时候,越是谨慎,仗着四匹北地马的机动能力,尽量只是在外围试探,引得巡逻的牌子或暗哨、斥候追出来的时候便调头就跑,在附近找一处合适的地形将落单的两三个蛮骑击毙,顺手抢了他们的战马和各种必需的物资。 于是,通过这种零敲碎打的方式,吴星手上很快便聚拢了十余匹北地战马。而在这个反复试探的过程当中,凭借着对白马镇周边地形的了解,吴星通过蚂蚁搬家的方式先后将八匹北地马上好了嚼子,藏进了那一军营一箭之地之外的那一片小林子里。 斥候原本就无固定的位置,刺探新发现的军情,撒出去一两个时辰才有回报,也属正常。 直到那时,蛮族似乎还一直认以这个胆大包天的敌军斥候只不过有三四匹北地马而已,一点也没有起任何的疑心,并没有将脱离防区的那些斥候与这个敌军斥候联系起来。 等到日渐西斜的时候,那一座军营派出了数十骑来围捕自己,吴星知道那些仍没有回报的斥候应该已经引起了对方将领的疑心和重视,下一次迎接自己的可能直接是一波箭雨了。 蛮族军营内鼓号如常,秩序井然,自然是完全没有受到区区一个敌军斥候的影响,后营甚至已经升起了炊烟,看来已经在埋锅造饭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西风国的援军随时抵达,那一支车队最迟今天夜里就应该要出发了,连带着那些陇西郡村镇的青壮、妇人也会被押往北地当作奴隶.......”吴星喃喃自语道:“这几座蛮族军营极有可能全都是唱着空城计,只留下了少量的蛮骑日常出营巡逻,充当幌子。只需要守军尝试反攻一次就能见分晓了!” 吴星下定了决心之后,便直接将那数十蛮骑引入了小林子之中。那些只不过是身着皮甲的蛮族怎么可能是吴星的对手,尤其是当他们自以为是的分散开来试图将吴星包围在小林子里,更是正中了吴星下怀。 等到蛮族前后损失了近半数蛮骑之后,吴星已经操控着马阵从林子之中突围而出了。唔,当然了,马阵当中有三匹北地马因为吴星操控不当而变成了离群马,那是瑕不掩瑜,可以忽略。 ....... 此时,只见吴星未卜先知一般,侧身弯腰,右手在马鞍上一按,整个人一记侧空翻落在了旁边的一匹北地马的马鞍上。 咻咻咻!羽箭破空的声音接连响起。 四支包括箭矢、箭羽在内根通体墨色的羽箭斜斜的插在马阵一侧的百尺开外的雪地里,黑白分明,十分显眼。 武曲星君弓术之叁连!所谓“叁连”,先发一箭为先导,后三箭连续而去!叁连并不是简单的四支羽箭排成一条直线,而是以首箭为幌子,后三箭隐在其后;是通过独特的手法,在箭离弦时加以不同的力道,使箭杆旋转、颤动,从而带动尾羽进行细微的转向、变化。作为叁连的目标,只会看见一支羽箭激射而至,就在准备格挡或躲避的一瞬间,仿佛开花一般,后面三支羽箭现身! 叁连对弓术要求极高,除了瞬间强开四次劲弓之外,还必须对目标的移动、应对作出准确的预判。极高明的叁连弓术,是四箭齐中!但是在实际运用当中,能中一箭已经算是有成境界,能中两箭则算是登堂境界了。 武曲星君的叁连弓术与普通弓手的叁连不可同日而语,前者的叁连即便只是追风品级,已经可以破星铠!单一支“叁连”,只能称为追风箭,就是吴星在白马碑林被刺时左臂所中的那种箭。 吴星躲过叁连之后,蛮族军营寨门外那一蛮骑也不着恼,随手将长弓收回弓包里,打马回营。而一路锲而不舍的蛮骑此时也不得不放弃追击,因为再往前便进入白马军镇城墙上床弩的射程范围之内了。“坐”在马阵上的两个蛮族终于挥刀斩断了胯下坐骑绑定在马阵马鞍上的缰绳,扯着马鬃兜马追着那几个幸存的蛮骑,一同回营了。数十骑出营,只剩不到十骑回营,就连蛮骑在落日余晖之中被无限拉长了的身影,仿佛也带着一丝凄凉悲壮。 吴星将马阵当中几匹中了数支投枪、羽箭的北地马的缰绳斩断,目前也只能任其自生自灭了。 就这样,吴星策马来到了城门楼之下,从怀中取出一面虎头铜牌抛了上城墙,朗声道:“白马镇校场西牌坊吴星,请求入城!要紧要军情禀报!” 城墙之上,那将军正饶有趣味的听着知县简单的介绍关于这个“校场西牌坊吴星”的“生平往事”,裨将则指挥着几个兵卒放下长绳将吴星拽了上城墙来。至于那几匹北地马,吴星只能卸了鞍鞯,让它们自力更生了。 “你亲眼所见那大车边上已经有数百头雅客牛和角鹿正在套辔头,还有牛节头和套项?”裨将问道。牛节头和套项是分别用于牛和马身上来拉车的器具,对雅客牛和角鹿自然也是适用的。 裨将之前的问题问得非常细致,譬如说车轮和车辕的样式、大小,大车上茶饼的包装,扎束茶饼绳子的材质、打结的样式,装有生漆的瓦罐的颜色、外形,等等等等。有时甚至还会突如其来的重复之前的同一个问题的某一部分,以此来印证这些信息的真实性、准确性。 “属下已经问完了。”裨将向着将军叉手为礼,禀报道。 “既然要套上嚼子和缰绳,还有用于拉车的牛节头和套项,那就是要返程了。”将军把他那一张青面獠牙的面甲转了过来,看着吴星,问道:“你并非军中‘夜不收’,是如何得知蛮族唱的是空城计?” 那将军比吴星身材略高一些,嗓音由面甲传出来有点瓮声瓮气的感觉。 吴星没有直接回答,先是看了知县一眼,后者便简单的点了一句:“之前那一位将军是主持城中防务的。这一位将军,是持节绥靖陇西郡的,视若吾王亲至即可。” 西风国不兴跪拜之礼,吴星除了此次义勇之名之外还是一位星殿的学员,所以便直接开口说道:“蛮族每隔数年都会寇边,白马镇周边的树林早已经被砍伐的所剩无几了,然而蛮族并没派人去周边大量搜集木柴。几乎每一个蛮族腰间都有装有石脂的小皮囊,估计是用来御寒或者是制造狼烟的。但是我‘发现’的石脂皮囊几乎都没有用过,看来是准备拿回去跟他们的军需官退换其他物品的。这是疑点之一。” 吴星口中的所谓“发现”,指的自然是他出手解决的那些蛮族斥候、士兵。 吴星又说道:“数千人的军团,便溺不可能都在营中解决、掩埋。然而我并没有在营地周边发现蛮族处理掩埋大量便溺的痕迹。这是疑点二。” 第三十九章 出城收网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将军奇道:“你怎么知道蛮族并没有搜集木柴?” 吴星答道:“蛮族一个千户率领数百骑袭击了陈家村和杉木村,搜集出来的木柴堆积如山,但是蛮族并没有将木柴运走的打算。其实每个蛮族只需要现场用几根木柴制作一个驮架就可以运走大半木柴的。在我看来,不需要木柴,也不燃烧石脂,那就是不打算久留。” 这时,三个黑衣蒙面人从城墙边上其中一段女墙之外轻巧的翻了上来,逐一向那个面白无须的老者禀报道:“西大营约有四十余蛮骑.......北大营的蛮骑数目也是相仿.......” 第三个黑衣人瞥了吴星一眼,这才说道:“东大营还剩余不到十骑。” 目前看来,数十蛮骑主要用途是扮成巡逻马队,在瞭望塔上充样子,然后定时相互传递一些旗号信息,维持一营的正常“运转”。 其实最主要是因为白马军镇一直在守城,还没有机会出城反击,城外就是蛮族斥候形成的屏蔽网,自然也就无法发现蛮族的空城计。守城是北方诸国面对蛮族入侵时最通常的应对,失去了长城以南广袤的牧马之地之后,星落大陆七国的骑兵数量、质量,整体上来说都是不如蛮族的,只有铠甲、兵器等方面才能扳回一城。如果不是此次蛮族非常诡异的选择了年二十八这种时机寇边,原本白马镇还应该坚壁清野,将附近村民接入城中,并招集保丁守城。 而且蛮族前两天已经强攻了数次,填平了白马镇东西两段护城河,后面的种种迹象也有可能是“故布疑阵”,营造兵力空虚的假象,引诱守军出击。蛮族强大的机动力,提供了更多的战术变化。 “看来这一次撒网是捞不着什么大鱼了。”将军惋惜道,转头看向鲁老,又说道:“让他们收网吧!我还要赶回去过年啊!” 那面白无须的老者应了一声,从袖子里摸出一件精致的纹器来,大小如同一把油纸伞的伞柄,右手星力凝聚,那美轮美奂的饰纹便随之被点亮,离体悬浮于纹器之外。 鲁老右手光芒大盛,从手腕向到前臂的丝绸布料底下,可以清晰的看到有十数颗星辰被先后点亮,反而使得那一截衣袖看起来像是一层薄纱。 鲁老反手将那纹器甩向高空,吴星甚至被他这个动作所带起的一声“惊雷”给吓了一跳,惹得将军哈哈大笑:“刚才见你马阵闯营,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一旁的裨将对着吴星善意的小声解释了一句:“武曲星君的拳速极快时,便会产生这种雷鸣。还有晋级为‘大音’境界的星弓,出箭之后也会伴有这种雷鸣。” 那面白无须老者小小的纠正了一句:“也可以说是中箭之时才会听到这种雷鸣。之所以取名为‘大音’境界,是取自于‘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的古句。” 吴星无视了将军的调侃,正在体会揣摩这种大音境界与追风箭之间的差距,突然听到头顶再次传来一声雷鸣,抬头看去,只来得及看见一面迎风招展的白底黑风旗在星空之上,如同火树银花的烟花一般由极明亮迅速转为黯淡,随即便消失不见了。看来那种纹器的作用便接近于烟花,是向极大一片区域传递竹报特定信号的。 “这得要多大力气才能甩到那么高的地方去啊?”吴星震惊了,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一架巨大的床弩,喃喃道:“恐怕床弩也射不了那么高吧?” 鲁老矜持的笑笑,没有接话。 哐当哐当! 城墙内侧传来一阵阵甲片互碰的声音来。 吴星走到阶梯道边上张望了一番,发现下面那些铠甲精良的士兵已经穿戴齐整,陆续在城门洞后方的长街上阵列完毕,胯下坐骑都是雄壮的高头大马。而远处还陆续有同样制式铠甲的士兵从藏兵洞之中牵出战马来翻身上马,向着最近的两座城门楼聚集。马蹄敲在石板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响,一如它们的主人一般的从容不迫。 阵列之前,是高举着白底黑龙战旗的旗手,等到传令兵向领军将领报告集结完毕的信息之后,便朗声道:“开!城门!” 咚咚咚咚! 绞盘卷动粗铁链的响声像是轻快的鼓点。在城门官指挥之下城门升了起来,另有协助开启了城门的民壮候在城门洞之中,给每一个出城的骑兵递上一根点燃的火把。等到这些骑兵从两座城门出了城之后,就成了夜色之中的两条火龙,轰隆隆的向着北面席卷而去。 “你派人去将那几座军营内的蛮族清理干净了。游击将军的军营已经被毁了,就拿那几座军营充数吧。年后会再调一位游击将军过来增强白马镇的防务。有两位游击将军坐镇,加上数千民团保丁......要是再被蛮族寇边掳掠,你就把自己吊在这城门之上吧!”将军训斥了一番,手一挥,便转身下了城墙。 鲁老和裨将跟在身后,而那三个黑衣人则直接从城墙上翻身下了去城外,轻飘飘的如同一片飞絮,那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城头次第点燃的火把光亮之中,隐入了越来越浓的夜色。 吴星愣了好半天,一时之间不知道何去何从,耳边听到将军踩镫上马之前还在那里骂骂咧咧:“......上任也有一年多了吧?一座军镇的防务弄得一塌糊涂,居然让一个游击将军去当重操旧业当夜不收.......这脑子里面装的怕是米.田.共吧?捞钱倒是不甘人后,听说已经在外面偷偷养了两房小妾了......要不是看在举荐人是忠国的份上,我早就,哼哼!” “喂!那小子!你不跟我们一起走么?”将军的声音传了上来,吴星四下看了看,发现能够被称为“小子”的好像也就自己一个人。 那知县正正拿手帕擦着满额大汗,见状连忙示个好,低声提醒到:“将军大人这是在叫你呢!还不快去?” “忠国......是陇西郡守大人的名讳吧?”吴星抬了抬脚,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知县明显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第四十章 最大的诚意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如此......多谢!”吴星对着知县略微抱了抱拳,便转身下了阶梯道。以星君之尊对一个知县抱拳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了。即便是九品星君,也是见官不拜的! 知县缓缓的将手帕收回怀中,似乎正在品味“多谢”之处究竟何在。 吴星下到城墙边上,发现居然是裨将牵着两匹高头大马在等着自己,便连忙加快两步,道了声谢这才翻身上马。 两人便分别接过一根火把,追着将军以及数十名亲兵的影子去了。 “吴星,你的星锤应该舞得很溜吧?”裨将笑呵呵的说了一句:“看你骑术很好,在马阵上如履平地。” 吴星自嘲道:“当时就只顾着逃命了,没空留意其他。现在想起来还是后怕的。” 见到吴星避而不答,裨将便岔开话题,又问道:“你是游击代将军钱南正的养子吧?” 这个问题倒是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吴星便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正是!” “不错!不错!”裨将没头没脑的说了两句便闭口不言了,也不知道具体说的是钱南正不错,还是吴星不错,又或者是其他的。 那两条火龙估计有三四千的铁骑,白马军镇如此声势浩大的出兵,自然瞒不过蛮族军营里的蛮骑。没过多久,那围三阙一的三座军营之中便接连奔出来一人双马的蛮骑;那近百的蛮骑后发先至,反而比将军为首的那数十骑先一步赶到了战场。 星落大陆七国的平民因为饮食不均衡,大多患有名为“雀蒙眼”的眼疾,在光线昏暗环境下,或夜晚视物不清,或完全看不见东西,从而导致行动困难。 普通的士兵情况稍好一些,但是夜间作战受环境因素影响极大,星月、雨雪、风沙、大雾、地形地势,甚至传令兵的意外,都会左右战局;战场上将领的旗号远不如白昼易分辨,举着火把的人通常会成为众矢之的,被敌军优先予以铲除;白天行军作战都有掉队跑散的,夜间作战更难指望,与敌军摸黑混战中自己人互砍的机会并不比砍中敌人少...... 因此,从白马镇出发、手执火把的两支骑兵分散到了战场上的各处,正好形成了对蛮族的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同时也提供了足够的光源。这时,也可以看出西风国此时为了瓮中捉鳖,动员了数万步骑大军。而被迫摆出口字形车阵进行防御的蛮族,加上两三千陇西青壮、妇人,总数大约过万。那些青壮、妇人都是十几二十人被麻绳反剪双手串在一起,拴在大车一侧,挡在最外围,看来竟然是被蛮族当成了车阵的“护城河”!只是不见那三只在陈家村、杉木村出现过的雪暴熊,可能是因为行进速度过慢而先行脱离军队撤退了。 两三千人的青壮妇人见到招展的白底黑风战旗,知道是自家的援军到了,还把入侵的蛮族军队堵在了这里,自然起了一阵哭喊骚动,还有的想趁乱挣脱了束缚逃离车阵的。 那领军的蛮族极为冷酷,直接下令当场斩杀了近两百人才弹压住了这一波骚动。 吴星抿着唇,伸手在自己有些躁动的坐骑颈侧轻抚着,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知道自己即便已经是九星连环的武曲星君了,在这数万人的战场上也是非常渺小的,只能将眼前悲惨的场景刻在脑海之中,不敢遗忘。 “小子!你说对了一点。他们带着很多东西,而且其中必定有非常重要的东西,远比茶饼、烧刀子要重要太多太多,以至于他们无法舍弃,就像一个溺水之人抱着钱搭子却仍然不愿意放手。”将军转过头来看了吴星一眼,这才又说道:“他们现在是想用这些陇西君的平民们来当作筹码,跟我们谈条件,估计就是换取他们带着东西离开。走!我们去阵前喊话,直接跟他们的万户好好的聊一聊天!” 吴星从那将军平淡的语气当中却听出了极力压抑的怒火,然后诧异的看着鲁老、裨将以及那数十骑的亲兵理所当然的护着将军策马来到了车阵前一箭之地。回过神来的吴星自然是轻磕了磕马腹,紧跟了上去。 “我家将军叫你们万户出来答话!”一个亲兵策马走前一段距离,大声喝道。 车阵分开来一道缺口,十数蛮骑鱼贯而出,与将军等数十骑相向而立。虽然蛮骑在人数上并不占优,但是从他们不着片甲统一的“样式”来看,这十数蛮骑或许全都是武曲星君! “这数百车的东西,还有这些平民,我们统统都不要,作为自赎的代价。我们只带走我们的士兵以及两车的物资。这就是我们的条件。”那万户说的一口流利的星落大陆通用语,其长相算是蛮族当中少有的斯文,第一时间反而会让人误以为是一个读书人,完全想象不到之前武力弹压骚动的命令就是他下的。 “嗯?是其中两车,还是任意两车?”将军直接把亲兵招了回阵中,直接问道:“哦?让我来猜一下......之所以大费周章的运这么多货物过来,难道是从南楚国出发的?” 万户一听,便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难以善了了,便坦言道:“我们是丘尔干部落联盟的一员,是草原上为数不多对大陆七国友好的部落之一。这一次是可汗下令,要我们前来接收一批货物,这才冒着大风雪南下的。不过,这一批货物在路上出了一点意外,拖延了我们的归程,这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继续南下,袭击了附近的村落,希望制造一片无人区,好让我们的货物过境。我们愿意额外释放部落里的两千名奴隶来表达诚意!那两千奴隶是我们从其他部落购买而来的,并不是掳掠而来的。” “有锐士侦知有一批南边来的‘违禁品’将从陇西过境,便试图拦截,估计就是眼前的这一批了。”鲁老转过身来,对将军附耳低语道。 鲁老的音量不大不小,反正吴星是清楚的听到了,在那里眨巴眨巴眼睛,掏了掏耳朵,有点不知所措的意思。 “你说自己所作所为都是迫不得已。”将军指了指雪地上的那些血尤未冷的尸体,冷冷道:“包括他们在内么?” “以杀止杀!如果不制止骚动,你我双方最终必定会兵戎相见,到时只会死更多的人!”万户策马上前,朗声道:“如果将军大人需要以命偿命,就请将我扣下,让我的士兵带着那两车物资踏上回家的路吧!” 万户直接将了将军一军。从最开始撤兵,只带走两车物资,到后面释放两千奴隶,再到现在直接以万户之尊自缚为质,已经展现出了极大的“诚意”。 但是,这还不是万户最大的诚意。 “周边部落对石脂商路虎视眈眈,已经在密谋联合出兵吞并我部落,只待开春便会动手......北方苦寒,一旦遭遇白灾几乎小半的部落便没顶了。我们仰慕西风国文化久矣,在押送两千奴隶南下时,便会顺势举族南下内附!自愿成为长城以南草原上的血肉长城,永世为西风国北面藩篱!” 不得不说,万户所勾勒出来的远景是美好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可以算是双赢。假设西风国北疆从此安稳,西风国的大军便可以从容东进,剑指北方诸国。 此时,吴星微微皱眉,有些突兀的轻磕了磕马腹,来到鲁老的身边,附耳低言,将那百户在大坝子上指着陈家村、杉木村的村民们的那一句话说了出来:“......这些都是部落的财产......” 鲁老似笑非笑的看了吴星一眼,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却并没有向将军传递这一条信息。吴星的言行已经引起了对面蛮族的注意,不少蛮骑上下打量了两眼这个不过十来岁的少年。 这时,万户旁边一蛮骑策马上前,与万户并肩而立。 “达鲁花赤大人!”万户转头过去颔首示意,打了一个招呼,也算是为身边蛮骑的来历身份向对方作了一个介绍。然后似乎是为了尊显其监军的身份,控马向后退了数尺的距离,变成落后了小半个马位。 “从这里一路往北,直到长城豁口,几乎都是一马平川的地形,适合骑兵作战。西风国铁骑擅长短途冲刺,而北地马耐力极佳,一人双马可以昼夜行军近两百里路.......”达鲁花赤稍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星落大陆极少夜战的战例,只因夜战的胜负实在变数太大,历史上也有局势大好之下被敌方逆风翻盘的战例。” “至于刚才万户所说的内附云云,将军还是千万别往心里去为好!蛮族的家务事还是由蛮族自己来解决吧!否则可汗一怒之下亲率四大图腾数十万大军南下将万户再‘接’回去,到时大家面子上可能就不那么好看了。” 达鲁花赤一番软硬兼施的话,说得吴星脸色大变。只是,吴星四下看了看,发现鲁老以及一众亲兵脸上的表情却是波澜不惊,完全当达鲁花赤刚才是一通狂吠。 “你觉得你还回得去么?”将军哂笑一声,摇头道。 第四十一章 再闻大风歌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达鲁花赤蓦然警觉,也顾不得任何体面了,直接从马鞍上翻身往外侧滚了下去。然而,万户手中那一把凭空出现的长剑却依然在达鲁花赤侧腰上开了一道极深的创口,鲜血随着达鲁花赤的大幅动作而飙射出来,喷泉一般。 此时的达鲁花赤,模样极为凄惨,猝不及防之下中了暗算,人虽然翻下了马鞍,摔了一个狗啃泥,但是一只脚还套在马镫内。那一匹北地马显然是被万户毫不掩藏的凌厉杀气给吓着了,人立而起,嘶鸣一所,就要扬蹄狂飚而去。 陪同达鲁花赤南下的还有来自可汗四大图腾的几位武曲星君,此时同样是自顾不暇,招出星兵与万户部落里的那些武曲星君搏杀起来。 包括将军在内的众人,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自相残杀,仿佛早已经预料到了这种局面。 “原来星兵也可以瞬间招出啊......”吴星喃喃道,敛去了手掌的星力,将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了那些蛮族星武所使用的星兵之上。 星兵的样式与普通兵器其实差别不大,星兵的品级只能从星锤之上得到体现。现在这些蛮族星武果然有过半都是使用了“铁锤”类的星兵,基本上都是一些大开大合的招式,你一下我一下,就是看谁先把谁砸趴下。 达鲁花赤此时手中自然也早已经招出了一把星兵来,是一根凶残的狼牙棒,直接一挥,便将马镫扫断了。挣脱了“牵挂”的北地马毫不迟疑的便往外冲去,不一会儿就跑得没影了。 将军显然听到了吴星的喃喃自语,说道:“小子,那也不一定是瞬间就能招出来。星兵成形,反复苦修是一方面,同样也是要讲究天赋的,不比星锤、星铠的修炼轻松。不过,看来这一位万户在这一方面下了不少工夫.......专门用来阴人。” 没过多久,这一场蛮族的内讧便降下了帷幕。达鲁花赤从落马到被万户一剑斩首,中间不过用狼牙棒格左支右绌的挡了四五下而已。 雪地上,蛮族星武相互残杀所留下的那些浸着鲜血的脚印,在火把的映照之下显得有些飘忽不定,有些阴暗。 那些陪同达鲁花赤南下的几位武星,也都是来不及招出星铠就被群殴致死。当中的区别只是没有星兵的死得早一些,有星兵的死得迟一些。这些武曲星君下凡的天神,死了,与普通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在数万人注视之下的这一场群殴,白底黑风战旗上下表现得非常冷漠,毕竟跟他们关系不大;而蛮族却同样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 战场之上只剩下北风呼啸声和火把哔啵的爆裂声,偶尔有一两声战马的响鼻。 “此次监军的达鲁花赤,是可汗的胞弟。这是我们的诚意,也是我们的投名状。”万户双手捧着达鲁花赤怒目圆睁的首级,呈到将军的马前。其他蛮族星武也已经完成了“斩首”,站在万户身后,将首级呈上。 在鲁老的示意之下,六七个亲兵甩镫下马,接过那几颗首级,装进麻布袋里,挂在马鞍边上。 “既然你们部落早有内附的打算,那就去把你们的族人接过来吧。”将军摆摆手,说道:“不过,并不需要去那么多人。你们从军营回来的那数十骑回去就可以了。” “蛮族老幼都能骑马。多回去一些北地马,部落南下的速度也可以更快一些。”万户委婉的表达了不同的意见。多回去一些马,自然需要多回去一些人。 将军不置可否的说道:“两年前,我特意找人从大裂谷百草门购置了一批草籽,让巡逻的马队随意撒在长城以南的土地上。这种草籽生长极为粗放,几乎落入土壤就能存活,之后便会疯狂生长、蔓延,甚至抢夺其他植物的养分。两年的时间,几乎将长城以南的草原上都是种上了那种草籽。虽然这会影响西风国的畜牧业.....不过,如果和全歼蛮骑来对比,这个代价我觉得还是值得的。” 万户不解,问道:“草籽,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种草籽,长成之后,每逢越冬,与一般的枯草并没有不同。实质上却是毒草。”将军指了指蛮族的车阵方向,又说道:“北地马,在冬天能够自己用蹄子刨开积雪寻找枯草吃,相信它们这一次也吃了不少。再跑个三四十里估计就会毒发了。你说,有没有关系?” 万户这种翻脸不认人的狠角色,听了将军的话,脸色也有些不太自然了。长城以南的草原,甚至比西风国一郡之地还要大两三倍,现在居然全种上了那种草籽,就是为了让蛮族丧失北地马的机动优势!甚至连预测北地马还能再跑多少里也随口说了出来,显然是胸有成竹了。 “把你的马刀递上来吧!我让士兵们去缴械,然后把所有人都安置好。”将军说道。 万户现在纳了投名状,已经没有退路了,也不再犹豫,抽出马刀来,在空中掉了一个头,捏着刀刃,将马刀递到了将军面前。将军则握着刀柄,用刀身在万户右侧肩膀上轻点了一下,完成了简单明了的受降仪式。在这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刚才毫不迟疑对达鲁花赤下了黑手的万户,现在乖巧得如同一个扯线的傀儡,完全没有趁机暴起将马上将军生擒下来的意图。 那些蛮族的星武便纷纷翻身上马,四散回到车阵之中,传达了万户决定。 有些桀骜不逊的蛮族并不认可万户的决定,趁着西风国的军阵还没有开始向前推进的时候便自行脱离了车阵,策马朝着北方狂奔而去。 仿佛提前应验了将军关于“毒发”的判断,那独自逃生的蛮族当中有过半数因为“马失前蹄”而栽倒在雪地里,然后被西风国的士兵轻易的俘获。至于那些倒地不起的北地马,从它们嘴角流出的不是白沫,而是黑涎,看得人心寒不已。 万户交出马刀之后,便被戴上了一套近似于手铐的金属物件。 剩下的蛮族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从车阵之中走了出来,将兵器放在雪地里。数千蛮族的缴械,陇西郡平民们的安置,都是一个需要花点时间的过程。 此时,将军终于抽出自己的佩剑,振臂高呼道:“风!风!大风!” 数万人拍打着兵器、铠甲,高声呼应:“大风!大风!大风!”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金戈铁马,直入云霄! 第四十二章 泰坦傀儡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鲁老转头正好看见吴星欲言又止的表情,便说了出来:“那是一种纹器,名为‘星锁’,顾名思义,就是封印星力的用途。当然了,如果戴上‘星锁’的星君品级高的话,也是能强行挣脱的。不过,那样一来,动静会比较大,就给出了看押者应对的时间。” 吴星讪笑一声,摇头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一件纹器。百草门,不是以医术悬壶济世的么?怎么会有这种毒物?” 这一回轮到鲁老笑了,说道:“毒不毒,只看你怎么用。杀人的永远是人,而不是刀。” 数万的西风国士兵当然不需要全都去缴械或安置平民,这当中自然会有领军的安排营寨的选址,正好围着车阵立下了四座大营。那些大车便成了临时的马桩子,一辆大车拴着七八匹北地马,不足之数便在雪地里另外竖起一排排的马桩子。之所以搞这么麻烦,其实是因为解毒还须投毒人,西风国辎重营的民壮正在埋灶烧水,准备给那些北地马灌一种带有一些植物清香的草药汤汁,用来中和它们体内的毒素。 吴星明显是沾了将军的光,现在一座行军大帐之中,坐在一张马扎之上,等着将军在帷幕之后完成解甲更衣。毕竟现在战事已经告一段落了。 鲁老坐在另一张马扎,正在闭目养神,感应到吴星有点坐立不安,便低声询问了一句。 吴星迟疑道:“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得罪了将军?他总是喜欢叫我‘小子’,而不是直呼名字......” 鲁老哈哈一笑,摇头道:“哪里哪里!你想多了。不过,你确实做了不少将军一直渴望做而没能做成的事情。” 吴星不解:“什么事情?” 鲁老答道:“比如说马阵闯营,将军在城墙上看着,估计比你自己还着急,就连附近的两台床弩也已经命人上好了弦......” “白马游击代将军钱南正求见!”大帐之外有人朗声道。 “让他进来吧!”将军从帷幕之后走了出来,此时已换上了骑射的常服,只是仍戴着那一张青面獠牙的面甲,坐在居中的一张马扎上。 刚才帮助解甲亲兵掀开毡门,一个晒了一脸红斑甚至开始出现脱皮的中年大汉大步走了进来。 钱南正在大帐之中看到吴星,惊讶程度并不比吴星少多少,两人对视微微一笑,便没有做过多的交流。 此时的钱南正穿着的是一身蛮族的装扮,双手捧着一个由兽皮垫子裹起来的东西,呈给将军。后者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由鲁老起身接了过去,侧过身去看了一眼兽皮垫子里面的东西。 然而,时间好似就这么突然停止了,鲁老化身为一座雕像。 将军的眼神当中也有一丝莫名其妙,钱南正便轻咳了一声提醒鲁老。 鲁老这才回过神来,像那兽皮垫子打开来,放在将军脚下。 这是一块暗红色的四方柱状晶休,在四周铁架上的油灯的映照之下,表面有金刚石的光泽。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在场的四人当中,三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着鲁老,静待其下文。 “这是一块金红石,极少会出现在南方。”鲁老开口道:“我也是偶然一次在一册旧历前朝的残卷上看到过相关的记载.......” “报!” 帐外亲兵打断了鲁老的话头,将军只好冲着毡门喊了一声:“报上来!” 亲兵掀开毡门,来到将军面前叉手为礼,朗声道:“车阵已经搜查完毕,共计三百七十四辆大车,其中有三辆设有暗格,内藏有纹器若干。现已搜集于帐外。” “呈上来!” 几名亲后便从毡门鱼贯而入,将大大小小数十个木匣子一一打开来放在将军面前的毛毯上,然后便退了出去。 “这是纹器啊......而且看起来好像是,有点像是六轮沙漏钟内部的那种机械结构,应该是可以联动的。”吴星见到另外三人已经蹲在那些木匣子边上察看起来,便也凑了过去。 吴星这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鲁老却已经上了手了,将那些纹器逐一拿在手中比划了一下,然后选中七八件单独排列成一行。 就在将军与吴星、钱南正面面相觑的时候,鲁老右手凝聚了大量的星力,轻点在了排在首位的第一件纹器之上。 嗤啦! 一道闪电从第一件纹器激射而出,仿佛穿过层层乌云的电链一般,瞬间去到了最末位的那一件纹器之上;然后,这一道闪电看起来就像是被冰冻住了一般,只是极缓慢极缓慢的蠕动着,将那几件纹器全都连接了起来。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鲁老曲伸自己的手臂、旋转手肘,那七八件纹器便也跟着作出相似的动作!远比傀儡还要灵活! 看到另外三人一脸的震惊,鲁老反而轻叹了一声,敛却星力,断开了电链,然后开口道:“看来那一册旧历前朝的残卷上所记载的是真的.......这些纹器,是用来制造‘泰坦傀儡’的。” 吴星下意识的伸出手去,也想尝试一下对那几件纹器进行类似的操控。钱南正轻咳了一声,瞪了吴星一眼,后者讪笑一声便收回了手。 “三品星尊的品级只是操控泰坦傀儡的最低标准。”鲁老终于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意来,对着吴星说道:“小子,你的品级还有待提高啊!” 当然了,现在的吴星独自闯荡了一段时间,也算是历练出来了,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题,指了指那些纹器,说道:“我听说纹器的材质是千变万化的,可是眼前这些纹器好像全是铁器?” “这些不是铁,是百炼钢。”鲁老一边将那些纹器收回木匣子,一边说道:“目前星落大陆铁匠所掌握的最高级的制钢工艺,是‘精铁’加热锻打一百多次,一锻一称一轻,直到斤两不再减少,即成百炼钢。反复加热锻打的目的是排除其中夹杂物,减少残留夹杂物的尺寸。至于最高品级的钢材,即玄铁,只能由星石上获得。要知道,星石的切割,是需要动用到文曲星尊的‘星念’的!而且,也只限于此了,想再进一步对星石玄铁进行提纯升级,即便是星神殿也无能为力!” “可是百炼钢已经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神兵利器了,就这样还不够么?”吴星不解,问了出来。 “星尊掌握了毁天灭地的能力,这并不是夸张的说法。”鲁老摇头道:“为什么要追求星石品质的纹器?那是因为有些远古碑文只能由星石承载,即使是百炼钢也会被碑文‘星附’时的巨大威力给撑爆了。能够承载碑文的那几块星石,是从旧历前朝遗留下来的,在星神殿内被供为圣物,连祭司也轻易不得见那圣物。当然了,传说当中还有一两件流落在民间的星石纹器,不过其主人必定是秘而不宣的,这个倒是不好查证了。” 钱南正若有所思道:“这么看来,蛮族极可能已经在制造泰坦傀儡了,居然从南方购进如此之多的纹器。只是,百炼钢也不是牢不可破的,至少床弩就可以对百炼钢造成威胁。只是,蛮族囤了这么多的的铁坯,想必至少是打着以量取胜的算盘吧?” “恐怕不是的。”鲁老脸色凝重的指了指将军脚边的那一块矿石,说道:“如果能够从他们运送矿石的车队当中取走这么一块金红石,说明他们的目的并不在铁矿石之上。” “北方苦寒之地以北,在极北之地也有两座碑林,是蛮族黄金家族的‘王城’,是圣地。甚至有传闻,说那两座碑林是九天星海之上天廷的另一部分,其中就关于有泰坦傀儡的制作、操控方法!这种金红矿石,就是制造泰坦傀儡的基础材料。” 吴星回过神来,瞥了钱南正一眼,后者脸上的表情果然也是目瞪口呆。将军虽然戴着那个青面獠牙的面甲,只是那眼神也是呆滞的。 鲁老稍顿了顿,又说道:“关于泰坦傀儡,那残卷上的记载有些语焉不详。照我猜测,泰坦傀儡与器阵的最大不同之处在于,大型的器阵像是一座城池,而泰坦傀儡像是骑兵,你很难去比较两者之间孰优孰劣。但是,城池是在那里的,没有脚。器阵的制造难度决定了它不可能进行量产。” 吴星举手示意,指了指那毛毯上的那些纹器,得到鲁老首肯之后这才说道:“这些纹器上,大部分都有‘牵、强、附’这三个碑文的镌刻,是不是量产的?” “哦!那是大陆第一商会:‘牵强附会’的标识。所谓‘牵强附会’,这是一个以文曲星君为主体的松散的结社,其分社分布在七国的国都,甚至有人调侃‘牵强附会’的分社就相当于是星殿。”将军此时也回过神来了,听到了吴星的问题,便接过话头说了起来:“这个结社最大的优势就是互通有无,内部如果接下了难度极大的纹器订单,可以跨境调集文曲星君汇集到一起来研究打造制作纹器的最佳方案,包括所需要的材料,也是可以临时借调的。而且,这个结社另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收任何金银费用,只收材料为润笔费。” 第四十三章 永字传讯仪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再一个,‘牵强附会’也分别代表了结社内四个等级的文曲星君,从低到高分别是‘牵’、‘强’、‘附’、‘会’。你那表情,是不是以‘牵’字一级的实力很差?”将军果然又把吴星脸上的细微的表情给捕捉到了,嘿嘿一笑,又说道:“我刚才是不是忘记说了?‘牵’字一级的文星,已经是三品文曲星尊了!” 咝! 这回不仅仅是吴星,就连钱南正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当之无愧的大陆第一商会啊!虽然只是一个松散的结社组织,但是入门级别就是三品文曲星尊!换言之,商会里面全都是星尊! “那‘会’一级的星尊,难道是一品?!”吴星咽了一口唾沫,问道。 “是的,一般也称其为‘会首’,共有一正两副共三位会首。他们三位平时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能请得动‘附’字一级的文曲星尊,通常委托人也至少是星尊品级,要不然就得拿出一些天材地宝级别的材料来。”将军哂笑道:“所以说,蛮族在南边的‘合作者’,其势力估计也是只手遮天的。” “当务之急,就是尽快侦知极北之地黄金家族是否已经开始制造泰坦傀儡了。如果是的话,进展如何?如果对方确实是打算对星落大陆开战的话,我们又有多少的缓冲时间?”鲁老看到无关紧要的话越说越多,便将话题拉回正轨。 将军指了指帐内的另一把马扎,示意钱南正坐下,然后才开口道:“说说看吧,你这一次擅离职守,到底去到了北方多远的地方才拿到这么一块金红石?” 听到将军直接给自己的行为定性了,钱南正屁股还没坐上马扎便立马单膝跪下,叉手为礼,说道:“因为是一次极偶然的机会才侦知蛮族押运铁坯的路线,稍有迟疑就会痛失良机!我临行前已经向鹰主禀报过了的。” 钱南正说完,突然顿了一下,转头看了一脸无辜的吴星;将军与鲁老也对视了一眼,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鲁老一本正经的说道:“吴星,既然你已经听到了绝密,给你两个选择:其一,把你拖出去砍了,死人才不会泄密。其二,你加入锐士,为西风国做出一点你力所能及的贡献。你自己选吧!” 吴星犹豫道:“我现在还只是星殿外舍旁听学员......” 吴星下半句还没说出来,就看到钱南正回过头来,向着自己狂打眼色,嘴上说道:“星殿外舍旁听学员怎么了?我当年加入锐士的时候还只是一个不入品的夜不收而已。还不赶快多谢两位大人的提携?!” 将军似乎有些着恼,直接喊了一声:“来人!” 吴星正准备开口,顺坡下驴,听到身后有两个亲兵直接掀了毡门就进来了,也是一下子愣住了。这是一言不合就翻脸啊!这是要拖出去砍了么? “把这些东西都清出去,都给我收好了!”将军交待了两句。所指的正是那一块金红石和那些纹器。 鲁老显然看到了吴星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也有些忍俊不禁,等到亲兵们清理完毕之后,这才开口道:“将军大人就是你的鹰主,即你的上司,你以后但凡有事,可以直接向鹰主禀报。鹰主也会视情况交给你一些力所能及的任务,要争取完成。平日里鹰主与你也不会有过多的联系,不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听懂了么?” 吴星连忙应了一声,然后看到好像就没有下文了,也没给一块令牌什么的东西,便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如果路见不平,想要拔刀相助,总得要告诉别人我的身份吧?可是空口无凭,总得要证明我的身份吧?比如说给我一块令牌什么的?” 鲁老哭笑不得,转头对钱南正说道:“你来管一管你的养子!” 钱南正轻咳一声,说道:“锐士的首要职责是密探,而不是差役或捕快,所以隐藏身份很重要。在鹰主没有指派任务给锐士的时候,最好就是当自己仍是一个普通人。呃,也不能说是‘普通人’,比如说你还是当你的外舍旁听,又比如说我还是.......” 说到这里,钱南正终于意识到了鲁老这哪里是让他“管一管你的养子”,这分明是敲打自己,毕竟是自己擅离职守而跑去北地刺探蛮族军情。如果不是一路北上的同时将蛮族大军南下寇边的情报及时传了回来,估计这一次就会面临军法处置!毕竟他还是代着游击将军一职的。 “可是,如果没有信物、令牌,我怎么和其他锐士联系?鹰主指派任务时,我又怎么能确定居中联络的人不是什么西贝货冒名顶替的?”吴星锲而不舍。 “原本是还有一套唇典的,不过既然你已经是星君了,再加上你现在的情况.......事情就简单多了。”鲁老从怀中取出一件纹器来,抛给吴星,又说道:“这是永字传讯仪。” 吴星接住纹器来看了两眼,这是一件圆环样式的金属纹器,大小如同一只手镯;圆环上有“永字八法”解字的八个笔画,分别依序镌刻在上面,另外还有红橙黄三色的三个金属按钮,却不知道是什么用途。 “将圆环的上半部和下半部分别进行顺时针和逆时针的旋转......”鲁老示意了一下。 吴星照做了,大约将圆环正、反向拧了小半圈之后,将它从一个圆环变成了一个“圆柱”;圆柱面的主体像一面一面屏风一般的薄片,这些如同折扇外形的薄片粗略数一下竟然有数十片之多,薄如蝉翼!每一片屏风上的正反两面都有精巧的饰纹;转动最上方的“永字八法”的八个笔画,那些“屏风”便会随之产生顺时针和逆时针的旋转。 “这有点像是八音盒啊!”吴星惊叹道:“这些屏风一样的东西就好比是音筒......音筒上的一个凸点相当于是乐谱上一个音符,屏风上的一段饰纹就相当于是一个‘凸点’......” “星落大陆上制作乐器的材料,分成匏、土、革、木、石、金、丝、竹八类,八种材料据说能制作所有的乐器,就是说八音盒内包括了所有乐器的声音,包括了所有音乐的声音;而这一件纹器正是将八音与‘永字八法’的八个笔画一一对应起来......这设计简直是巧夺天工啊!” 第四十四章 处置蛮族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似乎已经找到了这个永字传讯仪的使用方法,八个笔画当中的每一个笔画旋转到红色按钮的位置,松开手来,八个笔画便会滴答滴答的复位,感觉像是在给这一套精密的机械装置上发条。 “然后怎么发送?”吴星眼巴巴的看向鲁老,剩下的步骤已经做不到无师自通了,又担心瞎弄会损坏精密的部件,便直接开口求助。 鲁老伸出右手食指来,凝聚了少量的星力,给出了最简单的答案。 吴星照做了,凝聚星力点在圆环上,很快就激活了那些饰纹;然后那些星力所转化成的饰纹便相继飘浮起来,在圆环上方相互缠绕缩小,形成了一个豆大的光点,随后便直接雾化消失了。 将军从怀里掏出一件永字传讯仪拿在手中看了一眼,无可无不可的淡淡一笑,也不说话,将永字传讯仪又放了回去。 “每一位文曲星君出品的永字传讯仪,其手法都是不尽相同;即便是同一位文曲星君,经手的每一系列的永字传讯仪都会刻意的做出细微的差别,不同系列之间的永字传讯仪无法相互传讯的。而红橙黄三色,分别代表了使用这一系列纹器的组织内的三个,唔,三个部门。永字传讯仪每一次传讯可以传送七到十三个字,主要看笔画总数,超出的部分则会对机械装置以及饰纹产生一定的损耗。如果有必要的话,持续大量的凝聚星力输入到永字传讯仪之中会造成不可逆的损毁,无法再使用。关于这个永字传讯仪,大致上就这样了。”鲁老说完转向钱南正,伸手示意了一下,又说道:“好了,你坐下回话。说说看在北地都看到了些什么。” 钱南正应了一声,坐回马扎上,开口道:“越过草原继续向北,积雪最深处几乎可以没顶。蛮族便以雪暴熊开路,由雅客牛为运输的畜力。再向北深入约百里的路程,便有蛮族四大图腾的星武过来验货。当时正好有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暴,我就是趁乱才从车队当中取下那一块金红石的。然后,就回程南下了。” “你从草原往北走了约百里,仍然没有看见传说当中的冰川海峡和极北之地么?”鲁老沉吟道:“在那种环境之中,星君的性命并不比普通人贵重一些。据说,北地也是有强大的妖兽的......看来,我得亲自北上一趟了。” 将军是个很果决的人,点了点头,就让鲁老自行决定何时启程,以及挑选所需要的各类物资。 “那些蛮族怎么处理?”将军向鲁老问计。 鲁老转头看向吴星,微微一笑,问道:“你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吴星看到钱南正一个熟悉的小动作,表达了“畅所欲言”的暗示,便开口道:“昨天夜里,我在回到白马镇之前,曾经在十里亭遇到一个民团的都保副,他原来是蛮族的奴兵。他告诉我说,草原上怎样做才将一个部落的图腾消灭掉?不是杀光部落里的人,而是将部落的人并入自己的部落,不允许说他们自己的语言或传说,不允许书写他们的文字。这样一来,两三代之后,一个部落图腾便会消失。这,就是对蛮族的吞并、同化。” “还有一种同化,正如旧历前朝的千古一帝所做的那样,将别人国家、部落的图腾融入到自己的图腾之中,让外族人认识、学习白文,学会更先进的生产技术、工具,接受更加文明的社会制度,立功德碑、树牌坊、传播通俗读物;既向平民灌输道理,又结合日常活动使平民在不知不觉中达事明理,潜移默化......这种就是教化。” “我觉得这两种同化,好比星君的左右双手,一文一武,文武互济!” 将军不置可否,又说道:“说些更具体的。” 吴星又说道:“内附部落的牦牛可以驯服为耕牛,驯鹿当作驮马,至少可以减少北方数郡畜力紧张的问题;然后,将蛮族青壮征为奴兵,打散补充到各郡的游击将军麾下,并时常进行换防,既可以尽早熟悉北方的防区,也可以避免蛮族聚众滋事;而碑林区分给内附的蛮族老弱妇孺,同样打散混编,削弱其部落的概念。反正碑林都是星殿的地,星殿如果派人驱赶蛮族,反而会让蛮族更依赖官府。这样一来,有机会把这些狼驯化成我西风国的忠犬。” 将军无可无不可,又问道:“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吴星挠挠头,嘀咕道:“要不就把西风国这一段的长城缺口补上,祸水东引......嗯,这个可能不行。把军力布置到长城一线,如果蛮族借道北赵国而入侵我国北方诸郡,就任人宰割了。” 吴星毕竟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关于如何处置蛮族的问题对他来说太过于遥远。 “关于同化、教化,文武互济的观点,还算是可圈可点。但是一说到具体,还是受限于出身,看得不够远。”将军摆摆手,接过话头,说道:“把这些狼驯化成我西风国的忠犬?这些蛮族从马背上下来之后,扛起锄头,最终就会变成农民。而内附部落空出来的草场,又会养活更多的蛮族,然后继续南下寇边。蛮族之所以成为蛮族,是因为他们从小就学习骑射,为了与其他部落争夺草场、水源会直接开战。恶劣的环境造就了他们坚韧的性格,只要我们杀不光他们,即便是被我们赶到北方雪原,他们过几年舔好伤口又会回到草原来。” 吴星听了暗自点头,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是的,我给他们制造了一个假象:他们部落的老弱妇孺正在长城豁口以北等着他们凯旋归来。那数十蛮骑去把他们接来团聚,这样他们所有人就都不用死,大团圆。”将军冷声道:“然而实际上,我最后会把入侵部落上下全筑成一座一座的京观,就留在长城豁口,再在旁边立了一块碑石:‘欢迎内附,但不要带着马刀来!’唔,也许应该按照他们的习俗,把矮于车轮高的蛮族孩童放回去草原,传递这个信息。” 第四十五章 雪原车队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将军看向吴星,又说道:“你后面的那些想法,有些想当然了,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事情的本质:入侵!这些蛮族把我西风国的疆域当作自家后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为了接收所谓的货物就敢直接在我们的村镇杀人放火!我如果接受这样一个部落的内附,别的蛮族就会时常寇边,反正不行的话最后就请求内附,等到强大起来之后反而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我们必须从一开始就掐断蛮族的这种念头和想法!其实万变不离其宗的是,只有强大自身了,才能从容面对任何挑战。关于对蛮族态度的这一点,我与父王的怀柔政策不同......” 将军说得兴起,鲁老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将军,时候不早了,还请早点休息。我们先告退了。” “难得找一个年纪相近的听我唠叨几句......”将军嘟囔了一句,便挥手道:“好吧好吧,你们也早点休息。过两天我们启程去长城。” 鲁老等三人出了大帐,自然有亲兵负责带到为他们分配的帐篷。 吴星、钱南正分到的是两个专门为军官准备的单人行军帐篷,这两人虽然只分别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却各自经历了旁人想象不到的生死考验,现在自然不会着急睡觉,便挤到一个帐篷去了。 钱南正对自己北上的惊险经历只是三言两语带过,着重还是吴星试炼的过程是否顺利以及如何会出现在将军身边。至于吴星试炼的进度,他意外的发现只要点亮自己右手的四星连环,星锤就会以普通的样式出现,这倒也免除了一番解释的口舌。星君可以掩盖自己的真实品级和实力,在某些情况之下还是能收到奇效的。至于问天存在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万一钱南正说漏了嘴向人吹嘘吴星是初醒之后是九星连环,那样只会更加加重了别人的猜疑,甚至很容易就会将吴星与天梯上的玉佩再次联系起来。毕竟吴星只是一个毫无后台背景的小子,即便时真的天赋异禀,但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你这个处置应对做得很好,没有在将军面前提及这一件事情.......”钱南正看了看吴星取出的那一块“临洮县巡检”的铜质令牌,一块点有一个豆大金点的星石,还有那一块画有吴星头像的绢布,说道:“陇西郡守赵忠国有首倡之功,是从龙之臣,在任期间将陇西郡治理得还算是井井有条。目前来看,再历一任就会升迁,调回朝廷重用。我们只能小心防备他,而不能流露出任何敌意。何况我们手头上的这些东西根本奈何不了他!” “至于星殿外舍旁听学员......”钱南正沉吟道:“如果能够有助于修炼的话,就继续待下去。如果真有人处处刁难的话,就回来吧!军部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星殿还管不到军部头上来。再说了,既然‘将军’成了你的鹰主,你至少有了一张保命的底牌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钱南正见到吴星实在是疲态尽显了,这才想起来吴星虽然没有亲历大战,却也是以马阵闯营,经过了一番恶战的。两人便相约明日一早再来商议如何应对郡守大人一事。 出了帐篷,吴星抬着看向夜空中皎洁的明月,喃喃道:“听说极北之地有永昼和永夜,实在是难以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 ....... 暴风雪当中,一个车队在挣扎前行。 车队的前头是三只雪暴熊轮流开路,在那些几乎没顶的积雪当中用它们的巨掌硬生生挖出一条路来。三只雪暴熊背上座椅分别坐着几个蛮族,不时取出兽皮地图来确认一番前进的方向,然后通过手中柒了颜料的长矛扎在前方雪堆里留下洞.眼,来提示座下雪暴熊前进的方向。 雪暴熊后面是一眼望不到尾的车队,都是由四头全身长毛的雅客牛在前所拖行的大车,一部大车接着一部大车。 车与车之间有三四人,他们上身穿着一件厚厚的皮祆,皮袄带有连衣帽,系得紧紧的。而连衣帽的边缘镶有狼灌皮或狼皮,因为这两种皮与其他毛皮不同,所以呼出的水气不会在上面凝结成冰。双手戴着宽大的连指长手套,长至袖子;在他们皮袄外面还另外罩着一件宽大的外衣,这种外衣的毛皮朝外;两层的皮衣之下是厚实的毛皮裤子;再看他们的双脚,每一个人的脚掌都是异常的“肿胀”,看那外形似乎是在鞋子之外又套了长统靴子。 雪下得很大,走不出半里路的距离,那些人的肩上、背上已是一寸厚的积雪,要用力去抖,用手去拍打,才能把雪去掉。这些人处理完自己身上的积雪之后,便会爬上车沿边上,用手中的耙子将油布上的积雪扫下车来。 这里的雪,是大朵大朵的,大的比棉花絮还大,一朵排着一朵,铺天盖地。有时落在眉毛上,就能把眼睛封住,叫人一时睁不开眼。 车队的中段,有两个相对穿着没有那么“臃肿”的人,分别安坐在两只雪暴熊背上的座椅上。座椅用多条皮带交叉紧紧缚在了雪暴熊的背上,随着雪暴熊的前行而轻微的摇晃着。 暴风雪之中的天很低很低,灰灰濛濛,像是离头顶只有数十尺高的大圆盖,压抑得似乎叫人喘不过气来。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其中一人不用遭受那长途跋涉之苦,便有了闲心,又说道:“这诗句的前半句,意思是说在广阔的旷野,天比树还低......” 似乎是老天看不过眼了,暴风雪突然变得更加的狂躁起来,从车队四周汹涌而过,像一条条白色的长龙。这是狂风夹着的雪粒,朝人的脸面猛.撞过来;明明已经紧实的帽子、靴子,也被这些像弹丸一般的雪粒强行钻了进去,然后便是雪暴熊背上那人含糊不清的咒骂声传了出来一半,后半句自然是被灌进嘴里的风雪给堵了回去。 前面那一头雪暴熊背上的人回过头来吼道:“再坚持两三里路就到营地了!现在还不能停下来!一停下就会被雪活埋了!” 随着艰难的跋涉,天色是明显的迅速暗了下来,车队没走出一里路就已经入了夜!月亮似乎就挂在不远处的树顶上。 所幸是风雪之势也随着减弱了下来,从车队前段便开始接连点燃了巨大的火把,这才照亮了夜路。 “我们一大早从前一个营地出发,才不到两个时辰怎么就入夜了?”雪暴熊背上的两人又聊起天来。 前面那人答道:“那是因为我们现在已经进入永夜区了。现在还算好,大约有旬日可以看得见月亮。接下来又会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是看不到月亮的,只能通过火把照明。所以我们之前才准备了那么多的石脂放在大车上,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这时,前面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应该是到营地了!”前面那人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又说道:“极北之地树木稀缺,所以我们车队上有将一半的大车运载着的是南方购置的木炭和我们自己的石脂。” “可是,就这半年才补充一次,那些木炭和石脂恐怕是不够用的吧?”后面那人好奇道。 “到了极北之地,很多东西跟我们想象当中有很大不同。”前面那人哈哈一笑,说道:“比如说,寒冬时节,这里的人并不住木屋里,而是住在冰屋里。而冰屋里是不生火的。所以,木炭和石脂其实只是用作营地里的日常照明之用途。再加上半个月有月亮,半个月没有月亮,其实,是足够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车队已经陆续开进了营地之中。而所谓的“营墙”,其实就是在木头篱笆内外浇上水再经冰冻而成的冰墙。反复浇水冰冻之下,那墙头几乎比雪暴熊还要高出一截。营墙和营门都是为了防御兽类闯入的。 “到了立春之后,冰雪化了,没那么冷了,就可以把帐篷取出来用了。”两人翻身下了雪暴熊,卸下了座椅,自然有人过来带走雪暴熊去喂食照顾。 至于那些前后赶了不过十里路的蛮族,却已经个个都是筋疲力尽了,只来得及将雅客牛卸了肩上木质的牛节头,在牛槽里堆满针茅、苔草、莎草、蒿草等高山寒漠植物的草料,便躲进那些冰屋里休息去了。 “走!我带你去看看金红石是如何锻打成泰坦金的。”两人并肩而行,向着营地中心区域而去。 接近中心区域的时候,便能够发现这是一座“营中营”,是另一段冰墙所围成的区域。粗略估算一下,这一处内营地将近有普通村镇的大小。 走到营中营门口的时候,明显与外营松懈的守卫不同,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居然站了四个手持兵器的蛮族,就像四人雪人一般,直到有人走近了才动了起来。 “这是勒拿河下游桑加尔部落的星使,我带他进去拜见诸位图腾星尊。”领路那个递上了一块兽骨令牌,说道。 听到对方是星使,那四个蛮族也不以为意,将那巴掌大的骨兽仔细察看了一番才挥手放行,甚至还特意叮嘱了一句:“进去了不要喧哗,最好少说多看!” 进了这一道营门之后,那桑加尔部落的星使才低声问同伴:“那四个守卫拿在手里的兵器......是星兵?” 第四十六章 柱厅大殿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这个问题其实至少有两层含义。一层是“星兵就如此浪费在常态之下?” 另一层含义则是问,“星使居然只能守大门?” 进了营的同伴明显比在外面拘谨了许多,只是对着那星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便不再说话了。 前方,已经传来了砰砰的重物反复敲打的声响,一如战场上的激昂的鼓点。 那持兽骨令牌的蛮族已经开始脱除自己厚实的皮大衣、皮裤,随手挂在旁边的一根由树杈修剪而成的木桩上。 而那个来自于勒拿河下游桑加尔部落的星使,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像是一大片树林一般的木桩;木桩约有两三人高,而且上面全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皮帽、皮衣、皮裤,木桩下边则摆满了长靴子。这场景,显然超出了他对于神秘的泰坦金诞生地的认知。 兽骨令牌回过头来,作了个手势,示意星使照做即可,后者这才赶紧将身上的衣裤、靴子都脱了下来,轻身一纵给挂到了空闲的树杈上,身上只穿了一件汗衣、一条犊鼻裤,还有一双轻便的薄底绵鞋。等到穿得比夏天还要清凉的时候,星使这才发现自己额头居然出了一层细汗.......是热的出了汗! 两个一身“夏装”的蛮族,穿过成林的木桩,来到了一座巨大的殿堂之前。来到这里,完全不像是身处冰天雪地之中,反而有盛夏来临的错觉。其实从木桩林开始积雪基本上就绝迹了,估计是全部化作了雪水,融入石条板铺成的冻土之中。 在两个蛮族面前的,这是一座与众不同的殿堂,甚至可以说她是一座雄壮的大柱厅,宽约有三百余尺,纵深约有百尺;厅中笔直的立有上百根数十上百尺高的石柱,仅目测最粗大的石柱顶冠上约莫可以容下三四十人站立。 如此密集的粗柱,让人仿佛进入了原始森林一般,月光穿过横梁和柱头之后光线渐次阴暗;石柱之间间隔着放有巨大的火盆,里面燃着的不知道是什么兽类的油脂,光极亮,烟极少,混有淡淡的奇特香气。行进当中,甚至能够感觉到头顶柱石仿佛正在阴暗之中俯视着,在这种光线气氛之下,让渺小的人不由自主的心生一股敬畏之情。 只是,这些火盆其实也并不是热源,仅仅是充当了照明的作用而已。 直正的热源,应该是柱厅中心区域此起彼伏的数十柄大锤! 这些大锤,是蛮族常见的星兵样式,只是在锤头上附有五颜六色的流光溢彩,如同极北之地夜空上那虚无缥缈的“天神的水云袖”。这情景其实是星锤上繁复的饰纹被全力激发之后所具化出来的,附有种种匪夷所思的能力! 砰砰砰砰的声响此时自然也是愈发的清楚了,并不像是铁匠铺里的那种金属碰撞的声音,反而有一些沉闷。 兽骨令牌和星使看到中心区域外围已经站了一些身上有四大图腾刺青的蛮族,全都是在聚精会神的静静的看着,偶尔有一两个蛮族上前一步半步便会被那些光着膀子、汗流浃背的蛮族给拦了下来,直接一把推到后面去以示警告。 新加入围观的两个蛮族绕了一圈好不容易找了一个相对人少的地方,便挤了进去,那些蛮族也只能是横眉冷目瞪两眼表示不满,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近距离之下,看得自然更加清晰了。 那些星锤,其实是从手臂所点亮的星辰所形成的“星宿”为起点,由手掌蔓延到锤柄的饰纹之上,然后逐一点亮星锤各处的饰纹,最后凝聚到了锤头形成一团“天神的水云袖”......之后才是一锤子砸了下去! 而星锤如此大费周章的反复锤打的,正是金红石! 这时,便可以发现,那些光着膀子、肌肉虬结的大汉身上“水雾蒸腾”的却并不是汗水,而是浓郁到难以想象的星力! 一锤子下去,金红石上便会凹下去一小块,有些五光十色的露珠状的东西便会从金红石上飞溅而出,再由锤打的基座上滚落,滴入下方一道环形的石槽内,发出咝咝的轻响,带着一缕轻烟,很快便凝固了。 等到从那环形的石槽往上看的时候,才会无意之间发现那承受千万次锤打的基座非石非金,散发着一种罕见的光泽,反而与传说当中的星石的特征极为相近。 而此时再将那些金红石彼此之间进行一个对比的话,便会发现它们总体上有一个趋势:越来越薄!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大块铁坯被反复锻打之后变成了一块银亮色的铁皮。 在这个越来越薄过程当中,那些五光十色的露珠状的东西会不间断的从基座上滚落那石槽之中,以至于可以看见那凝固成杂色的金属块越堆越高,像是一道蔓延蜿蜒的环形山脉。 终于,在其中一个石槽内的“山脉”几乎快要蔓延出来的时候,有一块银色的铁皮被一柄流星锤巧妙的从基座上卷起,举在空中。 吼!吼!吼! 那“铁匠”兴奋的大吼大叫,另一只手用力的捶着自己的胸膛。 然而,这时没有人会去责怪他,反而是在场的所有人呼应着他的兴奋,捶胸顿足齐声高喊:“呼哈!呼哈!呼哈!” 接着,那“铁匠”将银色铁皮投入一个盛有浓稠墨色液体的池子里,池子上方立即升腾起一大团的薄雾来,那液体更像是沸水一般翻腾,经久不息。 其他所有的“铁匠”将手的大锤遥指向那个完工的“铁匠”,表达他们崇高的敬意,后者则右手抚胸深躬回礼。 这一段小插曲过后,“铁匠”们继续卖力挥锤,场中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单调的“安静”之中去了。 这时,那兽骨令牌悄悄的扯了扯星使同伴的衣袖,甩了甩头,示意后者跟自己走。 兽骨令牌扯了两三下之后,那星使才恋恋不舍的从人群当中挤了出来,跟在前者身后,朝着那个已经敛去了星兵的“铁匠”走了过去。 那铁匠显然也看到了两人,脸上闪出一丝惊喜,然后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冲两人招招手,便率先向柱厅外面走去。 第四十七章 铁匠星尊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兽骨令牌和星使跟在铁匠身后,在那木桩林子当中七弯八拐的走了一段距离,这才来到一处热气沸腾的巨大池子边上。铁匠直接扒掉自己的犊鼻裤,怪叫一声便跳进了池子里,激起好大一片水花,好半天也不见踪影。 那星使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兄弟,他,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那兽骨令牌哈哈大笑起来,反问道:“你觉得这么一处汤池可以淹死一位星尊么?” “咝!星尊?刚才这个铁匠,是星尊大人?!”星使下意识的摇头不信。 “那还能有假?能将星兵上的饰纹凝聚在‘刃’上,追求极限的破坏力,不正是星尊的标志之一么?”那兽骨令牌手上比划了两下,又说道:“锤头,剑刃、刀锋、箭矢......甚至听说还有星兵是绣花针的,那自然就是凝聚在针尖之上了。总之,一品星尊就是将饰纹的奥妙凝聚在刃尖那一点之上,才能创造出毁天灭地的威力来!” “别听他瞎说!他一个星使而已,还说出门道来了!”那铁匠终于从水面探出头来,对着另一个星使招手道:“小兄弟,快下来泡个澡,这池水四季常温,最是能解乏,我们打完铁之后都是必定要来泡一泡的!” 兽骨令牌哈哈一笑,抢先脱了犊鼻裤,同样怪叫一声,空中一个鱼跃,跳进了池子之中。那星使也不甘人后,脱了犊鼻裤,也是怪叫一声,抱着膝盖缩成一团,翻着滚跳了进去。 ....... “虽然七国人将我们统称为蛮族,但是其实在我们内部来区分的话,就分为南边的草原蛮,和北边的雪原蛮。南边和北边的蛮族都是由四大图腾之主:可汗所统领。而在可汗之上,便是自称为‘守陵人’的黄金家族,他们常年居住在极北之地。”铁匠不紧不慢的说着,半身仍泡在热气腾腾的池子里,旁边有一个几近透明的白色酒瓶挂在池边的小勾子之上,泡在池水里,面前一个做工粗陋的木质托盘浮在水面上,上面放着一盘酱肉和一盘水煮花生,随手抓了块酱肉塞进嘴里,铁匠又说道:“相信你们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这处营地的守卫最低也是个六品的星使。而只有当神殿内的‘铁匠’出缺了,才能由另一位星尊顺位顶上。我们这个最靠近极北之地的营地,号称是‘星尊的摇篮’,也算是由此而来。” 兽骨令牌与那星使同样坐在池子里,一左一右在那铁匠两边,各自的身边也有一个酒瓶和一个木质托盘,上面也是有肉有花生。 两人此时只是静静的听着,偶尔拧开瓶塞喝上一口,啧啧有声,都是一脸的惬意。 “我和你们两个一样,原先也是草原蛮。也是来了营地之后才知道,雪原蛮族的修炼与我们不同,完全是以激发极限为目的。草原蛮跟雪原蛮相比,前者是牧民,后者才是勇士。”铁匠嗞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我们与七国人不一样,他们有星神殿,有天梯,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完成试炼。我们的初醒,是在搏杀猛兽过程当中,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甚至是在前往极北之地朝圣的途中听到战神的召唤......” “这其实也与我们蛮族所传承的功法有很大的关系。每一次挑战极限成功,精神力、感应力都会有一个极大的提升。这就像是一条不归路,要么只有一路变强,要么就死在半路上!” 兽骨令牌感叹道:“登巴大哥,你十二年前由六品晋级五品那一战,想必也是到了极限吧?” 那个叫登巴的铁匠突然沉默了片刻,才摇头道:“那一对星君夫妇攻守兼备,又有守城之利,我们是靠着偷袭才得手的。后来之前所以晋级,却是因为在回程的时候猎杀了一头雪妖。” “雪妖?”星使常年生活在草原,对于雪妖这个词非常陌生。 “还是烧刀子够劲!好喝!”登巴灌了一大口酒,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这才又说道:“妖兽拥有种种匪夷所思的种族天赋,那也是妖兽修炼的根基。人类,传说当中是九天之上星海的天神投胎转世而成的。所以,即便是普通人,在他们的脑子里都有天神的印记,只有激活了才能完成初醒成为文曲星君或是武曲星君。” “而雪妖的种族天赋则是可以将天神印记所蕴含的能量盗为已用,用来增加自己的修炼......”看到听得一头雾水的两个小兄弟,登巴挠挠头,尝试换一种说法:“人类独一无二的灵魂,可以视为是一类特殊的星力,就如同星锤或者星笔那样,所以可以通过星念之术将灵魂封印在玉佩中,玉佩成为新的身体,而灵魂则成为碑灵。雪妖,就是将灵魂这种特殊的星力,转化成自己能够融合的星力。” 两个小兄弟对视了一眼,星使开口问道:“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人类的灵魂对于雪妖来说,相当于是一个铠件,可以往雪妖的铠件上加载而不会出现排斥。比如说像是锁子甲上的一个环扣一样,只需要将它与其他环扣给扣在一起就行了。” “对对对!可以这样理解。”登巴连连点头,说道:“不过,雪妖还是挑人的,就是因为有些人的灵魂会跟它出现相互排斥。其实雪妖相对其他妖兽来说,算是容易猎杀的了。因为蛮族的星兵走的是到刚到烈的路子,正好是雪妖阴毒能量的克星!像他现在胸前所挂着的那一块兽骨令牌,就是由那一头雪妖的天灵盖所制成的纹器。而雪妖的天灵盖,其实就是它的兽晶,也是攫取灵魂的一个‘通道’,与星君的左右手的功用极为相似,需要贴在人类的前额来完成对灵魂的转化和吸收。” 那兽骨令牌若有所思的喃喃道:“难怪我冥想时星力的凝聚速度提高了这么多,原来是纹器的功劳,我还一直以为只是一块单纯用于进出营地的令牌而已。” “可是,蛮族也有文曲星君么?”那一个星使半信半疑的问了出来。 第四十八章 乌米亚克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当然有啊!”铁匠剥了两颗水煮花生,把花生仁抛进嘴里,这才继续说道:“前往极北之地的圣地去朝圣的蛮族当中,大多数是武曲星君,其实就是为了求得黄金家族在星锤或星兵上运用‘星附’之术。不然你以为那么多蛮族的星锤、星兵上的饰纹是怎么来的?但是,除了黄金家族之处,蛮族确实没有其他的文曲星君了。那是因为圣地当中有一套文曲星君的功法,黄金家族之外的人不能登上极北之地,自然也就无法修炼成为文曲星君了。” “黄金家族,就是蛮族当中的天才家族。你们知道么?我最初入营的时候,亲眼见过:同样是三品星尊,同样品质、大小相仿的两块金红石,黄金家族的成员只需要一天便可以锻打成泰坦金,我们营地的星尊则需要旬日甚至半个多月的时间!唉,这就是差距啊!这种天赋也是其他人可遇不可求的。” 铁匠一通的感叹,不由得又多喝了几口烧刀子,眼神之中明显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大着舌头说道:“现在你们还不能体会那种境界......人死后啊,灵魂会出窍,飘散成星力回归星海,那可是九色的喔!......只有晋级星尊之后,才可以分辨出这种九色的星力......” “黄金家族,不是被禁止登上星落大陆的么?”星使奇道。 “我没有说黄金家族的人登上星落大陆了啊......我刚才所说的那一位,是在冰洋上一座漂浮的冰山上完成演示的,专门向我们那些新晋的星尊演示如何锻打金红石的......啧啧!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做我儿子还差不多,但是人家已经晋级为星尊了啊!”铁匠摇头晃脑的感叹道。 “登巴大哥,少喝一点酒吧?明天你还要带我们运送贡品去冰川海峡啊!”兽骨令牌苦笑一声,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我们两个小子去不去冰川海峡倒是无所谓,但是耽误了黄金家族的事情就要惹上大麻烦了。” “贡品?呵呵!都是一些四五岁的童男童女,能安然无恙漂过去对面极北之地的,十不存一吧?”铁匠看来真是喝多了,这种在背后非议黄金家族的话如果给别人听到了,估计直接驱逐出蛮族的领地都算是轻罚了。黄金家族在蛮族的心目当中,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也就是星尊见多识广,实力超绝,对黄金家族的敬畏之心或许才因此淡了一些。 兽骨令牌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星使,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池边睡着了,嘴里流着口水,打起呼噜来。这种姿态,也算是某种表态了,至少暂时可以放心下来。一位星尊,毕竟也不是两个星使可以随便得罪的。 兽骨令牌走到池边,升起一道精巧的小水闸,将三人所在的这个池子的热水放出去了小半,这样一来,还是温暖如春,却不会发生从水里和睡梦中惊醒过来的惨剧了。 ....... “登巴大哥,这是血迹么?覆盖了这么大一片雪地,难道是有妖兽?”星使指了指前言雪地里的异象,不无担心的问道。 “兄弟,你得先把眼睛前面的这一块鹿角揭开了,再来看看是什么颜色。”兽骨令牌揭开了自己眼前的那一块扁平的鹿角,示意了一下。那一块鹿角有一道弧度正好附在双眼、脸颊上,在中间则划开了一条极薄的缝隙,是方便光线进入的。 星使照做了,揭开眼罩来看了两眼,惊叹道:“原来是蓝绿色的!看来我还是不习惯这眼罩。” “这其实是一种极细小的的生物,我听前辈们称之为‘冰雪藻’。有阳光时,它们变成绿色,也有红色的;黑暗时,又会变成蓝绿色。”登巴早已经揭开了自己的鹿角眼罩,回头看了看座下雪暴熊后面拖着的帐篷一样的大雪橇,然后说道:“先歇歇吧,看看后面的小家伙们怎么样了。总之不能在我们手上出问题。” 于是,三只雪暴熊便停了下来。登巴三人分别在大雪橇上的帐篷里检视了一番,发现那些四五岁的小孩们裹着厚毛毯睡得正香,估计是真把现在当作月夜,把来回摇晃摆动的雪橇当作了摇篮。 三只雪暴熊首尾相接形成了一堵挡风墙,雪橇停在“墙”内侧,三人便在雪地挖了一个大坑,躲进里面,点燃了火盆,取暖兼进食。 “营地距离冰川海峡其实只有二十里路上下,我们现在算是走了半程了。妖兽的领地意识极强。因此,附近就算原本是有妖兽的,感应到营地里几十位星尊,打又打不过,最后也只得自己搬家了。所以完全不需要担心妖兽。”登巴一边烤着牛肉脯,一边说道:“还有这鹿角眼罩,其实主要是用于极北之地的永昼时期,那时的光线会特别刺眼。有一些不信邪的星使,即便是在营地之外,嫌麻烦便不戴这鹿角眼罩。刚开始有些不舒服,过三两天就没事了。结果反复几次之后,就失明了。” 咝! 虽然登巴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星使和兽骨令牌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抬头看了看挂在天边的皎洁月亮,这才忍住了没把鹿角眼罩盖回去。 “极北之地,就在冰川海峡的另一头,看着像是另一片雪原大陆,一眼望不到头。”登巴烤好了牛肉脯,分给了两个小兄弟,一边啃着,一边说道:“不过,在极北之地与星落大陆之间的海峡,常年有漂浮而过的冰山,据说每一年都有好几万座!一般的冰山,长宽近千尺,高百尺。而特别巨大的冰山,甚至长宽可达十里,高达千尺!那些,就是我们的‘贡品’所需要面对的最大危机。雪暴熊虽然半天的时间就可以在冰水之中游出上百里的距离,可是并不包括带着一艘载有七八个小孩的‘乌米亚克’,穿行在这些漂浮的冰山之间。” 星使好奇的问道:“那种‘乌米亚克’,真的只需要在我们这雪橇外面蒙上几张海豹皮或海象皮就可以了么?” 登巴哈哈一笑,说道:“当然是的。像雪暴熊这样体型的巨兽,可以趴在两艘‘乌米亚克’上自己划水,比它自己游水可快多了。但是历任的可汗认为那样会显得对黄金家族的轻视,所以必须由雪暴熊凫水将贡品和学童们送过去。” 三人又闲聊了两句,便再次启程前往冰川海峡。在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码头,雪暴熊所拖行的每一架雪橇将会在那里通过蛮族独特的手法、简易的工序转变成一艘乌米亚克船,一种轻便却可以承载近两千斤重量的平底船。而且这种乌米亚克船因为木料用的少,多兽皮,故而极轻便。当然了,除了那总共二十几个四五岁的小孩,在每一艘乌米亚克船上还会分别放置十块左右由金红石“锻打”而得的泰坦金。至于最后能够到达对面极北之地的数量,也只能听天由命了。雪暴熊虽然堪称善泳,却毕竟不是海妖,绕行冰山之间将消耗它极大的体力,如果眼见可能无法完成返程的话,它就会将乌米亚克船推向极北之地然后独自返程。 这其实也是受制于蛮族的祖训,外人不得登上极北之地,那是蛮族先祖安息之地,除了守陵人的黄金家族之外,擅入者死! 接下来的行程就有些乏善可陈了,登巴等三人一行到达那一座真的简陋的小码头的时候,海面上甚至还起了大雾。这也为接下来的“航行”蒙上了阴影。因为冰山毕竟不同于兴风作浪的海妖,冰山在海面上是悄然无声的漂浮的,除非偶尔碰到小块的浮冰发出声响之外,否则在雾气之中想要避开冰山,还是很看运气的。 登巴唤醒了那些小孩之后,便由星使与兽骨令牌两人为雪橇升级。果然一如登巴之前所说的那样,三艘乌米亚克船完工之后,真的是由三只雪暴熊轮流上去踩了踩,当作是测试其结实程度的简单方法。 叮嘱了几句见到黄金家族的人应该注意的礼节之后,那些四五岁的小孩与那些泰坦金便在三位武曲星君的帮助之下完成了登船,由三位星群目送雪暴熊咬着牵引皮绳向那茫茫的极北之地凫水摆渡而去。 “这么小的孩子便离家千万里前来圣地求学,也真是不容易啊!”星使感叹了一句。 兽骨令牌接过话头说道:“这些孩子其实都是来自北方诸国,蛮族当中认字的贵族都少见,更别说其的蛮族甚至是那些卑贱的奴隶了。不过,等他们长大了,晋级为星君之后,自然就会忘记了他们的出身。追求力量的极致,才是所有星君的终极目标。” 登巴呵呵一笑,说道:“是啊,如果能有机会‘长大’的话......之所以要从四五岁的小孩开始,就是为了尽早发掘出适合初醒文曲星君的学员。至于其他的学员,在完成武曲星君的初醒之后便会由极北之地出发,开始真正的试炼,重新回到星落大陆。那些回到雪原的少年,才是雪原蛮族强大的根基。而那些留在极北之地的文曲星君,则是黄金家族统治蛮族的基石。” “所以雪原蛮族的修炼就是一直挑战极限,这是从小就灌输的观念,已经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星使赞叹道。 一座抬头几乎都看不到顶的冰山从冰洋上悄无声息的漂过,从那大雾之中露出半个巨大的身形,又隐入大雾之中,不知所终。 “要抓紧时间了,他们应该快到海峡的中段了。”登巴屏气凝神的倾听了一会儿,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第四十九章 冰山登陆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那兽骨令牌便转头看来一头雾水的星使,说道:“你我毕竟是儿时的玩伴,容貌上发生一些变化也实属正常。你在雪原修炼过程当中偶遇了我们部落押运矿石北上,渴望一同北上去营地见识一番,这种顺水推舟、举手之劳的事情我自然不会拒绝你。” “因为你的星兵与我那兄弟确实是一模一样的,都是一把霸王枪。而星兵并不如星锤、星笔那般容量辨识品级,功法相近的星兵在外形上往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而同一位星君的星兵在修炼过程当中又会因为感悟而有细微或者明显的外形改变。星兵虽然出自大锤,却是由大锤、小锤共同打造晋级的。星君一旦晋级星使拥有了星兵,就将会面对一个两难的抉择,是继续提升星铠,还是专注提升星兵?这就好比是一个自相矛盾的问题。” 那兽骨令牌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半天,终于停了下来,星使便直接调侃道:“昨晚没有喝多吧?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那兽骨令牌拍了拍腰间的那一块兽骨,又说道:“这一块兽骨,根本不是来自于雪妖。也根本不是我所说的那样,冥想时星力的凝聚速度能够得到提高,它只是一块单纯用于进出营地的令牌而已。当然了,这也不能怪你,兽骨纹器的主人如果不凝聚星力激活纹器,外人是完全看不出来到底是纹器还是普通的兽骨。所以,那些话,只是登巴大哥和我用来诈你的。” 看到星使脸色越来越难看,兽骨令牌又继续说道:“永字传讯仪是七国星君常用的纹器,想必你是不会带在身上的,那样一来太过于明显。然而亲眼见证了雪原蛮的两个营地,你怎么也应该偷偷记录了一些什么吧?甚至以防万一你还会找机会提前将信息送出去......你说,我等下会不会从你的身上搜出有这样内容的东西来?你的皮衣、皮裤、手套、皮靴,统统都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难道是发束?在发辫末尾加一个木质的发束不正是勒拿河下游桑加尔部落的习俗么?” 登巴接过话头,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押送贡品的事情需要劳烦一位星尊么?那是因为按照习俗,在进贡时是需要同时献上生祭的。只是,后来我们发现总是有七国的密探千辛万苦的来到我们身边,希望了解蛮族在北面的情况。于是,就有人建议将用于生祭的蛮族,由这些密探来替换好了。所以,我出现在这里的唯一理由,就是完成生祭。” 星使脸上全是惊骇的表情,伸出手来颤颤巍巍的指向冰洋的方向。兽骨令牌完全不为所动,只是紧盯着星使,以防他装疯卖傻却突然暴起发难。有星尊在此,生祭是肯定跑不了的,只是如果多费了力气把人再抓回来,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登巴自然是无所谓的,转头过去看向冰洋方向.......然后是一脸的诧异。 月色之中,一座冰山,两座冰山,三座冰山,数之不尽、大大小小的冰山相继从大雾当中涌现出来,不时还相互碰撞、挤压着,像是一股被恐慌裹挟的人流,轰隆隆的向着码头方向而来! 在这一股无法抗拒的浪潮当中,之前负责摆渡的三只雪暴熊耸动着身子,狗刨式四爪并用,以完全不逊色于鲲之类海妖的速度正在往回冲刺,那三艘乌米亚克在浪潮之中颠簸着,那些四五岁的小孩如果不是双脚全都通过皮筋绑定在了雪橇的支架上,恐怕早就已经一个不剩的全掉进冰洋了!从他们脸上的表情来看,应该全部已经吓傻了。 到底还是将“贡品”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要重,那三只雪暴熊咬着船舷,一个接一个的甩头,将各自的乌米亚克抡到了码头上的雪地里,它们自己这才跟着奋力四爪并用爬了上岸。 星使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逃生机会,也不再迟疑,直接转身向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只是没跑出两步,就一头栽在雪地里,不再动弹了。 登巴敛去了流星锤,左右两手分别抓着一艘乌米亚克,几乎是在积雪之上踩着雪狂奔了而去。 那兽骨令牌跟在后面,直接将乌米亚克扛在背上,自己却从半人高的积雪当中硬挤出一条“路”来!像是一艘在雪地是“乘风破浪”的乌米亚克。 那三只雪暴熊此时的速度甚至还不如那两个蛮族,只是跌跌撞撞的向前冲,一心只想在那些成排的冰山撞到岸边时能尽量多跑远一点距离! 轰! 一阵地动山摇! 这种地龙翻身一般的猛烈震动一直持续着。以为已经跑出了一段足够安全距离的登巴和兽骨令牌回头看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些排在前面的冰山直接冲了上岸,无数的冰雪洪流从山顶倾泻而下,像高山上声势浩大的雪崩一般,滚滚而来!耳边仿佛一时之间也只剩下轰隆隆的声响,眼前全是快逾奔马的冰雪块,大大小小的,各种样式尺寸,铺天盖地! 时间也许是过去了一刻钟,也许是过去了半个时辰。等到几块磨盘大小的冰块缓缓滚到登巴和兽骨令牌脚边停下来的时候,这一场估计是史无前例的“登陆”才算是结束了。 漫天飞扬的雪花一时半会儿看来还不会安静下来,但是很多东西已经能够看出来了。 那三只雪暴熊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它们的命运,被埋在了足有百多尺高的冰雪之下。 那些疯狂的冰雪一路向前,最终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在冰川海峡这一侧的冻土之上形成了一道不太平整的大斜坡,从岸边向大陆方向延伸了数百尺的距离。 然而,让登巴与兽骨令牌甚至那三艘乌米亚克之上那些四五岁小孩们全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的事情是,在那大斜坡的中段,有两个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万马奔腾一般的雪崩狂潮,在那两人所在的位置,自然而然的分了个岔,从而导致了整一道大斜坡的末端反而像是一条蛇信一般,分出了两条岔路来。 那两个人,一个是清新脱俗、身着白衣的少女,另一个则是所有人都以为已经同样被埋在百多尺高的冰雪之下的星使。 第五十章 一马平川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白衣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星使身后,左手捏着剑指,整个人就像滔天巨浪当中屹立不倒的一块礁石。而从冰雪“绕道而行”的形状来看,白衣少女是凝聚成了一个小型的苍穹结界,将她自己与星使都护在了一个圆顶的“冰屋”里面。 一念之间,冰川雪崩易道而行! 啵! 一阵爆竹炸开的声音响起。 苍穹结界自行破开来,周围的冰雪喷射上了空中,又制造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那白衣少女便不紧不慢的从冰雪之中走了出来,停在登马和兽骨令牌等人面前,冷冰冰的问道:“既然这个人是生祭,你们怎么可以把他丢在那里?” 白衣少女的声音很悦耳动听,与雪原蛮族传说当中海洋里会歌唱的美人鱼妖的描述相当吻合。 不过,白衣少女所说的话却让两个蛮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两个蛮族之所以想对那个星使反复盘问,就是想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将蛮族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信息传递出去。而且,换了其他的星尊或蛮族多半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并不是急于将献祭完成。 但是,这个白衣少女并不是从天而降的,而是随着连绵不绝的冰山而出现的!极有可能就是从极北之地踏冰而来!极北之地,有黄金家族! 丢失生祭,是对黄金家族之大不敬! “这人是七国的细作,以敌人献祭,是我们对黄金家族最高的敬意!”登巴毕竟见多识广,很快便回过神来,点明了重点之后,指了指身后那些四五岁的小孩,又说道:“他们是前往极北之地的小学员,我们也不敢轻易放弃。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们只能优先将学员们救出来。请神使恕罪!” 而些时那些四五岁的小孩们已经回过神来了,记起登巴之前的叮嘱,也不去管他们现在究竟是在星落大陆还是在极北之地,接连起身向那白衣少女躬身问好。 四五岁小孩脆脆的童音总算让白衣少女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 个别两个笨手笨脚的小男孩忘记了自己的双脚还被皮筋绑在雪橇的木板上,一起身就向那白衣少女拜了个大年,直接栽进了旁边的积雪当中, 那兽骨令牌此时也回过神来了,非常应景的打趣道:“还是你们几个小子懂事,给这位神使姐姐拜了个晚年。” 白衣少女听他说得形象,忍俊不禁,笑了起来,瞬间春暖花开,让人忘记了此时的冰天雪地。 登巴和兽骨令牌也跟着笑了起来,二十来个小孩虽然不知道几个大人因何发笑,也欢笑起来。 “出尘,我们脚下可是星落大陆么?”一把苍老的嗓音飘了过来。 那白衣少女回过身去,向着大斜坡的方向躬身道:“师父!我们脚下正是星落大陆。我遇到了护送贡品的两位族人......还有一个生祭准备献给师父!” 也不知道白衣少女刚才在那个小型的苍穹结界里对那星使做了什么手脚,此时只见她左手五指如同操控一只扯线傀儡一般动了好几下;与此同时,星使十分诡异的从那“分岔口”爬起身来,走到她身边,转身向着斜坡坡顶方向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兽骨令牌显然是知道登巴刚才顺手给了星使一“锤”的,既然不动手而是动了“锤”,想必就是下了死手的。这两人之所以刚才一直强调“生祭”,就暗自存了推卸罪责的心意在其中。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轻轻摇头,表示不解。 白衣少女自然不会去管身后两人的“眉来眼去”,只是再次捏着剑指纵横交错的画了十数道,于指尖处凝聚了一个雪花一般的碑文。 “冰!” 白衣少女一声轻喝,将碑文印在身边星使的前额之上。只见那星使脸上、身上各处迅速起了一层薄霜,整个身子便完全僵硬了起来,仿如一座冰雕! 此时,从那大斜坡上出现的是几个比雪暴熊体型还要大几分的银色“铁人”。 这种“铁人”,大致像是一个身穿全铠的将军,身上甲片全是“山文甲”!山文甲是指甲片形状如“山”字。札法十分独特,为“错札法”,即通过甲片与甲片互相枝杈咬错成甲。如果甲片制造精巧划一的话,制成全甲甚至不需一个甲钉,不需一缕丝线。当年一品武星尊秦啸天所着的星铠,正是一套“山文甲”! 除了山文甲之外,“铁人”全身上下的饰纹精致细腻到了每一片甲片之上! 而且,这些理应直接陷入冰雪之中的“铁人”,看起来却是十分的轻盈,走在斜坡的积雪当中,其实与常人步行在雪地里并没有太大区别,也就是踩出了一个没过脚掌的脚印而已。 “泰坦!想不到泰坦傀儡是真实存在的!”登巴喃喃道,显然认出了这几个铁人的来历。 “泰坦?泰坦金?这两者......”兽骨令牌正想详细询问一下,那白衣少女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那警告的眼神直接将他后面半句话给堵了回去。 那几个先行的泰坦傀儡已经走到了大斜坡底下,并没有停留,直接四下散开,走到了百尺开外的地方才站定了,看来是充当最外围的警戒。 接着下来,才是另外八个泰坦傀儡抬着一张主要以兽骨为骨架的步辇从大斜坡顶上走了下来。 步辇上铺着几层不知道是什么妖兽的皮毛垫子,垫子上坐着一个身材干瘦的老妪,脸上的皱纹沟壑纵横,密密麻麻的老人斑,实在是看不出具体年岁有几何。 那一张步辇经过跪在那里的星使的时候,后者突然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恭迎圣驾!” 步辇上的老妪睁开睛来看了一眼,乐呵呵的说道:“不错!出尘的星念之术又有精进,花了心思了。” 登巴与兽骨令牌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骇。星使此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但是这个白衣少女不知道用了什么星念之术将星使的灵魂拘在了肉体之中。往后,估计这一位老妪每一次经过此处,都会听到一声“恭迎圣驾”! “小子,你过来!”老妪对登巴招了招手,后者连忙大步走了上前,远远的就在那步辇前方站定躬身行礼问好。 借着低头的机会,登巴偷偷的打量了一下前方的步辇,这才发现这个兽骨架一般的东西竟然有着座椅的外形,原本极有可能就是一尊王座!所看到的上面的每一种兽骨居然都不是来自同一种妖兽。甚至连兽骨上的饰纹也透露着一丝丝诡异。 老妪转身指了指大斜坡的上面,又说道:“小子,你帮我上去看一眼......看看上面是不是已经一马平川了。” 登巴应了一声,从那大斜坡走了上去。当中有意无意的比较了一番自己的脚印与那泰坦傀儡的脚印,竟然发现两者之间的深度几乎相差无几!换言之,这样一个巨大的泰坦傀儡,大约也就两百多斤的重量,远远低于自己的预测! 登上雪坡顶的时候,登巴才知道为什么刚才三只雪暴熊亡命逃了回来。 月色之下,一道由数之不尽的大小冰山所组成的“大坝”从大雾之中探出半截身子来,越过冰洋,连接到了岸边。而在这一道“大坝”的拦截之下,后续漂过来的冰山也变成了“大坝”的一部分。 “这看起来就像一道山脉,跟‘一马平川’关系不太大啊......”登巴嘀咕了一句,迈开大步在冰山之间快速穿行着,突然被大雾之中闪现的阵阵火光所吸引住了,好奇之下便寻着那些光亮的方向而去。 站在附近最高的一座冰山之巅,巴登脸上只剩下呆滞的表情。 在下方几座冰山靠近冰洋的外侧,有几个泰坦傀儡正在忙着,左手捏着剑指纵横交错的画了十几下,一道白炽的烈焰所形成的碑文便浮现在指尖;那几个泰坦傀儡不紧不慢的将那团烈焰印在其中一座即将靠上“大坝”的冰山一侧。随即,漂过来的冰山的那一侧便出现了大面积的融化!雪水像瀑布一般向下宣泄! 紧接着,这一座冰山便靠上了“大坝”,冰雪融化的那一面很快便和“大坝”亲密无间的融为一体! 这当中,那几个泰坦傀儡会具体根据靠过来的冰山的体型、位置、速度等等作出应对,力争将每一座冰山都尽可能的与“大坝”紧密融合。有时候甚至需要两到三个泰坦傀儡去处理一座上百尺高的大冰山! 这些飘荡在冰洋之上的大雾,持久不散,其实正是来自于这些靠过来的冰山不断的被那白炽烈焰融化所产生的! “就算这只是‘星释’之术.......”登巴喃喃自语道:“可是如果真的是从极北之地为起始,那么创造这样一道‘大坝’,恐怕至少得有上万座大大小小的冰山加入了其中啊!” “最新的计数是一万四千三百。我们一般只计算到百,再具体一些的计数却是时常在变的,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有多少座或大或小的冰山又会靠上来。”一把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第五十一章 弟子出尘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登巴转头一看,正是一个银色的泰坦傀儡,正好背对着自己。 近距离之下,登巴这才发现,每一个泰坦傀儡的大小尺寸似乎并不完全相同。像眼前这一具泰坦傀儡就只有大概两人高而已。 此时,那泰坦傀儡后背的甲片突然像花儿一般绽放开来,悬浮在泰坦傀儡主体之外。紧接着,从泰坦傀儡主体上解体的山字甲片越来越多,逐渐露出了泰坦傀儡的主体来。 那主体像是一个被放大了数十倍的傀儡的架构,由上百件大小纹器所组成一个人形的“骨骼”。而在“骨骼”中间,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正踩在一个扁平木箱子上面;扁平木箱子架在骨骼的下段,形成了一个平台一般的落脚处。 然后,便是这些上百件纹器开始解体,在那些山字甲片内圈,又形成了一片悬浮的组件。无论是山文甲片还是纹器,此时彼此之间全都是由发丝细的“线”连起来的。这些“线”,其实就是星力所具化出来的。 这时,那个青年已经从扁平木箱子上轻巧的跳了下来,人在半空就随手将那木箱子抄在手中;落地之后又将木箱子打开来,再左手捏下剑指,屏气凝神之下,那些山文甲片、纹器全部井然有序的进入到木箱子里面,然后断开了与星力之间的连接;木箱子里归整得极为清晰,甲片成行成列,纹器错落有致。木箱子盖上,一把小巧的纹器充当了锁头。 这么一个半身长短的本箱子,居然就将刚才那一具泰坦傀儡“收”了进去! 青年从身上取出一大块布将木箱子裹好了背在背上,这才转过头看向登巴,问道:“老祖宗让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登巴还沉浸在刚才亲眼所见的震撼之中。虽然泰坦傀儡解体的过程非常繁复,但是实际上完成的时间或许也就是常人打了一个哈欠的长短而已。但是登巴看得非常清楚,甚至连那些山文甲片上的饰纹也能看得见! 青年看到登巴“充耳不闻”,微微皱眉,轻咳了一声,又问了一次。 “哦!”登巴回过神来,连忙答道:“是让我上来看看这上面是不是一马平川了。” “诶!老祖宗就是爱较真!每年最冷的两个月都要进行这种‘登陆’的尝试,就算最后不成功,也可以当作是对我们的一次试炼。”青年虽然口中是在抱怨着,但是神情却明显是自傲的,说道:“这几年来冰山一年比一年多,终于让我们成功‘登陆’了一次!” “可不是么?如果你们随便挑选一座冰山,随时都可以渡过冰川海峡啊!”登巴附和了一句。 “话是这么说,可是那样的话,我们怎么面对七国的星君?又如何统一星落大陆呢?”青年人哈哈一笑,指了指星落大陆的方向,对登巴说道:“走!我们赶紧往回赶,别让老祖宗等太久了!” 登巴转身与那青年并肩而行,回头看了看那几个仍在释放“星释”之术进行化冰的泰坦傀儡,不无担心的问道:“这里,就不管了么?还有,那他们怎么办?万一有巨大的冰山撞击过来,这一道大陆桥不就毁了么?” “他们不耗尽最后一点精神力是不会解甲的。”青年无所谓道:“再说了,我们泰坦门徒过的不是这一道连接极北之地与星落大陆的桥,而心里的那一道‘桥’!” 登巴与那青年回到大斜坡的时候,那老妪已经裹着一张兽皮在那兽骨王座上睡着了。 “师父亲自坐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累了,现在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白衣少女不满的看了登巴一眼,又说道:“让你上去看一眼,你难道是跑到极北之地去了么?你真当自己是一匹马么?还来个‘一马平川’!” 附近几个已经解甲了的青年男女显然地位不如这一位白衣少女,不方便言语的时候,只好背过身偷笑两声。 登巴堂堂三品星尊,哭笑不得,他在这些泰坦门徒当中,俨然已经成为了地位最为低下的一位了。就连那个兽骨令牌,此时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你那小兄弟回去营地报信了。”其中一个泰坦门徒善意的说了一句:“好让你们可汗尽快安排好祭天仪式,祷告先祖在天之灵,我们终于实行当年的承诺:当极北之地与星落大陆之间的冰川海峡再次成为一马平川的时候,我们重新踏上了这一片久违了的大陆。” 就在这时,那一位被泰坦门徒尊为老祖宗的老妪突然梦呓了起来。 “去替我把玉髓找来......我虽然大限将至......但是,我要看着蛮族大军南下......南!......下!” 那一位名为出尘的白衣少女恭恭敬敬的跪拜行礼,轻声答道:“弟子必定不负老师所望!” ...... 三月的白马镇,已经重新焕发出了生机,新春的喜庆色彩和气氛并没有完全消散。 商队络绎不绝的从陇西郡过境,或向北进入草原,或南下进入七国。镖局的车队夹杂在其中,人数虽少,却多是星君,押送的也是价值不可估量的一些红货。 这些走南闯北的人聚集在饭馆酒楼或茶水铺子当中议论得最多的还是一个月之前那一次蛮族的寇边。 “诶!可真够狠的啊!一个大部落,老弱妇孺加上蛮骑,差不多三万人口,一声令下,全给杀了!连那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的星君也不能幸免!” “是啊,还特意从北方各郡抽调了数千民团保丁北上,就在长城豁口对那些蛮族执行了处决。啧啧!那可是血流成河啊,听说一大片草地都成了泥泞。” “也不是全都杀了,按照蛮族的规矩,将那些把不高于车轮的蛮族孩童放回去草原,向各个部落传递这个信息。” “什么信息?” “在长城豁口用那些尸体筑了好几座京观。我就好奇,你们说那些蛮族下次还敢南下的话,是走哪一个豁口呢?进入我西风国最直接的就那两个豁口,要不就从京观边上绕过去,要不就远远避开从另一个豁口南下。” “不过啊,这些事情也不好说。那些蛮族南下寇边的时候如果变本加厉的话,最终受苦遭罪的还不是平民百姓嘛!” “那数千的民团保丁已经成了新军,由两个游击将军率领,再加上那上万匹的北地马,北方诸郡之间的联防救援效率将会提高许多。” “嘿嘿!其实没有那么多北地马啦!我跟你们说啊,这次缴获当中,有差不多一半北地马卖给了南楚国,换了好多粮食回来。加上那个部落的牛啊,鹿啊,羊啊,全给家中贫困的平民分了下去,那简直就是及时雨啊!” “什么?南边缺战马啊!这是谁想出来的馊点子?” “这个我也多少知道一点!我西风国国君下了狠心,在长城以南的草原全种上了毒草,要让那些北地马断了口粮。这一次蛮族寇边,有半数的北地马中毒太深,已经不再适合充当战马了,便干脆全卖了给南楚国。那些南楚人兴高采烈的从巴郡、蜀郡将北地马接了回去,结果发现马儿跑不了十里路就会拉稀,最后连耕马也当不了,哈哈!” “这下真解气了!让南楚人搞什么铜银流毒来祸害我们!遭报应了吧!” “新增的这两营游击,全是轻骑兵,又都是见过血的保丁青壮,补足了兵甲,几场仗下来如果多出几个星君大人的话,我们北疆也会安稳一些了。” ....... 第五十二章 分家饯行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茶水铺里,一个少年放下两枚钢板在桌面,喝尽了杯中茶水,拿起面前的笠帽,起身走了出去。身后热闹的议论仍在继续。 在市集里穿过熙攘的人群,少年来到了一座牌楼之前。 这是一座木牌楼,地下部分用的柏木桩,基础以上各根柱子的下部用“夹杆石”包住,外面再束以铁箍。 木牌楼顶部出檐甚短,做成了悬山式。每根柱端耸出脊外,柱顶覆以云罐,以防风雨侵蚀防虫蛀。楼顶所用之瓦,为黑色布瓦。 落日余晖之中,牌坊正中有“校场西”三个鲜红的白文。 那少年压了压帽沿,便往巷子里走。 “哟!是星星回来了啊!”张大妈推开门出来,提着木桶正准备去坊里的那一口老井打点水,一眼认出来了少年,便叫住了少年。 少年干脆脱下了笠帽,笑着打了声招呼。这少年,不是吴星还能是谁? “你今天不用当值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张大妈一句“顺路”,便拐着吴星硬是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校场东老张头早就想跟我调换值守时间了。”吴星答道。 “哎呀!你个傻小子!白马碑林死过一位星君和两个蛮族,据说邪气很重,夜里有些不太平。现在你愿意跟他调换到夜班,老张头自然是求之不得了。”张大妈用力拍了拍吴星的肩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比她自己吃亏还要不乐意:“不行!我明天找里长跟他说去!不能让你吃这个暗亏。” “别!张妈,老张头是孙女病了,我就跟他替旬日的班,到时再换回来说是了。”吴星连忙安抚住张大妈。 “这样啊,这样也好。你啊,人不能太老实!”张大妈再次拍了拍吴星的肩膀,便放他回去,自己则去打水了。 吴星走完回头路,另一家的大门正好推开了,李大妈正准备收拾晒了一天的被褥,看到少年从门前走过,便叫住了他,说道:“星星啊,修炼的事急不来的。试炼没过,不是还有旁听资格么?实在不行,就回来谋个军职,也是一条出路,保家卫国!” “李妈说的是!”吴星认真的又聆听了半刻钟的教诲,这才提醒李妈是不是忘记灶头上煮着的白粥了。看到李大妈被褥也顾不得收,三步并作两步抢进门去,吴星哭笑不得的嘀咕了一句:“感应力更加敏锐了,还是有用处的。” 于是,吴星至少又给三位牌坊里的长辈问了好之后,才终于回到了家。 钱南正坐在院子里的小竹凳子上,手里捧着一个大茶壶,一脸戏谑的看着吴星,说道:“早说了让你搬家,你偏偏每次回来都要受这一番罪。” “你还好意思说!”吴星一把抢过大茶壶来,给自己灌了两口,这才继续说道:“当初我好歹带回十几两碎银还有一块......石头,你看看你,钱都花哪去了?” 钱南正一脸惫懒的说道:“那石头自然是要充公的,所以没了。至于那些碎银.......我们,是不能留余财的啊!” “哦?”吴星故作惊讶道:“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其实我听说北坊孙寡妇家里好像又多了一套银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钱南正的脸上顿时就垮下来了,嘟囔道:“反正你那也是不义之财嘛.......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你大,我也不容易啊......” 吴星放下茶壶,坐在钱南正对面的另一把小竹凳子上,开口道:“我知道,你是怪我把那些蛮骑的钱银变着法子全都偷偷给了那些遭了兵灾的家庭,一个铜板也没给你留。可是在我看来,那些蛮族掳掠抢夺而来的,虽然是无主之物,却才是真正的不义之财!我能力有限,只能帮一帮白马镇周边村落的平民百姓。但是......” 吴星话锋一转,从背后包袱里取出一个小油罐来放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又说道:“这种东西,用起来的话,我反正是没有一点心理负担的。” “石脂?”钱南正精神一振,压低声音问道:“老实说,你当时到底弄到了多少油罐?我怀疑你小子当时在白马镇外围东躲西藏的就是为了去埋这些油罐。” “我为了这些油罐难道连命都不要了么?”吴星一时为之气结。 钱南正老奸巨滑道:“多处点火,可以故布疑阵,是极好的计谋!” 吴星知道自己说不过钱南正,干脆直接比划了一个手势。 “十五个油罐?!”钱南正瞪圆了眼睛。 “是啊,都埋在自家灶炉底下,这一个油罐是最后一个了。”吴星笑眯眯的说道:“正叔你把那厨房那口锅反过来,烧完一个油罐到便刮一次烟墨。到时攒够了钱就去将孙寡妇家旁边的店子盘下来,帮她开一家豆腐店,也算是给人家有个交待。” 钱南正一下子沉默了下来,看着吴星,一脸感动,说道:“都给了我,你可怎么办啊?” 吴星脸一下子就黑了,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一半一半,你怎么也得给我留一半吧?!” “我八你七。” “你七我八。” 两人一通“划拳”之后,终于以七罐对七罐平分,再捐出去一罐的协议而结束。 分完赃之后,两人总算开始谈正事了。 “是准备要往东去了么?”钱南正问道。 “上一次出远门是在‘天上’。这一次在‘路上’,一定要好好的看看西风国别处的风土人情。反正距离星殿外舍授课开讲还有不到三个月时间了。”吴星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却也算是默认了。 钱南正抱起大茶壶,往屋里走去,吴星跟在后面。两人坐上了炕床之后,钱南正摆上一张炕桌子,一大坛烧刀子,一盘卤肉,一盘水煮花生,这才又说道:“我们两个就因陋就简了,这就算是为你饯行了。” 吴星拍开泥封,划开油纸,分别给两人倒上半碗,这才又上了炕。 “咝!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喝这个东西。”吴星喝了一小口之后,脸上的表情显然并不是在享受。 “你现在还不懂。酒这东西,喝的从来都不是酒的味道,喝的是心情!”钱南正半碗直接灌下,一脸的惬意,然后又给自己满上一碗,这才继续说道:“你修炼的进度,我现在不方便过问了,甚至连鹰主......你也大可有所保留。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至少留一张底牌。” 看到吴星欲言又止,钱南正作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将军把你的功劳给压了下来,照我推测,不外乎是以下几点。凭你手刃十几个蛮族,尤其是包括两个星君在内这种的实力,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你当初在天梯试炼的时候居然被刷下来,最后仅仅只能当一个外舍旁听的学员。你马阵闯营的时候正好是傍晚时分,所以真正知情的人其实不多。再加上后来阵家村、杉木村民团的战报呈上来之后,你要说是有人争功也好,说是帮你掩盖住了这个明显的漏洞也好,反正这事情就这么压下来了。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碑林里那两个蛮族和那一个星君......县衙也已经结了案,就是义勇之士与蛮族斥候同归于尽的故事。这样也很好。日后如果还有什么人来翻这个案底,也有了顺藤摸瓜的机会。” “既然你还是没有放弃星殿外舍旁听的资格,以一个平庸的身份前往就是对你最好的保护色,不会让人误会是你因为当年父母的事情而刻意放弃了星殿,否则到时前往星殿外舍旁听的时候必然少不了麻烦。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当年的那一位‘大人物’是星殿之内的人,还是星殿之外的人。你这一次光明正大的去旁听,碍于你父母当年的事情,估计最多就是有人暗中给你下绊子,却不至于会下黑手。反正实在待不下去了,就回来吧!” 钱南正说完,又灌了半碗烧刀子,这才开始剥些水煮花生下酒。 “正叔,当年你义无反顾的收养了星星,这才断了那些上门说媒的路子。”吴星举起碗来,继续说道:“星星现在已经是个男子汉了,有些事情已经可以独自承担了。所以,正叔早点成家吧!不用再为星星操心了!” 说完,吴星非常豪迈的将那半碗烧刀子灌了下去,然后被酒劲呛了个半死,惹得钱南哭笑不得。 等到吴星缓过来,钱南正这才将一个护腕放在了炕桌上,示意吴星收下。 “永字传讯仪太显眼,平时收好不要露眼。”钱南正见到吴星已经将护腕戴好,便比划了一下,又说道:“轻点一下这个机括按钮,里面那东西就会弹出来。” 吴星照做了,护腕的棱条里弹出了一根手掌长短的三.棱刺来。 用手指夹住三.棱刺取在手上试了试手感、重量,吴星已经隐约猜到了这件东西的来源。 钱南正就着酒吃了两块卤肉,这才又说道:“那一块九品星石,我没有交上去,反正已经是无主之物了,不用白不用。而那一块七品星石,留在我手上就是一块破石头,还不如换成更实用的东西。” 第五十三章 论星(一)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可是,没有星石,便无法去星殿报备晋级,甚至无法向外人证明自己星君的身份......”吴星面有难色。 “不忙退回给我。你先试试看。”钱南正伸脚挑起了墙角的一个石锁,直接甩给了吴星。 数十斤的石锁飞了过来,被吴星轻巧的抄在手中,放到炕上。 “两块星石打造成一件这样的东西,其实重量并没有减少多少,还真是很神奇。”吴星将那一根竹筷粗细的三.棱刺试了一下,在石锁上方竖直,松手。 噗嗤! 一声轻响。那三.棱刺笔直的扎进石锁之中,几乎没根而入! 吴星咂舌道:“这东西可千万不能在外面掉了,不然找都找不回来了。” “首先呢,星石并不是独一无二的。不包括那些下落不明的在内,星落大陆每年都有数十上百的星君陨落,星殿哪里有那闲工夫去一一回收星石?这些无主的星石自然就成了地下流通的一种‘金银’,反正是用克来换算的,基本上也只在星君之间流通。等你发达了,给我再弄一块星石回来就是了。”钱南正将三.棱刺从石锁之中拔出来拿在手中,一边比划一边说道:“由玄铁打造的这个东西,在双方星君品级相差不大的情况之下可以直接用于破铠;对上妖兽的时候更加有效,可以直取要害......这三条血槽是用来放血......在这末端有粗糙的磨砂纹,是防滑用的,无需担心汗水、血液......当然了,如果你想增加杀伤力,只需要将磨砂纹或正或反的拧一下,在目标的身上就会产生一个方形的创口,血流如注;而且这种东西虽小,却比星石的价值更大,因为它代表能够将星石进行锻打的能力。这种能力所代表的势力,放在星落大陆任意一方都不容轻视。” 说完,钱南正手腕轻抖,那一根三.棱刺便笔直的射入吴星护腕上的棱条里,啪嗒一声响,机括重新卡定复位。 “必要的时候,也无须留手,当作暗器用也是可以的。再金贵的星石也比不上你自己的小命更重要!”钱南正又点了一句,然后说道:“你给它起个名字吧!对你的兵器要给予最起码的尊重,这样一来它才会用心为你杀敌。心诚则灵!” 吴星知道钱南正后面的这一番话必定是无数经验教训所换回来的,便认真的考虑了片刻,才说道:“就叫做‘四星金’吧!” 钱南正稍加思索便暖手了过来,这是将他原本那一块七品星石上的三颗点金星与那一块刺客九品星石上的一颗点金星加在了一起,变成了“四星”。然后估计便是取意于“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象征着玄铁削铁如泥的物质,所以成了“四星金”。唔,这样一来,会不会乱了辈分啊? 将两人的碗满上烧刀子,钱南正举碗遥祝,说道:“此次一别,再相见或许再无定期。雏鹰总有离巢高飞的一天。正叔在这里先预祝你心想事成!” 又一大碗烧刀子下喉,钱南正也有些醉眼惺忪了,放下碗,冲着吴星摆摆手,说道:“你到了时间就出发吧,我先躺一会儿。嘿嘿!难得如此放肆喝一回酒,真痛快!” 吴星应了一声,勉强分三次总算喝完了那一大碗烧刀子,眼睛反而变得明亮了起来,似乎也有些明白之前钱南正所说的那一句话了:“酒这东西,喝的从来都不是酒的味道,喝的是心情!” 吴星简单的将炕桌等东西收拾了一番,再从里屋背着包袱出来的时候,钱南正那里已经扯起了如雷一般的呼噜。 吴星在炕下对着钱南正恭恭敬敬的叩了个头,便起身推门而出。 有些话,亲如父子兄弟的两人无需多说;有些话,反正已经在酒里了。 ...... 月夜,吴星骑着那一匹“失而复得”的驮马,经过白马碑林的时候,忍不住转了进去。 这里,是他出发前去参加试炼的起点,当时怀揣着懵懂与希望;这里,发生过的是他生平最为凶险的一场战斗,兔起鹘落之间,差之毫厘的话,这便会是他的埋骨之地;这里,是点亮叠浪拳八星连环的地方,见识并破解了一道远古封印,问天通过玉髓向他展示了一个更广阔、奥妙的世界,一个可以站在巨人肩上的机会。 “怎么?这是在自省么?”老话说得好,白天不要说人,晚上不要说鬼,问天久违了的声音在吴星耳边响起。 吴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变“自省”为“汇报”,说道:“从长城一线回到白马镇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下来,首个铠件的铁坯,已经完成了到精铁的品级晋升。我现在的精神力可以操控小锤多敲打十下左右,大约每天在四十小锤左右的量。这种增幅如果放在动辄需要大锤锻打九九八十一锤的铠件铁坯之上,换算过来可能顶多也就是一记大锤。一个月时间,多敲一锤,这种增幅进度.....所以,我现在需要面对一个问题了,必需要点亮长庚星,解锁左手的星辰,提升修炼的效率和速度了。否则这‘分了一半’的精神力真的是不够用啊!我听说有的同期的试炼学员已经晋级为八品星君了!” 问天哈哈一笑,说道:“看来也不是自省,是诉苦来了。我与你当初有新的约定:你帮我完成这一件玉髓纹器,我也不是白白让你帮忙的,必然有所回报!” 吴星也不再遮掩,开门见山道:“完成玉髓纹器,究竟需要作些什么?现在距离星殿外舍授课开讲还有不到三个月时间了。我需要知道这个忙我能不能帮,时间上来不来得及,以及‘回报’是什么。” 问天高深莫测的答道:“完成玉髓纹器,我只有几条模糊的线索,这当中不确定的因素不少,因此现在需要作些什么以及需要多长时间......是无法确定的。我知道你担心去到星殿之后,祭司会察觉到我的存在。其实,如果我们完成了一件事情的话,这些就都不成问题了。” “什么事情?”吴星奇道。 问天不答反问道:“你从天梯试炼到现在,对星海的了解增加了多少?嗯,随便说说,想到什么说什么吧!” “因为家中长辈曾在军的担任‘夜不收’的原因,我从小就开始学习辨认夜空的星宿,来确认方位朝向。由于我错过了蓬莱之境,是回到陇西郡马衔山登天台才登陆的,等于是多走了一段路,等于是完整的绕了一圈......我发现,天梯是由东海之上的蓬莱之境向西漂浮移动,并不是正东正西直线前进,而是更像......唔,更像是蛇行,时而偏向北,时而偏向南。于是我猜想,有一种看不见的潮汐存在,在影响天梯以及巨石碑里面所承载的星力......”吴星一边说着,一边找了块石头随手在草原画了一段水平的波浪的简单图形来代表“蛇行”,又沿水平方向在波浪中间的位置打横划了一道线,这才继续说道:“这一段波浪大致代表了当时行程当中天梯的行进路线,同时其实也将七国登天台串联于路线之中。其余的部分,因为都是在茫茫大海之上,无法确定具体位置。波浪的上半部,代表天梯在向北方星宿靠近;而这一段波浪的下半部,代表天梯在向南方星宿靠近。” 第五十四章 论星(二)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而我又发现,虽然波浪的转折点不一定会伴随着启明星或长庚星的出现,但是启明星或长庚星出现的时候却必定会出现波浪的起伏转折。” “当启明星出现时,波浪越过这一条横线向上,完成一段波峰,代表北天极的星宿力量处于强势;而当长庚星出现的时候,波浪越过这一条横线向下,完成一段波谷,代表南天极星宿的力量处于强势。” “所以我猜测......”吴星从马鞍上面找了一张油纸,遮住那些下面那些波谷,说道:“上面这些驼峰,就代表是‘武曲星’。” 将油纸翻过去遮住上面那些波峰,吴星又说道:“下面这些倒过来的驼峰,就代表是‘文曲星’。” 问天不置可否,说道:“还有什么?继续说吧。” “这种波浪潮汐之下,星力便周期性的转变为‘文曲星’或‘武曲星’。”吴星说道:“星力其实一直都在的,在星君的左、右手掌的星宿之中都还是星力;只是在通过左、右手连接到脑门天廷穴的启明星或长庚星时候,这才转化成了‘文曲星’或‘武曲星’,然后才汇入进了各自的星海。所以,‘文曲星’与‘武曲星’的星海是完全不同的,一个在头部,一个在身上,那是因为彼此并不相容。” “像我画的这个图形,水平横线与波浪的‘交点’,就分别代表着启明星或者长庚星。用一个或许不太准确的说法......如果启明星代表着潮,那么长庚星代表着汐,虽然都是浪潮,但是一个是早晨的涨潮,那浪潮是‘武曲星’;一个是夜间的退潮,那浪潮则是‘文曲星’。” 其实所谓潮汐,是指海水在天道运转之下所产生的周期性运动。通常将海面垂直方向涨落称为潮汐,而海水在水平方向的流动称为潮流。在旧历前朝,为了表示生潮的时刻,就已经将发生在早晨的高潮叫潮,发生在晚上的高潮叫汐,这才是潮汐的由来。而在这里,吴星显然是加入了自已的个人理解,将潮汐与星力的运转规律融合在了一起,将其转变成了“涨”和“退”的概念。 深吸了一口气,吴星这才说道:“建立在刚才那一番推测之上,星君如果文武可以兼修,则几乎可以将这种潮汐的影响力降到最低,任意时辰都是双修星君的‘波峰’!” 问天盯着吴星看了好半天,这才问道:“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吴星实话实说道:“有一部分是听前辈说过的,有一部分是听试炼的两位考官说过的,剩下的才是我自己瞎想的。” “我曾经跟你说过,启明星与长庚星其实是同一颗星......就像画一个圆,起点便是终点,启明星便是长庚星。参悟了这一点,你才能真正的初醒。”问天感叹一声,说道:“这些波浪潮汐的周而复始,你把波峰、波谷对称起来,可不就是一个‘圆’么?昼夜交替,启明星与长庚星就是同一颗星,这当中更是暗含了天道至理。” “天道运转,星力便产生如你刚才所说的潮汐变化。‘潮’,启明星势大,武星合成体内星海能量或者将能量释放出来的效率高;‘汐’,长庚星势大,文曲星将星力合成星海内的能量或释放出能量的效率高。其实所谓潮汐,指的是大势,任何时候潮中有汐,汐中有潮,只是看究竟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在这种潮汐变化之下,才有了文武星君修炼分别选择白昼或黑夜的情况出现。” 吴星说了一大堆话,精神亢奋之中,不过仍没有忘记问天之前说过的那一句话,等到问天的话暂告一段落之后便问道:“前辈刚才说了,如果我们完成了一件事情的话,这些就都不成问题了。意思是指?” “点亮启明星与长庚星,达到一个完美的平衡状态,再无昼夜之分,即便祭司也无法察觉到我的存在。”问天说到这里,指了指吴星前额上的天廷,说道:“所以,看来,这里,是‘回报’之一了。” “前辈还没有说在完成玉髓纹器的过程当中,小子我可以帮得上什么忙。”吴星点亮右手的九星连环之后,接触到了星君远超凡人的强大力量,反而变得有些患得患失,很难想象接下来事情都是如同白马碑林破解封印、取出玉髓这么的轻易。 问天坦然道:“肯定是会有风险的,而且连我也无法预测。如果以你现在的品级和所展现出来的天赋,选择星殿的话,最后晋级星使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毕竟修炼之事,除了功法还有很多其他的因素需要考虑,甚至机遇也很重要。” “星使的品级,恐怕不够。那个登巴十二年前就已经是五品武星了,说不定现在晋级了星尊也是有可能的事情。”吴星沉吟道:“唯一能够让我‘后发先至’的方法,也只能是将基础打牢,打得极牢,才有可能起高楼.......” “除了试炼的学员之外,星君在天梯上的修炼,其目的主要就是为了参悟星宿运行之道。”问天抬头仰望星空,说道:“在天梯之上所看到的星相,可以简单的分为北天星宿和南天星宿。” “其中,北天的四象二十八宿,之所以被星落大陆所熟知,一来是因为其星宿光亮易于辨认,二来是因为从旧历前朝传承下来的星相体系、修炼功法相对完整。” “四象二十八宿运行当中,暗含四种天道。而天神落入凡间,只能领悟‘金、木、水、火’四象小道。青龙之道,木象,运行守护之道;朱雀之道,火象,侵略如火;玄武之道,水象,治愈之道;而白虎之道,金象,则是星念之道。文曲星君所修炼的四象小道,其中二十八宿分别是四象具体运用之法。” 稍顿了顿,问天又继续说道:“南天极的星宿,因为有神秘莫测的星云之存在,而体现了莫名的变数。星云之道,如同人的四肢与躯干的离、合,变化无常。甚至有旧历前朝的残卷上记载着某种观测的结论,认为极北之地的‘天神的水云袖’也是星云的一种。因此,南天星宿当中的天道,远多于四象二十八宿。而不同的武曲星君参悟南天星宿,对同一星宿的参悟所得小道居然可以并不相同,所以武曲星君的功法其实也是多如牛毛!再加上旧历前朝的传承上几乎出现了断层,所武曲星君的星相体系、修炼功法是相对比较杂乱无序的,只能说最终还是百川汇流,品级高的不同功法同样可以修炼晋级为星尊。” “据说星神殿的星石纹器当中有一件是独一无二的,是旧历前朝千古一帝的物品,上面有碑文,曰‘融合四象之道,即可成神’。这段碑文究竟是箴言还是蕴含天神之道的碑文,星殿的祭司们也无法达成统一的意见。” 对那种境界,吴星虽不能至,心向往之,但是目前始终还是有更加迫在眉睫的问道需要解决,他便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点亮了长庚星的话,前辈手中还有九星连环的功法么?” “当然有!”问天大包大揽说道:“当初说保你晋级三品星尊,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的!我手中甚至有一整套为你量身定做的功法!” 第五十五章 沙盘沙盲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嗯嗯嗯!是啊是啊!”吴星敷衍的应了一声,现在这个“半个老师”具有不可替代性。虽然吴星并没有“请神”,但是也不知道如何“送神”,在希望问天尽早完成玉髓纹器离开自己的同时,吴星其实也是希望能够跟问天多学习一些于修炼有所帮助的东西,毕竟再去找一个“同类”的难度不比让一颗火流星砸中头的难度小,毕竟天梯试炼的时候从试炼学员、考官甚至到天廷遗迹内的祭司们和星君们,统统都不是问天的“同类”。 “那应该如何点亮长庚星?”吴星虚心请教道。 “文曲星的初醒,以指为笔,星力为墨,写九字真言,点亮长庚星。”问天答道,言简意赅。 吴星狐疑道:“说起来似乎很容易......” 问天接道:“做起来确实也不难。在天梯试炼的过程当中,学员的左、右手都已经达到能够承载星力的标准。所以,你只需要将星力凝聚在左手剑指的指尖,便可以‘写’出九字真言来。因此,点亮长庚星之后,自然而然的就掌握了‘星释’之术。而‘星释’之术修炼到大圆满境界的时候,甚至一笔就可以写出一个碑文来。” “九字真言碑文,我是知道的,几乎在每一块巨石碑上都可以见到。据说,单个的九字真言碑文,在整个巨石碑文当中有些像是起了某种起承转合的作用......”吴星说了两句,见到问天完全没有搭茬接话的意思,苦笑了一声,说道:“我猜,文曲星君的修炼更注意悟性,所以我只能自己摸索了。” 问天哈哈一笑,说道:“说对了。” 看到问天直接雾化消失了,吴星反而能够静下心来认真揣摹问天关于点亮长庚星的简短提示:以指为笔,星力为墨,写九字真言。 “蒙学馆最初教学识字练字的时候,并不是直接从毛笔开始的。一方面是考虑到文房四宝的成本非一般家庭可以负担得起,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学童臂力、腕力之不足,而且心性未定,体会不到运笔之法,字符之妙。”吴星喃喃自语道:“所以,蒙学馆,甚至包括星殿,为入门的学童们都准备了一件堪称‘圣器’的东西.......沙盘。” “因为绝大多数人还是习惯右手,所以蒙学馆的习字倒是在短期之内造就出了一批‘左撇子’来。” 其实,如何定义“左撇子”,在星落大陆七国民间也存在着一定的争议。 手能够完成的动作包括拉、抛、提、拧、握、持笔、用针、持刀等许许多多的动作。有相当一部分人,不同的动作惯用手是不一样的。如有的人“扔”用右手,而“接”用左手;写毛笔字的大部分人惯用右手,但拿汤勺惯用左手的人并不少。还有一些动作需双手协同,如刨镐、锄地、持锹、挥杆等。单手动作惯用某一侧手的人,双手动作的主导手有可能是另一侧的手。如果考虑到将腿、脚的动作综合考虑进来,问题就更复杂了。跳、蹬、踏、蹭等等动作,有些百分百的“右撇子”,腿脚的动作却偏偏以左侧为主导。 在七国的蒙学馆或者星殿的学童当中,大约有一到两年的识字过渡期,这一、两年的时间正是考察学童究竟有没有成为文曲星君潜力的黄金时期。其中判定的标准之一便是能否从沙盘上书写白文顺利的晋级到“写”出碑文。 学童们一旦错过了这一到两年的过渡期,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蒙学馆里,就会从左撇子的习惯当中被强行纠正回来成为右撇子,比如说用回右手拿筷子和用右手写毛笔字。关于这一点,据说是旧历前朝的习俗,也就这么流传保持了下来。 “由此可以猜测,之所以用左手写碑文必定是有原因的。”吴星自言自语道:“碑文的‘书写习惯’是先从上到下,写完一行字,然后每一行字再从右到左排列;而白文的‘书写习惯’是先从左到右,写完一排字,然后每一排字再从上到下排列。” “永字八法,用于解字的时候,尤其是“永”字,最为注重笔画的顺序和字体的架构,习字练字常用的便是“米字”格,每一个“永”字必须得分八个笔画写完。教书先生不仅仅会反复强调笔序、架构的重要性,而且一旦发现学童笔序不对便会直接抽手掌心以示惩戒,笔序相对架构而言重要许多。” “而小时候阿爸阿妈教我写九字真言的时候,同样也是用沙盘,倒不是因为沙盘可以反复写或者成本低,而是因为沙盘可以写出碑文的‘架构’来。我现在都还记得他们当时说过,碑文的这种架构并不是纸面上的架构,而是‘沙盘内’的架构.......碑文为什么要用巨石碑为载体?是因为每一块巨石碑的厚度么?” 吴星现在便是在白马碑林之中,心中疑惑自然可以从身边的那些巨石碑上去尝试寻找答案。 “以前看碑文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将碑文直接转化成白文来解读,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每一个碑文需要横七竖八、深浅不一的刻凿那么多下,分成那么多的笔画.......那一次问天前辈也说过,巨石碑上碑文其实并不是工匠用工具刻凿出来的,而是用星笔‘星附’上去的。所以说,每一个碑文,实际上的笔画数远远要超出已经被简化的白文的笔画数。” 吴星将自己的感应力释放出来,通过指尖,探入面前那些碑文之中,细细的揣摹当中那每一“刻凿”的精妙,若有所思道:“阿妈说过,毛笔笔尖运笔之法,分为三种:中锋用笔、侧锋用笔、破锋用笔。中锋用笔,指行笔时笔尖的位置在笔画的正中心行走;侧锋用笔,笔尖的位置不在笔画正中心而在笔画的一侧;破锋用笔,不在意笔尖的指向,也不在意笔毛是否聚拢,重点是行笔过程中,能够体现对毛笔的力量的控制,更好去的表达情绪。” “阿妈还说过,在沙盘上书写碑文,就得先将手指想象成是毛笔的笔尖。在沙盘上练习九字真言碑文,其中运用到三种笔尖之法之间的切换,总数最少的九字真言也有七七四十九次切换,而总数最多的九字真言甚至达到九九八十一次笔尖之法的切换!而九字真言对应的九个白文,用永字八法解字,就没有超过十画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九字真言每一画当中切换了数次的笔尖之法!所以沙盘上的九字真言的每一画都是横七竖八、深浅不一的!” 想通了这一点,吴星便有了一些豁然开朗的感觉,喃喃道:“以指为笔,星力为墨,写九字真言......现在就当是在沙盘上练字好了,反正九字真言的碑文我已经学到第六字的‘阵’了......” 光芒亮起,星光凝聚于左手剑指的指尖,吴星屏气凝神,开始了练字。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吴星挠着头,苦恼道:“每一个九字真言碑文都是至少捱了数百记手板才通过的,就连一向严苛的阿妈都挑不出毛病了这才进入下一个九字真言碑文的学习。阿爸当时甚至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打手板是为了加强手指指尖的敏锐程度,长点记性......敏锐程度,长记性.......” “无论是蒙学馆还是星殿,学童所用沙盘上的沙子,全都是细沙。当手指指尖探入细沙之中,即便是闭上双眼,也可以通过指尖反馈回来的触感来完成九字真言碑文的‘书写’。这,也是阿妈考核是否通过九字真言碑文的唯一标准,称之为‘沙盲’。” 武曲星君对于身份的淬炼并不会有左右之分,星力对武曲星君身体的滋养提升是全面的,不会出现右手修炼成了铁臂而左手变成了豆腐的情况。武曲星君体内所点亮的星海,只是在身体基础之上的增幅,而不是消弱另一只手为代价。 第五十六章 我是星君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因此,吴星此时左手剑指指尖的敏锐程度,完全不亚于右手,至少在点亮星辰之前是相同水平的。 当吴星闭上双眼,回想当时在沙盘上练字的情景之时,左手剑指“书写”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顺畅了不少。到了后来,甚至随便换一个不相识的人来,都能看出吴星正在“星释”碑文。因为,此时在吴星指尖前方,一个若隐若现的“临”字碑文正在成形,那是九字真言的第一字。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间,当吴星停下左手剑指,轻舒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问天已经在不远处背着双手仰望星空了。 “我,练字,练了多久?”吴星刚才显然是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之中,已经忘记了时间的存在或流逝。 “至少有一个时辰了。”问天回过身来,答道。 “一个时辰?!这么久了啊!可是,我的星力,好像并没有消耗多少啊?”吴星屏气凝神的感应了一下,奇道。 “那是因为你刚才消耗的其实是‘另一半’的精神力。”问天说道:“或许应该说是你的感应力在默默运转‘天罗地网’的功法,左手并没点亮星辰,因此没有存储星力,只能消耗精神力。” “啊?精神力还可以替代星力?”吴星惊讶。 问天颔首道:“不然你以为冥想时精神力是怎么恢复的?冥想时,就是通过在补充星力的同时将一部分星力转化成精神力。其实,如果将启明星、长庚星解释为星锤、星笔,都是对星力的一种更高层次的运用,这样或许能够更加方便于你理解。” 指了指头上的月亮,问天又说道:“还有一点你可别忘了。你可能还不习惯,但是......现在是夜里了,正是文曲星君修炼的最佳时间。” 吴星挠挠头,自嘲一笑,说道:“还真是不习惯。接下是不是就要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了?” “另外,我想问的是......”吴星指了指自己的天廷,又说道:“这里一直有一种酥麻的感觉,有点像是点亮右手星辰时的那种预感。这,难道是意味着我即将点亮长庚星了么?” 问天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吴星,好半天才说道:“虽然你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意味着对九字真言的领悟很深.......只是,你该不会以为你短短一个时辰的工夫,就抵上人家星殿学员的十年苦修了吧?文曲星君能在十岁之前初醒长庚星的,绝对都是天神的宠儿。大多数文曲星君是十来岁才完成初醒的,那是一个聚沙成塔的积累过程,厚积薄发。” 吴星请教道:“可是,我并不需要学习那么多的碑文吧?以指为笔,星力为墨,写九字真言,只要点亮长庚星就可以了啊!我之前所定下的首要目标也只是将另外一半的精神力解放出来。那我再继续‘写’吧?” 问天摇头道:“继续写?你以为你是怎么退出冥想境界的?那就是因为精神力消耗过大啊!当星君的精神力濒临枯竭的边缘,便会自行退出星锤或星笔的状态,这当中自然也包括了星铠和星兵。你如果是正常修炼的状态,这种极限修炼会是一件好事,对下一个精神力周期的增幅是有好处的。但是,除非是在安全的环境之中,否则不建议你采用这种极限修炼的方式,精神力枯竭时如果无法及时冥想回力,时间拖得越久则反噬的危害越大。尤其是当你在战场之中,或者生死攸关的过程当中,一旦精神力枯竭,基本上就是任人宰割了。所以说,那是一把双刃剑,你好自为之!” “谨受教!”吴星躬身行礼,然后又问道:“可是,我打坐冥想,不就是可以恢复了么?” 问天又摇头,解释道:“枯竭状态之下,星君至少要等十二个时辰,即一个精神力周期,才能再次冥想回力。但是,如果你是文武兼修的话,就只需要等到白昼时便可以通过打坐冥想恢复精神力来将上一个精神力周期的增幅均衡到文曲星的‘另一半’。也就是说,你只要入夜了之后就可以打坐冥想回力。同样的情况,也适用于你在白昼期间精神力枯竭。” 吴星若有所思道:“换言之,文武兼修的星君,连续作战的持久力......” 问天沉声道:“只有当你晋级为星尊之后,才能将两个‘一半’的精神力融合为一个‘整体’。那个时候,你才能以完全状态的文曲星君或者是武曲星君来作战。而且,到了那个时候,你所积累的‘增幅’已经达到一个相当可观的程度,甚至可以发起越级挑战,挑战比你高一个品级的星尊!” 吴星问道:“如果是四品星使,可以越级挑战三品星尊么?” 问天仰头看向星空,说道:“三品星尊与四品星使,两者之间的差距是天壤之别,对于星力的理解和运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提升,即便是在我当年.......也没有做过这么疯狂的事情。” 吴星也不气馁,毕竟别说星尊,即便是星使,距离自己一个区区新晋的九品星君来说也太过于遥远,他嘿嘿一笑,问道:“前辈当年想必是做了其他不少疯狂的事情吧?要不说来听听?” 问天的回答非常简短,直接雾化消失了。 ....... “你该不会是专门一大早就候在这里的吧?”吴星看着驿道上设卡的巴根,好奇的问道。驿道旁边林子里的晨雾还没有完全消散,还隐约有鸟儿欢快的鸣叫声传出来。 “白马碑林值守也是杂役,我在县衙里打听值守的空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巴根起身,从旁边小林子里牵出两匹北地马来,又说道:“所以当我知道白马碑林值守出缺,你被替换了下来,我就猜你可能要出远门了。不然你不会放弃白马碑林如此合适方便的修炼场地。” “你这也是准备要出远门么?”吴星吴星策马过了关卡,明知故问。 巴根与那刚刚从瞌睡当中醒过来的驿卒交待了两句,便踩镫上马,追了上来。 巴根开门见山道:“原都保正、原都保副双双卸任,大保长顺理成章的继任为新一任的都保正,兼任新任游击将军之下的八品都司,率领陈家村、杉木村两村的游击营骑兵。而我的子女现在也已经安排进了蒙学馆,至少为以后的出路打好了基础。至于我那婆娘,我已经把这一次战功所得赏赐以及我的所有积蓄全给了她,已经足够将两个孩子拉扯大了,她也很高兴。” “听起来,好像是你跟大保长做了一笔交易。”吴星说道。 巴根坦然道:“民团统领,三年为一任,前一任都保正卸任之后又调来一个毫无经验的年轻人当都保正。那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如果还待在这个小村子里,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如果我与村民们平起平坐,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如果我坐正了都保正的位置,就有机会补缺作官,这样一来却挡了人家的道了。虽然村民们都把我当人看,但是归根结底我确实只是一个外乡人。” “哦,这样啊......那你准备去哪里?”吴星仍然是故作不知。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这一段路程,我就跟着你混了。”巴根果然是习惯了直来直去,不绕圈子:“星殿外舍学员可以带一名侍从。去了都城,我找一家镖局,把路引落了地,也就不会再麻烦你了。” 巴根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张路引递到吴星面前。后者瞥了一眼,发现始发地正是白马镇,下面正是刚刚走马上任的游击营都司兼民团都保正的印章和画押。所谓把路引落了地,就是有目的地,有地方接收了巴根此人,有据可查,往后至少不是一个黑户。京畿内史毕竟不同于陈家村这种村落,来路不明的闲杂人等直接就抓去做苦役。有了都司这官面上的人物以及吴星这一位星殿外舍学员的联名做保,这也等于是变相的将巴根的身份洗白了,让他可以自由的在西风国各郡之间穿行。 “我明白了。你这是要坐我的顺风船啊!”吴星没有急于表明自己的态度,反而问道:“那天晚上在大坝子上,我看你也是习武之人.......只是,镖局与寻常江湖门派不同,是得靠手上真本事讨饭吃的,镖局对镖师的要求,通常是宁缺勿滥。” 巴根是直性子,吴星也不跟他拐弯抹角,就直说了。 巴根当初是被那一个蛮族百户生擒的,这说明他与真正星君之间的差距似乎还不小。而镖局通常招收镖师的标准就是星君。当然了,如果巴根只是去混一个马夫的小角色,却是完全能够胜任的。 但是,走镖可不是游山玩水!需要星君镖师面对的,自然也只有星君了。万一真给巴根遇上了路中间摆着荆棘条.子的情况,这叫“恶虎拦路”,这些荆棘条.子不能由镖师们挑开,否则必须好准备和劫匪盗贼恶战。这时候,一个小小的马夫,劫匪随手就了结了! “我是星君。”巴根将右手手腕上的发那一件护腕展示给吴星看,说道:“这上下两面的骨片,就是蛮族的纹器。就算是骨片之间的皮筋,也是取自于妖兽的跟腱,极为坚韧。除非将纹器的封印破除掉,否则即便是星兵也对它无能为力。你看看,这护腕之上,连一道刮痕也没有。那天晚上的那一拳,其实我早有预备,将护腕借着握刀的动作挡在了胸前要害。不然,中了你那一拳的余波,我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可能第二天就下地跟着你跑去白马镇?” 第五十七章 三个名字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右拳点亮了四颗星辰,移动到那护腕近处,瞬间就激活了护腕上的封印,一条几近透明的小蛇在护腕上下两块骨片的饰纹上面往复游走,如同活物! 吴星回想了当时的场景,巴根与其说是握着刀朝那个百户扑了过去,还不如说是将刀抱在了怀里,果然是在一往无前之下暗藏了“退路”。仅仅从这一点来看,他便真的不是一个有勇无谋之人。 “之所以戴上这一件纹器,是因为我当年‘涉嫌’投毒浑台吉而被可汗下令封印了我的星力。来!你可以尽管在护腕上试一拳。”巴根伸出右手来,自信满满的说道:“可别往上臂方向打,那会把我手臂打折了的。” 吴星目前除了破除九字律法石碑的封印,以及“永字传讯仪”的纹器,还没有见识过蛮族的纹器以及封印,好奇之下便果然试了一拳。 那一道封印小蛇瞬间应激而起,膨胀了许多,如同一条紧紧缠绕着猎物的蟒蛇,护在那两块骨片四周。最为神奇的是,完全可以在巨石碑上打出一片龟裂的这一记隔空拳,在它那几近透明的躯干内点亮了四颗星辰!那四颗星辰与封印小蛇一同敛去,骨片纹器又恢复了护腕的常态。 若有所思的吴星对巴根又示意了一下,挥出了第二拳,同样是点亮了四颗星辰......然后,那一条封印小蛇如法炮制,膨胀成蟒蛇之后,几近透明的躯干内再次点亮了四颗星辰! 吴星后知后觉的说道:“等一下!你这个纹器既然可以知道一拳之中所蕴含的星辰之力的品级数量,那也就是说,那一天晚上你其实看到了.......” 巴根一如既往的坦承:“是的,我看到了九星连环。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毅然舍弃所拥有的一切,跟着你去白马镇,跟你去京畿内史?我只希望日后你晋级十三星连环时可以为我解除这一道纹器封印。对于那个时候的你来说,一拳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星殿也只以为我现在是四星连环而已。你不怕我杀人灭口?”呈星板着脸问道。 巴根直接将自己的脖子凑了过去。 “其实你可以找一位七品星君帮你解除封印的。正叔就可以帮你。为什么找我?我自己都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点亮一十三星。”吴星不解,问道。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巴根脸上突然现出一丝狰狞来,咬牙切齿道:“你去闯营之后,从那三个斥候的口中我才知道,可汗终于还是没有放过秋明部落,短短数年之间已经将我的亲族全部处死!” “而一十二年之前参与入侵白马镇的蛮族武曲星君当中,有两个现在已经归于雪原蛮的四大图腾麾下,并且先后晋级为星尊!蛮族毕竟不同于星落大陆七国,功法相对单一稀缺,尤其是适合星尊修炼的三品以上的功法,全都掌握在可汗手中,用来赏赐有功的蛮族武星。这也是可汗统治蛮族的根基。当你帮我解除这一件纹器封印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另一个武曲星君的名字。” “有两个现在已经归于雪原蛮的四大图腾麾下......”吴星试探道:“听你的意思,还有第三个蛮族武星?当年偷袭我父母的蛮族星武,有三个人?” “是的,还有第三个。那一个也是三人当中最早晋级星尊的人,平日行踪飘忽不定,据说有可能正在大裂谷之中修炼。”巴根说道:“那三人都是从可汗手中得到不同的功法传承,之后修炼便突飞猛进,先后晋级为星尊。三个武星不过是参加了白马镇的入侵而已,获得如此厚重的赏赐,在蛮族当中是极为罕见的。你要说这背后没有可汗指使,我完全是不信的。” “三个星尊,一个可汗.......巴根你还真是看得起我啊!”吴星阴沉着脸,喃喃自语道:“不过,也好,总算有目标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那第三个名字?”吴星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恢复了平静,问了一句。 “第三个名字......这一个问题,要等你帮我解除这一道封印之后再说。如果你受天赋所限,无法晋级星尊的话,我们两个就最好还是不要去雪原送死为好!”巴根实话实说。 吴星点头,表示认同这一观点,然后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身上带了多少银两?三匹马,两个人,这一路吃过去恐怕也要花不少钱吧?” 巴根奇道:“你又不是军部的人,那些战场上的缴获不用上交啊!你弄出来的那个马阵,至少十数匹北地马,那就代表着.......怎么可能缺钱呢?等一等.......” 巴根上下打量了吴星好几眼,问道:“前一两个月,附近村镇不少遭了兵灾的贫苦人家都突然有了余粮.......是不是你?你把那些金银全换成了粮食?” 吴星挠着脸颊,东张西望,喃喃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巴根将自己的的钱袋里朝外翻了出来,抖了两抖,苦笑道:“我是真的净身出户了啊!原本还指望能够跟着你一路混吃混喝的。” 就在两人愁眉苦脸的时候,巴根突然轻笑了一声,说道:“有是有一个办法,但是可能要绕点路。” 巴根从包袱内的油纸当中取出一张兽皮堪舆图来。只瞄了一眼,吴星便认出来这种以标注山川河流等等地形为主的堪舆图正是行军常备的地图。钱南正的游击将军营帐内的木屏风上也挂有这么一幅,只是尺寸大一些而已。估计是巴根从那一位前大保长那里顺手牵羊而来的,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还顺手牵羊了一些其他东西没有。 “我们从陇西郡南下,走一段水驿站的航道,在巴蜀两郡绕一小圈,然后由汉水东进,在汉中郡登岸,北上京畿内史。”巴根兴奋的在堪舆图上用手指划了一大圈。 “我知道你在白马镇这个小地方侍得太久了,想出去多见识一番外面的世界。”吴星眨巴眨巴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喃喃道:“算了,我这就折返回去找正叔讨点盘缠,你我二人就此别过。高山绿水,后会无期!” 第五十八章 招聘遇故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勒转马头就准备回头,巴根着急了,连忙一把扯住缰绳,说道:“先听我说完再走不迟!” 吴星拂开巴根的手,作了一个请说的手势,静待下文。 “从这堪舆图上来看,好像是绕了远路。实际上我们走了两段水路,反而会比完全走陆路来快一些,费用也更低一些。”巴根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见到吴星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便又接着说道:“西风国新君强力推行《丈田法》,老四郡兴起了南下移民浪潮。这些权贵、地主豪绅家财万贯,家眷众多,自然是需要找人来沿途护送车队的。那些镖局哪里忙得过来?于是便有人聘请来历清白的江湖人士临时充当镖师,不少星君或碍于亲朋好友之间的人情世故,或看到丰厚的酬劳的份上,也都客串了护卫的角色。凭我们两个的身手,加入其中混上一口饭吃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看到吴星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巴根继续说道:“因为巴蜀两郡是新近划分的,不过十数年时间而已。这两郡多山地,因为连年征战,不少散兵游勇逃入山中当了山贼。当地郡守对那些有名号的山寨山贼都是下了悬赏的.......” 听到这里,吴星自然明白巴根打的是什么主意了,无非就是“劫”富济“贫”,然后便是除暴安良顺便领悬赏。等到从汉水东进的时候,两人说不定已经攒够了星殿的束脩以及头一年的伙食费用。虽说一个外舍旁听理应是没有什么机会给星殿的老师们送上束脩,但是万一呢?万一哪个星殿的老师瞎了眼给一个旁听指定了坐位,总不能空着双手去谢礼吧? “山贼当中没有星君么?”吴星担心的不是上得山多终遇虎,而是一上山就遇到了恶虎。 “巴国和蜀国的星君绝大多数都已经归顺了我国,只有极少数的前朝遗老藏身在深山老林之中,妄图复国。我们在悬赏当中挑那些软柿子来捏就行了!”巴根说道:“何况新君在巴蜀两郡全境颁布了《军屯令》,只要那些山贼愿意从山上下来当良民,便会分一块军屯田给他们,连续耕种三年之后便可以获得自由身,可以在当地入籍。我们两个到时只诛首恶,其余的山贼知道有这么一条《军屯令》,估计会望风而降的。那些山贼的战力甚至还不如蛮族的普通士兵,数十个山贼对我们两个来说没有什么难度可言。” “再说了,现在距离星殿外舍授课开讲还有不到三个月时间。”巴根收起了兽皮堪舆图,分出一匹北地马来,说道:“这段时间,足够我们从白马镇到京畿内史走上一个来回了,时间上来说其实是很充裕的。” “好吧,反正是体察民情,向东和向南,差别也不大。”吴星嘀咕了一句,然后将自己的行头从驮马换到了其中一匹北地马之上,而驮马就真的当作驮马在用了。 北地马上的装备非常齐全,一柄马刀、数支短柄投枪、套马索、单人行军帐篷、水囊、干粮袋等等,唔,唯独就是没有盘缠。 “这不是有一个石脂油罐么?”吴星在投枪的枪袋内发现了一件熟悉的东西。 “我这里也有一罐。石脂是应急之用,必要时候甚至可以当作狼烟,以格挡升腾黑烟时间的长、短来进行组合,相当于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特殊联络信号。”巴根简单的约定了一组狼烟的信号,便与吴星两人勒转马头,一路南下。 “诶!我这里好像还有几枚铜板!肯定是上次换衣服的时候我那婆娘没有搜干净!” “充公!” ...... “两位大侠请展示一番拳脚功夫,也好方便定出相应的酬劳。”一位留着八字须的帐房先生一边说着,一边在木桌上不紧不慢的磨着墨。 巴根应了一声,取出马刀,耍了两记刀花,便收刀回鞘。 车队旁边的这一处空地上,十来个江湖人士围成半圈,面面相觑,完全看不出来这两记刀花耍得好在哪里。 “这一位小兄弟是一起的么?也请展示一番。”那一位帐房先生看向吴星,已经停下了手中墨锭。 吴星对巴根颔首示意了一下,说道:“我们两人就来一个定步推手吧。” 所谓定步推手就是两人前脚相抵,两人手臂相搭,互相推挽,周而复始,俗称“打轮”,如同推着小石磨一般。这推手就是检校习武之人拳架的一种方式而已,功力浅的人往往会被对方猛然发力直接推得倒退数步才能停下来。这种表面上是推手的功夫,其实内里是吴星从白马碑林破解封印的过程当中所领悟的卸力、借力的一门功法,只是吴星目前实力还不足以领悟个中精妙而已。 然而,吴星与巴根两人就这么非常友好的相互推来推去,然后.......就收了势,向着众人抱拳行了一个四方揖。 “今日所招人数已满,两位大侠请回吧。”那帐房先生也算是好脾气的了,给了一个台阶让这两兄弟顺着下,免得再继续丢人现眼了。这明明才刚刚开始招聘护卫,名册上还是一片空白。 “各位大侠,今日所招人数已满,各位请回吧。”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掀开临时围的帷幕,走了出来,向那十来个江湖人士抱拳行礼,然后又示意让一个下人给那些江湖人士送上一些吃食聊表歉意。 至此,那些江湖人士和帐房先生才相信忽然之间招满的正是那两位“花拳绣腿”的兄弟。 不相干的人离开之后,那老者便再次抱拳行礼,说道:“请两位出示路引或相关凭证。” 帐房先生看到巴根路引最下方备注上“战场之上斩首十二级......今年年初蛮族寇边,斩首蛮族七级”的字样,暗自咽了一口唾沫,规规整整的将路引上面的文字摘抄到了册子之上。 而吴星那一边则简单多了,直接出示的是一面虎头铜牌。而那老者查验铜牌真伪的方法也是非常简单,直接将虎头铜牌侧过来迎着阳光转动三两下,从上面轮廓线的变化来确定。 “这两件物品需要在结算酬劳时才能退回。两位如果没有异议的话,就请在册子上签名画押。”老者的态度并没有太大的转变,显然早已经看出了这两兄弟不简单。他所说的两件物品,分别是巴根的路引和吴星的虎头铜牌。 “东家,请看。”那帐房先生将路引呈给老者,从后者手中接过了虎头铜牌放在木桌上。 “还没请教老人家名讳。”吴星躬身道,他对这一位雍容大度的老者心生好感,加上即将成为人家的护卫,总是要知道如何称呼东家的。 “姓郑,单名一个拙。两位管我叫一声郑老爷子即可。”老者或许对吴星谦和低调的性子很是喜欢,已经隐约用了长辈对晚辈说话的语气和称呼。 “郑拙老爷,看来像是一位官老爷啊!”吴星突然直起身子来,问道:“听说京畿内史有一位谏议大夫.......不知道与郑拙老爷是什么关系?” 那帐房先生默默的收拾起桌面上的东西来,退到后面,而帷幕后面走出来两位中年蓄须男子,一左一右的站在那郑拙身边,也不出声,却自有一番气势。 只是,从其中一人腰间所悬挂着的晶莹玉佩来看,九成九也是一位星君,而且品级想必是不低的。 “我已经致仕在家多年,早已经不是什么谏议大夫了。”郑拙淡然道,指了指木桌上的路引和虎头铜牌,又问道:“两位如果有什么不便之处,我也能理解。虽然护卫只是口头约定,但是总得要双方情愿。两位现在是要取回么?” “先搞点吃的来吧。”吴星一反常态,厚着脸皮,当面郑拙等人的面,与巴根两人狼吞虎咽起来,三两下就将普通人三两顿的炊饼给吃完了。 然后,让人更加惊讶的事情还在后头。这两人吃完炊饼之后便将桌面上的路引和虎头铜牌收了回来,丢下一句“叨扰了”便踩镫上马直接走人了。 “父亲大人,这两人难道是?”其中一中年男子皱着眉头说道。 “应该不是,否则就应该趁刚才人多的时候发难了。”玉佩中年人摇头道。 “他们应该没有恶意。只是在听到老夫自报家门的时候才突然转变了态度,自然不可能是那些人派来搅局的。”郑拙哈哈一笑,倒也看得开,说道:“我印象中好像并没有得罪过年纪这么小的小家伙。” “好了,大家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继续赶路吧!”郑拙说完,自顾自的先上了车队前面的一辆马车,接下来的事情自然由两个中年男子代劳了。 ....... 第五十九章 两个半星君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别憋坏自己了。”吴星脸皮的表情已经舒缓下来了,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巴根,便调侃了一句。 “憋坏倒是不至于,就是之前有点饿坏了,现在却是吃撑了。要知道,我那几枚铜板吃了一路......”巴根嘟囔道:“前面那两家,别人不识货,也就算了,连路引、虎头铜牌也无需拿出来。可是刚才那一家姓郑的,明明已经接纳我们了,你却只顾得吃几张炊饼就走了。这样下去的话,我们两个可能赶不到水驿站就会饿死在路上了。” 吴星只用了一句话就将巴根的嘴给堵上了。他说道:“郑拙是我姥爷,我父母死后,他们没有过来接我。” 两人沉默着赶了一段路,突然听到大路前方传来了了阵惊呼声,隐约还有人惨叫。 吴星与巴根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喃喃道:“总算可以开张了。” 加快了马速,两人赶到“惨案”发生的地点,发现只是两人“虚惊一场”。 大路边上停着一支商队,前后七八辆四轮大车,那些车夫、护卫抱着肩正看着热闹,商队后面的人甚至直接爬上了车顶安坐在那里,手搭凉棚观看着,完全是一副贵宾席位的享受。 十数个身穿各式平民服装的男子站在小山坡下,虽然手持各种兵器,却是进退维谷,全都是一脸的惊骇。山坡上有两具伏尸,背心上分别插着一支箭羽。 在那十数个皮甲男子通往商队的方向,还有四具尸体,全都是一箭毙命,每一个人的死法都是大同小异,一箭从眼眶透入,从后脑刺出一截!那混合着脑浆、血液的顺着箭杆向下滑,滴在草地上,已经染红了一片。 而在那四具尸体前方不远处,一个短发的修长身影张弓搭箭,冷声道:“我说了让你们一起上!怎么才死了四人就想着转身逃跑了呢?!我这里还有一十四支箭,你们一起上的话终归还是能有两三个近身的啊!” 巴根失笑道:“这个小妞明明背了两个箭囊,地上还有一个十支箭的箭囊里面明明全是可以破甲的重箭。这是当这些山贼是瞎子么?” “她是左右开弓的,用左手射箭已经是在礼让了。”吴星哭笑不得的说道。 “诶?认识的?”巴根好奇道。 “是的,是我同一期的试炼学员。她登上了星神殿,我当时还想着可能就此分道扬镳了。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没想到她真的当了.......镖师。”吴星感叹道。 “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那短发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正好与吴星两人四目交接,然后突然从弓身上撤下右手,张开手掌来,亮起了六颗星辰,挑了挑下巴。 “小心!” “有人偷袭!” 那些商队的护卫们急了,纷纷出声警示。一些果决的已经抽出兵器扑了上前,准备随时救援。 不过,那偷袭的两个山贼只来得及看到那短发将右手扶回弓身之上,然后就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耳边传来阵阵惊呼声,自己仿佛正在向下坠去,草地非常的柔软,身子一直在下沉,天空变成了腥红一片...... “几星啦?”短发看着吴星策马从自己面前而过,问道。 “九星!”吴星嘿嘿一笑。 “嘁!你就吹吧!还不赶紧叫一声兰姐?”短发得意洋洋。 吴星来到那些山贼面前,甩镫下马,弯腰从草地里抽出了一支投枪来,一边拿出一块皮子抹去上面的湿泥,一边说道:“你们几个当中可有哪个上了悬赏榜的么?......啊?没有?怎么混得这么惨?......那你们有听说过《军屯令》么?听说过啊......放下屠刀,改为种田吧!” 那剩下的十来个山贼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乖乖的在吴星的示意之下将手中的兵器放在路边,然后任由那些护卫用麻绳交他们反剪双手串在了一起。 作为直面那一支投枪威胁的山贼们来说,感观最为直接:相比那两支几乎看不到影子的弓箭命中那两个偷袭的山贼,投枪是更早一步扎进草地中的。换言之,这一枪比弓箭的速度还要快!更别说投枪在草地上几乎是没柄而入,已经无法想象这种媲美床弩的力量如何从一个少年并不粗壮的手臂上爆发出来! 等到那些护卫过来询问这个少年身份时,看到所出示的那一面虎头铜牌,所有一切疑惑似乎都得到了完美的解答。 甚至与少年同行的那一个壮汉,也不是什么善茬。壮汉正在帮助短发少女回收弓箭。正如少女自已所说的那样,“小本生意,能省则省”,不然这一路过去弓箭始终会有耗尽的一天。 所以,当那些护卫看着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少女各自用脚踩着那些死得不能再死的山贼的脑袋向反方向用力拔羽箭的时候,好几个终于忍不住跑到一旁吐了起来。听那声音,怕是隔夜饭也吐了出来。 那中年人非常热情,将其中一支羽箭拿到那些护卫身边,一边比划着,一边解释道:“你们看,这箭矢其实是梭形的,设计之初估计就是为了便于回收的。你们看,这几支箭羽一直朝上,没有问题,还可以再用。而人的头部呢,没有什么太硬的骨头,专门挑眼部来放箭,也就不用担心箭矢的磨损问题......” 可怜那几个护卫刚刚缓和了一点,抬头看见白的红的顺着箭杆从箭矢上一直滴下来,马上再次低下头去......这一回估计胆汁也保不住了。 于是,郑拙车队经过商队的时候,看到的是非常诡异的一幕:吴星、巴根和另外一位女镖师,正在“监督”那些年青的护卫们将死了的山贼进行斩首,唔,或者说是“剁”首也是可以的。那些护卫连续三四刀居然都可以砍在不同的位置,惹得那中年大摇其头,还不时用言语揶揄护卫。这种斩首、补刀通常是发生在打扫战场之上,主要让新兵见血、练胆的。 “这么一个小商队才请了一位镖师,五六个护卫,能开得出多少的酬劳?这两个人的想法,还真的是与众不同啊!”中年人打听完消息,向自己车队护卫头领做了一个继续启程的手势,然后嘀咕了一句。 那个戴有玉佩的中年人笑道:“我算是猜着了。别人之所以不想跟着我们郑家的车队,估计是嫌我们太安逸了。那个少年九品星君,对他来说,大裂谷太危险,天梯又不够资格,只能先找一些小蟊贼来练练手了。就算那些山寨里有星君,估计也架不住两个半星君的联手。” “两个半星君?三弟你的意思是那个中年人也是星君?”中年人登上马车,半信半疑问道。 “他右手那护腕就是一件纹器。从饰纹上来看,大致是一件六品的纹器。以此推测,那个叫巴根的中年人应该也是六品上下的星君。通常纹器封印的品级就是对应被封印星君的品级的。”玉佩也登上了马车,在车门上轻轻的敲了两下示意车夫可以出发了。 “六品的纹器的话,不过是星使的品级而已,他的亲朋好友当中应该就有人可以破解封印。为什么还戴着纹器到处走?”中年人不解,问道。 “大哥,你有所不知。在纹器上下了封印的星君,在封印被破解的瞬间便能感应到。品级高的文曲星君甚至可以通过这种微弱的感应为指引,找到封印被破解的地方来,然后顺着星力消散的痕迹追索下去,找到对方。这个巴根,在没有万全把握之前,估计是不会尝试破解封印的。除非他找到一个可以与封印者相抗衡的星君,否则还是一直装死的为好,比如在一个小村庄里当一个民团的都保副也挺好......” “好了!谁没有年少轻狂过呢?你们两个如果以后遇到那个少年。能帮衬就帮衬一下.......顺便探一探我究竟是怎么跟人家结的怨。” “父亲大人,这又何.......” “谨遵父亲大人教诲!” 郑家的车队很快便消失在了崎岖蜿蜒的山路之间。 ....... 第六十章 打行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顺风镖局?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家镖局啊!”吴星奇道:“为什么不找四大镖局。你好歹也是星君大人了啊!” 三人分别骑着两匹北地马和一匹驮马,走在商队的前面。商队后面则是跟着那些面色苍白的护卫,一头一尾也好照应。至于那十来个山贼则负责拖一辆四轮大车,完全是当牲口在用了,也免得他们有力气和时间琢磨怎么逃跑。一旁的那一头黄牛悠闲的吃着草跟着车队,不时哞哞的叫上两声,为好帮手们加油。 “我也试过去四大镖局毛遂自荐,可是星君在四大镖局只能当车夫用,至少得是六品星使才能当镖师,镖头就得是星尊的品级了。”覃兰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估计当时远不止是被四大镖局婉拒了那么简单,即使她是武曲星君当中极为珍稀的弓手也不能幸免。 “那你现在还缺什么?”吴星又问道。 “还能缺什么?一本好的功法,一把好弓!”巴根插话,指了指覃兰背上的反曲弓,说道:“用这种弓,是无法射出追风箭的。星君的箭术之所以分为‘追风’、‘大音’、‘射日’三重境界,简单来说就是因为速度不同。你这小妞现在是弓不行,等到晋级了又会变成臂力不足,再等到晋级星使之后,便是银两不足了。” 覃兰一如既往的板着脸,对巴根这种倚老卖老的人爱理不理。 吴星见状,只好开口问道:“弓不行,臂力不足,银两不足,是什么意思?” 巴根侃侃而谈道:“武曲星君通过星力淬炼身体,力量方面的增长远远超过弓的张力。所以,这个阶段,弓不行。她之前不是用左手开弓就已经吓住了那些山贼么?其实,如果用右手的话,这一把弓可能就会被她拉断了!” 初醒为星君之后,是通过功法来淬炼身体,并不是让覃兰变身成为一个膀大腰圆的武夫,而是让她身体更适应开弓射箭的动作。目前覃兰的左手并没有点亮星辰,所以增幅体现的还不是十分明显,但是覃兰的右手是六星连环,全神贯注之下开弓极易凝聚星力,就算是一把铁弓,也得给拉断了! 巴根继续说道:“制弓需要六材,制成一把好弓需要至少上百道工序!一把好弓,只要用心搜集六材,寻访大匠制弓,这些都是可以预期的,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而到了这个阶段,更需要的是一门合适的功法,需要将星力转化成开弓的‘臂力’,功法的品级将直接决定‘臂力’的大小。这时,弓手便往往会发现自己的‘臂力不足’,那是因为品级高的功法难求!” “如果顺利晋级星使,修炼出星弓来,弓便不再是困扰星君的问题了。这个阶段,往往功法与星弓都并未到达力所能及的极致,只需要按步就班的修炼下去。但是如果星弓想得到立竿见影的增幅效果,便是得到一些能够起到画龙点晴作用的纹器。譬如说,如果能够求得一件‘鹰眼’纹器,能于数里之外开弓,再加上‘大音’境界,将会成为所有星君的梦魇。所以,纹器能够让星弓的主人意识到‘银两不足’。” “‘鹰眼’纹器.......”吴星咂舌道:“鹏是二品妖兽,所制成的纹器通常会降品成为三品纹器......把我换成同样大小的星石估计才能凑够银两吧?” “距离星殿外舍授课开讲还有两个月时间,这一段时间你准备做些什么?”覃兰准备直接结束这个让人囊中羞涩的话题,随口问了一句。 “听说巴郡、蜀郡境内多山贼,我们打算除暴安良......”吴星看到覃兰剜了一眼过来,便嘿嘿一笑,接着说道:“顺便换点悬赏贴补一下。京畿内史,居之大不易。外舍学员和旁听学员虽然免除了学费,可是住宿、吃饭还是要花钱的。我们跟那些达官贵人不同,他们几乎在京畿内史都置有房产。哎!一想到修炼需要用到的药丸、材料甚至纹器,我就头痛。” “我也是啊......”覃兰失神的看着前方,喃喃道:“原本幻想着加入镖局多少能够带来一点收入,可是很多客户宁愿选择报价更高的镖局,也不愿意考虑我们这个所谓的家族镖局.......为了省钱,我头发也剪短了,好节省一点胰子。” 吴星哭笑不得的喃喃道:“将猪的胰.腺的污血洗净,撕除脂肪后研磨成糊状,再加入豆粉以及香料等,均匀地混合后,经过自然干燥便成可作洗涤用途的澡豆。胰子的工艺则更加复杂,还得加入猪油和香料。可怜我连澡豆都还用不起,一直用的都是皂荚,整天担心会不会一不小心喝了两口皂荚水就会中毒身亡......” “你洗澡的时候是将水烧开了再泡进去的?还中毒.......”覃兰嗤笑道。 “既然顺风镖局接不到什么镖单,就换一家镖局试试嘛!”吴星转移话题,建议道:“京畿内史除了四大镖局,还有不少其他镖局。” “换不了啊......”覃兰轻叹一声道:“我刚才说了,是‘家族镖局’,目前镖局里加我一共就两人:我和阿爸。” “一家镖局怎么可能只有......”吴星欲言又止。 “原本是有二三十号人的,后来被劫了镖,砸了招牌,阿爸散尽家财赔了雇主,也留不住那些镖师、护卫们,甚至边阿妈病重也......反正后来就变成眼下这个样子了。如果不是我通过了试炼,入了九品武曲星君,顺风的镖旗去年就人被‘打行’收了回去。” “‘打行’?”吴星对镖局的印象只停留在四在镖局的表面之上,最多就是听说过其他的几家镖局名声而已。 覃兰解释道:“据说是在旧历前朝就有了‘打行’,在市肆公开挂牌营业,其标志是一个拳头图案,悬于门首,最初为‘铁拳头’。‘打行’聘请星君加入,专为行旅客商和富豪人家提供护卫等等的服务。延续至今,仍是用‘打行’作为镖局行会之名,共举三名会首分别担任‘拳头’负责调解镖局之间的纠纷以及‘打行’日常的事务。” “四大镖局,却只有三名会首......”吴星笑笑,说道:“想必‘竞争’是很激烈的吧?” “可不是嘛!除了四大镖局总号所在,另外三国的行镖业务就是四大镖局每隔三年竞选会首时的‘筹码’。落选的那一家镖局,只能接总号所在国境内的出镖业务。”覃兰介绍道:“所谓的‘竞选’,是通过打擂台赛的形式来完成的。当然了,四大镖局的总镖头是不会亲自下场的,全是由加入镖局不超过两年的镖师来相互比试。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四大镖局招聘新晋镖师的要求才会定得那么高,甚至可以说完全就是为了每三年一届的竞选。” “那些距离我们太过于遥远了。我们还是来说一说更实际的事情吧!譬如说关于悬赏的那此事情?”吴星觉得话题过于沉重,便想着再次转移话题。 “顺风镖局的总号,正是在京畿内史吧?”巴根听了半天,这时突然又插话进来,说道:“都已经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想必是没有分号的了。” 吴星刚才注意力不够集中,远不如巴根一直置身事外那般的清醒,此时听到这个问题,前面那些杂七杂八的信息里面未尽之言已经呼之欲出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再找两个镖师或者护卫?加入顺风镖局?”吴星眨巴眨巴眼睛,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然后指了指巴根。 第六十一章 不器坊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我们顺风招人可是很严格的!”覃兰目不斜视,说道:“所以你们刚才说要揭悬赏,我想正好可以加入,顺便看一看你们两人究竟有什么本事。我们顺风镖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京畿内史外城有一座小院子。如果你们通过了我的考核,可以分一间厢房给你们两个住。” 不得不说,覃兰的这个提议相当有吸引力。首先从实操性来说,两个半的星君,当中有近战攻坚的,还有犀利的远程攻击,这种组合非常全面,尤其是在山地这种适合小规模作战的区域。只要不遇上星使,至少可以全身而退。七品、八品、九品的星君之间的差距大致上就相当于是壮汉、青年、少年的差别,对星力的理解和运用都是停留在入门阶段而已。 “前面小镇就是商队的目的地了吧?结清了镖利之后,我们就可以找当地巡检询问关于悬赏的事情了。”吴星说道,对于三人联手还是相当乐观的。 “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在镖局之外,游离着喜欢独行的星君,民间称之为‘猎头’,他们才是专门做悬赏生意的。”覃兰多少知道一些内情,相反并没有十分乐观:“我们这样,其实是在抢他们的生意。” “你或许不知道‘猎头’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族群。”巴根附和覃兰,说道:“我只需要告诉你,‘猎头’甚至活跃在草原和雪原之上,就是为了完成一单悬赏!” 咝! 吴星倒抽一口冷气。 “星君修炼,必不可少的三种辅助物品,分别是药丸、材料和纹器。”巴根侃侃而谈道:“最好的药丸自然是出自大裂谷百草门。然而蛮族却同样拥有几种神奇的药丸。原因并不是蛮族也懂得炮制药丸,而是因为有几种材料是北方苦寒之地得天独厚的气候条件之下才能蕴育而成的。蛮族制药的手法极为粗糙,甚至被百草门点评为‘暴殄天物’。所以,那些深入雪原的猎头,基本上都是揭了百草门的悬赏。” 就在巴根说话的时候,覃兰瞥了吴星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对巴根努了努嘴,意思是询问“这个指点江山的大叔是什么来头”。 吴星苦笑一下,摊摊手,意思是“一言难尽”。 最神奇的是,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诶!你们两个不要在那里眉来眼去了好么?”巴根大煞风景,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又继续说道:“北方苦寒之地还有一些独一无二的材料,比如说雪妖王的头骨,是制作纹器玉佩不可或缺的。还有极西天山瑶池雪莲,更是被百草门评为‘天材榜’前十的药材。” 为了转移巴根的注意力,吴星便顺着他的思路问了下去:“刚才说了药丸、材料,接下来应该说一说纹器了吧?” 覃兰不由得再次打量了巴根两眼,从吴星这句相当于是暗示的话里面,她听出来了吴星对于巴根点评这些药丸、材料和纹器的“资格”是认可的。那么,这当中应该就有什么细节是自己疏忽了的。很自然的,覃兰的目光在巴根那一件丝毫不起眼的护腕上停留了片刻,然后露出了一丝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西风国、北赵国、燕辽国、东海国,并称北方四国,这当中其实东海国与北疆完全不接壤,算是七国当中第二安全的国家。而北方四国之南,南楚国之北,还有两个很独特的国家,分别是后晋国、泰山国。后晋国是由原来的数个小国通过频繁的联姻而成的,有两郡之地。而泰山国的国土则更小,只有一郡之地而已。” “后晋国、泰山国这两国之所以独特,是因为她们牢牢的卡住了天桥北口。也就是说,从南楚国北上,如果走陆路的话,必须要经过天桥,必须要经过后晋国、泰山国两者之一。” “后晋国处于西风国、北赵国和东海国的夹缝之间,挣扎求存。泰山国则不同,她是‘不器坊’总号所在。当年七国从长城防线将器阵拆卸下来分了家,就是由‘不器坊’的首任‘市令’所主导才得以完成的!” 听到这里,吴星忍不住发问道:“市令?市令是什么职务?” 巴根解释道:“坊、市的概念都是来自于旧历前朝。坊,四周设墙,中间设十字街,每坊四面各开一门,晚上关闭坊门。市,四面也设墙,井字形街道将其分为九部分,各市临街设店。简单一点来说,‘里’作为居住区,商业与手工业限制在一些定时开闭的则称之为‘市’。所以,负责管理‘里’的便称之为‘里长’,管理‘市’的官吏便称之为‘市令’。” “而这个‘不器坊’名称的由来,据说就是来自于旧历前朝一块‘君子不器’碑文。‘君子不器’白文的大致意思是说,不能囿于一技之长,而当‘志’于‘道’,从万象纷呈的世界之中感悟冥冥天道。因为道器不离,悟道总是在器中,悟道后还是在器中运用。” 说到最后,巴根感叹道:“其实刚才所说的这些地方、风土人情,对我来说全都是来自于书册之上,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亲自到这些地方去走一走,看一看。” “到了!”覃兰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打断巴根的话头了,指了指前面炊烟阵阵的村镇,对吴星说道:“你们先找一间茶水铺歇一会儿,我去交接这一批货物,结清了镖利就去找你们。” 目送覃兰和商队、筋疲力尽的山贼消失在街道转角,吴星这时才醒觉自己又骑回了那一匹驮马,不由失笑道:“还是摆脱不了你啊,小驮啊小驮!” “星君之道,不可以有太多的私心杂念。”巴根转头看了过来,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果你还想‘北上’的话,最好就是克制自己。现在的你,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别人......以及你自己。” 吴星当然知道“北上”所指的是什么,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我知道了。” 两人找了一间茶水铺坐了一会儿,半壶茶还没喝完,覃兰就找了过来。 于是,三人便一同去往县衙,打算找巡检了解一下悬赏的情况。 这个小村镇只在中心十字街道铺了板条石,整体布局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大的里坊,如同棋盘一般规整。县衙就坐落在十字街道的交汇处,坐北朝南,有大门三间,大堂面阔五间,左右堂柱上嵌木联一副,上书白文:“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 大堂内有暖阁,墙边有一面“县正堂”金字大匾,从匾上“县”字左边空缺出来的留白来看,新官尚未上任,还未题匾额;三尺法桌放在暖阁内木制的高台上,桌上置文房四宝和令箭筒,桌后放一把太师椅,其左为令箭架,右有黑折扇。暖阁之前,左右铺两块青石,左为原告席,右为被告席。 大堂两侧有议事厅,大堂后侧有平房两间,为衙皂房。再往后,便不得见了,由回廊导向后院,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这样一座县衙,便是巴郡、蜀郡两地百废待举的一个缩影。一切或许只是草创,但是规矩法度仍在。 大门口的衙役简单的辨别过三人的身份之后,便引着去到了其中一间议事厅,是巡检办公之处。 星落大陆七国分别都将前朝官制当中县丞、县尉并作了巡检一职,而县令则专司政务、民生,基本上县衙就是一文一武并立的格局。 议事厅内,居中一张法桌,桌后有一大一小两把太师椅,小的那一把太师椅上已经坐着了一位书办,正在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法桌前有两个当作凳子的原木树墩,颇为特别的其中一个在面上刻有显眼的白文“只可坐”,而另一个在面上则刻有白文“不可砸”。看来是用于警示武曲星君不可在此地撒野。 议事厅四周,摆放了七八块木质的布告榜,布告榜上面用浆糊刷了,贴满了数十张悬赏:有的只是白文,一般是把出具悬赏一方无能为力的、紧急待办的、或者是自己办不划算的事情公开出来,花钱求助于他人解决。这当中自然有吴星等三人所关注的关于山贼的通缉悬赏。悬赏不仅仅是直接寻找能解决悬赏的人,也可以是寻找能解决悬赏的掮客,又比如说提供线索者奖云云,也是可以的。 如果自恃能够解决悬赏,便直接从布告榜上将其揭下来,交给那一位书办登记,通常会约定一个时限以及达成悬赏的条件标准,届时如果无法完成则会将那悬赏再次贴到布告榜上。 “都是二三十两银子的悬赏,这些山贼也太不值钱了吧?”覃兰原本可能还存有一点赚点补贴的希望,毕竟外舍一旦授课开讲就未必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了。扣除一些七七八八的费用,上一趟镖走下来才得了三十两碎银的镖利,却足足花了她一个半月的时间从陇西郡押运过来。 第六十二章 走马上任的郑巡检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当然了,这一次如果不是吴星和巴根在,她也不会兴起揭悬赏的念头。毕竟吴星的那一记投枪的威力其实只有她感应的最为清晰。仅仅从投枪这一点来看吴星离开天梯之后的两三个月并没有闲着。唔,反正她在结清镖利之后尝试过投枪,在土质大约相当的草地上,投枪插入的深度大约只有吴星的三分二!要知道,想扎得更深一分,力度则大致需要加倍。这也使得覃兰对揭悬赏增加了一些信心。 “除了悬赏的赏格,你还得将所需要花费的时间算进去。这些山贼的寨子都是在深山老林之中,要想摸到寨子之下再折返就要花掉一大半的时间。如果走脱了几个山贼不达标,就等于白跑了一趟。”巴根哂笑道:“所以这些悬赏才会被猎头置之不理,完全就是鸡肋一般的东西。” “果然是你们两位。”一把浑厚的嗓音从议事厅大门方向传来,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 吴星和巴根两人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在路上先后遇到过两次的其中一位中年人,只是不见那一位腰间挂有玉佩的中年人。 “你是此地的巡检?”吴星一眼便认出中年人身上所穿的正是钱南正时常穿着的那一套官服。 这种官服介于文官和武将的服装风格之间,圆领袍衫,窄袖,马裤,短皮靴,颜色以大红为主。有意思的是,前胸、后背的补服上为金线、彩丝绣成的海马,属武官,隶属军部。巡检平常统领一县之民团保丁,农闲时还会与游击军营合演操练,熟悉兵阵、旗号。 正是由于历任国君勇于对国内政体不断的尝试、改革,西风国是星落七国当中唯一一个可以发动“全民皆兵”的大规模战争的国家,根源便在于此,已经将战争动员的触手深入到了乡村一级!扫灭巴国、蜀国的数十万雄兵近此年一直镇守在西风国东边国境线上,对东面的邻居们虎视眈眈。完全可以说,西风国对北境蛮族的防御,是通过警备的游击军营和民团保丁来完成的! 而且,西风国历任的国君虽然不至于是视钱财如粪土,但确实对战功的赏赐方面是不遗余力的!这也是为什么新君颁布了《丈田法》之后老四郡的权贵、豪绅、军中新贵并不抗拒南下巴郡、蜀郡的原因。用老四郡的一块地,可以在巴郡、蜀郡换到大约两到三倍的良田,何乐不为?!如果西风国对外再次开启战端,这一批人将会是坚决拥护、支持开战的人。 西风国在连年的战事当中,从上至下全都得到了实惠,开疆拓土无数,士兵乃至民团保丁都是闻战则喜! 南楚国或许可以通过铜银流毒来扰乱西风国的商业体系,却无法对西风国的军队体系造成任何实质的影响。 言归正传。 郑巡检走到法桌后面的太师椅上坐好,向吴星三人伸手作了一个请入坐的手势,然后问道:“你们两位都还只是星殿外舍的学员,这么早就想当猎头了么?” 吴星等三人对视了一眼,吴星抢先开口道:“巴根是大哥,请入坐。覃镖头一路辛苦了,也请入坐。” 然后,吴星就在议事厅众人的注视之下来到那一位书办的旁边,笑眯眯的说道:“这里没有其他座位了,你应该不会让一位九品星君站着跟你说话吧?” 那书办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吴星,又看了看郑巡检,然后在巡检的首肯之下才一脸晦气的站起身来。 “书办这几日操劳,也是辛苦了,不如现在就散值了吧!”郑巡检体贴的说道。书办站在那里进退维谷,听到上司如此体贴,直接躬身行礼之后便转身出了议事厅。 “我听说过两桃杀三士的故事,我那时就在想.......”吴星嘿嘿一笑,坐了下来,拍拍自己那一张太师椅的扶手,对郑巡检说道:“桃子不够分,干嘛不让人多拿一颗桃子来呢?” “看来鸡肋你们是不想要的......不过,我这里还有一颗桃子,你们有没有兴趣看一看?”郑巡检不接吴星的话茬,若无其事的话锋一转,问了一句,显然是入门之前已经听到了巴根的话。 “只是,这一颗桃子太大,你们三个恐怕吃不下来。我给你们介绍几个同伴,如何?”郑巡检目光在吴星等三人面上一一扫过,又问道。 巴根接过话头,问道:“我们想先问一下究竟是谁人居中指挥?如果是一位只懂得纸上谈兵的,那么桃子再大也无需考虑了。” “没有人居中指挥。我是此地巡检,由我来统筹协调,调集民团保丁,协助各位星君。”郑巡检简明扼要的说出了自已的定位, 这时,从议事厅外面先后走进来三人,一个铁塔一般的大汉,一个瘦高的中年人,一个脸上有疤的女子。 “这三位是本官此次相邀前来助阵的猎头。”郑巡检为双方简单的一一介绍道。 星君的衣着通常颇为讲究:文曲星君通常着儒雅的宽袖深衣,所谓深衣就是上衣和下裳相连在一起,用不同色彩的布料作为边缘,色彩对应于星君的品级,一目了然;而武曲星君通常着窄袖袍衫,束腰大带,上衣下摆及膝,马裤皮靴,而在衣领、袖口上同样以为颜色对应于星君的品级。至于星君其他衣料的选择,则是丰俭由君,全凭个人喜好,星尊可以用粗布料,星使也可以用绢布。 而猎头的装束则更加的平民化,裋褐、皮甲、猎装、草鞋,光头或披头散发亦有之,着蓑衣、戴笠帽的也不少见,总之除了星君彼此之间能够感应到对方散发出来的感应力之外,普通人是完全辨别不出猎头与平民之间的差别。 既然郑巡检为双方相互介绍,吴星等三人自然也不能再坐着了。然后,介绍完之后,吴星等三人却也不能再坐着了,将两个大树墩和两张太师椅移到了一边去。 第六十三章 车阵城墙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铁塔光头大汉名叫朵塔,是来自前巴蜀国的一位六品武星使,估计是西风国扫灭巴蜀国之后这才被迫流落江湖,成了一位猎头。 瘦高中年人绰号“杆哥”,披散着头发,同是一位六品星使,据他自己说全身都是武器,让人很是好奇。 而那一位原本面容姣好,却被那一道脸颊上巴掌长的疤给破坏了的女子,同样没有用本名,而是绰号“毒草”。当她揭下皂纱帷帽时,吴星三人都为那一道疤痕而惋惜;而当吴星三人听到她自承是百草门弃徒的时候,便也大致猜到她一身的本领是来自哪一方面了,不禁又心生一丝寒意。而且,毒草是一位七品文星君。 换言之,这三位猎头品级最低的已经是七品了,这是人家单枪匹马、走南闯北的底气所在,也是他们对郑巡检有意让吴星等三人加入此次共揭悬赏行动当中来表达出明显不满的原因。 “我们三人算作一份。”巴根敏锐的把握住了三位猎头不满之处的关键,自已主动提了出来。三人一份的话,其实也有一百银两,三人均分了的话相当于是覃兰顺风镖局的这一趟镖利了。 在星落大陆之上,银贵铜贱。譬如西风国京畿内史地区,一户普通家庭一个月的收入也就在二两银子到三两银子之间,还能有所结余。以此推算的话,一百两银大致相当于是一户普通家庭数年的收入了。而在一间茶水铺,数枚铜板就可以泡上一壶茶梗,好好的歇歇脚了。 西风国通过各项新政成功的平抑了物价,巴郡、蜀郡在当中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巴蜀两地不仅仅是优质的产粮地,同时也将铜银流毒的影响转移为南下的移民潮,可以说是大裂谷以北六国当中受到铜银流毒影响最轻一个国家。 而巴蜀之所以能够成为西风国的大后方,是与其地理位置密切相关的。日常生活当中,人们随手在沙地划一道,便会在两端形成两段坡面以及在末端形成一个小小的沙丘。 当年天廷坠落星落大陆的时候,就是如此这般的在大陆上划出一道大裂谷来,然后在大陆极西的区域堆出一座直插云霄的天山来!天山山脉像是一道屏障一直向西北延伸到了北方雪原。甚至连天梯遇上天山,也得绕道而行,才得以进入海洋上空。 “我先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一次悬赏的相关信息吧!”郑巡检对巴根的提议不置可否,直接从法桌下方的一个抽屉里取出一张兽皮堪舆图来,在法桌上摊开来,继续说道:“这是无名县方圆三十里的堪舆图。” 加上郑巡检在内的七人,现在围在法桌边上,一同察看着那一张兽皮堪舆图。 “无名县?”吴星惊讶道。 “是的,此地村镇尚未取名。人口已经突破五千之数,达到立县的标准。这其实也是我们此次行动的一个契机。”郑巡检在兽皮堪舆图上划了一个小圈,又说道:“就在旬日之间,将会在无名县的上千民壮当中召集起来征发徭役,修建城墙。有了县城之后才能向四周扩张,兴起更多的村落。此时在无名县之中,已经积蓄了数百大车的粮食和金银,用于支持建城和支付城墙、徭役相关的费用酬劳。” “所以说,是准备引蛇出洞么?”杆哥在兽皮地图上划了一个更大的圈,呵呵一笑,说道。 朵塔和毒草两人也都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巴根看了一眼郑巡检,后者显然明白了过来,轻点了点头。 “修建城墙是假,引诱附近四个山寨的山贼前来劫粮才是真。寒冬过后,别说那些不事生产的山贼,就连早期落户巴郡蜀郡的那些平民百姓家中也没有什么余粮了。今年南下的移民基本上全靠着春耕秋收来度过安家落户的第一年,而这一年之内吃的正是官府补贴的粮食作物。相反,那些山贼如果不下山劫掠的话,就会活生生饿死在山寨里面。”巴根得到首肯之后,随手在兽皮地图上指点,又说道:“无名县东北二十里处有一座黑风寨,三百上下的匪众;无名县东南十七里处有一座青牛寨,也是三百上下的匪众;与青牛寨隔着一座山头的,还有一座黄羊寨,两座山寨据说是经常联手下山犯案,无恶不作;无名县西南十五里处有一个匪号‘土行孙’的八品武星,带着数十喽啰占据了一处地下溶洞,时常袭击过往商队。” 郑巡检打量了巴根一眼,这才说道:“你刚才所说的那三座山寨的寨主都是星君,并不在布告榜的悬赏之上,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 另外几人也是一脸好奇的看了过来。 巴根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们来的路上碰到十几个蟊贼拦路打劫,杀了几个之后,我便从剩余那些蟊贼口中打听到了附近势力最大的几股山贼。那些个蟊贼原本就是想着做完这一单得了钱财之后就去投奔那几座山寨,看看哪一家愿意接收他们。据说那些星君寨主为了拉人入伙,开出了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 听到这里,那三个猎头这才正眼看了过来。巴根口头上说得轻巧,从蟊贼口中“打听”到了信息。实际上却远不是那么简单。在星落大陆之上,公认“刑讯”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并不是拿一把大刀吓唬几句就可以得到自已所需要的信息的。不仅仅要看似漫无目的的问东问西,还要从极散乱极散乱的信息当中甄别出自已所需要的,同时还得辨别信息的真伪,还得设身处地的将被刑讯者心里想当然认为是事实的东西进行最大程度的“还原”......其实单单就攻破被刑讯者生理、心理的承受极限而言,就是一个大难题。 “再看到这一幅精准到溪流也标注出来的堪舆图之后,我猜想......”巴根又说道:“山贼毕竟只是山贼,不可能大模大样的从大路上推进到无名县。所以他们应该只相互联络那些可以趁着夜色可以到达无名县附近的山寨。由于星落大陆大多人患有名为‘雀蒙眼’的眼疾,再按照那些山贼的体力来推测,二十里左右就是一个合适的距离,到达之后便可以发动一波进攻,反正无名县现在暂时没有城墙。” “现在没有城墙,难道山贼攻过来的时候就会有了么?”朵塔终于打破了沉默,问了出来。 巴根见到杆哥和毒草两人脸上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丝不以为然的表情,心知朵塔可能是表内如一,确实是个“憨厚”之人,便答道:“覃镖头去结镖利的时候,有衙役随后征用了商队的七辆四轮大车,并承诺旬日之后便会退还大车,当时在相关征用字据上签名画押的,正是我们的郑巡检。” 郑巡检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事实。 巴根又继续说道:“从镇子之外一路走来,我发现街道修建得极为整齐,如同棋盘,除了了东西、南北十字交错的主道之外,其他民居之间的道路宽度也是相近的,大约是将两辆四轮大车打横排开便可以封住一条街巷。”巴根一边说着,一边用法桌上的文房四宝、镇纸之类的物品简单的摆了一下:“如果所征用的四轮大车数量足够的话,便可以在无名县的街道上布下一道完整的‘城墙’来。甚至因应需要,这种‘城墙’还可以随时移除出来,快速转到其他的街区,重新组成一段一段的‘壁垒’,进行巷战。” “商队的四轮大车虽然造得结实,能够走南闯北,使用数年的时间,却也只是相对而言。”朵塔便没完全接受巴根的说法,接过话头说道:“车顶不过屋顶高,车轮底下可以钻人,车上挡板不过是砖头一般厚而已,多劈两下也是能够劈开的。甚至只需要三两个山贼联手搭个人梯便可以直接上了车顶......这样的城墙,要来有何用?” “说的好!”巴根哈哈一笑,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按我猜测,郑巡检早已经胸有成竹。” 巴根见好就收,郑巡检却得把朵塔的问题给解决了。 “目前的设想是将民众家里的大铁锅收集起来,用几个铁锅分别固定在向外的挡板一侧,然后在外面铺上数层被褥,用麻绳捆绑牢固,浇湿防火......这样一来,勉强可以当做是城墙来使用。”郑巡检接过话头,说道:“巴蜀两郡的新移民当中,民壮、保丁比例颇高。从上两个月起已经让民众到附近的树林砍伐适合的木材来做‘晾衣杆’。唔,因为特地交待了这种‘晾衣杆’的长短尺寸粗细,所以如果必要的时候,是可以削尖了当作长枪来用的,守在屋顶高处,居高临下,又或者是列长枪阵用于防御” “郑巡检今天才走马上任,却在两个月之前已经未卜先知了,了不起啊了不起!”吴星赞道,只是那语气以及表情似乎是不以为然。 “这是家翁在得知本官即将补缺巡检一职时所给出的建议,有备无患而已。”郑巡检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现在已经与无名县的众位耆老、大人商议妥当,届时将会有八百余名经过战事的民壮保丁加入此次行动。除了‘晾衣杆’,菜刀、钉耙、锄头、铁锹,都是可以用的,那些山贼毕竟也不是正规军。” 杆哥无可无不可的问道:“那究竟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呢?” 第六十四章 商议妥当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正是想劳烦诸位星君,前期探敌,以及关门打狗。”郑巡检说道:“我们请附近的游击军营相助,派出夜不收进入山林打探,大致知道那些山贼基本上已经完成了最初的集结,人数或许会比我们预计的多一些,应该是在一千人出头至二千人之间的规模。因此,我们需要知道对方发起偷袭的准确时间,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才可以亮出车阵城墙来。为了防止走漏消息,此事目前仅限于无名县的众位耆老、大人以及你我七人知晓,即便是家翁也是在提过建议之后就再也不闻不问了。” “你们一路来的不是还有那个.......”覃兰奇道,只是刚刚说出前半句,就被吴星哈哈一笑,抢过了话头,说道:“是啊是啊!你们的那几辆四轮大车也是得贡献出来的,这才叫做众志成城嘛!” “那是自然,本地巡检自当是以身作则。”郑巡检淡然一笑,对着吴星颔首示意,说道:“我会为诸位星君各自分配数十名保丁,以壮声势。当车阵城墙亮出之时,还需要麻烦诸位星君守住出去的路口,尽量不要放走一个山贼,毕竟之后修建真正的城墙就要靠他们了。大致情况我已经向诸位介绍完毕,有任何意见或建议,但说无妨!” “我不需要你们的保丁,让他们离我越远越好,否则到时误伤了就不美了!”毒草终于开口说话,只是那诡异的嗓音如同她所说的话一般,听着就是像恶鬼索命。 郑巡检不以为忤,点头应了下来:“这个好说,我不安排就是了。其余诸位呢?” 朵塔、杆哥甚至吴星三人都先后表达了或直接的否定或婉拒,原因也是大同小异,带着数十人的保丁,如何保证隐蔽性?无名县地处通衢,是驿道必经之地,四周地势平缓,并无太多可以供遮掩的地方。 另外一点,星君或许只能称之为十人敌,修炼出星兵的星使至少是百人敌,甚至千人敌。两位星使、一位活人勿近的七品星君守住路口,问题不大。而吴星三人的组合也因为有弓手在存在更加适合这种拦截的任务。 于是,接下来,在郑巡检吐字清晰的口述之下,悬赏的具体内容被重复并确认了一次。没有任何的文书或纸面的东西,只是简单的击掌立誓,便完成了此次的揭悬赏。双方再三确认了各种情况之下应对和信息警示的方式,便散场了。 当然了,这一次的行动并不是无限期的,双方约定是在旬日之内。如果没有山贼来犯,就只能贴一些车马费给诸位星君了。 吴星、覃兰、巴根被安排进了无名县上为数不多的一间客栈之中,入住了一座三合院子。 这种建筑主要由三幢房子组成一个“凹”字形平面,前面一幢作打横的长方形,面街;其余两幢分左右对称于背面的两侧,当中用矮墙连接,构成后院。房屋两侧有走廊,通往后面的两屋,一边为茅厕,一是边畜舍,这时吴星等三人正好给那三匹马卸了鞍鞯,喂些草料。 巴蜀两郡相对西风国老四郡来说绝对是地广人稀,要是换成是京畿内史的客栈,同样的占地面积,至少得起个两三层楼来,而在这个无名县,三个人却住着一个大院子。 “我刚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么?”覃兰终于等到不相干人等都离开了,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所说的自然是她在议事厅唯一开口说的那“半句话”。 “知道郑巡检车队里有两位星君的人,目前应该就只有我们三个,因为我们商队与车队是同路的。”吴星答道:“郑巡检不主动提出这一点来,想必就是存了将那两位当作底牌的心思。” “两位?你的意思是说,那一位郑拙老爷子,也是星君?”巴根讶然。 “是的,一门三星君的郑家,原本在京畿内史还算是小有名气的。”吴星面无表情的说道。 “星君如果能够将自已的气势完全内敛.......”覃兰半信半疑道。 “是的,郑拙是武星尊。”吴星显然并不想过多的讨论这个话题,便话锋一转,说道:“既然他们不愿意声张在这一次行动当中可能另有星君存在,那么极有可能.......有内鬼。” 巴根显然是认同吴星的观点,附和道:“这一招引蛇出洞,引的不仅仅是那些山贼,更是隐藏在山贼背后那些星君。等到山贼们确定了粮食、金银所在,那些内鬼理应便会顺势跳出来反戈一击,甚至趁乱裹挟平民上山落草为寇,又或者是直接进攻附近的村镇。呵呵!到了那时候,我们的星尊大人和文曲星君这才不紧不慢的从幕后走上戏台,施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领,将附近的叛乱势力给一锅端了!还平民百姓一个河清海晏,嗯,顺便还将城墙给修建起来了。” “听了你们二位的分析,我不得不说: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覃兰瞥了一眼一脸无辜的吴星,初了一刀:“放心!你不老,你还是一块子姜!” 巴根嘿嘿一笑,取出酒葫芦来,嗞了一口。 “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呢?”覃兰在巴根适当的展现了其某部分的才能之后,态度也稍微端正了一些,至少没有再将巴根视为故弄玄虚之人,现在更是虚心请教起来。 “郑巡检与我们击掌所立的合约内容是,‘前期探敌,关门打狗’,极为简单明了。”巴根从马槽边上取过一根马鞭,蹲在草地上就画了起来。 很快,无名县一个大致的“堪舆图”便出现在了草地之上,虽然远不如原装正版的清晰细致,但是对于在场的三人来说却是足够了。 巴根侃侃而谈道:“按照我之前所打听到的信息,应该只有一千左右的山贼前来劫粮。现在数目却突然几乎是翻了一番!如果情报属实的话,这只能说明这是附近山贼一次少见的联合行动。居中‘合纵连横’的,也必定不是普通的山贼,至少需要在山贼当中拥有极高的威信才能指使数个山寨总共近两千人经过精心设计的路线汇合到无名县附近,伺机而动。” 第六十五章 将熊熊一窝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巴根继续说道:“京畿内史郑家在国都的权贵圈子之中或许是小有名气,但是在这新拓不过十几二十年的疆土之上可能只是默默无闻而已。甚至可以推测郑巡检补缺南下,军部真正想调到无名县来的只是那郑拙老爷子和那玉佩星君两人而已。郑巡检其人,估计只是一个摆在桌面上的障眼法,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现在我们再来看看郑巡检所安排的防区。东北方向的黑风寨,表面上是三百山贼,是朵塔的防区;东南方向的青牛寨、黄羊寨,表面上是六百山贼,则由杆哥和毒草两人互为犄角,联手防区;至于我们的防区,在西南,只需要防御匪号‘土行孙’的八品武星以及他的数十喽啰即可。以覃镖头的箭术,我们两个只需要替她背好郑巡检提供的那几个箭囊,寻一处地势稍高的地方,就能确保防区之内无人漏网。” “那土行孙会不会遁地术,不好说.......但是他一心要逃,星铠一旦招出来,覃镖头的箭术对他的威胁便会大为减弱,毕竟覃镖头现在还没有达到追风箭的境界。”吴星疑惑道:“我知道覃镖头可以适时的显露自已藏身的位置引诱对方来报一箭之仇,毕竟弓手的近战是出了名的,唔,相对要差一点。” 覃兰剜了吴星一眼,挑了挑下巴,意思是算你识相,还知道改口。 吴星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如果那‘土行孙’极度贪生怕死,宁愿逃跑也不过来报一箭之仇,我们两个就算埋伏在附近也没有用处。” 巴根呵呵一笑,又嗞了一口烧刀子,这才说道:“就看那土行孙是走是留,便可以推断这一次山贼联合下山的信心究竟有多大。” 覃兰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如果那土行孙以为自已中了埋伏,抛弃那些喽啰只顾自已一心逃跑的话,山贼的胜算应该不大;反之,如果那土行孙完全不管不顾的带着喽啰向村镇里面而去,则可以证明山贼的胜算颇大,他们更希望尽早结束村镇里面的战斗,或许之后再掉回头来报一箭之仇。而我们三个,可以依据土行孙的应对来决定我们的去留。其实,简而言之,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吴星附和道:“是啊!我们有三匹马,难道还跑不过一个土行孙么?反正我是不信的!” 巴根将马鞭放回去,拍掉手上的泥,说道:“好了,我们各自回屋休息吧。这种招待也只限今天而已。今晚开始我们就要偷偷摸摸的离开,风餐露宿在外面了,直到那土行孙的到来。” ....... “你在干嘛?”覃兰从树杈上探出头来,借着月光,看着吴星左手捏着个剑指,在那里凭空写写画画,忍不住问出来。 吴星三人此时正在无名县西南方向约四五里的一座数十丈高的小山包上,从这里基本上可以将所有通往无名县的行迹都尽收眼底。巴根与吴星两人在山顶挖了一个大坑,将三匹马藏了进去,然后在山顶小林子当中其中一棵树上的枝叶之间简易的设了一个瞭望哨,三人轮流上去观察附近的动静。 “看不出来么?我在练字啊!”吴星嘿嘿一笑,停下手来,抬头看了一眼,提醒道:“你还是留心观察吧!一百两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挣的!” “嘘!”覃兰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伸出手来指示了一个方向,便缩回树叶后面去了,即便是吴星知道她大致的位置,可是现在站在树下也无法确定上面是不是有人。 吴星爬起身来,快步来到那个大坑边上,跳了下去,简单的做了两个手势,然后便与巴根两人为三匹马都上了嚼子和鞍鞯,然后细心的为马蹄上层层的裹上了粗布,用皮筋扎紧。 树顶上传来了三两声鸟鸣,吴星和巴根两人抬头看去,覃兰接连做了几个简单的手势,传递了足够的信息。 其实无论夜不收还是蛮族的斥候,侦察敌情所需要了解的情报都是大同小异的。巴根与吴星两人交流了一番之后,干脆创新了一种“顺风镖局内部手语”出来。唔,没办法,覃兰是三人当中唯一具有资格去跟郑巡检结清悬赏赏格的人,毕竟她有着一个镖头的身份,不像另外两人,名不正言不顺的,连郑巡检也含蓄的表达了吴星这三个人当中需要推举一个“联络人”出来。 虽然猎头是喜欢独行的,却也需要在镖局的总会社:“打行”注册一个身份,才能通过正规渠道接受悬赏,并且通过打行的内部渠道进行一些交易或者交换。真正单打独斗的星君,是不可能存活太久的,功法、药丸、材料、纹器,不可能是由同一个星君所制造出来的! 吴星与巴根两人点头示意了下,上了大坑边上,分别藏身在树后,主要监视覃兰瞭望时的一些死角区域,防止有人偷偷摸上了小山包。三个之间的配合,似乎越来越纯熟契合了。 “大人,再不出来找点吃的,弟兄们就要饿死了!” “是啊!暗河里的鱼都被我们捞完了,剩下的也学精了,再也不游过来。” “大人,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那地下河道深处,可能有妖兽。那一条地下河,明显是活水,我们这几十号人吃的又不是小鱼苗,怎么可能就吃光了呢?” 听到这里,吴星和巴根对视了一眼,前者指了指自已的脑门,比划了一个大姆指,意思是说这个山贼头目的头脑还算清醒。 是啊是啊! 小山包下面传来了一阵附和声。 “大伙放心!过了今天这一遭,我得个将军当一当,你们至少也得是个参将、游击!” 吴星与巴根再次对视了一眼,后者促狭的眨了眨眼睛,比划了一个向下的大姆指。 过了一会儿,树顶上方传来了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却是覃兰将那一张大弓从隐蔽处取了出来。这一张大弓并不是她之前用惯的那一张反曲弓,而是那个在白马碑林试图刺杀吴星的那个巡检星君所有。这一张大弓,吴星曾经带到陈家村向入侵的蛮族出示,作为证明自已“身份”的另一件信物,后来不知道如何就到了巴根的手中。不过,这样在白马镇至少数个环节当中倒了几次手,想要再追查出大弓与吴星的关联,可能性已经是极低的了。那些衙役有的是方法将一些库房里的“残次品”自行处理掉,而弓箭又是最不易保养且需要定期耗钱保养的一类物件。 所以,既然巴根带了这一张大弓出来跟着吴星南下,至少暂时给覃兰使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嗡! 一声蜂鸣声响起。 啊! 远处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不知道的人可能还以为有人被床弩射中了! “有刺客!” “快跑!” 远处那帮人一下子就炸了锅,瞬间成了惊弓之鸟! “我只不过是射中了他的大腿,就在那里呼天抢地的,至于嘛?!”覃兰在树顶上嘟囔了一句,然后将下方的“敌情”同步,说了出来:“那个矮个子应该就是‘地行孙’,他下了马,正的极力安抚那些喽啰.......他们向着无名镇上去了!那个地行孙居然在人群中东躲西藏的,想要射中他基本上是没有可能的了.......” 覃兰口中说着,手上却完全没有停下来,一箭接着一箭。吴星和巴根两人就听到惨叫声一路向着无名镇方向去了,声音也越来越低了。估计至少又有五六个喽啰大腿中箭了。 啾! 极为尖锐的响声突然传出,朝着无名县的方向而去。听者只感觉似乎有人正在用石块在铠甲等等的金属品表面用力的胡乱反复刮擦着,听得人头皮发麻! 接着,覃兰便从树上敏捷的滑了下来,牵过自已的北地马,收了弓、箭,踩镫上马,说道:“鸣镝已经射出,无名镇方向回应了铜镜,一长两短的信号,表示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去关门打狗吧!” 吴星和巴根对视一笑,踩镫上马,策马下了小山包。三人朝着无名县方向而去。 那几个原本已经爬起来准备向着无名镇坚强而去的喽啰,听到后面传来声响,回头看了一眼,反应都是大同小异的,仿佛突然中了剧毒,直接倒在地上,很快就“死”了。 临近无名县的时候,吴星三人都察觉到了一丝异常。他们三人所负责的防区是西南方向,主要是针对从溶洞地区而来的地行孙以及他的喽啰们。刨除预备队的民团保丁,郑巡检在每一个方向大约布置了近二百的保丁,而两百保丁又各自有相应的防区,可以相互应援。如此一来,对付那些一惊一乍的喽啰兵和一位八品武星,理应是游刃有余才对。可是,吴星三人现在听到的却是那些喽啰们兴奋的嚎叫声,似乎马上就要攻破车阵城墙了。 星落大陆上有一句老话,叫做“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从刚才一路上那几个装死的喽啰身上其实可以猜测这个八品武星估计不是什么狠角色。然则事实上,由两辆四轮大车所封锁起来的这一条小路,却并没有阻挡住土行孙们前进的脚步。 第六十六章 果断投降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三人赶到的时候,那些喽啰或通过人梯的方式直接上了大车的车顶,翻了过去;或从前后排车轮之间半人高的空隙钻了过去。在车阵城墙外侧剩下的不过十来个人而已。 覃兰甚至只不过是张弓搭箭恐吓了一番,那些喽啰们便乖乖的任由巴根拿着一根麻绳给反剪双手串在了一起,牢牢的绑在了车轮上。反正那种绳结按照巴根所说,那种绳结,没有半个时辰别想解开! 巴根和吴星两人搭了一个人梯,便将覃兰送上了其中一间稍高一些的民屋的房顶。 上了房顶,覃兰才知道为什么那些喽啰如此兴奋。 覃兰接过了吴星抛上来的一个箭囊,扣在束腰大带右后侧,然后示意底下的两人赶紧越过车阵城墙来。 车阵城墙内侧,十来个喽啰持着本棒、大刀在那里虚张声势,前进一步,便会被刺猬一般的长枪逼回来一步,其实就是在大车附近原地踏步,好让土行孙完全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民团保丁所使用的枪阵是简化过的,只需要保长、大保长发号施令即可。不过,民团保丁在农闲时是与游击军营内的士兵们对练的,对长枪使用的基础打得算是扎实。 而那个土行孙,几乎在以一己之力游走在那三十来个保丁的枪阵之中。 只见他手持一个恰好可以遮挡他全身的铁质圆盾,另一手则反手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走的完全是地趟刀的流派:一个前滚翻往往就能压折两三根长枪,手中的匕首也能削断那些削尖的木枪头。 有的保丁手中只剩下拐杖一般长的一截,只能去枪阵后面换了一根钉耙来应付着先用,但是对上喽啰们已经完全体现不出长兵器的优势来了。如果不是有保长在阵中呼喊指挥,这简陋的长枪阵估计就要被破了! 覃兰简单的观察了一下敌情,便再次开弓,每一箭必中一个喽啰的大腿。这种带有强烈暗示信号的位置,与之前在无名镇之外被“伏击”的经历连接起来,让那些喽啰们彻底乱了阵脚,无头苍蝇一般四下逃窜,反而将长枪阵逼得后退了一些。 只是,有利必有弊。那土行孙突然发现四周多了好多双自已颇为熟悉的臭脚丫,忍不住一路翻滚一路破口大骂:“都给老子死远一点!别挡路!” 然而,比土行孙说话速度更快的便是覃兰的箭了。前者吼了几嗓子之后发现前途一片明朗,精神一振,忘形道:“孙子们,看你爷爷我怎么收拾你们!” 砰! 一声巨响。 土行孙得意忘形之下差点被砸进了泥地里。一个侧滚翻来到了一间民屋的墙根,手中圆盾护紧全身,一双三角眼露了出来,警惕的四下打量,却发现自已的喽啰们已经躺了一地,除了微微起伏的胸膛,几乎是瞬间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一个短发少年嘿嘿一笑,大步逼了过来,口中还在念叨着:“你这名字犯忌讳啊!这里就你一个孙‘字’,爷爷却有好多个。怎么办?” 土行孙失去了机动,眼角余光瞄着房顶上的那一把大弓。其实从那躺了一地的喽啰大腿中箭之处便可以判断出来,上面那个面若寒霜的少女虽然没有达到追风境界,但是对付自已一个区区八品武星却是足够了。能让每一箭的箭矢全都贯穿大腿而出同样长度的一截,这种拿实战当练习的箭术,他土行孙可不想尝试! 眼角再一瞥那个几乎可以将自已埋进去的新添的土坑,土行孙很快便做出了自已的决断:丢掉了圆盾,丢掉了匕首,然后高举双手喊道:“我投降!” 呃....... 吴星与已经绕到土行孙侧后的巴根脸上都是目瞪口呆的表情,覃兰一气之下又将弓弦拉圆了几分。 “我投降!”土行孙生怕自已的通用语说得不够标准,放慢了语速又说了一遍,并且建议道:“我可以自已戴上星锁,绝对没有逃跑的意思!” 星锁那种东西吴星在白马镇外数万人的阵前是曾经见过的,用来将那万户的星力封印起来的纹器。可是,那种东西对于顺风镖局的三位来说,似乎过于高档了。 从土行孙那闪烁的目光当中,吴星读懂了一丝狡猾的试探,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用脚尖轻巧的将那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挑在手中,右手在护腕的机括按钮上轻点了一下,“四星金”弹了出来。用“四星金”在那一把匕首的锋刃上连续划了三四下,匕首就只剩下刀柄了!而这一把匕首,之前对上那些儿臂粗细的木枪,可谓是“削铁如泥”的,如今在“四星金”之下,比豆腐也不如! 而由于角度的关系,覃兰只看到吴星的后背,巴根则是被墙角挡住了视线,其余的保丁正在忙于捆绑那些“尸体”。这就变成了土行孙与吴星两人之间的一个小秘密。 “相信你已经认出我这一件小东西是什么来头了。我给你一个考验的机会。如果你逃跑了,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吴星将土行孙惊恐的表情尽收眼底,笑呵呵的说道:“到时我连猎头悬赏也不挂,必将亲自将你追索拿下,让你好好的尝尝散功的滋味!” 所谓散功,是星念之术的一种运用,是将星君天廷的启明星或者长庚星熄灭,并使其星海崩溃,成为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关于散功,吴星其实是从钱南正口中听说过一次而已,现在便大模大样的提前拿来用了。反正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八品武星而已,就算真的翻脸了,费点力气将他拿下了就是!对于能够打造玄铁所代表着的势力来说,一个区区的八品星君,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而已! 有时候,对付土行孙这种极度怕死的人,虚虚实实的话语反而更容易取信于他。一个武星持有玄铁武器,已经算是星君当中的特权阶级了。而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一旦形成,无形的枷锁简直比星锁纹器还要好用。 于是,土行孙捡了那一面圆盾系在背上,反而成了吴星三人的探路先锋,一行四人朝着喊杀声传来的方向快步而去。而吴星三人的坐骑,已经由车阵打开的缺口当中牵了进来,分给略懂骑术的三个保丁当作传令之用,向居中统筹指挥的郑巡检汇报最新战报,并向其他防区传递郑巡检最新的指令。 第六十七章 四星金倒持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其实,之所以土行孙等人只遭遇到了三四十个保丁的抵抗,其实就是因为郑巡检所布下的城墙防线其他的防区出现了吃紧的情况,不得已之下才抽调了保丁过去其他防区增援。现在无名县的数千民众基本上都聚集在了以县衙为中心的区域,等待战斗的结束。 原本防守那西南方向的一百多保丁,此时聚集在了东南方向城墙的各防区,利用平房和车阵顽强的抵抗着山贼们的进攻。所谓防区,就是以数个里坊、市集为中心来划分的,车阵城墙卡在通道之中,坊墙倒是现在的。人数最为密集的数段车阵城墙处,保丁就几乎有近一百人! 车阵城墙外面这些山贼与吴星等人在大路边上见到的那些被几箭就吓破了胆的不同,与土行孙那此动辄装死的喽啰更加不同,他们举着从无名镇外围民房拆下来的门板、床板,组成了龟壳一般的“盾阵”来,推进到车阵前时,从盾阵打开的缝隙之中飞出几只飞虎爪,缠在车辕上,或勾住大车轮,然后一起发力向后拖拽。另一边的保丁则抓住车辕、车轮,用力向后拉。双方拔河一般来回拉锯。这些山贼当中只有少数着了皮甲,其他的则是裸甲,武器也是五花八门,穿着更是杂乱,还有的脚上甚至只能穿着草鞋,看上去与贫民相差无几。 山贼们之所以需要“盾阵”,是因相对于人数密集的防守来说,这边防区的防御工事也相对多样化一些。在车阵城墙两侧的房顶会架有炭盆将大铁锅内的水烧至沸腾,然后由两三名保丁一同抬到房顶边上,直接倾倒到那盾阵上面。这样一大锅沸水下去,盾阵立刻会空出一块来,倒下四五个、六七个山贼,在泥地上翻滚着,痛不欲生。 而需要盾阵的另一个原因,则是保丁们手中的长枪往往可以从大车底下刺出,将那些试图将大车挪开的山贼的小腿、脚掌扎上一两个血窟窿。 而为了山贼压制保丁们的沸水,不少山贼已经通过人梯上了房顶,通过弓箭对那些烧水的保丁实施远程打击,严重干扰了防守的效率。 仅仅从山贼当中出现弓箭手这一情况来看,这一次众多山寨的大规模联合进攻就非同寻常。因为弓箭手是需要数年时间才能训练出来的。那这些作战意志相当顽强的山贼的身份似乎也就呼之欲出了:十有八九就是巴国蜀国在附近的散兵游勇最后一次集结起来了。 吴星与巴根再次搭了一个人梯,将覃兰送上了附近一个大户人家的屋顶。 “除了那几个弓箭手,另外挑一些山贼头目来作为目标,那些喽啰就放过他们吧。”吴星提醒道。 “放心!刚才那几箭,连热身都算不上。”居高临下的覃兰突然闪躲避过了一支羽箭,然后探手将另一支羽箭抓在手中,开弓送了回去。吴星、巴根随即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一声惨叫以及重物坠落在地的声音。 “那些盾阵,你能应付么?”吴星指了指车阵之外的那些门板,问了土行孙一句。 “我需要一把好一点的兵器。”土行孙四下看了看,想找一件趁手的,回过头来的时候,看到吴星将一根手掌长的三棱.刺递了过来。 “在旧历前朝的传说当中,土行孙后来弃暗投明了。”吴星将三棱.刺放到土行孙手中,又说道:“你胆子这么小,应该没做过什么坏事。那就多做一些好事吧!” 土行孙将那一把“四星金”拿在手里掂了掂,兴奋的怪叫了一声,解下背后的圆盾,一个前滚翻就从大车底下出了去,然后就听到外面山贼此起彼伏的咒骂声,混合着惨叫。 吴星转过身去叫住了一位保长出示了郑巡检所给的信物,让他们尽快将这边的信息传递回郑巡检处,然后又指了指车阵城墙外土行孙正在肆虐的方向,低声说明了情况,并吩咐了几句,让保丁们谨慎应对目前还是敌友未分的土行孙。 “你就这么信任他?”巴根与吴星两人快步向着下一个防区而去,随口问了一句:“那应该是一件玄铁吧?你就不怕他拿了就跑?” “一位星殿认证的八品武星,目前我们三人联手要想打败他是可以的,但是要想强留下他却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我,目前攻守方式还太少。”吴星说道:“他其实是为了那些一有危险就只会装死的所谓同伴们留下来的。我想,没有人会热衷于装死的,除非有一个人要求他们这样做。” “我看你是真心想加入顺风镖局了吧?土行孙修炼的方向,应该会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斥候人选,值得拉拢。”巴根嘿嘿一笑,直接点破了吴星的用心:“顺风镖局急需星君外援,而我们需要镖旗在京畿内史做为一个立足点,合则两利!” 吴星轻咳一声,岔开话题,说道:“杆哥和毒草现在都还没有现身,你觉得他们两个当中会有一个是内鬼么?”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南面车阵城墙的另一个防区。这边的战况与吴星等人刚才经过的那一个防区差不多,山贼利用人数的优势对数段车阵城墙发起了进攻,同样是通过“盾阵”和拖拽大车的方式试图破坏防线。有的车阵被破开缺口之后是由长枪阵以及保丁的人命填上去,才将缺口堵上的。 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和痛苦呻吟着的伤者,随处可见的血迹,都在提醒着周围的人,这不是村镇之间为了争夺水源或矿山的普通械斗,而是为了在这片土地上生存权利交接的最激烈的碰撞! 吴星借着巴根的人梯上了房顶,用投枪解决了几个弓箭手之后,这一片防区的战斗便趋于胶着,攻守双方都没有太好的方法扩大战果。 “数百人的山贼,怎么可能没有星君?排除土行孙在外的话,另外三个山寨的寨主都是星君啊!”巴根喃喃道:“车阵城墙南面的山贼当中完全不见星君寨主的影子,难道说.......” “杆哥、毒草被山贼的星君寨主拖住了?”吴星担忧道:“可是我们加入到星使品级的战斗当中也毫无意义啊!” 这时,覃兰和土行孙两人“联袂而至”。 看到土行孙跟在覃兰后面唯唯诺诺的样子,吴星打趣道:“覃镖头,你欺负土行孙了?” 覃兰一边接过巴根递过来的另一只箭囊挂到束腰大带上面,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没有,我没那个闲工夫干这无聊的事情。我只是告诉他,我以前小时候练箭,就是在林子里用猎弓射老鼠,通常那些老鼠是没有机会跑回洞里的。” 一个“老鼠”,一个“洞”,已经非常具有指向性了。土行孙的样貌不算特别讨喜,三角眼、高颧骨、龅牙、兜风耳。 而覃兰的成长环境之中,山贼盗匪与镖师们是天然敌对的;他们或许会慑于某些大镖局、镖师的威名而选择放手,却通常会对那些实力弱小的镖局下手。顺风镖局鼎盛时期也不过是数十人而已,仍旧属于小镖局,同时接下两张镖单都会左支右绌。 土行孙嘟囔了一句,另外三人都没有听清楚,覃兰直接问了出来:“有什么话就直说!畏首畏尾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说.......”土行孙突然抬起头来,大声说道:“我只抢西风国的商队,从来不对巴蜀国自已人下手!还有,我只劫粮食,从来不杀人!” 覃兰、吴星、巴根三人愣了一下。从土行孙眼眉之间的稚气来猜测,他不过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而已。土行孙话里将西风国与“巴蜀国”直接对立了起来,潜台词显然是将南下移民视为侵略者。如果这样来看,土行孙的所作所为就可圈可点了,甚至要大义凛然的说一句,他这是在以自已的方式在反抗“入侵”。唔,虽然他出生的时候,巴国、蜀国应该都已经差不多被西风国扫平了。 土行孙的那一副样貌当然与大义凛然扯不上什么关系,但是他的这两句话却让吴星三人无法反驳。 诚然,巴国、蜀国两国的历代国君都骄奢无道,国内民不聊生,军备松驰......但是这些都不是西风国悍然入侵的理由,也改变不了西风国老四郡南下移民侵占巴蜀国人土地的事实。甚至包括那些山贼,以前或许也是种地的农民,现在只是无家可归之人而已。 覃兰一时之间也是无言以对,只好对着吴星说了一句:“我是镖头,招什么人,招不招人,都由我说了算!” 而吴星的成长环境,注定了他其实是一个外圆内方的少年,能妥协,懂变通,对事情对人有相当的包容性,因此对覃兰的无名之火颇有一些不解。 “还你。”土行孙将四星金递了过来,刺尖朝着自已,磨砂纹的那一截向着吴星。这个细节动作,如果从民间来说,与递剪刀的礼仪是一样的,将刃尖一端拿在手里递给对方,可以避免在交接过程中对方被刃尖划伤;要往大了说的话,这种动作在旧历前朝有一则故事,叫做“太阿倒持”,意思是把太阿宝剑倒着拿,将剑柄示人,比喻以把柄授与人,自身反而面临危险或灾害。而这种动作,其实也可以解读为“臣服”,向吴星臣服。 第六十八章 大陆第二商会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默默接过了四星金,收回护腕的机括里。 巴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内,便出声解围,向土行孙问道:“小土,你的感应力方圆是多少?” 土行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已好像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想了想,这才答道:“常态之下,可以达到方圆十丈。” 话一出口,另三个都不禁为之侧目,很有一点刮目相看的意思。 十丈距离,大约是六、七十步,已经是处于士兵们掷出投枪的有效攻击范围了。 常态,指的是非沙暴大雪暴雨又或者是地龙翻身之类的极端气候条件之下,四周空无一人的情况。而感应力方圆,指的是能够有效的操控星力的距离。 星力是无处不在的,平时虽然会随着潮汐的大势而运转,但是其自身的动向却是无序的。 方圆一词,来自于旧历前朝,原本有“形状”、“方法准则”、“范围”等等的含义。而一品星尊秦啸天在他的功法标注上曾经写道:“方圆,是拳脚所覆盖的范围。” 一品星尊秦啸天所说的“方圆”,已经接近于“领域”的意思了。后人再加以引申,就有了“感应力方圆”,意思即是能够让星力如臂使指的范围。 当一位星君的感应力方圆在无序的星力动向当中接触到另一个“有序”的边界的时候,通常意味着遇到另一位星君了。所以,除非是已经晋级到星尊的品级可以完全将感应力内敛至无形了,否则感应力方圆就是星君自身的一道警戒线。 当星君四周干扰因素过多,譬如说人非常多的时候,感应力方圆会相应的主动回收。但是,正如一品星尊秦啸天所说的,方圆是拳脚所覆盖的范围,拳脚的回收却可以留有余地,可以蓄劲发力,远比拳脚完全伸展出去的威力更大! 感应力方圆覆盖范围的增加,必然伴随着眼、耳、鼻、身等等感官对外界的敏锐程度的增加。粗浅的来说,我看得到你,你看不到我;或者说我能听到你,你听不到我;处于这种情况之下,感应力方圆处于优势的星君便相当于是有了安全距离。一个团体当中有一个这类的星君,安全系数自然是无形之中增加了不少。 如果小土加入顺风镖局的话,天然的就能够胜任斥候一职!因为他不过是八品星君的品级,却已经拥有了相当于星使的感应力方圆! 巴根所关注的却是更深层次的东西,看向小土,问道:“你有老师么?” ........ 吴星与巴根两人结伴南下,旬日间,巴根为吴星普及了不少关于星君的“常识”。 星落大陆之上,巴蜀国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区域,其南面的广袤区域便是天廷陨落在大陆之上的终点处,甚至形成了天山山脉这种连天梯也得绕道的存在!千古一帝,包括历经两朝的星神殿,甚至根本没有在这里修建登天台的打算。 大陆七国,有完善的星君培养体系,从天梯试炼到星殿外舍,再到星神殿内舍,由高品级的星君为师授业解惑,再辅以各种功法、药丸、材料、纹器。 甚至连蛮族,也是有星君体系的:先由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诞生初醒者,然后通过部落里的星君传授功法,择其天赋上佳的蛮族晋级到雪原蛮的各处大营。雪原蛮地位最高的一座大营,自然就是号称“星尊的摇篮”的极北大营。蛮族另外一条修炼之路,便是通过往圣殿输送幼儿来培养文曲星君。每一位蛮族星君,据说一生当中都至少要到达冰川海峡朝圣一次,黄金家族会从中挑选出“有缘者”予以“星附”之术的奖励。 巴国、蜀国直达天山山脉的北麓,向东而去则会直接进入大裂谷的西侧,理应会成为妖兽横行之地。然而,事实上恰恰相反,巴国蜀国鲜有妖兽出没。民间传说,在天山区域有极为强大的妖兽存在,妖兽已经将天山区域划作了自已的领地。 从旧历前朝开始至今,有不少星尊强者曾经探访过天山,当中有的下落不明,有的则直接坦承自已无法登顶,败兴而归。 甚至连号称绝代双骄的星神殿大祭司和南楚国观星楼楼主慕容听雨,两人先后登上天山之后却同样对天山之行三缄其口,似乎已经将天山划为了星君的禁地一般。在那两人之后,天山果然就成了星君的禁地,再也没有听说过有星尊试图问顶天山。 当然了,民间也有另一派的说法,认为百草门的山门正是在大裂谷与天山交界处的一个山谷。而天山之上有许多闻所未闻的天材地宝.......因此百草门便在通往天山各处设置了诸多禁忌,名为保护那些蕴育当中的天材地宝,实际上却是阻扰星尊上天山过度采摘。一方面是因为百草门在民间口碑极好,时常有一些义诊或者赈灾的善举;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无论在旧历前朝还是当下,别说凡人,即便是星君也没有哪一个敢担保自已不需要药丸!尤其是像星神殿大祭司和南楚国观星楼楼主慕容听雨这种品级的星尊,有时不能只为自身着想,必须要为其徒子徒孙或者自身派系势力着想,也不会去得罪百草门。 除此之外,百草门同样拥有极为强大的星尊供奉,那才是底气所在!那才是百草门与“牵强附会”的不器坊并列为星落大陆三大商会的原因。只有跻身星君的圈子,才知道百草门不仅仅开医馆、制售药丸,同样也开办拍卖行,专门从事各类台面上或台底下的交易。以百草门的信誉作保,星君对拍卖行这种组织是极为信任的。 言归正传。 巴国蜀国虽然还不至于被称为星君的荒漠,但确实是存在着一个非常独特的现象:这一片区域的星君基本上都是自学成才的。巴蜀之地的某一位星君初醒之后,有可能才突然发现寨子里用了不知道多少代人的铜锣其实是一件纹器;又或者是村子某一家的大磨盘,其实上面记载有一套功法的碑文;钻进一个无人的山洞之中,意外发现有精致器皿所盛的药丸;甚至横跨山涧的石桥,其实是一块巨石碑.......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第六十九章 调虎离山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自学成才”,所衍生而出的结果,甚至可以说恶果,便是巴蜀之地出不了星尊! 巴蜀之地“本土”的功法大约有数十种;同一种功法由不同人修炼,有的只能达到星君的品级,有的却可以达到星使的品级。而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其实也不复杂:那些功法全都是残卷!星君的天赋再好,也无法直接晋级到星尊! 所以,试想仅仅凭着残卷功法,如何能够做到好为人师?星使教出来的弟子只是星君,或者星君教出来的弟子却是星使,这种现象在巴蜀之地比比皆是。 一套完整的功法或许有些像是九九乘法;明白一一得一,二二得四,三三得九,都是非常容易的,但是那只是半套功法;但是要想从三三得九弄明白九九八十一,却未必能想得通。 然而,如果八品星君的感应力方圆能够到达星使的水平,至少可以肯定即便只是残卷,那也必定是半套高品级的功法。尤其是当顺风镖局的镖头与另一位准镖师都还只是九品星君的情况之下,这套残卷功法可谓是及时雨。唔,如果是“免费”的当然更好。 ......... “老师?”小土摇头道:“我没有老师,我只有......” “那你是怎么初醒的呢?”巴根追问道。 小土神色一黯,看了吴星一眼,后者便安抚道:“你想说就说,不想说.......这里也没有人会逼着你说。” 吼吼吼! 周围的保丁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来:“退了!退了!” 吴星搭了一个人梯,甩甩下巴对小土示意了一下,后者上了车阵城墙之后张望了一番,回过头来说道:“山贼退了。” “青牛寨、黄羊寨、黑风寨,这三座山寨的情况你熟悉么?”吴星示意大家跟过来,避开了保丁们,然后向小土问了一个问题。 “多少知道一点。他们找过我几次,说是想拉我入伙,我没答应。”小土答道。 “刚才所提到的那三座山寨的星君寨主,是不是都有独门的功法?”吴星沉声问道。 听到这里,巴根最先反应过来,苦笑了一声;覃兰略微想了想,也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来。 “青牛寨有一套武星功法,初醒之后可以点亮五颗星辰......黄羊寨有一套武星功法,初醒之后可以点亮五颗星辰......黑风寨有一套武星功法,初醒之后可以点亮六颗星辰......”小土扳着手指数道,喃喃道:“原先的那三个寨主都不是星君,是被现在这三个寨主所取代的。” “那三位新晋的寨主为了招兵买马,聚拢山贼,想必是展示过他们各自的功法残卷吧?应该向山贼们许诺过如果作战英勇,便可以传授功法,让最英勇的那些山贼初醒成为星君吧?夜不收最是擅长深入敌后,小小的山寨对夜不收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郑巡检想必也是知道那几座山寨之中有功法残卷的。”吴星转头看向欢呼的保丁们,当中有少数已经跌坐在保丁尸体旁边喃喃自语着,似乎正在告慰英灵。 小土的身高全长着脑子里了,与吴星三人为敌的时候甚至会借“星锁”之名来试探对方的实力,此时自然也早已经明白了过来,喃喃道:“我们都以为郑巡检这是引蛇出洞,谁知道竟然是调虎离山......如果能够找到那几张被揭了的悬赏,上面的内容应该就是销毁残卷功法。” “那几张悬赏,应该就是被朵塔、杆哥、毒草三人所揭的吧?”覃兰看向小土,说道:“你带着那几十个喽啰,被评为势力最弱,功法品级估计也不高,所以才会安排我们三个来对付你。你的功法残卷如果没有带在身上,现在有可能已经没了。十几二十里路对于星使来说,或许就像是吃完饭散个步一般。” 小土拍了拍自已背后的圆盾,自嘲道:“我们那几十号人,根本没有隔夜粮,每次出来都几乎把全部身家带在身边。” 覃兰看了看那一面圆盾,说道:“看来普通人或普通兵器是无法对它造成损害,但是星君却可以。” 小土此时也不藏私,直接将那铁质圆盾反转过来,露出内侧来。里面果然有密密麻麻的指头大小的碑文!美中不足的便是在碑文约四分之一的区域像是被融化的蜡一般,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碑文。 “这一面圆盾为我挡了这一记,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小土在圆盾上面摩挲着,说道:“所以,如果再来一次的话,这一件东西可能就完全废了。所以我对他们说,如果再遇上打不过的星君,我们就装死。没什么可耻的,好死还不如赖活!” 巴根安慰道:“找一个在星附之术方面颇有造诣的文曲星君,还是可以将你这一套功法还原的。‘牵强附会’不器坊在京畿内史开有分号,完全可以去试试。” “不过,说起来也是有些奇怪。”吴星在那一面圆盾上反复的敲了敲,疑惑道:“这种材质的紧实程度比百炼钢还要略胜一筹,理应十分坚韧才是。可是为什么却直接被......融化了?星附之术所凝炼的星力在圆盾上能够形成碑文,那至少得是比星附之术更强大的星力才能将其融化。可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你却没事?” 小土欲言又止。 “因为这原本是一件纹器,他品级太低,还不会正确使用这一件纹器,只会将星力凝聚于圆盾表面以此来增加防御能力。”巴根代为回答道:“我猜想,他当时是被文曲星君的星释之术击中,圆盾表面的星力被星释之术击散之后附带着将纹器的碑文也融化掉了一部分。” 巴根的分析,小土听得目瞪口呆,只是连连点头。 “这种材质在七国极为罕见。”巴根伸手接过圆盾来拿在手上察看起来,又说道:“这一面圆盾原本应该是银色的吧?你原来估计是巴不得这圆盾越是抢眼越好,后来才在表面涂上了生漆,扮作是普通铁器的模样。那弄坏你这圆盾的文曲星君,是不是认出你这一件东西的材质了?” “你当时在场么?”小土努力回想当时的场景,喃喃道:“那人当时说,这是不是什么金来着。” “泰坦金。”巴根神情复杂的接道:“这种材质,叫做泰坦金,是来自于一种名为金红石的矿石材料,通过特殊功法锻打而成的。” “金红石?泰坦金?”吴星默念道。 “你可以试着将星力导入圆盾。”巴根将圆盾递回给小土,示意了一下。 为了方便旁人观看,小土便将圆盾拿在手中,凝聚星力,导入其中。如同将星力凝聚于手掌之上,圆盾表层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星力;与此同时,可以看到圆盾内侧的碑文如同油尽的灯盏一般忽闪了三四下,终究还是未能激活这一件纹器。 “你也可以试试看,用你护腕里的东西。”巴根对吴星说了一句。 吴星好奇之下,取出四星金,将星力凝聚在其上。 “这种感觉.......像是变成了手掌的一部分,有一种如臂使指的顺畅。”吴星将星力凝聚在四星金之上,甚至可以将星力压缩到刃尖部分,近似于将星力凝聚在指尖,然后看了看小土的圆盾,跃跃欲试道:“你那个泰坦金看起来很坚韧,我们来试试看哪个更强吧?” 小土将头摇得好像拨浪鼓一般,连忙将圆盾背在身后。 巴根笑骂了一声,说道:“这就像是那一个自相矛盾的故事一样,无坚不摧的矛与固若金汤的盾,哪一个更强?” “你这个东西,是玄铁么?”覃兰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来,从哭笑不得的吴星手中接过了四星金,拿在手中把玩起来。 “能够承载星力的材料,自然是适合制作成纹器的。”巴根侃侃而谈道:“然而并不是所有的纹器都必须得由泰坦金或玄铁制成。比如说像我这一件护腕,同样是纹器,却是以兽骨制成的。制件纹器,主要是利用材料对星力的不同特性来体现,像泰坦金、玄铁便像是手掌的延伸,同样可以视为是沟通星力的桥梁;而玉佩则可以星力禁锢于其中,以一种近似于兽类冬天休眠的状态存在着。” 这时,县衙方向传来了一阵阵的锣声。 这锣声,是鸣金收兵,也就是意味着原本预计着会有两三千人混战的场面基本上不可能在无名县发生了。 果然,从都保正、都保副、大保长、保长,层层的将郑巡检的命令传达了下来,车阵城墙开始移除,尚有余力的保丁结成一小队一小队向无名县之外散去,组成第一道警戒线,无名县内开始了战后的善后,救死扶伤,清点伤亡,收缴俘虏、兵器,扑灭十几处火头,安置民众返回自已的家中,不一而足。 这时,从吴星三人处借走北地马的保丁领着都保正寻了过来,与吴星等四人见礼,然后客客气气请求吴星将那匪首的“东西”上缴。 从都保正目光所停留之处,吴星等人自然知道对方对于小土功法的载体是心知肚明的。 第七十章 双重洞口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虽然不至于为了小土的“泰坦金”圆盾而与郑巡检翻脸,但是吴星也愿意为了小土略微尝试一番。 将圆盾从小土背上解了下来,吴星先是问道:“土行孙主动弃械投降,避免了出现伤亡。不知道巡检打算如何处置他呢?” 吴星现在已经不再是天梯试炼的学员了,入品九品星君只不过是需要后补一个流程手续而已。而且覃兰可是拥有星石的货真价实的星君,顺风镖局或许只是一家非常“小”的镖局,但是两位星君不容轻视。风云际会,星君变星尊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当听到吴星这一番明显带有倾向性的言语的时候,都保正翻出一本花名册来看了两眼,说道:“经查,土行孙平日里并无太大的恶行,可戴罪立功。” “附近哪一座山寨还有功法残卷?青牛寨、黄羊寨、黑风寨什么的,就不需要再提了,现在那三座山寨估计已经易主了。”吴星看向小土,问道。 “白车洞里还有一套功法残卷,只有我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小土答道:“白车洞就是我住的那一个溶洞。” “那样一来,可算是戴罪立功了么?”吴星转头看向都保正,问道。后者不置可否,只是静静的看着吴星手中的那一面圆盾,意思也是十分明显:不要弄虚作假,先给我看一看可以向郑巡检交差的东西。 于是,圆盾递给了都保正,吴星补了一句:“这一件是我个人的‘缴获’。你可以看看......在打斗过程之中已经损毁了。” 都保正接过圆盾之后,直接将其翻转过来,细细的在内侧那些融化了的碑文上察看了一番,然后便将圆盾递了回去,笑道:“几位是与猎头共同揭了悬赏的,按例,‘缴获’自然就是私产,巡检并不会过问。我只是确认一下上面的功法已经按照悬赏的约定予以销毁了便可。” 吴星随手将圆盾收下,又问道:“如果将白车洞里的那一套功法残卷取来,是不是算作戴罪立功了?” 都保正颔首道:“是的,算戴罪立功。但是土行孙从此不准再踏进巴郡或蜀郡半步。西风国老四郡可任其挑选,县衙作保,负责将其路引落地。” “将那些戴罪立功的星君寨主全部驱逐出巴蜀之地,其实只是防止他们再次蛊惑人心,煽动叛乱而已。”都保正见到吴星等人面色不虞,便耐心解释道:“其实如果严格按照军部行文的规定,星君手中的这一件圆盾也是理应上缴的。我西风国自从将巴郡蜀郡两地纳入版图以来,时有星君率众叛乱,祸害一方。国君旬日之前行文巴、蜀两郡,责令两位郡守将巴蜀之地的功法残卷尽数收缴,运往京畿内史,封入内库,从根子上断掉叛乱的机会。巴蜀两地此起彼伏的叛乱,根源在于仍不愿意归顺的星君和那些散落民间的残卷功法,而不仅仅是因为山贼!” 正好此时有保丁将吴星三人“借”给保丁的马匹牵了过来,另外还有一匹缴获的矮脚马,凑齐了四匹马,甚至还考虑周到的将数天的干粮备好,水囊灌满。 与都保正约好从溶洞返程的大致时间,吴星等四人便翻身上了马,告别了无名县,向着西南方向的白车洞而去。 ....... 吴星等四人离开无名县数里的地方,便遇到了杆哥和毒草两人押着两个戴着星锁的男子正在往回走,后面跟着两辆牛车,上面盖着油布,估计运送着正是“残卷功法”。在牛车之后,跟着数百垂头丧气、手无寸铁的山贼。当中有不少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未干,估计就是想撤回山寨以待东山再起的半路上跟着寨主们一同投降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无名县方圆数十里的山贼从此应该会销声匿迹了。 见到吴星等人主动策马避在路边,土行孙赫然在列,杆哥、毒草便简单的颔首示意了一下,也算是打过了招呼。 接下来的行程,一路无话。 白车洞原本距离无名县就不算太远,十五里而已,骑着马一刻钟多一点的时间就到了。 白车洞有二重洞口,四人将马匹拴在第一重洞口的山洞里,立起木栅栏防止野兽闯入咬伤马匹。 在洞口上方岩壁上有一道缝一般的裂口,那里才是白车洞的第二重洞口。 洞里通道十分狭窄,几乎要侧着身子往里面走;一路上黑暗无光,全靠小土从山壁上掏出两个兽皮袋子,取出其中的几颗夜明珠分给另外三人,这才能继续够通行。洞里路途崎岖,处处碰壁,有几段路甚至必须得爬着往里面前进,最后总算来到了一座溶洞大厅,小土便率先走了出去,点燃了大厅里的几盏油灯,光线才算是明亮了起来。 “下面的洞口是平时生活的场所,上面这里是我平日修炼的地方,外人进不来的。”小土为吴星等三人解释道,走到大厅中间,指了指居中的那一块东西,又说道:“我说的功法残卷,就是这个东西了。” “小土,你这是逗我们玩儿是吧?”吴星回头看了看四人好不容易钻出来的那一道缝隙,哭笑不得的说道。 覃兰直接拉着吴星就要往回走,抱怨道:“你还费心思把他的破盾牌给保下来了。你看看人家,简直是把我们当猴耍啊!” 这也难怪吴星和覃兰两人的反应都是大同小异,因为大厅正中的那个东西,是一块足有十数丈高的巨石碑! 巴根这种矮壮的体型,衣服上也不知道磨破了十几处才挤了进来大厅,这么一块巨石碑根本不可能从山体上的那一道缝隙之中运进来,更别说是运出去向郑巡检交差了。 “别急!”巴根拦住了覃兰,吴星此时也注意到了巨石碑可能到达此地的途径。 哗啦啦! 大厅一侧有一个足够巨石碑穿过的大洞,从里面传出来湍急的水流声响。 小土取过一长条麻绳,吊着一盏油灯从那个洞口垂下去。众人这才隐约看得出来这大致是一个竖井式的石壁结构,向下延伸到一段距离之后便豁然开朗,再向下便是看起来有些阴森的暗河,河面在忽闪的光亮照射之下,波谲云诡。 “我检查过洞口附近,并没有绞盘之类的机械部件的痕迹.......至少从井壁上来的这一段距离......”小土暗自咽了口唾沫,这才继续说道:“当初极有可能就是通过星念之术将这一块巨石碑移到大厅之中去的。” 第七十一章 又见沙盘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咝! 另外三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小土的猜测绝对过于保守了。 即便是星落大陆上的平民,也都是知道巨石碑是来自于星海之上的天廷,从天而降,陨落人间。 这种体型的巨石碑一旦落水,必然是秤砣一般直接沉到底的。完全可以想象当年一位文曲星君沿着暗河的河道,通过星念之术将这一块巨石碑“搬运”到了这一座溶洞的大厅之中来,是怎么样的一副场景。这种举重若轻的能力,或许已经超出了吴星等四人的想象,只能是笼统的猜测可能与星神殿大祭司或者南楚国观星楼楼主慕容听雨这两位绝代双骄的实力相仿。 “这一块巨石碑,不能运出去。”吴星回到巨石碑前,借着油灯的光线大致打量了一番上面的碑文,突然开口道。 “废话!你有那本事把这巨石碑搬出去?”覃兰气鼓鼓的瞪了小土一眼,她本来还想着小土所说的另外一套残卷功法能不能适合自己修炼,结果辗转了近一个时辰来到这里却是发现了一块巨石碑,上面除了碑文并没有发现其他疑似功法的痕迹。通常来说,如果石碑上连一个用于起承转合的九字真言碑文都没有,那九成九就是一块废石碑了。无论是文曲星君还是武曲星君,九字真言是每一个星君都应该是必须掌握的基础碑文,是为了点亮左手星辰打下基础。 如果小土也是弓手的话,覃兰估计有可能就直接动手抢他的那一面圆盾了,至少要吓唬他一下出一口恶气。 “你的意思是,就算能搬出去,也不能搬走?”巴根看着吴星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问了一句。 吴星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然后看向小土,直接问道:“你应该是不识碑文的吧?所以你才会以为这一块巨石碑上面也有功法残卷。那一面圆盾里的碑文,你是怎么读懂的?” 小土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那一年西风国大举入侵,村民们都往山里跑.......我跟家人失散了,发现了第二重的洞口那一道缝隙,便钻进去躲了起来.......越往里面,越黑,我突然发现有一颗夜明珠在前面,然后顺着那些夜明珠的指引,来到了这一个溶洞大厅里.......” 小土的叙述有些散乱,但故事情节却不算复杂。他在溶洞大厅里发现了一位特别严肃的老爷爷,老爷爷问小土愿意不愿意跟他学习本领,可以将外面的坏人打跑。 可以说,小土的童年以及初醒之后的一段时间,基本上都是在这个溶洞内度过的。老爷爷所教的本领,简单来说就是让小土在暗河里摸鱼。溶洞附近的鱼摸完了,自然就得到更远更复杂的水域里去摸鱼。终于有一次,小土游得太远,差点就迷失在暗河的河道当中,被老爷爷的钓鱼杆救上来的时候便初醒了。只是,初醒的代价不小。老爷爷说小土溺水时在暗河的河道里撞坏了头,所以以后都长不了个子,一直维持着十岁出头的身高。 “钓鱼杆?那种品级的星君,还用得着钓鱼么?”覃兰半信半疑道。 小土从大厅的角落里拿来一根钩鱼杆。这一根钓鱼杆是竹杆制成,渔线并不是丝线或麻线,而是某种兽类的皮筋所制成,弹性上佳,两人稍用力拉扯可达近二丈的长度。最妙的是部件其实是“鱼钩”,其实看起来更像是非常随性的用了一根“绣花针”代替传统的鱼钩。 “这种直的鱼钩,怎么钓鱼?”吴星挠头,不解道。 “旧历前朝不是有‘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故事么?”覃兰揶揄道:“你也可以试试看嘛!” “你的感应力修炼之法,应该就是来自于这一根鱼杆吧?”巴根毕竟是见多识广,猜到了鱼杆的真正用途。 小土作了一个甩钩的动作,呼的一声,将鱼钩直接插进了一旁的溶洞石壁之中,发出嗤的一声轻响来;再轻轻一扯鱼线,那鱼钩便弹回到了手中。 “这是玄铁?!”吴星首先认出了鱼钩的材质。普通的金属,在同样的尺寸之下,绝对不可能有这种沉甸甸的份量的声响! “是的,爷爷说,以后碰到有这种东西的人,千万不要得罪对方。”小土将鱼杆递给了吴星,任由他察看起来。 吴星将鱼钩拿到近处,借着油灯的光,这才看出来:这一根手指长短的针状的“鱼钩”,竟然是一件纹器,上面有繁复、精致的星纹,凝聚了星力在上面还能使其发出完全不输那几颗夜明珠的光亮。 那一边,小土正在讲述他初醒之后的修炼经历。 “爷爷说了,既然已经初醒了,就不准再下水摸鱼了,必须得开始学习‘钓鱼’。具体的做法,唔,就是将鱼线、鱼钓投入暗河之中,感应力集中在那鱼钓之上.......那种感觉就像是我自己潜入了暗河之中,可以感觉到周围鱼儿游来游去.......然后看准时机,通过甩动鱼杆,带动鱼钓,将那些鱼儿刺中,然后钓上来就可以吃了.......” “看来这套功法的关键之一,就在这‘绣花针’之上。”巴根若有所思道:“至于‘钓鱼’的手法,则是有点近似于绳镖的套路,只是将绳子替换成了鱼杆、鱼线,将枪头形的镖头替换成了这一根‘绣花针’纹器而已。当然了,必须得将水流的变化和阻力、鱼儿灵活程度等等的因素考虑进去,才能刺中。” 覃兰嘀咕道:“如果只是绳镖的话,应该不算太难掌握。” 巴根却并不认同覃兰的看法,说道:“我们现在是通过几颗夜明珠和油灯的光亮才能够看得清楚这溶洞里的东西。而下面那一条暗河,是完全没有一星半点光亮的,那些鱼儿是如何在辨别方向、族群、猎物而同时又不会碰壁的呢?我猜想,小土这一套功法的关键就在于感应并模拟出那些鱼儿的‘感应力’。”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小土突然念出一段非常奥妙的言论,又说道:“刚才所念的是一段口诀。爷爷说我悟性太低,能够将圆盾上的功法学全了也就差不多了。而我现在早已经完成了‘有成’境界,这一根鱼杆对我来说也只剩下纪念意义了。所以......” 小土指了指那一根鱼杆,说道:“爷爷并没有说功法不可以传授给别人。如果你们想学的话,我们这里什么都是现成的。如果你们的悟性高的话,说不定很快就能达到有成境界了。但是有一点得先确认,你们之前并没有修炼过感应力的功法吧?” “没有!”吴星和覃兰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你所学的功法,是修炼感应力的功法?这一根钓鱼杆是‘有成境界’所专用的,而那一面圆盾上的碑文则是‘登堂境界’的修炼功法?”吴星确认了一下,见到小土点了点头,然后对覃兰和巴根说道:“你们先跟小土下去暗河体验一下‘钓鱼’的功法吧?我在这里再看一看碑文。” 结合之前曾经说过“巨石碑不能运出去”的言论,吴星现在所说的这种已经算是颇为明显的逐客令了。 小土没有明确说出功法传授给吴星三人中的哪一个,估计也是卖个人情给吴星。毕竟如果当时吴星在无名县的时候直接用上“四星金”的话,别说那一面圆盾,恐怕小土也得交待在当场! 而现在小土将“钓鱼功法”传授给覃兰的话,也正好可以缓和一下他们两人之间略嫌紧张的关系。 巴根、覃兰、小土三个沿着坚井壁下到了暗河边上,带走了那几盏油灯,把空间留给了吴星。 “西风国入侵巴国、蜀国的战事,将近发生在二十年之前。这样看来,这一块巨石碑才是陨落星落大陆的第一块九言律法碑石。白马镇的那一块,大约是一十二年之前陨落的,或许是第二块了。”问天的声音传了过来,说道。 “这一块九言律法碑石之中,同样也有一个玉髓吧?”吴星问道:“看来你制作玉髓纹器的过程,就是要集齐这种玉髓。不然你刚才也不会让我把他们几个支开。”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问天抬头看着巨石碑,沉声道:“既然这是命数,我们就接受它吧!” 问天随后说了几个碑文,吴星尝试了一番,却并没有激活封印。直到试到了第三种碑文的组合,才激活了白马碑林的那一种九言圆环的封印。 “我原本猜测天廷之上的九言律法碑石是一字排开的,现在看来,有可能是排成了一个圆圈。而且,按照第一块九言律法碑石与第二块九言律法碑石之间出现的相隔时间来推算,应该还有三到四块的九言律法碑石已经陨落在星落大陆的各处。”问天说道。 吴星随口应了一声,却迟迟没有动手。眼前的封印,与白马碑林的那个封印,有一个完全不同之处。在圆环封印的前方,出现了一个绝对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东西:沙盘! 沙盘,对于吴星来说,最近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几乎天天晚上都在“用”。 问天看了一眼沙盘,不以为意,低着头沉思着。 “既然这样,那就按我猜想的来试吧!”吴星伸出左手来,探入沙盘之中,屏气凝神的感应了一番,喃喃道:“一模一样的手感.......看来这就是这一次破解封印的方式了。” 第七十二章 长庚星亮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练字的工夫并没有白废,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字真言的前六字都是非常顺利的:每写完一个九字,那个圆环封印上所对应的九字便会自行变得黯淡起来,想来是代表着破解九言律法巨石碑封印的进度。 然而,剩下的“列、前、行”三个碑文,吴星并没有学习过,这就有点让他进退维谷了。 就在这时,一支星笔出现在沙盘上方,笔走龙蛇,写出了一个碑文。正是九字真言的第七字:“列”。 但凡碑文,通过星释之术,具象出来的便是白文,变成了一个简单的字符形态,相当于是对碑文的简化。字符对于教化民众、开启民智的作用和意义无需赘言,白文是从旧历前朝传承下来的。 “当年阿妈还曾经说过,九字真言碑文就像是一大堆的菜,是原料,通过炒、爆、熘、炸、烹、煎、贴、烧、焖、煨、焗等等的方式,最后变成了餐桌上的一道菜品。而做菜的过程,就是星释之术或者星附之术的过程。那一道菜品,如果是白文,白文相当于是家常菜。星附之术由于通过了星笔,所以具象出来的是饰纹,而不再是白文,相当于是御厨的出品。” 吴星喃喃自语说完,便再次伸出左手来,探进沙盘里,凭着刚才观摩星笔运笔的意境、笔画,尝试着写下了第一个“列”。 不出所料,封印上的“列”完全没有反应。 轻叹了一声,吴星苦笑道:“感觉又回到了小时候练字的时光。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老师却是眼前的这一道封印了。” 不过,总算是之前严苛的沙盘练字打下了很好的基础。吴星大约写到十余次的时候,就将封印上的“列”字熄灭了。 后面的两个九字真言加起来也就十余次便将封印上的九字真言全都熄灭了,有些渐入佳境的意思。 “或许要归功于以前练字的基础足够扎实,然后便是右手九星连环、星锤的修炼,将感应力极大的提升了,能够精准的把握住了那一支星笔的每一个笔画,这才有厚积薄发的结果。”吴星自言自语完,转头看向问天,后者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动手破解封印了。 此时,那一个沙盘和那一支星笔早已经消散不见了。 吴星福至心灵,用左手捏起剑指来,凝聚星力于指尖,逐一将九字真言写了一遍。 每写完一个九字真言,便有一个相应的白文字符悬浮在吴星面前。等到九字真言的白文排成了一个圆环之后,那九个字符便向相互中间靠拢,融合成了一个豆大的光点,直接飘进了吴星前额的天廷! 以指为笔,星力为墨,写九字真言,点亮长庚星! 吴星心生感应,抬起自己的左手,左手掌心处一颗星辰璀璨闪亮。点亮启明星与点亮长庚星的瞬间,感受完全不同,前者像是身受极刑,而点亮长庚星却只不过是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顺理成章,顺其自然。 等到吴星回过神来,发现那一块九言律法碑石一如白马碑林的那一块,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地的齑粉,在飘忽的光线之下,很快便像是泼洒在泥土上的水渍,再也找不到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问天此时已经走到了巨石碑之前的地方,招出那一块玉佩来,如法炮制,将那一个蓝色絮状玉髓封印进了玉佩之中,成为了一个蓝点。至此,玉佩之中已经封印了两个九言律法的玉髓了。 “你已经点亮了长庚星。现在,再也不需要担心星殿祭司了。”问于吁了一口气,说道。 等了一会儿,问天没有等来吴星的附和回应,转头一看,只见吴星正在那里愁眉苦脸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怎么感应不到星笔的存在?”吴星疑惑道。 问天哈哈一笑,说道:“星笔与星锤是不同的。你先试着通过星释之术随意写出几个九字真言来吧!” 吴星点亮长庚星时,是通过沙盘“写”九字,其实已经“无师自通”了星释之术,此时一口气随手星释了十几二十个九字真言来,像是在面前挂了一道与众不同的彩虹一般;每一个白文的笔意都是龙飞凤舞,写到后面甚至一个九字真言与另一个九字真言之间竟然出现了连笔! “星释之术所具象出来的白文,同样可以分为‘有成’、‘登堂’、‘大圆满’三层境界。”问天从头到尾一直看着吴星的星释,等到后者意犹未尽停下手来的时候,这才开口说道:“星释出来的白文远比饰纹直观,与毛笔写字几乎没有太大的区别。通常以接近于楷书的章法风格定为‘有成’境界,形体方正,笔画平直;而接近于草书的章法风格定为‘大圆满’境界,一笔而成,偶有不连,而血脉不断,及其连者,气候通其隔行;至于‘登堂’境界,则是由行书的章法风格来指代,‘行’是‘行走’的意思,因此它不像草书那样潦草,也不像楷书那样端正。实质上它是楷书的草化或草书的楷书,楷法多于草法的阶段叫‘行楷’,草法多于楷法阶段的叫‘行草’。” “我刚才已经写出连笔来了,难道说我的天赋如此上佳,直接从‘有成’境界越级到了‘登堂’境界?”吴星听完了问天的简单介绍,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毕竟他儿时连九字真言都还没有学全,阿妈也不会过早去跟他介绍星释之术。 在沙盘上练字九字真言,其实基本上就决定了日后究竟是初武曲星还是文曲星了,完成九字真言的学习是初醒文曲星的前提,碑文简言之就是九字真言的组合而已,星附之术就是如何将九字真言组合、叠加起来的学问。 问天哂笑一声,摇头道:“你现在的所谓‘连笔’只不过是破解封印之后的暂时现象而已。刚才那一支星笔可不是你自己的星笔,是封印者的星笔!说得难听一点,你现在是东施效颦而已,学得似是而非,却还自以为是。” 吴星面色一正,躬身行礼,说道:“谨受教!是吴星有些得意忘形了!” 第七十三章 白杆星笔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在这之前,吴星其实是对点亮启明星之后再点亮长庚星一事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的。而在真正点亮长庚星的时候,吴星这才相信自己走上了一条与绝大多数星君截然不同的修炼之路。点亮长庚星与点亮左手星辰是完全不同的,前者是开启了星君另一半的修炼周期,可以实现昼夜交替轮转的修炼;而点亮左手星辰,不过是在启明星为首的星海之中增加了几颗星辰而已。 “好了!你我虽然不是师生关系,却也不需要如此拘谨。话又说回来,我还得要感谢你帮我收集到了第二个九言律法的玉髓。”问天说道:“玉髓纹器虽然并非需要集齐九色玉髓,但是玉髓越多自然是效果越好的。好了,你现在可以招出你的星笔来看看它长什么样子了。” 启明星与长庚星代表着星力潮汐周期的不同态势,所以星锤与星笔两者之间也是泾渭分明的。吴星心念一动,眼前便浮现出了.......数十根笔毛。 吴星眨巴眨巴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了问天一眼,向后者求证是不是看到了自己所看到的东西。 问天显然是早就预料到了眼前这种场景的,开口说道:“你知道毛笔是怎么制成的么?” 呃...... 吴星虽然年幼之是已经启蒙开始学习九字真言,但是并没有完成全部九字,所以也没能开始使用毛笔。蒙学馆、书院甚至星殿启蒙教学习字时,如果开始教毛笔字,则说明这此学童并不具有成为文曲星君的天赋。 “毛笔,是用兽毛扎成笔头,再粘结在管状的笔杆上制成的。”吴星只能凭着印象来回答。 “各类毛笔的制作都须经过选料、除脂、配料、梳洗、顿押、卷头、拣齐、扎头、装头、干修、粘锋、刻字、挂绳等工序。”问天侃侃而谈道:“后期的工序包括笔杆刻字、刻画、浮雕、漆画、镶嵌、掐丝、加笔头碗、尾头、挂绳等,有些附件还起到加固笔杆的作用。” “一支好的毛笔应具有‘尖、齐、圆、健’的特点。‘尖’就是笔锋尖锐;‘齐’就是修削整齐;‘圆’就是笔头圆润;‘健’就是毛笔弹性强,写出的字锐利矫健。” “其实,毛笔就是从星笔而来的!”问天又说道:“星笔与星铠部件相似,一旦招出来,品级特性就定下来了。” “可是,修炼功法晋升境界而得到的铁坯可以反复锻打来提升品级,甚至还可以通过星锤对铁坯进行裁剪用于修补星铠.......”吴星一脸失望,喃喃道:“星笔,未免也太简单了一些吧?” “简单?嘿嘿!”问天摇头,说道:“九字真言代表了九类笔毛,长短、粗细、软硬得都不相同。文曲星君必须按照星附的需要来制笔,简单来区分便有硬毫、软毫、兼毫三种形态!在不同的铠化部件或纹器材质上星附,则又有不同的运笔要求。甚至星笔为另一支星笔进行星附,更加需要将对方星君的品级、修炼的功法、精神力强弱等等因素全都考虑周到,方能下笔。” “你决定了笔毛总数、类型之后,招出来;再进行星释之术,则是制造笔杆;这时,已经可以得到一支星笔了。而用于进行星附之术的‘墨’,不同于星释之术,却不能再以星力为墨了。” 听到这里,吴星忍不住发问了:“不以星力为墨,那应该用什么来当作星笔的‘墨汁’呢?” “对于左手七星连环及不足七星连环的星君品级而言,每‘星释’九九八十一个九言,得一滴星墨;如果左手八星连环的星君,每‘星释’八九七十二个九言,得一滴星墨;而左手九星连环的星君,每‘星释’七九六十三个九言,得一滴星墨。”问天答道:“再对应于星释的品级,‘有成’境界可以在星释九言的总数上减少大约一成,‘登堂’境界大约可以减少一成半,而到了‘大圆满’境界,大约可以减少二成!” “一段九品的饰纹,大约需要一百滴星墨!这当中还不包括星笔吸星墨时有可能溢出而浪费的。” 吴星此时已经听得是目瞪口呆了,喃喃道:“此墨非彼墨吧?也会出现浪费?” 问天又说道:“完成一段饰纹,通常需要数百滴星墨。这些星墨一旦招出体外,便不可再‘回收’了,而且还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出现‘挥发’。文曲星君在星附的同时还得通过感应力维持着数百上千滴星墨蓄势待命,对精神力的消耗绝对是远超于星锤的消耗。因此,星笔吸星墨时有溢出而浪费了一两滴星墨是很普遍的事情。” 吴星若有所思的喃喃道:“感应力进行操控时距离本体越远则越弱,所消耗的精神力反而会越多。这么说来,文武兼修的星君,可以在体内通过星笔对星锤、星铠进行星附,从精神力、星墨两方面的消耗来说,都是低于其他文曲星君的了。在特定的情况之下,倒是可以利用这个特点来让对手出现误判,短时间之内提高星锤、星铠的品级,从而获得转变甚至逆转局势的机会......” “其实,星笔还有一个麻烦的地方,那就是星笔和毛笔一样,也是会写‘秃’的。”问天继续说道:“星笔浸染了足够多的星墨之后,便会因为星墨的侵蚀而出现不可逆的损耗,直接消失。这个时候,星君就得重新制一支星笔出来了。” “重新制笔?那也就是说,如果新制的星笔的笔毛出现晋级了,则代表星笔晋级了,也就是说星君晋级了?”吴星问道。 “是的!只是晋级一次,不知道需要写‘秃’多少支星笔才行了。”问天感叹了一声,说道:“点亮左手星辰的功法除外,文曲星君的修炼功法基本上分为‘四象’,再细分为‘二十八宿’。能修炼出四象之中三象的已经是一品文星尊了!每一宿的星辰修炼成了,都能对星笔起到一个增幅。我们刚才所说的笔头加笔杆,是最简单的星笔,通常称之为白杆笔。” “说那些都有点扯远了。”吴星言归正传,问道:“如何将数十上百根笔毛固定成笔尖?” “还记得我之前传授给你的冥想功法么?”问天问道。 “记得。我现在还在‘天罗地网’境界。”吴星答道。 问天所传授的冥想功法第一层境界为“天罗地网”,简单来说就是通过掌握巨石碑重心的那种感应力,将星力聚拢起来,压缩在七星连环所形成的星海之内。当时主要是用于应对吴星的七星连环存储星力会出现散逸的情况。而当吴星右手点亮九星连环之后,体内星海的雏形已定,便不再有这种星力散逸的困扰了。 “在星释之术之下,你决定了笔毛总数、类型之后,通过‘天罗地网’将其聚拢,招出来就得到笔头;再进行星释之术,则是在制造笔杆了;这时,已经可以得到一支白杆星笔了。”问天说道:“其实在星释的同时,也是会产生星墨的。当你决定了星笔笔头的样式之后,蘸一滴星墨,那此笔毛便会自行融合成笔头;而如果笔毛有剩余的话,则会自行转化成笔杆。这时,将笔头如同星铠部件一般招出来,则如同星铠部件一般定型了.......” 问天一如既往的丢了一个话头,让吴星自己去思考。 “星铠是由不同部件所组成的......”吴星若有所思道:“星笔的白杆笔只是由笔头、笔杆两部分所组成.......将笔毛聚拢起来通过星墨转化成笔头,然后再将笔头与笔杆连接起来,再通过星墨转化成白杆笔?那星墨在这过程当中,岂不是相当于是.......胶漆?” “前辈刚才说了,文曲星君的修炼功法基本上分为‘四象’,再细分为‘二十八宿’。每一宿的星辰修炼成了,都能对星笔起到一个增幅,那就相当于是在白杆笔上增加附件,道理就如同在星铠上增加铠件一样?每完成一件星笔的附件,便通过星墨加附到星笔之上?” 问天赞许的点头微笑,肯定了吴星的猜测。 “这样看来,星墨除了用于星附之术,还有‘维持’、‘固定’星笔的作用。”吴星恍然道。 “星笔的笔杆的长度由招出体外的时间所定,一旦招出体外便是定型了。”问天又说道:“这就意味着可以根据修炼的进度调整新的笔杆的长短,在星笔上增加或减少各种附件,以期达到符合星附之术的星笔。能够反复重新制笔,关于这一点,是星笔与星锤、星铠之间的最大区别!” “由此可见,文曲星君的修炼过程当中几乎是无时无刻都在消耗精神力。因此,文曲星君的精神力是极为强大的。尤其是当文曲星君选择了四象之中的金象,白虎之道,号称是星念之道!像这种将九言律法巨石碑搬运到这一处溶洞中来,不过是小试牛刀而已。” 听到这里,吴星感慨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难怪文曲星君的修炼要从学童开始!” 第七十四章 散功与星锁的难题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如果星释可以收集星墨,那星附和星念呢?同样也是收集星墨么?”吴星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便直接问了出来。 “完全不同!”问天摇头,解释道:“星附、星念都是通过星笔来施放的,所修炼的单单是笔头的‘颜色’,即星君的品级。文曲星君晋级的迹象,便是从星笔的笔尖开始的,逐渐向着笔杆方向延伸。所以,星释为辅,用于制笔;星附、星念才是文曲星君晋级的基石!” “精神力枯竭状态之下,星君至少要等几乎十二个时辰,即一个精神力周期,才能再次冥想回力,枯竭透支严重的情况之下甚至需要高品级的药丸或纹器来辅助梳理恢复。但是,如果你是文武兼修的话,夜间修炼时精神力枯竭的话,就只需要等到白昼时便可以通过短时间的打坐冥想来恢复精神力,从而将上一个精神力周期的增幅主动的均衡到文曲星的‘另一半’。也就是说,即便增幅或许很少,但是精神力并没有真正枯竭,你只要入夜了之后的任一时刻都可以打坐冥想回力,在增幅的基础之上进行回力恢复,无须等足十二个时辰。同样的情况,也适用于你在白昼期间修炼时精神力枯竭的情况之下。”问天点明了重点,又说道:“星君每一次精神力枯竭,下一个周期都会获得一个触底式的强势反弹的增幅,这种精神力的增幅远超过循规蹈矩的修炼模式。这种触底式反弹,才是文武兼修的最大优势,相当于是在每一个精神力周期当中都挑战自身的极限而又不需要担心遭到反噬!” “对我而言,这当中最为关键的一点,其实是避开了万千种碑文的学习和修炼,那是最耗时间的。如果有必要的时候,我再去根据实际需要去学习某一种碑文,达到星附的标准即可。”吴星自嘲一笑,又说道:“不过,这样一来,或许会出现精神力与品级不匹配的情况。” “精神力就是修炼的基础。你要是对这种不匹配不满意的话......我帮你散功吧?”问天揶揄道。 “这种小事就不劳前辈费心了!这种不匹配,是幸福的烦恼。”吴星涎着脸,连连摆手,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将星君散功,真的有那么轻易么?听起来感觉像是举手之劳而已。” “散功只是一种通俗化的叫法,其实是星念之术的一种运用,所对应的四象二十八宿,是西方白虎七宿的中央:昴宿。”问天解释道:“星相上来说,西为秋门,一切已收获入内,该是关门闭户的时候了。所以,散功的意思就是将启明星或长庚星给熄灭了。只是,散功是通过昴宿星辰,昴宿星辰却并不等同于散功。” “而散功的原理,就是建立起两位星君各自星海之间的连接,然后利用其中一方体内星海的‘星力潮汐’将对方体内的星海给冲刷掉。散功过程也可以简单的理解为迫使星君体内的星海出现‘决堤’。” 咝! 星力潮汐?!决堤?! 吴星倒抽一口冷气,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前辈刚才说了,散功就是将启明星或长庚星给熄灭了,如果双方星海强度相当,又怎么通过星力潮汐去将对方体内的星海给洗刷掉?” “所以通常会挑星君精神力枯竭的时候下手,戴上星锁等等的纹器,这样的目的不仅仅是使其不得回力,同时也是通过天廷星海之中星力的枯竭之反噬,进一步消弱其精神力品级,时间一长甚至会直接降色或降品!”问天看到吴星欲言又止的表情,漠然道:“你想说,文武兼修的星君,精神力枯竭的话也总是有‘一半’的剩余,应对星锁时是有优势的,比如说将剩余的一半精神力转化成星力?星锁等纹器会对应星君的品级,通常是保证即便是在星海之中星力充盈的时候也无法破解纹器,更何况是只剩下一半的精神力?你以为一颗启明星或一颗长庚星就可以抵得上体内的一片星海么?” 吴星摇摇头,沉吟道:“前辈刚才所说的那些我也知道。我想说的是,星锁只是锁住了左手、右手,锁住了连接星力的桥梁,不让星力进入体内星海.......昼夜交替之后,我如果通过剩余‘一半’的精神力为星锁进行星附,有没有可能破坏星锁的整体饰纹?或者说,我并不需要直接破解纹器,只需要在星锁上弄出一道‘缝隙’来也是可以的,让星力能够渗透进来体内星海就行。这样的话,有可行性么?” 问天没有马上回答,反而陷入了沉思。 吴星刚才所说的也是突发奇想,这时也是在尽量理清自己的思路,喃喃道:“就好像是人被关进了地牢,有些人会把力气浪费在徒劳的捶打厚重的木门,号哭着;而有的人,则将几只意外飞进来的白蚁放进木门的缝隙之中.......” “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得建立在知道星锁纹器的材质的基础上,还得确定饰纹是由哪些碑文所星附上去的,然后还得知道哪一种碑文会对纹器整体产生消弱的作用......如果你的星墨存储量足够的话,这种方法对于文武兼修的星君来说似乎是可行的。”问天说道:“或者就像那个蛮族手腕上的纹器那样,如果你能想方设法激活纹器上的封印,倒是可以由此逆推出饰纹是由哪些碑文所星附而成的。” 说到这里,问天总结道:“只是,如果你想尝试这种方法的话,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因为你目前至多算是勉强达到星释的水平,只知道九字真言,而星附的碑文你是一个也不知道的。如果你被星锁了,我也无能为力,因为我现在就是暂住在你的右手手掌之中。你被星锁封印了星力,我也脱不了身。” “好吧,那我还是专心的去制我的笔头吧!”吴星也不再去纠结这个遥远的问题了,将注意力转回到眼前来,问道:“前辈不是有点亮左手九星连环的功法么?我现在应该可以开始修炼了吧?” 毕竟是帮助问天收集到了第二块九言律法碑石内的玉髓,吴星此时提出这个请求时倒也是理直气壮的。 第七十五章 愿者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当然可以!你先在左手掌心处的星辰上凝聚星力,看一看是九字真言之中的哪一个字。”问天指点了一句。 “九字真言之中的哪一个字?”吴星半信半疑的照做了,发现在左手掌心处的星辰被点亮了之后,果然在星辰的光亮之中可以看到一个九字真言:“兵”字的碑文,以九言律法石碑的那种圆环封印的虚化状态存在着,若隐若现。 问天转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说道:“点亮左手九星连环的功法其实也不复杂,简而言之,就是用星笔、星墨,写出除了‘兵’字之后剩下八个的九字真言,星附到自己的手掌之上,那些‘九字’便会自行就位的,一个‘九字’对应一颗星辰。” “这么简单?”吴星半信半疑道:“那其他的文曲星君左手应该都是可以达到九星连环的吧?用星笔、星墨来星附......至多就算是一个水磨工夫而已,多花一点时间罢了。” 问天摇头,解释道:“只有右手点亮了九星连环的星君才能用这一种功法来尝试点亮左手九星连环。我左手的九星连环,跟你的就不一样,我掌心处这一个‘九字’是‘阵’,这是因人而异的。” “尝试点亮左手九星连环?”吴星眨巴眨巴眼睛,苦笑道:“意思就是说未必可以点亮左手九星连环?” “是的,受限于星君的天赋,右手九星连环左手五星连环的,也属正常。”问天若无其事的说道:“不过,即便是‘右九左五’,说明你的天赋上佳,我也能担保你可以晋级三品星尊。文武兼修的功法我是有几套的,关键是看你的天赋如何了。” “前辈当年修炼的‘右九左九’的功法,想必是一品功法吧?”吴星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如果你也是‘右九左九’的天赋,当时你自然是会知道功法究竟是什么样子的。”问天又指点了一句:“因为是点亮左手九星连环,并不是星附,所以一滴星墨便可以点亮一个九字真言所对应的星辰了。所以,在点亮左手星辰的过程当中,你只需要专心星释九字用于制笔的积蓄星墨即可。” 吴星应了一声,将问天刚才所说的默念了一遍,在心中梳理了一番,这才开始动手又星释了十个左右的九字真言,直到发现左手再也无法凝聚星力了,心知长庚星在白昼毕竟还是消耗得极快,属于夜间的那“一半”精神力估计已经耗尽了。上一次精神力枯竭直接退出了冥想状态,与这一次星释九字的经历,吴星发现精神力枯竭其实有一个明显的预兆,就是天廷会接连出现数次针刺的感觉。在那种感觉出现之后,大约也就只能星释三两个九字真言而已了。 也是通过这三十余次的星释九字,得到了数十根的笔毛,吴星据此总结出来了:如果按照长短来区分,九字可以分为长、中、短三个等级;如果按照粗细来区分,同样可以分为粗、中、细三个等级;再按照软硬来区分的话,还是可以分为软、中、硬三个等级。 这时,吴星四下看了看,才发现问天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吴星现在处于一个过渡阶段,他要等到左手星辰点亮完毕之后才能开始修炼问天对他“因材施教”的功法,继续点亮启明星或长庚星的星海。因此,暂时空闲下来了的吴星,自然而然的从溶洞大厅的那一个井壁攀了下去,加入到了覃兰的“钓鱼”活动之中去。 ....... 在天梯试炼过程当中,从一开始的狼狈不堪,到后来在那些天梯之间闲庭信步一般往来,每一个初醒了的学员都已经初步的掌握了感应力,为之后操控星锤或星笔打下了基础。如果将精神力比作是力量的话,那么感应力就是对力量运用的技巧,两者之间必定是相辅相成的。 文曲星君与武曲星君点亮星辰的功法截然不同,但是修炼感应力的功法却是可以相通的。 吴星通过感应力将星力凝聚到那一根直“鱼钩”上的饰纹,一道饰纹随之亮起,便与吴星建立起了联系,就像是自己有一个分身正在前面那一条昏黑的暗河里。现在的吴星对于纹器已经没有之前那种敬畏感,纹器只是星君的辅助器具而已。 巴根正在处理那几条覃兰“钓”上来的鱼,剖腹去鳞,在圆盾表面上用匕首切成薄片,蘸上他从白马镇带出来的黄芥末,别有一番风味。小土吃了这种鱼脍之后大呼之前十几年的鱼真是白吃了,对自己往返两次才将四人的干粮、毛毯等等物品搬运进来一事,再没有半句怨言。 覃兰此时正在打坐冥想,从吴星下来暗河边上之后也没有过问溶洞大厅上那一块巨石碑的事情。虽然大家都还是一如既往的称呼她为覃镖头,但是此时大家对于谁才是这个临时拼凑起来的小团体的领导者,似乎已经心照不宣了。 吴星此时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屏气凝神的感应着暗河之中的一切。 夜明珠、油灯的光线,灯芯哔啵的脆响,巴根与小土的低声交谈,覃兰悠长的呼吸声,传入水面之下,全都扭曲了,变得十分遥远、模糊。 心静了下来,杂音也随之被水面过滤掉了。 水面之下,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湍流之中,隐约有轻微的嗡嗡声传来,那一根直鱼钩像是鹦鹉学舌一般,听到长短不一的嗡嗡声,便会回一个一模一样的嗡嗡。这种呼应变得越来越活跃起来,感觉像是一匹烈马从远处奔来,呼的一下子擦身而过。 先是两三匹马,接着是四五匹马,再后面几乎是来了一个马群! 早已经跃跃欲试的吴星看准机时,猛得一抽鱼线,带着那一根玄铁绣花针,甩了出去! 中了! 鱼杆这一头传来猛烈的挣扎。 吴星抬臂甩腕,将那一条鱼抽出水面,甩到了巴根身边,被小土反手一把直接抓在了手里。 “星哥,我还以为你坐在那里睡着了。”小土抽出“鱼钩”,调侃道:“这个时间也差不多要上床睡觉了。” 初醒了之后,星君对昼夜非常敏感,昼夜交替与精神力周期基本上是重合的,即便是在现在这种不见天日星月的环境之中,也是可以确定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还好你旁边只有两条鱼骨头,不然我还以为自己的感应力实在太弱了。”吴星将鱼钩甩回暗河之中,回敬道:“再说了,你当时‘钩’上来第一条鱼所花的时间,应该比我花的时间要长吧?” 小土冲着巴根促狭的眨眨眼,然后才回答道:“星哥,我花的时间真比你少.......因为我比你饿!” 吴星不禁失笑,再次凝聚星力在“鱼钩”上,然后自嘲道:“那也很有道理。我光顾着体验这一个‘鱼钩’的神奇之处去了,并没有急着对那些鱼下手......” 语还没说完, 吴星“听”到了汩汩的声响。 鱼钩换了一种“方言”,与那汩汩声呼应了起来。 吴星看准时机,再次猛得一抽鱼线,绣花针刺中了目标,然后往回拉,感觉明显比刚才那一条鱼要坠手一些。 “星哥,这一条鱼有鱼子......”小土突然说了一句。 吴星诧异的转头看了小土一眼,这才回头半信半疑的看了看“鱼钩”上的那一条鱼,除了体型较之前那一条更大一些之外,鱼腹确实有些隆起。 “这一套功法确实有些门道啊!隔着水面,隔着鱼腹,你居然也能感应到有鱼子。”吴星赞叹了一句,随手将那一条鱼抛给小土,然后问道:“那一位老爷爷有没有说过这一套功法叫什么名称?” “《愿者》。”小土的回答非常简短。 “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吴星失笑道:“覃镖头先前倒是说中了。” “愿者,祈求神佛时许下的酬谢。民间就有许愿、还愿之说。”小土难得非常认真的解释道:“爷爷说了,这一套功法的核心就是‘虔诚’二字。那一根绣花针纹器,只是有成境界辅助过渡的用途。到了‘登堂’境界,那一根针就在这里。” 看到小土说完指了指自己的天廷,吴星恍然,喃喃道:“星君初醒之后与凡人之间最大的区别便是在于感知世界的方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不再是以眼睛、耳朵、鼻子、双手等等的方式.......那一次在白马碑林被追风箭偷袭,就是感应到了那一支箭的轨迹、速度,这才来得及冒险一搏,佯作利箭穿心而亡,引出刺客.......而这一套《愿者》功法,应该就是让星君修炼出来主动适应、匹配周围环境的感应力,甚至是主动向四周进行探索的同时可以隐蔽自己.......这一套功法入门的关键就在于这一根绣花针.......” 吴星将“绣花针”在暗河里来回冲刷了几回,洗去之前的污渍,这才抽回鱼杆将绣花针拿在手里,凝聚星力。 “果然跟我猜测的一样,凝聚星力的多少,直接影响着饰纹被激活的程度。”吴星一连尝试着,一边自言自语道:“可是,真的很奇怪,手指明明可以感应到针在细微的震动,然而并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难道是因为我不够虔诚么?” 第七十六章 另外一半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虔诚,双手合什.......”吴星将“绣花针”合在双手掌心之间,然后拜了一下。这一次,终于“听”到了嗡嗡的声音。 “原来,有些震动,是没有声音的,感应力却可以捕捉到这种无声的震动。”吴星若有所思道,随后又尝试了不同的饰纹所代表的震动能够被感应到的距离。 “这有点像戏班的乐师用来调音的音叉啊......”吴星终于完成了对绣花针纹器的研究,总结道:“绣花针上共有八个音准,应该就是‘有成’境界需要熟悉掌握的了,可以对感应力有所增益。” 仿佛是在印证吴星的想法,覃兰睁开眼来,突然问道:“上面那一块巨石碑去哪里了?” 从覃兰所在的位置,穿过井壁到达那一块巨石碑原来的位置,大约有七八丈的距离。覃兰下来之后并没有再上去过溶洞大厅,小土也不会去跟她说巨石碑其实已经“失踪”了,那只能是通过感应力发现了巨石已经不在了。星君操控星力的范围是所有星君可见的,譬如说当星君招出星锤、星铠的时候便会有星力圆环出现,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是那就是感应力方圆;又或者是招出星笔的时候,同样会出现昙花一现的星力圆环,同样代表了感应力方圆。值得一提的是,感应力方圆的圆环可以缩小,但是不能扩大;这一点倒是与左右手所点亮的星辰是一样的,吴星当时为了掩人耳目就曾经以四星连环示人。 一般来说,感应力方圆在十丈之内,都是星君;而感应力方圆超过十丈的话,通常已经是星使了。感应力能够达到提升七八丈,对于覃兰箭术的提升自然是有所增益的,弓箭离弦之后可以增加的变化自然也多了。 “可能在溶洞里放置的时间太久了,受到这里暗河潮气的侵蚀,拍两下就散了一地齑粉。”小土适时的站了出来,转移了话题,指了指暗河的上游方向,说道:“沿着这一条暗河向上,还有几块巨石碑,就是破损得有些严重,估计也是与暗河潮气的侵蚀有关。”之前那一块巨石碑确实是化作了极为细微的齑粉,见缝插针一般渗入到了上面大厅的各处缝隙、孔洞之中去了。 “嗯?还有几块巨石碑?”这一下连巴根也好奇了起来。 四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跟着小土沿着暗河,溯流而上。小土在前面引路,覃兰跟在后面,巴根向着吴星打了一个手势示意还不能对小土完全放松警惕,吴星颔首示意知道了。两人这才跟在覃兰的后面,排成了一列纵队。 溶洞里并非完全漆黑一片,也有一些是茎干细长,自身不能直立生长,必须依附岩壁向上攀缘的藤本植物,叶片或茎上居然能够发出微弱的光亮来;还有一些苔藓,也能发出一些星星点点的光亮来;甚至还有一些掠食者的鱼类,头顶挑着一个鱼杆模样的须须,末端可以发光,引来小鱼,便直接吞食。 一路看着这些地表难得一见的景致,耳边听着湍急的水流声,大约走了不到十里路的距离,四人便来到了第二块巨石碑存放之处。这里同样是一个溶洞的大厅,在河岸高处。 陨落星落大陆的巨石碑,可以简单的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如同白马碑林一般,巨石碑上面的碑文并不能进行星释或者星附,对星君修炼毫无益处。这一类通常便是废石碑。 而另一类,根据上面的碑文能够进行星释或者星附,又或者是记载了一套功法。这一类的巨石碑全都收集在了星殿或者七国的都城之中。星神殿甚至号称有上千块巨石碑。这一类的巨石碑是需要对碑文进行解析的,通常需要星尊才能完成这一项复杂而庞大的工作。简单一点来说,碑文上的九字真言每次出现,大致相当于是起承转合,将碑文的内容分段,彼此区分开来。 吴星等四人面前的这一块巨石碑,比之前第一块巨石碑尺寸要小许多,显然是第二类。 因为这一块巨石碑在四人围近了的时候,浮现出了一道封印。这种封印与吴星之前“破解”过的那两个九字真言圆环的封印并不相同,而是在碑文上无序的激活、亮起了十几个虚化的碑文,过了约莫半刻钟左右又重新换了一批碑文亮起,倒是有些像是碑文版的“字迷”。 小土看了吴星一眼,然后问道:“你们都没办法破解这一道封印是吗?” 覃兰瞥了吴星一眼,戏谑道:“吴星你再来拍一拍,就不定拍两下就散了一地齑粉,就直接破解了封印也说不定。” 覃镖头首先是一个女孩子,关于这一点,另外三人现在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吴星轻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向小土问道:“你刚才说还有几块巨石碑?离这里远么?需要不需要我们立一个营地先休息一番?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后半夜了。” “我们从井壁下来,到这里大概是十里路。下一块巨石碑要远一些,应该有二三十里路。”小土答道。 巴根突然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小木匣子,打开来,里面有一个制件精致的堪舆罗盘。 巴根一边察看罗盘辨别方向,一边问道:“小土,你说的那些巨石碑是不是沿着这一条暗河放置的?每隔二三十里的距离便有一块巨石碑?” 小土想了想,答道:“应该是的。我只知道沿着暗河继续走下去还有两块巨石碑,至于后面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我就不知道了。爷爷再三强调了不准我一个人走下去。” 吴星察觉到了巴根的异常,低声问道:“怎么?有妖兽么?” 巴根看向暗河方向,走上两步,摇了摇头,说道:“妖兽不一定有.......但是这一条暗河的尽头,可能比妖兽还要危险无数倍!” 覃兰不动声色的将背上的长弓取在了手里,扶正了身后箭囊的位置,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吴星和小土则分别站到了覃兰左右两侧,也是暗自警备着。 “这一条暗河一直向南......”巴根举了举手中的罗盘示意了一下,沉声道:“有可能沿着暗河一直走下去,便到达天山南麓了!” 天山南麓?! 另外三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巴根。在西风国民众心目当中,甚至巴蜀本地人的心目当中,巴蜀虽然可以到达天山,但是一直以来好像是两个世界!现在巴根却说沿着这一条暗河可能可以走到天山南麓! 巴根却是一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继续说道:“我当年曾经听到过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是关于巴蜀之地为什么不出星尊的一种猜测......那人是这样说的,巴蜀之地的功法之所以全是残卷,那是因为残卷的‘另一半’全都在天山上.......” 咝! 吴星、小土倒抽一口冷气。 连覃兰也不顾形象的揪着头发直摇头。 “你们可别忘了!天山是怎么形成的......”巴根对那一种猜测看来是极为信服的,说道:“天山就是天廷陨落时在星落大陆上撞出来的一座高山,那么天山有巨石碑之类的功法、纹器,不是十分之正常么?!” “甚至还有小土的爷爷,你们不觉得他的来历太过于神秘了么?这一根钩鱼杆、这一面圆盾,两块巨石碑,甚至暗河岸边的所有巨石碑,极有可能统统都是他从天山上带下来的。有什么东西能够让这样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星尊强者羁绊于这个不见天日的地下世界呢?这溶洞里的东西拿出去,绝对能够造成一次七国、星殿还有各方势力之间的一次大洗牌!星神殿、七国、蛮族,各方势力,其实都只是得到天廷的一部分传承,区别只是或多或少而已。能够以一己之力完成将这些巨石碑从天山上搬运下来之壮举的星尊强者,甚至只要另起炉灶,也能与星神殿、七国、蛮族分庭抗礼!然而,他并没有选择么做。诶!对了,小土,你爷爷最后去了哪里?” 巴根显然是对那一位爷爷极为推崇,情绪也变得激昂起来,最后才想起来问了一句爷爷的下落。 小土情绪变得有些低落,沉声道:“爷爷说要最后确认一次那出口是不是封印好了,之后我就才也没有见过爷爷了。那应该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不然我现在也不可能只是一个八品星君,我跟着爷爷修炼也就两三年的时间而已。” 能够让这样一位星尊强者划地为牢守在这溶洞暗河,“出口”那一边的东西必定是极为强大的存在!或许正是那天山的妖兽之王! 四人的心意此时显然是相通的。 “我们在那一位前辈面前,连蝼蚁都不如。如果前辈已经遭遇了不测,我们此行前去也只能是送死而已。”吴星朗声道:“但是无论如何我也要亲眼看一看那一道封印是否完好!” 另外三人自然也是不甘后人,纷纷表态要一同前往。 第七十七章 八音八画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大家稍微冷静一点。”吴星反而需要安抚三人的情绪,分析道:“如果我们四人一同前往,万一发生意外,这一切就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分为两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我们的干粮不足以支持四人探路。暗河里的鱼并不是我们自家池塘里养着的,说不定哪一段暗河里就捕不到鱼了也是说不定的。” “分组过后,其中一组沿着暗河继续向下探路。郑巡检在介绍无名县堪舆图的时候曾经提过一句,无名县往南三百余里便可以到达天山南麓。” 巴根和覃兰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肯定了这一条有些模糊的信息。 “我的方案就是.......三百余里的路程,满打满算四百里路,旬日便应该可到达天山南麓,即出口处。再折返回来溶洞大厅的话,姑且算作三十天的时间。” “而另外一组,则负责在溶洞出口之外等待守望。以三十日为期,如果探路的一组没有返回的话,守望一组则直接返回无名县向郑巡检报告此事,调集星尊强者过来防备,免得妖兽之王冲破封印出来造成生灵涂炭。” 吴星的这一个方案目前来说考虑的还算周全。从无名县往南三百余里也不可能是直线距离,必然是将驿道大路的路程都是计算在内的。相应的,如是暗河蜿蜒曲折,与地面的山地路线也不会相差太多。换言之,路程应该是相近的。一个普通人一天走三四十里路都是不在话下的,更何况眼下有三个半星君在此,甚至一天赶个百里路理应没有问题。 四人很快便达成了一致的意见,认可了吴星这个简单明了的方案,随后便是分组了。 巴根只是“普通人”,在凶险莫测的溶洞环境之中作用不大,而且食量大,可以优先排除在探路的一组之外;覃兰虽然是星君,但只是弓手,即便感应力可以达到十丈,百丈,仍然在漆黑的环境之中无法发挥正常的实力,同样排除在探路的一组之外。 吴星作为目前四人当中最强的一人,唔,按照覃兰的原话来说,就是一个能将巨石碑几巴掌拍得消失不见的星君,理应是四人当中最强者。听到这一句的话,连小土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另外,小土作为在溶洞环境之中生活了十余年的八品星君,显然是最适合的探路人选。而且只有他知道另外一袋应急用备用的夜明珠藏在哪里。足够多的夜明珠在漆黑的环境之中的意义自然是非同寻常的。至于为什么坐拥如此多的夜明珠却还要当山贼劫匪,小土只能坦承,夜明珠、钩鱼杆、圆盾,全都是爷爷留下为数不多的念想,极有可能就是爷爷的遗物,实在是不忍舍弃。再说了,小土只劫食物,不劫钱财。其实在吴星取出玄铁四星金作出威胁姿态的时候,小土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投降,也是可见一斑的,确实是担忧圆盾为四星金所损坏。 “既然计划已定,覃镖头,我们这就分道扬镳吧!”吴星此时行事已经颇为果决,需要携带的物品分好了之后,分别与巴根、覃兰颔首示意,便跟着小土沿着暗河继续走了下去。两颗夜明珠用绳网紧紧的系在了鱼线上面,从圆盾上方探了出去,就当作灯笼在用了,吴星则在双手的护腕上绑了两颗夜明珠,跟在小土后面。在这溶洞环境之中,有了这几颗夜明珠,两人大致相当于是点了灯笼在行夜路。 覃兰、巴根两人挥手作别之后,便举着油灯折返向着来路而去。 ........ “什么?覃镖头已经是‘有成’境界了?”吴星一脸惊讶,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是的,因为修炼的是同一套功法,所以我能够清晰的感应到覃镖头已经达到‘有成’境界了。这一套功法的感应力与众不同,修炼者彼此接近的时候这里会像音叉那样‘震动’,外人却完全无法感应到。”小土指了指自己前额的天廷,又说道:“而且,弓手的感应力天赋确实是远高于其他星君的,再加上覃镖头初醒过后感应力一直在提升着,有了很好的基础......所以,一天步入‘有成’境界并不算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爷爷说他当年修炼这种功法的时候就是一天直入‘有成’境界的。” “你爷爷的境界和天赋那必定是极高的,不然也做不出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啊!真想象不出他从天山搬运了多少东西下山。”吴星指了指暗河远处,感叹了一句,又说道:“你刚才说,这一套功法的修炼者彼此接近时,天廷会像音叉那样......‘协震’?” “协震?”小土显然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音叉就是戏班乐师用于调音的东西,外形像个弹弓叉子,中间横梁有刻度对应于数种常用的乐器,通过调整横梁而拉长或缩短两根叉子之间的距离,就可以用来校准乐器的音色了。”吴星简单的解释了一番,又说道:“而‘协震’,指的就是音叉在校准了乐器音色之时,能够感应到乐器的声音而出现震动,谓之‘协同震动’。” “哦!明白了。”小土点了点头,指了指鱼杆前面的玄铁针,说道:“你现在可以将星力凝聚在纹器之上,然后就可以感应到‘协震’了。” 吴星照做了,果然感应到了前额天廷有轻微的震感,再仔细分辨一番,确实可以辨别出八个音准来。 “你听说过永字传讯仪么?”吴星福至心灵,问了一句,见到小土茫然摇头,便继续说道:“永字传讯仪是建立在永字八法的基础之上的纹器,而永字八法是白文笔画架构的基础。掌握了永字八法可以写出所有的白文。” “而我们这一根玄铁针,不是正好也有八个音准么?”吴星神情有些兴奋,比手划脚的说道:“如果我们将八音对应于永字八法的八个笔画,那不就可以‘写’出所有的白文来了么?” 小土恍然道:“八个音准对应八个笔画,‘写’完一个白文之后中间停顿一个时间,再到下一个白文......连贯起来之后就有了一个完整的意思了。” “可是,我不识字。爷爷见我没有天赋,就没有教我识字,这才改成教我钓鱼的。” “没事!我先教你‘永’字,这个是绝对不会错的!”吴星哈哈一笑,在河岸边上找了一块稍微平整的地方,真的就先把“永”字的笔画以及永字八法解字的道理简单的讲解了一遍。 两人一边啃着干粮,一边进行着永字八法的解析和教学;到了后面,两一人边啃着干粮,一边尝试着将八个音准与八个笔画对应起来。 其实这种对应可以非常简单,八个音准按照音阶高低从一到八;而永字八个笔画则按照笔序从一到八。这样一来,便可以进行传译了。 再到了后来,两人一边啃着干粮,一边同时进行着指定“永”字的拆解。或由吴星以音传字,由小土根据音准而写出字来;又或者两人对调,小土以音传字,吴星来将字“还原”。这其实本身就是一个培养默契的过程,尤其是当这种方法特别简单易行的时候,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 感应力几乎不受外界干扰,两人在啃干粮的时候可以传译,在赶路的时候可以传译,在钓鱼的时候可以传译.......后来吴星再三表达了强烈不满之后,小土才没有再在两人睡觉时尝试传译了。两三天之后,吴星将禁止传译的事件范围扩大到了“‘方便’时禁止传译”。 再过了几天之后,吴星得开始教小土学习一些简单的白文了,从而真正将一个两人之间的“小游戏”升级到了一种“即时沟通密码”,并且共同取名为“八音八画”。 后来小土补充道:“爷爷说过了,首先修炼了《愿者》功法的星君才可以达到‘协震’,修炼了其他感应力功法的星君则无法达到‘协震’。而且初醒时间过久的星君,也是无法再修炼这种功法了。” 有了小土的这个补充说明之后,这个“八音八画”的密码基本上只能是吴星、小土、覃兰三人之间专用的即时沟通方式了。毕竟绝大多数星君初醒之后都会优先选择修炼感应力的功法,以期提高星锤或星笔的修炼效率。 九品星君当中,像吴星忙于点亮左右双手的星辰而没有选择修炼感应力功法,或覃兰忙于走南闯北接镖而没有合适的空闲时间的这种情况,毕竟只是少数。 又过了三两天之后,吴星与小土之间基本上已经完全“杜绝”了说话,完全是通过“八音八画”在进行沟通,将“八音八画”的沟通细致程度又提高了一大截,几乎达到心有灵犀的程度。 在两人几乎是日夜兼程赶路的第十三天,路过了共计二十七处巨石碑或纹器、药瓶之后,终于来到疑似是爷爷封印出口的地点。 ....... 第七十八章 双阵封印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与小土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暗河到了这里,表面已经冻成了冰面,宽度足有百余丈,湍急的河水从冰面之下飞逝而去,隐约可见大大小小的鱼群随波逐流而下;沿着冰面向上,是一道同样被冻住了的瀑布,静态之中甚至还可以想象出当时万马奔腾一般宣泄而下的场景;冰瀑布另外一侧十分之光亮,如同正午烈日当空,不时可以看到有鱼群不紧不慢的在冰瀑布那一边游过来游过去。 两人身处的这一个溶洞的范围,甚至已经超出了光线所能照射的范围!这里的气温异常阴冷,比寻常的冰窖要冰冷许多,甚至连吴星和小土两位星君都止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我们现在是在......湖底么?”吴星指了指冰瀑布那一侧漂过的一团绿色的东西,喃喃道:“小土,你看那个绿色的是不是水草?” 两人此时已经踏上冰面,走近了冰瀑布。 “天山之上是不是有一个瑶池?星哥,你说我们两个现在是不是在瑶池的湖底啊?传说天山只有一个巨大的湖泊,便是瑶池了。”小土半信半疑道:“说句老实话,我们两到底走了多少里路了?我感觉可能有五六百里路了......” 吴星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别的东西所吸引住了,指了指方向,对小土说道:“这,应该就是器阵了吧?” 小土顺着吴星所指的方向抬头看去,便也大致明白了吴星为什么会猜测那是器阵。 器阵并不是将一堆纹器放在一起便成了“阵”。 单个的纹器通常具有种种神奇,比如说九言律法巨石碑、比如说沿途看过的那些巨石碑、比如说星锁、比如说小土他爷爷的钓鱼杆...... 然而,将这些纹器组成阵,或者拆解下来,却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事情。否则七国当年也不需要等“不器坊”指导各国星尊们将长城防线的器阵分批拆分开来,运回各自的都城,再由‘不器坊’的首任‘市令’来指导,这才成功的装上了各国都城的城墙。 “关于器阵,我只听说过一点......”吴星喃喃道:“组成器阵的纹器种类越多,则器阵的品级越高,威力越大。据说这样的器阵,运转的是星宿之道!甚至是四象之道!” “.......这是角宿,为东方七宿之首,有两颗星如青龙的两角。星相上来看,龙角,乃斗杀之首冲......” “.......这是亢宿,是东方第二宿,为青龙的颈。星相上来看,龙颈,有龙角之护卫,变者带动全身......” 吴星虽然认不全那悬浮在冰封瀑布前方那数十件纹器,却并不影响他依据星宿四象来辨认、猜测。 “这个器阵所对应的,应该就是青龙七宿。青龙之道,木象,运行守护之道。”吴星半信半疑道:“这里,应该就是爷爷所说的封印了。” 小土突然抬脚向前走去,吓得吴星连忙一把拉住他。 吴星随手在一旁捡了一块石头,向着器阵的方向抛了过去。 嗤啦! 一道白色的闪电从器阵之中射出,直接就那一块石头化作了薄雾一般的齑粉,飘飘洒洒的落在冰面上。 “你想干嘛?”吴星脸上表情也是有些后怕,低声问小土。 “那是爷爷的玉佩。”小土指了指器阵,说道。 吴星顺着小土所指的方向抬头看去,果然在青龙心宿的三件纹器当中找到了一块圆环形的玉佩。 就在这时,在冰封瀑布的那一侧,一大团黑影游了过来,不过是在瀑布之前稍作停留,便激起了器阵数十道电链穿透而过,打在它的身上。 嗷呜! 一声嘶吼传来,那一大团黑影犹如离弦之箭一般消失在了冰封瀑布那一侧的水中,扬起大片大片不知道是淤泥还是河沙之类的东西来,将冰封瀑布弄得阴暗了下来。 “星哥,你看到了吧?”小土吞了一口唾沫,低声问了一句,说道:“如果不是《愿者》功法的感应力可以感应到无声的震动,我们可能还听不到那一声嘶吼。” “嗯,看到了.......”吴星一脸的呆滞,喃喃道:“那东西,好像是.......龙?” 星落大陆民间,关于龙的传说数不胜数,自成体系:虺、虬、螭、蛟等等都可以归为龙在不同时期的种类,此外还有角龙、应龙、火龙、云龙、蜃龙等等的形象.......但是,并没有人亲眼见过真正的龙! 龙,只存在于旧历前朝的传说当中!甚至连大裂谷之中匪夷所思的万千妖兽当中,也没有“龙”的存在! “身子像巨蟒.....有四只爪子......头上还有角.......嘴角有长须......”小土喃喃道:“除了龙,好像也没有别的妖兽长成这个样子吧?” 轰轰轰! 那一大团黑影去而复返,快速而猛烈的接续撞击在冰封瀑布之上,激起了器阵成百上千道闪电,尽数打在它的身上。 被波及的吴星、小土两位星君甚至连在冰面上站直了身子也做不到,像两个醉汉一般东倒西歪! 那一大团黑影泄愤之后,就不知所终了。那疯狂的撞击在冰封瀑布上留下了数十上百道纵横交错的裂痕! 就在吴星、小土两人担心冰封瀑布会不会就此崩裂开来,将那瑶池之水宣泄出去的时候,冰封瀑布之中若隐若现的出现了第二个器阵。 有了之前关于青龙器阵的猜测之后,吴星很快就认出来了第二个器阵正是玄武七宿。玄武之道,水象,治愈之道。 冰封瀑布之中的那些裂痕很快就被抹平了,恢复如初,玄武器阵也随之隐去。 吴星、小土两人对器阵的所有认知完全就是道听途说而已,哪里知道两个器阵所共同组成的封印究竟有多强大,又或者是否足以镇压那一条“龙”?只是想当然的认为爷爷既然完成了前无古人的壮举,将天山上的那些功法、纹器搬运了一部分到这溶洞之中来,应该至少是星神殿大祭司或者是南楚国观星楼主慕容听雨那种品级。 “这样看来,这个封印应该是没问题的了.......”吴星突然惊呼了一声,就一边沿着暗河的冰面向下游方向狂奔而去,一边还回头对着莫名其妙的小土喊道:“鱼杆!跟上来!” “鱼杆?那我要不要跟上去啊?”小土虽然一时之间还没有理清吴星话里的意思,但是脚下已经弹了出去,一溜烟的追了上去,将背后的钓鱼杆取出来递了过去。 “暗河!龙鳞!”吴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从冰面上跑了过去,突然之间高高跃起,右拳光芒大盛,落地时呼的一声直接砸在冰面上。 喀喇! 冰面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龟裂,然而并没有塌陷下去。 “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小土,你沿着河岸继续向下跑!”吴星回头看了冰封瀑布方向一眼,咒骂了一声,继续向暗河下游又狂奔出了十余丈的距离,再次跃起,挥拳砸向冰面。 轰! 这一次,冰面终于塌陷了下去一大块! 吴星自己也随着大大小小的冰块向下掉落。 这里距离冰封瀑布已经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了,光线变得如同暮色一般昏暗起来;水面也不再清澈,而是像洗完墨的水面。 小土一直跟在吴星身侧,见到吴星落水之后,便将系有夜明珠的鱼线甩出,绣花针噗咚一声扎进了暗河里,自己则守着冰窟窿边上,随手把圆盾解下来放在了脚边。此时的暗河冰面依然有数十丈宽,小土大致站在冰窟窿与河岸之间的位置。 而此时的吴星并没有真正落入暗河之中,而是单膝跪在一块桌面大小的冰块上,左右双手大姆指虎口处分别夹着两颗夜明珠,逆着水流方向划着水,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在夜明珠的映照之下,可以看到那些鱼儿纷纷绕道而行。此时吴星大致位于冰窟窿与对岸之间的水域,左右来回游弋着。 昏暗的光线之中,三块黑得发亮的东西兵分三路,正在快速接近,随着湍急水流上下翻滚着。 “左路这一片是你的,右路这一片是我的。”吴星伸手指示了一下,然后便奋力划着水向对岸方向而去。 光线此时已经没有了作用,小土干脆闭上双眼,甩动鱼杆,绣花针向着那一块黝黑的东西刺了过去。 无往不利的绣花针竟然被弹开了! 小土没有任何迟疑,随手将鱼杆插进冰窟窿的缝隙之中,直接噗咚一声鱼跃入水。等到他再浮出水面的时候,那一块黝黑的东西已经被他抓在手中了。 可是,此时那一块浮冰之上却不见了吴星的身影!失去了操控的浮冰飘飘荡荡的顺流而下。 小土单手抡起那一块黝黑的东西从冰窟窿当中甩到了岸边,然后一个扎猛子又潜了下水。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小土才凫水拖着那一块浮冰回到了冰窟窿边上。吴星躺在浮冰上,昏迷不醒,怀中紧紧的抱着两块接近盾形的甲片。 小土试着扯了两下那两块甲片,发现被吴星死死的抱在怀中,摇头嗤笑了一声,然后右手点亮星辰,从手掌七星直到前臂四星共计一十一星连环,揪着吴星的衣领,直接将人连甲片从冰窟窿里甩了上岸。之后,小土这才拽着鱼线将自己吊升了上去。 第七十九章 谁说没有器阵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伸手在吴星鼻孔探了探鼻息,小土嘟囔道:“不会凫水的在水上,会凫水的倒是在岸上......” 小土将吴星扶起,把后者的腹部压在自己膝头上按压了几下,吴星便哇的吐出了一大滩水来,甚至还有一尾巴掌长的小鱼也一起吐了出来。估计是沉到暗河之中溺水的时候吞了进去,正好卡在了咽喉处。 等到小土将包袱、武器、鱼杆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收拢了起来的时候,吴星已经缓过来了。 “你有圆盾,这一片龙甲就用来做胸甲吧!”吴星伸手在那盾形的甲片上用力的敲了三两下,发出了沉闷的咚咚声响。 小土应了一声,当即就接过甲片在自己胸前比划了起来。 这时,吴星取出自己的玄铁四星金来,在剩余两块龙甲正反两面分别刺了好几下,居然只在表面留下了数道浅浅的刮痕而已! “我发现那几片龙甲从冰瀑布下方流过去的时候,再跟你解释的话,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吴星点了点头,显然刚才苏醒过来之后对龙甲的这种“刀枪不入”的特性有过初步的尝试了。 小土说道:“暗河里没有妖兽,是因为封印那一头有一条龙。不然我可不一定救得了你。” “主要还是有点贪心了,明明已经捞着了一片龙甲了,却还想好事成双,再捞另一片,结果掉水里了。”吴星自我检讨了一番,又说道:“不过,这三片龙甲我们得做成皮甲的样式,好掩人耳目。” 小土点点头,表示附和。 两人打开包袱来,换了身干爽的衣服,钓了几条上来凑和了一顿鱼脍,一边吃着,一边讨论着。 “由两座器阵所镇守着,看似攻守兼备,目前这一道封印看来是稳如泰山了。”吴星说道:“那我们也应该返程了。只是,这溶洞里面的东西,尤其是那些纹器,我们应该如何处置呢?”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带几件纹器出去么?”小土开门见山的问道:“爷爷从天山上带下来的这些东西,价值难以估量。随意出手其中一件,估计也够我们一生受用了吧?” “我们目前最合适带出去的就是这三片龙甲。这种东西跟我这一件玄铁三.棱刺的用途差不多,没有星附饰纹之前就是一块‘盾牌’而已,就是一件兵器。”吴星摇摇头,说道:“爷爷在这里留下了一个宝藏,其他东西一旦面世就必然会引起有心人的关注。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防止外人进入这里的溶洞?但凡只要来一位星尊估计就能够解读那些巨石碑了。我们也不可能将那一线天的通道给封起来,一旦封起来就变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之前你一直守着这里还能确保没有外人进入溶洞大厅,也没有别的星君对你第一重洞口的‘破溶洞’感兴趣。可是现在巴郡、蜀郡两地的郡守已经开始清查本土的星君,收缴残卷功法......你已经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看到小土有些茫然,吴星又说道:“我、巴根、覃兰等外人可以进来,当年爷爷为什么没有去外面寻找一个真正的弟子来继承衣钵?想将溶洞划作禁地的话,省事一些的塞几块巨石在通道之中不让外人进入溶洞也可以吧?又或者麻烦一点设置一个器阵也行吧?他既然担心封印无法镇压那妖兽,为什么没有向星神殿或者七国求助?还有,如果那妖兽真的在瑶池里,为什么没有离开过?爷爷星念之术再如何超绝,也不可能将整个瑶池全都封印住吧?冰瀑布那里可是已经用了青龙和玄武总共两个器阵的!” 小土听到一连串的问题,已经放弃思考了,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呢?” “巨石碑我们解析不了......纹器我们拿出去的话反而会为我们招来祸害........”吴星沉吟道:“其实我猜想,爷爷沿着暗河一路溯流而上摆放那些巨石碑和纹器是有目的的,可能是用于指明一条修炼的方向,或许是为了终点冰瀑布那里的封印也是说不定的.......” “我现在只能想到两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第一个,我们将那些纹器从溶洞大厅开始,‘顺流而下’。” 听到这里,小土顿时明白了第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是什么意思,接过话头道:“万一真的有人顺着通道找到了暗河,也会想当然的沿着纹器出现的方向去找。那样一来的话,封印就会是安全的,至少不会被破坏。” “嗯,这是第一个。”吴星继续说道:“第二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就是在通道上面标注只有我们才看得懂的路标。我这里有一油罐的石脂,等下烧掉半罐制一些烟墨,就可以用来标注路标了。一般人都是看脚下找路的,我们就把路标画在高的地方。这样的话,如果你无法回来溶洞的话,至少我们还是可以找到暗河。至于外人,就自求多福吧!” 吴星轻叹一声,摊手道:“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小土认真的想了想,似乎也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便同意了。 两人一路返回到溶洞大厅附近,沿途顺手将一些小件的纹器收集起来,果真来了一个“顺流而下”,沿着暗河一路摆了好几里路。然后由吴星负责用那石脂烟墨标注了暗含“八音八画”的路标。唔,小土要是来负责标注路标的话,估计外人低下头就正好看见了。 ....... 一个童颜鹤发的老爷爷出现在了溶洞大厅之中,看着吴星和小土的身影消失在通道之中,喃喃道:“这就是灯下黑了吧?两个自以为是的小子,你们叫一声爷爷我就出来相见了.....我将玉佩充入了器阵,是因为当时手边实在是没有趁手的纹器了,可并不代表我就死了啊!再说了,谁说大厅这里没有器阵的?” 老爷爷说完,左手捏着剑指向前轻点了一下,一只赤焰所组成的大鸟在大厅之中盘旋了两圈,这才逐渐消散。 朱雀之道,火象,侵略如火! 而白虎之道,金象,则是星念之道。 冰瀑布封印处,分别是青龙、玄武器阵。 老爷爷竟然是一位修炼出了四象的一品文星尊! 老爷爷背着双手走向井壁,自言自语道:“真没想到,现在还能遇到修炼这种功法的星君.......” ....... 出了溶洞之后,吴星、小土两人简直恍若隔世。两人在溶洞环境之中度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吴星将剩下的石脂点燃了,放出了“狼烟”信号,很快远处山头便升起了回应的“狼烟”。没过多久,巴根与覃兰便牵着四匹马来到了第一重洞口。 “想不到暗河的尽头竟然去到了天山瑶池!”巴根听完溶洞暗河的事情之后,感叹道。 由于四人只是分了组,一组探路,一组守望,因此对于溶洞内的实情,吴星和小土两人都没有向另外两人隐瞒,甚至连吴星贪心那一片龙甲差点溺水身亡的窘相也被小土毫不留情的揭露了出来,惹得巴根和覃兰大笑不已。 随后,吴星、小土更是表演了“铜镜舞蹈”:两人背靠背站立,同时作出一模一样的动作来,就像是其中一人正在和镜子里的自己在舞蹈一般。 覃兰在外面守望的这一个月显然也并没有浪费,在一旁默默的观察了一番之后,便加入到了“铜镜舞蹈”当中,动作与吴星、小土两人丝毫不差! 吴星退出了三人舞,在一旁跟巴根解释了一番关于“八音八画”的原理,也算是顾及了巴根旁观者的心情。巴根是被兽骨纹器封印了星力的蛮族星君,再修《愿者》功法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覃镖头,一个团队当中最重要的当然是默契了。关于这一点,想必你也是认同的。”吴星从自己的包袱之中取出那两片龙甲来,放在溶洞中的空地上,继续说道:“之前覃镖头之所以只能接护送小型商队的镖单,就是因为势单力薄啊!现在我们有感应力方圆十丈的小土......” “我也是十丈了!”覃兰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吴星的话头,招出星锤来。一个星力圆环从覃兰头顶浇下,一直到脚,然后便自行敛去。其余三人目测,那星力圆环果然有十丈。只是,通常星君并不会将星力圆环完全打开,只是收敛在臂展范围内便可。毕竟感应力方圆只代表着“感应力范围”,并不代表“感应力技巧”,并且感应力也只是星君品级实力的一部分而已。 “.......以及感应力方圆十丈的覃镖头。两位都是非常优秀的斥候人选。”吴星继续说道:“镖局有三位及以上星君镖师的时候,就可以接‘暗镖’了。” 覃兰在“打行”总会有自己独一无二的镖旗,也就意味着她和她所在的镖局有接镖单、猎头悬赏以及暗镖的资格。暗镖是完全不经过“打行”,没有镖单,仅仅由委托方与镖局、镖师自行商定,标的物可以完全不公开,始发地、目的地、路线、期限、酬劳等等也都是保密,双方甚至连契约也不需要画押,仅仅是击掌立誓即可。 第八十章 顺风镖局的新班底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与暗镖相对应的自然就是有镖单的明镖了。委托方与镖局在“打行”的分会将留有一份底单,缴交一定的费用,万一发生纠纷的时候便由“打行”出面调停、解决。 因此,暗镖通常也会夹杂在明镖当中,神不知鬼不觉当中就完成了委托,甚至是在镖局内部也完全不知情之下。 由于暗镖并不体现在镖局的镖单总数之上,完全就是委托方与总镖头商议妥当,可以说是不入六耳,因此不会引人注目。 即便是四大镖局,甚至都是聘请了星尊供奉回来专门接暗镖的。这些供奉通常是新晋的星尊,名不见经传,与暗镖一样神秘低调,通常会扮成镖局里的马夫、车手之类的普通人,具有极高的隐蔽性,随时可以找个由头便脱离镖局大队。 “我觉得,我们四个,可以专门接暗镖。”吴星抛出了话题:“暗镖的标的物通常是细小的物件,隐蔽性是暗镖的首选。只要在镖局的镖旗边沿镶上黑边就代表愿意接暗镖了。到时只需要由覃镖头与对方敲定相关事宜便可。” 吴星说完,将那两片龙甲推到覃兰面前,又说道:“镖头是团队里唯一的弓手,这两片龙甲正好可以做成一个半身甲将胸前后背保护起来。” “你的意思是这两片龙甲全都给我?”覃兰脸上少见的出现少女的惊喜。虽然大家对于“龙甲”是否真的来自于“龙”还有一点存疑,毕竟冰瀑布那一头只看到一个大致样子罢了,但是这种甲片能够扛得住玄铁的攻击却是明摆着的。 吴星轻咳一声,不答反问道:“这样说来.......覃镖头的意思是我们三个通过顺风镖局的考核了?” 覃兰的表情瞬间恢复了“正常”,板着脸说道:“我知道你们三个都需要将路引落地.......而且目前来说最适合的职业就是起点低的镖师.......但是,必须要告诉你们,顺风镖局目前的情况并不是十分好。京畿内史有一家大镖局看中了顺风的院子,正在向房东施压......正常来说顺风镖局的租赁契约还有两年时间。而如果我们只要有一季的租金断缴了的话,则视为违约......即便是捱到两年后,房东也不会为了顺风小镖局而得罪那一家大镖局。过去一段时间,那一家大镖局已经开始在镖局门口拦截我们的意向客户了。” “一季的租金,数目是多少?”吴星开门见山的问道。 “三百银两。”覃兰低声道:“租金是由镖局承担的。” “那给镖师开出的薪酬又是怎么计算的呢?”吴星又问道。 “目前是按实际所接的镖单来计算酬劳,镖师与镖局五五分成。”覃兰声音更低了。 “也就是说如果接不到镖单,就没有酬劳?”小土的脸也垮了下来。虽然还不知道修复自己的圆盾的可行性有多高,但是“不器坊”或者“牵强附会”都是出名的货真价实:你希望定制或修复的东西品级越高,所需要的代价自然就越高。 “你们谁知道这种龙甲材料的价值?足够支付修复的酬劳么?我只是想找你们所说的最好的星附大师来修复这一面圆盾而已。”小土取出自己的那一片龙甲来,愁眉苦脸的说道:“我停留在八品境界的时间,太久了。” 在场的四人没见识过龙甲,但并不表示龙甲材料的价值有多高,或许在“不器坊”或者“牵强附会”那些星尊眼中也不过是普通材料而已。 “大家不用担心,那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吴星摆手,说道:“现在有我们三人加盟顺风镖局,情况会得到极大的改善的!我们人手少,可以专门接暗镖。因为暗镖的隐蔽性,而且通常在时间上会有一定的紧迫性,所以酬劳也会水涨船高。我们四人只要做出口碑来了,自然有回头客上门的,尤其是在京畿内史这等权贵扎堆的地主。等到我们以后晋级了,还可以招兵买马,将暗镖夹杂在明镖之中,虚虚实实,安全性也更高了。” “能在京畿内史找到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我就已经相当满足了。”巴根哈哈一笑,说道:“其他的都是小问题而已。” 小土也想开了,应和道:“是啊!去到京畿内史之后先找‘不器坊’或者‘牵强附会’询问一下能不能修复,如果能修复的话又需要什么价格。车到山前必有路,总好过自己在这里瞎想。” 覃兰本就是一个干脆的性子,见到三人在知道了顺风镖局的现况之后仍然愿意加入,便不再多说,将那两片龙甲拿在手中比划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回去无名县之后一定要买几块上好的皮子,将龙甲缝制在内里,这样就不会引人注目了。” 吴星笑了笑,转头看向小土,又说道:“有一件事情需要征求你的意见。” 小土点了点头,做了一个但说无妨的手势。 “之前在无名县与那都保正相约,需要带回去一套功法残卷,才可以‘戴罪立功’。不然,郑巡检那边说不定要罚你两三年的苦役。”吴星指了指钩鱼杆,继续说道:“这一件纹器,现在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可有可无了,对吧?” 见到小土点了点关,吴星又说道:“所以,用这个纹器来换你的自由,应该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吧?” 小土想了想,再次点头。 “但是,这一套有成境界的功法却不能完整的落在别人手里。”吴星说道:“《愿者》是‘八音八画’的根基,有时候甚至会成为我们保命的手段之一。所以.......” 听到这里,另外三人自然也已经明白了吴星言下未尽之意:这是真的要将绣花针纹器变成“残”卷! 吴星从护腕里面抽出了四星金来,稍微等了等,见到没有人出声反对,便直接在绣花针纹器上面沿着针眼、针尖的方向划了几道。 不得不说,玄铁的材质确实是非常独特。吴星拿起绣花针看了几眼,又用绣花针在四星金上面划了几道,赧然一笑,说道:“看来玄铁彼此之间根本无法造成损毁。” 后来,还是凝聚星力于四星金的尖锐之上,这才在绣花针上面留下了几道划痕。纹器的饰纹被破坏,也不是不能修复,但是所花费的代价与收益可能不匹配,尤其是这种玄铁纹器的修复订单即便是文曲星尊也会慎重考虑的。 绣花针纹器现在这个半“残”的样子,已经足够向郑巡检交差了。 “鱼杆剩余的部分......我觉得可以拿去‘一家商盟’的分号询价。四车行、六材盟、香妃胰等等的老字号,但凡在业内形成了极高口碑的都已经被吸收进‘一家商盟’。商盟就是采用‘一家人模式’,互通有无,从而达到掌控市场之目的。而且,作为星落大陆三大端商会之一的‘一家商盟’,在材料市场上具有绝对的话语权,每隔三年便会重新评定一次‘地宝榜’,与百草门的‘天材榜’被合称为‘天材地宝’。”吴星半信半疑的说道:“我总觉得这一根鱼杆浑身是宝......比如说这一条鱼线就是由皮筋所制成的,常年泡水却并不影响其弹性。竹杆的话.......” 吴星拿起四星金在鱼杆上面敲了敲,鱼杆非但没有断,反而发出了铎铎的金属相撞的声响来。 数十斤的花岗岩石锁在四星金面前也就像豆腐一样,几乎能够一插到底,而这竹杆却丝毫未损! 小土喃喃道:“稍微细想,这也属正常,那鱼杆、鱼线、绣花针纹器每次用完之后原本就是随意的放在一起,爷爷从来不用担心玄铁材质的绣花针将鱼线皮筋或鱼杆削断。这本身就说明鱼杆、鱼线的与众不同。” 四人对那一位神通广大的爷爷一番“追思”、赞叹,随后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返程回无名县了。 ....... 一块巨石碑破开棉絮一般的云团,缓缓翻腾旋转着,一路向前;在这一块巨石碑后面,成千上万块大大小小的巨石碑相继从云海之中显露身形,如同行进之间的千军万马。 这些飘浮于空中的巨石碑群,自然就是天梯了。 而在天梯边缘区域,几位身穿黑色红边祭祀礼服的老者正聚拢在一块巨石碑之上。 “诸位,封印魔王的器阵被火流星撞毁。天梯祭司隐而不报,是为严重失职!我们现在已经搜遍了天梯每一处,仍然不见那魔王的下落。” “那一段时期,正是试炼学员登天的时候。这样看来,那魔王应该是已经找到传承者了。否则,他是无法离开天梯的。” “能够封印魔王的器阵,其所用的各种材料极为罕见。而封印魔王一次,甚至需要集合我们星神殿的所有祭司才能完成。故而每经历两三百年的时间,器阵星力衰弱不堪之时,便容易为其所乘。” “我们都知道那魔王必定会寻找的东西是什么。大祭司阁下已经颁布谕令,七国星殿已经派人全力四处搜寻那东西的下落。只是那东西不易确定行踪,我们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另外,应当双管齐下,将去年那一批学员排查一遍!如果能够找到魔王的传承者,便等同于是找到魔王了。” “诸事暂且商议妥当了,现在便对那天梯祭司进行惩罚吧!劳烦哪一位祭司为其散功!” ....... 第八十一章 因为与雇主同路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江面宽阔,目测最宽广处百丈有余;江风颇大,吹得人衣物猎猎作响;两岸多是崇山峻岭,可以看到旧历前朝至今不断修缮的栈道。那是西风国历代国君征发了不知道多少民役,历经千难万险沿着山沟河谷在悬崖峭壁上凿孔,孔穴内插上石桩或木桩,最后铺上木板才形成“栈道”。 也是西风国历代国君不断修建了大大小小的水利工程,这才具备了在栈道之外开通水驿站的条件。 “前方便是汉中水驿站,我们便在那里登岸,北上京畿内史。”吴星说道。 此时站在沙船的平板船头之上的,除了顺风镖局的四位,还有铁塔大汉朵塔,瘦高中年人“杆哥”,以及戴着皂纱帷帽的毒草。 无名县与山贼之间的那一场战斗,杆哥和毒草两人贪功冒进,生擒了两名星君寨主之后直接去了青牛寨和黄羊寨先将残卷功法拿到手,这才折返回无名镇。他们两人的防区,则完全是由意外提前“降服”了小土的吴星等人所接管。从悬赏任务完成度来说,这两位猎头并没有不妥之处,他们前去山寨之前分别向无名县发出了山贼进攻的警示,并且回程无名县的路上见到溃散的山贼们,甚至还顺势收服了数百山贼,一同押送回了县衙。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将星君寨主与功法残卷全都带回了县衙,这才是郑巡检所看重的。 只是,当郑巡检居然委托顺风镖局护送一位家人返回京畿内史的时候,杆哥、毒草自然知道那四个人在郑巡检眼中必然有特殊价值的,也就不敢在吴星等四人面前过于托大。郑家老太爷是京畿内史致仕的官员,是西风国的上层人士,对于星使倒是可以不怎么将对方放在眼里的。 “三位只是因为是巴蜀之地原住民的原因,就也被请离了巴蜀之地,巴郡、蜀郡两位郡守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吴星替那三人打抱不平。 “也不是什么坏事。”杆哥淡然道:“早就想去见识一下传说当中的大裂谷了。” “那姓郑的为什么想找你们镖局来护送呢?他自己不是有一块玉佩么?”毒草突然问了一句,那诡异的嗓音听着就是像恶鬼索命。 “或许是因为我们守规矩吧。”朵塔瓮声瓮气的接了一句。 当初揭了悬赏的三位猎头,只有朵塔一人非常实诚的向无名县进行了警示,并将那星君寨主和那数百山贼堵在了车阵城墙外侧,来了一个瓮中捉鳖。其实,朵塔也并非是榆林脑壳,将车阵城墙临时改成“凹”字形就是出自于他的授意,正好配合他的星兵。据说当时保丁们佯败,放弃了一段车阵城墙,将那些山贼全部引入了“凹”字形车阵城墙之中,相当于是利用车阵城墙作出了一个“瓮城”来。而朵塔的星兵非常适合瓮中捉鳖,唔,或许说关门打狗更加贴切......因为星兵是一面盾牌的星君,尤其适合当一扇“门”。能够同时面对朵塔的山贼,不过是五六人或七八人而已,其他的山贼从头到尾都是在长枪阵的攒刺之下相互推搡、挣扎求生而已。当朵塔一手持星盾,另一手持开山斧,甚至连那星君寨主也无法突破防线,生生的被耗至星力枯竭,据说后来还差点被山贼乱脚踩死! 虽然郑巡检后来还是派了保丁与朵塔一同前往黑风寨,将那残卷功法取了回来,完成了悬赏,但是朵塔对上那两个奸滑小人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反而觉得坚守岗位的吴星等四人与自己是同道中人。 “在旧历前朝,玉佩是碑石所蕴育之精华,是星尊才有资格制作并佩戴的东西。只是,七国分天下的时候,礼仪制度崩坏,后人并没有如此严格的遵守这一条规矩了。”吴星转移了话题,说道:“听说现在有些权贵子弟佩戴玉佩,隐约成了风尚。不过,那种玉佩纹器更像是一道来自星尊的护身符,而并非是用于证明其星君身份。” “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毒草追问道:“他是不是星君,我不关心。我只好奇,为什么找你们这一家小镖局?” “或许是因为我们与雇主同路吧。”覃兰若无其事的接了一句:“我们都是要回京畿内史的,又都是骑马,一路上也方便相互照顾。” “哦,原来是这样.......”毒草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喃喃自语道:“前两天我看你们镖旗边上镶了黑边,还以为你们刚好接下了暗镖呢.......” 吴星与覃兰不动声色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前者向着杆哥、毒草抱拳说道:“前面已经看到码头了。我们先下去船舱牵马。两位星君大人,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毒草目送吴星四人加上朵塔,汇合了雇主、侍卫,一行八九人顺利登岸,策马北上,消失在道路尽头,这才开口说道:“猎头不是不能接镖单,只是需要先将镖师的执业文书挂在镖局之下。挂单之后才能接镖单......我看顺风镖局就挺适合的,朵塔即便真的愿意加入镖局的话不过是一个六品武星而已,对我们并不会造成威胁或影响。为什么不选顺风镖局?” “京畿内史的水太深,星使在那种地方也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而已......”杆哥沉声道:“你我从那两个星君寨主的口中得知,山贼进攻的那一天,其实远不止那四路山寨。但是我多方打听之下,并没有发现西面有星君守护,而且那个方向的山贼的进攻也是虚张声势的居多,仅仅这一点就已经十分可疑。反而是从两个保丁口中打听到,这个姓郑的中途曾经独自一人出过无名镇。如果说暗镖就是在这段时间偷偷的交到他手上,可能性很大。” “你的意思是说,某一座山寨早已暗中归顺了官府,只是在伺机在山贼或者星君寨主之间打探什么消息?”毒草问道:“或者说就是为了那一件暗镖?” “当初西风国横扫巴蜀两国,有的星君望风而降,有的星君暗底里成了官府的棋子。良禽择木而栖,无可厚非。我们也是图个自由自在,这才做了猎头。郑巡检借着这一次的剿匪为的其实是暗镖?是,或者不是,对我们而言已经不重要了。”杆哥说道:“反正我并不准备趟浑水。” ........ “......对下山弃械投降的山贼打散混编,实行‘连坐’,以五人为一伍,方便管理。有一人逃跑,全伍受罚,这是按照军法来进行管理了。那些山贼窝在深山老林之中,不事生产,时常下山劫掠,加之一味的靠山吃山,十几二十年的时间下来,金山银山怕也给他们吃光了!”郑郎中摇头哂笑道。 郑郎中便是跟着郑拙一同南下无名县的两位中年人中的另一位,腰间挂着一块玉佩。 “郎”,为待选之官,有评议国事的议郎、有陪侍国君车驾的中郎、侍郎等,无定员,常达数百人之多;“郎”一般取自官僚子弟,一方面作为国君的扈从,一方面学习政务,是星落大陆七国出仕的重要途径。议郎、中郎秩比六百石,侍郎秩比四百石,郎中秩比三百石。秩比三百石,接近于每月有三十余斛,与一县之县令的俸禄相当。 此时这一行八九骑的队伍,小土身穿皮甲,背后一面圆盾,走在队伍前方;与小土并驾齐驱的是覃兰,同样是一身皮甲,那一张大弓就斜斜的插在马鞍后面,随手可取。 吴星与郑郎中在队伍的中间,朵塔、巴根与那几位侍卫则在队伍的后面,名为压阵。 听到郑郎中对山贼的点评,吴星无可无不可的附和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 郑郎中见状,便转移话题道:“你这鱼杆少了个鱼钩,是打算拿来作什么用途么?” 郑郎中所指的正是吴星马鞍后面斜插着的那一根竹鱼杆。 “哦!这根鱼杆啊.......”吴星知道郑郎中多半从郑巡检那里听说了那“绣花针”纹器的事情,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见它的材质很是特别,想拿去请‘不器坊’或‘牵强附会’的大师们鉴定一下。” 郑郎中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欲言又止,然后才说道:“‘不器坊’与‘牵强附会’在大多数人的眼中都是精于纹器,据说其实还是有一些区别的。‘不器坊’更精于器阵,尤其是不同材质纹器之间的相生相克。而‘牵强附会’相对而言更精于纹器的定制、修复。” 吴星眨巴眨巴眼睛,明白了过来,讪笑一声,说道:“所以,如果要想请大师鉴定这根鱼杆的材质,其实应该是去找‘一家商盟’。因为‘一家商盟’在材料市场上具有绝对的话语权,每隔三年便会重新评定一次‘地宝榜’,与百草门的‘天材榜’被合称为‘天材地宝’。” 第八十二章 巴根你是几品星君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天材榜与地宝榜又称之为正榜,各有十个排名,然后便是副榜的八十个排名,正副榜共计一百种材料以及药丸。”郑郎中又说道:“而‘不器坊’与‘牵强附会’所制定的纹器榜单就比较简单了,名为‘十全十美’榜。总共十件纹器,然后由这十件纹器所组成的器阵品级以及器阵的数量评定最终榜单,同样也是三年一换榜单。” “由纹器所组成的器阵来评定?”吴星啧啧称奇,忍不住问道:“难道说品级高的纹器,所组成的器阵反而品级会降低么?” “要知道,前一届的‘十全十美’榜单就有一半的纹器是三品之下的!你还会说品级高的纹器所组成的器阵品级一定高么?”郑郎中感慨道:“泰山国几乎是以一城之力独霸天桥北口,进而有了一郡之国土;而‘不器坊’才是泰山国的立国之本。甚至人有说,‘十全十美’榜就是‘不器坊’的真实写照。‘不器坊’的市令不过是二十二宿的一品文曲星尊,市令之下的文武星尊不过是巴掌之数而已。可以说是几乎以市令一人之力撑起了‘不器坊’与整个泰山国。” “不知道这一位市令的名讳?”吴星好奇的问道。 “市令是与星神殿大祭司、南楚楼主同时代的强者,他的名字,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我只知道泰山国的人喜欢尊称他为‘讷言’,具体却是不清楚是什么原因称为这么奇怪的名号了。”郑郎中摇头道:“如果不是因为身为泰山国人,但凡‘讷言’身处西风国甚至东海国,这世上便无所谓‘绝代双骄’,当有‘三足鼎立’!” “也许是吧!”吴星也感叹道:“星神殿的大祭司,南楚国的国师楼主,这两者的影响力自然不是一个‘市令’可以相提并论的。听说晋级三品星尊的纪录是楼主创造的,一十八周岁零三个月;而大祭司则是一十八周岁零四个月。楼主曾经说过,就是为了争这一个‘月’的时间,让他输给了大祭司一‘宿’的境界,迟迟无法超越.......这两人的境界,实在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啊.......” “好了,不说那些了,距离我们太过遥远。你先替我拿着这个.......”郑郎中取过腰间的玉佩,递给吴星,说道:“无论是‘不器坊’、‘牵强附会’、‘一家商盟’、‘百草门’,还是其他地方,都是需要出示信物才能有人招待的.......” “刺客!” 覃兰和小土同时大喝一声示警! 此时刚刚过午时,烈日当头,大路之上还有往来商旅行人,而刺客就光明正大的选择了这种时机、场合。 第一波的攻击是从两侧山坡投下的投枪。目标不是人,是马!左右两侧各有十数支投枪,中枪的马匹顿时像是被床弩击中了一般,直接顺着力道摔倒在地。 当那二三十个黑衣蒙面人齐齐的喊了一声“铠”的时候,吴星等人便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无论是谁策划了这一起伏击,出动了二三十个星君,全体星铠,自然是追求速战速决,最终都不会善了。 马再如何灵活,也比不上自己的腿,吴星等人取了武器,放弃了马匹,背靠背聚拢在了一起。那些商旅行人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便哭天喊地的四散而逃,很快便清出来一大片空地。 覃兰的弓箭只造成了两名黑衣人的负伤,箭矢几乎穿透了黑衣人的大腿,血流如注,显然不再是之前可用来“回收”的梭形箭矢了。 但是,覃兰的作用也仅限于此了,张弓搭箭,与郑郎中两人站在吴星等人所围成的圈内。失去了安全距离的弓箭,在乱战之中或许只能用来伺机射出冷箭了。 顺风镖局的众人,也是第一次见到朵塔的星兵。那是一面朴实无华的圆盾,看起来像是铜质,大小、外形看起来与一口行军的圆锅相当。除了没有圆锅的两只耳朵之外,这一面星盾并没有用于握持的把手。 这也是星兵的一个共同特点:星兵是通过星君的感应力来操控的,这当中又尤其以手部的感应力最为敏锐。这一点与星锤或星笔是一样的,一旦接触到手,便等同于接触到了沟通星力的桥梁,便会自行敛去。 而正是因为星兵是通过感应力来操控的,所以星兵离体或离手越远,则越不易操控,那些星兵是刀剑之类的看起来其实就像是握着星兵一般;另外一点,星兵承受了超过极限的攻击同样会像星铠一样被破铠,而这种情况便称之为“止兵”。 止兵并不是重新凝聚星力便马上可以获得星兵的,需要从头来过修炼,才能再次制出一件星兵来。这个时间大致相当于同品级的文曲星君重新制出一支白杆笔的时间,因而这一段时间也就只能“止兵”了。 言归正传。 朵塔的加入,与那三名侍卫守着一边,暂时让吴星、小土和巴根可以放心的将自己的后背交托出去。 “非常时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吴星冲着一脸愕然的巴根重重的点了点头,右手光芒大盛,朝着后者右手的兽骨纹器砸去! 那一道封印小蛇瞬间应激而起,膨胀了许多,如同一条紧紧缠绕着猎物的蟒蛇,护在那两块骨片四周。吴星的这一拳,在它那几近透明的躯干内点亮了一十三颗星辰! 如同破解九言律法碑石的封印一般,封印小蛇直接雾化消失,两片兽骨之间的皮筋断裂开来,两片兽骨掉落在泥地上。 “现在可以说了吧?巴根你是几品星君?”吴星吁了一口气,目不斜视的问道。 在场的除了三名侍卫、郑郎中之外,共有一位星使和三位星君,那个刚刚破掉了纹器封印的人极有可能也是一位星君。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些黑衣人,排成阵势便开始了前仆后继的围攻。这些黑衣人进退有度,相互之间的配合十分默契,竟然有一丝战阵之上百战老兵的影子。吴星等人立刻就左支右绌起来,那几名侍卫转眼之间就已经多处负伤,如果不是覃兰射出两支冷箭直接命中两个黑衣人的面门而制造出了足够的威胁,形势估计会更危急。除了朵塔这一位星使,郑郎中以及巴根是另外两位相对“无动于衷”的人。 郑郎中转头看了巴根一眼,为自己阵营的众人打气助威道:“水驿站通衢之地,有一营游击,片刻便到!大家坚守住啊!” 巴根则像是一个木头人一般,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右手,一动不动。然而巴根之外的众人,不分敌我,像是身处沙船之上,正在经过水势最为凶险的航道,几乎人人站立不稳,东倒西歪。 “撤!” 有人向黑衣人发出的指令。 吴星等人转头看去,这才发现了又有一个黑衣人戴着一张素白的面具站在山坡一侧观战,也不知道已经站在那里多长时间了,而撤退的指令正是由他发出的。 那剩余二十来个黑衣人便相互掩护着,将伤者、死者尽数抬走,一转眼便撤了个干净。地上的几滩血迹、倒毙的马匹、扎在地上的几支投枪、终于能坐下来处理、包扎伤口的侍卫,才能证明刚才真实的发生了一次行刺。 “为什么不能追?抓住一个舌头,至少可以问出一点有用的线索来。”覃兰蹙眉,向朵塔发问道。 “那个白面具黑衣人,是一位星尊。”朵塔的回答非常有说服力。 “那他为什么会放过我们?”小土也表示不解:“那些黑衣人应该不过是八品、九品的品级,即便再加上我们这几个,也奈何不了一位星尊吧?” “因为我们这边也有一位星尊。刚才这一位星尊所形成的星力旋涡即便是我也无法对抗。”朵塔的回答让人惊诧,众人的目光不免在郑郎中与巴根之间游移。 这时,一大队士兵及时赶到,正是郑郎中刚才所说的那一营游击。至于游击将军如何安排士兵搜索黑衣人的去向,如何向上司汇报,如何与当地县衙沟通并善后,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就不是吴星等众人所需要操心的了。 前后不到半刻钟的刺杀,草草收场;耽误了吴星等人近一个时辰之后,由游击将军补齐了马匹,回程京畿内史的队伍这才再次出发。 面对星君,不过是普通武者的三名侍卫一旦受伤便是重伤,已经无法再骑马了,便干脆留在当地养伤。 重新上路出发的便是顺风镖局的诸位与郑郎中、朵塔,这时的队伍已经变成了由吴得和巴根两人压阵。 “这个小东西我自己就能弄开,何必烦劳你动手呢?” “那你为什么还戴着这个兽骨星锁纹器?” “因为当年给我下封印的那个人,我没有把握战胜她。” “可是,你说过那个兽骨纹器是六品的品级,你堂堂星尊居然说没有把握战胜他?下封印的那一位星尊如果品级实力在你之上,至少得给你下一个三品的星锁纹器吧?” 第八十三章 狼居胥山的星殿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听到这里,巴根轻叹了一声,转头看了吴星一眼,这才继续说道:“这世上,天赋异禀之人还是有的。当年给我下六品封印的那人,当时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 咝! “六岁?六品?”吴星目瞪口呆:“而且还是一个女孩?” “他们那些人在极北之地划地为牢,倒是未必会前来找我的麻烦。”巴根反倒是安慰起吴星来了。 “找你的麻烦?有什么麻烦?”吴星不解。 “文曲星君的第三种术:‘星念’,是在晋级星使之后,可以将精神力凝聚在星笔之上,笔不动而念动,心念通达。其中最常用的星念之术便是封印。”巴根解释道:“所以,被封印的纹器与文曲星君之间是有一种玄妙的联系存在的。一旦纹器被破解,封印纹器的文曲星君便会感应到,并且可以通过这种星力的残余感应找到我。” 吴星眨巴眨巴眼睛,哭笑不得的说道:“难怪你不愿意破解封印。看来你真正担心的并不是可汗,而是那一个小女孩。” 巴根说道:“其实当年之所以会被陷害,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因为我在雪原大营之中晋级为星尊了。” 吴星此时也记起来巴根当年所说的话,当年可汗将巴根册封其为黄台吉,具有第二顺位的继承权,按照顺位继承汗位,并不是完全按照可汗血脉为先。后来第一顺位的浑台吉突然暴毙,不知怎么的就和那新近册封的黄台吉牵扯上了。后经查明,是黄台吉觊觎汗位,而可汗与浑台吉都是武曲星君;黄台吉眼见继位遥遥无期,这偷偷摸摸的才下了一种来自大裂谷的奇毒,剪除了第一顺位继承者,并且在准备对可汗故技重施的时候被可汗亲兵逮了个正着。 吴星摇头,叹道:“你晋级星尊之后,应该已经对可汗的汗位造成极大的威胁了。嘿嘿!我想到一位星尊居然被诬陷对浑台吉下毒,还要被可汗亲兵逮了个正着,就突然觉得十分之可笑!” “被亲兵逮了个正着.......是真的。”巴根神色一黯,说道:“可汗的亲兵,人数虽然不多,但是确实全都是星尊。而可汗本人,则是蛮族第一星武,只是在七国之中名声不显而已。甚至可以说,那些亲生的或非新生的台吉们,是被这一位可汗用各种方法给生生熬死的。” “所以,只能怪自已天赋太好,被可汗惦记上了?”吴星再次眨巴眨巴眼睛,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然而巴根又说道:“在北大营锻打了一百块泰坦金之后,才有资格进入可汗亲兵的候选名单之中。蛮族只有星武之时,或许不足为惧,而当蛮族与黄金家族合二为一的时候,那一支当年倾尽星落大陆之力才击败的军团便会再次南下!” 也许是年代过于久远,吴星对蛮族星武或者黄金家族十分陌生,并没有太多的敬畏之心,打了一个哈哈,说道:“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我们有绝代双骄,有星神殿,有七国的文武星君。南下便南下吧!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总不能还没开打就先认输吧?” “那些东西,找人送走了吧?”巴根话锋一转,问道。 “哦!你说的是那两片兽骨吧?”吴星知道巴根问的是什么,答道:“找了一家南下南楚国的商队,会一路送到南海,乘龙般出海,再随便找个荒岛丢在上面。” “那就好。只要时间拖得越久,那人能够找到我的机会便越小。”巴根吁了一口气,说道:“只要兽骨进了南海,算上从南到北的折返时间.......我便安全了!” “不过,我当时其实很是意外,完全没有想到你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达到了十三星连环!”巴根赞叹道:“你在天梯上所学到的功法至少是一套二品功法吧?!” 当时吴星用于破解兽骨封印的虽然只有十三星连环,但是鉴于他还是要与顺风镖局的各位并肩作战的,所以不可能恰好达到十三星连环,至少应该是十四星连环了。 吴星无可无不可的说到:“目前看来,就是一个熟能生巧的过程而已。至于品级.......我现在连那一套功法的名称都还不知道。” 巴根安慰道:“去了星殿,便可以有机会进入碑林,总是能找到一套合适的功法的。就凭你现在十三星连环,入一个八品也是没有问题的。星君的品级提升了,权限也相应提升了,可以参观的碑林区域自然也会增多的。” “其实,我一直没想明白,蛮族星君的品级是如何评定的?”吴星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由星殿评定的啊!”巴根答道,苦笑一声,又说道:“其实这算是一笔糊涂账。” “旧历前朝,千古一帝一统江山,将蛮族驱逐进了北方苦寒之地,随后亲率大军在狼居胥山修建祭坛,用于祷告祭天。星神殿号称掌天下所有星君,因此狼居胥山祭坛后来就扩建成了星殿,主要用于给那些已经向千古一帝表示臣服的蛮族星君们的晋级、考核。” “正是应了那一句老话,三十年河东享尽荣华,三十年河西寄人篱下。狼居胥山星殿在北地还没来得及呼风唤雨,就直接跌落了神坛。千古一帝龙驭上宾之后,七国分天下,继而瓜分了长城防线上的器阵。长城防线上那些的豁口,就是原来器阵的阵枢位置。星落大陆历经长达数百年的战乱的结果,是北方的蛮族再次强大起来,从雪原走了出来,很快便占领了长城以北广袤无垠的大草原,顺便将星殿祭司‘请’了出去,将星殿内的功法、巨石碑等等的东西统统劫掠一空,运往极北之地。星神殿知道自己如果因此与蛮族开战的话,七国必定是会坐山观虎斗的,所以他们就忍下了这一口气,出了点损招。” “狼居胥山星殿虽然本身是一座器阵,但是只有一个用途,就是为蛮族星君入品,以及蛮族星君晋级的登记备案。因此,蛮族星君都是没有星石的,那是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前往星神殿领取,星神殿当然也不会主动去送上门,便顺理成章的将星石克扣了下来,算是小小的损了蛮族一把。但是,又不能说蛮族没有星石......因为蛮族用于锻打金红石的数十个基座,便是星石!” 听到这里,吴星失笑道:“我在想,如果蛮族星君突然前往星神殿领取星石.......那星神殿到底是给呢?还是不给呢?不是说星神殿号称掌天下星君么?蛮族星君既然入了品,自然就是要佩戴星石的,这可是从旧历前朝传承下来的规矩。召集所有星神殿、星殿的祭司一同来用星念之术切割星石,估计会让那些文星尊们精神力枯竭的。” 巴根摇头笑道:“就算星神殿想给,也得有蛮族上星神殿去领才行啊!” “既然你现在已经恢复成了星尊,那么有几个问题得问一下你了。”吴星话锋一转,说道:“顺风镖局的情况你也知道的,覃镖头可供不起你这一尊大佛。而我,想要晋级星使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更别说是晋级到星尊,然后才有可能北上寻可汗的麻烦.......那么,这一段时间,你难道打算一直待在镖局么?” “你知道在三大商会、四大镖局之下,还有一个严密、强大的地下组织么?”巴根不答反问,又说道:“星君除了文曲星君与武曲星君之分之外,同时还有‘黑白’之分。像星殿、三大商会、四大镖局之流,便常常以‘白道’自居;而相对应的,那些无恶不作的星君,自然就成了‘黑道’。” “黑道主要存在于大裂谷附近的区域,那些正是法外之地。但是,黑道的势力甚至能够远达蛮族雪原,并策划了一种名为‘团猎’的地下博.彩赛事。这种赛事,是按‘天、地、人’三级来划分的,星君只能参加‘人’字局,星使参加‘地’字局,而星尊则参加‘天’字局。之所以取名为‘团猎’,就是即可以是星君个人参赛,也可以是星君组团。而团猎的奖品种类,听说是应有尽有,甚至还可以与赛事主办者提出兑换的要求,从而换取自己真正所需要的东西。” 听到这里,吴星已然明白了过来,说道:“星殿的功法虽然多,但是却需要受限于星君的品级。很多星君的星铠甚至一个部件就是一种样式,就是因为修炼的功法换来换去,最终也会因此而影响了星铠的整体防护性。星笔主要体现在碑文、饰纹之上,哪怕只钻研一种碑文或饰纹,星释或星附出来也能达到三品之上的品级。” “是的!”巴根继续说道:“团猎的好处就在于,只要你能取得对应级别的赛事胜利,便可以获得奖品。你甚至可以将奖品换算成筹码分数,积累下来,以换取价值更高分数的奖品。” 第八十四章 十八星连环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安全性呢?”吴星问出关键问题。 “要签生死状。”巴根答道:“所以每一场都不能留手,必须倾尽全力!因为你虽然可以弃权,但是对手未必会接受。只需要假装收不住手,便可以顺势了结了你的性命,免除后患。这种情况,即便场边的仲裁星君也不一定能及时干预。而且,一旦你弃权一次,便永远失去了参加团猎的机会。” “既然是黑道所主办的,估计也避免不了出现‘黑吃黑’的事情吧?”吴星又问道。 “在赛场范围之内,没有星君敢破坏规矩,即便是星尊也不敢!”巴根哂笑道:“据说,团猎背后组织者,正是星落大陆的各方势力,有时候他们不方便出头或者不能直接开战,便会选择通过团猎的方式来解决彼此之间的纠纷。” “蛮族会相对吃亏一点吧?”吴星调侃了一句:“黄金家族的文曲星君最多只能在浮冰上对朝圣的蛮族进行星附或者星念,根本不能踏上星落大陆半步。” “也不能这么说。”巴根摇头道:“听说有一种无限制的赛制,你抽到的对手有可能是武星,也有可能是文星。那种级别的团猎,我是没有机会见识到的了。当年我只是参加了三场团猎赛事,晋级星尊没多久时间,就被可汗的亲兵逮了个正着......后面的事情,你基本上都已经知道了。” “这么说来,七国当中,也有‘团猎’赛事咯?不然我们来回京畿内史与雪原一趟,也要花掉不少时间。”吴星喃喃道:“通过这种团猎赛事相当于是以战养战,可以快速提升实战能力,可以换取功法类的奖品,但是伤亡的风险也必须要面对.......” “京畿内史区域应该也有团猎赛事,只是可能稍微隐蔽一些罢了,总会有门路可以打听出来的。”巴根岔开话题道:“对了,你刚才说有几个问题想问。还想问什么别的?” “那个郑郎中,看起来像是普通人。他,有可能也是星尊么?”吴星问道。 “这个还真不好说。因为星尊是可以将感应力内敛的,只要对方不操控星力,你是无法断定他是不是星尊的。”巴根奇道:“怎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 “我们走的虽然是第一单暗镖,但是那些黑衣人竟然出动了星尊,显然是知道那一单暗镖的价值。而我们顺风镖局不计朵塔的话,最高品级的目前只是小土的八品星君。将这样一件暗镖托付给我们,似乎有点太过于草率了吧?”吴星半信半疑道。 “草率?可是总不能请两三位星尊大张旗鼓的一路护送吧?运送暗镖也许就是越隐蔽越好吧?那你觉得那一件暗镖会是什么?”巴根摊手道:“关于暗镖,除了覃镖头与郑郎中,别的人都是不知情的。” “我猜,可能是他腰间的这个东西。”吴星拍了拍自己的腰侧,示意了一下,比划了一块玉佩的外形,又说道:“我记得他们郑家南下招聘护卫的时候,我所看到的可能是另外一块玉佩。” 巴根意外道:“没想到你还能分辨得出来两块玉佩之异同。据说玉佩内的絮状物也是碑文的一种,是需要通过星念之术来对其进行进一步的温养、雕琢。碑文对于武星来说太过于深奥繁复。对于碑文而言,大多数的武星都可以算是‘文盲’,甚至连功法也需要文星来协助解读。所以,晋级星尊之后,很多武星被迫得开始学习碑文。否则依靠文星对功法的解读来进行修炼,武星想要继续晋级是极为困难的。” “碑文我认识的也不多。就是感觉那玉佩是不同的,说不定看错了。”吴星挠头,又说道:“你现在已经不再是蛮族的身份了,路引落地之后,便可以放心的去星殿学习碑文。说不定我还能沾一沾星尊的光。” “星尊对于星君来说似乎已经是高不可攀,但是其实三品星尊与二品星尊已经是天壤之别了。”巴根解释道:“晋级星尊之后,才可以分辨出九色的星力。而这九色的星力,才是造成星力潮汐的根本原因。九色的星力,彼此之间或相互吸引或相互排斥,千变万化。能将星兵上的饰纹凝聚在‘锋刃’上,追求极限的破坏力,是星尊的标志之一。锤头,剑刃、刀锋、箭矢......甚至听说还有星兵是绣花针的,那自然就是凝聚在针尖之上了。总之,一品星尊就是将饰纹的奥妙凝聚在刃尖一点之上,才能创造出毁天灭地的威力来!” 巴根比划了一下,又说道:“想要将九色星力压缩在刃尖已经是极难,更何况是将大段的饰纹压缩至刃尖?!” “其实星君能够承载的星力是有极限的,星力凝聚到一定程度,便不能再以身体或纹器来作为承载了。毕竟纹器还可以修复或者重新制作,星君体内的星海一旦出现过载而造成损伤,即便是百草门的一品药丸也未必能治好。所以,星君通常在修炼到十八星连环之后,就需要将星力凝炼成星兵来承载更强大的星力,这种品级自然就是星使了。所以说,星君晋级的过程,就是将星力不断凝炼的过程。” “相对来说,文曲星君从一开始就没有这种困扰。因为星笔是可以反复制作的,是承载星力的唯一载体,而左手只是沟通星力的桥梁。” 听到这里,吴星忍不住问道:“我不知道这样理解对不对.......十八星连环之后,星君的身体便承受不了那些凝聚的星力了,就必须将十八星连环进一步凝炼成星兵?那超过十八星连环的星力其实是包括了星铠和星兵两部分?如果没有星铠的话,是不是就只会得到一件星兵?” “没有星铠?”巴根愣了一下,喃喃道:“星君晋级到星使之前已经修炼完一到两门功法,应该是很普遍的情况吧?怎么可能会没有星铠呢?” 呈星讪笑道:“呃.......假设右手九星连环,左手九星连环,不就正好是十八星连环了么?” 巴根哑然失笑道:“武曲星君点亮左右双手的星辰,为的是加快凝聚以及释放星力的速度,最终目的是加快星锤招出来的速度。通常右手能够点亮七星连环的话,左手再点亮三星或四星便足够了。当然了,实际上,在大音境界的箭术之下,招不招出星锤,即有没有星铠,其实差别不太大。大音境界的星弓所射出的星箭,完全可以直接破铠。而修炼到射日境界的弓手,算是所有星君的克星。射日箭只能发一箭便‘止兵’,这算是星弓的最大弱点,很容易被仇敌追杀。” “而说到文曲星君,如果点亮左手九星连环之后,便可以开始修炼四象二十八宿的功法了,有谁会去再点亮右手九星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巴根喃喃道:“据说当年千古一帝修炼的功法就是左右双手各九星,共一十八星连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知道么?星神殿大祭司和南楚国观星楼主,也没有达到左右双手一十八星!嘿嘿!真不知道你这匪夷所思的想法是怎么来的。” “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到这个双手一十八星的.......”吴星揉揉鼻头,岔开话题,说道:“刚才看到界碑了,还有三十里路就进入京畿内史的辖区了。前面应该有座驿站可以歇歇脚,喝口茶水。天黑之前就应该可以到达京畿内史了。” 巴根应了一声。两人轻磕了磕马腹,追上了前方的马队。 ........ 星历790年,立夏,西风国京畿内史,大散关驿站。烈日当空,大路沿途的树木,枝叶都是蔫蔫了,没精打采。 当吴星等人的马队风尘仆仆的过了京畿内史西南门户:大散关到达驿站的时候,已经有一队官兵顶着烈日候在驿站了,军纪严明,不动如山。 星落大陆七国在礼仪方面已经尽量简化了,没有旧历前朝那么多的约束。双方为首之人见了礼之后便在驿站的大堂之中开始了寒喧。自然有驿卒、士兵将交谈的空间清理出来。 “郑郎中,你这一趟差事办得很好!”说话的是一位面白无须的老者,身形有些发福,接过郑郎中呈上的玉佩迎着阳光看了两眼,便收进了一只锦盒之中,转手递给了一旁的侍卫。 “这几位想必就是此次一路护送的镖师吧?”面白无须老者看向覃兰、吴星等人,微微一笑,问道。 从刚才的介绍当中,顺风镖局的众人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一位老者,正是京畿的内史。这里所说的内史,指代的是官职,是管理着京畿附近相当于一郡之地的官员!而在官府的行文当中,“京畿内史”通常则用于指代京畿区域,“内史”则通常用于指代官职。在京畿地区,内史可以说是除了国君之外最有权势之人。 “见过内史大人!”顺风镖局的众人抱拳行礼。 第八十五章 天工笔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郑郎中算是官府中人,他自然会有相关封赏。”内史看向覃兰,又说道:“倒是你们几位,明知路途凶险,仍愿意挺身而出,实为难得。夫有功不赏,为善失其望。” 内史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一招,吴星身后的那一根鱼杆便飞到了内史手中。吴星甚至是看到鱼杆之后才想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鱼杆已经“易主”。 内史捏着剑指在绣花针纹器的皮筋上虚切了一下。 “咦!?有点意思!”内史嘿嘿一笑,捏着剑指再虚切了一下,这才将绣花针纹器从皮筋上完整的切了下来。 随后,一根手臂长短粗细的星笔出现在内史的手上。仅仅是笔头碗部分,便有常人拳头一般大小;笔杆明显是与巨石碑相近的石材,上面有一段完整的碑文;尾头则是镂空的饰纹。 “这是‘天工笔’。文曲星君要想悬停这一支笔,大致相当于凡人拥有霸王扛鼎的力量。所以,运转‘开工笔’的不是单纯的精神力,而是笔杆上的碑文之道。”郑郎中简单的代为解释道,最后才漫不经心的点了点重点:“星神殿大祭司的星笔,便也是这种‘天工笔’。星落大陆之上,目前就两支‘天工笔’而已。” 有了“天工笔”的沉甸甸“重量”作为铺垫,当玄铁材质的绣花针纹器悬浮在空中的时候,吴星等人便也觉得理所当然了。这是属于星念之术的正常运用而已。 接着,便是数十滴黝黑的星墨出现,被“天工笔”尽数吸入硕大的笔头之中。 再接下来的星附过程,“天工笔”的运笔幅度极小,甚至连尾头的移动如果不细看也无法轻易发觉。 这个过程,其实有点像是民间手工艺人表演的“米雕”,手艺高的匠人甚至可以在一粒米上刻下一段完整的碑文!当真是“一颗米内藏世界,半边锅里煮乾坤!” “天工笔”顿了顿,这是收笔了。雪白的笔头上见不到一星半点的墨汁,对星笔、星墨的把握精妙到毫厘! 一道巴掌大小的饰纹浮现,裹上了绣花针纹器,向内收缩,逐渐变小,然后一道五光十色的霞光从绣花针纹器上闪现。 星笔敛去,绣花针纹器落入覃兰手中。 “听说你是弓手。这里是我早年间翻阅过的一套功法,名为《穿石》,品级虽然不高,却正好合适你现在的情况,能够点亮左手六星。”内史指了指那一根鱼杆,微笑道:“到时你再找人将这些制成弓,箭术达到追风境界是指日可待的。” 覃兰再次抱拳行礼,诚挚道谢。 内史与众人又寒喧了两句,便以回宫复命为由告退了。 这时,顺风镖局的众人再也坐不住了,纷纷围在覃兰椅子边上,争相传看那一件原本是“残卷”的绣花针纹器。只是,巴根、朵塔两人往椅子边上一站,就像两扇大门,将小土和吴星给挡得严实。这两扇门,一个是星使,另一个是星尊,吴星、小土两人也不敢真的去硬挤,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只好在一旁坐了下来。 “这当中,《穿石》在西风星殿是一套五品功法,正适合弓手修炼。功法固然精妙,正适合覃镖头的现状,甚至连星弓的修炼方法也有提及。只需要按部就班从有成境界晋升为登堂境界便可以开始修炼星弓了。”郑郎中说道:“而另外一点,则是由于纹器原本是被损毁的,内史不可能将旧的饰纹全部抹除了,只能在现有的基础之上,将纹器上的饰纹、划痕等等串联起来,然后再新加附部分饰纹。这道工序,可远远比重新星附纹饰要难太多太多!” “可是,这样会不会有些功过于赏了?”吴星挤不进去巴根朵塔两个中间,只能坐在一旁与郑郎中闲聊。 “应该怎么说呢.......”郑郎中说道:“《穿石》功法的碑石确实是存放于西风星殿,但是内史大人星附在玄铁纹器上的功法已经包含了他对功法的解读。一品文星内史的品级身份,才是这当中最大的附加价值之所在。抛除了功法的价值,这一件纹器甚至可以当作是顺风镖局在京畿内史的一道护身符。当然了,如果你们到时真到了需要向外人出示这一件纹器的时候,内史大人的这一份人情便也没了。总之,两害相权取其轻,你们需要自己衡量。” “可我看这饰纹就是.......饰纹啊!难道别人就能一眼看出来是内史大人的出品?”吴星奇道。 “对大多数星君来说,饰纹就是饰纹。”郑郎中说道:“文曲星使对碑文的星附,大致可以称之为临摹;到了文曲星尊的品级,便开始带有个人对天道的理解和运用了。这时再来星附,所得到的饰纹,便像是那些书法大家流传下来的帖子一般,有着明显、强烈的个人风格,那是肉眼看不出来的.......” 郑郎中说着说着突然醒悟了过来,拿手指点了点吴星,笑骂道:“好你个小狐狸!原来是在套我的话,想方设法知道我的品级啊!”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什么也逃不过星尊您的法眼!”吴星嘿嘿一笑,又说道:“那些黑衣人出现的时候,郑郎中是正想将那一块玉佩交到我的手中么?难道就不怕磕磕碰碰损坏了?” “那一块玉佩到了你的手中,就变成你的护身符了,我也好腾出手来迎敌啊!”郑郎中摊手道:“谁知道你如此果决,直接将一位星尊的纹器封印给破了。” “问题是我原本并不知道他是星尊啊!不过,既然原本是要给的,现在再给也是一样的嘛!”吴星涎皮赖脸的凑近了一些,作出讨要的动作来,说道:“郑家在京畿内史一门两星尊,也是足够当顺风镖局的护身符了。” 郑郎中神色一黯,喃喃道:“原本倒是一门三星君的,只是我那二姐命薄,他们夫妻两人以及一个三岁大的外甥全都死于一场蛮族入侵的战事之中.......” “就没了?”吴星忍不住问道。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就这样没了。”郑郎中岔开话题,说道:“玉佩不能给你了。因为内史大人赐《穿石》功法在前,我再不知好歹的再送一道‘护身符’,就不太合适了。倒是你,找到住所了么?我们郑家在京畿内史还留了一座小宅子,有两三间客房,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可以让你们帮忙照看一阵子屋子。毕竟你们现在再让星尊、星使在镖局跟人挤一间房,也不太合适了吧?” “给我们住的话,那郎中住哪里呢?”吴星奇道:“当初启程北上的时候不是说要赶回京畿内史的么?” “是啊!星殿外舍就要开课了,所以要赶回来。”郑郎中解释道:“星尊想要继续在星殿、星神殿或天梯修炼的话,就得授课。即便是三大商会、四大镖局的星尊,也不能免俗。所以,授课期间,我是直接住在西风星殿的。” “当然了,我们这里所说的星殿, 并不是单单一座神殿主殿,而是指包括碑林在内的一大片区域,只不过并不对星君之外的人开放而已。” 见到吴星有些迟疑,郑郎中又说道:“其实你们也算是在帮忙了。因为国君严令京畿内史不得有空置的房子,一旦查实便会收缴房契,充入国库。而且还不能滥竽充数,不能找完全不相干的人来入住,一经查实同样会收缴房契。” “既然这样,那我就厚着脸皮去住上一段时间了。”吴星哈哈笑道:“只是,覃镖头、巴根、朵塔、小土他们怎么想,我还得问问他们的意见。” 两人说话之间,巴根、朵塔两人已经看完了新鲜,让出了地方。吴星、小土两人便凑了过去看了两眼。毕竟碑文、饰纹对他们来说都是太过于遥远的东西,只是图个新鲜热闹而已。 随后,一行人便踏上了前往京畿内史的路途。一路无话,三十里路,骑马小半个时辰便到。都城那雄壮的城墙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 城墙上方,悬浮着一片片乌云。 “那些就是器阵了么?”吴星遥指,好奇的问道。 “是不是觉得太过于简单了?”郑郎中与有荣焉的说道:“这一座器阵由一千片龙甲纹器所组成,需要由九位一品星尊联手操控。那些龙甲纹器,据说旧历前朝就是真的屠了一条神龙才搜集齐了所需要的龙甲数目!阵枢便是采自神龙体内的一颗龙珠纹器,最顶级的妖兽晶核。” “这一座器阵便是由一千片龙甲纹器和一颗龙珠纹器所组成的么?”小土也来凑个热闹,问了一句。 “所有的器阵都需要阵枢,有的阵枢是星君,有的阵枢是纹器,还有的则是兼而有之:既有纹器又有星君。”郑郎中侃侃而谈道:“而器阵,是由纹器所组成的。每一种纹器的特性是由其材质以及星附上去的饰纹所共同决定的。将碑文通过星附转化成饰纹,就是将碑文上所蕴含的道加附到纹器之上。” 第八十六章 大风阵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郑郎中继续说道:“有的纹器是用于感应力增幅的,如果在阵枢之中的话,则星君所能够操控的区域自然更大;有的纹器是用于精神力持久的,如玉佩;还有的则是模拟出星宿运转之道,用于汇聚星力,供给器阵。纹器以及器阵,其实都是通过星附的饰纹来激发的。比如说内史大人星附的那一件绣花针纹器,与之前并没有差别,同样是通过凝聚星力于纹器之上便可以激活。又比如说巴根星尊之前的那一件用于入世修行的纹器,是星锁的类别,是由文曲星君将星力封印在纹器之上,但凡有星力尝试破坏封印便会引来纹器的反击。” “所以,都城的器阵并不仅仅是龙甲纹器和龙珠纹器,还会有其他一些,唔,算是辅助类的纹器。” 所谓“入世修行”,原本指的是星君品级达到一定高度之后,出现了修炼方面的魔障,便会将自己化作凡人,以一个不同的角度再来感悟世界运转之道。这当中最常用的便是星锁纹器,可以完全将星君暂时变成一个普通人,有点划地为牢以自囚的意思。因此,这种情况之下的星锁,其品级通常不会太高,星君自身也并未到达精神力枯竭的状态;万一有需要的时候便可以由星君自行破解封印或者托付其他星君代为出手。 入世修行的星君,星锁的品级通常是其自身品级的“下限”,方便解锁;而真正需要被星锁桎梏的星君,星锁的品级通常是其自身品级的“上限”,防止解锁。这两者之间可以说是截然相反的。 入世修行的解释是由巴根所做出的,将一个修炼道路之上已经为魔障所困的星尊刻画得入木三分。吴星如果不是知道有一个小女孩当年给巴根下了封印,估计也是会信以为真的。毕竟没有哪一位三品星尊会愿意在一条小村子里安心当了好几年都保副,又跟着到一家小镖局当一个马夫,入世修行的解释听起来很合理。秋明部落的巴根被陷害的遭遇其实是蛮族高层内部的权势之争,蛮族内部也未必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更别说星落七国上下这些外人。 “关于器阵,有机会的话,你们应该去听一听‘不器坊’市令的授课。”郑郎中介绍道:“市令每三年便会在泰山国授课收徒,明年开春便有一次。当然了,前去试听的星君即便通过了层层的考核,也仍然只是不器坊的外门弟子,是接触不到泰山国器阵的核心的,只是有一个可以系统学习器阵的课堂罢了。可是,没有办法,不器坊的名气在外,每一届授课都是应者云集。第一商会‘牵强附会’入门的门槛太高,至少得是星尊才能入会,走的是高端定制的路线,也断绝了其他星君入门之路。” 吴星等人闲聊之中已经接近了城门,便纷纷甩镫下马,牵着马缓缓的跟在入城的队伍之后。 城墙高约七丈,青石砖堆砌而成,仰头看去,因为龙甲器阵的原因,天空似乎都被遮去了一小半。那些遮天蔽日的龙甲时而聚拢成一大片“乌云”,时而化身为一条长蛇悬浮在城墙之上,运行方式倒是有些像是天梯,龙甲也是在缓缓翻滚着的。 近距离之下,才能看出来那些龙甲纹器的尺寸究竟有多么巨大:每一片几乎都有桌面大小!实在不敢想象那一条龙原本是多么巨大! 每一片龙甲表面都有细致精美的饰纹,看上去倒是更像艺术品,而不是纹器了。 “有时候看到这些龙甲纹器,真不知道那些饰纹当初是如何加附上去的,可能是通过某种失传的星念之术吧?要知道,连一品文星的星附之术也无法完成碑文的加附,无法在龙甲表面形成饰纹!”郑郎中仰头看着那些龙甲纹器,感叹道:“长城防线的器阵被七国瓜分的那一年,也被七国共同定为星历元年,寓意着辞旧迎新。这一座器阵在都城重新修建起来,前后花了将近两年时间,就一直使用至现在。当时的国君亲自为器阵取名为‘大风阵’!器阵完成之后,市令就曾经说过,如果器阵出现损毁,他也是无计可施的了。因为有些纹器的材料几乎不可能再出现。” “啊?!”吴星惊呼了一声,覃兰与小土两人回过头来若无其事的看了吴星一眼。 “实在是太过于意外了......”吴星讪笑一声,问道:“有什么材料是不可能再出现的?” “其他六国我不清楚。但是西风国都城的器阵,如果是龙甲受损的话,就不可能再出现一条龙了,也就没有龙甲了。”郑郎中说道:“不过,器阵当中的龙甲,连玄铁也无法造成损坏,想必能破坏龙甲的也只有星念之术了。” “可是,有没有可能是龙甲本身的饰纹呢?”吴星突发奇想道:“我的意思是说.......像人的手指头、脚指头,天生的也有纹路。那么,这些龙甲上的饰纹,有没有可能也是,天生的?” “你是说,龙甲因为本身已经有饰纹存在了,所以另外再星附则会破坏原有的饰纹,所以才无法进行星附?”郑郎中半信半疑道:“可是旧历前朝的文献记载当中,并没有提及过龙甲本身有饰纹。除非我们真的再找到一条龙来剥了它的鳞甲,验证一番。” 吴星摆摆手道:“那倒也不必!” 西风国的都城共有七座城门,道路的左右两侧为进城的队伍,在城门两侧有城门官以及城卫军士兵、军官共同监督检查往来行旅;中间的通道则是专门用于出城的通行,相对而言则检查得没那么细致了。 因此,吴星等一行人很快便排到了入城的前列。 那城门官与郑郎中应该是相识的,例行公事的检查完之后,这才跟后者寒喧了两句,在最后还有间无意的看了队伍最后面的巴根一眼,说了一句:“在京畿内史,即便是星尊,也还请收敛一点。万一引起阵枢当值星尊的误会,恐怕就不太好了。” 这两句话名义上是在点醒郑郎中,也只好由他笑纳了,跟城门官道了声歉,这才领着一行人进了城。 “说句玩笑话,都城器阵之中当值的星尊,就像是那守在蛛网中心处的蜘蛛。一些风吹草动是不会惊动蜘蛛的,但是蛛网一旦出现大幅的震动,蜘蛛爬过来就是要用毒牙给网中猎物咬上一口的。”郑郎中这一番话虽然说的诙谐,但是意思却是十分明显了。 巴根是这一行人当中唯一的另一个星尊,这时自然不能再装傻充愣了,颔首示意,说道:“巴根会更加注意的。” 郑郎中突然取出一件永字传讯仪,打开来看了两眼,又说道:“那一批在汉中水驿站之外的黑衣蒙面刺客的身份已经确定了.......是南楚国人。” 众人一阵唏嘘感叹。至于为什么南楚国星君们会出现在伏击地点,想必是牵扯太多了,大家也就略过不提。郑郎中告辞之前留下了宅子的地址,安排了人在宅子里守候,以便移交钥匙。 稍后,一行人将马匹寄放在车马驿之中,在附近找了一间茶室,开了一间雅间坐下,吴星便再次将郑郎中空置的宅子的事情说了一遍,征询顺风镖局各位的意见。 目前为止,由于巴根担心自己抢先强行冲突封印的时候会让吴星以及周边的人全都遭受海量星力的反噬,这才被迫让吴星解开了兽骨封印......正是有一位星尊的存在,等于是突然之间拥有了一位供奉,顺风镖局的行情突然看好了起来,朵塔先入为主的认为守规矩的吴星等人是同道中人,便也明确表达愿意留在顺风镖局的意向。于是,镖头、两位镖师,一下子就成了打杂的角色。 “镖局是一座小院子,有足够的房间安置各位,毕竟原本镖局有二三十人。”覃兰一开始就先点明立场,又说道:“但是郑家主动示好,我们却不能不理会对方的好意。郑家的宅子与镖局所在的两座里坊,一个在城北,一个在城南,步行的话需要近三刻钟的时间。” “我是入世修行的,既然封印已除,我是想去‘团猎’见识一番,看看境界上能否有所突破。”巴根表明自己的态度,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团猎”的背景信息、风险与收益,继续说道:“镖局的事务我就不胡乱插手了。我与吴星两人住在郑郎中的宅子里,也方便一同前往参加‘团猎’。” 朵塔考虑了片刻,这才说道:“我也是想参加‘团猎’的,在巴蜀之地过得太安逸了,境界早已经止步不前多年。不过.......镖局那边还是得有人坐镇,万一那一家镖局又过来无理取闹,巴根不方便露面的话就由我来接着。” 小土接过话头,说道:“我也是想参加‘团猎’的,尽早赚够修复圆盾的钱或者材料。另外,我跟朵塔想的一样,平时的话,我还是住在镖局里吧。毕竟覃镖头和吴星两人马上就要去星殿外舍学习,可能不常出现在镖局。” 覃兰有些迟疑,说道:“团猎的话,受限于场地,弓手的作用是不是会被缩小了?” 第八十七章 十八星连环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巴根解答:“完全不会。我就参加过一次是将方圆数十里的整一座山头设为团猎场地范围的。而且,弓手如果有一面坚强的‘后盾’的话,近距离之下的冷箭,威力相当于是翻了一番,就要轮到对手进退两难了。更何况现在我们有两面‘后盾’?” “团猎的收益是与风险成正比的。不能光看到实战修炼所带来的好处,也要充分准备应对最坏的结果。”覃兰还是很务实,提醒了一句,又说道:“那这样的话,我也参加团猎吧!可以跟小土组团。” 吴星指了指自己的鼻头,讪笑道:“也可以考虑一下让我也加团么?我也只是星君而已啊!” 覃兰故作惊讶道:“你都已经至少是一十三星连环了,小土右手十一星连环,甚至还不如你......你自己单独参加团猎不是更合适么?我怕我和小土会拖累你啊!” 小土溶洞“遗产”方面表现出来的无私,为他赢得了同伴们的认可,覃兰已经不像最初那样的排斥小土了。 而此时小土非常配合的认真的点了点头,附和了覃兰一句。 巴根与朵塔两人,一个看得明白,一个看不明白,两人都不作声。 “我们三人一同组团的话,有一个现成的优势:没有其他人能够掌握‘八音八画’,我们的默契必定是最好的。”吴星避重就轻的说道:“星君三个品级之间的实力并不会相差太大,而默契在当中能起到的作用就更显得突出了。要不,你们两位就勉为其难的接受我加入吧?” “加入可以,但是奖品之类的东西要三人均分。”覃兰开门见山的说道。 “好!”吴星满口答应。 “还有一件事.......就是刚才那一件事,我们应该如何处理?”覃兰话锋一转,问了另一个问题。 巴根与朵塔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头,表示对此一无所知。 “刚才在进入都城城门之前,‘大风阵’的龙甲纹器与我们的三片龙甲.......有了呼应。”吴星挠头道,不动声色的与覃兰、小土对视了一眼,同时将龙甲的来历用春秋笔法说了一遍。朵塔在刺客出现的时候,选择了与吴星等人并肩作战,至少算是通过了初步的考验。现在透露关于龙甲的事情,算是第二次的考验。至于溶洞、暗河以及器阵封印的事情,暂时还是保密的为佳。 “我们现在担心的是如果每次进出城门,‘大风阵’都会有呼应,必然会引起阵枢内星尊的怀疑。毕竟胆敢在都城之内恣意释放自己的感应力而触发‘大风阵’的星尊,应该很少。总不能每一次都将巴根推出来当挡箭牌吧?”小土说道。 “那大家觉得这种事情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呢?”朵塔自问自答道:“无非就是损失三片龙甲吧?如果官府要征用这三片龙甲作为‘大风阵’的材料,至少会给出合理的补偿,否则西风国都城以后还有谁敢来?!再一个,如果真如你们所描述的那样,这三片龙甲之上并没有那种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饰纹,估计可能是一条小龙吧,说不定还不适合‘大风阵’。那我们在这里不就变成了瞎操心了么?” 朵塔的思想简单,说法也是简单直观,直指问题核心,吴心等人听了都暗自点头。 “所以说,我们就照常使用那两副‘皮甲’吧。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是当时在无名县作战时战场上的缴获吧,这样一来可以说是查无可查了。”吴星统一口径,其余人点头应和。 商议完之后,吴星等人先是去了一趟内史府,办理好了吴星、巴根、朵塔、小土四人路引的落地,然后又分别去了郑家宅子与顺风镖局,让大家认了认门。再接着,这一行人便按照之前商议的分道扬镳,吴星、巴根向着城北而去,覃兰、朵塔、小土则向着城南而去。 或许是因为西风国南下的移民政策出.台已久,都城之中有不少街道上虽然熙熙攘攘,但是同样也有一些街道、里坊里面是空荡荡的,鲜有行人进出。根据郑郎中的介绍,目前在西风都城之中居住的人口将近二十万人,与其余六国的郡治人口数相当而已。至于郑郎中提到过城内城外的几处值得一游的景致、人文,吴星等人只能是择日了。 此时,距离西风星殿外舍授课开讲还有三天时间。 吴星在郑家宅子里发现了一间房里面有一个练习碑文所用的沙盘,一时之间便有些触景生情。 巴根便托辞要去寻找团猎的引路人,将独处的空间留了出来给吴星。 郑家不愧是一门三星君,宅子虽然不大,只是主客书共四间房,但是在宅院的一边有一间单独的静室,是专用于星君冥想修炼的。这种静室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器阵,据说品级已经达到三品。能够在都城拥有一座器阵而不被拆毁,已经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情了。 凝聚星力激活器阵之后,能将静室内外隔绝开来。外人想要进入静室只能等到里面的星君修炼完成,或者强行破开器阵的封印也是可以的,那至少也得是星尊的品级了。 吴星现在已经身处静室之中,激活了器阵,也得好好的将天梯试炼之后所发生的事情梳理一遍了。 “巴根最担心的还是那个当年的小女孩,六岁六品,难道是从娘胎开始学习碑文的么?”吴星自言自语道:“至于那个蛮族第一星武......甚至连亲兵都是星尊,想要行刺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巴根之所以突然对顺风镖局如此上心,估计是看上的覃兰的弓......如果能将覃兰培养成为一个大音境界的星弓,再配上一件‘鹰眼’纹器,那么一来,行刺的把握就会大很多。眼下这个团队全体进入团猎进行实战修炼,为了也是尽早磨合成一个默契,从而成为覃兰身边最为可靠的后盾。” 吴星将右手平伸出来,招出了小锤,又喃喃道:“从长城一线回到白马镇的一个多月的时间,叠浪拳九星连环的铁坯已经完成了到精铁的品级晋升,大约每天在四十小锤左右的量.......南下巴蜀的一个半月时间,小锤日均大约能够锻打六十左右。叠浪拳功法的铁坯,已经达到百炼钢的标准,裁下了充当铠件皮.条的部分.......而后点亮长庚星之后,感应力增幅极快,北上京畿内史的这一个半月,小锤接近达到日均百锤,铁坯已经完成了玄铁品级.......可惜《愿者》功法在圆盾没有修复之前是无法晋级到登堂境界的,暂时这第二块铁坯的尺寸也只能停留在这个阶段了。星铠的部件足够多了之后,才能修炼出大锤,看来寻找第三套功法将会是当务之急,否则星锤每天就只能空打了,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接下来,应该打造我的第一件星铠部件了。” 吴星敛去了星锤,盘膝打坐,很快便进入了冥想内视状态之中。 在启明星之下,是一十八颗星辰所组成的星海。之前吴星曾经问过郑郎中关于左九右九一十八星连环的问题,并不是胡思乱想,而已经即成事实! 往常的时候,问天总会适时的出现,吴星此时真的想问一问修炼星兵的功法,却找不到问天他人了。 “星铠部件由功法品级所决定......七八九品的功法修炼得到的是拳套、护臂、战靴、护胫等部件,四五六品的功法修炼得到的部件,是在半身铠的基础之上不断完善星铠......”吴星喃喃自语,看着眼前那数十个玄铁所打造出来的部件。 小锤在打造星铠部件的时候,同时也具有参加物的功能。一件星铠招出来之后便成形了,对于星君来说最重要的便是“合身”。每一个铠件都是千锤百炼而得到的,功法修炼的境界也不可能全都是大圆满,因此铁坯的材质、数量便都是有限的。 星铠与真空的铠甲还是有区别的。星铠部件并没有覆盖保护的地方并不是说就没有防护能力,反而是能够将受到的攻击转移到整一套星铠之上的。只能说星铠的部件越多,部件的品级越高,则防护能力越高。 言归正传。 吴星所打造出来的第一批星铠部件,基本上能看得出来是两个手套模样的组合,大大小小的各式部件加起来总数怕是已经超过了一百之数:保护指尖的部件像笔套,末端开有四个小孔;其余的部件全都是像中空的竹节,手指指节可以穿过去,两端开有对称的小孔,上四下四共八个孔;还有四片贴近于手掌、手背外形的部件,各处对应的位置同样开有小孔。另外还有数十上百条发丝粗细的百炼钢的钢丝,那是用来将那些部件串连起来的“皮.条”。 这些,就是吴星小锤成形以来数千锤所得到的成果! 吴星屏气凝神,将那些部件调动了起来。 第八十八章 聚沙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先是将笔套与竹节通过百炼钢丝串联起来,将百炼钢丝两头拧坚实;很快便完成了一根手指的部分。分五次便得到了五指手指的“指套”。 接着下来,便是将五根手指“指套”的部分,与其中一个手掌、手背部件再进行串联。这样就得到了一个手套样式的星铠部件。其实如果说这样是给手掌戴上了一套由甲片缀连而成的“铠甲”,则似乎更是贴切形象。这也是因为玄铁品级的铁坯体积已经较最初缩小了太多,实在是无法完成一个拳套的打造。这也算是吴星一个天马行空的变通之法。 这是由大圆满境界叠浪拳的铁坯所锻打晋升三个品级而成的玄铁,才打造出来的星铠部件! 有了第一个手套做样板之后,第二个手套完成得自然是更加顺畅。 完成这一切的时候,吴星发现启明星之下的星海,光亮已经变得极为黯淡。既然天廷还没有接连出现数次针刺的感觉,也就是意味着精神力还有少许剩余。只是,所有“囤积”的星铠部件都几乎消耗了一干二净,只剩下特意留长了的一截百炼钢丝还有数寸的剩余,可以用于“手套”日后的修复。 于是,吴星在星锤之旁又招出了一支星笔,和数滴星墨来。 星笔蘸了星墨,移到了那一块由《愿者》功法所得到的铁坯之上。 “这将会是第一次星附的尝试,用的正是九字真言其中的一字。”吴星喃喃自语道。 然而,吴星的这第一次尝试,失败了。 那一个九字真言还没有动笔,吴星便自行退出了冥想状态。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吴星缓缓睁开眼来,喃喃道:“在启明星之下第一次尝试星附九字,消耗果然远超在长庚星之下进行星释。原本精神力枯竭有一个明显的预兆,就是天廷会接连出现数次针刺的感觉。在那种感觉出现之后,大约也就只能星释三两个九字真言而已了。现在精神力并没有达到枯竭的地步,结果还没动笔就.......” “还好,进城之后几乎将都城转了一圈,参观了郑家的宅子的顺风镖局,花掉了不少时间。现在只需要等待夜色降临便可以冥想回力了。”吴星安慰自己道。 星君对于昼夜交替是十分敏感的,而吴星因为先后点亮了启明星与长庚星的原因,甚至比原来的自己还要敏感,根本不需要离开静室便能极为准确的知道昼夜交替的瞬间。 然而,夜色确实是降临了,但是吴星却不得不提前从刚刚进入的冥想之中退出.......因为再不出去的话,静室的器阵估计就要被人拆了! “郑则士不是已经回来了么?他人呢?你又是谁?”说话的是一位颐指气使的青年,腰间同样挂着一块精美的玉佩。身后一位仆人打着一个纸皮灯笼,倒也十分光亮。 郑则士,就是郑郎中之名。但是,在公开场合直呼全名而不称官职,想必与郑则士的关系并不是太好。 “郑郎中已经前往星殿报到去了。小子是暂住这里,帮忙守屋的。”吴星既然答应了郑郎中帮忙照看宅子,自然不能主动招惹是非,只能是不卑不亢的答道。从这个青年刚才在静室之外制造出来的动静来看,应该不是星尊的品级,可能只是星使而已。反正吴星好奇之下偷偷试过点亮十八颗星辰,用叠浪拳攻击了一次静室,静室是纹丝不动的,连器阵的封印也没有激活。 “他宁愿去星殿授课,也不愿意当我儿子的老师么?”青年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再次上下打量了吴星一眼,说道:“郑家老爷子当年选择了当宁王的老师,也就错过了从龙劝进之功,最后得找个穷乡僻壤避祸。我要是你,就不住这里了,免得被牵累了。” “多谢大人提点,小子会慎重考虑的。”吴星摸不准对方的来头,只能是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句。 那青年也不多说,直接转身,从大门走了出去。那仆人打着灯笼走在前面引路。两人就大模大样的进了来,出了去。院子里的光线很快就暗了下来,估计再迟一些到了宵禁的时间,都城之中就差不多完全是一片黑暗了。 “看来郑家在京畿内史失势了啊!这一主一仆在这宅院里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吴星苦笑道:“还要在星殿求学,被当作郑家的人估计也会有些麻烦。可是,内史对郑郎中态度也看不出来有任何不妥,甚至还动用了‘天工’星笔为覃兰修复了玄铁纹器,那可是很大的一份人情了!这难道不算是因为郑郎中而对覃兰爱屋及乌了么?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在场的人还有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请得动‘天工’星笔。” “内史跟那个青年将军的随从:鲁老,身上有些地方很是相像,但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来具体是什么......” 甩了甩头,吴星把大门带上,再次回到静室之中,激活了静室的器阵,打坐冥想。 大约过了两刻钟的时间,吴星已经回力,便进入了冥想内视的状态,检视起自己第一次尝试星附的作品。 这一块铁坯与叠浪拳功法所产生的铁坯,从尺寸上来说相当,正适合来做参照物。 “不过,说起来也是奇怪......”吴星自言自语道:“问天传授的这一套冥想功法,第一层境界为‘天罗地网’,简单来说就是通过掌握巨石碑重心的那种感应力,将星力聚拢起来,压缩在当时那七星连环所形成的星海之内。照理说,冥想功法是先于《愿者》功法,《叠浪拳》之后,理应是第二套功法才对。可是,既没有‘有成’境界,也没有得到一星半点的铁坯,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那是为修炼星兵而作准备的功法,达到最后一层境界,从而得到一件星兵。所以,不同于其他功法,也没有铁坯。”问天终于出现了,随口解答了吴星的疑惑。 “那第一层境界是‘天罗地网’,应该不止三层境界吧?不然就直接用‘有成’、‘登堂’、‘大圆满’来划分境界了。”吴星问道。 问天答道:“这一套功法名为《聚沙》,共分为四层境界:‘天罗地网’境界是将星力聚拢;‘疏而不漏’境界,极致压缩星力;‘千锤百炼’境界,用大锤提升坯件品级、小锤对坯件进行锻打成形;‘神兵利器’境界,通过精神力,用纹器存取星兵。比如说是玄铁纹器,比如说你的那一件‘四星金’的玄铁三.棱刺就很适合。” “《聚沙》功法的根基是强大的精神力,你的精神力目前是对半分了的,所以预计到达第四层‘神兵利器’境界的时间会稍微久一点。但是,你也可以通过这一段到达‘神兵利器’境界之前的时间,将星铠部件选好,从而得到一件满意的星兵。” “满意?”吴星下意识的问道:“这么说来,星兵出自大锤,并且由那些星铠部件决定了星兵的样式?” “其实你现在就可以尝试一下......”问天说道:“星锤锻打铁坯或者制星笔,包括我的出现,都是在冥想内视的状态之下。冥想内视状态之下,将十八星连环的星力压缩入大锤之中,便会得到一件星兵的坯件。坯件是由大锤的部件、品级所决定的。” 吴星苦着脸说道:“我现在才完成了第一件铠件,还没来得及看看效果。什么时候才能修炼出大锤啊?” 问天嗤笑道:“你是没有大锤,但是你有星笔啊!” “呃?这个,不会产生不良影响么?我现在的星笔,只不过是一支白杆笔而已啊!”吴星担忧道。 “当然不会。白杆笔得到的‘星兵’品级极低,那一种‘星兵’完全损毁了之后,就会‘止兵’。止兵并不是重新凝聚星力便马上可以获得星兵的,需要从头来过修炼,才能再次制出一件星兵来。”问天笑笑,又说道:“现在只是让你提前体验一把。另外,如果能够将十八星连环的星力压缩到极致进入星笔之中的话,也说明的精神力已经晋级到了《聚沙》功法的第二层‘疏而不漏’境界了。” 虽然吴星与问天两人还不是师徒关系,但是目前一直在修炼道路上指引吴星确实就是问天。吴星对于问天已经是相当信服的了,闻言之后便果真尝试起来了。 大量的星力像是萤火虫一般出现在十八星连环的星空之下,很快便聚拢起来,围绕在那一支白杆星笔的四周,然后开始向星笔内部各处渗透进去。 与吴星预料的不一样,星力并不能毫无阻滞的进入星笔之中,反而像是投入水中的葫芦,越是按它,越是弹起,颇有一点“按下葫芦浮起瓢”的意思。 “你不能一个一个来,得一下子把星力全部压进白杆星笔。”问天指点了一句:“要把精神力分散到每一个星点之上,达到同步。” 吴星再试。 第八十九章 笔魂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这一次明显顺利多了,那些星力全部附着在了白杆星笔之上,像是为白杆星笔套上了一层柔和的光之衣裳。 吴星屏气凝神,再接再厉。 十八星连环的星空,光亮迅速黯淡了下去。 白杆星笔的光之衣裳完全融入了星笔之中,仿佛水银泻地一般自然。 一小团白色光芒从白杆星笔的笔尖上渗了出来,悬浮在半空之中。 “这是.......什么东西?”吴星愕然,指了指那白色光团,问了一句。 “你之前不是尝试过在那块铁坯上进行星附么?”问天指了指那一块悬浮在不远处的铁坯,又说道:“你把这个光团移到你的那些‘涂鸦’上面试试看。” 铁坯飘了过来,光团移了过去。 问天评价吴星“星附”的东西为“涂鸦”,倒是十分之形象。 块状的铁坯上面,其中一面大约有四分之一的地方,原本应该是饰纹的,现在就只剩下顽童创作一般的“涂鸦”了。 而当光团移到“涂鸦”上面的时候,那些饰纹的纹路开始消退。当光团完全移过去之后,一切如初,仿佛“涂鸦”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一般! “这可不是在沙滩上随便划几道,涨潮了水一冲就没了......”吴星喃喃道:“这可是用星墨星附上去的饰纹啊!” 问天颔首道:“只有铁坯状态之下才能完全抹除饰纹,一旦晋级到了精铁或百炼钢,就已经无法再对星附上去的饰纹进行有效的抹除了,尤其是文曲星君品级高的情况之下饰纹可谓是‘入木三分’,那光团就只能是破坏饰纹的整体效果而已了。当然了,除非你再将百炼钢晋级为玄铁品级,铁坯晋级品级了,那等于是将饰纹抹除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吴星听了暗自点头,突然又问道:“那如果不是白杆星笔呢?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十八星连环的星力加到一支真正的星笔之上,会出现什么东西呢?” “那样的话,就要看星笔的品级了。”问天答道:“如果是文曲星尊的星笔的话,就可以得到用于封印纹器的,唔,.......算是‘印泥’。” “‘印泥’?”吴星目瞪口呆道:“应该就是我们之前两次破解九言律法碑石的那种封印了吧?难怪了,那等于是将数十星连环的星力封印进了纹器之中,正常来说可以维持到海枯石烂了吧?” “没那么简单。”问天摇头,说道:“如果只有数十星连环,普通的星尊多花点时间总是能够破解封印的。事实上,‘印泥’是可以叠加的。” “叠加?!”吴星下意识的摇头不信。 问天又说道:“印泥叠加之后,再通过星念之术加附到纹器或者器阵之上。因为星尊的星笔,也是无法承载如此强大的星力的!只能通过星念之术。” “明白了。”吴星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开口道:“为什么‘千锤百炼’是《聚沙》功法第三层境界?像功法达到有成境界之后所形成的铁坯,一次锻打完成不了,那就两次,三次。分几次下来,总是能够完成的吧?” “那是因为星兵必须要在一个精神力周期之内完成。一件高品级的星兵,千锤百炼是不够的,甚至可能需要上万锤!”问天摊手道:“所以‘千锤百炼’是《聚沙》功法第三层境界。” “那第四层境界.......”吴星摇头,表示不敢想象。 “《聚沙》功法第四层境界,就是通过星念之术对纹器内的星兵进行存取。”问天淡然道:“我是晋级星尊之后才达到《聚沙》功法第四层境界的。所以,我劝你千万不要太乐观。” “前辈,原来你还看得出来我挺悲观的啊......”吴星哭笑不得的嘟囔了一句,然后问道:“那我岂不是在晋级星尊之前都不能使用星兵?可是,为什么要将星兵限制在纹器内呢?” “那是因为星兵是炼虚化实,不同于星锤或星笔,所以只能将其限制在纹器之中。”问天答道,又说道:“另外,你第一次尝试星附之所以没有成功,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星笔对星力的运用分为三种术。第一种术是‘星释’,以指为笔,指尖凝聚星力为墨,写出来的多数是单字碑文,比如‘定’、‘疾’、‘陷’、‘聪’、‘明’,等等。‘释’的速度快,虽然有时效性,但是几乎与武星的招式相当,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与武星对攻。” “而在星附的时候,由于多个碑文甚至整一段碑文接连起来而具象成了饰纹......你知道印章是怎么制作出来的么?” 听到这里,吴星摇头,表示不知道。 “先说一说关于阴文和阳文的区别。”问天侃侃而谈道:“所谓阴文,采用模印或刻划的方法,形成低于器物平面的文字或图案。简言之,阴文就是表面凹下的文字或图案。而所谓阳文,采用模印、刀刻、笔堆等方法,出现凹凸的器物、平面文字和图案等。简言之,阳文就是表面凸起的文字或者图案。” 吴星若有所思道:“巨石碑上的碑文,全都是阴文。而星附之术,则需要完成的是.......阳文?因为唯有凸起的‘阳文’,才能通过星附在巨石碑上留下凹下的‘阴文’?才能在纹器等等材质之上留下凹下的饰纹?” “可是,如果星释出来的是‘阴文’,要怎么才能用星笔写出‘阳文’?” 问天淡然道:“很简单!将笔画顺序全部‘倒转’过来就行了。原本是第一笔画的变成是最后一笔画;原本是左侧锋,变成右侧锋;直上的变成直下;甚至那些破锋用笔的笔画,你也将笔序颠倒过来。但是,在星附的过程当中,只要当中任何一个笔画错了顺序,虽然消耗了同样的精神力、感应力、星力,却只能得到一个刚才那一种‘涂鸦’,而不是饰纹。” 吴星目瞪口呆,问道:“前辈所说的‘将笔画顺序全部倒转过来’,指的是单个碑文的笔序,还是整一段碑文的笔序?” 问天哈哈一笑,戏谑道:“你觉得呢?” “难怪饰纹都是逐段逐段加附上去的,应该没有人可以将整一块巨石碑的碑文星附完成吧?”吴星咋舌道。 “应该只有天神才能在巨石之上星附碑文吧......”问天感叹道:“那种材质的巨石,在星落大陆上是完全找不到的。” 吴星看了看那一块恢复如初的铁坯和悬浮在上方的白杆星笔,跃跃欲试道:“既然那个白色光团的作用像是沙盘上的沙刮一样,可以将写过碑文的沙面抹平.....那我就来试试看九字真言的‘阳文’怎么写吧!” “别再用什么‘白色光团’又或者是‘印泥’来称呼它了,它正式的名称叫做‘笔魂’。”问天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说完便直接雾化消失了。 吴星一开始当然还不能直接蘸上星墨尝试在铁坯之上星附,只是操控着白杆星笔在反复练习着如何“将笔画顺序全部倒过来”。 可惜之前晋级《聚沙》功法第二层“疏而不漏”境界时,是通过将十八星连环的星力压缩进入白杆星笔,已经将精神力消耗的七七八八了,“阳文”的练习没有持续太久便自行退出了冥想内视状态。 非冥想状态之下不是不能回力,只是非常缓慢而已,尤其是精神力枯竭的情况之下。 先是在打造第一件星铠部件:“手套”时因为尝试星附九字而精神力枯竭;现在又是因为晋级《聚沙》功法第二层境界,最终是在练习“阳文”时精神力枯竭。目前的这一个精神力周期,吴星已经达到了极限修炼的目标了,这也是吴星现在修炼的常态了。而现在,吴星除了静静的等待昼夜交替的到来,然后再次冥想回力,也没有其他什么事情可以做了。 ...... “鲁老,将军睡下了么?”内史看向面前的老者,问道。 “是魏老么?进来说话!”一把带有一丝疲倦的嗓音从大殿之中传了出来。 两位面白无须的老者并肩而行,进入了灯火通明的大殿之中。 “年前关于白马镇的那个案子,查到哪一步了?”下令将入侵白马镇的蛮族及其族人全部筑成了京观的那一位青年将军此时正穿着大襟窄袖的袍服坐在法桌后面,一边翻阅着案头堆积的卷轴,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除了钱南正,当年知情者已经死绝了......郑则蕈与其夫君两人所住客栈附近,有一个三口之家,父母死于与战后搜捕蛮族的巷战当中,遗留下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子,名为吴星......客栈房间内,郑则蕈与其夫君,及其独子,还有一位蛮族,共四具尸首......当时巡检的结案卷轴上认定是蛮族趁无人之际试图搜刮两位星君的遗物,随手杀害了幼儿,然后被随后而来的钱南正斩杀当场.......” 内史的禀报非常简短,而且说的都是认定的事实,并不带一星半点的个人主观臆测。 第九十章 西风星殿的第一堂课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而内史所说的这些事实,像是给出了一幅拼图的碎片,将军已经开始着手将其串联起来:“李代桃僵?钱南正触犯军规被贬为白马巡检,是为了就近保护这个‘吴星’?赵忠国在任白马镇县令的时候,正是那一次蛮族入侵。有传闻说忠国弃城而逃,后来因为我登基,他有劝进之功,此事便不了了之。西风星殿后面的应对,看来也是对吴星的身份持怀疑态度的。那两名书办和几个衙役,还有一位临洮县巡检.......嗯,还有什么事情,一并说了吧!” 内史应了一声,又说道:“将军西行之际,宁王有异动,果然与蛮族有所勾结。经锐士查实,当时长城豁口附近曾经聚集了十万蛮骑。如果再迟两天发现蛮族的空城计而追击出长城一线的话,极有可能会被十数万蛮族前后夹击。虽然未必会落败,但终归是把将军陷于险地。” 将军将手中卷册往桌面上一放,哂笑道:“看来我那王兄并不甘心在巴蜀之地当一个闲散王爷,还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勾结蛮族不成,便煽动巴蜀余孽、山贼叛乱。下一次,不知道还能弄出什么动静来。只是,目前看来有点江河日下、黔驴技穷的意思了。” “将军,将那郑家安排在巴蜀之地,不正是为了给宁王机会么?只看郑拙这一次如何选择了。”内史说道。 “那些纹器,破解出来没有?”将军转头看向鲁老,问了一句。 “纹器应该是用于某种傀儡操控之术的,但是并不完整,功能与我想象之中有不小的差距。”鲁老沉吟道:“原本以为蛮族在暗中搜集金红石矿石,应该是在尝试还原旧历前朝的一种一品纹器:泰坦傀儡。只是如果仅仅只能达到现在拦截下来的这种品级的话,蛮族甚至还需要借助第一商会‘牵强附会’的星尊之手,想必那泰坦傀儡在近十年之内是不太可能出现在战场之上的。我现在只担心他们以后不再走陆路运送这种用于试验的纹器,而是改走海路,那就极难以拦截。除非东海国、燕辽国愿意配合我们加大战舰游弋巡航力度......” “海路其实也不安全。东海、南海多妖兽。即便是南楚国的战舰也不是横行无忌的。”内史摇头,说道:“有那十年时间,我西风国也可以至少统一星落大陆的半壁江山了!” “将军,那一块玉佩看过了么?”鲁老见到将军听得神采飞扬,踌躇满志,便岔开话题,问了一句。 “你说的是这一块玉佩么?”将军在卷轴堆里翻了两下,取出一个锦盒打开来,将那块玉佩拿在手中把玩着,又说道:“这,就是千古一帝的随身玉佩了么?” “那千古一帝龙驭宾天之后,据说在星落大陆上分设七十二疑冢,就是怕被各路叛军掘墓鞭尸。”内史说道:“这一块玉佩就是从巴蜀之地的一处疑冢的墓室之中得到的。如果不是宁王也在找寻这一块玉佩,锐士未必能够侦知,更别说是设计抢先下手夺了过来。而后来两郡各处那些山贼垂死挣扎一般的反扑,其实也有宁王想趁乱截下玉佩,阻止我方北上的意图暗藏在其中。” “这里面的絮状小点是什么东西?宁王试图拦下玉佩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将军好奇的将玉佩迎着宫灯方向看了两眼,问了一句。 “彩色的絮状小点,是玉髓。”内史答道:“那千古一帝被星神殿宣判为魔王降世,每隔三百年时间便会降临凡世,为祸人间。而这集齐了九色玉髓的玉佩,据说就是大魔王的‘棺椁’。” “‘棺椁’?”将军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是的。那一位千古一帝既然设了七十二疑冢,自然对棺椁一事秘而不宣。”内史说道:“据说.......那一位千古一帝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星君第一人,由于在世时没有达成重建天廷的夙愿,便在大限之期到来之前将自己制成了碑灵,封印在了这种九色玉髓的玉佩之中,等待重建天廷的时刻。传闻能够得到千古一帝本尊所在的那一具‘棺椁’,便可以得到其所有真传,成为星君第一人!” “或者,成为魔王。”鲁老摇头道:“魔王降世数次,每每搅起腥风血雨,弄得世间生灵涂炭,最后被星神殿号召各路强者才联手绞杀。照我说,就应该将这一块玉佩摔碎了!” “摔碎了?也好!拿去!”将军嘿嘿一笑,将手中的玉佩递了过去,示意请便。 鲁老将玉佩拿在手里,作势欲摔,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轻叹了一声,放回锦盒之中。 ........ 星历790年,二十四节气之小满,西风星殿。 星君的衣着通常颇为讲究:文曲星君通常着儒雅的宽袖深衣,所谓深衣就是上衣和下裳相连在一起,并用不同色彩的布料作为边缘,色彩对应于星君的品级,一目了然;而武曲星君通常着窄袖袍衫,束腰大带,上衣下摆及膝,马裤皮靴,而在衣领、袖口上同样以颜色对应于星君的品级。至于星君其他衣料的选择,则是丰俭由君,全凭个人喜好,星尊可以用粗布料,星使也可以用绢布。 此时,聚集在西风星殿碑林之外的星君学员,已经有数百人之多,都在一块巨石碑之前,聆听一位星尊做开场白。可以明显看出,在这些星君学员当中,文曲星君所占比例甚至不到一成半;而所有星君学员当中,没有佩戴星石的则仅仅只有十来个而已,那些都是所谓的“外舍旁听学员”,属于只能站着听课的学员,基本上都是虽然通过了试炼,却只属于垫底的那一类人。 “这一块巨石碑虽然远大于其他巨石碑,却是一块真正的废石碑。”星尊一边运用星念之术操控着一块星石在巨石碑上移动,一边说道:“因此,当时的祭司大人便决定将其立在这里,在其背面凿刻上西风星殿的布局示意图。”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这一处是星殿主殿之所在......星殿外围环绕的是碑林,共有五百一十七块巨石碑。碑林之外有‘百草门’的分号,主营的自然是药丸;有‘牵强附会'的分号,主营的自然是纹器;也有‘一家商盟'的分号,主营的是各类‘地宝榜’的材料;至于‘不器坊’......整个星殿主殿所在区域已经布下了器阵,也就无需要再多此一举另开一家分号了。西边的三大商会分号为商业区,东边这一大片区域则是星殿祭司、供奉以及老师们修炼的禁区,星尊以下品级不得进入!而星殿南面则属于生活区,有宿舍、餐饮等等的分区,甚至还有四大镖局的分号。” “另外,需要提醒各位新学员,碑林之中有九色界碑,对应着可以进入区域内星君的品级。简言之,就是越靠近星殿主殿的区域,对应品级越高。所以,在观摩巨石碑之前请先确认自己所在的区域与自身品级是否匹配。好,现在可以举手发问,我只回答三个问题。” 听到这里,吴星与覃兰两人不由的转头对视了一眼,显然是回想到了当初在天梯试炼时那一位文曲星君考官说了同样的话,也是给三个问题回答的名额,然后还被一个粗心大意的学员给浪费了一个名额。看来这种提问、回答方式,确实是星殿的传统之一。 目前在场的数百学员当中倒是有近一半人举起手来,那一位星尊便随手点了一位学员来提问,那一块星石悬浮在学员的身前。 “品级低的学员自然是不能越级.......但是,品级高的星君,同样不能降级到碑林的其他区域么?”这就是那一位学员的问题。 星尊的回答非常简短:“界碑对应着星君的品级。” 吴星与覃兰两不约而同的摇头,后者剜了前者一眼,显然是质问“你为什么学我的动作?” 吴星讪笑一声,举起手来示意提问,还果真被星尊点了名。 “进入三大商会分号的条件是什么?”这是吴星提出的问题。 星尊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短:“星君都可以进,但是对方接待不接待却是未知的。” “那学员们的时间安排如何?”这是第三个问题,另一位学员问道。 星尊答道:“通常旬日便会有一位老师在此授课。课堂结束之时便会有下一课的开课时间以及课业内容进行公布;授课的老师可能会有临时的变动,所以通常是不确定的。课与课之间的时间,学员们可以自行安排,来去自由。” “接下来一个时辰的时间,各位学员可以在附近走走看看,熟悉一下环境。”星尊指了指主殿的方向,又说道:“一个时辰之后,在露天讲台开始授课。” 星尊说完便直接转身走了,学员们自然而然的以郡为单位凑在了一起,结伴而行,四下散了。 第九十一章 隐形的星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你带了那一面虎头铜牌了吧?赶紧去星落大厅把虎头铜牌给退了,把星石给领了。”覃兰在那块西风星殿的布局示意图之上点了点,说了一句。 “头狼!”一把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覃兰、吴星两人转头看了过去,按照两人的性子,也只能认出来对面那几位应该是试炼时同为陇右郡的其中几位学员。估计也只能陇右郡的学员才会称吴星为“头狼”了,那是当时考官所取的绰号。 当然了,现在同在星殿,大家彼此之间自然得互称为同学了。 这几位同学当中,比较惹眼的是其中一位同学腰间已经挂着一枚两个金点的星石。那即意味着这是一位八品星君了。遥想半年之前,大家还在天梯之上摸爬滚打,最后淘汰了三分之一的试炼学员,大家一时之间还真是有些感慨。 “星哥,你现在是什么品级了?该不会是要晋级考了吧?”八品星君正是考官传授叠浪拳时,吴星、覃兰之外试拳的第三人,那个憨厚少年,名叫劳实。 毫不夸张的说,陇右郡试炼学员有一大半能够快速适应在天梯之上站稳,都是离不开吴星毫不藏私的指点分享经验。 劳实问的意思其实是“星哥,你现在应该不是要晋级星使了吧?”。但是估计除了他之外的另外几人并不是这么想的。 从初醒到星使,星神殿的晋级记录是花了五个月零一十九天。如果能在半年时间完成初醒到星使的晋级,绝对是天赋异禀之人。说得空泛一些,这晋级过程当中不能缺了天时、地利、人和,甚至还带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运。 “我准备去晋级九品星君。”吴星若无其事的答道。 陇右郡的那几位,脸上的神色变了,有诧异,有不屑,有不解。 “听说年前白马镇又有蛮族入侵,星哥你是入了军籍了么?所以才耽误了修炼吧?”劳实根据道听途说而来的信息,勉强拼凑出了一个大致的事情轮廓。 “军籍倒是没入。不过真的是和民团保丁们并肩作战过,击退了敌人的进攻。关于这一点,我还是很自豪的。”吴星哈哈一笑,指了指主殿的星落大厅的方向,说道:“我得赶紧去把星石领了,回头还要上课。修炼之路,我可不想再被大家落下了!” 其他几位则不免感叹了几句,诸如“星哥是头狼,必定可以后发先至的。”,又或者是“我已经达到第二套功法的登堂境界了。”,再或者是“那边还有陇右郡的同学,我们过去聊聊吧。”。 覃兰撇了撇嘴,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选择了什么都不说。 结果话题还是引到了当时被考官钦点为天赋最好的两人之一:覃兰身上。 覃兰听没两句,直接一句“我过去半年接了两张镖单,走南闯北,时间也耽误了。”,便随便找了个借口转身走了。陇右郡的几位同学在后面看着飒爽的背影,面面相觑,只能感叹道:“果然还是这么一副拒人千里的臭脾气啊!” ....... “你尽最大的力,用任意方式,向器阵攻击。”负责给吴星考核评定品级的是一位星使学长,在验明了外舍旁听学员的虎头铜牌和吴星的路引之后,便直接开始了考核的流程。 见到吴星有些迟疑,星使便略显不耐的又说了两句:“放心!这只是一座器阵而已,它不咬人的。考核的具体数据只有本星殿知道,甚至连星神殿也无权调阅。” 这一座器阵对于吴星来说并不陌生,正是依照东方青龙星宿来布阵的。与溶洞之中的那一座青龙器阵相差的只是阵中的纹器种类或样式。 吴星也不再迟疑,右手向上虚托了一记,一件手套样式的玄色铠件出现在了右拳之上。这其实也说明了完整的叠浪拳功法,是一套二品功法!这在七品、八品、九品的星君来说是极为罕见的,很多星君并不是接触不到高品级的功法,只是无法修炼而已。七品、八品、九品的星君,还处于打基础的阶段,通常也会选择相应品级的功法来修炼。 这时,星力快速凝聚,手套像是羊皮筏子底下皮胎一样,吹足了气便快速的胀了起来,在手套之外又具象出来一只尺寸更大的玄色拳套来。虽然还只是一个白板的铠件,没有星附任何的饰纹,但是从手套、拳套的细节来看,都是非常精致的,整体线条也很是流畅。这也恰恰说明了铠件所属的星君对星锤的使用、操控达到一定的水平。尤其是对于一个考核九品星君的新人来说,更加罕见! 轰! 吴星一拳击出! 器阵几乎纹丝不动。 吴星看了看自己的拳套,又看了看器阵,喃喃道:“不可能吧.......” 器阵之中啵啵啵的喷出五颗汽泡一般的东西来,起伏着并排悬在器阵与吴星之间的半空中,很快便消散了。 “五星连环,还可以,至少达到九品星武的水平线了。”星使学长学长走到大厅一侧的法桌边上,提笔在其中一个卷册之上准备记录。 “应该是四星连环吧?”吴星半信半疑的问了一句。 “即便你的拳套铠件是玄铁品级,即便是可以二次铠化,也不会影响器阵对你所点亮的星辰数量的评判。”星使学长非常笃定的说道:“这一座器阵已经在西风星殿使用了不知道多少岁月,是从旧历前朝遗留下来的。从来没有听说过在这一方面出过错。不信你可以敛去了铠件再试一次。” “好的,那我再试一次吧!”吴星也不跟星便假客气,再次击出一拳! 器阵仍然是纹丝不动。 这一次,器阵之中啵啵啵的喷出七颗汽泡一般的东西来,起伏着并排悬在器阵与吴星之间的半空中,很快便消散了。 星使学长在器阵与吴星之间看了两眼,脸色不悦,沉声问道:“我刚才说过‘尽最大的力’了吧?你还隐藏实力?你到底想干嘛?!” “这铠件是刚刚完工的,所以刚才有点担忧,这才留了力。”吴星据实说道。 “武星尊的百炼钢拳套,只能一次铠化,也不会被你现在的星力所撑爆崩溃。”星使学长哭笑不得的解释道:“二次铠化的好处便在于如果被破铠了,还可以剩下一次铠化,而不会同时被破铠。退一步来说,即便是拳套被破铠了,还是可以修复的啊!真不明白你在担忧什么?再说了,二次铠化说明你的右手至少是七星连环啊!真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初醒的?碑灵没有跟你讲解这些常识么?” “玄铁是来自于你所修炼的功法的品级。二次铠化则是七星连环的功劳。好了,我这边给你记录上了。咦......你等我一下,我这里的墨块用完了,我出去拿几块进来。” 吴星目送星使学长出了大厅,敛去了星铠,右手点亮了七星连环,快速的向着器阵又挥了一拳。 第三次,器阵之中啵啵啵的喷出八颗汽泡一般的东西来。 “难道说总是‘多’出来的那一颗隐形的‘星’,其实是问天?”吴星将信将疑的喃喃自语道。 铎铎! 星使学长的脚步从大厅之外传了过来,吴星面色一凛,恢复了常态。 星使学长先是在法桌上的一件近似于日晷的纹器看了两眼,这才抬起头来,神色有些古怪的看着吴星,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又试了一次?” “啊?”吴星只能装傻充愣。 “这一件纹器是用来记录星君体内星海所能够存储的星点数量的,属于器阵的一部分。”星使学长说道:“以一粒星力计为一个单位的‘星点’,一粒‘星力’就是星君所感应到的一粒微尘状的光点。这一件纹器之中显示出了多少星点,就代表你的星海能存储多少星力。而功法的不同,譬如说同样是七星连环,会导致星点数量不同。星历元年以来,星落大陆上的星君都不习惯用这种具体的数量去衡量星君的星力,尤其是晋级星尊之后都是数以万计、数十万的星点,后来就都是简化成了以‘星数’来代替‘星点’。基本上‘星数’增加一星,‘星点’便翻一番。” “而纹器上显示你刚才最近的那一次攻击,星点数达到了二千以上,也就是说至少是八星。”星使学长说到这里,上下打量了吴星一眼,又说道:“西风星殿这一届的试炼学员当中右手九星的武曲星君也不是没有,甚至还出了两个左手九星的文曲星君。这些九星的星君,全都是在祭司大人和供奉那里开小灶的,名为‘小班’,他们日后成就基本上也不会低于星尊。所以,如果你也是九星的话,不论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我觉得就没必要隐藏了,免得错失良机啊!” 吴星涎皮赖脸的问道:“八星和九星不就只差一星嘛!我会努力修炼的!让我也混进小灶学员班里吧?” 第九十二章 星等量度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星使学长哭笑不得的摇头道:“当然不行!九星学员加起来一双手就可以数得过来。但是八星学员,仅仅是西风星殿就有好几十人!你以为祭司大人和众位供奉平时真是闲着没事干的呀?” “好了,这是星石,你收好了。星君考核的流程至此已经完成了。”星使学长一边说着,一边完成了卷册的登记,递给吴星一块星石,便直接挥手逐客了。 “怎么考核花了这么久的时间,马上就要开课了你才赶回来。”覃兰瞥了吴星一眼,蹙眉道。 “刚才在星殿学习了九字真言,看了看星神殿所给出的九字真言的注解。”吴星笑嘻嘻的解释了一句。 吴星刚刚在覃兰身旁找了一个马扎坐下,还没说上两句话,那边一位负责巡场的四品星使便走了过来,示意吴星起立。 “旁听学员?学长,我已经完成星君的考核流程了,这是星石。”吴星陪着笑脸说道。 火流星每隔数年降临星落大陆,所以星君之间便也有了排名辈分。通常是新入学星殿或者星神殿的学员称同届之外的其他星君为“学长”。后来确实有些后发先至的学员之品级比那些较早入学星殿、星神殿的星君之品级要高,这种称谓后来就自然而然的演变成了称呼品级高出自已两三品的星君为“学长”。无论如何,吴星现在称对方为学长总是没问题的。 那学长看似也不是有间刁难,只是淡然一笑,解释道:“学员的坐位已经是定数,早在开课之前就安排好了的。旁听学员只能站着听课。这些,便是规矩。” 吴星自然是没有异议的,道了声歉,乖乖的走到马扎阵列之外站定,准备听课。其实,四下看两眼,也能发现此时陆续到场的那几位旁听学员腰间均已经挂上了星石,也都是站在坐席区域之外。 劳实与其他几位陇右郡的学员们从碑林方向走来,一路还低声的讨论着,估计是抢先浏览了其中一些巨石碑上的功法。看另外那几位学员对劳实的态度,已经隐约有了马首是瞻的感觉。 劳实看到吴星,还是露出了那种憨厚的笑容,走过来打了声招呼,这才随意的找了个马扎坐下。又有好几位陇右郡的学员相互打着招呼坐了过去。一个小圈子似乎已经形成。 星君的世界,强者为尊!星殿授课期间,只有学员准入。等到星殿碑林再次对所有星君开放之时,这些学员又会变成地位最低下的那一群,眼下的这些戏码徒增笑料而已。 等到之前那一位星尊缓步登上约有半人高的讲台迤迤然在蒲团坐下,时间正好过去了一个时辰。 所谓讲台,其实就是一个小土丘,简单的平整过一番;小土丘正中摆放着一张青色竹席,一张矮几,几上一壶茶、一只茶盏,仅此而已。 “旧历前朝,即便是圣人,也经常是找一些草垛,空地,或者大树下进行讲座,虽然条件很简陋,但是并不影响圣人向民众传道授业解惑。”星尊的开场白如是说道:“所以,你们在修炼的道路上,不要被纷繁芜杂的表象所迷惑,要坚守初心!” 简短的开场白之后,星尊便开始了正式的授课。 “......目前解析碑文,最常用的一种方法就是‘四纵五横法’。简言之,就是在石碑上找准‘兵、者、阵、前’四个九字真言的碑文为横轴,‘临、门、皆、阵、列’五个九字真言的碑文为纵轴;九字纵横交错的区域便是用于星附的碑文;然后再按左手执笔的顺序解读,先是从上到下,再是从右到左;整一段碑文解析出来之后,就需要将其转化成‘阳文’。这样一来,最终将得到用于星附的饰纹。” “......四纵五横法,是解析碑文的基础,但是实际上很多碑文的排列并不是严格按照‘四纵五横’的‘井’字格局来排列的;甚至还有‘四纵’变‘四横’,‘五横’变‘五纵’,‘井’字完全侧倒的格局。而这些,正是碑文博大精深之所在。正确的饰纹只有一种‘写法’,其实也能星附饰纹,但是饰纹却是低效甚至无效的!......” “......能够找出‘四纵五横法’的井字格局的碑石,有些已经被解析出来了,有些仍在反复尝试破解之中;至于其他无法找出‘四纵五横法’的井字格局的巨石碑,则已经被判定为废石碑了。当年七国与星殿、星神殿为了搜集、甄别那些从旧历前朝遗留下来的巨石碑,前后花了近百年的时间......” 星尊讲课深入浅出,时而一本正经的引经据典,时而又放下身段来插科打诨。全体学员听得如痴如醉。 “相信你们当中刚才已经有学员去了碑林。那么也应该发现了每一块巨石碑旁边都会有一块小的石碑,上面有我们西风星殿公选出来对碑文最为准确的‘注解’。”星尊揶揄道:“当然了,你们也可以尝试做出更准确的‘注解’来,西风星殿会给予足够的奖励。甚至你们也可以匿名,然后指定奖励送往何处,由何人接受,诸如此类的。” 场下适时的发出了善意的哄笑声来。 星尊等到声浪渐低的时候,这才开口道:“其实七国星殿祭司都是‘各自为政’的。每一座星殿内的碑林都是不可复制的,也不可能搬走;而晋升到大祭司的位置则要全盘考虑了,需要以所有星殿的利益为先。” “其实不仅仅是星殿的碑林,就连七国都城里的碑林也是一样的。天廷天神创造巨石碑的时候,或许根本就没有想过弄出一模一样的巨石碑来。星神殿大祭司以及南楚国观星楼主都曾经说过,重建天廷或许需要集齐所有当初从天廷陨落星落大陆的巨石碑才能够完成。而集齐所有巨石碑,那是当年千古一帝也没有成功的事情。期待你们当中有人能够亲见那个神圣的时刻,如果能够参与其中自然更好。” “闲话说完,但是我们的第一堂课还没有结束。接下来我们要再作一个小的随堂测试。”星尊又说道:“从旧历前朝开始,星君观测星宿,感悟天道,将星宿按照光亮程度分为一等至九等,共九个星等。一等星最亮,而九等星最暗。而仿照星等,星君们便将精神力的强弱进行换算:九等星计为一度,一等星计为九度。” “现在请各位学员轮流站到讲台前来,点亮体内星海,进行星等的度量。这是我们老师以及诸位供奉为学员们争取来的福利,星等度量在前十的学员可以加入外舍小班修炼。外舍小班是由诸位供奉以及西风星殿祭司授课的。” 哗! 下面的学员们马上坐不住,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当吴星看到过来维持现场秩序的人当中还有不久之前为自己完成星君考核的那一位星使学长,不禁蹙眉苦笑了一声。 之前让吴星“旁听”的那一位星使学长说的没错,学员们的坐位全都是安排好了的。最前面那一排学员全是九星学员以及八星学员轮流走到讲台前之时,在他们的头顶上方便会浮现出比十星或多或少的璀璨星海来,仿如真正的星宿。毫无疑问,这些右手或左手全都是九星或八星的学员,将会是西风星殿未来着重培养的对象。 流程在继续着,每测试完一位学员,便会由那一位授课的星尊唱数,报出星等的度量,然后由两位星使学长分别记录在卷册之上。 旁听学员看来在学员当中地位最低,连星等度量也排在最后。吴星却正好可以借机观察一下学员们的情况。 因为在场的学员修炼的时间大多都是半年,所以绝大多数学员的星等都是九等,八等的不多。只有那两位左手九星的文曲星君,星等基本上全是八等以上,遥遥领先于其他学员。这当中自然是以少数几位已经晋级到八品星君的学员占了优势,毕竟星等相当的前提之下,星海内的星辰数量自然就成了决定星等度量的唯一标准。 那些完成了星等测试的学员走到今日授课的星尊面前,躬身行礼,领一份下一堂课开课时间的纸质布告,便可以告退了。 吴星所排的位置原本就是末位,这时已经接近讲台,正好在那一位帮吴星完成了星君考核的星使边上。 “原来讲台前面有这么神奇的器阵啊!”吴星故作惊叹,喃喃道:“早知道这样,刚才也就不需要那样了。” 星使失笑一声,便调侃吴星道:“精神力是星君最神秘的区域。星君不点亮体内星海的星辰,即便是深谙星念之术的星尊也不知道星君体内的星海数量,更别说是器阵了。所以啊,这一次你倒是可以再试试看嘛!” 吴星讪笑一声,自嘲道:“原来以为八星的九品星君还算是天赋出众的。没想到仅仅是西风国内便已经有这么多八星的学员了。” 第九十三章 宗正的意图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星使学长轻叹一声,说道:“那是你没见识过星神殿的学员啊!星神殿的学员,非九星不取!八星和一星,在他们眼中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吴星设身处地的问道:“刚才那几位九星学员?他们应该不会再选择星神殿了吧?” “每一座星殿的碑林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块巨石碑也都是独一无二的。天赋出众的学员们早就规划好了修炼的方向。”星使答道:“对于文曲星君来说,西风国是修炼四象之一的青龙之首选,泰山国是修炼四象之一的玄武之首选,南楚国则是修炼四象之一的朱雀之首选,星神殿则是修炼四象之一的白虎之首选。其他几国的星殿纵然有差别,也不太大。而对于武曲星君来说则没有那么严格,通常是按照户籍来选择,毕竟家人亲友全在当地。有西风祭司、诸位供奉为小班学员们指点迷津,有师生情谊在,多半应该是能够留下他们的。” 这时,终于轮到吴星,他向星使学长道了声谢之后便走到了讲台之前。 吴星点亮了星辰:八星,星等为十度,在学员当中算是中等水平。 “看在你是排在最后一位的份上,我可以解答你的一个提问。”星尊笑了笑,对吴星了一句,又转头对那两位星使说道::“你们两位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我这里解答完也走了。” 等到其他人都先后离开了,星尊才又继续说道:“今天我授课,到下一堂课之前星殿阵枢都是由我当值,附近没有其他人了。所以,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今日我们所说之事,不入六耳。比如说,为什么不点亮星海内的所有星辰呢?你当时可是将巴根那一件六品纹器的封印直接破解了的啊!” 呈星苦笑一声,说道:“我的郎中大人,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我一个无名小辈,哪里供得起小班修炼所需要的药丸、纹器以及功法?而且星君修炼到后面,随着品级的提升,各种开销自然是越来越大,我实在是修炼不起啊!开课前几天我就已经了解过了:药丸就是消耗品;去了大裂谷修炼,纹器总得备上吧?为了避免参悟时相互影响,碑林内那些高品级的功法并不能向所有星君开放,不仅仅要缴交昂贵的费用,还得排队轮序......” 吴星刻意称其为“郎中大人”,而不是老师,自然是表明了两者共过患难的情份,无形之中便拉近了距离。 “星殿是会资助其中一部分开销的。”郑则士说道。 “受制于人。”吴星答道。 “所以你们就把主意打到了‘团猎’之上?”郑则士无奈道。 “郎中大人是如何知道的?”吴星诧异道。 “京畿内史出现了一位生面孔的星尊,还在到处打听参加‘团猎’的渠道,消息早已经满天飞了。巴根自以为做得隐蔽,哪里逃得过京畿内史错综复杂的关系网?”郑则士淡然道:“相对于按部就班的修炼来说,团猎确实是风险与收益并存。既然你不愿意接受外人的资助,不愿意受制于人。那就走你自己的路吧!我在这里先预祝你百战百胜!” “谢谢郎中大人!”吴星躬身行礼,然后又补充了两句,将那天晚上有不速之客闯入郑家宅子并直接攻击静室的事情简略提过。 听完吴星描述那颐指气使的青年人的长相,郑则士微微皱眉,说道:“那是宗正之子,是一位王族,名赵信。” “宗正?宗正不是负责王室宗教事务的么?”吴星奇道:“赵信找你难道是有什么其他的意图?” “除了负责王室宗教事务之外,宗正手中权柄最重的其实是掌管都城的碑林。”郑则士点出了重点,又说道:“不过,都城碑林品级最高的几套功法,一般人根本修炼不了。必须得是‘六根清净’之人才可以修炼。” 六根:指眼、耳、鼻、舌、身、意。星君之中有一流派,以达到远离魔障的境界为“六根清静”,比喻已没有任何欲念。从郑则士脸上古怪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所说的“六根清静”是衍生含意,指的是“无根”之人。 “内史大人面白无须,这么说来......”吴星半信半疑的喃喃道。郑则士点了点头。 “星神殿大祭司的星笔是唯一的另一支‘天工笔’,这么说来.......”吴星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郑则士这一次也是摇了摇头,哭笑不得的说道:“星殿祭司们都需要清心寡欲,潜心修炼,倒不是因为‘无根’之人。‘天工笔’之难,并不在于‘根性’,而在于‘悟性’,所以你就不要瞎猜了。” “负责都城‘大风阵’的共有九位一品星尊,他们平日里不当值的时候便会在都城碑林、星殿碑林之间择一地来修炼。但是都城碑林对那些一品星尊来说简直就是鸡肋。所以,如果没有一品星尊在碑林里修炼的话,都城碑林里那些还没有解析出来的巨石碑,或许也就永远都没有机会解析出来了。” 听到这里,吴星自然已经明白了过来。西风国都城碑林内的功法,不知为何特别适合宫里的内侍修炼,像之前那年青将军身边的鲁老,又或许是内史魏老,全都是内侍出身,分别以星尊之品级担当重任。那些内侍原本是没有什么地位可言的,但是都城碑林让他们看到了一条晋升之路,自然会将精力放在那几套“六根清静”的功法上面,也就忽略了其他还未曾解析出来的巨石碑。而且,星落大陆目前这些巨石碑从收集搬运再到解析,前后花百年时间。之后也不是没有星尊尝试过将那些并非标准“四纵五横法”的井字格局的碑石解析出来,但是往往是因为太过耗时而最终放弃了。 镇守“大风阵”的九位一品星尊不管解析碑文,那些内侍出身的星尊也不管解析碑文,但是宗正却不得不管,可是宗正又不能强求星尊们来做这些琐事。 “如果郑郎中答应了做赵信之子的老师,他们自然就会更进一步邀请郎中为都城碑林巨石碑解析。”吴星说道:“这样一来,一举两得。既可以解决都城碑林解析碑文的问题,同时也剪除了宁王的一位强援。” 郑则士似笑非笑的看了吴星一眼,不轻不重的点了一句:“有些事情看在眼里,却不必说出来。做人,难得糊涂。” “谨受教!”吴星躬身行礼。 “不过,都城碑林,限制进入其中的星君之品级么?”吴星直起身来,涎皮赖脸的问了一句。 “碑林在王城之内。”郑郎中比划了一个“切”的动作,又说道:“按照你刚才问的问题的意思......你估计得‘六根清静’了才能随意进出碑林。” “难道郑郎中也需要‘六根清静’才能进出碑林么?”吴星故作惊诧道。 “当然不是!王城宫门下钥之前,闲杂人等不准留在王城之中。”郑则士解释道:“所以除了内侍之外,其他星君在都城碑林之中的修炼时间无形之中便减少了一半。而且,有时星君一旦有所感悟,往往需要花上旬日甚至数月的时间在修炼之上,不能一直眼巴巴的在宫门之外等候放钥才去找那一块巨石碑吧?为了防止谋逆,进入王城碑林的星君人数和品级都是有限制的。这更加增加了星君在都城碑林之中修炼的不便程度。其他六国的情况都是差不多的。使用了都城碑林一些独一无二的功法或者星兵的星君,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代表了该国国君的意志和化身,能不招惹就尽量不要招惹对方。” “好了,不和你多说了。说太多,别人说不定还会产生误会。”郑则士洒脱的挥挥手,转身走了。 “误会?”吴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挠了挠自己的头,正好看到覃兰走了过来。 “镖局就要劳烦你们几位多费心了。团猎,我暂时应该是参加不了。”覃兰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加入小班了,最近一段时间都是住在西风星殿这边的宿舍了。” “那很好啊!”吴星倒是没有特别意外的表情,说道:“弓手的精神力更强,八等星数量多的话,星等度量自然就高了。” “我有一颗七度星。其实从星等度量上来说我并没有达到加入小班的标准。”覃兰面无表情的说道:“现在我被大家拉开差距了,要努力追赶。所以......下一个季度的租金,你先帮我垫上,等我到时晋级了便会加入团猎的。” 覃兰说完,也不等吴星表态,便直接转身走了。 “什么下一个季度?这一个季度的租金不是还没交么?”吴星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讲台区域,哭笑不得的喃喃道:“你这是当得一个极好的甩手掌柜啊!好吧,看来这一趟南下、北上,暗镖,七七八八的收入全都是要贴到镖局里面去了。看来回去就得将团猎稍微摸一摸底了。” 第九十四章 九字真言之义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走向碑林区域,一路嘀咕道:“纵向跟自己相比,是快速进步着的;但是横向跟其他星君相比,尤其是同期那些试炼的学员们相比,只用了一半力的自己显然并没有达到平均水平。看来急需一套可以形成持续作战能力的功法,毕竟叠浪拳只是爆发式,隔空拳对于凡人来说极具威胁,对于星君来说就相抵了。” 西风星殿的外舍学员基本上都是集中了九品星君的碑林区,当中大部分已经选定了修炼的功法,直接三五成群的围在凿刻有注解的小石碑边上用心观看,偶尔也会小声的讨论几句。 吴星走马观花的绕着碑林最外围走了一圈,并没有看中自已心目当中合适的功法。 小石碑之上的注解,有不少在开篇便会强调修炼该功法所需要的星数和星等,相当于是一个基准的门槛。 而九品星君的碑林区,自然都是以九品功法为主,少有的几块八品功法的巨石碑已经被那些来自同郡的学员们私底下分别“瓜分”完了。 只能说,吴星这一圈走下来,发现西风星殿碑林的巨石碑并不是一环套一环的整齐排列的,而错落有致的,却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门道讲究了。 绕了这么一圈之后,天色已暗。每十位学员当中大约有八位是武曲星君,剩余的自然就是文曲星君了。此时还能够“挑灯夜战”的也只有文曲星君学员了,其他的武曲星君学员便三五成群的散了,相约第二日清晨西风星殿开启再回到碑林修炼。 吴星回到了郑家宅子,终于在院子里看到了“出去转一转”的巴根。 “巴根,你这出去转一转,就转了三四天的时间了。有什么收获么?”吴星调侃了一句之后,将郑则士说过的关于打听团猎的话转述了一遍。 巴根耸肩,无所谓道:“知道便知道了,我原本就没想过要偷偷摸摸的。即便是京畿内史本地的星君想要打听团猎,也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只有让自己扎眼了,才会有人主动找上来。每一个参加团猎的人都需要一个参加过团猎的人来作担保。这种担保可不是一次性的,是终生追责的。” “追责?”吴星奇道:“有什么情况会出现追责?” “比如说对方已经明确弃权了,仍然痛下杀手致死致残的,将追责当事人以及担保人。通常是终生禁赛以及取消担保人的担保资格,并且扣除担保物。”巴根介绍道:“比如说我们顺风镖局这几位要参加团猎,是不能空着双手去的,也得缴交担保物,如果觉得赢面较大还可以另加彩头。而担保人,目前就由我来担当。” “担保人?担保物?”吴星摇头不解,问道:“听起来担保物的价值不能太低,是吧?” “蛮族当时占有地利,却仍然需要遵守担保人、担保物的规矩才能参加团猎赛事。”巴根继续说道:“任何星君,为了获得了参加团猎正赛资格之前可以有三次外围赛的机会,其实新手星君也只能打外围赛,赛制就是‘一场定胜负’。接连三场皆胜之后,才可以拥有参加正赛的资格,同时具备了担保人的资格,但是必须要提供担保物并由赛事主办方估价以确定是否接受担保物,并且担保人在当场赛事当中是不能下场参加的。” 吴星恍然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只打了三场的团猎,难道说你也只是刚刚达到了担保人的资格而已?” “是的,连赢三场,晋级星尊。”巴根又说道:“只有提供了担保物被赛事主办方认可之后,才能成为担保人,并且担保物必须得扣押在主办方的库房之中,直到担保人失去担保资格或许是触犯了规矩而被罚没担保物。” “所以你找覃兰拿了那一枚《穿石》纹器,还有那三片‘龙甲’?”吴星恍然道:“原来是找团猎主办方估价去了。怎么样?找到了么?通过了么?” “主办方认出了那一枚《穿石》纹器是出自‘天工笔’,认可了这种附加的价值,所以我可以充当‘无限级担保人’,担保‘天’、‘地’、‘人’三级的赛事。另外,那三片‘龙甲’,只能用于‘人’字级的赛事的担保物。换言之,那三块‘龙甲’的价值或许真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高。” “不会吧?我和小土亲眼所见,那可是真正的‘龙甲’!”吴星实在无法置信。 “我也有相同的疑问。那负责评估的星尊估计是看在‘天工笔’的面子上才跟我多解释了一句,说是这种‘龙甲’在百草门的‘天材榜’之上就有,位列副榜末流,最可惜的是炮制方法已经失传了,不然排名还能再提升一些。”巴根解释道。 “能引起都城‘大风阵’龙甲纹器感应的,应该不止是药材那么简单吧?”吴星半信半疑的挠头,又说道:“除了这个担保人、担保物,还有什么需要提前知晓的么?比如说,有没有什么‘入场费’之类的东西。今天开课,覃镖头被召入了西风星殿的小班,估计最近这一段时间的费用需要我们多费点心了。” “入场费倒是不需要的。团猎的利益并不是体现在那些蝇头小利之上。”巴根说道:“博.彩、台底交易、星君之间的各种交换、势力之间纠纷的解决,等等,那些才是团猎的核心价值。” “但是,担保物并不等同于是彩头。参赛者可以在自己身上下注彩头,赢家全收彩头。而担保物在赛事期间是不能取出的,否则担保人与被担保人全部将逐出赛场,之前在赛事当中的所得全部作废、退还所有收益。”巴根看向吴星,沉声说道:“所以,如果我当担保人,我是无法参赛的。我们当中必须尽快再产生一到两个担保人来,这样才能够保证全体成员都有上场机会。这些,就是我目前所了解到关于团猎的信息了,确实信息有限。所以,我需要知道你现在的实力究竟能不能适应团猎。覃兰、朵塔和小土三人的风格比较适合团体作战,不太适合单兵作战。” “与之前相比,我现在拥有了第一件星铠部件。”吴星一边走向静室,一边说道:“不过,还差最后一个步骤,我得完成它。巴根你要稍等片刻。” ........ 冥想内视状态之下。 白杆星笔、数十滴星墨与《愿者》功法的铁坯,静静的悬浮在星空之下。 吴星自言自语道:“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而星神殿所作出的关于九字真言的注解当中说道:‘临’,身心稳定,表示临事不动容,保持不动不惑的意志,表现坚强的意志。简言之,‘临’就是结合天地之间的星力,使星兵、星铠建立星力与体内星海的桥梁。‘临’可谓是饰纹当中最基础的一个。” “‘兵’,能量,表示延寿和返童的生命力,行动快速如镖......简言之,‘兵’就是加快星力聚集速度。” “‘斗’,天地共鸣,勇猛果敢,遭遇困难反涌出斗志的表现......简言之,‘斗’就是增加精神力,即增加星等的量度。” “‘者’,表现自由支配自己躯体和别人躯体的力量......简言之,‘者’就是增加感应力的。” “‘皆’,危机感应,表现知人心、操纵人心的能力......简言之,‘皆’,精神力通过感应力外放,是星念之术的基础。” “‘阵’,心电感应、隐身,透视、洞察敌人心理.......简言之,‘阵’,精神力凝聚,是进行封印的基础。” “‘列’,时空控制,分裂一切阻碍自己的障碍......简言之,‘列’,是加强对星笔、星锤的掌控。” “‘前’,五元素控制,表示更能自由自在地使用星力。四象二十八宿运行当中,暗含四种天道。而天神落入凡间,只能领悟‘金、木、水、火’四象小道。据说要重回天廷才能领悟五元素之道,星神殿关于这一个真言的注解是语焉不详的。但是,‘前’,却是能够带精神力、星力、感应力的全面提升!” “‘行’,万化冥合,即天神境界。‘行’,则是晋级星尊之后才能领悟其中奥妙,星神殿甚至完全没有关于这一个九字真言的注解。” “二到三个九字真言按照特定的顺序组合起来,就得到一个碑文的阳文,相当于是九字真言的效果进行了叠加、融合从而形成了全新的效果,然后就可以通过星笔进行星附了。只是,九字真言叠加之后的效果与原本的效果完全没有一星半点的关联,这才是九字真言最神秘奥妙之处。而碑文再行组合,又会形成更加千变万化的饰纹。” “先试试看星附九字真言能否成功吧......”吴星心念一动,白杆星笔便随之动了起来,蘸了一滴星墨,笔走龙蛇。 第九十五章 叠浪拳套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一个“临”字真言缓缓浮现在了笔尖不远处,向着那一块铁坯飘了过去。 “如果单独星附九字真言的话,首选自然是这个‘临’字了。使星兵、星铠建立星力与体内星海的桥梁,便可以对星兵、星铠进行凝炼,从而加强攻防的效果。”吴星喃喃道。 就如同烙印一般,“临”字留在了铁坯之上,形成了一小段的简洁饰纹。虽然只是浅浅的一道饰纹,但却也十分清晰。 “看来只是将九字变成‘阳文’,相对将整一段碑文变成‘阳文’自然是要简单许多的。”吴星吁了一口气,表情也放松了不少。 一回生,二回熟。 白杆星笔再次蘸了星墨,笔走龙蛇。 “‘兵’就是加快星力聚集速度。”吴星喃喃道:“星兵、星铠毕竟不是星君的身体,想要达到如臂使指的程度,‘兵’字也是必不可少的。” 就这样,吴星再接再厉,一直将九字真言全部星附在了铁坯之上,才停了笔。而此时铁坯上的饰纹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环,这倒是始料未及的。 “预演结束,下面要真刀真枪的干了!从铁坯的尺寸来参照,九字星附上去叠浪拳套之后应该还有很多富余空白,可以留给其他饰纹。”吴星为自已的第一件星铠部件取名为“叠浪拳套”,深吸了一口气,将叠浪拳套招了出来,如法炮制,将九字星附了上去。 然而,九字并没有再次形成圆环,反而是在叠浪拳套的手背中心位置变成了一个圆形窗花一般的饰纹,大小直如一枚圆形的铜币。 吴星挠了挠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圆环到圆币的转变。 稍微迟疑了一下,吴星还是继续用白杆星笔将另一只星铠叠浪拳套上面也星附上了一个“铜币”。 “算了,先试试效果再说。不行的话,就用‘笔魂’将这个东西抹除了。”吴星也不去纠结,退出了冥想内视状态,再将星铠叠浪拳套招了出来。 大量的星力快速的凝聚在了叠浪拳套之上,然后便退潮一般向着十指的方向而去,光芒也随之变得更加的耀眼。 “虽然看似将星力压缩了‘一半’的距离,可是实际上却差得远了!”吴星与郑则士、巴根接触得时间久了,耳濡目染之下,见识也是大涨:“要想再进一步的压缩星力,几乎是每缩小一寸的距离,需要消耗翻一番的精神力;越是压缩星力,受到的‘反弹’越大。所以可以想象将星兵上凝聚的星力从一头压缩至另一头,甚至压缩到刃尖上,需要消耗多么恐怖的精神力量度。” 吴星出了静室,向巴根展示了自己的叠浪拳套。 “看来郑则士对你很看重啊!”巴根赞叹道:“星尊的星笔,一般人可请不起。虽然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九字真圆。” “九字真圆?”吴星奇道。 “是啊,九字真圆,就是九字真言所形成的圆,是一个最稳定的饰纹结构,可以在圆周边上进一步星附饰纹,唔,这有点像是画匠先画了一个花蕊,然后在周边画上花瓣、叶子、花茎等等,最后才能得到一朵完整的花。”巴根解释道:“九字真圆通常用于像是拳套背面这种块状的星铠部件之上,因为块状的形状比较规整,饰纹的放置加附会比较易于安排布局。而那一些形状不怎么规整的星铠部件,往往就需要特定的饰纹来迁就部件的造型。据说品级高的文曲星君所星附的饰纹可以将星铠部件的表面填满,不浪费一点点的面积。” “这样听起来,九字真圆也没有什么特别吧?”吴星问道,脸上有一丝不以为然的表情。 “不是所有星笔都可以星附九字真圆的,至少星附的碑文达到有成境界才能够形成九字真圆,或者说明至少九字真言的碑文达到了有成境界。”巴根半信半疑道:“据说九字真圆对很多种饰纹都有非常好的兼容性,可以将饰纹之间的相互影响减弱至最低。总之,通常只有星尊才会使用九字真圆先对将要星附的星铠部件进行一种,唔,算是整体布局的‘定位’吧。后续的饰纹便是以九字真圆为‘圆心’的扩展延伸出来的。” “九字真言的碑文达到了有成境界......那九字真圆具体有什么增幅呢?”吴星又问道。 “据说增幅很均衡,精神力、感应力、星力都有增加。再具体的话,我就说不出来了。”巴根指了指静室的方向,嘿嘿一笑,说道:“让我们来看看你的第一件星铠有威力究竟有多大吧!不要留力!这一座器阵是三品器阵,达到了可以防御星尊的攻击之标准。” 吴星应了一声,凝聚星力于十指,挥拳向着静室方向击去! 就在叠浪拳套前方,海啸一般的一排巨浪具象出来,轰的一声扑到了静室的大门之上。而一座灯塔样式的封印瞬间出现,挡在了巨浪之前! 那一排气势汹汹的巨浪犹如撞在了礁石之上,哗的散开来,很快便消退了下去。 “能够激活三品器阵的封印,你这一记叠浪拳至少达到二十星的威力了!”巴根哈哈一笑,说道:“虽然说只是爆发技的拳法,但是基本上星使之下便会直接破铠,用来当作压箱底的绝杀一击,再也适合不过了。我们第二个担保人,看来有着落了。” “看来真的是‘绝杀一击’,星力消耗得一干二净,叠浪拳套已经自行敛去了。”吴星神情也是十分兴奋,嘟囔道:“想不到叠浪拳套的增幅威力竟然这么大!” “那也得看是什么品级的星铠。另外还得加上你通过精神力压缩星力的功法的辅助。”巴根说道:“‘精铁’品级或‘百炼钢’品级的星铠可达不到你现在的这种效果。你刚才自己可能没有留意到,你的叠浪拳套表面泛绿,说明你那一记叠浪拳瞬间突破到了六品星使的品级!这也是叠浪拳最恐怕的地方!你的运气不差,碰到一个掌握了完整叠浪拳的碑灵。等你晋级星尊之后,便可以将叠浪拳残卷的功法给完善了。” “为什么要等晋级星尊之后才行?”吴星奇道。 “你修炼叠浪拳的时候,想必不是那些所谓考官所传授的‘四星叠浪拳’吧?那碑灵应该是在你的手掌上点亮了九颗星辰,并引导你体内的星力完成了一记叠浪拳吧?”巴根见到吴星一脸错愕的点了点头,又说道:“换一个人来修炼叠浪拳,那碑灵点亮星辰的顺序又会有所不同,完全是因人而异的。那是建立在对叠浪拳功法理解基础之上的传授,已经涉及到了天地运转之道了,所以在没有晋级星尊之前你是无法真正感悟叠浪拳的奥妙的,更别说是传授给其他星君。你现在对叠浪拳的理解只停留在‘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阶段,所以目前你也不可能再将叠浪拳传授给其他人。” “可惜星力暂时还无法凝聚在二次铠化之上,估计增加多一些的饰纹才可以实现了。”吴星意犹未尽的说道。 “不过,你真的应该多修炼几套可以用于实战的功法了,叠浪拳有些过于孤注一掷了。”巴根沉吟道:“我觉得,如是明天时间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去参加一场团猎的外围赛事。你可以先通过长拳来与对手周旋,于关键时候再来一记叠浪拳,克敌制胜。目前来说这倒是一个可行的方法。” ........ 吴星与巴根两人又商定了一些细节,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翌日一早,两人来到了城内一家中等规模的茶楼,随意的在一楼大堂找了一张靠窗边的桌子坐下。吴星原本是想与巴根南北相向而坐,以示尊卑;巴根却摆手示意不必讲究,两人最后便还是东西昭穆而坐,以示平等。 茶汤的清香弥漫在大堂之内,各式色香味俱全的茶点即便不吃看着也是一种赏心悦目,嗡嗡的说话声并不会让人觉得嘈杂,茶楼里弥漫着的生活气息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来。 “场子,不会就在城内吧?”吴星四下看了看,低声问了一句。 巴根摇头,笑道:“当然不会在城内。就算官府同意,他们也不敢来啊!” 巴根说完,取过两只青色茶盏摆在桌子正中,并排放好,分别倒满茶水,却示意吴星不可饮用茶水。两人就这样干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却不喝茶水也不叫茶点。 大堂人来人往,不少人路过都会好奇的看上一眼,其中有一人更是直接,就在板凳上大模大样的坐了下来。 那人随意的取过其中一只青色茶盏喝了一口,然后念念有词道:“双龙戏水喜洋洋,好比韩信访张良。”韩信、张良两人分别是旧历前朝的名将、良臣,其中典故不必细说。 就在吴星莫名其妙的时候,巴根淡然应道:“今日兄弟来相会,暂把此茶作商量。” 第九十六章 茶阵与担保人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那人在桌面上随手取过两只新的青色茶盏 ,摆了一个“三上一下”的青色茶盏阵出来,将空的青色茶盏满上茶水,然后便默不作声的看着。 巴根没有丝毫犹豫,先是将下方的青色茶盏移到与上方那三只青色茶盏并排,然后才将那后来移上来的青色茶盏之中的茶水取在手中喝了一口。 “原来是自家兄弟,有何指教?”那人此时脸上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下来,问了一句。 巴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将白瓷茶壶移了过来放在四只青色茶盏上方,给那只青色茶盏满上之后又将青色茶盏直接放在了壶盖之上。 “祭台点将阵?”那人目光在巴根与吴星两人之间扫视了一番,然后又问道:“规矩都懂?” 巴根从怀中取出一张典当质押票根,往那人面前一放。 那人将那一张票根翻来覆去的细细察看了一番,将票根退回给了巴根,这才开口说道:“两位到这个地址去,接下来自然会有人负责招待了。” 说完,那人便直接起身走了,消失在了茶楼外那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从这个陌生人坐下喝茶到起身离开,整个过程就像是一个外地人在问路,顺便喝了口茶水,然后便寻着地址去了。 “地址?”吴星摇头不解,低声问道:“他哪里有留下什么地址啊?” 巴根拿眼神示意了一下,吴星再转头看向桌面时,正好看到那一滩茶水“写”成的地址正在缓缓渗入桌面缝隙之中。原来那人刚才翻来覆去的察看票根只是一个幌子,只是为了掩盖用茶水在桌面留下这稍纵即逝的“地址”。吴星对近在眼前的这种小动作竟然毫无察觉,只能自叹江湖经验还是不足!相比之下,以前在白马镇的那些小把戏根本上不了台面。 吴星、巴根两人会了账,步行到车马驿站取回了各自的坐骑,便奔城外去了。 “刚才所摆的,应该就是茶阵了吧?”吴星与巴根两人并驾齐驱,问道。 “是的,第一个茶阵是‘双龙阵’,最为简单,主要是用于接头,要记得将‘双龙戏水喜洋洋’的那一首打油诗对上即可。”巴根解释道:“第二个茶阵是‘加盟阵’,以三满杯并列,一满杯另置。破阵之法:将另置的一杯,移与三杯并列,然后取饮之。第二个茶阵是表明我们的目的,说明我们并不是求助,不是患难,也不是生命受到威胁,只是想加入其中一些活动而已。” “至于第三个茶阵,则是‘祭台点将阵’。茶壶盖子上的那一只茶盏代表的就是‘团猎担保人’,每一位担保人最多可以担保三人参赛。所以后面他才会要求验明我的担保人资格。这些茶阵,你都是要记牢的。” 巴根不厌其烦的解释茶阵,其实就是为了让吴星下一次可以顺利的与团猎主办方的人接头。 吴星应了一声,然后漫不经心的问道:“巴根,你当初参赛的时候,担保人是什么人?” “秋明部落,用十年的石脂墨产量作保。”巴根知道吴星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便又说道:“如果我再次参赛团猎的话,我的担保人是必定会知道的。我这也算是通过这种方式向部落中人报一声平安,而且同时又不需要担心被可汗以及他手下的爪牙侦知。至于修炼,目前只能旁观团猎赛事,从当中感悟。星尊级别,较少外围赛事,通常都是为某一方势力出战,针对性很强。另外,担当‘地’字、‘人’字两级赛事的仲裁者,也可以捞一些外快。” “哦?还有外快?”吴星奇道。 “因为我是无限级担保人,赛事主办方认可了我的担保物,以及我星尊的品级,其他的并不会过问。反正团猎原本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活动。”巴根又说道:“每一场赛事仲裁者并不是由主办方所指定的,而是现场通过抓阄,从担保人当中随意抽取而得,从而避免出现幕后操作。所以,只要避开自己所担保的星君的赛事,我理应是可以担当仲裁者的。” “一位担保人至少对应有一位参赛者,最多对应三位参赛者,而一场赛事至少需要两位参赛者,更何况还有团猎的组团赛需要更多的仲裁者......”吴星哈哈一笑,说道:“那样一来,担保人还是有很大机率可以成为仲裁者的。不过,一场团猎赛事下来,仲裁者能有多少酬劳?” “一百克星石。”巴根答道:“‘地’字、‘人’字两级赛事的仲裁者,酬劳是一样的。‘天’字级赛事除了仲裁者之外还会另设一位公证,相当于是赛事双方共同认可的仲裁长,负责最终的仲裁。据说‘天’字级赛事的仲裁者至少是一品星尊,那对我来说就太过遥远了。” 一百克星石看似不多,大约是两颗鸡蛋的重量。即便是九品星君的星石,也在五百克左右的重量。但是,这一百克星石却是单场赛事的酬劳而已,如果换算成金子的话至少要翻十倍,差不多相当于是二十两黄金了!巴根随意的接两场仲裁者,镖局一季的租金和日常开销便完全解决了。 “团猎的赛场,完全是不固定的么?”吴星从包袱之中取出一张兽皮的堪舆图来察看确认了一下茶楼那人所留下的地址,随口问了一句。 “应该是的。反正我们蛮族参加的团猎,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地点。”巴根答道:“基本上都是荒山野岭的地方,赛事结束之后还会有人专门清场,料理善后。” “你说......我们将《穿石》功法的纹器质押在团猎主办方手中,算不算是用掉了内史大人的人情?这种事情,在京畿内史肯定是瞒不住的内史大人的。”吴星将兽皮堪舆图放回包袱之中,又问了一句。 “应该算是吧......”巴根将信将疑,又说道:“《穿石》功法品级不算太高,覃兰已经知道如何修炼了,所以纹器可以当作质押品长期存放在团猎的主办方手中。这是顺风镖局目前最佳的方案,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方案。其他的,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稍顿了顿,巴根又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那一家大镖局,如果对方真要仗势欺人的话,我们就等于少了内史大人这一道‘护身符’了。说来也是奇怪,对方到底是看上了顺镖局的那一点?那一座小院子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吧?难道是那一间静室里的器阵所用到的纹器?总之,话又说回来,照我看,只有自已强大了才是最根本的。靠外人,始终受制于人。” “是啊,成长总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不可能一蹴而就。在那之前,就要看你镇不镇得住场子了。”吴星嘿嘿一笑,说道:“顺风镖局突然之间多了这么几位星君,有星尊、星使、星君,对方估计摸不清底细,所以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 在吴星、巴根两人前方,突兀而起一座山峰,刺破青天,目测高达约四百丈;它的周围,均匀地分布着九道山梁,把它高高拱举着。 “旧历前朝,把小的山梁称为‘嵕’,此山因而得名‘九嵕山’。”吴星指着前方的山峰,说道:“这就是那人留下的地址所在了。可是,难道整一座九嵕山都是赛场么?” “团猎没有固定的比赛场地。有时甚至没有比赛场地,比赛的内容就是参赛者对某一目标进行猎头追杀,以指定的信物和人头确定比赛的胜负。”说话的是一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男子,中等身材,穿着一件窄袖蓝色袍衫,束腰大带,上衣下摆及膝,马裤皮靴。在衣领、袖口上并没有以颜色对应于星君的品级。 “见过使者!”巴根甩镫下马,躬身行礼问好,显然是知道对方身份的。吴星见状也下了马来,躬身行礼问好。 “两位不必多礼。”青面獠牙还了半礼,用那阴恻恻的嗓音又说道:“两位来得最早。左右无事,闲聊一番也是好的。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可以发问。” 吴星瞥了巴根一眼,见到后者脸上那无可无不可的表情,便心中了然,开门见山的问道:“‘使者’,是什么意思?” “我们来自大裂谷碑林,是‘深入地下’的势力。久而久之,就有人戏称我们碑林的区域为‘阴间’。”青面獠牙侃侃而谈道:“当一个人的阳寿已尽,但却因为各种原因,其魂魄依然在人世徘徊。这时,就会有勾魂使者来将其魂魄带走。另有一种说法是:星落大陆之上轮回投胎为人的生命体太多了,因此每天死亡的人数也在不断增加着。原有的勾魂使者人手大大不足,所以就要雇佣阳魂,即阳寿未尽之人的魂魄,甚至是大活人来临时为阴间当差办事,这些人也被称为‘阴差’。每一场团猎赛事都会有星君陨落当场,便有些无知愚昧的人相传是因为我们将那些星君的魂魄勾走了。” 第九十七章 外围赛事通关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青面獠牙继续说道:“所以,后来干脆就有人直接背地里称呼我们为‘阴差’,当面则是称呼我们为‘勾魂使者’。” “后来,加入团猎赛事的各方势力越来越多,大家都把我们视为是中立的第三方,将赛事主办相关事项尽数交与我们打理。这才有了现在的简称:‘使者’。一场团猎赛事通常只会有一位‘使者’在场。” “团猎外围赛事具体有什么规则呢?”吴星又问道。 “外围赛事规则非常简单,采用的是‘弃权’赛制,输家弃权,赢家需要连赢三场之后才可以通过外围赛而进入正赛。”使者介绍道:“正赛之中最常规的一类便是擂台赛,由星君个人或组团来进行对战,胜负条件又分为数种:最简单赛制的便是‘弃权’,弃权者视为负,余者为胜;最血腥的赛制便是‘团灭战’,必须由一方被团灭而视为赛事终止;此外还有‘将帅之争’的赛制,参加赛事的组团当中随机抽取一个为‘将’或‘帅’,以保全‘将’、‘帅’为首要目的。” “常规的擂台赛之外,还分别有‘猎头’赛与‘猎物’赛两类团猎。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你们以后会有机会进一步了解的。” 吴星继续问道:“有人说大裂谷区域的各方势力,其实是当年千古一帝征伐大裂谷失败之后散落在各处的军团。因为王朝覆灭,退路被切断,那些曾经横扫天下的星君和士兵拒绝向七国投降,最终成了无家可归之人,干脆就占山为王了。这种说法,属实么?” “基本属实。”使者颔首道。 接着,使者抬头看了看天时,对吴星说道:“你现在可以往九嵕山里面走了,见到由人工平整过的方形地块便可以视为擂台,等待你的对手以及仲裁者的到场。如果你取胜,下一场的对手、仲裁者会来找你的;如果你弃权,则之后仍然需要连胜三场才有资格参加正赛。每两场之间,你有两刻钟的时间回力。连胜三场之后,你将会得到一个基础的积分,可以当场用于兑换,或者记在你自已名下。” 吴星颔首示意自己没有其他问题了,便向使者再次躬身行礼,便独自一人向着九嵕山的方向走去。 ....... 有时候,不得不说,星落大陆真的很小。 吴星盼来的第一位对手,居然就是在西风星殿第一堂课打过照面的一位外舍旁听生,名叫“包达”。看来这一位对手实力或许不怎么样,但是路子还是蛮广的。果然,吴星只用长拳便解决了对手,让他自行选择了弃权。仲裁者宣布了赛果,便直接转身离开了。反而是那一位旁听生与吴星闲聊了两句,前者自称是抱着不走寻常路的想法来参加团猎外围赛,试图快速提升自已的实力和品级。吴星之所以愿意花时间与这一位旁听生攀谈,并不是因为两人都是旁听生的身份,而是因为对方的担保人来自于“不器坊”的一位星尊供奉,此时结个善缘,也算是预先在边角布下一枚闲棋冷子。当然了,对方也不是对吴星“久闻大名”,从他漫不经心提及了一次“天工笔”来看,似乎是想要搭上内史的那一条线。两人倒也算是一拍即合、相见恨晚了。 “看来包达的担保人正是经手《穿石》功法纹器的那一位星尊,同时也属于团猎主办方的一位供奉,也正是这一位星尊供奉认出了内史‘天工笔’的印记,这才有了后面这一连串的事情。”吴星喃喃道:“内史魏老不论是星君品级、星笔还是官职所带来的权势、影响力,都是对方倾力结交的对象。就算这一次外围赛事没有随机安排到与我对战,赛事之后也会借着大家同是星殿旁听生的由头过来攀谈,至少能搭一条线,先混个脸熟。那一位仲裁者临走前摇头轻笑了一声,估计是看穿了这一切。” “星君也是人,一旦因为立场、身份而作出某些选择,却是与凡人并无差别的。” 由于基本上没有消耗,吴星只是稍微休整了一下,第二位对手便如期而至。 与包达不同,第二位对手确实是过来参加团猎赛事的,一上来已经将星铠招了出来:拳套、护臂,甚至还有胸甲,看来至少是一位八品武星君。只是,星铠部件虽多,都是以红色为主,也说明他所修炼的功法全都是九品的品级。并且这些低品级的星铠,使得他看起来像是一个穿戴了成人铠甲的小孩,比例方面显得很有一些失衡,这也说明星铠的品级却都不高,都只是第一级的精铁而已,所以尺寸才会偏大。 然而,第二场的团猎外围赛事,仍然被吴星轻松解决,取得了两连胜。 “看来目前品级虽然不高,但是基础打得确实很牢,二品的叠浪拳加玄铁星铠叠浪拳套。”吴星自言自语,总结道:“甚至只是招出了叠浪拳套星铠,连叠浪拳也不过是七星连环而已,交手不过是三四个回合,对手就已经被破铠了!” 而团猎外围赛事的第三场,才是对吴星最大的考验。 吴星的对手是一位七品武星君,星铠部件为拳套、护臂、胸甲、战靴,这也说明了七品星君修炼的功法在选择方面非常均衡。这一类星铠比单纯追求某一星铠单件攻防两端威力的来说,反而是综合性能更佳,抵抗破铠威胁的能力因此相对更强一些。 七品武星君一上场同样是直接招出星铠,却是真正抱着速战速决的心思,并且有这样的信心。这一位七品星君与第二场的那一位八品星的下场,不同。 吴星显然意识到了自已的“一半精神力”不耐久战,不可能长久的维持星铠的状态与对方试探来试探去,便干脆直接的点亮了一十八星连环,一拳就将那七品星君给直接破铠了! “你真的只是九品武星么?”那七品星君实在是无法接受这样一种结局,喃喃道:“你那一拳,拳套泛绿,是突破六品的迹象啊......” 仲裁者将两位虚弱不堪的参赛者带到了使者面前,简短的陈述了赛果,其余的有关于一拳破铠之类的事情却并没有多说,看来这种怪事在团猎赛场之上并不算特别罕见。 吴星一拳将自已体内星海的星力抽尽,原本就是“一半”的精神力也在极速压缩星力的过程当中枯竭。他向使者、仲裁者告了声罪,便直接打坐冥想起来。闻讯而来的巴根站在一旁,算是充当护法。 那一位七品星君被破了铠,又输掉了外围赛,断了连胜的势头,也只能等到他的担保人出现,便一同离开了。外围赛需要连胜三场,但是输的话可以重头再来,只是希望他下一场团猎外围赛事不要再遇上像吴星这样匪夷所思的星君。 等到吴星结束了冥想,使者递了一张典当质押的票根过来,说道:“这一张东西,叫做‘团票’,是妖兽的兽皮所制成的纹器,既是团猎正赛的入场凭证,也是担保人的凭证。‘团票’由星君自行保管,正票则由团猎主办方留存。当你能够提供担保物的时候便联系我们,我们会派专人来进行鉴定评估。如果通过了鉴定评估,使者便会分别在正票和‘团票’上进行星附,记载相关必要的信息。凝聚星力在正票、‘团票’之上,可以激活上面的饰纹,解读其中的信息。那些饰纹是使者用独特方式星附上去的,所以不需要担心有人无意间看到你的隐私信息。” “如果你以担保人身份出现在团猎赛场之上,你自已便不能参赛。而如果你要参加团猎赛事,便不能担保其他星君。” “‘团票’里面初始的积分为一百分整。每一次参加团猎赛事,都需要扣除五十积分。换言之,如果你一开始就输掉两场团猎赛事的话,你就清零了,也就没有资格再参加团猎赛事了。” “另外,星君彼此之间通过‘团票’进行包括积分在内的各种交易的时候,原则上是要经过团猎主办方的审核,需要确保交易双方是在平等自愿的基础之上进行的交易。” 听到这里,吴星忍不住发问:“所谓交易双方是在平等自愿的基础之上.......我想问的是,如果‘团票’不小心‘遗失’了,应该如何处理?会有他人冒领‘团票’内的积分么?” “赛场之上的事情,主办方负责。赛场之外的事情,主办方不负责。”使者淡然道:“所以,我会建议你,尽量将积分兑换成可以充分提升自身实力的物品,而不是像守财奴一般积攒积分,最后反而便宜了他人。当然了,如果你的品级达到了星尊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积攒积分兑换一些更高价值的物品。” “我刚才所说的这些都是团猎赛事当中的一些规矩,至于一些特殊情况的处理,最终解释权则在主办方手中。这里就不再一一赘述了。团猎的正赛,通常旬日便会举行一场,你们可以到茶楼去察看赛事信息,自行决定是否参加。两位,好自为之!” 第九十八章 来自阴间的使者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使者后面这一句“好自为之”便相当于“送客”了,吴星、巴根两人再次躬身行礼,便转身下了山,牵了马,往回走。 “外围赛这第一关,算是通过了。”巴根看了看渐西的日头,说道:“按你所说的话,那一位七品星君的实力应该可以作为一个‘人’字级别赛事水平的标杆,也算是你的一块试金石。接下来如果有团猎正赛的时候,我们暂时只能以那三片龙甲来当作彩头,博得我们所需要的物品,比如说你最急需的实战功法。” 吴星应了一声,又问道:“只是,现在有一个问题。担保人目前只有你有这个资格,但是只能担保三个人的名额而已。如今我已经占用了一个名额,顺风镖局里还有朵塔、覃兰、小土三人。而我短期之内恐怕是无法提供合适的担保物的,也就意味着我无法担保任何一人.......这当中,应该如何取舍呢?” 巴根沉吟道:“覃兰既然进了小班,晋级提升速度必定是值得期待的。小土是覃兰的其中一面‘后盾’,有那一面泰坦金圆盾防护,覃兰的弓术可以全力施展。而你,作为压箱底的,只能是用于逆转战局的绝杀之中了。况且,你们三人之间的默契,已经达到‘心有灵犀’的地步了,还能上哪里去找比你们三人更适合团战的组合?” “所以,我认为,目前阶段,应该以你们三人为主。在修炼、团猎赛事之余,可以通过接镖单来为磨合顺风镖局上下的配合默契以及作战能力。假设情况顺利的话,你们三人晋级到了星使品级之后,便可以与朵塔组团了。到了那个时候,应该也拥有了合适的担保物,可供选择的余地自然也就大了许多。” “嗯,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吴星点头附和了巴根的意见,然后问道:“那使者自称是来自于‘阴间’,你可曾听说过那里是什么样子?” “阴间?”巴根沉吟道:“其实蛮族自远古以来就有图腾崇拜的风俗,萨满在部落里的地位,便相当于是星殿祭司,萨满崇拜的是多种自然神灵和祖先神灵,崇拜腾格里汗‘长生天帝’。后来,黄金家族通过征战统一了蛮族,规定了萨满皆由黄金家族而出,这才最终形成了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在极北之地划地为牢的正是黄金家族以及其萨满护法。黄金家族是蛮族的精神图腾,是天帝在世间的行走,没有黄金家族的蛮族是不完整的。” “而星落大陆之上,据说原本也是多种宗教信仰并存的,最多的时候甚至有数百个国家林立于大陆之上。后来也是通过漫长的战争、兼并,最终才在那一位千古一帝手中得到了大一统。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宗教同样进行着‘兼并’,由最初的远古浑沌时期元始天尊,最终形成了天神为主体的‘星神教’,以文曲星帝、武曲星帝为至高神,宗旨是关于天神陨落凡间,历经轮回然后感悟天道之时便可以重返天廷,人死后将进入阴间轮回,而如果罪孽深重则要罚入地府,甚至是地狱。” “总之,在星神殿的宗旨当中,地府的概念大于地狱,阴间的概念又大于地府。阴间泛指亡魂所在的空间,因而不局限于地府,甚或可能和地上人间在空间上重合而凡人无法感知;地狱特指囚禁和惩罚生前罪孽深重的亡魂之地,可以说是阴间地府的监狱和刑场;而一般人死后在地府仍可能含笑九泉,像在人间生活一样。” 巴根摊摊手,说道:“所以,使者说他们来自‘阴间’,倒是一点也没有说错,甚至更准确一点来说使者是来自阴间的圣地:大裂谷碑林。而按照你刚才所说的意思,应该指的是‘地狱’吧?星神殿作为星落大陆之上最强大的教派,对黄金家族为首的北方政权,蔑称之为‘蛮族’;而对大裂谷区域的各方势力,其实多数都是一些前朝遗老,则统称其为‘阴间’。贬低一南一北两个区域的势力,其实只是为了彰显七国现在国祚的继承之正统、合法性,只要维持神权与王权并立的局面即可。呵呵!七国内部怎么争斗,那只是兄弟阋墙。你别看七国现在相互打来打去的,各种阴谋诡计,如果外敌入侵,估计又会马上统一战线的。” “在茶楼说书人的描述当中,当年一品武星秦啸天是在一大片岩浆之海当中发现那两座碑林的,而岩浆之海的彼岸,则是一座巨大无比的火山。据说大裂谷终年不散的黑色烟雾,便是由这一座火山喷发出来的。甚至还有传说,说秦啸天从岩浆之海返回后晋国都城之后,将所感悟的功法全部记载了下来,之后便再次进入岩浆之海,最终却因为从火山口闯入了地狱,无法返回,从此消失,不知所终。如果不是秦啸天神秘失踪,星神殿的大祭司之宝座,有可能会出现第一位武曲星尊。”吴星出神的看着远方,喃喃道:“如果不是秦啸天一心为公,他就不会因为在岩浆之海待的时间过久而导致修为受损。当然了,这都是茶楼说书人一家之言,说不定就是臆想出来的故事情节而已。” “多半是真的。”巴根唏嘘道:“我在北地雪原极北大营修炼时就听说过,当年秦啸天遍寻天下碑林,就曾经登上过极北之地......而且是唯一一个从极北之地全身而退的七国人。可汗一次醉酒之后就曾经失言道,说是秦啸天为了回报黄金家族许其在极北之地参悟碑林,便随手指点了几招精妙的锤法。甚至在极北大营有一座锻打器具的神秘工坊,也受益于这几招锤法。可惜我晋级星尊没多久就被诬陷,没有机会学完那几招锤法。” 九嵕山位于西风都城西北约四十余里的地方,吴星、巴根两人一来一回,天黑之前便回到郑家宅子,然后看到了等候多时的小土。 ....... “暗镖?”吴星哂笑一声,摇头道:“这分明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小土苦笑道:“他们先是听闻了内史大人对覃镖头青睐有加,动用了一次‘天工笔’,这才消停了几天。现在一听到巴根到处打听团猎的事情,他们这些城狐社鼠想要进一步打听出来《穿石》功法纹器被当作担保物,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世上根本没有不透风的墙。毕竟鉴定虽然只是由团猎主办方的供奉所完成,但是中间手续流程还是要人手经办的。说不定对方现在正在笑话我们顺风镖局狐假虎威呢!《穿石》功法纹器被当作担保物,相当于是内史大人的人情被抵消了。” “暗镖原本只有委托顾客与镖头才知道标的物是什么,通常是细小且易于隐藏的物件。”巴根嘿嘿一笑,说道:“但是如果我们愿意接下这一张镖单,估计京畿附近的黑道便全都知道标的物是什么了。更何况我手头还有一张担保物的‘团票’?!” “现在有的人连星尊也不当一回事了么?”吴星沉着脸,说道:“对方根本不需要自已动手,只需要将消息通过城狐社鼠的门道传播出去,只要能够截下暗镖和团票,那一家镖局甚至连酬劳也省了下来。开镖局的,如果连送上门的镖单都不敢接下来,一旦传出去,顺风镖局的名声便全毁了!以后哪里还有客户上门?!” “我们原本手中是有两张底牌的。《穿石》功法纹器质押成了担保物,巴根到处打听团猎的渠道也暴露了自已......”小土不无担忧道:“现在这一张暗镖就是一个两难的局面,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凡事都是有两面的嘛!《穿石》功法纹器虽然质押成了担保物,但是我们现在相当于是有一个半的担保人了。巴根到处打听团猎的渠道也暴露了自已是星尊,所以对方才投鼠忌器,想出了这么一个阴招。”吴星笑笑,说道:“现在覃镖头不在镖局,我们其余几人没有职权可以拍板要不要接下镖单。因此可以以此为由,使一个缓兵之计,先拖上几天时间。小土你等下回到镖局就把这一面‘免战牌’挂出去,说明镖局唯一的镖头因为天赋异禀,被招入西风星殿的小班了,因此需要暂停镖单业务,具体接单的时间另行通知。反正我们镖局的租金费用照常缴交,‘打行’总不能因为我们不接镖单就让我们关门大吉吧?” 巴根撇嘴,问道:“这种花招能够又多争取几天时间啊?然后呢?最终还是要凭实力说话!”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吴星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说道:“今天累坏了。反正夜间巴根你也不用静室对吧?我今晚继续睡静室,免得又被你的鼻鼾声吵着睡不着。” ....... 第九十九章 吴星的挡箭牌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旬日过后,都城南城的几家茶楼里,茶客们都在关注近期的一件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的事情。 “诶诶!听说了么?顺风接下暗镖了!” “哎!还是年少气盛啊!被人一招激将法逼到角落里,终于还是接下了镖单。” “覃家的假小子天赋还是不差的,从小班出来就已经晋级八品武星了。只要有好的功法和修炼环境,重现覃家的荣光也是指日可待的。听说这一次覃兰还特意向星殿请了假来接这一趟镖,相当看重啊!” “这位大伯,我可只休沐了两天而已,现在正要赶回去星殿上课呢!” 茶楼里的茶客们顺着声音转头看去,独坐一桌、正在揭开帷帽的那人不是顺风镖局的覃镖头还能是谁?!镖局开在城内的原本就不多,而在城南这种平民区开设镖局的还真不多。 “你们顺风镖局不是今天已经出镖了么?我亲眼看到那一位星尊带队出了城门,这才回到茶楼来.......那个的。”大伯无法置信:“你们顺风镖局就那么几位镖师,别人是恨不得全部拉出去走镖,你倒是好,还要赶回去?镖局的声誉难道就不重要了么?” “是啊!是啊!”另一位茶客半信半疑道:“暗镖只有接镖的镖头与委托的顾客两人知道,你不走这一趟镖,还有谁能知道暗镖是什么?” “暗镖为了保密,通常只有镖头与委托顾客两人知晓,但是即便是‘打行’也并没有明文规定暗镖只能由镖头与委托顾客知晓。当然了,现在估计道上的朋友们都已经知晓了。”覃兰大大方方的做了一个四方揖,重新戴好帷帽,便直接走了出茶楼。 没过多久,一个九品武星君满头大汗的跑了进茶楼来,大呼小叫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各位茶客,欲知后事如何,请赏口好茶喝!” 自然有好事之徒连忙张罗起来,在茶楼大堂中间清了一张方桌出来,然后给那一位九品武星上了一壶好茶,摆上了好几样精致的茶点。 九品星君喝了口茶,顺了顺气,这才开口说道:“那一家振威镖局在顺风镖局接下了镖单之后,大肆宣扬,估计就只差在南城贴满告示了。所以,顺风镖局的镖师们头一次全体出动,不少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顺风镖局的镖师们从车马驿取了马匹,出了城门,一般人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再跟下去了。诶!我就不同啦!我有先见之明,先到车马驿租了一匹马,然后寻个由头跟了上去,远远的吊在后面。在我之前,还有好几骑是生面孔,就不知道是哪一路人马了。” “谁曾想,顺风镖局来到第一条三岔口的时候就分作了两路,向东的一路有两骑,向西的一路有三骑。而我,想当然的是跟在戴了帷帽的那个方向,向东边跟了下去。” 九品星君啜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到了下一个三岔口的时候,那三骑分作了三路!是的,三路,即是有一骑原路返回了。” “顺风镖局这几位镖师一路分兵,虽然他们自已也越分越少人,但是,嘿嘿!你们觉得那一家镖局能请得动四位星尊来下黑手么?那得要多大的面子啊?!” “不对啊!顺风镖局五人尽出,怎么会只有四路?”有茶客提出了疑问。 九品星君摇头,说道:“那是因为戴着帷帽的那一位原路返回了。但是,她并不是覃镖头,而是一张生面孔。即便是这样,谁敢动手?反正我是认得的,那戴帷帽的可是西风星殿小班的学员,不说她背后站着是什么人,她自身也是妥妥的明日星尊啊!” “暗镖应该在那一位镖局供奉身上。”另一位茶客笃定道:“星尊之间的对战,不是深仇大恨,一般不会下死手的。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到时被谁捡了便宜还真不好说。” “这个却未必啊!越是不可能的可能,却是真相。我觉得暗镖应该在那个九品星君少年镖师身上!” “如果折衷一下,我觉得暗镖在那一位壮汉星使身上也是很有可能的。” “很难说。如果那个八品小个子星君半路弃了马,直奔山林,还真不容易找得到他啊!” 茶客们议论起来,当中有一个脑筋转得快的突然问了出来:“这一位星君,请问你是如何全程跟着的?你应该不会只是想回来茶楼混一壶好茶喝吧?你难道就不担心被顺风镖局的镖师们点了相?” 九品星君哈哈一笑,避而不答,说道:“各位茶客,小弟我斗胆来作个庄家,大家来猜猜看暗镖究竟在那四人哪一人身上?” 九品星君一边说着,一边将几样茶点、茶盏在自已面前一字排开。 “喏!很好记啊!这一碟只有一颗花生的,便是代表了那一位九品少年镖师.......这一碟有两颗蚕豆的,便是代表了那小个子镖师.......而这一碟还剩半块枣糕的便代表了六品星使......至于这一只茶盏,便是那一位星尊了。”九品星君将一两碎银拍在了花生碟前面,说道:“丰俭由君,买定离手!欢迎下注!以一博十啊!” ....... “暗镖的委托顾客只确定标的物、终点、时限,至于路线、护镖的镖师则都是由镖局自行选定。”吴星在大道上策马而行,自言自语道:“我们这一招出其不意,如无意外,会打乱那些截道的黑道的部署,会倒逼他们分兵。正常来说,对方应该是上马对上马,中马对中马,下马则对下马,我们这四路相对来说算是安全了,反正打不过就跑,又不是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如果对方不分兵.......那或许会在终点处守株待兔,对我们而言也是有利的。暗镖终点:肤施县,是上郡的郡治所在,只要打斗起来,引来官兵,我们也就安全了。” “大家商议过后决定接下这一单暗镖的目的,就是为了向外界展示顺风镖局的实力。应对危急情况的方法也算是实力的一部分。如果每一次遇到匪人都要硬碰硬,即便镖局里全是星尊也有伤亡殆尽的时候。” “其实,我倒是希望对方的星尊会跟着我,毕竟我选的方向是直接北上前往上郡的路线,嫌疑还是不小的。这样一来,我们大家反而都安全了,因为我有一面绝佳的‘挡箭牌’!” 吴星四下张望了一番,见到前方小山包上站着一个人,便甩镫下马,将马匹拴在路边的一棵树上,径直走上了小山包。 “见过使者!”吴星躬身行礼,然后将自已的“团票”呈上。 “你来之前应该已经知晓了:此次的团猎赛事,是‘猎物’,并不限制参赛者的品级。”那一位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使者招出星笔来,在团票上画了两笔,留下几道浅浅的划痕,递回给吴星,又说道:“已经扣除了五十积分。” 使者取出一块玉佩来向吴星展示了一下,又将一件梭镖样式的纹器递给吴星,说道:“如果找到了这种样式的玉佩,就直接凝聚星力将纹器甩上高空,我们自然会有人来接应你的。唔?你,见过这种玉佩?” 吴星看着玉佩的表情和眼神给人的感觉确实像是“似曾相识”,甚至连使者递过来的梭形纹器也忘了伸手去接。 回过神来的吴星接过梭形纹器收好,点头简单的回了一句:“是的,见过。”至于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之类的细节自然就不方便透露了。 使者不以为忤,说道:“这种梭形的纹器,还有一种功能就是限定赛事的场地范围。我们在这一片山区布置了一座器阵,以器阵为中心,方圆十里的范围就是赛场。如果你离开了赛场范围,纹器会以蜂鸣振动来进行提示。无论猎物赛事成功与否,这一件纹器都是要收回的,请妥善保管。” “原来这一件纹器还可以回收重复使用的。是专门为了猎物的赛事而设计出来的么?”吴星好奇的问道。 使者不紧不慢的说道:“猎头赛事也能用,在器阵之中用来统计剩余的星君‘人头’。你现在就想‘测试’一下么?” 吴星讪笑了一声,摆摆手,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现在就出发进入赛区了。多谢使者的指点!” 吴星再次躬身行礼,告辞,下了小山包,踩镫上马进入了山区。 使者目送吴星离去,喃喃道:“郑则士晋级星尊是去年的事情,南楚国看来并不知情,不然也不会单派一位星尊带着一队若敖六卒潜入汉中郡就想将那玉髓玉佩抢走。看来内史大人是将暗镖送达的功劳记在了镖头身上,毕竟镖局里隐藏着一位星尊,一文一武两位星尊护送暗镖,这才吓退了原本打算速战速决的南楚人。巴蜀之地是西风国目前唯一不安定的地区,南楚人在其中恐怕已经布下了不少探子吧......” 第一百章 有惊无险的镖单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此时正策马在赛区快速穿行,自言自语道:“这些使者以及大裂谷区域的各方势力,据说大半都是当年千古一帝旧部的后裔。而今天这一个赛区,我还特意在西风星殿的藏书阁内查询过,附近就有千古一帝的七十二疑冢之一。这么看来,主办方是在以三百积分为酬,邀请参赛者来为其搜寻玉髓玉佩。积分给的太低,估计是不想引起参赛者不必要的猜忌。毕竟玉佩里面的一个七彩小点就是一块玉髓了,真要给出成千上万的积分反倒会让人起了贪念吧?” “唔........如果找到了玉髓玉佩,就直接给问天当作新家,我这也算是还了问天的人情了吧?”吴星迟疑道:“只是,我原本打算直接从团猎赛区穿行而过,不作停留,前往暗镖终点,顺便利用赛区暂时的‘封锁’特性从而可以摆脱潜在的追踪者。完成暗镖之后再由原路返回,交回那一件梭形纹器即可。呵呵!随缘吧!能捡到那一块玉髓玉佩自然更好,但是那无疑就是大海捞针一般,还是专注于之前原定的计划吧!” 赛区并没有选择在大路边上,而是荒山野岭,人迹罕至。因此,吴星借助马力只能走一小段路,完全进入山区之后便需要舍弃了马匹依靠步行穿越赛区,如果舍弃了那原本就不多的积分一般。 所谓“猎物”,简言之就是找东西。通常来说,如果有参赛者已经在这一座山头开始搜索了,通常别的参赛者便会自行避开,免得作了重复的搜索。然而,吴星发现,有一位参赛者似乎已经吊着尾跟着自己走了三两里的山路了。这种情况显然是极为不正常的。 而当吴星怀里那一支梭形纹器出现了蜂鸣振动之后,那人甚至跟着吴星一路向北,也离开了赛区! “你大爷的!显然是对方有人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居然知道在团猎赛区这里还安排了一个闲棋冷子,却正好让我撞上了!”吴星低声的咒骂着,拍了拍自已身上的皮甲,喃喃道:“幸好未雨绸缪,将覃兰的皮甲借了过来,多少有点防护能力。只希望对方不是原来用于对付巴根的那一位星尊就好!” 吴星将护腕内暗藏的玄铁四星金取在了手上,回过身来站定,冷冷的看着已经丝毫不加掩饰逼近了过来的那一位陌生人。 “吴星?顺风镖局九品镖师?”那一位陌生人从怀里取出一张手帕大小的绢布,将绢布上的炭笔画头像比对着吴星看了两眼,显然是在最终确认身份。这一位显然并不是来参加猎物赛事的,而是参加的猎头赛事。 见到对方招出大锤来,悬浮在那里缓缓的旋转着,通体绿色,并无其他任何的杂色,显然是一位刚刚晋级六品的星使;大锤解体之后的星铠只是普通的半身铠,铠件多是精铁品级,代表功法品级的颜色也多是八品橙色或九品红色的居多。而且,大锤完全转化成了星铠,并没有修炼出星兵来,威胁自然也降低了许多。 “我看来是不需要问你的名号了吧?估计多数是见不得人的。”吴星哂笑一声,说道,似乎试图在激怒对方。 “这样看来,那一幅《江帆楼阁图》确实是在你身上了!”星使戏谑道:“不然你怎么可能真的出现在这里?!不过,话又说回来,在不在你身上都好,反正你的人头也是算赏金的。” 星使既然准确的说出了暗镖的名称,显然是知道内幕的,那必定是敌人了! 星使对上一位九品星君既然已经招出了星铠,显然是自以为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星使的目光在吴星手中的玄铁四星金之上稍作停留,动作有些迟疑,接着便目露凶光的摇了摇头,也不再废话,直接扑了上来。 吴星并没有选择退却,正面迎了上来,右手叠浪拳套浮现,光芒大盛,看样子是孤注一掷了。 砰砰两声!几乎不分先后。 星使的拳套结结实实的击在了吴星的皮甲之上,然后他自已的星铠就如同沸水中的气泡一般迸裂,直接消失不见! “怎么......可能.......”星使戏谑的表情瞬间变成了一脸惊骇,下意识的摇头。 吴星却比对方果决,一拳破铠之后,丝毫不作停顿,直接将玄铁四星金送入对方的心口,还顺手搅动了一番!直到确定对方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才停下了手来。 “巴根说的没错,龙甲作为护具,果然是‘星尊之下的品级无法破防’........咝!只是,硬生生的受了星使的一拳,还真不是一般的痛!”吴星龇牙咧嘴的将星使身上搜了一遍,得到了一张绢布炭笔画头像,栩栩如生,正是画的自已;以及一张团猎的票根,一小瓷瓶的药丸,几颗金豆子;当然了,还有那一件梭形的纹器。 “这下好了!至少积分算是补回来了,星使积分再低也不可能比我的积分还要低吧?”吴星一边简单的处理了一下现场,一边嘀咕道:“团猎赛事结束时,如果使者问起,我也有借口解释为什么会脱离赛区了。就是这个星使不分青红皂白的追杀我......” 在蛮族入侵白马镇的时候,吴星对于处理敌人的尸体和掩藏自己的行踪等等方面已经算是轻车熟路了,现在又正好是身处于荒山野岭之中,随便找个阴暗角落抛尸就算完事了,自然会有野兽来完成剩下的“收尾”。 然而,吴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星使尸体旁边,他发现了此次猎物的标的物:玉髓玉佩! 换作是别的星君,可能就会错过了草丛中这一枚几乎只露了一个角出来的玉髓玉佩。吴星先是帮助问天完成过两次玉髓的收集以及封印,对玉髓玉佩特殊的感应已经形成了。后来顺风镖局护送暗镖北上,标的物正是另一块玉髓玉佩。而在团猎赛事主办方使者手中见到的则是第四枚的玉髓玉佩了。 “虽然说不出三枚玉髓玉佩之间的细微差别,但是问天那一块还未完成的玉髓就像是一只老虎崽,而那三枚九色玉髓玉佩则像是两只吊睛白额虎。”吴星苦中作乐道,解下皮甲,将那一枚九色玉髓玉佩简单的清理干净,贴身收好,因为动作的牵扯这才注意到胸腹间已经有一大片的淤青,不免有些后怕,嘟囔道:“如果不是对手忌惮我左手的玄铁四星金,慢上了那么一线,被他抢先击中我的话,最终是谁能活下来还真是不好说。或者对方已经修炼出星兵的话,也会抵消了我这一件玄铁短兵的优势.......” 吴星找到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冥想打坐回力,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便继续赶路。 出了山区,吴星找了一家“一家商盟”的车马行分号,租了一匹马,很顺利的完成了剩下的行程,将暗镖交到了委托顾客的手中,并没有再遇到什么波折,看来对方在彻底失去吴星以及暗镖的行踪之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而当吴星匆匆赶回猎物赛区交还两件梭形纹器并提取了某一张“团票”上所有积分的时候,使者在言谈之间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异常,对这种“物是人非”的情况明显是司空见惯了的。 猎物赛事结束之后,使者独自一人站在那一座小山包之上,取出一幅堪舆图来,招出一支星笔在上面作了标记,喃喃道:“七十二冢已经找了过半了,这一次究竟会重生在哪里呢?” ....... 等到吴星取回藏在别处的那一枚玉髓玉佩,辗转再回到西风都城镖局的时候,时间距离顺风镖局接下暗镖出发那一天已经过去了旬日。 “那一位星尊确实跟了我一段路程,看到我完全是信马由缰,有时甚至还朝着终点相反的方向前进,便放弃了。”巴根轻描淡写的说道:“当然了,可能也跟我说了那一句话有关......我告诉他我是新进晋级的星尊,之前只参加过三次团猎的外围赛事,根本没有什么积分,没有必要拼个两败俱伤。” 朵塔、小土两人的遭遇都是差不多,对方估计是被顺风镖局这一招“兵分四路”给迷惑了,完全做不出合理的应对,分别有陌生人跟了一路最后也是不了了之。甚至还因为安排在团猎赛区的那一个闲子冷棋突然之间断了联系而引起更多的联想。毕竟那个方向安排的是一位星使,而顺风镖局经过那个方向的只是一位九品星君。这很容易给人造成一个顺风镖局并非只有摆在台面上那些实力的假象。 “那我在这里也给大家汇报一下修炼的进度。”覃兰说道:“我目前是八品星君,左手四星。等到《穿石》功法修炼完左手六星,便可以开始修炼正式的箭术功法了,时间也会相对自由一些,可以跟大家一起走镖或者参加团猎赛事。所以,这两天要去‘一家商盟’的分号询问一下那一支鱼杆如何才能转变成一张好弓。我们要感谢那一家振威镖局的慷慨大方,对方生怕我们不愿意接下暗镖,给出了大价钱,至少接下来两个季度不需要再为租金发愁了。” 第一零一章 内门弟子包打听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覃兰又说道:“另外,药丸方面可能也需要常备一些金创药之类的,以防万一。那一家振威镖局明的、暗的招数全都来过了,相信以后会有所收敛的。或者,我们也可以主动想方设法了解一下究竟是什么原因对方非要拿下顺风镖局。如果能够化解.......就尽量化解吧!我们现在还不具备跟人家睚眦必报的资格,希望退一步能够海阔天空!” 吴星轻咳了一声,说道:“另外,有一笔外快要跟大家分享一下。这一次暗镖出发之前,我托人做庄设了一个小小的赌局,净赚了十余两银子,今晚可以找一家酒楼好好的庆贺一番。” 巴根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吴星,说道:“应该不只是吃饭这么简单吧?” ...... “我姓包,名叫包达。”一位九品星君在顺风镖局的酒席之间做着简短的自我介绍:“族叔是不器坊四大供奉之一。因为我天资不足,所以只能另辟蹊径,做一些钻营,或当一当掮客。” “包打听的消息渠道很是灵通。”吴星接过话头说道:“这一次猎物赛事的消息就是包打听提前探听到再转告我的,这才定下了兵分四路的瞒天过海之计。对了,那一件事情,你打听出来没有?” “如果有那一件东西的话,基本上就能破解出来了。目前我的猜测是,与顺风镖局那一间静室所采用的器阵有关。”包达答道,然后哭笑不得的说道:“星哥,可不可以不要给我乱起绰号?‘包打听’这个绰号,听起来就像是市井小人一样粗俗。” “器阵?包打听对器阵,也有研究?”巴根上下打量了包达一眼,半信半疑道。覃兰和朵塔、小土三人脸上也是相同的表情。 包达苦笑一声,干脆不说话了。 吴星代为解答道:“相信大家都是知道的,不器坊的市令每三年便会在泰山国授课收徒,明年开春便有一次。当然了,前去试听的星君即便通过了层层的考核,也仍然只是不器坊的外门弟子,是接触不到泰山国器阵的核心的,只是有一个可以系统学习器阵的课堂罢了。” “也就是说,能够进入不器坊内门弟子的星君自然是天赋异禀的。比如说包打听,正是不器坊的内门弟子之一,虽然只是左手六星的文曲星君,但是星等量度却有两颗七等星!大家可能会好奇,这样一位文曲星君跑去参加团猎外围赛事,难道是独孤求败么?后经了解,包打听其实就是想通过我们与内史大人搭上线,是有一件要事想要拜托对方。” 吴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原本还想吊住大家胃口才继续说,结果被覃兰剜了一眼之后便马上放下茶盏,接着说了下去:“不器坊的功法,从一开始就需要借助纹器来进行修炼。不知情的人只知道不器坊近数十年全靠那几位供奉在撑场面,自已内门弟子似乎全都是不成器之材,竟然没有一个晋级星尊。” “而事实上,造成不器坊现在这种窘迫局面的原因,正是因为他们遗失了一件非常重要的纹器。那一件纹器,名叫‘天盘’,是一件一品纹器。” 见到吴星向自已示意了一下,包达便起身走到自已的带来的竹箱笼边上。这种竹箱笼是从旧历前朝流传下来的器具之一,背在身后,顶上带个遮阳挡雨的麻布棚子,主体部分是一个不封口的竹箱子。竹箱笼一般是蒙学馆学员赶考之时,用于放置书籍和笔墨纸砚等物品;又或者郎中上山采药会用到这一种竹质的背篓。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非常特别的职业会用到这种方便长期在户外活动的器具:堪舆师。 而整个星落大陆最顶尖的堪舆师只有一家:不器坊。不器坊的星君,堪舆的是器阵! 果然,包达从竹箱笼里面取出一面精致巧妙的堪舆罗盘来,向雅间内顺风镖局的众人展示了一番,然后一边比划,一边说道:“我手中这一面堪舆罗盘,通常称之为‘地盘’。而我们不器坊内门弟子们修炼所需要用到的那一件纹器,则名为‘天盘’。而我们不器坊所修炼的功法,通常便以‘人盘’指代之。高品级的器阵是借助天地之间星力的运转之道,不仅仅只是布阵星君的品级实力。天地人,三者合一,才是不器坊堪舆器阵的核心。” “修炼功法之时,需要将‘天盘’放置在堪舆罗盘的那些内圈层的上方,感应天地之道,继而推衍器阵之方位、布局。” 说到这里,包达轻叹一声,收好了堪舆罗盘,又说道:“听族中长辈们说,大约是一个甲子之前,有一位突如其来的神秘人造访不器坊总号,并最终将‘天盘’带走,不知所终。没有了‘天盘’,即便是不器坊内门弟子的修炼也是止步不前。而覃镖头的那一件《穿石》功法纹器,是内史大人首次为外人动用了天工笔。所以我们才会想到向诸位求助!” “直接开口就好了啊!弄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干嘛?”朵塔不解。 反而是小土看得明白,说道:“不器坊是泰山国的精神图腾,因为遗失了‘天盘’,功法传承之上现在算是处于青黄不接的时期。长此以往,仅有一郡之地的泰山国实力减弱是必然的。如果由不器坊的市令直接向内史大人提出请求,姑且不说‘天工笔’能不能复制出旧历前朝的一品纹器来,单说内史大人接受了请求的话,便有通敌之嫌疑。除非内史大人辞去了现在有的官职,以私人身份帮助不器坊,那倒是无可厚非的。” “是的!如果是北方诸国趁虚而入,侵略甚至试图吞并泰山国,天桥北口的泰山国军团的变数就太大了。”包达附和道:“如果天桥北口的泰山军团引南楚国北上对抗北方诸国的入侵,那就真的是引狼入室了!七国的平衡必然会因此而再次出现极大的变动。” “其实,当年那一位神秘人临走之前据说曾留言,说是用完‘天盘’之后,会让人将‘天盘’再送回不器坊的。”包达稍顿了顿,摇头道:“现在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也没有等来那个将‘天盘’送回不器坊的人。” “《穿石》功法的纹器现在已经转成了团猎的担保物。因此,内史大人的人情也没了。”巴根惋惜道:“不然至少可以尝试与内史大人沟通一番,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倒是另外一回事了。” 此时,吴星与小土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眼,反而引起了酒席上众人的注意。因为自从《愿者》功法成为吴星、覃兰、小土三人的独特联络方式之后,为了加深默契,三人之间都是甚少相互开口说话。 覃兰首先发现了问题,便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事情是这样子的......”吴星示意了一下,开口道:“我们顺风镖局经历过起伏波折,现在算是涅槃新生,随着大家的加入,镖师缺额这方面的问题暂时是缓解了。但是,从这一次那一家振威镖局蹬鼻子上脸的行为当中,我发现了一个问题:目前我们不仅仅缺少收集汇总信息的人,也缺少善于挖掘信息的人。在我的理解当中,镖局虽然是正经营生,背靠官府,却同时也需要跟三山五岳的江湖人物、武林好汉套交情,又或者解决一些彼此之间的矛盾。比如说我们这一次,完全不知道对方会找何方势力来截道,十分之被动,只能行险。” “不器坊广收天下门徒,择其出众者为外门弟子,而优异者则招为内门弟子。因此织就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不器坊内部会互通有无,小范围传递一些特殊的信息。对于不器坊的这一张几乎遍布星落大陆的关系网,我们可以从当中借力,以信息换信息的方式来获取我们需要的,又或者依照不器坊的要求提供某一类特定的信息来作为交换。当然了,这种信息的交换并不是直接与不器坊进行的,而是通过像包打听这种不器坊内门弟子来进行。不器坊的内门弟子就好比是蛛网上的节点,将蛛丝上的动静汇总,甚至进行筛选,然后再传回蛛网中心的那一只蜘蛛。” “有了刚才关于不器坊‘天盘’遗失的了解,其实也不难猜出,不器坊所织就的这一张蛛网其实多半就是为了寻找‘天盘’的下落。‘牵强附会’通过星尊之间的渠道来了解强者之间的最新变动;百草门通过医馆能够了解民情,通过拍卖行连接江湖武林;‘一家商盟’自然更不用多说,几乎能够深入民间的方方面面;还有团猎的主办方,无疑就是地下世界以及地下势力的无冕之王。” “而我们目前最容易接入的消息渠道,就是包打听以及背后的不器坊了。内门弟子是最靠近蛛网中心的节点,有了包打听的加入,我们这一方面的短板便算是补齐了。关于这一点,只是我的个人意见,我抛砖引玉,大家可以各抒己见。” 第一零二章 人盘地盘天盘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共享不器坊的‘蛛网’,我们不需要额外付出些什么吧?只是搜集信息,交换信息,仅此而已?”覃兰向包打听再三确认道,后者很肯定的点头道:“不器坊的信誉才是最重要的。甚至可以说蛛网中心处的不器坊比外围的‘蛛丝’更加需要共享这个信息渠道,互通有无。毕竟信息搜集并不是不器坊的专长,我们这些内门弟子更希望拿的是星笔,而不是真的成为一个钻营之徒。” 其余各人听了之后都是纷纷表示并没有异议。 “包打听,你先跟我们大概说一说那‘天盘’什么样子吧?”吴星这时突然话锋一转,问了一句。 “什么样子?”包达莫名其妙,喃喃道:“我一下子也说不清楚,毕竟我也没有亲眼见过那一件纹器。但是,我们内门弟子每人都是随身带着那纹器的炭笔绢画。” 包达从那竹箱笼里取出一张方形的绢布来,展开来摊在众人清理干净的饭桌之上,然后再次将地盘取了出来。 堪舆师的罗盘通常由三个部分所组成:第一部分是海底,即司南针的载体部分;第二部分,内盘;第三部分,外盘。 正中心处为“海底”,由顶针、司南针、海底线、圆柱形外盒、打磨平整的薄圆片形的透明宝石为盒盖,固定在内盘中央。盒盖极薄,所对应的底面中央有一个尖头的顶针,司南针的底面中央有一凹孔,司南针则置放在顶针上。 而内盘,就是紧邻指南针外面,可以转动的那些圆盘。内盘面上印有许多同心的圈圈层,一个圈圈层就代表了对堪舆的一种解读。各圈圈层划分为不同的等份,有的圈层格子多,有的圈层格子少。最少的只分成八格,格子最多的一个圈层居然有三百八十四格。每个格子上有不同的碑文。罗盘有很多种类,圈层数有的多,有的少。最少的只有五圈层,那是普通堪舆师所使用的;最多的有五十二圈层。单圈层最多达到三百八十四格,共五十二圈层的罗盘,那就是不器坊星君所使用的“地盘”。称之为“地盘”,其实就是为了方便与普通堪舆师的罗盘避免混淆,以作区分。 至于外盘,为正方形,其实是内盘的托盘。在四边外侧中点各有一小孔,穿入红线成为天心十道,用于读取内盘盘面上的内容。天心十道要求相互垂直。不器坊所使用的“地盘”,材料都是能够适应多种极端天气条件的。 这时,包达展示了一下那一幅炭笔绢画,罩在地盘之上示意了一下,正好能够完整的覆盖着整一面地盘。如果细看,这时便能够看出:“天盘”其实是与“地盘”一一对应的,每一圈层,每一格,甚至每一个碑文,都是一一对应的。 “根据不器坊的前辈所说,‘天盘’的真实尺寸与炭笔绢画上的,是一模一样的,常态之下的‘天盘’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圆盘。”包达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天盘’之上的每一格都是一小块玄铁通过星附而成,除了正面有碑文,其他五面还有极细微且繁复的饰纹。每一格虽然都是单独的个体,但是通过星念之术拼接在了一起,成为了一个整体。中心处,这是一块圆环形的玉佩,玉佩内的絮状据说就是用来辅助星君解析器阵的。使用时,将‘天盘’往‘地盘’之上一放,那成千上万个格子便会自行悬浮起来,仿佛萤火虫一般飘在那里,错落有致;而那一块圆环形的玉佩便自行落在‘海底’圆柱形外盒的盒盖之上,像是在盒盖上罩上了一层纱巾。所以说,‘天盘’本身就是一座器阵。” “看来让你蒙对了。”吴星转头看向一旁的小土,指了指那一幅炭笔绢画,嘿嘿一笑,说了一句。 “我说我说!刚才不是一直没有机会说嘛!”小土原本坐在椅子上就矮人一截,现在估计是被覃兰用“八音八画”给训斥了一句,躲闪着覃兰的目光,头几乎缩到桌面下面去了,哪里还顾得上回应吴星的调侃,只能连忙辩解道:“事情是这样子的......” “巴蜀之地本土的星君虽说不允许再回去定居,但是官府布告条文当中却并没有明文规定不得走镖,即是说走镖途中经过巴蜀之地是可以通融的,星哥说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漏洞。当初我们定下‘兵分四路’的计划时,为了以假乱真一共作了四份镖单和四份‘暗镖’分别带在身上。当时,星哥提过包打听的事情,说是要表达我们邀请他加盟顺风镖局的诚意,至少要送包打听一份大礼,正好我被安排的方向是南下.....所以我便回了一趟无名县,取了一件东西回来。” 虽然小土说得支支吾吾的,但是在场的还有三人已经是明确的知道了小土所说的“东西”究竟从何而来。朵塔和包达两人虽然脸上表情各异,但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默不作声,静待下文。 “我承认自已在这一件事情之上是自作主张了,自罚一杯!”吴星看向覃兰,举杯示意了一下,以茶代酒自罚了一杯,又说道:“当时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兵分四路’的瞒天过海之计能否成功是未知的,小土能不能顺利回到无名县是未知的,顺风镖局走的那一趟暗镖会不会出现伤亡是未知的,甚至最初由包打听所提供的团猎赛区信息真实性也是未知的......包括‘天盘’,同样是未知的。” 说到这里,吴星转头过去看向包达,说道:“我们这几人,还远远没有达到那种强大到足以与国家对抗的品级。所以,正所谓丑话说在前头,假设......我们拿出来的这一件纹器真的就是原本属于不器坊的‘天盘’,可不可以请求你.......不要将‘天盘’带回泰山国去?至少暂时不要带回去。” 关于请内史大人为不器坊新制一件“天盘”的事情,雅间内的众人在之前其实已经有过简短的讨论。所以,此时此景,也不难理解吴星为什么会提出这一种近乎于不近人情的请求来。 “对不起!如果.......真的是‘天盘’的话,我不可能还让她继续流落在外,必须要请回不器坊的!”包达很坦诚的说道:“这关乎不器坊的存亡,甚至会影响泰山国的气运!” “退一步海阔天空。”吴星提议道:“如果就以我晋级星尊为限,在那之前这一件纹器不得回到不器坊,如何?” 包达上下打量了吴星两眼,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那表情却像是在说:“你现在不过是一位九品星君,却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晋级星尊?难道是缓兵之计?再说了,谁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晋级星尊啊?说不定要等到海枯石烂了也说不定吧?甚至说句不太中听的话,万一你哪天挂了,难道‘天盘’因此就永远都不能回到不器坊么?” 吴星似乎读懂了包达脸上的表情,四下看了看,其余各人并没有接过话头的意思,便只好说道:“包打听你既然是内门弟子,想必对于‘天盘’的修炼功法是知晓的吧?” 包达点了点头。 吴星继续说道:“那这样子吧.......如果等下我们拿出来的那一件纹器真的是‘天盘’的话,当座各位当中诞生了巴根之外的第二位星尊的话,‘天盘’便可以回到不器坊。” 包达指了指自已的鼻尖,问道:“包括我在内?我晋级星尊了话也可以将‘天盘’带回不器坊?必须要提醒各位,有了‘天盘’的话,我极有可能是晋级最快的一位了。” 吴星点了点头。 包达看向饭桌边上的其他几人,缓缓的立起自已的右掌来。这是击掌立誓的邀约。 以吴星为首,覃兰、巴根、朵塔、小土先后与包达击了掌:“天地为鉴,有违此誓,人神共愤,天诛地灭!” “呵呵!我们说得好像那一件纹器真的就是‘天盘’一样。”包达口是心非的说着,脸上的表情却明显是万分的期待。 接着下来,小土便从自已的包袱当中取出了一件圆盘状的纹器来,递了过去,特意还提醒了一句:“有些沉,接的时候要小心一些。” 一看到这一件纹器,包达便进入了激动万分的状态之中,口中梦呓一般说着,目光呆滞,双手抖动着,从小土手中接过纹器,与那一幅炭笔绢画反复的比对着,只是暗自点头不已。包达接过圆盘状纹器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双手一沉,显然是纹器的份量出乎意料的极沉所致,吴星与巴根看到包达的这个小动作,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会心一笑。 “我们都知道你激动坏了。”吴星起身走过去拍了拍包达的肩膀,揶揄道:“但是我们更担心你会不会激动死了。放心,东西在这,谁也抢不走。先验一验看吧!” 第一零三章 不完整的天盘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星哥,我怎么看你的手也在颤抖啊?”小土难得的插科打诨了一句。 包达干笑了一声,振作精神,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捧着圆盘纹器往地盘上一放。 那圆盘原本与炭笔绢画上的所有细节都是一一对应的,此时便直接由最外的一圈为底,内层圆盘部分向上升起寸许,再分出圆盘最外一圈来,其余小了两圈的圆盘部分继续向上升起......最终形成了一个近似于圆台祭坛的台阶状结构,当然了,台阶的级数足有数十级之多!然后,圆环玉佩缓缓降到了地盘中心处的那一片透明的盒盖之上;圆环玉佩的尺寸与盒盖的尺寸是一致的,即便是在场几位未必真正懂得品鉴玉佩品级的星君也不约而同被玉佩内的絮状纹给震惊了,直呼鬼斧神工,赞叹不已。 然后,那一根司南针便从盒盖正中仅容竖直穿过的一条缝隙之中穿了出来,继续穿过圆环玉佩的圆孔,然后才打横悬浮在玉佩正上方。司南针竟然是以玉佩作了新的底座,针头微微来回摆动着,如同蛇信一般灵动! 这种场景,与包达刚才的描述基本上一致! “这就是‘天盘’了吧?”朵塔也禁不住惊叹了一句:“真是神奇!” 与顺风镖局众人兴奋的表情不同,包达反而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欲言又止道:“小土,你找到这一件纹器的时候,就是你刚才给我时的那个样子么?” 听到包达如此怪异突兀的问题,顺风镖局的众人不禁面面相觑,小土很肯定的点了点头,答道:“是的,我只是觉得这一件纹器像是罗盘,这才选中了她。这一件纹器从头到尾就是单独一件摆放在那里的,附近没有见到其他的东西。”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之处么?”吴星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 “这应该就是不器坊遗失的那一件‘天盘’.......只是,并不完整。”包达也不再遮掩,坦言道:“你们可以仔细数一下,这里只有五十一层。比记载当中的‘天盘’少了一层。” 包达所说的,自然指的就是那圆台形状的“台阶”数只有五十一级,与不器坊的记载是有出入的。显然不器坊的记载不可能出现如此大的纰漏!那只有可能就是众人面前的这个“天盘”不完整。 吴星等人细数了一下,发现层级数果然只有五十一级。 “最上面这一圈层是四象.......然后分别是八卦、十天干和十二地支,分成三圈层.......再外的圈层还有二十四山........这是二十八宿天星......每一个圈层都代表着从旧历前朝起始星君对于天地、宇宙之中某一个层次运转之道的解析以及运用。”包达解释道:“‘天盘’上不同碑文的组合,对应不同的关于器阵解析。其实直接从最下面这一圈层来看,尤其是与我的这一面地盘进行比对,从尺寸方面来看就已经非常明显了,真的是少了一个圈层!” 吴星微微皱眉,问道:“这种情况对‘天盘’的使用或者修炼,会有什么影响么?” 包达半信半疑道:“其实江湖之中曾经出现过几件仿制的‘天盘’,甚至我们不器坊的前辈看了之后都只能说一句‘几乎能够以假乱真’!” 朵塔摇头道:“在座的只有你是文曲星君,我们可用不了星念之术,光眼前这些‘空中台阶’我们就无法做到。” “从重量上来看,极有可能真的全是玄铁材质。”小土虽然有点拎不清,却也很直白的说道:“我觉得无论真假,这成本下得可是很足了。” 覃兰撇撇嘴,说道:“你们不器坊总有办法验明真假吧?我们就这样干看着也没有意义啊?” 这一次轮到吴星和巴根两人默不作声了。 包达这时才醒悟过来,连声道歉:“我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怀疑各位的意思!那几件赝品的天盘后来查明其实是通过星念之术来操控悬浮的,至少得是达到文曲星尊的品级才能做到举重若轻的程度。至于验明‘天盘’真假的方法,自然是有的。但是我们得先找一座器阵.......比如说,顺风镖局静室的那一座器阵就可以。” 这个提议自然得到了众人的附议,吴星会了酒席的账,与众人来到了顺风镖局。 “我去给大家望风,免得有不识相的人过来打扰。”巴根说完,直接轻巧的一跳,便上了镖局的屋顶最高处,锐利的目光四下扫视着。即便是站在镖局院子里的沙地上,众人也能感应到星尊强大的感应力所形成的威压,几乎有如实质! 巴根将感应力覆盖了整座院子,此举倒不是显摆,而是星尊们常用的一种划地为界的方式,即告诫那些不相干的人等远离此处。也相当于是告诉都城内大风阵的值守星尊一声,算是报备了。 其余几人便直接来到了镖局唯一一间静室的门外站定。 此时,院子里早已经点亮了好几盏气死风灯,那种光亮对于几位星君来说已经无疑相当于是白昼了。 “那就请开始吧!”吴星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包达可以开始了。 “据不器坊的前辈们所说,‘天盘’是器阵之王,可以作为任何器阵的阵枢。唔,当然了,与操控‘天盘’的星君之品级也有关。”包达看似在为众人解释,其实也算是在为自已鼓劲,毕竟眼前这一件纹器如果真是的“天盘”的话,之前可是一直都是只存在于传说当中的,他们这一代内门弟子都只见过炭笔绢画而已。 包达将地盘、天盘放置于院子当中的平整沙地上,又形成之前那一种地盘为基、天盘为阶的形状。 一边掐指计算着,包达一边将天盘上的某一个格子之上凝聚星力。而凝聚了星力的格子便脱离了“本阵”,飘向了那一面圆环玉佩竖直的上方的地方才停住,悬浮在那里。星力似乎只是提供这种移动的动力,当格子再次悬停了之后星力便敛去了。 就这样,包达如法炮制,先后将最内圈的几层“台阶”上的某一个格子通过凝聚星力的简单方式,使其在圆环玉佩上方重叠成了一“串”,共有九个格子参与到了这个积木的游戏之中。每一个格子之上有独一无二的碑文,有的碑文朝上,有的碑文朝下,其余的碑文则朝向外侧且几乎都是并不是严格按照东、西、南、北的朝向,而是各自有一些偏转。 “我目前的实力只能解析到最内圈的九层,在功法方面只能算是入门级别而已。”包达看出了大家的疑惑,解释道:“‘天盘’上的每一圈层都是代表了一种天地运转之道。现在这九个格子重叠起来便代表了这一间静室器阵的阵枢.......唔,如果我解析正确的话,就可以通过这个九格阵枢来操控静室的器阵,甚至改变其布局。” “唔?还有可能会解析失败么?”吴星愕然,问道:“如果解析失败了的话,会发生什么?” “会遭受器阵的反噬。具体是什么类型的反噬,我不知道,唔,也不想知道。”包达自嘲一笑:“最好永远也不知道。” 包达说完,在重叠起来的九个格子最上方那个格子之上轻点了一下,其余数十层的“天盘”便自行归位,恢复成了圆盘的样子。当然了,上面必然是缺了九个格子的。 那九个格子在“天盘”复位的时候,已经自行组合起来,形成了一个首尾相连的圆环。 而包达再次将星力凝聚于这个圆环之上,对其中的单个格子进行更细致的调整。调整过后的圆环,虽然大致上还是一个圆环的形状,但是也可以说是错落有致,高低起伏,有一点像是一座环形的山脉。 当九个格子尽数被星力包裹、点亮之后,包达还进一步通过将整个“圆环”或向左或向右反复的旋转不同角度的方式来做最后的调整。 最后,圆环之上具象出来静室器阵的布局,一共有七件纹器的虚像,呈一个北斗七星的阵形悬浮在圆环之上。 当然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并不在静室的器阵之上。 “怎么样?这一件纹器应该就是‘天盘’了吧?”小土见到包达忽然之间沉默了下来,忍不住便直接将大家最关心的那个问题问了出来。 包达抬头看了看众人,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沉吟道:“‘天盘’所堪舆的其实不仅仅是器阵,而是天、地、人三者。” “‘天盘’堪舆的便是宇宙,是星宿运转的周期变化特性。而按照天体时空演变,不器坊将‘天盘’概括为三元九运说。” “‘地盘’,堪舆的是星落大陆受星力之影响,其地质、地貌、物理场,因地理位置而千差万别,在星落大陆表面形成了各具特色的小气候。不器坊将其概括为龙穴、砂水说。” “‘人盘’,即星君本身。人出生的年、月、日、时和地理位置,受宇宙星力潮汐和星落大陆的双重影响,产生了每个人的不同灵魂烙印。不器坊将人运概括为四柱说,即年、月、日、时的天干地支。其实,星神殿、星殿至今仍然是以天干地支来纪年的,以一甲子即六十年为一个周期,星历只是民间的纪年方式而已。此外,建筑物奠基、封顶、店铺开业、乔迁、婚丧嫁娶等的年月日时,扩展为事物时运,也体现在堪舆罗盘的格子之上。” 第一零四章 星落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包达稍顿了顿,又说道:“不器坊堪舆的操作,就是排布天、地、人三者之间的相互关系,它们之间的平衡和相生相克。即便只是粗略的说一下,一整天时间恐怕也是不够的。” “堪舆完之后,器阵是融入环境其中,而不是破坏现有的平衡。这才是布局器阵的核心!我现在有九成把握可以确定了这一件纹器就是不器坊遗失的‘天盘’。” 听到这里,众人已经听得晕头转向了。 吴星漫不经心的抬头与巴根对视了一眼,后者会意,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有人来了。”巴根看向远方,沉声说了一句。 包达在那九格圆环上轻点了几下,九个格子便自行依次复位。最初的那一个“圆盘”又完整了。 就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之下,包达又取出一张麻布来将圆盘包裹好,再与地盘一同放进了自已的竹箱笼之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众人才听巴根莫名其妙的又说了一句:“这一回是真的有人来了。品级的话.......至少是一位星尊。” “不器坊供奉包某人,见过星尊阁下。请问一声,不器坊内门弟子包达可在院内?”来者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站在院门外向屋顶上的巴根行礼,朗声问道。通常某一方势力的供奉都是自称“某人”,而不具体说出自己的全名。这也好理解,因为够资格当供奉的星君,至少在星君族群当中来说都已经是闻名天下了。 包达自嘲一笑,看向吴星,低声道:“原来早已经被星哥看穿了我拖延时间的小把戏。院外的是我族叔,不器坊的供奉之一。可以请他进来说话么?” 覃兰倒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完全理解。小心使得万年船!你要是不为自己留条后路,反而会让我们看轻你的。” 巴根十分干脆的从屋顶一跃而下,打开院门,将那包某人请了进来。 顺风镖局的众人也不再多说什么,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静观其变。 “供奉大人,这一间静室的器阵有些特别。特烦请大人移驾前来指点一二。”包达避重就轻的说了两句,关于“天盘”真假一事却只字不提。 包某人先是与顺风镖局的众人见礼,然后调侃了包达两句:“行啦!别在那里假客套了。你小子一向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怎么今天转性了?拿我来做人情。”包某人与包达看来是平时就是极为稔熟的,并没有什么上下尊卑之分。不过,一位星尊供奉能够这样放下身段开着玩笑,却是自然而然的将双方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包达打了一个哈哈,并没有否认“无利不起早”一说,然后三言两语的将那一家大镖局觊觎顺风镖局的事情说一遍。 包某人也是一个干脆的人,听完之后,便直接招出了自已的星兵来。 不器坊供奉的星兵果然是与众不同的,竟然是一面“天盘”!估计正是跟不器坊秘不外传的功法有关。当然了,包某人的“天盘”简单了许多,只有三十余圈层。据包某人所介绍,这种星兵就其实就是不器坊门下星君所特有的“人盘”,是星君晋级星尊之后由星笔晋级而成的,与星锤之中修炼出星兵来,是相似的道理。 包括接下来解析静室器阵之阵枢的方式,其实与包达之前的流程基本上相近,就是格子数量更多了,足有一十七个格子组成了一个圆环。 但是,包某人通过圆环所具象出来的器阵,远比包达刚才那个要清晰多了。静室器阵那七件纹器的材质、颜色,甚至饰纹都能够轻易的辨认出来。 包某人看到那北斗七星阵形的器阵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意来,说道:“我想我已经知道那一家镖局究竟是图顺风镖局的什么东西了。” 包某人在圆环上快速的轻点了数下,那北斗七星的器阵便逐渐黯淡了下去,而在北斗七星器阵的下方,有一个盒子形状的纹器开始显现出来。 包某人指了指那一个纹器,说道:“简言之,这个静室的器阵其实就是一个‘阵中阵’,是利用器阵与环境相融的原理将一个纹器‘封印’在了静室北斗七星的器阵之中。必须得先解封了北斗七星器阵之后才能进一步解封那个‘阵中阵’的纹器之封印,等于说需要接连破解两道封印。其实是利用了大多数人的思维定向趋势。因为在都城之中的器阵数量、方位、布阵的纹器等等信息全都是登记在册的,任何一点变动都需要报备西风国官府。而且,‘大风阵’在都城修建完毕之后,当年的西风国君就立下一条:都城之内的器阵许减不许增,就是说器阵如果破解拆除了,便不允许再布一个新器阵了,哪怕是一模一样的也不行!另外,在‘大风阵’几乎无处不在的监控之下,想要新布一个器阵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在静室之外修炼功法的动静过大都会引来‘大风阵’坐镇星尊的警告,更何况是布局器阵这么大的动静!” “其实,当时七国盛行在都城之内兴建器阵,据说是为了预防万一,是为了打巷战而准备的。一座民宅的器阵,便相当于是一处巷战的据点。要知道,在旧历前朝数百年战乱期间,据说旬日之间便会有一国被灭。而这种‘阵中阵’,照我推测,当中有一些原本应该是用于存放某些极为重要的物件,比如说玉玺或者遗诏之类的。诶!覃镖头居然也不知道这里有一座‘阵中阵’么?” 覃兰轻叹了一声,推开自已的房门,说道:“先父终究还是没能等到我完成星君试炼。他原本是答应在我晋级为星君之后便告诉我一个关于镖局的秘密。现在想来,估计就是关于这个阵中阵的了。” 覃兰的房间布置得非常简洁朴素,较镖局其他的房间而言只是多了一张原本理应摆放于厅堂之中的神龛,上面最显眼的自然就是那一块“先父覃振英”的灵牌了。 “节哀顺变!” 众人一阵唏嘘,覃兰反倒是很看得开,合什向着星空祷告道:“阿爸在天之灵,看到镖局涅槃重生,日益壮大,想必是无比欣慰的!” 包某人指了指静室方向,问道:“按你们刚才所说,在镖局这种舞刀弄枪的场所,房东既然并没有强调静室器阵破损的相关事宜,恐怕对这个‘阵中阵’也是不知情的。现在看来,那一家振威镖局屡次图谋顺风镖局,恰恰正是为了这个‘阵中阵’。” “其实说起来这一家振威镖局,其镖头罗振威原本正是顺风镖局的镖师,先父将其视为左膀右臂。”覃兰忿忿不平道:“当初就是这个罗振英率先离开顺风镖局,甚至还游说其他镖师跟着他一起自立门户。其实当时匪徒劫镖时的疑点颇多:匪徒对车队里红货的位置竟然未卜先知,在罗振英擅离位置轻率追击匪徒的时候,红货便被抢了!后来镖师们追了出去,匪徒却四散而逃,最终并没有追回红货。而那罗振英却只带着几道轻伤回到车队,一点也不像经过一场激烈的追杀。” 吴星微微皱眉道:“所以你怀疑这个罗振英是匪徒的内鬼?或者干脆说就是他策划的一出监守自盗的戏码?” 覃兰蹙眉道:“当初就是罗振英极力怂恿先父接下那一张镖单的。当时顺风镖局只有两位星使,一位是先父,另一位正是罗振英,其他镖师都是星君的品级而已。修炼出星兵的星使,通常来说,一人便可以牵制二三十个匪徒。罗振英一旦从战斗当中消失不见,其他镖师根本拦不住数十上百个凶悍的匪徒。而且,那些匪徒当时明明已经抢得红货,却并没有马上逃离,反而是在车队之中翻寻什么东西。你们说,这是不是很异常?最后,先父是被迫使用了‘星落’,透支了体内星海和启明星之星力,这才用星箭杀退了匪徒。” 所谓“星落”,指的是星君一种破釜沉舟的作战模式。星君修炼的目的正是增加体内星海的星辰数量和星等量度,即是星辰越多、越亮则越强大。星君体内星力消耗,星等量度自然会降低,即亮度会变得黯淡起来,但是可以通过冥想回力,星等量度自然会恢复。而当星君进入“星落”模式,则是反其道而行之,通过一种近似于涸泽而渔的方式将星辰所蕴含的最后一星半点的星力抽取出来。如果将体内星海的星辰比作是“鱼”,星力比作“水”,“星落”相当于是意思是排尽湖中或池中的水来捕鱼,最终导致鱼和鱼苗都没有了,自然就再也没有鱼了。同理,那些星落的体内星辰,也正如星落大陆之上那些星石一般炽热的燃烧着从天廷陨落,却再也无法返回到天廷。 “星箭?你父亲的星兵,是星弓?”小土诧异道,见到覃兰黯然颔首,便由衷感叹道:“虎父无犬子,唔,无犬女。” 小土的一个口误,虽然换来覃横眉竖眼的一瞪,却总算缓和了有些哀愁的气氛和情绪。 “我有预感,当年的疑案,答案就藏在这个阵中阵之内。”覃兰向包某人躬身行礼,请求道:“一客不烦二主!还请星尊大人破解封印!” 第一零五章 又见暗镖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覃兰是星君当中极为稀少的弓手,如果能够成功晋级星使品级修炼出星弓,她自身便是一个极有价值的回报。更何况覃兰还是内史大人动用了天工笔的星君,即便“天盘”之事已经事不可为,却也可以成为不器坊市令与内史大人之间其他方面进行沟通的桥梁,附加价值也不低的。 包某人颔首淡然一笑,再次招出“人盘”星兵来。 如法炮制,静室的北斗七星器阵再次浮现,包某人通过圆环所具象出来的器阵悬浮在圆环的上方。 只见包某人在从自已的“人盘”当中抽取了几个格子,加入了圆环之中;而与此同时,北斗七星阵形也随之出现了变化,转变成了一个圆环形状,然后在两个圆环上方,之前出现过的那个盒形的纹器的虚像也再次出现了。 然后包某人将“人盘”所形成的那个圆环向左或向右旋转了几次,直到那器阵当中所有的纹器之虚像一一敛去,这才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可以了,两道封印已经都破解了。你们现在可以进入静室将那个阵中阵的纹器取出来了。” “这么快?!”小土和朵塔两人异口同声道。 包达轻咳一声,说道:“对于星尊来说,破解封印真的就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但是,正如戏班的戏子们常说的那样:台上一刻钟,台下十年功!这种举重若轻的背后,不知道经过多少座器阵的打磨才能达到这种境界。” “好了!你小子不用在这里帮我吹嘘了。静室里的那个北斗七星器阵是一座三品器阵,如果能够解析出来,对你的修炼是大有增益的!”包某人哈哈一笑,向众人颔首示意,又说道:“我原本正在与一位老友喝茶论道,半路跑出来这么一会儿,现在也得回去了。” 包某人说完,直接转身走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族叔是不想与此事有太多牵扯,毕竟他的官面上的身份还是泰山国人。仗义出手相助破解了封印还勉强说得过去,但是过度介入西风都城器阵私隐恐怕不太适合,所以提前离开。”包达代为解释了一句,其余众人都纷纷表示理解。 “我还是上屋顶去看看夜景吧!”巴根轻巧的跃上了屋顶,显然也是不想真正介入其中。 朵塔、小土、包达也都是纷纷托辞离开,吴星刚想开口,就被覃兰剜了一眼。 “你跟我进去,帮我掌灯。”覃兰总算用了比较婉转的说法。 吴星讪笑一声,点头应一声,嘟囔道:“好嘞!谁叫你是镖头呀!” 小土、朵塔两人是直接回了重新分配的房间,毕竟现在镖局算是有了正式接镖单的实力了,镖局这边需要更多镖师坐镇,甚至连巴根也在之前酒席之上被覃兰安排了过来顺风镖局坐镇。郑家宅子暂时只留了吴星一人,也算是在城北权贵聚居的里坊之中开了一家顺风的分号,方便附近居民过来“串门”。 吴星临进静室之前特意给了包达一个眼神,作了一个扫尾的小动作,后者心领神会,轻轻点了点头,便溜到沙地兵器架那边去装模作样的擦拭十八般兵器了。 进了静室之后,吴星顺手取过火摺子点燃一盏油灯,给这一间普通书房大小的静室提供了足够的光亮。 静室之中,共计有八件纹器呈环形放置在正中央的位置,形状、色泽、样式俱与包某人“人盘”星兵所展示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尺寸稍大一些罢了。 “修炼纹器的星尊通常精于白虎之道,金象,即是星念之术,用于增强对纹器以及器阵掌控的精准、细腻程度。”吴星后知后觉的说道:“星念之术除了移物、封印等用途之外,还经常用于透视,犹如亲见.......你说,那一位不器坊的供奉大人会不会是因为知道那一件盒形的纹器之中的东西是什么来历,所以才托辞离开?” “难道说人家帮忙破解了两道封印的人情就因此不用理会了?”覃兰白了吴星一眼,说道:“星尊的人情是那么好欠的?不器坊的‘人盘’星兵,守强攻弱,相当于是盾;如果能够加入一张星弓的话,就能补齐这一块短板了。说到这个,你觉得包打听是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提及不器坊‘天盘’的下落?” “其实,我或许能够理解包打听的想法。”吴星沉声道:“他跟我们毕竟只是初相识,担心我们只是将他诓来检验‘天盘’的真假,甚至腹黑一点去猜想.......我们是有可能在确定了‘天盘’真实性之后就卸磨杀驴,将其灭口的。为此,他留了后手,不知道是不是通过纹器将他的那一位族叔召了过来。万一真的发生了最坏的结果,不器坊至少知道‘天盘’是落入谁人手中,也有了追索的目标。” “之后,借着大家相互见礼的机会,他那一位族叔供奉等于是将我们几人全都点了相,说不定现在回到住处正在用炭笔将我们的头像描绘在绢布之上以防万一。设身处地的想,包达这样也算是两全其美,既遵守的誓言,也为暗地里为不器坊更新了线索。就算他那族叔供奉现在还不知道线索是指向‘天盘’的,日后也是必然会知道的。像包达这种不器坊的内门弟子,在最后关心,想必是有种种隐蔽的方法将紧要的信息传递出去的。” “或许还有一个原因.......他曾经参加过团猎的外围赛,结果遇到了我。所以,我在想,他现在如果拥有了‘天盘’,同时又是内门弟子......” 吴星说到这里,向覃兰挑了挑眼眉,后者自然明白了过来。 “如果他是一面器阵之盾,他不依靠不器坊的资源而同时又想要修炼快速晋级星尊的话,必然是参加团猎组团赛事.......所以他需要一支长矛。这样一来,攻守均衡。”覃兰沉吟道:“但是我们至少得先确认他的实力。‘人字’级的团猎赛事我们三人已经可以凭借默契占据较大的优势了,如果要新加入一人,至少是补强,而不是拖累。” “那是自然!刚才那一位供奉大人不是说了这北斗七星器阵是三品么?我们等下就用这个器阵来称一称包打听的斤两。”吴星话锋一转,说道:“我来帮你掌灯。” 吴星说完,抬脚走到那一件盒形的纹器边上,示意了一下。 封印相当于是纹器或者器阵的锁。一旦封印被破解,便与普通器具并无差别,除非再次凝聚星力于其中进行激活,又或者是通过星笔的笔魂以及星念之术进行封印。 因此,覃兰很轻松的便将那盒形的纹器打开了来。 盒形纹器当中有一封信,信下面是一小块石碑。石碑与西风星殿那些用于注解功法的石碑的尺寸相差无几,上面都是一些蝇头小楷的白文,具体凿刻的是什么内容却一时看不出来。 信封被拿起来,翻了过来,正面有白文:“兰儿亲启”、“覃振英绝笔”的字样。 “我出去一下。”吴星轻咳一声,便想放下油灯。 “你别走.......我一个人看不了.......”覃兰双手和嗓音都是抖得利害,连开了三两次才将信封口揭开来。如果既让她看信,又让她掌灯,估计有可能会一不小心把信给烧了。 吴星只好把油灯挑亮了一些举好,然后背转身过去。 信上的内容看来不多,覃兰将信纸折好塞回信封之中,喃喃道:“难怪阿爸临走前还特意说了无论如何镖局一定要继续经营下去.......你回过身来吧!我有话要说.......” 覃兰的声音当中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吴星便依言转回身来。 “这一小块石碑,是阿爸在世时最后一趟镖之中的暗镖。阿爸事后猜测,那罗振威在镖局时间最长,极有可能是从蛛丝马迹当中猜到了红货当中夹杂着一张暗镖。”覃兰解释道:“不过,最奇特的事情就是:这一张暗镖并没有时限。委托人当时说了,只要送到了就行。信末尾有一个地址,相信正是暗镖应该送往的目的地。” “那这一小块石碑是什么来头?”吴星有意岔开话题,不再讨论关于信的内容。 “这应该就是《射师箭术》功法首篇的白文注解,信上有提到过一次。《射师箭术》,是传承于旧历前朝的一套功法.......”覃兰说了两三句,看到吴星脸上一头雾水的表情,只好解释道:“......羿在年仅五岁的时候被父母抛弃在深山,自幼在山林中成长......羿最广为人知的事情就是曾经射下九日,匡扶黎明......他善于射箭,后来成为射师,被封于商丘.......” “原来旧历前朝有两个‘羿’,一个是‘大羿’,一个是‘后羿’。只是因为年代过于久远,且都是善射之人,现在大多数人都是将两者混为一谈了。射师,应该是相当于他当时的官职吧。”吴星恍然道。 第一零六章 射师箭术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我一直以为《射师箭术》功法只是一个传说,没想到今天能见到其中的首篇。”覃兰喃喃道:“这一套功法在修炼星弓的弓星君心目当中就如同‘天工笔’在文曲星君心目当中的地位!星历元年起始,每隔数年都会有弓星君自称修炼成了《射师箭术》,然而功法最后两篇从来就没有星君修炼成功过!” “最后两篇?难道说这一套功法还有很多篇么?”吴星奇道。 “传说当中,《射师箭术》功法共有九篇,分别是:射师、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落日、追月。有的人说这九篇分别代表了九种箭术,也有的人说这九篇分别代表了九层境界。我只记得阿爸说过,‘落日’是可以射中火流星的。传说在旧历前朝曾经有星君修炼成了‘落日’篇,并且将两颗火流星在空中射落,拯救了万千平民的性命。所以我才说功法最后两篇从来就没有星君修炼成功过,因为星历元年起始就再也没有听说过有星君将火流星射落的事情。” 覃兰自已说得激动不已,回过神来发现吴星正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已,顿时醒悟了过来,再次解释道:“‘射师’好理解,可以理解为他被封于商丘之前的成名之作。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传说当中是六种极强大的妖兽,是‘射师’在射落九日的前后为民除害所猎杀的。‘落日’,刚刚已经说过了。至于‘追月’,有各种版本,我个人比较倾向于是‘射师’的妻子吃了不死药成了神,不能再居住在星落大陆,改为居住在广寒宫,后来射师苦心修炼‘追月’箭术,就是想将夜空中的月射落,将自已的妻子迎回来。” “可是,十日被射落了九日,为什么反而‘追月’却没有成功呢?”吴星摇头不解。 “这可能就是为什么星君会分为文曲星君和武曲星君的原因吧?‘射师’应该是一位武曲星君,而夜空是文曲星君修炼的时间,或许星力潮汐会产生什么影响也是说不定的.......”覃兰嘟囔了两句,然后又剜了吴星一眼:“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我又不是无所不知的百晓生!” 吴星欲言又止,嘀咕道:“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在想,既然委托者当初并没有限定时间.......我们可不可以先试着修炼一段时间,然后再.......” 吴星说完,自已却先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 覃兰自然是知道吴星未尽之言的,缓缓摇头,说道:“阿爸教我箭术的第一天就告诫过我:射箭不是用身体来完成的,而是用心。箭术即心术!心术不正则箭术不成!” “这种致命的诱惑,连我都感到无力抵抗,更何况是你。”吴星感叹道。 覃兰把信封递给吴星,转过身去,说道:“我看了一小段注解之后就不敢再看了。你帮我把信放回去,扣好盒子。这样一来,我每次忍不住打开盒子首先看到就是阿爸的信......这样我可能才可以制止我自已非分之想。” “我在想......振威镖局也是有能够封印的文曲星君,估计是趁你走镖的时候说不定已经尝试过强行破解封印,只是奈何不了三品的北斗七星器阵,所以才一直想逼顺风镖局自已搬走,他们才好从长计议。”吴星将信封放好,盒子关好扣上,又说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静室的两道封印,究竟是由谁来完成的?你的阿爸只是星使,修炼的又是星弓,当然不可能会是他。那就只能是顺风镖局之外的人来封印的?这个人,是什么来头?现在又在哪里?他对《射师箭术》又是否知情呢?” 覃兰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处呢?我们把这一趟暗镖送到了就行,也算是了了我阿爸最后一桩心愿!那个地址不远,就在北面九嵕山附近,明天你陪我走一趟吧!你觉得需要叫上巴根一起去么?” 吴星眨巴眨巴眼睛,脸上现出一个了然的神情,应了一声,说道:“也是.......三品器阵,至少是一位三品文星尊。叫不叫上巴根估计也没太大的差别了。我们现在把包打听叫进来检验一下这个三品器阵的纹器吧!” ...... “我是不器坊内门弟子不假,可是我也只是九品星君而已,怎么可能现在就达到操控器阵的水平了?”包达哭笑不得,很是真诚的说道:“所以我现在对于你们来说算是一个累赘。” “哦?听你这话,是话中有话啊?”吴星见识过不器坊供奉的水平之后,对于团队当中能有一位操控器阵的“阵枢”一事还是很期待的。器阵远远不是单纯的防御,其运用可谓是千变万化。如果对顺风镖局来说,包括以后参加的团猎赛事,包达能够起到的关键作用甚至并不在覃兰之下! “简单一点来说,有的纹器是用于感应力增幅的,则星君所能够操控的区域自然更大;有的纹器是用于精神力持久的,如玉佩;还有的则是模拟出星宿运转之道,用于加速汇聚星力。有的纹器凝聚星力或星释于其上便可以激活,有的则需要星附特定的饰纹才能激活。”包达侃侃而谈道:“比如说,七国房屋的木构架,通常是由柱、梁、檩、构架连接件和屋面基层等五部分组成。而其中屋面基层是承接屋面瓦作的木基础层,由椽子、望板、飞椽、连檐、瓦口等构件所组成。这些连接件以及构件就相当于是纹器,以此为基础可以修建民居,同样也可以建造宫殿。无论是民居还是宫殿,都是建筑,相当于是纹器所组成的器阵。要想兴建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需要通晓瓦匠、木匠、画匠等等多种匠师的手艺,还要懂得如何将一块鱼尾形状的铜瓦放在层顶上从而防止雷电所引起的天火,懂得如何制地仗层来保护木结构从而达到防虫害防白蚁的用途。” “是啊是啊!最好所有木材全都是选用楠木,经久耐用,耐腐性能极好,还带有特殊的香味,能避免虫蛀。”吴星白了包达一眼,装模作样的说道:“说点实际的。如果参加团猎,你在团队之中的作用是什么?” “我是‘阵枢’。”包达的回答非常简短。 吴星和覃兰两人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静待下文。 “虽然我现在还无法操控器阵,但是我可以根据团队内成员的功法与纹器的契合程度,以及对方的具体情况,设计出最合适的阵形来迎敌。”包达从竹箱笼之中取出那一面圆盘以及地盘,侃侃而谈道:“尤其是当我拥有了‘天盘’之后。‘天盘’按圈层数来区分,适合低品级星君的有十至二十圈层.......” 包达一边说着,一边将“天盘”各个圈层上的格子或向左或向右旋转数格不等的位置,像是正在破解一把繁复精巧的秘锁,虽然动作很是繁复却也不慢。最后只听到啪嗒、滴答两声脆响,共有五十一圈层的“天盘”被拆分成了一个较大的环形和一个较小的圆形。正如包达刚才所说的那样,较小的圆形只有十个圈层,大约巴掌大小,外形看上去有点像是一面铜镜;另外那四十一个圈层的环形则被包达随手放到了一旁。 “相信两位都知道象棋的游戏规则吧?”包达比划着,又说道:“假设我现在所站的位置正是棋盘上以斜交叉线构成‘米’字方格的中心处,向八个方向各走一步的距离的范围便是‘九宫’,象征着中军帐。‘九宫’向前两步即到河界,‘九宫’向左或向右三步即到边界。请两位暂时充当我的两枚‘棋子’,这一间静室暂时充当棋盘。任何棋子每走一步,进就称为‘进’,退就称为‘退’,如果像車一样横着走,就称为‘平’。只是,我们的‘棋盘’是以我为九宫中心,没有九竖十横的棋盘线,跟真正棋谱关于移动棋子的术语却是不同的,数目代表的只是步数,而不是位置。现在,星哥是‘車’,兰姐是‘炮’,两枚‘棋子’,请按我的指令移动,你们听明白了么?” 此时的包达哪里还有茶楼里做庄博.彩时那一脸油滑的市井模样,眼神坚定,举止果决,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舍我其谁之气势!术业有专攻,不器坊内门弟子对于天盘自然是信心满满的! 好的! 吴星、覃兰两人不约而同的颔首,应了一声,示意明白。 十层“天盘”激活,悬浮在地盘之上,看上去比之前简陋了许多。包达在十层天盘之上看似随手拨动着格子,另一只手则在掐指推衍着,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正在嘀咕着什么。 包达的指令突如其来。 “炮,左平三进二!搭箭扣弦!” “車,右平一退一!铠!” 第一零七章 纹籍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覃兰在听到包达的指令的第一时间便照做了。 覃兰向左迈出三步并前二步,虚了一个搭箭扣弦开弓的动作,双眼凝视正前方,真真切切的进入到了作战状态当中! 吴星向右迈出一步并退一步,双手“叠浪拳套”已经浮现,同样是进入到了作战的警戒状态之中! 包达吁了一口气,敛去了天盘的激活状态,不紧不慢的将大小天盘重新拼在一起,又恢复成了“五十一圈层”的模样,似乎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吴星、覃兰两人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震惊。 “说说看,有什么感想?”包达将天盘、地盘包裹好,收回自已的竹箱笼之中,矜持的问了一句。 覃兰得到的是第一条指令,她便先开口说道:“作为弓手,搭箭扣弦的动作就像呼吸一般自然,眼神与此同时则是在搜索目标.......我看到了一只蚊子从前面飞过......” 覃兰所站的位置正对静室的门口,她伸手所指的方向在院子里。院子里的几盏气死风灯的火光忽闪着。此时的场景当中,别说是蚊子,哪怕只是一只蝙蝠飞过,也是极难注意到的。 “招出星铠的时间比通常状态之下,快了一线......”吴星得到的是第二条指令,将信将疑道:“具体快了多少,我也说不出来。但是确实是更快了......” “你们就相当于是我的纹器。而我刚才所做的,只不过将纹器放到了器阵棋盘上最合适的位置,这才能发挥出超出平常的一些变化。”包达坦言道:“以我现在的品级,体内星海即便是有两颗七等星的星辰,也只能是维持‘两步’而已!甚至可以说目前我们操控阵形是通过指挥团队内成员如同在棋盘之上进行移动来实现的。” “我来捋一下.......”吴星伸手比划了一下,说道:“形象一点来说,团猎组队的作战,与象棋棋盘之上的楚汉之争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你作为‘阵枢’,能够将棋盘上的每一颗棋子放到,唔,或者应该说是调整到最佳的位置,从而发挥出棋子们当下最佳的效果?其实也可以说,你相当于是棋手?是棋局之外的人,是超乎棋盘之上的存在?” 包达颔首道:“可以这样来理解。受限于品级以及所动用的天盘的圈层数,目前我只能在这‘棋盘’之上推衍之后‘走’两步。但是随着我品级的提升,能够操控的天盘之圈层数也会增多,步数也自然会增加,甚至‘棋力’也会随着增长,能达到走一步算三步的程度。”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样一来,我们长期都相当于少一个人,但是参赛的每一个人的实力却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短暂提升。这还真的是有利有弊啊......”覃兰沉吟道:“包打听现在就像是一颗传说当中的龙蛋,我们得将龙蛋孵化出来。但是在孵化出来之前,我们得小心,别把蛋弄破了。” 吴星和包达两人哭笑不得的对视了一眼,前者打了个哈哈,说道:“意思就是这么一个意思。但是可以不可以别用‘蛋’来比拟?会有歧义的。”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覃兰白了吴星一眼,又说道:“你那一位族叔供奉说了,这个北斗七星器阵是三品的品级......这些纹器我们顺风镖局的镖师们全都可以使用么?如果可以的话,应该如何使用?” “星君都可以使用纹器,只是实际效果因人而异。”包达说道:“不过,不器坊市令:讷言大人经常教诲我们所有的门徒弟子们说:‘君子不器’。或许你们也知道,这正是不器坊之名的由来。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形而上是无形的道体,形而下是万物各自的相。被万物各自的形象与用途束缚,就不能领悟、回归到无形的道体之中。纹器,始终只是‘器’,而不是道。过分依赖于纹器,于我们的修炼是有碍的。” “听说也也参加过团猎外围赛事。”覃兰揶揄道:“我很是好奇,你最后是怎么通过三场连胜的?难道也是跟对手说大道理么?团猎赛事不是切磋比试,是真的会死人的!” 包达讪笑一声,嘟囔道:“虽不中,不远矣!我还真的是直接说服了三位对手,让他们选择了弃权,然后我从别的方面给予他们‘补偿’。不过,再往后的团猎赛事当中,就很难找到愿意接受我这个‘累赘’的组团了.......” 吴星打了个哈哈,对包达说道:“我是‘車’,覃镖头是‘炮’,小土是九宫里的‘相’,你就是九宫里的‘将’。我觉得这样的‘人’字赛事的组团也是值得期待的。至于纹器,我们至少要知道如何使用。至于用不用,或许具体情况而定?” “不过,话又说回来。”吴星转头看向覃兰,问道:“我们现在将器阵破解了,私下瓜分了纹器.......不会惹来什么麻烦么?” 覃兰摇头哂笑,解释道:“如果你单单指的是破解器阵,理应不会造成麻烦。七国都城之中,其实多少都有一些关于器阵的隐患。七国的都城,包括一些郡治所在的大城,其实城内都是有不少器阵存在着的,颇有一些尾大不掉的意思。一座器阵,品级稍高一些的,便相当于是城内的一座军事要塞,易守难攻,可以藏兵、储粮,这是旧历前朝起始那些权贵大户在自家宅院兴建器阵的初衷。而后,七国将长城防线的器阵瓜分了,移到了自家都城,那么城内的那些多余的器阵就怎么看怎么碍眼了。比如说我西风国,开国君主的祖训之一就是‘城内器阵许减不许增’,后面继任的国君也只能恪守之。” “甚至还有坊间传闻,说是都城之中有几家南下之前主动将自家的器阵给拆除了,然后家族中的某位子弟在仕途之中似乎从此便一帆风顺了。” “确实如此。”包达应和道:“‘大风阵’器阵之中,其余各种品级的大小器阵几乎在每一座市坊之内都有。而这些器阵的存在,对‘大风阵’其实是会产生的消极影响。而像泰山国都城之中,除了大阵之外的器阵几乎已经绝迹了。当然了,泰山国,小国寡民,政令通畅,与西风国的国情还是有些不同的。” “虽说官府那里可以不用理会.......可是,房东那里要怎么交待?”吴星看着包达已经开始动手收拾那北斗七星器阵的七件纹器,挠着头,忍不住问了一句。 覃兰神色古怪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说道:“房东那里不需要过虑.......因为这一座北斗七星以及阵中阵的纹籍拥有者,正站在你们面前。” 包达与吴星两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拥有宅院或田地的合法凭证便是地契,但是纹器和器阵却是不同的。每一件纹器或每一座器阵其实都理应有一张被简称为“纹籍”的凭证,以证明该纹器或器阵在制作过程当中所用到的材料、星附的饰纹、星念之术的星等量度,以及参与制作纹器或修建器阵的星君,如有必要甚至还需要加上公证以证明“纹籍”上所记载的信息完全属实。 “纹籍”与地契的作用、意义其实是基本一致的,最重要的是表明纹器或器阵之所属究竟是何人。如果纹器或器阵遗失,便可以通过“纹籍”向打行或官府发布悬赏甚至是更高规格的猎头令,以求能够寻回。 “不器坊”与“牵强附会”所制定的纹器榜单,名为“十全十美”榜。 总共十件纹器,然后由这十件纹器所组成的器阵之品级以及最终能够组合而成器阵的数量,评定出最终榜单,榜单三年一换。 往届上了榜的纹器以及器阵自然都是有纹籍的。还有一些品级达到三品以及三品之上的纹器或器阵,也都是有纹籍的。不过,此外,其实大多数纹器或器阵是手续不齐备的,比如说纹籍上的信息语焉不详、缺失,甚至有些纹器或器阵根本就没有纹籍!这种情况固然对原先的纹籍主人是不利的,但是对于星君之间低调的交换、流通,却是十分之便利。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覃兰又说道:“你们一定是在想,既然静室的北斗七星器阵已经是三品器阵了,为什么当年顺风镖局还为了那一批被匪徒劫走的红货而赔了一个倾家荡产?器阵当中随意转手一两件纹器估计就已经足够偿还所有债务了。” 覃兰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覃振英的绝笔重新取出来,指了指其中一页上面“不器坊”与“牵强附会”的画押部分,这才继续说道:“这就是顺风七星阵器阵的纹籍。上面画押用印的时间是......半年之前。也就是说,是在我完成天梯试炼,晋级为九品星君的前后,才完成了纹籍的易手。” “不可能吧!?”吴星与包达两人异口同声道:“怎么连你自己也不清楚?!” 第一零八章 四品星使纪昌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顺风镖局早在你完成天梯试炼之前已经是入不敷出的状态。如果是我拿了这一份纹籍,还办理什么易手啊?将那三品器阵直接过户到自已名下不是更好?”吴星看了覃兰一眼,摇头不解:“从这一点来说,就很是可疑啊!” “最不可思议的部分是这里......”覃兰指了指纹籍上的那五个红印指模,说道:“直到现在看到这个指模,我才想起来好像是真的有过这么一回事。当时是房东拿了一份文书之类的东西给我,说是如果再出现拖欠租金的情况,就只能中止合约了。我那时还以为是振威镖局再次向房东施压了,房东不得已才将丑话说在前头,所以只是草草翻了两页便画押了。看来上面的几页是文书内容,最后面画押的部分才是这个。” 这时,三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是目瞪口呆的表情。 “难道是房东?”包达半信半疑道:“房东才是将阵中阵封印在静室之中的那一位神秘星尊?!” “可是,目的是什么?”吴星上下仔细打量了覃兰两眼,喃喃道:“费那么大的工夫总有所图吧?我不觉得一位星尊需要纡尊降贵来结交我们这些刚刚入品的星君。而且,如果不是今天请动了不器坊的供奉大人来破解封印,阵中阵里面的东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我们所知晓。” 三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巴根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低声说道:“现在可以出发了。那几个一直在暗中窥视的星君已经悄悄离开了。可能是回去通风报信了。” “包打听就不需要一同去了。”覃兰将手中的纹籍递了过去,又指了指那竹箱笼里的那几件纹器,说道:“你尽快将这些纹器的纹籍整理清楚吧!至少要让我们知道如何使用这些纹器。对了,记得明天去官府报备一下,就说我们将静室的器阵拆除了,或许有什么奖赏也是说不定的。” 包达颔首,应了一声。 “你背着这一个盒子吧!”覃兰指了指那一个装有《射师箭术》注解石碑的纹器,转头对吴星说了一句:“我现在回去房间把弓箭取上,我们趁夜色先离开这里,刚才的动静估计闹得有点大了。等天亮,城门开启之后我们便赶路。” “哦!对了!包打听,欢迎你加入顺风镖局!”覃兰临出静室门口时才想起来,回头说了这么一句:“期待你在‘棋盘’上的表现!” 包达哭笑不得的应了一声,嘀咕道:“等你们回来给我补上一席接风宴啊!我好歹也是不器坊的内门弟子嘛.......” “非常时期,一切从简。要知道,连巴根堂堂星尊,也没有享受过什么接风宴呢!”吴星调侃了包达一句,用粗布将那盒子纹器简单的包裹妥当背了在后面;巴根则默不作声准备好了一些路上所需要的干粮、水囊等等相关物品。三人之间分工明确,已经有一种值得期待的默契正在形成。 顺风镖局众人各行其事。包达直接进了分配给自已的房间去钻研纹籍、纹器的相关事宜;镖局院子里,吴星、覃兰、巴根三人已经整装待发,而小土、朵塔两人也像模像样的作好了出远门的装束,其中一人的背后同样也有一件盒子模样的包袱。 “马上就要定更了,大家要抓紧时间。你们向城北方向去,故意被巡城马所察觉,然后估计少不一了顿斥责......你们两个就近找一家客栈住下即可。”覃兰叮嘱小土、朵塔两人,说道:“等到五更天城门开启的时候,不管有没有吊尾,反正你们两人径直出北城门,随便晃荡一圈便回镖局来吧。” 关于定更,其实就是定一更天的时间。 七国城池之内的钟鼓楼,基本上都是“紧十八,慢十八,不紧不慢又十八”的节律。 鼓在前,钟在后。 当黄昏来临,鼓声击响,先是慢的十八下,提示人们,天色已暮,城门即将关闭,接着是中速的十八下,再接着才是快的十八下。一声比一声急促,催促民众赶紧办完手中之事,要出城的抓紧出城,要进城的加快脚步。鼓声一共五十四下罢了,街上要行人断绝,所以又称作“净街鼓”。 随着最后一声鼓点的短促一顿,钟声则做好了准备,依照着鼓声的节奏,同样也是分慢、中、快三种速度,也敲五十四下。 这样就是一百零八响。 钟鼓声停歇,一更天到来。 定更之后,并不是每个更次都要钟鼓齐鸣,否则就会变成扰人清梦了。所以定更入夜之后,与之相辅助的则是更夫的巡夜、防火、防盗等等的活动。而由星君担当的“更夫”,通常又会以“巡城马”来指代,以之作为与普通更夫之间的区别。 而到五更天结束时,已到了凌晨时分,钟鼓再次鸣响,同样是重复“紧十八,慢十八,不紧不慢又十八”的节律,而相应的城门也随着钟鼓的节奏缓缓开启,民众便可以在这个时候起床,准备一天的事情了。 “巴根引路,我们三个去南城门附近找一家客栈住下,明早再启程。‘大风阵’值守的星尊大人知道我们刚刚破解了器阵的封印,估计会对我们违反宵禁一事网开一面吧。振威镖局的那些人,应该就不会有如此优待。”覃兰将自已的计划安排简单的说了一遍,另外两人并无异议。 三人便借着月夜悄然出了镖局,向南城门方向而去。一路上果然没有遇到巡城马,很是顺利的在靠近南城门的一家客栈投了店。 ....... “刚才那个不器坊小子背后竹箱笼里装着的,就是北斗七星阵器阵的七件纹器了吧?”顺风镖局不远处一间民居当中,一位束发的中年男子指了指顺风镖局方向,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束发中年男子茶几对面坐着的是一位蓄着虬髯的大汉,听了束发男子的话之后,后者开口说道:“根据更夫所说:顺风镖局的众人试图漏夜出城,结果被巡城马拦下其中两人,然后将那两人赶进了最近的一家客栈之中,五更天之前不准再出来晃悠。既然闹出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巡城马,那么“大风阵”阵枢的值守星尊理应也会警示顺风镖局另外几人。顺风镖局的那几位,面子再大,也大不过国君,不可能让城门漏夜开启!” 束发男子微微皱眉,似乎不满对方岔开话题。 “纪昌,我的好兄弟,北斗七星阵器阵是否具有传说中的用途,现在还是存疑的。”虬髯大汉将对方的神情看在眼里,又说道:“只要你我二人联手,解决了那一个巴根,顺风镖局其他的人自然也就不用放在眼里了。嘿嘿!到时搓圆揿扁还不是由我们说了算?!” “至于不器坊,说得好听一点是善于布置器阵,说难听一点就是一群缩头乌龟而已!一个小小的内门弟子在你我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回头再来取斗七星阵器阵的七件纹器便是了!前前后后花了那么多时间布局、造势,营造出了一种紧迫感,又特意将包达与顺风镖局的那个九品镖师凑到一起参加了团猎的外围赛事。正是我们夸大了内史大人与覃兰的关系,不器坊才会对于结交几位星君表现出如此大的热情来。因势利导之下,最终这才让覃小妞他们主动请了不器坊供奉来破解了封印,取出了纹器。只要他们试图转移那北斗七星器阵所隐藏的东西,我们就能顺藤摸瓜从他们身上抢走那东西。” “也是,全凭振威老哥运筹帷幄。否则我们两人是请不来任何一位文曲星尊破解那北斗七星器阵的封印。”束发男子称赞道:“振威老哥这一招借力打力,确实使得好!” “预祝纪昌老弟晋级星尊之后,再接再厉,早日参悟星弓‘射日’境界。你我武星尊联手,天下便从此有了五大镖局。”虬髯大汉一脸志满意得的表情,似乎胸怀志向真的已经得以实现。 “只希望北斗七星阵器阵真的如传说当中那般,可是提升星弓的射程,再配合我现在星弓‘大音’之境界,便可以团猎赛事当中立于不败之地了!”纪昌感慨道:“老哥你可能有所不知:星弓之修炼和实战,远比其他星兵还要更加依赖高品级纹器的辅助。” 见到纪昌谈兴正浓,罗振威便为对方续了热茶,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表情。 纪昌啜了一口茶水,侃侃而谈道:“星弓其实就是星兵的其中一类,与星铠近似,包括弓身、弓弦、箭矢、扳指等等的部件,同样也分为‘精铁’、‘百炼钢’、‘玄铁’三个品级。而具体到每一位修炼星弓的星君,其实视承载星弓的纹器而定,可以说是一个‘拾遗补缺’的过程:由星弓各部件与承载纹器‘组合’而成一张完整的星弓。” 第一零九章 忘归箭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纪昌放下茶盏,继续说道:“晋级为星尊之后,星弓最大的变化便在于可以将星力凝聚成星力之矢,那当中已经蕴含了星君所悟之天道以及对天道之运用。星力凝聚的星力之矢,速度方面虽然不如‘大音’境界那般先及身而后闻弓弦、尾羽之声,但是实际上却是连一品星尊也无法确保自已能够躲过那星力之矢。包括弓身、弦、矢、扳指在内的整一张星弓都是由星力凝聚、压缩而成,则是‘射日’境界的标志。据说星矢与星念,便相当于是矛与盾。心念电转,星念之术是唯一有可能能够防御星矢的方式。” “而在晋级星尊以及修炼出星矢之前,大多数星弓都是会选择‘牵强附会’出品的忘归箭,专用于‘大音境界’。‘忘归箭’只有一品、二品以及三品共三个品级。那是因为‘忘归箭’的造价实在是昂贵之极!” 纪昌从一旁取过一个几乎有一人高的箭匣来,罗振英会意过来,便立即将茶几上清理出来足够的位置来。 这一个黑底红纹的箭匣,纹路、外形古朴;将盖子上的绳结解开就将近花了半盏茶的工夫;箭匣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支造型独特的箭:玄铁材质的箭矢,上面的饰纹精致华美,更像是一件镂空的艺术品;箭杆上同样也有繁复奥妙的饰纹。至于尾羽,这一支箭却是没有的! “这种外形的箭支,通常是运用在床弩之上的,俗称为‘风羽箭’;有的风羽箭是在箭杆之上有雕花一般的槽纹,是通过槽纹来稳定方向甚至增加射程;有的是加附铁片来取代箭羽。”纪昌伸手在箭杆上摩挲着,又说道:“而‘牵强附会’出品的忘归箭,专用于‘大音境界’之星弓,槽纹或者铁片尾羽都已经无法起到稳定箭杆以及增加射程的作用了,这才通过星附饰纹来达到类似的效果。” “这样的一支三品‘忘归箭’,价值一万克星石。这样的一支三品‘忘归箭’,配合‘大音’箭术境界,足以实现对一位三品武星尊的.......越级杀!” 罗振威一边听着,一边暗自点头,此时更是附和道:“当时我们丢出所谓‘暗镖’的鱼饵,造成图穷匕见的假象,就是为了钓巴根这一条大鱼啊!我在明,如影随形的吊在巴根身后远处,而纪昌老弟你则在暗,通过星弓敏锐的感应力来测试巴根的感应力方圆之范围,为将来使用‘忘归箭’实现越级杀选择一个最理想的地点。为了配合你演戏,我还特意将感应力完全内敛至凡人的状态,巴根感应到的星君其实是你。现在,我真的是很期待:当我正迎战巴根的时候,一支‘忘归箭’从阴暗处而来.......巴根脸上的表情想必会是非常精彩吧!” “正面迎战?这个或许根本不需要。”纪昌漫不经心的问了出来:“振威老哥这一次算是下了血本了!这一支三品‘忘归箭’以及那一座三品北斗七星器阵,估价都是在一万星石左右。而振威老哥宁愿砸出两万星石,所图谋的那一件东西,价值必然不会低于两万星石吧?” 罗振威若无其事的答道:“这个还真不好说呀!当时我看到那一位星尊郑重其事的在静室北斗七星器阵当中又封印了另一件纹器,我就觉得现在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将会是值得的。当然了,阵中阵的纹器里面,也有可能只是一件对于委托者极为重要的物件而已,对于我们来说也许反而是没有任何价值的。这就有点像是博.彩了,没有看到那一件纹器盒子里面的东西之前,说什么都还是为时过早了一些。” “最可笑是那一个食古不化的覃镖头!他自已明明知道暗镖并不车队里,却不愿意放弃那些镖师、车夫,甚至还爆发了星落。堂堂星使,最终落个如此下场,我还真是替他惋惜!”纪昌哂笑一声,说道。 “星兵为星弓的星君,近战通常都是弱项。”罗振威阴笑一声,说道:“既然当时我已经‘追击’那些匪徒去了,他一旦离开车阵以及那些镖师,反而会更危险。他选择留在原地,倒不是义薄云天,其实只是迫不得已。只可惜,算他命大,没有死在当场,还回到镖局,估计还有时间交待了后事。其实,我倒不是担心他那个女儿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我更担心是被她女儿坏了我们的好事,这才千方百计想撵她走。” “现在也不需要再担心了。到了明天,我们就送女儿下去跟她父亲相聚吧!”纪昌桀桀笑道。 “老弟,你说当他们发现那一瓷瓶里的药丸其实混杂了诱饵之后,会有什么表情呢?”罗振英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只可惜了我们振威镖局刚刚晋级星使的那一位镖师。当时其实也只是得知顺风镖局那个九品星君去了茶楼并且报名了猎物正赛,正好赛制并不限制星君品级,这才安排了一记冷子闲棋。原本交待给镖师的任务只需要跟踪那个九品星君,伺机将有特殊气味的药丸弄到九品星君身上,然后我们放长线钓大鱼,等顺风镖局的人请来不器坊供奉破解封印即可。只是没想到顺风镖局的人如此阴险,布下了一枚暗子在保护那个九品星君以及暗镖......” “这一回理应不会再出现任何意外了。”纪昌打了一个唿哨,伸手一招,一只蝙蝠模样的妖兽从书房木窗外面飞了进来,在房间里穿花蝴蝶一般飞了两圈,这才落在屋梁上,用细长的尾巴倒挂着。这时再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这一只通体漆黑的妖兽,头上长着一对腥红的复眼,更加增添了几分妖异;虽然也是长着一双肉膜翼,但是尾巴不仅细长且在细尾末端还有一只可以开合的镰刀形的倒勾尾刺。 “这种妖兽名为‘拘魂’,族群聚居的区域来自于大裂谷,极难驯养,目前在西风国活动的‘拘魂’应该不过是巴掌之数而已,很多星君甚至都还见过这种妖兽。它的嗅觉远比猎犬还要灵敏百倍,最为难得的其实是它拥有对于星力波动异常的感应能力,可以作为团猎赛事当中的有力助臂。”纪昌说道:“我收服这一只‘拘魂’已经有数年时间之久了。它不仅仅可以完成方圆数十里范围的特定气味搜索,还可以通过特定飞行动作来向其主人传递目标的准确信息。” “嘿嘿!”纪昌一脸不屑,说道:“看来顺风镖局打算故技重施啊!又是兵分两路,一路向北,一路向南。老哥你猜猜看,他们这一次会走哪个方向?” ....... “其实,星弓修炼的主要是三个部分:心、眼、手。”覃兰靠在床头,侃侃而谈:“目前星落大陆弓箭的射程大约都是在千尺左右的范围,计算最大射程时发射的还只是比鸡蛋还要轻的箭支,那个距离其实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而在实战当中,弓箭的有效射程至少要减半,以换取重箭穿甲、精准、速射等等方面的优势。” “弩与弓不同,弩可以借助棘轮机构来蓄力,还可以用脚踏蹬张,充分利用腰力开弓,可以蓄积比一般弓更大的力,射程自然也更远。但是由于弩弦的张力是固定的,因此弩的射程是受限于弩机构设计的。另外,由于弩的造价高,而且弩的张力越大,上弦速度越慢,射速越低,尤其相对于弓来说,开弩一次的时间至少可以开弓三次到四次。另外,弩具一旦出现故障,极难排查,修复的话也费时费力。” 吴星、覃兰、巴根三人原本是想在城南随意找一间客栈住宿,结果接连找了好几家,都是客栈客满,现在这一家客栈也仅余一间上房。因此,三人只能和衣而睡,将就一晚。覃兰霸占了内间唯一的一张床,吴星和巴根两人只能简单的在外间打了两个地铺。 此时才刚刚过了一更天,三人暂时都是没有睡意,便闲聊了起来,不知不觉当中,话题正好说到了星弓。 覃兰稍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从旧历前朝开始,箭羽的选择及用量的多少就已经有了极为严格的规定。羽毛太多,会减慢箭的飞行速度,导致射程缩短;羽毛过少,飞行时箭身不平衡,直接影响精准度,因此必须在箭羽、箭杆之间寻求一个恰到好处的比例。我记得在一本《考工记》中就论述了一种检测方法:将箭杆投入水中,根据其沉浮部分的长短,以求出安装箭羽的比例。制作箭羽的材料,以翢翎最好,其次是角鹰羽、鸱枭,最差是雁鹅羽,遇风易斜窜。但由于上好的箭羽来源少,后人便发明了风羽箭:即在箭尾安羽处剔空两边,利用凹进空槽的气流保持箭在飞行中的稳定性。这种风羽箭的工艺自然制作箭羽要更难一些。” 第一一零章 妖兽拘魂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言归正传。”覃兰又说道:“我们刚才说了,星弓修炼的主要是三个部分:心、眼、手。” “炼心的目的,是为了估算目标方向与距离,风速,风向,环境的冷热,地势的高低,空气的稀薄;而如果箭支是纹器的话,还需要同时预测星力潮汐对弓箭的影响;如果箭羽材料是来自妖兽的话,则同样需要将妖兽的种族天赋的影响列入特殊考虑之列。” “炼眼的目的,用于增强视力,比如说夜间视物,比如在复杂或密集的恶劣环境当中迅速找到并锁定目标。我记得阿爸教箭术之前就曾经引用过旧历前朝的古言,‘先学不瞬,而后可言射。’意思就是说先要学会盯住一个目标不眨眼,然后才谈得上学射箭。而后便是‘视小如大,视微如著。’意思就是说要练得能把小的东西看成大的东西,能把细微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譬如说我在西风星殿小班现在所修炼的功法《阴阳眼》,就是这一类炼眼的功法。” “至于炼手的目的,在修炼的初期主要是包括保养、修复在内的制弓、制箭等等的各种技术。而在修炼的中期,主要是为了增强弓力,包括增加体内星海的星辰数量,提高星弓、纹器的整体性能。这一个阶段主要是淬炼星弓,学习并掌握箭离弦的瞬间通过功法、纹器从而加附各种变化。如果弓星君天赋异禀的话,在这个中期阶段就能够已经到达了‘大音’境界。晋级弓星尊之后,星弓修炼的目标就只有一个:射日。据说,想要达到射日境界,已经不是单纯依靠修炼就能突破的,更多的是需要感悟,让星矢与宇宙大道相融合。” “说起这个大音境界.......包打听不酒席间不是特意提过振威镖局新进聘请了一位供奉。”听到这里,吴星接过话头,问道:“在我的理解当中,供奉不是应该都是至少是星尊的品级才能服众么?为什么罗振威会为这个叫做‘纪昌’的星君破例?” “包打听在介绍纪昌的时候,其实已经点明了重点所在。”覃兰答道:“那是一位四品的武星,修炼的是星弓。而星弓,或许是最有可能造成越级杀的一类星兵了。” “包括旧历前朝在内,有记载的关于星君之间发生过越级杀当中,每十起之中就有九起越级杀是通过星弓来实现的。”巴根附和道:“那些越级杀事件当中,星弓即便不能当场将目标击杀,至少可以造成重创,然后再通过一种名为‘拘魂’的妖兽追踪,进行不死不休的追杀。反正,目标的最终下场还是难逃一死。” “尤其是发生在草原甚至是雪原的团猎赛事当中,‘拘魂’妖兽往往是猎头者用于完成绝杀的利器。”巴根连比带划的将拘魂妖兽的外形简单描述了一番,又说道:“‘拘魂’名之的由来,与它细长尾末端的倒勾有关,也与它出现的地方通常会有星君被猎头有关,有一点相当于是拘魂使者的意思。有的人将‘拘魂’简单的比作是猎隼,其实两者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拘魂’对于星力的异常波动是非常敏锐的。通过训练培养之后,‘拘魂’能够准确的辨别出星君之间的切磋,妖兽之间的搏杀,又或者是器阵被激活时的位置,并对其主人对出指引。这简直就是其主人感应的延伸!” “‘拘魂’在白天会变成白色,到了夜晚又会变成黑色,晨暮之间又变成灰色。无论到了哪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拘魂’都能够很快的变化自己的皮肤色彩,彻底融入环境之中。这是它的种族天赋之一。因为‘拘魂’那一条细长灵活的尾巴与传说中的龙的尾巴有些相似,也有人戏称拥有变色能力的‘拘魂’为‘变色龙’。” “虽然‘拘魂’妖兽有神奇的追踪能力和几乎堪称是隐形的能力,但是‘拘魂’妖兽本身没有什么攻击力,因此‘产量’极低,一旦出现在空中,甚至会被一些鹰隼之类的猛禽当作猎物。驯养‘拘魂’妖兽的星君,通常不会轻易将‘拘魂’放出去。即便是用于追踪,‘拘魂’的主人通常也会在附近照应。从另一方面来说,‘拘魂’的出现,颇有一点‘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的意思。” 吴星挠挠头,问道:“拘魂的优点和缺点,同样突出。但是,我想问一下,如果要达到合格的参加团猎的标准,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呢?” “妖兽的晶核基本上都是凭借其自身的种族天赋在晋级的,基本上可以说是与妖兽的兽龄有关的。”巴根半信半疑道:“如果说要达到参加团猎的标准,据说要两三年的时间吧.......其实刚才之所以提起了这种妖兽,是因为‘拘魂’的晶核是制作‘鹰眼’纹器的材料之一。而‘拘魂’体内的晶核颜色,直接体现为其实际的品级。鉴于纹器的品级与兽晶本身品级的‘降品’效果,用于制作‘鹰眼’纹器,自然是所用的材料之品级越高越好了。” 吴星哭笑不得的说道:“换言之,从这一种妖兽外部是看不出它的品级的?但是,总不能说我看到一只‘拘魂’就把它的肚子剖开来看一眼吧?如果品级太低,是不是可以缝回去,让它继续晋级?” 巴根失笑道:“听说确实有这种困惑。所以很多星君会选择一直将‘拘魂’一直带在身边,直到这一只妖兽寿终正寝,这才将其体内的晶核取出来,或自己留着,又或交换其他的材料。即便是这样,据说,能够真正‘寿终正寝’的‘拘魂’妖兽也是极为罕见的。因为大部分被追杀的星君虽然或许已经被敌人所重创,但是弄点小伎俩来猎杀一只拘魂妖兽还是能够办到的。” 覃兰嗤笑道:“这种妖兽也算是妖兽界里的一朵奇葩了吧?星君小心翼翼的花了几年时间照料着拘魂妖兽,最后被别的星君或者妖兽给截胡了,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巴根哈哈一笑,说道:“可不是嘛!而且,我虽然只见过‘拘魂’妖兽三两次而已。但是发现果然如同传闻当中一样,‘拘魂’颇为挑食,非高品级的妖兽的血髓不吃!而且吃了两三口血髓就不吃了,剩下那些又不可能存放起来,简直就是浪费啊!你们想想看,那货拿四品、五品妖兽的血髓当食物......一般星君还真是养不起‘拘魂’妖兽啊!” 覃兰说道:“一只高品级的妖兽,如果缺失了血髓,便如同弓弦长期不涂抹弦蜡进行保养一般。晶核一旦缺少了血髓这种‘保养液’,除非尽快将晶核制成纹器,否则保存不了多长时间的。” 巴根说道:“不过,‘拘魂’妖兽族群的聚居区域就在那大裂谷之中。不少星君便选择一边在大裂谷修炼,一边训练培养‘拘魂’妖兽,然后用猎杀的妖兽来喂养‘拘魂’,再将妖兽的晶核交给三大商会所开设的分号去处理、交换。这也算是某种‘就地取材’了。在大裂谷之外的地方见到拘魂妖兽的话,通常就没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吴星福至心灵,突然转头看向巴根,开口道:“我们刚才不是正在说那个‘纪昌’是星使么?一位四品的武星,修炼的是星弓,如果说考虑到越级杀的话......” 巴根显然猜到的吴星言下之意,将信将疑道:“你的意思是说,罗振威优先铲除的目标......是我?我与他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啊!” 覃兰问道:“有什么方法可以确定附近有没有‘拘魂’妖兽的存在?如果我们明早出了城,就看到一只‘拘魂’妖兽的话,那恐怕就真的是将我们其中一人当作目标了。” 吴星问道:“虽然我们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拘魂’妖兽在附近,但是也可以作最坏的打算。想要找出加在我们身上的特殊气味估计很难,可是......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掩盖那种气味呢?我知道有几种方法可以暂时摆脱猎犬的追踪,就是不知道对‘拘魂’妖兽有没有效果了。” 巴根失笑道:“当然没有效果啦!据说,‘拘魂’妖兽生性胆小,对星力的波动异常又是非常灵敏,以至于想通过妖兽猎杀‘拘魂’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拘魂’妖兽便会逃之夭夭,飞速回到主人身边去。” 嗯?! 吴星和覃兰对视了一眼,后者剜了前者一眼,说道:“看什么看?!我先想到的。” 巴根轻笑一声,在吴星、覃兰两人之间看了两眼,说道:“谁先想到的,谁先说。” “我让你说。”覃兰冲着吴星挑了挑下巴,也不去管言语之中的歧义,究竟是“让给你说”,还是“要你说”。 吴星讪笑一声,开口道:“我和覃镖头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妖兽的一种习性.......妖兽虽然拥有种种神奇的种族天赋,但是从其根本上来说还是动物。动物自然会有发情期。” 说到这里,吴星自然无需继续往下说了。 第一一一章 快四音与慢四音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平时温顺的动物,一旦进入发情期的话,甚至会变得极具攻击性,凶残嗜血,捉摸不定,喜怒无常。 “正如那一句市井坊间流传的笑话所说的那样:一山不能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巴根揶揄道:“如果想要利用‘拘魂’妖兽的发情期,我们至少得先找到一只‘拘魂’妖兽,凑成一对。如果凑成两只公的或者两只母的,估计会更麻烦。” 吴星、覃兰两人再次对视了一眼,后者说道:“还是你来说吧!” “巴根你也是知道的,覃镖头、小土和我,三人正好都是修炼了鱼杆纹器上的《愿者》功法,能够通过‘八音八画’来进行极为隐蔽的快捷沟通。小土爷爷曾多次提及,《愿者》功法必须得要在试炼成功与晋级九品星君之间的这一段数月时间完成修炼,这是与星君的启明星或长庚星有关的;即是说,如果完成了左、右手的星辰正式开始修炼其他功法之前必须要完成《愿者》功法的修炼。《愿者》功法称其为‘启明定位’或‘长庚定位’,意思是确定体内第一片星海在整一片星海当中的‘位置’。完成了‘启明定位’或‘长庚定位’的星君彼此之间才可以达到‘协震’。”吴星轻咳一声,简单的解释了一番,又说道:“小土和朵塔两人现在城北,从距离上来说远远超出了可以形成‘协震’的范围。但是.......我和覃镖头刚才明显感应到了有‘协震’。” “蝙蝠其实是瞎子,但是它们却可以绕行极为细小密集的东西而不会碰壁;大象可以用人类听不到的语言交流,它们的语言一般能传播十几二十里的距离;就连比龙船还在巨大的鲸,彼此之间也可以相隔很远在水里交流沟通。我曾经听人说,那是因为它们是同类,说着同一种‘语言’。当年小土爷爷传授《愿者》功法的时候,开篇其实就有提到过这么一句:倾听宇宙之大音。” “据说当年一品星尊秦啸天从岩浆之海的两座碑林返回后晋国都城之后,将所感悟的功法全部记载了下来,其中便引用过碑林中某一段关于天道的注解: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免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如果直白来理解,即最洁白的却像黑污,最方正的反而是没有棱角的,最大的器具非人为造就,最大的音乐便是没有声音,比星宿四象更大的象便是没有形象。我在西风星殿看到这一段注解的拓印绢布,当时就在想,没有声音并不代表声音不存在,只是多数人或者多数星君听不到那种声音而已。” “所以说,《愿者》功法,所谓‘倾听宇宙之大音’,就是倾听那些没有声音的声音。这当中,所指或许并不仅仅是动物的语言,而是宇宙、天地之间的一切声音。而之所以有些人听不到某些声音,其实并非坏事。”吴星取过茶几上的一只茶盏,拿在手中,一边把玩着,一边说道:“星君晋级,体现在两方面:星海内的星辰多寡,以及精神力星等高低。而感应力,则体现在精神力对四周那些浮尘一般的星点之操控能力,其实就是通过精神力操控星点来实现对感应力方圆范围之内的探知,简言之就相当于把星点变成了感应灵敏的‘手指’,很多原本够不着的东西都可以摸一摸,然后通过指尖的‘触觉’来进行感应。” “而之所以有感应力方圆,其实指的并不是感应力方圆范围之内的星点才受星君精神力之操控,而是指‘有效范围’;感应力方圆之外,随着距离的增加,操控星点时对精神力的消耗将翻番,就像是手上再拿一根长竹杆去够别的东西,当然更加费力,且不准确;持续的将感应力超出方圆范围之外,对星君自身精神力来说就是一种极大的消耗,如非必要,实不可取。” “而《愿者》功法所包含的八音,都是属于常人听不到的‘宇宙之大音’。这八音,不仅仅可以用于同样修炼《愿者》功法的星君之间的沟通,同时还可以.......” 说到这里,吴星将那一只茶盏放在掌心之中,托了起来放在自己面前,眼睛盯着茶盏。 本来就是抱着秉烛夜谈心情在听着吴星侃侃而谈的巴根、覃兰两人先是莫名其妙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很快便看到了对方脸上诧异的神情,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那一只茶盏。 此时吴星手上的茶盏,像是正在经历地龙翻身一般,蓦然之间出现了剧烈的抖动。这种抖动并不是吴星穷极无聊用他自己的手掌抖动从而带动茶盏抖动,完全是茶盏自身在动。 “这是.......星念之术?”巴根话刚刚说出口,自己却先摇头,又说道:“感应力虽然也能操控物体,但是要想达到操控茶盏作出如此剧烈抖动......反正我是做不到的。可是,不招出星笔,又怎么可能有星念之术的效果?更何况你根本就不是文曲星君啊!” “这不是星念之术。”覃兰看向已经将茶盏放回桌面的吴星,半信半疑道:“他刚才用的还是《愿者》功法里的‘八音八画’,但是并不是单个单个的八音.......而是将八音组合了起来,唔,有点像是同时发出若干个音节的‘和音’效果,或者说像是戏班多种乐器同时奏响时所形成的和弦也是可以的吧.......” “你的意思是说,虽然是‘八音八画’的底子,但是他并不是一笔一画,而是同时写出了多个‘笔画’?就像左右双手各执一笔同时写字一样?”巴根说道。 “这是我最近才发现的。”吴星沉吟道:“《愿者》功法看似简单,只有八个音阶。” “但是,八个音阶,或许相当于九字真言的九字;八个音阶的组合,与九字真言组合而成的碑文,看似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我目前所发现的八音效果有两种:一种是让星点‘快起来’的四音;另一种则是让星点‘慢下来’,同样也有四音。而八音组合而成的效果,比如说刚才让茶盏变得,唔,变得狂躁的那一种八音组合,就是由‘快四音’当中的两个所组合而成的。” “再譬如说之前在暗河的用那一支鱼杆钓鱼的时候,发现鱼儿,以及引鱼儿上钓的,则用的是‘慢四音’。不过,‘慢四音’的组合,我只试了数次便不敢再乱来了。” “乱来?”覃兰听到这里,忍不住直接问了出来:“有危险?” 吴星挠挠头,半信半疑道:“‘慢四音’的组合,原本以为会没那么狂躁,会相对安静一点.......谁知道,每次尝试‘慢四音’,郑宅附近的邻居们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不适症状,诸如能使人头晕、恶心、呕吐、耳朵关节错位导致人站立不稳,就连百草门之下回春堂的那些医者也无法确症是出于什么原因而引起这些症状。包括我这一次送振威镖局的暗镖,完成交付之后在客栈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退房时也听说客栈里有不少商旅住客出现了头晕、恶心、呕吐等等的不适。前一天,我确实又尝试过‘慢四音’的组合。” “有一位坐堂的星使医者无意之间说了一句,以前在七国游医的时候曾经听说过,说是有一头吊额白睛虎所发出的虎啸导致附近数十村民集体出现过类似的症状。虎啸,是可以将人的耳朵关节震至错位,导致人站立不稳;另外,虎啸的声音由低到高,能传播很远。” 听到这里,连巴根也好奇了起来,说道:“你再试试看?我们应该比普通人要好一些吧?” 吴星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苦笑道:“这种头晕、恶心、呕吐的症状,作为‘慢四音’组合的制造者,我自己的症状反而更加明显!我甚至在尝试之后的两三天时间之内,必然都是处于一种精神恍惚的状态。所以,我之后就不敢乱来了。” “那就不要乱来了。”覃兰说服了有些跃跃欲试的巴根,说道:“目前最迫切的是证实跟我们两人产生‘协震’的是不是‘拘魂’妖兽,以及振威镖局是不是真的敢对一位星尊下黑手。其他事情还是先放一边吧!” “话题又绕回来了。”巴根说道:“之前我们说到‘拘魂’妖兽生性胆小,想通过妖兽猎杀‘拘魂’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们似乎有什么想法了?难道说真的想要利用‘拘魂’妖兽的发情期?” “‘拘魂’妖兽发情期,估计除了发出‘听不见的声音’之外,应该还有一些特定气息的散发,这些我们无论如何是无法模仿出来的。”吴星继续说道:“但是,为了引诱‘拘魂’妖兽.......我们或许可以借鉴一下当时在溶洞里修炼《愿者》功法的‘钓鱼’方式。” 巴根颔首示意了一下,静待下文。 第一一二章 三人进山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当时在暗河里,是通过‘鱼钓’所产生的‘慢四音’将那些好奇的鱼儿引诱过来,然后判断其位置、速度以及水流的变化,这才将鱼儿扎在‘鱼钓’上。这个过程,等于是先接收鱼儿所发出的各种‘慢四音’,解析之后再将鱼儿的‘慢四音’发散出去,从而让鱼儿误以为鱼钓所在的地方是其同类。简言之,‘慢四音’就相当于是鹦鹉学舌,我们不需要真正清楚‘慢四音’的意义,只需要将它原封不动的发散回去,能够将那‘拘魂’妖兽引来就应该成功了一大半了。” “那‘拘魂’妖兽应该就是通过《愿者》八音的某种组合方式来感知周围的环境,其中道理与那些在不见天日的暗河里的鱼儿是类似的。”覃兰补充道:“如果我们两人再次出现与‘拘魂’妖兽的协震,说明对方出手在即了。我们或者将‘拘魂’妖兽吓走,然后迅速的来一个顺藤摸瓜,找到星弓所在的位置,弓手的近战能力都是短板;又或许可以通过《愿者》八音将那‘拘魂’妖兽引诱下来,捕杀它。” “其实这当中最大的难处就在于我们对‘拘魂’妖兽知之甚少,很多信息都是来自于道听途说。但是,对方如果真的那一位纪昌星使的话,所选择的地点必定是最佳的伏击点,尤其是大音境界的忘归箭,据说就像一道晴天霹雳一般,迅雷不及掩耳。早在我们顺藤摸瓜找到纪昌之前,对方或许就有多种方式射出那一箭。而且,即便我们找到纪昌所在,罗振威极有可能就守在一旁,到时恐怕反而变成我们几个自投罗网了......”巴根苦恼道:“目前来说,可能还是通过‘八音’将‘拘魂’妖兽引诱下来这个方法相对可行性更高一点。” 吴星也是挠头,说道:“内史大人刚刚为覃镖头动用了一次天工笔,内史京畿的星君几乎都知道了。罗振威、纪昌两人却想对顺风镖局下狠手,那必定是会得罪内史大人的啊!看来静室阵中阵所隐藏的这一件暗镖,价值足够大,以至于罗振威等人决定要铤而走险了。” “何止是铤而走险?”覃兰对那罗振威自然是痛恨不已的,说道:“如果真的被我们猜中了最坏的结果......姓罗的解决掉巴根之后,势必会对我们几个斩草除根,杀人灭口。他应该并不知道暗镖的标的是什么,但是估计是从委托者身上推测出暗镖的价值的。只可惜阿爸在信中完全没有提及委托者的身份。” 巴根哭笑不得的喃喃道:“覃镖头,我人还在这里,别说的好像我已经死了一样。” “时候也不早了,大家休息吧。我们现在还在城内,罗振威等人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动手的。明天一早我们就按照计划的路线出发吧。我们现在的唯一的优势或许就是姓罗的还不知道暗镖的终点,我们算是占了先手。”覃兰将内间的屏风展开,隔绝外间,又说道:“实在不行的话,我们还有笨办法。弓手放冷箭,总是要精心挑选地点的。大不了我们在经过那些地点的时候,就让巴根招出星铠小心戒备吧!那样一来,至少在大音境界的忘归箭之下存活的机率要大一些。” 吴星、巴根两人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声,还是低声的说了两句,安排了上半宿和下半宿的哨岗,算是提前进入了走镖的状态之中。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吴星三人在南城门附近出城的队伍当中,果然见到了罗振威和那个背着箭匣的纪昌。那两人甚至还排在吴星三人的前方,估计是走了一些旁门左道,买通了城门的衙役之流。 不过,罗振威和纪昌却比吴星三人要晚一些才出了南城门。因为纪昌所背的那个箭匣里面放着的是一支三品忘归箭,价值一万星石!那种威力巨大的纹器进出城门都是要向官府报备登记的,以确定其去向。三品忘归箭一旦使用或者损毁之后,还必须再向官府报备,将那纹籍给注销了才行。至于那些低品级的纹器,威胁便相对没有那么大,在管理方面自然也就没有那么严格了。 因此,吴星三人反而是先于罗振威两人出了城。 “覃镖头,这么巧,你们也出城啊?”罗振威留着虬髯,一脸豪爽的样子,站在队伍当中,主动跟覃兰打了个招呼。罗振威手中提着一个鸟笼模样的东西,像是清晨刚刚溜完鸟儿一般,用布料把笼子给完全罩了起来。 那纪昌任由城门官检查核对自己的箭匣以及里的那一支三品忘归箭、纹籍,漫不经心的打量了巴根两眼。 巴根瞥了纪昌一眼,若无其事的率先走了出城门。 吴星与覃兰将各自的目光从笼子上移开,对视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似乎确定了笼子之中的东西。 ....... “纪昌的眼神相当锐利,只不过是对视了一眼,就给人一种鹰视狼顾的联想。”吴星四星金随手劈开面前的枯枝、藤条,说了一句。 吴星、覃兰、巴根三人此时早已经从大道上转进了山林之中,特意选一些人迹罕至的路线行进。巴根对于山林之中辨别方向很有把握,经常随意的在某一个地方停下来看两眼,便指出继续前进的方向。这可能与蛮族从小就生活在地广人稀的区域有关,辨别方向几乎是蛮族的本能之一。 吴星负责开路,覃兰跟在后面,巴根压阵,走在最后面。三人此时已经深入山区,数人甚至十数人合抱的参天大树随处可见,高大密集的树冠几乎将阳光挡在了外面,阴沉沉的天色,却不知道究竟算是正午还是晨暮。 “我现在最关心的是那一只‘拘魂’妖兽到底有没有跟上来。”巴根抬头四下看了两眼,说道。 “如果‘拘魂’妖兽正如我所猜测的那样,是通过‘快四音’感应四周环境的,那么它的飞行速度应该不会太快。”吴星接过话头,说道:“‘快四音’能够感应的范围是有限的,而且越‘快’则感应范围越是会缩小。就好像我昨晚需要将那茶盏放在自己面前才能产生那种抖动的效果,距离稍再远一点就做不到了。总之,如果‘拘魂’妖兽进了山林,到处都是树,它理应飞得更慢了,相对也更容量被我们发觉。而且,我们现在是山林之中,自己抬头几乎都看不到天空。那个纪昌如果看不到我们,又怎么能够开弓瞄准射箭呢?” 巴根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现在所说的是大音境界的忘归箭,可不是普通的弓箭。还是由覃镖头来帮你解答一下吧。” “形容普通的弓手箭术了得,通常会用‘百步穿杨’来描述。”覃兰接过话头,说了起来:“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在旧历前朝,古人所说的一步,并不是抬腿往前走一步,其实是两步。也就是左右腿都往前一步,这样才叫一‘步’。而一只脚迈一步,应该叫半步,半步者为‘跬’。即所谓‘举足一次为跬,举足两次为步’。” “因此,百步大约是五十至六十丈左右的距离。实际上,即便我现在只是八品,却可以做到‘百丈穿杨’,相比百步穿杨差不多是将弓箭射程翻了一番,那是因为星君的星力以及感应力的全面提升而导致的。” “而弓星君晋级为弓星使,却未达到星尊品级,在这一段修炼期间,弓箭的射程动辄可以达到数里的距离,射术便不再是通过肉眼来确定目标了。没有人可以看到数里之外的东西。而大音境界的忘归箭,并不是没有声音,只是箭及身之后,才听到箭破空的响声。两三里的距离对于大音境界的忘归箭来说,几乎是箭离弦的瞬间便能够到达。” 听到这里,吴星算是明白了过来,开口说道:“既然射程距离不再是难题......所以弓星使要想射中目标,最难之处其实已经变成如何精准确定目标的位置?” 覃兰毫无征兆的突然向吴星后背拍去,吴星则是本能的一个侧步闪躲,双手的叠浪拳套马上出现。 就在吴星莫名其妙的看着覃兰的时候,后者则若无其事的挥手道:“继续向前走吧!我刚才只是想告诉你,在突如其来的袭击面前,招出星铠、星兵或者星笔,已经形成星君的一种天性了。” 吴星哭笑不得的应了一声,敛去了叠浪拳套,回过身去继续劈荆斩棘开路。 覃兰继续说道:“星君在修炼时,星铠部件越少,招出的时间则越少。星铠是由星锤分解而来的。因此,可以说绝大多数星君在修炼过程当中已经将尽快招出星锤、星笔应对危急情况形成了一种天性。”覃兰继续说道:“有些星君修炼时还特意与弓星君配合,让对方以追风箭来偷袭自己,以此来将自己招出星铠的时间进一步缩短。” 第一一三章 游子弓忘归箭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覃兰轻叹一声,又说道:“阿爸并没有修炼到大音境界的箭术,所以下面这些都是我道听途说而来的。” “大音境界的弓星使如果要对某一目标进行刺杀,通常是在目标途经的位置设置器阵,以及触发器阵为契机而发箭。应该可以理解成为是朝器阵所在的区域射箭。那应该如何保证命中目标呢?其实就是与我刚才所说的那一种‘天性’有关了。” “据说,忘归箭通过星附在上面的饰纹来自行修正目标。所谓修正,说穿了其实也很简单。其中一种方式就是通过招出星锤或星笔时所引起的星力旋涡,等于忘归箭是被‘吸’过去的。星君体内的星力虽然来源于星力,但是却又不同于天地之间的星力。星君的品级越高,招出星锤或星笔瞬间所形成的星力旋涡则越大。西风星殿的祭司在授课时,就将这种星力旋涡解释为向湖面投入一块巨石,打破了湖面的平静和平衡;巨石的尺寸越大、分量越重,则形成的旋涡相应也越大。” “但是,这样却有一个明显的缺点。”吴星说道:“器阵虽然与环境融为一体了,但是同时却也固定了位置,无法移动。除非能够确保目标是从器阵所在的区域经过,并且触发了器阵。这种方式,有点像是守株待兔啊!” “话是这么说......”覃兰又说道:“可是,据说这种守株待兔的方式,可以通过器阵对目标进行精准的锁定,甚至可以精准到目标是修炼什么功法,使用什么星兵、星笔,又或者是携带了什么特殊的物品!尤其是有好几起行刺星尊的悬案,就是光天化日之下发生在闹市之中的!那器阵布局设计之精妙,简直是匪夷所思!” “相对而言,‘拘魂’妖兽可以追索目标,算是灵活应变。”吴星突发奇想,说道:“可是,如果目标所在范围多于两位星君的话,你刚才提到过的那种凭借星力旋涡来修正目标的方式,就不适用了吧?而且,弓星君虽然可以使用大音境界的忘归箭,但是次数也必然会受限吧?如果遇上一个心狠手辣的目标,特意找一些星君同行,把那些星君全当作挡箭牌.......” “你刚才没有认真听啊!”巴根白了吴星一眼,说道:“通过器阵对目标进行精准的锁定。忘归箭是纹器,通过星附饰纹同样可以达到精准锁定的效果啊!当然了,价格更加昂贵那免不了的。听说,一支三品的忘归箭,至少是一万星石起步。” 这时,远处山林之中突然惊飞了一群鸟儿来,叽叽喳喳的,四下而散。 “看来我们所猜测的最坏的结果真的来了。”巴根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却坚定了起来,哂笑道:“老子在草原、雪原上狩猎的时候,那两个小子估计还在穿着开裆裤玩泥巴呢!嘿嘿!他们现在也只能是欺负我们没有纹器来布置陷阱,不然事情倒是简单多了。” “只要我们不停下脚步来.......仅仅是比拼脚力的话,这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便没有那么快结束。”吴星苦笑道:“用器阵来当陷阱.......恐怕会先把我们自己给穷死了,不太可取啊!” “我们现在能利用的空子,就是‘拘魂’妖兽脱离罗振威和纪昌的时候。只要再次感应到‘拘魂’妖兽的协震,我们就尝试将它引诱下来!”覃兰说道:“我们现在加快脚步吧!让‘拘魂’妖兽脱离罗振威、纪昌两人的时间稍微延长一些。” 巴根也无需吴星、覃兰两人提醒,招出星锤来,星锤又解体成一件带有明显蛮族风格的鱼鳞甲来。这是提前进入了星铠状态之中,虽然消耗也不小,但是可以尽量将星矢的伤害减弱。至于有效或无效,巴根等三人心中都是没底的。 ........ 纪昌身着窄袖袍衫,束腰大带,上衣下摆及膝,马裤皮靴,而在衣领、袖口上以蓝颜色对应于四品星君的品级。除了身后所背着的那一只箭匣之外,纪昌与其他武星还有一点颇为明显的区别:就在于他束发所用的那一只发簪。 星落大陆之上,发簪式样十分丰富,主要变化多集中在簪首。它有各种各样的形状,民间还爱用花鸟鱼虫、飞禽走兽作簪首形状。 通常是文人、官员较多会选择束发,或戴上幞头,这些人都是颇为注意自身仪容仪表的;武将、武曲星君、男性平民为了方便则通常会选择短发,甚至像朵塔这样图省事特意剃个光头的,也不算太罕见。 纪昌现在所用的发簪,看上去像是一根手指粗细的树枝。如果单看“发簪”的话,很容易误认为纪昌是因为遗失了原本的发簪而在路边随手折了一根枯枝来临时顶替的。 “发簪”一端的吊坠,则是一枚样式古朴的黄玉扳指。黄玉扳指内的絮状与外面的饰纹似乎有某种一分为二、合二为一的呼应。 两人估计刚才是踩中了巴根所匆匆布下的一个简易的陷阱,虽然都没有受伤,却是弄得灰头土面的。 此时纪昌发髻上还沾着几根草茎、枯叶,却是不知道何时留在上面的。 “这种独一无二的‘装扮’,估计是弓星君所特有的吧?”罗振威指了指纪昌头上的“发簪”,调侃了一句。 “这一根‘乌号木’,是从大裂谷得来的。上面的饰纹,是大陆第一商会:‘牵强附会’出品.......这里有‘附’这个碑文的镌刻,代表是由仅次于三位会首的文曲星君的星笔所星附而成。这一张星弓,是为我量身定制的,自然是独一无二的!”纪昌显然会错了意,一边矜持的介绍着,一边将真正的“发簪”取下,合在手掌之间,梦呓一般的说了起来:“忘归箭即出,如游子归家般急切......‘牵强附会’的文星尊为此弓赐名为:‘游子弓’!” 能够让人为之取名的弓箭、星弓或箭矢,必然绝非凡品!这种梦呓,是弓星君出箭之前的一种仪式,据说是将弓箭、星弓或箭矢唤醒,使之更好的与自己融合为一体,达到箭无虚发的程度。 接着,箭匣被打开来,那一支三品忘归箭被取了出来。 纪昌给自己的右手姆指戴上黄玉扳指,将忘归箭扣在指间,做了一个搭箭的动作。 而之前那一根枯枝,拿在左手,则是具象成了一张铜胎铁背弓;弓身约有一人高,通体散发着金属特有的光泽;接着下来,黄玉扳指内则伸展出两段蓝色的弓弦来,像是两根章鱼的触手一般灵活,缠上铜胎铁背弓两端的弓梢之上,自行完成了两个玄妙精美的绳结。 原来这一根“枯枝”纹器就是纪昌的星弓!这个在短短数息时间之内就已经完成的这个过程,则是为星弓上星弦。 纪昌极为舒展做了一个开弓的动作,那一张星弓如影随形,便被拉了一个满月。星弓仍然是星兵的一种,因此纪昌实际上也并没有真正接触到星弦,只是通过黄玉扳指来进行“开弓”的动作而已。 另一边,那一只“拘魂”妖兽与主人显然是极为默契的,早在纪昌取出三品忘归箭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了一旁,缓缓的扇动着膜翼悬浮在半空之中,将它那细长的尾巴倒卷了上来,将那倒钩放到了头部前方。这个样子,倒是有点像是一只捕食状态之下的蝎子。 当纪昌搭箭的时候,“拘魂”妖兽的尾钩蓦然之间便亮了起来,尾钩上一个米粒大小的半透明皮囊正是光源。那光亮像是穿过清晨薄雾的曙光,柔和、微弱;而那薄雾却并非真正的雾气,更像是奔马上从粮袋里漏下来的白色面粉,颜色极淡极淡,飘飘洒洒的悬浮在半空之中;薄雾现形,一缕一丝,向前蔓延,似乎指引着目标所经过的方向。 而顺着薄雾闪现的方向,一路向前,有明显的人工开路、经过的痕迹:倒伏的野草,断折的树枝、蔓藤,泥土上的未干的脚印,不一而足。 “拘魂”妖兽尾钩上的光亮,毫无征兆的突然变成了正午的烈日,连那些薄雾也随之变成狂躁起来,如同一条惊蛇,向前猛窜出去,甚至可以看到远处山头上也隐约有光亮闪动,仿佛那一条惊蛇一瞬间便窜到了那一边!就像是一颗即将坠落地面的火流星一般,转瞬即逝! 此时,纪昌手中的星弓刚刚拉至满月。 三品忘归箭从箭杆的饰纹开始,到玄铁材质箭矢上的饰纹,接连被点亮,蓝色的弓弦随即被松开来;那一支三品忘归箭是与弓弦同时消失的,一旁的罗振威只来得及看见一道残影从星弓射出,瞬间就追上了那一条“惊蛇”,似乎直接命中了蛇七寸,将其钉在当场,然后发出了一声闷雷般的响声,之后便再无任何动静传来。 在两人现在所在的位置远眺,只能大致看出来那山林之中似乎是空了一块地方出来,有点像是瘌痢头。 第一一四章 星尊房东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这,就是四品星弓箭术:‘打草惊蛇’?!大音境界的星矢果然是瞬间即至!”罗振威忍不住直接问了出来:“可是,怎么好像没有听到那边传来什么太大的动静?” 纪昌此时已经是疲惫不堪,刚才那举重若轻的一箭几乎将他消耗得一干二净。此时听到罗振威的问题,纪昌一边用“乌号木”重新将自己的头发束好,一边说道:“由我这一张‘游子弓’所射出的‘忘归箭’,即便只不过是大音境界,最终却也连一截玄铁箭矢也无法留下。没有招出星铠的情况之下,星尊也是无法在大音境界的忘归箭之下存活的!这样说可能太空泛了......西风都城的龙甲纹器的星铠品级你知道吧?” “知道,龙甲纹器的星铠盾阶为玄铁正三品。”罗振威不假思索的答道:“当然了,那只是在没有星尊坐镇器阵中枢时的品级。” “大音境界的三品忘归箭,星兵矛阶是玄铁从二品,可以直接破龙甲纹器的铠!”纪昌一脸自傲,说道:“换言之,即便那巴根怕死,已经提前将星铠招出来了,即便他是星铠品级最高的玄铁,但是他的星铠盾阶也不可能超过玄铁正三品!因为他只是一个三品武尊而已!这一支忘归箭,有铠则一击破铠重伤,无铠则一击毙命当场。无论是两种结果当中的哪一种......巴根,都死定了!” 纪昌说完,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来,倒出两颗带着独特清香的药丸来送进口中,吞服了下去,苍白的脸色这才稍微恢复了少许血色。 ........ “房东?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覃兰从背后取弓搭箭开满月,动作一气呵成,但是在看清从山林之中散步一般出现的那人之后,即便是她不苟言笑的性子,也禁不住在脸上挂着一丝呆呆的表情来。 巴根脸上的表情则更加直接,直接咽了一口唾沫,完全是受到极度惊吓之后的一种本能反应。能让一位三品星尊恐惧至此的人,难道真的只是一位在西风都城靠收租过活的普通人么?! 吴星的反应稍微正常一些,率先躬身行礼问好,然后一脸疑惑的问道:“夏季、秋季的租金不是已经提前缴清了么?为何房东还是追到这里来了啊?” 那头发花白、年过半百的房东听吴星一本正经的插科打诨,忍俊不禁,拿手指点了点吴星,笑骂道:“早听说你小子是个喜欢扮猪吃老虎的货色,看来不假!” 此时覃兰和巴根两人也反应了过来,一起向房东躬身行礼问好,脸上的表情也随之稍微正常了一些。 “这一张是镖单的留存,你们先验一下。”房东将半张镖单存根递给了覃兰,示意后者检验真伪。 镖单?难道说房东才是暗镖的收货人?! 吴星、覃兰、巴根三人禁不住面面相觑。 所谓镖单的检验,其实与虎符兵印的原理差不多。 制作镖单的纸张并不是普通的纸质,而是掺杂了一些特殊的材料,用的也是特殊的调和笔墨和辅助工具;纸张成形之后可以防水防火防油,且不容易出现磨损或褪色;每一家镖局,甚至具体到每一张镖单,检验镖单的方法都是未必相同的。 通常来说,委托者与镖头将签名画押的镖单从画押处一分为二,送到目的地收货时再将镖单拼起来检视一番即可;而如果镖单价值极高的话,到达目的地检验时,将两半镖单或放在火上烤一烤加热,或加冰块冷藏一小段时间。冷热不同会直接导致镖单的纸张出现不同程度的膨胀或收缩,如果收货人并不知道是应该加热还是加冰,两个半张镖单的签名画押拼起来的时候便绝对无法匹配得上。 如果再严谨一些的话,镖头与委托者之间还会再另行约定一段接头暗号或者是其他匪夷所思的方式,相当于是双保险。 覃兰与房东两人之间的检验方式显然属于后者,除了镖单拼连之后,还另有约定:覃兰要开弓射中房东所指定的一个目标,任意一个目标。 那个目标.......指了指他自己。房东将自己定为了“目标”! 覃兰的反应更是出人意料,房东话音刚落,覃兰就真的瞬间拉满了弓,松开了弓弦!如此近的距离之下,什么追风、大音或者射日境界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了,至少对于房东来说就是如此。 房东将覃兰于电光石火之间射出的羽箭之箭杆用右手的食指、姆指捏在手中,就像拿着一根筷子一般轻巧。将羽箭抛给覃兰,房东微微一笑,说道:“好了!检验完毕!东西给我吧!” 覃兰朝吴星颔首示意了一下,后者三下五除二便将自己背着的那个包袱取了下来,双手呈给了房东。 房东接过来,打开纹器盒子来看了两眼。里面正是那一块《射师箭术》首篇的石碑注解。 哎! 房东.突然轻叹了一声,将手中的石碑连带着盒子往远处一抛。那一块包裹着纹器盒子的布料随着这个动作,自然而然的从房东手中滑落。 吴星等三人自然而然的顺着纹器盒子的去向,转头看了过去,却正好看到一道极淡极淡的薄雾突然出现,像是一条被山民拔草惊动了的毒蛇一般从远处瞬间窜了出来!与此同时,那纹器盒子上的饰纹也骤然光亮起来,让人不敢直视。 像曙光初现,日头从云海之中跳了出来的一瞬间:纹器盒子亮了起来,那如丝如缕的薄雾也这么毫无征兆的被照亮了起来,两者之间几乎不分先后。 薄雾原本一直隐藏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悄无声息的蛇行着,像一条阴冷的毒蛇,正在搜寻猎物;忽然之间被日出的曙光所照亮,这才无所遁形。 薄雾之中,一支锐利的漆黑锋矢,如同毒蛇的蛇信一般探了出来;似乎已经探明、确定的猎物的位置,毒蛇暴起,扑向了前面那一团光亮!那一刻,仿佛飞蛾扑火一般壮烈、决绝! 轰! 晴天霹雳一般的响动。 虽然并没有滔天的烈焰火光,也没有地龙翻身一般的地动山摇,感觉就像是于无声处听惊雷,恐怕受到惊吓的成份更多一些.......但是吴星、覃兰两人眼前的参天大树、草地、泥土,包括那一个纹器盒子和里面的石碑,统统都已经不见了,仿佛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以房东、吴星等四人所站的地方为圆心,四周空出来好大一片地方,像是经过了一场山火的场景,焦黑一片。 噗!一声轻响。那一条原本是用来包裹纹器盒子的粗布料此时才刚刚掉落在四人所站立的一小块“沙漠绿洲”一般的草地上,草地四周全是焦土。 “石碑!” 覃兰惊呼了一声。 吴星则是关注另外一点:“大音境界!” 巴根喃喃道:“好强大的星域.......” 正午的阳光从头顶照了下来,笼罩着房东、吴星等四人那一个苍穹结界像迸开的气泡一般敛去,层层热浪随之袭来,吴星、覃兰两人的额头已见一层细汗渗出。 回过神来的吴星等三人,再次向着房东躬身行礼:“感谢星尊出手相助!” 房东.突如其来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还顺手为吴星等三人挡下了一支大音境界的三品忘归箭,这种事情绝对不能用“巧合”来解释。 “我们边走边聊吧,省得等下动起手来,也是麻烦事。”房东口中啧啧有声,背起双手,向前走去。 “可是,那《射师箭术》的首篇注解石碑.......”覃兰一脸惋惜的看了看那一件纹器盒子和石碑刚才所在的地方,恋恋不舍的跟在了房东身后。 “星星小子,你来陪我老人家说话解闷。”房东的声音飘了过来。 “咦!那箭矢呢?我清楚的记得,那可是玄铁材质的啊!”正在用四星金在一片焦土当中翻寻的吴星听到召唤之后应了一声,三步并做两步,赶了上去,落后房东一步,陪着笑,说道:“房东想听什么?说书?戏曲唱段?还是奇闻轶事?” 跟在后面的巴根和覃兰哭笑不得的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说说看,你是怎么猜到的?”房东随口问道。 虽然房东此时的表情是漫不经心的,但是吴星却不敢再嬉皮笑脸了,一本正经的答道:“我是听说过西风都城内器阵许减不许增的条文规定的,后来在内史大人那里闲聊无意当中也确定了这一条信息的真实性。等看到顺风镖局除了那静室器阵之外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疑点便已经锁定在了静室器阵之上。” “后来,覃镖头看到那一封绝笔遗书........从时间点上来推测,大约十年之前就已经完成了阵中阵的封印,甚至在后来,在覃镖头完成试炼之后还将纹籍进行了变更,理应又进行了一次封印......在都城器阵许减不许增的前提之下,只有可能是有一位拥有特殊权限的星尊才能够做到这一切。当然了,国君必定也是有这种权限的,只是碍于祖训不便下令,同时估计也是日理万机,没有闲心来做这种事情。于是我就大胆猜测,封印者,正是内史大人!” 第一一五章 结庐,心远地自偏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振威镖局的罗镖头知道当年以及半年前对静室阵中阵再次进行封印的,都是内史大人,那么对阵中阵中的物品之价值自然是非常笃定的!这也是他三番五次想要赶走顺风镖局的原因。动了阵中阵内的东西,就等于得罪了内史大人,基本上不可能继续在京畿内史开镖局走镖了.......所以,我猜现在孤注一掷的罗镖头有可能已经找好新的‘东家’了。新的东家,能够收留这一只丧家之犬,有可能就是南楚国。关于这一点,我是从汉中郡登陆北上京畿内史途中差点被南楚国人抢走暗镖而猜测出来的。有可能当时罗镖头已经与南楚国人密谋好了,这才对覃镖头的行踪如此关注,甚至当时想抢郑郎中的暗镖,同时行刺覃镖头,根本就是一箭双雕之计。” 听到这里,房东似笑非笑的转头看了吴星一眼,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当然了,这些都是我胡乱猜测的,或许并不是真相。”吴星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其实,这一系列事件当中,最为关键的是顺风镖局阵中阵的那一件物品,究竟是什么来历。假设内史大人出手两次封印器阵,后来又破例动用天工笔为覃镖头星附了一件纹器......我觉得覃镖头虽然天赋异禀,却也远远没有达到让内史大人如此看重的程度。同样的,不器坊供奉的折节下士,不器坊内门弟子的主动示好结交,也处处透露着诡异。以此推断,内史大人看重的是阵中阵物品的主人,而不器坊供奉看重的其实是内史大人。覃镖头,只是恰逢其会罢了。我说的对吧?射师大人?” 房东.突然停下了脚步,上下打量了吴星一眼,说道:“如果不是你小子心术不正,我倒是想再多收一个徒弟的。” “射师?”覃兰等三人听到吴星说出这个名头,房东居然并没有否认,当下就已经基本上确定了房东的真实身份。 “既然是射师........可是,为什么你每次来收租,看到我在练箭,却从来没有指点过一言半语?难道覃兰的箭术天赋就是如此不堪入目,入不得射师的法眼么?”覃兰脸色有些失望懊恼,喃喃自语道。 巴根笑着摇了摇头,在一旁说道:“覃镖头,你可能没有听到刚才射师大人所说的‘重点’啊!” “啊?射师大人说了什么?”覃兰振作精神,问了一句。 “我说,如果不是他小子心术不正,我倒是想再多收一个徒弟的。”房东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说道。 “是啊,我听到了。”覃兰仍然是没有听到“重点”。 “重点在一个‘再’字,这回听懂了么?”吴星白了覃兰一眼,强调道:“你不会觉得射师大人正好在这里闲逛吧?人家可是来收徒弟的!” 覃兰只是见到了传说当中的射师,精神有些恍惚,却并不是笨,这回终于是明白了过来,将信将疑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问道:“收徒弟?谁?我么?” 射师无可无不可的笑笑,抬脚继续向前走,口中说道:“星君修炼的是天地之道,掌握了强大的力量,甚至可以移山倒海。不守,即便只是普通的习武之人,师傅在择徒之前也会有一项首先要考察的事情。” “习武之人,首重武德!如果徒弟资质愚钝,难成大器,也是无妨的。可是,如果徒弟天赋异禀,却只知道恃强凌弱,好狠斗勇,为非作歹,那只会给平民带来极大的祸害!” “星君所掌握的是毁天灭地的终极力量,心术不正之人如果要为恶,后果不堪设想!尤其是星弓,可谓是星君当中最锐利的‘矛’,无坚不摧,是可以实现越级杀的超然存在。所以,射师在择徒时理应更加的谨慎。” “覃振英天赋有限,而且早已经晋级星使品级,不适合修炼《射师箭术》。但是,他是知道有人将那石碑注解当作暗镖放在了静室阵中阵封印了起来的。那,是对他的考验。那个时候,你已经开始学习箭术,只是缺少一位好师傅或一套好的箭术功法。如果换作是其他人,可不敢担保不会就此有了私心,想方设法的将那没有时限的石碑取出来,私下传授于你。这样操作其实不难,只需要将器阵内的北斗七星纹器阵当作酬劳送给破解封印的星尊即可,然后托辞是前去护送暗镖了,即便是内史大人也不方便过问目的地等等相关细节。” “子女是父母的影子,身不正则影斜!心术不正,则箭术不成!” “十年之期,是对择徒的考察时间,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修身养性的过程。覃振英宁愿自己的女儿最终失去试炼成为星君的机会,也没有将石碑注解的存在透露出去一星半点的信息。甚至在绝笔遗书当中也只是叮嘱你要完全这一张十年暗镖......这就是诚信!” “覃振英默默守着一座价值连城的宝藏,无论是镖局最艰难的时期,还是家人遭遇不幸的时刻,都没有起过念头去动用阵中阵的任何一件东西去换取需要的东西。正是这种看起来有些迂腐的行为,才是心术之铜镜,能够照见里面究竟是人还是鬼!” 往事历历在目,覃兰此时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呜咽道:“我不要什么箭术.......我只要我阿爸阿妈........你明明一直都在,为什么不帮一帮我们.......” 射师抬头看着天上的朵朵浮云,轻叹一声,说道:“你阿妈是生产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后来操持镖局内外大小事务,一直不得空闲休养,最后无力回天.......你阿爸是星落透支了身体.......人这一辈子啊,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射师、吴星等四人边走边说,此时已经来到了一座草庐边上。 草庐不大,几乎一眼看穿内里布局。 中间区域是从地表向下挖出及膝深的方形穴坑,中间用石块垒成一个简易的环形灶台,一口自己烧制的简陋瓦锅;一张看不出来什么皮质的兽皮垫子,下面垫着厚实的稻草,应该就是床了;将捆绑的树枝、稻草沿坑壁围成墙,简陋地抹上草泥;屋顶上搭些树枝、草木。 这样的一座草庐,或许只是勉强能够为主人挡风遮雨而已。 草庐不远处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流,潺潺的水声,与山林间虫叫鸟鸣应和着,倒是很有一些“鸟鸣山更幽”的意境。 如果不是刚才亲眼所见他轻描淡写的将那一支三品的忘归箭化解于无形,恐怕没有人能够想得到眼前这位收租过日子的房东会在荒山野岭之地结庐而居,也没有人想到他是让天下星尊闻风丧胆、敬而远之的射师! 然而,更让吴星、巴根、覃兰三人目瞪口呆的,其实是草庐四周随意摆放着的那些小块的石碑。一眼看过去,大约有数十块之多! “《射师箭术》不是只有九篇么?原来,有这么多啊?”吴星喃喃道,转头看向射师,又问道:“难道说,其实远不止九篇?所谓九篇,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覃兰刚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现在一时之间找不到手绢,便顺手将吴星扯了近来,用他衣裳下摆内衫擤了一把鼻涕。 吴星哭笑不得的脱了上衣,拿到小溪边上简单的搓洗了一番,这才走了回来,将衣裳挂在一旁的树枝之上先晾着。 “不是的.......”巴根此时已经简略的看过了好几块小石碑,站起身来,神情复杂的指了指脚边那几块小石碑,说道:“这里至少有三块石碑与旁边的石碑是一模一样的。” “一模一样......是什么意思?”覃兰看向射师,问道:“指的是哪一方面的‘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指的有可能是石碑材质的一模一样,也有可能是尺寸大小一模一样,还有可能是.......内容方面是一模一样的。 “这些是射师择徒的考核之一。”射师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然后伸手比划道:“吴星你到后面帮我摘些茶叶来,喏,就是后面那一棵最高的古茶树......巴根星尊,等下要麻烦你帮我‘打铁’......覃兰,你来帮我洗一套茶具.......” 吴星等三人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都是照做了。 吴星爬上那一颗有近十丈高的古茶树上,不经意之间看到了一条身长四丈,青黑色,赤带如锦文的蛇形妖兽盘在树冠上面,差点一个倒栽葱摔下来。 “那是小花,是一条蟠,以后有大用处的,你可别吓跑它了。”射师正在和巴根两人联手将那草庐里的数十块石块逐一从里面搬出来,抬头看了吴星一眼,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 “我还能吓跑它?蟠与鹏都是二品妖兽,到底谁吓谁?”吴星嘀咕了一句,瞥了一眼蟠头上那一对漆黑的犄角,又采了几把茶叶装进茶篓里,这才下了树。 覃兰此时也已经在溪边将手工制作的木质茶具清洗干净,摆放在草庐外面的一个树墩上,然后凑到吴星边上一起观看巴根“打铁”。 第一一六章 浴火涅槃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所谓“打铁”,没有铁砧,只有数十块馒头大小的石块所垒成的基座。 石块形状全都是不规整的,表面还很有一些坑坑洼洼;色泽倒是五颜六色,有些斑驳。 没有火炉或风箱,只有一把星锤。 星锤所存取的纹器是一柄手指长短的小锤子,挂在颈脖上就像是一件普通的项链。巴根的星锤是蛮族兵器常见的那种短柄锤样式,风格粗犷,棱角分明,但是上面的饰纹却是与七国星兵上那些精致华美的饰纹大不相同,反而是非常接近于蛮族原始图腾的风格。 巴根星锤所锻打的那一块“铁”,是放在“危如累卵”的石块堆最高处的一块石块,所有的石块则垒积在一个桌面大小的木墩之上;于是,当巴根将星力凝聚在锤面之上,一锤敲了下来的时候.......石块垒成的基座自然而然的倒塌了一地。 砰! 一声打铁的闷响之后,接着便是那些石块轰隆轰隆隆一阵乱响,那些石块所造成的动静显然并不是一般的石头。 巴根看向射师,讪笑道:“看来还是没能领会那‘一条直线’的意思。” 吴星咽了一口唾沫,指了指石块垒积所在的那一个足有桌面大小的木墩,问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些石块全都是星石吧?可是,巴根三品星尊一锤之下,叠加在那些星石之上,居然并没有在这个木墩上留下痕迹?!” 射师先是对吴星作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一边与巴根动手将石块逐一、随意的又垒在了一起,一边说道:“你现在的境界还是习惯于将每一块星石分开来看待,与木墩却形成了对立面.......我刚才所说的‘一条直线’,指的是星锤锤面的击打点,与星石、木墩所在的体系的中心点,两个点之间有一条‘直线’。” “如果击打点与中心点都找准了的话,可以通过星锤的击打点引起目标体系中心点的协震。而制造协震的目的,就是为星石粉碎以及去除其中的某些杂质。其实这有点像是筛选的过程,筛选是利用筛子使物料中小于筛孔的细粒物料透过筛面,而大于筛孔的粗粒物料滞留在筛面上,从而完成粗、细料分离的过程。而我们现在是通过星锤与目标物形成的协震来形成某种‘筛面’,每一次星锤锻打相当于是筛选一次。” “而这一套功法修炼的重点就在于寻找合适的‘筛面’,从而将‘杂质’筛选出来。这一套功法修炼到大圆满境界的话......”看到巴根听得一头雾水,射师直奔主题,说道:“可以一锤破铠!” 咝! 巴根、吴星、覃兰三人齐齐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星矢的威力在于星君并没有足够的时间招出星铠进行防御,通常在电光石火之间已经中箭。但是,并不是说星铠不堪一击。尤其是星尊品级的星铠,甚至有星尊戏称自己的星铠为“玄武龟甲”,其坚韧程度可想而知!即便是一品星尊对上三品星尊,前者也不敢担保自己可以将后者一招破铠! “如果你能够完成‘一条直线’的修炼,说明你已经达到‘有成’境界了,出锤时便可以‘看’到那‘一条直线’,到时便可以前往大裂谷碑林.......至于能否有这个机缘修炼到秦啸天在碑林里留下的那一套《一线天锤》完整功法,那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射师有些出神的喃喃道:“据说,蛮族极北大营锻打泰坦金的锤法也只不过是《一线天锤》的登堂境界而已。当年秦啸天也是担心蛮族掌握了《一线天锤》全套功法,这才将大圆满境界的功法留在了大裂谷碑林之中,也算是人为的给蛮族锤星尊们制造一些难度。” “你应该知道我越俎代庖,将《一线天锤》功法传授与你是为了什么吧?”射师转头看向巴根,说道:“覃兰是我的关门弟子,你要代我照顾好她。” 射师没有解释“代为照顾”的原因,巴根也不去多问,只是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应了一声,便再次招出星锤来,挥出了第二锤。 覃兰虽然猜到了射师将大家带来草庐的目的,但是首次从射师口中听到“关门弟子”一词,一时之间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射师大人这是打算要出远门么?”覃兰问道。 “那些事情迟点再说。”射师对覃兰、吴星两人招了招手,向草庐另一边走去,说道:“你们两个来帮我把新摘的茶叶杀青。” 杀青,是绿茶、黄茶、黑茶、乌龙茶、普洱茶、部分红茶等的初制工序之一。主要目的是通过高温蒸发鲜叶部分水分,使茶叶变软,便于揉捻成形,同时散发青臭味,促进良好香气的形成。 那一条蟠所盘绕的古茶树,所摘得的茶叶当然也不是按照普通茶叶的方式来杀青。 射师简单的示范了一下,其实就是通过凝聚星力于手掌、指尖之上来翻炒茶叶然后.进行揉捻,杀青、揉捻的过程比普通茶叶所花的时间相对也稍微久一些。稍微需要留意一点的只是星力凝聚的密集程度以及与茶叶接触时间的长短,过了则会将茶叶变得焦黑,还得再将焦黑的茶叶挑出来。 于是,吴星、覃兰两人在初制茶叶的过程当中还可以跟射师闲聊。 射师也没有闲着,用瓦罐从小溪边上打了清水回来,架在草庐内木架上,准备开始烧水了。 “你刚才不是问了,为什么星石叠加星锤,那一块木墩之上仍然没有留下痕迹?”射师闲了下来,侃侃而谈道:“因为那木墩是梧桐木。梧桐木只能生长在大裂谷之中,据说原本也不属于星落大陆本土的树种,是天廷上的神树。在旧历前朝的传说当中,梧是雄树,桐是雌树,梧桐同长同老,同生同死。你们应该都知道树木的年龄是可以从其树身之上的年轮来判断的吧?梧桐这种树种最为神奇的点就在于:梧生长一年,桐再生长一年,然后又轮到梧生长一年.......如此循环,才有了梧桐的年轮。其实稍微仔细一点去看,便也能发现梧桐的年轮并不是一深一浅的,而是一黑一白的。梧桐同长同老,同生同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而在旧历前朝的传说当中,有一个天方国,国内有一对来自天廷的神鸟:雄为凤,雌为凰。满五百岁后,集香木自焚,复从死灰中更生,从此鲜美异常,不再死。我们现在听到的这个民间广为流传的版本,实际上已经将凤凰与另一种名为‘不死鸟’的妖兽混为一谈了。” “实际上,梧桐虽是树,却拥有完全不输星石的特质,而且在星落大陆之上几乎没有任何的‘天敌’.......除了来自天廷的雷击!超过百年的梧桐树就已经具有吸引雷击的神奇属性,即便是在大裂谷这样几乎算是在‘阴曹地府’的环境之中,也无法逃避被雷击的宿命。而且,梧桐树一旦遭受来自天廷的雷击,就极易被天火所点燃。而每当这个时候,便会引来凤凰在梧桐树的火焰之上产蛋,然后利用梧桐树燃烧时的火焰来轮流孵化凤凰蛋。凤凰蛋孵化出来之后,凤凰也寿终正寝;除了凤凰蛋内刚刚破壳的雏鸟,凤凰就只留下两颗近似用于制黑色染料的矾石模样的舍利子,称之为‘涅’;而梧桐木烧剩的灰烬部分当中,能够得到一小截枯枝,称之为‘槃’。” 听到这里,吴星咋舌道:“原来这就是民间版本的‘涅槃重生’?凤凰浴火,重生的是雏鸟,得到的是‘槃’。” “那些刚刚孵化出来的凤凰雏鸟怎么办?”覃兰关注的重点显然是另外的方面:“那些雏鸟一出生就成了孤儿,要怎么才能将它们喂养长大呢?” “凤凰雏鸟就是以‘涅’为养分,栖息在梧桐枯木之上,九九八十一天之后便可以长成,然后吞食掉两颗‘涅’之后便可以长成新生的凤凰了。”射师说道:“在旧历前朝的某些记载当中曾经提及过,凤凰是神兽朱雀所生,同样要在世间经历轮回,才能够重回天廷。” “可是,凤凰雏鸟,难道正好就是两只么?”吴星好奇的问了一句。 “这个我就没有亲眼见过了。”射师半信半疑道:“凤凰的寿命远超过我们星君的寿命,按照五百岁一轮回来计算的话,几乎没有人能够亲见凤凰涅槃的过程。传说当中,凤凰雏鸟长成之时,彼此之间会进行淘汰,最终剩下的两只雏鸟便是日后的凤凰了。不过,‘涅’在‘天材榜’的正榜之上,意即排名在前十;而‘槃’在‘地宝榜’的正榜之上,意即同样排名前十。” “传闻百草门有一颗由‘涅’所制成的‘星落丸’,可以治愈星君透支星海的‘星落’状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至于‘槃’,则是制作‘射日弓’的不可或缺之材料。” 无论是“星落丸”还是“射日弓”,此时给吴星、覃兰两人的所带来的震撼都不亚于一场地龙翻身。 第一一七章 信物凤羽箭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如果当年有‘星落丸’,阿爸或许就.......”覃兰喃喃道。 覃兰此时只有简单淳朴的想法,完全没有想过百草门镇山之宝的唯一一颗“星落丸”怎么可能用于治愈区区一位星使的星落?! “‘射日弓’?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射落火流星的纹器星弓了吧?”吴星看了覃兰一眼,试图将话题转移,问了一句。 “应该是吧.......”射师苦笑一声,说道:“根据上一任射师的口述,射日弓的制作方法现在已经完全失传了。甚至连大裂谷之中那些前朝遗老也不知道如何制作‘射日弓’。要知道,有些纹器或者星兵,只有大裂谷区域的各方势力才掌握,即便星神殿也不得其法。再者,‘槃’这种材料,就没听说过现世,也就无法集齐制弓的材料。反倒是可以用于制作箭羽的凤凰尾羽,在‘一家商盟’的‘地宝榜’副榜之上,位列中游。一根尾羽便价值星石一万!相对应的,所制作出来的一品凤羽箭价值星石十万!一品凤羽箭,据说可以制造相当于出火流星陨落的威力效果来,将目标方圆数里之地夷为平地,化作一片焦土。射日弓、凤羽箭原本都是射师的信物,通常射日弓是射师随身佩带,而见凤羽箭如射师亲至。” 射师摊手道:“由于射日弓已经失传了,所以现在只能制作凤羽箭作为射师之信物。呵呵!有箭无弓,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吧!不过,凤羽箭是星落大陆目前唯一能够给七国都城大阵造成巨大损坏的单兵纹器,对任意一位一品星尊来说也极具威胁......所以,我现在只是尽量的将凤羽箭所需要的材料帮你备好,到时交给大陆第一商会:‘牵强附会’制作凤羽箭即可。至少要等你晋级星尊之后才能将凤羽箭作为信物出示于外人。在那之前,凤羽箭只会为你招来祸害而已,甚至引来射师的仇敌。从旧历前朝至今,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倒在射师箭下的强者,不知几何!所以,只有当射师晋级星尊之后,凤羽箭才能形成对那些强者的真正威慑!” “凤羽箭所需要的材料?”覃兰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了,好奇的问道:“难道说刚才巴根锻打星石也是备料的一部分?” “是的,巴根用‘一线天锤’锻打出来的星石才符合制作凤羽箭星矢的标准。当然了,如果巴根不在的话,我们也是可以让‘牵强附会’的供奉出手锻打星石的,只是那样一来的话,费用就会高出许多,效果却是并无差异。蛮族的星尊星锤还是有其独到之处的。”射师解释了一句,看了看茶叶杀青的效果,又说道:“好了,茶叶差不多了,覃兰先拜师吧!” 覃兰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与吴星两人将茶具端来,水烧开,随手抓了一把茶叶丢了进去,倒了四杯茶水。 巴根此时也暂停了手中的“打铁”,将梧桐木墩清理干净,作为观礼者,与吴星两人肃立于一旁。 射师从草庐兽皮垫子的稻草堆当中翻出了一个样式古朴的深色箭匣来,来到梧桐木墩处坐好,将那箭匣打横置于膝头,这才向覃兰颔首示意可以开始了。 一如射师刚才简单的交待了两句的内容一样,拜师礼并不繁复:先是拜箭匣,由射师双手捧着箭匣,覃兰跪拜,这个步骤相当于是拜祖师了;然后是拜师,由覃兰向射师行三叩首之礼;然后便是覃兰奉茶,射师劝勉了两句,无非就是“开弓便无回头箭”、“心术不正,箭术不成”之类的老生常谈。 拜师礼成之后,射师与覃兰之间自然而然的少了一些生疏,多了一些亲近。 礼成之后,巴根和吴星两人先后讨了杯茶水,简单的恭贺了覃兰两句。 接着下来,巴根又继续回去打铁,轰隆隆的响声不定时的便会响起,看来要找到那“一条直线”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吴星则被留了下来作陪,三人来到草庐边上的空地,铺上兽皮垫子,席地而坐。 “既然能用那些星石来给巴根修炼《一线天锤》功法......”吴星好奇问道:“为什么射师刚才言语之间好像还是有点‘精打细算’的意思呢?” 吴星所问的正是针对射师让巴根为他们师徒免费打铁一事。 “你这小子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射师瞥了吴星一眼,笑骂了一句,这才说道:“弓星尊晋级星尊之后,看似箭无虚发,无坚不摧,威风八面,但是其实每一箭出去都至少不见了数万星石!虽说值得弓星尊出箭,所获得的物品之价值必然不低.......但是架不住购置星矢的费用之高啊!尤其是高品级的星矢,所需要的材料本身就极为罕见稀少,通常还只是有价无市!除了星弓、星矢之外,还有各种配套的纹器也是弓星君非常重要的辅助,比如说‘鹰眼’纹器之价值就不比凤羽箭低多少。还有,弓星君出手一次,基本上只能发一箭,必须留有余力。否则如何面对敌方的追杀?如果邀请星尊护法,费用、人情都是要计算在成本当中的啊!假设我们备齐了材料,请‘牵强附会’的会首们出手制作一支一品凤羽箭,对方不再是以星石或材料为交换,而是以出手一次星矢为条件的。如果是猎杀妖兽还算好,如果又是为其铲除敌对势力的强者,那一笔血账自然还是要算在射师头上的。射师取一支凤羽箭,便得取一条性命作为代价啊!这一条性命,有可能是别人的,也有可能是射师自己的。” 覃兰一时之间竟然也是无言以对,只好默不作声的听着。 吴星估计是没有听到射师后面几句伤春悲秋的言语,只是在那里若有所思的喃喃道:“看来弓星君开销最大的部分,都是用在星笔的润笔费之上了。” 射师也无意再继续沉重的话题,将箭匣打开来,展示目前已经收集到的材料。 箭匣里面那四根流光溢彩的尾羽,自然就是传说当中的凤羽了。吴星、覃兰两败俱伤人分别取过一根凤羽拿在自己手上,感觉手中轻若无物,随着凤羽向光一面的反复转动,凤羽上的光泽像是活过来了一般,鲜活而有灵性,如同磷火一般飘忽不定。 而更吸引吴星覃兰两人注意的,其实是箭匣内的那一根凤羽箭! 作为成品的凤羽箭,反而并没有普通弓箭或忘归箭那种锐利的棱角,线条看上去是柔和的。 “看上去有些像是天边的一朵白云.......第一眼看上去好像没动,再留心看一眼,才发现原来是在缓缓飘动着的.......再看第三眼,发现这一朵白云已经与其他的云团交汇在了一起......”覃兰被射师问及关于对凤羽箭的观感,如是说道。 作为射师的信物,凤羽箭是一定要有的,甚至可以说是关乎弓星君这个“少数派”的门面。凤羽箭的种种特异之处,或许相当于是一幅狂草的书法帖子,在狂乱中有一种优美,笔势狂放不羁。懂书法的人看了狂草会如痴如醉,门外汉看了或许只会觉得莫名其妙。 “凤羽箭所需要的备料都集齐了之后,先是星附饰纹,最后还要经星念之术进行封印才算完成。要想最终得到一品凤羽箭,所有材料都是必须是品级最高的,星笔也得是一品星尊之星笔。”射师在箭匣内的备料上大致比划了一下,说道:“包括那些星石,看似数量不少,其实真正用起来,却是不折不扣的消耗品。三品之下的星矢,还可能可以将玄铁箭矢回收,重新锻打成形,再星附饰纹。三品以及三品之上的星矢,正如你们刚才所看到的那一支三品忘归箭一般,被自身所承载的海量星力给引爆了,整一支忘归箭可谓是‘尸骨无存’,连玄铁也扛不住那种瞬间排山倒海的威力!” “那一个梧桐木墩,也是凤羽箭的备料之一么?是用来制备箭杆的么?”吴星看了两眼,反正是看出什么玄妙来,便指了指箭匣内几乎有一人长短的箭杆,问了一句。箭杆横截面从材质上来看与其他普通的弓箭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表层已经上好了一层黑漆。 射师摇头,嘿嘿一笑,说道:“木墩就是用来锻打星石的‘铁砧’。如果巴根没有加入顺风镖局的话,这一个梧桐木墩是送给‘牵强附会’星锤供奉当作添头的。这下倒是也都省下来了。” 吴星顺着话题说道:“如果今天能够将那一只拘魂妖兽引诱下来的话,我们日后准备鹰眼纹器的时候也能省下一笔。” 射师轻叹一声,说道:“拘魂妖兽体内的晶核,与大象的象牙、犀牛的角,都是一样的,无端引起星君的贪念。活着的拘魂妖兽远比死的拘魂妖兽的价值更大。尤其是在大裂谷之中,拘魂妖兽就相当于是星落大陆出远门的行旅常用的司南一般重要。甚至可以说,有了拘魂妖兽,星君才能够安全进出大裂谷,而不会被那些海市蜃楼一般的幻境所迷惑而迷失了方向。等拘魂妖兽寿终正寝,再来取其晶核,不是更好么?” 第一一八章 游子归家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可是,如果刚才不是射师大人出手相助,巴根估计就在劫难逃了,射师大人随之也会失去花了十年时间考验武德的关门弟子。”吴星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脸上还有一些后怕,又说道:“我和覃兰品级太低,还无法感应到射师大人的眼神之犀利。但是,巴根刚才偷偷跟我说了,说是射师大人随意的瞥了他一眼.......他就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漏洞百出!甚至隐约有万箭穿心的错觉.......” “我刚才那是在最终确认覃兰究竟有没有修炼《射师箭术》首篇注解。”射师看向覃兰,说道:“包括让你依照暗镖约定开弓射箭,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只要你修炼过注解上的功法,开弓动作便会有改变,虽然改变非常细微,却逃不过我的法眼。” “我不知道刚才是不是眼花了......”吴星将信将疑道:“那一支忘归箭被纹器引爆瞬间,我好像看到有一缕淡淡的白雾从远处蓦然出现,窜了出来。难道说,那就是拘魂妖兽用来追踪目标的方式?” “拘魂妖兽发情期会分泌一种特殊的腺体,经久不散。将公拘魂与母拘魂的分泌物分别取制成颗粒状,只需要极小的份量加到目标身上,便可以实行追踪。只是颗粒的‘属性’得与追踪的拘魂妖兽的性别相对应,比如说取制于公拘魂妖兽的颗粒,需要由母拘魂妖兽来追踪。反之亦然。”射师说道:“拘魂妖兽通过尾部的振动,能够将那些颗粒激活,从而形成你们刚才所看到的那种昙花一现的薄雾。这,是拘魂妖兽的种族天赋。” “其实,就像房间里的灰尘,没有阳光照进来的时候灰尘好像并不存在........拘魂妖兽用尾巴制造出振动,相当于是让阳光照进了房间,瞬间就可以看清楚房间内所有的灰尘.......薄雾快速蔓延的尽头自然就是目标所在,以大音境界的忘归箭来说,瞬间便可以跨越两三里的距离击中目标。” “可是.......”吴星疑惑道:“比如说猎犬追踪目标,时间稍长,或者目标趟过河流,猎犬通常便无法准确判断目标的位置。即便那些‘灰尘’经久不散,可是总会受到天气影响吧?刮风、下雨、下雪,应该都会对拘魂的追踪造成影响吧?” “这才是拘魂妖兽最神奇之处。”射师感慨道:“那些比灰尘还要细微的粉末就像是浮萍一般,总是飘浮在星力潮汐之上,随波逐流却并不会在短时间内消散。” 这一次轮到覃兰惊讶了,她问道:“师尊能够看到那些粉末?还有星力潮汐也能看到么?” 射师笑着摇了摇头,答道:“粉末极为细微,看不到,却是能够感应到的,等你晋级星尊时就能体会这种玄妙的感觉。九色星力潮汐同样是看不到的,却是可以感应到的......但是,比如说风中的落叶,虽然看不到风,但是可以从落叶的轨迹来判断风的各种变化。” 吴星轻咳一声,开口问道:“射师大人对拘魂妖兽了解是如此之深刻.......是不是也有过一只拘魂妖兽啊?会不会正好有一枚拘魂妖兽的晶核呢?” “不是‘有过’,而是‘有’。”射师出人意料的说道:“追踪你们的那一只拘魂妖兽的旧主,正是我。” 覃兰与吴星面面相觑,后者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那个纪昌与射师大人......不会正好‘有过’师徒关系吧?” “是的,纪昌在我门下,算是得意门生。严格来说,我并没有将他逐出师门。”射师坦然道:“弓星君在星君当中属于少数派,天赋异禀的弓星君更是凤毛麟角。我常年周游七国,北上雪原,南下南楚,就是为了发掘好苗子。弓手与其他星武不同,善射并不代表是在靶场箭无虚发,弓手是极需要天赋的。而弓星君追求的是手、眼、心的修炼,尤其是心术!弓星君的品级越高,一旦为非作歹,所造成的危害也越大!” “唔......怎么才算是‘为非作歹’呢?”吴星苦笑道:“今天这种事情,还不算是么?” “《射师箭术》共九篇:射师、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落日、追月,缺一不可。”射师再次转头看向覃兰,说道:“纪昌只不过是修炼了其中的‘射师’、‘修蛇’两篇而已。其中‘射师’篇是入门,‘修蛇’篇则是具体运用,包括‘打草惊蛇’、‘杯弓蛇影’、‘画蛇添足’三种箭术,最终可以修炼到四品登堂境。纪昌能够达到箭术之大音层级,一部分原因则是他自身的天赋出众、悟性极佳,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在于那一把由乌号木作为主材的‘游子弓’。‘修蛇’篇的三种箭术都是需要拘魂妖兽的辅助才能完成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将拘魂妖兽传给纪昌的原因。” “‘落日’篇需要‘槃’所制成的射日弓,‘追月’篇需要九色‘广寒’玉髓扳指.......其他几篇箭术都是需要特定的妖兽或特定的材料。只有学全了《射师箭术》九篇,才能领悟箭术之射日层级的奥妙!” “师尊现在学全了九篇么?”覃兰好奇的问道。 射师轻叹道:“已学完了七篇,剩‘落日’、‘追月’两篇,因为缺少射日弓和九色‘广寒’玉髓扳指,而无法完成。到了我这一代射师,估计是历代射师当中实力最弱的了,出现过在比试当中被对手逼和的结局。对于射师来说,是前所未见的。” 吴星岔开话题,指了指古茶树的方向,低声问道:“那一条蟠,也是用于修炼《射师箭术》的么?” 射师失笑,摇头道:“那一条蟠,是用于‘钓’鹏的。人家是守株待兔,我们是‘守株待鹏’。蟠与鹏,是天敌,一旦发现彼此的存在,便是不死不休的结局。而鹏的晶核是制作鹰眼纹器的材料之一。鹏平时翱翔于比天梯还要高远的九天之上,恐怕即便是射日层级的箭术也奈何不了鹏。” 覃兰若有所思,喃喃道:“学全九篇箭术,不仅仅知道如何运用,同样知道如何防御。所以师尊刚才就轻易的化解了那一支三品的忘归箭。” “其实,我很好奇.......”吴星此时听到这个话题,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射师大人当时正在检验石碑,是随手将那盒子丢出来,这才让那一支三品忘归箭误中副车的么?如果三品忘归箭如此轻易便能够化解,似乎有些名不符实吧?” “盒子?轻易?”射师哂笑一声,说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哪个‘盒子’,可不是普通的纹器盒子。你们两个都听说过由‘牵强附会’、‘不器坊’所制定的‘十全十美’榜吧?” 吴星答道:“总共十件纹器,然后由这十件纹器所组成的器阵品级以及器阵的数量评定最终榜单,三年一换榜单。” “那就对了。”射师又说道:“镖局静室器阵,是阵中阵,由七星器阵与盒子纹器所共同组成。这种器阵,又名‘子母阵’。七星阵,实则由七件纹器所组成,名为‘北斗七星’,三品纹器;盒子形状的纹器,名为‘北极星’,三品纹器;再加上游子弓和三品忘归箭,共计十件纹器,曾经登上过‘十全十美’榜,评定为从二品器阵,命名为‘游子归家’器阵!” “单个纹器,也可以是最简单的器阵。无论是‘北斗七星’,还是‘北极星’,都是可以分别封印成器阵,融入环境之中;‘北斗七星’或‘北极星’,都可以作为游子弓、忘归箭的‘箭靶’,引导忘归箭从而精准命中目标。这种器阵,几乎可以说是专门为了弓星君所制作的,根本不用拘魂妖兽的导向就可以精准命中目标,其用途自然也不必多说了吧?” 听到这里,吴星与覃兰自然已经明白了过来:射师之前察觉到了拘魂妖兽,于电光石火之间看似随意的将那“盒子”凝聚星力,当作“副车”丢了出去,其实是让忘归箭“命中”箭靶。换成其他的纹器,想必是没有这种效果的。 三品忘归箭误中副车之后所产生的余波,所幸是在射师星域的庇护之下,才没有给吴星、覃兰、巴根三人造成实质的伤害。但是,作为代价,“游子归家”器阵从此便缺少了一件三品“北极星”纹器! “如果没有那一件‘北极星’.......”吴星咂舌道:“不知道射师大人当时又会如何应对呢?” 射师坦然道:“星弓,是星兵当中最为锐利的矛,可以说是无坚不摧。即便是我,在空手的情况之下也接不住那一支三品忘归箭。而如果说不使用‘北极星’来当‘副车’的话......唯有以弓对弓,以箭对箭,方能对抗。也就是说,我手中至少得有一支三品的星矢纹器,以星矢对忘归箭,以矛对矛,方可破之!” 第一一九章 箭庐下面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这么说来,之前所发生的那些事情,极有可能是为了凑齐‘游子归家’器阵了!”覃兰感叹道:“难怪纪昌与我们素未谋面,却要痛下杀手,先除巴根,之后自然就是我们这些星君了......看来是从哪里得知了‘北斗七星’纹器之所在,这才与那姓罗的一拍即合、狼狈为奸!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并不知道‘北极星’纹器也在我们手中,正好可以化解三品忘归箭。” “不知射师大人打算如何处置?”吴星倒是不避讳,开门见山的问道:“纪昌此人,怎么也应该得一个‘心术不正’之评语吧?这要是给他日后晋级星尊了,那还如何得了?!要清理门户,就要趁早啊!” 射师淡然一笑,看向覃兰,说道:“有事,弟子服其劳。纪昌,我就留给你了,当作是磨刀石吧!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说实话,当年得到这个‘游子归家’器阵的时候,几乎已经花光了我多年积蓄、人情。连拘魂妖兽都给了纪昌,其实已经有了传承衣钵的含意在其中了。你们现在所看到的草庐上下里外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我所仅有的了。” “乱七八糟?”吴星疑惑道:“那些石碑,也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么?那些石碑,难道并不是《射师箭术》九篇的注解么?” “可是,巴根刚才也说过了,他看到至少有三块石碑与旁边的石碑是一模一样的。”覃兰心中估计也是一直有着这个疑惑,顺着吴星的话,又说道:“师尊当时说了,那些是射师择徒的考核之一。” 面对吴星、覃兰隐约之间的一唱一和,射师说道:“如果你们看到有三块石碑是一模一样的,但是第四块石碑相比之下却仅有一字之差,会认为哪一块石碑是错版?” “注解的话,如果有一字之差,应该是有错字那一块石碑是错版吧?”吴星迟疑道。 “注解的话,是对巨石碑的解读,要确定对错应该也是去看‘原版’吧......”覃兰对此却有自己的理解,喃喃道:“《射师箭术》九篇,有巨石碑么?如果有巨石碑的话,又在什么地方呢?而且,我们几个都是武星,又应该去哪里请一位文星尊来给我们解读巨石碑呢?再者,文武殊途,又如何保证文星尊解读出来的功法是《射师箭术》的精髓或正解呢?” 射师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考虑的算是周全。就好像箭术一样,眼中不能只有弓、箭、目标,还必须将风向、风速、光线、声音、地势等等的因素全都综合起来,才能有可能做到箭无虚发!” “所以说,是真的有《射师箭术》九篇的巨石碑么?”吴星问道。 “有!但是,另外八篇都不在我这里。”射师扳着手指数道:“‘修蛇’篇在纪昌手中,目前只有他知道那一块巨石碑之所在;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落日、追月,这七篇都是大裂谷之中。纪昌并不知道那七篇巨石碑的位置,在我察觉他心术不正之后便没有继续传授那七篇了。” 吴星四下看了两眼,又问道:“射师大人言下之意,是说‘射师’篇在草庐?哪里?巨石碑的尺寸应该很大吧?” 射师笑笑,指了指草庐下方,说道:“你们见惯了立着的巨石碑,没见过‘睡倒’的巨石碑吧?‘射师’篇,就在这一座草庐下面。” “睡倒的?唔,那她现在醒来了么?”吴星哭笑不得的嘀咕了一句,跟在覃兰后面钻了进草庐之中。 虽然说草庐只有立锥之地或许有点言过其实,但是覃兰和吴星两人钻了进草庐之后确实连转身也不太方便,尤其是当覃兰剜了吴星一眼,问了一句:“你靠这么近想干什么?” 吴星讪笑一声,随手指了指原本垫着兽皮的那一堆稻草,说道:“我想看看是不是从这里下去。射师大人不说了‘射师’篇巨石碑在草庐下面么?” 射师背着双手,笑而不语,看着吴星、覃兰两人三下五除二的将那一堆稻草清理干净,揭开一块“床板”,露出了下面一条铺了石板的台阶通道来。台阶不算太多,约莫有三十来级,可容两人并行,通道尽头反倒是十分光亮,如同白昼。 “这通道.......”吴星伸手大致比划了一下,将信将疑的说道:“好像是通往那一棵古茶树方向的?巨石碑在树.......根底下?” “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射师卖了个关子。 覃兰自然没有犹豫,当先走了下去,吴星跟在后面。 ........ “难怪传授了我两篇箭术之后就借口说要闭关,让我自行修炼.......”纪昌站在那一片极为突兀的焦土之上,四下看了看,自言自语道:“看来我只是你的得意门生,却不是你的关门弟子啊!否则外人如何能够得以进入‘箭庐’?!箭庐中存放的凤羽箭,可是射师的信物啊!我与那凤羽箭之间,原本只是触手可及的距离......” 纪昌之前吃了药丸,脸色原本已经有些红润,此时脸色却变得有些阴霾,眼神甚至有些狠戾! 罗振威在焦土与树木的边缘区域转了三两圈,走回到纪昌身边,面色有些凝重,问道:“出手挡下三品忘归箭的星尊,星域极为强大,至少达到了星宿的层级!只是,你如何确定那星尊就是射师?” 星域,指的是星君晋级星尊之后所拥有的一个以星辰为具象的方圆区域。星君晋级三品星尊之后的星域,通常有数颗不等的星辰所组成的,星辰所运转的是星尊体内星海之道在体外的折射、体现,这时星域所对应的层级便是“星辰星域”;而后,再由数个相互独立的“星辰星域”所组成的星团,便是“星宿星域”,运转的同样是星尊体内星海之道;最后,便是层级最高的“星野星域”,由数个“星宿星域”所组成,运转星尊之道。 星域的层级划分,其实是对应于北天极星辰的划分:星辰、星宿、星野。数颗星辰组成一宿,北天极共有二十八宿,而二十八宿又归为四星野。 而与北天极星辰最大的不同之处,便是星尊自身的星域,在北天极或南天极,绝对找不到任何一个星宿或星野是能够与之对应的!换言之,每一位星尊的星域,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也是星君乃是天神落入凡间之说最大的根据。每一位觉醒的星君,都是天廷星海之中的文星或武星转世。 言归正传。 “因为星落大陆之上只有一个人懂得如何提前‘引爆’三品忘归箭,否则巴根现在不死也是重伤。我这一次与老哥联手,原本就是为了凑齐那‘游子归家’器阵的北斗七星。”纪昌看着远方,喃喃道:“只有‘游子归家’器阵的旧主才知道如何提前引爆三品忘归箭。那个人不可能提前知道我们要下手,只能是随手取了北极星纹器来使用。看来北斗七星与北极星一直都是存放在一起的.......只有拘魂妖兽的旧主才知道拘魂妖兽种族天赋被激活之前的细微先兆.......那一切,原本都是那个人所拥有的啊.......那一切,原本应该传承给我才对啊.......怎么能够便宜那个八品星君小妞?!” “既然你刚才说了十余年之前正是在这附近学习箭术,那箭庐的大致方向你多少记得一点吧?”罗振威作了一个切脖子的动作,阴恻恻的说道:“如果射师真的想撇开你去另外收一个关门弟子的话.......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就可以招来南边前来接应的那几人,乘其不备,联手......” 纪昌面无表情的看了罗振威一眼,说道:“当年七国瓜分长城防线的器阵,有一座器阵并没有分给七国,而是由不器坊的市令出手,亲自在箭庐布下了一座新的器阵。你说,我们联手?呵呵!估计得星神殿的大祭司或者是观星楼主出手才有可能破阵。要知道,从旧历前朝至今,倒在射师箭下的强者数不胜数,如果那些人的亲友故旧真的要找上门来寻仇,箭庐器阵便是射师最为依仗的坚强护盾。” “我甚至可以这样跟你说。”纪昌失神的抬头看了看刺眼的阳光、天空、浮云,自言自语道:“这一座箭庐虽然默默无名,但是在所有弓星君的心目当中就相当于是星神殿对于星君的意义。就算刚才所说的那两位绝代双骄真的有心想要破阵,却也是投鼠忌器的。弓星君的越级杀,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的。星落大陆受过射师指点的弓星君不知几何!我们要是动了箭庐哪怕一根稻草,今后怕是就没得安稳觉可睡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就这样放弃了?”罗振威不甘:“至少不能空手而归吧?我们回头去将镖局里的那北斗七星器阵给取了,便南下吧!” 第一二零章 观星楼主之口谕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我明白射师他老人家的意思了。射师真要想收拾我,简直是易如反掌。他明知是我用的‘修蛇’篇箭术却无动于衷,只不过是想让我当那小妞的磨刀石而已!”纪昌此时脸色总算正常了一些,没有理会罗振威的提议,说道:“至于南下?原本你得了那一件暗镖,我拿了北斗七星器阵,再以巴根的人头作投名状,南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现在射师插手此事,不料理干净手尾,反倒是不好南下了。总不能给观星楼主添麻烦吧?!” “不会的。何来麻烦一说?”罗振威若无其事的说道:“南楚国舟师强大,陆战和弓弩却一直差强人意。南楚国弓箭手们如果能得射师指点一二,无疑是如虎添翼啊!” 纪昌此时自然也听出味道来了,转头看着罗振威,说道:“老哥你绕了那么多圈子,就是为了拐我南下南楚国?弄了半天,老哥你原来竟然是南楚国的密谍探子?只是,星落大陆之中,弓星君当中,星尊也有几位,为何唯独选中我一介星使?” 罗振威非常诚挚的说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星历元年之后就再也不见射日弓的踪影。这一任的射师是个有雄心壮志的,据说是砸锅卖铁终于弄了一把仅次于射日弓的‘游子弓’出来。而那一把游子弓,此时不正是在你的手上么?可见射师对你是寄予厚望的,对你箭术之上的天赋也必定是相当认可的。可惜啊!人一旦上了年纪,脑子就有些不灵光,有时就容易被小人所蒙蔽欺瞒!” “覃振英赔了镖单之后原本是可以亲自将暗镖送到箭庐的,了却心愿。既然暗镖目的地是箭庐,收货人十有八九就是射师。他却特意将暗镖截留了下来,当作自己的私产,秘而不宣,不正是为了覃兰小妞完成试炼之后作为晋见射师的拜帖么?还不是意图卖惨,想博取射师的怜悯?!这对父女,心术不正!怎么能让她继承射师之位?我们要拨乱反正啊!” 纪昌随口应和道:“是啊!箭庐距离都城距离不算太远,亲自接的镖单,理应亲自送达。找人破解了器阵的封印就是了。不过,我倒是觉得那小妞并不知道目的地是箭庐,也不知道要见的人是射师。否则昨天她在城门处应该不会如此行若无事。” 罗振威知道如果不抛出一点够份量的东西来,纪昌是轻易不会明确表态的,便轻咳一声,说道:“‘游子弓’毕竟只是更适合星使品级使用......纪昌老弟是迟早要晋级弓星尊的,理应配一张更好的星弓!” “哦?更好的?有多好?”纪昌明显来了兴趣,追问道。 “观星楼主的珍藏之中,有一张旧历前朝的星弓,名为‘繁弱’。”罗振威开门见山道。 “‘繁弱’?!”纪昌惊呼一声,将信将疑道:“传说当中的‘繁弱’神弓,是初代射师羿的配弓!想不到竟然在观星楼主手中。” “我现在转述的是南楚国观星楼主之口谕。”罗振威面向南方躬身行礼,然后站直身子,曲指立誓,说道:“倘若纪昌愿为南楚国射师,则在其晋级星尊之日,以‘繁弱’神弓赠之!” 这种曲起姆指、尾指,竖起中间三根指头的方式,与击掌立誓是同样的道理,是向天神证明自己所说话的神圣性,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得到繁弱神弓的条件其实有二个,一个是纪昌得担当南楚国射师,另一个则是需要晋级星尊。 射师之称谓,不同于星尊。 射师,是星君对于天下箭术第一人的尊称!射师之称谓,蛮族也是认可的,因为蛮族的弓星尊是会向射师发起挑战的;甚至包括大裂谷各方势力的弓星尊也是可以向射师发起挑战的。然而,无论是在旧历前朝还是星历至今,除了七国之外,从来没有外族登顶过射师之位!由此可见,历代射师箭术之强大! 当然了,也有人说过,射师所修炼、领悟的不再只是‘箭术’,而是‘箭道’。要知道,即便强大如星附、星念,都还只是冠以“术”之名,还未升华到“道”的高度。 除了凤羽箭,历代射师手中原本是有一张射日弓的,但是射日弓失传之后,射师于箭道之修炼、领悟便大打折扣。要是换作以前,纪昌这样的得意门生是无论如何不可能也不敢悖逆师尊的!更别说罗振威居然丧心病狂的提议招来南楚国接应自己二人的强者去强闯箭庐,图谋不轨! “晋级星尊?”纪昌面有愠色,恨声道:“如果不是他借口闭关,对我避而不见,那七篇箭术我现在至少可以修炼完成半数啊!十年时间,止步于四品,不得寸进!” “十年前已然如此待你,现在破了你的三品忘归箭,又招了外人进箭庐.......怕是真的如你所猜测的,就是要收关门弟子了吧?毕竟射师年纪也不小了啊!谁知道什么时候便会魂归星海?”罗振威在一旁煽阴风,点鬼火。 纪昌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看来内心正在剧烈斗争着,叛出师门与南下自立门户两者之间的权衡利弊。作为能够进出箭庐的射师之得意门生,纪昌自然知道一张游子弓几乎将射师积蓄的各种材料、人情都给消耗光了。甚至射师也亲口承认,如果纪昌晋级三品弓星尊之后,游子弓只能勉强够用而已,并不能完全发挥出射师的箭术来。 换言之,即便自已日后能够晋级星尊进而继任射师之位,也不大可能能够完成重现射日弓的壮举,因此也不太可能达到前几代射师的箭术高度,极有可能就此止步于三品弓星尊,甚至有可能会成为历代射师当中的一个代表最低落时期的标杆!这让一向是天赋异禀、心高气傲的纪昌如何能够忍受?! 七国民谚有云: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七国同样有俗语:落毛凤凰不如鸡。 现在射师就好比是那落毛的凤凰,连一身凤羽也尽数“拔”了下来用于制备游子弓、凤尾箭了,无法再维持那一身光鲜亮丽。既然如此,凤羽都没了,还当什么凤尾呢?倒不如南下去当个“鸡头”?! “大裂谷熊氏,现在观星楼碑林屈尊为客席。”罗振威察颜观色,又抛出了一个让纪昌无法拒绝的诱惑。 “大裂谷熊氏?!‘惊弓之鸟’的熊氏?!”纪昌一脸震惊::“那个出自远古家族的熊氏,据说其箭术就是从熊氏先祖传承下来的,至今已经不知道多少代人了。” 罗振威呵呵一笑,说道:“是的,正是那一位拨动星弓的弓弦便可以将妖兽射下的熊氏!也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位与射师比试过而不曾落败的二品弓星尊!” “二品?又晋级了么?”纪昌脸色稍微正常了一点,若有所思的喃喃道:“一十一年之前晋级三品弓星尊便挟悟道之势进而挑战成名已久的射师,相约以三箭定胜负。最终是在第三箭与射师不约而同弃弓而握手言和。据说是一旦第三箭即出,两人都没有把握是否出现两败俱伤的结局!后来甚至有‘北师南熊’之说,意指两人在箭术之上的修为不相伯仲。” “所谓‘客席’,与供奉又是不同。供奉,算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而客席,与星殿的授课老师相似,基本是为了碑林而去的,只是参悟巨石碑期间,顺带为星殿授课。客席则为碑林所在的势力授课。”罗振威循循善诱,说道:“但是,如果纪昌这种天赋异禀的弓星君能够得到熊氏指点一二,然后晋级星尊的话......岂不是正好说明原本不相伯仲的两位箭术大师现在对于箭术的理解,已经有了差距呢?毕竟纪昌在四品星使的品级已经停滞十年之久,一旦南下却晋级星尊了,当中居功至伟的自然是熊氏吧?一位愿意指点一二,另一位悟性上佳,一拍即合,成就一段佳话,岂不是两全其美?!” “熊氏愿意指点一二么?”纪昌将信将疑道。 “这个我可不敢打包票。”罗振威此时倒是不好大包大揽了,实话实说道:“正如我刚才所说,熊氏只是在观星楼担任客席而已,没有人能够强迫熊氏做任何事情,哪怕是观星楼主,也是不行的!但是,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人比纪昌老弟你更有机会得到熊氏的指点。你手中的游子弓,便是天赋异禀的最好佐证!当然了,如果你晋级弓星尊之后,愿意在射师继任人选之上全力支持熊氏的话,我更加想不出熊氏会有什么理由拒绝为你指点一二。” 罗振威在一番话的最后才露骨的点出了重点,甚至可以说“醉翁之意不在酒”。相当于是赤裸裸的跟纪昌说,熊氏指点一二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作为回报,纪昌需要全力支持熊氏争夺射师之位,成为熊氏的臂助!这过程当中,纪昌甚至需要与自己的师尊:当代射师为敌!这种事情,绝对算是欺师灭祖,如果失败了下场必定十分凄凉悲惨! 第一二一章 箭庐之下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大裂谷的各方势力,在星落大陆之上一直是一种超然的存在,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所处的区域,更是因为他们所掌握或拥有无法替代的东西。 譬如最著名的百草门,山门便是开在大裂谷极西某处,几乎已经到达天山脚下了,百草门是入世的,通过在各大城镇开名为回春堂的医馆、制售各种品级的药丸来增加其声望,甚至是在台面下操持名为“一锤定音”的拍卖行来加强对黑白两道的影响力;又比如说团猎赛事,便是大裂谷各方势力与星落大陆七国、蛮族共同构建的一套游戏规则,用于解决一些特殊的纠纷,而担当团猎赛事仲裁者的正是大裂谷的“使者”;星君们修炼的场所,通常来说就是包括星殿、七国都城在内的各地碑林,碑林并不是对所有星君公开的;天梯对于修炼的星君在品级方面是有所限制的,天山早已经被星君们划为修炼的禁区,无须多说。而最多星君选择修炼的地方,其实便是地域极广的大裂谷。作为地头蛇的大裂谷各方势力,甚至可以说将左右在大裂谷修炼的星君们的成败、安危!大裂谷之中的各式人等,有时候甚至无需谋财害命,只需要见死不救就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因此,不难理解以观星楼主堂堂南楚国师之身份,与星神殿大祭司并称为当世双骄,居然要费心为大裂谷熊氏运筹帷幄,为其竞争射师之位作铺垫,甚至是拉拢纪昌这种四品弓星君。 “大裂谷之中,对于星落大陆究竟应该是‘以南统北’,或是‘以北统南’,其实一直以来都各方势力争执不下的一个重点。”罗振威说道:“南楚国疆域极广。除了几个密布瘴气之地,又或者是沼泽之乡,南楚国统一了大裂谷以南的星落大陆之全境。现在的南楚国可谓是地大物博,资源丰富,生活安逸,却也因此造成了兵不堪战的隐患。除了舟师之外的军团,南楚国几乎在面对北方诸国的战争当中极少有胜绩。数次尝试进攻天桥北口的战争当中,最终都是落得个劳民伤财、损兵折将的下场。空有可以封锁北方诸国海域的强大舟师,却苦于没有可以投放到北方进行登陆作战的军团。” 纪昌心中此时已经有了决定,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对于罗振威所说的话并不完全赞同,便说道:“南楚国的舟师虽然强大,在海上却也不是无敌的。大裂谷的‘兽主’便能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操控妖兽,尤其是海妖,一头寻常的海妖便可以顶上一艘战船。如果有三品海妖现身的海域,南楚国的舟师也是不敢直撄其锋的!南楚国极力拉拢大裂谷的势力当中,多数都是以兽主为优先考虑目标的。否则此消彼长之后,南楚国在海面上的优势将会被逆转,反而会被北方诸国封锁了南楚国海域!” “可不就是嘛!大裂谷之中,兽主们是以熊氏为尊的,无论是什么妖兽,只要熊氏开弓,则必定有所斩获!”罗振威哈哈一笑,说道:“如果纪昌老弟促成了观星楼主与熊氏之间的这一次合作,助熊氏登顶射师之位,你自己不仅有望能够实现星尊的晋级,同时还能得到繁弱神弓。他日,南楚尽起大军北伐之际,兽主们随军北上,攻城拔寨,当是所向披靡!到了那时,纪昌老弟衣锦还乡,岂不乐哉?!” “勾连大裂谷势力发起北伐.......”纪昌想的显然更全面,不无担忧的说道:“如果七国再次内战,蛮族趁势南下饮马,又该如何应对?七国于星历元年会盟之时,都是立誓日后任意一国统一星落大陆,都不得借助外力!” “星君其实已经没有所谓国籍之分了,都是以修炼悟道为终极目标,修炼的场所也并不是固定不变的。一位星尊的诞生,甚至要云游四方,访遍七国。而那些北方诸国的国君们仍然将国界强加于人,巧设各种出入限制,实则是阻断了星君修炼之路!”罗振威振振有辞道:“不统一星落大陆,如何才能够将所有的碑林、巨石碑进行归整?我们星君修炼的终极目标,不正是重返天廷么?七国各自为政,蛮族正巴不得我们永远都是分裂状态,无法再对蛮族形成威胁。大裂谷中人,其实只是旧历前朝遗民而已,蛮族才是外敌啊!当年千古一帝所未能完成的伟业,将在我南楚国手中完成!即便是蛮族,最后也得从雪原里出来,当我们的牧民,乖乖的替我们放牛放羊牧马!什么狗屁可汗,也得为我们观星楼主端洗脚水!再说了,老弟你想啊,我们北伐,与蛮族会猎于北方诸国,其实是对我们最为有利的情况。现在的蛮族早已经不复当年的强盛,西风国一国便敢将入侵者灭族,你看蛮族可有报复的行动?在那荒芜之地,蛮族的虚弱恐怕也到了极点了。其实,如果能让他们打个两败俱伤,我们才好坐收渔翁之利啊!” “这一步一旦迈出.......就相当于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纪昌语义双关的说道。 “这么说来,纪昌老弟是答应了?”罗振威惊喜道。 纪昌也是果决之人,颔首道:“那就与老哥一同南下吧!” 就在这时,远处一支鸣镝冲天而起,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 “那是都城的方向.......”罗振威阴沉着脸,说道:“看来是都城有变,多半是射师通过箭庐的器阵向都城大风阵通讯,跟内史提及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这是已经对振威镖局下手了。北斗七星器阵看来注定是与我们无缘了。昨晚真该听你的,先从不器坊内门弟子手中取了北斗七星器阵再说。” 长城防线的器阵之间,原本就是能够实现远比永字传讯仪更方便、快捷的通讯,好让驻守的星尊、军团之间进行高效的沟通,防御蛮族的进攻。 纪昌在得到熊氏和繁弱弓两个好消息之后,对于北斗七星器阵自然也看淡了许多,哈哈笑道:“树挪死,人挪活。南橘北枳。是时候换个环境了。老哥,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 箭庐之下,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并不是完全的人工开辟而成,更像是鬼斧神工。 这一个空间,目测之下,原本应该是一个方圆足有近百丈、深约有二十余丈的碗形深坑;现在,碗形深坑的上面加了一个“碗盖”,从那盘根错节的形状来看,如无意外,由树根、泥块构成的“碗盖”上面,便是那一棵十余丈高的古茶树了。那些数之不尽的树根并没有向下蔓延生长,而是绕开了深坑的中间部分向四周而去。 “碗盖”下方,是一片由成百上千颗星辰所组成的璀璨星空,那也是这一片巨大空间的光源,置身其中,如同白昼。 而在星空正中区域,碗底位置,有一块巨石碑悬浮在那里,缓缓的翻转着,如同天梯上的那些巨石碑一般。 从草庐的通道下来,修了一条长长的石板台阶一直通往碗形巨坑的底部,可以直达巨石碑下方的那一块大石台。 “那一块石台,该不会是.......星石吧?”吴星指了指前方,回头看向射师,问道。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射师模棱两可的说道。 覃兰此时已经站上了石台之上,抬头看了看巨石碑,然后便蹲下去细细的察看那一块像是放大了数百倍的星石。 吴星加入了覃兰的察看之中,很快便发现了异常。 “这上面的东西.......是碑文?!”吴星与覃兰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一脸震惊。 星笔能够对星铠、星兵进行星附,是因为其根源都是星力,是同质的;星笔能够制作纹器,进行星附或者星念,那些材料也是软硬适中;而到了巨石碑这种材质,目前还没有星笔能够实现在上面进行星附,主流的观点便是巨石碑的材质的硬度,毕竟是从天廷陨落星落大陆而大体无损的巨石碑啊!由此可见,遑论更加坚硬的星石了! 然而,事实上,星神殿以及各国都城之中,甚至一些强大的势力,都有星附了碑文的星石! “这是器阵的一部分。”射师介绍道:“本名已经无从考证了,当代射师为其取名为‘试箭星石’。” “试箭?是用忘归箭或者凤羽箭来试射,这一块星石相当于是箭靶?”吴星问道。 “应该不会是箭靶。”覃兰并不认同吴星的猜测,说道:“如果只是箭靶的话,并不需要星附碑文上去啊!而且,坚硬一如星石也不是金刚不坏的,试射数箭之后还是会损坏掉这一块星石的吧?那样的话,岂不是太浪费了?” “可是,也只有这种尺寸的星石才能估计出星矢的威力吧?三品以上的星矢一旦射中目标,都是‘尸骨无存’的,连那些玄铁材质的箭矢也不能幸免,化为虚无啊!”吴星挠头道,看向射师。 第一二二章 简论器阵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纹器星矢的品级并不是这样评定的。”射师摇头失笑道:“这世上弓星君虽然数量稀少,却也差不多占了星君总数的一成左右。以此推算,如果每一支纹器星矢都需要实测,然后都需要用上这种尺寸的星石来当‘箭靶’,即便是星神殿也培养不起哪怕一位弓星尊啊!” 指了指那一大块星石,射师继续说道:“在旧历前朝时期,那一代射师之所以为其取名为‘试箭星石’......试的其实是射日弓的星矢!” 吴星覃兰两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是迷惑不解的表情。 “旧历前朝有相关的记载,射日弓是可以射什么东西来着?”射师引导了一句,看到两人半信半疑的表情,哈哈一笑,又说道:“你们没猜错,射的就是火流星!” “这一块碑文星石是箭庐器阵的一部分,是阵枢,据说是可以引来天廷的火流星,甚至可以操控火流星的落点。”看到吴星、覃兰两人脸上的震惊,射师苦笑一声,又说道:“史籍记载,有一次蛮族大举入侵长城防线,大有毕其功于一役的势头。而当时的器阵中枢的几位值守星尊便联手从天廷招来了火流星,将包括黄金家族护法、蛮族可汗在内的十数位蛮族星尊全都化作灰烬!也是经此一役,元气大伤的蛮族、黄金家族才与千古一帝正式签定了停战协议,黄金家族被迫划地为牢,将他们自己锁在极北之地,可以说不得再踏上星落大陆半步;而其余蛮族也全部北上,撤到雪原,甚至将大草原也让了出来。” “那火流星挂在天幕之上,看似慢悠悠的,实则速度极快,据说比射日层级的星矢还要快上几分!而且,最为恐怖的是,火流星落点区域固然是寸草不生,甚至连方圆数里范围内的星君都会受到极大的波及,即便是一品星尊招出了星铠也只有被直接破铠的下场而已!那些还在进攻长城防线的黄金家族、蛮族星尊甚至是在作战状态之下被火流星直接抹除了的!” 吴星感叹道:“当年的长城防线器阵之所以可以将蛮族牢牢的锁在北地,还是有其道理的。只可惜后来七国自毁长城,以为到了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居然将器阵瓜分了。” 覃兰则好奇的问道:“师尊,这个器阵现在还可以招来火流星么?器阵现在是完整的么?还有,器阵的运转操控方法,不会也失传了吧?” 射师皱着眉头,摇摇头,自己也是半信半疑,说道:“据说是需要通过射日弓来激活器阵并进行操控。我们箭庐现在所激活的只是器阵功能的一部分而已。没有万全把握之前,还是不要轻易尝试招来火流星吧!否则,就不是引火烧身那么简单了,即便人能够逃脱,估计器阵也会被火流星损坏。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是无法修复整一条长城防线的器阵了。那数百年时间的战乱,旧历前朝的很多东西都是失传了。” 吴星嘿嘿一笑,说道:“反正火流星每隔数年便会有,覃镖头你守着射那些火流星或许还更靠谱一些。” 覃兰白了吴星一眼,说道:“你倒是先将射日弓给变出来啊!我看你才最不靠谱!” 射师指了指上方的巨石碑,对覃兰说道:“你先看看碑文,看看能看懂多少。箭庐有器阵守护,外人是进不来的。时间很充裕,慢慢来,不着急。” 覃兰应了一声,便全神贯注的观看起碑文来。 射师走到最近的台阶边上,直接坐了下来,吴星低了两三级台阶,陪坐在旁边。 “没有了那一件‘北极星’纹器,一整套‘游子归家’器阵岂不是成了绝唱?”吴星原本并不知道北斗星器阵是曾经登上过“十全十美”榜,对器阵也没什么具体的概念,好奇之下,这时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当然不会成绝唱!你又不是弓星君,瞎操什么心啊?”射师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吴星,又说道:“‘游子归家’器阵当中的游子弓,当初是为纪昌量身定制的,并不适合覃兰使用。因此覃兰不能发挥出游子弓的最大威力。此外,譬如说三品忘归箭,又或者是‘北极星’纹器,只要是器阵的纹器其实都是可以更替、补充的。否则一个‘十全十美’榜上的从二品器阵不就变成了单次使用的器阵了?” “其实可以用六轮沙漏与器阵进行类比。六轮沙漏分沙池、斗轮、减速齿轮组和时刻显示器四部分,斗轮的圆周均匀固定十六只沙斗;以流沙作动力,细沙从沙池漏出而注入其中一只沙斗,引起两边重量失衡而转动。” “而器阵当中的纹器便相当于是六轮沙漏当中的部件。单个的部件也有各自的用途,但是组合起来却可以达到更高等级的用途。” “让六轮沙漏可以准确计时的并不是细沙,而是让细沙如流水一般向下‘流淌’的规则,是齿轮组咬合在一起时的运转之道。这些规则,运转之道,便相当于是纹器上的饰纹。” “设计、制作一座器阵的终极目标,便是用最少的纹器达到最佳的效果。这也是为什么‘十全十美’榜的器阵有十件纹器的数量限制的原因,考究的就是文曲星君对纹器、饰纹、星念三者的综合运用能力。三者当中尤其是以星念之术为重,是通过封印将器阵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关键,能够彻底将器阵激活。那样的一支星笔,可谓是点睛之笔。” “可是,通过封印将器阵与环境融为一体.......如果将器阵设置为某种陷阱,那星君岂不是会因为无法察觉到器阵的存在而踩进陷阱之中?”吴星不解,问道。 “以‘游子归家’器阵为例,器阵能够作为星矢的箭靶,是因为即便只是追风境界的星矢速度已是极快,尤其是大音境界的星矢,几乎是作为箭靶的器阵激活的瞬间就已经及身了。”射师解释道:“器阵作为陷阱却不合适,关键就恰恰在于器阵与环境融为一体了,达到一种平衡状态。越是威力巨大的器阵,要打破平衡状态,激活时间相应更长,目标甚至因此有足够的时间招出星铠或星兵来进行破解。这样一来,器阵所能够造成的杀伤自然就会相应减弱了。器阵作为陷阱的最大缺陷其实就是所谓的‘固步自封’,器阵自己并不能移动,设定了一个区域之后便无法轻易改变。” “再者,器阵并不是活物,而是有着触发条件的。这一点会被刻意加以利用。有一类统称为‘诡雷’的纹器,就是不器坊专门针对器阵而设计、制作出来的。简言之,就是针对可能存在的器阵而制作出一类诱饵纹器,主动激活从而引诱器阵激活,从而达到发现器阵或破坏器阵的目的。嘿嘿!不器坊左手卖器阵,右手又卖‘诡雷’,可谓是‘自相矛盾’,简直就是在赚双份的钱!否则区区泰山国,弹丸之地而已,强敌环绕之下,如何能在天桥北口屹立不倒?” “这样说来,使用诡雷,就相当于是‘投石问路’,只不过投的是‘星石’而已,一般人可经不起这样的开销。”吴星苦笑道:“性命攸关,钱财就变成身外物了。” 此时的覃兰抬头看着巨石碑上的碑文,脸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射师、吴星两人看了两眼之后,便又继续聊天。 “......有三块石碑与旁边的石碑是一模一样的,那些是射师择徒的考核之一.......”吴星好奇问道:“我想,这种考核应该不会是找出‘错版’吧?” 射师摇头,说道:“那些注解石碑都是用于考核弟子心术的。有一字之差的那一块才是正解,可以修炼。但是纪昌当年修炼完‘修蛇’篇之后却并没有向我提及这一个‘错字’。要知道,箭庐另外那些石碑注解是用来传授给其他弟子的,如果给了真的‘错版’,就真的是误人子弟了。‘希望所有射师弟子比我弱’的心态,与‘我要比所有射师弟子更强’的心态,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前者明显是‘心术不正’。” “一个小小的错字,里面居然隐藏了这么深的用意。”吴星感叹了一声,又说道:“其实现在回想起来,来到都城之前,南下巴蜀,北上汉中内史,‘剧情’都是安排好了的吧?在南下巴蜀的途中,郑家与我们的多次接触......覃兰走镖的目的地正好是无名县,山贼随即聚集起来进攻无名县......回程时郑郎中他们主动找上门来委托的暗镖......驿站之外内史大人动用了天工笔,相当于是送了一张护身符......这一切都是看在射师大人您的面子上吧?但是,以我的阅历来看,也知道一句老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内史大人做了这么多的铺垫,必然是有所求的。” 第一二三章 覃兰的射师篇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射师抬起头来,眼神似乎已经穿透了头顶上方的“盖子”,喃喃道:“天山有九峰,直插云霄......一说是九峰上有九龙,另一说则是九峰上有龙的九子,反正存在高品级的妖兽的可能性极大,强大到一如星神殿大祭司或者观星楼主也不愿意轻易招惹的程度,甚至还将其划为星君的禁地.......总之,传说当中,在天山九峰之上可以找到重返天廷的途径.......大家都觉得,如果探秘天山九峰,射师是压制妖兽的最佳人选。在大家的印象之中,《射师箭术》除了‘落日篇’和‘追月篇’,其他的七篇大多是针对某一类远古强大妖兽的。而事实上,单说对于妖兽的了解,我还是有些自信的。” 吴星欲言又止:“可是.......射师大人现在并没有星弓,不是吗?再者,连星神殿大祭司、观星楼主都不再尝试登顶天山,必然是有某些原因的。” “西风国灭国无数,王城内库之中想必是有几张好弓的。”射师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说道:“为了保证天山之行的顺利安全,内史大人无论如何也应该会替我找一把合适的星弓的。而在那之前,我正好利用这一段空闲的时候指点一下我的关门弟子。” 既然提起了“关门弟子”,吴星转头向覃兰看去,发现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对那一块巨石碑的解读,正在低头沉思着,双手缓缓的比划着开弓搭箭的动作,时断时续,动作有些像是一个扯线傀儡。 吴星眨巴眨巴眼睛,偷偷瞥了一眼射师,却发现后者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捻着胡须,暗自点头。 射师知道吴星瞥了自己一眼的小动作,便开口解释了两句:“如果覃兰按照我的注解来修炼,等于是走回我的老路,最多也就是达到我现在的品级而已。而如果她凭自己的领悟来修炼,才有可能重现射师的辉煌。当她晋级星尊的时候,为了完成所有九篇箭术的修炼,势必要找纪昌索要‘修蛇篇’。之前我说过让纪昌当覃兰的磨刀石,便是这个意思了。射师眼中没有防守一说,至多就是以攻代守,以弓对弓,以箭对箭。” 吴星看了一会儿,发现覃兰刚开始还只是用双手比划着,后来头、肩、腰、弓箭步,都是陆续加入了连贯动作之中,与真正的开弓搭箭之间的差别或许只是少了一张弓和一支箭而已。再到后来,覃兰眼神不经意之间扫过吴星,竟然让吴星有了一种鹰视狼顾的感觉。 “射师篇的重点在于开弓搭箭的‘节奏’么?”吴星似乎看出了一点门道,半信半疑的问道。 射师侃侃而谈道:“对于弓星君来说,‘手’、‘眼’、‘心’三者的修炼当中,最容易见效的就是‘手’。譬如说武曲星君弓术之叁连,就是其中代表之一。所谓‘叁连’,先发一箭为先导,后三箭连续而去!叁连并不是简单的四支羽箭排成一条直线,而是以首箭为幌子,后三箭隐在其后;是通过独特的手法,在箭离弦时加以不同的力道,使箭杆旋转、颤动,从而带动尾羽进行细微的转向、变化。叁连射击的目标只会看见一支羽箭激射而至,就在准备格挡或躲避的一瞬间,仿佛开花一般,后面三支羽箭现身!” “叁连对弓术要求极高,除了瞬间强开四次弓之外,还必须对目标的移动、应对作出准确的预判。极高明的叁连弓术,是四箭齐中!但是在实际运用当中,能中一箭已经算是有成境界,能中两箭则算是登堂境界了。至于四箭齐中的大圆满境界?恐怕连我也是没有十分之把握的!” “然而,这时或许需要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一箭必中,又何需四箭?!” 听到这里,吴星低着头,若有所思,喃喃道:“这是化繁为简,返璞归真的意思么?” “你刚才用‘节奏’来形容覃兰现在对于‘射师篇’的感悟,其实已经是非常贴切了。”射师说道:“弓星君在修炼过程当中,开弓搭箭的‘节奏’也是在变化着的。开弓搭箭,射......并不是在比手速,不是越快越好,而在最恰当的时机松开弓弦并且命中目标。简言之,‘节奏’即箭术。” 吴星再次向覃兰看去,发现她此时已经完全去除掉了开弓搭箭那种充满力道的棱角,动作之间的衔接彷如舞蹈,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覃兰的感悟渐入佳境,甚至缓缓闭上了双眼,脸上的表情更是放松到极致,像是进入了半梦半醒之际。 再到后面,覃兰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微微侧着头,站在巨石碑之下,闭着双眼,像极了一尊石像。 射师、吴星两人此时也不再言语,都是知道覃兰现在已经到了悟道的玄妙境界之中,她的人虽然纹丝不动,思绪、心念却一如电转。 过了良久,覃兰长吁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来,先是恭恭敬敬的向巨石碑躬身行礼,然后才不紧不慢的将放在一边的弓、箭囊一一拾起,背在身后。 射师哈哈一笑,对覃兰招了招手,说道:“你完成‘射师篇’的进度比我想象中要快不少。来!说说看,你是如何领悟到‘射师篇’的精义的?” 射师说完,不拘小节的直接坐在数级石板台阶之上,吴星站在台阶一侧,覃兰则站在台阶另一侧。 “碑文我现在是看不懂的。更别说什么九字真言的四纵五横法。想要解析碑文,原本想象当中是属于文星的事情。”覃兰答道:“但是我看了一段时间之后,只是感觉巨石碑上的那些碑文,形状像开弓搭箭的各种动作,不知不觉当中便开始模仿起来。将巨石碑上所有的碑文从头到尾尝试了几遍之后,我便已经隐约能够感应领悟到箭术的那种玄妙意境了。” “看不懂碑文反而能够领悟‘射师篇’?”吴星咋舌道。 “这就是你的‘道’,简单而纯粹。”射师肃容,对覃兰说道:“心术不正,则箭术不成;心术纯粹,则初心无悔!” “远古浑沌时期,元始天尊起始,历代的先圣上究天文星辰,下研地理河川,同时也不忘开启先民的民智,寻找一种最合适的传承文明的方式。据说最初曾经尝试过用绳结来传承,以九色绳、纵横经纬的方向、绳索的粗中细、绳索的材质等等的方式来表达对天地之道运转多种形式的感悟。可惜后来发现即便是采用了妖兽材质的绳索,也敌不过年久月深,最终变得难于辨识。” “后来有一位名为‘颉’的先圣,仰观奎星环曲走势,俯看龟背纹理、鸟兽爪痕、山川形貌和手掌指纹,从中受到启迪,根据事物形状,从而创造了碑文。后来,远古浑沌时期的先圣们先后得道飞升成了天神,仍然不忘在天廷之上制作开启民智、帮助星君初醒的巨石碑,这才有了现在我们星落大陆上的碑林、天梯。所以说,覃兰可以直接从碑文之中感悟到‘射师篇’的意境,才是看穿了一切虚无幻像,直指本源。” 覃兰自谦了两句,然后瞥了吴星一眼,后者只好讪笑一声作罢。 射师继续说道:“其实,远古浑沌时期的先圣们对于天地之道的理解和阐述,做出过很多种尝试。比如说河图洛书,就是大道至简,用代表星辰的小圆圈通过线条连成一颗到九颗不等的‘宿’,又将黑圆圈、白圆圈指代文、武曲星,而后再分别从两张图来解读天地之道;两者都是寓意着其源于天上星宿,蕴含了宇宙星象奥秘。” “如果要细分的话,‘河图’的这个‘河’,指的正是‘星河’。星河,宇宙也,寓意极多极广,玄妙无穷,深奥无尽。在天为象乃三垣二十八宿,在地成形则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明堂。有星尊将其解读为:在内为星君所点亮的星海,在外则为天廷星海。” “洛书,是表述变化脉络之数。也有星尊将其解读为:在内为人体之脉络,在外则是表述天地空间变化脉络,代表着星力潮汐之变化。其实,关于星尊的解读,这个就真的见仁见智了,每一位星尊都是有自己的道。” “总之,一般认为河图为体,洛书为用;河图主常,洛书主变;河图侧重合,洛书侧重分;方圆相藏,阴阳相抱,相互为用。” “不同的星君看河图洛书,所看到的天地之道未必相同;同样一块巨石碑,不同的星君来看,同样会有不同的解读或注解,那是对应于星君自身体内的河洛与天地之间的河洛之感应、体悟,即所谓的天人感应。武曲星君虽然或许认不全碑文,却未必是‘看不懂’。只从碑文表面去理解,反而会失去了碑文的本意。” 吴星知道射师说了这么一大番话其实也是有点醒自己的用心在其中,便躬身行礼,虚心受教。 第一二四章 恭喜巴根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可是,如果巨石碑是‘射师’篇的话.......巨石碑下方那一大块星石是什么用途呢?”吴星指了指方向,说道:“就在覃兰刚才领悟‘射师’篇境界的时候,星石上的碑文先后亮了起来,像是在与覃兰在进行某种呼应一般。” “哦,那是箭庐器阵在认新主。”射师若无其事的说道:“‘试箭星石’是箭庐器阵的阵枢,覃兰刚才天人感应的时候,同时也是阵枢识别新庐主的过程。不过,覃兰想要真的能够完全操控箭庐器阵,至少也得要晋级星尊品级之后了。而在那之前,器阵只是自行运转而已,确保不被外人闯入。” “阿爸以前曾经有一张三石的射雕弓,原本是说过要留给我的。后来那一次走镖时被劫了红货,连那一张射雕弓也变卖用于抵债了。阿爸的绝笔在北极星纹器内,与三品忘归箭一同没了,也算是祷告阿爸在天之灵了。”覃兰触景生情道:“师尊还是不要这么早定下箭庐的传承吧?我不想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花了十年的时间考验你的武德,现在的发生的这些事情,关门弟子,‘射师’篇也好,箭庐也罢,全都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情。”射师云淡风轻的说道:“交待完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之后,我才能心无旁骛的上天山啊!至少我现在是后继有人了。” 射师稍顿了顿,看着覃兰,又说道:“内史魏老刚才通过器阵招呼我,说是要出发了。你们想在这里再待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只是一旦离开箭庐,除了覃兰之外的人便无法再进来了。除非覃兰晋级星尊,才可以完全接掌箭庐器阵的权限。至于纪昌......此时多半已经猜到了我将你带入箭庐的原因。估计他并不会主动放弃所谓‘射师得意弟子’的头衔,就让他当那挡箭牌,帮你分担那些射师的仇敌吧!一切或许都是要等你晋级星尊之后才能步入正轨。凤羽箭就留在箭庐里。没有凤羽箭,纪昌即便是想要狐假虎威也是做不到的.......” “我现在将那另外七篇《射师箭术》巨石碑的位置告诉你,你日后有机会再一一去修炼上面的碑文吧!” 射师絮絮叨叨的交待了几句,将一张兽皮堪舆图放到覃兰的手中,简单的指了指几个位置,接着站起来就要往台阶上方而去。 吴星看了看一时之间有些茫然的覃兰,便跟着射师后面拾级而上,问道:“纪昌、罗振威如此孤注一掷,甚至不惜得罪内史魏老,北方诸国是不大可能收留他们的,那他们极有可能会南下投奔南楚国。万一到时借着切磋的名义对覃兰发起挑战的话......以后恐怕就没有什么箭庐新主了。” 射师头也不回的答道:“放心吧!挑战只能发生在同品级的星君之间,又或者是低品级星君向更高品级星君发起挑战。否则,即便是借着镖局之间的恩怨也不行!借比试或挑战之名来恃强凌弱,又或者是借机欺凌晚辈,都是不容于星君族群之中的,会被所有其他星君所口诛笔伐的。因为今天你能欺凌我的徒子徒孙,明天别人就会来欺凌你的徒子徒孙,就会变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了。至于比试、挑战之外,星君世界还是强者为尊的世界,还是奉行丛林法则,弱肉强食。关于这一点,即便我是仍在这里,也不可能一直将覃兰置于我的羽翼之下的,雏鹰总离开巢穴独自面对外面的世界!” “呃,可我听说在大裂谷之中,并没有这些限制吧?”吴星讪笑道:“猎头之间黑吃黑,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啊,大裂谷啊......那应该算是入乡随俗了。因为那里原本是妖兽的地盘,甚至包括星落大陆也原本是妖兽的世界,人类只不过是外来者而已。”射师调侃道:“要想跟妖兽讲规矩讲道理,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你的拳头比它们的大!” 覃兰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了,跟在吴星后面,拾级而上,默不作声。 吴星回头看了一眼,回过头来时不无担心的问道:“要是纪昌他们弄出一支凤羽箭,那又应该如何破解?射师大人远行期间,他甚至可以假借凤羽箭干出一些龌蹉事情来。” 射师依旧是头也不回的往上走着,哈哈一笑,说道:“弄出一支凤羽箭?那反倒是好事啊!因为如果有新的凤羽出现,极有可能‘槃’也同时现世了。这样一来的话,射日弓有望啊!” 三人很快便回到了箭庐之中。 床板、稻草分别铺了回去,将通道隐藏了起来;包括那一个箭匣在内,也被塞回了稻草堆之中。至少从外面看起来又变成了一座简陋的草庐。 “咦?巴根没有继续打铁?”吴星发现了异常,覃兰摇头表示不解。 箭庐外已经没有了巴根打铁以及星石轰倒的声响,只有鸟鸣虫叫,山风叶涛,一派悠然。 草庐之外的射师则将信将疑道:“旬日间便达到《一线天锤》功法的有成境界?难道说蛮族星锤修炼真的比七国锤星君要快上许多?” “旬日?!”吴星咋舌道:“我们究竟在巨石碑那边待了多久?我还以为只不过是半天的时间而已!” “星君在修炼时,尤其是冥想时,体内星海的启明星或者长庚星的亮、暗,对应着外界的昼夜更替;那是因为星君体内的星海与器阵之外的星力潮汐所呼应而导致的。而如果需要闭关时,就必须要隔绝这种‘呼应’。”射师解释道。 “可是我在郑家宅院的静室内冥想时,依然可以准确的感应到昼夜更替啊!”吴星疑惑道:“难道是因为郑家静室的器阵品级不够高的原因?” “不是器阵的品级不够。”射师戏谑道:“是你的品级不够。要实现将器阵内外隔绝的这种效果,至少需要三品星尊的品级。因为晋级星尊之后才拥有星域,才能够在器阵内实现这一种类似于‘阵中阵’的效果。” “星落大陆之上,星君闭关时通常需要布好一个器阵,如果有必要的话,甚至器阵之中还需要一位星君来护法。闭关悟道时,通常是因为不久之前有过天人感应的经历,对于体内星海运转之道有了新的认知。品级越高的星君闭关,对器阵以及护法的要求越高,对于闭关的地点通常也是秘而不宣的,唯恐招来仇敌的干扰或破坏。闭关期间的星君,基本上对外界是处于封闭状态的,可以说毫无自保能力,只要器阵被破,极有可能就任人宰割的下场。” “难怪泰山国以一郡之地能够在天桥北口不动如山。星君们的修炼实在是对器阵有极大的依赖啊!”吴星感慨道。 射师笑而不语,率先转向巴根所在的那一处梧桐木墩,吴星要覃兰两人则是一脸期待的跟在后面。 那一个梧桐木墩估计是射师平时用来劈柴的,所以在箭庐“门口”的侧后方。射师、覃兰、吴星三人转过草庐,看到巴根正蹲在梧桐木墩前发呆,也不知道那些垒在一起的星石上面是不是长出花儿来了。 射师三人俞来俞近的脚步声将巴根从发呆状态之中唤了回来,后者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当中还流露出一丝丝迷茫疑惑。 不过,射师、覃兰、吴星三人目光自然而然的停在了那一堆星石之上,仿佛瞬间明白了巴根发呆的原因。 陨落星落大陆的星石,通常是深色的为主,有的看上去像是带有金属光泽的岩石,有的甚至看起来像是璞玉、宝石。 而此时,那数十块形状各异的星石看起来像是集体长出了.......麻子。 再稍微仔细察看一番,便能够发现这些“麻子”其实更像是五颜六色的光点,光泽柔和如同萤火虫。这些针眼大小的光点,密集处,巴掌大的地方就有十数颗光点;而光点稀疏处,整一块星石估计也不超过十颗光点。 “巴根你现在是在锻炼自己的眼力么?是不是要将这些‘麻子’看成了铜币大小才算是功成?”吴星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调侃了一句。 覃兰白了吴星一眼,默不作声又继续看着那些星石,从她蹙眉的表情上来看显然也是没有看明白这些星石长出“麻子”来与巴根突然发呆,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 “恭喜巴根!”射师哈哈一笑,果真拱手作了一个恭喜的手势。对于星落大陆箭术第一人来说,对于一位星落大陆第二支天工笔的内史魏老却需要极力卖好的强者来说,从射师口要说出“恭喜”二字,必定不是寻常事情! 巴根此时自然已经回过神来了,自嘲一笑,说道:“射师大人之前的指点可谓是字字珠玑,对巴根悟道帮助极大!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之间......晋级了。” 咝! 吴星、覃兰两人齐齐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第一二五章 暂别射师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这就......二品星尊了?!”吴星半信半疑,然后自嘲一笑,说道:“跟你们两位相比起来,我怎么突然之间感觉自己完全没有修炼的天赋啊!” 覃兰则在星石堆与巴根之间来回看了好几眼, 显然也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 “巴根这也算是厚积薄发了。”射师感慨道:“戴上星锁入世修行,就像是在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渔民上了岸一般,原本在惊涛骇浪之间于甲板上能够如履平地,结果得从头学习、习惯在平地上行走。” “其实,我之前提及的那一位‘牵强附会’的星锤供奉正是我的一位老友,而我所看过的《一线天锤》是星锤供奉所收藏的功法注解,包括《一线天锤》大圆满境界巨石碑的所在也是那一位星锤供奉告诉我的。据星锤供奉所说,从某种意义上来看,要想达到《一线天锤》有成境界理应是非常简单的,就是像巴根之前一直在做的:‘打铁’。但是,《一线天锤》的有成境界同样十分困难,这里所说的并不仅仅是用于修炼的大量星石以及铁砧对大部分星君来说都是难以得到的,也指锤星君的悟性。有不少锤星君打铁打了三两年仍然毫无进展,最后也只能放弃了。所以,关于‘指点’云云,我可真不敢当!转述功法注解,只能算是拾人牙慧而已。” 正好此时吴星问起关于悟道晋级的过程,巴根便顺势岔开话题,说道:“刚开始的时候,你们也是知道的,几乎一锤起,两锤止,便需要将倒塌的星石重新垒起来.......锤数逐渐增加,我便大致找准了星锤击打点.......后来,达到一锤下去,星石纹丝不动的境界,这才发现每三四锤或五六锤便会在其中一块星石之上出现一颗‘麻子’........” 巴根说着说着,便招出自己的星兵短柄锤子来,一边示范着,一边解释道:“在找准星锤击打点的过程当中,星力自然而然的被压缩、凝聚于锤面上的中心区域,压缩、凝聚程度俞来俞高,后来就形成了像一根钉子的钉头的形状.......而星力高度压缩、凝聚而成的那一个‘钉头’,却是五颜六色的。与之对应的,每三四锤或者五六锤下去,星石上便会渗出一颗这种五颜六色的‘麻子’,颜色与星锤锤面上的‘钉头’的颜色是一致的。” 看到吴星、覃兰两人脸上迷惑的神情,巴根这才反应过来,打了一个哈哈,说道:“看来我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你们两个还不是星尊,自然也无法看出锤面上那个‘钉头’的颜色来。总之,将星力高度凝聚于星兵顶端对于星君精神力是一种极大的消耗,有一点近似于在水中憋气,即便你的气息悠长如同采珠女,却总是需要浮出水来换一口气的。” “然而,再次将星力压缩凝聚成‘钉头’,颜色却往往与之前那一次的颜色不同。就我理解,‘钉头’的颜色会有变化,理应是与星力潮汐有某种关联的。在特定的时间内,钉头的颜色便是固定的。但是从一段长时间来看,九色‘麻子’的数量却是基本上平均相等的。我想,这些‘麻子’应该就是星石内的杂质了,感觉有点像是借助星力潮汐平衡转换的势头,将那些杂质冲刷了出来。” “而且,我刚刚才发现。”巴根伸手在那些星石之上比划着,继续说道:“星石上的这些五颜六色的‘麻子’,不仅仅是每两点可以连成一条‘直线’.......实际上,无论星石怎么重新摆放,在使用一线天锤功法的时候,所有同颜色的‘麻子’全都是可以连成一条一条直线,就像用墨斗弹出的一条墨线,沿着这一条墨线的方向全是同一种颜色的‘麻子’。只是这种‘墨线’有很多条,并不在同一个方向或同一个位置而已。唔,我说的是不是太复杂了?你们两个把我刚才所说的可以理解为‘彩虹’,不同颜色的‘墨线’在不同的位置。当然了,刚刚开始还达不到墨线的程度,五颜六色的‘麻子’是散乱的;悟道之后的‘麻子’就全部都能连成一条一条的墨线了。” 覃兰看得更细致一些,自言自语道:“与之前相比较而言,星石的体型应该变小了吧.......即便将这些‘麻子’全部塞回去星石里面,比起原本的体型也是小了一些。可见有些杂质并没有形成这些‘麻子’,却不知道究竟是如何消失不见了。或许那些消失不见的才是真正的杂质?” “是的,没错!我刚刚入手掂了掂重量,确实普通比较之前的重量是要轻一些的。毕竟我已经不记得反复将那些星石垒起来多少次了。”巴根应和了一句,又说道:“而且,我还试过了,残留下来的这些‘麻子’其实是可以直接清理掉的。” 巴根一边说着,一边做着示范,凝聚星力于手掌之上,将其中一块星石上的那些“麻子”直接从星石上抹了下来,就像抹除灰尘一般轻易快捷。 抹除了“麻子”之后的星石,表面看起来自然是有一些细密的“坑坑洼洼”,倒也算是别具一格了。 吴星转头看向覃兰,挤眉弄眼道:“有巴根在此,我们以后的星石可以都放心交给他统一‘打理’了,估计能省下不少开销嘛!” 巴根无可无不可的笑了笑,并没有接吴星的这个话茬。 覃兰白了吴星一眼,说道:“让一位二品锤星尊帮我们‘打铁’?这事估计也只有你说得出口。你准备开出什么样的酬劳给巴根啊?” 吴星嘿嘿一笑,若无其事的看向射师,问道:“射师大人是如何确定巴根晋级二品星尊的?我完全看不出现在的他与之前有任何区别啊!” “星域是星尊所拥有的足以媲美星落状态的爆发状态,在短时间内对星域内有着绝对的掌控。”射师解释道:“但是,星域同时又有一个特性:新近晋级的星尊,星域是暂时不能收放自如的,会一直时断时续的激活。而星尊之间的星域,则是会相互排斥的。这有点像是磁铁矿石一般。” 在旧历前朝,“磁石”是被称为“慈石”,是把磁石吸引铁质器件的特性视为慈母对子女的吸引。直到现在,民间仍有这种说法:石是铁的母亲,但石有“慈”和“不慈”两种,慈爱的石头能吸引他的子女,不慈的石头就不能吸引了。 制作司南的材料之一,便有磁石。 射师指了指自己的脚下,又说道:“所以刚才我一直都是对巴根‘敬而远之’,就是因为我们两人的星域是相互排斥的。我与巴根之间的距离俞近,这种排斥效果则俞是强烈。除非巴根开始恢复对自身星域的把握、掌控,可以将星域如同感应力一般完全收敛回归体内星海,否则我跟他两人就得一直这样相互保持距离了。” 射师话音刚落,巴根的星域便具象现形出来。那是一个以巴根为中心的星宿,约莫有二十来颗星辰,正在以某种玄妙的轨迹缓缓运转变化着。而射师所站的位置,恰恰正是星宿覆盖区域的边缘。 不过,正如射师刚才所说的那样,巴根的星域只是昙花一现,很快便敛去,不见踪影。 吴星与覃兰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星域具象现形,我完全不知道我也在其中.......”吴星咋舌道:“如果巴根刚才想要对我们两个做什么手脚,岂不是必死无疑?” 巴根忍不住白了吴星一眼,戏谑道:“我真要想对你弄什么手脚,根本不需要进入星域状态吧?” 射师、覃兰两人非常配合的哂笑了一声。 但是,也确实如射师同样说过的那样,星域是一种爆发状态,巴根此时的精神状态明显较之前已经有了一些疲惫。 “你们可以在箭庐之中再待几天,等巴根的星域重新稳定之后便可以自行离开。我现在得出发了,魏老已经在箭庐之外等着了。”射师看向覃兰,又说道:“《射师箭术》九篇,‘射师’篇为‘体’,是最根本的、内在的、本质的;而其他八篇则是‘用’,是‘体’的外在表现、表象,是实际运用的法门。从你在‘射师’篇上所展示的天赋来看,反复修炼那些碑文即可,即便是晋级星使应该也只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我希望如果还能从天山回来的话,可以亲见你晋级弓星尊,正式继任为射师!” 覃兰也不废话,恭恭敬敬的行礼,说道:“预祝师尊一路平安,早日归来!” 射师也是洒脱之人,跟巴根、吴星两人先后颔首示意了之后,便转身向着外面大步走去,很快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只不过是即将出一趟远门而已,没有人会猜到这是要闯入几乎被所有星君视为禁地的天山!此次一别,或成诀别! “罗振威和纪昌估计已经南逃了。巴根现在晋级二品星尊。我们顺风镖局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吴星踌躇满志道:“这是否极泰来的好兆头哇!” ........ 第一二六章 出尘降临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这真的是物极必反啊!”吴星四下张望,苦着脸,嘀咕道。 覃兰哂笑道:“你前两天不是还说什么‘否极泰来’的么?” 吴星讪笑一声,强词夺理道:“否极泰来,是逆境达到极点,就会向顺境转化。物极必反,指事物发展到极端,会向相反方向转化。这两个词语的意思差不多嘛!” “暂时没见到那个人。”巴根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了过来。以巴根的大嗓门居然要刻意压低声音来说话,这种情况就已经透露着一丝诡异了。 吴星等三人此时仍在山林之中,穿行的尽是一些人迹罕至的区域。每走数里不等的一段距离,巴根便折返回原路,对三人的踪迹做一些掩饰隐藏,或者是一些故布疑阵的小伎俩,试图误导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人”。 “我们当时考虑到你的星域还没完全稳定,都是建议再待个两三天才回城。”吴星取出水囊来喝了一口,又说道:“结果从箭庐一出来就碰到那个人了。只能说运气真是背到家了!” “巴根也是担心朵塔、小土、包打听他们出什么意外,毕竟我们一来一回就过去大半个月的时间了。”覃兰从包袱之中取出一大把不知名的野果,分给另外两人,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幸好当时为了提高箭术没少钻过山林狩猎,知道哪些野果可以吃,知道如何寻找水源,至少不会饿死或渴死我们三个。” “即便我与那个人都是二品星尊,可我是武星,那个人是文星啊!文曲星君与武曲星君两者的感应力方圆那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对方先发现我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巴根啃了两口野果,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喃喃道:“只是,这不合理啊.......那个人究竟是怎么找到我的?破解兽骨星锁封印的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啊!再说了,那个人怎么会南下到了西风国境内来的?北面是发生了什么极大的变故么?” “我不是南下西风国,是北上。”一把悦耳动听的嗓音从吴星等三人的头顶飘了下来。 吴星等三人面面相觑,发现大家转头的动作都是十分之僵硬。 巴根吁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站在树冠之上的那个人,说道:“出尘,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树冠上的那个人,白衣胜雪,青丝如墨;头戴一顶高顶宽檐的皂纱帷帽,轻烟一般的皂纱之后,双眸顾盼生辉;背后背着一个类似于箭匣的扁平长条木盒;衣领、袖口上镶着显眼的黑边,看来确实是一位二品星尊。 整个人就悠然自得立在树冠之上,山风阵阵,叶涛声声,伊人竟似踏浪而来。 “其实严格来说我并不是专门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他.......身上的一件东西的。”出尘指了指莫名其妙的吴星,说完便从树冠之上飘然而下,整个人就好似御风而行一般轻盈潇洒。 衣带飘飘,巴根等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被出尘脚上露出来的那一双叶舟样式的履鞋给吸引住了。那一双履鞋前后皆如月牙一般向上翘起,中间部分扁平,整体向上卷起恰好包裹住脚掌,好似舟身。 不过,出尘并没有完全落地,只是离地大约数尺的地方悬浮着,原本就修长的身形此时自然而然的就带有一丝居高临下的气质。 “这鞋......可是‘御风’?”巴根出身于盛产石脂墨的秋明部落,原本就是一直当作族长继承者在培养的,眼光见识自然不俗,此时应该是从出尘出场的方式上看出一点端倪来,这才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 文星在近战当中,相对同品级的武星确实是略逊一筹,巴根的短柄星锤已经晋级《一线天锤》的有成境界,自身又是二品星尊,对上同样是二品星尊的出尘或许不一定能取胜,但是恐怕也不会轻易落败。尤其是在巴根身边还有两个天赋异禀、配合默契的好帮手的情况之下,双方真要开打,巴根等三估计赢面较大一些。出尘并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敌意来,更是走亲访友一般随意。 因此,鸟鸣虫叫声当中,四人才会如此这般的悠闲的交谈起来。 “是的,是纹器‘御风’。”出尘坦承。 “这么说来,你背后的这一个木盒子里面.......装的就是泰坦傀儡了?想不到泰坦傀儡终于再现星落大陆......”巴根神情复杂的问道。 “是的,是泰坦傀儡。御风与泰坦傀儡一向是配套的,那样我们才不用担心在操控泰坦傀儡时没有落脚处。”出尘浅笑道:“这样一来,你总该相信我不是来找你们打架了吧?” “泰坦傀儡?是什么东西?”吴星倒也不见外,开门见山的就问了出来。 出尘不好自吹自擂,巴根便主动代为简单的介绍了一句:“泰坦傀儡对于星君,尤其是文星来说,就相当于是重装士兵的铠甲!” 众所周知,文曲星君的短板便是近战。完全可以想象,如果拥有了一身泰坦傀儡的纹器装备,文曲星君的实力或许不至于翻一番,但说是如虎添翼总是可以的! “巴根,你说,泰坦傀儡能够防御射日弓么?”一直默不作声的覃兰目光从出尘背后的木盒子上扫过,转头看向巴根,突然问了一句。 “射日境界,即便是有泰坦傀儡加身,我还是无法防御射日弓、凤羽箭的。但是,大音境界箭术的话,即便没有泰坦傀儡,我应该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出尘不等巴根开口,接过话头说了两句,目光从覃兰背后那一张铁胎弓上面扫过,又补了一句:“至于追风境界的箭术,我还没有晋级星尊之前就已经无法对我造成任何威胁了。” 覃兰无可无不可的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个气质颇有一些相似的女子通过这一种“纸上谈兵”的方式过了一招。 出尘并没有招出泰坦傀儡来戒备巴根,相当于“让你们一只手”。 覃兰说起防御射日弓的问题,其实意思是“我是弓星君。真要动手,前提是你能将那什么泰坦傀儡取出来,而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出尘后面那一段“解释”,其实重点只是最后一句“追风境界的箭术没有威胁”。 两人之间倒也不是无聊之极在斗嘴,出尘携泰坦傀儡“从天而降”,气势上已经压倒巴根等三人了。覃兰虚晃一招,虽然没有出手,却算是在气势上扳回一城,至少是输人不输阵。有人说弓箭威胁最大的时候并不是离弦的瞬间,而是引而不发的状态,因此别人并不知道弓星君的箭术如何,尤其是一支冷箭,特定情况之下说不定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出尘星尊刚才说找我身上的一件东西?”吴星岔开话题,问了一句。 “既然你们管他叫‘巴根’,就一视同仁,叫我‘出尘’好了。”出尘伸手一招,一只与蝙蝠有些相似的妖兽便从不远处飞了过来,在吴星头顶上方绕了两圈,这才倒勾在出尘木盒子上端的一个圆环上,不再动弹,看样子是休息了。 出尘这么一说,吴星、覃兰便也自报家门,说了自己的姓名。 巴根自嘲一笑,说道:“既然大家不玩捉迷藏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吧!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也没什么好待的。” “离开了极北之地,我就是一个路盲。还好有这一只妖兽能够引路。大叔,我跟着你们走吧。”出尘也不避讳,也不见外。 巴根轻挑了挑眼眉,估计是与“大叔”两字有关,或许当年出尘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就是这样称呼巴根的也说不定。 巴根简单的辨别了一下方向,便抬脚走了前去,出尘跟在一旁,两人并肩而行。当然了,穿上了“御风”的出尘,整个人行走时就像是在施展“草上飞”一样,十分之飘逸。 “这是拘魂妖兽么?”吴星指了指木盒上的那一只妖兽,问道。 那一只妖兽虽然是处于休眠状态之中,可是身上的那一层皮肤却仍然随着环境自然而然的变化着,即便是吴星现在跟在巴根、出尘两人身后,如果不仔细看恐怕也是无法轻易发现这一只妖兽的!由此可以妖兽的种族天赋之神奇。 “是的,这个小傢伙就是拘魂妖兽。”出尘随口说道:“说来话长.......” “其实我原本只是路过而已。这个小傢伙突然变得狂躁起来,带着我一路深入山林,去到一大片焦土边上。喏,这一个小小的瓷瓶,里面装着的是‘魂引’,是用来让拘魂妖兽辨别目标踪迹的。” 出尘一边说着,一边从腰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瓷瓶来随手递给吴星,又说道:“这一小瓶子,大概可以用十次。拿稳了,可别掉了!拘魂妖兽、魂引都是有价无市的,只能从大裂谷的某一位‘使者’手中换来的,对方还未必愿意换给你。驯养一头拘魂妖兽据说不比教导一名弟子要轻松。而且,毕竟没有哪一位星尊真的希望拘魂妖兽或魂引在市面上流通着,谁也不知道自已哪一天会不会成为魂引的目标!” 第一二七章 拘魂妖兽的嗅觉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瓷瓶大约是一根手指大小、长短,吴星一入手便发现了瓷瓶的特别之处。 “这个小小的瓷瓶居然是一件纹器?”吴星看了两眼,递给覃兰,后者却蹙眉摇头坚决不接。 “这是制作过的成品,不是发情的拘魂妖兽身上的‘原材料’了。”吴星调侃了覃兰一句,后者剜了他一眼,也懒得开口多说什么。 出尘似乎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伸手一招,那小瓷瓶便从吴星手中回到了她手中。 这个动作让吴星咋舌不已,身体还维持着瓷瓶离手那一刻的动作姿势,似乎在回想刚才究竟是怎么让那瓷瓶脱手的。这算是他第一回确切的感受到了文星尊星念之术的强横! “其实,在我到达大裂谷之前,我跟你们想的差不多......如何使用魂引?目标通常是星君,甚至是星尊,不可能让人随意近身,也不可能被人加了东西在身上却没发觉。后来经那一位大裂谷使者介绍,我才知道那完全就是一种‘守株待兔’的方法。” “正如吴星刚才所说,装着魂引的小瓷瓶是一件纹器,使用的时候先在目标途经的区域激活纹器,绕上一圈,撒上魂引,然后让拘魂妖兽从途径区域的那些人当中区别出真正的目标来,接着就只需要带上拘魂妖兽一路追踪目标即可。” “那样一来的话,使用魂引的人可不能让目标脱离自已的视线范围,否则拘魂妖兽可以分辨不出这个人与那个人有什么太太的区别。”吴星揶揄,嘿嘿一笑,又说道:“这还真的算是一个守株待兔的方法,难怪你刚才只说‘可以用十次’,其实有可能十次也等不到目标从设定的区域经过啊!” 出尘摇头,说道:“那倒也未必!魂引的用法虽然是‘守株待兔’,但是其持久性极佳,魂引存在的有效时间甚至可以长达两三个月之久!当然了,那时候的魂引也是极淡极淡了,勉强可以作为追踪的手段,甚至追踪的路程当中还会出现魂引已经变得断断续续的情况,要想使用‘打草惊蛇’之类的箭术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这也没办法,我在南边人生地不熟的,弄一只拘魂妖兽,倒不完全是为了认路,更多的是为了避开麻烦。星落大陆、大裂谷的强者也有不少,如果能不招惹的话,还是尽量不要招惹他们为佳。” “另外,听说大裂谷使者能够修炼一套独一无二的功法,叫什么‘斗转星移’还是什么名称的,好像是可以通过自身的星域穿行于两个星力潮汐平衡点之间,据说就是穿行于阴间与人间之传说的由来。只是,这种功法必须要依靠拘魂妖兽充当一种......应该说是类似港口的领航船?而且,这种功法对于使者感应力要求必然是极高的,需要与拘魂妖兽完全达到同步,否则星力潮汐平衡点一旦发生转化的时刻就无法完成穿行。大裂谷使者的特征,就是使用斗转星移的功法和拥有一只拘魂妖兽,这也是‘拘魂-使者’之名的由来。这类妖兽的本名并不是‘拘魂’,可以说是因为使者而得名‘拘魂’。” “甚至听那一位在裂谷使者说,当年一品星尊秦啸天之所以神秘失踪,正是因为他不顾所有大裂谷使者的劝阻,试图强行修炼‘斗转星移’,这才从星落大陆上消失了。如果不是秦啸天神秘失踪,星神殿的大祭司之宝座,有可能会出现第一位武曲星尊!” 说起这么一大段奇闻轶事,四人尽管彼此只算是初相识,也免不了唏嘘感叹了一番。 “当年你明知可汗是诬陷我的,为什么还愿意听从他的安排,给我封印了那一件兽骨星锁?”四人之间拘谨的气氛稍淡了一些,巴根便也直来直去的说道:“要知道,你出手,即便你当时只不过是星使品级,却代表了黄金家族的意愿。向蛮族各部释放出那样的信号,结果甚至导致了秋明部落的衰败。” 出尘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他这一手就是所谓的‘指鹿为马’,试图再建立他自己在蛮族图腾星尊当中至高无上的地位,甚至已经有了对黄金家族有取而代之的想法。当时可以说是黄金家族最为虚弱的时期......而我当年还小,打不过可汗,所以只能先委屈你装死了。不然你以为那万户会冒着灭族的危险伪造你在战场之上的假死么?我的师尊,是黄金家族仅存的最后血脉,然而师尊乃至黄金家族的夙愿就是南下,将星落大陆七国的疆土全变成蛮族的牧场.......所以当时只能对可汗的各种蛮横无理要求委曲求全。” “你当年还小,打不过可汗。”巴根神情复杂的说道:“可是,现在即便你我联手,仍然打不过可汗!他现在已经被所有图腾星尊共同尊为‘天可汗’,已经自封为王了。甚至不少图腾星尊认为我们的‘天可汗’是第二个秦啸天.......” “说不定我们还有帮手呢?”出尘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巴根等三人便也不再多问了,毕竟从一开始出尘就没有提过自己为什么会离开极北之地,一路南下,甚至还去过大裂谷了一趟。而且四人当中,正好一位前蛮族,一位黄金家族中人,两位西风国民,继续这种战争相关的话题显然不太合适了。 “所以说,当时是因为‘打草惊蛇’箭术激活了公拘魂的‘魂引’,那就相当于释放出了拘魂妖兽求偶的信号,后来才引来了出尘的母拘魂。”吴星比手划脚的说道,插科打诨,试图缓和一下当下的气氛。 这时,出尘却突然停下来,回转身子,看着吴星,问道:“你说的也不完全对。我先是看到巴根大叔,有些意外。然后便是跟你们玩起‘捉迷藏’来。你现在.......修炼时的冥想,是不是与之前有些不同?” 出尘停了下来,其余三人自然也随之停了下来。 “与之前有些不同?”吴星一脸茫然,不似作伪。 出尘所问的这个问题确实有些笼统,其实跟问别人“今天天气好不好”是差不多的,有的人心情好,阴天也是好天气;有的人心情不好,晴空万里也是坏天气。 “有人将拘魂妖兽的某些种族天赋比作是猎犬的嗅觉,是因为拘魂妖兽对星力潮汐波动异常敏锐,同时对一些特殊的材料、纹器同样可以作到‘过目不忘’。如果将同一类的材料、纹器给拘魂妖兽‘闻’一下,它们就可以引导你找到同样的东西。”出尘所用的词语虽然有些不伦不类,既有“过目不忘”,还有“闻”,但是并不防碍其余三人理解她言下之意。 “啊!拘魂妖兽还有这种天赋?真的很神奇!”吴星若无其事的赞叹了一句。 出尘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听说不久之前在京畿内史北部一个山区进行过一场猎物的赛事,最终没有人能找到那一件标的,那一场赛事好像还死了一个振威镖局的星使。那一场团猎赛事的仲裁者,就是一位大裂谷的使者。而那一位使者,拥有两头拘魂妖兽,其中一只就是你们眼前的这个小傢伙。” “那一位使者有两头拘魂妖兽,并且他手上有一块作为样板出示给参赛者的九色玉髓玉佩。因此,只要赛区附近出现了第二块九色玉髓玉佩,必定是逃不过拘魂妖兽的‘嗅觉’。只是,正如戏班所排演的扣人心弦的大戏一般,剧情曲折......那第二块九色玉髓玉佩出现确实是出现了,却正好完完全全在那赛区边缘之外!作为团猎赛事规则的制定者以及维护者,使者不能强行要求对方交出标的,只好辗转向所有猎头、猎团发布了关于那一块九色玉髓玉佩出现的悬赏,赏格就是一头拘妖兽。至于如何确定九色玉髓玉佩的真实性,自然是由当时在赛区的那两头拘魂妖兽来判定了。其实,拥有一头拘魂妖兽,相当于是拥有了安全进出大裂谷的资格。你们看,世事有时真的是很神妙,不是吗?” 巴根虽然此时站在出尘的旁边,面对着吴星和覃兰,却并不代表他选择站在出尘的一边。 “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既然在赛区之外得到无主之物,自然属于发现它的人。至于愿意不愿意交换,又或者要如何处置,也理应由物主所决定。”巴根摆明立场。 覃兰丁字步站在吴星旁边,默不作声,只是轻轻的扶正了身侧的箭囊,调整到了一个更加顺手的位置。 出尘若无其事的又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这一次南下七国,甚至到大裂谷换取了这个小傢伙,其实目的非常明确,就是为了找一块九色玉髓玉佩。正是应了那一句老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们看,我真的是领了那一张悬赏的.......” 出尘向另外三人出示了一张猎头悬赏,任由三人传阅,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跟巴根大叔是友非敌,如果你们想对付可汗的话,只要不影响蛮族大局的前提之下我甚至可以为你们提供一些便利。可汗现在算是我们的共同敌人。现在,我也展现了极大的诚意,是想通过公平、合理、自愿的交换而得到那一块九色玉髓玉佩,而不是与三位拼个两败俱伤。” 第一二八章 请试星锤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猎头悬赏最后来到了吴星手上,他低头看了两眼,发现上面的内容基本上与出尘所说的一致。 “悬赏标的的赏格确实是一头拘魂妖兽,至于那些能够提供标的相关确切信息的人也会给予相应的奖励。可汗今日的权势已经过大,甚至影响到了黄金家族在蛮族当中的统治。你们也看到了,这一张悬赏的区域与上一次参加猎物赛事的区域是相同的,甚至连时间也是吻合的。如果再大胆一点猜测,那一位使者或许是希望吴星看到这一张悬赏之后自行将标的送上门去。吴星对于使者而言,是被后者点了相的,换言之,使者是知道吴星样貌的,通过吴星的团票也可以追索到吴星。” 但是,正如出尘刚才所说的那样,使者出手的话,事情的性质就变了,就破坏了大裂谷与蛮族、星落大陆七国、各方势力所共同制定并维护的规矩。否则大裂谷使者在团猎赛事当中既当仲裁者,又当“参赛者”,哪里还有其他猎团的机会?!所有团猎参赛者发现最后都只是为大裂谷使者作嫁衣,也就不可能还会有下一次的团猎赛事了。 猎头悬赏递回给了出尘,她接过之后在三人诧异的注视之下三下五除二的将悬赏令给撕碎了,然后若无其事的说道:“大裂谷使者给出的赏格是一头拘魂妖兽,我嘛,这里也有一头来自大裂谷的妖兽,如假包换。我想跟你交换那一块九色玉髓玉佩,而且我在拘魂妖兽的赏格基础之上,还有额外加码!” “难怪你刚才问我冥想时与之前是否有些不同。玉髓对于星君精神力的辅助效果极佳......”吴星并没有急于表态,而是问道:“先听听看你能提出什么额外加码吧?” 出尘转头看向巴根,说道:“你的星域还不稳定,应该是新晋二品星尊吧?如果已经是一品星尊的话,应该就不会在这里跟我废话了。其实从你我重逢见面时我就想好了送一份贺礼给你,也算是让你这么些年忍辱负重、隐姓埋名的补偿。” “众所周知,蛮族锤星尊与七国锤星尊相比是略胜一筹的。但是无论是旧历前朝还是星历至今,在蛮族锤星尊的心目当中,只有一位锤星尊可以称得上是天下第一锤,因为这一位锤星尊做了一件天下人都想做却没人有这胆量去做的事情。” 听到这里,巴根已经猜到出尘想说的是什么了,只是下意识的摇头不信,喃喃道:“不可能!你们不可能找得到那一件东西的。那一件东西应该当时就被收缴了的!甚至还有传说,说那一件东西后来做了殉葬品.......” 吴星与覃兰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是莫名其妙的表情,显然并不知道巴根与出尘两人打的是什么哑谜。 出尘继续说道:“当时天下战乱已平,有一位雄才大略的王者统一了星落大陆,将蛮族逐出草原,逼入雪原。本来嘛,大乱之后必有大治,任何君王一统天下之后便应该与民休养生息,恢复国力。然而,那一位千古一帝开驿道,筑长城,修登天台,甚至还发动了针对大裂谷的远征,弄得星落大陆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当时到了民心背离到了什么程度呢?千古一帝的禁卫军统领居然都在背地里称其君主为暴君!” “承平不过三两年的星落大陆终于是烽火四起,之前各国的前朝遗老们纷纷号召旧部,揭竿而起,反抗暴.政。在当时那种情况之下,星落大陆如果再次陷入战乱,将造成不可以估量的损失。甚至大裂谷的妖兽们也蠢蠢欲动,试图重新夺回人类抢走的星落大陆。” “于是,有义士便选择了最极端的做法:行刺千古一帝!只要那一位暴君一死,当时的储君是一位公认的仁君,到时天下就能重归太平!” “如果这背后没有蛮族煽风点火,极力促成.......”覃兰听到这里,哂笑一声,说道:“我是不会信的。蛮族希望星落大陆重新陷入战乱之中,这样才有机会卷土重来。” “你以为只有蛮族参与么?”出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发生在那一位暴君身上的行刺有数次,而其中最为著名的一次便是在一处名叫‘博浪沙’的地方,一位从大裂谷而来的锤星尊用星锤击中了暴君的座驾。只可惜误中了副车,被那暴君逃过一劫。当年,那一位锤星尊所使用的星兵纹器,便被命名为‘博浪锤’。又相传,那一位锤星尊当时其实已经暴发了星落状态,虽然看起来是误中了副车,实际上却是击中了暴君并造成了重创。所以,那一位暴君后来才会沉迷于天神之道,终日里不理国事,数次大巡天下,本尊却极少露面.......实际上他却是在星落大陆之上到处寻医问药。” “既然众目睽睽之下误中了副车,又如何确定可以击中那千古一帝?”吴星摇头不信。 出尘坦言道:“行刺过程记载在了蛮族的‘英烈传纪’之中,毕竟年代久远,很多东西已经无从考证了。只知道那锤星尊所修炼的功法名为《一线天锤》,据说是融合了大裂谷使者的‘斗转星移’功法。简单一点来说,就是能够将攻击从星力潮汐平衡点传到另一个星力潮汐平衡点,通过打破平衡来制造足以毁天灭地的杀伤。” 出尘看到巴根三人脸上怪异的表情,以为对方不信,便又说道:“那一位锤星尊自知无论行刺最终成功与否恐怕都是死路一条了,便在临行之前留下了《一线天锤》功法巨石碑的位置以待有缘人。” 吴星轻咳一声,突然问道:“知道《一线天锤》功法巨石碑位置的星君多么?” 出尘答道:“当年千古一帝一统天下之后曾绘制星落大陆的堪舆总图。听说,从那堪舆总图之上可以看出来,大裂谷几乎占了整一片星落大陆的三分之一。那么大的一片区域,谁也说不准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吧?反正目前是没听说有谁能够将大裂谷的巨石碑弄出来过。所以,那三块巨石碑就在那里,分布在大裂谷东、中、西三段的区域,谁也说不准有多少人知道它们的位置。但是,至少目前没有见到有星君修炼成功了《一线天锤》的大圆满境界,估计知道大圆满境界巨石碑位置的人是极少的。再说了,而且,没有‘博浪锤’,还谈什么‘一线天锤’呢?” 因为一线天锤功法破境而得以晋级的巴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喃喃道:“是啊!确实没听说过有什么人将巨石碑从大裂谷之中弄出来。甚至当年千古一帝建造长城防线的时候也只是从星落大陆各国以及星殿运输巨石碑向北,而没有打大裂谷巨石碑的算盘。那三块巨石碑可能就是从天廷陨落之时就已经分开了?” 出尘从腰袋里取出一件纹器来,递到巴根面前,又说道:“你试试看,看看这一件星锤还趁手不?” 巴根、吴星、覃兰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被这一件与吊坠有些相似的纹器给吸引住了。就在不久之前,出尘从她那腰袋里取出了一小瓷瓶的魂引,不知道这一次出手的会是什么东西。 细看之下,那一件纹器大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流星锤,尾端一个指环模样的东西,中间一条手指长短的链条,头部就像是一颗灰色的松果,松查上的每一片“鱼鳞”内外都有精美如同米雕一般的饰纹。不得不说,这一件纹器看上去品级恐怕不会太低。 “巴根大叔,你可以试试。”出尘松开手来,那一件纹器像一根羽毛一般轻飘飘的下坠了一小段距离之后就自然而然的悬浮在巴根的手掌心上方,显然已经被巴根的感应力所接管了。 二品星尊凝聚星力,几乎就是转瞬之间就已经完成招出星锤。 一柄流星锤出现在了巴根的手上,与之前纹器的样式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松果一般的锤面,此时像是鱼鳞甲一般细密整齐,大小如同一个抛石机的圆球石弹,静静的压在草地上;链条上的每一个圆环上面同样有精致的饰纹,链条长短约有一人身高,一半垂在草地上,另一半提在巴根手中;之前那个“指环”,现在自然已经成了流星锤的握环,上面同样有着精致繁复的饰纹。 与其他星兵一样,握环只是虚握在巴根手掌之中,与手的任何部分都不能产生接触,否则便会被自行敛去。 而正是因为星兵是通过感应力来操控的,所以星兵离体或离手越远,则越不易操控;另外一点,星兵承受了超过极限的攻击同样会像星铠一样被破铠,而这种情况便称之为“止兵”。止兵并不是重新凝聚星力便马上可以获得星兵的,需要从头来过修炼,才能再次制出一件星兵来。这个时间大致相当于文曲星君重新制出一支白杆笔的时间,因而这一段时间也就只能“止兵”了。 第一二九章 极北之地碑林赌约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星兵因为与手接触而自行敛去的这种情况,同样被归于“止兵”的类别,只是重新凝聚星力成星兵的时间要快许多,大约是“止兵”所需要时间的一小半,因此也被俗称为“小止兵”。 而“小止兵”的这种普通现象,与普通士兵在激战、搏杀过程当中或因为握把上血液之类的污渍而将兵器脱手,是近似的。出现兵器或星兵“脱手”的情况,简言之即无法保持对兵器或星兵的掌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代表了士兵或星君接近于力竭的边缘! 这一柄流星锤的整体风格颇为精致,如同艺术品一般,与蛮族锤星尊那种略显粗犷的风格还是有不小的差异的。 巴根屏气凝神,头顶上方即时出现一个漏斗状的星力旋涡。然而,流星锤只不过是“抽搐”了三两下,就没有动静了。 现场虽然不至于到了鸦雀无声的地步,却也突然安静了许多。尽管巴根只是新晋的二品星尊,也是二品啊!居然连一件星兵纹器也舞不起来?!即便是一件玄铁材质的武器,沉重非常,也不可能会这种情况啊! “你居然修炼成了《一线天锤》的有成境界?”出尘出人意料的问了一句。 巴根诧异的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也等于是变相的承认了自已确实达到了《一线天锤》的有成境界。 出尘答道:“根据《英烈传纪》记载,只有达到《一线天锤》有成境界之后,才能与博浪星锤产生呼应。” 巴根、吴星、覃兰三人面面相觑,都是目瞪口呆的表情。他们有想过出尘这一次不知道会从腰袋里拿出什么好东西来,但是绝对不敢奢望会是一把博浪星锤!从出尘所描述的关于蛮族图腾锤星尊们对于博浪星锤的敬重态度之上,若说博浪星锤是天下第一星锤,恐怕也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针对千古一帝的数次刺杀行动当中,只有博浪星锤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甚至有可能正是博浪星锤那火流星一般灿烂夺目的星落一击,才将千古一帝给重创了,因此改变了星落大陆的历史走向! 出尘并没有留意到另外三人的异样,只是指了指博浪星锤的锤面,又说道:“即便是二品锤星尊,如果没有修炼《一线天锤》的功法,也无法与博浪星锤产生呼应,只能将博浪星锤像一件普通的星锤一样使用、舞动,而完全无法发挥其真实的威力来!相信我,蛮族的锤星尊确实比七国的锤星尊略胜一筹!这一件博浪星锤在黄金家族手中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从来就没有一位锤星尊能够与之产生呼应.......除了那个人.........” “那个人?哪个人?”吴星好奇的问道。 “还能有谁?当然是秦啸天啊!”出尘脸上也显出了“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的神情,说道:“博浪星锤就是秦啸天带到蛮族的,算是作为他当年登上极北之地参悟极北碑林的觐见礼物,送给黄金家族当代的族长。” “听说秦啸天当年在极北之地曾经指点过蛮族图腾星尊们的锤法.......极北大营的那一座‘打铁坊’甚至是在秦啸天的指导之下才修建起来的......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巴根将信将疑,问道。 “指点?”出尘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有些古怪,抬着头看向远方,喃喃道:“他们只不过是人家手下败将而已,何来‘指点’一说?文过饰非,看来并不仅仅是星落七国所擅长的啊......” “秦啸天是天纵之才,从小就立志要补全武星传承之上遗失的所有功法。当时星落大陆刚刚结束了长达数百年的战乱,进入星历元年,当时七国已分天下。战乱之中,不少功法在传承之上都出现了断层......” 星兵是从大星锤之中而来,小星锤是用于锻打、提升坯件的;大星锤一分为二,其中一半为星铠,剩余的另一半以虚化实则为星兵。然而,功法的综合运用将决定星铠的品级、组合方式,而星铠的品级、组合方式又将间接影响星兵的品级、样式。这是因为,大星锤的部件是定数的前提之下,星铠的部件占比多的话,星兵的部件占比自然就少了。 所以,从理论上来说,每一位武星都是可以修炼出多种星兵的。然而,实际上,真正将影响、决定星兵品级、样式的,是星君所修炼的功法。 大多数星君修炼数种功法已经达到自身的极限,没有多余的时间精力去修炼其他的功法,甚至直接就是因为天赋不足而只能放弃某些功法的修炼。此外,对于星君而言,有些星兵虽然能够组合出来,但是威力只是差强人意而已,强行多修炼第二种星兵反而会使得武星分心,导致境界止步不前,反倒还不如专心修炼一种星兵。 因此,星兵样式虽然号称有十八般星兵,但是大多数星君只能选择其中一种星兵来修炼,这样一来才能兼顾星铠与星兵之间的综合以及平衡。 “然而,秦啸天毕竟不是普通星尊,他是号称精通十八般星兵的史上第一武星!”出尘侃侃而谈,简单的介绍完星铠与星兵之间的关联之后,又继续说道:“当年秦啸天被蛮族图腾星尊们挡在了极北之地的冰川海峡之前,这才有了后来关于极北之地碑林的赌约。无论对上哪一位图腾星尊,秦啸天都只是一招破铠!将那些原本眼高于顶的图腾星尊们打的服服帖帖!甚至后来出动了数位黄金家族的萨满护法,各自都是操控着泰坦傀儡,结果也只是与秦啸天打了一个平手而已。如果黄金家族的族长出手,赌约一事便再也没有转圜之地了,黄金家族、蛮族自上而下或许将颜面扫地。” “这时, 秦啸天却主动提出赌约应当中止,理由是他已经无力再战了。” 听到这里,吴星忍不住问了出来:“当年秦啸天与黄金家族、蛮族的赌约,内容究竟是什么?” 出尘答道:“赌约的内容便是........黄金家族、蛮族当中如果有人能够击败秦啸天,便可以得到博浪星锤!” 出尘虽然只是平铺直叙,但是遥想当年赌约的场面,必定是惊天动地的。先是由蛮族图腾星尊们轮流与秦啸天单挑,这是车轮战;然后是萨满所操控的泰坦傀儡发起的群殴;最后几乎逼迫黄金家族的族长出手.......这时,秦啸天这才因为“力竭”而提出休战,试图中止赌约! 而“无力再战”的那一番话的潜台词无非就是:你们再来一个人就可以轻易击败我了,选择权在你们手上!那时别说是黄金家族的族长,蛮族的第一人,哪怕只是随便来一个九品的蛮族星君,估计都可以轻易击败秦啸天了。 出尘又说道:“这时,黄金家族的族长终于发话了,提议这一场赌约无需中止,双方可以握手言和。蛮族锤星尊数量占比较大,而秦啸天在星锤方面的修为显然高出不止一筹,尤其是对那一件博浪星锤的驾驭已经到了大圆满境界,对上任何挑战的对手都是只是一招破铠!于是黄金家族的族长便起了念头邀请秦啸天登上极北之地作客,参悟碑林;而作为回报,秦啸天在闲暇之余可以指点一下蛮族图腾星尊们修炼。” “可是,即便是《一线天锤》的有成境界,现在也只能是与博浪星锤呼应一下而已。”巴根苦笑道:“完全不知道如何使用这一件星兵纹器。” “《英烈传纪》上面有记载如何使用博浪星锤的么?”吴星看着那博浪星锤再次抽搐了三两下之后又没有了动静,忍不住问道:“哪怕只有一言半语也是好的,或许可以借鉴参考一下。” 出尘摇头,说道:“如何使用倒是没有提及的,只说了博浪锤功法全力运转时所具象出来的景象.......一锤挥出,火流星出现;‘火流星’之后并无火焰或黑烟,而是有一条‘星河’追随;博浪星锤随手一击,像是将空间劈成了两半,看到了星河,所以才有‘一线天锤’之名。” “一线.......墨线........”吴星将信将疑的喃喃道:“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吴星所说的“墨线”,指的是之前巴根在箭庐外“打铁”时对那些“麻子”位置的最直观看法:无论那些星石怎么重新摆放,在使用一线天锤功法的时候,所有同颜色的“麻子”全都是可以连成一条一条直线,就像用墨斗弹出的一条墨线,沿着这一条墨线的方向全是同一种颜色的“麻子”。巴根当时对这些‘麻子’同向的趋势所形成的原因,曾经猜测过“麻子”应该就是星石内的杂质了,理应一线天锤功法借助了星力潮汐平衡转换的势头,将那些杂质冲刷了出来。那些“麻子”所连成的直线,极有可能代表的就是在那一瞬间大量九色星点在某一区域的运动趋势的各个方向。 第一三零章 遁一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正所谓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巴根似乎受到了吴星所说的启发,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时断时续的凝聚星力旋涡,博浪星锤也随之开始时断时续的抽搐。 巴根正是在通过自身敏锐的感应力去尝试发现每一次博浪星锤产生呼应时,星域方圆之内那些九色星点的运动趋势,试图找出呼应的瞬间与九色星点趋势之间的关联、规律。 近距离观看一位二品星尊悟道的过程,对其他星君来说其实是一次极为难得的机会。即便当时并不能领会那一位二品星尊所作所为的目的,不能理解内里蕴含的天地之道,在日后有所顿悟的时候那一种灵光一现的感觉之后,会突然醒悟:这种顿悟与之前在某一次观看二品星尊悟道的过程当中其实已经看了,只是当时没看见而已。 道,原本就是在那里,从来不会缺少,缺少的只是发现天地之道的那一双慧眼。 出尘、吴星、覃兰三人就在一旁不远处默不作声的看着,时间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久,星宿已经出现在了众人头顶上方不远处。 此星宿非彼星宿,此时仍是白昼,日头开始西斜。 吴星看到巴根睁开眼来,胸有成竹的一笑便招出自身的星域来,忍不住问了出来:“星域?!巴根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啊?” 星域相当于是仅次于星落的爆发状态,对星君精神力的消耗甚至会翻数番,显然不宜持久。 “覃兰,箭!”巴根显然没有闲工夫搭理吴星,而是对覃兰提出了一个简单的要求。后者二话不说,直接从背后取下弓,从箭囊里抽出羽箭,几乎是瞬间便完成了开弓搭箭的动作。明明是白驹过隙之间完成了的动作,看起来却有一种行云流水的舒缓,那种感觉确实有些特异。 出尘将覃兰的动作看在眼里,暗自点头,继续默不作声的看着。 巴根既然没有指定目标,覃兰也随性,甚至连瞄准的动作也省去了,仅仅是稍作停顿,便直接松开了弓弦,羽箭离弦而去,速度之快,几乎眨眼之间便从吴星视线当中完全消失不见了! 吴星显然是通过感应力捕捉到了羽箭稍纵即逝的轨迹,飞快的扭头转眼看去。 与此同时,巴根手里的博浪星锤已经完成了又一次的“抽搐”。 轰! 远处的密林之中传来一声闷雷般的声响来,后续还可以见到那些参天大树缓缓倾倒时所发出的嘎啦嘎啦的动静。 众人的视线被周围的树林所遮掩,无法确切知道巴根到底做了什么,也来不及问,因为巴根对覃兰又说了一句:“箭!” 覃兰再次开弓搭箭,这一次显然已经暗中选定了一个确切的目标,静静的目送羽箭而去;羽箭离弦而去的瞬间先是见到尾羽极轻微的振动了三两下,然后才隐约听得到弓弦振动的那一声“嗡”。这一箭,是接近于大音境界的箭术,听到弓弦声响时,箭蓦然之间就已经消失不见! 巴根显得较刚才那一下从容自如多了,似乎还能隐约见到他有一个停顿的时机,之后才是将那博浪星锤又“抽搐”了一次。 轰! 动静较之前那一次其实差别不太,但是方位却完全改变了,两声闷雷所出现的方向几乎可以说是南辕北辙,而且后续那另外几棵参天大树所倾倒的距离反而更远了一些。 巴根通过博浪星锤所制造出来的动静,看起来似乎有些漫不经心的随意。 出尘是二品星尊,显然比覃兰、吴星两人能够感受到的东西更多一些,若有所思的看着左边的方向,一会儿又转头过去看向右边的方向。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两声闷雷是博浪星锤在巴根手上的首秀,要想进一步了解巴根到底做了什么,以及如何做到的,还是得移步去到现场。 于是,巴根敛去了星域状态,敛去了博浪星锤,若无其事的将博浪星锤收入自已怀中,然后当先向着其中一处闷雷响起的地方走去。出尘与吴星覃兰三人则自然而然的跟了后面。 “好箭术!等下我还有加码要你,希望你能用得上。”出尘向覃兰颔首示意了一下,提前做了一个小小的铺垫。后者听了,只是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声鼻音,然后将弓、箭囊一一收好,回归到最顺手的位置。 吴星脸上也显出一丝难得一见的热切神色来。出尘一出手就给了巴根一件博浪星锤,现在许诺还将给覃兰加码,到时轮到自已的九色玉髓玉佩的时候,不知道会有什么好东西来进行交换呢? 至于向天?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吴星的内视状态之中了,可能还在忙他的“新家”,估计对吴星捡到的这一块九色玉髓玉佩其实并不在意。 巴根等四人很快就来到了其中一处,那里像是被龙卷风所袭击过的现场,植被树木统统被恐怖的力量给撕裂了,成片成片的向处倒伏着,场景内的所有东西都是围绕着一个中心点;中心点有一个拳头大小、及脚踝的浅坑,浅坑四周可谓是寸草不生,毫无生机,无论是蚂蚁、昆虫还是生命力极为顽强的小草,统统不见;浅坑散发着炙热,土质已经变得极为坚硬,轻轻的敲两下还能听到砰砰的声响。 而最为不可思议的事情,其实是浅坑内出现了二三十粒不同颜色的“麻子”,并且这些麻子的位置虽然散乱看似毫无规律可言,但是实际上却可以将它们当中任意同一种颜色的“麻子”连成一条直线! 四人在博浪星锤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造成巨大破坏的第一处地方细细的看了一番,再去到第二处地方的时间便能明显的发现两处地方的情况是大同小异的,现场都是有一个中心点,而中心点都是有一个浅坑,坑里有可以连成直线的“麻子”。 覃兰沉吟道:“三品忘归箭所造成的杀伤是无差别的,区域覆盖,全部化作一片焦土;一线天锤的.......攻击,是明显有一个中心点的,看起来是俞是靠近中心点杀伤力俞大。” “而且,这些‘麻子’所连成的直线,如果各自向坑底部延伸过去.......真的是在坑的底部相交成了一个点!”吴星伸手在浅坑内大致比划了一下,说道。 出尘不以为然,摇头道:“也许并不是向内相交,而是从这个点由内而外发散出去。而且,这些麻子所显现出来的颜色,有可能是被九色星点潮汐产生特殊变化时所‘染色’而成形的.......” 巴根并没有参与到三人的议论当中去,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些“麻子”,若有所思的样子,看来应该是对于博浪星锤的使用又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时光飞逝,转眼间已经是月上中天的时分了。 巴根站在那里如同一座石像,另外三人则散坐在四周打坐冥想。被两位二品星尊散发出来的感应力所震慑,方圆数十丈的蛇虫鼠蚁全都绝迹了,除了阵阵的叶涛或风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这时,巴根深吸了一口气,仰天打了个哈哈,听得出来心情是极好的。 吴星、覃兰两人结束了冥想,缓缓睁开眼来,看到眼前再次出现了巴根的星域。两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巴根准备做什么。 出尘不可能进入巴根的星域,只能继续悬空一尺左右的高度,远远的坐在原处旁观。 “这些比微尘还要细小的九色星点......”巴根指了指那些蓦然之间被“点亮”了的星点,对吴星、覃兰说道:“原本都是在无序、随机的运动着的。单个的九色星点的运动完全没有规律可言。受限于感觉力方圆,我们平常所说的星力潮汐,具体指的是海量的九色星点在一片区域内的整体的趋势.......” “你们现在是否可以感应到在我星域之内突然少了九个星点,与此同时又新生成了一个星点?其实后面出现的这一个星点与其它的星点完全不同,这一个星点代表的是星力潮汐的一个平衡点。而这一个平衡点正是由之前消失不见的那九个星点按照某种特定的顺序、结构所组合而成的,每一个平衡点都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九乃至尊之数,星君只有在晋级星尊之后才能感应到九色星点。而这一个平衡点,即这个特殊的星点,便是星神殿各种功法注解当中所说的‘遁去的一’,这一个‘遁一’星点虽然是由九色星点所形成,却又完全不同于九色星点!” “而如果星力潮汐发生了新的变化,这个平衡点则会随之消失,然后在其他的地方又会诞生新的平衡点。” 说到这里,巴根向早已经取出的博浪星锤之中再次凝聚星力。博浪星锤便又“抽搐”了一次。 轰! 同样随意,第三处闷雷声响传了过来。这一次似乎离巴根四人的距离更远了一些,由之前“南辕北辙”的两处位置,变成了现在“品”字形的三处位置。 第一三一章 尘封的历史难辨真假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前后共有三次闷雷,看来巴根确实已经掌握了如何运用博浪星锤的方法,虽然看起来方法有些单一,可总归是实实在在零的突破。只是众人暂时还无法确定这一种攻击达到了哪一品级。 巴根此时已经敛去了星域以及博浪星锤,侃侃而谈道:“在星神殿的记载当中:远古浑沌时期蕴育了元始天尊,可为一;一生二,元始天尊破开浑沌,浑沌化阴阳出清浊二气,是为二。在星神殿的诸多文献、注解当中,普遍认为‘浑沌化阴阳出清浊二气’云云,所对应的其实正是文曲星帝与武曲星帝。” “由九色星点所形成的遁一,并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成双成对、共生共灭的,这当中的每一个遁一对应的是文曲星或者是武曲星。人类的脑海原来就是漆黑一片,对世界的认知是懵懂、浑沌的状态;浑沌化阴阳出清浊二气,产生的同样是一对遁一,一个在脑海里成为启明星或是长庚星,另一个则是远在天廷星海之上;星君只有在点亮启明星或长庚星之后,这才能够确切的感应到星点并进行操控。” “而之所以将启明星、长庚星与遁一区别开来,是因为遁一的状态是相对稳定的,如果仍然暴露在星力潮汐之中,最终就会被潮汐瓦解,重新变回九色星点。这是九色星点与遁一之间的循环、轮回。但是,如果是在脑海里的启明星或者长庚星,由于已经开始与体内星辰形成了独立的星宿体系,反而是能够开始隔绝体外的星力潮汐,从而能够保证自身体系的稳定性并一直持续下去。体内星海俞是强大,星辰体系俞是完善,则与体外星力潮汐的隔绝俞是强烈。” “在天地之间由星力潮汐自然形成的一对遁一,彼此之间的位置其实是有迹可循的,正是旧历前朝流传下来的著名的太极阴阳鱼图的黑点和对称位置的白点。但是这种天生的遁一,应该算是一个固定点,有点像是海面上的浮标,只是存在的时间或长或短,是不确定的。” “而说到博浪星锤.......”巴根只是比手划脚了几下,并没有激活博浪星锤,看来刚才那几下“抽搐”对他来说其实也是不小的消耗。 “博浪星锤的初级用法,应该就是激活饰纹,通过那些‘直线’去寻找、观察新生的遁一的形成规律,模仿九色星点运动的轨迹而制造出遁一。我成功模仿出来的遁一,只是观察过那些其中的一小部分,其余大部分即便模仿得再完美,九色星点几乎是按照一模一样的轨迹、方式,最终却也形成不了任何的遁一。这个,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而且,我所模仿出来的遁一,有明显的局限性,它们只是一个短暂的平衡,而且只存在于我的感觉力方圆之内。这有点像是在舟船上划桨改变航向,在水面上产生了一个水漩涡,过后水漩涡很快就消失了。我想,这或许是因为我强行干预了遁一的产生,并不是顺应天地之道。” “至于引爆我所模仿出来的遁一......则只需要将星力高度密集凝聚成那种钉头,敲在其中一个遁一之上,就可以引爆另一个了。这一点,与天生的遁一倒是相同的。” 听到这里,出尘脸上显出一丝恍然的神色来。而吴星、覃兰两人距离星尊或许还有十万八千里,两人听得都是一头雾水,似懂非懂。 “所以博浪星锤刚才那几下‘抽搐’,其实是你在用‘钉头’敲击引爆遁一?”覃兰刚刚说完,自已却先摇头,说道:“既然是西贝货,就不应该还称之为‘遁一’吧?” “不称之为遁一,难道还称之为西贝么?”巴根摇头笑笑,又说道:“只存在于感应力方圆之内的话,也就意味着至少目前只能作为近战的方式了。不知道当年行刺千古一帝时是如何做到远距离的?即便是借助器阵的掩护,一旦暴起行刺时必然会现身,器阵也就无效了。或许只是因为我现在所达到的境界过低,无法运用真正的遁一而已。” 出尘接过话头,说道:“我可以肯定当年不是近距离行刺的。千古一帝出巡,几乎一路撒着诡雷,兼有大批的星尊随行,怎么可能在近距离有器阵能逃过诡雷与星尊的感应力?” 另外三人想了想,也都暗自点头。当年千古一帝一统天下,灭国无数,怎么可能不防备刺客?! “你刚才说了......试炼时产生的同样是一对遁一,一个在脑海里,另一个则是远在天廷星海之上......”吴星若无其事的好奇问道:“可我听说当年千古一帝就是兼修文曲星和武曲星的,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巴根转头看向出尘,显然是觉得后者更适合对这个问题作出解释。 “千古一帝当时如日中天,一统天下,驱逐蛮族.......黄金家族其实前后对千古一帝进行过不少的研究、推测.......”出尘摇头,又说道:“最后还是一无所得。只能猜测,那是星力潮汐一种极为特殊的状态,导致了太极阴阳鱼正好与试炼者脑海完美重叠,天衣无缝,所以一对遁一便同时存在于脑海之中了。这种情况极为罕见,能够兼修文武的星君,从旧历前朝至今,都是屈指可数的!而且,这种天赋异禀之星君,在星神殿的观念当中,其实是被认定了就是魔王降世!一旦现世,星神殿对文武又修的星君绝对是杀无赦的!” 吴星眨巴眨巴眼睛,喃喃道:“这么极端么?这么.......绝对么?” 出尘又说道:“九色星点点亮试炼者脑海内的启明星或长庚星,其实就是在试炼的过程当中,通过特殊的刺激,在脑海里形成了一个‘遁一’,对应在天廷星海之上产生另一个‘遁一’。脑海之中的这一个遁一,普通被认为是人类于浑沌之中开启了灵智,即产生了真正的灵魂。而灵魂,是制作碑灵的基础。至于天廷星海之上的那一个‘遁一’,则被认为是星君的本命星。” “无论是蛮族萨满,还是星神殿祭司,都是认为灵魂与本命星之间是同步的。星尊拥有的星域,而天廷之上,在本命星附近,应该也有着一个同样的星宿对应于星域。观星楼主不就曾经说过,可以通过对天上星宿、星辰的运行变化来预测某人的运程、凶吉么?文曲星与武曲星分开来,一对遁一,一个在天一个在脑海,这样才符合天地之道。星神殿坚定的认为,文曲星帝与武曲星帝应该共治天廷,而如果文曲星与武曲星同在脑海之中,则是逆天的,所以兼修文武的星君需要被抹除!” “哦?”覃兰奇道:“蛮族上下,包括黄金家族,并不是这样认为么?” 出尘哂笑一声,不屑道:“在萨满的记载当中,浑沌时期的天神们,只有文曲星和武曲星之公,而无文曲星君与武曲星君之分。据说,兼修反而正是天神最为显著的标志。呵呵!星神殿现在将自已摆在了天神在世间的行走之至尊的位置上,又怎么可能允许有别的‘天神’挑战甚至取代他们的地位?!甚至数次针对那一位千古一帝的行刺当中,不仅仅是只有蛮族参与了行动策划当中!” 覃兰将信将疑道:“当时的千古一帝已经完全凌驾于星神殿之上了.......星神殿想借刀杀人?唔,你这样说,我倒是觉得有这种可能性的。” 出尘大摇其头,又说道:“星神殿的那些祭司,都是一些人面兽心的傢伙!秦啸天精通十八般星兵,号称是史上武星第一人。然而,只是因为秦啸天放言要角逐星神殿之大祭司一职,星神殿便数次阴谋行刺于秦啸天。只不过是因为秦啸天是兼爱之人,并没有蛮族与七国之偏见,对天下人则是一视同仁。星神殿的祭司甚至评论过秦啸天登上极北之地碑林一事,说秦啸天居然向敌人指点传授功法,必定将会给星落大陆七国招来战祸!” “星神殿从星历元年起始就是一家独大,但是武星的复兴正是由秦啸天引领的,因此星神殿会对秦啸天有些非议,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巴根苦笑道:“行刺秦啸天?真有那不怕死的星尊么?” “你们知道秦啸天为什么多次出入大裂谷么?”出尘语速不觉加快了一些,说道:“那就是因为秦啸天试图将碑林的巨石碑运出去!当时他甚至已经联络好了几位意气相投的星尊强者准备进入大裂谷!同行的就有‘牵强附会’的一位副会首,百草门的一位供奉,不器坊的一位供奉......几乎网罗了星落大陆七国有数的势力之强者!呵呵!秦啸天的失踪,如果不出意外,必定就是星神殿勾连了大裂谷某一方势力之后的结果!即便只是狼群,也是可以向雄师发起挑战的,跟怕死不怕死却没有什么关系!” “这么说来,这些行刺啊什么的,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并无真凭实据吧?”巴根无奈道。 第一三二章 贼喊捉贼之谁人是贼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出尘瞥了巴根一眼,冷哼了一声,说道:“当年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大裂谷各方势力肯定有知情的。只是我现在还是太弱,只能匆匆换了拘魂妖兽便开始四处寻找九色玉髓玉佩了。” 吴星从出尘的言语之中听出了一丝异样,轻咳了一声之后,问道:“其实我很好奇,出尘你是用什么东西跟那大裂谷使者交换了拘魂妖兽的?说出来也让我们三个开开眼界呗!” “一件一品纹器。”出尘答道:“说出来你也不知道是什么纹器,就不说了。” “呃,正常来说,一件一品纹器,是可以换一头拘魂妖兽的么?”巴根也听出来了一丝异样,问道。 “他,唔,后来他说,只要我打赢他,就跟我换。”出尘吞吞吐吐。 “我觉得你那不是交换,而是抢。”覃兰苦笑一声,摇头道。 “后来我拿走他的东西之后,给了他一品纹器,他也没有拒绝啊!”出尘强词夺理道。 “别人没有拒绝.......可能是简单的因为他还不想英年早逝。”吴星哭笑不得的说了一句。 “那.......正好九色玉髓玉佩还缺少一件材料,要不我们就折返回去大裂谷吧?我再补偿他一两件东西好了。”出尘终于认清了自已的过错,然后对巴根说道:“巴根大叔,我想发起一张镖单,请你们顺风镖局护送我回到大裂谷去找那一件材料。我一个人,还是势单力薄啊!” “接不接镖单,不是我说了算的,要问覃镖头,我和吴星两人都只是镖师。”巴根没有接随口应承,把话递给了覃兰。 其余三人哭笑不得的看着巴根,吴星调侃道:“巴根‘镖师’,你老人家不点头,我们也不敢接下这一张镖单啊!” “一码归一码。”覃兰头脑还是很清醒,首要的事情先不是接镖单:“我想先确定一下,出尘你刚才说为了跟吴星交换九色玉髓玉佩,除了一头拘魂妖兽之外,你还有加码。” 吴星听了,自然明白覃兰的意思,将那一块在猎物赛区外撞大运捡到的九色玉髓玉佩拿出来示意了一下。 出尘细细的看了玉佩两眼,这才看向覃兰,颔首示意,说道:“博浪星锤算是加码,也算是给巴根的补偿。你是弓星君,制弓六材必然是需要的......那我就送你一件干材吧!” 在星落大陆之上,制弓的材料一共有六种,被称为“六材”,分别是干、角、胶、筋、丝、漆。 但是星弓与常规的弓箭已经大不相同,是纹器,因此主材基本上就只剩下“干”材。 譬如说纪昌的那一张游子弓,就是以乌号木为弓胎的主材,星附饰纹之后以功法激活星铠对星弓进行各种增幅,然后以星力为弦,再辅以三品忘归箭纹器和玉髓板指,这才形成了一整套的星君的弓箭装备。 相同尺寸的弓,干和角的厚度都是固定的,铺筋的多少决定弓的力量,即通常所说的一石弓、二石弓、三石弓。星弓也是类似的,具象出来的星弓,弦的直径粗细代表星弓的“星石”数。 星弓的星石数,通常由星神殿或“牵强附会”又或是不器坊来评定,这三家是星落大陆上公认的最权威的。 其实星弓的星石数,与星君交易的星石单位,是相同的,只是当星石数用于指代弓弦张力的时候,意思就变成了是每一箭射出去的都是“钱”。 星矢与普通的箭矢是一样的,几乎不可能重复利用,弓箭兵种算是烧钱的兵种。 言归正传。 出尘说完,从腰袋里取出一截枯木来,递给了覃兰,说道:“这是乌号木,是制作游子弓的干材。我想,你应该很快就能够使用星弓了。” 覃兰默不作声,微微翕张的鼻孔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激动,但是她并没有马上接过那乌号木,而是转头看向吴星。 之前的博浪星锤,现在的乌号木,居然都是只算是交换条件当中的“赠品”,那一块九色玉髓玉佩的价值之高,恐怕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范围!而九色玉髓玉佩的主人,并不是自己。接受乌号木的选择权,在吴星手上。 吴星若无其事的笑笑,直接从出尘手上接过乌号木,塞进覃兰手中,然后说道:“加码的送完了,应该看看你用来交换九色玉髓玉佩的正品了吧?你打算用什么好东西来交换啊?” 出尘愣了一下,覃兰拿了人家的东西,也有些过意不去,低声提醒吴星,说道:“那一头拘魂妖兽就是用来交换九色玉髓玉佩的啊!出尘刚才不是说过了么?” 巴根瞥了吴星一眼,呵呵一笑,对覃兰招招手,说道:“走!我去那边打坐冥想回力,你来帮我护法。” 覃兰应了一声,似懂非懂的看了看吴星与出尘两人,还是跟在巴根后面走到一旁被博浪星锤所“清理”出来的空地边上,真的将背后的铁胎弓取在手上,戒备起来。 巴根刚刚打起坐来,覃兰忍不住低声说道:“看来博浪星锤对你的消耗也是极大的。可是,万一出尘出尔反尔,趁你冥想的时候收回东西要走......甚至跟我们翻脸,要对你先黑手.......我们两个小小的星君可拦不住她。” 巴根傲然一笑,说道:“除非是射日弓、凤羽箭,否则二品星尊的星域足够提供安全的区域。如果纪昌手中还有一支三品忘归箭,我倒是很想试试看这一次能否防得下来!而且,真要到了翻脸的时候,我还有星落,再加上刚才对博浪星锤的领悟,出尘在近战之中落败的可能性极大。换了我是她,是不会做这种冒险尝试的。” 看到巴根说完缓缓闭上双眼,很快就已经进入冥想状态,吴星回过头来看着出尘,笑眯眯的说道:“你是不是还有一张悬赏令没有给我们看啊?” 出尘佯怒道:“我好心与你交换,你却在胡言乱语什么?!” “可能是我瞎猜的,也不知道准不准哈!”吴星没有理会出汗,自顾自的又说道:“你一个默默无闻的星尊跑去大裂谷,想要跟使者交换拘魂妖兽,应该没有人理会你吧?像你之前所说过的那样:你在南边人生地不熟的,弄一只拘魂妖兽,倒不完全是为了认路,更多的是为了避开麻烦......星落大陆、大裂谷的强者也有不少,如果能不招惹的话,还是尽量不要招惹他们为佳.......” “我在想,是什么样的‘麻烦’让你专门挑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来行走?难道说,你走大路的话会被人认出来么?你不可能未卜先知,知道我身上有一块九色玉髓玉佩啊!而且,你是通过你这一头拘魂妖兽的躁动才找过来的。后来你发现了我们并且跟了我们这好几天,就是为了确定玉佩在我身上吧?” 嘁! 出尘不屑于回答。 吴星不依不饶,又说道:“我这里有一张团票,巴根是我的担保人,你说......我们是不是为你省下了好多麻烦?你的计划实施起来,是不是少了很多困难?所以,我们再加点码,是不是十分之合情合理呢?” 出尘听到这里,这才转头看了一眼吴星递过来的东西,确实是一张用于参加团猎赛事的凭证无疑。 “说说看,我自已都不知道我有什么计划。”出尘无可无不可的说了一句。 “你还没有想好啊......我这倒是有一个现成的计划,名字非常简单,就四个字:‘贼喊捉贼’。”吴星比手划脚的说道:“贼喊捉贼,意思是指做贼的人喊‘捉贼’。坏人为了自己逃脱,故意制造混乱,转移目标,把别人说成是坏人。” 出尘白了吴星一眼,嗔道:“别给我名词解释,我知道这个词语,说具体一点!” 出尘这一句话就有点讨价还价的意思了,吴星哈哈一笑,应了一声,继续说道:“假设,大裂谷使者被抢,因此发出了对你的猎头悬赏.......” 吴星瞥了出尘一眼,后者完全没有否认的意思,便又说道:“正所谓艺高人胆大,敢接下针对一位二品星尊的猎头令的话,自然都是一些各方势力的强者、天字级别的猎团。赏格想必非常诱人,但是也得有命去领赏才行。不排除这些强者、天字猎团相互联手共同完成悬赏的可能性。” “而我们顺风猎团,现在正好有一位二品锤星尊,有了博浪星锤的加持,带上我们几个小小星君,倒是勉强能够达到接下悬赏的条件了吧?如果你的行踪突然被人发现,自然是距离最近的猎团会赶过来......然后,他们会发现已经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顺风猎团已经先人一步锁定目标了。如果换成是我,稳妥起见,我会提议并接受联手完成悬赏,那样一来,我们就成了你的内应,就成了喊捉贼的那个‘贼’。现在只需要让巴根在团猎时跟你打上两三趟的假拳,他看在博浪星锤的情份上应该也是能够接受的。” 第一三三章 拘魂易主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有我们‘里应外合’,你应该可以安心的一路向北回家了。那些猎团接连两三次都是无功而返,这样一来,你的实力相当于是被放大了,应该可以震慑住其他那些想完成悬赏的猎团、强者。这也变相的让你更安全了。退一步来说,如果赶过来的是已经联手的猎团,我们作为其竞争者,制造一些干扰也是合乎情理的吧?怎么也比你一个独自面对那些天字猎团要安全吧?” “你觉得我说的这个‘贼喊捉贼’的计划怎么样?”吴星摊手示意自已已经说完了。 出尘定定看着吴星,问道:“你所说的这个计划,真的只是刚才临时想出来的?” 吴星矜持的笑了笑,算是接受了这种称赞。 “计划定下来之后,我们要说一些具体的了。”吴星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又一次提出了加码的要求:“关于这一点,我完全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有多大的风险,就期望能有多大的回报。贼喊捉贼的这一个计划,风险很大。拘魂妖兽之外,理应再加码。” “我这里还有一双御风,就当作加码了。”出尘从腰袋之中摸出来一艘手工船模的东西,递给了吴星。 吴星看了看出尘脚上的那一双御风,接过船模,又比划了一下船模的尺寸,问道:“御风纹器是怎么使用的?” 出尘显然是会错意了,答道:“其中一个条件是星尊,另一个条件是左右双手十八星连环。” 吴星挠挠头,强调道:“我的意思是,这一件御风不过巴掌大小,跟你脚上的那一双的样子......不太一样啊!” 出尘忍不住白了吴星一眼,说道:“这是纹器,不是真正的鞋履!” 出尘说完,直接将她脚上的御风脱了下来,三下五除二的折叠起来,变成了另一个船模,然后向吴星示意了一下。两件御风纹器,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几乎一模一样。 虽然出尘手速极快,吴星却也看清楚了御风纹器内部的构件都是极为小巧细致的,主体部件的厚度甚至是薄如蝉翼而已,难怪可以从“船模”变成一双“鞋履”。 两个船模分别放在出尘左右手之上,对比起来又能发现一些差异。这种差异并不是体现在船模的样式之上,而是体现在“新旧”程度之上。 “你的这一件御风,看起来像是‘走’了很远的路?”吴星指了指其中一个船模表面类似污渍的几处斑点,调侃了一句。 “根据蛮族的记载,御风纹器是远古先圣们通过解析拘魂妖兽的种族天赋而制作出来的。”出尘蹙眉,耐着性子解释道:“原理是将星君视为在星力潮汐之上随波逐流的小船。然而,只是‘随波逐流’的话,先圣们制作出御风纹器便毫无意义。因此,御风纹器时常需要在星力潮汐当中逆流而上来改变方向。就像你说的那样,远航的舟船回到港口时,船底下通常会有许多狗爪螺或贝壳之类的小东西吸附在上面。你现在所看到的御风纹器上的这些污渍,大致上可以理解成就是近似的原因而产生的。” “这种污渍,是无法清理的么?”吴星担心道:“使用的次数多了,时间长了,自然而然的污渍也会增加啊!难道御风纹器与星矢相同,也是消耗品么?”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不太确定。”出尘摇头说道:“只是听师尊提过,御风的这种污渍是需要大裂谷兽主所驯服的某一种妖兽来清理。” “毕竟是你从极北之地出来的,对大裂谷的事情可能也不是百晓生。不过,既然说到了妖兽.......”吴星指了指出尘身后,比划了一下,又说道:“这一只拘魂妖兽现在可以转给我了么?” 出尘没有回答,先将御风重新“穿好”,然后先伸出自已的手掌来做了一个讨要的动作。吴星用一块意外捡来的九色玉髓玉佩已经交换了足够的好东西,这时也不再拖沓,将玉佩递了过去。出尘便也将手中另一件御风纹器递了过去。 两人各自收好交换来的东西,便直接进入拘魂妖兽移交的环节。 “什么?还不能保证拘魂妖兽能够接受新主人?”吴星感觉自已还是太过于年轻冲动了,哭笑不得的看着出尘,一时之间也是无言以对。 此时九色玉髓玉佩做为最重要的交接筹码已经给了出尘,双方的交换是循序渐进的,出尘展示出了极大的诚意,先将几乎是天下第一星锤的博浪星锤送给了巴根,后又将游子弓的干材“乌号”送给了覃兰,甚至对于御风纹器,也是干脆的加了码。到了那一步,吴星如果还扣着九色玉髓玉佩在手不给对方,似乎从情理上已经有些说不过去了。 “是的,你得先点亮启明星,拘魂妖兽会用它的尾灯,对,就是像萤火虫一样的那个东西,来感应你的启明星。”出汗耐心的解释道:“不是所有星君都是适合当拘魂妖兽的主人的。同一位星君甚至无法拥有两只拘魂妖兽......大裂谷的使者除外,他们对于拘魂妖兽的了解掌握,在星落大陆之上是无人可及的。” “等一下......”吴星灵光一现,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不是所有星君都是适合当拘魂妖兽的主人,也就是说你确实是交换给了我,我却有可能指挥不了拘魂妖兽......退一步来说,如果这一头拘魂妖兽认可了我,我也只不过是它的主人......之一?你,还有那一位大裂谷使者,甚至可能还有其他人,仍然是它的主人,并且可以指挥它?”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需要我们回到大裂谷一趟.......拘魂妖兽的食物已经吃完了。拘魂妖兽颇为挑食,非高品级的妖兽的血髓不吃,这也是它们种族修炼的方式!只是,它们往往吃了两三口血髓就不吃了,剩下那些又不可能存放起来,简直就是浪费啊!你们想想看,这货拿四品、五品妖兽的血髓当食物......一般星君还真是养不起拘魂妖兽啊!”出尘设身处地的说道:“其实我也是为你好啊!饲养拘魂妖兽的开销,你们现在未必负担得起吧?” “这可不就是老话所说的‘有奶便是娘’么?”吴星揶揄道:“那我还真得要谢谢你啊!不过,无论如何也要先试试看吧!把拘魂妖兽拿过来吧!” 吴星前额正中的那一颗星辰点亮了起来,出尘则将身后那一头拘魂妖兽从木盒挂钩上取了下来,将它的尾灯放到吴星前额附近的位置。两颗“星辰”交相辉映,似乎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交谈。 拘魂妖兽很快便确定了对吴星的态度,它轻轻的挣脱了出尘的掌握,展开一双膜翼,将头、尾灯低垂下去,悬浮在吴星面前,随着星力潮汐轻轻的起伏着。 不仅仅是吴星,就连出尘也是愣住了,只听她喃喃道:“带着它走南闯北也有一段时间了,从来没有见过它向任何人表达过这种绝对臣服的姿态啊!尤其是当臣服的对像还只是一位......星君。” “可能是因为它对于细微、异常的星力波动非常敏锐,所以.......”吴星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打了一个哈哈,自吹自擂道:“这才发现了我天赋异禀。不过,现在应该怎么‘成为’它的主人呢?” “这也是一件纹器,相当于是拘魂的‘床’,只要它回到主人的身边,总是会喜欢勾在上面休息。”出尘此时脸色如常,从木盒上将那钩子取了下来,递给了吴星,说道:“这个钩子在谁的手上,那个人就是它现在的主人。” 吴星接过近似于北斗形状的钩子,在自已的护腕上比划了一下,发现当初给护腕两侧分别预留了一个卡槽还真是有先见之明,现在一边藏着玄铁四星金,另一边正好放钩子的细柄,至于钩子部位正好给拘魂妖兽当“床”了。 吴星甚至还试了两三次,将钩子放入卡槽内,听到嘎达一声轻响之后,不仅能够将钩子固定住,也能通过机括将钩子弹出来。 最后将钩子固定住不再折腾的时候,那一头拘魂妖兽便欢快的扑了上来,尾巴勾在“床”上,身子抱着护腕把它自已贴在上面,又接着睡大觉去了。不知情的人即便看到了这一团“东西”,估计也只会是以为那是手帕之类的东西,绝对不与拘魂妖兽联系起来的。 “应该怎么训练它去追踪目标或者其他什么行动?应该怎么跟这一头妖兽沟通呢?”吴星好奇的问道。 “拘魂妖兽是能够闻出你的情绪的,所以你可以简单的通过‘满意’或‘不满意’,来告诉它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其实跟训练猎犬是差不多的。”出尘失笑道:“不过,现在可能还做不到。因为每次训练拘魂妖兽的时候,也是需要给奖励的,比如说......四品、五品妖兽的血髓。” 第一三四章 镖单完成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这叫我去哪里找那么多的四品、五品妖兽啊?”吴星苦笑道。 “看来怎么样也要跟你去大裂谷走一趟了。”巴根的声音传了过来,问道:“你所需要的那一件材料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显然并不是问吴星,而是问出尘的。 此时,巴根已经结束了冥想,覃兰跟在他后面,两人一同走了过来。 吴星简单扼要的将“贼喊捉贼”相关前因后果给巴根、覃兰两人说明了一番,毕竟这个计划能否实现的关键其实就在巴根身上,他是在场的唯一一个能够“扮”成贼的人选。 “你那是真的‘抢’了大裂谷使者,难怪他要发出猎头悬赏了。”巴根经过此次冥想,品级境界修为似乎已经得到稳固,适应了自已二品星尊的身份,对大裂谷使者在言谈之间也少了一些敬意,就像是在谈论张三李四之类的不相关人等。 “我们现在需要找一种名为‘九婴’的一品妖兽。”出尘没有纠缠于“交换”与“抢”的差别,岔开话题,回答了巴根之前问过的问题。 “九婴?”覃兰问道:“是那种九头蛇妖,牛身龙尾,能喷水吐火的九婴妖兽?” “是的。”出尘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种妖兽的?” “传说中的《射师箭术》九篇,其中就有一篇是关于这个‘九婴’妖兽的。”覃兰答道:“不过我们都只是道听途说而已,没有见过真正的九婴妖兽。” 出尘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九婴妖兽生活在大裂谷底层,它生活的领地之中有一种独一无二的花。那种花,就是我们需要的材料。我现在所发出的镖单委托就是请顺风镖局的三位保护我前往大裂谷,采摘这种‘彼岸花’。” “难怪你之前愿意花那么大的代价给我们加码了。”巴根看到吴星、覃兰两人显然是没有听说过“彼岸花”之名,便简单的介绍了两句:“彼岸花的本名叫曼珠沙华,是远古浑沌时代就已经有记载的东西。民间传说,彼岸花是开在冥界的一种花,‘彼岸花开开彼岸 ’,这里的‘彼岸’就是生的彼岸。传说此花是冥界接引之花,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彼岸花在‘天材地宝’的正榜之上位列第十,是用来封印碑灵的重要材料之一。” “这样看来,你的目的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巴根看向出尘,又说道:“先是找九色玉髓玉佩,那个号称是当年千古一帝所制作出来棺椁,据说是千古一帝希望在归天之后还可以继续统治他的臣属、子民。现在又要找彼岸花.......是不是黄金家族的哪一位快不行了?” “巴根,请慎言!即便你现在已经除了奴籍,也不能对我黄金家族口出不逊!”出尘身上蓦然之间爆发出强大的气势,直接招出了星域。 星君如果离得够近,感应力方圆自然会有重叠的区域,相当于是两军交战,短兵相接的区域,自然会有对此区域的反复争夺,“兵力”以及“兵法”更佳的一方最终获胜。“兵力”、“兵法”分别对应着星君精神力以及感应力。 但是星域不同,星域相当于是星君体内星海向外之延伸,是极具排他性的。星域出现的时候,相当于是两军交战之时所立下的一座营寨。另一位星尊的星域相当于另一座营寨。营寨相当于是星尊的星力、精神力、感应力的综合体现,已经蕴含了星尊对天地之道的理解以及运用。星尊在自家的营寨之中,就像是一位统帅,令行禁止,统御全军。 粗略看去,出尘的星域是比巴根的星域无论是从星辰数量还是覆盖范围来说,都是要略胜一筹的。 巴根此时也正好站在出尘星域的边界之上。看来星尊对于彼此星域方圆是非常敏锐的。 出尘招出星域来,昙花一现便收敛了去,就像是猛兽面对挑衅之时张牙舞爪、龇牙咧嘴一般,是对外人的一种威慑。当然了,如果巴根继续出言不逊,也不排除出尘会暴起发难。而如果巴根也招出星域来,那就变成针锋相对了,两位星尊十有八九最后会真的打起来了。 “你带有镖单么?如果没有问题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制作了。”出尘转头看向覃兰,说道。 覃兰先是看了看巴根,然后又看了看吴星,那两人都是对覃兰颔首示意,表明由她做出最终决定便可。 巴根已经是二品星尊;而吴星前有击破巴根六品星锁封印,后有单骑走暗镖途中击杀一品新晋的六品星使,刚才还单枪匹马对上出尘也丝毫不怵更是送上天马行空的“贼喊捉贼”之计,明显就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而顺风镖局现在只有覃兰是镖头,接镖单与否都是理应是由覃兰最终拍板。这,就是规矩。 “镖单委托的内容就是请顺风镖局的我们保护出尘前往大裂谷,采摘这种‘彼岸花’.......”覃兰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觉得镖单内容有待商榷。首先一点,如何‘贼喊捉贼’的同时保护出尘前往寻找并采摘彼岸花?‘贼喊捉贼’需要保持一个若即若离的距离,同时你我双方需要至少一到两次的‘假打’,至少要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的打斗;而保护出尘则需要尽可能的靠近,最好是贴身。保持距离与贴身,这两者是一个矛盾的问题。或许我们应该定下一个适合我们脚程的距离,一旦真有猎头或者猎团出现,你我双方可以相向靠拢,到时视具体情况再来随机应变。” 出尘傲然一笑,说道:“在我的操控之下,半个时辰之内,便可以御风百里!一旦有猎头找上我,我或许未必能取胜,但是凭借着御风全身而退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再一个,拘魂妖兽对星力异常波动,尤其是近期来自于我的异常星力波动,是非常敏锐的,它也可以向你们三位发出警示。我建议,我们就保持三十里左右的距离,那是这一头拘魂妖兽目前感应范围的极限了。” “那好啊!关于距离的这一个问题解决了。”覃兰又说道:“采摘彼岸花,前提是真的有一朵彼岸花,并且是可以采摘的。万一同时有其他星君争抢彼岸花,我们顺风镖局是否需要参与呢?” 出尘不置可否的颔首,示意覃兰继续说下去。 “关于镖单委托的内容......”覃兰沉吟道:“我建议可以更改为以下内容:顺风镖局覃兰、巴根、吴星三人以相距三十里左右的距离为上限,护送极北之地出尘前往大裂谷寻找彼岸花,为期六个月......这样的更改,不知道出尘可愿意接受?至于酬劳,这一张镖单是零酬,顺风镖局不再需要其他的酬劳了。” 镖单的委托内容经过这么一番更改之后,大体方向是保留了双方之前所协商的各项内容,甚至可以说内容更加的务实了:顺风镖局通过“贼喊捉贼”的方式护送出尘在大裂谷寻找彼岸花,为期六个月,免费! 当然了,其实也可以将出尘之前三件“加码”视为是“预付”,只是顺风镖局三人算是各取所需了。尤其是巴根先有晋级与破境,然后意外获得博浪星锤,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巴根二品武尊加上出尘二品文尊,可谓是文武双全,才是这一张镖单成立的基础,覃兰和吴星两人只能算是陪衬罢了。 “六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我们搜索完大裂谷底层区域了,这样的内容倒也可以接受。那就按你刚才所说的,出一张镖单吧!”出尘明确表态认可,然后又随口调侃了一句:“不过,感觉上有点像是我陪你们去大裂谷试炼啊!” 覃尘已经取出了一张空白的镖单,对出尘的话充耳不闻,用一根鹤翎为笔,用翎羽根部蘸着一小瓶暗红色的黏稠液体在镖单对应位置写下了正式的委托内容,然后签名画押,用上了顺风镖局的印章。 “这是我们用石脂墨混合了某种妖兽血液而制成的墨水,需要先由大火加热一次再浸泡一刻钟凉水,委托内容与签名画押用印便会显现出来。”覃兰将镖单随手撕成两半,将一半收好,另一半递给了出法,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果这一张镖单执行过程当中我、巴根、吴星,三人都已经失败了,第四个持有这半张镖单的人便会继续履行我们的镖单。如果镖单完成期限、条件之前这半张镖单已经遗失,只能说明顺风镖局已经拼至全军覆没了!” 覃兰说完,缓缓的立起自已的左手来,出尘也是同样的动作,两人都是神情肃穆,异口同声道:“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至此,这一张镖单便被赋予了神圣的合法性! 咻! 一支甩手箭纹器飞上了高空,烟花一般绽放开来,具象出“顺风”镖局的镖旗,“迎风招展”了三两下便消敛了。这昙花一现的景象点亮了星空,也点亮了巴根、覃兰、吴星三人心中的疑惑。 第一三五章 绳结与竹弓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我们好像只定制了一件这样的样品纹器吧?当时缴交完镖局的租金之后,手头还略有富余,便尝试定制一些纹器,首先考虑的便是这种用于紧急联系的甩手箭纹器。”吴星看着镖旗消敛的方向,狐疑道:“算算时间,也大概是我们出城之后的三两天便可以取货了。难道说是朵塔、小土、包打听他们找过来了?可是......即便真是他们,又是怎么在这深山老林当中准确的找到我们的位置?” “我,们,在,这,里!”巴根用一种龙吟虎啸一般的方式朝那个方向喊了一嗓子,然后笑笑说道:“如果真是他们,我们顺风镖局倒是凑齐了。” 没过多久,果真见到朵塔、小土、包达三人打着火把,提着气死风灯,寻着巴根声音的方向摸了过来。看他们一身远行的装备,估计出来寻找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了。 顺风镖局的几人相互见了,自然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欢欣。至于出尘的身份,覃兰只是用“镖单委托者”的字眼简单介绍了一句,然后便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们三个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房东让人送来了这些,还告诉我们一座山的山名位置,说是在那一座山附近就能碰到你们。”包达将一个半人高的木匣子递给覃兰,又说道:“巴蜀之地多山,当地人很多都是靠山吃山,多少懂得一些狩猎、辨认踪迹的本领。朵塔与小土对于野外追踪的本领确实不差;而且在这深山老林里面,有人开路经过的踪迹还是很明显的。只是,后来追着追着,反而没有了任何踪迹。如果不是听到那几声闷雷响声,我们就会完全找不准方向了。后来,我们有些担心,毕竟不确定这边是敌是友,便干脆将那甩手箭纹器用了,看看会不会得到什么回应。这不,就听到巴根那独一无二的大嗓门了。” 包达等三人之所以会突然找不准巴根等三人的踪迹,估计正是巴根刻意对足迹作出处理、遮掩的那段时间。只是,巴根等三人此时却没有空去解释,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说来话长”,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覃兰已经打开了包达带来的那个木匣子。 木匣子样式非常普通,黑底红纹,那纹路应该是远古时期的某一种图腾,形象很有一些抽象以及四不象;木匣子正面左下角有一个毫不起眼的篆刻白字:“会”。这个“会”字一下子就将木匣子内的东西之价值提高了起来,那是代表由“牵强附会”的其中一位会首的出品! 锁住木匣子盖子的并不是常见的铜锁,而是一种名为“百吉”的绳结。 绳结,据说是从远古先圣传下来的用于开启民智的一种方法,除了绳子粗细、颜色、经纬、材质等等的差别,最大的关键还是在于绳结,上面才是承载着远古先圣对天地之道最淳朴的认识。只可惜,一方面是年代久远,另一方面也是碑文的出现,导致现在基本上没有人还能够认得全绳结的种类,更别说是先圣创造结绳记事的本意以及其中的道理。 “弓为古代兵器之一,激弦发矢,可以及远,考此法之由来最古,星落大陆先圣战蛮族先祖于涿鹿,纯用弓矢以制胜,此为有弓矢之最早者;惟当时之弓矢,都以竹木为之......” 出尘看着木匣子内的那一件东西,神情不禁有些恍惚,喃喃自语着。 巴根显然是想到了出尘突然说出这一番话的原因,只是脸上的表情还是将信将疑,问道:“以竹木为之?这就是传说中的弓竹?” 小土挠挠头,嘀咕道:“这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们玩打仗游戏时的竹弓嘛!” 木匣子内此时有一根由竹片条所组成的干材,一根依序打着五个截然不同绳结的弓弦,还有三两件大家一时之间叫不出名字的器具。木匣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竹叶清香,很是特别。 “这一张竹弓......看起来有点眼熟啊!”吴星狐疑道:“你们说,这两件东西是不是来自于原来那一根鱼杆啊?” 小土伸手在那竹弓上比划了一番,说道:“如果将那竹杆剖成竹片再扎成条......差不多也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颜色倒是没变,还是那种竹杆黄色。” “内史大人在驿站星附于玄铁针纹器上的《穿石》饰纹,是功法注解,需要在冥想时在内视状态之下解读。”覃兰侃侃而谈道:“弓者,揉木而弦之以发矢。制弓最重要的工序就是弄弯它。最初的长弓呈简单的圆弧型,不能用火烤的方式,那样会降低弓的张力;也不能一下子弯到位,那样的话,弓背就是不折断也要造成内伤而失去弹性。弯曲的过程叫做‘驯弓’,就是让弓背逐步适应弯曲。” “驯弓需要一个专门的托架,喏,就是我们现在在这个木匣子里看到的这个东西。托架可用硬木制成,一端竖着挖个凹槽用来托住弓背,另一端设法垂直固定在地上。侧面由上到下以一寸的等距离刻八至十个弦槽,其中第一弦槽距托架头六寸。在弓背松弛状态将绳子绑住两端,把弓背的正中架在托架的凹槽上,均匀用力,慢慢拉弦,挂到第一弦槽里,弓背就被略略弯曲了。这是,要仔细检查弓背的曲线是否流畅均匀,标出过于强直的地方,把弓背放松后.进行修整微调,直到满意为止。然后再将绳拉开,逐次加大开度向下挂槽,并不断修整弓背,直到形成一条令人满意的均匀弧线。每加拉三、四个弦槽的开度,就可以将绳收紧些。这一过程不能操之过急,特别是每次加大开度之前,最好让弓背‘休息’两刻钟,以免木质损坏。每次上紧也不可太多,最好一次收紧一寸。当达到弓手适合的满弓开度时,弓就驯好了。” “刚才所说的是普通弓的制作过程。而星弓则是完全不同的。”覃兰又说道:“星弓除了干材之外,基本上就是饰纹来取代弓身、弓弦,再辅以星矢。然而,这只是星落大陆七国常见的星弓。传说当中,蛮族当年其实也是生活在星落大陆之上的国家,只是因为在与先圣的争霸战争当中落败,而不得不远遁北方。相传,蛮族掌握了一种名为‘竹弓’的星弓,所用的材料其中之一便是‘弓竹’,另一件则是‘龙筋’,然后是通过逐次星附饰纹来完成‘驯弓’的过程。不过,这种制弓的方法,现在在星落七国当中已经失传了.......” 覃兰转头看向出尘,投去求证的眼光。 出尘接过话头,说道:“‘竹弓’最为特殊的一点就是:完成驯弓之后,还可以做为其他星弓干材的辅助,能够通过饰纹与干材的饰纹进行复合而成新的星弓。比如说竹弓与乌号木所复合而成的星弓,因为乌号木外形颇似龙角,而弓弦则为龙筋,星矢如舌,所以又称之为‘龙舌弓’。” 包达、朵塔、小土三人新来乍到,听出尘说得玄乎,啧啧称奇之余不免对出尘的身份来历有些好奇,只是见到巴根、吴星、覃兰三人都是洗耳恭听的表情,也不好发问。 “通过逐次星附饰纹来完成‘驯弓’的过程......”吴星灵机一动,问道:“是不是说,并不需要晋级星使,也是可以使用这种‘竹弓’的?” “如果覃镖头有玉扳指的话,现在就可以试一试。”出尘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句,随口又指点了几句如何为竹弓上弦。 覃兰在天梯试炼的时候就曾经收到文曲星君考官赠送的一枚玉扳指,闻言便取了出来,将玉扳指套在姆指之上,从木匣子里取出那一张“竹弓”。 上好弦之后,覃兰先是试着开了两次弓,发现竹弓软绵绵的,除了尺寸大一些之外,真的就像是小孩子们玩打仗游戏时的玩具弓。 “你现在试着运转功法,将星力凝聚在弓弦居中的那一个绳结之中。”出尘出声指点了一句。 弓弦居中的那一个绳结亮了起来,可以看到里面也有与玉佩相似的那种乳白色絮状。星力凝聚在絮状当中,此时看来就像是在弓弦外裹了一层棉絮,棉絮与姆指之间隔着一枚玉扳指。 “你修炼的是《穿石》功法,正好适合弓星使修炼。”出尘继续指点道:“你现在尝试着继续压缩星力在弓弦绳结之处,然后做一个开弓搭箭的动作。” 覃兰闻言,照做了。 随着她开弓的动作,绳结处的那些棉絮抽丝剥茧一般在星弓前方形成了一支乳白色星矢;而随着开弓幅度的增加,星矢的形状样式也逐渐变得清晰具体了起来,由星矢向着箭杆的方向蔓延而去,最终止步于箭羽的部位,不得寸进! 出尘说道:“看到了吧?这就是星君与星使之间的差距。即便是普通弓箭手开弓,是需要用到全身力气的。即便是星历元年之前那一位手持射日弓的射师,在射落火流星时,也需要用到将功法融合到弓箭步之中来开弓,就是为了将体内星海的星辰尽量点亮。你现在之所以还不能开满弓,不能形成一支星矢,除了境界之上未达到,星力也是没有达到标准的。” 第一三六章 全员加入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覃兰又尝试了一次,两次的结果是大同小异的,都是卡在箭羽的部位,即便是开满了弓,也还是不能形成一支完整的星矢。 “你除了《穿石》功法,还另外有修炼其他的箭术么?”出尘半信半疑道:“你这前后两次开弓的动作,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或许是因为我还不能很好的掌握这一张竹弓的节奏吧......”覃兰模棱两可的答道:“是的,还另有修炼一种‘开弓搭箭’的箭术。” 出尘又说道:“虽然我对于星弓来说是外行,但是我觉得你的晋级之机应该就在这种‘开弓搭箭’的箭术之上。什么时候你能够开出一支完整的星矢来,即是你晋级星使之时。到时如果有机会的话,或许我还可以帮你在‘竹弓’上星附饰纹。” 能否晋级星使还是一个未知数,现在说什么为竹弓星附还是为时尚早。更何况作为出尘星附饰纹的报酬,还是像之前“交换”拘魂妖兽那样慷慨大方么? 覃兰无可无不可的躬身行礼,说道:“多谢星尊指点!” 出尘主动提出可以为覃兰晋级星使之后在星弓上进行星附,显然已经是明示她掌握了如何通过星附饰纹来对竹弓进行驯弓的方法。结合她是来自于极北之地,黄金家族选中并精心培养的弟子,重现“龙舌弓”的这种可能性还是蛮大的。只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覃兰已经有了射师的传承,如非必要,还真不必在出尘这一棵树上吊死。 就在覃兰将竹弓下了弦,收回到木匣子的时候,吴星将这段时间的经历掐头去尾的简单的说明了一番,然后便询问包达、小土、朵塔三人的意见,问他们愿意不愿意加入到前往大裂谷的试炼当中。当然了,关于这一次为期六个月的行程,风险自然也是极大的,也必须要将丑话说在前头。 朵塔最先表态愿意加入,团猎赛事的事情,不也是为了尽快晋级,提升自已的实力么?现在有一个更好的机会,为什么要错过?自己之所以品级一直停步不前,或许就是以前过得太安逸了! 包达狐疑的在出尘身上看了两眼,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也表态愿意参加。 小土原本还算是顺风镖局重组时的重要成员,一度定位为团体的斥候之重要位置,现在眼见大家的品级、实力都是提升得极快,同时还有品级高的星君也纷纷加入镖局,自己已经有了被边缘化的趋势,此时犹豫再三,也还是咬牙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参加。当初那个装死打滚的星君,现在也有了要求进步的觉悟了。 出尘对于突然多出来三个顺风镖局的成员,自然是无可无不可的。 吴星补充道:“另外,我们如果要以假乱真的话,在正式开始‘贼喊捉贼’之前,还必须弄到一张悬赏出尘的猎头令。” 出尘若无其事的说道:“猎头令?我这里有,而且还是‘原版’的。” 小土挠头问道:“原版?是什么意思?” 出尘将一张猎头悬赏令递给了吴星,然后随口解释道:“就是从那个使者手中拿来的,是他亲自书写的。呵呵!反正他已经通过团猎发出悬赏猎头令了,我再抢他一次也无所谓了。所以,我就去了第二次。” 覃兰板着脸说道:“镖单委托内容是‘寻找彼岸花’,不包括‘第三次抢劫’。我们不可能助纣为虐的!” 吴星插科打诨,说道:“当然也不包括第四次抢劫!” 巴根等人都是忍俊不禁,覃兰和出尘不约而同的剜了吴星一眼。 出尘再次解释道:“很不凑巧,那一位使者正好知道九婴妖兽的具体位置,我还真得去再找他这第三次。大裂谷使者原本就都是大裂谷的地头蛇,直接找他来问话,就事半功倍。否则真的要对大裂谷中区进行拉网式的搜索,不仅仅耗时,而且风险也会随之增加,对我们双方都是不利的!” 此时连巴根也忍不住调侃了出尘一句,问道:“你之前不是说是‘交换’么?怎么现在改口承认是‘抢’了?” “第一次是‘交换’,他不满意,发布了针对我的猎头悬赏;这种不诚信的行为激怒了我,然后才第二次去找他,后面的那一次,才是‘抢’。”出尘见到众人面色都是有些凝重,显然对于大裂谷使者所代表的势力还是相当忌惮的,便又说道:“大裂谷每一位使者代表着大裂谷的一方势力,这些势力之间并不是友好睦邻。只要我们不是向大裂谷全面开战,这一次就应该就是有惊无险而已。” “向大裂谷全面开战?”巴根嘿嘿一笑,说道:“这一件事情,当年千古一帝也没有能够完成。” 覃兰更加务实一些,便直接问道:“既然你已经见过那一位使者‘两次’了,总应该对他所代表的势力多少有所了解了吧?” “猎头、团猎、猎团,已经在星落大陆各方势力、打行与大裂谷多方之间建立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想要打听一位大裂谷使者并非难事。”出尘说道:“拘魂妖兽对于寻找九色玉髓玉佩极为重要,所以当时我换取了拘魂妖兽之后还特意做了乔装打扮才出发北上。后来在其中一家打行的分号里看到自已的猎头悬赏令之后,我还特意旁敲侧击的又打听了一番。” “去找那一位大裂谷使者交换拘魂妖兽之前所了解到的信息,再将这些信息综合起来......这是一个名为‘七十二’的组织。只知道‘七十二’即便是与大裂谷各方势力也不经常接触,如果发生纠纷引发了团猎赛事,通常也是有输有赢,实力看起来不算太强也不算太弱。‘七十二’的山门在大裂谷西区,已经靠近天山山麓了,跟百草门倒是算邻居。” 出尘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示意自已已经介绍完了相关信息。 “能够成为百草门的邻居而不被吞并或者赶走,其实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包达嘟囔了一句,他没有见识过出尘出手,但是从她拥有御风纹器就可以猜测对方无论是二品星尊,还是真实的身份,都不是自已可以招惹的,说完之后目光在那一双御风上面扫过便默不作声了。 小土、朵塔、覃兰、巴根都是静静的听着,试图从这些只言片语当中分析出一点对己方有用的东西出来。 吴星之前与出尘“讨价还价”过一轮,虽然是借着巴根的势,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但是估计是在场唯一一个敢跟出尘“平辈论交”的人,这时忍不住揶揄道:“你前后好歹打听了两次,就得这么点零碎的信息,说了跟没说一个样。” 第一三七章 浑水摸鱼的企图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出尘瞥了吴星一眼,说道:“是够零碎的,我从至少二十人那里打听过之后,东拼西凑才得到这些信息。” 听出出尘言语之中一丝不悦,吴星讪笑一声之后便岔开话题说道:“你刚才说了,操控御风的条件之一,需要左右手各九星......你该不会是文武兼修的吧?” 出尘哂笑道:“我要是文武兼修,哪里还用得着找你们来演这一出‘贼喊捉贼’啊?我一个人就可以挑翻了那个什么‘七十二’!” 吴星奇道:“文武兼修,不是会被星神殿视为是大魔王降世么?为什么你好像一点也不介意这一点?” 出尘嗤笑一声,不屑道:“大魔王降世?不过是星神殿扫除异己的幌子而已!但凡是文武兼修的星君,虽然历史上出现过的次数算是屈指可数,但无一不是绝世的强者,甚至连星神殿都不敢主动招惹,更别说什么给别人无中生有的扣上一顶‘降世大魔王’的帽子了!千古一帝龙驭上宾之后,他借着统一星落大陆、北逐我蛮族的机会所搜集整理的那些文武兼修的功法,据说是就此失传了。从我们所了解到的信息来看,星历元年之后,每一次所谓的‘魔王降世’,其实都是星神殿在清除对其霸主地位构成威胁的势力。清除完了某一位所谓的‘魔王’之后,星神殿或星殿在当地的权威便又能增加好几分!这才有了现在星神殿一家独大的局面。” 其实,星神殿当年是与千古一帝站在同一阵营的,共同镇守着长城防线,与蛮族是敌非友。虽然蛮族没有大举南下,但是相信也有不少密探长期潜伏在星落七国,甚至那些蛮族的猎头者多少也会兼职一些刺探隐情的任务。从这一方面来说,出尘所说的话倒是有几分可信度的。有一句老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所以说,我们现在确定是要第三次去找那一位使者么?”吴星不无担忧的说道:“你与使者第一次见面过后就已经有了猎头悬赏,第二次你杀了一个回马枪,可以说是趁其不备、出其不意。但是,再来一个‘三顾茅庐’,估计会被人‘守株待兔’了吧?” “关于这一点,我们见机行事吧!如果能够从其他渠道得知那彼岸花的消息,我也不愿意平添麻烦再去招惹这个‘七十二’。”出尘说完,与吴星约好了通过某种方式与拘魂妖兽保持“联系”,便先离开了。 按她所说的原话,是要在这深山老林里先跟顺风镖局的人演习一段时间之后才会正式出发前往大裂谷。换言之,顺风镖局众人与出尘还要在这深山老林之中玩一段时间的捉迷藏。 抬头目送出尘在树冠的阵阵叶涛当中“踏浪而去”,直如御风而行一般,包达嘀咕道:“师尊就说过,美丽的女子骗起人来是不偿命的。即便那‘七十二’真的只是一方普通的势力,也是绝对的地头蛇啊!” 而当他们知道出尘用于交换九色玉髓玉佩所给出的“加码”之时,都是禁不住感叹道:“怎么不早点找到覃镖头他们?最好是连我们三个也一起‘骗’了。” “如果她拿来与我们交换的是赃物,我们现在已经构成了实际的‘销赃’,是‘同伙’......而且我估计很有可能我们会变成‘屡犯’,屡教不改的罪犯,去抢第三次......那一位使者现在估计已经打了很多喷嚏了。其实,关于我们莫名其妙接下来的这一张镖单......”巴根说到这里,看向吴星,问道:“看你的表情,应该是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想到什么就直说吧,大家现在在我的星域之中,所说的话不会被外人听到的。” “通过拘魂妖兽找到我手头上的那一块九色玉髓玉佩,这一点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这应该就是出尘最初进入大裂谷的目的。”吴星颔首应了一声,接过话头,侃侃而谈道:“我是对寻找彼岸花这一件事情,其实是有点担忧。能够排上‘天材地宝’正榜前十的东西,效用、稀缺性自然不需要多说。因此,盯上彼岸花的势力估计很多,我们有可能不仅仅是出尘摆在明面的幌子,更有可能最终会成为她的弃子!” “出尘‘交换’完拘魂妖兽之后,逼出了一张猎头悬赏令,回头又把那大裂谷使者给抢了一遍,造成了更大的影响,相信现在整个星落大陆已经无人不知了......她有可能另有目的。比如说,通过这种大张旗鼓的方式来召集蛮族散落在星落大陆上的星尊前来听命于她。所谓三十里云云,有可能只是方便她去联络或指挥那些蛮族的星尊们,好让她从容布局。” “如果再大胆一点来猜想......七国猎头既然能够深入草原、雪原,蛮族猎头活动在大裂谷、七国,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出尘,极有可能并不是一个人在挑战‘七十二’,而是召集了蛮族强者前来助拳,甚至在她见那个‘七十二’的使者之前就已经召集齐人了。假说过一段时间有一个蛮族为主体甚至是全蛮族星尊的猎团也悄无声息的加入了‘贼喊捉贼’的游戏当中,我是一点也不会意外的,至多就是这些潜伏已久的蛮族或者会有明面上的其他身份来做幌子。这一片深山老林,说不定就是出尘与那些蛮族约定的一处碰头地点。她特意要托辞‘演习’一段时间再南下大裂谷,有可能就是在筹划这些事情。嘿嘿!甚至有可能是我的‘贼喊捉贼’的计划启发了出尘也是说不定的。” “简单一点来说,出尘的想法就是‘浑水摸鱼’。”覃兰高度概括总结了一句。 众人虽然有了这种猜想,可是受限于顺风镖局的整体实力,确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应对之策,只能暂时定下四个字方针:“随机应变”。相对于出尘以及有可能存在着的蛮族星尊猎团,大裂谷并不是他们的主场,更何况附近估计还有其他强者所组成的猎团接下了对出尘的猎头悬赏,或许到时也可以借这些猎团的势。顺风镖局目前似乎同样也可以通过浑水摸鱼来获利或者避祸。 “还有......”小土将信将疑的说道:“我身后背着的这一面圆盾,不正是泰坦金材质的么?你们说,如是出尘的泰坦傀儡受了损毁,她必定是需要材料来修补的吧?有没有可能,她已经辨认出了我身后这一面泰坦金圆盾?要知道,我们《愿者》功法的后半部应该全在这圆盾内面所星附的碑文之上了。” 第一三八章 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你的意思是担心出尘拆你圆盾的‘东墙’去补她泰坦傀儡的‘西墙’?”巴根哈哈一笑,说道:“别想那么多了!你现在前面有龙甲,后面有泰坦金圆盾,在大裂谷之中已经可以提供足够的安全防护了。万一出尘真要抢你的,你就给她吧!好死不如赖活!人家已经跟我们交换了那么多好东西了,难道我们要因为这一件泰坦金圆盾跟人家翻脸么?这一次为期半年的大裂谷试炼之后,说不定你自己已经看不上《愿者》功法了。” 小土唯唯诺诺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总是有些可惜啊!” “我们来说一说这个‘七十二’吧?”包达岔开话题,说道:“你们不觉得‘七十二’这个数字听起来就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么?” 就连一向是沉默寡言的朵塔也接了一句:“‘七十二’这个数,如果说最出名的.......应该就是那千古一帝当年所布下的七十二座疑冢了吧?” 其他几人也是纷纷附和。 “而且,那一次猎物赛事的标的,正是一块九色玉髓玉佩。”吴星显然也有着类似的疑惑:“传说中九色玉髓玉佩正是千古一帝的棺椁。难道每一座疑冢里面还另有乾坤?” “即便原本有,现在也没有了。”巴根摇头,说道:“那七十二疑冢,其实就是七十二座器阵。没有哪一座器阵可以经历星力潮汐的沧海桑田而不会解体的。当维持器阵的星力耗尽,那九色玉髓玉佩便会显形,组成器阵的纹器应该就散落在玉佩的四周。不过,既然那一位大裂谷使者知道了你找到玉佩的地点,现在至少应该已经将那些纹器搜走了。” “你们看,我拥有九色玉髓玉佩也有一段时间了.......”吴星模棱两可的说道:“可是,我没有发现九色玉髓玉佩与其他普通玉佩有太大的区别啊!”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发现目前似乎只有包达这一位不器坊内门弟子才有资格来回答这个问题。 玉乃是石之精,在蕴育成形的过程当中,天地之道在玉的内部形成了玉絮。简言之,玉絮就是最纯正天然的饰纹!那些高品级的妖兽种族天赋所形成的饰纹也是同理,比如说西风都城大阵当中的那些龙甲上的饰纹便是例证之一,还有妖兽晶内的絮纹也是如此。 普通人也可以与玉絮建立起某种联系,但是从效果上来说不过是宁神健体;星君可以通过感应力与玉絮建立起更深层次的联系,感悟玉絮所蕴含的天地之道;而只有晋级星尊之后,才能对玉絮作出改变。 什么改变?比如说,将玉絮升级成玉髓!这有点像是二品星尊将星力凝聚压缩成一点,而一品星尊则可以将饰纹凝聚压缩成一个点!而星尊将玉絮凝聚压缩成一个点,也能得到玉髓!这些玉髓对应天地之道,正好能够形成九色,这才有了九色玉髓。至于天然的玉髓,据说效果是远超星尊人类创造出来的玉髓的,关于这一些,只有星尊当中最顶尖的那一批人在有资格和能力去研究。 包达侃侃而谈,说了一通之后,发现众人脸上的表情基本上都是似懂非懂,便决定换一种方式,来讲一个故事。 ....... 有一位书生,有一次问一位智者:“听说‘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我看未免太玄妙离奇了,小小的一粒芥子,怎么能容纳那么大的一座须弥山呢?这实在是太违背常识了,是在骗人吧?” 智者听了书生的话后,轻轻一笑,转而问:“人家说你‘读书破万卷’,是否真有这么回事呢?” “当然了!当然了!我何止读书破万卷啊?”书生显出一派得意洋洋的样子。 “那么你读过的万卷书现在都保存在哪里呢?”智者顺着话题问书生。 书生抬手指着头脑说:“当然都保存在这里了。” 智者说:“奇怪,我看你的头颅只有椰子那么大,怎么可能装得下万卷书呢?莫非你也在骗人吗?” 书生听了之后,立即恍然大悟,豁然开朗。 ...... 简单的故事,道理却不简单。 众人脸上都是先后出现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九色星点形成了一对‘遁一’,是潮汐平衡点。”包达又说道:“而九色玉髓则形成了一对‘须弥-芥子’,九色玉髓这一头是‘芥子’,另一头则是‘须弥’。” “你的意思是说,九色玉髓内有乾坤,里面有一座......‘须弥山’?”朵塔没有说完自己却先摇头,喃喃道:“九色玉髓这一头有星落大陆,有大裂谷,有极北之地,应该这一头才是‘须弥’,另一头才是‘芥子’.......” “出尘之前不是说过么?”吴星灵光一现,说道:“无论是蛮族萨满,还是星神殿祭司,都是认为灵魂与本命星之间是同步的。星尊拥有的星域,而天廷之上,在本命星附近,应该也有着一个同样的星宿对应于星域......文曲星与武曲星分开来,一对遁一,一个在天廷一个在脑海,这样才符合天地之道。九色玉髓的作用或许就是建立并维持灵魂与本命星之间的通道,使得灵魂或物品可以穿行于本命星与星落大陆之间。这里所说的灵魂,其实就是......星尊的灵魂!因为星尊拥有星域,可以将物品放置在星域内,等同于将物品放置到本命星的星域之中。” “你的意思是说,本命星就是‘须弥’?九色玉髓就是‘芥子’?”覃兰说道:“比如说千古一帝的七十二疑冢,就相当于是通往七十二处‘须弥’,那些对应的九色玉髓玉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于是进入须弥的钥匙?” “封印在玉佩内的星尊碑灵或许会油尽灯枯,但是只要九色玉髓还在,那么应该还是可以通往所对应的‘须弥’。”巴根感叹道:“千古一帝为了永久的保留他那些宝藏,为了迷惑那些‘盗墓贼’,居然让七十一位星尊殉葬,这才制造出了七十二疑冢!为了达到以假乱真的目的,很有可能在那些疑冢之中也放置了极为贵重的殉葬品!” “难怪那个什么‘七十二’的组织将猎物的标的定为九色玉髓玉佩了。”小土接过话头说道:“看来他们是在寻找千古一帝的那些殉葬品。” 包达也感叹了一句:“最为讽刺的事情是,据说只有如同千古一帝那种文武兼修的星尊才能掌握寻找天然九色玉髓的功法。现在嘛,这种功法当然也是失传了的。” “也就是说,我们跟出尘的那一笔交易,其实是我们亏了!”吴星哭丧着脸,说道:“出尘完全可以先将那些殉葬品取出之后再来封印碑灵,两不相误!包打听,你们要是再早个一两天找过来就好了!” 巴根拍拍吴星肩膀,哈哈一笑,说道:“可能是亏了。不过,那些殉葬品当中可没有博浪星锤或者乌号木,也没有御风或者拘魂妖兽,更没有为期半年的大裂谷试炼。如果要将这些全都加起来,我觉得还是我们赚了。” 覃兰剜了吴星一眼,附和巴根,说道:“你也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捡到宝了。俗话说,来得快,去得也快!就算你拿着那一块九色玉髓玉佩,你也取不出来里面的殉葬品吧?还不如拿到手的东西实在!” 包达等人非常敷衍的安慰了吴星三两句,然后清理出一场简易的营地区域来,便先后取出兽皮垫子休息去了。 有警觉、敏锐的拘魂妖兽在,基本上众人的安全是可以得到保障的。如果拘魂妖兽是作为最外围的一道警戒线,那么二品星尊巴根算是第二道警戒线。因此,顺风镖局众人也就不需要另行安排守夜之人了。 ...... 第一三九章 须弥山与千世界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文武之道,刚柔相济’......将每一星辰点亮到功法的极致之数;力求将每一块铁坯锻打到最高品级,从而得到最好的铠件;与此同时,将星笔的品级保持同步晋级,然后在晋级星使之前将铠件全部‘附’上碑文......这相当于是星君将七、八、九品的基础打牢了,才能建起高楼来.......而又因为文武均衡,楼越往上建,就可以越高,而不用担心楼会,唔,不用担心楼会歪倒......” “我选择文武兼修,是看重其中后期的晋级......”吴星看着面前的问天,苦笑道:“只是,前辈当初可没有说过文武兼修会被视为降世魔王啊!” “宇宙之中,天地之间,原本就只有文曲星和武曲星,并没有强行区分什么文曲星君或武曲星君。”问天不紧不慢的说道:“有些远古流传下来的功法并不区分文武,只是文曲星君修炼或武曲星君修炼所能达到的境界不同,所有的功法其实只有文武兼修的星君才能达到大圆满境界。如果我告诉你,在星神殿内就有这种文武兼修的功法,你信是不信?” “星神殿贼喊捉贼,我可管不了。管得了也不会去管......”吴星无可无不可的颔首道:“我得到那一块九色玉髓玉佩也有一段时间了,却不知道前辈为什么放着现在的九色玉髓玉佩不要,仍旧住在那只完成两色的玉髓玉佩之中?” 问天嗤笑一声,不屑道:“碑灵没有了,对应的本命星自然也没有了。那样的一块九色玉髓玉佩只能当作棺椁了,我要来又有何用?” 稍顿了顿,问天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这里有一套以前修炼过的功法《九龙问天功法》。这一套功法能够保证你的晋级速度得到大幅提升,但是这种功法正是文武兼修,一旦被人认出来,等待你的就是诸多强者的复仇追杀,永无休止。每一次魔王降世,直接或间接,主动或被动,所造成的杀戮不在少数,而且当中大多还是强者。试问,哪一位强者没有亲朋弟子?” 吴星苦笑道:“我现在还有得选么?文武兼修的星君将会被视为是魔王降世,受到星神殿的悬赏追杀。而我现在星笔与星锤都已经成形了,不兼修文武的话,按着精神力对半分的修炼模式,呵呵,估计这一辈子也就只能是一个星君了......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与其最后被人发现是降世魔王,然后像是一只小小蝼蚁一般被仇敌踩死.....我宁愿轰轰烈烈的战死!” “如果你决定了......那就跟我来吧!”问天随手一挥,一道门帘模样的水幕出现,他随即便率先穿过了水幕。 “这是通往哪里啊?”吴星绕着水幕另一侧,发现已经没有了问天的踪影,禁不住嘀咕了一句。 “来!我带你去看须弥山。”问天虚无缥缈的声音从水幕之中传了出来。 “问天前辈重新收集九色玉髓,其实是为了重新打开他自己的‘须弥-芥子’本命星之通道?之前的玉髓能量耗尽了玉佩就变成了普通的样式,虽然目前只修复了红、蓝两色玉髓,不过却可以开始修炼部分功法了?”吴星看着眼前的水幕,喃喃道:“须弥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西风星殿的未知大人物、蛮族可汗,现在对我而言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如果不文武兼修的话,我恐怕一辈子也没有办法报仇了啊.......” 吴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点了点头,迈步穿过了那一道水幕。 ........ 吴星穿过水幕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宫殿,规模宏大,形象壮丽,格局严谨。 宫殿为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座落在一人高的单层汉白玉石台基之上。 所谓庑殿顶,其实是“四出水”的五脊四坡式,由一条正脊和四条垂脊共五脊组成,因此又称五脊殿。庑殿顶又分为单檐和重檐两种,所谓重檐,就是在上述屋顶之下,四角各加一条短檐,形成第二檐。 庑殿顶并非常见的民居建筑,无论是旧历前朝还是星历年间,只有王宫主殿和星神殿这种等级的建筑物才有资格可以使用。 吴星又四下看了看,宫殿坐落在一大片青石板的广场之上,广场四边看不到边际,再向外便是波谲云诡的白色云海;天色灰蒙蒙的,分不清究竟是清晨还是日暮。 “这就是须弥山?”吴星愕然道:“山,在哪里?” “山,在我们脚下。而我们在山顶。”问天出现在一旁。 “可惜看不清楚全貌啊!”吴星遗憾道。 “那是因为我们现在只修复了九色当中的两色而已。”问天答道。 “那究竟什么才是须弥山?”吴星好奇。 问天侃侃而谈道:“在远古时期,有一教派的神话是这么描述的:位于世界中心的山位于一小世界的中央,一千个一小世界称为一小千世界,一千个小千世界称为一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为一大千世界,这就是民间所说的‘三千大千世界’的由来;即由一小世界,到一小千世界,再到一中千世界,最后是一大千世界。传说在须弥山周围有咸海环绕,海上有四大部洲和八小部洲。须弥山高八万四千由旬。一由旬约为二十六里,即二百二十万里。” “不过,说起来,这个远古教派真的很有意思,不知道为何总是喜欢运用数量大得惊人的单位来描述宇宙世界。比如说一钵水中有八万四千虫,又比如说一小劫等于一千六百八十万年,等等等等。有时又喜欢用极少的数量单位描述,比如说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一弹指六十刹那。感觉这个远古教派似乎并不生活在我们星落大陆一般!” 吴星听得直挠头,又问道:“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那到底什么是须弥山?” 问天哈哈一笑,点了点自己的前额,说道:“我就是须弥山,须弥山就是我。” 随后,问天又点了点吴星的前额,继续说道:“你就是须弥山,须弥山就是你。” 吴星似懂非懂的喃喃道:“难道说须弥山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不够准确。”问天纠正道:“须弥山,是修炼过程当中创造出来的。每一个星君,都是是创造自己须弥山的元始天尊。如果以我们各自的须弥山比作是一小世界,则星落大陆是一小千世界,天廷星海则是一中千世界,天廷星海之外......应该还有一大千世界。相反,如果以我们各自的须弥山比作是一大千世界,则继续向下逐级细分,可以达到九色星点的世界,那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世界。” 第一四零章 天衣无缝的悠悠球与绳结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若有所思的喃喃道:“九色星点可以形成九字真言,九字真言可以星附而形成碑文,碑文组合而成饰纹,饰纹可以制作纹器,纹器可以组成器阵......小、中、大,一层套一层.......只能等到晋级星尊之后才能拥有星域,到了那个时候才能有机会去看看我的须弥山是一座什么样子的山......” “是的,以你现在的品级、境界,还无法参悟这一点。我们先学一点实用的东西吧!毕竟你马上就要开始为期半年的大裂谷试炼了。”问天伸出手来向上虚提了一下,广场上其中一块青石板缓缓升了起来,一阵雾化过后变成了一块巨石碑,屹立在问天和吴星两人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呃,是什么功法?”吴星回过神来,问了一句。 “这是《天衣无缝》篇,正好你护腕内有一件四星金玄铁,省了一半的工夫。”问天呵呵一笑,比划了几个穿针引线的动作。 “《天衣无缝》?该不会是缝缝补补的功法吧?”吴星嘟囔道:“听这功法名称是挺霸气的,但是用四星金来做天衣针?这种功法有什么用啊?” “这种功法怎么使用啊......”问天沉吟道:“一下子也很难跟你说清楚啊!要不我给你演示一番吧!” 问天随手一招,一根与四星金几乎一模一样的玄铁三棱.刺出现在了他的手掌心之上,悬浮着。这一件玄铁与四星金之间唯一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这一件玄铁是两头尖的,并没有四星金的那种防滑摩纹的握柄。 紧接着,一根儿臂长短的“渔线”出现在了玄铁刺的一旁。 “嗯?这好像是那一根鱼杆所用的渔线。难道也是龙筋?”吴星凑近了一些去看那一条渔线,嘀咕道:“果然,里面也有玉絮的那种饰纹。” “龙族是妖兽之中的王族,虽然现在可能已经绝迹了,但是它们的种族天赋可以说是匪夷所思。”问天简单的介绍了两句,说道:“龙筋内的絮纹就是其种族天赋的一部分,与别的妖兽是截然不同的。龙筋异常坚韧,甚至连玄铁也无法对其进行切割。‘金、木、水、火’四象小道之中,青龙之道,木象,运行守护之道;朱雀之道,火象,侵略如火;玄武之道,水象,治愈之道;而白虎之道,金象,则是星念之道。文星尊要想对龙筋或者星石、玄铁进行切割,至少需要修炼完四象当中的三象即修炼完二十一宿。要知道,星神殿大祭司阁下,天赋异禀,号称星空之下第一人,也不过是点亮了二十四宿而已。大裂谷以南,南楚国观星楼楼主慕容听雨,点亮了二十三宿。大祭司与观星楼主已经并称为当世绝代双骄,可想而知能够点亮二十一宿的都是已经是星尊当中的顶尖存在了。” “内史大人的星笔就是一支‘天工笔’,星神殿大祭司的星笔是唯一的另一支‘天工笔’。这样看来,应该是内史大人帮忙处理了竹弓的弓弦部分吧。”吴星嘀咕道:“只是现在我们欠内史大人的人情可就大了去了。” “现在,我先教你打‘绳结’。”问天说完,将星力凝聚在龙筋的絮纹之中,整一根龙筋霎时间便活了过来,灵动非凡。 龙筋的一头穿花一般打了一个结,然后又自行解了开来。 吴星看了暗自点头,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问天也不废话,打结、解开,直接重复了两遍,这才问道:“看懂了没有?看懂了的话,你来试试看。” 吴星应了一声,接管了龙筋的操控,试了两次,终于打出了跟问天示范的那种一模一样的绳结来。 “其实关键之处就在于让绳结内的絮纹组成一段饰纹,对吧?”吴星似懂非懂,看向问天,求证的问了一句。 问天点了点头,又说道:“现在,将绳结套上玄铁刺中的中段,然后将星力注入绳结的絮纹之中。” 吴星照做了,发现玄铁刺转眼之间就已经被绳结所“捕获”了。 “这种连接的效果......与玩悠悠球很有一些相似啊!”吴星试了一番之后感叹道:“悠悠球据说是星落大陆历史上最古老的两种玩具之一,而且排名第二。” 问天愣了一下,随口问道:“那最古老的第一种玩具是什么?” “布偶啊!”吴星答道。 问天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最古老的玩具排名究竟是真有其事,还是纯粹就是吴星在胡诌,只能不置可否的哂笑一声,见到吴星操控“悠悠球”已经颇为熟练了,便开口道:“练得差不多了,把龙筋给我,我教你第二种绳结。” 就这样,两人一个教,另一个学,很快吴星就已经掌握了十余种绳结的“玩法”。 “这基本上算是流星锤的技法吧?”吴星喃喃道:“只不过变化更繁杂了一些,玄铁刺两头尖,两头都是可以用于攻击的。” 嘿嘿! 问天嗤笑道:“这就已经算繁杂了么?你现在可以开始尝试一下用两个绳结来玩你的‘悠悠球’了。” 咝! “两个绳结?!”吴星倒抽一口冷气,讪笑道:“我这还没学会走呢!过早开始学习跑,恐怕不合适吧?” 问天瞥了吴星一眼,又说道:“那个极北之地的小妞在前面跑,可不会负责你那一头拘魂妖兽的食物。那个锤星尊也不可能浪费他的星力和时间来帮你猎杀四、五品的妖兽,毕竟他才是保证你们在大裂谷安全的最坚强后盾。如果你能掌握同时运用三个绳结的‘悠悠球’,估计就可以和那个弓星君联手猎杀四、五品的妖兽了。” “这有可能么?”吴星不信,摇头道:“两个星君即便都是七品,却怎么可能直接连越数级杀死四、五品的妖兽?而且,两个绳结的话,应该怎么使用呢?全都是套在玄铁刺之上么?” “两个绳结,可以将一个在叠浪拳套上,另一个在四星金之上。大致上来说,你需要修炼到那一件四星金和龙筋绳结已经成为你叠浪拳套的一部分了,才算是有成境界,届时又可以得到一块铁坯用来锻打铠件了。这个东西,其实有点像是就好像是老虎肉垫内的利爪一样,随时可以探出来给予猎物致命一击。等到你能够操控越多的绳结,同时将星力甚至将饰纹压缩至四星金的尖刃之上,即便是同品级的星君,也可以轻易的将其破铠了!呵呵!其实当你可以操控三个绳结的时候,如无意外已经早已经晋级星使了,猎杀四、五品的妖兽并非难事,毕竟除了那个二品锤星尊之外,你们可是拥有一支攻守配置合理的团队的!而且,当你晋级星使之时,你们的那一位弓星君应该比你还早晋级。所以,你们两个估计就已经可以完成猎杀四、五品的妖兽。至于在这之间的过渡期,只能是暂时用星石来购买其他猎团斩获的妖兽了,反正你们从箭庐带出来不少星石。”问天细致的答道,随后又提醒了一句:“星力对于龙筋来说就相当于是滋润和保养,越是多用反而不会对龙筋造成损耗,随着你品级的提高,龙筋也会相应的得到加强!这一点你需要多加注意。” “玉佩可以封印玉髓入内,龙筋通过星力可以加强,两者倒是有些相通。”吴星品味着问天所说的一番话,喃喃自语道:“覃兰那弓匣内有多余的一小截龙筋,应该是制弓弦时截留下来的,我去问她讨要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不同的‘龙筋’,内部的絮纹是不是还会有差异的,那绳结岂不是也应该各不相同?” 第一四一章 天衣针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你刚才所学习的那十余种绳结,基本上已经涵盖了龙族龙筋所能够打成的绳结的小半种类。也正是龙筋并不完整,所以只能完成这十余种绳结。绳结的絮纹和尺寸大小都是不等的,为的就是适合不同龙筋的使用方式。像我刚才所说的,龙筋绳结的特性使得它们可以‘套’在不同的东西上面,比如说两个绳结,一个在四星金另一个在叠浪拳套上,其实你也可以将绳结‘固定’在星铠甚至星兵上,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总之,万变不离其宗,所以你只需要规划好在覃兰的那一根龙筋上的哪一段适合哪几种绳结即可。不同的龙筋或许并不完全相同,但是单一绳结以及内里形成的絮纹却是唯一的。另外一点,就是要通过反复练习来加强手感,这一篇《天衣无缝》,其实就是一个熟能生巧的功法而已。” “熟能生巧?”吴星好奇,问道:“那前辈大约能够同时操控多少个绳结呢?” “四十九......”问天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但是那需要完整的一条龙筋,少了一星半点也无法达到《天衣无缝》的大圆满境界。” “为什么需要完整的一条龙筋呢?”吴星不懂就问。 “因为《天衣无缝》的大圆满境界就是‘天衣无缝’啊!”问天说了一句类似绕口令的话。 “那可以演示一番么?完整的一条龙筋的四十九绳结。”吴星涎皮赖脸的说道:“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我完全想象不出大圆满境界是什么样子。嘿嘿!但是我现在知道了,大圆满境界至少得需要完整的一条龙筋。” 问天摇头摊手道:“我也没有。即便我有,也过去这么多年了。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星力对于龙筋来说就相当于是滋润和保养,越是多用反而不会对龙筋造成损耗。龙筋闲放到现在,早就废掉了。” 吴星退而求其次,又问道:“至少可以描述一下吧?” 问天无奈道:“我刚才就已经跟你描述过了啊!《天衣无缝》的大圆满境界就是‘天衣无缝’。你真要我再详细一点,我说不上来。” 吴星挠挠头,只好放弃了这个问题,转而又问道:“其他妖兽的筋,就不能替代龙筋么?” 问天撇嘴道:“可以是可以,也能打出其中一部分的绳结,但是效果就差强人意了,而且也无法达到‘天衣无缝’的大圆满境界。” 吴星苦笑一声,知道再问下去,又会变成是老调重弹了,又会绕回到“天衣无缝”的大圆满境界去了。 “不过,我见这一件天衣针上面并没有饰纹,这是为什么呢?”吴星再次转移话题,问道:“玄铁材质加上饰纹,威力应该还可以增加不少吧?” “当然可以星附饰纹上去!只是,你现在还远远达不到那种层级的操控。”问天耐心的解释道:“在你修炼《天衣无缝》的过程当中,天衣针或四星金失手而扎中叠浪拳套还不至于直接破铠。所以现阶段需要你先将基础打好,将天衣针或者四星金修炼得都能达到如臂使指、心有灵犀的程度。否则,贸然星附饰纹上去,且不说你根本无法驾驭那种繁复程度的操控,一旦失手扎中你的叠浪拳套,恐怕就不是破铠这么简单了,运气不好的话,你的双手可能都会因此而重伤,继而影响你左、右手的九星,那就绝对是得不偿失了。” “呃,星附饰纹之后这个‘天衣针’的运用,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这个总可以提前跟我描述一下了吧?”吴星不依不饶的又问道。 “星附饰纹之后的‘天衣针’,除了针尖可以‘刺’之外,线上绳结的絮纹加上饰纹之后还可以用于‘切割’。”问天总算简单明了的描述了一番。 “哦?切割?可以达到什么程度的切割?”吴星一下子又来了兴趣,问道:“那不就相当于是一件星兵了么?” “不能算是星兵,天衣针还是属于纹器的范畴。《天衣无缝》达到登堂境界之后就可以运用龙筋绳结的絮纹加上星笔所星附的饰纹,用来切割星石,甚至是切割星兵!”问天傲然道:“龙筋绳结的絮纹加上星笔所星附的饰纹相间,环环相扣,形如镰刀,横扫千军;絮纹、饰纹的数量俞多则威力俞大.......这种切割功法,曾有先圣非常形象的称之为:‘龙摆尾’!” “龙摆尾,依托于星铠或星兵部件之上龙筋绳结的絮纹,再加上星笔所星附的饰纹......这么说来,这就是一套文武兼修的功法了?”吴星踌躇道:“看来《天衣无缝》的登堂境界只能自己找一间静室之类的地方来偷偷修炼,如果到了生死关头自然要祭出这一种大杀器来。” 问天招出来一块星石,随手向高处一抛,右手上“天衣针”自行穿针引线,几乎是瞬间就已经完成了新的两个绳结;与此同时,左手招出那一支纯白色的星笔来,笔走龙蛇,两道饰纹出现在绳结之间,向两头延伸而去,自然而然的融入了龙筋之中。此时的龙筋外层像是裹了一层青色炽焰,稍微一晃神甚至还可以看见那烈焰之中一条白色尾尖白驹过隙一般扫过。 问天将龙筋的另一头提在手中,随手将“天衣针”甩出,整个动作轻松写意的像是甩了一记响鞭。龙筋炽焰正正从星石中间划过,热刀切黄油一般顺畅。 咚!咚! 两半星石几乎不分先后砸落在青石板地上,弹了三两下才停了下来。可以看到,那切口平滑如镜! “这一根龙筋闲置了多长时间了?居然还有如此威力!”吴星赞叹道。 “多长时间了?呵呵!我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问天脸上闪过一丝伤感的神色。 吴星随手拾起其中半块星石看了两眼,意外的发现上面横七竖八的扎了好些个绿豆大小的针眼!吴星在箭庐见过了那数十块被巴根用来修炼《一线天锤》有成境的星石,包括后面检视那些星石上的“麻子”,自然知道这些深浅、尺寸完全相同的针眼必然不是星石本身自带的。此时再稍微回溯一下刚才问天将星石随手抛向高处时用“天衣针”打出两个绳结的过程,这才蓦然醒悟过来。 第一四二章 一百单八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将另外半块星石拾起来同样看了两眼,吴星基本上已经确定了,看向问天问道:“前辈刚才在打绳结的时候,顺手在星石上扎出了这十几二十个针眼么?” 问天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了,颔首,指点道:“用星笔星附之时,星君通常会被认为饰纹没有完成的时候并没有其他攻击力。实际上,天衣针却可以同时发起攻击或防御。这就是文武兼修的优势之一了,脑海之中的启明星与长庚星可以分别同时完成两件事情而不会相互干扰或影响。简言之,就是可以一心二用!” 吴星羡慕道:“不需要‘龙摆尾’,只需要天衣针凝聚星力于针尖,估计就已经可以破铠了!天衣针竟然可以达到这种神出鬼没的境界,我近在咫尺都没有发现天衣针是如何扎出那么多针眼的!” “破铠?”问天摇头,训诫道:“永远不要得意忘形!更何况你现在至多算是一个初学者,不要想当然!星石经过星锤锻打去除了杂质之后成为玄铁,材质的品质至少能够提高一个品级,尤其是星附了饰纹的玄铁,相当于是星君招出了星铠或星兵,防御能力或攻击能力有了不小的提高。破铠又不是你用天衣针在星铠之上扎出一个针眼来就可以达到的,而是需要突破其极限值。如果天衣针这种纹器仅仅凭借凝聚星力于针尖就可以更加轻易的破铠,恐怕全天下的星君都是不会考虑修炼其他的纹器了!” 吴星立刻端正态度,躬身行礼:“谨受教!” “好了,接下来你自己抽空修炼天衣针的用法吧!”问天指了指一旁的那一块巨石碑,说道:“这一块巨石碑上的碑文,星附了之后,就是用于连接《天衣无缝》那些龙筋絮纹绳结的饰纹。” 吴星应了一声,脸上显出一丝期待的神情来,跟在问天的后面来到巨石碑之前站定。 “二到三个九字真言,甚至更多的九字真言,按照特定的顺序组合起来,就得到一个碑文的阳文,相当于是九字真言的效果进行了叠加、融合从而形成了全新的效果,然后就可以通过星笔进行星附了。只是,九字真言叠加之后的效果与原本的效果完全没有一星半点的关联,这才是九字真言最神秘奥妙之处。而碑文再行组合,又会形成更加千变万化的饰纹。简言之,碑文就是对九字真言的‘连笔’,碑文完成的效果要视九字真言所达到的境界而定,境界越高则对碑文的‘还原度’越高,相应威力越大!” “星释之术的碑文所具象出来正是白文,同样可以分为‘有成’、‘登堂’、‘大圆满’三层境界。星释出来的白文远比饰纹直观,与毛笔写字几乎没有太大的区别,星落大陆七国民众家中的孩童开蒙便沿用了旧历前朝的白文。通常以接近于楷书的章法风格定为‘有成’境界,形体方正,笔画平直;而接近于草书的章法风格定为‘大圆满’境界,一笔而成,偶有不连,而血脉不断,及其连者,气候通其隔行;至于‘登堂’境界,则是由行书的章法风格来指代,‘行’是‘行走’的意思,因此它不像草书那样潦草,也不像楷书那样端正。实质上它是楷书的草化或草书的楷书,楷法多于草法的阶段叫‘行楷’,草法多于楷法阶段的叫‘行草’。” “......目前解析碑文,最常用的一种方法就是‘四纵五横法’。简言之,就是在石碑上找准‘兵、者、阵、前’四个九字真言的碑文为横轴,‘临、门、皆、阵、列’五个九字真言的碑文为纵轴;九字纵横交错的区域便是用于星附的碑文;然后再按左手执笔的顺序解读,先是从上到下,再是从右到左;整一段碑文解析出来之后,就需要将其转化成‘阳文’。这样一来,最终将得到用于星附的饰纹。 问天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在巨石碑上指点着,当他说到“四纵五横法”之时,以“兵、者、阵、前”四个九字真言的碑文为横轴,再以“临、门、皆、阵、列”五个九字真言的碑文为纵轴,在那一块巨石碑上划出了一片不规整的“区域”。 吴星粗略的数了一下,那一片区域范围之内至少有三十个碑文,顿时觉得头都大了,嘟囔道:“单个碑文已经是三两个九字真言碑文的连笔了,现在相当于是要完成超过一百几十个九字真言碑文的连笔啊!” 吴星看着看着那一块区域内的碑文,声音渐渐的小了,头......也渐渐的歪了。 “唔?不对啊......怎么好像侧着这样来看,这里还有另一个四纵五横法的碑文区域?”吴星疑惑道,转头看了问天一眼,后者无可无不可的淡然一笑,沉默是金。 吴星又看了好一会儿,头已经不再歪了,因为他现在正倒立着在看,口中还念念有词道:“不会吧?!倒起来看也有?!” 吴星一个倒立空翻,站直身子,看向问天,苦笑摇头道:“这么一块巨石碑居然有三种饰纹,是当时巨石碑材料紧缺么?” 问天仍是刚才那一“淡然一笑,沉默是金”的表情。 吴星挠挠头,若有所思,然后突然再次歪头,这一次是将头“歪”向了另一侧。 看了一会儿之后,吴星以一种落枕的姿势点了点头,嘀咕道:“果然是这样,等于是上、下、左、右四个方向都可以找到‘四纵五横法’区域,等于是有四种饰纹。这一回,我总应该说对了吧?” “我刚才是这样说的:目前解析碑文,最常用的一种方法就是‘四纵五横法’。”问天这一次终于正面回答了:“我可没有说‘四纵五横法’是唯一的一种解析方法。” 吴星愣住了,喃喃自语道:“如果九字真言除了作为‘四纵五横法’区域的边界,还可以作为两段碑文或者多段碑文之间的起承转合,那么一来可以星附出来的饰纹......岂不是数不胜数?!” “一百单八。”问天矜持的颔首,说了一个数字。 “一百单八?” “是的,这一块巨石碑之上的碑文,一共能完成一百零八个饰纹。当然了,如果你不信,欢迎你来找茬。” 听到这里,吴星苦笑道:“一百单八......这一块巨石碑怕不是要学习一辈子吧?我现在所能看出来的碑文饰纹连一百单八的零头都还不到啊!” “《天衣无缝》篇,不同绳结之间的饰纹不是随意的,是有章法的。”问天自顾自的又说道:“如果是两个龙筋绳结之间,那一百单八个饰纹当中任一个都是可以作为中介,将绳结串连起来。但是,随着绳结数量的增多,饰纹、绳结之间匹配之要求也会随之增加。饰纹、绳结之间不同的组合,有不同的效果。关于这一点,目前来说,你毕竟只是初学者,就只需要预先知道,有一个大致的概念即可。” “不过,‘一百单八’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单单修炼这一套《天衣无缝》的功法,基本上可保你晋级星尊无虞!目前来说,再辅以天衣针、叠浪拳套,你至少有了一定自保能力了。另外一点,如果你能通过这一块巨石碑的修炼,相信星落大陆之上能够难倒你的巨石碑是屈指可数的!” 吴星嘟囔道:“是的,前提是如果能够通过这一块巨石碑......” “诶!不过.......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吴星指了指巨石碑外围的那些碑文,问道:“这些边角的碑文,它们的用途是什么?感觉有点像是......充字数啊?不需要的碑文其实也可以不星附上去啊!好像有点多此一举......” 问天看着吴星自言自语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也不去打扰他,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沉默是金。 第一四三章 弈谱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自然没去理会问天,只是看着面前那一块巨石碑,神情竟然有些痴了,梦呓一般:“如果忽略掉碑文的话,巨石碑其实就像是一块棋盘,每一个碑文都是规规整整的写在一个棋格里面......围棋上所说‘金边银角草肚皮’,跟巨石碑文的布局是不是有什么相通之处?......” 象棋、围棋据说与结绳记事之法,是相同时期出现的事物,都是由先圣所创造出来用于开启民智的。 象棋是两军争锋的游戏,据传古书《象经》内有日月星辰之象,以寓兵机。象棋的棋子设置受到古代两军作战形式的影响,远古时期军队的基本编制“伍”是由五名步兵组成的,作战兵器也由弓、殳、矛、戈、戟五种为一组配合使用。这就是象棋棋阵双方各有五个小卒的缘由。在长方形的平面上,绘有九条平行的竖线和十条平行的横线相交组成,共有九十个交叉点。其实,如果将那中间的那一条楚河去掉的话,象棋的棋盘其实是由九横九纵的平行线所组成的。 而在围棋里,主要先竞争四个角的位置,因为四个角的性价比最高,可用较少的棋子赢取更多的目数。所以称为金角!银边:就是四个边的位置。四个角的争夺基本定型后就开始争夺四个边!草肚皮:就是棋盘的中间位置。想在中间位置赢得更多的目数就是真正的博弈所在,当然需要庞大数量的棋子。目,是一种围棋术语,指在棋盘上,被一方棋子所围的空白交点。 围棋盘面从最外围一圈到最内的一圈共有九路,而以每一路所围成的棋盘区域单独视为一层的话,将棋盘逐层向上“提”起,便能够得到一个近似于九层方形祭坛的结构;围棋棋盘之上有纵横各十九条等距离、垂直交叉的平行线,共计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棋盘整体形状以及每个格子纵、横向相比,横向稍短,巨石碑在外形比例上其实与一张棋盘是有些接近的。围棋盘面上标有对称分布的九个小圆点,称为星位,中央的星位又称“天元”。 围棋虽然跟象棋一样也分两方两色,但是争夺的却并不是领土,也不是为了以“将死”或“困毙”对方将(帅)为胜......而是争夺一种“气”。 一个棋子在棋盘上,与它直线紧邻的空点是这个棋子的“气”,因此最多有四个“气”。棋子直线紧邻的点上,如果有同色棋子存在,则它们便相互连接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因此它们的气也应一并计算。棋子直线紧邻的点上,如果有异色棋子存在,这口气就不复存在。如所有的气均为对方所占据,便呈无气状态。无气状态的棋子不能在棋盘上存在。 围棋的启蒙学习中,有纵十三横十三的棋盘,也有纵九横九的棋盘。另外,一些旧历前朝的遗物当中还有一些是较罕见的纵十五横十五的棋盘以及纵十七横十七的棋盘。 这当中,如果在纵九横九的棋盘中间加一条楚河的话,就成了象棋的棋盘。 对于围棋标准棋盘的九路布局,纵九横九的棋盘对应的是四路布局,纵十三横十三的棋盘对应的是六路布局,纵十五横十五的棋盘以及纵十七横十七的棋盘分别对应于七路布局和八路布局。 如果将这几种规格的棋盘上每一路所对应的那一层做出“提升”,将得到层数不同的方形祭坛,这一点倒是与不器坊堪舆罗盘的天盘似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同样有着精简版与完整版。 要知道,当初包达仅仅是通过只有十个圈层的精简版的天盘堪舆,再辅以象棋棋盘布局简易规则,然后推衍出了吴星、覃兰两人在某一瞬间能够得到一定增幅的位置!包达甚至还说了,不器坊堪舆的操作,就是排布天、地、人三者之间的相互关系,它们之间的平衡和相生相克。 这种推衍,其实与星力潮汐是息息相关的!而星力潮汐,则是由文武曲星所形成的! “无论是蒙学馆还是星殿,学童所用沙盘上的沙子,全都是细沙。当手指指尖探入细沙之中,即便是闭上双眼,也可以通过指尖反馈回来的触感来完成九字真言碑文。这,也是阿妈考核是否通过九字真言碑文的唯一标准,称之为‘沙盲’.......”吴星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道:“沙盲时手指之所以需要完全按照特定的路线,难道是因为手指凝聚的星力按照这种特定路线运行,会对附近那些九色星点形成拉扯或排斥的作用,然后形成某一种稳定结构?而这种稳定结构就是对应的九字真言?手指所凝聚的星力,通过这种路线,相当于是在一个小区域范围之内形成了小型的星力潮汐?那么,这一种九字真言其实对应的是这一种星力潮汐变化运转的规律?” “虽然我现在还无法实现对九色星点的感应和辨别,但是不妨先进行一种假设.......如果单个的九字真言是一个沙盲模式之下的连笔,那么由若干个九字所组成的一个碑文,就相当于是一个长串的连笔:第二个九字顺着第一个九字末尾笔画的方向来作为起始笔画的方向,然后再通过特定的笔画顺序来完成第二次的沙盲,这就已经不再是一个沙盘能够容得下的了......至少需要一个‘沙池’了!因为前一个九字的最后一笔即为后一个九字的起始,方向无论向上还是向下,都是极有可能‘穿’过原有的沙盘,其对于空间的要求也只能是通过‘沙池’来满足了。” “之所以将若干个九字真言放在同一格子里,或许是因为它们能够在这一个小区域内的星力潮汐当中形成一种更高层级的稳定结构;这可能就跟小世界与小千世界之间的关系相似,单个的九字真言相当于是一小世界的话,碑文则相当于是小千世界,后者比前者高出一个层级;而单个或多个这样的碑文串连起来便能得到一段饰纹,饰纹或许就相当于是一个中千世界......” “这么说来,围棋棋盘以及上面的黑白两色棋子,其实是用来推衍文曲星、武曲星的星力潮汐变化的某种工具?围棋加上棋子有可能甚至是一套纹器?!而那些以棋盘九个星位为中心的四路布局、六路布局,又或者是七路布局、八路布局的棋盘,对应到棋盘形状的巨石碑之上,才是用来解析碑文可以组成多少种饰纹的?就像一个又一个不同尺寸的“模子”?多路布局当中,能够形成更高层级稳定结构的便能确定一种饰纹......这样看来,所谓的‘四纵五横法’对于碑文的解析岂不是太过粗略了?!” “只是,如是这种解析巨石碑文的方法如此简单明了......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人说过呢?”吴星想到这里,禁不住转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的问天,问了这么一句。 “简单明了?”问天哂笑一声,傲然道:“有些饰纹,非文武兼修的星君是无法形成稳定结构的!无法形成稳定的结构,又如何能够完成星附形成一段饰纹?!饰纹与饰纹之间是环环相扣的,其中任何一环没有扣好,便连接不起来了,也就没有后面的一整段饰纹了。这些由九色星点形成的各种稳定结构,数量多如天上繁星,可以说是星君领悟天地之道过程之中得到的‘象形文字’。文曲星君或者武曲星君都只能辨认其中一部分的‘象形文字’。现在,你应该知道为什么星神殿如此仇视文武兼修的星君了吧?任由文武兼修的星君这种少数派坐大的话,那必定将会动摇甚至威胁星神殿一家独大的地位!” 咝! 吴星自行忽略了关于星神殿的部分,只是惊叹道:“这么说来,这种‘围棋’多路解析碑文之法,只有像我们这样文武兼修的星君才能使用咯?!” 问天若无其事,矜持的颔首,淡然一笑,又说道:“如果将星君的感应力方圆比作是棋盘,只要你的感应力、精神力足够强大,便可以在每一个棋格内同时完成一段饰纹,然后将这些饰纹拼接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饰纹。这样自然可以极大的缩减星附的时间,星尊通常都是采用这种方式星附出高品级的饰纹来进行攻防的,威力极大......当然了,前提是你在任意一环之中都不能出一星半点的偏差,否则饰纹即便是拼接起来了,也是废的!徒劳的消耗自己的精神力和感应力,而且你在完成整段饰纹之前是无法确定最终成功与否的。” 吴星呵呵一笑,摆手道:“前辈,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棋格、同时什么的那些对于我还太过于遥远。我现在除了九字真言碑文,连一个碑文都还没认全呢!” 问天沉吟道:“你对于‘弈谱’解析之法的领悟,远超出我的预期......” “‘弈谱’解析法?”吴星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说道:“围棋古称为‘弈’,如果是‘弈谱’,意思就是‘棋谱’么?这样的名称,似乎还真的是相当的贴切!每一块巨石碑,不就相当于是一篇棋谱么?” 第一四四章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你说的没错,‘弈谱’解析法就是文武兼修的星君才能掌握的碑文解析之法。”问天赞许的点了点头,又说道:“鉴于你现在这种情况,我决定临时变通一下......” 问天伸手向上虚提了一记,另一块青石板升了起来,同样是一阵雾化之后便出现了一块尺寸小一些的巨石碑。 “这又是什么功法?”吴星好奇的问道。 “《愿者》。”问天的回答很简短。 “哪个《愿者》?我们顺风镖局的三人都停滞在登堂境界而无法破境的那个《愿者》功法?”吴星惊诧。 问天点了点头,默认了。 “啊?那前辈为什么不早一点传授这一块巨石碑上的功法给我们呢?”吴星不解:“我的大锤一直受限于星铠部件数量不足而无法成形。前一段时间我甚至还动过念头,如果迫不得已的话,我也只能先将登堂境界的铁坯先锻打了再说。” “因为这也是一套文武兼修的功法,武曲星君能够达到登堂境界已经是极限了。”问天解释道,顺便又调侃了吴星一句:“而且,我也是最近才成功的开启了本命星域的通道。你如果嫌我进度太慢.......要不,换你来试试看?” 吴星讪笑一声,装模作样的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岔开话题说道:“哎呀!这天灰蒙蒙的,完全看不出来过了多长时间啊!我们顺风镖局已经准备出发赶路了吧?要不我这就结束冥想吧?” 问天约莫估算了一下,答道:“时间过去多久了?大概过去了旬日吧。” 吴星自然是不信,摇头道:“旬日?不可能吧!” 问天嘿嘿一笑,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须弥山与星落大陆之间的时间是不同的?!要慢上这么多啊?!”吴星愣了一下,禁不住欢欣雀跃,翻了两个跟头,喊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原来这就是提高修炼进度的方法!那可就太好了!既然这样,我就再待上个三两个月吧!” 问天瞥了正在翻跟头的吴星,不紧不慢的又说道:“可以啊!如果你想变成跟我一样的碑灵,就待下来吧。只不过在这须弥山当中大部分时间是需要通过休眠来降低对玉髓的消耗罢了。” 正在雀跃的吴星一个倒栽葱摔到青石板地面上,半晌才抬起头,若着脸问道:“啊?为什么?” 问天解释道:“因为我们现在只有九色玉髓当中的两色啊!维持本命星域通道的开启,是需要消耗大量玉髓的能量的。当初如果不是你在天梯试炼时点亮启明星过程当中建立起了沟通碑灵的临时通道,我还未必能够从须弥山的休眠之中苏醒过来。” 问天随后传授了吴星如何再次进入须弥山的方法。其实方法很是简单,只需要吴星将精神力凝聚在星海内“多”出来的那一颗星辰之上,试图点亮那一颗星辰,就可以招出并通过一道水幕进入或者离开须弥山了。问天的碑灵,其实就是那多出来的一颗星辰,就是那连接到须弥山的芥子。 以后吴星可以自行进入须弥山修炼,但是时间是有限制的,问天等于是从自己那一份能量润养当中分出了一部分来。至于能够修炼的时长,将非常直观的通过须弥山的天色来进行表达。意思即是说,如果天色从那种灰蒙蒙变成已入夜,吴星就得提前中止修炼,离开须弥山了。问天甚至说了,即便吴星当时正在冥想甚至是在悟道,问天也会强行中止正在进行的一切而将吴星从须弥山传送回去星落大陆,否则问天与吴星两人都会受到须弥山不可预估的反噬! 吴星听了问天关于分润的那一番话,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莫名的感动,垂首看着青石板地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岔开话题,低声问道:“前辈为什么今天突然开始传授这些碑文?” 问天无奈道:“我其实是被博浪星锤的动静吵醒的......上一次就是在天衣无缝的防御之下我才逃过了博浪星锤的那星落一击......” 吴星惊呆了,抬头问道:“咝!能够逃过博浪星锤的那星落一击?!原来《天衣无缝》是攻防一体的功法啊,而且防御力如此强大.......嗯?前辈,你怎么会被博浪星锤星落一击的?博浪星锤后来不是一直在秦啸天的手中么?” 问天的身影开始出现了海市蜃楼一般的缥缈不定,声音也开始变得虚幻起来:“你自已再待一会儿吧......我今天已经消耗了太多.......如果你还想继续在须弥山之上修炼,你就得用点心去找其他的九字真言巨石碑了,不然持续现在这种入不敷出的状况的话,我可能又得陷入长期的休眠之中了......” 余音袅袅,吴星茫然四顾,须弥山顶的宫殿广场之上只剩下他独自一人了。 抬头看了看仍然是灰蒙蒙的天色,回过头来再看了看那一大一小的两块巨石碑,吴星挥了挥拳,喃喃道:“已经落后同期试炼学员们太多了,要奋起直追了......如果连他们也比不过,还谈什么报仇?” “《愿者》大圆满境界的巨石碑看起来相对简单一些,首次须弥山之行剩下的时间就先花在这上面吧!” 吴星选择了两块巨石碑当中较小的那一块巨石碑来作为解析的目标,那也正是《愿者》功法的大圆满境界。 “......之所以将若干个九字真言放在同一格子里作为一个碑文,是因为它们能够在这一个小区域内的星力潮汐当中形成一种更高层级的稳定结构......”吴星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如果将巨石碑仍然视为一块棋盘,那么每一个碑文所占用的一个棋格则相当于是一个练习沙盲的沙盘......九字真言的每一个碑文,在沙盘上的起笔位置都是不同的。如果按照这个思路继续下去,似乎只需要找出碑文所在格子内总共有多少个九字真言碑文的起始笔画即可.......” 吴星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空中比划着。 星笔对星力的运用分为三种术,第一种术是“星释”:以指为笔,指尖凝聚星力为墨,写出来的多数是单字碑文,最具有代表性的便是九字真言,既可以使用星释之术,同样也可以使用星附之术。而星附之术星文曲星君运用星力的第二种术。 星释之术所具象出来的便是白文,可以非常直观的分为“有成”、“登堂”、“大圆满”三层境界。 比较独特的是,星释出来的白文远比饰纹直观之处便在于:具象与毛笔写字几乎没有太大的区别。通常以接近于楷书的章法风格定为“有成”境界,形体方正,笔画平直;而接近于草书的章法风格定为“大圆满”境界,一笔而成,偶有不连,而血脉不断,及其连者,气候通其隔行;至于“登堂”境界,则是由行书的章法风格来指代,‘行’是‘行走’的意思,因此它不像草书那样潦草,也不像楷书那样端正。 吴星之前为自己的叠浪拳套星附九字,完成了一左一右共两个九字真圆,则说明他已经在九字真言的碑文方面达到了有成境界! 第一四五章 巨石碑文通关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因此,吴星虽然是以指为笔,指尖凝聚星力为墨,却也偶尔能够完成两个九字真言碑文之间的连笔,比如眼下接连尝试的这几次,虽然只完成了两次连笔,但是无一例外都是形成了一个稳定状态的饰纹。当然了,通过星释之术,即便是连笔,所得到的饰纹也只不过是如同海市蜃楼一般似真似幻,有些朦胧不明,那种效果却是无法避免的了。 “......在制星笔过程当中,九字真言代表了九类笔毛,长短、粗细、软硬得都不相同。文曲星君必须按照星附的需要来制笔,简单来区分便有硬毫、软毫、兼毫三种形态!在不同的铠化部件或纹器材质上星附,则又有不同的运笔要求,对星墨的量数也会有相应的要求。甚至运用星笔为另一支星笔进行星附,更加需要将对方星君的品级、修炼的功法、精神力强弱等等因素全都考虑周到,方能下笔如有神......” “星附时如果不能形成一段稳定的饰纹,则说明星附失败。每一段饰纹之间是环环相扣的,即便只是最后一段饰纹出错,整一段纹也会受到牵连,成了废的饰纹,徒耗精神力、感应力以及星力.....反之,像现在这种通过星释就已经形成了一段稳定状态的饰纹,则是意味着我目前修炼的方向是对的,至少这一个碑文是完成了的。接下来,先通过星笔将饰纹完成了再说,至于星附,暂时还不需要考虑......” 吴星在之前的修炼过程当中,虽然受限于功法不足,在星锤方面并没有太大的突破,但是在星笔方面的修炼却从来没有懈怠,总是以挑战自身极限为手段。当然了,这也与之前修炼相对比较安逸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至少在参加一系列团猎赛事之前是不需要考虑挑战过极限之后虚弱期的安全问题。 因此,吴星目前已经积蓄了不少的星墨,正好用于此时《愿者》大圆满巨石碑文的修炼之上。 《愿者》巨石碑的首个碑文并不复杂,只是由两个九字真言碑文所组合而成,吴星接连三次完成了首个碑文的饰纹之后便开始向第二个碑文发起了尝试。 《愿者》巨石碑的碑文,其实都并不算复杂,没有七八个九字真言碑文组合起来的那种,最多就是五个九字真言碑文的组合而已。解析单个的碑文,对于吴星来说,已经算是驾轻就熟的了,解析的速度越来越快捷。等到天色渐渐入夜的时候,吴星已经完成了对巨石碑近百字碑文的解析。 在须弥山修炼,与在高品级器阵的静室之中闭关,是相通的,星君在其中都是无法再精确的感应到启明或长庚星所代表的昼夜交替。 “其实解析单个碑文并不复杂,只需要找准一个碑文当中究竟有几个九字真言碑文的起始笔画即可,而九字真言的九个起始笔画并不会相互重叠于巨石碑的同一个‘棋格’之中,只需要细心辨认就能够确定这个碑文需要几个九字真言的连笔。呵呵!不知不觉当中,已经入夜了.....时间倒是刚刚好。”吴星喃喃道:“近百字的碑文已经完全掌握了。剩下的只是将所有碑文从在巨石碑上的位置以及笔画顺序全部‘倒转’过来就行了,然后尝试掌握阳文与阴文之间的互换。原本是第一笔画的变成是最后一笔画;原本是左侧锋,变成右侧锋;直上的变成直下;甚至那些破锋用笔的笔画,也将笔序颠倒过来。原本是第一个碑文,变成最后一个碑文;原本是最后一个碑文,则变成了第一个碑文。” “最初点亮长庚星的时候,在白昼大约能够星释三十多个‘九字真言’碑文,而在夜间则会有一个近一成左右的增幅,大致是三天两滴星墨的效率。而到了北上京畿内史的时候已经,夜间修炼九字真言碑文则已经突破六十之大关,达到一天一滴星墨的效率,这才勉强达到八品文曲星君的平均水平。” “对于左手七星连环及不足七星连环的星君品级而言,每‘星释’九九八十一个九言,得一滴星墨;如果左手八星连环的星君,每‘星释’八九七十二个九言,得一滴星墨;而左手九星连环的星君,每‘星释’七九六十三个九言,得一滴星墨。再对应于星释的品级,‘有成’境界可以在星释九言的总数上减少大约一成,‘登堂’境界大约可以减少一成半,而到了‘大圆满’境界,大约可以减少二成!我能够星释出九字真圆,星释的境界已经达到‘登堂’。” “正是凭借着‘登堂’境界的星释之术,我才积蓄下了近两百滴的星墨在手。嘿嘿!不过,星附与星释还是不同的,星附对于星墨是纯消耗,星释是制造星墨,所以......既然现在星墨只剩下几滴了,关于阴文、阳文,就留待下次冥想修炼时再说吧。”吴星伸手招,一道水幕出现在一旁,轻按了按前额,嘀咕道:“天廷接连出现数次针刺的感觉了,确实也到了精神力枯竭的阶段了。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如果我想要完成星附一次《愿者》碑文的饰纹,估计至多是刚刚达到基准而已,失误一次的话就只能等下一回了。” 他穿过水幕之前,神情复杂的回头看了宫殿一眼,自言自语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问天前辈在这须弥山已经度过了多长时间了?对于我们而言,他岂不是已经相当于永生了么?这,是他当初所追求的么?集齐了九色玉髓的须弥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 “你冥想回力通常只需要两刻钟的时长,有时也会有超过一个时辰的......”巴根的声音传了过来:“至于这一次,应该算是通宵达旦了吧?” 吴星缓缓的睁开双眼来,四下看了看,口中胡诌道:“这么长时间么?可能是因为我睡着了吧。” 朵塔、小土两人在不远处迎着晨曦练功,包达拿着毛毯包着头,估计是被清晨练功的武星们搅了好梦,依稀还能听到他嘟囔抱怨了三两句。 覃兰站得稍微远一些,此时已经将她那一把竹弓取在手中,眺望着朝阳升起的方向,纹丝不动,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吴星回过头来,正好看到巴根脸上古怪的神情,便打了一个哈欠,问道:“怎么了?老巴,我脸上上长出了一朵花还是怎么的呢?” 第一四六章 清晨,弓如满月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巴根有些莫名其妙的取出随身的剔骨刀,抛给了吴星,顺便调侃了一句:“花,倒是没有......不过,多了一颗星.......” 吴星似懂非懂的接住剔骨刀,通过锃亮的刀身看了一眼,愣住了。 前额正中璀璨的那一颗星辰,也不知道究竟应该算是启明星还是长庚星了......因为旁边大约一指处,即右侧太阳穴附近,多了一颗璀璨的星辰出来!两颗星辰这晨曦当中,如同真正的启明星一般耀眼。 不过,吴星头上的这两颗星辰出现的时间不算长,从巴根将剔骨刀抛过来,到吴星通过锃亮的刀身“观星”,前后大约是一息的时间,已经恢复如初。 这种情况,对于吴星来说或许应该也并不算陌生。毕竟他之前已经先后点亮过启明星、长庚星,以及左右手的十八星连环。每当新点亮一颗星辰,精神力对于星辰的操控或许还没能够达到如臂使指、心有灵犀的程度,故而通常会有一个昙花一现的自行频闪发亮的迹象,有时会反复出现数次;有时出现时间会稍长并且之后便能由启明星或长庚星完全操控。 这种短暂的现象,俗称为“星辉”,意指如同真正的星辰一般闪闪发光,是星君点亮新的星海内一颗甚至多颗星辰时特有的现象。这种现象如同人们打冷颤一般,完全是应激自发的,属于短期不可控之列。 但是.......吴星对外的“形象”是武曲星君!只有文曲星君的头上才会在天廷之外出现别的星辰! “也不是坏事,至少我们‘北上’的把握又大了几分!”巴根没有多说什么,在“北上”二字之上加了重音,伸手示意了一下,然后接住吴星抛回来的剔骨刀,漫不经心的又说了几句:“其实,现在这只不过是验证了我之前的猜测而已。其实从你破开我的星锁封印时我就已经对你的碑灵之来历起了疑心,甚至后来你还独自解决掉了一位星使......即便只是新晋的七品星使,也是星使!呵呵!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啊!现在嘛,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所以说,这算是好事么?”吴星语义双关的问了一句,看着巴根,试图确定对方心中真实想法。 “是好事!当然是好事!”巴根平静的与吴星对视着,沉声道:“自从我得知族中亲人被屠戮一空,我就更加明白以及坚信了这么一个道理:星君的世界,比的就是谁的拳头更大!仅此而已!把你交给星神殿,那帮子神棍可不会帮我报仇,而且就算星神殿给我再多的好东西也比不上现在手中的这一把博浪星锤不是?最好的未必是最适合的!博浪星锤就最适合我!” 巴根脸上突然显出促狭的笑意来,又说道:“现在的你可打不过我,搓圆揿扁还不是由我说了算?以后啊,你得管我叫哥!” “巴哥!”吴星涎皮赖脸的马上就喊了一声。 “巴哥?还是八哥?”巴根听出来这个称呼似乎有些歧义,便要求换一个:“叫我根哥!” “根哥!不,根爷!”吴星凑了过来,捶捶肩膀,揉揉手臂,那叫一个殷勤。 “你这种反常,让禁不住一阵恶寒。” “根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巴根和吴星两人嬉笑了一阵子,然后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转头向着覃兰的方向看了过去。此时的覃兰已经取出了玉扳指,扣在了龙筋弓弦之上。 包达掀开了毛毯,噔的一下子坐了起来,看向覃兰,让人怀疑他一个文曲星君是如何做到如此敏捷的;朵塔、小土两人也都是先后停下了手头上的事情,一起转头向着覃兰那边张望。 初升的阳光,从密集的树冠叶隙之间笔直的照射了进来,穿透了晨间的山林薄纱一般的雾气,照得蔓藤、野草、灌木叶片上残余的那些露水都在闪闪发光,竟然有一种万箭齐发之势! 覃兰迎着万箭齐发的阳光,缓缓张开竹弓来,右手八星,左手七星,尽数点亮......从箭庐修炼《射师篇》感悟破境至今,厚积薄发,新点亮了三颗星辰! 随着她缓慢且舒展的动作,一支箭矢在弓背外侧开始成形,漆黑箭矢的锋锐在阳光映照之下泛着寒光;竹弓原本只是如同顽童的玩具一般,那种尺寸即便是满弓,覃兰双手也无法完全伸展开来,大致上还差着半臂的距离才能达到满弓开度。 所谓满弓开度,指弓手所能拉开的最大开度,相当于手臂平伸出去时由掌心到胸前的距离。所谓的弓如满月,通常表达的是一种偏向于舞蹈的身体语言,弓箭步,拧腰,开弓,回首,动作定格,最好还能有一轮皎洁的明月作为背景;“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或者纯粹就是诗人诗词当中的存在而已,不过是酒酣之时的华丽辞藻,是那壮志未酬的孤寂狂傲。至少对于普通的弓箭手来说,弓如满月的情况之下根本无法瞄准目标;除非是军团作战只追求箭雨大范围覆盖攻击的这种情况,那又另当别论。 但是,覃兰并没有就此停下来,随着龙筋弓弦向外的继续拉伸,弓梢两头像是宝剑出鞘一般,蓦然之间长了一截出来。那弓胎原本就是由“牵强附会”的会首将那鱼杆通过秘法削成竹片而制成的,数层长短、厚薄皆不等的竹片从中央处的弓抚,沿着弓臂向两侧弓梢排列分布开来,从而契合成了弓身。现在两端弓梢“宝剑出鞘”,其实看上去有些像是攻城用的伸缩云梯,将内侧的副梯沿内侧轨道推了上去,搭在了城头,两头比之原来都长了足足有一掌的长度! 然而,竹片虽然被分薄了,却丝毫不影响它流畅的弧线,因为承受住了覃兰强大的开弓星力的......是最外侧两片的竹片内侧、外侧被点亮的饰纹! 一支星矢在顺风镖局众人的注视之下迅速成形,整体动作相当流畅,感觉覃兰只不过是一如既往的完成了一次开弓搭箭的动作而已。这一支通体漆黑的星矢,看上去是一支风羽箭,并没有尾羽,末端只有一小段黑色的絮纹连接到玉板指之上,而玉板指的另一侧则扣着龙筋弓弦上的白色絮纹;顺带的,玉扳指内的玉絮倒是看不清楚了,变成了一大团灰色的波谲云诡。 第一四七章 龙舌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咔嚓!咔嚓! 两三道闪电在那玉扳指的波谲云诡之中突如其来的闪现。 只有巴根一人先知先觉一般转头看向远处,吴星、包达、朵塔、小土四人应该都是被突如其来的闪电晃了眼,等到甩甩头,回过神来,只看清楚竹弓上的星矢早已经离弦而去,不知道飞向何处。 轰隆隆! 远处传来一阵声响,应该是几棵树木相继倾倒时所发出的。从覃兰面前那几棵参天大树树身上的焦黑痕迹以及几缕淡淡的轻烟来看,那一支星矢似乎并不是完全走的一条直线,有些飘忽不定的轨迹。 巴根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低下头去开始整理自己的行装,看样子是准备要开始上路了。 吴星等四人在覃兰所站的位置与远处发出树木倾倒声响的方向之间来回看了两眼,然后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包达爬起身来,走到吴星身边,拿肩膀撞了撞后者,将信将疑的说道:“诶!我现在想起来了.......出尘走之前不是说过,什么时候覃兰能够开出一支完整的星矢来,即是覃兰晋级星使之时......” 吴星附和道:“是的,出尘说过.....她还说了,到时如果有机会的话,或许她还可以帮覃兰在‘竹弓’上星附饰纹......” 朵塔、小土两人此时也走回了临时的宿营地,脚步轻松,两人甚至还有了兴致哼起了巴蜀之地流行的小调,也开始动手收拾行装。 一股轻松的气氛在临时宿营地上空弥漫着。 啊!! 一声嘶吼突然传了过来。 吴星等人再次面面相觑,巴根却不紧不慢的吩咐了一句:“不需要理会。让她自己一个人宣泄一下情绪就好。往后,你们拼命修炼吧!如无意外,顺风镖局将会成为一家大镖局,你们谁也不希望自己最后成为大家的累赘吧?” 那边,覃兰的嗓子都变得沙哑了,这才停住了嘶吼,抱着竹弓缓缓蹲坐下来,啜泣着,喃喃自语。 等到巴根等人先后收拾妥当,覃兰向着北方都城的方向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走了回来,脸上的泪痕犹未干,鼻涕也还挂着。 “喂!你不要过来啊!”吴星见到覃兰默不作声的走了到他身边,突然醒悟了过来,哀嚎着。 覃兰充耳不闻,直接撩起吴星衣服的下摆就各种擦拭,很快便弄掉了脸上的脏东西,然后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向整装待发的众人颔首示意道:“出发吧!” 巴根、包达、小土全都当作没事发生一般跟在覃兰的后面出发上路,朵塔为人一向比较憨厚,又不善言辞,所以只是拍了拍吴星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也跟上了大队的脚步。 吴星将自己的裋褐脱换了下来,看到肩膀处那一个新鲜的泥掌印,哭笑不得的嘀咕着:“奶奶的!还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连朵塔这样淳朴的汉子也跟着学坏了。” 这时,吴星护腕上的拘魂突然动了动,长尾末端的那尾灯变换着颜色闪亮了数次,等到尾灯不再闪亮的时候末端一小截尾巴便笔直的指向了一个方向。 “知道了知道了,你个小傢伙别催了!”吴星快步追上了顺风镖局的众人,自然而然的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头,指了指一个大致的方向,说道:“出尘发出‘行进’信号了,我们往那个方向走。接着下来,每隔一个时辰左右都会刷新一次信号的方向位置,我们只需要跟着走就好了。如果信号异常中断,我们只能判断出尘遇到麻烦了,必须马上向最后一次的信号点靠拢。” “星哥,你头顶上有点东西。” “什么东西?” “刚才在你衣服上的东西。” “包打听,你既然发现了就帮我弄.......站住!别跑!” 哈哈哈哈! ........ “不容量啊!打了快一个月的铁了,今天看来应该可以再增加一块玄铁材质的铁坯了。”吴星看着眼前的小锤在一根梭形的铁坯敲敲打打,火星四溅,喃喃自语道:“说来也真的是很奇怪啊!这一块《愿者功法》的铁坯原本长得还算是方正,锻打成精铁品级时就已经开始向着擀面杖的形状坚定的变化着,百炼钢品级时不过就是瘦了一圈而已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我现在是真的有点担心这一件铠件应该用在星铠的哪里呢?总不能是像宫殿屋脊两端那样在我自己头顶装上一条‘龙舌’吧?” 吴星所说的“龙舌”,自然不是真正的龙舌,没有人敢如此暴殄天物。在星落大陆七国宫殿屋脊两端,通常都有一个仰起的龙头,龙头吐出曲折的金属舌头,伸向天空,舌根其实连接一条细的铁丝,直通地下。若要问为什么要装上这么一套东西,王城的匠师估计也只能说一句“沿用旧历前朝之常例罢了”。总之,七国的宫殿纷纷装上这么一条“龙舌”之后,确实极大的降低了雷击所引起火灾的次数,因此民间也非常形象的为这种“龙舌”取了一个贴切的名称:“避雷针”。 言归正传。 随着四溅的火星数量逐渐的减少,吴星禁不住有些期待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快了快了......每一次火星开始变少,就意味着铁坯品级提升的契机到来.......现在嘛,自然提升到玄铁品级了......” 一阵雾化过后,《愿者》功法大圆满境界的铁坯之最终成品静静的悬浮在面前。 吴星眨巴眨巴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哭笑不得的开口道:“怎么会这样?这不是巴蜀溶洞里渔杆上面的那一根‘直鱼钩’么?该不会真的让我在头顶装一根避雷针吧?!星铠头盔之上顶一根避雷针.......是要招神罚、天谴的意思么?” “那一根‘直鱼钩’外形似绣花针,跟眼前这一个相比,不同之处就在于一个星附的饰纹,另一个则是空白.......” “嗯?空白?这么一说,好像须弥山上那一块巨石碑之上不正是《愿者》的大圆满境界的碑文么?问天前辈说是一共有一百单八个饰纹......要不,我试试看能不能星附碑文在这一根.......就叫‘龙舌’吧。对!我这就开始尝试为‘龙舌’星附一两个简单的碑文。总要知道饰纹在‘龙舌’之上占多的面积才能决定还能星附多少碑文上去啊......” 短暂的失望之后,吴星振作精神,在“龙舌”旁边招出了星笔来,就准备尝试星附碑文了。 在这之前,吴星倒是曾经动过念头要对《愿者》功法的铁坯进行星附碑文的尝试,毕竟从精铁到百炼钢再到玄铁品级有三次尝试星附碑文的机会。 无奈在初次登上须弥山之行的过程当中几乎已经将那小二百滴的星墨给消耗了干净,所以跟在出尘后面演习的这近一个月的时间全部都是在通过星释来积蓄星墨。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前一次看似消耗了过多的星墨,但是精神力得到的提升却是立竿见影的。吴星现在已经达到了两天三滴星墨的程度,可以说已经提高了五成的制墨效率!当然了,这也许是与吴星点亮了长庚星海的第一颗星辰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至于具体精神力星等已经达到多少,仍需要通过器阵来进行评测。 吴星喃喃道:“至于星附在铁坯之上的饰纹,其实可以先星附一个九字真圆上去,进行定位,之后星附的层数少的饰纹试试水,至少不会对整体饰纹造成太大的影响。毕竟饰纹的最终效果是取决于整体,合理布局更重要。相比让其他文曲星君而言,我还是更偏向于自己的星笔进行星附,这是一个必经的学习、修炼过程。靠外人,究竟还是靠不住的啊!” 不过,吴星招出星笔之后似乎又遇上难以抉择的事情。 第一四八章 三级三品制度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星落大陆在旧历前朝有着蓄发、束发的习俗,华服冠礼,没那么讲究的人至少也得戴个幅巾或幞头。后来经过数百年的战乱,人族文明传承至七国的星历年间,基本上民间已经没有了对礼仪方面的严格要求,平民百姓劳作时如果是短发将会方便许多。平民百姓没时间也没多余钱财来经常洗衣服、洗澡,剃头剪发就变成了一个更合适的选择,可以有效避免虱子等虫子的出现,也不会奇痒无比直想撞墙。 所以到了现在,基本上只有一些自诩为传承百世的王族、大家族还延续了一些包括蓄发在内的礼仪传统,其他人也就没有那么讲究了。 尤其是去到乡村、小镇,几乎有九成人都是没有蓄发的习惯,即便是少女、妇女也不愿意留及腰的长发,一个是为了保持干爽清洁,打理起来非常麻烦,自然会影响日常的劳作;另一个也是平白多用了不少的胰子或澡豆,不合算。 因此,民间匠人当中就诞生了一种特殊的种类:剃头匠。剃头匠的经营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在街上开店剃头,称为“座铺”;另一种是挑着挑子,过镇走村串户,称为“溜乡”。 “溜乡”剃头匠所用的工具看起来简单,全部设备就是一副“剃头担”或“剃头挑子”。那担子一头是带有小斗的高梁木杆,下为火炉,中为水罐,上有脸盆和磨得锃亮的铜镜;另一头是一张带有小抽屉的坐凳。小抽屉是简易工具箱,主要工具有剃头刀、荡刀布、剪子、梳子、磨石等。剃头所用的刀子叫“清子”,当然也有“清理”的意思,剪子叫“红口”。 挑子一放,旗杆升上。因为剃头挑子一头挑着剃头工具,谓之“凉”;另一头挑着用来烧水洗头的小火炉,就是“热”,民间俗语就形容一厢情愿自献殷勤的人为“剃头挑子一头热”。 也有人调侃“溜乡”剃头匠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那是因为地上全是长长短短、密密麻麻的“头发”,连惯于见缝插针的野草也没有了生长的余地。 吴星现在就感觉如果自己拿出一副“剃头挑子”来,就像是一位“溜乡”的剃头匠了,唔,当然是准备收摊子的剃头匠......站在一大片成千上百根各式笔毛当中。 一旦决定了笔毛总数、类型之后,招出来;再进行星释之术,则是制造笔杆;这时,已经可以得到一支星笔了。当然了,这时得到的只不过是一支白杆笔而已。 文曲星君的修炼功法基本上分为“四象”,再细分为“二十八宿”。每一宿的星辰修炼成了,都能对星笔起到一个增幅,那就相当于是在白杆笔上增加附件,道理就如同在星铠上增加铠件一样。每完成一件星笔的附件,便可以通过星墨加附到星笔之上。 星墨除了用于星附之术,还有“维持”、“固定”星笔的作用。 星笔的笔杆的长度由招出体外的时间所定,一旦招出体外无论是否进行星附或星念便都是定型了。星君可以根据修炼的进度调整新的笔杆的长短,在星笔上增加或减少各种附件,以期达到符合星附之术的星笔。星笔能够反复重新制笔,能够量身定制,关于这一点,是星笔与星锤、星铠之间的最大区别! 此时,吴星的第一支白杆笔经历过须弥山之行,已经走到了秃笔的尽头,每一根原本是代表已经晋级到七品星笔的黄色笔毛都是因为喝足了墨水而变得斑驳;轻挥了挥白杆笔那些笔毛就已经开始出现明显的松动甚至是自行脱落。那些自行脱落的笔毛已经不再能够通过精神力进行任何的操控了,如同羽毛一般东飘西荡,转眼之间便雾化消失不见了。 随着最后一根笔毛的脱落,白杆笔仿佛呼出了自己的最后一口气,静静的悬浮在那里,从笔头部分开始出现雾化,像燃着的纸片一般,逐渐向着笔杆尾部而去,最终化为虚无。 “接下来就应该是制笔了。前辈可有什么好的建议?”吴星转头看向一旁的问天。 此时的问天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看来初次须弥山之行对他的消耗确实不是一般的小! 果然,问天先是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咂嘴道:“星铠、星兵、星笔,包括纹器、器阵、天材地宝,都是通过三级三品来精准划分的。三级分别对应着精铁、百炼钢、玄铁;每一级有三品,精铁级共有七品、八品、九品三品,精铁正七品再往上便是百炼钢从六品,百炼钢正四品往上便是玄铁从三品,依此类推。” “当然了,星神殿推出这种三级三品制度,主要是为了统计星落大陆之上星君的整体品级、综合实力的水平。那些强者虽然看不上参加三级三品评定时给出的车马费,但是既然有星神殿大祭司与观星楼主等强者珠玉在前,后面那些瓦石、木椟至少也想知道在同样的评判标准之下自己与绝代双骄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另外,三级三品制度,也是其他星尊能够名正言顺登上星神殿的唯一机会,平时星神殿根本不对外开放,更别说想进入星神殿碑林参悟碑文了。” 看到问天侃侃而谈,精神终于振作了一些,吴星这才见缝插针的再次问道:“关于制笔,前辈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玄铁的矛阶和盾阶都是玄铁从三品,甚至可以直白的说,三级三品制度就是建立在玄铁材质特性的基础之上,玄铁相当于是三级三品制度的一个标杆。”问天说道:“九字真言代表了九类笔毛,长短、粗细、软硬得都不相同,简单来区分便有硬毫、软毫、兼毫三种形态!在不同的铠化部件或纹器材质上星附,则又有不同的运笔要求,你必须按照星附的需要来制笔。” “硬毫、软毫、兼毫三种形态.......”吴星在四周的千百根笔毛当中寻找着,喃喃道:“通过感应力可以明显的辨别出其中差异:粗短的笔毛自然属于硬毫,细长的笔毛则属于软毫,介于这两种之间的便是兼毫了。” 第一四九章 浅论白杆笔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其实,在星落大陆,用两种以上之毫来制毛笔,便称之为兼毫。一般以狼毫或紫色兔毛与羊毫合制而成的为主。有表明配合成分多寡者,如三紫七羊,七紫三羊,五紫五羊各种。紫、狼兼者曰紫狼毫,狼、羊兼者曰狼羊毫,鸡、狼兼者曰鸡狼毫,鹿、狼兼者曰鹿狼毫。 兼毫的制法,是以一种毫为心柱,其他种毫覆之。亦有搀杂为之者,如作大字用之鬃笔,即搀杂羊毫。当然了,粗.硬的鬃笔被人戏称为“扫帚”,形象是非常形象了,就是与星笔倒是没有多大的关联了。 “大多数文曲星君所修炼的都是兼毫星笔,与‘三紫七羊’,‘七紫三羊’,‘五紫五羊’相似,兼毫星笔之下又有细分,以星笔毛的心柱长度来区分,分为七分笔、五分笔和三分笔。”问天侃侃而谈道:“星笔虽然能够反复重新制笔,能够为星附、星念而量身定制,但是任何一位文曲星君都不可能同时拥有两支星笔。因此,在选择硬毫、软毫、兼毫三种形态,以及兼毫之下笔毛软硬的配比,都是需要深思熟虑的。” “硬毫、软毫、兼毫三种形态,大致上可以对应于精铁、百炼钢、玄铁的三级三品制度,即硬毫对应玄铁、软毫对应精铁、兼毫对应百炼钢。但是,一位文曲星君不可能从头到尾只对某一品级的材料来进行星附,再加上星念之术对于星笔的要求又有所不同......所以没有哪一位文曲星君可以凭借一支星笔闯天下。最终决定星笔品级的,其实就是在一支白杆笔的基础之上可以加附在星笔上的附件。每一宿的星辰修炼成了,都能对星笔起到一个增幅,那就相当于是在白杆笔上增加附件,道理就如同在星铠上增加铠件一样。每完成一件星笔的附件,便可以通过星墨加附到星笔之上。” “将笔毛聚拢,通过精神力‘扎’紧,然后将星墨融入其中,等到笔毛不再吸入星黑,便是笔头成形之时。往后再进行星释,便是制作笔杆的过程了。”问天比划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只是,笔杆毕竟只是笔杆,不可能是鱼杆,自然不会像竹子那样从一颗小小的竹笋长成一株笔直的竹子。” “那白杆笔的长度,是由什么决定的呢?”听到这里,吴星好奇的问了一句。 “你是见过内史那一支‘天工笔’的,应该印象深刻吧?”问天淡然一笑,问了一句。 当初内史大人在驿站外接下顺风镖局、郑郎中所押送的九色玉髓玉佩暗镖,就曾经展示过星落大陆之上第二支天工笔,来为覃兰在“鱼杆”上的玄铁直鱼钩上星附《穿石》功法的碑文,后来那一根形似绣花针的玄铁纹器还作为顺风镖局团猎资格的担保物。 那一支天工笔对于吴星来说自然是难以忘怀的。那是一支手臂长短粗细的星笔,仅仅是笔头碗部分,便有常人拳头一般大小;笔杆明显是与巨石碑相近的石材,上面有一段完整的碑文;尾头则是镂空的饰纹。 当时郑郎中甚至还解释了一句:文曲星君要想悬停这一支天工笔,大致相当于一个凡人拥有霸王扛鼎的力量。所以,运转“天工笔”的不是单纯的精神力,而是笔杆上的碑文之道,后者显然更重要! “但是,白杆笔的笔杆长度,确实是由精神力的星等度量来决定的。” 从旧历前朝开始,星君观测星宿,感悟天道,将星宿按照光亮程度分为一等至九等,共九个星等。一等星最亮,而九等星最暗。而仿照星等,星君们便将精神力的强弱进行换算:九等星计为一度,一等星计为九度。星海内星等的总量,便是星等度量。 “白杆笔的长度由晋级当前品级时的星等度量所决定。”稍顿了顿,问天又说道:“换言之,在文曲星君没有晋级下一品级之前,即便是精神力再如何增加,星笔的笔杆长度其实还是固定不变的。通过星释还能够增加的,也只能是白杆笔的粗细了。其实,这有点像是树木的年轮,每增加一轮,树木便粗壮一分。” “每粗壮一分,能够星附的饰纹便能增加几分!”吴星听了不禁暗自点头,随即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可是,白杆笔也不是越粗越好吧?每粗壮一分,对精神力的要求自然也会随之水涨船高。总要寻求这两者当中的一个平衡点才好啊!” 问天颔首,说道:“你说的没错,就是需要寻求一个平衡点。唔,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寻找一个‘圆’。” “圆?难道是......九字真圆?”吴星记得巴根就曾经说过:不是所有星笔都可以星附九字真圆的,至少星附的碑文达到有成境界才能够形成九字真圆,或者说明至少九字真言的碑文达到了有成境界。据说九字真圆对很多种饰纹都有非常好的兼容性,可以将饰纹之间的相互影响减弱至最低。总之,通常只有星尊才会使用九字真圆先对将要星附的星铠部件或者是材料进行一种整体布局的“定位”,后续的饰纹便是以九字真圆为“圆心”的扩展延伸出来的。 包括郑则仕郑郎中也说过:九字真圆,就是九字真言所形成的圆,是一个最稳定的饰纹结构,可以在圆周边上进一步星附饰纹,有点像是先画了一个花蕊,然后在周边画上花瓣、叶子、花茎等等,最后才能得到一朵完整的花。 问天点了点头,伸手向着那一堆笔毛示意了一下,哈哈笑道:“你得先制出一支白杆笔来,然后再来说如何寻找那个‘圆’。” 吴星沉吟道:“既然玄铁的矛阶和盾阶都是玄铁从三品,眼前的这一根‘直鱼钩’是玄铁品级,叠浪拳套同样也是玄铁品级,星笔短期内恐怕都是为这两样东西星附饰纹了。既然如此,第二支白杆笔应当以硬毫笔毛为主来制笔。” 第一五零章 晋级六品星笔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星笔四周的笔毛,由星释九字真言而得到,虽说是以硬、中、软三种程度来区分,却并不等同于是分别对应着长度便是短、中、长。而是在硬的等级当中,最长的笔毛硬度最高,次之则硬度降之,反而是最短的笔毛硬度最小;换成是中等硬度的三种笔毛,也是完全相同的情况,最长的硬度反而是最高,最短的硬度是最低的。再换成硬度为软的三种笔毛,也是同理。 而且,单纯以硬、中、软三种程度来区分,也不完全是硬的三种笔毛就是九种笔毛当中最短的三种,也不完全是软的三种笔毛是九种笔毛当中最长的三种笔毛。总之,由星释九字所得到的九种笔毛,并不是按照从长到短的顺序排列的,而更像是以三种笔毛为一个硬度等级的小队而混编在一起的“队列”。 这样一来,倒是方便制笔时对笔芯的选择,毕竟笔芯总是要长度最长的笔毛来担当,至于其他较短的笔毛将聚拢在笔芯四周形成笔毫,即笔头的中后部。笔芯与笔毫的组合配比,将直接决定星笔最尖端的“笔峰”,而笔峰则是星附时对星墨最终的输出之处,其关键、重要之处,不言而喻! 毛笔的笔头要求达到“尖、齐、圆、健”,称之为“四德”。 尖,指笔锋要尖如锥状,利于钩捺;齐,指笔锋毛铺开后,锋毛平齐,利于吐墨均匀;圆,指笔头圆柱体圆润饱满,覆盖毛均匀,书写流利而不开叉;健,指笔锋在书写绘画时有弹性,能显现笔力。 如果弄清楚了先有星笔,而后才有毛笔,其实更加能够理解毛笔的“四德”其实都是是来源于星笔对星附时的四大要求而已,并不是所谓“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无聊争辩。 言归正传。 决定了笔毛的硬度类型之后,制笔过程其实并不复杂,尤其是当所制的星笔还只是一支白杆笔的时候。 “硬的三种笔毛并排而立的话,看起来像是一个三峰笔架山,中间高,两头低......其实中等硬度和软硬度的笔毛分别也是一座三峰笔架山嘛!”吴星一边“扎”着笔头,一边嘀咕道:“如果单以‘笔架山’的顶峰来比较的话,矮的笔架山还是代表着硬度最高的笔毛三人组,中等高度的笔架山则代表着中等硬度的笔毛三人组,至于最高的笔架山则代表着硬度最软的笔毛三人组.......以后干脆就以龙爪、虎爪、猫爪来指代高、中、矮三种笔架山吧.......龙爪笔架山相当于是硬度最高的笔毛三人组,虎爪笔架山相当于是中等硬度,而猫爪笔架山则相当于是硬度最低的笔毛三人组......” 就在吴星自言自语之间,笔头已经“扎”好了,外形近似于枪头,带着明显的锐利、刚强的线条。只是,笔头还不算完成,还需要吸入星墨作为笔毛的“胶漆”。这过程倒是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龙爪笔架山的笔头,足足吸了近二十滴星墨才终于停止了让吴星坐立不安的鲸吸。随着一滴星墨慢悠悠飘了过去却被龙爪笔架山笔头弹了出来,吴星心惊胆战的数了数剩余的星墨,不过是二十九之数而已。 不过,也正是应了那一句老话:“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仿佛清晨的朝阳,先是显露丝丝的晨曦微光,然后便是一大片刺眼金黄色突然跳了出来,普照大地。 “阳光”从素白的笔头扫过,将笔头完全变成了耀眼的金黄色。 笔头具象出来的景象,只是昙花一现。“阳光”消退,在笔头上只留下了嫩叶一般的新绿色。 吴星,星笔笔头全绿,新晋六品星笔! 如果单以星笔而论,吴星现在已经算是六品文星使了! 此时的吴星并没有像之前覃兰晋级弓星使一般歇斯底里的发泄一番,只是静静的站着,傻傻的笑着,笑着笑着又在那里啜泣起来,哭了一会儿又给自己打气:“吴星,你这个傻瓜,这是好事啊!可不许哭鼻子!”于是,吴星哭着哭着又咧着嘴笑了,努力的仰着头,试图将眼泪倒回眼眶,结果脸颊上的几大颗眼泪滑进了嘴角,呸了一声:“......阿妈,你说的对,眼泪真的好苦” ....... 问天在一旁神情复杂的看着,喃喃道:“任你平时装作如何的坚强,终归还只是一个少年啊.......” 吴星低眉顺眼的走到问天身边,眼角正往后者衣角瞟了一眼,就立刻被后者识破了意图。 “想都不要想!”问天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敢弄一个鼻涕泡到我衣裳上,我就罚你星释一万个九字真言!” “前辈真是气量极小的.......下次出现,身上不又是崭新的一套衣裳嘛!”吴星嘟囔一句,被问天冷冷的剜了一眼之后,便岔开话题,一边拿自己的衣袖在自己脸上胡乱的抹了几把,一边问道:“对了,前辈刚才所说,白杆笔也不是越粗越好,每粗壮一分,对精神力的要求自然也会随之水涨船高。要寻求这两者当中的一个平衡点......究竟这个平衡点应该如何判定呢?如何通过九字真圆来实现这个平衡呢?” 问天抬头看了看上方那十几颗星辰,喃喃道:“冥冥之中或许真的有天意.......刚才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九字真圆与平衡点,其实说了你也未必能懂,就算懂了也未必能够做到......现在倒好,既然你已经晋级六品文星使了,确实可以跟你说一说了......” 吴星顺着问天的目光抬头看了看自己星海的那二十颗星辰,挠挠头,疑惑道:“诶!不对啊!长庚星、启明星所对应的文、武星海不是分开的么?为什么我会晋级文星使?要晋级先应该先晋级武星使吧?毕竟左手九星加上右手右星,其实早已经达到晋级星使的星辰数量了。” 之前吴星在须弥山领悟《愿者》大圆满境界巨石碑文的时候破境,点亮了长庚星的第一颗星辰,真真实实的文曲星君的方向迈出了第一步。长庚星与启明星是同一颗星辰,高悬于星海之上,再下来便那一颗孤零零的文曲星辰,然后下方才是那左九右九共计一十八颗星辰的星海。问天虽然是碑灵,但是此时正站在吴星身边,因此也不会像在西风星殿测试星力、星等时以一颗“额外”星辰的形式出现在吴星的星海当中。 第一五一章 大锤、松球,分不清楚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其实,以一粒星力计为一个单位的“星点”,一粒“星力”就是星君在感应方圆之内所能够感应到的一粒微尘状的光点。而功法的不同,譬如说同样是七星连环,却会导致星点数量不同。星历元年以来,星落大陆上的星君都不习惯用这种具体的数量去衡量星君的星力,尤其是晋级星尊之后都是数以万计、数十万的星点,后来就都是简化成了以“星数”来代替“星点”。基本上“星数”增加一颗星辰,“星点”便相当于翻了一番。 “左手九星加上右手右星云云,你算的那只是星数,并不包括星等量度。”问天一语惊醒梦中人:“你在西风星殿的时候展示的是叠浪拳八星,注册了九品星君,领了星石,混过了郑则仕郎中的器阵......但是,就是没有对左手星等进行考核,对吧?其实,文曲星君的品级与武曲星君的品级还是有些不同的。如果文曲星君的品级也完成按照体内星海点亮的星数来作为唯一标准,那么,当初出尘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是怎么给巴根封印六品星锁的?你的星笔之所以能够晋级六品,一方面是因为你左手九星的星等量度本身就不低,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则是你新点亮的长庚星海的第一颗星辰的星等极高,正好拉高了整体的星等量度,也恰好达到了晋级文星使的标准。至于星等量度具体能达到多少度,还是要去星神殿或者三大商会通过器阵来考核测试一番才能确定。” 吴星在一旁听得暗自点头不已。 问天仍是抬头看着那些星辰,喃喃道:“这或许就是命数......我这里只有《愿者》功法的大圆满境界巨石碑,反而没有《愿者》有成境界以及登堂境界的功法,而且你恰好正是文武兼修,然后居然给你们在那溶洞之中得到了那一根鱼杆......你知道么?六品星使品级是一个分水岭,星君晋级之后可以从大锤当中以虚化实,凝聚星兵。凝聚星力对于星君而言最是简单不过,可是如果要想再进一步的压缩星力,几乎是每缩小一寸的距离,需要消耗翻一番的精神力;越是压缩星力,受到的‘反弹’越大。所以可以想象将星兵上凝聚的星力从一头压缩至另一头,甚至压缩到刃尖上,需要消耗多么恐怖的精神力量度。而所谓从大锤当中以虚化实,凝聚星兵,其实就是对星力更高层级的一种极致压缩,比如说星尊便能够通过这种极致压缩模式将大量星力甚至饰纹压缩天针尖大小的一点之上,如同一个星点,且凝而不散,持久恒定。” “之前你《聚沙》功法破境,到达‘疏而不漏’境界,能够初步进行极致压缩星力,已经直接可以从白杆笔之上凝练成笔魂。这种能够极致压缩星力的‘疏而不漏’境界,是文武兼修,同样运用在了小锤之上,融入在了对《愿者》大圆满境界功法破境所得的铁坯之锻打过程当中,这才将一块铁坯终于锻打成了.......一件星兵!” “星兵?!”吴星听到这里,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发出一声惊呼来:“这一根直鱼钩模样的东西是星兵?‘龙舌’,居然是星兵?!” “大惊小怪的!”问天无奈的瞥了吴星一眼,又说道:“星君晋级之后可以从大锤当中以虚化实,凝聚星兵。你现在只是疑心:‘既然不见大锤,何来星兵’罢了。呵呵!龙舌,这个名字起得倒是贴切。至于‘龙舌’是不是星兵,一试便知!” “怎么试?”吴星急声问道,抓耳挠腮。 “把你的叠浪拳套招出来。”问天指点道:“你只需要将叠浪拳套与‘龙舌’放在一起,剩下的,就不需要操心了。” “不需要操心?难道它们还能自行组成一把大星锤不成?”吴星嘟囔了一句,即便是问天所说的话,他听着,脸上仍然有一丝将信将疑的表情。 吴星锻打出来的星铠的第一套铠件,便是叠浪拳套,二品的叠浪拳加玄铁星铠叠浪拳套,甚至帮助他在借道猎物赛事赛区的时候对上一位新晋星使,全力一击之下依然将对手轰至破铠,辅以四星金玄铁趁虚而入,终于将对方击毙于当场,完成了人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越级杀! 吴星当初在考虑拳套样式之时,主要是从铁坯尺寸体型方面衡量的。由修炼功法所得的铁坯,分为精铁、百炼钢、玄铁三级,尺寸体型每晋升一级便会相应的较之前一级缩小三分之一,相当于是将杂质排除了出去。 因此,吴星在权衡之后,便决定采用近似于鱼鳞甲的模式来组装第一套铠件:从百炼钢品级时截留一部分铁坯来作为甲片之间“绳索”的预算,剩余的铁坯直接锻打成玄铁材质并通过十字小锤进行切割,转化成大小不等的“甲片”,然后通过能够绕指柔的百炼钢“绳索”来串连拼接这些甲片而形成拳套样式。这一对叠浪拳套的“甲片”之间并不是固定死的,其实与两套真正的鱼鳞甲差别不大,可以通过百炼绳索进行一定范围的移动、调整,从而更加合适拳、掌在不同情况之下的运用。比如说像眼下的这种情况...... 星落大陆上有一种兽类,当遇到强大的掠食者时,它就像松球一样蜷缩成一个球,用尾巴盖住脸,借此来护住自己柔软的腹部。同时把自己“铠甲”外翻,让锋利的鳞片来吓退掠食者。这种兽类,名为“穿山甲”。 吴星此时的一对叠浪拳套,就好像是两只遇到强大掠食者的穿山甲,缩成了两个.......“松球”,而“果柄”部位相互咬合,将那一根直鱼钩形状的“龙舌”卡在正中的位置。 “呃......这就是我的大锤?”吴星傻眼了,指了指那一件奇形怪状的东西,苦笑道:“怎么看起来更像是一根松枝末端上长了一左一右的两颗松球啊?” “我以前就曾经说过,铠件与一整套真正的铠甲,并没有不同!铠件之间如果衔接不好,便会导致星铠降色!严重的话,甚至还会导致降品!星锤也是同理!”问天淡然道:“你不要去管星锤外形好看不好看,你只需要操心你的星锤好用不好用。” 吴星应了一声,将那还不知道好用不好用的大锤招了过来,咋舌道:“好用不好用,现在还不好说,但是,真的好沉,远远比小锤要沉重许多!” 第一五二章 神兵与玉器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试炼初醒之前所习的长拳不过是一种武技而已,至多算是为叠浪拳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二品《叠浪拳》已经得到玄铁品级的叠浪拳套一双;文武兼修的《愿者》功法破境大圆满,得到一件星兵,取名为“龙舌”;至于与其他功法相比完全是一种另类的《聚沙》功法,那是为单独修炼一件星兵而作准备的功法,共分四层境界,达到最后一层“神兵利器”境界之后得到一件星兵,因此从一开始就并没有产生铁坯。 问天坦言,《聚沙》功法也属于《九龙问天》功法系列之一。 “这样算一下,我修炼的功法还真的不多。《叠浪拳》因为得到了前辈的完整传承而得到九星连环然后破境大圆满;其他诸如破境之后得到的不是铠件而是星兵的文武兼修功法:《愿者》,以及只有修炼至破境‘神兵利器’才能得到星兵的《聚沙》功法,都是异于目前主流的文武分家修炼方式的功法。”吴星摊手道:“不过,我现在手中真的没有铁坯了。所以,好用不好用,还得等下回分解了。” 问天高深莫测的一笑,指了指“龙舌”,说道:“好用不好用,现在才正是检验的时候。” “大锤用于锻打,去除杂质;小锤用于塑形、切割等等的细致操作.......”吴星似懂非懂的指着“龙舌”,说道:“前辈的意思是,玄铁品质之上,还另有一级更高的品级?” “是的,在‘玄铁’品级之上还有更高的一级,名为‘神兵’。”问天看到吴星脸上显出恍然的神色,呵呵一笑,又说道:“是的,你没有猜错。《聚沙》功法就是用于打造‘神兵’的功法,晋级到第四层境界‘神兵利器’之后,便可以将功法所得的铁坯锻打至最高品级。当然了,并不是所有功法铁坯都能够达到‘神兵’的品级,而是需要经过‘千锤百炼’的检验之后才能确定是否能够达到‘神兵’品级。‘神兵利器’境界相当于是铁匠,功法铁坯能不能成为‘神兵’确实无法由铁匠来决定。” “前辈的意思是说,得到最高品级的铁坯:‘神兵’,其实有点像是.......赌玉?”吴星将信将疑的问道。 在星落大陆之上,散布着大大小小数百个玉石矿区。而当中超六成的玉石其实是产自于大裂谷东区、中区这两片区域!另外有近三成的玉石产量是来自于天山山麓区域的矿区,那是属于大裂谷的西区了。 而所谓“赌玉”,指玉石在开采出来时,有一层矿石表皮包裹着,无法知道其内的好坏,须切割后方能知道品质。一块玉石原料表皮有色,表面很好,通过纹器甚至是星兵在切第一刀时见了绿,但可能切第二刀时绿就没有了,这在玉石业内也是常有的事。 玉矿原石的开采、买卖是传承于远古时代的最神秘的一种交易,它的神秘就在这“赌”字上。即便是尊贵一如星尊,也必须亲至大裂谷赌玉才有机会获得能够达到人玉合一的至高境界的玉石,之后还得由星尊自己动手对玉石进行琢磨,方能够成器! 玉矿的开采其实并不算复杂,至于赌玉其实也要看运气,而最难之处反而是在于赌玉成功之后通过纹器甚至是星兵对玉矿石切刀、琢磨的过程,甚至星尊们都是认同这一点:一块玉佩的诞生,完全不比重新修炼另一件星兵要容量一星半点! 即便是星尊的感应力,也无法透过矿石表皮去查探内里的絮状分布,仿佛内部就是一个独立的世界一般,完全不能通过这层外壳判断出其内是“宝玉”还是“败絮”。对玉矿石的切刀、琢磨,完全就是一个水磨工夫! 从旧历前朝遗存的各种记载可以得知:古人认为,玉是天地阴阳二气蕴育的纯精,是和谐的物化表示,对人体有神奇的作用。玉石拥有神奇的特性,经过打磨的玉石在附近将形成一种独特的星力潮汐,佩戴在身上,便能与人体发生协震,从而促进人体内部的协调运转,于人而言是大有裨益的。 旧历前朝,对于玉石的管控极为严格,甚至连佩戴玉石的规范也会将不少星尊排除在外!只是,正是玉石拥有的这种神奇特性,星历年前后,数百年的战乱打破了很多规矩,“破而后立”,在星落大陆七国的权贵当中也诞生了“盘玉”风气。 而盘玉,通常来说,又有“文盘”和“武盘”之分。 藏玉在身,通过佩戴、把玩等让玉器与人体长久接触以达到养玉的目的,此乃“文盘”。文盘不会伤及玉器,但效果甚微,往往非三五年不能奏效,有些甚至要耗费数十年的时间。 新采之玉适合文盘,只有经过一年以上的文盘后,玉与人的契合度才会逐渐增加,这时方能适当借助外力盘养,这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武盘”。武盘时可用干净的白布不断磨擦玉器,虔诚、平和的心境可以与玉絮中的灵气产生呼应,将灵气释放出来滋养人体,并且使其内部玉絮更加晶莹润泽,据说这就是一个相得益彰的过程。养玉之说,真要深究,与其说是人养玉,倒不如说是玉养人了。 另外,盘玉还有更高级的“意盘”一说。意盘基本上是只针对星尊而言了,是星尊在盘玉把玩的时候还需观想着玉内部的絮纹,并从玉的絮纹中不断地汲取精华、领悟其中天地蕴育成形的各种道理,再与自身所悟之道进行融合。这样一来,在这种过程当中,玉器得到了养护,星尊的修炼最终便可达到人玉合一的至高境界。而这一点,也正是玉佩能够作为星尊碑灵居所的根本原因! “唔,‘神兵’,也不能完全说是‘赌玉’。”问天斟酌用词,说道:“首先,《聚沙》功法是文武兼修之功法,这已经将绝大多数的星君给排除在外了;其次,要想得到‘神兵’,所修炼的功法铁坯至少得是一品功法,破境大圆满,达到玄铁品级之后再通过《聚沙》第三层境界‘千锤百炼’对其锻打、提升;再次,用于容纳‘神兵’的纹器,也不是普通的纹器,而必须得是玉佩!满足了以上三点之后,才有可能通过‘神兵利器’境界制作出一件神兵来。” 第一五三章 首次赌玉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此时早已经由最初的兴奋变得有些麻木起来,嘟囔道:“就这样,得到一件神兵,确实不能完全说是‘赌玉’.......相对而言,赌玉成功机率估计更大一些吧.......” “你可以先体验一下大锤与小锤之差异。”问天对吴星的抱怨充耳不闻,重申了一句。 吴星应了一声,屏气凝神,挥动新得的大锤对“龙舌”锻打起来。 从长城一线回到白马镇的那一个多月,吴星的精神力早已经达到可以操控小锤大约每天在四十小锤左右的量,那时吴星点亮右手九星没多长时间。而到了现在,不仅仅是星数,更重要的是星等,精神力大致相当于在原先的基础之上翻了两番!虽说需要分成启明星与长庚星的两个对半的时段,但是小锤的锻打总数也接近小两百锤了,毕竟夜间的长庚星时段对星锤的限制还是非常明显的。 现在挥动大锤锻打“龙舌”,两种星锤之间的对比马上就显现出来了。只挥了十来下,吴星就停了下来。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大锤相对小锤而言真的沉重了许多;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问天喊了停。 那十锤下去,龙舌居然还能够零星的四溅出一些“火星”出来,说明里面真的还有极少量的“杂质”!接连三锤下去,再也见不到“火星”溅出,看来就是代表已经无法再排除杂质了。 果然,问天轻叹了一声,说道:“完整的《愿者》功法正是一品功法,而连续三锤不见杂质则说明品级已经无法再进行提升了。这一次赌玉,算是失败了。” “或许是跟我还没有破境《聚沙》功法第三层:‘千锤百炼’有关吧?”吴星倒是看得开,自嘲道:“前辈,就算我现在运气好,得了神兵,我也没有玉佩可以存放啊!更别说如何操控一件神兵。那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估计就像是孩童玩耍开了锋的刀剑一般,伤敌不成,伤己倒是很容易。” “‘千锤百炼’境界,通过对铁坯锻打的数量达到提升品级的目的,必须在一个精神力周期内完成,并不是前后敲打总数超过一千锤或者一万锤。所以跟你是否达到《聚沙》第三层‘千锤百炼’境界并没有必然的关系。”问天解释了一句,又说道:“至于玉佩......如果你有了神兵,还怕在大裂谷弄不到玉佩?!只要你跟那个极北之地的小妞说一声,告诉她你有了一件神兵,估计她去偷也好,去抢也好,哪怕是她自已星附饰纹,也必定会帮你弄到一件合适的玉佩!” “可是,我只是新晋六品星使,恐怕操控不了神兵吧?”吴星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话也不能这么说。”问天摇头,说道:“神兵与星兵的最大差别就在于:星兵是兵器,神兵......相当于是玉器,需要与星君相互增进契合,才能逐渐提高威力。可以说,超早掌握神兵,最后的威力越大,才能达到‘心念’的程度!” “前辈,我们还是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吧?”吴星实事求是的说道:“既然‘龙舌’是星兵,想必是不能长久的存放在体内星海之中的吧?我是不是应该制作一件纹器来存取‘龙舌’?” “制作纹器的材料,是现成的。”问天比划了一下,示意道。 “前辈的意思是说.......用四星金玄铁来做存取龙舌的纹器?”吴星颔首道:“龙舌如果作为四星金的刃,相当于是多了一截‘刃中刃’,某些情况之下想必是可以收到奇袭之效的。” 问天呵呵一笑,说道:“星星啊,你还是低估了星兵的威力!在四星金玄铁刃尖凝聚压缩星力于一点,与在龙舌星兵的刃尖凝聚压缩星力于一点,两者之间有着天壤之别!你刚才通过大锤将龙舌内剩余的一小部分杂质去除了,因此龙舌的品级虽然还远远达不到神兵的品级,却已经优于玄铁品级!而完整版的叠浪拳是具备破铠并且造成越级杀的二品功法。可以试想一下,品级接近的情况之下,当叠浪拳将对手轰至破铠边缘的时候,四星金在龙筋绳结的牵引作用之下跟随着叠浪拳套电闪而至,予以对手星铠最后一击,想必是能够破铠甚至重创对手!如果再从四星金刃尖当中弹出一截龙舌的星兵刃尖,恐怕星尊也会中招吃个暗亏!等到龙舌之上星附的饰纹完整度的增加,其威力还会有更大的提升!运用之法更加的千变万化!” 吴星将信将疑,问道:“可是,龙筋绳结能够承受叠浪拳那山呼海啸一般的瞬间爆发力么?难道不会被扯断么?” “完整的龙筋可以结成四十九个绳结,可以形成一件无缝天衣,抵挡博浪星锤的星落一击。星力对于龙筋来说就是滋养,勤加修炼,长此以往,可以助其内部絮纹恢复部分的龙族天赋。”问天比划了一下,又说道:“那么一截龙筋的使用寿命,如果只是叠浪拳的话,应该完全可以用到你晋级星尊之后了。所以,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吴星自然知道问天所说的那一截龙筋就是制竹弓时所剩余的一小部分。初次须弥山之行之后,吴星便已经问覃兰要了龙筋过来开始修炼他的天衣针,被当作“针”的自然就是那一根三.棱刺形状的四星金玄铁。当时覃兰还特意提出了竹弓和龙筋的原材料其实都是来自于小土爷爷的那一根鱼杆,以后如果有合适的纹器要优先考虑给小土补偿。而小土只是取下泰坦金圆盾在手比划了两下,拍拍自己身前的龙甲,心满意足道:“有龙甲、泰坦金圆盾防身,就已经不会成为大家的累赘了。巴根传授了一套功法给我,现在我已经是七品星君了,如无意外晋级之后将成为一位锤星使。我很喜欢顺风镖局,以及镖局的大家!” 从最初带领山贼袭击无名县的贪生怕死,到现在的乐观开朗,小土已经悄然蜕去了外面那一层保护壳,将泰坦金圆盾拿在手的同时,小土已经放心的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顺风镖局的同伴们! ....... 第一五四章 九字真圆的缺陷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那我们现在应该如何开始呢?”吴星指了指为数不多的二三十滴星墨,问道:“现在的星墨数量,大概也就能够完成七八个碑文而已。能够完成一件存取星兵的纹器之星附么?” 问天扳着手指盘算着,说道:“既然你已经能够星附九字真圆了,自然不能浪费,首先得通过一个九字真圆来定位饰纹的中心位置......剩余的星墨可以为四星金玄铁星附一段碑文当作是存取‘龙舌’星兵的袋口.......不过,我必须要提醒你,九字真圆好处多多,对饰纹的整体提升非常均衡,但是却也有一个无法改变的缺陷:一旦你星附的九字真圆不是形成铜币状,而是圆环状,就相当于是将可以星附饰纹的区域基本上给对半分了。” 吴星似懂非懂的接道:“铜币状,是相当于一个圆形窗花一般的饰纹,就像真的窗花一般‘贴’在星附的材料之上,随着材料的形状而随之产生相应的变形......而所谓的‘圆环状’,是指像一根皮筋一样箍紧在三棱.刺外形的四星金之上么?如果一根皮筋箍在四星金中段位置,也就相当于是将四星金给对半分了。可是,对半分,怎么就成了缺陷了呢?” 问天答道:“因为,如果将四星金分成两截的话,星附饰纹失败将直接导致四星金一半的‘面积’成为饰纹的‘禁区’,无法再进行任何的星附!如果圆环两边都有失败的星附饰纹,那么恭喜你,这一件纹器算是彻底的废了,只能当作是普通的玄铁武器来使用!” 吴星侧头想了想,也就释怀了,喃喃道:“这或许也算是一种平衡之道吧.......不然无限的星附九字真圆在任何的材料之上,带来的增幅必然是十分之可观的!” “是的,同一种用于星附的材料,不同的文曲星君来进行九字真圆的星附,有可能是得到铜币状,也有可能是圆环状;即便是同一种用于星附的材料,同一位文曲星君来进行星附,在不同品级时所得到的九字真圆同样也在铜币状和圆环状两种形状之间变化着的。”问天解释道:“此外,同一件纹器,出现九字真圆的个数,不能超过九个。所以很多星君也会直接将‘九’定为至尊之数。” 吴星苦着脸说道:“刚才还想着多星附几个九字真圆在四星金之上,将那些万一出现的废饰纹用两个九字真圆‘封闭’起来,至少材料上其他区域还是可以星附的......现在听前辈这么一说,那是一星半点的笔误也不能出现了.......” 问天淡然道:“那是当然!九字真圆通常只有文曲星尊才会经常使用。说得直白一点,人家那就是落笔之前已经知道材料上整体的饰纹应该如何布局了,而不是走一步看一步。当然了,即便是文曲星尊,也必然是经过无数件废纹器之后才能掌握九字真圆与饰纹之间的布局要领的。所以,你现在可以考虑一下,究竟要不要在四星金之上星附九字真圆。” 吴星迟疑道:“万一星附九字真圆失败,然后星附饰纹也接连失败,导致四星金之上已经成了饰纹的禁区.......我的这一件‘龙舌’星兵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远古时期有一个教派认为:灵性是不灭的,故有前世,今世和来世。我们的躯体不过就像我们居住的房屋一样,生死不过是一个舍此取彼的过程。一切生灵死后或死后经过一段时间后,这些灵魂会找到一个新的载体,载体包括人族或其他生灵,然后组成一个新的生命。”问天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说道:“九色星点都是在无序、随机的运动着的。单个的九色星点的运动完全没有规律可言。受限于感觉力方圆,我们平常所说的星力潮汐,具体指的是海量的九色星点在一片区域内的整体的趋势。九色星点形成了一对‘遁一’,是潮汐平衡点。而这一个平衡点,即这个特殊的星点,便是星神殿各种功法注解当中所说的‘遁去的一’,这一个‘遁一’星点虽然是由九色星点所形成,却又完全不同于九色星点!” “......在天地之间由星力潮汐自然形成的一对遁一,彼此之间的位置其实是有迹可循的,正是旧历前朝流传下来的著名的太极阴阳鱼图的黑点和对称位置的白点。但是这种天生的遁一,对于一个区域范围来说,应该算是一个固定点,有点像是海面上的浮标,只是存在的时间或长或短,是不确定......” “......九色星点自然而然所组成的遁一,可以说是形成、蕴育于天地精华,具有懵懂的灵性,在星力潮汐当中随波逐流,如果没有外力的干预,这些成双成对的遁一最终将是会解体重新变成九色星点;但是,如果遁一在随波逐流的过程当中发现了一处可以隔绝宇宙的地方,懵懂的灵性便会主动寻求进入,以期能够脱离回归宇宙的宿命,从而保持自身的独立性、灵性......”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投胎’?”吴星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喃喃道:“人族的身体就是一个能够隔绝宇宙的体系,只是凡人身体隔绝的效果并不理想,这才有了生老病死。而星君的修炼正是形成并加强体内的星海,从而可以保护灵魂不受宇宙循环的侵蚀!而女性子宫之中的胎儿,显然是于一个体系内的另一个小体系,一旦出生便能够与宇宙隔绝开来,延长懵懂灵性的存在时间......” 问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人族的脑海原来就是漆黑一片,对世界的认知自诞生之日起一直都是懵懂、浑沌的状态;在试炼的过程当中,通过特殊的刺激,浑沌化阴阳出清浊二气,在脑海里形成了一个‘遁一’,对应在天廷星海之上产生另一个‘遁一’。这时,人族才算是于浑沌之中开启了灵智,即产生了真正的灵,晋级为星君。而灵,是制作碑灵的基础。至于天廷星海之上的那一个‘遁一’,则通常视为是星君的本命星。” 第一五五章 星锤星笔的灵性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而说到星兵,不仅仅通过精神力、感应力达到对星力一种更高层级的掌握、运用,其实已经具备了懵懂灵性,因此才能够与星君心有灵犀。如果对星兵进行精简概括......星兵相当于是星域的某种‘过渡阶段’。星兵,是星使能够绝对掌控的一小片‘区域’,或者理解为是星铠的延伸也是可以的,毕竟星铠和星兵同是来自于星锤的大锤。” “正是因为星兵具备了懵懂的灵性......”吴星似懂非懂的说道:“所以星兵才不能存放在体内星海之中,不然会有,唔,喧宾夺主之虞?” “那倒也不是。”问天失笑道:“如果要说具备灵性,星锤和星笔其实都是跟星兵一样具备了懵懂的灵性,这才能够与星君建立起心有灵犀的连接。如果要简单一点来说,你可以理解为星兵相当于是星君体内星海全力运转之下所形成的产物,与体内星海算是同一个等级的,所以最终才不能存放于体内.......” “所以星兵才算是星域的过渡!”吴星恍然:“因为星兵与星君体内星海是同一等级!” 问天赞许的点了点头,又说道:“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星笔也算是一种星兵,只是星笔拥有‘制笔’的特殊过程,相当于是星笔的等级上限一直是跟着星君而水涨船高的。即便星笔的品级极高,它只要星附甚至星念便会产生消耗,最终又会回到制笔的轮回之中。所以星笔才可以一直存放于星君休内的星海之中。” “话又说回来,我刚才想问的是,万一九字真圆和饰纹都先后失败,我的这一件‘龙舌’星兵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吴星终于想起了之前的问题,再次问了出来。 问天答道:“万一九字真圆和饰纹都先后失败,大不了就换一件材料来制作纹器罢了。不过,星兵长时间停滞于体内星海,确实会有负面的影响,对星君而言有点像是昼夜不分的感觉,就像是天上突然多出了一轮太阳或者是月亮,将对你的修炼将会产生极大的干扰。而如果将星兵招出体外却没有容身之处,在星力潮汐的侵蚀之下,星兵最终将会解体回归成星点,融入星力潮汐之中。” 看到吴星下意识的揉了揉额头,吴星又说道:“你的精神力即将枯竭,目前只能先完成九字真圆,然后对需要星附的几个碑文勤加修炼,争取‘一笔而过’完成。由文武兼修的星君自已完成的饰纹,契合度更高,在存取星兵的时候比外人完成饰纹的星兵要快上一线;很多时候,这‘一线’便是‘一线生机’!” “因为你现在的星笔的品级不够,那几个碑文相当于只是给纹器开了一个袋口,并没有完全形成与外界的隔绝,只能勤加修炼,通过对星兵的存取来星力补充进去。随着饰纹的完善,隔绝效果自然会得到提高。” 吴星应了一声,屏气凝神,很顺利的完成了一个圆环状的九字真圆,箍在四星金大约中段的位置之上。毕竟他星附九字真言已经达到有成境界,完成一个九字真圆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罢了。 问天接着便从《愿者》大圆满境巨石碑文上挑出了几个碑文,指点了一番要点。吴星在须弥山初次之行当中已经完成了对单个碑文的学习,对于几个碑文的阳文理应能够完成。 至于给四星金玄铁星附碑文升级成纹器,真的需要等到下一次了。精神力周期对半分,这种“劣势”将会一直持续到吴星晋级星尊之前。须弥山修炼的优势只是在于“时间差”,并不能对精神力提高任何实质性的帮助,或许只能是在学习碑文以及修炼功法时获得熟练度的极大提升,将他相对其他星君起步晚的劣势尽量的扳回来。 “最后一个问题。”吴星准备结束冥想内视状态时,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也需要面对,便开口问道:“龙舌转成星兵存入纹器之后,大锤的部件问题如何解决?我的大锤这才刚刚成形啊!虽然样子古怪了一点,却也实实在在的是一把可以将玄铁品级的龙舌给锻打出火星的大锤!” “你后面几次到须弥山的时候不是已经开始修炼另一套功法了么?”问天的身影开始出现近似于海市蜃楼的雾化效果,说道:“你的新铠件,无论是护腕也好,护胫也好,合起来不就是大锤的锤柄么。星锤会根据铠件的特性自行组合的,这个你就不需要担心了.......” “锤柄?可是,这两个锤头才这么小.......”吴星比划了一下“松子”的大小,苦笑道。 “你那一对叠浪拳套就像是鱼鳞甲,可以聚散变形.......锤柄变大了,两个小锤头合成一个大锤头不就行了.......我刚才说了,随着铠件的增多,大锤会自行调整的......车到山前必有路,瞎操心什么嘛......你继续,我去休息一下.......”问天有点不耐烦的说了两句,雾化消失,余音袅袅。 “前辈的《九龙问天功法》,刚刚学了一篇《天衣无缝》,现在已经开始学的是《降龙掌》......”吴星揉揉头,嘀咕道:“如果不是前辈信誓旦旦的说了天衣针能够与降龙掌相得益彰,我才不想去学这个名字老土的拳法......” ....... 轰轰轰! 吴星双掌狂风骤雨一般接连拍在一面圆盾之上,敲出了战场上激励士兵英勇作战的鼓点! 此时的吴星,所使用的不再是以拳为主、步走直线的长拳,而是以掌代拳,步走圆形。 步法以提、踩、摆、扣为主,真个是行如游龙,见首不见尾;疾若飘风,见影不见形! 双手叠浪拳套摆出的是龙爪掌型:姆指展开,虎口挣圆,四指微曲,掌心涵空。 高大魁梧的朵塔猫着腰,左手单手控着圆盾,双眼只比圆盾边沿高出一线,用以窥敌;圆盾上的光泽已经开始出现明显的黯淡,如同日薄西山一般的光影变化。朵塔右手握着一柄开山斧收在身侧,如同蛇信一般不时的从圆盾一侧探出、收回,耐心的等待着真正出手的时机。 两人现在身处于山林之中的一大片空地上,今天的天气相当不错,晴空万里,秋高气爽。 第一五六章 对练队练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这里看起来像是被龙卷风所袭击过的现场,植被树木统统被恐怖的力量给撕裂了,成片成片的向处倒伏着,场景内的所有东西都是围绕着一个中心点;中心点有一个拳头大小、及脚踝的浅坑,浅坑四周可谓是寸草不生,毫无生机,无论是蚂蚁、昆虫还是生命力极为顽强的小草,统统不见;浅坑散发着炙热,土质已经变得极为坚硬,吴星与朵塔两人时疾时缓的步伐经过那浅坑周边时还能听到砰砰砰的闷响,皮靴如同踏在石板之上。 吴星双掌击在圆盾上的“鼓点”出现了一个稍纵即逝的停顿,大约像是鼓手手臂异常酸胀时下意识的一个反应而已。 朵塔敏锐的把握到机会,手臂星辰点亮左七右七共一十四颗星辰,圆盾斜斜的向外一划,中门大开;几乎有朵塔一人高的开山斧居然用的是长枪的突刺,用一种近似于毒蛇捕猎时的迅猛,扑向了正在蓄势出掌的吴星;与此同时,还可以看到朵塔一双小腿之上已经出现了一双护胫的铠件,随着扑食的动作,那坚硬如同岩石的地面随着蹬踏发力的动作居然出现了两只清晰可见的脚印,脚印四周炸出大片的龟裂,几乎不分先后的开裂的嘎啦声响传出,正好补齐了吴星“鼓点”出现了那个稍纵即逝的停顿;圆盾边沿,伴随着向外一划的动作,长出了一圈虎牙形状的锯齿,显然是朵塔对星盾的一种高级运用方式。 这还没有完。 随着朵塔突击,小土蓦然从朵塔的圆盾底下前滚翻而出,用的正地趟刀法;背上扣着的是泰坦金圆盾,胸前是鱼鳞甲片形状的龙甲,手中一把寒光闪闪的弯刀,冲着吴星的下三路而去,一往无前!小土身上的铠件已经招出,拳套,战靴,很多动作明显得到了增幅,仿如一只脱兔一般迅疾! 吴星的“鼓点”之所以会出现一个顿点,确实是因为他正在蓄势。只见他左右双臂如同华灯初上一般点亮,星辰已经从手掌向着前臂延伸而去,左十右十......左右双脚居然也分别点亮了一颗星辰。左右两边的星辰快速的向着左右手掌汇聚,汇聚成一团正午烈日一般耀眼的光芒。掌变拳,左右各十一颗星辰具象成了两排大约一人高的海浪,分别向着朵塔和小土的方向袭去。这是兵分两路的叠浪拳,虽然在威力上远远比不上全力一击的叠浪,但是胜在积蓄星辰的时间大大缩短,完全可以视情况而定来决定需要重叠的星浪数量级别! 海浪刚刚具象成形的瞬间,四只羽箭掠过浪花闪现,仿佛高空之中翱翔的鹰隼俯冲捕食一般,大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无论是毒蛇还是脱兔,看来都是在劫难逃了!即便能够逃过鹰隼的扑击,还有接踵而至的海浪,拍也能拍死它们! 四支羽箭是从密林之中射出来的,是标准的叁连箭术。 所谓“叁连”,先发一箭为先导,后三箭连续而去!叁连并不是简单的四支羽箭排成一条直线,而是以首箭为幌子,后三箭隐在其后;是通过独特的手法,在箭离弦时加以不同的力道,使箭杆旋转、颤动,从而带动尾羽进行细微的转向、变化。叁连的目标只会看见一支羽箭激射而至,就在准备格挡或躲避的一瞬间,仿佛开花一般,后面三支羽箭现身! 这一轮的叁连,正是借着吴星蓄势叠浪拳的瞬间发射的。箭手与吴星之间的无间配合可谓是心有灵犀! 朵塔很明显是受到了箭手的重点照顾,叁连当中的头三箭都是对着他而来的!朵塔右手开山斧刃尖向处一磕,叮的一声磕飞了第一支羽箭;左手圆盾“关门”,挡下了第二支羽箭;然而还是无法避开第三只羽箭,被直接命中腹部。 小土一个前滚翻,手中弯刀已经顺势划出,距离吴星脚面不过是半步之远,却也只能中途放弃,手脚一缩,头则顺势向下一栽,将背后的泰坦金圆盾迎了上去。这种近似于戏班里“龟丞相”的动作,虽然滑稽,却是当前化解那一支冷箭的最佳应对。那一支羽箭被泰坦金圆盾直接弹飞。 “胜负已分!”一直在空地边上观战的巴根及时喊了停。 吴星双手向后略微一收,那两排海浪便自行敛去了,星辰黯淡、熄灭。对叠浪拳的运用已经达到收放自如、随心所欲的境界。 朵塔身上其实是穿了一件皮甲的,但并不是用于防御。 朵塔敛去了星盾,将粘在腹部皮甲上的羽箭取了下来,揉揉被击中的位置,真心赞叹道:“覃镖头的叁连箭术运用的更加纯熟了!这要是真的加了玄铁箭头,就相当于是破甲箭了,我估计至少也是重伤的下场。” 那唯一一支命中的羽箭,并没有箭矢,而是用破布浸着树漆裹了一个“箭头”出来。从皮甲上留下的小块污迹来看,这只是用来标记命中的效果而已。简略的数一数,朵塔那一身皮甲上面星罗棋布着二三十个污点。 而已经站起身来的小土显然更惨,裹了皮甲在外面的龙甲以及背后的泰坦金圆盾上面,明显的污迹加起来估计已经过半百之数,如果把空隙填满了,估计龙甲、圆盾都相当于是换了另一种颜色。显然在攻防之时用的都是同一种样式的“布箭头”而已。 覃兰此时已经敛去了竹弓,从密林当中大步走了出来;朵塔、小土将地上的四支羽箭一一捡了起来,交给覃兰检视一番,能够再次使用的便直接放回她的箭囊之中。包达也从另外一个观战的位置现身,往空地中间聚了过来。 “下一场朵塔应该要招出完整星铠的来尝试一下。”包达先开口说道:“这样攻防双方才能接近平衡。” “覃镖头的箭术进步神速,如果换上玄铁箭矢估计四箭能命中至少两箭。如果换上相应品级星矢的话,或许未必能够有机会造成超级杀,但是越级破铠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今天的双人分队攻防演练到此为止,接下来演练团队阵形吧!”巴根哈哈一笑,说道:“都招出星铠来也不行,你们如果将星力消耗干净了,我去找谁来陪练啊?” 第一五七章 包达的棋阵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棋阵!”包达也不废话,取出十七层的天盘,凝聚星力激活之,简单的推衍了一番便选定一个位置站定。 吴星、覃兰、朵塔、小土四人各自应了一声,迅速的在包达身边各自站定。 “星哥还是‘車’,覃镖头继续当‘炮’,朵塔‘象’,小土‘士’。”包达一一分配了“角色”和位置,当然也不会忘记自己:“至于我嘛,就继续担当帅.......气吧!” 听到包达又将“气”、“棋”混为一谈,那四人在换位的过程当中不约而同的白了“帅”一眼。 一柄流星锤出现在了巴根的手上,纹器状态之下松果一般的锤面,此时变成了鱼鳞甲一般细密整齐,大小如同一个抛石机的圆球石弹,静静的压在空地上;链条上的每一个圆环上面同样有精致的饰纹,链条长短约有一人身高,一半垂在草地上,另一半提在巴根手中;纹器状态之下的那个“指环”,现在自然已经成了流星锤的握环,上面同样有着精致繁复的饰纹。 星锤、星笔、星兵,都是拥有懵懂的灵性。之前巴根根本无法挥动博浪星锤,只是通过《一线天锤》功法的有成境界基本掌握了在他感应方圆之内运用博浪星锤的方法。而正是这个尝试的过程当中,使得巴根与博浪星锤建立了心有灵犀的联系,成为了博浪星锤的新主人。 《一线天锤》功法对修炼者的天赋之要求估计是极为严苛或者就是与众不同的,这才导致了黄金家族拥有博浪星锤的数百年时间之内居然没有办法为博浪星锤寻找到一位新的主人!要知道,蛮族在雪原极北大营的泰坦金锻打工坊内的“打铁匠”,有数十位之多,那可全都是掌握了《一线天锤》有成境界的锤星尊! 不过,博浪星锤虽然长着一幅流星锤的样子,目前的用法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先不说运转《一线天锤》功法时的那种让人莫名其妙的“抽搐”,单说现在在巴根的操控之中,博浪星锤就更像是一条蛇行当中的毒蛇!流星锤的锤头像蛇头一般探起少许,链条如同蛇身一般往复扭动着,末端的握环则静静的待在巴根的手掌之中。 巴根这一边如果说算是好整以暇的话,以包达为中心的棋阵绝对是如临大敌。 朵塔,拳套、护腕、战靴、护胫均已经招了出来,铠件整体品级被巴根评定为百炼钢从六品,据朵塔自己所说,他星铠品级停留在这个品级已经很长时间了。至于朵塔的星盾,倒是被巴根评定为了百炼钢正六品。相对于朵塔星君品级来说,有了星盾之后,对于星铠的关注、修炼等等方面自然会有所降低,这也就形成了星盾的三级三品制比星铠高了一档的结果。 星铠、星兵、星笔,包括纹器、器阵、天材地宝,都是通过三级三品来精准划分的。三级分别对应着精铁、百炼钢、玄铁;每一级有三品,精铁级共有七品、八品、九品三品,精铁正七品再往上便是百炼钢从六品,百炼钢正四品往上便是玄铁从三品,依此类推。 小土是棋阵当中品级最低的星君,招出的战靴、拳套不过是精铁从七品而已,一手举着泰坦金圆盾,另一手握着一把弯刀,猫着腰站在覃兰身前,既能提供防护,同样也不会影响覃兰的视线。 包达得到了不器坊失落在外多年的天盘之后,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晋级速度奇快无比。目前能够操控天盘的层数已经从在郑家静室器阵牛刀小试时的十层升级到了现在的一十七层。水涨船高,包达目前的品级也已经达到七品,据他自己所说,晋级星使只在旦夕之间。从包达招出的那一支星笔来看,正午烈日一般的耀眼,确实应该已经到了随时晋级的边缘。此时,包达的星笔作为一十七层天盘的竖轴,正好将那一十七层串了起来,静静的悬浮在他面前,每一个圈层都正在缓缓的转动着,带着玄妙的节奏、规律。 白虎之道,金象,是星念之道。包达左手七星,已经完成了白虎的“娄宿”三星,不计长庚星的话,体内星海当中共十颗星辰。包达展示过一次自已的星海,只是介绍“娄宿”时用了好些星相、堪舆术语,反正众人最后大约都只记得:娄,同“屡”,有聚众的含意,修炼目的是为了增加不器坊星君所能布置的器阵内纹器总数量。目前来说,包达自已加上吴星等四人的“車”、“炮”、“象”、“士”,便相当于是一个“器阵”了。 而覃兰修炼家传的弓星君功法,所得到的拳套随着她晋级弓星使也得到提高,成为了百炼钢从六品的品级,嫩叶一般新绿色,外形其实更接近于兽皮的轻薄手套。不过,按照巴根所说,星君也只有在从星君品级晋级星使品级的时候可以享受这种“晋级红利”。星使到后面晋级更高品级的时候,随着铠件数量的增多以及星兵的出现,“红利”被分薄,铠件品级跟随晋级而“水涨船高”的现象便不可能再出现了。 覃兰之前晋级星使之时,已经能够将那一张竹弓向两端延长一截,开至满月。而随着修炼的提升,覃兰现在已经勉强能够通过精神力、感应力将星弓虚开,将竹弓向两端延长“两截”。 不过,这种状态之下开弓,对覃兰是一种极大的消耗,竹弓相当于在覃兰身侧被感应力拉开,距离覃兰身体大约有两拳的距离,维持不了两三息的时间就得退出星弓状态。巴根推测,如果现阶段的覃兰能够竹弓拉开至极致,极有可能比一张床弩还要大几分! 而等到覃兰晋级弓星尊前后,才会返璞归真,将竹弓的各种材料逐渐通过饰纹、功法来取代,从而将星弓的尺寸缩小。就好像纪昌的那一张游子弓,就是以乌号木为弓胎的主材,星附饰纹之后以功法激活星铠对星弓进行各种增幅,然后以星力为弦,再辅以三品忘归箭纹器和玉髓板指,这才形成了一整套的星使的弓箭装备。 当然了,弓星君的星弓不可能都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是因人而异,或者说是量体裁衣,随着星君品级提升以及修炼的悟道而变化。 现在的覃兰只是通过玉扳指将龙筋弓弦中段的絮纹点亮了,相当于是开弓搭箭的状态。试图对抗巴根,自然不可能再继续使用寻常的羽箭,即便是玄铁材质的箭矢也不行,只能通过由星力所凝聚成形的星矢。《射师箭术》的首篇《射师》当中的碑文,在覃兰眼中便是开弓搭箭的“节奏”,蕴含箭术之道。覃兰目前新晋弓星使,解锁的碑文“节奏”其实并不多,只能暂时使用空羽箭外形的星矢。 第一五八章 不堪一击的棋阵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至于吴星,藏身在朵塔的身后,已经招出叠浪拳套,左右双手一十八星外加双脚二星,二十星连环尽数点亮。《降龙掌》是对步法有极高要求的功法,吴星修炼《降龙掌》已经近一个月时间,脚上的两颗新晋星辰可以将他双腿的爆发力提高一截。再加上体内星海对身体全方面持之以恒的淬炼提高,现在的吴星可以轻松的跳上大约一丈高的树枝之上。 巴根观看吴星数次修炼《降龙掌》之后建议可以考虑给吴星配备一件类似铠件战靴的鞋类纹器。虽然不可能达到出尘那样御风而行,不可能“半个时辰之内,便可以御风百里”,但是在空中踏空而行三四步甚至是做出小幅度变向的话,还是能够做到的。当然了,如果能够修炼出脚上的铠件,比如战靴,还是用“原装”的好,纹器固然有种种优势,但是毕竟属于“身外物”,很容量被其他的纹器所针对、克制。铠件战靴上的饰纹是一个整体,具体对星君体现在哪方面的增幅是“非公开”的,甚至可以说具有一定的隐蔽性。 另外,覃镖头“久贫乍富”,虽然继承了射师箭庐里的包括十数万星石在内的非凡传承,但是只取出了其中一部分锻打完成的星石,计划主要用于日后制作玄铁箭矢以及纹器箭矢,并且对那一万星石的使用权方面拥有的一票否决权。如果不是迫在眉睫的需求,覃镖头估计是不太愿意购买阶段性的纹器。反正当覃兰祭出“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的言语之时,连巴根见到自已的提议被否决之后,苦笑一声,也只能选择退避三舍。 “炮,右平三退二!” “車,左平一进三!” 包达只报出了吴星与覃兰两人的位置变动,然后他自已也起步向前走了两步。朵塔与小土对于棋阵已经有相当的熟悉以及默契,自行调整了现在的位置,让出了给身后吴星、覃兰移动的路线和空间;目前来说,整个棋阵并不是齐头并进的,而像一个鹤翼阵一般向两边展开了来,吴星向前突进,覃兰向后,朵塔跟进并遮蔽吴星的侧路,小土向后收缩兼顾包达与覃兰的防区。 这种看似无序、随意的棋阵,正是出自于不器坊对于“阵”的运用。报出位置移动的“棋子”将会在指定位置得到一种玄妙的增幅,是得益于区域内星力潮汐的变化的契机,按包达的原话简单来说就是“顺流而下,顺势而为”。包达也说了,他现在就像是棋道的初学者,只能从学习各种棋谱开始,中规中矩,还远远达不到与棋手对弈的层级。晋级到星使品级之后可以推衍的就不仅仅是自己一方的增益,还可以推衍出敌方的减幅趋势,进行权衡之后再决定“棋子”的移动,那时候可能才勉强算是入了门。总之,棋阵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吴星向前突进,身后具象出来的一排巨浪已经成形;覃兰退后二步,竹弓满月,一支漆黑的风羽箭样式的星矢指向巴根,较之前刚刚晋级星使时的箭身长度自然也增加了几分,代表星矢当中所凝聚、压缩的星力同样得到了增加;朵塔星盾表面出现了波光粼粼的具象,显然也已经做好了全力防御的准备。 棋阵一动,巴根也动了,单刀直入,向着鹤翼阵中央而来,不紧不慢,右手甩响鞭一般轻振了一下博浪星锤。 巴根这随手一振,居然将流星锤外形的锤头舞出了枪花的效果来!虚虚实实,根本无法预测锤头所要攻击的目标! 叠浪拳蓄势已满,吴星一拳轰出,巨浪向着巴根当头拍下! 巴根只是左手招出拳套铠件,迎向巨浪。二十星连环的叠浪拳,仿佛巨浪撞击在千年礁石之上,化作大片的泡沫,雾化消失。 博浪星锤毒蛇捕食一般弹出,在朵塔星盾上碰了一下,“反弹”到小土泰坦金圆盾面上,然后磕飞了覃兰于电光石火之间射出的星矢,星矢随即便像是一个气泡一般破灭消敛.......做完这些,博浪星锤这才不紧不慢的退了回去。 朵塔看着空空如也的右手,脸色有些苍白,苦笑道:“我止兵了,又得重新制出一面星盾来。呵呵!这算是修炼提升的一部分吧。” 小土被博浪星锤看似轻飘飘的一下直接给砸到密林之中,像是一颗抛石机投出的石弹,划出一道弧线,带着不绝于耳的鬼哭狼嚎,好半天才听到远处嘎啦嘎啦的树木接连断折的声响,看来终于是落地了。 “我们的棋阵还是不堪一击啊!”包达敛去了星笔,将天盘收好,轻叹道:“师尊就曾经说过,我们不器坊的星君玩起棋阵来除了‘帅’,其他什么都当不了。现在不过是再次应验了这一句话而已。” 吴星敛去了自己的叠浪拳套,忍不住白了包达一眼,调侃道:“不器坊的市令恐怕不会说你那种语义双关的话吧?更何况,你现在已经变成‘将军’了!” “大家也不需要如此悲观,星尊与星使之间的差距不是通过数量就可以拉近的。”巴根摇头,敛去博浪星锤,淡然道:“在我看来,棋阵的战力比之前已经提高了许多。至少逼得我招出了拳套铠件,是一个不小的进步。覃镖头的星矢估计已经达到百炼钢正六品矛阶,提高的很快,对那《射师》篇的‘开弓搭箭’碑文之运用又有了新的领悟。” 覃兰是自家之事自家知,敛去了竹弓,说道:“这种品级的星矢,应该勉强算是大音境界的星矢,因此顶多开两次弓我就会精神力枯竭了,有点孤注一掷的意思,不能作为常规攻击手段。” 这时,小土一手揉着额头的包,一手提着泰坦金圆盾,一瘸一拐的走了回来,龇牙咧嘴的说道:“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顾得了头顾不了腚’,哎呦!痛死我了!还好有泰坦金圆盾一路格挡,保护住要害部分。” 巴根没有回应覃兰的话,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看了看吴星,又说道:“你刚才为什么不使用天衣针?实战才是最好的检验。我看你平时将天衣针运用得已经相当熟手了,出其不意之下破同品级星君的星铠应该没有问题!” 第一五九章 关于泰坦圆盾前生的猜想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挠挠头,说道:“不能兼顾啊!叠浪拳需要倾尽星力,而天衣针同样需要星力的支持才能如臂使指。如果《降龙掌》能够破境的话,即便只是达到有成境界,也是可以结合天衣针来使用了。反正短期内是不用考虑这种可能性了。” 巴根突然对小土招了招手,示意道:“把你的泰坦金圆盾拿过来给我看看。”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其余几人好奇的围了上来。 小土的泰坦金圆盾经过这一段时间攻防的“磨炼”,加上刚才在密林之中急剧的翻滚摩擦,原本外层表面厚厚的黑色胶漆已经基本上没有了,露出了里面层层叠叠的甲片,与鱼鳞甲的结构极为近似。 巴根接过泰坦金圆盾在翻来覆去的看着,脸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包达接过巴根随手递过去的泰坦金圆盾,也尝试仔细辨认出其中的碑文。 包达吓唬小土道:“你不是说过出尘可能对你的泰坦金圆盾有想法?这一下可隐瞒不了了,干脆你主动送给出尘算了。” 当初小土曾经表达过关于这一方面的担忧,如果出尘的泰坦傀儡受了损毁,她必定是需要材料来修补的。泰坦金圆盾这个样子算是“露白”了,就算她原本没有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想法,现在却也不好说了。按照小土的猜测,《愿者》功法的后半部应该全在这圆盾内面所星附的碑文之上了。 “圆盾内侧的这些碑文,不是《愿者》功法大圆满境界的碑文。”吴星终于找着一个合适的机会指了出来。 啊?! 覃兰与小土两人脸上都是失望的表情,却并没有对吴星如此斩钉截铁的说法产生任何的质疑。毕竟他们两人对于那些由“八音”进阶而成的“快四音”、“慢四音”是完全摸不着门道的,心中早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想。同一套功法,原本就是不所有的星君修炼之后都可以达到大圆满境界的! 西风星殿的巨石碑林当中,每一块巨石碑旁边都有一小块标注白文注解的石碑,上面会明确的指出修炼该种巨石碑功法所需要的各项条件,相当于是一道“门槛”,比如说星点、星等,又或者是左右手所点亮的星辰数,不一而足;甚至还会包括如果之前修炼了何种功法会与眼前这一种功法产生冲突,又或许是修炼了眼前这种功法之后便不能再修炼某种其他功法,因此不建议星君尝试修炼之类的警示。 小土在巴蜀之地无名县附近溶洞里遇到的那个爷爷,对于小土几乎完全就是放任自流的传授,没有正儿八经的指点过小土进行修炼,自然也没有特意提出修炼《愿者》功法的“门槛”。 “难怪晋级星使之后仍然无法破境《愿者》的大圆满......那我就死心了。早就应该为自已锻打出一双铠件战靴了。敏捷是弓星君保命的本钱啊!”覃兰自嘲了一番。 小土则更加直接,完全跳过了《愿者》功法大圆满境界碑文的话题,向另外对泰坦金圆盾不知情的人简单的介绍道:“这一面圆盾原本是银色的.....我原来巴不得这圆盾越是抢眼越好......后来,弄坏这圆盾内侧碑文的那一位文曲星君,估计是认出这一件东西的材质了......再后来,我才在表面涂上了生漆,扮作是普通铁器的模样。我猜测啊,封印圆盾的星力原本已经消耗了大半,后来被那文星使强行破解封印,这才连带的损毁了圆盾内侧部分的碑文......” 星君尝试正常破解封印,如同使用钥匙,至少是相当于使用了合适的开锁工具;而星君强行破解封印,就像是用锤子砸开锁头,即便真的能够“开”了锁,却始终无法避免的会对锁内部结构造成损毁。这样或许才是泰坦金圆盾内侧碑文受损的真相。 “那这些碑文,是用于封印什么的?”包达看到巴根轻吁了一口所,似有所得,便直接问了出来。 “当年黄金家族带领蛮族与千古一帝的大军争霸天下的时候,泰坦傀儡成为了对抗星尊强者的利器。然而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泰坦傀儡并不是无敌的存在,也有可能落单了被敌方围猎绞杀。”巴根将信将疑的说道:“将鱼鳞甲片密集收缩起来,形成圆盾形状,似乎也有可能吧?如果黄金家族护法明知自已无望生还,极有可能会在星落状态之下对敌方予以尽量的杀伤,顺带着在最后时刻对泰坦傀儡进行封印,如果黄金家族护法夺回被封印的泰坦傀儡,自然是可以解除封印的,至于外人除了蛮干恐怕就无计可施了,毕竟文曲星尊爆发星落时的威力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包达听了,暗自点头,说道:“师尊就曾经点评过,说泰坦傀儡是星落大陆古往今来最精密的一种器阵!泰坦傀儡完全打破了文曲星君不善于近战的陈旧观念!” “这些泰坦金材质的甲片就相当于是黄金家族护法们的专用铠甲。”朵塔一脸向往的说道:“据说当年一位黄金家族的护法操控着一具泰坦傀儡就可以向千古一帝的一支军团发起攻击。星笔可以星附出大规模杀伤的饰纹用于中远程攻击,泰坦傀儡则可以对近身的星尊形成各种压制。只要泰坦傀儡的甲片以及上面的饰纹还保持完整,就相当于没有被敌方破铠。” “我觉得吧,要不下一次见到出尘,我就直接问她吧?”小土犹豫道:“原本以为上面的碑文是《愿者》大圆满境碑文,还有一些期待。如果出尘证实了这上面的碑文只是封印的一部分,那留在我手中除了当作是盾牌,也没有其他太大的价值了。还不如跟出尘交换一些更实用的东西。” “我觉得如果出尘能够动用星笔给你们的龙甲进行星附的话,就还值得期待交换。”包达指了指覃兰和小土两人身上包成皮甲模样的龙甲,说了一句。 “是啊!你们说,出尘的那一支星笔,究竟是什么品级了?跟天工笔能够相提并论么?”覃兰对这种交换提议自然也是非常期待的,毕竟她获得了溶洞之那三片之中的两片龙甲,如果经出尘之星笔星附成了高品级的纹器,对弓星君来说无疑是极大的提高了在恶劣条件之下作战时的生存机会。 吴星摇头,给热情高涨的众人泼了一瓢凉水,说道:“如果这一面泰坦圆盾真的是一具被封印的泰坦傀儡,出尘当初应该就会提出交换条件吧?我猜测,泰坦傀儡对于操控者的要求恐怕也是极为严苛的。而且,我不相信出尘一个人可以操控两具泰坦傀儡,她一个人应该也无法解除星落状态之下的封印吧?何况还是一道损毁了的封印?!还有啊,你们也看到了,她那一具泰坦傀儡装进那一个木匣子里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再加一具泰坦傀儡的话,她又应该放在哪里呢?至少目前她并不需要两具泰坦傀儡。” 第一六零章 出尘的作战信号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巴根听了,暗算点头,附和吴星的说法,补充了一句:“确实有这种可能性。我还在雪原极北大营的时候好像听说过,每一具泰坦傀儡都是有定数的.......意思好像是说,甚至连一具泰坦傀儡甲片的数量都是固定的,不多不少......泰坦傀儡的大小,其实并不是完全一般尺寸,有的像是巨人,能与城墙一般高;有的则像出尘那一具泰坦傀儡一般,仅仅比使用者略大几分......” 吴星突然转头看了一眼,苦笑道:“想那么多干嘛!我们等下见到出尘就直接问她吧!” 巴根等人跟着转头看了过去,发现被吴星随手插在一颗大树树身之上的那个“钩子”上面的拘魂妖兽尾端的信号急促的闪了好几下,过了一息的时间又重复了之前的节奏急闪。 “眼看我们马上就要到达大裂谷边缘区域了,没想到终于还是遇上了追踪而来的猎团。”巴根率先迈步,向着拘魂妖兽尾尖所指的方向走去。 顺风镖局的众人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便快步跟了上去。吴星将钩子和拘魂妖兽从树上取下,插回到护腕一侧,自然而然的又走到了队伍的前面,朝着出尘发出“作战”信号的位置而去。 ....... 密林之中,顺风镖局的众人正在快速穿插前行,如同一头一头敏捷、机警的梅花鹿。正午的阳光穿过叶片照射下来,带来一丝暖意。 如果稍微细心观察一番,便能发现顺风镖局众人的两路纵队相互穿插是根据当前地形而不断作出的调整,纵队前后行进也像是皮筋一般松驰有度,并不是一味的追求快速。当然了,作为不器坊的内门弟子,小胖子包达正常来说是无论如何都会掉队的,所以他给自己已经星释了“疾”、“敏”两种最简单的饰纹。 吴星、覃兰、小土三人为一路纵队,基本上是由他们三人带动两队相互实现穿插换位。整个行进过程是默不作声的,这也从侧面说明他们三人彼此之间正在通过《愿者》的八音在进行简单的沟通。 另一路纵队的领头者自然是巴根,只见他屏气凝神,显然已经将感应力尽量外放做为外围的警戒线。 按巴根自已所说,晋级星尊之后的感应力已经自行分作三个层级状态:第一种,名为“浑沌”状态,指的是星尊向内完全收敛至星域之内,可以让一位星尊变得与普通人并无区别,但那也是一位星尊对感应方圆掌控最强大的形式,在一位星尊的星域之内,他或她,就是创世的元始天尊一般的存在,掌握着某种规则! 第二种,则是正常状态之下的感应方圆,通常从三、四百丈至八、九百的范围不等。名为“明察”的第二种状态之下,基本上除了第一种状态之下的星尊或者完美融入星力潮汐的高品级器阵,其他任何的异动几乎都难逃星尊的感应或探查。嗯,当然了,这种所说的“星尊”,其实也包括同等品级甚至更高品级的妖兽! 至于第三种状态,名为“天神”,其中道理倒是与《愿者》功法的“八音”接近,是由星尊结合感觉力的特性、精神力的星等,将星力主动扩散出去,越过正常状态之下的感应方圆,不断向更外围区域探查。这种状态比较常用的是星尊在对特定目标进行大范围搜捕的情况之下。“天神”状态的感应力还能够将感应力收敛、塑造成特殊的状态对诸如细长管道、未知的危险区域进行探查,星尊本人并不需要亲涉险地。 巴根特意提及了弓星尊使用“鹰眼”纹器时就是处于“天神”第三种感应力状态之下,通过星矢将“鹰眼”纹器带上高空,星尊与纹器产生协震,然后以一种翱翔的鸟瞰视角来对区域进行搜索以及锁定目标。“鹰眼”纹器所制造出来的这种独一无二的“感应方圆”远超任何星尊所能达到的边界极限,就如同凡人完全不会觉察到自己被天上的鹰隼所注视一样,即便是一品星尊也极难发现自己已经成为“鹰眼”纹器的锁定目标。尤其是当弓星尊达到射日级的强大境界之时,配合“鹰眼”纹器,通过星弓、星矢,几乎是铁定能够对任何目标施行猎杀。 当然了,历史上极少出现如此极端的猎杀。因为任何一位弓星尊射出那一箭之后都必定会陷入漫长的止兵虚弱期,至少需要一个与弓星尊相当品级的武星尊来护法,才有可能从被猎杀目标势力那不休不止的追杀当中脱逃。 正如星君当中那一句老话所说的那样:弓星君威胁最大的时候是开弓搭箭、引而不发的瞬间。一旦箭矢离弦而去,弓星君基本上就算是进入某种或长或短的“虚弱期”了,直到当他下一次再开弓搭箭才会形成新的威胁。 两路纵队当中的另一队,领头者自然非吴星莫属,毕竟他手上的拘魂妖兽一直在修正、指明出尘目前的实际位置。拘魂妖兽才现在这一支顺风猎团最外围的一道“警戒线”,巴根应该算是第二道警戒线,作为拘魂妖兽之后的拾遗补阙,预防万一被强者钻了空子。 “‘标的’停了下来,有可能是被其他猎团围困住了!”吴星将拘魂妖兽的信号朗声解读出来,一边解释给顺风镖局的众人听,一边指了指正前方,又说道:“按照以往的数次经验来判断,我们距离‘标的’应该还有数十丈的距离。” 吴星口中所说的“标的”,指的自然就是被猎团悬赏搜捕的出尘。已经进入“贼喊捉贼”状态的顺风猎团的众人自然知道做戏要做全套,在过去近一个月的时间甚至做出了好几套应对各种情况的方案,尽量将出现纰漏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一旦穿帮,顺风镖局就再没有了浑水摸鱼的可能性,反而极有可能被数个拥有星尊的猎团所联手追杀,最终覆灭于强大敌人的车轮战之下。 数十丈的距离,已经是七国正规军团弓箭实际覆盖打击的有效距离了,对于星使来说或许还算是感应力方圆的范围,对于星尊来说就已经算是“短兵相接”的距离了。通过吴星这种看似猎团内部沟通的方式,实际上也是对引发出尘“作战”的救援信号的星尊猎团来表明顺风猎团的身份立场,先披上一个“友军”的幌子,以免造成“误伤”。 此时,顺风猎团众人以一种恰到好处的速度进入了“战场”。 第一六一章 三英猎团,围猎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眼前的形势还算是非常清晰明了的:一支猎团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将自称“半个时辰之内,便可以御风百里”的出尘困在了当场,估计根本就没给出尘“御风”的机会,因为出尘双脚之上并没有见到那一双船鞋外形的“御风”纹器。 这一处战场,位于一处缓坡之上,向上便能进入密林、山区之中,向下的话却是一大片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形,可供藏匿身形的地方几乎没有。尤其是在眼下这种晴空万里的天气条件之下,可见度极高。 严格来说,出尘应该不算是仓促迎敌,因为她至少有足够的时间为自己布下了一个七星器阵,甚至有可能这里正是出尘预设的一处战场。七件纹器以出尘为中心,悬浮在半空中,缓缓转动着。那一个理应装着一套泰坦傀儡的木匣子就躺在她的脚边,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没来得及打开并完成穿戴。 陪着出尘演习的这一个月的时间,巴根有空也会给顺风猎团的众人讲解一些判断星君品级实力的标准。顺风猎团的众人,眼力见长不少。 对方猎团,目前还能作战的只剩下两位星尊:一位铠件基本完整的武星尊,从各个铠件的厚薄、饰纹、色泽等等方面来判断,其星铠品级大致应该正三品至从二品之间;在另一位是招出紫色笔头的星笔的三品星尊,手中拿着一件古怪的纹器,乍一看有些像是一面镜子。 武星尊的星兵是一杆霸王枪:枪尖是黄金,枪头为咆哮的狮头;枪杆是金色木料,饰纹为奇特的赤焰火纹,从狮头蔓延至枪尾。不过,霸王枪的枪法看起来并不霸气,只是不时刺出一枪来牵制出尘,似乎对那个被出尘倚为屏障的七星器阵颇有一些忌惮。 出尘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背,目光似乎在极力避开不远处的那一面镜子模样的纹器;她的左手、右手不时星释一两个“定”、“陷”、“缓”之类的碑文,统统甩到那武星尊身上,打得那一套星铠表面泛起波光鳞鳞。 其实,星释的碑文虽然外形上来看就是白文,但并不等同于实物,可以视为简化版的饰纹,是一种高级的星力的形式而存在着的!比如通过星笔进行星附时,饰纹虽然具象出来,以一段一段为单位进行拼接,最终形成一个完整的饰纹。这种时候,旁边的星君也是无法直接影响饰纹的,顶多是干扰星君星笔的节奏而已。 目前来说,最简单直接、行之有效的破解方法之一,是以星释对星释,对方甩过来一个“缓”,完全可以用一个相反效果的“疾”来拆解,两相抵消;另一种笨方法就是尽量干扰对方星释,比如说让对方双手都不得空闲,或者无法完成星释的最后一画,自然也就无法星释。而星附之术虽然可以压制星释之术,但是对时间准备的要求较高,更加不适合运用在与武星的近距离的实战当中。 这一支不知名猎团其余的几个成员不是已经完全死透了,就是迫于重伤退出了战斗,靠在一旁的树身上,服用着瓷瓶的药丸并进行简单的自救、包扎,看来多半已经失去继续作战能力了。 能够完全没有产生感应方圆的人,一种可能性是星尊,另一个种可能性就只能是死人或者凡人了。 出尘冷冷的转头过来瞥了一眼新到场的顺风猎团,哂笑一声,说了一句:“新来的,别着急,总是要讲一个先来后到的。” 那武星尊敛去了霸王枪,向着巴根抱拳行礼,说道:“三英猎团正在‘办事’,诸位请回避!日后必有回报!” 从武星尊略显凝滞的动作来看,星释之术对他的负面影响仍然持续着。不过,看那波光鳞鳞的效果正在迅速减弱,相信不需要多长时间星铠便能恢复正常。他在那一位文星尊旁边更像是充当着破七星器阵时的护法,而不是主攻。 出尘见到武星尊脱离了战斗,便也停了下来,不再使用星释之术,只是仍然低着头,不去看那一面镜子模样的纹器。 顺风猎团的众人不动声色的交换了眼色。 果然是追踪出尘而来的一支猎团,看来拥有两位星尊的这个“三英”猎团在业内应该名声不小,对方自报家门就是为了避免出出现不必要的误会甚至冲突。所谓“办事”,指的自然就是悬赏猎头一事了。 覃兰不紧不慢的抽出一张悬赏猎头令出来向着那武星尊展示了一番,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们顺风猎团也在办事。我们追着这个‘标的’已经快一个月的时间了。” 覃兰现在所做的这个步骤是团猎、悬赏的正规流程,即便对方真的将出尘拿下,但是如果对方并没有一张“合法”的悬赏猎头令,顺风猎团是有权将标的强行截留下来。如果对方同样拥有一张针对出尘的悬赏猎头令,双方猎团是可以进行友好协商来决定对悬赏的分配,然后通过击掌立誓来进行最终确定并且进行联合作战。 当然了,以上所说的都是正规流程。 三英猎团如果已经对拿下标的“十拿九稳”了,实力又明显强过顺风猎团,其实是可以直接跳过悬赏猎头令这一个环节的,可以先完成猎头,后补悬赏令,没有人会去斤斤计较这一点流程上的小瑕疵;甚至三英猎团直接动手抢顺风猎团手头的那一张悬赏猎头令也是可以的。 总之,星君的世界,强者为尊。 覃兰现在所做的只是之前演习过程当中的常规动作而已,试探一下出尘、顺风猎团之外第三方的态度以及意志坚定与否。 接着,顺风猎团就突然之间明白了对方猎团名称的来由。 密林之中缓步走出来一个眼神阴冷的灰白头发老者,乍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迷路的凡人误闯进来。 “你们追了她一个月了?”那灰白头发老者哂笑一声,说道:“我们三英猎团追踪她已经两个多月了!顺风猎团?哪里来的乡巴佬?!” 灰白头发老者说完,从他头上取下一支发簪,拿在手中轻抖一下,一张样式古朴的星弓便拿在他手中。 毫无疑问,这是一位弓星尊! 三英猎团之团名,如无意外便是来自这三位星尊!近战的有一杆霸王枪,远程狙击有一张星弓,此外还有一位拥有古怪纹器的文曲星尊!这种堪称豪华的猎团阵容哪怕是面对星落七国的任意一座星殿也不会发怵! 第一六二章 不宣而战的偷袭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难怪出尘只能困守七星器阵待援,而不敢选择突围。 三英猎团的第三位星尊一出,即便是对上出尘联手顺风猎团,也仍有一战之力,甚至牌面上来看还算是三英猎团占优。这样一来,三位星尊,正常来说就已经足够可以打消任何猎团“鹬蚌相争”的念头了。 顺风猎团的众人虽然立即摆出了一个戒备的阵形来,纷纷招出了星兵或取出了武器,看起来只是预防万一而已,因为他们正在缓步的向后脱离战场。这种态度似乎也是表明顺风猎团知难而退,放弃了针对标的的争夺,放弃了出尘的悬赏猎头令。 三英猎团的三位星尊此时却突然如临大敌一般,因为出尘在器阵之中作出了新的动作:招出了御风纹器,轻巧的跳上了御风;然后打开了那一个长条木匣子,千百片泰坦甲片纹器迅速自行集结阵列,仿佛身经百战的士兵,转眼前就形成了一件从头到脚的鱼鳞甲器阵。随即,每一片泰坦傀儡甲片表面饰纹都是迅速激活,形成了一套由层层叠叠饰纹所构成的半透明的“鱼鳞甲”,饰纹鱼鳞甲比单纯的泰坦甲片所组成的鱼鳞甲自然要大上好几分。 很显然,出尘使用出了泰坦傀儡的作战状态,准备破釜沉舟了! “泰坦傀儡!极北之地!”那三英猎团的文曲星尊显然认出了出尘身上这一套器阵的来历,蹙眉辨认了一番之后立即高声提醒另外两位星尊:“萨满妖女要逃,一定要留下她!” 霸王枪在手,武星尊枪头指着出尘方向,侧着头瞥着另一个方向的顺风猎团众人,显然仍是警惕着顺风猎团有可能搅局。他身上那一套星铠此时已经恢复如常,仿佛刚刚做完保养的光鲜亮丽模样,理应是将出尘之前星释的那些碑文的负面效果完全消除了。 弓星尊则完成了开弓搭箭的动作,一支完全由星力所凝聚具象而成的墨黑星矢,直指七星器阵中的出尘,锁定了目标。从那星矢尾端三片自带“海市蜃楼”幻影的箭羽以及箭杆上精致华美的饰纹来看,这一位弓星尊对于箭术已经有了独到的见解与运用,对于星矢的材料需求已经降至极低的标准,基本上是融入了自身的箭道于星矢之上!相对而言,覃兰那一支近似于风羽箭的星矢与这一位弓星尊的星矢,估计就相当于是一支“白杆星笔”与“天工笔”的差距了。 那出声警示同伴的文曲星尊前额浮出出了一支星笔,比之西风国内史大人的天工笔略小一号,同样也是极尽华美。招出星笔的同时,表明这一位文星尊也已经全力施为,精神力是通过星笔来完成星念之术的。那一件近似镜子的纹器,已经制造出了一种“风口”的效应,从七星器阵之上抽丝剥茧一般吸出了少量的星力;而后却出人意料的迅速加速,甚至产生了类似龙吸水的飓风效应,从那七星器阵当中鲸吸了大量的星力,规模、动静甚至越来越大! 下一刻,三英猎团的三位星尊骇然失色,不约而同的敛去了星兵或星笔,招出了各自的星域来,三片星海模样的星域笼罩在他们各自的四周。 巴根等人虽然离得稍远,却也已经做出了同样的应对,由巴根敛去了博浪星锤,招出了星域,将顺风众人护在其中。 此时的四片星域,像极了准备迎接滔天海啸巨浪的四块礁石。 据星落大陆沿海各国的渔民所描述,真正海啸的速度,估计是绝对远远超过大音境界的纹器星矢:比城墙还高的浪头将停泊在港口内的船舶拍得粉碎之后,声音甚至都来不及传到岸边高处的人耳之中!甚至距离岸边不够远的民众,也会被看不见的余波扫中,在巨浪上岸席卷一切之前就已经倒毙。古老相传,在海啸袭来的时候,如果还在海上航行的船只应该向深海航行,而不是急于返航港口或者停靠岸边,这样反而有更大的机会存活下来。 只是,文星尊镜子纹器产生了类似龙吸水的飓风效应,到四位星尊不约而同招出星域来应对,不过是白驹过隙的极短时间,除非是提前预知这种情况会出现,才有可能加以利用。 唔,比如说巴根,距离“海啸”发生的中心区域原本就较远,而且博浪星锤也不是毫无作为之下就敛去,而是恰到好处的提前小小的“抽搐”了一下,然后才及时的敛去并招出星域来防御。 星尊的感应方圆通常可以达到数百丈的范围,从顺风猎团到场之时,星尊们彼此之间就保持着星域之间的“安全距离”,而这过程当中星尊们的感应力相互重叠、影响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这种情况有些像是两个正在通过搭手进行切磋的武者,彼此小心戒备、试探着却并不是生死相搏。换言之,那三位三英猎团的星尊全都在巴根的感应方圆之中。这一点,刚好满足对博浪星锤还没有达到高阶运用的巴根,他只需要在太极黑白鱼图当中找准一个白点制造出一个“遁一”来,就可以引爆对应黑点处的另一个“遁一”! 弓星君号称是同品级当中最锋锐的矛,无坚不摧!而作为代价,弓星君通常也成为同品级星君当中最脆弱的盾! 弓星君的修炼、星铠基本上都使用在了加强星弓、星矢之上,或者增加一些敏捷的铠件,但是于自身防护方面自然难以兼顾的。 因此,巴根仿佛先知一般的一记一线天锤,偷袭的目标正是那一位头发灰白的弓星尊!时机选择的恰恰正是弓星尊敛去星弓、星铠,招出自身星域的那一个间隙!这就是预知的优势,时机把握得相当精准! 博浪星锤的独特攻击方式是通过星尊感应方圆内的一对“遁一”来传递的,中心点也正是一线天锤攻击威力最大的点。除非对方是三英猎团的那一位霸王枪武星尊,并且处于星铠全面的防护之下,才有可能扛下来这一记极有针对性、不宣而战的偷袭! 于是,弓星尊虽然招出了星域,那星辰的光泽却像是即将油尽灯枯的模样。甚至从他失手跌落草地的那一件星弓枯木的动作以及脸色霎时苍白、嘴角溢出的血迹种种迹象来看,毫无疑问的已经身受重创,连星弓也已经完全无法维持!正常情况之下,要想让一位武星尊吐血,比让他破铠或止兵还要难上几分! 轰! 海啸袭来! 即便是身处于巴根星域的防护之下,吴星等人仍然可以通过星域之外的地动山摇来判定七星器阵瞬间被逆向打破平衡状态所释放出来的星力潮汐之恐怖!目力所及范围之内的密林、草皮、植被统统直接被铲光,周围转眼之间便成了光秃秃的一片空白的焦土区域! 这种场景,与传说中火流星坠落地区的情形是极为相近的。由此可见出尘精心准备的七星器阵之威力! 第一六三章 三英余其二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那些理应是三英猎团的伤员,在这种情况之下自然是不可能幸免的,只是不知道哪几处焦黑的痕迹代表了他们曾经存在过的印记。 这个七星器阵虽然不知道其品级为何,但是显然是做为出尘暗算三英猎团的一件有力武器并且得到了最大化的战果!而出尘显然不是第一次尝试这种恐怖的无差别、大范围的攻击方式,必然是确定自己如同身处飓风的风眼之中一般安全无虞,甚至连星域也并没有招出来! 此时的出尘没有时间去处理霸王枪或者文星尊,而是极为正确的采用了民间老话所说的“趁你病要你病”的斩首战术,直奔弓星尊所在位置。 这时,巴根等人才算是亲眼见证了出法所说的“半个时辰之内,便可以御风百里”的速度,仅仅她一个“人”便在弓星尊星域之外形成了数十道残影,泰坦傀儡的拳脚暴雨一般从四面八方迅猛的击打在星域之上。可见出尘并没有将一套泰坦傀儡当作一种单纯防御的“盾牌”,而是攻守兼备的“铠甲”! 弓星尊的星域,此时已经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海市蜃楼一般的弱化迹象,不过是一息左右的时间已经如同汽泡一般破灭了! 此时,霸王枪自出尘背后而来,一往无前。 武星尊在这一瞬间做出的判断便没有错,围魏救赵,逼出尘放弃攻击而选择回身防御。不然,极有可能就是“两败俱伤”的下场。弓星尊的稀缺性,使武星尊不愿意冒险失去自己攻击力最锋锐的一位团员。 只是,吴星蓦然之间双目圆睁,他只看到出尘那一身“鱼鳞甲”受到攻击的区域瞬间便层层叠叠的完成了密集成盾形的防御,将霸王枪尖陷了进去,如同陷入了流沙之中,然后卡在那里,不得寸进,也退不得半步,并且.......数百片泰坦傀儡甲片移开之后空出来的那一侧区域则是非常诡异的出现了二三十个绳结!当中一大半是问天传授过的龙筋绳结!龙筋内的絮纹,是如此的独一无二,不可能会认错。另外一小半的绳结,如无意外,同样也是四十九个龙筋绳结当中的一部分! 此时顺风猎团其他人的惊呼,与吴星的感观自然是不同的。 出尘通过泰坦傀儡的变形,挡下了霸王枪,前额已经浮现出了一支星笔。 只是,其他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星笔的模样,一道炽热从尾头蓦然亮起,像是鞭炮点亮的引线,迅速蔓延至笔头,然后形成了一支半透明的梭形。 这是星笔的星念之术,甚至比化虚为实的同品级星兵还要略胜一筹,在三级三品制当中通常高于同品级星兵一到两档;这一支梭,如离弦的利箭射向了那一位一脸呆滞的弓星尊前额,仿佛巨石投入湖面一般稍微停滞了一下就直接插入弓星尊天廷之中,雾化消敛不见了。 弓星尊的星域,霎时被再次点亮,星等甚至更胜之前;然后这些星辰便以受惊的鱼群的姿态四散而逃,转眼间便消散不见。 再看那弓星尊,星域崩溃,双眸之中已经是一片死气沉沉,先是跪坐在地,然后颓然倾倒,眼见是不活了。 在弓星尊倒毙的这个过程前后,进退不得的霸王枪并没有放弃,先是向后急.抽枪身,另一手的拳套顺势向着那些绳结所形成的绳网而去,分明是想趁着泰坦傀儡甲片“拆东墙补西墙”时所露出的防守薄弱区域为攻占点,试图以此重创出尘! 这时,出尘的星笔刚刚招出来。 然而,武星尊的拳套到了中途却突然放弃了攻击,甚至连霸王枪也不顾了,向后疾退。 轰!一声闷雷响起。武星尊之前所站位置出现了一个浅坑。这显然是巴根的第二记博浪星锤到了! 博浪星锤的一线天锤攻击同样是无差别的区域攻击,只能说武星尊距离中心点更近一些,承受了大半的攻击;出尘同样受到这一锤攻击的殃及,即便是泰坦傀儡甲片瞬间复位再次形成铠甲状,那些甲片上的饰纹仍然由半透明的色泽迅速变得黯淡了起来。 正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连出尘都受到这种程度的波及,那弓星尊更加不堪,雪上加霜,对出尘星笔接下来的星念攻击完全无力抵抗。 巴根这恰到好处的一记一线天锤,让出尘的泰坦傀儡饰纹鱼鳞甲变得黯淡,出尘的星笔也出现了海市蜃楼一般的消弱;代价却是将弓星尊彻底抹除,并且使得武星尊的星铠同样遭受重创,出现了海市蜃楼一般的消弱;那一杆霸王枪甚至脱离了泰坦傀儡甲片之后根本来不及招回,受到一线天锤的波及,直接止兵!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三英余其二。 “車进三!” “炮左一!” “象!” “士!” 包达早在巴根敛去星域之时就已经取出了十七层天盘,此时张口便来,指挥棋阵,发起了进攻,目标正是止兵并且随时可能会破铠的武星尊。吴星随手将护腕上的钩子插在坚硬的地面上;拘魂妖兽卷在钩子上慌慌张张,东张西望,大有势头不妙就直接逃跑的意思。 拿着镜子纹器的文星尊眼见数息时间战局便已经逆转,武星尊也遭受重创,心知此时战局已经难以逆风翻盘,也是十分果决,直接为自己星释的“疾”、“敏”两种最简单的饰纹,转身向密林之中逃去,那速度、灵敏,丝毫不比武星君差!跟这一位文星尊星释的效果相比起来,包达给他自己星释的“疾”、“敏”之效果,或许只能让人联想到一个寓言故事:龟兔赛跑。 包达对于出击时机的把握极佳:那武星尊立足未稳,吴星的二十二星连环叠浪拳已经呼啸而至;覃兰的竹弓已经满月,星矢直指武星尊;朵塔持星盾跟进,护在吴星身侧;小土留守原地,护在覃兰身边。 出尘那边也没有闲着,一道炽热从再次从尾头到笔头,第二记星念之术的攻击直指武星尊。那梭形,在空中如游鱼一般移动着,攻击点虚虚实实,显然是配合包达等人发起致命一击!这种星念之术,自然比引而不发的星矢所能造成的威胁更大! 巴根并没有参与到针对武星尊的围攻之中,只是第三次的“抽搐”了手上的博浪星锤。 轰! 密林之中传来一声闷雷,以及一声惨叫。 一线天锤的攻击方式,对于那文星尊来说简直是防不胜防!连武星尊同伴在全铠之下都差一点破铠的攻击,岂是他一个文星尊能够承受得起的?! 这也相当于再次印证了龟兔赛跑的故事结局:乌龟虽然爬得慢,最终还是赢了,唔,至少乌龟活了下来。 啊?! 小土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第一六肆章 剩下的事情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只见那已经无路可退的武星尊怒吼一声,星铠再次刷新,光鲜亮丽;手中霸王枪闪现,先是一枪挑飞了覃兰原本是志在必得的一箭,将那星矢化作一缕轻烟;然后枪尖横扫,与吴星二十星连环的叠浪拳的巨浪撞在一起,随即将吴星那一双叠浪拳套直接破铠并将人撞着倒飞出去! 霸王枪再接再厉,余势不减,枪尖在朵塔迟来了半步的星盾圆心处点了一记,便将朵塔止兵! 至于出尘的那一记星念,像是投入水中的一截木头,噗通一下沉入水面,但是很快又浮了起来:就在武星尊前额不足一巴掌远的距离“载浮载沉”,进进退退,明显是那武星尊正通过瞬间翻番的精神力、感应力与出尘的星念之术正在进行拉锯、鏖战。 而造成这种峰回路转的情况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星落! 武星尊自知在劫难逃,便爆发了最后的疯狂,一心多用之下先将覃兰的星矢化解,将吴星、朵塔一并击退,同时正面抵抗住了出尘的星念之术。 武星尊星落状态之下的星域,较之前的模样已经有了极大的不同:每一颗星辰仿佛火流星一般冒着黑烟,那炽热的光亮如同正午的烈日,让人几乎无法直视;而随着星域内的星辰如同火流星一般向外、向下陨落,不可一世的光芒转眼便变得黯淡起来,黑烟却越来越浓密。 在这过程当中,武星尊甚至将那星念之术的梭子推向出尘的方向,反向推出近一尺的距离;只可惜后劲不足,随着火流星接连坠落地面一般的最后辉煌,武星尊的星落,终于落幕!那些滚滚黑烟向内急速塌陷成黏稠的一小团,只见内里电闪雷鸣了一阵之后,便彻底烟消云散了。 出尘并没有在一旁静静的等待落幕,而是再次御风而行,带着一道残影掠入密林之中,朝着巴根的一线天锤将那文星尊击伤的方向而去,不一会儿就拖着一条死狗模样的文星尊回到顺风猎团众人身边。 “刚才那一阵子的电闪雷鸣.......是不是有点像饰纹?”吴星此时灰头土脸的,早已经回到棋阵当中,转头看向巴根,将信将疑的问了一句:“可是,那人,难道不是武星尊么?武星尊怎么能够星附呢?” “那是他的芥子-须弥通道塌陷的场景。”出尘接过话头,答了一句,将那文星尊往地上一丢,将已经黯淡无光的鱼鳞甲彻底敛去,再将泰坦傀儡的甲片操控着归整放回木匣子当中,又说道:“因为他知道如果只是将星落最后辉煌的星力用于制造一场星力潮汐海啸恐怕已经无法对你们造成杀伤了,巴根的星域并没有达到极限,至少还可以将那垂死挣扎隔绝在外。因此,他干脆就把自己的本命星域通道给毁了,免得便宜了我们。” 出尘的状态显然也是差不多到了极限,精神状态很有一些颓靡不振,一段话居然停顿了三两次才算是说完。 朵塔颓然跌坐在地,茫然的问道:“怎么会便宜了我们呢?” “他人虽然死了,但是灵魂还会存在一段时间。如果本命星域还在的话,他放在里面的好东西就相当于是便宜了我们了。”出尘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就差明说她自己可以通过那武星尊的本命星域往外拿东西了。 听懂了这一层意思的众人一时之间都是无言以对,包达更有做了一个略嫌浮夸的不寒而栗的表情。 出尘将一枚甩手箭纹器递给巴根,说道:“这是他们三英猎团的‘界碑’,我们得抓紧时间冥想回力,只好先这么放出一个烟雾弹了。哦,对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出尘从腰袋里依次取出四件纹器,很快又为自己布下一座器阵,然后便打坐冥想起来。那个器阵与出尘,不过只是数息的时间便在众人眼前直接雾化消失了,彻底融入了环境之中。 巴根点亮右手、右臂星辰,将那一枚甩手箭纹器送入高空,化作了一面由笔、霸王枪、弓构成的三角形具象,估计就是那个“三英猎团”标志了。 “猎团的‘界碑’甩手箭,相当于是向外宣布正在这里‘办事’,不相干的人等非请勿入。”巴根跟有些不明就里的成员简单的解释了一句,然后便自顾自的开始打冥想回力。在与三英猎团的战斗当中,消耗最大自然是巴根与出尘两人无疑。三记威力奇大的一线天锤,基本上算是巴根目前的极限了。 覃兰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出尘刚才说‘剩下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吴星面无表情的接过话头来说道:“还能是什么事情,投名状啊!” 在小土疑惑的注视之下,吴星从前者腰间抽出那一把弯刀,转身大步走到那一位明显已经神志不清的文星尊面前,简单直接的一刀刺入文星尊的腹部。 “啊!好痛!为什么?为什么......呜呜呜呜.......”那文星尊之前是如何的不可一世,现在所带来的反差就有如何的震撼,就像一个蒙学堂里被先生罚打手板的学员,苦苦哀求着,却又不敢把自己的手掌从戒尺之下抽开。 吴星将弯刀递给了朵塔,后者默不作声的接过,重复了同样的动作,然后又将滴血的弯刀递给了包达。 包达明显是很抗拒这种事情的,拿了一块破布把那文星尊的头脸蒙起来,咬咬牙,嘶吼了一嗓子给自己壮胆,这才哆哆嗦嗦的捅了一刀下去,走回来的时候甚至还有点脚底打飘。 弯刀回到了小土手,他低着头看了两眼手中的刀,听着滴滴答答的轻响,苦笑一声,喃喃道:“算了算了,还是给你一个痛快吧!” “我们顺风猎团接下了镖单,提前收了‘订金’。他们既然要猎出尘的人头,自然就是我们的敌人。对待敌人,容不得半点何仁慈!”吴星一屁股坐在覃兰旁边,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劝说:“星君的世界,强者为尊!今天我们放走这个人,明天就会有人找来寻仇!” 顺风镖局的众人,严格来说,目前只有巴根、吴星和包达三人有参加团猎赛事的资格,拥有团票。不过,猎团里也是有试炼成员的,当作是猎团成员的后备。所以,吴星此时刻意将“顺风镖局”表述为“顺风猎团”,并不是口误,而是隐含了警醒覃兰的意思。 第一六五章 “界碑”纹器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这时,小土握着弯刀已经走到了那入气少出气多的文星尊身边,在后者一侧颈脖处比划了一下,看样子是真的打算给对方一个痛快。 “让我送他最后一程!”覃兰招出竹弓,满月,星矢直指文星尊。 小土默不作声的在文星尊胸腹间插了一刀,走回来坐好,取出一张兽皮来仔细的擦拭刀身,试图将上面的血污清理干净。 星矢离弦,砰的一声轻响,将那文星尊从头到脚化作了一团灰色的烟雾。烟雾随即迅速向内塌陷,同样出现了一阵电闪雷鸣的具象之后便烟消云散了。看来直到临死,出尘加在文星尊身上的某种让人神志不清的禁制才算是被解除。文星尊在最后时刻同样选择了将本命星域的通道给毁了。 “这样对他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吴星轻叹道:“如果被出尘施术散了功,以往高高在上的星尊应该接受不了接下来的蝼蚁一般的悲惨生活,迟早会想方设法的给自己一个了断。” 所谓散功,是星念之术的一种运用,是将星君天廷的启明星或者长庚星熄灭,并使其星海崩溃,成为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 朵塔之前被霸王枪止兵,此时目送了文星尊最后一程之后,便开始打坐冥想,争取早日将星盾修复。 吴星有二十二星连环叠浪拳打底,虽然破铠,人却侥幸无恙,此时也打坐冥想争取早日将叠浪拳套修复。还好当初设计叠浪拳套的时候就已经充分考虑到日后破铠时所需要预备的铁坯材料,从当作绳索的百炼钢到近似于甲片作用的玄铁,还可以应付数次破铠所需要的材料要求。 小土指了指密林的方向,对覃兰示意了一下,便走了过去,随意找了一棵树爬了上去隐藏了身形,权当作是警备密林方向的暗哨。缓坡原本距离密林就有一段距离,而后出尘逆向释放出七星器阵星力时所制造出来的“空白”区域更是向着四周延伸了至少数十丈的距离。除非是射日弓星尊出手,否则要想偷袭由出尘和巴根坐镇的这些星君还真不是一件太容量的事情。 对于目前的覃兰来说,晋级星使的时间毕竟还不算太长,即便是近似风羽箭外形的这种品级的星矢,顶多开两次弓就会精神力枯竭了,有点孤注一掷的意思,不能作为常规攻击手段。因此,覃兰也开始了打坐冥想,以期尽快恢复正常状态。 剩下包达是顺风猎团当中唯一一个毫发无损的成员,此时自然得接过另一个哨岗的职责,守望缓坡下方的平原区域。 三英猎团的甩手箭纹器所制造出来的动静,足以吸引附近方圆数十上百里的星君强者之注意力。正常情况之下不会有人无视“界碑”纹器所代表的意义强行进入这一片区域,越界的行为将会直接导致与三英猎团结下仇怨,实在是没有必要。甚至可以用一句老话来形容顺风猎团众人眼下的状况:“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反而最安全。” 钩子上卷着的拘魂妖兽,此时自然已经安定下来了,尾尖轻微的摆动着,如同堪舆罗盘上的司南指针一般。顺风镖局单论对危险以及星力异常的感知能力,其实应该以这一头妖兽为首。至于两个方向的哨岗,完全可以视为预防万一。 一时之间,除了阵阵山风呼啸而过,这一大片空白区域只剩下死寂。 三英猎团同时拥有三位星尊,理应是业内排得上名号的,可惜经此一役之后,全军覆没,连对方名字都还没有来得及知道。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 “你们也听到了吧?三英猎团追踪出尘已经两个月了。”吴星用一截长树枝将面前的篝火挑旺了些,又随手加了三两根劈好的柴禾进篝火堆里,又说道:“挑着马上要进入大裂谷的前夕突然被三英猎团围在这里......要说这只是一个‘意外’,我却是不怎么相信的。” 朵塔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专心于眼前的石板烤肉。十来块小型妖兽肉块的油脂不时发出嗞啦的响声,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将微焦的一面翻转过来,撒上适量的盐巴、香料,已经让人垂涎欲滴。 小土转头看了看出尘仍在器阵内闭关冥想的地方,附和了一声,然后将那些火候差不多的肉块用大片的绿叶托起,分别送到巴根、覃兰面前。 巴根、覃兰两人此时精神仍有一些疲惫感,之前的战斗对两人来说都是一种极限挑战。现在已经入夜了,不再适合武星君修炼。按照他们两个自己所说,估计还得缓个三两天才能恢复如初。 “当然不会是什么‘意外’!”覃兰沉着脸,说道:“先是精心布下了七星器阵,像是筑堤束水一般拦截、蓄积了海量的星力,用于逆转器阵解体时趁其不备释放出来......这已经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了。不过,这种七星器阵,‘决堤’之时,中心点区域反而是最安全的,这也真的是匪夷所思!” “这样说来,出尘应该是非常有针对性的布置了这个七星器阵。”包达若有所思的放下手中的肉块,喃喃道:“这可能跟那个文星尊手中的纹器有关。巴根冥想结束之后还特意进入那一片密林搜索了一番,也没有找到那一面‘镜子’。你们当时也看到了吧?那一面‘镜子’从七星器阵当中抽丝剥茧一般的强行吸出星力,应该是在尝试破阵,结果反被出尘暗算了一把,蛮不讲理的直接‘决堤’了。我猜,那一面‘镜子’可能恰恰就相当于是‘决堤’的缺口,引导着星力从那里面宣泄而出。” 吴星伸手一招,四星金从手中飞出,直接扎中石板上的一块肉,手腕轻巧一抖,肉块便被拽着飞了去吴星手中,如臂使指,灵巧无比。 “而且,出尘招出泰坦傀儡之后,抢先对那弓星尊下手,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吴星一边津津有味的啃着肉块,一边嘟囔道:“优先解决了弓星尊之后,出尘便算是可进可退,立于不败之地。如果巴根能够完美配合,击杀另外两位三英猎团的星尊,那是最好的结果。万一巴根加上我们,联手出尘,仍然不敌剩余的两位星尊,仍有余力的她就可以驾起那‘半个时辰之内,便可以御风百里’的御风纹器,从下面的平原区域逃脱。至于我们顺风猎团的几位,筋疲力竭,自然会成为那两位星尊泄愤复仇的不二人选,顺便也可以帮出尘拖延追兵于此地。” 第一六六章 止兵与止武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那文星尊如果不是贪生怕死,与那霸王枪配合,一文一武,对我们反而是极大的威胁。其实当时我与出尘两人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巴根感叹道:“那泰坦傀儡据说是只有在星域状态之下才能发挥最大威力,所以出尘在通过星笔星念的同时只能有所取舍了:星域状态之下必定无法持久作战,如果解决不了三英猎团的两个星尊,出尘甚至连御风百里的星力也不够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文星尊的星念之术确实对武星尊有极大的威胁。” 为什么? 吴星、覃兰等人异口同声的问了出来。 “为什么?可能是因为长庚星以及星海,比启明星以及星海的‘距离’更近吧?”出尘的声音飘了过来。 众人转头一看,那个临时的四星器阵从空气之中缓缓浮现出来,出尘伸手一招,器阵的四件纹器便自行聚拢了过来,一一收回进去出尘的那一个腰袋之中。 到了这时,顺风猎团的众人显然也知道了那一件看似普通的腰袋必定也是一件极高品级的纹器,甚至有可能直接是通往出尘的芥子须弥本命星域!否则按照那腰袋的袖珍尺寸,哪里能够装得下来那么多件的纹器?! “距离更近......”巴根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不置可否。 出尘漫不经心的在被覃兰送了最后一程的文星尊的“遗迹”位置看了两眼,这才从腰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取出两颗晶莹的绿色小药丸服下,然后看了两眼那些让人垂涎欲滴的肉块,犹豫了一下,伸手一招,拿了一块肉便吃了起来。 隔空取物是星念之术最基础的运用之一,甚至都不需要招出星笔来就能够完成。从收回器阵到现在取肉,接连的使用隔空取物从侧面也说明了出尘的冥想恢复效果还算不错。 “我听说星尊已经可以开始辟谷了,甚至可以只吃药丸,或者在洞天福地之内修炼闭关。怎么你们两位都是如此的有‘口福’啊?”吴星调侃了巴根与出尘两人一句。 “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那是天神,可不是星尊!正是因为感应力极为敏锐,所以好吃的东西对我们的诱惑才更大。”巴根打了一个哈哈,说道:“不过,星尊享受美食,更多只是满足口腹之欲罢了。” “这不过是一只妖兽而已,哪里是什么美食?”小土不解,问道。 “这可是一头四品的妖兽!”巴根若无其事的说道:“但是它的运气不好,正好与那逃跑的文星尊同在一线天锤的攻击范围之内。” “四品?”吴星转头看了一眼尾针如同司南针一般缓缓摆动着的拘魂妖兽,恍然道:“难怪我说这个小傢伙怎么安静了许多,原来是吃饱了!” 吴星无心之言,惹来巴根、覃兰等人一阵偷笑。 吴星莫名其妙的转头看去,发现却是出尘此时也刚刚吃完了那一块肉,正好剜了一眼过来。 “刚才听你说,距离更近.......请问,这是个什么道理?”吴星轻咳一声,连接岔开话题,正式的请教起来。 出尘转头看了巴根一眼,后者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文绉绉的说了一句:“文武之道,皆有先达,可为师表。” 出尘此时明显已经完全认可了巴根的实力,尤其是一线天锤在实战之中与她堪称天衣无缝的配合;对上三英猎团虽然有七星器阵逆转的暗算和一线天锤的偷袭在先,但是确实是出尘与巴根两人联手拿下了三位星尊,这是事实,半点不假!顺风猎团的吴星等人,至多算是起到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牵制作用而已。 此时已经表达了足够的尊重,出尘便向着巴根颔首示意了一下,侃侃而谈道:“星兵相当于是星君体内星海全力运转之下所形成的产物,与启明星之下的星海算是同一个等级的,所以最终才不能存放于体内.......星笔因为与长庚星并存于星海之中,所以可以一直存放在体内。所以我刚才所说的‘距离更近’倒也不完全是一句玩笑话。” “所以说一十八星连环是武晋级星使的最低标准,就是因为一十八星连环其实是形成一件星兵的最低星力标准?”小土举手示意了一下,问了一句。 “‘一件星兵’的说法,其实也不完全正确.......”出尘沉吟道:“比如说吴星,每次取出星兵,相当于是使用一次满星海的叠浪拳,这样才能提供给星兵足够的星力来支持其维持兵器的模样以及作用。星附在星兵上的饰纹,其实是星附在星兵的纹器之上。” “星兵拥有一定的灵性,但是每一次取出的其实都不是‘同一件星兵’,可以理解为星兵每一次招出来相当于‘穿’了一身新的星铠。随着修炼提升,星兵的品级得到提升,它的‘星铠’自然也更加的完整且强大!” “对于武星使来说,‘止兵’,可以重新修炼星兵,因为星兵的灵性还在星兵纹器内,可以重新修炼出一套星兵的‘星铠’出来;而如果是‘止武’,则代表星兵的灵性已经被彻底摧毁了,这一件星兵便没了!而且,即便是这一位被止武的星君从头再修炼同一套功法,也无法得到之前的那一件星兵了!这一点,应该是与每一位星君是独一无二的天神转世有关,一件星兵或许就相当于是与星君启明星的灵性相互契合的一种灵性。一旦被止武,启明星灵性当中便缺失了那相应的星兵灵性,就像一件瓷器不小心磕掉一块,那块碎片再也找不回来了。星兵品级越高,止武后的‘碎片’越大,相对于星君的危害自然也更大了。当然了,止武一般发生在双方品级相差巨大的情况之下,被止武一方如果硬是要招惹强者,那就叫做‘找死’,也怪不得别人。” “来!这一件纹器应该适合你用。”出尘说着说着,突然又从腰袋之中取出一件纹器来,随手抛给了朵塔。 这一件纹器从材质上来看应该是某种角质,外形近似于一面鸢盾,大小如同一个腰带扣。 第一六七章 朵塔与鸢盾的不解之缘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鸢,是一种飞行类的妖兽,外形近似于鹰隼,是空中的强大掠食者之一;而所谓“鸢盾”,通常指的是外形近似于鸢喙的盾牌。 而鸢喙是其头骨的延伸,外形其实接近于熨斗的底部,只是在中间竖直方向略微突出,形成一条脊,两侧向下形成一种对称的缓坡形状。鸢,最大的特点便是在于其“喙纹”,属于极少数可以对龙族龙甲造成威胁的高品级妖兽。 与龙族甲片上的絮纹一样,鸢的喙纹同样无法完全转化成用于星附的饰纹。这两种妖兽身上的絮纹,似乎注定了只能在它们自己身上才能发挥正常效用,甚至可以视为这两种妖兽个体已经成年的一个外在的明显标志。成年之前的鸢,只是普通的飞行类妖兽,它们的喙其实算不上是利器,攫取昆虫、蛙类和小爬行动物为食,甚至都不会去主动挑衅其他妖兽;可一旦到达了某个时期,便会自然而然的出现脱胎换骨的变化,这是来自一个民间传说。 当鸢活到四十岁时,喙、爪子、羽毛都已经老化,这时它必须飞到悬崖上,自己用喙把指甲拔掉,让新的爪子长出来;用喙把羽毛拔掉,让新的羽毛长出来;最后再用岩石把喙敲掉,让新的喙长出来。五个月以后就可以重新飞翔了。这样一来,它为自己续了三十年的命。 尽管这是一个漏洞百出的民间传说,但是鸢成年之后除了喙纹之外其他的各方面能力确实提高极大,尤其是体型以及空中作战能力,与星神殿“摆渡人”:金雕妖兽相比,也不遑多让,同属于三品妖兽! 总之,妖兽的种族天赋就体现在这些独一无二的絮纹之上,即便是一品星笔也无法将其转化成同样效用的饰纹;能够降品星附出饰纹于其他材料之上,并与其他饰纹相互融合形成为一个整体,已经算是文曲星尊当中的顶尖存在了。 简言之,饰纹还是“原装”的好,如果星附到了其他材料之上往往意味着降品,如果星附到了星铠、星兵、星笔之上,通常会出现降色。 朵塔将那鸢盾纹器拿在的手中掂了两下,有些意外,喃喃道:“这个东西,很轻啊......” “这一件纹器的主材是成年鸢的喙。”出尘若无其事的说道:“至于‘轻’.......并不代表脆弱。你可以借吴星的四星金来试试看。” 吴星现在几乎不离手的四星金加龙筋,修炼他的天衣针功法;顺风猎团众人自然都知道四星金是玄铁材质。结合出尘之前特意将这一件纹器抛给止兵的朵塔这一点来看,这一件纹器应该是星盾。玄铁与星盾纹器,一个相当于是矛,另一个可以视为盾么?这两者可以‘自相矛盾’么? 朵塔接过吴星抛来的四星金,四下看了看,见到大家都是一脸拭目以待的表情,便也不再迟疑,直接用四星金的尖锐扎了一下那一件星盾纹器。 嗤! 一声微乎其微的轻响。 四星金从鸢盾纹器表面滑过,竟然连一星半点的痕迹也没有留下! 反而是四星金的尖锐,似乎被磨平了少许! “停!不要啊!”吴星哀嚎了两声。 朵塔是个实诚的汉子,不信邪,接连用四星金在鸢盾纹品内外快速的扎了好几下。 果然,鸢盾纹器丝毫未损,四星金的尖锐却已经明显的短了一分! 咝! 看热闹的众人禁不住齐齐的倒抽一口冷气。 玄铁材质居然连这一件常态的鸢盾纹器也无法造成丝毫的损毁,那如果是星兵状态的话?! 朵塔将四星金抛回给了吴星,然后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之下又将那一件鸢盾纹器抛回给了出尘,摇头道:“这一件纹器太过于贵重,我不能接受!” 出尘上下打量了朵塔一眼,明显有些意外,沉吟道:“首先,这一件纹器是星盾,跟星弓相差无几,都是少数派的星兵种类,一般星君还真无法使用。其次,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所修炼的功法,与这一件星盾纹器倒也适合,应该正是功法的前半部.......” 出尘从腰袋之中取了一块小石碑,抛了给朵塔,说道:“蛮族当年大举南下,兵锋向西南一度到达天山山麓。后来兵败于千古一帝的大军,从南方掠夺而得的很多战利品来不及全部转移,被迫暂时存放于狼居胥山星殿。七国星殿不愿意分担第九座星殿的巨石碑以及纹器,便暂时由那些战利品充当。只是,谁也不曾想到,不可一世的千古一帝以及他疆域广袤的帝国,短短数年的时间便烟消云散了。” “你能通过残卷功法晋级星使,正是说明你的天赋也是极好的。现在你应该也能确定了:这注解石碑,是你所修炼的残卷之后半部。你,难道就不想要么?” 出尘平铺直叙的说完,矜持的笑了笑,将那鸢盾纹器拿在手中上下抛着,静待朵塔的应对。虽然她并没有问究竟想要哪一件,是注解小石碑还是星兵纹器,又或者是兼而有之。但是这种问话的小伎俩却正好暗示了朵塔至少要选一件。即便最后两件都要的话,也算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罢了。 朵塔正低着头仔细的察看那一块注解小石碑,一直被包达、小土调侃为脸上也长满肌肉的他,此时的表情有些抽筋,内心显然是在剧烈挣扎着的。这从侧面似乎也说明出尘刚才所说不假,这一块注解小石碑恐怕真的让他之前修炼当中遇到很多的困惑、疑难有了豁然开朗、茅塞顿开的感觉。也如同出尘刚才所说,凭借残卷就能够晋级星使,说明朵塔的天赋确实不错。一面星盾在单兵作战的时候可能还不能完全体现其优势,一旦进入团猎赛事,境界突飞猛进的朵塔将成为棋阵当中不可或缺的防守大闸!尤其是当覃兰现在已经在弓星使的晋级道路之上稳步前进的时候,博浪星锤巴根,自称“帅棋”的包达,总是有底牌的吴星,即将晋级星使的小土......顺风猎团还真的会是一支相当让人期待的团队啊! “你完全可以先尝试一下能不能使用这一件星兵纹器。”出尘漫不经心的建议了一句:“或许最后发现并不适合,那就不需要像现在这般纠结了嘛!” 第一六八章 金帐汗国的崛起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朵塔缓缓摇头,沉声道:“不用试......试过了,我就会收下来的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无言以对的感觉,同时心里也不免好奇朵塔为什么如此抗拒这一件星兵纹器,脸上的表情都是疑惑不解。 “最强大的一面‘星盾’,在这里!”朵塔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继续说道:“星盾不同于其他星兵,不可能进退随意。需要星盾顶上去的时候,一步也不能退,因为身后是你的袍泽!是你生死与共的同伴!更加不能转身逃跑,因为再也没有其他人会成为你的后盾!” 听到这里,在场的众人自然也已经明白了过来,朵塔所说的“最强大的星盾”并不是“心脏”,应该指的是意志力! 在旧历前朝,盾,称之为“干”,与戈同为战争用具,故有“干戈相见”等词来指代战争。盾作为一种“主卫而不主刺”的卫体武器,后来因应时代变迁、风俗人文甚至方言口音等等的因素,也有称作“牌”、“彭排”等,后来民间渐渐以“盾牌”统称之。传说星落大陆最早期的盾,远在先圣时代就有了。 其实“盾牌”之由来,与“铠甲”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甲,是旧历前朝就已经出现的防护兵器,一般由皮革制成,分人甲和马甲两种。其基本方法是先将皮革加工作成小甲片,涂上漆,然后用丝绳联成形制各异、用途不一的甲。其中身甲是人甲的主体,由胸甲、背甲、肩片、胁片等约二十片编成。甲片的联缀,有固定与活动两种,按人体不同部位的形状和活动程度不同,而采用不同的联缀方法。当时人甲的防护部位已经达到胸、背、腹、膝、颈项和胳膊等,有效地减轻了格斗兵器和抛射兵器的杀伤程度。 由于甲具有很好的防护功能,故被大批装备于军队,几乎每名武士都有一副皮甲,军中有多少副甲就相当于有多少兵士。“带甲十万”之类的描述,遂成为星落大陆七国表示军队兵员实力的代名词,与蛮族通常自称“数十万骑”南下饮马的说法,也是相通的。 铠,作战时穿的护身衣,多用金属片连缀而成。 到了星历年间,早已经用“铠甲”一词统称这种兼有皮甲、金属甲片的综合类防具。 言归正传。 盾,可以用于进攻时防御,掩蔽身体,防卫敌人的兵刃、矢石的杀伤;在防御战中,城头或营墙之上架设盾橹,防御敌人自下射上来的飞石和箭矢。这里的“橹”,指的是“大盾牌”。 由此可见:盾,在战斗当中无论何时都是顶在最前线,即便是撤退时也是留在最后,与友军兵阵交替后退,为的就是防止被敌方冲乱阵脚从而造成掩杀,进而形成全军溃败。 “师尊的先祖,是千古一帝时期的士兵,隶属于盾牌兵种。盾牌兵,当年曾被千古一帝盛赞为‘吾之血肉长城’,在追随各大军团南征北伐的数场大战之中大放异彩,立下过无数赫赫战功。”朵塔出神的看着星空,喃喃道:“当年黄金家族从北方雪原的极寒之地横空出世,一路向南征战,相继统一了草原诸部,建立了幅员辽阔的金帐汗国,面南称帝。金帐汗国趁着千古一帝南征之时兵分两路,大举入侵星落大陆北方疆域,铁骑兵锋向西南一路甚至一度打穿了西风国半壁江山,南下天山山麓区域!即便是现在的北方诸国,当时也已经有过半疆域沦陷于金汗帐国东南路大军之手,北境遭受蛮族铁蹄践踏、蹂躏,死伤无数,百万民众流离失所!” “千古一帝天纵之才,文韬武略:先是于东海沿海大量集结战船舟师、民伕、粮草、辎重,作出渡海南下强攻南楚国沿海各郡之态势,然后于旬日之间便在大裂谷之上架起了两座天桥!” “跨过大裂谷天堑的两路西风国军团,并没有纠缠于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根据细作、密探的准确情报从几乎不设防的南楚国各郡之间快速挺进,一路就粮于敌,旬日间便到达南楚国都城的护城河之外,胜利会师,并于当日发起攻城,一鼓而下!当其时,南楚国好不容量集结起来的大军仍在南海海域积极寻找战机,试图以逸待劳,以优势舰队兵力,一举击败南犯之强敌。” “雷霆一击的千古一帝,向星落大陆的所有人展示了自己的宽宏大度,随后接受了南楚国君的禅让、跪献南楚国堪舆图并南楚传国玉玺。南楚国君最后一道谕旨与千古一帝的诏令,从南楚国都八门而出,由数百信使快马向南楚国各郡而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之内,诏令、谕旨所到之处,各郡各县,乃至村镇,可谓是闻风而降。后来,甚至信使还未入城,城门楼之上就已经悬挂起了西风国的白底黑风战旗。可谓是改旗易帜,传檄而定!南楚国统治阶层穷奢极侈、倒行逆施、兵备废弛,民心思变久矣,由是可见一斑!” “然而千古一帝并不是一味的市恩。”出尘趁着朵塔感叹的时候接过了话头,说道:“在他的诏令当中,按一户抽一丁的标准,从南楚国各郡各县调集了三十余万青壮运送征集而来的大量辎重、粮草沿途北上,越过天桥,于两座天桥北口分别修筑了两座雄城,一名为‘天堑’,一名为‘通途’。那两座雄城,也分别是泰山国、后晋国目前的都城。” “与此同时,千古一帝严密封锁了南楚国沿海各港口,只用一纸诏令便轻松的将缺粮少水、毫无斗志的南楚国水师逼降!这高达二十余万的南楚国正规军团登陆之后,就地受降,打散混编,然后便开始了急行军......” 听到这里,从其余各人脸上不忍、隐恻的表情也不难猜出,后面发生的事情恐怕是众所周知的了。 第一六九章 十八斩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确实,在七国各地的茶馆说书人的叙述当中,千古一帝带领着那些不战而降的南楚军团到达天桥南口的时候,其实是一路“杀”过去的。并且,杀的并不是已经大举南下的金汗帐国的铁骑,而就是南楚国的这些降卒! 在星落大陆仍处于诸侯小国并立的时期,就有一位兵法大家曾经说过:“善之用兵者,能杀士卒之半;其次杀其什三,其下杀其什一。能杀其半者,威加海内;杀其什三者,力加诸侯;杀其什一者,令行士卒。” 也就是说,先不去管那些“威加海内”或者“力加诸侯”的高级统军境界,即便只是要求使军队纪律严明、令行禁止,至少要杀掉一成士兵才能达到目标! 西风国的强军并不是凭空而得,历代西风国君励精图治,善待底层民众,变法强军富国。 当中尤以军法为首重,立法禁止逃亡:要使士兵“什伍相联”,互相保证,有罪连坐;要使将领能够立威,有处罚士兵的全权,每一级军官都有处死其下级的权力! 军阵中以金、鼓、铎、旗为指挥信号:听到擂鼓声就应前进;重重的擂鼓声就表示要发起冲锋,与敌军交战;听到鸣金声应该停止,而重重的鸣金就表示要后退;听到铎声就要注意指挥官的口头命令;看军旗的方向前进,旗左即左,旗右即右。 如果不听这些信号指挥的就要处以死刑,在阵中喧哗的要处以死刑! 西风国的军法并不复杂或难记,史称为《十八斩》,不过是一十八条而已。 临阵进退不候号令及战后不归队伍者,斩;临阵回顾退缩及交头接耳私语者,斩;临阵探报不实,诈功冒赏者,斩;遇差逃亡,临阵诈病者,斩;守卡不严,敌得偷过及禀报迟误,先自惊走者,斩...... 简言之,不过是十八个“斩”而已! 相传,事实上,能够跟随千古一帝到达两处天桥南口的两路南楚降卒,剩下了并不到原来的一半! 一手温情安抚招降,一手杀得人头滚滚!千古一帝,赏善罚恶,恩威并重! 自千古一帝以降,全军将佐,以身作则,解衣衣之,推食食之,除了军法严苛之外并无虐待降卒之行径。就在登上天桥之前,千古一帝接手南楚国之后的第二道诏令到了军营之中。参与北伐的南楚国降卒与民壮,无论最后是否战死沙场,其亲人家属都将会有北疆拥有五十亩至三十亩不等的良田,由其直系子女继承,战功之外另有封赏。借着登记造册的机会,对新的南楚国军团进行了“什伍相联”,甚至连他们日后家属亲人安置的具体地点也做了登记,反正那些良田基本上全在星落大陆北疆沦陷区域。 接受南楚国君禅让,安抚民心;调集南楚国战船北上助战,相当于封锁住了南楚国的海岸线;抽调南楚国的军团整编北上,对南楚国平民之家抽丁,降低了降而复叛的可能性;在天桥北口修筑雄城,扼守天桥......则是做了南北分治的最坏打算。 其实从“天堑”、“通途”两城的命名之上,也可以看出千古一帝对于已经完全失去大裂谷天险的南楚国并没有太大的担忧。天桥向南楚国乃至整个星落大陆展示的不是西风国力,而聚集在千古一帝身边的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星君强者! 千古一帝北逐金帐汗国之后发动针对大裂谷的征战,便是由天桥南、北共四口共同出兵的,几乎发动了当时星落大陆之上所有的可战之兵。当然了,相对最初单纯出于通过精锐军团突袭南楚国直逼都城之目的而修建的天桥,前面那一段时期的天桥应该算是“独木桥”,后面耗费无数人力物力经过扩建的天桥才更接近于实际意义的“桥梁”。 出尘哂笑一声,又说道:“前面的大裂谷,便是千古一帝亲手葬送了统一星落大陆、北逐金帐汗国的那支强军之地.......千古一帝并没有亲手害死他那些身经百战的追随者,他只是伤透了他们的心而已......那个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统帅,那个答应还民众一个太平盛世的君王,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只可惜最终却已经成魔!” 包达突然轻咳了一声,冲着吴星使了一个眼色。 覃兰、小土两人虽然低着头,默不作声,但是源自《愿者》功法的八音八画的沟通方法,原本就并不需要开口说话。 或许只有巴根是真正的事不关己,抬头看着星空,对明显已经跑题的朵塔、出尘两人所说的话毫不在意。 “朵塔,话又说回来......”吴星终于找了个空隙,插口说道:“这一件鸢盾星兵纹器,究竟是哪里让你不满意了啊?” “因为它不是圆盾。”朵塔的回答非常简短,让巴根在内的其余众人不约而同的朝他转头看了过去,大家仿佛被封印了星落大陆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一道“禁言”饰纹,大家脸上的表情通过彼此面面相觑的动作,就像是正在哭笑不得的看镜子中的自己。 吴星对朵塔说道:“从你的战斗风格来看......师尊的先祖,应该是刀盾兵吧?” 军团对战,顶在真正第一线的通常是盾橹手,即持方形大盾的壮士。盾橹通常以白杨木或松木制成,轻便而坚实,其正面通常绘有妖兽彩绘,后面有把手以及一根单轴支架。这种盾橹需要专门的牛车运输,普通士兵不可能扛着盾橹行军的。 盾橹手的兵器除了那一面大盾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了。那些盾橹通过下方数块楔子插入土里然后再通过一根支架和壮士的肩膀抵住,并排成墙,主要负担防御石弹甚至是敌军战马冲阵时一往无前的浪潮。 盾橹手阵线之后,一般是枪盾兵。方形的盾牌,两侧皆有弧形缺口可以架长枪。防御敌军远程攻击时举盾于头顶连成一大片,而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候则与附近的盾橹手构成一个又一个的“凹”字阵形,将敌人放进阵中进行三面绞杀。方盾在前如墙而立,长枪从各处攒刺,敌人纵然是三头六臂也只有饮恨当场。 第一七零章 兵魂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这时,刀盾手也会加入战阵,专门对付敌军那些趁势闯入盾阵之中的悍勇之辈,甚至是纵马而入的铁骑。 长枪兵以及换上兵刃的弓弩手作为生力军,也会随着将帅的旗号伺机加入战斗。 在星落大陆的战场之上,骑兵占据着巨大的机动力优势,分进合击,聚散无形,奔袭时如同迅雷不及掩耳。面对铺天盖地、汹涌而来的铁骑,星落大陆七国那些以步兵为主的军团如果不是依据营寨防守仍然能够迅速结成严密的军阵,已经算是强军。 “是的,师尊的先祖确实是刀盾兵,并且当时已经是八品武星。千古一帝征讨大裂谷的军事行动结束之后,先祖解甲归田,在封地意外得到了那一件功法残卷,以及这一件星兵纹器。”朵塔答道:“毕竟适合修炼星盾的星君,也属于少数派。所以我们算不上门派,但确实是‘一脉单传’。” 看到众人疑惑不解的眼神,朵塔便解释了一句:“但凡弟子晋级为星使之后,师尊便会将这一件星兵纹器传给弟子。我们巴蜀之地,穷山恶水,纹器算是相当金贵的东西,呵呵,有点像是传家宝的意思了。” “可是,师尊将星兵纹器传给弟子,师尊自己的星兵怎么办?”小土问道:“哪里还有星兵纹器可以存取师尊他自己的星兵呢?” 朵塔挠挠头,看向出尘,憨笑着,将那一块功法注解小石碑抛回给了出汗,显然是想将这个问题也一同抛给后者。 出尘撇了撇嘴,还是接过了话头,说道:“继承一件新的星兵纹器的前提:用满星的星力激活星兵纹器,看看是否能够产生类似器灵的东西;这种类似器灵的东西,为了与星兵区分开来,一般也称之为‘兵魂’,即‘星兵之魂’,与星笔用于封印的‘笔魂’,两者是相似的道理,同样可以视为是‘星君灵魂于体外的触手’或者‘星域的过渡阶段产物’。所谓‘满星’,指的是点亮星君体内所有的星辰,这种状态通常能够激活长庚星或者启明星,便其处于一种特殊的‘灵活’状态。” “如果‘兵魂’与旧的星兵并不是相同的属性......比如说‘兵魂’是星枪,而旧的星兵却是星剑,则前者与后者无法融合,因为两者根本不是相同类型的‘触手’。这时,这也意味着,你将拥有两件星兵。当然了,如果只专心修炼其中一件星兵,另一件星兵却完全置之不理,后者自然是无法自行提升品级的。大多数星君通常只会选择修炼一种星兵,除非新得的星兵非常强大,值得从头开始修炼。古往今来,也只有秦啸天那种天纵之才,晋级一品武星尊前后,一理通百理融,据说已经是精通十八般星兵!” 星笔、星锤、星兵,都是星君初醒灵魂之后对于宇宙认知、接触甚至是改造体内星海、外界环境的“触手”。 有的星君甚至曾经将星笔、包括星铠与星兵在内的星锤,视为八爪鱼的触手,因为两者之间的共同点是拥有“断手重生”的能力。这种不伦不类的比拟虽然只不过是在坊间流传,自然还是遭到了星神殿的全面封禁,认为这种说法是对文武星帝以及天神的一种严重的亵渎。 星落七国对于一些无关痛痒的言论并没有过多严苛的限制,只要不影响或威胁各国王室的统治地位就行。于是,一些相似的言论也流传开了......有点像是从蚁穴之中分出一只能飞的蚂蚁,然后形成新的蚁穴族群......诸如此类,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只要星君体内对应于星兵的灵性还存在着,星兵便可以通过“满星”在星兵纹器之中重生,这其实就是星兵的“止兵”过程。真要细分的话,止兵自然可以分为主动与被动两种。 而如果是“止武”,则代表星兵的灵性已经被彻底摧毁了,这一件星兵便没了! 止兵与止武的差别,大致上可以理解为“伤其十指”与“断其一指”的差别。 而“星兵”与“兵魂”的差别,则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前浪”与“后浪”。 止兵并非一定就是坏事,好处就是之后可以为星兵星附更多的饰纹,甚至可以在修炼、重生星兵的过程当中全部换下旧的饰纹,重塑一件更强大的星兵!这有些像是“磨刀不误砍柴工”的意思;止兵期间的星君没有了趁手的星兵,几乎可以说实力就会因此而打了个对折,但是重生星兵的好处却也是无须赘言。 如果将止兵的过程比作是“蜕变”,不言而喻:可以让一只原本只能够在地面仰望天空的毛毛虫,变成自由飞翔的羽蝶。 出尘的讲述用了很多语义双关的词,当中不乏有些望文生义,但是细品之下却很有一些柳暗花明、豁然开朗的感觉,这或许就是极北之地在传承方面自行衍生出来的一种特色。 然后,出尘总结道:“所以说,继承一件星兵纹器,就是产生‘兵魂’,然后将之前存放于纹器之中的星兵之灵性完全抹除掉,然后用星君自己的灵性来取而代之。至于朵塔师尊的星兵,在这个过程当中自然就被抹除了,没了。” “可是,星兵被兵魂取代之前不会抗争?”小土茫然,问道:“比如说师尊的星兵,灵性应该比弟子星兵的灵性高吧?” 出尘摇摇头,耐着性子解释道:“修炼星兵的过程,就是反复建立起灵魂与星兵之间的灵性协震,然后将体内星海的星力传递给星兵并存储于纹器之中。这种协震的建立,可以理解为母体与胎体之间的脐带,一旦切断了,‘胎死腹中’是可以预期的事情。只需要将纹器内的星兵耗至止兵的状态,师尊自己的兵魂,弟子的兵魂,甚至是外人的兵魂,如果想要达到‘鸠占鹊巢’的目的,都将不会是什么难事。” 第一七一章 残卷功法的限定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就在众人听得若有所思的时候,朵塔接过话头,说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从师尊先祖起始,我们并不是没有获得或者尝试其他的星兵纹器,也不是不想尝试其他的星兵,并且当中不乏一些高品级的星兵纹器。可是.......晋级星使之后,通过其他的星兵纹器所形成的兵魂,最后莫名其妙的全都到了这一件圆盾纹器之中,‘鸠占鹊巢’,又变成了最初的那一件圆盾星兵!我们猜测,那残卷功法只能修炼出圆盾星兵来。而倘若修炼其他的残卷功法,最终却只能证明根本无法晋级星使。这一残卷功法与圆盾星兵纹器,似乎就成了‘绝配’。所以,刚才我才说了:因为它不是圆盾......” 残卷功法只能修炼出圆盾星兵来?这一种功法,还真是非常的有......个性啊!不嫌贫爱富,是一件好星兵嘛! 一套功法的前半部,通常只是打基础。同一套功法,不同的星君修炼,就可以在星锤锻打以及定型的过程当中最终形成不同的铠件,结果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那将会受到太多不确定因素的影响。 星兵,也是同理。 星君晋级星使之后,首次产生兵魂,就将面临选择星兵纹器的难题。 内视状态之下,兵魂的外形,基本上已经决定了能够选择星兵的类型。从旧历前朝开始,星君已经将出现过的所有星兵归总为“一十八般星兵”。具体到星君修炼的过程当中,同一种星兵的样式在不同的星君手中或许会有一些或多或少的差异。 兵魂,是由星君的先天:灵魂,以及星君的后天:修炼,由这两者所共同决定的。只能说同一门派的星君相对比较容量选择同一种星兵而已,那是与后续功法、传承、修炼所需要药丸体系、纹器,甚至组成小型战阵之要求等等众多因素相关的,并不是说同门星君就必须得选择同一种星兵。 “这么说来,与鸢盾纹器是否贵重其实并没有太大关联。你只是担心接受了鸢盾纹器却又一如往常无法使用,反而欠下天大的人情,着实没有必要,对吧?”吴星读懂了朵塔明明对那鸢盾纹器是颇为渴望却一再拒绝的原因,抓住了其中的重点:“你,只是担心用不了这一件鸢盾纹器,是不是这样?人情不人情,你不需要去担心。出尘的腰袋里有太多的纹器,没有合适的人去使用那些纹器反而是浪费。能够帮你找到一件更合适、更强大的星兵纹器,其实也相当于是帮了出尘的忙......我说的,对吧?” 吴星的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出尘说的,当然其中也有一些敲钉转角的意思,拿言语挤兑住出尘,让她主动将鸢盾纹器送出,如果不提出任何的附加条件自然是更好的。 出尘瞥了吴星一眼,然后看向朵塔,说道:“在遇上三英猎团之时,如果你手中有这一面鸢盾的话,我相信你们几位至少还可以再发起一波攻势的。而我能承受的压力应该也就会相应的减少一些,或许就不需要重新制出一支白杆笔来了。我希望你能够使用这一面鸢盾。这,算是双赢。” 顺风猎团在出尘、巴根联手暗算了那一位弓星尊之后,乘胜追击,配合巴根、出尘对那一位霸王枪发起了牵引性质的攻击,却被那霸王枪轻松的以一敌五,接连将覃兰、吴星、朵塔、小土以及包达指挥的攻势一一瓦解。究其根源,正面本应坚守着第一线的朵塔被霸王枪轻易的止了兵,失去了星盾的掩护遮挡,断送了第二波攻势的可能性!虽然这当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那一位武星尊已经萌生死志,爆发了星落,强行招出明明已经止兵了的霸王枪...... “我猜想,我们可能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吴星指了指身旁朵塔腰间的那一件圆盾形的星兵纹器示意了一下,从朵塔手中要了过来拿在自己手中细细的察看了一番,又说道:“你刚才说,晋级星使之后,通过其他的星兵纹器所形成的兵魂,最后莫名其妙的全都到了这一件圆盾纹器之中,‘鸠占鹊巢’,又变成了最初的那一件圆盾星兵!” 朵塔点头,一脸茫然;其他几人也是转头看了过来,静待下文。 吴星看向出尘,同样伸手示意了一下讨要东西,出尘挑了挑眼眉,倒是也没有犹豫,将那一件鸢盾纹器直接抛了过去。 “武曲星君的两种星术:‘锤’、‘铠’。而当星铠的部件足够多了之后,才能修炼出大锤来.....”吴星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两件纹器比划着:“众所周知,鸟的嘴巴称为喙,它们是由鸟的上下颌骨向前突出形成的角质结构......喙的后面,是鸟儿的头骨.......” 吴星将圆盾与鸢盾两件星兵纹器拼在了一起,向众人简单的展示了一番。 鸢盾原本就指的是外形近似于鸢喙的盾牌,如果将圆盾接在鸢盾后面,倒是也可以勉强看成是“半个鸟头”的样子。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众人脸上都是茫然不解的表情,唯独出尘轻咦了一声,似乎发现了让她颇为惊讶的事情。 吴星苦笑一声,循循善诱,又说道:“你们应该都认得‘喙’的白文吧?白文就是星释之术直接具象出来的,算是碑文饰纹的简写。‘喙’,是由一个‘彖’和一个‘口’所组成的。” 啊! 巴根首先领悟了吴星的意思,发出了一声惊叹。 包达的反应有些奇怪,他看了两眼那两件纹器之后,反而是更加关注吴星,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所思的表情。 覃兰歪着头看了看吴星通过两件拼接起来的纹器所描述出来的白字“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脸上是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 啊? 朵塔、小土两人发出的惊叹声,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却只是表达他们的疑惑而已。 “我觉得,你真的应该接受这一件鸢盾纹器。”出尘随手星释了一个白文出来,半调侃半认真的说道:“因为我觉得恐怕没有其他人比你更加适合这一件星兵纹器了。” 第一七二章 我们交换吧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出尘所星释的白文,正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喙”,静静的悬浮在吴星拼接的那两件纹器上方,通过出尘的操控变得颜色深沉起来,仿佛实体一般;月光投射下来,将那个星释白文的“影子”,便由此显现了出来。 啊!! 吴星、出尘之外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再次发出惊叹来。只是有的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有的则是“原来如此”的表情,并不完全相同。 圆盾与鸢盾是两件星兵纹器,所以在上面理所当然的会有饰纹。品级高的纹器,上面的饰纹是极为精致华美的,简直堪称是艺术品! 圆盾与鸢盾上的饰纹,原本是毫无关联的两段纹路,虽然纹器不过拳头大小,但是上面精细之处丝毫不逊色于米雕! 民间手工艺人表演的“米雕”,手艺高的匠人甚至可以在一粒米上刻下一段完整的碑文!当真是“一颗米内藏世界,半边锅里煮乾坤!” 当圆盾与鸢盾拼接在一起的时候,所谓的“半个鸟头”的抽象,也只不过是一个表象而已。 由圆盾、鸢盾两部分的饰纹,组成了一个“喙”的白文!这,或许才是真相! “严格来说,这些饰纹,并不是一个‘喙’的白文......”覃兰伸出手指来比划了一下,喃喃道:“可能与碑文的阳文、阴文有些类似吧?由饰纹空白处所形成的,才算是一个‘喙’的白文......之前大家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一点,是因为这个‘喙’的白文并不是简单的分成了左边一个‘口’、右边一个‘喙’,而相当于将一个‘喙’白文切成了上下对称的两半......而且,即便是已经拼在一起了,直接看饰纹是看不出来的。这就有点像是西风星殿课堂上提到过星释之术、星附之术当中那些什么‘阴文’、‘阳文’。但是,这也很神奇了!” “如果结合星哥之前所说的那个思路......”包达接过话头,说道:“‘锤’、‘铠’,当星铠的部件足够多,才能修炼出大锤来......假设,朵塔师尊先祖传承下来的那残卷功法,其实相当于是星铠的第一个铠件......所以无论怎么修炼,最后所挑选的星兵纹器都是‘圆盾纹器’.......这个思路虽然未必是正确的,但是确实值得一试!” “当残卷功法得到完整传承之后,‘铠件’便可以组成‘大锤’了。”出尘将那一块注解小石碑又抛了过去给朵塔,蛊惑道:“要想证明这一点,倒是不难。你只需要将注解的第一段完成了即可!” “当‘喙’完整的时候,便是‘鸢喙’纹器重现之日......”包达凑了过去,在朵塔旁边,将那一块注解小石碑上的第一句读了出来,然后脸上的表情便僵住了,喃喃道:“这个事情,跟不器坊‘天盘’的出现很是相似啊,小土从千百里之外将天盘带到了郑家宅院,交到了我的手中......现在是出尘带来了这个什么‘鸢喙’纹器的另一半,准备交给朵塔......冥冥之中,或许真的有天神是的旨意存在着啊......” 虽然朵塔说了他们师尊先祖以降的盾星君们并不算是一个门派,又说了什么“一脉单传”。但是“圆盾”纹器的古怪显然已经实际造成了对他们长达千百年的疑惑、困扰。而现在,有一个解答疑惑的机会摆在朵塔面前,无形之中带着一丝神圣的使命感以及诡秘的宿命论。 “假设这一件‘鸢喙’纹器真的对应于残卷功法的后半部......”朵塔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丑话说在前头:“短期内未必能够形成可靠的战力,甚至还有可能因为无法得心应手而降低了星盾的防御能力,毕竟仅仅就大裂谷区域而言,在提高修炼晋级的进度的同时其实也大大增加了各种风险。另外一点,就是‘无功不受禄’.......希望你能开出一个交换条件,至少你我双方都觉得算是一个公平的基础之上,我们再来说接受这个‘鸢喙’纹器的事情。” 朵塔所说的其实就是两个意思:一、不能白拿你的,我们交换吧;二、“鸢喙”能用的前提之下,却未必有效,到时勿怪我言之不预。 朵塔此人,果然是在巴蜀之地无名县之外,一板一眼遵守与郑巡检的约定,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将那些山贼封在车阵内的实诚汉子!甚至可以说朵塔此人有些憨厚,但是绝对不是傻或蠢或笨,反而被顺风几位成员都点评过“面粗心细”。 巴根是出尘首先需要笼络的人,博浪星锤与巴根、一线天锤功法,堪称是天作之合;覃兰在箭术方面是极有天赋的,缺的是一件星兵,出尘送出乌号木算是提前结个善缘;吴星就更加不用多说了,他好像是一个有不少秘密的人,甚至连出尘与吴星交谈时都是有一种似是而非的平辈论交的意思和态度! 这些,朵塔其实都是看在眼里的。同时他也非常清楚自己的位置,虽然看似重要却并非不可或缺,因此缺少“白拿”的底气。 “你能不能驾驭、操控‘鸢喙’纹器是未知的,但总要尝试过后才知道结果,不可能因噎废食。”出尘将一张纹籍取出递给朵塔,沉吟道:“至于所谓的公平的交换条件......‘鸢盾’纹器是百炼钢正四品,如果与圆盾纹器合体成了‘鸢喙’纹器的话,我预计应该会升品成玄铁从三品.......那就这样吧!你到时至少还给我一件玄铁正三品的纹器,我们之间就算扯平了,你看如何?” 出尘的交换要求是玄铁从三品提升一档交换玄铁正三品,看似对朵塔不公平,实则是星盾纹器远比一般的星兵纹器罕见,尤其是玄铁级三品属于高品级;更何况出尘提出的只是纹器,并没有限制于必须是星兵纹器。这样来看,这确实可以算是一个公平的交换。真要较真的话,可能出尘还吃了一点小亏。 第一七三章 留有余力的出尘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好!”朵塔这时疑虑尽去,答应得非常爽快,然后从吴星手中接过那圆盾纹器与鸢盾纹器,再拿上那一块注解小石碑,独自一人坐到一边去,看来是准备漏夜解读揣摩,争取在明天天亮时能够摸着一点门道。 至于朵塔与出尘两人之间的这个“交换”,属于口头约定,判定是否完成约定的界线原本就是十分模糊的,甚至连时间期限也没有定下来,完全随缘,因此不需要再去弄什么击掌立誓了。 “你不需要冥想回力么?这大好夜色,不要浪费啊!”吴星看向出尘,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朵塔放下了烤肉的活儿,包达便随手接了过来,从篝火堆里小心翼翼的弄了另一块石板出来,简单清理了一下便开工了。 “我刚才说了,在遇上三英猎团之时,如果朵塔手中有这一面鸢盾的话,我就不需要重新制出一支白杆笔来了。”出尘说完,直接招出来一支白杆笔来,悬浮在她的额前。从这一支白杆笔的尺寸来看,至少是与西风国内史大人那一支天工笔不相伯仲的,有儿臂长短粗细,至于加附了饰纹成为一支完整的星笔之后能达到什么品级,就不好说了。 “看来之前那一战当中,你还留有余力。”巴根说完哈哈一笑,取出随身的酒囊,吃了一大口烤肉,喝了一大口烧刀子。双方现在是同伙,出尘展现出来的实力越强,大裂谷之行自然也越安全。 顺风众人都是乐见其成的。 包达神情复杂的瞥了一眼出尘,又继续低下头去忙他的烤肉了。刚刚把之前那块石板放回篝火当中重新加热的小土,嫌弃包达手脚不够利落,嘟囔了两句,自己拿着几块肉也加入了烤肉的行列之中来。 出尘展示已经完成的白杆笔,其实就是在向巴根等人传达信心,证明她之前即便是经历了团灭三英猎团这种程度的作战,仍然并没有达到精神力枯竭的程度。精神力枯竭状态之下,星君至少要等十二个时辰左右,即一个精神力周期,才能再次冥想回力,枯竭透支严重的情况之下甚至需要高品级的药丸或纹器来梳理恢复。 每一位星君的精神力周期都不是完全相同的,但是大致都是在一十二个时辰左右浮动,这与星君本人以及周围的星力潮汐都是有关联的。 星笔的白杆笔只是由笔头、笔杆两部分所组成,将笔毛聚拢起来通过星墨转化成笔头,然后再将笔头与笔杆连接起来,再通过星墨转化成白杆笔。星墨在这过程当中,相当于是胶、漆。 其实白杆笔之所以会周而复始的出现,与星兵的止兵是同样道理,不过星神殿为了准确区分两者,还是统一将星兵归为“止兵”,而星笔则归为“秃笔”。不得不说,“秃笔”更加形象传神,后来星君们也就接受了这种分类称呼。 现在出尘展示了一支新制的白杆笔,意味着她之前的战斗当中星笔“秃笔”了,更重要的是同时也展现了她恐怖的精神力星等! 对于左手七星连环及不足七星连环的星君品级而言,每“星释”九九八十一个九言,得一滴星墨;如果左手八星连环的星君,每“星释”八九七十二个九言,得一滴星墨;而左手九星连环的星君,每“星释”七九六十三个九言,得一滴星墨。再对应于星释之术的境界品级,“有成”境界可以在星释九言的总数上减少大约一成,“登堂”境界大约可以减少一成半,而到了“大圆满”境界,大约可以减少二成! 星释之术所具象出来的白文,可以分为“有成”、“登堂”、“大圆满”三层境界。 九字真言代表了九类笔毛,对应于长短、粗细、软硬,都不相同。星笔的笔毛与星墨倒是有些不同,并不是完全靠数量产生的,而是综合了星释之术的境界。简言之,星释之术境界越高,精神力周期内产生的星笔笔毛则相应越多。而且,笔毛的数量并不是一个定额,是按照文曲星君当前品级所需要制出一支白杆笔所需要的数量来产生的,超出的部分在数个精神力周期之内会自然消散。 包括星神殿在内的主流观点都认为这种现象是由星君体内星海的潮汐所进行的自我调节,将那些需要消耗精神力操控的多余的笔毛减少,只留下适量即可。至于星墨,近似于星君体内可以存取的星力,相对而言属于快速消耗品,反而没有这种困扰。 言归正传。 白杆笔虽然只是星笔的初始状态,笔头与平时星释所积蓄、储备的笔毛以及星墨数量有关,但是笔杆却绝对是精神力的一个标杆,白杆笔的长度由晋级当前品级时的星等度量所决定。文曲星君没有晋级下一品级之前,即便是精神力再如何增加,星笔的笔杆长度其实还是固定不变的。通过星释之术还能够增加的,也只能是白杆笔的粗细了。 停止白杆笔年轮一般加粗的方法,就是将星笔招出来,这一点与星铠的铠件是相似的。星笔一旦招出来,接下就是通过修炼完成的四象星宿,给白杆笔逐一加附饰纹、附件,最终得到一支完整的星笔。 进入大裂谷之后,出尘将承担绝大部分压力,有来自高品级妖兽的,也有各种猎团,还有她口中所说的那些“麻烦的”强者,因此可以排除她为了撑场面而提前招出星笔来的可能性。 而且,出尘的白杆笔的笔头,是墨黑之中泛着白点!这说明出尘实际的品级是二品文星尊,并且开始向一品的品级提升着! “是啊,留有余力。势头不对的时候还需要用到御风的嘛!”吴星调侃了出尘一句:“半个时辰之内,御风百里!” “既然你在修炼《天衣无缝》功法的天衣针,你的星兵纹器应该就是选中了这个四星金吧?”出尘装模作样的四下看了看,反诘道:“包达应该还完成不了星兵纹器的星附吧?你,要不要考虑为自己积点口德啊?这里能够帮你星附的人,可不多哦!” 第一七四章 星环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正所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出尘操控泰坦傀儡时显露出来的龙筋绳结,知道《天衣无缝》以及天衣针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吴星也没想过隐瞒,展示了自己的玄铁四星金,坦言道:“目前只星附了一个九字真圆,确实还没完成星兵纹器的星附。” “星释之术,有成境界......不器坊内门弟子,看来还是有些门道的。”出尘瞥了一眼包达,显然是将玄铁四星金上面那个九字真圆算在了包达的星笔之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吴星岔开话题,好奇的问道:“我也只是前些日子才刚刚晋级星使,为什么你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呢?” 覃兰此时也下意识的放慢了吃烤肉的节奏,装作若无其事的听着。 “对于凡人来说,看,就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九色星点在那里,但是凡人只看,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视而不见’。”出尘侃侃而谈道。 “试炼初醒之后,‘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是为‘看见’。这对绝大多数星君来说都将会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在这当中,星君要在自身的感应方圆之中从看见星点过渡到精准、高效的掌控星点,与其他星君的感应方圆重叠的时候会还‘争夺’星点控制权。其实从星君到星尊之间,严格区分等级只有星点阶段的星君和九色星点阶段的星尊这两种阶段而已,两种阶段之间可谓是天壤之别!因此也有人将晋级星尊比作是‘二次初醒’。” “到了星尊品级,就是‘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已经能够对星点‘视而不见’了,也不会去刻意的试图操控感应方圆之内的星点。星点对于星尊而言,就如同对于凡人一样,星域内敛的程度甚至连近在咫尺的其他星君也无法发觉!这种阶段,只有星尊与星尊彼此有办法察觉对方而已,因为他们才算是同类!这就是为什么星尊相见时通常保持在彼此星域之外的原因。除非星尊刻意内敛星域,否则总是能被察觉的。” “星使感应力方圆,其实已经实质化,是感应操控自身感应方圆内的星点达到一定数量、规模后,影响了方圆之内星力潮汐的正常运转,从而给凡人造成的错觉。就好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或者是暴雨之前的压抑,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感应方圆,如果出现了由星点所聚拢而来的星环,就被划作晋级星使的标准。” “星环的形成,意味着星点已经开始按照星使个体所理解、掌握的规则运行;到了感应方圆之内晋级‘领域’之时,运行的是星尊体内星海所形成的星宿体系之道。” “星君体内的星海,就像是一张网,将外界的能量过滤成灵魂能吸收的状态,并以星力的形式存储下来,需要使用的时候再将体内星力转化成星点,释放出来。灵魂每一刻都处于宇宙天地大循环体系与强大自己星海的对抗过程之中。所以说,星尊之下的星君,通过种种功法修炼强化自身。譬如说武曲星君,通过星锤、星铠的修炼,侧重于将‘网眼’变小,武曲星君体内星海数量通常相对文曲星君为多;而文曲星君侧重于对外界星点的转化、汲取之效率,因此文曲星君的星等通常都是极高的。” 听到这里, 吴星恍然道:“因为我刚刚晋级星使,所以感应方圆之内原本应该是无序的星力潮汐,有意无意之间变成了星环。这反而成为了一个星使品级的显著特征了。” “星环,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环’。”出尘解释道:“总体上仍然呈现出一个星力潮汐的运动状态,不停的有星点加入星环或者离开星环。但是.......简单一点来说,星环的独特之处,有点像是天上的银河,在多如恒河沙数的星辰当中,你就是能够一眼认出来那是一条银河。当然了,如果你的品级提升了,星环的形态自然而然的也会随之发生变化,最明显的特征便是晋级星尊之前,星环内外的星点完全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潮汐状态,比如说星环内星点的潮汐体现为一个漩涡,外面的就是一个反向的漩涡;如果星环内是‘潮’,则星环之外就是‘汐’......” “其实,大部分星使的星兵纹器的品级通常都是不会太高。”出尘继续说道:“除非是那些底蕴深厚的门派,通常星君晋级星使之时都是挑选一件与自己品级相匹配的星兵纹器。星兵的品级与星兵纹器的品级并无直接关系,譬如博浪星锤与《一线天锤》功法这种相得益彰的配合,毕竟只占少数。绝大多数情况之下,星兵纹器只是星兵的载体而已。你初醒时的碑灵应该有提醒过你,星兵是不能长时间存放于体内星海的,会对星君修炼产生极大的干扰。” 出尘刻意提醒之下,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让吴星开口请她帮忙为四星金星附,完成一件星兵纹器。这种星附,对于一支二品星笔来说,可谓是举手之劳而已。 吴星脸上顿时出现了左右为难的表情,唯唯诺诺道:“顺风镖局重振旗鼓,自覃镖头以下,手头都是没有什么多余的星石或者材料......所以我当时就想着请包达为我的星兵纹器星附。毕竟‘牵强附会’、‘不器坊’、‘一家商盟’,又或者品级稍低的其他的星使,润笔费都不是我现在可以支付得起的.......” 吴星虽然说得吞吞吐吐的,但是意思应该也算是表达清楚了:我答应包达在前,现在转而向出尘请求润笔,似乎不太......划算。关键在于即便是星使的润笔费,吴星也是支付不起的。至于覃镖头从箭庐带出来的一万星石?那与吴星没有半枚铜币的关系。 为星兵星附纹器,自然是要了解星兵的特性,方能下笔。之前顺风镖局接下护送出尘在大裂谷进行为期六个月的搜索镖单之时,“酬劳”已经提前支付完了。这种情况之下,如果出尘坚持要免费为吴星星附纹器,其目的倒是有些耐人寻味了。即便出尘原本只是想尝试一番白杆笔恢复的程度,又或者是星笔“秃笔”之后提升的性能,现在估计也不好再开口了。 “你现在不过是七品星君,已经掌握了星兵纹器的星附之术了么?”出尘顺势把话丢给了包达。 包达手中烤肉动作一缓,赧然一笑,自嘲道:“星附星兵纹器,只敢说略知一二。其中关键之处.......这不是在于我的星笔‘免费’嘛!” 包达并没有否认吴星关于星附星兵纹器的说法,而在目前的语境当中,没有否认便可以等同于默认了。以包达不器坊内门弟子身份,“略知一二”明显是一个自谦的说法。 第一七五章 星刺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出尘轻笑一声,不置可否,敛去了白杆笔,直接打坐冥想。即便是有包达的所谓“星笔免费”作铺垫,但是不知好歹的评价估计还是已经在她心里给吴星安上了。按照吴星一贯表现出来的锱铢必较、涎皮赖脸的性子,至少应该先“问价”,看看出尘需要多少润笔费,通过一番讨价还价能够达到免费甚至倒贴自然是更好的。 包达与吴星对了对眼神,两人脸上都是显出一丝苦笑来。以两人现在的默契,一切已经尽在不言中。 一片焦黑的空地上,剩下篝火木柴燃烧时的噼啪声,烤肉的滋滋声,夜间的凉风呼呼而过。众人一时之间似乎也失去了谈兴。 覃兰简单的安排好了值夜的人选、顺序,众人便先后休息了。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吴星等人就被朵塔一个人弄出来的动静给吵醒了。 此时天色还只是微亮,薄雾在林间时隐时现。 武曲星君基本上都是有晨练的习惯,尤其是在天上真正出现了启明星之后的那一个时辰,对于很多武曲星君来说都能够轻易的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当然了,也不是说武曲星君只有启明星出现的一个时辰才适合修炼,没有任何一套功法会有如此之大的限制。除了启明时辰之外的其他时辰,不同功法对于修炼时间倒是没有严格的要求,更多的是在师尊指导之下或者功法的要求之下来灵活安排时间。 星君修炼,在初期确实是与修炼的时间有着直接的关联,可以说是“勤能补拙”。但是随着星君品级的提升,譬如说从星使到星尊,越是到了后面的品级,对于星君的悟性要求自然也就更高。如果再加上纹器、药丸、材料等等的相关因素,则更加复杂了。 星兵不同于真正的兵器,并不会发出利刃破空的声响,而是通过星力层面的对抗来具象,譬如博浪星锤运转一线天锤功法时会出现的火流星以及雷鸣声,都是属于具象的范围。再其他的诸如炙热的焰火熊熊之声势,地刺突土而出的动静,也都是在具象范围之内的,不一而足。 星兵虽然不经常产生声响,但是星兵通常在星君的感应方圆之中却是清晰无比的,就好比是洞若观火。 与星弓、星盾相似,刺客类的星君也是族群当中的少数派,这一类君星最初出现之时通常是为了利益而受雇于人,后来经过漫长年岁的演变为有选择的受雇于人。也就是说刺客有了自己的情感或理想诉求后,刺客不再是单纯的刺杀工具,既具侠客的本领、又有名士的理想追求。在这样的前提下,“刺客”一词,自然而然的就具有了独特的文化属性。 在星落大陆七国的蒙学馆内,都有说文解字的书籍:刺,君弑大夫曰刺。刺、直伤也;客,寄也。“大夫”,是从旧历前朝沿袭下来的一种官职,在国君之下原本有卿、大夫、士三级。 于是乎,这一类星君便被人统称为“星刺”。“刺”,虽然是白文,实际上源于碑文,愿意是屏蔽星君感应方圆的一种特殊饰纹,后来逐渐演变成了代表一个动作,甚至代表了一种职业。星刺的星兵,通常是袖中剑之类的小巧兵器的样式,甚至还有星兵是绣花针形状的;除了星兵之外,星刺也有使用类似暗器的纹器作为辅助。 言归正传。 “我们顺风猎团可真的是卧虎藏龙啊!星弓、星盾,甚至星刺都齐了。”包达喃喃自语,目不斜视。 吴星四下看了看,其他人都已经走了过去围观朵塔的晨间修炼。包达的这两句话显然是对着吴星说的。 其实,吴星之所以不愿意让出尘星附星兵纹器,是因为一旦招出星兵,《愿者》大圆满境界功法以及龙舌星兵的来历便解释不清,龙舌与当初鱼杆上的那一个玄铁材质的直鱼钩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愿者》非常明显是吴星在巴蜀之地的溶洞内才开始修炼的,不可能挂在试炼的碑灵名下。 看来包达认为吴星的星兵正是“星刺”,所以需要保密,这才在出尘问及时为吴星做了遮掩。 吴星不置可否,冲着朵塔的方向挑了挑下巴,说道:“过去看看这个双盾有什么说法。” 朵塔之前的星盾为圆盾,而后由出尘“交换”而来的鸢盾,此时分别在他的左右双手之上。 双盾模式之下,朵塔的移动显然更加的灵活多变。原本圆盾需要达到有效防护身体的话,是需要朵塔猫着腰低着头的;现在的双盾姿态,一眼看过去有些像是刀盾兵,鸢盾斜斜的架在朵塔身侧,“喙尖”朝着外面。 朵塔目前所修炼的步法、盾法,已经在双盾的模式之下能够做到攻中有守,守中有攻。朵塔之前常常自嘲在六品星使品级之上停留得太久了,却正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剩下修炼的只是与前、后半部的残卷功法融会贯通。 “这样还看不出效果。”出尘点评了一句。 鉴于“鸢盾”以及功法注解小石碑都是她提供的,对于“鸢喙”星兵纹器的威力知晓一二才算正常。只是,出尘的下一句让小土吓了一跳。 “可以用龙甲作为测试。”出尘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 小土与覃兰两人面面相觑,顺风猎团目前仅有的三片龙甲早已经做成皮甲样式穿在他们两人的身上了。 小土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将自己身上的那一片胸甲模样的龙甲取了下来,准备迎接那未知的“效果”。 “你们那三片龙甲不行!”出尘伸手进腰袋里摸了好一会儿,嘟囔道:“咦?我放到哪里去了?啊!在这里了!” 顺风猎团的众人看着出尘变戏法一般从那个腰袋里拖出来一块几乎有桌面大小的紫色龙甲来。 这一片龙甲明显是“成年”龙族身上取下来的,甲片内外两面的纹路非常完整且清晰。虽然早已经不是活物了,但是龙甲表面仍然是流光溢彩,星力潮汐在上面仍然能够产生某种玄妙的呼应。 “我看你练了老半天,第一招‘鹰击长空’应该已经摸着一点门道了吧?”出尘将龙甲悬浮于空中,凝聚了星力于表面,形成了一个近似于星盾模样的东西,示意朵塔可以开始尝试了。 “‘鹰击长空’?”巴根喃喃道:“看来是与鹰爪功有些关联,难怪总觉得朵塔动作当中有一些以模仿鹰爪抓扣和鹰翼翻旋的动作......” 鸢原本就是鹰隼类的妖兽,这个第一招看来也是先圣时期传下来的某种象形拳法。 第一七六章 鉴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那边,朵塔应了一声,凝聚星力于两面星盾之上,星盾内外两面都形成了华美的饰纹,时隐时现;两面星盾做出了一个鹰翼翻旋,鸢盾藏于圆盾之后,向着那一片龙甲而去。然而,鸢盾到了半途突然自行敛去不见了!那一面圆盾不分先后,同样敛去。 朵塔这是很明显出现了“小止兵”了。星兵因为与手部产生了直接接触而自行敛去的这种情况,同样被归于“止兵”的类别,只是重新凝聚星力成星兵的时间要快许多,大约是“止兵”所需要时间的一小半,因此也被俗称为“小止兵”。而造成朵塔“小止兵”的原因,极有可能就是对功法的理解、掌控能力尚显不足。 出尘脸上有一丝愕然,只是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巴根等人自然也不会妄加评论。 朵塔后面又试了两三次,都是同样以“小止兵”而宣告失败,大半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顺风众人面面相觑,原本期待的表情,现在多少都是有些失落。 “你再多加修炼。这一套功法目前最难之处,就在于左右双盾,一心二用。”出尘若无其事的安慰了朵塔一句,收回了龙甲,然后看向巴根,又说道:“接下来,就要正式进入大裂谷了。如果将大裂谷视为沙漠,那些大裂谷的各方势力就是沙漠‘绿洲’,绿洲之外是无边无际的沙漠,而沙漠.......则是妖兽的地盘。人族、妖兽相互猎杀,被认为是天经地义之事。各位,好自为之.......” 出尘原本是打算说完这一番话就直接转身离开,率先以“三十里”的距离进入大裂谷的,却十分意外的被朵塔叫住了。 “等一等!”朵塔说道:“昨天说了,要用一件玄铁正三品的纹器来交换这一件‘鸢盾’.......我想,这一件纹器应该可以满足条件了吧?” 出尘回过身来,目光自然而然的停在了那一件镜子模样的纹器上面。 巴根等人脸上也都是惊愕的表情。 “这一件纹器,后来在那一头四品妖兽的肚子里,烤肉之前......被我取了出来。”朵塔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将镜子纹器向前递了递。 巴蜀之地的石板烧烤极有地方特色,朵塔应该是在为四品妖兽腹开去脏、切块时发现了镜子纹器。 在星落大陆之上,但凡是无主之物,谁捡到就是谁的。这是从星君到平民都会遵守的一条规矩,就好像吴星之前借道猎物赛事的赛区前往护送暗镖却在赛区边缘捡到了那一块九色玉髓玉佩一般,覃兰等人自然而然的认为他就是玉佩的新主人,甚至连出尘也只能与吴星商议如何“交换”。而明明知道那猎物的标的极有可能是被参赛的猎头得到了,那一位大裂谷的使者最终也只是选择通过发布悬赏令来寻找九色玉髓玉佩,而不是直接让拘妖兽去锁定玉佩下落,再来巧取豪夺。 当然了,“财不露白”通常是一句老话,露了白的话又没有能力守护,被人强取豪夺,也怪不了别人。 “这是‘鉴’,是玄铁从一品纹器。”出尘没有立即接手,只是点出了这一面镜子模样纹器的真正价值。 “不器坊的‘天盘’,是门派之中的镇山之宝,也不过是玄铁一品纹器而已。”包达担心朵塔心思单纯,并不知道这一面镜子纹器的实际价值,便开门见山的点醒了一句。 不器坊所修炼的功法通常被视为“人盘”;而不器坊星君所使用的堪舆罗盘,通常称为“地盘”;而“天盘”,则特指不器坊失落在外多年的那一件纹器以及对应的奥妙功法,乃是不器坊门派的独一无二的镇山之宝!甚至不器坊供奉包某人的星兵,都是以堪舆罗盘的样式出现的。 “天盘”按圈层数来区分,适合低品级星君的有十至二十圈层。当初包达就是将“天盘”各个圈层上的格子或向左或向右旋转数格不等的位置,像是正在破解一把繁复精巧的秘锁,虽然动作很是繁复却也不慢,共有五十一圈层的“天盘”被他拆分成了一个较大的环形和一个较小的圆形。从初掌“天盘”十个圈层到目前进入大裂谷之前的一十七圈层,从侧面也说明了包达晋级提升的速度一如他自己所说,有了天盘之后,确实是极快的。 要知道,当初包达仅仅是通过只有十个圈层的精简版的天盘堪舆,再辅以象棋棋盘布局简易规则,然后推衍出了吴星、覃兰两人在某一瞬间能够得到一定增幅的位置!不器坊堪舆的操作,就是排布天、地、人三者之间的相互关系,它们之间的平衡和相生相克。 这种推衍,其实与星力潮汐是息息相关的!而星力潮汐,则是由文武曲星所形成的! “天盘”因此也当仁不让的成为顺风猎团棋阵的旗牌号令。 “我只是担心这一件纹器没有达到玄武三品的品级而已。其实昨天就已经想好了用来完成交换,得到‘鸢盾’和注解石碑之后太沉迷于其中,这才忘记了。”朵塔也不多说什么,再次将手中的镜子纹器向前递了递,确认完成此次“交换”的态度,则是非常明显了。 出尘自然也不再推托,接过了镜子纹器翻来覆去的察看了一番。 这一件纹器近看之下与铜镜还是有所不同,它是一块板状的宝石晶体,一面打磨得光可鉴人,另一面则星附了玄妙华美的饰纹,布满了宝石晶体的表面。因此,离远了看,确实很像是一面镜子。 “你说这一件纹器,名为‘鉴’?”覃兰好奇的问道:“现在这样察看没有影响了么?我记得之前你在七星器阵当中似乎不敢正视这一件纹器。” 覃兰所问的,正是顺风猎团众人疑惑所在。当时顺风猎团出现在出尘预设的战场之上,首先看到的便是出尘刻意低着头的古怪模样。在后来战斗结束出尘于四星器阵之中冥想的时候,包达甚至还调侃了出尘果然不愧是来自极北之地的萨满妖女,因此害怕对方手中的那一面照妖镜。 “平静的水池,盛水的岩石或泥土、瓦制容器,或许才是最早的镜子,甚至连抛光石材也曾经用来制造镜子.......”出尘娓娓道来:“远古时期的‘镜’,就是大盆的意思,它最初的名字叫‘监’。” 第一七七章 鉴与镜界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星落大陆的白文,是先圣们创造象形表意造字唯一传承,是开启民智、培养星君的沃土。 因此“监”下半部的“皿”代表着“瓦制容器”,而后的“鉴”,则代表着“金属材质”。 “监可取水于明月,因见其可以照行,故用以为镜。” “存在于自然之中的水鉴、用容器盛放清水的瓦鉴、光可鉴人的铜鉴,有一个延续的过程。”出尘将手中的“鉴”传递给身边的人,继续说道:“而说到纹器‘鉴’,其材质并不是随处可见的铜器,而是一种名为‘颇黎’的罕见材料,民间亦将其俗称之为‘水精’。” “你我肉眼可见的天地万物,通常是三种状态而存在的,比如流淌的水,坚硬的石头,轻飘飘的空气。根据古书记载,这种‘水精’出产地,一般存在于由火山喷发而形成的巨厚熔岩流层的岩石之中。火山喷发时岩层中会出现大量的孔隙,当岩浆进入其中较薄的熔岩孔隙中,最终将沉淀凝结出‘水精’。” “星落大陆上的火山,好像都是在大裂谷之中了吧?”小土问了一句。 “传说当中,在深海之中也有火山,但那是海妖族群的地盘,真实情况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星落大陆少量的水精,基本上都是只产自于大裂谷,没听说过还有别的产地。”出尘接着说道:“水晶天然有一种凉凉的触感;水晶里面通常有棉絮状的包裹体,对着太阳,水晶里面都可以看到淡淡均匀细小的横纹或柳絮状纹理,都能放射出美丽的光彩。” 覃兰接过“鉴”迎着朝阳看了两眼,喃喃道:“里面的这些,就是水精的絮纹了吧......” 覃兰看完之后,顺手又将“鉴”递给了旁边的巴根,后者看了两眼之后,脸上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玉佩是石之精华,如果要制成纹器仍然需要为其星附饰纹。而水精,是水之精华,要制成眼前的这种纹器,同样需要星附饰纹。”出尘又说道:“其实,‘水精’代表着星力潮汐的一种极为特殊的状态.......我们看着水精是晶体外形,但是实际上它同时又是.......” “同时又是流动着的?”巴根将信将疑的插了一句。 “对!对!对!”出尘正在苦思着如何用通俗易懂的词语来表达,听到巴根的话不禁连连点头。 吴星、覃兰等人面面相觑,都是纷纷摇头,实在是无法看出来这么一件明明是晶体的纹器怎么又同时是“流动”的,最后也只能推测或许与自身仍未晋级星尊有关,感应力只能停留在水精的表面而无法参悟其中絮纹所蕴含的天地之道。 “那一头四品妖兽,估计是将‘鉴’当作是高品级妖兽的晶核了,这才趁着那文星尊重伤之余将‘鉴’吃了进它的肚子里面。当时我所见到的妖兽那些挣扎、移动的痕迹并不是想逃跑,而是尝试吞噬的过程.....这种直接吞噬、融合晶核的方式,也是妖兽提升自身品级的一条捷径,相当于是给自己加附了饰纹,至于新加的饰纹与自身的种族天赋能否兼容,妖兽估计是不会考虑那么多的了。”出尘回想起之前进入密林之中搜寻那位试图逃脱的文星尊时的场景,总算是将“鉴”失而复得的前因后果给弄清楚了。 纹器在没有被凝聚星力激活之时,与普通物件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样看来,我并不觉得这个‘鉴’有什么神奇之处啊!”吴星接过“鉴”看了几眼,忍不住开口问了句:“可是之前为会儿你连抬头看它一眼都不太愿意呢?难道这一面‘鉴’真的是‘照妖镜’么?” 出尘对吴星的调侃已经能够充耳不闻了,若无其事的自顾自继续说道:“晋级星尊之后的感应力已经自行分作三个层级状态:第一种,名为‘浑沌’状态,第二种状态名为’明察’,至于第三种状态,名为‘天神’.......在‘天神’状态之下,通过‘鉴’,可以‘照出’或者唤醒星尊的灵魂,以此来搜索到隐身于器阵之中的星尊。当然了,这种方法对于高品级的妖兽通常也是有效的,故而以讹传讹之下民间才有了‘照妖镜’的传说。” “‘天神’状态之下,对于星尊想必是一种极大的消耗。”吴星恍然道:“三英猎团锁定了你藏身的区域,这才采用了‘鉴’进行最终的确定,这恰恰正是对那一位文星尊的加速消耗。” “‘鉴’不仅仅是用于搜索.......”出尘脸上少见的出现了凝重的神色,喃喃道:“据说正因为‘鉴’拥有独一无二的‘流动着的晶体’的特性,通过‘鉴’一旦锁定了灵魂,哪怕只是‘鉴’与对方眼神有了接触,便可以主动建立起一条通道,将灵魂吸入‘鉴’之中的镜子世界......也有人说,镜界其实就是通往冥界的通道,与芥子须弥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这种通道不能一蹴而就,所以你们看到的具象就像是抽丝剥茧一般温和。七星器阵的星力被抽光之后,没有外援的情况之下,我最终也只能束手就擒。如果‘鉴’面临崩溃边缘的时候,脆弱易碎的镜界通道便会强行关闭,另一端的星力潮汐便会形成反噬。我那冒险一击,相当于是借用了冥界反噬的力量与七星器阵所蓄的星力,共同之下才制造出了那不逊色于火流星坠落时的威力来......” “那种星力潮汐极度紊乱所造成的危害其实只是一瞬间而已,只是身在其中的星尊必须要招出星域来进行抵挡。这一切的布局,也是为了给巴根制造一个合适的偷袭时机。那文星尊之前已经有了不小的消耗,如果我们能够借着偷袭解决掉那一位弓星尊,基本上就已经算是胜券在握了。所幸的是,我们之前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浪费,这才有了足够的默契完成这种看似不可能的绝地反击!” 出尘将她之前的布局简略的解释了一番,即便现在已经是胜负已分、尘埃落定,众人不免还是有些后怕。 “鉴”所连接的“镜界”,已经超出了众人理解的范围,甚至连出尘、巴根这样的强者都只是一知半解而已! 第一七八章 鹰击长空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玉是石之精华,碑灵正是在巨石碑之中的灵态存在......九色玉髓玉佩甚至被千古一帝选作是疑冢的棺椁......这种以‘水精’材质为主体的‘鉴’连接着镜界甚至是冥界,水精同样来自于岩石.......文曲星帝、武曲星帝于天廷之上立九言律法巨石碑,天廷、天梯的主体都是巨石碑.......”吴星若有所思的喃喃道:“传承于天神的文明,与各种石器貌似有着不小的关联啊......” 此时,“鉴”最终又回到了出尘的手中,她转头看了看天色,回过头来说道:“朵塔,我们的交换至此完成了。有了这一件‘鉴’,我们找到彼岸花的机会将大大增加,也许并不需要五个月的时间就能完成这一张镖单了。” 出尘当初与覃兰等人约定镖单的时间是为期六个月,但是已经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在加强彼此之间默契之上。现在看来,绝对算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出尘招出御风,向顺风猎团的众人挥了挥手,转身向着平原方向御风踏空而去,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这样的速度......绝对是可以‘半个时辰之内,御风百里!’”小土咋舌道。 “彼岸花是开在冥界的一种花,‘彼岸花开开彼岸 ’,这里的‘彼岸’就是生的彼岸。传说此花是冥界接引之花,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彼岸花在‘天材地宝’的正榜之上位列第十,是用来封印碑灵的材料之一。”吴星嘀咕道:“三英猎团追索了两个月的时间......这个出尘,好深的心机,一步三算,早就惦记上这一件‘鉴’了吧?估计‘鉴’对于搜寻彼岸花能起到关键作用......” “我们也没吃亏。”覃兰接过话头,说道:“多亏了朵塔,用捡来的‘鉴’,给他换了一件玄铁从三品的星盾纹器来。就像用那一块九色玉髓玉佩换来了几件好东西一样......这一趟镖,如果能够走下来的话,大家应该都会有不小的提升吧!” 巴根等人笑而不语,看着被省略了的九色玉髓玉佩前主人一眼,后者非常配合的指了指他自己,作了一个“那个微不足道的人正是区区在下”的表情手势。 “小土,借用一下你的龙甲。”朵塔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我想确定一下。” 确定一下什么?刚才出尘拿了一块絮纹龙甲出来,朵塔试了好几次都是以失败告终,现在又想做什么? 顺风猎团的众人都好奇的关注过来。小土也不问,直接脱下自己的胸甲,在朵塔的示意之下放到了空地之上。 朵塔看了看其余各人所站的位置距离龙甲足够远,暗自点了点头,然后便直接开始了晨间修炼时的那一套模拟鹰翼翻旋的功法。 这一次,动作明显比晨间时分要流畅许多,圆盾与鸢盾上面都有部分饰纹次第亮起并且相互呼应,已经隐约带有一种独特的节奏了。 前后不过是数息时间,等到朵塔再次以一个“刀盾兵”的防御架式收功时,众人才发现小土提供的那一块龙甲上面已经被洞穿了几个指头大小的洞.眼。 这一片龙甲虽然很可能是来自一条还未成年的龙,但是正常情况之下即便是玄铁材质的四星金也是无法在上面留下划痕的!更何况现在居然被一种未知的方式给洞穿了! 巴根淡然一笑,显然是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其他各人都是啧啧称奇,这种寓攻于防的功法简直让对方防不胜防!在两位星使的感应方圆之中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朵塔双盾的攻击是在什么时间发出的!吴星与覃兰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丝毫察觉。当然了,如果目标是自己的话,估计多少应该能捕捉到蛛丝马迹的,便可以加以防备。 “这一块龙甲废了。”朵塔将龙甲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眼,这才递回过小土,带着歉意说道:“先凑和着用吧!估计在大裂谷之中还能找到更好的材料来制作防护纹器,到时帮你弄一套来当作补偿吧?” “好啊!”小土嘿嘿一笑,应了一声,又说道:“其实龙甲对于目前的顺风猎团来说意义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大了,拥有星弓、星盾、星刺、博浪星锤、不器坊天盘的顺风猎团已经强大到了某种层次,至少能够配合出尘除掉了三英猎团。” “老话说的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覃兰以自己的方式提醒了一句:“我们现在大裂谷之行是在走镖,需要尽责。但是各位请不要忘记了,她毕竟是来自于极北之地的。所以,我非常同意朵塔的做法,给我们自己多留一张底牌,以备不时之需。” 朵塔呵呵一笑,也不辩解,看来是默认了。之前出尘拿出絮纹龙甲的时候,朵塔尝试了多次仍是失败;等到出尘前脚刚刚离开,朵塔便将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给团员们看:一方面固然是检验效果,另一方面则是隐晦的提醒大家,此时才被覃兰开门见山的提了出来。 吴星则是直接问出了重点:“朵塔,你这功法有什么用法?譬如说能够攻击多远的距离,多大的目标,持续作战的时间大约能够达到多久?” “注解石碑上只有三招,鸢喙三击:‘鹰击长空’、‘见龙破甲’、‘屠龙卸甲’。我刚刚使用的是‘鹰击长空’。”朵塔答道:“‘鹰击长空’相当于满星,我大概也就只能维持数息时间在这种强度的作战状态之下。距离的话,大概只能达到我现在这种......一丈左右吧。超过这个距离,精准度以及破坏力估计就很难把握了。” “猎团作战的话,双盾能够大大提升防守面积,同时还能给予对手这种攻击,已经相当理想了。”巴根说道:“因为龙甲没有絮纹,仅仅从玄铁材质无法破坏的龙甲,是不能准确评定这一件双盾纹器的品级的。而且,需要等到组合成‘鸢喙’之后应该才能真正体现其至少是玄铁从三品的威力来。对此,我还是有点期待的!” 有些纹器的材质或许比不上玄铁,但是星附了饰纹之后品级却能够达到玄铁从三品之上,那就是超级提升了品级。因此不能通过龙甲被洞穿来对比双盾模式之下朵塔的战力究竟达到三级三品制的那一档。 “‘鹰击长空’是双盾模式,‘见龙破甲’、‘屠龙卸甲’则需要将双盾全体了。功法注解其实并不复杂,只需要沉下心来修炼即可。”朵塔颔首,沉稳如常,说道:“这种在反复修炼过程当中感悟星盾奥妙的方式,对我而言是最为熟悉和喜欢的。” 第一七九章 衔尾而至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包达若有所思的建议道:“其实,小土虽然少了一面龙甲胸甲,但是.......朵塔不是正好多出一面鸢盾么?我觉得,你们两人可以多多尝试组合成双人小队进行攻防,从而使得棋阵的攻防增加更多变化。” 巴根、覃兰、吴星三人听了都是连连点头附和,十分赞同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 朵塔的鸢盾形如鸢喙,取代了之前那一把霸气的开山斧,因此防护面积自然是不如那一面圆盾的;而小土身材如同十岁左右的少年,手持泰坦圆盾,尤其擅长地趟刀法,似乎可以正好将鸢盾的“漏洞”补上。如果真的一如他所说的那样,修炼巴根传授的功法从而晋级为六品锤星使,小土对于下三路铠件通常相对缺乏或不足的各位星君来说将会是一个颇让人头痛的存在。 拘魂妖兽的尾尖突然轻微的抖动了两下,吴星现在对于拘魂妖兽的各种“甩尾”动作所代表的意思大多数时候已经能够准确无误的理解了。 “有两位星君进入了三英猎团‘界碑’范围之内,应该是在进行搜索任务。”吴星将拘魂妖兽的情报反馈给了顺风猎团的众人,补充了一句:“应该只是一位星使以及一位星君......不对,陆续还有星君进入‘界碑’区域,看来是有人悬赏了大范围的搜索任务啊......” 吴星补充的那一句,自然是强调来者并不是强者,至少不是三英猎团那种恐怖的三星尊配置。 “我们扮作是提早进入、搜索这一片区域的猎团吧?看看等下最先接触到的是哪些人,探听一下对方的确切来意。”覃兰提议道,顺风猎团的众人自然没有异议,一边等待着,一边简单的收拾行装,做好进入大裂谷的各项准备。 甩手箭纹器:“界碑”,是有约定俗成时效的,大约一个精神力周期,即大约一天的时间之后,“界碑”中心区域便相当于是对外开放了。因为强大的猎团通常不会无缘无故的使用“界碑”纹器,通常是发生过针对其他猎团或者高品级妖兽的激烈战斗,需要心无旁骛的清理、打扫战场的情况之下才会用这种“公告”的方式来广而告之。 而一个精神力周期之后,使用“界碑”纹器的猎团团员当中即便是战斗结束时出现过精神力枯竭或者止兵或秃笔,基本上已经可以恢复相应的战力并安全撤离现场了。 这时,那些等候在附近的猎团或者猎头便会进入这一片区域来尝试“捡漏”。这种行为同样是约定俗成的,总不能让一个猎团霸道的封闭了一片不小的区域之后什么代价也不需要支付啊!纹器、妖兽、星石、材料,等等,都是可以在界碑区域之内找到的。甚至如果使用“界碑”纹器的猎团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缴获,也必须得有选择的留下一些东西在现场当作使用“界碑”的代价。 不过,甩手箭纹器:“界碑”,有利有弊。如果猎团如果强势,确实可以封闭一大片区域。但是如果这一个猎团有敌对势力正好出没在附近区域,那基本上毫无悬念的将会迎来另一场恶战。 只是,对于那些准备进入界碑区域“捡漏”的猎团或者猎头来说,倒是可以视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也有人将这种“界碑”规则形容为“大草原法则”。大草原上的狮群捕猎成功之后通常无法安心享用美食,周边自然而然的会出现鬣狗、野狼、秃鹫之类的猎食兽类。狮群通常是饱食一顿之后留下一些“残羹冷炙”给那些众多的旁观者。 没过多久,已经整装待发的顺风猎团见到了那率先到达七星器阵所制造出来大片空白区域的两位星君。 “杆哥,毒草,怎么是你们?”吴星看到这两个“老熟人”,很是有些意外。联袂而来的这两位星君,瘦高中年人绰号“杆哥”,是一位六品星使,据他自己说全身都是武器。现在看来,他应该才是一位货真价实的“星刺”,那浑身的暗器当中应该就有一件其实是他的星兵。 而戴着黑纱帷帽的那一位,原本面容姣好,却被那一道脸颊上巴掌长的疤给破坏了的女子,而是绰号“毒草”,当初自承是百草门弃徒。 这两人当初至多算是有些孤傲或者说是不太合群而已,后面利用了无名县巡检悬赏之中的漏洞,先去抢了山贼老巢并最终还是完成了悬赏任务。 双方也算是并肩作战过。 毫无意外,杆哥、毒草两人在惊讶程度之上显然更胜于巴根、吴星、覃兰、朵塔以及小土这些当初参与了巴蜀之地无名县剿灭山贼战事之人,尤其是当初试炼初醒没多久的吴星、覃兰两人,不过是九品星君而已,现在竟然已经双双晋级星使了! 双方相互介绍,简单的寒暄一番,杆哥便看向巴根,提议道:“各位,既然大家出发方向都是向南,我们边走边聊吧?” 顺风镖局虽然以覃镖头为首,但是品级明显是看上去是凡人的这一位巴根为“尊”。通常是精兵强将的猎团,不可能招来一个凡人作为团员。如无意外,巴根当初就是出现了修炼方面的魔障而选择了“入世修行”的星尊,原本戴在手上的那一件骨质纹器正是星锁。 巴根不置可否,看向覃兰,后者便接过话头说道:“我们交换一下进入‘界碑’区域之后的信息情报吧。” 于是,顺风猎团与杆哥、毒草两人一路向南出发。 ........ 巴根等人离开之后没多久,几位身穿黑色红边祭祀礼服的老者出现在了三英猎团全军覆没的那一片空地之上。 “至今仍没有哪一路猎头传回来信息......这个三英猎团看来是凭空消失了。” “那些猎头收了星石,自然不敢唬弄我们,没有发现三英猎团的另一种可能性......也许是因为三英猎团被人团灭了。” “后晋星殿祭司,请!动笔吧!” 其余几位老者让出了中间的空地,为首的那一位留在原地,招出一支精美华丽的星笔来。这一支黑色笔头的星笔尺寸虽然较天工笔或者出尘那一支星笔略小,但是笔杆之上的细致处却是略胜一筹的。 第一八零章 龟为卜,策为筮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数十滴星墨被笔头吸入,那一支星笔笔酣墨饱,或点或刷,气势磅礴,用的是泼墨笔法。 星落大陆七国的文人墨客独爱使用毛笔作画,画法当中便有这泼墨法,是用极湿墨,即大笔蘸上饱和之水墨,下笔要快,慢则下笔墨水渗开,不见点画;等干或将干之后,再用浓墨泼。 即在较淡墨上,加上较浓之笔,使这一块淡墨中,增加层次。 也有乘淡墨未干时,即用浓墨泼,随水渗开,可见韵致。或者笔头蘸了淡墨之后,再在笔尖稍蘸浓墨,错落点去,一气呵成,即见浓淡墨痕。 这一道前后花费了近一盏茶时间的饰纹与其他饰纹明显不同,更像是一幅打底的淡墨画,以一种渲染效果迅速的向四周渗开来。 等到后晋星殿祭司再次招出数十滴星墨并吸满笔头时,淡墨画却已经形成了一种近似于海市蜃楼的景象来。随着第二次的泼墨,景象略微清晰了一些,能够看得出来是几位星君正在围困一位器阵之中的星君,其中摆出阵形的几位星君随即作出了脱离现场的姿态,再外围一些的地方隐约可见或躺或卧的几位,理应是伤者......战斗蓦然之间爆发,兔起鹘落,画面之中甚至传出一阵隐约的电闪雷鸣之声,随后整一幅海市蜃楼的泼墨画仿佛被顽童真正的泼洒了大量的墨汁于其上,先是向外膨胀,稍顿,随即便向内急剧收缩成了一团浓墨,并于短短数息的时间之内便淡化消失不见。 “如果我所料不差......星力潮汐海啸一般的瞬间爆发之下,三英猎团最终应该已经团灭了。”后晋星殿祭司淡然道:“三英猎团的那三位,一向是刚愎自用,得‘鉴’而用之不善,不得其法,终为他人所乘,徒然为自身招致祸害。如果真要追查下去,关键便落在这几个人的身上。” 后晋星殿祭司接过身旁之人递过来的数张兽皮,略加思索,便随手用星笔在兽皮之上一一画出了几幅全身人像画来。 之前那海市蜃楼的景象当中各人的相貌原本如同水中倒影一般,现在兽皮上的人像自然也不会更加清晰。唯一能够参照的便是全身人像所展示出来的身形、兵器等等的外在细节。 “这一路向南,已经正式进入大裂谷的范围了,我们几人却是不好再向南而去了。看来还是得再发布悬赏,追寻线索。”后晋星殿祭司敛去了星笔,取出一张精细的堪舆兽皮来,在上面虚点了几个位置,又说道:“这几个地方,是三英猎团确切出现过的。这样看来.......他们最近的一个月时间好像是在这附近兜圈子。” “值得吸引三英猎团出手的猎头悬赏,想必不多,目标的范围可以缩小很多。” “可惜三英猎团行事乖张,总喜欢先猎头,后领赏。没有猎头令,很难确定他们当时究竟围困住的是什么人。很难确定,究竟是不是我们在找的人。观星楼主那里,如果还能施以援手......” “难道你还想再请观星楼主出手一次?先不说那楼主出手一次的代价,只说你到哪里去再找五十根九尺长的蓍草?嘿嘿!要知道,即便是百草门,都已经断绝库存了!” 星落大陆,从元始天尊时代开始就有“龟为卜,策为筮。”的悠久传统。 龟为卜,烧灼龟板观察兆纹以定吉凶。在妖兽的龟板或骨头上钻刻,再用火灼,看裂纹来定吉凶。预示吉凶的裂纹,便叫做“兆”。 策为筮,“策”即为蓍草,在地宝榜上位列第五。具体用法是需要找来五十根干硬的蓍草茎秆棒,星附饰纹备为材料,然后任意取出其中一根不用;取出的这根代表的是万物伊始的太极,万万不可省略! 接下来再用这四十九根蓍草进行一系列复杂的分堆操作,就可以得到八卦中的某一个卦象,接下来就可以根据卜辞来预测吉凶祸福了。当然了,最终解释说法其实取决于进行卜筮的那一位。 之所以用蓍草卜筮,是因为“蓍千岁而三百茎,其本已老,故知吉凶。”简单一点来说,就是年岁长的蓍草,中心是圆形的,而且中心还有一个圆形的孔,孔内有天地蕴育的玄妙纹路,已经成精了! 而且,蓍草不仅仅只在大裂谷百草门附近某一片区域才能生长且有占卜之效,在旧历前朝于使用方面还有着严格的限制:国君蓍九尺,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 “传闻观星楼主曾言,如果以星神殿为卜,可以确定魔王之下落。星落大陆的绝代双骄向来是王不见王,你难道想请大祭司阁下离开星神殿以避观星楼主么?成何体统?!” 整一座星神殿是七国星殿之首,又称蓬莱之境;星神殿的上方,通过大量的玉器和妖兽兽晶所制作成的纹器,模拟出了九天之上星海之运转之道,蔚为大观,巧夺天工!而玄武原本就有兴风作浪的神奇能力,数百年间历经无数文曲星尊对蓬莱之境施展“星附”之术,加载纹器,形成器阵,虽不能直上云霄,却也可以悬浮于空中,经久不坠;入海则为龙宫,自成一体,星君在其中行动自如。玄武遗骸背上,则是星神殿的碑林之所在。 不过,或许最应该感谢的还是旧历前朝的那一位千古一帝,是他将蓬莱之境从海底发掘出来并进行了最为重要的初步修复。 星神殿拥有种种神奇,因此也有着“小天廷”之称。 刚才一时口快说出求助于观星楼主的那一位老者讪笑一声,见自己的无心之失似乎犯了众怒,便不再言语了。 “此事也无须刻意强求。”后晋星殿祭司轻咳一声,转圜道:“那人如果足以强大,自然会露出种种破绽。到时星神殿传檄星落大陆,再一次剿杀之便是了!现在那人默默无闻,从某一方面来说也算是好事,说明他还无法兴风作浪、危害人间。” 第一八一章 天梯的隐患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青龙之道,木象,运行守护之道,共计七宿二十八星。青龙之道修为高绝之星尊,尤其擅长占卜星相之术。那观星楼主于青龙一象,便有二百四十九度的星等,可谓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之强者!”后晋星殿祭司非常中肯的点评了一句,又说道:“然而在白虎之道,大祭司的星等度数同样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这不过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罢了!各位无须在意。” 从旧历前朝开始,星君观测星宿,感悟天道,将星宿按照光亮程度分为一等至九等,共九个星等。一等星最亮,而九等星最暗。而仿照星等,星君们便将精神力的强弱进行换算:九等星计为一度,一等星计为九度。 观星楼主青龙七宿二十八星,星等高达二百四十九度,这意味着他只有三颗星没有达到一等星而已,其它二十五星全部是九度的一等星! 这一众祭司商议了一番之后便各自招出妖兽坐骑或者辅助类的纹器,四面八方的散了。 唔,当然了,没有一个人向南。 ....... “七殿之一的后晋星殿的祭司们发起的搜索悬赏?”吴星狐疑道:“三英猎团是大裂谷一方势力,猎头悬赏令也是来自大裂谷使者,即所谓的使者令.......大裂谷的内部事情,什么时候轮到星神殿置喙了?” 这时,吴星手上勾着的拘魂妖兽,尾尖仿佛司南指针一般的摆动了数下,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祭司们和那些猎头、猎团全都已经各自散了,我们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吧?继续赶路吧!”吴星说道:“只要不被误会与三英猎团一事有关就行了,其他的就不管那么多了。” 众人从一座丘陵的洼地之中转了出来,继续向南出发。 “我以为你们早就从天桥北口南下了。”吴星漫不经心的对旁边的杆哥说道:“沿着那一大片密林向东大约半个时辰的路程,不就直接进入后晋国境内了么?” 杆哥揉了揉鼻头,苦笑道:“原本确实是有过这种想法的,确实是想去南楚国见识一番的。我们现在......正在攒钱,唔,过桥的路费。” “你的意思是......自从汉中水驿站暂别之后,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攒够过天桥的路费?!”吴星咋舌道,有些意外、不解。其余人等的表情也是相仿。 千古一帝当年于两座天桥北口分别修筑了两座雄城,一名为“天堑”,一名为“通途”。那两座雄城,也分别是泰山国、后晋国目前的都城,民间也有据此为两座天桥起了“天堑桥”、“通途桥”之名。当然了,大裂谷以北习惯于这样的称呼,而南楚国显然是不认可这种名称的,而简单的分别称之为“东桥”、“西桥”。 “说来话长。”杆哥解释道:“后晋国天桥北口这一段时间聚集了不少准备南下的猎头以及星君,我们在当中算是混了个脸熟,很多事情也是东拼西凑才知道的。” “根据星神殿的记载,如今天梯仍在逐年下降,下降的幅度大约在寸许。这,明显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星神殿自然将这种异象归咎于千古一帝,说是当年千古一帝强行从大裂谷上空‘路过’的天梯上截留了成千上万块巨石碑,先后用于修建天桥以及北方的长城防线,这才导致了天梯器阵运转凝滞继而逐年下降,终有一日天梯会尽数落于地面或者撞在崇山峻岭之上,葬送了星君重返天廷的最后希望。” 听到这里,众人难免有些感叹。 “一年下降寸许......天梯或许还要数千年的时光才会撞山吧。”小土挠挠头,然后又自嘲了一句:“天梯掉下来,先砸中个儿高的人,跟我没多大关系。” “那可很难说。”包达摇头道:“你们应该听说过天山之上时常会出现雪崩吧?据说雪崩刚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少量的积雪,在振动下滑的过程当中才汇集成了铺天盖地的雪浪。谁也不知道天梯现在处于什么状态,也许过个两三年之后下降的幅度就突然大增。” 覃兰白了一眼这两个喜欢抬杠的傢伙,突发奇想,说道:“你们说.......天梯为什么不走‘直线’,而是在七国的登天台之间往复?当中还横跨了大裂谷......” 那七座登天台虽然是千古一帝在位期间修建的,但是天梯这种看似毫无规律可言的运动轨迹确实让人莫名其妙。 “关于这一点,我还真有一些不知真假的想法。”包达说完向吴星简单的示意了一下,顺风猎团的众人随即停下脚步,自然而然的站成了一个作战阵形。 杆哥、毒草两人收不住脚步,走出好几步才停了下来,折返回来,看向顺风猎团众人时的表情、眼神明显多了一些惊叹,似乎正在好奇顺风猎团的众人是如何在快速奔跑行进当中做到心有灵犀、如臂使指的。 这时,包达从他的竹箱笼之中取出了一张折叠好的兽皮堪舆图,展开来,小土、朵塔、吴星、包达四人分别手执其中一角。 展开来的兽皮堪舆图,大约比茶楼大堂一张方桌桌面略大一些,上面有“星落大陆堪舆总图临摹版”的白文字样,图上除了山川河流地形地貌,其他更多的是大量蝇头大小的莫名其妙的字符、标注,估计只有不器坊内门弟子才能够准确的把握、阅读堪舆图上所承载记录的点点滴滴信息。 星落大陆在堪舆图上占了大部分的面积,大陆之外的海洋便简单的以“波纹”指代了。 “今年天梯的行进路线,是这样的.......”包达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堪舆图之上用手掌比划着。很明显,他手掌的轨迹,便是代表了天梯的轨迹。 “这是天梯前年的行进路线.......这是大前年的.......” 包达又比划了一番之后便停了下来,似乎有考究众人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天梯每年的行进路线都不是固定不变的?”毒草见众人都在低头沉思,便干脆来了一个“抛砖引玉”,将刚刚包达所比划的几次动作最浅显的部分说了出来。 “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覃兰说了半句,看到吴星欲言又止,便作了一个你先说的手势,不料后者嘿嘿一笑,却说道:“镖头你先说,我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的。” 第一八二章 天梯的轨迹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知道镖头与吴星之间的日常的顺风众人忍俊不禁,随即又忍着笑意装模作样的继续察看那一张兽皮堪舆图。 覃兰剜了吴星一眼,继续说道:“假设天梯每年的轨迹都是不相同的,但是从包达刚才的比划当中我发现......天梯提前或延迟折返的那个地点,下方地面都是有标注碑林的。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暗含了某种规律。” 顺风镖局原本也是要在星落大陆七国之间走镖的,覃兰耳濡目染之下对堪舆图的观察自然更加细致全面。 “我说完了,你来补充吧!”覃兰一边看着吴星一边作了一个撸袖子的动作,大有“你不‘补充’一点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之意。 “你的意思是说,其他碑林所在的位置,就好比是.......‘驿站’?” “可是,星落大陆之上各处碑林被搜集、筛选过的,留下的全都是废巨石碑啊!” “也不能这么说.......从天梯之下看下去,确实是各地碑林目标颇为显眼。下次再有机会登上天桥的话,一定要好好的看看碑林的形状、位置、布局等等的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困扰我很长时间了......天梯虽然被截留了,长城防线的那些巨石碑先不去说它了,但是两座天桥上的巨石碑还是可以归还天梯的吧?星神殿从来就没有尝试过么?” 吴星还没来得及“补充”,众人就已经七嘴八舌的讨论了几句,杆哥找了个机会这才插口道:“归还?估计很难。天桥的器阵现在可以说是‘年久失修’,平民百姓基本上已经不允许往返于两座天桥之上了,就是为了尽量延长天桥器阵运转的时间。从今年开始,星君过桥的话,需要交纳数百星石不等的路费。你们应该也知道,猎头手上的星石几乎算是不隔夜的,通常购买纹器、药丸等等物品的日常开销就已经很要背负很大的压力了。另外,据说‘牵强附会’、‘不器坊’已经开始为更换天桥器阵之中的纹器而制定合适的方案了。而昂贵的路费,其实也是为了筹集更换纹器的材料、润笔费等等相关费用。” 吴星恍然道:“难怪你们这么长时间也没能南下,原来是被路费拦了路。可是,你们为什么不考虑走海路呢?现在大裂谷南北的行旅、物资流通,走海运的听说也有不少,毕竟现在七国之间的关系还算和睦。” 杆哥轻咳一声,说道:“我们不太适合走海路,因为我们都......晕船。” 毒草淡然道:“汉中水驿站的行程当中,水流湍急的河段不算多,航行时间也不算长,因此晕船的反应还不算明显。我们一路向东到达东海国出海,没想到坐上海船之后就晕得利害......后来我们在第一个补给港口就匆忙离船上了岸,不敢再尝试海路了。” 大裂谷东区有一眼望不到对岸的入海口,那一大片海域是大裂谷兽主们其中一部分人放牧海妖的地盘。海船走近海航线的话,自然是需要向那些兽主们交纳过路费的;而如果走深海航线的话,如果不聘请兽主随船护航,至少也得有星尊强者坐镇,要不就是跟随星落大陆沿海各国巡海的战船舟师同行,后者自然同样也需要交纳相应的费用。当然了,也有猎头或者强者刻意出海,其实只是为了猎杀海妖,获取相应的材料,但那毕竟还只是占了海航船只的少数。 杆哥与毒草两人从西风国一路向东,应该是穿过了后晋国、泰山国,这才到达东海国。他们不首先选择直接由天桥南下,估计其实也存了考察沿途各国人文、地理、星君势力分布等等综合因素。猎头从业者的风险极高,如果能够拜入某些地方势力门墙之内,或许能够相对安稳一些,譬如说一些大镖局。否则,两位猎头这么长时间都拿不出数百星石,是不太合理的情况。猎头的高风险背后绝对是成正比的高收益!像他们刚才所说的这种进入“界碑”区域搜索的悬赏任务,属于低风险而已,单人的酬劳就已经达到二百星石! “想不到星君也会晕船。”小土咋舌道。 “这倒是不奇怪。”包达对晕船原因略知一二,接过话头说道:“北方诸国晕船的人不算少,不像南楚国内河道交错、众多,湖泊星罗棋布,基本上没什么南楚人会晕船。而且,你们两位的祖上应该也有人晕船吧?” 杆哥、毒草想了想,先后点了点头。 “大家先别把话题扯远了,某人还要‘补充’的呢!”覃兰拍拍手,撸起了另一边的袖子,示意大家稍微安静一下,虽然没有明说是谁说,但是偷笑的大家显然是心知肚明的。 “不急不急!”吴星轻咳一声,先看向包达,问道:“包打听,你是从哪里得知天梯行进路线的?难道有专人负责记录这些信息并进行汇总么?要知道,天梯穿行了大陆七国还有大海。” “最关心这些与天梯相关信息的自然就是星神殿了,从七国星殿进行汇总是每年都要完成的任务。”包达对于吴星给自己起的浑号已经可以做到充耳不闻的地步了,只是答道:“大家也知道,我们泰山国不大,泰山星殿距离我们不器坊也不算太远,我们有时会相互窜门,借阅泰山星殿的相关文献记载倒不算是什么特别麻烦的事情。” “这些天梯行进路线当中......有旧历前朝的么?”吴星又问道。 包达略显意外的瞥了吴星一眼,这才沉声答道:“也有,只是文献记载残缺不全,或许有以偏概全之嫌。” 见众人都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包达稍顿了顿便继续说道:“天梯及其中遗迹作为天廷的一部分,维持目前这种行进状态的存在时间已经完全无从考证,只知道在先圣时期天梯就已经飘浮于星落大陆之上空。根据搜集到的方志以及通志来看,天梯的行进路线应该是每年都有所不同。甚至还有野史记载了共同拥有同一条河流的两个村庄商议来年分配水源灌溉的多寡,以天梯当年经过各自祠堂上空的巨石碑数量而定,而没有天梯巨石碑经过祠堂上空的年份则由两个村庄平分引流灌溉的权力。为此,这两条村庄还互派了村民到对方的祠堂望天观测并记录下来......” 第一八三章 油纸伞之猜想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众人听了自然是啧啧称奇,吴星又问道:“那有没有关于火流星陨落时间间隔、数量之类的记载呢?” “关于火流星的记载就多了不少。”包达开始收起兽皮堪舆图,说道:“从先圣时期开始大约每年都会有火流星降临星落大陆,规模小的火流星通常是数十颗,规模大的火流星甚至成百上千,则称之为流星雨。那时候的人族,还在先圣们的带领之下艰难的与妖兽争夺生存空间和资源,火流星所能够造成的危害反而没有现在这么大。现在一颗火流星通常就能将一个村庄甚至镇子完全抹去!” 包达感叹完便将兽皮堪舆图放回自己的竹箱笼之中,其余人则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吴星,脸上都挂着戏谑的笑意,都在等着吴星的“补充”。 “你们应该都试过下雨天出门吧?有时遇上狂风大雨,就得把油纸伞斜斜的迎风顶出去.......”吴星若无其事的接过话头,说道:“而当油纸伞被异物划破口子之后,狂躁的风力就有可能将口子继续扩大。” 除了巴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之外,其余众人都是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吴星突然提出油纸伞是什么意思。 “你们难道不觉得天梯有点像星落大陆的一把‘油纸伞’么?”吴星摊手道:“我‘补充’完了。” 吴星所说的类比,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众人先后流露出来的恍然表情也说明大家终于理解了吴星所补充的是什么。 “难道说......天廷相当于是刚刚下雨时撑起来的‘油纸伞’?其实是拦截往星落大陆坠落火流星?” “文曲星帝与武曲星帝开战,天廷受损,‘油纸伞’被划破了口子?” “口子越变越大,巨石碑开始纷纷脱离、坠落,所以天廷解体,后来连天梯也越飞越低.......” 在吴星天马行空、匪夷所思的“油纸伞”的激发之下,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了好几句。 “你脑子里一天到晚的在想些什么啊?”覃兰剜了吴星一眼,揶揄道:“除了‘油纸伞’,你还有其他的需要‘补充’么?” 吴星嘿嘿一笑,又说道:“其实在西风都城看到由絮纹龙甲所组成的大阵,我当时就觉得龙甲与天梯的巨石碑,两者在运动模式之上还是有相通之处的。那些巨石碑,说不定就相当于是天廷的‘油纸伞’,火流星来袭时,漏网的火流星就由天神们用各自的星兵去解决......” “听说千古一帝在长城防线重创金帐汗国图腾星尊们以及黄金家族的萨满护法,就是通过器阵引来火流星,对敌人的强者进行了精准的打击。千古一帝所建立的帝国轰然倒塌之后,这种可以引导火流星的神奇器阵,后来相继被七国瓜分,运到各自的都城重新修建了大阵,当中极有可能就是出于防止自家都城被火流星袭击之目的。我说的,对么?” 吴星的后面一句,问的自然是包达。作为不器坊的内门弟子,对七国都城大阵的了解自然远远多于外人。陆续从长城防线拆下来的器阵,当年就是由不器坊的市令负责设计、修建器阵的。 其实,这种能够引导火流星的器阵,射师箭庐之下那一块《射师篇》巨石碑旁,就有相同用途的一块星附了饰纹的星石纹器,被射师称为“试箭星石”,用来测试射日境界的星矢,饰纹的用途同样是将火流星引来并将火流星当作箭靶。而“试箭星石”,是箭庐器阵的阵枢。 关于箭庐以及射师关门弟子之身份,只有射师、巴根、吴星、覃兰四人知道而已,吴星自然不能用箭庐器阵来解说自己的猜想,只能用道听途说而来的关于七国大阵的来历进行旁证。 包达摇头道:“真不知道你脑子里一天到晚的.......” 吴星之外的其余人等闻弦歌知雅意,便起哄,异口同声,补充了后半句:“在想些什么啊?” 不过,或许受限于门规,包达没有明确否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相当于是默认了,这也是他所能作到的极致了。 七国王室为了一己私利而瓜分器阵,放弃了整个长城防线,这才造成了蛮骑时常入寇北方诸国的局面,每次都造成了成千上万的伤亡,无数的家庭流离失所,损失的财物、粮食作物更是不计其数。“拆长城以防自家都城”的这种说法,只能是吴星自己的“瞎猜”,如果流传出去对七国王室的声望必然会造成极大的打击。七国王室要对付吴星这种“造谣者”,估计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许多。 关于瓜分长城器阵的陈年旧事,早已经深埋于历史的尘埃之中。 众人以玩笑的形式结束了这种有些沉重的话题。 “前面应该马上就要到达‘十字坡’了。”覃兰指了指前面有一个隐约轮廓的市集,看向杆哥和毒草,问道:“不知道两位考虑得怎么样了?是继续作悬赏任务筹集过桥路费,还是加入顺风猎团成为‘辅翼’?” 所谓“辅翼”,就是镖局或者猎团聘请招募而来的外援。“辅翼”的最大特点是时限性,他们严格来说并不是镖局或者猎团的正式成员,只是在指定的某段时间之内担当临时成员。说得通俗易懂一些,“辅翼”便是打短工。 猎头是非常高危的职业,杆哥虽然品级不算太高,但是他的优势不仅仅是他本身一位星刺,更重要的是曾经数次进入过大裂谷区域并完成悬赏或者猎头任务,他展示的那些任务结清的字据做不得假。 星刺对于藏匿行踪或者发现行踪,总是有过人之处的。之前关于三英猎团是大裂谷某方势力的信息,就是杆哥提供的。一个猎团之中有一位真正的老江湖,其意义、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全是新手,这一方面,算是顺风猎团目前一个明显的短板。 从巴蜀之地绕道天山南麓便可以进入大裂谷东区,而如果选择顺风猎团目前这一条路线由西风汉中郡与后晋国交界处的“十字坡”进出大裂谷中区,也是众多星君、猎头、猎团的选项之一。 第一八四章 鸟瞰土沟上的大裂谷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而毒草虽然自贬为“百草门弃徒”,但是她对于毒物、药草的了解程度之高,显然也是顺风猎团目前相当明显的另一个短板的有力补强,尤其是当顺风猎团即将进入大裂谷这种诡秘、广袤的区域之时。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之中,万一出现非战斗减员,显然不是大家期望的情况。 此时众人已经停下了脚步,自称为“顺风猎团”的诸人对于杆哥、毒草两人的答复还是充满期待的。 “我们两人‘辅翼’顺风猎团五个月时间,酬劳是一千星石,相当于是每个月得两百星石,途中所有缴获众人按人头平分,见者有份。这种条件还真的是很难拒绝啊......”毒草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句,那诡异的嗓音听着仍然像是恶鬼索命。 毒草说完,看了杆哥一眼,显然是将决定权交给后者了。 “我们一般不跟这么多新手合伙.......而且你们现在只能算是几位猎头的临时组合,还不能算是正式的猎团,这是后话.......”杆哥自然知道自己与毒草两人的优势之所在,沉吟道:“在大裂谷之中,任何一个疏忽都将会是致命的。根据大裂谷各方势力的汇总,有确切记录的相当于是人族星尊的三品及以上品级的妖兽,比星神殿历年来在册的星使总数还要多!” 咝! 一众新手们不约而同的倒抽一口冷气。 人族星君族群的品级构成,如果单纯从数量上来说,近似于一个大腹花瓶,花瓶底部的九品、八品、七品星君数量多;然后这些星君通常在数年时间之内便能够晋级为星使,成为花瓶的“腹部”,在星君族群当中数量最多,且停留于星使品级的时间也最长;而到了花瓶的颈部,那短短的细细的一截,则是属于星君族群云端里的那些星尊强者们。 杆哥刚才透露出来的其中一项关于大裂谷妖兽数量的对比信息,说明妖兽族群的“颈部”比人族星君族群的“腹部”还要粗壮一些....... “以我数次进出大裂谷的经验来看......”杆哥看到一旁有一条丈许长的小土沟,临时起意,走到小土沟边上,大致比划了一下,继续说道:“当年千古一帝一统天下之后曾绘制星落大陆的堪舆总图,比包达刚才取出来的那一张兽皮堪舆图要详尽许多,前者上面每一座火山、每一条河流、每一个湖泊,甚至仅仅数里宽的小土台,都是有标注的。从那堪舆总图之上可以看出来,大裂谷几乎占了整一片星落大陆的三分之一,几乎可以塞一个南楚国进去;大裂谷大致呈现东西走向的格局,像一道线形闪电,或者说是像一条分支很多的大河......” “沿着大裂谷的主体走向,分布了数量众多的山脉,其中大部分是火山,虽然偶尔才喷发一次,但是火山口却时常是浓烟滚滚,因此大裂谷之中大部分区域常年是阴霾天气,只有少数几个区域常年能够得到日照......” “由东面入海口进入大裂谷,散布着许多湖泊,当中最为著名是便是那一条‘逆流成河’,一条水往高处流的河流......” “中区是大裂谷地形地貌最为复杂的区域,地势蓦然下陷数百丈甚至上千丈,被视为阴间地狱存在象征之一的岩浆之海便是在中区......” “东区主要是平原、沼泽......传闻当年千古一帝在通过天桥奇袭南楚国之前曾经尝试过亲率军团从东区架桥铺路穿过大裂谷,不知为何最终还是放弃了......” “哦,对了,大裂谷有一个烂梗被传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说是进入大裂谷之前不要向下乱丢东西。”杆哥简要的介绍完了大裂谷,顺便埋了个包袱。 啊?为什么? 一众新手摇头不解。 “因为当你下到大裂谷底下的时候有可能会被自己丢的东西砸中。”杆哥抖出了包袱。 众人失笑摇头,随即领悟了过来,又惊叹道:“大裂谷竟然有这么深?!” 杆哥随手在一旁灌木折了两根枯枝下来,搭在那小土沟之上,又说道:“这大概就是那两座天桥在大裂谷之上的位置......天桥外形近似于一道道彩虹,尽皆成拱形,并不是由尺寸相同的巨石碑并排或联排而成,而是像积木一般,由不同尺寸的巨石碑拼接成单层的桥面,因此每一段桥面的宽度并不是完全相同的;据说这是为了更好的设计、布置器阵,好让器阵与环境融合更加的彻底,从而为天桥提供更好的星力潮汐之浮力。” “两座天桥之所以选在现址之上修建,应该是因为下面都有一块方圆数十里的高塬。塬,是大裂谷的方言,即呈台状的高地,四边陡,顶上平。 当年千古一帝亲率两路军团声东击西突袭南楚国时,其实是先借了那两座高塬以及大裂谷南北两岸对应位置的地势,相当于是其中的一座天桥实际上是由两段拱形天桥通过一座高塬串连起来的,因此两段天桥的高度落差也不会过大,便于快速通行。而后,两只军团刚刚渡过天桥,留守的西风国守备军团、民夫就已经开始在高塬之上修建要塞,星君强者则负责建造天桥器阵之中枢。现在的两座天桥,是千古一帝准备征伐大裂谷时才扩建起来的,相应的对两座要塞也进行了扩建、加固;时至今日,两座天桥由天桥南北两国共同派驻军团与星君强者坐镇。” “因为大裂谷常年都是阴霾灰雾的天气,望之状若云海,无穷无尽,而两座高塬瞭望塔、角楼上的灯火尽皆昼夜不熄,望之宛如港口灯塔,虽远亦清晰可见,因此也有人将两座天桥之下的高塬比作大裂谷灯塔,也就顺理成章的有了‘东塔’、‘西塔’之名。而大裂谷东区、中区、西区的划分,也正是按照‘东塔’、‘西塔’的位置来当作‘界碑’的。” “‘东塔’、‘西塔’不仅仅是灯塔,更是星君、猎头的安全岛。双塔的驻军与星君强者经常联合附近的大裂谷势力对某一区域的妖兽进行扫荡,主动消除隐患,猎取材料,补贴军需。如果你们真的在大裂谷当中迷失方向了,朝着双灯塔的位置而去,活下来的机会增加不少。相信我,我不止一次登上双塔了!双塔内严禁私斗,不仅仅有百草门的圣手坐镇,打行、不器坊、牵强附会、一家商盟的分号也开在其中。嘿嘿!简直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只要你严守双塔内的规则,嗯,当然了,也要带够星石或者其他相等价值的物品,你可以在里面一直待下去。” 杆哥说到这里,摊摊手,示意已经说完了。 第一八五章 遗民与江湖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覃兰蹙眉道:“说了这么半天,我们对大裂谷已经有了一个简略的了解。只是,你们二位究竟决定了去留没有?” “我们一般不跟这么多新手合伙.......”杆哥听似旧话重提,后半句实则已经是另外一个意思了:“只是,如果加上它的话,安全基本上能够得到保障。” 众人顺着杆哥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吴星手腕处勾着的那一只拘魂妖兽。 随即,众人的目光便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古怪,甚至在巴根与拘魂妖兽之间有意无意之间的来回扫了两眼。 杆哥的潜台词相当明显了:一头拘魂妖兽在大裂谷区域能够提供的安全保障甚至要超过一位被吴星含蓄提及已经晋级为二品的武星尊! 杆哥语音刚落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无心之失可千万不能得罪了某位星尊,便转头看向包达,善意的提醒道:“你是不器坊的内门弟子不假,但是堪舆罗盘在这大裂谷之中将会受到极为强烈的干扰,加入灰霾之中能见度极低,不时还是妖兽袭扰,人族在行进当中迷失方向才是常态。大裂谷之中的星力潮汐之紊乱、狂躁,远远超出你我的想象。” “呃,会不会有人对我们这一头拘魂妖兽起了歹念?想动手强抢?”吴星听了杆哥的话之后并没有感觉到安慰,不无担心的问了一句。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不过,可能性不大。但是大多数星君、猎头、猎团遇到拥有拘魂妖兽的星君,通常会请求搭伙同行,并支付一定的价值的事物做为交换。”杆哥解释道:“当然了,你如果觉得不妥,也可以明确拒绝。” “拘魂妖兽独一无二的种族天赋所带来的是极为孱弱的身子,在激烈的交战过程当中很容量死于意外。”毒草见到众人脸上仍有疑虑,便开口解释道:“拘魂妖兽素来有‘大裂谷之舟’的称号。如果拘魂妖兽主人狠下心选择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将拘魂妖兽直接弄死了,就相当于是将唯一的舟船弄沉了,大家抱着一起死,差别只是早与晚而已。” 包达喃喃道:“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如是我们展示了一定的实力,别人或许不会动手强抢;相反,如果我们带着这一头拘魂妖兽,实力却不强,被抢的可能性就会很大......” 小土嘟囔道:“废话!到哪里不都是这样么?强者为尊!” 覃兰却听明白了包达的意思,接过话头说道:“所以,关键就在于这个实力的标准应该如何来界定。” 朵塔也禁不住嘀咕道:“是啊!猎头并没有严格按照星君品级来着装,你看着像是一个凡人的人其实有可能是一位星尊。而且,即便对方穿着四品星使的标准,但是实际上却只是六品使而已......这又该如何判断呢?” 只有巴根和吴星两人相视而笑,似乎已经想到了这个“标准”是什么。 “如果拘魂妖兽达不到这个‘标准’,那就通过其他妖兽来展示咯。”吴星说道:“哪怕对方是九品星君,却大大方方的带着一品妖兽的晶核,你们看了估计也是不敢动手抢的吧?星君无法做为一个可靠的标准,那就通过妖兽来体现。双方如果猎杀的都是二品妖兽,那就可以视为实力相近。反之......嘿嘿!” “是啊!大裂谷之中,其他可能不多,妖兽是足够多了。”巴根不以为然的说道:“猎杀完妖兽可以就近与那些‘遗民’交换,各取所需。” “哦?巴根也知道‘遗民’?”杆哥略显意外,看见其余几张疑惑的脸,便解释道:“当年千古一帝挟击败金账汗国之威,带着他的无敌军团先后发起二次征伐大裂谷的战争。其实,至今仍有很多人认为,如果将妖兽引至星落大陆之上,人族便能拥有天时、地利、人和,用磨盘战术完全可以达到消耗妖兽数量、族群的目的。可是,那时的千古一帝已经乾纲独断惯了,听不进任何谏言。征伐大裂谷的目的,也由此成了末解的疑团。” “在那前后二次征伐大裂谷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当中,伤亡其实并没有史书记载上那也恐怖,没有所谓的‘折损过半’,更没有‘全军覆灭’。更多的士兵、星君其实是成了散兵游勇,宁愿藏匿于大裂谷区域之中的无人区域,也不愿意归队面对无休无止的征战、伤亡。那些人,以及他们的后裔,便自称为‘遗民’,取意为前朝遗民。” “而后,经历数百年的战乱,七国初定。这期间又有不少人相继进入大裂谷区域逃避战祸,最终选择了与遗民为邻,逐渐形成并固定成了大裂谷现在的各方势力。这些遗民当中,星君强者反而是占了多数,凡人在大裂谷之中基本上是没有太多价值或作用的。” “大裂谷区域虽然妖兽横行,是真正的法外之地......但是她同时也是历届天材地宝正副榜单上超过七成材料能够获取的区域。天材地宝正副榜单上其余的材料,基本上就存在于天山和北方雪原、极北之地。没能上榜的材料,自然是无须多说。” “大裂谷这种独一无二的地理环境与历史因素,造就了她奉行的便是简单明了的‘大草原法则’,自然而然的也就形成了人们常常挂在嘴边的‘江湖’。虽然七国星君、星殿对大裂谷各方势力贬低为‘黑道’,并自诩为‘白道’,甚至自称为‘武林正派人士’,以示双方之区别。但是在凡人眼中,在茶馆说书人口中,在白文版彩绘话本之上,星君族群的世界,便是整个江湖:刀光剑影,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尔虞我诈.......强者为尊!” “像我这种人,根本不敢自称‘老江湖’。”杆哥也不知道究竟应该算是自嘲还是自谦的总结了一句,然后拍拍手,站起身来,跟路过的一位猎头颔首示意了一下,然后在众人疑惑的注视之下解释道:“刚才那人在‘灯塔’好像见过一次。跟他主动打个招呼,混个脸熟,接下来我们在大裂谷之中说不定还能碰上。” 第一八六章 掘地三尺的妖王们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似乎明白了杆哥的潜台词,开口道:“具体情况由杆哥找合适时间再给我们这些新手指点一番吧!我们几个就不要在‘十字坡’外面继续做这种引人注目的事情了吧!” “十字坡”是进入大裂谷中区的主要出入口之一,其实具体作用更接近于一个专门为星君族群提供各类服务的市集之作用,已经属于大裂谷区域的势力之一。星君、猎头可以在十字坡进行各种交换,商议合作,补充物质,兑换星石,甚至可以订做、修复纹器、颁布或揭下一张悬赏任务,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顺风等人围在一条丈许长的土沟边上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自然吸引了过往星君、猎头、猎团的侧目。或许是因为他们拥有一头拘魂妖兽,也有不少星君、猎头在双方视线交错的时候主动的颔首示意。 顺风众人离开了那一条小土沟,向着十字坡而去,杆哥一路走着,一路简单的介绍道:“我们接下来可以在十字坡购置药丸,淘一两张中区的兽皮堪舆图、一些小的实用型物件,嗯,最重要的是挑选妖兽。” “妖兽?”小土奇道:“选来做什么?大裂谷之中不是到处都是妖兽么?” “可以是坐骑,也可以当作驮马,甚至好像还有‘半兽’,用处应该还挺多的。”巴根接过话头解释了一句,看到大家惊讶的目光,便哈哈一笑,又说道:“我们秋明部落算是蛮族当中除了黄金家族之外最多‘墨水’的部落了,油脂墨就是我们领地的出产。我从小就看过不少游记,所以多少知道一些大裂谷的事情。而我的志向之一就是游遍星落大陆每一个神秘的角落。” 巴根颈脖处有狼头刺青,是蛮族身份最为明显的一个标志,相当于是每个部落图腾。因此从狼头的样式其实也可以看出巴根是来自于哪一个部落。即便一位蛮族已经归附了星落七国,大多数人仍然习惯于称其为“奴兵”。当初吴星便是在返程白马镇时途经驿道边上遇到了临时设卡的巴根,从狼头刺青一眼便认出后者奴兵的身份。 “书上写的东西,有时过于简单。”杆哥轻叹一声,说道:“比如说‘兽潮’,就两个字而已。但是当兽潮攻击两座‘灯塔’的时候,星尊也不敢逗留在灯塔之外的区域,否则多半也是九死一生的下场。” “我听说两座‘灯塔’所在的高塬,下面四周全是岩石悬崖、峭壁,地势极为险恶,高处平台修建了要塞,每年都会花费大量的物资、材料、星石进行修缮,此外还有强大的器阵与多位星尊镇守......”覃兰不解,问道:“不是说高品级的妖兽已经拥有了不比人族低的智慧了么?可是为什么要去这样的两座高塬要塞面前送死?” “正是因为高品级妖兽有智慧,才会形成兽潮。目前主流的观点都是认为:驱动兽潮的目的,应该是两座灯塔器阵内的高品级妖兽晶核纹器。这有点像一件高品级的纹器就差了那么一两件材料,别的地方却都没有,最终只能向险中求了!”杆哥说到这里,不禁有些不寒而栗,喃喃道:“尽管两座灯塔内的驻守军团、星尊强者不定期的联合遗民当中的势力对妖兽进行剿杀,无奈妖兽的数量确实多如恒河沙数。每当兽潮来袭,灯塔内的驻军、星尊强者、星君、猎头,统统都要轮流主动出击。还好有飞行妖兽的兽主站在守军阵营这一边,不然的话......” 杆哥、毒草之外的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摇头表示不解。要塞不是用来坚守的么?听着兽潮两字就完全可以想象妖兽数量之多,飞行类的妖兽想必也不少,守军却还要冒死出击?!现在是谁在送死? “因为妖兽在强行蚊附仰攻灯塔的同时,还会.......掘地三尺。”杆哥一边说着,一边还很形象的比划了两下,解释了一句。 从先圣时期至今,战争的形式和器具、攻防战术就都在不断的完善、丰富当中。 比如说攻城,选择要填平壕沟或护城河的部份,建造攻城塔和云梯强行攻上城墙,又或者同时选择一道城门或城墙其它破损部位以撞锤、冲车来攻击。 攻城战术当中还有垒土攻城,在城墙外垒土成高台,担挑车运,将泥土倾倒于高台前方,以此向城墙方向推进;到了最后,甚至骑兵集群可以直接从高台上冲击城墙上的守军,弓箭手也可以平射压制守军使其无法干扰垒土作业。当然了,这种方法会比较耗时,对民夫、辎重的数量要求也相对较高。 双比如说,穴地攻城,是从城墙之下挖地道进入城内而发动突袭,或者干脆将城墙下方掏空,使城墙倒塌。 “铺天盖地的妖兽在灯塔四周悬崖峭壁之上蚁附攻城,上空有飞行妖兽,然后地面还有妖兽分工,在掘地三尺,寻找高塬地形结构的薄弱之处.......”吴星喃喃道,说完自己也不禁一阵恶寒:“这种‘愚公移山’的方法,还蛮适合妖兽的......” “更可怕的是将妖兽驱赶前去攻城的那些妖兽,成精了吧,应该称之为妖王......”朵塔嘀咕了一句。 杆哥比划了两下,又说道:“发现妖兽的目的之后,两座灯塔都作了相应的布置,在地面那些已经被妖兽掏空的区域再另行修建了数十座小型的要塞,甚至还提供、修建了器阵。遭遇兽潮而又躲避不及的星君、猎头、猎团可以进驻那些小型要塞之中进行防御。防御的时间以及效果,将决定那些人从吊篮、坚井滑道撤离小型要塞之后能够在灯塔内待的时间。当然了,如果你财大气粗,也可以通过悬赏让其他猎头为你出战,然后你就待在灯塔之中等待兽潮结束即可。” “大裂谷地面区域能见度通常只有十丈左右的距离,几乎到处都是灰霾,而兽潮则是不期而至。我们很难确定遇到的那些妖兽究竟是不是兽潮的‘先锋’。”杆哥指了指吴星手上勾着的那一头拘魂妖兽,说道:“所以,它的作用就非常关键了。基本上可以保证我们能够安全的避开兽潮或者是高品级的妖兽,大大降低了我们在大裂谷区域的危险性。” 拘魂妖兽此时似乎感觉到了“众星捧月”的目光,有些悠然自得的甩了甩自己的长尾,然后才又将自己勾了回去。 “我们现在所走的驰道,正是当年千古一帝征伐大裂谷时所修建的。时至今日,驰道仍然保存完好。”杆哥指了指脚下的路,又说道:“路基夯筑得非常结实,枕木就铺设在路基上,而两条木轨道则经过了防腐、抛光、浸油处理。” 杆哥所说的驰道,中间有两条油光发亮的木质轨道,轨道固定在枕木之上。 第一八七章 十字坡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千古一帝掌权时期,律法严苛,甚至连驰道的行进方向也做了规定:双向通行之时,一律靠右。”杆哥简单的介绍道:“无论车马、往来人等,通行于驰道之上,一律靠右。中间这两条木轨其实并不是用于充当分界线,而是为了方便辎重马车从上面快速通行而设计制作的。除非是战争时期军团行进才能占用木轨两侧的驰道,平时驰道之上所见都是靠着驰道右侧而行的行旅、车马,井然有序。” 顺风众人这才留意到那两条轨道相隔的距离确实正好与一驾马车的宽度相近。 “还有这枕木相互之间的间隔距离,我也是偶然一次听一位兽主说起才知道.......”杆哥赞叹道:“这个距离对目前绝大多数的挽马以及驮马的步幅、步频来说,可以轻易的让马匹拉着特制的马车‘不由自主’的跑得飞快!那些橹盾、床弩、战鼓等等的大型器械、物资,通过这条轨道可以快速抵达前方的营寨,甚至不比骑兵慢多少!通过多个驰道马站的传递、接驳,星落大陆各地的军资、辎重便可以快速抵达战场。可见当初这些枕木的间距是精心设计而成的。” 咝!如此神奇?! 众人啧啧称奇。 “可惜帝国崩溃解体,七国分立,那些驰道也因为取材不易、费用昂贵、保养不当等等理由,而几乎废弃了这最实用的木轨。当然了,也不排除是七国王室刻意为之。反正七国的疆域目前来说也就那么大,不需要木轨也可惜实现军团的快速调遣、转移,境内作战的话本国军团还是相当容易便可以得到辎重补给以及民夫的。” “其实,关于千古一帝规定在驰道上一律靠右行驶,七国史官素来多有议论。先圣时期开始,星落大陆之上便普遍认为:天道以右为尊,地道以左为尊。朝会之时,在宫殿之中,大臣手持笏板肃然而立,大臣的对面自然是正襟危坐的千古一帝;因而当千古一帝招贤纳士时所说‘虚左以待’,与大臣们的‘无出其右’,在朝会的排位当中,其实是同样的位极人臣的最右上首那个位置。史官议论的重点便在于此:千古一帝的‘虚左以待’,是否只代表站上那个位置的大臣是他的‘左臂右膀’,最尊崇的位置仍然是‘右’,因此不会‘虚右以待’。可见那时上至帝王下至大臣,明显是开始推行‘以右为尊’。再联系‘天道以右为尊,地道以左为尊’之说,似乎也能发现千古一帝在完成统一大业、彻底击败金汗账国之后某种‘欲与天比高’的心态。” 在星落大陆七国城池的城门处,目前通常是道路的左右两侧皆为进城的队伍,在城门两侧有城门官以及城卫军士兵、军官共同监督检查往来行旅;中间的通道则是专门用于出城的通行,相对而言则检查得没那么细致了,因为入城时已经仔细检查过一次了。 这样灵活变通虽然极大的方便了民众,却也失去了千古一帝当初关于教导民众守法的本意。 说话间,顺风众人已经进入十字坡市集。十字坡的主干道,便是东西向、南北向的两条宽阔的石板路,能容四驾马车并行,整体呈现一个北高南低的缓坡面。据说这也是十字坡之名的由来。至于街道内的小路,基本上都是只是坚实的夯土路面而已了。 放眼望去,两三层的楼阁占了多数,街铺林立,各式幌子、布招悬于门前,招展摆动,仿佛在向行人殷切的招手相邀。从那些幌子、布招上面的图案便可以轻易的看出街铺的用途。 简简单单的铁拳头,自然是打行在此地的分号,星君、猎头皆可入内。 门口直接挂着一个葫芦的则是百草门下的回春堂,取意来自于“药葫芦”。传说先圣时期有天神作凡人状,背一个装有“灵丹妙药”的葫芦,云游四方,治病救人,实则是为百草门始祖。 幌子布招之上是一柄木锤的,则是传闻当中百草门下另一分支:名为“一锤定音”的拍卖行。一锤定音的本意是指制造铜锣时最后一锤决定锣的音色,但是在江湖人士的用心传播之下,“一锤定音”演变成了拍卖环节当中的最后一个确认步骤,而幌子布招上的锤子由铁锤也变成了一柄木槌。当中区别便在于:“铁锤”常用来砸东西,而“木槌”仅仅是用来敲打,或许便正是代表了“成交”之意。 幌子布招上有杂货柜的图案,自然就是一家商盟了。 再说到“牵强附会”、“不器坊”这种高端组织,人家是不会接待过路客的,不需要幌子布招,而需要预订,需要有人带路,然后供奉还不一定愿意接下你的订单。 至于幌子布招是什么酒壶、浴桶、澡池、羊头、剪刀、皮尺,还有一些千奇百怪的图案,则可能需要各人自行探索和发现了。 除了杆哥和毒草,顺风其余人都是第一次来到十字坡,表面强作习以为常,但是实际上却是看得是目不暇接。 “这一家,就是不器坊在此地的分号了。那一家,是牵强附会的分号。”包达随手先后指了两家门面很小、看起来相当普通的商铺,介绍了一句,众人尽皆不信,他又颇为自傲的补了一句:“不器坊与牵强附会一样,关键之处并不在门面。真金不怕红炉火,酒香不怕巷子深。” 关于这一点,众人还是深以为然的。牵强附会与不器坊各有所长,都在各自的领域做到了极致,公认是分别代表了纹器与器阵的巅峰水平。相对而言,牵强附会与不器坊算是出世的,只为星君族群提供服务和产品;而百草门算是入世,客户之中除了星君、猎头,同样还有凡人,甚至兽主也会到回春堂问诊求药或购买材料然后用药于妖兽。 十字坡之内虽然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但是那些星君、猎头、猎团总体来说还算是表现得安分守己,整体看上去就像是进入了一座普通的繁华城镇。看来十字坡势力对于一个安稳的中转补给站的掌控还算是得力。 顺风众人原本就赶了差不多大半天的路,现在在十字坡当中又随意的逛了一圈,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那些街铺有的已经卷起幌子布招收好,准备收市歇业了,有的则纷纷挂出了明亮的气死灯或者点燃烧旺炭火盘,显然是继续营业的。 第一八八章 扇面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接下来先找一家酒楼或饭店祭一祭我们的五脏庙吧!我感觉自己现在可以吃掉半头羊!”包达终于忍不住开口提议了一句,神情疲惫不堪。他毕竟只是文曲星君,即便是使用了星释之术让自己在赶路途中不至于掉队,但是显然已经到了又累又饿的地步了,那些星释之术效果过后的负面效果开始显现出来了。十字坡之内的所见所闻,所能够带来的新鲜感毕竟不能代替食物。 “我们两人要先去打行分号将西风星殿的悬赏任务结清了,还有一半尾款没收,毕竟我们负责了其中一块‘扇面’。”杆哥指了指毒草与自己,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打行分号,见到大家多少有一些似懂非懂的表情,便又简单的解释了几句:“这种大范围限时搜索悬赏,通常是指定一个圆心,然后给每一个揭了悬赏的猎头或者猎团划定好各自的扇面......” “比如说这是一面圆形的团扇,中心处就是我们看到三英猎团释放了‘界碑’纹器的地点,然后由雇主负责将团扇大致分成三十六个扇面,或者七十二个扇面也好。总之,务必使其没有漏洞,以方便进行拉网式的搜索。决定你接下来扇面区域的关键,自然就是星君、猎头的感应方圆了。” “比如说我的感应方圆是一百丈,而毒草的感应力方圆是六十丈,那我们从悬赏搜索区域的最外围开始时,就应该选择一百六十丈以内的范围,甚至稳妥一点选择一百四十丈的范围,并且向着中心处而去。这就好像是将参与悬赏搜索的所有星君的感应方圆交织成了一张巨大无比的网,通过这张巨网的筛选来达到搜索的目的。” “通常参与悬赏搜索的星君宁愿报少感应方圆也不愿意报多,万一真正有搜索价值的标的就在你所负责的扇面区域被错过了,声誉的损失只是一方面,打行还会处于追回悬赏并加倍惩罚,顺带还会再翻番扣除团票上相应积分。星君不具备团票,是不允许接悬赏猎头令的。其实达到星使以及星使以上品级的星君,没有团票的人是极少的。毕竟单纯在静室里修炼而晋级星尊,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于是,简单的解释了一番之后,杆哥、毒草两人与顺风众人约好了就近的一家饭店碰头,便暂别了。 顺风猎团众人进了那一家饭店一楼大堂,在店小二的招呼之下在靠窗边的位置找了两张桌子拼了在一起,便坐了下来。 “只要有星君、猎头出入大门,那些坐下的人都会不约而同的转头打量一眼。”覃兰压低声音说了一句,那音量估计比梦呓还要低一些:“我们这一方面的警觉性还不够。” 星君的感应力随着品级的提高已经越来越敏锐了,听力、目光的注视,都属于感应力的延伸。即便只是凡人,也会对身后隐约投来的注视心生感应,下意识的回头寻找那一道目光;有时只是听到旁人三五个正在窃窃私语,看到对方眼神飘忽,却也能意识到对方可能正在议论自己。 星君与同伴低声交谈时,如果邻座好奇的刻意留意,很容易被人警觉,极有可能因此招来祸患。更何况顺风猎团这边坐着一位极有可能是星尊的人。 “我们目前应该没有活着的敌人吧?十字坡区域内禁止寻衅滋事,违规双方都将被驱逐出境。”吴星面无表情的说道,作为拘魂的主人,他所受到的关注自然更多,暂时只好板着一张脸,试图做作高深莫测状。而拘魂似乎并不太喜欢这种星君聚集的场所,尾尖一直有些焦躁的甩动着,看来也影响到了吴星的情绪出现了异常。 “杆哥刚才特意提醒过我们了:大裂谷区域之中的星力潮汐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处于极度紊乱的状态之下的,会对星君产生种种负面的影响。”朵塔沉声说了一句,也算是及时的提醒了大家。 覃兰担忧道:“我突然觉得星石可能带少了。刚才一路走来,我看到不少走进街铺的星君、猎头的钱袋是沉甸甸的,出来的那些星君、猎头的钱袋基本无一例外全是干瘪的。对了,趁杆哥、毒草两人现在还没回来,我提议.......作为杆哥、毒草两人‘辅翼’的酬劳,从这一次大裂谷的缴获中抽取吧?不然,我担心明天购置完我们所需要的东西之后可能就没有多少剩余了。” 作为顺风猎团目前唯一的钱袋子,覃兰的担忧不无道理,那一万星石原本是为她自己一个人所准备的,结果现在需要用在整个顺风猎团之上,再加上预付给杆哥、毒草的两千星石,确实是有捉襟见肘之虞。如果顺风猎团有缴获了,再从当中抽取,自然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这也就是顺风猎团属于草创初期,才出现目前“有商有量”这种窘况。正规的镖局、猎团至少从缴获方面就是严格按照品级瓜分各种缴获、战利品,这是约定俗成的。即便是镖头或者团长,也不能额外多分得一份,最多只能是拥有对于一件材料或一件纹器方面的优先选择权,而且是单次有效。意思是说,同样一次走镖过程当中,或者同一张悬赏猎头任务当中,镖头或者团长一旦使用过优先选择权,就不能重复使用了;大家同样出生入死,总不能什么好东西都是让镖头、团长得了!这,也是约定俗成的。 顺风猎团的众人先后点头表态,同意了这个风险均摊的方案。至于明天的购置环节当中,自然是谁使用谁付款,公用的就大家分摊,反正到时再从猎团或镖局的酬劳、缴获当中扣除了便是。之前对于参与团灭三英猎团一事所带来的一点点优越感、信心,在张家长李家短的话语当中,蓦然之间似乎在这十字坡蒸发了一干二净。此时,星君、猎头的世界,在众人面前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具体,如此的沉重。 第一八九章 店小二手中的绢布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星星啊!你还是长着一张乌鸦嘴!”巴根笑骂了一句,突然漫不经心的转头朝大堂另一桌看了一眼,回过头来之时若无其事的低声道:“还记得我在汉口水驿站遇到南楚国若敖六卒行刺,被你强行破解了星锁......当时那一伙人,不是一直有一个蒙面的首领在远处督战的么?” 吴星的神情一凝,低声问道:“那个人,现在在这里?在这一家饭店当中?” 汉口水驿站一战,形势相当的危急,吴星当初甚至顾不上隐藏实力,满星强行破解了星锁;巴根自然因此恢复了感应方圆,当时巴根之外的众人,不分敌我,像是身处沙船之上,正在经过水势最为凶险的航道,几乎人人站立不稳,东倒西歪。由此完全可以想象那种星尊磅礴的感应力瞬间完全释放之威。 蒙面首领一直立于一旁山坡之上督战,自然是主动散发着感应力监控全场。因此巴根的感应力席卷而来之时,与对方感应方圆、甚至目光必然是有过深度接触的。 说得通俗易懂一些,星君的感应力神奇之处有些像是猎犬的嗅觉,甚至是更加灵敏的巨熊嗅觉,不同星君的感应力自然带有其灵魂烙印在四周星力潮汐当中的映射,相当于是独一无二的一种气息!而作为达到星尊品级的感应力,对这种气息的确定性,把握自然是极大的。 蒙面首领进入饭店与巴根哪怕只是简单的对视了一眼,估计双方此时都将对方已经“认”出来了。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覃兰说道:“选择了以镖师、猎头为职业,自然不能强求谁人做你的朋友,也不选择谁做你的敌人。再说了,我们现在有吴星,优势还更大一点呢!” 覃兰的潜台词必然是说“吴星有一头拘魂妖兽”的兽宠。 “他们,也有。”巴根呵呵一笑,很有底气的又说道:“不过,我同意你的话,井水不犯河水。反正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顺风猎团的众人面面相觑,强行忍住了转头过去看上一眼的冲动。大家显然也是听明白了巴根前半句话里的意思。“也有”,指的必然不会是“也有吴星”,而多半应该是“也有一头拘魂妖兽”。 不过,这也正常,对方既然能够指使南楚强军若敖六卒在光天化日之下于西风国水驿站之外公然行刺,身后极有可能站着的是南楚军方,甚至是南楚王室。毕竟那一群蒙面的南楚若敖六卒行刺的目的之下,极有可能是冲着郑则仕瞒天过海以暗镖形式带回西风国都城的那一块九色玉髓玉佩。 星落大陆七国王室对于千古一帝当年所遗留下来的七十二疑冢据说一直都是相当感兴趣的,这可能也是每一位拥有来世观的君王之夙愿。来世观,正是星神殿所传播之教条主义,是现实世界对立的死后的生活观念,来源于企图谋求长生不老的人们的欲望。封印于九色玉髓玉佩之中的碑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相当于是延续了君王们的生命以及君王一般的享受。 “几位爷!”店小二肩膀上搭着一条白色汗巾,陪着笑脸,走了过来,小意的请问道:“这一位客官想在您几位这里搭个边,可好?现在正是饭点,实在是没有单张的桌子了。出门在外,行个方便!小店赠送一份卤肉,聊表谢意!” 店小二手上端着一盘香气四溢的卤肉,他的身边站着一位戴着半面甲的猎头,一身标准的远行装束;蓄着长发,素淡的发簪,身姿曼妙,看着应该是一女子;那半张鬼面的面甲遮掩住了大半张面容,一双眼眸很是灵动,仅仅露出一张樱桃小嘴和秀气的下巴来。 感应力完全内敛,与凡人无异!看来应该是一位星尊。 至于“搭边”,也算是七国民间底层百姓很容量接受的事情,就是饭店人多而座位不足之时,店家将不同的客官紧凑的安排在同一桌吃饭,有的地方也称之为拼桌。 商贾、权贵在外喝茶吃饭通常是上酒楼开个雅座、厢房甚至租下整个独立小院,清散闲杂人等;再不就是坐等家中,通过家丁采买、上门叫卖、约定送餐的方式。 不过,这里毕竟是十字坡,搭边拼桌有时便成了套近乎、交换信息又或者是初步商议交易、交换的一种相对隐蔽的途径方式。 “我们还有两位同伴在附近办事,即刻便到,不太方便搭边。”巴根指了指空着的一条板凳,说着实情,婉拒了对方的试探。 那么一条长板凳,坐下两人绰绰有余,挤一挤也能坐下三人。 然后,覃兰还就真的这么说了。当然了,覃兰说得也是相当柔和,并不是硬梆梆的说出来,而是以征求巴根同意并改变主意为前提的。 顺风众人面色各异,不过都选择了静观其变。 店小二再次道谢,放下那一盘卤肉之后便继续去招呼其他桌的客人了。 这时,顺风众自然也发现了那一盘卤肉下面居然垫有一块有些油渍的方形绢布,其实并不是店小二托着盘子时会用到的普通抹布。 这一块绢布,应该才是覃兰不顾会扫了巴根脸面而邀请对方搭边坐下的原因。 “叨扰了!”那女子大大方方的做了一个四方揖,在覃兰身边的空位安然落座。 覃兰沉着脸,将那一盘卤肉端起,取出下面的那一块方形绢布,翻转过来放在桌面之上。 嗯?! 众人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张炭笔头像,维妙维肖,正是覃兰;炭笔头像下方注明了覃兰的姓名、户籍、星弓、星君品级、悬赏发起时间等等简略信息,最后一项便是赏格:一万星石! 这是一张针对覃兰的悬赏猎头令! 参照顺风给杆哥、毒草两人所开出的酬劳:五个月,二千星石,大概能够判断出这个赏格应该不算太低。 “一万星石对于一位六品弓星君来说,应该是我所知道的赏格之中能排进前十了。”那女子取过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热茶,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眼光在众人脸上漫不经心的扫过,将此时各人的表情尽收于眼底。 第一九零章 搭边的筱雪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覃兰淡然一笑,甚至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不紧不慢的将那绢布折好叠好,推到那女子面前,转而问道:“这一位,还未请教怎么称呼?” 顺风猎团的众人也就是看到那一张猎头悬赏令的第一时间有些震惊,之后便行若无事的低声闲谈起来,一盘卤肉转眼间就被瓜分完了;包达甚至已经将那附近的店小二唤过来让后者去催菜,然后一副马上就要饿死了的样子,在那里低声抱怨着,显然三两块卤肉下肚连垫个底也达不到。 “筱雪。”女子倒是直来直去,问道:“自己被悬赏猎头,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虽然我不确定那一位悬赏委托者是出于什么心态和目的做了这么一件事......”覃兰坦然道:“但是事实是:悬赏发起的时间,比我晋级弓星使的时间,要早了那么几天。而且,我觉得一万星石这个数额的赏格嘛......更多的应该是体现在我们的成员们身上。” 筱雪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早了几天?这种事情谁能算得这么准?” 覃兰的潜台词就是说,委托者预计到了覃兰会迟早晋级六级弓星使,只是.......或许没有预计覃兰能够这么快就晋级。再一个,“一万星石”并没有虚高,因为如果将成员们算上,估计也差不多。如果有人真想拿这猎头悬赏令,得先过了成员们这一关。 覃兰听了筱雪似乎在抱怨天命难测之类的言语,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接,干脆岔开话题,既然刚才提到成员们,顺便简单的依次介绍了一下顺风猎团的成员。 “还未请教贵团名号?”筱雪问了一句。 “我们几个志趣相投,正准备组团。”吴星抢先答道,覃兰点头附和,其余人等则不置可否,笑而不语。 正好这时开始上菜了,包括筱雪所点的菜品也端了上来,这拼起来的两张桌子边上的众人便动筷享用了起来。 这一家饭店菜品其实也比较普通,店外小木牌上也就那几样:八宝饭、煨牛腱子肉、羹汤、清炖甲鱼、炮羔羊、醋烹鹅、烤鸡、羊汤、炸麻花、烧鹌鹑、炖狗肉....... 不过,进入大裂谷之后,基本上没有什么机会可以吃到这些东西了。大裂谷周边区域已经被探索、清理完了,无论星君进入的目的是修炼、悬赏、材料还是别什么的,都需要深入大裂谷之中,那通常都是数月的时间才能返回或者离开。大裂谷妖兽数量虽多,却并不全是能够放心食用的。而且,到时究竟是人吃妖兽,还是妖兽吃人,也是说不准的。 筱雪吃的比较清淡,很快便吃完了,留下一句“后会有期”便起身先离开了。她带来的那一张绢布,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留在了原处。 “仿佛她过来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送来一张猎头悬赏令而已。当然了,也不排除她是看中了吴星手腕上勾着的那一头拘魂妖兽,所以通过这种方式来示好。”包达吃饱喝足了,终于有了精神,一边剔着牙,另一边则大致猜测了一番筱雪的目的。 这时,杆哥、毒草终于完成了打行分号那边悬赏任务的结清,来到了饭店,找到覃兰等人,坐了下来。 “久等了!十字坡这里除了星君,还是星君,人太多了!”杆哥坐下之后,也不见外,直接起筷扫荡起顺风众人那些剩菜。众人想到毒草就坐在一旁,自然也知道杆哥完全不担心有人下毒的问题,反而可能是吴星等人要担心被毒草误伤,当初在无名县之时毒草就曾经开门见山的让吴星等人离她远一点。 信任的建立是需要一个过程和时间的,在座的这些人可能要经历过大裂谷的考验之后才能达到互信。 趁着杆哥、毒草两人新加了两个菜的时间,小土、朵塔两人转到饭店后面的客房看了两眼,认为这里的住宿条件不错,便定了两间房。倒不是覃兰交待了要省着点花钱,只是实在没有什么空闲的客房,两人还是靠着拿筹等叫号才拿到那两间房的,房间内的住宿条件也就一般平民家的标准,床还是大通铺,方便多人挤在一起睡觉。 包达与吴星两人耳语了两句,前者便先行离开了饭店,不知道去办什么事情去了。 西风国京畿内史地区,一户普通家庭一个月的收入也就在二两银子到三两银子之间,还能有所结余。以此推算的话,一百两银大致相当于是一户普通家庭数年的收入了。而在一间茶水铺,数枚铜板就可以泡上一壶茶梗,好好的歇歇脚了。 一星石大约兑换一两银。 一餐晚饭花了小一百星石,而两间房同样不便宜,花了一百三十星石。 由此可见,十字坡的消费水平,对比起西风国京畿内史地区来说都是翻了好几番的! “这也是大裂谷区域的平均消费水平而已。”杆哥嘿嘿一笑,说道:“如果有机会,你们真该去灯塔见识一下。在那里,一碗白米饭都是标价一百星石!还有大把人去抢!这也没有办法,东西两座‘灯塔’相当于大裂谷区域两座安全岛,上面强者如云。即便是星尊也不敢在上面撒泼!而且,说实话,两座‘灯塔’的高塬平台部分,也就跟十字坡市集的范围相当,食物得用飞行妖兽从空中运输过去,各种补给都是相当困难。” “当初也不是没有想过从地面派出补给车队,遭遇妖兽时用的还是当年千古一帝征伐大裂谷时使用过、行之有效的方形车阵。这些大车一旦结成车阵,还可以激活器阵,利于就地防御。即便是这样,结果往往十支车队还是到不了一半!这简直就是拿人命往里面填!后来自然取消了陆路补给的线路。” 顺风猎团的众人现在正聚在其中一间客房内,随意的各自找了位置坐了一圈。客房内点着几盏油灯,散发着特殊的清香和柔和的光芒。不得不说,客房内的桌椅木床只是简朴而已,但是对于已经风餐露宿了一个月左右的众人来说已经是颇为满意了。 第一九一章 筹备成团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可是,两座‘灯塔’附近区域就没有别的飞行妖兽了么?”小土问了一句。 杆哥简单的比划了一下,说道:“由天桥南北三国分工,在两座‘灯塔’南、北两侧大裂谷的崖壁上,开凿了许多洞穴,那些兽主驯服的飞行妖兽便栖身于其中,专门用于保护两座灯塔的空中补给路线以及天桥附近的天空。所以,也算是一分钱一分货,‘灯塔’上面的东西贵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再贵的东西,总没有自己的一条小命贵吧?面对铺天盖地的兽潮,能有一处安全的立锥之地,已经是叨天之幸了!” “妖兽的领地意识很强,其他族群的妖兽倘若闯进来便会直接开打,不死不休!但是,妖兽跟人族很是相像之处,便是等级森严。高品级的妖兽可以指使低品级的妖兽,每一次的兽潮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产生的。要想在兽潮之中逆向搜索那些个妖王,估计星神殿大祭司阁下或者南楚观星楼主也未必办得到!” 突然想起了什么,杆哥又说道:“对了,‘辅翼’的申请没能通过。因为顺风猎团,还没有‘成立’。” “这个,我们是知道的。”吴星接过话头说道:“我上次走的那一趟暗镖,在结清任务时已经咨询过了。我们顺风镖局在打行总号有记录在册的镖旗,只需要在十字坡这边的打行分号注册成立猎团便可。有镖旗的猎头,成立猎团,比那些天南地北的猎头所组成的散团应该要顺利许多,流程也相对缩短了不少。” “那就好!猎团内猎头的人数以及品级,非常直观的便代表着猎团的实力。”杆哥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吴星,随即解释道:“猎团成立在册之后,很多事情便是名正言顺了,比如说参加团猎时可以以团队形式报名。猎团成员的增减也需要向打行及时报备,否则打行在进行仲裁时有些处置可能会产生不利影响。猎团的积分是按照团体形式来计算的,与猎头的积分并不重叠,也无法互换。” “所以刚才筱雪问我们团名的时候,你插话进来,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覃兰看了吴星一眼,恍然道。 吴星还是费了点口舌解释道:“猎团要多于三位猎头才能成团,而当时即便是加上包打听我们也才总共三位猎头,因此申请组团之事就一直拖着。再一个,镖头那时长期又在西风星殿小班潜心修炼,提升极快,我们原本也是想着等镖头晋级七品之后再去参加团猎的人字级的外围资格赛理应才是更为稳妥的选择。毕竟外围资格赛需要连胜三场,至少需要箭无虚发才有一线机会,否则在单人赛当中,弓星君于防守方面是处于完全的劣势。” 巴根在一旁频频点头,意是在附和吴星的说法,看来巴根之前已经是知情者,等到吴星说完,他又补了两句:“而且,以我们顺风镖局当时的实力,无法提供第二件合资格的担保物,也就无法多出来一位担保人。依照赛制,如果我当担保人,我是无法参赛的。我们当中必须尽快再产生一到两个担保人来,这样才能够尽可能的保证目前全体成员都有上场机会,面对每一场具体的赛事可以进行合理的排兵布阵。这是一个连带的效果。目前来看,担保物我们已经有了几个选项,我们再多出一位担保人,应该是问题不大的。那么以后参加团猎赛事之时选择余地就大了许多。” 星落大陆的星君要不是挂在星神殿名下,就是在七国王室、军部麾下,至不济也是拜在了各方势力门墙之内。而兼职为猎头,仅仅是外围资格赛的首要条件就是连胜三场。因此,毫无疑问的,以这种标准从星君当中挑选出来的猎头已经是同品级当中的佼佼者,他们如果不是自身实力超群,便是身后依靠着一方势力。譬如说包达,他当时的情况也是如此,单靠他自己是没什么可能连胜三场的,所以才利用了自己是不器坊内门弟子的身份与对手作出了台底交易。据他说,不器坊的供奉们当初也是这样过关的,那些使者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也不会刻意干预,谁没有一个需要求人的时候啊? 品级高的星君,几乎已经凌驾于王室、律法之上了。星落大陆七国如果不是全面开战,是不会将这些高品级星君动员起来并投入战场的,那将会是一把双刃剑! 因此,将这些翻云覆雨的强者请入江湖,远离庙堂,再以严格的管理制度规范之,是七国王室的一个共识。担保人、担保物以及终生追责,还有仲裁者的存在,都是属于管理制度的一部分。 而各种形式的团猎赛事,则是将各方势力甚至七国之间矛盾激化控制在了一定范围之内,避免造成更大的危害。 “猎团的相关业务,要在打行分号办公时间内才能前往办理。非办公时间之内,打行得审查新的悬赏颁布,当日盘点结清,还包括一些纠纷的仲裁,只是不对外而已。我们得一大早去打行分号门外排队取筹等叫号,每天大概能叫到二十到三十个号。那是因为每一项业务都是需要通过器阵与打行总号进行沟通以及最终确认的,确实需要花些时间。”包达接过话头,说道:“预计我们会在十字坡多待三五天的时间才能完成申请成团。而与此同时.......” “我已经了解过了,就在明天,在十字坡东南三十里处将会举行一场团猎外围资格赛。报名参赛的费用是一百星。星哥可以担当顺风猎团的第二位担保人,那么我们至少可以多出三位猎头的资格来。” 包达具体陈述完毕,便停住了嘴,将选择权交给众人。 “如果吴星提供担保物并成为担保人的话,我一个,朵塔,还有小土,正好可以报名参加团猎外围资格赛.......”覃兰沉吟道:“如果我们三人当中只需要有一人通过外围资格赛的话,我们就已经达到申请猎团的最低标准了。” 第一九二章 十字坡的净街鼓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朵塔获得三场胜利,问题应该不大......你的双盾使用三次的话,嗯,甚至可以耗到对方破铠并弃权认负。而我的话,满弓两箭估计是极限,要看看运气,或许至少需要一次虚张声势让对手选择弃权,比如说只是三场之中第一场的星君应该不愿意选择冒险吧.......这样看来,反而应该是参加人字级外围资格赛的小土最有把握?!毕竟他已经是七品了,而六品级之下的星君,下三路的星铠的铠件,绝大多数都是他们的弱点来的,而且泰坦盾即便是在星使品级也是极为难道的护具......” 覃兰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便抬起头来,环顾四周,问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报名去试试看,大家怎么看?” 其实在朵塔、小土决定加入顺风镖局之时就已经明确表态过了,是为了提升自身品级而选择了镖师的职业。现在一路披荆斩棘闯了过来,这才到了十字坡,这个过程当中没有人想过偷懒或者放弃!在那两位急于证明自身价值的巴蜀人的心目当中,猎头职业是一条必经之路,是激发潜能、斗志的最佳选择! 覃兰虽然询问大家的意见,可是需要再次明确表态只有朵塔与小土两人而已。 在得到朵塔、小土的确认之后,覃兰拿出一本兽皮制作的小册子来,顺手又将之前那一张绢布抛给了杆哥,再后便自顾自的坐到桌子边上,在小册子上开始用蝇头小楷书写起来。 杆哥将那一张绢布翻来覆去的看了两眼,递给毒草,却暂时没有多说什么,只等覃兰完成手头上的事情再说。 “镖头,你这是在做什么?”小土见到覃兰奋笔疾书好一会儿之后终于停笔了,便忍不住问了出来。 “账本啊!”覃兰将最近的种种开销罗列出来,分成猎团的开销以及个人开销两大部分,随手递给了巴根,若无其事的说道:“我前期这些都只是垫付啊!总要算一算账的!我今天才发现,星君确实挺缺钱的!” 巴根哭笑不得的率先在印泥上按了一下,然后在那一本兽皮小册子上留下了一个指印。 其他人传阅了一圈,也都先后按了指印,认可了这上面的一笔笔费用。 覃兰收好兽皮小册子之后,吴星也已经将饭店晚饭时发生的小插曲简单的给杆哥和毒草两人说了一遍。 “绢布头像用的是毛笔,清晰准确传神.......兽皮所绘的头像嘛,这种悬赏猎头令的好处之一就是方便携带、不易破损,但是头像与本人就难免有些差别,有人调侃说那算是‘比较讲究意境的头像’......”杆哥将绢布还给覃兰,又说道:“另外,绢布的悬赏令通常也意味着是委托者的初版,即是委托者讲述猎头标的时所出示的那一张。没有一定人脉和手腕,一般是弄不到初版的悬赏猎头令的,因为初版如果不是在委托者自己手中拿着,要不就是在发布悬赏的打行分号甚至是总号当中存放着。” 听到杆哥这么一说,顺风众人不禁面面相觑,显然是不约而同的想起了某一位将同一位大裂谷使者抢了两次的奇女子。 “按照目前各位所提供的信息来判断,主动示好的目的应该就是我们这一头拘魂妖兽了,或许是想搭伙同行,这种情况在大裂谷之中也算是常见。”杆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们现在只需要静观其变,既然对方有求于人,这三两天之内应该会再次现身,道明来意的。” 见到确实也没有什么必要瞎想,众人便将这个问题翻篇了,不再理会。 蓦然之间,客房外面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就响起了不紧不慢的鼓声来,咚咚咚的飘荡于十字坡上空。 吴星看了一眼勾在手腕上的拘魂妖兽,然后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覃兰,便也跟小土、包达一般趴在木窗边上向外张望了一番。 杆哥知道顺风众人都是新手,也不等他们发问,便主动解释道:“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刚才那一通鼓声,同样也是‘净街鼓’。从鼓声的节奏快慢便可以推断出事情的紧急程度。当净街鼓响起的时候,我们尽量不要在外面逗留,要尽快回房待着,否则有可能被十字坡的坡主直接驱逐出去!” 所谓“坡主”,自然指的就是十字坡的最高管理者,即是十字坡这一方势力的代言人。 果然,没过多久,先是鼓声毫无征兆的停了,然后便是店小二们纷纷借着送上蜜饯、特色小吃表达歉意的机会,简单的向每一间住了行旅的客房内的人解释了两句。 “惊扰到贵客,万分抱歉......没什么大事,应该是发现了一个使者令的标的,有猎头和猎团已经分别追了出去......我们十字坡还是十分之安全的.......” 店小二看了看小土塞进手中的好几两碎银,不动声色的收进衣袖之中,然后一边比划着,一边低声的补充了一句:“据说有人知道三英猎团曾经放言要猎杀那个胆大包天的出尘,现在嘛,那一面照妖镜既然在出尘手中,三英猎团则可能已经团灭了。” “以个人名义猎头,与猎团猎头,差别在于哪里?”小土收下了蜜饯,目送店小二走去敲响了下一间客房的房门,关好门,看了覃兰一眼,然后转向杆哥,好奇的问了一句。 杆哥显然是预计到了自己的酬劳当中有一部分是包含了为一众新手解疑释惑的,从面前的盘子里捏起一块蜜饯塞进嘴里细细的嚼了两口,这才开口说道:“猎团的积分将决定猎团能够参赛的级别,而不是局限于某一位猎头的品级了,与猎头个人的积分也没有任何关联。所以,两者之间的差别就在于你们希望将积分计入哪一边而已。有的药丸、材料或者纹器只能是用猎头的积分去兑换,有的则需要用猎团的积分去兑换。另外.......如果有哪一家猎团团灭了别家猎团的话,是会受到打行总号的严惩的!” “猎团之间的纠纷,通常是分为文斗和武斗两种。文斗就是两团接下同一张悬赏令,其他猎团不许插手,完成悬赏的即为胜方。” “至于武斗,则是邀请仲裁者,由猎头进行对决,通常是三局两胜的赛制。” 第一九三章 龙舌的开端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对于杆哥关于团灭以及解决两团纠纷这个有些多此一举的介绍,或者说是隐晦的警醒,顺风众人态度自然是上下一致,听过就算,完全当作没有听说过什么三英猎团,当初进入“界碑”那一大片空地完全是因为正好在附近并且是抱着冒险进入捡漏的心态。否则,在杆哥于赶路途已经中简单的介绍过三英猎团的情况之下,哪怕顺风众人关于三英猎团多打听一个字也会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毕竟以顺风猎团目前台面上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对付三分之一的三英猎团还是有可能获胜的。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才是现在顺风猎团众人听完之后应表现出来的反应。 吴星丝毫不顾忌形象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看向覃兰,问道:“镖头,还有别的事么?没有的话,我们大家就回房睡了吧?” 吴星的提议得到大家的一致响应,覃兰与毒草一间房,其余几个臭男人挤一间房,大家各自休息。 ....... 白杆笔已经静静的悬赏在那里,数十滴星墨也准备就绪;另一侧,则是那一件取名为“龙舌”的针形星兵。 由于代表文曲星君的长庚星之下,终于拥有了第一颗星辰,因此在白杆笔的笔头与笔杆衔接部位,此时像是加上了一个扳指形状的黑色“头箍”,对笔头、笔峰起到了明显的固定、紧实作用。 “至少现在操控星笔作疾书状,笔毛不会散乱,不会再出现之前以为自己在挥舞扫帚的错觉了。笔头与笔杆的衔接得到了加固,操控星笔时便有之前从未有过的如臂使指的顺畅感觉。”吴星于冥想内视状态之下,反复多次翻转白杆笔,终于确定了自己星笔上的第一件饰件的具体效果。 一滴,两滴,三滴......星墨自行飘到星笔笔头,浸入其中,直到吸够了足足二十三滴星墨,这才停了下来。 “星笔与毛笔最显著的不同之处在于星笔不可能会出现吸饱墨汁的情况。晋级到高品级之后,有不少饰纹是要求星笔一笔过完成整一段饰纹的星附.......不过,每吸入一滴星墨,坠手的感觉便也会随之增加一分,给操控星笔带来难度自然也随之增加了.......残余的少量星墨不能留在笔头之内,得通过星释之术来将残余星墨消耗干净才能进行下一次吸墨,即便星释之术由于星墨不足而无法完成也无妨,这一点倒是与毛笔相同的,也称为‘洗笔’.......‘洗笔’对于星墨来说算是一种‘火耗’,因此需要准确把握星附所需要的星墨总数,以及笔序、连笔的技巧,这样一来,才能够将平白损失的星墨数量尽量减少.......” “进入大裂谷之前如果能够完成‘龙舌’星兵纹器的星附,可以得到第一件星兵的同时,解除星兵长时间存在于星海之内所带来的干扰,同时还能大大增加猎杀妖兽时一击毙命的机会......唔,当然了,前提是必须知道妖兽的要害部位在哪里,据说通常应该都是妖兽的昌核所在位置;妖兽的晶核激活时与人族前额启明星或长庚星一样,也是会突显亮起来的.......妖兽多半以为我手上的是天衣针纹器,应该想不到其实骨子里是星刺.......目前所积蓄的星墨,只有二次尝试的机会,希望能够完成星兵纹器的‘袋口’饰纹,进入大裂谷之后就没有如此安逸的修炼环境了。” 在须弥山的修炼,体现效果了。 虽然对吴星精神力的提升并不算太明显,但是对于碑文的熟悉程度真的是达到了“倒背如流”。 逆写碑文笔序所完成的饰纹,静静的悬浮在那里,缓缓的转动着,精致小巧。 “接下来,就是按照问天前辈所说的那样,将饰纹与星兵纹器进行融合。因为有了九字真圆在前,这一段饰纹会自行与九字真圆进行构图,完成一段新的饰纹。如果希望饰纹的构图效果更加细致,只需要继续给星兵纹器星附九字真圆即可。” 此时的吴星,已经退出冥想内视状态。 拘魂妖兽抬着头,向主人这边好奇的张望着。钩子插在客房横梁上,拘魂妖兽勾在钩子上面。 大约手指长短粗细的饰纹的旁边,放着玄铁材质的四星金,上面的九字真圆似乎蓦然之间有了生机,流光溢彩,光泽忽明忽暗,有了呼吸。 饰纹也开始了忽明忽暗的闪烁,有了呼吸,节奏与四星金很快便达到了同步。 两者之间,交相辉映。 吴星转头看了看巴根,后者虽然躺在床上,实际上早已经睁开眼来,对着吴星颔首示意了一下,可以开始了。 饰纹轻飘飘的,来到了四星金的九字圆环边上,自行首尾相接,形成一个圆环,套在了九字圆环外围,深吸了一口气,逐渐缩小,最终完全附在九字圆环的上方,两者以渲染的效果迅速相互融合,形成了一段精致的圆环状饰纹! “行百里路,半于九十啊!到底是不是废饰纹,就看现在了......”吴星喃喃道,伸手一招,龙舌星兵便缓缓的在他面前浮现,如同司南指针一般忽左忽右的转动了数下,便直直的指向了四星金的方向! 吴星手指轻轻一引,龙舌便归家游子一般扑向了四星金,摆动了数下便从那圆环状饰纹的一端钻了进去,不见了踪影。 吴星屏气凝神的感应了片刻,兴奋的挥了挥拳头:“成了!” 四星金上的圆环饰纹悄然亮起,刃尖处蓦然探出了一小截麦芒,金光闪闪,如蛇信一般吞吐不定。 “只这一小截星刺的刃尖,一击之下,同品级的星铠就会破铠。”巴根仍然躺在床上,嘴巴开合着,声音却如同耳语一般传到吴星这边:“我觉得,那个小傢伙的食物有着落了。” 横梁上的那一头拘魂妖兽自然知道巴根说的小傢伙就是它,欢快的甩了三两下尾尖作为回应。 吴星神情兴奋,却也并没有得意忘形,喃喃道:“现在还只是最基础版本的星兵与纹器,龙舌其实只有刃尖那一小截。接下来,还得继续修炼星兵以及纹器。这,还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 第一九四章 兵分三路之驯兽场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翌日一早,顺风众人便兵分三路,其中一路由覃兰、巴根带领着去打行分号门口取筹等叫号,因为只有覃兰作为顺风镖旗持有者才有资格以及便利去申请猎团;而两名“辅翼”可以暂时算作猎团成员,只要“辅翼”时限过后猎团当中仍有四位及以上的猎头就没问题。巴根成为团猎担保人时提供的是由西风内史大人用天工笔星附的玄铁纹器,上有《穿石》功法的注解。因此打行总号给巴根评定的是“无限级担保人”,可担保“天”、“地”、“人”三级的赛事,并且以其星尊的品级还可以担当仲裁者。 其实,按照杆哥所说,就算是只看在“无限级担保人”面子上,打行总号应该也会很快通过顺风猎团的申请以及相关手续的办理。这与那些文人墨客总是希望得到某些大人物赐予的墨宝,其实是相通的道理。巴根提交的那一件担保物,就是西风国内史大人的“墨宝”。 另外一路则交给包达这个消息灵通人士,带着朵塔、小土,前去正式报名团猎外围资格赛事并进行缴费。因为预计了外围资格赛的星君们绝大多数不大可能一开始就连胜三场,决定胜负的因素存在一定的变数,中间有可能先负后胜,此外还需要给参赛星君留出冥想回力甚至疗伤的时间;仲裁者于一旁监督的场次则是随机抽取的,而且也不可能为每一对对战当中的选手分别配上一位仲裁者,总是要有轮休的选手...... 所以,外围资格赛事通常会持续数天时间不等。外围资格赛其实就相当于是一个筛子,将同一批参赛星君当中的佼佼者筛出来。 值得一提的还有:团猎赛事当中的“认负”,与“弃权”,其实是两回事。 仲裁者可以根据是否破铠、是否止兵等等情况直接暂停比赛、判定胜负,处于劣势一方认可胜负结果便是“认负”,由此节省时间、减少伤亡;而弃权是胜负未分时一方或许是基于感应到自己生命受到极大威胁或者是其他什么特殊的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而提前认负,弃权被认为是实力与团猎赛事的标准相距甚远,或者纯粹就是帮助对手通关的舞弊行为,故而弃权者是从此无法再参加任何与团猎有关的赛事了。 当然了,如果你给出的代价是星君、猎头无法拒绝的,相信很多人也愿意铤而走险,接受从此退出团猎赛事的结局。只是,舞弊弃权之事一旦查实,赛果无效,还会终生追罚!这正是团猎赛事主办方所标榜的: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总之,只要朵塔与小土报名并且参赛了,最终获得猎头资格的机会还算挺大的,这样一来,即便是覃兰那边申请猎团的流程有所耽误,也不会影响最终申请的结果。 剩下的一路,便是吴星、杆哥、毒草三人的采购租赁组,拿着一张清单,负责药丸、低品级纹器以及驯兽的租赁等等事情。驯兽即指被驯服的妖兽,通常是指马匹、狼狗之类被人类驯服了作为坐骑或者驮兽的妖兽。 因为有毒草作为“辅翼”加入,所以药丸方面能够省出一大笔的开支,只需要购置一些药材然后由毒草炼制成药丸即可,反正都只是一些常备药。而低品级的纹器,通常是照明、驱散、鸣镝等等简单用途。“界碑”纹器是属于需要订制的类型,暂时不在购买的清单当中。至于其他一些布置陷阱的小物件、探索或掩藏行踪的小工具,水囊、干粮、绳索、燧石,也都是要购置的。 清单上的物品购置完成后,还临时补了几件,分别给了脚力钱给那几家街铺的伙计,稍后便会安排十字坡的闲汉将东西送到顺风众人所住宿的客栈。 吴星等三人此时已经到达十字坡附近的其中一处驯兽场,准备实地察看一番究竟有哪些合适的妖兽。 说是驯兽场,其实只是一大片空地,或三五只妖兽聚在一起,或七八只妖兽围成一大圈。而那些穿着兽皮服装、兽骨饰物且神情彪悍的人,就是兽主。 看中了某一只妖兽的客人便会主动上前与兽主问价。那些驯兽通常是不会用于交易的,只会进行租赁,而且通常是“批发”:顺带的,兽主以及他们所带来的驯兽,统统也在租赁当中。 这倒是有点像是江河上的摆渡,提供舟船以及摆渡人,将行旅送往目的地。 即便是同一位兽主的驯兽,彼此之间也不时会龇牙咧嘴、张牙舞爪一番,发出千奇百怪的声音来,看来有些兽性难改。 “这个,有点像是马?”吴星指了指附近的一只妖兽,问道。 那一只妖兽外形像马,有白色的身体和黑色的尾巴,但是头顶却长着一只独角,还长着老虎的牙齿和爪子,偶尔发出的叫声如同鼓声。 毒草没作声,杆哥便答道:“那是‘驳’,在驯兽当中有点像是先圣时期驯服的野马,善奔跑,也有耐力。你别看它们现在性情温和,离开了大裂谷,连老虎和豹子都是‘驳’的猎物。而且,‘驳’是群居妖兽,它们同族之间十分之默契,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军团一般去捕猎、作战。尤其是大裂谷区域当中,骑乘‘驳’的话,很少会出现迷路的情况,基本上总是能够找到附近同样是骑乘‘驳’的同伴,然后走回到正确的路线。这一点,有点像是我们常说的‘老马识途’,兽主交待了目的地,‘驳’甚至可以自行到达。当然了,前提是‘驳’能够活下来。‘驳’在这些驯兽当中只能算是驮兽,属于战力偏下的。” 吴星走近了些,目光落在那一只驳头上的独角,将上面的纹路细细的看了一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跟这一只‘驳’说什么了?”杆哥调侃了吴星一句。 “我问它,你是不是长得很像一根竹杆。”吴星反唇相讥。所谓“竹杆”,指的自然不会是那一头膘肥的“驳”。 “你们几位如果想谈生意,我欢迎!如果不想谈生意,也不要影响我做生意!”那一位兽主说话的方式很是奇特,先拿一枚骨哨贴在自己的喉结之上,这才开口说话,那嗓音自然而然的就带着古怪的节奏以及颤音。相信那一位兽主如果不是先看了一眼吴星手腕上的那头拘魂妖兽,说出来的话有可能就不那么好听了。 题外话:《星君传纪》在纵横中文网的电子渠道“百度小说”当中收藏1.2万、评分人数已过6000+,系列首篇完本的《字符的游戏》收藏1.4万,4000+评分,非常感谢书友们的大力支持!只是,老金是网络新手,《星君传纪》签约的是“纵横中文网”,首发网站的人气不高。在此,恳请在任何纵横中文网之外渠道正在阅读此书的书友们,高抬贵手,前往纵横中文网为《星君传纪》增加收藏以及投票。无论最终成绩如何,这本《星》作为《字符的游戏》系列当中一块非常重要的拼图,是一定会将一个完整的故事呈现给书友们,并且在10月接下来的时间内,老金努力一天三更,尽力一搏!鞠躬下台!! 第一九五章 制造独行的机会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而且,这一番近似于逐客令的言语,居然引起了他那几只驯兽的热烈“响应”,齐齐的转过头来对着吴星“怒目而视”,低声咆哮着。连那一只任由吴星近距离察看它的独角的“驳”也是突然狂躁了起来,拿爪子在地面狠狠的刨了两下,犁了好几道深痕出来!利爪划在石块之上,喀喇一声,直接将石块剖开! 吴星手腕上的那一只拘魂妖兽明显感觉到了那几只妖兽的情绪,尾尖焦躁的甩来甩去,似乎也在催促主人快点离开。 “抱歉!抱歉!”杆哥一叠声的道歉,连忙拉着吴星转身便走。毒草疑惑的在那几只驯兽与吴星之间扫了两眼,没有作声,跟在杆哥、吴星两人身后离开。 注意到这个小插曲的人,并不多。这一处驯兽场一直都是各种鬼哭狼嚎的声音响个不停,或许除了那些兽主没有其他人知道那些妖兽究竟是处于狂躁当中,还只是正常状态。 杆哥拉着吴星走到驯兽场边缘,这才回过身来,沉着脸说道:“平时看你也挺老道的一个人,怎么还在这跟我逞口舌之利?兽主驯服妖兽的方法都是秘不外传的!不管你是否真的能够跟妖兽沟通,在兽主面前进行这种尝试是极为犯忌的!” “我看他好像是真的在跟那一只‘驳’沟通。”毒草这时也跟了上来,出人意料的说了一句。 “哦?!”杆哥略显意外的转头看了毒草一眼,重复了一句:“真的在沟通?” 毒草说完,现在又闭口不言了。看来她本身的性子就是这样,倒不是针对顺风猎团众人,不是刻意疏远或者沉默不语。 “你怎么知道我在跟那一只‘驳’沟通?”吴星这时倒忍不住问了一句,见到后者完全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便讪笑一声不再提了。 “诶!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杆哥恼火道:“那你让这一头拘魂跳个舞呗?” 吴星沉默了片刻,撇嘴道:“我问过了,它说它不喜欢跳舞,还是免了吧!” 杆哥眉头一皱,没有再纠缠“沟通”的问题,看着吴星,森然道:“兽主驯服各种妖兽的方法是他们祖上用无数生命换回来的,甚至完全不做任何形式的记录,全凭口耳相传。仅仅是刚才那一位兽主所使用的骨哨,就已经不知道传了多少代了!兽主当中,或许是因为驯兽需要花费太多时间、精力,因此高品级星君确实不多;驯兽的方法就是他们的功法,妖兽就是他们的星兵、星铠,任何觊觎、刺探驯兽方法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对兽主的挑衅!两座灯塔南北两岸的兽主,大裂谷东面入海口的兽主,是可以完全切断南北交通的存在!兽主所组成的兽盟,虽然只是一个松散的联盟,但是大裂谷任何一方势力都不敢轻易得罪他们!” “别说兽主会不会倒戈,单说兽主如果两不相帮的话,连星尊也无法继续待在大裂谷区域之中!最终结局,人族就将会被驱逐出去!” 听到这里,吴星也只能正色道:“吴星知道错了!” 杆哥看来还在气头上,冷哼了一声,拿手指点了点吴星,欲言又止,干脆转身走开了。 毒草上下看了吴星两眼,快走两步,跟在杆哥后面。看那两人的方向,应该是直接就回十字坡了。 吴星神情复杂的目送两人走远,随手用手指逗弄着拘魂妖兽,喃喃道:“你说人族是不是很奇怪?明明说真话,别人却不相信你......” 拘魂妖兽尾尖欢快的甩了三两下,仿佛是在附和吴星的话。 ....... “这里,应该就是包打听昨天提过的地方了吧?”吴星喃喃自语道,仔细辨认了一番,终于确定了眼前这一家店面不大的街铺,正是包达随手指点了一下的那一家“不器坊分号”。 “后来包打听又说了,牵强附会的分号好像就在斜对面一家,没有挂幌子布招,也是店面不大。等下我进去就咨询一个润笔费,装模作样挑选一下纹器。去到牵强附会的分号也如此这般操作......希望真的如同杆哥早上出发时所说的那样:‘这样也好,牵强附会或者是不器坊的供奉,他们的信誉一向是值得信赖的,必定会为你的星刺保密的......’这样一来,除了巴根,大家应该就猜不到究竟是谁帮我完成星兵纹器的星附了吧?” “呵呵!为了制造这么一个独处的机会,平白捱了杆哥一顿好骂,我这是比茶楼说书人口中的窦娥还要冤啊......” 吴星苦笑着摇了摇头,朝着那一家不器坊分号光线昏暗的内间走了去。 ....... “这一位客官,请问您有预约么?”一位店小二掀开内间的竹帘,走了出来,挡在了吴星身前,瞥了一眼后者手掌上盘旋飞舞的那一件玄铁纹器,不卑不亢的问了一句。 吴星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四星金归巢一般自行投入护腕一侧的棱条之中,发出轻脆的啪嗒一声,机括已经将四星金扣紧。拘魂妖兽悠然自得的甩着尾尖,显然对神出鬼没的四星金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完全不担心会被四星金给误伤了。 “见谅!平时没事就是耍这一件小玩意儿,习惯了,并非有意在贵店舞刀弄枪!”吴星解释了一番,在那一位店小二略显沧桑的脸上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然后才灵机一动说道:“没有预约,但是我手头上有一件纹器想请店内供奉掌掌眼,帮忙估个价。价格合适的话,或许可以放在店中寄售。” “小二,你到店门口去迎客吧!”一把苍老的嗓音从竹帘里面传了出来:“这位客官,请入内来。” 店小二应了一声,替吴星掀起竹帘,等吴星转进内间之后便搬了张凳子大模斯样的一屁股坐到店门正中。要知道,不器坊分号这一处店面原本就不大,店小二还做出这个样子姿态,哪里像是迎客?分明就是拦客。 第一九六章 讷言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那老者盘膝坐在一张黄花梨木质的床榻之上,伛偻且满头银发,有些老态龙钟,只是一双眼眸极为清澈,彷如新生的婴儿。床榻的左右和后面分别装有雕花围栏,但不带床架,围栏多用小木做榫攒接而成,正中摆放一张髹漆茶几,上置一套淡雅的天青色茶具。 吴星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好,老者坐在榻上还了半礼,然后伸手示意请上榻。 老者不紧不慢的选茶、备器、择水、取火、候汤,到最后习茶,放下茶盏,这才开口说道:“这位客官之前说是有一件纹器想要估价?” 吴星仿佛刚才并没有等了至少一柱香的时间,不紧不慢的从自己的腰包里取出那一件御风纹器,双手呈给了老者,恭敬道:“劳烦供奉老先生了!” 老者接过一艘船模外形的御风纹器,突然促狭一笑,指了指外面,然后又指了指自己鼻尖,说道:“外间那一位才是此地供奉。老头子我名叫‘讷言’。” “堂堂一位供奉穿着打扮如同店小二,不器坊......还真的是特立独行啊......唔?”吴星不好直视老者,只能将目光降低一些看着对面老者咧嘴笑着露出来仅有的几颗牙齿,眨巴眨巴眼睛,顿了顿,半信半疑的问道:“我听说不器坊市令被泰山国人尊称为‘讷言’.......老先生名叫讷言,这个‘讷言’不会正好就是那个‘讷言’吧?” “如假包换。诶!不器坊弟子,一代不如一代,老头子我只能辛苦一些,每年都要到各地巡店。有我坐镇分号之时,供奉自然只能在外间当小二了。”讷言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御风纹器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眼,递回给了吴星,又说道:“御风乃是二品纹器,这一件七成新,建议可以报价一万二至一万三。” “一万二至一万三?星石?!”吴星见到讷言点头,禁不住咋舌道:“一支三品‘忘归箭’,听说估价便是一万星石......这两者相差了一品,价钱却没有差太多啊!” 讷言为两人续了茶,随口说道:“你漏算了御风的清理费用,而目前来说,兽主们完全垄断了这一分支行业。如果你急着穿上御风跑路,兽主完全可以给你报价二千星石;而如果你把御风丢在兽主那里约个时间再取,报价可以只用一千星石。” “咝!这不是黑店么?”吴星嘀咕了一句:“高兴就宰你一刀,不高兴就宰你两刀......” “呵呵!也不能这么说。”讷言啜了一口热茶,又说道:“清理御风纹器首先是一个细致活儿,如果你不赶时间,一只潮汐之虫就可以慢慢的清理掉御风上的污渍;而如果你赶时间,接下委托的这一位兽主就得从别的兽主那里调潮汐之虫过来合作。既然要合作,自然是要分润给别人了。” “潮汐之虫?”吴星手中的茶盏停在嘴边,好奇的问道:“是什么虫子?也是妖兽么?” 讷言食指在茶几边上轻轻的敲着,娓娓道来:“潮汐之虫,是一种极细微的妖兽。具体出处目前并没有形成统一的定论。我的一位老朋友曾经有过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说潮汐之虫是从玉絮当中蕴育出来的一种妖兽,是一种接近于星点状态的妖兽,应该是具有遨游于星力潮汐之间的种族天赋......” 瞥了一眼吴星目瞪口呆的表情,讷言呵呵一笑,又说道:“听了那一番匪夷所思猜测,我估计当时自己的表情就跟你现在的差不多。从深海航行返回的舟船,在船底通常都会附着有不少的‘马牙’,是一种石质外壳小东西,据说是某种贝壳,时常会形成密集的群落,如果不清理的话,额外增加的重量就会让舟船的航速大大减慢下来。御风纹器,就相当于是在星力潮汐之上航行的舟船,而那些污渍便相当于是般底的那些‘马牙’。” “有一位兽主,曾受过我极大的恩惠,因此他偷偷把这一枚骨哨送给了我,并且说,如果能够吹响它,就可以招唤潮汐之虫过来,这一枚骨哨便成了潮汐之虫的新家,骨哨上亮起的一个光点便相当于一只潮汐之虫,从光点个数上面便可以判断出潮汐之虫的数量。御风纹器上的污渍,是潮汐之虫的其中一种食物,你把这一枚骨哨放在哪里,它就会就近找东西吃。当然了,如果你这里没有食物了,潮汐之虫也会离家出走的。因为潮汐之虫具有清理星力潮汐所产生之污秽的作用,也有人将其称为‘清道夫’。” 讷言将那一枚近似于墨玉材质的骨哨递向吴星,又说道:“如果你能够吹响这一枚骨哨,就把它送给你了!” 骨哨尺寸不大,指节长短大小,一时之间却也不易找到哪一头是哨口。骨哨本身应该也是属于一种纹器,表面星附了精致的饰纹。 “无功不受禄!这怎么好意思啊!”吴星连连摆手,不敢接过骨哨。 讷言笑骂了一声,说道:“我说让你试一试,可没说就一定送给你!除非你真的能吹响它,至少能够招唤来一只潮汐之虫,也好让我开开眼界,看看潮汐之虫长什么样子。” “啊!老先生你也没见过潮汐之虫?”吴星愣了一下。 “我要是知道怎么弄,我还让你来试什么啊?”讷言一仰头,喝完茶水,又给自己续上了一杯,这一次却不再管吴星的空茶盏了。 “那我更加不知道啊......”吴星嘟囔道,又不敢与讷言争辩,只好低着头作沉思状。 讷言轻咳一声,循循善诱道:“听说你的《愿者》功法已经达到大圆满境界了?你曾经非䟫笃定的说过,圆盾内侧的那些碑文,不是《愿者》功法大圆满境界的碑文。换言之,你至少见过,这样理解没错吧?” “你现在是不是正在修炼《天衣无缝》功法?你护腕内的纺器是不是天衣针?我听说,《天衣无缝》功法,正是《愿者》功法的后半部。还有,你晋级星使了,你的星兵......是不是看起来像是一件星刺?唔,就像你们当初修炼时所得到的那根直鱼钩模样?” 题外话:《星君传纪》在纵横中文网的电子渠道“百度小说”当中收藏1.2万、评分人数已过6000+,系列首篇完本的《字符的游戏》收藏1.4万,4000+评分,非常感谢书友们的大力支持!只是,老金是网络新手,《星君传纪》签约的是“纵横中文网”,首发网站的人气不高。在此,恳请在任何纵横中文网之外渠道正在阅读此书的书友们,高抬贵手,前往纵横中文网为《星君传纪》增加收藏以及投票。无论最终成绩如何,这本《星》作为《字符的游戏》系列当中一块非常重要的拼图,是一定会将一个完整的故事呈现给书友们,并且在10月接下来的时间内,老金努力一天三更,尽力一搏!鞠躬下台!! 第一九七章 守株待兔终可得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听到这里,吴星的头早已经于不知不觉当中抬了起来,神情复杂的看着讷言,说道:“难怪他昨天莫名其妙的指出了不器坊分号的街铺门面......看来今天不是我一时兴起而拜访不器坊分号,其实是我自己送上门来了啊......包达那小子,还有什么没说的?” 讷言笑笑,摆摆手,给吴星继上茶水,压低声音说道:“我也讲一个秘密给你听吧!你的那一件星兵,应该不是星刺,唔,至少不应该单纯的当作星刺来使用。因为......” 看到吴星面无表情的端起茶盏啜了一口,讷言没有再卖关子,继续说道:“那一件星兵,真正的用途应该是‘龙舌’。” “龙舌?龙的舌头?”吴星面目表情有些呆滞,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 讷言沉声道:“龙族在元始天尊时代就已经广泛存在于各种记载和神话传说当中,甚至在先圣时期也时有屠龙传说广为流传。后来,人族艰难的在星落大陆全面崛起,逐步挤压了妖兽的生存空间,终于将妖兽赶入大裂谷。据说,龙族是妖兽之王,能够说所有妖兽的‘语言’,加上龙族实力强悍,这才能够号令指挥所有种族的妖兽!” “老先生的意思是说......”吴星下意识的摇头不信,喃喃道:“你是说,星兵龙舌,便是‘龙舌’?是这样么?这,这,怎么可能.......” 讷言也不多说,直接将那一枚骨哨放在吴星面前。 内间的空间,蓦然之间出现了满天星辰,甚至星辰已经透出内间,不知道延伸到了何处。 吴星知道,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是眼前的景象必定是讷言的星域。 “据说......龙语可以穿透星域.......”讷言缓缓说道:“试试便知真假。” “怎么试?”吴星也就是初时震惊,其实他自己早已经略有所感,包括较早之前在驯兽场尝试去那一枚“驳”交流,以及后面与拘魂妖兽.交流而得出它“不喜欢跳舞”的结论。 《愿者》功法以八音为基础,他已经自行揣摩出了快四音,慢四音,隐约猜到了“八音”或许是相当于解字的“永字八划”.......由此推断,龙舌真的可能可以说所有妖兽的“语言”!毕竟有的声音,是没有声音的,是听不到的....... 讷言将信将疑道:“我们假设这一枚骨哨是代表着一种潮汐之虫的‘语言’,那么你需要尝试的便是与之产生协震,让这一枚骨哨发声即可.......这或许有点像是猎人模拟兽类或鸟类的叫声,猎人并不需要真正会说兽言鸟语,只需要让兽类鸟类以为猎人是它们的同类就行了......” 吴星呆呆的看了看讷言,哭笑不得的说了一句:“老先生,我觉得某方面来说,我们两个还是挺相像的。” 嗯嗯嗯!讷言有些敷衍的点了点头,然后连声催促。 “好吧,先从八音开始.......然后便是快四音,慢四音......如果还不行的话,要尝试新的八音组合,至于到底能否成功或许就要看运气了.......”吴星手指轻抬,啪嗒一声轻响,四星金出鞘利剑一般弹了出来,刃尖将那一枚骨哨挑起,以一种耍中幡的姿态,竖直的定在那里,轻微的左右摆动着。骨哨便算是中幡上悬挂的锦旗,四星金便相当于是那一根粗竹杆了。 透过骨哨的哨口,隐约可以见到四星金刃尖亮起了一小截麦芒,忽明忽暗。 吴星默默无言的尝试着,讷言屏气凝神的看着。只要出现协震,必定逃不过这两人的感应。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吴星蹙眉,揉了揉自己的前额。看样子可能是已经达到精神力枯竭的边缘了。 就在此时,那一枚骨哨原本像戴歪了的帽子罩在四星金刃尖之上,现在突然端正了起来,饰纹随即相继点亮,发出略嫌有些黯淡的光芒。 讷言与吴星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缓缓颔首示意,显然都已经察觉到了期待已久的变化。就连拘魂妖兽的尾尖也不知不觉当中竖了起来,像是堪舆罗盘上一根司南指针一般缓缓旋转摆动着,最后定在了那一枚骨哨的方向。 近似于华灯初上的效果,骨哨之中接连亮起了三个针尖般大小的璀璨光点。就如同被抓了放进玉壶春瓶之类几近透明的瓷器内的萤火虫,在骨哨内飘忽不定的游走了一番。 自然无需讷言提醒,吴星小心翼翼的挑着骨哨,将其轻巧的放到了御风纹器的船体内。 从那三个光点突然加快了频率的游走当中,似乎也能感应到它们欢欣的情绪。 至此,吴星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靠在了床榻的围栏上。 啪嗒一声轻响,吴星将四星金收回了护腕的棱条内,然后嘀咕了一句:“这骨哨究竟是什么材质啊?说它是骨头,好像比骨头要沉一些;说它是玉石,里面好像又缺少那种玉絮。” “我与一位老友算是志趣相投,时常会讨论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骨哨,其实就是妖兽晶核的‘舍利子’,制成之后相当于是兽主的,唔,可以说相当于是‘喉结’,可以通过这种‘喉结’不易察觉甚至根本无法察觉的方式,用来与一种或者多种妖兽进行沟通。当然了,‘喉结’是远远比不上的你的‘龙舌’的。”讷言兴致勃勃的看着船模形状的御风纹器内的那一枚骨哨,随口说道:“制作骨哨的手艺也是兽主的口耳相传的不外传之密,那涉及到如何由一块妖兽晶核烧制出骨哨,然后再用特殊的工具进行雕琢,进一步加工,好让骨哨变成所需要的形态和结构。据说,这当中涉及到了兽主所修炼的功法以及所擅长驯服的妖兽种类,每一枚骨哨都是独一无二的,有点像是兽主族群内部某一个派别的信物。相对而言,最后星附上去的饰纹倒是显得没有那么重要。” “喉结?难怪驯兽场的那一位兽主说话时先用骨哨贴在他的喉结上,还带有一种古怪的颤音,想必是通过特殊协震方式让那几头妖兽表现出狂躁来......”吴星嘀咕了一句,又说道:“可是,我听说在火流星袭击过后的地区,也能找到妖兽晶核的舍利子。” 题外话:《星君传纪》在纵横中文网的电子渠道“百度小说”当中收藏1.2万、评分人数已过6000+,系列首篇完本的《字符的游戏》收藏1.4万,4000+评分,非常感谢书友们的大力支持!只是,老金是网络新手,《星君传纪》签约的是“纵横中文网”,首发网站的人气不高。在此,恳请在任何纵横中文网之外渠道正在阅读此书的书友们,高抬贵手,前往纵横中文网为《星君传纪》增加收藏以及投票。无论最终成绩如何,这本《星》作为《字符的游戏》系列当中一块非常重要的拼图,是一定会将一个完整的故事呈现给书友们,并且在10月接下来的时间内,老金努力一天三更,尽力一搏!鞠躬下台!! 第一九八章 讷言的老友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那老者盘膝坐在一张黄花梨木质的床榻之上,伛偻且满头银发,有些老态龙钟,只是一双眼眸极为清澈,彷如新生的婴儿。床榻的左右和后面分别装有雕花围栏,但不带床架,围栏多用小木做榫攒接而成,正中摆放一张髹漆茶几,上置一套淡雅的天青色茶具。 吴星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好,老者坐在榻上还了半礼,然后伸手示意请上榻。 老者不紧不慢的选茶、备器、择水、取火、候汤,到最后习茶,放下茶盏,这才开口说道:“这位客官之前说是有一件纹器想要估价?” 吴星仿佛刚才并没有等了至少一柱香的时间,不紧不慢的从自己的腰包里取出那一件御风纹器,双手呈给了老者,恭敬道:“劳烦供奉老先生了!” 老者接过一艘船模外形的御风纹器,突然促狭一笑,指了指外面,然后又指了指自己鼻尖,说道:“外间那一位才是此地供奉。老头子我名叫‘讷言’。” “堂堂一位供奉穿着打扮如同店小二,不器坊......还真的是特立独行啊......唔?”吴星不好直视老者,只能将目光降低一些看着对面老者咧嘴笑着露出来仅有的几颗牙齿,眨巴眨巴眼睛,顿了顿,半信半疑的问道:“我听说不器坊市令被泰山国人尊称为‘讷言’.......老先生名叫讷言,这个‘讷言’不会正好就是那个‘讷言’吧?” “如假包换。诶!不器坊弟子,一代不如一代,老头子我只能辛苦一些,每年都要到各地巡店。有我坐镇分号之时,供奉自然只能在外间当小二了。”讷言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御风纹器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眼,递回给了吴星,又说道:“御风乃是二品纹器,这一件七成新,建议可以报价一万二至一万三。” “一万二至一万三?星石?!”吴星见到讷言点头,禁不住咋舌道:“一支三品‘忘归箭’,听说估价便是一万星石......这两者相差了一品,价钱却没有差太多啊!” 讷言为两人续了茶,随口说道:“你漏算了御风的清理费用,而目前来说,兽主们完全垄断了这一分支行业。如果你急着穿上御风跑路,兽主完全可以给你报价二千星石;而如果你把御风丢在兽主那里约个时间再取,报价可以只用一千星石。” “咝!这不是黑店么?”吴星嘀咕了一句:“高兴就宰你一刀,不高兴就宰你两刀......” “呵呵!也不能这么说。”讷言啜了一口热茶,又说道:“清理御风纹器首先是一个细致活儿,如果你不赶时间,一只潮汐之虫就可以慢慢的清理掉御风上的污渍;而如果你赶时间,接下委托的这一位兽主就得从别的兽主那里调潮汐之虫过来合作。既然要合作,自然是要分润给别人了。” 首发网址 “潮汐之虫?”吴星手中的茶盏停在嘴边,好奇的问道:“是什么虫子?也是妖兽么?” 讷言食指在茶几边上轻轻的敲着,娓娓道来:“潮汐之虫,是一种极细微的妖兽。具体出处目前并没有形成统一的定论。我的一位老朋友曾经有过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说潮汐之虫是从玉絮当中蕴育出来的一种妖兽,是一种接近于星点状态的妖兽,应该是具有遨游于星力潮汐之间的种族天赋......” 瞥了一眼吴星目瞪口呆的表情,讷言呵呵一笑,又说道:“听了那一番匪夷所思猜测,我估计当时自己的表情就跟你现在的差不多。从深海航行返回的舟船,在船底通常都会附着有不少的‘马牙’,是一种石质外壳小东西,据说是某种贝壳,时常会形成密集的群落,如果不清理的话,额外增加的重量就会让舟船的航速大大减慢下来。御风纹器,就相当于是在星力潮汐之上航行的舟船,而那些污渍便相当于是般底的那些‘马牙’。” “有一位兽主,曾受过我极大的恩惠,因此他偷偷把这一枚骨哨送给了我,并且说,如果能够吹响它,就可以招唤潮汐之虫过来,这一枚骨哨便成了潮汐之虫的新家,骨哨上亮起的一个光点便相当于一只潮汐之虫,从光点个数上面便可以判断出潮汐之虫的数量。御风纹器上的污渍,是潮汐之虫的其中一种食物,你把这一枚骨哨放在哪里,它就会就近找东西吃。当然了,如果你这里没有食物了,潮汐之虫也会离家出走的。因为潮汐之虫具有清理星力潮汐所产生之污秽的作用,也有人将其称为‘清道夫’。” 讷言将那一枚近似于墨玉材质的骨哨递向吴星,又说道:“如果你能够吹响这一枚骨哨,就把它送给你了!” 骨哨尺寸不大,指节长短大小,一时之间却也不易找到哪一头是哨口。骨哨本身应该也是属于一种纹器,表面星附了精致的饰纹。 “无功不受禄!这怎么好意思啊!”吴星连连摆手,不敢接过骨哨。 讷言笑骂了一声,说道:“我说让你试一试,可没说就一定送给你!除非你真的能吹响它,至少能够招唤来一只潮汐之虫,也好让我开开眼界,看看潮汐之虫长什么样子。” “啊!老先生你也没见过潮汐之虫?”吴星愣了一下。 “我要是知道怎么弄,我还让你来试什么啊?”讷言一仰头,喝完茶水,又给自己续上了一杯,这一次却不再管吴星的空茶盏了。 “那我更加不知道啊......”吴星嘟囔道,又不敢与讷言争辩,只好低着头作沉思状。 讷言轻咳一声,循循善诱道:“听说你的《愿者》功法已经达到大圆满境界了?你曾经非䟫笃定的说过,圆盾内侧的那些碑文,不是《愿者》功法大圆满境界的碑文。换言之,你至少见过,这样理解没错吧?” “你现在是不是正在修炼《天衣无缝》功法?你护腕内的纺器是不是天衣针?我听说,《天衣无缝》功法,正是《愿者》功法的后半部。还有,你晋级星使了,你的星兵......是不是看起来像是一件星刺?唔,就像你们当初修炼时所得到的那根直鱼钩模样?” 题外话:《星君传纪》在纵横中文网的电子渠道“百度”当中收藏1.2万、评分人数已过6000+,系列首篇完本的《字符的游戏》收藏1.4万,4000+评分,非常感谢书友们的大力支持!只是,老金是网络新手,《星君传纪》签约的是“纵横中文网”,首发网站的人气不高。在此,恳请在任何纵横中文网之外渠道正在阅读此书的书友们,高抬贵手,前往纵横中文网为《星君传纪》增加收藏以及投票。无论最终成绩如何,这本《星》作为《字符的游戏》系列当中一块非常重要的拼图,是一定会将一个完整的故事呈现给书友们,并且在10月接下来的时间内,老金努力一天三更,尽力一搏!鞠躬下台!! 第一九九章 碑文的时限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咝!狼居胥山星殿祭司?!那时星落大陆还没有七国什么事啊! 吴星愣了好半天,这才唯唯诺诺的问道:“老先生,您今年贵庚啊?您那一位老友,贵庚啊?” 讷言侧着头,回想了一下,喃喃道:“千古一帝定都改年号的那一年,那一位老友晋级三品星尊,升任星神殿祭司一职,然后就被发配到了狼居胥山星殿去当那劳什子的祭司。唔,论资排辈的话,原本是轮不到他去当祭司的。严格来说,那一位老友是我的前辈,与我相见恨晚,算是忘年之交。我与老友相识那一年,泰山国刚刚立国不过数载而已,我还只是一个刚刚晋级星尊的不器坊小供奉。而我,你应该知道,与那慕容楼主、现任的大祭司,是同一辈分中人。具体多少岁了啊......好像还真不记得了。” “据说,我那一位老友南下巴蜀登上天山之前已经晋级为四象星尊,即一品文星尊。尤其是星念之术,堪称登峰造极!即便是现在的星神殿大祭司,也曾经在私底下自叹不如!” 这,这,还真的是“老”友啊!你们这些老妖,唔,老前辈,都是看着星落大陆七国“长大”的啊! 吴星轻咳了一声,悄无声息的坐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的为讷言续了茶水,然后说道:“时候不早,小子就不耽误前辈休息了,先告退了。” “前倨后恭,是何道理啊?”讷言自然轻易的看出了吴星前后态度的转变,揶揄道。 “无知者无畏!”吴星轻咳一声答道。 “你赶时间么?要是不急的话,再陪我老头子聊一会儿天吧......以后可没有这种机会咯!”讷言端起茶盏啜了一小口,有些神情恍惚的说了一句。 “好嘞!”吴星想着讷言既然能与那一位“有些离经叛道,时常有些匪夷所思的想法”的星殿祭司成为忘年之交,干脆投其所好,便将较早之前与顺风猎团众人讨论过的关于天廷、天梯与“油纸伞”的对话掐头去尾的复述了一遍。 讷言听完,似乎有些不以为意,只是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漫不经心的敲了敲他面前的茶几台面,等到吴星为他续了茶水之后,才开口问道:“也算是难得了,毕竟你只登上过天梯一次而已。一个月的时间,对于天梯、碑林这些存在之间的关联,也只是达到管中窥豹的层次而已。” 吴星讪笑一声,立即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然而,讷言并没有直接将整一只“豹子”牵出来让吴星开开眼界,而是转而问道:“你知道星力潮汐吧?你可知道星力潮汐是如何产生的?” 吴星知道讷言这只是设问,并不是想让自己一个六品星使去解答这种高深的难题,便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 果然,讷言稍顿了顿,继续说道:“当星君晋级星尊之后,感应方圆之内便能够辨别九色星点。九色星点并不是恒定不变的,在运动中彼此间还会相互转换,同色或不同色的星点之间又会产生排斥、吸引、延时、配对等等的复杂效果;总之,单个九色星点的运动,就好像是元宵节闹市之中逛花灯的小孩子们,即便是天神也无法预测他们下一刻会奔向哪一盏花灯。又比如说你手上的天衣针,龙筋绳结越多,它能制造出来的变化自然也越多,表面上看起来像是自己有了灵性,实际上还是在你的操控当中,遵循你的意志。” “九色星点的相互影响所产生的运动,便形成了星力潮汐。星力潮汐看似无序,实则是由天地之道所决定的。” 见到吴星脸上的疑惑表情,讷言摇头道:“你要晋级为星尊就好了,就不用我现在对着你‘对牛弹琴’了。” 吴星苦笑一声,又不敢辩解,只好再次拿起公道杯为讷言续茶。 讷言啜了一口茶,又说道:“那我就说一些你现在能够听得懂的吧!想必你也知道饰纹是需要逐段段衔接起来,最终才能得到一段完整的饰纹。那你知道为什么巨石碑上要用碑文的形式来进行多一道的转化呢?这难道是多此一举么?” 这一次吴星倒是没有沉默,只是欲言又止,在讷言的示意之下还是开口说道:“我小时候练习过‘沙盲’......除了一丝不苟的笔序之外,我记得还是有时间限制的。也就是说,一个单独的九字真言碑文,除了不能写错之外,还必须得写得快。碑文是由数个九字真言碑文所组合而成的,因此每个单独的碑文,同样需要在一定的时间之内完成?咦?!好像还真的是这样......吧?” 吴星越说越顺,最后一句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说漏嘴,这才硬生生的加了一个表达不确定的“吧”。当初问天在须弥山之上传授《天衣无缝》巨石碑的时候曾经说过,如果吴星能通过这一块巨石碑的修炼,相信星落大陆之上能够难倒吴星的巨石碑是屈指可数的! 随着吴星坚持不懈修炼,对星释、星附的理解以及掌握的提升,他此时便福至心灵的突然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当然了,为了不让讷言怀疑自己星海之中除了星锤还有星笔,吴星只能将自己的猜想转嫁于“沙盲”之说。 讷言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吴星最后那一个“吧”的异常,只是赞许的点了点头,接过话头说道:“一弹指,有六十刹那;而一百二十刹那,则为一坦刹那。一个单独的碑文,必须要在一个坦刹那的时间之内完成,也就是大约在两次弹指的时间之内完成。刹那,坦刹那,弹指,这些时长单位,都是千古一帝在统一星落大陆之后.进行了‘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的重大变革当中的一部分。” “如果碑文超出了一坦刹那这个时长的限制,饰纹仍然可以继续,但是在最后触发饰纹的之前就会蓦然遭到星力的反噬!品级越高的饰纹,反噬的威力越是强烈!呵呵,文曲星君全是一群非常‘守时’的人,不守时的那些估计早已经魂归星海了。” 题外话:《星君传纪》在纵横中文网的电子渠道“百度小说”当中收藏1.2万、评分人数已过6000+,系列首篇完本的《字符的游戏》收藏1.4万,4000+评分,非常感谢书友们的大力支持!只是,老金是网络新手,《星君传纪》签约的是“纵横中文网”,首发网站的人气不高。在此,恳请在任何纵横中文网之外渠道正在阅读此书的书友们,高抬贵手,前往纵横中文网为《星君传纪》增加收藏以及投票。无论最终成绩如何,这本《星》作为《字符的游戏》系列当中一块非常重要的拼图,是一定会将一个完整的故事呈现给书友们,并且在10月接下来的时间内,老金努力一天三更,尽力一搏!鞠躬下台!! 第二零零章 星力潮汐之水文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而对于时长较长的,比如说‘一柱香’的时间,指的就是星力潮汐过程当中自然形成的一对遁一所能存在的时间。星殿就是根据这个时长来制定线香的长短粗细之标准尺寸,代表了顺应自然的生、灭的一个轮回。超过了‘一柱香’这个时长,这一对遁一便会自行解体成九色星点,重回星力潮汐之中。大裂谷使者所修炼的功法当中有一个名为《斗转星移》,通过自身的星域穿行于两个星力潮汐平衡点之间。只是,据说这种功法必须要依靠拘魂妖兽充当一种向导的作用,以确保不会迷失在一对遁一之间的通道当中。掌握了《斗转星移》这种功法的星刺,将成为所有星尊的梦魇!因为遁一原本就是星力潮汐的平衡点,传闻当星刺从遁一之中穿行出来的时候,甚至星尊的星域也无法察觉到任何异常!而且,星刺所修炼的星兵,又是最善于隐匿的。这种刺杀,与射日境界的星矢一样,目标通常根本来不及招出星铠或者星兵。” 听到这里,吴星非常敏锐的发现了一个小问题,一边比划着,一边问道:“一对遁一是平衡状态,按照太极阴阳鱼黑点、白点而对称分布,且位置是相对固定的,对吧?那又如何确定目标会从其中一个遁一所在的位置经过呢?如果遁一距离目标过于遥远,那么‘斗转星移’之后的出现已经失去了隐蔽性;星尊之间的星域是相互排斥的,一旦接近目标的星域就会被发现,这样就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了。” “太极阴阳鱼黑点与白点之间的通道,据说正是镜界的一部分,也就是俗称的‘灵界’;黑白两点可以互为出口或者入口,当感应力触及其中一点,便能够瞬间将感应力传递过去相对的另一个点。当然了,如果这样做的话,自然也无法再隐匿自己的存在,会被其他星君所觉察。另外......”讷言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太极阴阳鱼,跟碑文相似的一点便在于:太极阴阳鱼并不是一张‘纸面’,而是,唔,应该说是一个‘盒子’?” 看到讷言的比划,吴星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答道:“就好像白文,写在纸张上,但是并不代表那就是相应的碑文。就像一棵参天大树,阳光投射之下所产生的影子,并不代表那一棵树只有地面阴影那么大小。” “对对对!就是那么个意思。据说一位大裂谷使者使用‘斗转星移’,曾经上午还在东区,下午便出现在了西区!且不论所花时间的长短,这是至少横跨了三分之一大裂谷的距离!”讷言赞许的点了点头,又啜了一口茶水。 “看来《斗转星移》的功法更多应该是用于太极阴阳鱼之上的点对点的快速穿行。尤其是在大裂谷这种危机四伏的区域,哪怕是面临兽潮也能脱身啊!”吴星感慨道。 讷言呵呵一笑,又说道:“所以在《斗转星移》功法基础之上才有了《一线天锤》功法,通过博浪星锤,模拟出‘斗转星移’的效果。星尊在感应方圆区域内所‘制造’出来的一对遁一,一个在感应方圆之内,另一个则会出现在别处,相当于是自身星域的延伸;确定了一对遁一的准确位置之后,同样可以以一种近似于星力潮汐平衡点的状态来进行隐匿,等到目标经过之时再发起,便能达到突袭之效果。不过,正如使者使用‘斗转星移’时需要一段或短或长的时间才能完成穿行,一线天锤功法的一对遁一所制造出来的连锁爆击,同样存在一个延时问题。如果能够解决或者说大大缩短这个延时,突袭便能够成为偷袭,那种状态之下的一线天锤简直就防不胜防!” “说到星力潮汐平衡点,器阵不也是需要融入环境之中成为一种平衡状态么?”吴星将话题一转,问了一句。在他看来,既然《一线天锤》、博浪星锤全都是在巴根手中,以后有的是机会当面向巴根讨教。至于《斗转星移》功法,那好像是连传奇星尊秦啸天也没有修炼成功的功法,看来只限于在大裂谷使者的层次、圈子才能够接触并掌握,距离自己则是过于遥远。 “关于星力潮汐平衡,就说来话长了。”讷言斟酌道:“如果你已经晋级星尊,自己去领悟,远胜过我来解释。” “虽然我们称之为‘潮汐’,但是星力潮汐远比水文潮汐要复杂多了。建立在潮汐之说的基础上,我们可以将九色星点,视为九种截然不同的‘浮力’。不同的材料,代表不同的‘风力’。不同的纹器,因为星附了饰纹,加之融合了其他材料的特征,所以在星力潮汐当中又会反过来对潮汐产生不同的影响。迄今为止,已经总结出共一千三百五十七种星力潮汐的‘水文’状态,在星殿、不器坊、牵强附会等等势力当中都有详尽的记载。而如何利用这些星力潮汐的‘水文’,才是各方势力敝帚自珍的重心。” “咝!多少?!一千.......三百多.......”吴星揉揉前额,嘟囔道:“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头疼了。” “也不是需要全部烂熟于心。”讷言摇头,说道:“比如说‘御风’纹器,材料、饰纹都是现成的,不同星尊出品的‘御风’纹器会有细微的差别,但是运用之道却是万变不离其宗的。只需要记住其中一部分的星力潮汐‘水文’即可。” “其实,天梯上的巨石碑便是利用星力潮汐‘水文’的现成例子。上面的九字真言碑文不仅仅只是用于划分饰纹或承接之用途,更重要的就是让巨石碑飘浮起来。不过,巨石碑对于星力潮汐‘水文’的运用,或许要达到天神层次才行,而且星落大陆之上并没有巨石碑的这种材质可用于尝试。” 题外话:《星君传纪》在纵横中文网的电子渠道“百度小说”当中收藏1.2万、评分人数已过6000+,系列首篇完本的《字符的游戏》收藏1.4万,4000+评分,非常感谢书友们的大力支持!只是,老金是网络新手,《星君传纪》签约的是“纵横中文网”,首发网站的人气不高。在此,恳请在任何纵横中文网之外渠道正在阅读此书的书友们,高抬贵手,前往纵横中文网为《星君传纪》增加收藏以及投票。无论最终成绩如何,这本《星》作为《字符的游戏》系列当中一块非常重要的拼图,是一定会将一个完整的故事呈现给书友们,并且在10月接下来的时间内,老金努力一天三更,尽力一搏!鞠躬下台!! 第二零一章 星落大陆的器阵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星神殿能够入水为龙宫,出水为浮岛,很大程度是建立在玄武神兽的遗骸的特性之上的。这种材料的特征对于星力潮汐水文的影响,其实也体现在很多妖兽身上。《山海经》之上不少妖兽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就是多头多尾,却并不影响它们行动。那,就是对星力潮汐水文的实际运用,属于妖兽的种族天赋的范畴。” “而说回你刚才所提到的那个关于器阵的问题。”讷言稍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完全达到遁一那种平衡状态,是器阵的最终目标,实际上是很难实现的。比如说像‘鉴’这一类的纹器如果在星尊手中,就可以用于搜索器阵隐匿时的漏洞。再远一点,说说千古一帝的七十二疑冢,那些器阵当初必定是设定了能够天长地久的运转下去的。可是,帝国崩塌解体至今也不过是千百年时间而已,那些疑冢的器阵就已经开始陆续现世了,说明其中的平衡状态早已经无法维持。” “说起这个七十二疑冢......”吴星若有所思的喃喃道:“据说是在千古一帝登基之前就已经开始修建了,历来君王的寝陵都是在身前开始营造的。千古一帝大兴土木,传闻是将七十二疑冢布满了整个星落大陆。如果结合天桥与碑林位置之间可能存在的关联......” 吴星抬起头来看向讷言,将信将疑的问道:“老先生,有没有这种可能......七十二疑冢与那些在先圣时期就已经存在的碑林,或许还有其他的,比如说天梯......构成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器阵?” “很大很大?有多大?整个星落大陆么?”讷言并没有直接否定吴星这个匪夷所思的猜想,深深的看了后者一眼,又说道:“如果真这样的巨型器阵存在,你觉得应该是用来作什么的?” “真有这么大的器阵......”吴星沉吟道:“或许可以从最近有无出现什么异常来进行反推。如果异常情况的出现能够与七十二疑冢失效时间挂钩的话,或许就说明这个大器阵是用来作什么的。” “气候属于星力潮汐的一种表象。我每到不器坊的一处分号,都会去查阅该国钦天监的历年记载,进行比对......”讷言面色有些凝重,缓缓道:“与星历元年相比,每一年的初雪降临已经不知不觉提前了旬日,而解冻......也推迟了相应的时间。前些年,甚至东海海面已经开始出现零丁的浮冰,顺着洋流漂下。去年,一座冰山直接冲到了东海国最北面的港口内......” 吴星目瞪口呆,喃喃道:“是气温么?千古一帝布下的所谓疑冢,其实真的是器阵?是用来调节......唔,用来提升气温的?” “你应该听说过千古一帝与蛮族黄金家族的约定吧?”讷言呵呵一笑,随口问了一句。 吴星将听过多次的约定内容复述了出来:“千古一帝与黄金家族之间有约定,除非极北之地与星落大陆之间的冰川海峡再次变成一马平川之地,否则黄金家族终生不准再踏上星落大陆半步!” “我猜测,千古一帝当年定下的‘先南后北’之战略,其实是分阶段的。”讷言侃侃而谈道:“奇袭南楚国,完成初步的统一,再集合各地的兵力,北逐金账汗国,修建长城防线,再加上由天神见证的约定将黄金家族封在极北之地,使得蛮族群龙无首。修驰道、七十二疑冢、登天台,都是为了大阵之需要。然后再挥军南下大裂谷,是为了彻底解决妖兽的隐患,铲除星落大陆之上的这一颗毒瘤!如果真的做到了那一步,什么黄金家族,什么金帐汗国,都只能是癣疥之疾。唯有这种‘先南后北’的构思,以星落大陆为棋盘,似乎才能符合千古一帝那种睥睨天下的胸襟和气度。要想知道真相,只需要派人去极北之地看一看便可。” 事实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别说普通的斥候,即便是星君、猎头深入雪原都不敢保证能够生还。雪原的大部分区域都是仅次于天山的无人危险地带。再加上蛮族图腾星尊们的有意封锁,除非是出动星尊品级的前去打探一番,否则去再多人也是白搭!雪原,就是蛮族倚为长城的天险!否则,当年千古一帝不可能不知道斩草除根的重要性,反而留下了黄金家族这个巨大的隐患,仅仅是让对方划地为牢,自囚于极北之地。 “可是,如果大阵直到最近这些年才开始出现明显的异常......”吴星将信将疑的说道:“征伐大裂谷理应是千秋万代的事情,甚至可以直接立为国策,最忌讳的应该就是操之过急。为什么千古一帝接连发动了针对大裂谷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将妖兽引出大裂谷才是更合理的战术吧?” “旧历前朝,有一位伟大的智者说过: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讷言说道:“妖兽能动,但是大裂谷不能动。我们不妨大胆猜测一番:有什么东西在大裂谷之中呢?当年千古一帝发动的是大裂谷南北两岸全面的进攻,或许说明他只知道大裂谷之中有一个对新生初立的帝国有着极大的威胁,但是并不能确定那一个威胁具体是什么,又或者隐藏在什么位置......” “七国并立至今,已经又过去了数百年时间。”吴星看来是认同了讷言的猜测,接过话头说道:“数战则.民劳,久师则兵疲。看来千古一帝虽然赔上了整个帝国,但确实最终还是解决了那个威胁。” “解决了?这个倒是不好说。”讷言摇头道:“你应该知道,传说当中,千古一帝最后是将自己转化成了碑灵。当时帝国确实是面临着各地揭竿而起、各国降而复叛的乱局,以千古一帝的魄力,完全可以收拾旧山河,再一次完成统一。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反而像是真的入了魔一般到处求神问药,寻找神仙之地,最后将自己折腾死了.....” “这个千古悬案,可能就要问一问他自己了。”吴星苦笑道。 题外话:《星君传纪》在纵横中文网的电子渠道“百度小说”当中收藏1.2万、评分人数已过6000+,系列首篇完本的《字符的游戏》收藏1.4万,4000+评分,非常感谢书友们的大力支持!只是,老金是网络新手,《星君传纪》签约的是“纵横中文网”,首发网站的人气不高。在此,恳请在任何纵横中文网之外渠道正在阅读此书的书友们,高抬贵手,前往纵横中文网为《星君传纪》增加收藏以及投票。无论最终成绩如何,这本《星》作为《字符的游戏》系列当中一块非常重要的拼图,是一定会将一个完整的故事呈现给书友们,并且在10月接下来的时间内,老金努力一天三更,尽力一搏!鞠躬下台!! 第二零二章 又见时间差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如果你能抓到一两只妖王,或许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讷言促狭道:“你的星兵龙舌,可以与妖王沟通,你就直接问妖王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高品级的妖兽通常也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比如传说当中的龙族,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这当中每一次晋升都是以千百年为一阶段的。” “嗯,是啊是啊!穿过茫茫的兽潮,我终于见到了妖王,见面第一句便是问好,你吃了么?妖王答,还没,不过,你来得正好,我可以先塞一塞牙缝了。”吴星对于讷言的调侃只能是苦笑一声,苦中作乐。 这时,几位老者从外间掀开竹帘鱼贯而入,向着讷言躬身行礼。 吴星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让开走到一边,不知道不器坊这唱的是哪一出戏。 吴星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两眼,发现进来的这些人当中甚至还有那一位曾经在西风都城有过一面之交的包某人,那是不器坊的供奉之一,只是面色稍显凝重,不像上次在西风国都城见到的那种洒脱。另外还有一位,却是之前一直在“看门”的那一位供奉。 讷言转过头来对吴星说道:“好了,磕个头你就走吧!余下的时间我还要给他们交待几句。我给你上了这半天的课业,怎么也算是半个老师了吧?日后不器坊若是有难,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讷言这是下逐客令了,后半句听起来很有一些玩笑话的意思。在场随便一位供奉,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现在的吴星给搓圆揿扁了! 且不说老师不老师的,单说讷言的身份辈分摆在这里,磕个头算什么?就当作敬老好了! 吴星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响头,接过包某人递回来的御风纹器,向后者颔首示意了一下,便直接转身快步出了不器坊的分号。 “这下好了,也不用假装什么了,在不器坊分号里面待的时间足够长了。估计说是讷言老先生为我的星兵完成了星附估计也是没问题的,唔,就说因为我给他老先生磕了一个头,他过意不去,所以就,嘿嘿!爱信不信,难道还能找老先生当面对质不成?”吴星朝着入住的客栈方向走去,喃喃道:“不知道镖头和包打听的事情办得顺利不?” 哒哒!哒哒! 没走出多远的距离,吴星身后传来街铺门面落板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正是不器坊分号“看门”的那一位供奉在放木板封门,看那样子是要收市打烊了。 “不器坊一下子来了几位供奉,看起来还算是郑重其事啊......连西风分号的包某人也召过来了。”吴星嘀咕道:“呵呵!与老先生也算是相得其欢,相见恨晚,这样算不算是忘年之交呢?不器坊还真的是财大气粗,老先生见面随手就送了一枚骨哨,顺带解决了御风纹器的清理问题!” “咦?!不知道溶洞下方,瑶池里被器阵所封印的那一条小龙,今年贵庚了啊......” ........ “你们可别跟包打听学坏了啊!我明明就是在不器坊分号里面侍了小半天,而且还喝了两壶茶,怎么可能就变成跟杆哥你们前后脚回到客栈了?”吴星四下看了看,发现从巴根、覃兰以降的众人都是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才是那个促狭鬼。 朵塔指了指客房外面,沉声道:“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你们从驯兽场回来的时候大约是哪个时辰?比较一下现在的时辰,就能知道到底过去多长时间了。” “我们回到十字坡的时候大约是日中,即午时,现在嘛,当然是.......我请大家吃午饭啦!庆祝一下,我终于拥有了星兵纹器!”吴星抬头看了看天色,讪笑一声,一副恶作剧被众人识穿了的模样,然后将四星金从护腕棱条内取下,让小土拿过去给众人传看。至于吴星的星兵,作为少数派的星刺以及用途、特性,还是尽量不让外人知晓为妙,因此众人也没有提出这种不合时宜的要求。 等到众人都看过一轮之后,包达将四星金递回给吴星,指了指上面的饰纹,问道:“这应该不是我同门或供奉帮你星附的吧?” “何以见得?”吴星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将龙筋绳结重新套回,收好四星金。 “不器坊星尊当中只有师尊一支星笔,能够用于星附。”包达解释道:“修炼天盘的功法,即人盘,传承于旧历前朝。不器坊门下弟子,在晋级星尊之后,星笔都会转变为堪舆罗盘的外形。这个,与朵塔师门残卷功法只能得到圆盾星兵,估计是相似的道理。迄今为止,不器坊只有师尊一人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将那人盘又转变回了星笔。再加上一甲子之前,天盘曾经被一位神秘人从不器坊总号‘借’走,同门与诸位供奉的修为就更加难有精进,而新入门的弟子缺少了天盘,修炼一途更是坎坷不顺。不器坊就陷入了这种青黄不接的尴尬局面之中。” 见到吴星脸上仍有疑惑的神色,包达便又进一步解释道:“不器坊门下星尊虽然没有星笔,但是体内星海仍是星笔模式,还是可以凝练出笔魂用于封印器阵。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 吴星这才恍然,四下看了看,发现巴根已经毫不掩饰的在拍着他自己的肚皮了,便看向覃兰,嘿嘿一笑说道:“我请客,镖头会账,先记账。” 这绕口令一般的话说完,大家哄笑一声,便往外面的饭店走去。 覃兰白了吴星一眼,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这一餐不用记账,我请了。同时祝贺顺风猎团正式成立。” “能请动师尊出山为你动笔,你难道是施了迷魂术?”包达跟在覃兰后面,经过时意味深长的看了吴星一眼,这才跟上众人的脚步,走了出去。 题外话:《星君传纪》在纵横中文网的电子渠道“百度小说”当中收藏1.2万、评分人数已过6000+,系列首篇完本的《字符的游戏》收藏1.4万,4000+评分,非常感谢书友们的大力支持!只是,老金是网络新手,《星君传纪》签约的是“纵横中文网”,首发网站的人气不高。在此,恳请在任何纵横中文网之外渠道正在阅读此书的书友们,高抬贵手,前往纵横中文网为《星君传纪》增加收藏以及投票。无论最终成绩如何,这本《星》作为《字符的游戏》系列当中一块非常重要的拼图,是一定会将一个完整的故事呈现给书友们,并且在10月接下来的时间内,老金努力一天三更,尽力一搏!鞠躬下台!! 第二零三章 打包的担保物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出山?哦,原来是这样,应该是这样了.......”吴星一边关好客房内的门窗,一边嘀咕道:“难怪莫名其妙的出现了时间差,估计讷言老先生招出星域的时候,就是进入他须弥山之时。只是,无端端的‘进’什么山啊?潮汐之虫是我得了,兽主骨哨也是我得了,我没吃亏,那么老先生此举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为了确定我的星兵是龙舌?出尘说过,使用御风纹器需要满足双手左右各九星的条件,是为了确认这一点?” “诶?!这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件镯子啊?是谁的?原来是纹器?!”吴星在桌面上发现了一件从来没有见过的纹器,挠挠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看了看不远处已经驻足回望的同伴们,吴星笑着摇摇头,将那手镯放在覃兰包袱上面,关好门,快步走了过去,喃喃道:“那件纹器是星锁?难道是昨晚出尘经过的时候放进客房里的?想那么多干嘛?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一个小小的六品星使却在这里杞人忧天,被人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啊!” 吴星坐了下来,席间才得知覃兰、朵塔、小土三人都已经成功的报名了团猎外围资格赛事,下午申时前后便要进入赛区备赛。因此中午这一餐算是集庆贺顺风猎团正式成立、外围资格赛事壮行酒以及吴星新得星兵纹器这三件喜事于一体。 ....... “你们先在等候区稍坐。我去办理好担保人资格,评定了担保等级之后你们便可以进入赛区了。”吴星对覃兰等人说了两句,便朝着山坡上那一位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使者走去。 此次团猎外围资格赛事的赛场,选在了这一片丘陵地带区域,以“界碑”纹器划定范围,内部再细分为一个个的擂台区域,方便星君们进行切磋比试。 顺风猎团目前暂时只有巴根一人具备了担保人资格,猎头成员有吴星、包达两人,辅翼两名。受限于一位担保人最多只能担保三位猎头参赛且担保人不能同时参赛的赛制,顺风猎团至少需要再多增加一位担保人,而这个担保人的资格,追根究底来说其实是受限于担保物! 适合的担保物,要么本身价值、品级极高,要么就是某位大人物或强者的“墨宝”,否则是无法成为担保人的背书。 “御风,二品纹器,这一件七成新,建议可以报价一万二至一万三星石。”使者过手,将吴星呈上来的御风纹器大致看了两眼,便给出了报价以及判定,摇头说道:“这一件纹器,并不适合作为担保物。” “那......这一件呢?”吴星取出覃兰提前交给他的那一截乌号木,那是高品级星弓最佳的弓胎材料。如果不是射师及时出手解救,纪昌的游子弓配套那一支三品忘归箭星矢,就差点将巴根刺于箭下! “游子弓也好,龙舌弓也罢,只是星弓的一大类,每一张星弓的品级还是取决于弓星君的品级、星弓上的饰纹以及星弓与星君两者之间能够契合的程度。更何况你这一件还只是玄铁从三品的材料,甚至还不是一张星弓。”使者再次摇头,将乌号木退了回去。 “两件加一起可以么?”吴星陪着笑脸,问了一句。 使者目光在那一头拘魂妖兽之上扫过,蹙眉道:“一千件九品纹器能跟一件一品纹器相提并论么?” 吴星从腰袋里摸了两下,取出一件星锤纹器来看了两眼,摇摇头,又放了回去,然后取出一枚骨哨来,递了过去,问道:“这一件,总该可以了吧?” 使者将目光从吴星腰袋处收回,接过骨哨看了两眼,再次递了回去。不过,使者这一次并不是拒绝,而是说道:“请证明你是物主!” 吴星爽快的应了一声,将御风纹器再次取出,将骨哨放进去,然后用四星金在骨哨边缘轻轻的敲击着,看似在召唤逃跑到鸡窝外的小鸡崽子:“咯咯咯咯!” 不一会儿,三个针尖大小的光点便从御风纹器内浮现,飘飘荡荡的找着了鸡窝,钻了进去,没多久光亮便敛去不见了。 使者漫不经心的点了一句:“没什么事不要放你家的‘小鸡崽子’出来瞎逛,会吓着别人。” 使者说完,取出一张兽皮来,招出星笔来,在兽皮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下一行白文:“兽主骨哨一枚,潮汐之虫三只。无限级担保人资格,可担保“天”、“地”、“人”三级的赛事。” 在那一行白文的末端,签名画押,使者将兽皮一分为二,与吴星两人各自取了半张,又说道:“这一件御风纹器,最好也留下,否则那三只小鸡崽子出了什么问题我可担当不起。” 就这样,吴星原本试图当作担保物的御风纹器,此时似乎成了“赠品”,打包了与骨哨、潮汐之虫,一起成为了“一件”担保物。 吴星具备了担保人资格之后,覃兰、小土、朵塔甚至不需要另行出具路引、户籍或者其他可以证明其身份来历的物品,可以像杆哥、毒草那样用绰号来命名自己猎头职业的称号,并不需要用回本名。当然了,前提是他们得通过资格赛。另外一点,则是终生追责,目前来说吴星暂时是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的。 所谓等候区,其实就是一大片空地,摆放了数十只马扎,先到先得,可以坐下,反正也没有专属的名号。至于后来者,要不是垫张兽皮,要不就直接席地而坐了。 因为一位担保人可以至少担保三位选手参赛,所以现在出现在等候区的人其实并不算多。 星使的感应方圆特性之一是处于自主发散的扩张状态,有些像即将脱缰的野马,得时刻留意着拉紧辔头;由于星环的存在,星使往往能够给周围的凡人带来几乎是实质性的压迫感。因此,大多数星使在公众场合通常是会选择“离群索居”,离周围的人或其他星君远一些,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题外话:《星君传纪》在纵横中文网的电子渠道“百度小说”当中收藏1.2万、评分人数已过6000+,系列首篇完本的《字符的游戏》收藏1.4万,4000+评分,非常感谢书友们的大力支持!只是,老金是网络新手,《星君传纪》签约的是“纵横中文网”,首发网站的人气不高。在此,恳请在任何纵横中文网之外渠道正在阅读此书的书友们,高抬贵手,前往纵横中文网为《星君传纪》增加收藏以及投票。无论最终成绩如何,这本《星》作为《字符的游戏》系列当中一块非常重要的拼图,是一定会将一个完整的故事呈现给书友们,并且在10月接下来的时间内,老金努力一天三更,尽力一搏!鞠躬下台!! 第二零四章 外围赛的赛果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现在就一个人蹲在一个蚁穴.洞口,在那自言自语。其他星君或猎头最先留意到的自然是吴星护腕上的那一头拘魂妖兽,之后发现吴星居然成功的从使者手中获得了一个崭新的担保人资格,便知道这一位即便目前还是不星尊,身后必然也有一个强大的势力,自然也不会有人贸然上前与之攀谈。 “快四音的多种组合,能够轻易的传播出去很远的距离,像之前在讷言老先生那里召唤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潮汐之虫时用的就是快四音的一种新组合,但是附带的效果却引起了十字坡附近大量的驯兽的躁动。而慢四音的组合,却似乎只适合近距离,像潮汐之虫清洁御风纹器时所产生的协震,应该也是慢四音的范畴,而且根据御风纹器上各种污渍的细微差异,潮汐之虫的慢四音同样会做出细微的调整。这些潮汐之虫所感知的世界,估计跟人族所感知的有很大不同吧.......” 吴星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拿四星金的刃尖逗弄那些个头足有指节大小的蚂蚁。 “这些蚂蚁都是通过头上的触角来进行沟通的吧?每一只蚂蚁都是通过这种相互碰头的方式进行信息的传递.......让我来插个队,把它们传递的信息改一改.......” 不出意料,原本井然有序的蚁军队列很快便混乱了起来,居然出现了狼奔豕突的场面来。 “这一群可怜的蝼蚁啊......天神在天廷之上看着星落大陆的时候,是不是跟我现在的心情差不多呢.......”吴星莫名感慨,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意兴索然,收好了四星金,站了起来,走回到等候区附近,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覃兰率先从赛区出来。从众人的交头接耳当中,覃兰应该也是这一次团猎外围资格赛第一位突围而出的......猎头! 对着吴星扬了扬手中崭新的团票,覃兰的精神状态看来不错,不太像是经过了三场恶战的模样。 “你该不会只是开了三次弓就吓得对方全都是直接弃权了吧?”吴星惯常的调侃起了覃兰来。 覃兰反手拍了拍自己的竹弓,然后点了点自已的太阳穴,矜持的答道:“这一次我没有使用星矢,我用的是脑子。” “你本身没有的东西,怎么用?”吴星捧哏道。 “我先是给对方看了这一张东西,然后很惭愧的告诉对方,我刚刚晋级弓星使,恐怕等一会儿会收不住手。”覃兰翻出自己的那一张绢布悬赏猎头令来,冲着吴星示意了一下,嘴角那一丝得意的笑,却是掩藏不住的:“到了第三场,仲裁者估计是听前面两位仲裁者提及过我的情况,看不过眼了,强令我无论如何也要在他面前开一次弓,然后才判定我的对手,让他‘认负’。” “让你参加资格赛是积累实战经验来的,不是让你来这里投机取巧的。”吴星装模作样,痛心疾首道:“哎!这一套套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哼!近墨者黑咯!”覃兰挑着下巴,轻蔑的瞥了吴星一眼。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都没有绷住表情,不约而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强行绷着脸,却忍得甚是辛苦,各自侧过身去,两人的肩膀抖的也都是利害。 “你们两个在笑什么啊?有什么事情值得这么开心的?”朵塔迈着轻松的步伐,走了过来,似乎也并没有经过三场恶战。 “你,没过?团票呢?”吴星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脸色不由有些凝重。 “哦,你说的是这一张东西是吧?”朵塔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张团票献宝式的在吴星、覃兰面前扬了扬,像极了在挥舞一面骄傲的镖旗。 “哎!连一向憨厚的朵塔也知道捉弄人了。这一套套的,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覃兰痛心疾首道。 吴星看着不约而同伸手指向自己的那两人,一脸不屑的说道:“你们两人,近墨者黑!” 三人哄笑起来,自然引起了等候区其他人的侧目。 只是,同一支猎团两名资格赛最先突围而出的猎头还不算太抢眼,那个之前一直独自一人在那里数蚂蚁的星使却可能是一位狠角色,这已经得到等候区众人私底下的一致认同了。于是,众人便不再理会这三人。 “我是想真刀真枪打几场的啊!”朵塔开心过后,还是恢复了常态,压低了嗓音说道:“可是,一招出双星盾来,那旁边的仲裁者看了一眼,便直接让我的对手认负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啊?到了第三场,那一位仲裁者同样让我的对手认负,然后感叹了一句,说刚才还有一位只开了一次星弓就连赢三场的弓星君,现在又出现一个双星盾,还说了什么现在人心不古啊,都是这么欺负新手了......我可没想到,原来那人就是覃镖头啊!” “诶!你这话说的不对。你应该说,我早就想到了,那人必定是我们覃镖头啊!”吴星纠正了朵塔的口误。 “就你闲得慌!你先在这盯着,我休息一下。”覃兰短暂的释放了开心情绪之后,也恢复成了之前惯常的冷面,剜了吴星一眼之后便直接开始打坐冥想。 三人所在的地方,自然是不适合修炼功法的,朵塔跟吴星打了个招呼,说是自己昨晚没有休息好,有些紧张过度了,现在也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吴星自然是无可无不可的,反正手上的天衣针随时都可以修炼,一点也不显眼,拘魂妖兽也安安静静的,偶尔甩一两下尾巴。 只是,吴星三人恐怕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等却一直等到第二天的夜里,小土是赛区最后一位走出来的选手。是的,是选手,不是猎头!此时,仲裁者、使者早已经尽数离场了,连那数十个马扎也几乎搬空了,只给吴星三人各自留了一张马扎。 除了仍在熊熊燃烧的篝火堆,哔哔剥剥的偶尔响起,四周一时之间似乎也安静了下来。 看到小土伤痕累累的样子,吴星带着一脸疑惑迎了上去。 “先输了两场......休息好了之后,赢了两场......”小土低着头,嘟囔道:“第三场,遇上一位有玄铁兵器的星君,我原本是想跟他拼了......结果被仲裁者喊停了比赛......” 题外话:《星君传纪》在纵横中文网的电子渠道“百度小说”当中收藏1.2万、评分人数已过6000+,系列首篇完本的《字符的游戏》收藏1.4万,4000+评分,非常感谢书友们的大力支持!只是,老金是网络新手,《星君传纪》签约的是“纵横中文网”,首发网站的人气不高。在此,恳请在任何纵横中文网之外渠道正在阅读此书的书友们,高抬贵手,前往纵横中文网为《星君传纪》增加收藏以及投票。无论最终成绩如何,这本《星》作为《字符的游戏》系列当中一块非常重要的拼图,是一定会将一个完整的故事呈现给书友们,并且在10月接下来的时间内,老金努力一天三更,尽力一搏!鞠躬下台!! 第二零五章 中-甲子一木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没事!下次再来!我觉得你的提升已经很快了,不仅仅要去跟别人比,也要跟自己比!”朵塔一边说着,一边将三个马扎收好,放在一起,到时团猎赛事的主办方会最后再清场一次,将这一片赛区复原。 覃兰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欲言又止。要知道,小土原本是她预测当中最容易突围而出的一人,现在居然运气背到家了,在最后一场遇上一们持有玄铁兵器的星君,那真的与实力无关。 “下次?下次估计更难了!”吴星摇头道。 听到吴星这么一说,即便是覃兰也忍不住连连跟他打眼色。 “是啊!下次就得报名地字级的外围资格赛了,估计确实会更难。”小土附和了吴星一句。 在覃兰、朵塔两人惊诧的注视之下,小土抬起头来,脸上荡漾着灰灰脏脏的笑容,那一口大黄牙就这么咧着。 这一瞬间,覃兰、朵塔两人终于感应到了小土压抑已久的......星环! “你晋级星使了?!好小子!”朵塔反应了过来,哈哈一笑,就要上前一把抓起小土抛他个七荤八素。至于会不会散架,那是先不用考虑的。 “别别别!是星哥让我假装的!”小土连忙告饶:“我真的是一身伤,经不起你们的折腾了!放小弟一马啊!” “哎!连一向木讷的小土也知道捉弄人了。这一套套的,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朵塔痛心疾首道。 然后三人不约而同的伸手指向了吴星。 “嘁!你们三个啊,近墨者黑!”吴星一脸不屑状,然后趁小土毫无防备的时候从背后一把抱起他来,鬼哭狼嚎的,接连抛了三四下。 “啊!!”这是小土的惨叫。 “喂!你们看,这一处创口真的破了,又流血了。” “没事!毒草不是已经在炮制药丸、药包么?正好试试药效!” “行了!闹够了我们就赶紧回去吧!不然巴根他们就要找过来了。” ....... “这里是编号为‘中-甲子一木’的站点,我们可以在里面稍作休整,然后再出发。”杆哥指了指前方出现的一片木质结构建筑群落,说了一句。 此时,顺风猎团已经下到了大裂谷灰霾层之下,正式的进入大裂谷区域。按照原定计划,顺风猎团即将穿行经过西塔区域进入大裂谷中区,完成一项搜索任务的委托。 灰霾层之下,天色阴暗如同暴雨降临的前夕,能见度大约在十丈至二十丈之间的范围,据说真正进入大裂谷中区之后能见度将降到十丈之内。据说真正到了夜里,大裂谷之中反而会光亮起来。 “简单一点来说,那些发光的东西,就叫做‘光藓’。”毒草进入大裂谷区域之后,性情反而放松了下来,尤其是见到一些珍稀罕见的植物之时,时常能够滔滔不绝的说下去,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得懂,或者记不记得住。 “......幽暗的石缝、洞穴岩壁、荫蔽的砂土、水蚀岸土面、土缝这些地方,都能见到这些‘光藓’,有羽毛状,扇形或者带状,发出的是黄绿萤光......” “当然了,这些‘光藓’个体的所谓发光,都只能算是微光,面积足够大的情况之下,能见度比白天略好一点。尤其是当‘光藓’连成一大片的时候,望过去仿佛地面上的星河......除了我刚才所说的‘光藓’,还有一些蘑菇也能在阴暗当中里发光,甚至一些妖兽也能利用自身发光的部位来进行钓鱼式的狩猎......” 一行九人,另外雇佣了一位兽主,共计十人。驯兽则包括了作为驮兽的十三头“驳”,两头“蜚”,一头“长右”。 蜚,外形象牛,故而也有人称之为“蜚牛”,它的头部为白色,长着一对足以让同体型妖兽敬而远之的锐利犄角;但是同时却长着蛇的尾巴,而且只有一只竖眼长在前额正中。当然了,蜚牛的体型比牛要大上许多,甚至朵塔在往蜚牛两侧竖包型藤篮内装填物资时都必须借助两级的踏板!不过,蜚牛自带一定的“危害性”。但凡蜚牛亲近的花草树木甚至看似安全的区域,对人族甚至星君都是有或大或小的危害。于是,驯兽当中的蜚牛,相当于是一头“逆向避雷针”,只要是它想去的地方,星君、猎头、兽主们则坚决不去。当然了,在拒绝了蜚牛的去向之后,兽主还得给出相应的安抚,比如说给它喝上两口“烧刀子”烈酒,好让它暂时忘忧。 顺风猎团所雇佣的这一位兽主是个沧桑的中年男子,他介绍时还拍了拍蜚牛的犄角,戏谑道:“微醺状态的蜚牛比较听使唤,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他奶奶的,坚决不能让它知道还有青花瓷的玉壶春,不然得把我喝穷了去!” 至于“长右”,像是一只长臂猿猴,体型倒是与常人相近,只是长着四只尖尖的耳朵,特长之一是擅长地听术,另一项特长则是对水源有着极为敏锐的嗅觉,可以发现数十里之外的水源。 其实,拘魂对任何星力潮汐的异动都是非常敏锐且准确的,这既是它的优点,同时也算是它的缺点:过犹不及,有些过于草木皆兵了! 或许是因为大裂谷之中太多妖兽都能对拘魂形成威胁,所以拘魂妖兽除了在提前发现兽潮或寻找特定目标的时候能够发挥出极为重要的作用,其余时间的行程最好还是凭借杆哥这些老江湖更加稳妥一些。如果拘魂阴差阳错之下对于逼近的兽潮出现了漏判,长右的地听术将成为补救,它能发现大规模接近的妖兽的行踪并及时预警。至于长右寻找水源的能力,相对而言也只能算是顺带的了。 巴根、覃兰、吴星、朵塔、包达、小土、杆哥、毒草,加上兽主,原本是九人,多出来的另一个正是之前在饭店与顺风众人搭边拼桌的筱雪。这一位明显带有南楚国口音的少女,此行的目的据说是前往西塔送信,这才请求与顺风猎团搭伙同行一段行程。 题外话:《星君传纪》在纵横中文网的电子渠道“百度小说”当中收藏1.2万、评分人数已过6000+,系列首篇完本的《字符的游戏》收藏1.4万,4000+评分,非常感谢书友们的大力支持!只是,老金是网络新手,《星君传纪》签约的是“纵横中文网”,首发网站的人气不高。在此,恳请在任何纵横中文网之外渠道正在阅读此书的书友们,高抬贵手,前往纵横中文网为《星君传纪》增加收藏以及投票。无论最终成绩如何,这本《星》作为《字符的游戏》系列当中一块非常重要的拼图,是一定会将一个完整的故事呈现给书友们,并且在10月接下来的时间内,老金努力一天三更,尽力一搏!鞠躬下台!! 第二零六章 堪舆图上的棋格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顺风猎团的搜索计划,是以西塔下方的小型要塞为中心区域,进行逐块逐块棋格区域的搜索。登上西塔的开销太高,所以顺风猎团众人决定了不上去,就在西塔下的小型要塞内通过吊篮、坚井滑道进行各种必要的补给,可以大大节约各项开支,至于开眼界的事情或许留待下一次任务再说。 众人此时进入的木质建筑群落,更接近于一种营寨的结构,虽然每一座营寨都有单独的营墙,但是建筑群落并没有最外围的营墙,与此同时也方便不同猎团的猎头或星君入驻其中。之所以修建成营寨的样式,是因为从这里开始便会出现对星君、猎头甚至镖局、猎团都极具威胁的高品级妖兽,从各座营寨外侧各处明显激烈战斗过的痕迹也可以作为最有力的佐证。如果遭遇到小规模的兽潮袭击,这些营寨将会为退守其中的星君、猎头提供布置器阵或者加强防务的宝贵时间。 只需要取下代表站点的旗帜,然后将猎团或者镖局的旗帜往这些营寨角楼上面一挂,便相当于是公告此地已经被占用了。独行、三五成群的猎头或者星君就只能共享角楼上仍悬挂着站点旗帜的空闲营寨了。只需要要离开时按照占用的时间留下相应的各类物资并记录在册即可。一般来说,并不会有猎团或镖局贪图这种小便宜,更不会说只拿而不补,这种事情传出来将会成为星君族群当中的笑柄,名声也会因此而遗臭万年,着实得不偿失! 此时,巴根以降的众人已经在兽主的指导之下完成了对各自驮兽的照料,不外乎是卸下高桥鞍鞯,喂食、洗刷,好让“驳”进一步熟悉骑行在自己背上的人族气息、样貌。“驳”毕竟不同于马匹,是没有辔头的。即便真的有,给它们戴上了,也会很快被“驳”咬断撕烂的!而驳头上的那一只独角,也不是“把手”,更不是缰绳,兽主再三提醒了不要贪图新鲜去把玩那一只独角,因为会引起“驳”的狂躁不安,甚至会引起失控!因此,众人在骑行当中都只是扶着自己那一副高桥鞍鞯的一头。 总之,妖兽与星落大陆之上的普通兽类,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别的。 至于那一头长右和两头蜚牛,当然是由兽主负责照料了。朵塔、小土两人想搭把手,还遭到了兽主的断然拒绝。 “‘中-甲子一木’,是由十字坡进入大裂谷中区的第一个站点。从地缘上来说,属于十字坡管理范围,日常的修缮也是由十字坡负责的。”杆哥指了指营房上方的横梁,呵呵一笑,说道:“天堑桥,即西桥,便在我们上空,起了大风的日子,抬头还是能够看见天桥一部分样子的。” 巴根、覃兰等人从营房外面鱼贯而入,听到杆哥的话,下意识的都是抬头看了一眼。 杆哥说完,将两张案几拼了起来,临时充作一张大桌子,然后取出一张兽皮堪舆图展开来,铺了上去。 看到杆哥陆续又取出标尺、小楷毛笔、盛有特殊调配过的颜料的盒子,包括巴根在内的众人便好奇的围了过去。只有筱雪没人去凑这个热闹,自己找了把椅子闭目养神起来,显然并不想真正与顺风猎团走得过近。 “在十字坡的时候不是已经看过这一张中区的兽皮堪舆图了么?”小土挤在最前边,问了一句。 这一张兽皮堪舆图与其他常见的堪舆图最大的区别,或许就在于它拥有近似于棋盘的布局。 整一张兽皮堪舆图成方形,最上方沿东西向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的白文字样,此为十天干;左侧从高到底则分别有“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的白文字样,此为十二地支。 所谓的棋盘布局,便是由天干地支纵横交错,将兽皮堪舆图划分为一小块一小块的棋格区域,方方正正。 杆哥将凝固成块状的颜料切下一小块放入一只坩埚内,在下面架起油灯慢慢烤了起来。见到颜料块融化还需要一小段时间,杆哥便为新手们开始了另一轮的介绍。 “......大裂谷区域之中虽然终年灰霾,不见天日,能见度低,堪舆罗盘也无法正常使用,其他各种辨识方向的手段也失效......但是,星君、猎头还是想办法在当中修建了一些方便确认方位的地标性建筑物,比如说依据地势而挖掘出来的巨大地穴、地堡,兽主们指挥妖兽修建的石屋、石堡,或者只是简单的由彩色石块铺成巨大的地面图案、在山嵌出来的巨幅彩石壁画,此外还大型妖兽的骨架、墓葬区,特殊情况之下甚至还有器阵。针对这些不同类型的地标,有不同的‘编号’。编号的标准,便是以天干地支为横竖轴,对三个区进行‘棋盘切割’,加上简单的白文标注便可以轻易识别,对照兽皮堪舆图便能够确定自身大致是位于大裂谷的哪一小块的棋格区域当中......” “比如说‘中-甲子一木’驿站,‘中’字代表了大裂谷区域,‘甲子’代表了具体是堪舆图的哪块棋格,而‘一木’代表是棋格内的编号以及驿站的主体材质。面对某种妖兽时,需要特定类型的驿站才能有效的进行有效的防御。” “大裂谷区域内的这些地标建筑形成了‘驿站’站点,在里面能够通常得到少量的补给以及一个安身之处......通常通过星矢将甩手箭射上高空,在灰霾层上方引爆,东西两座灯塔便都可以发现,知道甩手箭纹器下方区域出现的是哪一种情况并做出适合的应对。最为极端的情况之下,灯塔四周接连出现求援甩手箭纹器的话......通常意味着兽潮来袭!” 朵塔摇头不解,问道:“像你之前所说的那样,从大裂谷边上抛块石头下去,等到自己下到大裂谷地面的时候甚至还有机会被自己砸中.......这种深度,或者说高度,一般的星矢或者武星君未必能够将甩用箭纹器送上灰霾层上空吧?” 题外话:《星君传纪》在纵横中文网的电子渠道“百度小说”当中收藏1.2万、评分人数已过6000+,系列首篇完本的《字符的游戏》收藏1.4万,4000+评分,非常感谢书友们的大力支持!只是,老金是网络新手,《星君传纪》签约的是“纵横中文网”,首发网站的人气不高。在此,恳请在任何纵横中文网之外渠道正在阅读此书的书友们,高抬贵手,前往纵横中文网为《星君传纪》增加收藏以及投票。无论最终成绩如何,这本《星》作为《字符的游戏》系列当中一块非常重要的拼图,是一定会将一个完整的故事呈现给书友们,并且在10月接下来的时间内,老金努力一天三更,尽力一搏!鞠躬下台!! 第二零七章 鸟嘴面具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杆哥面无表情的答道:“虽然东西两座灯塔的角楼、瞭望塔之上,昼夜都有专人通过纹器观望灰霾层下方的动静......但是,如果你制造出来的动静不够大,那就只能说明你的实力也不够。实力不够还敢闯进来大裂谷,那就是找死,怨不得别人!” 毒草简单的解释了两句:“那些‘驿站’站点,包括东西灯塔下方的小型要塞,全都是可以据守的。如果真的遇上了兽潮,选择星落或许还能得个有尊严的下场。” 在兽潮当中爆发星落,最终的结局,也只能是拉几只妖兽垫背了。相对于星落最终的自爆,落得个死无全尸,确实比在兽潮当中留下尸体要好许多......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杆哥可没有义务照顾众人的情绪,只是自顾自的又说道:“我们在十字坡的时候对比、挑选过好几张兽皮堪舆图,关键之处只在于这些堪舆图的制图时间而已。这个标准通常是以制作时间结束日期为最近一个月之内完成的为佳。超过一个月的时间的话,堪舆图上的某些‘驿站’站点就未必还存在着了。制图者是不敢在堪舆图成图时间上做手脚的,如果因此导致买家遭受了损失甚至伤亡,制图者会遭到买家不死不休的报复。” “包括我现在所做的,就是对兽皮堪舆图人为的进行‘校正’以及做出相关补充、记录,比如说标注在这一棋格区域近期有无异常情况、现象发生。我手头上的这一张兽皮堪舆图,回到十字坡或者去到其他大裂谷势力的地盘之时,可以再标价进行售卖。其实,当中最大的价值就在于堪舆图的时效性。确定驿站被毁甚至消失,向附近势力报备的话,是可以请赏的。甚至如果你顺手修复甚至重建了驿站的话,那些势力之主还会额外给予奖励。大裂谷区域内的各方势力都是会定期或不定期的对周边进行巡视,尽量维持这个由各方势力共同营造起来的驿站体系能够正常、健康的运转下去。东西两座灯塔也会主动联合这些势力对妖兽进行扫荡、猎杀。目前来说,人族与妖兽之间算是维持着了一种脆弱的和平状态。” 颜料此时已经完全化开,杆哥便开始动笔,在那一张兽皮堪舆图之上写写画画。 杆哥没空搭理新手们,轮到毒草登场了。她开口道:“由‘中-甲子一木’继续向大裂谷深入的话,就需要戴上这一种鸟嘴面具,内部藏有可以净化空气当中毒性的草药包。每当鸟嘴外层表面开始出现发黑的时候,就需要及时更换另一截鸟嘴了。” 毒草一边说着,一边向顺风猎团的众人展示了一件“鸟嘴面具”。 这一件所谓的“鸟嘴面具”,外形其实更接近于一件半面甲,防护的主要是口鼻区域,两侧有两片弹性皮革,其作用应该是贴紧脸型防止漏气;鸟嘴面具是通过两条皮带在脑后相互扣紧从而固定住的;整个物件的关键之处就在于那个更像是猪鼻子的东西了,上面布满了数十上百个针眼大小的孔眼,里面填充的便是毒草所说的草药包,淡淡的药草气味从里面渗了出来。 “这个东西的作用,就是把灰霾过滤一遍?消除里面的毒性?”吴星看了看鸟嘴面具,似懂非懂的问了一句。 “是的!”毒草一边演示如何更换鸟嘴面具前端的“猪鼻子”,一边说道:“大裂谷之中,尤其是中区,灰霾当中到处充斥着闻着有些刺鼻,实际上却是剧毒的东西!这当中的毒性,应该是与中区火山所喷出了浓烟有关。越是往中区深入,越是容易中毒。甚至是睡梦之中便会被这看不见的毒性夺去了性命!” 毒草所演示的更换,主要是以清理、更换“猪鼻子”内的草药为主,先是刷掉外层表面并不存在的“黑灰”之后,填充入全新的草药材料的药包;猪鼻子四周那些极为细密的孔眼,应该只是透气之用。真正能够将毒性截留下来的,主要还是依靠药包里面的草药,估计其作用与筛网差不多。 毒草演示完之后,预留了一两件为备用,将其余面具分发下去,接下来便是各人上手实操的时间。“鸟嘴面具”的构造、原理,原本就不算复杂,众人试了一阵子之后就全都掌握了如何快速更换,就连筱雪也走过来讨要了一件“鸟嘴面具”和几个用于更换的药包。 “草姐,你说的毒性,对眼睛反而是无害的么?”小土给外面的兽主送去了一件鸟嘴面具,走回来将属于自己的鸟嘴面具收好,然后问了一句。 “有害。”毒草若无其事的取出一件怪模怪样的东西,递给了小土,又说道:“但是,相对而言,对眼睛的危害并没那么大。或者,你也可以考虑购置一件我这样的眼罩。” 就在去年星殿外舍授课开讲之前,覃兰、吴星、巴根以及他们所谓的镖局,根本没有被杆哥和毒草两人放在眼中,所以后来在汉口水驿站他们二人才会选择与覃兰等人分道扬镳。而今,顺风猎团当中,毒草与包达两人反而是成为了品级最低的两位星君。而且,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包达很快便能晋级星使。 毒草心性虽然有些孤僻,但是对其他成员的态度已经有了不少的好转。要是换作以前,小土提出这种问题来,毒草估计只会说出前半句话而已。 小土好奇的接过那眼罩,细细的察看起来。 这一件眼罩,其实比鸟嘴面具的结构还要简单许多,主体其实就是两片打磨得非常光滑、几近透明的绿色水精片,水精片的周边用某种半透明胶质作出了一种碗状结构,如果将这一件眼罩倒扣在双眼之上轻按一下水精片便足够使其吸牢,再将眼罩的皮带扣紧,正好可以隔绝灰霾当中的那种毒性。 再细心比对一番,也能发现那两片水精的形状大小并不是完全一致,显然更讲究实效而忽略掉了美观性。 “左右两侧的视线会受到一定的影响,里面的絮纹有点像是起雾,也会有一点影响......戴上之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绿色.......”小土试用了一下,便将眼罩取下,递回给了毒草,自嘲了一句:“可惜我现在连这两片水精也买不起。看来暂时还是先用着鸟嘴面具吧!” 题外话:《星君传纪》在纵横中文网的电子渠道“百度小说”当中收藏1.2万、评分人数已过6000+,系列首篇完本的《字符的游戏》收藏1.4万,4000+评分,非常感谢书友们的大力支持!只是,老金是网络新手,《星君传纪》签约的是“纵横中文网”,首发网站的人气不高。在此,恳请在任何纵横中文网之外渠道正在阅读此书的书友们,高抬贵手,前往纵横中文网为《星君传纪》增加收藏以及投票。无论最终成绩如何,这本《星》作为《字符的游戏》系列当中一块非常重要的拼图,是一定会将一个完整的故事呈现给书友们,并且在10月接下来的时间内,老金努力一天三更,尽力一搏!鞠躬下台!! 第二零八章 猎团内部的自问自答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如果你愿意帮我采摘一种药草,这一件眼罩就送给你了。”毒草突然提议了一句,看到小土惊愕的表情,便紧接着比划了一下,又解释了一句:“那种地方,我进不去。” 虽然毒草只是比划,并没有明说,但是那个手势动作却很清楚的指出了毒草与小土两人之间的一个不同之处:身高。毒草算是高挑的身形,而小土比她要矮大概一个头。 “会很危险么?”小土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 “对我而言,有一定危险,毕竟我不擅长战斗。”毒草坦言道。言下之意,对于已经晋级为星使的小土来说,危险程度应该就会有所降低了。 “那种药草,很重要么?”小土又问了一句。 “百草门弟子修炼与其他星君最大的不同之处便是在于可以通过药丸的辅助来完成晋级。”毒草欲言又止,低着头,说道:“我刚才所说的那种药草,是那种药丸的一味主材。” 小土已经了解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信息,将那眼罩又向前递了一下,迎着毒草失望的眼神,突然咧嘴一笑,说道:“好!我帮你!但是这眼罩的颜色我不喜欢,下次我自己弄两片蓝色的水精!” 小土的长相一向是他的硬伤,说得含蓄一点,便是属于歪瓜裂枣一类的。只是,此时,那真诚的笑脸,甚至那一口大黄牙,也是如此的可爱。 “你不喜欢绿色啊?那给我用吧!”包达看不过去了,在一旁伸手过来便想截胡。 “星君大人,您是不是皮痒了啊?”小土轻松的拍开了包达的胖手,将眼罩塞回给了毒草,然后将指节捏得嘎巴响,不怀好意的朝着包达逼了过去。 “镖头,有人要私斗!”包达非常敏捷的连退好几步,即便他也是星使品级,却仍然不是小土的对手,武星对上同级的文星,近战方面的优势还不是一般的大。 包括筱雪在内的所有人顿时装聋作哑,顾左右而言他,没有人听到包达的干嚎。那两人一前一后跑了出营房,很快便传来兽主高声喝斥的声音以驯兽的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 “好了,先不去管那两个活宝了。”覃兰走到杆哥旁边,拍拍手,示意大家都是围过来。 杆哥对兽皮堪舆图人为的进行“校正”以及做出相关补充、记录,已经告一段落,正在收拾毛笔、颜料盒子之类的小物件。 “现在简单的说明一下接下来的行程安排。”覃兰指了指兽皮堪舆图,一边在上面比划着,一边继续说道:“我们先到西塔,打听有无最新的消息,看看有无合适的悬赏可以顺带着揭了,进行必要的补给.....把筱雪送到目的地,然后再开始搜索。基本上就按照之前说好的那样,以西塔为中心点,通过棋格区域的方式逐区逐区的搜索......如果中区的西边没有收获,我们便去中区东边,去东塔,再以同样的方式进行棋格区域的搜索......这样一来,基本上可以覆盖中区了。” “大致上就是这样了。看看大家还有什么补充么?” 巴根率先提问:“万一成员们彼此失散了,如何重新集合?” 覃兰抱着臂,完全没有做出解答的意思。 朵塔接过话头,说道:“如果成员失散了,只需要前往计划当中的下一个‘驿站’站点等候即可。所有失散了的成员都将以之为新的集结点。” “如果计划当中的‘驿站’被摧毁了,又该如何应对?”吴星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直接转进西塔方向!”这一次作出解答的是杆哥。 看到顺风猎团众人不假思索的问答,脸上都是理所当然的表情,筱雪此时自然也明白了过来:这些猎团的成员在之前已经反复讨论过种种可能遭遇的情况,并做出了统一的应对,现在只不过是在加深印象而已,有点临阵磨枪的意思。 果然,毒草提出另一个问题:“失散后在驿站集合,时限是多久?” “三天!”有好几个人异口同声的给出了答案。 大家相互看了看,然后由吴星给出了完整的答案:“从失散的那一天起算,三次‘光藓’之后,无论到达驿站的成员是否齐整,立即出发前往西塔。” 在大裂谷之中,甚至连星君也时常出现“日夜颠倒”的错觉,体内星海的长庚星或者启明星对于精神力的周期也同样受到极大的干扰和影响,不再适合作为时间的标尺。相反,那些在夜间发光的千奇百怪的植物,自身光亮的出现以及光亮的逐渐消弱,却成为了相当于是日晷一般的时间参照物。光藓反而是人族在大裂谷区域之中最为信赖的时间标尺! 三天时间,即便顺风猎团的成员只是步行,也应该可以到达下一个驿站并完成集合,这个时限即便是包达也完全接受。万一再发生意外情况,便直接前往西塔。这当中会不会出现伤亡,却只能是听天由命了。星君、猎头进入大裂谷的目的是修炼、晋级,并不是来休假的! 顺风猎团内部的这种“自问自答”又进行了一段时间,连包达和小土也勾肩搭背的走了回来,参加了最后的几个问题。目前看来,各种应对、预案算是准备充分。 筱雪看来是早就知道顺风猎团其实是一个崭新的猎团,当中大多数猎头还只是新手。但是,只需要有拘魂妖兽在这个猎团之中,便可以抵消许多不利因素了! “大家抓紧时间休整一番,一入夜,我们就出发。”覃兰在进入大裂谷区域之后自然而然的就体现了猎团团长的独断专行。她会虚心倾听众人的意见和建议,但是只能由她一个人来做出最终决定,所有成员都必须无条件服从。这也是成千上百个猎团奉行的头狼原则。最怕在危机四伏的环境当中成员们却还在三心两意,犹豫不决,出现这种负面情况最后通常就会导致猎团拆伙。 第二零九章 小土的纹器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杆哥看到正在准备尝试鸟嘴面具的筱雪停下手来,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看来是对夜间赶路存在一些不解,便开口解释道:“除了几个特殊的棋盘区域之外,以后我们大半的行程都将会选择在夜间。除非是为了猎杀特定的妖兽,否则大多数猎团都是倾向于夜间出没赶路的。” “大裂谷当中大部分区域的土壤都异常肥沃,各种花草树木、植被数量颇多,大裂谷两岸也是相似的情况。到了夜间的话,更深露重,水汽的下沉,对灰霾有一定的消弱作用,光藓的出现也能提供更佳的照明效果,甚至妖兽穿行光藓之间也会直接暴露其行踪;夜间的妖兽也更加活跃,反而对我们来说更加安全。因为妖兽彼此之间也是相互猎杀的。一旦妖兽定下目标,开始狩猎,便不会轻易中止。此外,我们还可以猎杀低品级的妖兽并将其弃于一旁。经验证明,这种‘买路钱’的作法,不仅可以让附近的妖兽为了争食而互斗起来,还可以将高品级的妖兽的位置暴露出来。这就好像是一群鬣狗在狮王家门口争食,狮王通常会出来驱散。面对高品级的妖兽,如果可以轻松拿下,我们便动手;如果预计会对成员造成伤亡,我们就绕道。” 杆哥的这一番话估计在十字坡的时候就已经跟顺风猎团的成员们解释过了,所以大家都在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并没有聚拢过来留心倾听。 筱雪知道这是专门为她而解释的,便对杆哥颔首示意了一下算是致谢。 也是直到现在,众人才有机会一睹筱雪的庐山真面目。 出尘那种清新脱俗,美得不像是人,更像是从画卷当中走出来的仙子;覃兰基本上一天到晚就是扳着一张脸,只有在开怀大笑时才能发现那春回大地一般的惊艳;而筱雪,则是另外一种极致:妖媚!从她那一张脸,再到举手投足之间的娇柔,甚至连巴根也忍不住点评了一句:“长着这么一张祸国殃民的美颜,难怪你习惯戴着那一张半面甲。” “哼!前辈这是为老不尊!为幼不敬!”筱雪冲着巴根扮了个鬼脸,然后很快又将那一张半面甲调整了一番,戴在了鸟嘴面具外面。那一张祸国殃民的美颜便再次消失了。 毒草自嘲了一句:“不戴上半面甲,她的同门估计无法专心修炼的。” 杆哥轻叹了一声,直接走到毒草旁边,挨着她坐下。毒草转头瞥了一眼,有些嫌弃的挪了挪位置,杆哥又凑了过去。毒草这才冷哼了一声,不再挪动了。 吴得、包达、小土等几人面面相觑,挤眉弄眼,正在无声交流着,巴根却突然对小土招了招手,说道:“你过来,我检查一下你现在修炼的境界。” 巴根传授了一套功法给小土,两人虽然没有正式的师徒关系,但是小土自然是不敢有任何怠慢的,快步走了过去。 其他人见到暂时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了,再下去估计就是巴根与小土的课业时间了,便纷纷闭目养神起来。 巴根的检查也不复杂,先是让小土招出星环来察看其对于星环的掌控程度,最后得出了六品星使境界已经得到初步稳固的结论。 接下来便是对小土提出来的几个修炼过程当中的困惑作出解答。巴根以二品星尊之姿去指点一个刚刚晋级六品的星使,自然是游刃有余、鞭辟入里。 再接下来,大家便知道巴根突然要检查小土的境界并非是无的放矢。 巴根取出一件星兵纹器来递给小土。这一件星兵纹器自然不是博浪星锤。 “这一件是我晋级星尊之时所用的星兵纹器。上次蛮族寇边,我与吴星前往白马镇的时候遇上了隶属秋明部落的斥候,是我的旧相识,这便拜托对方带着我的信物前往秋明部落取了这一件星兵纹器来。”巴根将当时自己还是民团的都保副,与吴星相识的过程,掐头去尾的说了一遍,当中自然也用上了春秋笔法,将一些不方便透露的事情摘了出来,着重还是说明了这一件星兵纹器的来路。 修炼星兵的过程,就是反复建立起灵魂与星兵之间的灵性协震,然后将体内星海的星力传递给星兵并存储于纹器之中。这种协震的建立,可以理解为母体与胎体之间的脐带,一旦切断了,“胎死腹中”是可以预期的事情。只需要将纹器内的星兵耗至止兵的状态,师尊自己的兵魂,弟子的兵魂,甚至是外人的兵魂,如果想要达到‘鸠占鹊巢’的目的,都将不会是什么难事。星兵纹器内的星兵,对于后来者的兵魂而言,就是一个前浪与后浪的关系。 巴根待在村里当一个民团的都保副,一方面固然是诈死,好脱离蛮族可汗的关注;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存了入世修行,度过修炼魔障的心思。 “晋级二品之后,我才蓦然发觉之前的修炼确实是误入歧途了。”巴根感叹道:“前后对照一番,其实也想明白了。当初传我这一套功法的那人,早已经包藏祸心。功法注解的关键之处,似是而非。晋级星尊之后,如果强行修炼下去,最终必然是一个走火入魔的下场!这或许也算是命数啊!” 吴星听到这里,禁不住睁开眼来看了一下。他猜到巴根所说的那个传授功法之人,多半便是蛮族可汗,蛮族第一武星。蛮族可汗眼见巴根竟然成功晋级星尊,便亲自布局,试图将巴根与另一位汗伴继承者一并铲除。 吴星这一看之下,便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巴根要费这番口舌解释星兵纹器的由来。当初还在射师箭庐之时,巴根所使用的星锤所存取的纹器是一柄手指长短的小锤子,挂在颈脖上就像是一件普通的项链。星锤是蛮族兵器常见的那种短柄锤样式,风格粗犷,棱角分明,但是上面的饰纹却是与七国星兵上那些精致华美的饰纹大不相同,反而是非常接近于蛮族原始图腾的风格。 “现在这一件星兵纹器之中,早已经止兵多年,你现在即可满星,招出兵魂,入主其中吧!”巴根松开手来,那一件星兵纹器便掉入小土手掌之中。 第二一零章 不请自来的客人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小土捧着星兵纹器,激动不已,头脑一发热,便想跪下磕头,算是坐实了师徒之名。 巴根伸手虚托了一下,便强行止住了小土的动作,笑骂一声,说道:“可别乱了辈分!不然那边几个傢伙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每天在我耳边聒噪,我是受不了的!” 所谓那边几个傢伙,指的自然是吴星之流,甚至还可以包括覃兰。小土如果拜了师,因为他与吴星等人是同辈,而师尊巴根无形之中便抬高了一辈,真的成了前辈! 巴根本身就是豁达随性之人,传授功法并不代表就是收徒,给出星兵纹器也并非图小土的什么回报。甚至可以理解为从这一件星兵纹器回到他手上的那一刻起,巴根其实也是在考察小土的武德。一方面或许是小土晋级之后的境界稳固了,另一方面,极有可能也是小土刚刚不求回报,而爽快的答应了为毒草去冒险采药! 巴根当初不顾自身伤势,愿意与吴星一同前往白马镇驰援,自然也是一位侠义之士,小土的言行很对他的胃口,被他视为同道中人。 再譬如说吴星、朵塔、包达等人,对上巴根的时候都是直呼其名,而不是左一个“您”,右一个“星尊大人”,完全是平辈论交,将巴根视为同伴。以巴根现在的实力,无论想加入星落大陆任意一方势力,恐怕对方都是直接虚供奉之位以待的。 巴根很是享受顺风猎团的这种氛围,同样十分看好顺风猎团的未来。如果再说远一点,以顺风猎团目前的配置,日后真的要与吴星两人一路北上寻仇的时候,多拉几个帮手的话,把握自然又增加了几分!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你小子先别光顾着激动,先试试看,万一这一件‘金瓜’不合用,我还是要收回的。那你就只能用我之前那一件短柄星锤了!”巴根岔开话题,回归正事:“我也是晋级二品之后能发觉原本功法注解里的那些错漏之处,现在才敢把这一件星兵纹器交给你。至少你在星使品级的阶段当中使用,应该是足够了。” 小土应了一声,这时才有机会细细的打量起手中的这一件名为“金瓜”的星兵纹器来。 锤形似瓜,故亦称“立瓜”、“卧瓜”。旧历前朝,持锤者亦被称为“金瓜武士”。 “金瓜”星兵纹器并不是金色的,而是玄铁材质的漆黑;锤头外形似西瓜,均匀分布着七根突起的竖向棱条,有些像是七道山脊;“金瓜”星兵纹器属于链子锤的分类,瓜形锤头的后端有四个铁环,环环相扣成短铁链状。 这其实也相当于解释了为什么巴根对博浪星锤以及一线天锤的功法能够如此之快就上手了。巴根最初修炼的星兵便是这种链锤!他通过一线天锤的修炼破境晋级之后,站在一个更高的位置角度,才能发现之前那一套链锤功法注解当中暗藏的错漏。让一位钻研碑文的星君去传授白文,自然是信手拈来,事半功倍!如果不是目前经费有限,玩不起星石堆为基石的修炼,再加上小土本身的悟性有些堪忧,巴根或许早已经将一线天锤传授于小土了。 此时,只见小土屏气凝神,满星:右十四,左五,共一十九星连环,只能算是恰恰高出星使一十八星连环的标准一线而已。 星力全力压缩进入“金瓜”之中,没过多久,一小团薄雾一般的兵魂便从“金瓜”星兵纹器表层悬浮起来。或许是因为小土的星力确实不算太高,那兵魂因此也有些朦胧,勉强还是能够辨认出来是一件链锤。 呼! 小土表情一松,吁了一口气,将兵魂引入了“金瓜”星兵纹器之中。早已经是无主之物多年的纹器表层,一阵流光溢彩之后,这便算是完成了兵魂入主纹器,成为新的星兵之流程。 巴根淡然一笑,闭目养神起来。 小土收好“金瓜”,在第一时间便冥想打坐起来,满星对星力消耗极大,必须及时回力。 这时,兽主忙完自己的一摊子事情,终于有空闲走进营房内歇歇气。 巴根、筱雪两人几乎不分先后睁开眼来,目光却落在兽主身后那人的身上。 ........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外面角楼上挂着镖旗。”覃兰此时也已经睁开眼来,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对这种不请自来的人,覃兰的这一番话近似于逐客了。来历不明的人,通常代表着未知的风险。 顺风猎团的其余人等先后睁眼看了看,然后都选择了继续闭目养神。小土完全进入冥想状态当中,暂时与外界是处于隔绝的。顺风猎团人众人便是他的最后防线,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兽主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了身后那人,却也没太当一回事,径直走到营房当中的空地一屁股坐了下来,取下酒囊,灌了两口,眯着眼,有点看戏的意思。 “我就是看到镖旗才走进来的。镖门一开,四方客来!”那人戴着一张与筱雪相似的半面甲,那一身白衣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飘飘欲仙,只可惜多处沾染了灰尘、污渍,影响了整体的飘逸出尘之美感。听嗓音应该是一位年轻女子。 “人有多大的力,便扛多大的鼎。”覃兰沉着脸说道:“我们目前已经有一张镖单在身,力有不逮,无法兼顾。这一位朋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镖单?是她么?”白衣女子随手指了指筱雪,态度十分之倨傲。 顺风猎团上下虽然此时统一为猎头着装,但是同样的在前襟、袖口统一刺绣上了一面精致小巧的镖旗以示身份。因此筱雪外人的身份,一看便知。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筱雪哂笑一声,瞥了白衣女子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只是,有时候,祸也会从口中出!” 筱雪的针锋相对,下一刻就立即得到应验。 第二一一章 随机应变,改变路线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覃兰突然从包袱之中取出一张绢布来,上面有一个惟妙惟肖的炭笔头像。这是一张悬赏猎头令! “出尘!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负隅顽抗?!”覃兰站起身来,一手举起悬赏猎头令向白衣女子展示,另一手则从包袱之中取出一件星锁纹器来:“使者令上面只是要求‘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不介意你最终是怎么到达使者手中的!” 早在覃兰低头取出悬赏猎头令之时,猎团的众人已经悄无声息的做好了准备。等到覃兰喝问白衣女子的时候,一个棋盘战阵瞬间便已经完成。包达拿着天盘,步入阵中,激活了天盘。 白衣女子其实还是相当警觉的,一直站在营房门口,现在也并没有被顺风猎团众人所包围,而是形成对峙的局面而已。 筱雪当然不会贸然加入即将爆发的战斗当中,反而退开几步,选择了袖手旁观。 兽主则完全是一副处变不惊的表情,盘膝坐在原地,又灌了两口烈酒,发出一声惬意的叹息。 至于小土,仍在冥想状态之中。面对大裂谷的使者令之上的猎头标的,顺风猎团上下似乎并没有太担心缺少一位星使会给自己一方带来什么不良影响。 然而,白衣女子并没有转身脱逃,而是缓缓的降到了地面。见到她莫名其妙的主动脱下了一双御风纹器,众人才知道为什么之前会感觉白衣女子有一种飘飘欲仙的姿态。 “你进来之前就已经呼吸急促,胸闷气短,显然是伤及心肺了。现在再强行战斗的话,雪上加霜,也不再需要什么解药了。”毒草面无表情的说了两句。 “我就说嘛!原来是你暗中下的毒!”白衣女子脱下半面甲,露出一张清新脱俗的绝世容颜来,只是面色潮红,鼻孔翕张确实颇为急促,咽喉附近的皮肤有一块明显的乌青。虽说文星体弱不经风,但那只是相对于武星而言的。事实上,即便只是星使品级的文星,其身体通常能达到寒暑不侵的地步,不然那些文星尊如何能够活上数百年的漫长时间?! 只是,寒暑不侵,并不代表百毒不侵,正如大裂谷之中的星君、猎头同样需要戴上鸟嘴面具来防御无处不在的毒性。 “戴上!”覃兰将那一件星锁抛了过去,冷冷的说了一句。 “一品星锁?!”白衣女子冷笑一声,认命了一般将那一件手镯样式的星锁戴在左手手腕之上,扣好,说道:“想不到你们这一家名不见经传的猎团竟然拥有这么高品级的纹器!” 巴根对着覃兰颔首示意了一下,意思应该是表明这一件一品星锁已经强行将出尘暂时变成了一个无法使用星力的凡人。 覃兰对着毒草也轻轻的点了点头,后者便从包袱当中取出一件鸟嘴面具抛给了出尘,并说了一句:“戴上吧!这就是你要的解药。静坐片刻,毒性便消退了。” 不远处的筱雪暗自点头,终于是想明白了为何营房之中所有人都是无恙,唯独这一位自已送上门来的却反而中了奇毒。原来正是缺少了这一件鸟嘴面具。鸟嘴面具内的药包,除了能够将大裂谷内的毒性过滤掉,还能中和毒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布于营房之中的另一种毒气。这也算是灵活运用药草的属性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出尘给自已上了星锁之后,戴上鸟嘴面具,顺风猎团众人的各式星兵、纹器便先后敛去了。朵塔与小土两人一左一右夹着出尘坐下,就近监视,以防万一。 毒草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继续闭目养神。筱雪、兽主等人也都是继续之前的休息。大家都知道接下来的行程可能会出现延误甚至是变动。 覃兰、巴根、吴星三人此时自然是有些头疼,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 “现在这种局面,我们有些进退维谷。”吴星直抒己见,说道:“虽然看似折返回去十字坡与继续前往西塔的距离相比,往回走距离要近许多。可是,实情就是,十字坡不仅仅是位于大裂谷边缘,其本身也是大裂谷各方势力当中垫底的存在。我们将出尘送了过去,万一在使者到来之前就被人劫了狱,我们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你的意思是继续向西塔进发?”覃兰摇头道:“如果你所担心的‘同伙’真的存在,我们往西塔去的路上,风险岂不是更大么?回到十字坡的话,好歹还有强者坐镇,可以助一臂之力。继续前进的话,就完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更何况还有未知的妖兽,甚至是兽潮袭击的可能性,这些都是必须要考虑进去的。” “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吴星轻咳一声,煞有其事的一边比划,一边说道:“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编号为‘中-甲子一木’的站点,相当于是象棋棋盘的其中一个边角。而东塔、西塔则相当于是棋盘两端的九宫区域。我们,既不返回十字坡,却也并不直接向西塔方向进发.......我们绕着棋盘的边沿的棋格前进。这样一来,出尘的同伙便无法确定我们真正的去向,如果能够让他们兵分两路,对于我们来说则代表着更加安全。大裂谷之中危机四伏,妖兽如潮,反过来说也正好可以隐蔽我们的行踪。只要不遇上真正的兽潮,我们自保的能力应该还是有的,至不济还可以进入驿站据险而守。这也是拥有一头拘魂妖兽的好处。” “这样一来的话,就得把筱雪的东西还给她了。既然不再搭伙同行,就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巴根显然是附和吴星的应变计划,只是点出了另一个特殊的人物。 “你们不觉得这个筱雪出现的时机过于巧妙了么?”覃兰欲言又止。 “你是担心筱雪正好是出尘的同伙之一?”吴星听出了覃兰的潜台词:“还是说,你担心她赖上我们,不愿意离开?” 覃兰点点头,喃喃道:“反正我就是有这种预感。” 第二一二章 门当户对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有时候,星君当中的女性,有时会产生一种非常诡异的预感,甚至并不需要蓍草、算卦、占卜,就能脱口而出说中即将发生的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 “什么?!就算是我们不去西塔了,你也要搭伙?”吴星目瞪口呆的看着筱雪,一时之间真的无言以对。 “你到底想做什么?!”覃兰于公于私都必须要问清楚筱雪的目的。 巴根睁开眼来看了看那边的三位少男少女,笑笑,摇摇头,又闭上了双眼。 筱雪犹豫再三,还是从包袱当中取出一个牛皮信封来,递给了覃兰。 信封打开来,里面是一张大红色的请柬。双柬帖封面上两个龙飞凤舞的草书:“请柬”,与常见的那种烫金字体还不太一样,就是普通的墨色,除了笔法恣意疏狂之外,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或图案。 打开请柬,封里的内容也是简洁,大致意思就是请收信人于纳吉之日前往慕容家观礼。 在旧历前朝,对于婚事还是颇为严谨且隆重的:纳采,送礼、求亲;问名,询问女子姓名、生辰;纳吉,到女方家送礼、订婚;纳证,男方向女方送聘礼;请期,即定婚期;最后自然就是亲迎了。 古称六礼。 到了星历年间,六礼已简化为三礼,即纳采、纳币、亲迎。只有一些王室权贵家中仍然坚持所谓的古礼,以示正统。 “慕容筱雪,就是小女子我了......”筱雪指了指封里上的一个名字,然后又指了指另外一个名字,说道:“这个熊二,恶名昭彰,绝非良配!” 吴星苦笑道:“我可不知道什么熊大或熊二的。但是,送一张请柬而已,难道还要你亲自跑一趟么?你们家中没别更合适的人了么?” 筱雪偷偷看了覃兰、吴星一眼,这才忸怩答道:“不是一个人......我不能一个人上去西塔见师尊,最好......最好是带一位如意郎君一同前往.......只要过了这一关就好,有师尊为我撑腰作主,我就能自由了。到时,到时就不用再麻烦你们两位了。” 覃兰终于算是听明白了,喃喃道:“你,这,是.......逃婚啊!” 筱雪飞快的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算是......现已只是到了‘纳吉’的步骤而已。现在阻止这个错误发生还来得及!” 吴星开门见山的问道:“筱雪,你是星尊吧?” 筱雪答道:“是啊,年初刚刚晋级三品星尊,所以这一次我才能偷跑出来。” 刚才还说是送请柬的,现在已经直接光明正大的说是“偷跑”了。 “诶!巴根!这种事情你有经验,要不你来吧?”吴星转头对着巴根说道:“毕竟你跟他们才算是门当户对,我们这些星使只能靠边站了。” 吴星所说的“门当户对”倒不是调侃巴根以前是整个秋明部落甚至是丘尔干联盟的继承者,而是确确实实存在于星君族群当中的一种现象。 星君的修炼,在安全度过试炼的第一关之后,对于境界品级提升最大的助力或许并不是星君自身的天赋或悟性,反而更多的会体现在师尊的品级、修炼的功法、纹器的品级,药丸、材料存量的多寡,甚至还与所在的势力是否足够强大有着直接关联! 说句直白一点的话:每一位星君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因此,在星君族群当中出现星落大陆七国王室、权贵之间的那种联姻,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是,天道幽且远,鬼神茫昧然! 星君之间强强联手,固然可以形成一方势力,但是却也带来了别一个甚至连星神殿也无法正面解答的问题:越是高品级的星君联姻,其后裔反而越难以诞生能够通过试炼的星君!如果这些联姻后裔强行参与试炼,结果往往是失败的占绝大多数!一旦失败,轻则变成白痴,生活完全无法自理;重则丢掉性命,白白来到世间走一遭,做了一个匆匆过客。 总之,对于这种诡异的现象,星神殿只能含糊其词:因为天神是通过星落而降临星落大陆的,所以能够完成试炼的星君数量,冥冥之中是有定数的。一切皆有命数,一切皆有天意! 之所以星君们仍然热衷于联姻,除了强大各自势力之外,就只有一个原因了:联姻后裔当中,一旦完成试炼,晋级速度极快,悟性天赋极高,通常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民间,老百姓也私底下对高高在上的星君们这种有百害而仅得一利的联姻行为,专门取了一个与“赌玉”相近的词,叫做“赌命”! 筱雪自身晋级星尊之后才得了机会偷跑出来,她的家族在南楚国想必也是一方势力,至少是权贵豪门;而她的师尊可以左右婚事,且在西塔,极有可能是西塔上的南楚国强者;至于那一位熊二,估计极有可能也是一位星尊,这样才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这三方当中任一方对顺风猎团横插一杆子的行为心生不满的话,都将会对顺风猎团这个新兴的团体带来灭顶之灾!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实在是没有实力去管这一摊闲事啊!”覃兰摇头,指了指吴星,又苦口婆心的说道:“你想借这小子过桥,我们能理解。但是其中风险太大!我们承担不起。就算你再加码,我们也只能拒绝。” “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东西在哪里!”筱雪亮出底牌。 这时,连出尘也转头看了过来。 吴星先是看了兽主一眼,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毛毯蒙着头睡了过去,鼾声很快便响了起来。像他这种只是靠着驯兽赚点脚力钱的兽主,对身外事自然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的。众人在低声交谈,而他选择了装睡,就算是一种明确要置身事外的表态了。 “你知道我们要搜索什么东西?”覃兰沉着脸,问了一句。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可以在哪里找到。”筱雪绕口令一般答道。 第二一三章 熊氏行二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包达隐约猜到了筱雪的意思,便跟覃兰低声的说了一句:“应该是通过龟壳、耆草、掷筊之类的占卜之术。” 吴星甚至做出了一个更加匪夷所思的猜测,并问了出来:“筱雪,你跟南楚国观星楼主有什么关系么?还是你们两人正好同姓而已?” 筱雪扳着手指算了算,不太确定的说道:“按照辈分来说,楼主应该算是我的曾太祖吧......” 咝! 目前还没有听说过有人胆敢假冒慕容听雨的亲属,姑且相信筱雪所说的是真的吧! “好吧,我们都相信你能知道东西在哪里......但是,你的家族,连星神殿也不愿意得罪.......”包达苦笑道:“就更别说我们这个新成立没多久的小小猎团了。” “我们家,就只剩下我和曾太祖两个人了。”筱雪绞着手指,低着头。 “只剩下两人?长辈们都外出了么?”小土嘴直心快,问了出来。 包达冲着小土使了个眼色,小土一脸茫然,仍然没有反应过来刚才的问题有任何的不妥。 “我们慕容家族,就剩下两个人了,其他人......全都没有通过试炼。”筱雪头垂得更低了。 顺风猎团的众人面面相觑。之前大家都只注意到了绝代双骄的名号,谁也想不到观星楼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背后,是其余家族上下赌命几乎全输光了,只剩下筱雪一根独苗!或许是因为慕容听雨这一根标杆立得太高,后面尝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族人全都倒在了追赶的路上。 “所以,有了师尊撑腰,曾太祖应该不会再强求我了。我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筱雪抬起头来,眼眶微红,说道:“我们甚至可以散布谣言,说那熊二之所以求亲,其实只是看中了慕容的家产而已。万一曾太祖哪一天驾鹤西游,我慕容家就会被熊二连皮带骨全给吃下去!” 吴星苦笑摇头道:“难道你以为你的曾太祖他老人家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么?说不定他老人家正是帮你算了一卦,才同意让那个熊家的二货来提亲的。” “不是的,算卦占卜时不能与征兆对象太近,会产生干扰,测不准的。”筱雪摇头道:“大裂谷熊氏,现在观星楼碑林屈尊为客席。” 覃兰、吴星、巴根三人情不自禁的对视了一眼。 “你刚才所说的大裂谷熊氏?!是那个有‘惊弓之鸟’之名的熊氏?!”吴星沉声问道:“你一直所说的熊二,其实就是熊氏?” “是的,熊二家中排行老二,他通常便自称为‘熊二’。曾太祖说过,熊二在箭术之上的造诣有可能会超越射师,成为天下箭术第一人。”筱雪看了覃兰一眼,又说道:“我还知道,纪昌现在已经正式拜在了熊氏门下。那一张悬赏猎头令,正是由纪昌发布的,便算是他改换门庭的投名状!” “纪昌和那个罗振威,都已经叛逃到了南楚国。”吴星拍了拍他自已的包袱。顺风猎团的众人都知道那里面有一件纹器:永字传讯仪,只是大家都以为那是郑则仕郑郎中送给吴星的。总之,这个拍打的小动作也就是说明吴星刚才所说的那个消息是来自官方正规渠道。 纪昌、罗振威曾经尝试过以游子弓、忘归箭将巴根刺于箭下,极有可能同时还会波及吴星、覃兰,所幸是被射师及时出现并化解了。如果巴根伤亡,覃兰与顺风镖局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因此,纪昌、罗振威,以及熊氏,与巴根等人天然的已经存在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可以说是死仇! “如果只是熊氏与他门下走狗的话......我们也无须瞻前顾后的了。”巴根首先表态了,手持博浪星锤的二品星尊就有这样的底气。 吴星再次转头看了兽主方向一眼,朗声说道:“听说在大裂谷之中,兽主们是以熊氏为尊的。因为无论是什么品级的妖兽,只要熊氏开弓,则必定有所斩获!” 顺风猎团的众人正好奇吴星说话的音量比刚才大了不少,那边兽主已经接过话头,嗡声嗡气的说道:“熊氏贪得无厌,仗着手中星矢之利,自封为兽盟之主。兽盟慑于熊氏的淫威,每年还得向熊氏进贡,均早已经心生不满!因此,诸位不必担心兽盟会助纣为虐!” 筱雪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附和道:“曾太祖看中的也只是熊氏在大裂谷之中的影响力以及他的箭术,而对其人品其实也是颇为微辞的。” 顺风猎团的众人哭笑不得的看了看筱雪,心想你可是逃婚之人,你所说的话我们得打个折,估计为了不成为熊氏的妻子,让你指鹿为马也不是不可以的。 杆哥接过话头,说道:“关于这个熊氏,我确实也听说过,品性确实卑劣残暴。据说但凡有哪一家的兽主忤逆于他,他便会将其所有驯兽杀戮一空作为报复,甚至连对方家人也不放过。灭门绝户之人,迟早要遭报应的!” 毒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附和的点了点头。 无风不起浪! 有了这两位与熊氏毫无瓜葛之人所说的作为背书,顺风猎团的众人对于那个熊氏的印象基本上已经提前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至于其人其事与传闻能有多少重合,是否属实,大家或许都是存了以观后效的心思。 筱雪知道目前是争取顺风猎团支持的关键时刻,她便开门见山的对关键人说道:“我可以帮覃镖头找到那其余八块巨石碑。” “八块?”覃兰将信将疑,问了一句。 筱雪所说的巨石碑,必定不是普通的巨石碑,应该指的正是《射师》九篇当中的巨石碑。首篇《射师》在箭庐之中,另外一篇《修蛇》在纪昌手中,剩余的七块巨石碑应该正是散布在大裂谷之中。筱雪所说的数字不是“七”,而是“八”,说明她极有可能知道纪昌将那《修蛇》篇巨石碑藏在了哪里! 第二一四章 一位内应的自白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而如果筱雪真的知道《射师箭术》九篇以及九块箭术巨石碑,对于她的身份也算是一种佐证:她不仅仅知道覃兰是射师的关门弟子,还知道纪昌手中有一块《修蛇》篇巨石碑,其余的七块就得去逐一逐一的“找”了。 包达并没有偏听偏信,同样开门见山的问道:“我听说,占卜之术如果使用得过于频繁,对于星君修炼之途是会产生阻碍的,不仅仅会影响预测的准确度,严重的甚至还会对星君本人产生反噬!不知是真是假?” 筱雪气鼓鼓的答道:“熊二倘若逼婚,我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了!大不了就不晋级了!” 顺风猎团众人不约而同的大摇其头,吴星更是直白的说道:“你身上有慕容家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希望,你要是境界停滞不前,估计观星楼主会直接打上门来的!” 捋清了筱雪不算太复杂的人际关系之后,顺风猎团所需要面对的潜在敌人似乎只剩下熊氏。 而大裂谷之中极为紊乱的星力潮汐以及复杂的地形地貌、气候等等诸多条件,对星矢产生了极大的削弱。熊氏对顺风猎团的威胁便似乎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当中。尤其是拥有拘魂妖兽这一头“定海神针”存在,再次被人从远距离用高品级星矢刺杀的可能性因此降低了不少,拘魂妖兽覆盖范围极广的敏锐感应力为顺风众人提供了足够的缓冲时间、距离。哪怕只是为了拘魂自已的小命,它也不会玩忽职守的! “观星楼主或者熊氏,知道你进入大裂谷区域了么?”覃兰问了一句,较之前要坚决将筱雪拒之门外的口风,明显出现了松动。 “应该不知道吧......我特意从西桥到了后晋国境内,然后在通途城内转了一圈,这才偷偷戴着半面甲折返向南,到达十字坡的。”筱雪答道。 “你是通过占卜确定我们在十字坡的么?”吴星突然问了一句。 “不是的,我没有占卜。”筱雪答道:“有一队若敖六卒发现了覃镖头的踪迹,召集附近的同伴汇合过来,我是跟着他们才找到你们的。” 顺风猎团众人面面相觑,吴星半信半疑的问道:“难道说你手头上的那一张绢布,是从那一队若敖六卒手中要过来的?” “是的,从他们的首领那里要来的。我们在观星楼照过面,所以他知道我的身份,我也知道他的职位。”筱雪答道:“星落大陆七国其实都有各自的秘密军团活跃于大裂谷区域当中,尝试增加在大裂谷区域的话语权和影响力,从而获得种种利益。而十字坡附近,后晋国大裂谷北岸的大片区域,就由那若敖六卒军团负责的防区。” 筱雪说着说着,头不知不觉当中又低了下去,喏喏道:“我跟那若敖六卒的首领说,我可以想办法混进顺风猎团当中,作为他们的内应,但是我需要那一张绢布作为见面礼。” 吴星哭笑不得的说道:“嗯,因为敌人的敌人,即是朋友,对吧?你认为我们覃镖头既然是被纪昌悬赏猎头,自然而然的就会选择帮助你。纪昌已经拜在熊氏门下,连带着熊氏也成了覃镖头的敌人了,对吧?唔,你向那一位首领提出的交换要求,该不会正好也是护送你前往西塔吧?” 覃兰剜了吴星一眼,揉着前额,开门见山的问道:“那你们决定了什么时间以及在什么地点动手啊?” “应该是在西塔附近。”出尘接过话头,说道:“在大裂谷区域进行的激烈战斗,恐怕谁也无法预计会招来什么品级的妖兽。一场恶战过后,杀敌一千且自损八百,反倒是便宜了妖兽,自然不可取。而西塔之上有南楚国强者坐镇,若敖六卒如果向其求援,正好可以以逸待劳,守株待兔。反正这小妞的目的地便是西塔,怎么也绕不开的。对方只需要尾随而行便可。呵呵,说不定南楚国坐镇于西塔的那一位强者,正好便是这小妞的师尊!” 出尘的一番分析可谓是一针见血,顺风猎团的众人听了也不禁暗自点头不已,想必是相当认同她的分析。 “是的,他们不会轻易放过覃镖头,但是......他们同样不会轻易放过你!”筱雪转头看向出尘,揶揄道:“其实我还是真的很佩服你的。三英猎团被团灭之后,你竟然还敢拿着那一件‘鉴’在十字坡招摇过市?!你恐怕不知道使者令意味着什么吧?从大裂谷各方势力会盟,划定了彼此的地盘之后,使者令前后出现的次数,一双手也能数得出来!你究竟是凭什么才如此的有恃无恐?” 出尘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语塞,看她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不由让顺风猎团的众人猜测她之前提出暗镖委托的时候应该是说了实话,但是也许并没有说出所有的事实。 吴星突然起身,走到出尘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后者,问道:“你经过十字坡的时候,是不是遇上大裂谷的使者了?而且,恐怕还不止一位使者吧?你,到底在那名为‘七十二’的势力的地盘拿走人家什么镇山之宝?!” “一张兽皮堪舆图。” “有关七十二疑冢的?” “是的。” “你一个人肯定不会胆大妄为到试图挑战大裂谷使者的!你必定还有同伙!那一张兽皮堪舆图,和那一件东西,现在应该都已经在北上的途中了吧?你留下来,就是为了故布疑阵?” “.......” 从吴星与出尘两人快速的一问一答当中,顺风猎团的众人似乎已经将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给勾勒出来了。 俗语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出尘当初给顺风众人开出的酬劳相当的大方,尤其是博浪星锤,几乎让巴根的品级平空提升了半级! 当出尘召集顺风众人前去救援之时,冒险一击,终于将三英猎团团灭! 由此事确定了顺风猎团有与之配合的实力之后,出尘便再次进入大裂谷区域,唔,是大摇大摆的进入的!这才让人在十字坡发现了她的踪影以及“鉴”纹器已经易主的事实。 “原本是浑水摸鱼,现在变成了沿途押送,嘿嘿!”巴根调侃道:“我猜啊,接下来应该就是‘围点打援’了。” 巴根的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的,但是顺风猎团的大部分人是听懂了的。 第二一五章 吴星的狐假龙威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当初制定“浑水摸鱼”方案的时候,顺风猎团甚至还没有在打行注册,更没有正式成立,巴根等人只是想假装揭了使者令悬赏猎头令的猎头们在追捕出尘,或直接下场与出尘作战,让其他真正的猎团做那壁上观,又或是作那壁上观,让那些与出尘作战的猎头、猎团不敢尽全力;最坏的预想,甚至是出尘失手被擒,顺风众人出手做那鹬蚌相争的渔翁,直接抢人! 现在出尘有可能是为了掩护那一块九色玉髓玉佩以及“七十二”势力的那一张估计是镇山之宝的兽皮堪舆图向北,不惜以身作饵来将大裂谷各方势力之间的一滩水给彻底搅浑了! 编号为“中-甲子一木”的站点之外的各处营寨当中,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盯着出尘进入顺风猎团的营寨当中,尤其是还有若敖六卒那一帮南楚星君们在一旁虎视眈眈,守着另一张猎头令。 目前看似风平浪静,或许只是因为各方势力摸不透各自的目的。 如果顺风猎团之外的各方势力初步接触商议过后决定联合起来,先将顺风众人拿下,然后再“各取所需”,即便是巴根这一位二品星尊恐怕也得不到什么好下场。三英猎团,便是那前车之鉴。星尊在敌人的眼中并没有那么高不可攀! “继续待在这里,就是坐以待毙!”覃兰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当机立断的下令道:“赶在对方真正联合起来之前,我们现在就出发,大裂谷区域对于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反而会填平我们人数上的弱势。” 顺风猎团、筱雪、出尘、兽主,众人在半盏茶的时间之内就已经整理完毕,纷纷骑上驳,轰轰烈烈、一往无前的冲进了大裂谷灰霾、夜色之中。 ...... 入夜的大裂谷,能见度确实有所提高;遇上大片大片的光藓,从中间穿行,像是在星海之上踏浪而行。只是四周时不时出现的鬼哭狼嚎确实有些煞风景。 刚才下过一场小雨,灰霾果然淡薄了不少。只是,四周那些波谲云诡的灰霾,看上去就像是随时准备扑出来的妖兽,变化出种种千奇百怪的形态。当你最不经意的时候,却真的会扑出来一只妖兽袭扰一番就退走了。 “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你会跟着我们出发?”吴星转头看了看旁边的那一位沧桑的兽主,开门见山的问道。 “不是我们自夸,兽主的信誉还是不错的,我们既然已经击掌为约,正常情况之下自然是要完成约定的。”兽主随口答道:“而且,听说星落大陆的盗匪劫道的时候并不会对车夫下手,是因为如果将车夫杀光了,就没有人赶车了。我们这一类出售脚力为生的兽主,在这大裂谷当中,就相当于是车夫而已。所以嘛,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大叔你还真是一个实在人,也不懂说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类的好话安慰一下我们这些可怜人。”筱雪凑了过来,嗡声嗡声的说了一句。 由于众人此时都已经戴上了鸟嘴面具,说出来的话都是有一些不真切的感觉。 兽主找了个借口,轻喝了一声,驾着驳往前赶路,把空间留给了队伍末尾的两人。 “我要是跟你上了西塔去见你那位师尊,估计第二天慕容老先生就会来找我的麻烦。”吴星苦笑道:“我们找机会把你送到西塔,你就自已一个人上去吧!” “星哥,你不要妄自菲薄呀!”筱雪摇头,说道:“虽然你现在只是六品星使,但是我看那使者令悬赏的出尘对你也是平辈论交的,甚至......好像还有点怕你。你在营房里一连串的质问,出尘后面都不敢出声辩解了!” “是啊是啊!那是因为我使用的星念之术,相当于是释放出了龙威,震慑住了她而已。”吴星东张西望,胡诌道。 这一番话,其实也算是实话。吴星自己不过是六品星使,不可能让一位星尊敬畏有加,出尘每次遇上吴星不自觉的都会矮上一截,唯一合理的解释或许是真的有人释放出了“龙威”。吴星的这种“龙威”,甚至让当时的拘魂妖兽首次见面纳头便拜,直接表达了对新主人的绝对臣服。 “嘁!什么星念之术?”筱雪摇头,不以为然后,非常笃定的说道:“试炼时为你完成初醒的那一位碑灵,生前必定是一位绝世强者。否则他加附在你身上的精神烙印不可能如此强大!” 吴星原本是想用脚跟磕一磕座下驳的腹部,赶快几步,离开现在这个有些尴尬的场景,听到筱雪的话,便若无其事的保持着当下的速度,问道:“何以见得?” 筱雪侃侃而谈道:“在先圣们的描述当中,附形之灵者,谓初生之时,耳目心识、手足运动、啼呼为声,此则魄之灵也;附所气之神者,谓精神性识渐有所知,此则附气之神也。简单一点来说,魂负责主管人的精神灵魂,而魄负责主管人的肉身生理。” “先圣们普遍认同的一点是:灵魂是由三魂七魄构成,人死后七魄先散,然后三魂再离。七魄是指喜、怒、哀、惧、爱、恶、欲,生存于物质中,所以人身去世,七魄也会随之消失。而三魂是指‘天魂’、‘地魂、’、‘命魂’。人,自诞生于世的那一天起,觉醒的便是‘命魂’,处于浑沌懵懂的状态之中;而后如果能够通过试炼完成启明星或者长庚星的初醒,觉醒的则是‘地魂’;‘地魂’,其实是‘天魂’在世间的投影。” “天魂与地魂,正是一对遁一,两者之间,便是灵界。晋级星尊之后,才能够建立起天魂与地魂之间的通道,然后唤醒沉睡当中的天魂。这也是星神殿的‘天神’之说的根基。” 听到这里,吴星将信将疑的问道:“天魂,即是须弥山?地魂,是芥子?” 第二一六章 太极阴阳鱼的尾尖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可以这么理解。”少女筱雪此时才有了少些星尊之姿,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方那依稀可见的一小片星空,喃喃道:“也可以理解为:天魂即星宿,地魂即脑海之中的长庚星或启明星。其实试炼初醒之所以会诞生地魂,直白一点来说,就是天人感应过程当中所产生的协震,是天上的星宿与人魂建立起了协震。而星君根据这种蕴含天道的协震,不断修炼,进而悟出星锤、星笔,并将星锤细分为星铠与星兵。星锤、星笔,其实都是对天道的领悟以及运用。” 吴星听了,暗自点头,随即又漫不经心的问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好奇:既然星锤、星笔都是星君对天道的领悟以及运用,为什么那些同时点亮了启明星、长庚星的星君会被星神殿判定为‘魔王’?” 当时问天听到吴星的这个问题的时候,对“魔王”一词是嗤之以鼻的,称“大魔王降世”不过是星神殿扫除异己的幌子而已!但凡是文武兼修的星君,虽然历史上出现过的次数算是屈指可数,但无一不是绝世的强者,甚至连星神殿都不敢主动招惹,更别说什么给别人无中生有的扣上一顶“降世大魔王”的帽子了! 千古一帝龙驭上宾之后,他借着统一星落大陆、北逐蛮族的机会所搜集整理的那些文武兼修的功法,据说是就此失传了。 星历元年之后,每一次所谓的“魔王降世”事件,其实都是星神殿在清除对其霸主地位构成威胁的势力。清除完了某一位所谓的“魔王”之后,星神殿或星殿在当地的权威便又能增加好几分!这才有了现在星神殿一家独大的局面。 执牛耳者,并不需要一刀将牲牛杀死,只需要从牛耳处取血,与会盟者们并饮牛血或以血涂抹在嘴唇,以示诚意、臣服即可。 问天后来还解释道,有些饰纹,非文武兼修的星君是无法形成稳定结构的!无法形成稳定的结构,又如何能够完成星附形成一段饰纹?!饰纹与饰纹之间是环环相扣的,其中任何一环没有扣好,便连接不起来了,也就没有后面的一整段饰纹了。由九色星点形成的各种稳定结构,数量多如天上繁星,可以说是星君领悟天地之道过程之中得到的“象形文字”。文曲星君或者武曲星君都只能辨认其中一部分的“象形文字”。任由文武兼修的星君这种少数派坐大的话,那必定将会动摇甚至威胁星神殿一家独大的地位! 最后,问天还指出:宇宙之中,天地之间,原本就只有文曲星和武曲星,并没有强行区分什么文曲星君或武曲星君。有些远古流传下来的功法并不区分文武,只是文曲星君修炼或武曲星君修炼所能达到的境界不同,所有的功法其实只有文武兼修的星君才可能达到大圆满境界。甚至在星神殿内,就收藏着这种文武兼修的功法! 筱雪的言论即代表着观星楼主的观点,关于魔王之说她并没有急于表态,而是斟酌道:“在先圣时期,各种教义学说林立并起,可谓是百家争鸣。当中就有一种‘形尽神不灭’之说,以木与火之关系比喻形体与心神之关系:心神由一形体轮回入于另一形体,而继续存在;犹如火之燃烧,燃尽一木再转燃另一木。” “另有一派已经无法考证其出处的学说则认为:‘三魂’的根本是‘真如’,即生命实相,‘三魂’是由于‘真如动念’所产生的一种能量形态并吸附了灵质而具形体,因而属于‘灵界’的范畴。”筱雪指了指自己的前额,继续说道:“而在人的脑海当中,有一片看不见的区域其实是具有灵质的,人的肉身消亡之后,灵魂重回灵界,回归生命实相。因此,这一学说认为,须弥山其实是位于灵界之中的。记载这一学说的残卷上所附的图解,便是太极阴阳鱼图,注解的大致内容为:白鱼代表星落大陆的话,黑鱼便代表着灵界,而一对遁一则是星落大陆与灵界在星力潮汐过程当中所形成的一对平衡点,即太极阴阳鱼的黑圆点和白圆点,两者可以互为出入口。” “而一对遁一当中最为特殊的两个点,并不是在于黑圆点和白圆点......而是太极阴阳鱼的两个‘尾尖’:白鱼的白尾尖,与黑鱼的黑尾尖。须弥山位于尾尖,所对应的芥子便在另一个尾尖,两者便都是太极阴阳鱼黑白互换的临界点,芥子须弥,须弥芥子,轮回转换。而在这个独一无二的临界点初醒的星君,便是星神殿所谓的魔王.......犹如火之燃烧,燃尽一木再转燃另一木.......” 听到这里,吴星眼神之中满是震惊,喃喃自语道:“尾尖即是启明星、长庚星......启明星即是长庚星.......前辈所说的‘启明星与长庚星就是同一颗星’,原来是这个意思.......” “太极阴阳鱼所蕴含的天道,是轮回,是圆转。”筱雪通过太极浑圆抱球的动作比划了两下,又说道:“楼主认为:左手、右手分别对应文星、武星,而太极阴阳鱼的图解正是阴阳文武之间圆转之意,如果以左、右手为尾尖,以左右手为始发点,来带动太极阴阳鱼逆向圆转,或许才是其真正含义。文武兼修的星君,当为太极阴阳鱼之‘手’,当为星君族群之‘首’。” 筱雪最后一句虽然说得有些拗口,但是通过她的手和首的示意,吴星很快便明白了过来。 “想不到楼主对文武兼修的评价如此之高!”吴星感叹了一句。 “而说到‘手’,之前不是说了你的碑灵生前必定是绝世强者么?”筱雪后知后觉,这才发现自己跑题十万里,转回之前那个话题,又说道:“在星君初醒时,碑灵通常在以神识,即精神烙印的方式,对初醒者进行点亮星辰的‘指点’,因此会在初醒者手掌星辰当中遗留下痕迹。精神烙印,相当于是碑灵自身的星等降级之后‘星附’在初醒者手上,相当于是某种‘投影’。品级高的星尊或者是异常敏锐的妖兽,对这种投影的痕迹是非常敏感的。” 第二一七章 蜃烛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听到筱雪这样说,吴星这才回想起来,当初问天传授叠浪拳时便是在吴星手掌之上连点了数下,将叠浪拳的星力运转之道传授给了吴星。此后,巴根对吴星亲善有加,视为兄弟,出尘以星尊之姿却与当时还只是一个星君的吴星平辈论交,拘魂妖兽见面纳头便拜,讷言邀吴星上榻饮茶,这些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当然了,又因为吴星按照问天指点修炼成了左右手皆九星,外人并不知道那一位绝世强者的碑灵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以一颗芥子的形式藏身于吴星的星海当中。 “太极阴阳鱼的圆转,同样体现在器阵之上。”筱雪平时估计是没有什么机会与同龄人畅谈,谈兴甚浓,继续说道:“传承于旧历前朝的一册典籍,名为《奇门遁甲》,共计四千三百二十局,当中便提及八门。八门指的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楼主曾点评:其中生门可以说是器阵布局过程特意留出来的‘漏洞’,正是为了印证太极生灭圆转之意。器阵不能将星力潮汐完全锁死,更不能将阵中星力潮汐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否则,便是逆天而行!” “啊?!可是,为什么呢?”吴星不解。 筱雪俏皮的摇摇头,说道:“个中道理,我也是不懂的。我只记得,楼主说过,逆天而行的恶果将应验在灵界,然后才连锁反应至星落大陆。总之,传授器阵之初,都是要与弟子强调八门之中生门的重要性的。” 前面不远处的包达显然一直在“旁听”吴星与筱雪两人的对话,这时忍不住回过头来说了一句:“确实是这样的。不器坊的市令每三年便会在泰山国授课收徒,关于生门,每一次都是老调重弹。” “另外,我想补充一点的便是:即便是天神以及先圣也是有大限之期的,因此碑灵并非一定是自然死亡,关键在于是身体的星海与肉体能否达到‘平衡’。如果肉身无法再承载星海,星尊同样得将自己转变成碑灵以获得所谓的‘永生’。简单一点来说,就是三魂与七魄之间的平衡与否。不然,就算是星君强者也得回归灵界成为沉睡的须弥山,等待下一次被唤醒。” “为何是所谓的‘永生’?天梯之上的碑灵不是一直都在的么?”吴星不解:“而且,我还听说过,同一位碑灵能够同时初醒多位试炼学员。” 包达轻叹一声,说道:“你可能不知道的是,泰山国每一次能够通过试炼初醒的学员数量,越来越少。” 筱雪附和道:“南楚也是一样的情况。天梯巨石碑内的碑灵据说还是由天神所转化而成,却仍然逃不过大限。” 这时,前方的兽主突然喊停整支队伍。 顺风猎团的众人聚拢上前。前方非常诡异的出现了一大片乳白色的薄雾,与大裂谷常见的那种灰霾倒是有些区别。 “怎么回事?”覃兰问道。 “你们闻到没有?有一股奇特的香气......”小土嗅了嗅,转头看向毒草,不无担忧的问道:“草姐,这香气有毒么?我好像吸进去了一些......” “香气没毒,不然我一定会提醒各位的。但是.......”毒草取下水精眼罩,环顾四周,脸色凝重的说道:“但是比毒气还要严重。” 杆哥四下看了看,沉声道:“如无意外,我们应该是遇上‘蜃烛’了。” “快看,前面有一片楼阁!我们是不是快到驿站了?”包达指了指薄雾之中显现出来的一座建筑群落,问道。 “当然没有这么快,我们刚刚才离开‘中-甲子一木’的站点没多远,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达下一个?”吴星摇头道。 “蜃烛是以蜃龙的血髓、油脂调制成蜡而得。”出尘浅吟道:“状似螭龙,有角有耳,背鬣作红色,嘘气成楼台,将雨即见,得其脂和蜡为烛,香闻百步,烟出其上,皆成楼阁之形......” “你们看看四周。我想,我们已经被这蜃烛所产生的雾气所包围了。”巴根四下看了看,提醒了一句。 “只是蜃烛的话,倒是还好。笨办法就是待在原地,轮流守望,其余人等冥想打坐,便可以有效的对抗蜃烛所产生雾气的幻境。等到雾气散尽,幻境也就随之消失不见了。”杆哥解释道:“这一大片雾气如果是蜃龙亲至而形成的话,危险程度则至少翻番!” 生怕众人不清楚蜃烛雾气的危险性,毒草进一步解释道:“蜃气相当于是蜃龙的‘星域’,绝非普通雾气!尤其是大裂谷这种星力潮汐异常紊乱的区域,威胁更盛!各位千万不要再盲目相信自身感应方圆的反馈,也不要尝试向外扩展感应力方圆,那样的话只会导致幻境入侵的威力加剧!目前能看到的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在蜃气消散之前,其他妖兽或者星君、猎头倒是不会轻易进入这一片区域。” 小土倒抽了一口冷气,晃晃脑袋,看向吴星,低声问道:“我刚才好像看器阵封印的,湖水当中的那种东西了,星哥,你有没有同感?” 包达用力的拍了拍脑袋,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好险!” 包括巴根、筱雪在内的众人不同程度的都受到了蜃气的影响,听到毒草的警示之后便纷纷将感应力收敛回来。大家面面相觑,眼神当中都有些后怕,不敢再轻易尝试了。 “哦,原来是这样.......”吴星有些心不在焉,没有回应小土的问题,而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护腕,突然喃喃自语了一句。 巴根看向覃兰,不紧不慢的说道:“看来是大烈谷使者们施压了,有兽主出手了。” “这就是一个阳谋!”覃兰蹙眉道:“将我们拖延在这里,对方则在外围从容布局,最后只看何时收网而已。” 杆哥在兽皮堪舆图上标注的棋格划分之法,自然不是他自己首创的,星君、猎头、镖局、猎团基本上都是采用这种棋格分区法来确定自己在大裂谷区域之中的位置。顺风猎团目前仅仅是相当于在棋盘之上走出了第一步而已,一旦“让”一步,被对方将四周其他几个棋格占满了,便无路可走了! 第二一八章 献祭蜃龙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此时,铺天盖地的乳白色薄雾迅速的从四面八方合拢、压迫而来,蜃气的浓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着。没过多久,顺风猎团的众人几乎已经看不清身边同伴的样子了,只能尽量维持着之前位置,与驯兽们围成了一个大圈,都不敢乱走。 尽管兽主在吆喝着,尝试安抚住妖兽的躁动,效果明显并不是十分理想。即便是蜚牛这种喜欢“涉险”的妖兽都极力的避免与蜃气过多的接触,头朝着圈内,那两条蛇尾甩得呼呼作响,试图驱散蜃气。那些驳更加不堪,有好几只蜚牛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 唯一的那只长右,蹲在地上,双臂将四耳双眼全部捂紧,干脆来一个“眼不见心不慌”,略显滑稽。 “他奶奶的!最好一条原生态的蜃龙,不然再加上一位兽主,兽主背后可能还另有一股兽潮等着!”兽主低声咒骂了两声:“就是不知道对方给不给面子,放不放过我了。” 传说蜃龙不过是龙族的一支而已,其种族天赋:蜃气就已经让星尊们都是束手无策。 至于那一头拘魂妖兽,当众表演了装死的绝活,无论吴星怎么尝试沟通,它就是蜷紧长尾不愿意指路,看样子是生怕蜃龙记恨于它。从这种迹象猜测,制造出目前这一大片蜃气极有可能真的是一条蜃龙!如果背后真有一位兽主的话,那么其品级实力必定也不会太低。假设蜃龙是妖王级别,则另外还可以指挥一波兽潮在蜃气消散之后发起强攻......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唔,好吧,既然这样,我尽量试试看。”吴星伸手一招,四星金在手,刃尖闪现出麦芒一般的龙舌星刺来。 以吴星为中心,仿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点亮了一支火把,四星金微弱的麦芒却将方圆数十丈范围内的浓密蜃气驱散开来,露出了众人的身形,以及面面相觑的动作。 “怎么回事?星哥你可以驱散蜃气么?”小土问道。 吴星轻轻的摇了摇头,向众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将四星金放于前额不远处,屏气凝神,看似比正在祈祷的星殿信徒还要虔诚一些。 过了一会儿,吴星才吁了一口气,睁开眼来,说道:“我刚才问了那一位,说是如果我们向它献祭的话,是不是可以让我们安全通过。它‘嗯’了一声,我想,这应该是同意了吧.......或许,唔,还要看看我们献祭的是什么东西。” 没有人接话,大家动作一致:呆若木鸡。 过了一什么,包达才试探的问道:“星哥,‘那一位’是哪一位啊?” 吴星苦笑一声,指了指周围的蜃气,强调道:“‘这一位’!但是我们首先得商议好究竟要拿什么献祭。” “你居然可以跟蜃龙沟通?!”出尘到了现在仍然是半信半疑。巴根、筱雪等人也是下意识的直摇头。 “好了,沟通不沟通的,那些是后话。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覃兰打断了众人的交头接耳,看向吴星,开门见山的问道:“那你知道有什么献祭的标准?那几只驯兽可以么?” 吴星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那一位沧桑中年人。 这时,众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了兽主,后者便答道:“如果是牲祭的话,小鱼小虾或者燕子之类的就可以了,比较适合那一位的口味......” 正在认真听着的众人,顿时有好几个都伸手掏了掏耳朵,完全不相信自已刚才听到了什么。 “如果是珍宝的话,则越是贵重越代表诚意。”兽主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一口气的自顾自说完了,然后在最后还补充一点:“唔,据说是这样的。错了可别怪我!” 即便他只是道听途说,也是在场这么多人当中最有资格来对献祭蜃龙而作出解释的人!因为他是兽主,兽盟内部的种种消息是互通有无的。 “牲祭的话,在这大裂谷当中,我们去哪里找那些小鱼小虾或者燕子之类的东西?那些‘普通’的东西,应该是在大裂谷之外的地方才有吧?”吴星转头看向出尘,虽然没多说什么,但是潜台词却是十分明显了。 在场的这么多人当中,应该是出尘最急于脱离目前的困境。如果她的同伙真的正的北返的途中,她至少要为他们尽可能多争取一些时间。 如果还要再排一个顺位的话,筱雪应该算是第二位。估计她只能忽悠那些若敖六卒一阵子而已,毕竟她可是离家出走的,应该并不是一如她自己所宣称的是来给师尊送请柬的。只要观星楼主或者熊氏察觉到筱雪出走的事实,以他们的人脉,要想查到筱雪确切的下落,简直是易如反掌! 至于顺风猎团的众人,大部分人经历过三英猎团事件之后,对于出尘联手巴根的情况或许都已经有了比较乐观的想法。 出尘虽然戴上了星锁,但是腰包之中还是有几件纹器、材料的。她很爽快的全部取了出来,堆在蜃气前不远处的空地上。 筱雪紧跟其后,将四五件纹器材料堆在一起,放在出尘献祭品的旁边。 有这财大气粗的两人“珠玉在前”,其他人也不需要再“献丑”了。 虽然覃兰、巴根等人没有认出当中几件来历,甚至连品级也看不出来,但是出尘来自极北之地,筱雪是观星楼主家的独苗,想必献祭出来的应该都绝非凡品。 这时,众人见到从蜃气边缘探出一只金绿鳞甲的巨大爪子来,用其中一根爪尖在那一堆献祭品当中反复拔弄了一番,看起来竟然好像是在认真挑选着。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包括兽主在内的所有人虽然预计到了可能会有一条蜃龙藏身在蜃气之中,却没有想到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的自然。 至于那些驯兽,早已经以各自的方式表达了绝对的臣服,或趴在地上,或曲起前膝跪在地上,以角抵地。 此时的人族与驯兽唯一相似的一点便是:大气也不敢出。 龙族,果然名不虚传! 第二一九章 无惊无险闯过蜃气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那一只金绿鳞甲的爪子很快便选中了其中两件,拿爪尖往外略显嫌弃的拔拉两下,然后才往回拔拉两下,将那两件中意的材料拉进蜃气之中。那两件正好分别属于出尘和筱雪,一人一件献祭。 目前看来,这一条蜃龙应该是收下了献祭,并且还将其余部分退了回来.......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吴星先是转头对出尘、筱雪说了一句:“去把东西拿回来吧,我们马上要出发了。” 吴星越过献祭的那两小堆东西,在金绿鳞甲的爪子收回去的蜃气边缘静静的站立着。 兽主招呼驯兽起身,不时看向吴星背影,眼神当中自然多出了一丝丝的敬畏。 出尘、筱雪两各自收回了预备献祭的物品。 “我以为它会选这一件。” “我以为它会选另外一件。” 两位少女摇着头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声来,然后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颔首示意了一下,有一点“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咕噜噜! 奇怪的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颗拳头大小的石质球体从蜃气之中滚了出来,恰好停在了吴星的脚边。 这一颗石球,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汉白玉石的材质,表面甚至还有些粗糙。唯一有些与众不同的便是在球面有一条蛟型妖兽的饰纹,作飘摇盘旋状,全身覆盖着金绿色的龙鳞,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吴星先是恭恭敬敬的向那一颗石球躬身行礼,然后才用双手捧起石球,放进自己的腰袋之中,回过头来向目瞪口呆的众人招手说道:“我负责开路,大家跟紧了!” ....... 众人纷纷骑上驳之后,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去。在多如星河一般的光藓以及其他夜光的物体的照明之下,只见那一大片几乎无边无际的蜃气仍然聚在那边。上空、四周的灰霾其实已经重新形成,但是与乳白色蜃气却保持着一段距离,有些泾渭分明的意思。 “这种情况,通常会维持多长时间。”筱雪指了指蜃气的方向,好奇的看向吴星,问了一句。 吴星呵呵一笑,指了指包达刚刚塞进皮囊内的半截蜡烛,答道:“估计那就得看对方总共点燃了几根这种蜃烛了。按照我们最初遇到蜃气的时间来推算,可能原本是打算将最佳的夜间赶路时间全部给我们消耗掉的。剩下的那半截,估计可以再点二个时辰就差不多了吧!” 包达接过话头又说了一句:“下次我们如果在旷野之中遇上兽潮,无险可守,倒是可以试试看这蜃烛是不是有如此神奇的功效。所到之处,几乎所有的妖兽都选择了退避三舍。这一路走来,居然一只妖兽也没有遇上,比在自家院子里散步还要无聊!” 杆哥此时已经确定了众人目前所在的位置,指了指一个大致的方向,说道:“我们往那个方向前进吧!再有一个时辰左右,我们应该就可以到达下一个驿站了,到时再决定如何修正我们已经偏离的路线吧!” 于是众人再次启程。 “我觉得我们其实可以调整方向,朝西塔进发。”小土跟旁边的朵塔说道:“这一大片蜃气至少能将那些追兵阻拦六个时辰的路程。而且我们已经应该已经跳出包围圈了吧?如果全速赶路,那些人并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地,估计只能逐渐拉开距离。那样一来,我们不就更加安全了么?” 朵塔还没来得及接话,前面的杆哥哂笑一声,回过头来说道:“你们或许忘记了,驯兽当中可是有飞行妖兽的!我们从底下看上去,灰霾遮蔽了天空。但是,这种灰霾其实跟天梯上所看过的那些云层是一样的,每一大片的高低大小各不相同。飞行妖兽的目光极佳,远超过星君的感觉方圆,可以从灰霾之上轻易的发现并锁定目标!因此,前往西塔的路线必定是对方首先要排查的!我们自以为得计的时候,对方已经在西塔守株待兔了。” “那一颗就是传说当中的龙珠啊!真的很神奇,我们跟着往前走,周围方圆数十丈的蜃气会自行散开,这倒是有些像是一颗避水珠。”包达正在与覃兰交谈,回想起刚才在蜃气之中的经历,仍然有些兴奋不已。 覃兰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心不在焉的应道:“是啊是啊!吴星刚才不是也说了嘛!蜃龙共有三种形态:大蛤、龙珠、龙形本尊。” 虽然众人开始启程,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已经出发。吴星与兽主两人落在队伍的最后,正在交谈当中。 “我们这才第一脚踏进中区就已经引来了蜃龙这种妖兽,可以预见接下来的行程过于危险。”吴星开门见山的对兽主说道:“目前来说,有蜃龙的龙珠在手,驯兽更加温顺,也不需要你再跟着我们前行了。所以,我们现在打算‘违约’。这样一来,你就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了........” 看着吴星取出一块星石来递到自己的面前,兽主已经明白对方这是在逐客了。所谓的“违约”赔偿的部分,相当于是从兽主手中高价购置这些驯兽。有了这一笔违约赔偿星石,兽主完全可以再重新购置一些高品级妖兽的幼崽来驯化,重操旧业。从这一方面来看,这其实对他来说反倒算是一件好事了。出卖脚力的兽主,在兽盟当中属于底层。 “你们是担心什么.......担心我是内应?”兽主已经洞悉了吴星等人的想法,瞥了对方一眼,哂笑一声,问道:“为什么不担心那个自己送上门的‘使者令’?如果星尊如此轻易就能中毒,百草门恐怕早就已经一统江湖了!还有那个搭伙同行的小妞,也没有一点可疑之处么?捏造一个身份而已,我也能做到。你们现在根本无法去向观星楼主确认她的身份。说不定她才是真正的内应!这年头还有什么‘逃婚’?真以为是茶馆里说书人手中的话本么?仅仅是凭借一张猎头悬赏令就已经取信于你们了么?” 第二二零章 初试龙吟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突然发现面前这一位兽主与杆哥至少有一点很是相像:两人品级都不高,却都是老江湖,听他这么一分析,还真有点头头是道的意思,自己稍不留神恐怕还被他绕进去兀自不知! “大叔你即便是留下来与我们同行,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啊!”吴星只能装作有些恼羞成怒的将星石直接塞进兽主手中,挥手道:“你我就从分道扬镳吧!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最后一句乃是某一位先圣所说,意是指两条鱼因泉水干涸,被迫相互呵气,以口沫濡湿对方来保持湿润。在这种状态之下,它们不禁怀念昔日在江湖中互不相识,自由自在的生活。这先圣的这一句话来总结眼前的情况,作为临别赠言,倒也是十分的贴切。 话已至此,兽主哂笑一怕,也不再多说,掂了掂手中的星石,估了一下星石的份量,便踩着马蹬翻身上了驳,这才回头挥手道了一声:“如此,多谢了!山水有相逢!再会!” 目送着兽主坐在驳背上潇洒远去,吴星喃喃道:“出尘当然是受伤了才不得不主动现身找过来的,从她偷偷将星锁放在客房桌面之上的那一刻我们便已经猜到了。至于筱雪,如果真的是内应,才真正应了巴根所说的那一句:‘围点打援’,利用时间差与地势来设伏,解决衔尾而来的猎团。我想,大裂谷之中,强如三英猎团的势力应该不会太多吧......他们应该想不到所谓‘出尘的同伙’其实就是我们顺风一行人吧.......” ....... 顺风猎团进入这一座驿站的时候,光藓早已经熄灭多时,头顶上空又变成了阴沉沉的灰霾,有些压抑。 “还有驳兽骑着省力啊!”包达揉着小腿肚,抱怨了一声。 此处驿站是一个可以容纳数十人的石堡,顺风猎团众人进入的时候空无一人。 “既然已经把兽主赶走了,他的驯兽自然也不能留。不然真被人家顺着自家驯兽顺藤摸瓜的找到我们,顺风猎团就成了笑柄了。”小土说完,招出金瓜星兵来,走到石堡外面的空地练了起来。 其他的武星很快也加入了武星惯常的晨练行列之中。 出尘、筱雪、毒草三人在石堡内打坐冥想,很快便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石堡最高处是一座简易牢固的瞭望木塔,巴根此时正站在木塔台面,环顾四周。 看了一眼挂在木塔边上的那一颗蜃龙珠,巴根嘀咕道:“想不到我也有狐假虎威的一天。有这龙珠在,目前基本上没有妖兽敢接近这一片区域。呵呵!或许只有那小子才觉得郁闷吧?为拘魂妖兽找口吃食,得跑到更远的地方去了。一把星刺、一张星弓、两面星盾,这三个人一起,应该足以应付四阶的妖兽了吧......” “嘿嘿!真的是应了那一句老话:白天不要说人。一说一个准!” 巴根转头朝远处看去,三个身影从灰霾之中出现。从那一头拘魂妖兽不紧不慢的甩动的尾尖来看,应该已经吃饱喝好了。 “进入大裂谷区域之后,这小傢伙的食欲大增啊!大裂谷岸边才吃过一餐,隔没多久,就又想进食了。”覃兰拿手指逗弄了一下拘魂妖兽,后者咕噜咕噜的抱怨一下,甩了甩尾尖,算是给出了回应。 “关于拘魂妖兽进食的事情,我正好问过那一位兽主。他说,如果进入频繁进食的阶段,代表着拘魂妖兽即将要晋级了。”吴星随口解释了两句,同样抱怨道:“这小傢伙,现在才知道谁是它的主人。之前在那一条蜃龙面前,连指路都不敢指了,真的气死我了!” 吴星一边说着,一边操控着龙筋绳结拿四星金想戳拘魂妖兽两下,结果被拘魂妖兽的长尾接连挡了好几下。一人一兽就这样你来我往的玩耍起来。 朵塔、覃兰两人见了也是忍俊不禁。 吴星总不能一直跟一头拘魂妖兽较真,只好作罢,放过了对拘魂妖兽的骚扰,四星金继续在他自己手掌之上盘旋飞舞。 “喂,你真的能跟那一条蜃龙沟通么?”覃兰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的石堡,冲巴根的方向挥了挥手,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蜃龙不是应该在海中生活的么?要说在东区见到蜃龙还说得过去,可是怎么会跑到中区这里来了?” 吴星另一边的朵塔也好奇的转过头来。 “这个嘛,说来话长了。”吴星娓娓道来:“蜃龙最先发现的是这个小傢伙,估计还问了它一两个问题。蜃龙与这个小傢伙沟通的时候,我的星兵纹器有所感应。” “这个小傢伙的言语,我还算是多少知道一点的。顺着这个思路下去,便也猜到附近估计真的有一条蜃龙。我灵机一动,想了个方法来尝试与蜃龙沟通。” “我招出龙舌星兵,将《愿者》八音重复了两遍,蜃龙很快便给出了回应,也回应了八音。唔,怎么说呢......可能我们两边的八音存在一定的音阶的差异,但确实都是八音。” “我正在犹豫怎么将八音八划的转换方法表达出来的时候.......”吴星说到这里, 赧然一笑,又说道:“然后我就听到一把苍老的嗓音问我,小子,你该不会是想这样跟我耗到天亮吧?” 覃兰、朵塔两人都是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是的,蜃龙直接跟我‘说话’了。”吴星挠挠头,苦笑一声,继续说道:“之所以你们毫无察觉,可能是因为蜃龙是通过我的星兵在与我沟通。出尘不是就曾经说过:星兵、星笔,同样可以视为是‘星君灵魂于体外的触手’或者‘星域的过渡阶段产物’。蜃龙估计是通过之前的八音找准了我们人族的语言模式,就像是在校准音阶一样吧.......” 覃兰、朵塔两人下意识的摇头。可是事实就是证明了吴星带着变化成龙珠的蜃龙,一路安然无恙的穿过了蜃气封锁的大片区域,暂时成功的摆脱了潜在的追兵。 “龙族能说所有妖兽的语言,看来是真的......”覃兰沉默了片刻,喃喃说了一句。 朵塔点了点头,附和了一声,看了吴星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听蜃龙说,上一次有人在北岸献祭求雨,它听到了,想着自己左右没事,便过来降了一场大雨,累了,后来就睡着了,再后来是被点燃了的蜃烛之气息唤醒的。”吴星继续说道:“听它自己说,蜃龙会保持在龙珠的形态之下休憩,而这会花费它们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而不接触外面的世界。估计那一场雨对蜃龙来说,消耗也是不小,所以它一觉睡到了现在。” “它说想让我把它送回到海边去,放入海水之中即可,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操心了。” “无论是旧历前朝还是星历年间,大裂谷之中必定是存在着作恶的妖兽的,但是人族全面崛起之后对妖兽的猎杀,更多的是为了妖兽身上独一无二的材料而已。人为财死,兽为材死......鸡鸭鱼,猪牛羊,何罪之有?为何成为人类的食物?不就是因为人类比它们强大么?我不敢想象,如果妖兽之中诞生了一位王者,兽潮会不会漫延出大裂谷而去呢?” 吴星等三人边走边聊,很快便回到了石堡。 覃兰、朵塔两人加入了晨练的队伍,吴星则走上瞭望塔,站到巴根的身边。 “蜃龙看样子应该是再次陷入沉睡了。”巴根屏气凝神的感应了一番,又说道:“龙珠上的气息已经完全收敛了。近在咫尺,我却已经感应不到它的存在。四周的妖兽已经开始在试探我们的警戒范围,频频出没于灰霾边缘。有一小部分妖兽应该是被你们特意遗弃的那一头四品妖兽残骸吸引了过去。估计再多待半柱香的工夫,那些妖兽按捺不住,就会正式发起攻击。” “这些驿站的存在,有利亦有弊。星君总是需要地方可以休整一番,却会因此引来周围妖兽的觊觎和攻击。”吴星苦恼道。 “要试就赶紧试,我也得下去休整一番了。”巴根催促了一声。 吴星应了一声,屏气凝神,举起手中的四星金,斜指前方,龙舌星兵所形成的麦芒再现。 一声浅呤低唱于缥缈之间骤起,蓦然之间转为激昂的长啸,随即又戛然而止,余音飘摇盘旋状,似乎直上云霄。 这种古怪的声音持续时间并不算长,大约就是常人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左右的时间。 “退了,全退了,看来你的‘龙吟’确实吓着它们了。”巴根哈哈一笑,也不知道究竟是称赞还是调侃的说了一句,转身下了瞭望塔。 吴星举着四星金,略微有些摇头晃脑,似乎还沉迷于刚才那一阵余韵当中,好一会儿才睁开眼来,踌躇道:“看来,果然不能完全当作星刺来使用,龙舌星兵理应有更大的舞台。龙语说尽所有种族的语言,用的正是八音的道理,只不过组合方式就好像是......唔,如果八音比作九字真言碑文,龙舌就是各种精妙碑文,龙语就是饰纹。而我现在所掌握的八音以及八音组合,至少在数量上就已经捉襟见肘了。” 随即,吴星将绳结由右手换到了左手,继续着自己的天衣针修炼,四星金在手掌上下翻飞,途中又苦恼的挠挠头,嘀咕道:“只是,大裂谷之中如果还有别的龙族的话,刚才我模拟出来的这一嗓子,会不会把真正的龙族给吸引过来?” “就你刚才那一阵子的鬼哭狼嚎?那些妖兽之所以退却,只是以为这里有高品级妖兽而已。”筱雪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吴星哭笑不得的转头看了一眼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筱雪,自嘲道:“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嘛!” 第二二一章 筱雪说龙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如果真的是龙吟,那一声长吟当中便覆盖了所有妖兽的语言种类,那些妖兽听了之后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转身逃走的,必须得在第一时间表达绝对的臣服,否则就会成为龙族杀鸡儆猴的祭品。”筱雪又说道:“而且,你即便真的唬弄出一次似是而非的龙吟,如果没有气势凌人的龙威与之匹配,一样只是一个西贝货。” 吴星瞥了筱雪一眼,将信将疑道:“说得好像真的一样。龙族原本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别说我没见过,在这之前,就连你应该也没有见过一条真正的龙吧?” “我当然没有亲眼见过龙,至少不是活生生的龙。”筱雪坦然道:“星殿祭司掌握一种星附之术,名为‘浮光掠影’,追本溯源之下,是可以将某一物件某一区域某一时期的星力潮汐变化重新呈现出来,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哦?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吴星明显带着调侃的语气说了一句。 “在大裂谷之外的区域,应该只能还原旬日之间的事件,而且受限于释放星附之术的星君品级以及星力潮汐变化的规模。‘浮光掠影’的效果,通常看似梦境一般。”筱雪眼神有些恍惚,喃喃道:“我记得大概是一十三年之前,南楚星殿祭司登上观星楼求见楼主,就曾经通过一颗龙珠展示过一次‘浮光掠影’......那一条黑龙君临天下一般,成千上万的各种族妖兽在它面前匍匐、颤抖......” “只有龙珠么?没有龙?”吴星突然之间有些恍惚,晃了晃头,回过神之后,好奇的问了一句。 “那一颗龙珠原本应该是属于那一条黑龙的。而黑龙,应该早已经魂归星海了。”筱雪摇摇头,沉吟道:“龙族,与妖兽其实有着很大的不同。比如说妖兽种族繁衍,总是有迹可循的,或许条件苛刻一些,但是大致跟星落大陆的普通兽类相近,至少是通过人族能够理解的方式来完成繁衍的。但是,龙族并不是!” “嗯?不是也有龙蛋么?”吴星奇道。 筱雪说道:“你说的那种‘龙蛋’,并不是龙的‘蛋’。那种妖兽,虽然名为‘恶龙’,其实只是某种会飞的大蜥蜴而已。唔,碰巧那种大蜥蜴也能够发出似是而非的‘龙吟’,最高品级也达到一品,能够形成对低品级妖兽以及星君的威压。” 看到筱雪在提及“龙吟”时有意无意瞥过来那一眼当中的戏谑,吴星只好讪笑一声。 筱雪轻咳一声,继续说道:“传说龙性淫,故而与其它生物生出九种不同形态的龙子。而且,在七国民间或星殿,对于九位龙子的表述竟然还不能完全形成统一。在我看来,九自古便多为虚数,‘龙生九子’是言其多而已;九子应该只是对应于妖兽种族当中出现的天赋变异,或许是在卵生、胎生过程当中受到了星力潮汐紊乱、剧变的影响而导致的。” “而且,星神殿定义的神兽,全都是‘单身’的。”筱雪看着远处缓缓逼近的灰霾,斟酌道:“楼主曾说过,之所以将神兽与妖兽区分开来,是因为两者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你所知道的巨石碑当中尺寸最大的,大约比城门略高一些?” 吴星回想了一下,九字律法石碑大致就是那样上下的尺寸,便点了点头。 “唔,那应该是见过九字律法石碑了。”筱雪循循善诱道:“你觉得,我们星落大陆算不算是一块‘石头’呢?你既然完成了试炼,应该知道,从天梯上面看下去,我们其实是生活在一个巨大无比的圆球之上,星落大陆之外便是无边无际的大海以及星罗棋布的岛屿.......你觉得,这个大圆球,算不算是一块更大的‘石头’呢?各种矿脉,山川,岛屿,河流,甚至风、雨、雪,还有眼前这灰霾,这大裂谷,岩浆海,等等等等,算不算是一种运转天地之道的‘饰纹’呢?” 尽管有“七十二疑冢或许是星落大陆的器阵”打底,吴星还是被筱雪脱口而出的这一番言论给震住了。 “玉絮是石之精华,能与星君产生协震,能封印碑灵;水精是岩浆之精华,所制成的纹器‘鉴’可以开启或关闭进出灵界的通道;蓍草千岁而三百茎,其本已老,已然成精,故知吉凶......楼主曾猜测,所谓神兽,便是星力潮汐的大潮巨浪通过这些以天地为‘饰纹’的‘石头’所蕴育而出的精灵。譬如说龙族,故老相传,时常化作龙珠之形,而如果真龙现身,则必将龙珠吞咽而下,回归体内。由此可见,或许龙珠才算是龙族的灵魂所在,龙身则相当于是星铠一般的存在,故而不能长久维持,否则消耗不小,被迫又将陷入长期的休眠沉睡来恢复。至于传说当中的屠龙,代表完成的其共同点在于:都是要从龙族身体当中取出龙珠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由天地之道所蕴育出来的龙族陨落之后,那些龙筋、龙甲、龙角什么的,便强行被切断了与龙珠的联系,因此只能留在世间,被当作神奇的材料。”筱雪总结了一句:“所以,真龙没有龙蛋,因为真龙是以神灵的形式存在的,并不需要通过龙蛋来繁衍。” 吴星叹服,喃喃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楼主之奇思妙想,小辈我是望尘莫及啊!” “你下去休息片刻吧!”筱雪挥挥手,俏皮道:“其实我上来是顶你的瞭望哨岗的。一个人太无趣,还好有你陪我聊了一会儿天。” 大裂谷区域之中星力潮汐极为紊乱,根本无法预测哪一区域哪一时段会出现星力潮汐的紊乱现象,同样也不知道星力潮汐紊乱将持续多长时间。因此星君身在其中通常也并不会严格按照长庚星或启明星的精神力周期来安排自己的修炼,反而是抓紧任何空闲时间进行修整,尽量将自身状态维持在正常区间。 第二二二章 继续轻松赶路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之前与覃兰、朵塔所组成的三人狩猎小组在猎杀那些妖兽的时候已经对星力、精神力均有所消耗,现在确实也需要冥想回力以更好的应对下一段的行程。 而此时的蜃龙珠已经完全变成了一颗普普通通的石球,连上面原本是金绿色的流光溢彩也完全消敛了,即便是拿在手上也感应不到这一颗蜃龙珠有任何特异之处。 吴星轻手轻脚的收好蜃龙珠,对筱雪颔首示意了一下,说道:“下次有机会再聊!跟你聊天,受益匪浅!” 筱雪揶揄道:“要拜师么?我束脩收的不多,来两颗龙蛋吧?” 吴星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刚刚转身,挑了挑眼眉,隐约听到了覃兰说辞的声音,便顺着声音从螺旋阶梯一路向下回到了石堡正厅。 “......妖兽同样有强烈的领地意识,会通过如排粪便,或啃掉一块树皮、石壁,或留下爪印、牙印之类的方式来确定领地边界。它们自身的气味以及叫声,也属于对领地的标注。听说高品级的妖兽还会直接在边界释放种族天赋,效果则更加明显以及持久......所以啊,我们要做的也很简单,直接闯入妖兽的领地将其引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品级的妖兽......一旦激怒了领地之主的妖兽,它们的晶核由于凝聚了星力就会发亮并显现颜色,由颜色来判定其品级。这个点亮晶核的现象,跟兽类之间相互咆哮、龇牙咧嘴的恐吓威胁是相近的......” “反正那一头拘魂如果不表现出明显的抗拒的话,领地内的妖兽通常并不算太过强大。而我们在那些妖兽眼中估计也只不过同样只是星使的品级而已,谁是谁的猎物还不好说,它们才不会调头逃跑......吴星游弋诱敌,朵塔以‘鹰击长空’重创妖兽,我再补上一支星矢。这样一顿操作之后,通常便结束战斗了。这样猎杀妖兽,搜集材料,倒也算是一种快速发家致富的路子.......如果形成棋阵的话,由巴根掠阵,我们或许可以尝试挑战一些高品级的妖兽.......” 覃兰在一边与朵塔、小土、杆哥等人闲聊着;巴根与出尘两人则在另一边低声的交谈着,却不知道他们两人说的是什么了。或许这才是让筱雪上瞭望塔值守的原因。 吴星看了两眼,没有加入讨论,自顾自的找了一处空地打坐冥想,很快便达到了物我两忘之境界。 等到吴星睁开眼来的时候,之前猎杀的几头妖兽的材料都已经处理完毕。据说人人都轮流尝试了一番,知道处理那数种材料的大致步骤、流程、注意事项。预计在接下来的行程当中同样会轮流安排这种初步处理、加工材料的分工,在合适的时间再将这些完全可以当作硬通货的材料或与其他猎团交换,或直接拿到东塔、西塔进行售卖。 “好了,我们出发吧!”覃兰将两块低品级的兽晶核投入一件纹器盒子之中,当作是使用石堡的费用,当先走出大门。其他人则纷纷背起竖包型藤篮,跟随其后。这种竖包型藤篮原本就考虑过兼由人力背负,因此倒也不会影响众人的行走。 “星哥,能不能想办法弄两头蜚牛来啊?我们自己背着这些补给,每次光藓周期的行程比之前至少缩短了一半。”包达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星释了几个加强脚力的碑文,估计现在是想起了星释增幅结束后的后遗症,禁不住向身边的吴星抱怨了两句。 吴星从包达的藤篮里面随手取了两三件放进自己的藤篮之中,然后笑骂了一句:“你奶奶的!我要是真的能够驯服那些妖兽,这大裂谷我是不敢再逗留下去了。那些兽主估计能给我开出一张新的使者令来!” “嘁!星哥,说得好像当时你在蜃气当中没有跟那一条蜃龙说过话一样!”小土回过头来插了一句。 “你们没听那兽主说过么?猎杀妖兽没有问题,很多星君都可以做到,但是驯服妖兽则是另外一回事!”朵塔看不过去了,帮腔道:“作为兽主,得了解驯兽喜怒哀乐的种种情绪,知道它们的各种习性、优点、缺点,驯兽之间的相生相克。有些驯兽甚至彼此之间是天敌,不能归于同一个兽主旗下。总之,要想成为兽主,里面的学问可多了去!尤其是驯服那些拥有独一无二种族天赋的妖兽之秘法,是兽主们安身立命的本钱!” “我们不是同一天认识那一位兽主的么?怎么你好像比我们知道的多了不少?”小土好奇的问道。 包达拆台道:“那是因为朵塔在前几天露营时给兽主送了两瓶青花瓷的玉壶春!估计朵塔是想转职当兽主了。其实,我看朵塔他自已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妖兽嘛!” 众人一阵哄笑,脚步也轻快了起来。尤其是当朵塔佯怒追打包达的时候,大家摇旗呐喊,不亦乐乎! 昨夜那一场蜃气,此消彼长之下,为顺风猎团众人至少争取到了四个时辰的领先出发优势,随后更是用了减灶之法将那些驯兽分批驱散逐离大队,无形之中增加了追踪的难度。要想追踪拥有一头拘魂妖兽的猎团,通常至少需要一头拘魂妖兽,否则追踪者反而会被原本就是草木皆兵的拘魂妖兽提前察觉,顺带着可能安排一场伏击,被顺风猎团反将一军! 大裂谷当中可不止一头拘魂妖兽。 试图在星力潮汐极为紊乱的大裂谷区域锁定顺风猎团的那一头拘魂妖兽,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至于那一位出售驯兽脚力为生的沧桑兽主,既然已经收下了“违约金”,如果口还不够严实到处乱说有人能够与蜃龙沟通,顺风猎团对他而言反而是他得罪不起的存在。而且,捉贼见赃,空口无凭,顺风一行人其实也并不是十分担心那一位兽主会到处乱说。老江湖见多识广,对什么事情可以说,什么事情不可以说,自然是清楚的。 ......... 第二二三章 山大王们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我们现在所在的棋格区域,编号是‘甲辰’,相当于是在中区天干地支的棋盘上,由西向东沿着棋盘边沿一共走了五格。天干地支的棋盘之上,阳干配阳支,阴干配阴支。而相互间隔着的这些没有标注天干地支的空白棋格,代表着这一片区域没有能够修建驿站,同时也意味着这一区域的高品级妖兽活动频繁,对星君、猎头威胁极大。因此,不难看出,越是靠近东塔、西塔或者南北两岸的棋格外围区域,标注了天干地支的越多,越是离开东塔、西塔或者南北两岸的中心区域棋格,空白的、或者甚至已经被涂抹掉的棋格越多。总之,没有标注天干地支的棋格,就是人族与妖兽反复争夺、拉锯的区域。” “而在中区的这个区域,大致相当于是棋盘的‘楚河’,只不过这一条‘楚河’不是南北走向,而是东西走向的,‘河道’大致与大裂谷南北两岸平行。在大裂谷极为短暂的雪季当中,灰霾会变得稀薄,而这时从大裂谷中区的南北两岸向下鸟瞰,岩浆之海便像是大裂谷腹心地带的一道流血不止的伤疤,狰狞的蠕动着......岩浆之海,同样是俗称的‘炼狱’之所在。”杆哥指了指那一张中区兽皮堪舆图,比划了一下,又说道:“我并没有进入过岩浆之海,只知道那里是与天山齐名的死亡之地!岩浆之海,是恶龙的主要族群聚居地。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一品妖兽恶龙,然后还是群居的......能够在岩浆之海与那些恶龙为邻的,基本上都是极为强大的一品妖兽。” “我觉得,进入岩浆之海,跟找死没多大区别。”小土不寒而栗。 “恶龙,就是那种长着一双肉翼的大蜥蜴吧?”包达倒是有些好奇,喃喃道:“听说恶龙的龙燚,可以轻易的将已经凝固的熔岩重新融化成奔腾的岩浆。而修炼出晶核的恶龙,甚至还可以释放火流星等级的攻击!这种攻击,被取名为‘燚流星’,以示与‘火流星’之区别。” “听说兽主当中便有驯服了恶龙的‘龙骑士’,而且那驯兽还是一条修炼出晶核的恶龙!连鸢、金雕,甚至鹏都是恶龙狩猎的对象,简直就是空中的霸主!”筱雪也加入了讨论之中:“整一片岩浆之海的上空,对其他妖兽来说就是禁飞区。据说当年秦啸天也是凭借着御风纹器才能两次出入岩浆之海,此外应该也没有别的方法东纹器能够保证自身安全了。” “你刚才说的那个‘龙骑士’,我也听说过......好像就是用大量的飞行妖兽引开了恶龙,然后在岩浆之中偷走了一颗即将完成孵化的龙蛋。嘿嘿!一般人可真没这个能力来玩这一手调虎离山之计!”包达接过话头,说道:“东塔以北至泰山国天桥口之间的一大片天空,就是那一头恶龙专属的狩猎区域,擅入者死!” 杆哥没有加入题外话的讨论当中,而是指了指岩浆之海的位置,又说道:“岩浆之海某些区域会出现凝固的熔岩,进而相互之间拼接成一大片,但是没有人能够预计那些熔岩什么时候又会被喷涌而出的岩浆给淹没。甚至只需要恶龙的一道龙燚,便能够阻断闯入者的前路或退路!因此,一旦我们决定了从岩浆之海的北岸区域经过的话,基本上是不大可能再从熔岩区域去往岩浆之海的南岸区域了。” “另外,还要注意岩浆之海到大烈谷南、北两岸之间那些延绵的火山山脉。即便是那些山顶有积雪、湖泊的所谓休眠火山,在星历年间数百年当中,也分别有过数次或者十数次不等的爆发记载,当中毫无规律可循!” “这些山脉的每一座山头,基本上都会有一头三品或三品以上的妖兽,那一整座山相当于是其领地。这种占山为王的妖兽,通常也被猎头们戏称为‘山大王’,是猎头、星君们的主要狩猎目标。这些山大王所占据的山脉或者洞穴当中也有机会找到地宝正副榜单上的材料,如果能够成功猎杀山大王,再采摘材料,可谓是一箭双雕。据说这些山大王们原本是喜欢各自为战的,尤其是那些山头有地宝榜材料的山大王,相互之间颇有一点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只是,高品级的妖兽终究还是有智慧的,在猎头、星君们割韭菜一般的反复猎杀当中,这些妖兽居然学会了‘合纵连横’........因此,我们登上山头狩猎‘山大王’的时候,有可能遇上真正的‘空城计’,空无一兽......与此同时,也有可能会遇上一大堆已经望眼欲穿的‘山大王’!” 听到这里,顺风猎团的众人无法淡定了,面面相觑。 原本的想象当中,一边搜索中区一边狩猎妖兽虽然不可能顺风顺水,但是确实也没曾想过会成为“山大王”们守株待兔的目标! “现在才能体会这个小傢伙为什么会被称作‘大裂谷之舟’。不仅仅能避开兽潮,还比任何妖兽都能提前探知火山的异动。有它指路,我们遇上山大王们的可能性已经降到最低。毕竟它是经历过‘那一场’战斗的,知道我们大概能对付什么品级的妖兽,至少目前的每一场狩猎都是顺利的,材料的收集成果也算是令人满意。”吴星拿四星金逗弄着拘魂妖兽,感叹了一番。 吴星所说的“那一场”战斗,指的自然就是出尘联手巴根等人反杀三英猎团的那一次。基本上只要不闯进恶龙的领地,目前的顺风猎团想要猎杀一两头山大王应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甚至巴根只需要在一旁掠阵,由覃兰等人组成的棋阵来主导狩猎过程,快速提升各自的经验、境界、品级,顺便搜集材料充实各自的腰包。 众人纷纷收下了吴星派发的“定心丸”,开始讨论向附近的哪一座山头进发的问题了。 那一头拘魂妖兽优哉游哉的甩着尾尖,看来在得知可以获得源源不断的高品级妖兽之血髓之后,心情极为悠闲。 ....... 第二二四章 火烷布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一座不知名的火山锥,此山高约数百丈,火山口浓烟滚滚,时常会有一两颗、两三颗熔岩带着黑烟喷射出来,远的能够直接飞到山脚去,近的大致就飞到山腰然后再咕噜噜的向下翻滚。 天色灰蒙蒙的,应该仍在白昼时分。 半山上长着数十上百棵怪树,丈许至数丈高不等,像是被雷电劈过一般焦黑,各处时不时冒出一丝半缕的轻烟,树身上下并无任何叶片或枝条。 这时,其中一棵怪树旁边的一个地洞当中,钻出了一只鼠形妖兽,全身上下披头散发一般长着赤色长毛,甚至连那一双漆黑的眼珠也被遮挡住了大半。 这一只妖兽警惕的四下张望了一番,鼻头咝咝咝的嗅了嗅,这才三步并作两步的窜到怪树之下,用它的利爪在树身底部连接树根的部位连接划了数道,制造出了好几道裂缝。 怪树的材质听起来更像是某种金属,从那被划破的树皮裂缝内汩汩的涌出黏稠的暗红色液体来。 吱吱吱! 妖兽撒泼打滚一般,兴奋的将全身的长毛在那黏稠液体上往复蹭着,直到那树身裂缝之中不再涌出液体来,这才作罢。 然而,就在它转身奔向洞口的时候,一支箭矢将它钉在了距离洞口仅仅不到一尺的地方。 一箭毙命。 那妖兽抽搐了三五下之后便蹬了爪子了。 两个身着轻甲的青年快步走了过来。 两人都是武星的装束,从衣领、袖口上的边料颜色来看,都是六品星君。 其中一人手中长弓制作精致,弓弦流光溢彩,显然是一位弓星使;另一人见到弓星使敛去星力,收起星弓来,便也敛去自己手上的那一柄星刀。 “这种就是火鼠妖兽,数量极多,品级通常在六七品居多。”弓星使取出短刃,先是给那火鼠头部补了一刀,这才拔出箭矢来收好,又说道:“火鼠最值钱的就是它这一身毛了,这就是传说当中的火烷布的原料了。” 从那寒光闪闪的箭矢依然流畅的外形来看,其材质应该是玄铁。 “火烷布?就是用来缝制星君进入岩浆之海或者火山狩猎时首选的火烷衣?”刀星使问道。 弓星君已经开始在处理火鼠,明显是要将那一身皮毛剥下来。从那驾轻就熟的手法来看,显然已经处理过无数次火鼠了。 “是啊,火烷衣避火隔热,可以大大降低我们武星君在岩浆环境当中对星铠的消耗。哪怕你掉进岩浆之中,只要有火烷布保护周全,仍然可以全身而退。”弓星使一边忙着手上的活儿,一边说道:“这样一只火鼠,大致可以织出巴掌大小的一块火烷布。火烷布的另外一个优点便在于清理方便,只需要用大火烧烤一番便干净如新。” 那刀星使显然是一个新手,听了之后啧啧称奇。 “我们做斥候的时候,这种火鼠虽然算是外快,却也不算价值太高。”弓星使此时已经完全剥下了一整张火鼠皮,果然取出火折子简单的烧了烧火鼠皮里外,顿时干净了许多。 “我们猎杀火鼠的主要目的是保护这种树。”弓星使指了指不远处那一棵怪树,又说道:“这种树,如果经历过一场火山喷发之后,能够存活下来的如果能有哪怕只是一根残枝,我们便发财了!那种龙角模样的枯枝,便是乌号木!可惜的是,这种天生地养的奇树,整个大裂谷三区,数百年间也才得到两三根乌号木而已。乌号木是仅次于‘槃’的弓胎主材,玄铁从三品的材料,目前算是有价无市,大约能值一万星石。” “这洞中应该还有其它的火鼠吧?”刀星使指了指那个洞口,取出一颗鸡蛋大小的泥球,有些跃跃欲试的说道:“要不我们用烟攻,把里面的火鼠逼出来?” “这洞口看起来小,但是里面如同一座迷宫一般复杂,一颗狼烟球估计也不管用。”弓星使笑骂了一句,摇头道:“而且,你要把狼烟球如此浪费了,估计至少会被总镇罚你刷一个月的马桶!” “可是,普通的烟火完全熏不到这种火鼠吧?”刀星使打了个哈哈,将那狼烟球收了回去,随即又岔开话题,问道:“说起来也是奇怪啊!东塔、西塔两地的总镇均是镇守军团之首,按理说极少会参与军团的‘秋猎’吧?这一次.......是不是有些兴师动众啊?” “‘秋猎’,目的不就是为了清剿某一区域的妖兽嘛!这一次秋猎的猎场,是以甲辰、丙辰、乙卯、乙巳为四个节点而围成的九宫格区域,共计九个棋格区域。猎场规模之大实属空前,所调集而来的使者和军团相应也更多,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弓星使指了指上空的灰霾,煞有其事的说道:“我听说还请动了东塔的龙骑士掠阵。那一头恶龙的‘燚流星’是区域覆盖攻击的一大杀器啊!” 两位武星从现身到此时,其实也只是过去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两人猎杀一只火鼠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一边说着,他们一边再次招出星兵对附近区域仔细的搜寻了一番。 等到确定这一座火山没有足够威胁到秋猎军团的存在之后,两人便点燃了之前那一颗儿狼烟球。 这种狼烟球名字虽然普通,但是效果却也蛮特别的:完全燃烧完所形成的黑烟在半空之中自行凝聚成一大片的乌云,然后一阵频密的电闪雷鸣,前后大约维持了数息时间才烟消云散。 “百草门出品,果然绝非凡品。”弓星使收回目光,赞叹了一句,然后与同伴转身向山下走去。 远处,一支数百兽骑的军队正在朝着这个方向行进,沿途不断有零星的兽骑从四面八方汇入其中,然后又另有两三兽骑从军队当中脱离出来,继续撒向前方灰霾区域,没入其中。观其标准制式的装配、服饰,可以看出来当中品级最低的便是六品星使! 这一只前锋军队,是由两位三品星尊领队的全星使武装力量! 不断聚散的兽骑,像是将触手全部探出的八爪鱼,细致且高效的梳理着途经的各个区域。 第二二五章 旋龟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兽骑前锋基本上以驳为坐骑;驳前额、前胸要害处皆披铁甲,腹部柔软处被皮甲,与单手扶高桥鞍的骑士心意相通,迅猛快捷。 兽骑前锋过后,便是轰隆隆而来的主阵,四周近百蜚骑拱卫着居中那一座小山一般大小的妖兽。 那些蜚牛驯兽的身后都拖着一辆双轮大板车,上面放置着尺寸巨大的铠甲以及蜚骑所需要的辎重,临阵由骑士为蜚牛披甲扣带,便可得一头冲锋陷阵的重骑! 而那一头小山一般的妖兽近似于龟形,头似鸟类而有剪刀形的喙,头颈粗壮披鳞甲,尾形细长如蛇,异常粗壮的四足形似象腿,一脚下去估计可以直接踩死四五头蜚牛! 这种体型的妖兽虽然看似笨重,实际上却经常需要龟背上的那一位兽主吹响骨哨才能让它后知后觉的减缓脚步。那妖兽对慢吞吞行军发泄不满的方式,便是将那蛇尾舞得如同鞭子一般,三两下便将身后的地面抽出一大块一大块的龟裂来,附近几座山头的大小石块也因此滚落了不少下山! 龟形妖兽居中那一块背甲已经被改建成了平台,上有中军营帐,金鼓旌旗俱全,一字排开;平台四周肃立着数十位亲卫;居中有一华盖,华盖四周布下了一座九星器阵:九件纹器众星捧月一般悬浮着。 华盖下坐着数人,居中一位身穿戎装,从袖口颜色来看应该是一位二品武尊;武尊左手边是两位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大裂谷使者,右手边是一位正在闭目养神的二品文尊以及另一位二品武尊,也都是依照星君品级的标准而着装,一目了然。 “如此,我等便先行告退,各领部属,配合总镇此次秋猎。”两位使者起身,对着另外三人颔首示意,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有劳二位山主!慢走!不送!”居中那位戎装颔首回应,声音当中自然流露出一种久居上位者之气度。 说是慢走,其实这两位使者都是脚踩御风,直接从龟背上“腾云驾雾”一般就离开了,不远处相继传来的号令声,大部人马开动的声响,灰霾之中有人数不详的队伍逐渐脱离主阵远去。 “总镇大人,请教一下,这使者与山主,二者之间难道还有差异么?”二品武尊目送两位青面獠牙踏空而去,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请教可不敢当,你我两人闲聊罢了。总管大人由后晋国初到西塔履新,接任本官,本官自当为你解疑释惑,到时卸任之时交接也会顺畅许多。”戎装爽朗一笑,又说道:“大裂谷一方势力之主,统称为山门之主,后简称为山主。使者代表山主,但是并不等同于山主。使者所戴的青面獠牙面具是有定数的,一一对应、代表着当时参加会盟的大裂谷各方势力。戴上这种面具便象征了该势力之意志,呵呵,这倒是有些像是七国使臣外交所持的符节了。” “这么看来,山主亲至,代表了对前些日子那一道使者令之重视?”总管大人恍然道。 “是的,另有猎场附近两座山门的两位使者甘愿为本阵之羽翼,相互配合。这样一来,便可以对棋格区域进行大范围的搜捕,同时也可以清剿妖兽,也算是一举两得了。”总镇大人说道:“有了这几位使者、山主的臂助,我们此次才敢发出前所未有的九宫格棋格之秋猎,号召更多的山门加入,欢迎更多的猎团同行,共襄盛举!” 总管大人随即歌功颂德了一番,表达了后晋国愿与南楚国永结兄弟之邦的美好愿望,共同守护西桥安定的决心,然后在一番话的末尾不带丝毫烟火气的提点了一句关于西风国近些年来不断对后晋国国土的蚕食侵占之忧心,西风国今年甚至陈重兵列于边疆地带,也不知道究竟是防备蛮族还是想着全面入侵。如果总镇大人接过话头,这一位后晋国的西塔接任者极有可能顺势提出两国之间开展更加紧密的军事合作项目,以此试探一番南楚国上下的态度。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狐假虎威,岂能有好下场......”那边二品文尊发出一阵梦呓,听起来颇有一些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之嫌,毕竟坐在他旁边的可是两位明察秋毫的星尊,完全不需要担心别人听不清他说的任何一个字。 总镇大人故作不察,没有接过话头,二品文尊在一旁又在冷嘲热讽,总管大人只好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问道:“我们座下这一只妖兽,便是旋龟?据说这是神兽玄武的血脉后裔?” “南楚祭司在西塔之上与我就是邻居,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他说‘梦话’了,总管大人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总镇大人欲盖弥彰的解释了一句,又说道:“旋龟的种族天赋是雷电,理应并不是玄武之血脉后裔。不过,旋龟每一甲子褪甲一次,甲片上的年轮已经超过一十七圈了。” “一甲子六十年,甲片年轮增扩一圈......那岂不是已经过千岁了?!”总管惊叹道:“之前一直戍守后晋国边疆重镇,万万料想不到大裂谷之中有如此之多匪夷所思之事。可笑我之前一直以为‘千年王八万年龟’是句玩笑话,没想到居然真的有这样的存在!” “你这是在暗讽我星神殿大祭司阁下是‘王八’么?!”那二品星尊不再装睡,睁开眼来,瞥了总管大人一眼,冷冷的说了一句。 其实没有人确切的知道星神殿大祭司阁下的岁数了,恐怕跟不器坊市令:讷言一般,大祭司阁下自己都未必记得住今年自己“贵庚”了。但是,大祭司阁下应该是与秦啸天同一年代之人,如今说是“虚岁”八百岁的话恐怕也是差不多了。 总管一时口快,无心之失,却正好说到了“千年王八”,自然惹得旁边这一位南楚星殿祭司不快。 总管大人连声不敢。这一位后晋国刚刚卸任的边疆大吏,即将接任西塔总镇的二品星尊,此时居然就差要向着南楚星殿祭司打躬作揖了。 弱国无外交,这是亘古不变的至理名言! 第二二六章 狩猎修蛇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总镇大人居中斡旋,好说歹说才算是暂时平息了南楚星殿祭司的无名火,然后托辞领着总管大人巡视蜚骑装备,两人便离开了旋龟背甲上的中军营帐。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一位武尊这才上前对着南楚星殿祭司行礼,说道:“若敖六卒给祭司阁下添麻烦了!” 祭司摆摆手,喃喃道:“首领不必多礼!那小妞不仅仅是你们少楼主,同时也是我的弟子啊!诶!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终于是闯下天大的祸事来了!” 呜呜呜呜! 此时,前方突然传来号角声。 “发现猎物了!末将要归队统领部属作战了。”侍者躬身行礼,说完便转身下了去,轻巧的跃上一头空鞍的蜚牛,领着数十蜚骑迅速完成着甲,快速前插,赶往号角声传来的方向。 拱卫在旋龟本阵附近的仍有数十蜚骑,包括施龟在内,都是不紧不慢的向前推进着,看来战局完全在秋猎军团联军的掌控之下。 这时,前方一大片区域蓦然被清空了出来,灰霾被强风吹散,战场清晰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数百驳骑、数十蜚骑,加上掠阵的总镇、总管两位二品星尊,已经将中间那一条妖兽围困起来了。 那是一条一张口便能轻易吞下一头蜚牛的大蛇,全身黑色鳞甲,青色蛇头,腹黄,盘着身子,吐着长长的蛇信,倒是一时之间看不出身长几何。 旋龟示威一般吼了两嗓子,停在了战场边上,并没有参与战斗的意思。那些蜚骑仍然拱卫在其四周,同样不打算参与战斗。 那条受到刺激的大蛇,头部转眼间变为赤色。 “这是三品修蛇,小心它的毒液!”有领兵者提前高声示警。 华灯初上一般,战场上的星君们几乎不分先后点亮了星铠,招出了星兵;而那些驳、蜚驯兽也只是发生了轻微的骚动,很快便被骑士安抚了下来。 咝! 大蛇终于暴起,来回游走,口中或喷射腥臭的毒液,或直接用头部、身体各部撞击敌人。 当一条身长十丈左右的大蛇如同刚刚被钩上岸的鱼儿一般“活蹦乱跳”之时,驳骑、蜚骑的包围圈几乎瞬间就被出现了几个缺口。大蛇抽动身躯的时候所产生的动静,堪比地龙翻身,那风力之强劲,比飓风恐怕也只是略逊一筹而已。 而那些星使甚至星尊们全力爆发感应方圆应对恶战,对灰霾同样也有驱散的强力效果。 于是,原本已经悄无声息重新聚拢的灰霾转眼间被吹散,露出了比之前更大的一片区域来。 不时见到三两个、四五个星君或被毒液浇了一身直接倒地不起,或是兽骑被大蛇直接抽飞了去,人和驯兽还在半空,便已经被破铠! 不过是数息时间,战场上就已经出现了数十人的伤亡! 只是,作为代价,大蛇每一击得手,自身便会遭受数十上百次的攻击。大蛇身上的鳞甲可以比不上龙甲,在这种“蚁多咬死象”的攻势浪潮当中很快便变得迟缓起来,身上数不胜数的创口当中,腥红的血液喷涌而出,很快便将战场染红了一大片! 纵然是块铁,下炉能打得几根钉?! 双方免起鹘落的攻击之中,那大蛇很快便轰然倒地,奄奄一息状。 “御!” 战阵当中蓦然有星尊大喝一声。 “退!” 所有兽骑毫不迟疑,迅速三五成群结成小阵向后退去。 就在下一刻,大蛇身体在弹指间便膨胀到了极致,砰的一声巨响爆裂开来,鳞片四散飞溅,从那些星君们身边呼啸而过;而蛇皮、血液也瞬间被点燃,化作一大片的血雾,经久不散。 “想跑?!”南楚祭司抻手虚探一记,从旋龟后方数十丈的灰霾当中抓出来一条腥红的“蛇信”来! 那一条“蛇信”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牢牢抓住,来到了旋龟背上的平台之上,终于放弃了挣扎,落地时已经变成一滩烂泥。 “这是那一条修蛇的本尊?”总管大人此时已经返回到了平台之上,看着那一条“蛇信”,将信将疑的问了一句。 近距离观看之下,才能发现这一条“蛇信”与普通的蛇信还是有着明显区别的:修蛇的蛇信前端并没有开叉,而是如果青蛙的舌头一般是蜷缩成一团的样子。 南楚祭司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详细解释,而是忙于通过星念之术操控着一柄短刃将那条“蛇信”活剥开来,从当中取出一块紫色的卵形晶核来,释放了一个饰纹在晶核之上,然后才将其收入一件精致的纹器之中。 “三年之前,当我从前任总镇大人手中接过西塔兵符之时,我也想不到大裂谷之中会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妖兽。”总镇大人此时也已经返回平台之上,在南楚祭司忙于处理修蛇晶核的时候代为解释道:“修蛇的晶核特殊一些,需要尽快处理好,如此一来才能够尽量保证其材料的活性。” “活性?”总管大人愕然。 “是的,你现在看到的这一条‘蛇信’,确实是真正的修蛇本尊。”总镇大人娓娓道来:“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一颗卵形晶核当中,除了修蛇的幼体之外,其实还有很多细小如同微尘一般的虫子,是极为特殊的一类妖兽,与潮汐之虫有些相似。修蛇给幼体捕捉到妖兽,并不是杀死妖兽当作食物,而是寄生于其上!幼体以及那些微尘一般的虫子,会对那被寄生的妖兽进行,唔,某种取代。以妖兽为养分,修蛇以及那些微尘虫子会变化成一条蛇的各个部位。正如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这样,幼体最终变成了这一条蛇信,相当于是修蛇的头脑,其他的微尘虫子则分化出各个不同的族群,变成蛇身上的不同部位。一条成年体的修蛇,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一大堆微尘虫子的族群之集合体!我还记得当初听说修蛇吃下一头蜚牛虽然要过三年时间才将其骨架吐出来,对此曾经很是疑惑。后来才知道那些微尘虫子是将蜚牛吃了一个干干净净啊!那些食物,几乎除了骨架之外的东西,几乎全用在了修蛇自身的‘成长’之上。” 第二二七章 当扈野鸡分不清楚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修蛇的晶核用于制蛊的话,连百草门的圣手们也很难查出来真正的病因!三品以上的修蛇晶核,在地宝榜稳居正榜前十的位置,几乎从来没有落过正榜的榜单之外!”总镇大人笑笑,又说道:“所以你现在看到祭司大人处理这一颗修蛇晶核的整个过程当中,全是通过星念之术,完全并不与晶核产生任何实质性的接触。否则,就会有成为修蛇‘养分’的可能性。” 总管大人此时脸上的表情只剩下目瞪口呆而已,喃喃道:“听说过壁虎之类的大大小小的蜥蜴能够断尾求生。没想到修蛇更绝,整个身子全给弃了......” 就在南楚祭司处理修蛇晶核的同时,之前参与围攻修蛇的星君们已经在打扫战场了。那一大片红雾区域虽然看似凝固不动,却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进行清理,只能等它自行消散,众人与之保持足够的距离便可。 救治伤患、检点战损、补足驯兽、整军待发,这些自然不必多说,秋猎军团众人大多都是百战余生,早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少数几个当场阵亡的星君,由同伴将其尸首用药水化了,捡点了一两件遗物准备带回西塔交给其亲朋或指定的受益者,相应的抚恤自然也不用多说。 待命的联军星君们这才有了空闲从各自的内袋或腰包内取出一颗相同样式的药丸吞服,不一会儿便相继吐出一口黑痰在地,各自拿鞋底抹干净了。看来那一颗药丸的药效正是为深入中区的星君们排除体内淤积的各种毒素,使用方法是相当的方便快捷。 此时,那一大片红雾终于消散,大致与燃尽的篝火灰烬当中的轻烟一般,数息时间便完全消散了,仿佛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一般。 “不要去碰那些鳞甲!上面有剧毒!”一些久经战阵的星君大声警醒那些跃跃欲试的新手们。 总管大人此时才回过神来,四下看了看,发现那成千上万的鳞甲肆虐过后的场景,仿佛是被正规军团用箭雨倾泻过数轮之后的样子。附近的石头上,地上,数十头倒毙的驯兽躯体上,密密麻麻、横七竖八的全是鳞甲。大部分鳞甲都只是留了小半露在外面,当时瞬间的爆发强度估计与床弩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的! 当一想到这种破坏力惊人的三品妖兽竟然是由无数微尘一般的虫子所集合而成的,通过不断的吞噬其他妖兽而转化成自身的养分来达到成长晋级的目的,总管大人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若敖六卒的首领此时从腰袋之中取出一颗雪白的药丸来,高高的抛进之前那一大片红雾区域的中心位置。只见那雪白的药丸咕噜噜的滚过了数丈的距离而没有变色,那首领便向着旋龟上方的平台方向重复做了几个手势,示意该区域已经安全。 随即,四周重新聚拢而来的灰霾当中也传出了种种号令。 前前后后停顿了大约二刻钟的联军,终于再次集体启程。 ....... “这是一只野鸡么?”小土看见眼前的那一只体型偏小的妖兽,不免有些失望,嘟囔道:“好吧,就当作野味打来吃了吧!反正好些天没有吃过稍微正常一些的肉食了。” 顺风猎团一行此时已经登上了一座火山口,环顾四周,只有前方不远处那一只野鸡孤零零的站在一块大石头之上,歪着头看着众人,眼神有些涣散呆滞,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未来的结局会是什么。 “按照这小傢伙上山之前的兴奋劲儿,原本还以为这一次会有所斩获啊!”吴星手中四星金忍不住又往那一头拘魂身上刺了两下,当然都被后者轻松的挡了下来。 “还好我们前两天跟一支返程西塔的猎团进行了交换,得到不少补给。不然今天就得饿肚子了!”包达进入大裂谷区域之后,清减了不少,按照吴星的惯常调侃是“下巴都变尖了”。星释之术的频繁使用虽然让他不至于掉队或者拖后腿,但是副作用同样让他有些苦不堪言,唔,以及变得食欲大增。 虽然面对一只野鸡,但是顺风一行众人还是非常默契的完成了一个标准的棋阵。这一点是自认为“帅”的包达再三强调的,说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杆哥终于忍不住了,摇头道:“这不是野鸡,是当扈!而且它是一只三品妖兽!” 咝! 众人的反应大同小异。 与星尊可以收敛感应方圆变成一个“普通人”相似,三品以上的妖兽同样可以伪装成是普通的兽类,比如说像顺风一行众人面前的这一只妖兽。 “当扈在妖兽当中的战力不算是太高。”杆哥及时为众人介绍道:“但是却算是最难捕捉的妖兽之一。” 顺风一行众人面前仅仅相隔数丈距离的这一只三品当扈妖兽,维持着大家第一眼看到它的样子,歪着头似乎正打量着众人,呆若木鸡。只是,细看之下,便也能发现,当扈其实与野鸡的差异还不小。尤其是当扈的头部,长着十来根五颜六色的、比它的身长还要长的“龙须”。这些“龙须”,垂柳一般轻轻摆动着,也是当扈身上唯一处于动态的东西了。 “这一只妖兽在修炼当中,相当于是星君的冥想状态,我们说什么它应该都是感应不到的。”巴根屏气凝神感应了一番,开口说道。 既然当扈被杆哥定义为“战力不高”以及“最难捕捉”,但是暂时不会逃跑,众人也不急于动手了,且听听杆哥接下来的介绍,到时再决定是否动手也不迟。 “那些‘龙须’一样的东西,就是当扈的种族天赋,它可以凭借那些‘龙须’飞行。”杆哥补充道:“在星力潮汐当中飞行。” “当扈的种族天赋,就是利用以及制造出星力潮汐紊乱。无论何种形式的星力潮汐紊乱,都是可以或长期或短期影响星君对星力的运用。尤其是在原本就星力紊乱的区域,当扈的种族天赋会得到进一步的加成,如鱼得水。因此,当扈的须,是御风纹器的重要材料,在地宝榜副榜之上位于前列。” 稍顿了顿,杆哥轻叹一声又说道:“听到这里,大家应该都已经确定了前方就是星力紊乱区域的核心区域。这一只当扈,现在估计真的是正在修炼。如果我们打扰它的话......听说当扈妖兽另一个众所周知的特点便是:‘记仇’,简直可以说是睚眦必报。” 第二二八章 山头之上的另一支猎团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咦?! 众人不约而同的发出惊呼声来。 筱雪尝试着招出星笔,微弱光亮的饰纹的第一段刚刚成形,就像是突如其来的风暴当中的蜡烛,呼的一下就被吹灭了! “这是星力潮汐紊乱!不仅是饰纹释放受到强烈干扰,就连正常的行走也很难维持,就像陷入沼泽一般,越是挣扎越是深陷其中。此地不宜久留!”巴根身为二品武星,即便不使用星铠、星兵也能够对付绝大部分的妖兽,现在却直接提议离开,可见星力潮汐紊乱并不是众人想象当中那么容量应付。 高品级的器阵是借助天地之间星力的运转之道,不仅仅只是与布阵星君的品级实力有关。天地人,三者合一,才是不器坊堪舆器阵的核心。修炼功法之时,需要将“天盘”放置在堪舆罗盘的那些内圈层的上方,感应天地之道,继而推衍器阵之方位、布局。 包达的棋阵之基础,就是顺应星力潮汐之势,以人为棋子,以手中天盘来推衍每一颗“棋子”最适合出现的位置,并以此来提供一丝微不足道的增幅。这种增幅,目前来说,也只不过是“心头一松”、“为之一振”、“灵机一动”之类近似于精神方面的效果而已,远远没有达到让一位二品武星尊居然出现“身陷沼泽挣扎不脱”这种错觉的程度! “退!” 包达轻喝了一声,棋阵缓缓后退。众人此时眼神之中的震撼便再也无法隐藏!不是众人不想速退,而是“挣扎不脱”! 巴根、筱雪如果招出星域的话,倒也不至于像目前这般的狼狈。只是,那一只三品当扈会因此作出什么反应,却是难以预料的!要知道,现在这种状态还只是人家野鸡在修炼时物我两忘的境界当中,这一片区域内的星力潮汐紊乱已经充满了天地之威。如果受到惊扰之后当扈再使用种族天赋给顺风一行众人制造一个惊喜版的星力潮汐紊乱的话......今天有可能便是顺风猎团团灭之日! 难道这一只妖兽之所以会选在这种看似平常的地方修炼,那“水无定形”的星力潮汐紊乱,正是当扈最适合的屏障!这种程度的星力潮汐紊乱,对那一只当扈来说毫无影响,仍然维持着之前那呆若木鸡的样子! 顺风一行众人以龟速终于离开了星力潮汐紊乱所影响的区域。 “之前对上那些四品、五品妖兽砍瓜切菜一般利落。今天遇上一只三品的当扈,这才知道人上有人,鸡上有鸡啊!”包达惯常的用他包氏幽默风格自嘲了一句。 “诶!不对啊!”吴星低头看向手腕处。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一行人完全是建立在对拘魂妖兽尾尖的“安全”提示之前提之下才爬上火山口来,却差点将一行人全都葬送于此地! 答案很快便揭晓。 巴根与筱雪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棋阵的一侧。 在那个方向,离顺风一行数十丈距离,有一支五人猎团安静的候在那里。为首一人向着顺风一行抱拳行礼,伸手做了一个相邀一叙的手势。 两个猎团成员们简单相互颔首示意了一下,不约而同的转身向下走了数十丈的距离,从两侧绕到一块巨石后面,算是找着了一个适合交谈的地方。 之所以猎头与星君通常会被人很容易区分开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星君需要通过标准的着装颜色特征来标明自身品级,而猎头更倾向于尽量隐藏自身的实力,模糊自身的品级。 因此,在顺风一行看来,对方猎团目前大致是两位星尊加三位星使的配置,胸前衣襟、袖口上的猎团纹绣是一只外形像鸟的妖兽,一时之间倒是不易看出那是一只什么妖兽。 代表猎团的标识纹绣并不一定得是镖旗,直接用镖旗资质担保的话只是申请时手续流程上会快捷一些。实际上不少猎团用的他们“成名之作”来作为猎团的象征,比如斩获过恶龙的猎头们便可以用一头恶龙来作新建猎团的纹绣,类似的还有那些屠过高品级妖兽的猎头们组团时同样会以此为标准。据杆哥说,真正资深的猎团反而是通过纹绣图案上的妖兽品级来对应的,一望而知! 对方猎团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顺风一行众人。出尘与筱雪两人都在鸟嘴面具之外戴了一张半面甲,但是前者手腕之上还带了一件疑似星锁的纹器。顺风其他人现在表面上看起来已经与其他猎头没有什么区别了。 之前作出相邀手势的那人开口说道:“各位所戴面具内的药包,可是贵团成员所炮制?” 这个问题并不是随口问问而已。对方猎团没有鸟嘴面具,意味着他们通常用的是百草门量产的药丸,相对顺风一行众人,顺风反而更“高端”。个中原因,杆哥在上一次与别的猎团交换时其实已经解释过:鸟嘴面具,意味猎团当中有百草门的弟子甚至是圣手在炮制种种药包,圣手即百草门供奉。拥有百草门中人在猎团,甚至可以为团内各位成员量身定做其他各种用途之药丸。毫不过分的说,猎团内的成员因此相当于是多了一条命! 另外,从星君所佩戴的饰件大致可以猜测出对方是什么类型的星兵。星使之下品级的星君通常并不会佩戴任何近似于星兵的饰物,这也算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 顺风一行目前可供猜测的星兵类型已经涵盖了星锤、星盾、星弓、星刺,甚至还有一位手持堪舆罗盘的星君,那通常意味着那是一位不器坊门下弟子!而不器坊最擅长的并不仅仅是纹器,恰恰还有器阵! 顺风这种综合配置极为均衡的猎团之中,如果还有一位能够救死扶伤的百草门中人.......这样一家猎团即便只是新成立的,实力却绝对不容小觑!背后哪怕没有一方势力,自身也已经具备了称霸一方的底气! 对面那一位开门见山的发问,反而是猎团之间最喜欢的沟通交流方式:简单直白,尽量避免玩所谓的文字游戏而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甚至有一位猎头说过:“你可以跟我玩阴的,大家拳脚刀枪上见真功夫!但是不要跟我玩虚的,浪费工夫!” 当年说出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话的那个人,名叫“秦啸天”! 第二二九章 订金之一为鹏晶核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听到对方的问题,覃兰的回答则更为简短:“是的!” 双方猎团这一问一答之间,也确定了彼此的话事者,交谈同样直入正题。 “贵团这一位,怕是不器坊门下弟子吧?” “是的!” “我们是鸟人猎团,大裂谷之中超过四成的飞行类妖兽的悬赏令都是我们揭下并且完成的。” “久仰大名!我们是顺风猎团。” 双方短暂的交换了、验明了彼此猎团的团票,彼此猎头的个人的团票。“鸟人”猎团自然是五名猎头,而顺风猎团只有戴了半面甲的两人不是猎头。在这个过程当中,交谈仍在继续着。众人此时也已经知道了“鸟人”猎团的团长正是在与覃兰交谈的这一位年近花甲的老者,团票上的名称是“白头翁”,果然是一头白发。另外一位星尊长相与白头翁酷似两兄弟,甚至连名称也是取为“信天翁”。而该猎团其他团员团票上的名称整齐划一的全是鸟类,五个全是“鸟人”。 “我们揭下的是百草门的悬赏令,原本只是需要一只三品当扈即可。但是,现在上面的这一只当扈已经处于晋级的临界点,旬日之内必定晋级为二品妖兽。” “嗯。” “.......那我就交浅言深了。我们希望与贵团联手揭赏!” “让我先捋一下......你们原本自己单独就可以完成这一张百草门悬赏令,据说百草门的悬赏向来都是‘重赏’;但是现在为了谋求更大的利益,所以你们试图寻找一个帮手,然后趁着当扈晋级为二品品级的时候将其捕获?” “没错!” “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请留步!”白公翁苦笑一声,伸手虚拦了一下,坦承道:“当扈晋级为二品时其种族天赋、实力,确实会有一个质的提升。但是当扈同样需要一个漫长的过渡期来消化晋级所带来的改变,领悟、巩固二品品级、境界。只要我们扛过了当扈刚刚晋级时短暂的不稳定期,之后当扈便会陷入漫长的虚弱期,以这种破而后立的方式来消化晋级的成果。那个虚弱期,便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 顺风一行没有人接过话头,都是一副静待下文的样子,显然是觉得这些空泛的话语并不足以打动他们一同去冒险。刚才从星力潮汐紊乱当中挣扎脱身的经历显然已经让顺风一行此时仍然是心有余悸! 白头翁与信天翁两人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前者再次开口说道:“说实话,近些年的兽潮,无论是从规模上来说,还是从高品级妖兽的数量来说,都是逐年增加着的。信天翁与我是血亲兄弟,这三位则是我家族中子侄辈。” 白头翁分别为顺风猎团一行简单的介绍了一番鸟人猎团成员的组成,然后继续说道:“我们原本是兽主出身,而兽主基本上都是以我们这种家族传承的模式而存在着的,每一家、每一派兽主的驯兽之秘法、驯兽种类等等的都不是完全相同。两家或者多家兽主可以通过联姻或者血盟的方式合并成一派,共享、提升驯兽之秘法。呵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兽主这个族群其实相当于是大裂谷之中的游牧民族,并没有固定的地盘,也无力抢下那些山主的地盘,因此才会形成松散的兽盟,互帮互助,苟延残喘。” “如果你考虑要写一本关于兽盟的传纪,我希望以后有机会可以拜读!”覃兰总算克制了一下,用相对含蓄的话语说了一句。 “这一位星尊,是与顺风猎团共进退么?”白头翁轻咳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先转向筱雪,问了一句。 筱雪显然听懂了白头翁的潜台词,她目不斜视,淡然道:“是的,相信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是共进退的。如果不是现在无法办理辅翼之申请,我早已经加入顺风猎团了。” 筱雪这样挑明了说,既自承是星尊,也是表明了愿意参与并承担顺风猎团接下来可能面临的风险。 “如此甚好!”白头翁这才转头看向覃兰,又说道:“二品妖兽鹏的晶核是鹰眼纹器的重要主材,而鹰眼纹器另一件材料,是当扈的三根‘龙须’。两种材料的品级自然是越高则效果越好。鸟人猎团愿以二品鹏的晶核以及上面那一只二品妖兽当扈的三根‘龙须’作为酬劳,换取顺风猎团的诸位出手相助,共同狩猎当扈。呐!这是订金。” 白头翁不仅仅开门见山的提出了“拔刀相助”的酬劳,甚至还取出了一件盒子形状的纹器打开了来,里面有两颗鸽蛋大小的墨色晶核,晶核内有近似于玉絮的纹路。 “这就是二品鹏的晶核,其实就是鹏的眼珠。覃团长可以先验一验货。”白头翁直接将盒子递到了覃兰身前,示意了一下。 即便是顺风猎团内的老江湖,杆哥恐怕也是没有亲眼见过如果高品级的材料的,更别说如何辨别真伪! 就顺风一行通过面面相觑来交换眼神的时候,筱雪站了出来,漫不经心的接过盒子,说道:“我家就有鹏的三只晶核,你想要缺斤少两么?还有一颗不一起拿出来,是个什么说法啊?” 白头翁若无其事的又取出一个尺寸略小的盒子外形的纹器来,同样打开来展示了一下,振振有词的说道:“既然你家有......就应该知道这第三只眼理应是与另外两眼分开来存放的!而且,我刚才说的是做为订金,可没说一次过将二品鹏的晶核全数给了你们啊!” 白头翁取出展示的第二件盒子当中,存放着第三颗鸽蛋大小的墨色晶核,相对而言比另外两颗要略大两分。 筱雪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从第一件盒子当中取出一颗晶核递给覃兰,然后自已又拿出一颗放在自已前额,屏气凝神。覃兰自然是有样学样,同样将那一颗晶核放到自已前额,屏气凝神。 第二三零章 龙七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咦?那边有人正在高处使用百草门的‘狼烟球’.......那些应该都是军团的斥候在传递信号......虽然看起来好像是近在眼前,但是实际上应该至少相隔了一个棋格的区域了.......也对啊,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每年秋猎的时间点了.......” 筱雪现在所做的这些明显是在为顺风猎团撑场子来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或许在接下来的商谈当中还可以适当的与财大气粗的对方讨价还价一番。顺风一行的其余人自然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去问一些新手级别的问题,反而自曝其短。 “我这个方向......应该是一座火山喷发了少量的岩浆和大量的浓烟.......”覃兰看了两眼之后便将鹏晶核递回给了筱雪,转头看向吴星。 后者正低着头察看拘魂妖兽尾尖闪烁着的信号,等到信号重复了两遍之后,这才抬起头来,伸手指了指,说了一句:“是的,就在那个方向,规模不大,应该在百里开外的位置。” 此时,筱雪已经收好了那两颗晶核,将盒子递回给了白头翁,站回了原位。 是否要进行这一次风险极高的合作,决定权其实并不在覃兰手中。 筱雪的阅历在顺风一行人当中或许不是最丰富的,但是出身于观星楼主家族的她,见多识广是必然的。她漫不经心的为顺风猎团化解了白头翁有意无意的一次试探,同时也表明了她对合作一事的态度:不反对。 “人啊,总是要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你们刚才只说了酬劳,而没有说我们所需要承担的风险具体是些什么。”巴根开口道:“有命赚钱没命花,那也没什么意思。” “坐下聊?”白头翁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服对方的,便作了个手势示意了一下。 两家猎团现在所在的这一块巨石下方算是一块较为平整的空地,猎头们风餐露宿惯了的,拿出兽皮垫子往地上一放便席地而坐了。 顺风一行愿意坐下来,至少已经有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你们的那一位同伴,还不愿意现身么?”巴根指了指巨石一侧的方向,突然问了一句。 当初两个猎团是分别从巨石的两侧绕到空地上的,巴根现在所指的方向正是鸟人猎团所走的那一侧。 “那一位并不是我们的同伴,因此我们不能让他现身。”白头翁说的有些绕。 “按照你话里的这个意思,我们可以让他现身?难道巨石那一侧的那人,是我们的‘同伴’?”吴星对白头翁意味深长的一句有些似懂非懂,便干脆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 “是的。如果不是你们‘违约’的话,我们现在还是同伴。”巨石那一侧的那一人,缓步走了出来。 “是你?” “怎么可能会是你?” “你,原来是星尊?!” 顺风猎团众人一眼便认出来了这一位藏头露尾的人,正是之前顺风猎团雇佣过的那一位沧桑兽主,吴星以违约为由已经将他请走了。 “参见盟主!”鸟人猎团整齐划一的向着兽主躬身行礼问好,他们所行的礼节是一种简单的扣胸礼,拿拳头在左胸轻捶两下以示敬意。 兽主同样回了一个捶胸礼。 顺风猎团一行人,顿时鸦雀无声。 “你奶奶的,包打听,你小子可以啊!随便指了一个兽主,居然就是兽盟的盟主!”小土拿肩膀拱了拱包达,小声嘀咕了一句。 小土所说的,其实正是顺风一行人的疑惑。 “我姓龙,名七,目前是兽盟公推的盟主。”沧桑中年人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句,便主动解释了起来:“兽盟盟主之位,是由驯兽为二品的兽主们所公推出来的。而盟主履新,依照传统,需要从最低层的‘脚力’起步,体验兽主疾苦,有些忆苦思甜之意。从‘脚力’为主的驮兽,到‘利齿’为主的斗兽,直到将盟主掌握的所有驯兽都向所有兽主展示一遍之后,以示公正公开公平,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服众。” “而售卖驯兽脚力的兽主,自然不可能会是星尊的品级。所以,不得已之下才唯有伪装成星君。这倒不是有意欺瞒各位!” 龙七的一番解释,合情合理。 星尊可以将感应方圆完全收敛,变成与普通人无异。但是,与此同时,星尊也可以将感应方圆完美的模拟成星君的状态,毕竟当初正是一步一个脚印从星君、星使晋级而来的。这种情况,其实更多的会出现在星刺准备刺杀目标之时,在合适的距离、情形之下,“星君”摇身一变,手持星刺,以星尊之姿暴起行刺。 当然了,这个“降品”只能是一种伪装,如果目标同为星尊,并且已经将怀疑对象锁定到“星君”身上,还是有数种方法可以确实对方的真实品级的。最简单的一种便是直接招出自身星域,利用对方星域的相互排斥特性来确实怀疑对象究竟是不是星尊。当然了,如果星尊判断错误,招出星域对方却只是星君,则未免有些草木皆兵之嫌,有可能会沦为笑谈。 至于双方品级相距甚远的其他情况,也不必一一细说了。 “既然兽盟盟主之位,是由驯兽为二品的兽主们所公推出来的......”吴星问道:“我很好奇,你的驯兽是什么种族?你姓龙,该不会正好驯服了一条龙吧?” 龙七揉揉鼻头,轻咳一声,说道:“大家送了我一个浑号,叫做‘龙骑士’。” 咝! “你就是东塔的那个‘龙骑士’?!你的驯兽是一条一品恶龙?!就是你当初在岩浆之海偷了那一颗龙蛋?!”包达一连串的追问道,问完自已却在下意识的只摇头不信。 龙七神色一黯,低声道:“偷龙蛋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自然不可能是我一个人完成的,但是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们龙家七兄弟,只剩下一个龙七了.......” 这一位因为“龙骑士”而名闻天下的兽盟之主,此时的心境想必正是“欲冕其冠,必承其重”之真实写照。 第二三一章 建议磨合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兽盟之所以一直无法形成气候,最大的原因不外乎就是高品级星尊的数量、品级相对那些山主而言过于单薄。加我在内,拥有二品驯兽的兽主数量不过巴掌之数。这一次如果与鸟人猎团合作能够成功的狩猎二品当扈的话,他们兄弟当中至少有一个可以晋级二品星尊,二兄弟同时晋级二品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那样一来的话,我们兽盟自主权将得到极大的提高,众志成城之下,便可以与熊氏分庭抗礼。”龙七并没有让自已过多的沉浸在缅怀逝者的悲伤情绪当中,而是岔开了话题,说出了邀请顺风猎团联手的真正目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能够形成龙七所说的那种分庭抗礼的局面,对覃兰等人同样是有巨大益处的。熊氏与纪昌、罗振威乃是一丘之貉,他们必然不会坐视顺风众人成长壮大,会从各方面对顺风进行不遗余力的打击。如果能够拉拢兽盟的话,哪怕兽盟只是不偏不倚、两不相帮,顺风众人所需要面对的压力都将会减少许多! 龙七见到顺风猎团众人仍然没有出声表态,只是相互交换了眼神,便趁热打铁,又说道:“当扈是有弱点的,制造星力潮汐紊乱的有效区域之范围以及释放的总次数都是有限的,而且每一次使用其种族天赋,所形成的威力都是逐渐减弱。当扈释放种族天赋时自身也无法移动,完全不需要担心当扈会趁乱逃逸。再一个,有百草门提供的药丸,可以有效降低星力潮汐紊乱的负作用。狩猎当扈的关键便在于:针对性,多点进攻,分散、消耗其天赋能力。其实,当扈能够晋级二品妖兽的话,所制造出来的星力潮汐紊乱有机率会撕裂空间,打开灵界缝隙,星君有可能会在星力潮汐乱流当中被强行吸入灵界,无法再返回。这,是狩猎二品当扈的最大风险。” 说到这里,龙七恰到好处的停了下来,转头看了戴着星锁手镯的出尘一眼,未尽之言却也十分明显。 在“中-甲子一木”驿站,出尘自已“送货上门”的那一晚,龙七也是在场的,还通过装睡表明要置身事外的态度。使者令这种级别的东西,大裂谷各处山门早已经尽数知悉,对于出尘能够反杀三英猎团,众人自然是有些意外的。但是这一事件除了能够确定出尘还另有同伙藏匿在暗处,同时却也确定了“鉴”正是在出尘手中!而出尘,目前是顺风猎团揭下使者令的标的,是使者令上“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人。 而献祭蜃龙的那一晚,出尘明显是将她那百宝箱一般的小小腰袋给掏空了,摆出来的那几件纹器当中,并没有那一件“鉴”纹器。 如果出尘真的另有同伙,在那一块九色玉髓玉佩、那一张从“七十二”山门中抢来的兽皮堪舆图之外,“鉴”有可能也在北上的途中了。那样的话,远水救不了近火,鸟人猎团趁早动手狩猎三品当扈才是正理。 如果出尘除了顺风猎团之外没有别的“同伙”,并且作了最坏打算,将“鉴”藏匿于十字坡附近某处,那同样也来不及赶在旬日内走一个来回,毕竟顺风猎团现在已经在中区棋盘之上“走”了五格了。 而如果出尘将“鉴”收进她的须弥山之中,要想取出来,那就绕不过星锁那一关:必须得先为出尘解封一品星锁。 即便是最后一种可能性,仍然有一个问题必须要面对:如何使用“鉴”? “鉴”虽然落入出尘之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她能否破解并掌握这一件神奇的纹器,仍是一个未知之数。 解封出尘的星锁,无疑是放一头母老虎出了铁笼,即便她受了伤,其实力依然不容小觑!如果她答应帮忙,但是进一步要求拿回由朵塔负责背着的那一个木匣子内的那一套泰坦傀儡,那就更加是如虎添翼!在场的这么多星尊恐怕没有人可以完全压制得住出尘! 眼下的这种情况,就像是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你,会使用‘鉴’了么?”吴星转头看向出尘,单刀直入的问了一句。虽然吴星只是低声问了一句,但是在场的所有人自然都是听得清楚的。 哼! 出尘瞥了吴星一眼,傲娇的挑起下巴来,并不理睬后者。 “如果我们能够说服出尘用‘鉴’相助,接下来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么?”吴星对覃兰颔首示意了一番,这才转头看向龙七,问了一句。 哼! 出尘再次冷哼了一声,直接用力把头偏过去了另一边,显然是不想看见吴星的越俎代庖、自作主张的样子。 小土、包达等人便有些忍俊不禁的样子。 吴星漫不经心的转头看了另一边的筱雪一眼,见到她看了过来,轻轻的摇了摇头,并没有任何想强出头的意思,隐约的应该是表达她并不懂得如何使用纹器“鉴”。 气氛似乎没有最初那般的紧张凝重了。 龙七转头看了好半天都没有说话的白头翁等人,得到后者的首肯之后,这才回过头来说道:“我建议双方先各派成员进行一次磨合,一次坦诚相待的磨合。顺风猎团可以亲眼看看鸟人猎团是否对三品当扈有致胜的方法,而鸟人猎团则可以看看顺风猎团的‘鉴’是否可用。三品当扈已经具备了制造出能够撕裂形成灵界缝隙的能力,只是持续时间以及规模与二品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简单一点来说,就双方进一步深入、正式合作之前,先相互验一验货,试试看对方实力到达什么水准。双方合作的基础,是各自都真正拥有宣称已经掌握了的能力。 “就这样直接上去火山口么?”吴星愕然道:“那究竟应该派出哪些人参与这次的‘磨合’呢?” “鸟人猎团由我出战,还请盟主为我掠阵。”白头翁毛遂自荐,龙七点了点头,默认了白头翁的安排。 “顺风猎团这边的话,出尘是肯定要出战的,只有她能使用‘鉴’。”吴星转头看向巴根,征询后者的意见:“要不劳烦巴根为出尘掠阵,如此可好?” 第二三二章 受命于天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巴根还没来得及表态,出尘直接插话说道:“想要让我出手,可以!但是你必须得跟着一起去。” 众人还以为出尘只是在跟吴星赌气,谁知道出尘只是稍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因为目前只有你我两人能够使用天衣针。很不凑巧的是,我现在无法长时间兼顾‘鉴’和天衣针,因为我的伤势还没那么快恢复完好。” 吴星眨巴眨巴眼睛,半信半疑的问道:“要天衣针作什么用途?该不会是将那什么灵界的裂缝给缝合起来吧?这,是要补天么?” 出尘第三次冷哼了一声,这一次应该是表达“你猜对了”。 “要不各位先商量一下,我们在那边休整一下,一刻钟之后便上山,进行初次磨合。”龙七察颜观色,站起身来,向顺风一行颔首示意,然后走到他之前现身的那个位置去了,以示回避。鸟人猎团五人纷纷起身,跟在后面。 “好了,我们谈正事!”吴星目送那六人转过去巨石另一侧,收起了之前的嬉皮笑脸,看向出尘,沉声问道:“我再跟你确认一次.......你是不是已经掌握了纹器‘鉴’的用法?” “‘鉴’到手之后,我试过两次。如果真的只是灵界裂缝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出尘也没有回避,算是正面给出了回答。 “龙七刚才也说了,双方先磨合一次,确实有这必要。磨合过程当中,可以最直观的对这一次狩猎将要面临的风险作出一个预判。”吴星沉吟道,四下看了看,又说道:“如果与鸟人猎团合作的话,好处无非就是与兽盟结个善缘。至于获得纹器‘鹰眼’的两种材料,算是提前预备,要等覃团长晋级星尊之后才用得上。” 顺风一行纷纷点头附和,但是没有人接过话头。在两家猎团尝试第一次磨合之前,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出尘如果重获自由,会不会趁机逃走? “不可能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筱雪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星锁是一定要解封的。纹器‘鉴’只有出尘一人能够使用。” 这是筱雪正面回答吴星刚才眼神的“询问”,慕容家的筱雪也完全用不了纹器“鉴”。 “天衣针,真的可以将灵界裂缝给缝合上?”覃兰看向出尘,问了一句:“即便是在星力潮汐紊乱的环境当中也能够做到么?” “你们知道为什么蛮族那么多的图腾星尊都心甘情愿的对黄金家族臣服么?图腾星尊的数量至少是黄金家族萨满护法数量的数倍,真要叛乱犯上的话,黄金家族其实是无法压制的!”出尘自问自答,又说道:“黄金家族之所以成为当时金帐汗国的王族,是因为受命于天!” 在千古一帝统一星落大陆之前,甚至一度出现过数百个大小诸侯国林立并起的时期!为了宣扬自身对臣民统治的合法合理性,有不少诸侯自称是“授命于神”。这里所说的“神”,指的自然是天神、天帝。“授命于神”,即是代表天神、天帝来管理领地。这些诸侯,其实正是星君族群的“先民”,是最早开始接触、学习并运用碑文的一群人。那个黑暗时期,正是人族最虚弱的时期,诸侯彼此之间征战不休,还要面临几乎无处不在的妖兽之袭扰、攻击。那个时期,同样是人族最光明的时期,在铁与血的淬炼当中,初醒的星君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涌现,为人族的全面崛起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神的旨意是什么,谁说了算呢?说到底,是执掌权柄的诸侯、部落的首领或祭司、萨满这些人说了算!当时甚至连星神殿都还没有出现,祭司们、萨满们只是为诸侯们、首领们解读占卜的神职人员。 古往今来,提出过“受命于天”之说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千古一帝,另一个是黄金家族的那一位“天可汗”。这一位自称是“所有可汗之王”的女王,是被取笑为时代倒退的母系氏族的黄金家族之主。当年黄金家族从北方雪原的极寒之地横空出世,一路向南征战,相继统一了草原诸部,建立了幅员辽阔的金帐汗国,面南称帝。金帐汗国趁着千古一帝南征之时兵分两路,大举入侵星落大陆北方疆域,铁骑兵锋向西南一路甚至一度打穿了西风国半壁江山,南下天山山麓区域!即便是现在的北方诸国,当时也已经有过半疆域沦陷于金汗帐国东南路大军之手,北境遭受蛮族铁蹄践踏、蹂躏,死伤无数,百万民众流离失所! “天可汗告诉所有蛮族图腾星尊、大小可汗、部落首领:天,是可以见的。”出尘指了指头顶上方,继续说道:“所谓的‘天’,其实是极北之地上空不定期会出现的灵界裂缝,虚无缥缈,变化莫测。当然了,当时并不称之为‘灵界裂缝’,而是‘天门’。黄金家族的萨满护法们都踩着御风扶摇直上,‘补过天’。那些极北之地的灵界裂缝,正是黄金家族向天献祭仪式的一部分,至高无上的‘天’,对于祭品满意的话才会关闭‘天门’。献祭完成之后,才是萨满护法们为图腾星尊们通过星附之术来制作、修复纹器或星兵的时间。天神无法做到的事情,黄金家族的萨满护法却做到了,正是因为黄金家族......受命于天!” 忽略掉出尘对“受命于天”的黄金家族那虔诚无比的描述,出尘所说的信息当中最有价值的部分应该是关于那“灵界裂缝”。灵界裂缝是真实存在着的,不定期的出现在极北之地的上空,并且萨满护法们都掌握了“补天”之法。如果再与之前出尘以七星器阵设伏,与顺风一行夹击、反杀三英猎团一事,便可知她当时其实是完全不惧怕“鉴”所打开的灵界通道,甚至有办法减弱“鉴”的效果进而影响灵界通道。她之所以能够逆转器阵,决堤一般释放出海量的星力以及利用灵办通道崩塌的力量来对那文星尊进行偷袭,正是熟悉灵界环境特点、状态的前提之下所定之计! 第二三三章 解锁华容道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别说是三品当扈,即便是二品当扈,所能够制造出来的灵界裂缝,怎么样也不可能比天地之道所打开的灵界裂缝要大吧?”出尘轻笑一声,悠哉道:“所以,现在可以将星锁解封了吧?” “等等!”吴星突然喊了停,俯身凝视着出尘,沉声说道:“你刚才说......‘鉴’到手之后,我试过两次......如果真的只是灵界裂缝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你,仍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否掌握了‘鉴’的使用方法?你所说的‘补天’,其实只需要需要御风和天衣针两样纹器而已!你,只是想借机脱身吧?!” “我确实是没有说掌握了‘鉴’的使用方法,但是也没有说没有掌握‘鉴’的使用方法。”出尘蹙眉反诘道:“我同时还知道,如果你们不解封这个‘华容道’星锁,灵界裂缝并不会自已缝合。难道你们想着请我出手之后,再重新给我戴上星锁么?!你们真当我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角色么?!” 吴星一时之间为这语塞。 覃兰四下看了看,发现其他成员都是颔首示意作为回应,显然是交决定权交给了她,这便深吸了一口气,接过话头,看向出尘,说道:“这一次合作狩猎当扈之后,无论最终成功与否,我们都可以放你离开。但是只要那一张使者令仍在,我们下一次遇上了,仍然会出手擒拿。到时可不要怪我们不念旧情!” 出尘也不废话,直接应了一声,与覃兰击掌立誓,认可了对方所说的约定。 哼! 出尘瞥了吴星一眼,冷哼一声,收回手来,直接将戴着星锁的手伸了出来,递给一旁的巴根。 覃兰转头看向巴根,后者颔首示意了一下,伸手在手镯外形的星锁上轻点了一下。 星锁上方具象出一个近似于“华容道”的滑块类棋盘,棋盘上面每一个方块的大小不一,但都带有碑文的一部分。巴根略微沉吟片刻,右手打算盘一般随手拔弄了二十来下,便将拼盘上的那些方块拼成了一个完整的碑文。 “果然是‘华容道’星锁!”筱雪惊叹了一声,喃喃道:“这种一品星锁,棋盘上每次出现的开局都不完全相同,甚至连最终解锁时所拼成的碑文也不是完全相同的......星尊品级,通常需要数十步才能完成棋盘碑文的拼图;能在三十步之内完成的,说明对于大道之领悟即便是在星尊族群当中也已经是超凡脱俗之境界......” 包达附和道:“可不是嘛!能在二十步之内完成‘华容道’星锁碑文拼图的星尊,一只手恐怕就能够数得出来!” 巴根淡然一笑,伸手将那“华容道”棋盘虚推了一把,那棋盘之具象便渗入了出尘手镯之中,不见踪影。 啪嗒一声轻响,一品星锁已经解封! “走吧!不要让那些‘鸟人’久等了。”出尘对着巴根颔首致谢,将星锁取下,抛给覃兰,哂笑一声,这才对吴星说道:“关于如何缝合灵界裂缝,等下我会先做一个示范,然后接下来的部分就交给你了。我现在可是有伤在身哦!你可要多多分担一点呀!” 巴根与出尘并肩而行,经过吴星时挑了挑下巴,给了呈星一个戏谑的眼神,后者哭笑不得的跟在两人后面。 正是因为龙七近似于掮客的存在,顺风猎团与鸟人猎团之间多了一些互信,少了一些戒备或疑心。 参与两家猎团为主的“初次磨合”的共计五人,分别是白头翁、龙七以及出尘、吴星、巴根。其余人等便选择待在巨石所在空地之上休整一番,为即将到来的第二次磨合作好应有的各种准备。 之所以距离那一只晋级在即的当扈如此之近的距离,几乎可以说在当扈的家门口准备狩猎当扈,则是因为星力潮汐紊乱其实就是一把双刃剑!无论是星君还是妖兽,在那一片星力潮汐紊乱区域当中,感应方圆所受到的干扰和压制都是极为明显的。即便离开了该区域,干扰仍有一个消减的过程,比如说刚才两家猎团所选择的巨石,就已经完全脱离了星力潮汐紊乱的影响了。这就像是一个原本目力极佳的人,一旦进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区域,自然成了“睁眼瞎”,就只能通过触觉、嗅觉、听觉来感知附近的环境以及种种变化,步子还不能迈得太大,否则一不小心还会踩空! 巨石距离当扈所在位置不过是数十丈距离,五人很快便到达了直面当扈的地方站定。 这一次并没有星力潮汐紊乱所施加的影响,但是当扈确实是被这五人“打扰”了。 原本一直是呆若木鸡的当扈,此时载浮载沉的升到了空中,极为冷漠的看着面前这五人。 当扈那半透明状的“鸡冠”,底色为黑色,内有玉器一般的乳白色絮纹,外面隐约可见三两处丝缕状的紫色条纹。按照白头翁刚才的介绍,这“鸡冠”便是当扈的晶核!当丝缕状的紫色条纹完全褪去之时,便是当扈晋级为二品妖兽之时! 双方自然无需寒喧,战斗直接开始! 当扈以一只竹蜻蜓的姿态离开岩石向上盘旋升起,悬在离地面约三四丈的位置,那十数道“龙须”仿佛宫庭舞娘身上的七彩飘带,翩翩起舞;而在当扈头顶上方则迅速形成了一道五光十色的漩涡,随着当扈旋转的加快,漩涡随即加速,覆盖范围也越来越广! 早在当扈升空之初,那五人就已经充分感受到了它所制造出来的星力潮汐紊乱之威力。与之前那自然形成于天地之间的那星潮汐紊乱相比,当扈这种现场制造的紊乱居然是不相伯仲的! 之前那一次误入星力潮汐紊乱区域,巴根等人想着怎么离开;现在的五人,却想着怎么才能留下来。 五人都像是一叶扁舟驶入了汪洋大海之中,双脚离地飘在空中,身不由己,听天由命! 第二三四章 两团初次磨合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看了一眼当扈头顶上方的那个五光十色的漩涡,知道那只是具象出来的景象而已,毕竟他还没有晋级星尊,是无法感应到九色星点的。 当扈此时的目的自然不是让面前的五人重温各自当时在天梯之上或者大草原之上试炼的日子。只见它其中的三四根“龙须”突然纠结在了一起,成了一小团乱麻的样子。而就在此时,五人身边不远处的半空像是突然被戳破了的窗纸,出现了一道半人高的裂缝!裂缝的这一边是漩涡所制造出来的绚丽灿烂,裂缝的那一边则是一片死寂的无尽漆黑。 看来这一道裂缝正是当扈所制造出来的灵界裂缝! 当扈开始发招了。 等到吴星转头看向白头翁的时候,后者已经接招。 只见白头翁不紧不慢的抽出一支好像烧焦了的黑色骨笛,凑到了自已的唇边,手指在指孔上开、按着,吹奏了起来。这一支骨笛约儿臂长短,并不见膜孔。 白头翁手指开、按着,却并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吴星轻挑了挑眼眉,眼神当中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随即却又蹙眉摇头疑惑不解。 只是,白头翁这无声的笛音,终归是对当扈起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当扈那种竹蜻蜓姿态的旋转明显出现了减速,漩涡也随之开始缩小。这一支骨笛,应该就是鸟人猎团一派的镇山之宝,与兽主的骨哨之意义相当甚至更为重要! 裂缝虽然是由当扈制造出来的,却显然不再受制于当扈,而且正如被戳破的窗纸一般,一旦破了一个口,风力倒灌进来,裂缝便会被撕扯得越来越大!就在当扈旋转速度减速之后,裂缝却也已经扩张到了一个人的高度,像一条狰狞的毛毛虫竖立在那里,缓缓蠕动着。 或许是当扈之前小试牛刀之下所制造出来的这一道灵界裂缝,并没有它头顶上那一个漩涡的影响大,对于五人的效果只是相当于是在平缓的河面顺流而下,引着他们悬浮着向灵界裂缝漂了过去。至少从龙七、白头翁、巴根、出尘极为放松的身体语言以及神情来看,这样一道灵界裂缝并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威胁。 这时,自然是轮到出尘展示纹器“鉴”的用法了。 虽然出尘没有明确表态,但是包括巴根在内的另外三人都是不约而同的向外飘远了一些,以示对出尘、吴星两人的天衣针功法并无觊觎之心。当然了,由此也可见这种程度的灵界裂缝对于星尊品级来说完全不构成任何威胁。 只见出尘随手拔下自已头顶上的凤头发簪,解下束头发的皮筋;皮筋其中一头自行打了一个绳结,将皮筋与发簪穿针引线一般的接在了一起,皮筋的那一头则自行打了另一个绳结,套在了左手食指之上。 原来,出尘这一支精致华美的发簪便是她的凤头天衣针,束着一头秀发的麻花状的皮筋,便是那一条完整的龙筋! 出尘的右手持着那一面纹器“鉴”,凝聚星力于其上,一道光柱照进了灵界裂缝的那一侧。 凝聚星力于龙筋之上,星力很快便蔓延到了凤头天衣针之上,整一件凤头天衣针便散发出柔和的荧火虫光芒。出尘操控着凤头天衣针向前而去,很快更没入灵界裂缝的另一头,露在外面的那一段龙筋,像是扯着风筝的线头,时紧时松。 从进入灵界裂缝到凤头天衣针重新回到灵界的这一头,前后大约是数息的时间。不过,此时的凤头天衣针的发簪部分较之前已经有了明显的不同,似乎有不少的晶莹的霜冻凝结在上面。 这些晶莹的霜冻,便是出尘用于“补天”的材料。只见凤头天衣针在灵界裂缝两侧往返,很快就将那一道已经有一人多高的裂缝给缝补上了一大半!看出尘那驾轻就熟的样子,好像只不过是缝补了衣裳上的一条裂缝而已! 当然了,这也成为了出尘确实掌握纹器“鉴”用法的一个佐证。 “你看清楚了么?”出尘转头看向身边目瞪口呆的吴星,见到后者回过神来迟了半拍才点头应了一声,这才又说道:“有纹器‘鉴’的辅助,效率便可以提高许多。我现在用的这两种绳结都是你平时用惯用熟了的。龙筋使用的复杂程度与绳结数目的多寡有关,两个绳结而已,你应该完全能够完成剩余部分的‘补天’了。好了,你来试试手吧!” 随着灵界裂缝的修复,初次进行磨合的五人此时已经完全落回了地面。而上方那一只当扈则已经完全停止了旋转,静静的悬浮在那里,除了“龙须”仍在漂浮不定,与之前那个呆若木鸡的状态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吴星知道现在也不是出尘为他答疑解惑的合适时间,便接过了出尘送过来的龙筋绳头,操控着在自已的右手上结了一个绳结。 凤头天衣针先是“摇头晃脑”了一番,显然是吴星正在熟悉掌握一条完整龙筋的操控。毕竟他之前都是只是通过一小截龙筋来修炼天衣针的。 很快,凤头天衣针便再次一头扎进了灵界裂缝那一侧,花了比出尘更长的时间才又带着同样晶莹的霜冻回来。剩余的工作也不算复杂,就是在灵界裂缝两侧穿针引线,将灵界裂缝彻底缝补上,恢复如初。 至此,两家猎团的初次磨合算是顺利完成,众人基于还有闲心向着远处观战的众人挥手示意。 吴星将凤头天衣针交回给了出尘,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只当扈妖兽,神情复杂,似乎在为一只三品,唔,二品妖兽默哀。当扈最具威胁的种族天赋,被白头翁的骨笛以及出尘的凤头天衣针轻易化解,自然是逃不过被人狩猎的下场,免不了成为百草门悬赏的材料。 一鸡死,一鸡鸣。只是,再出现一只三品基于二品当扈却是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妖兽的修炼与星君还是有明显差异的,几乎可以说妖兽的晋级基本依靠天生地养。据说三品以及三品以上的妖兽基本上都有数百年岁! 第二三五章 一加一等于几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然而,当吴星回头看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一只三品当扈正茫然的低着头,似乎正在疑惑刚才为什么没有惩戒那些打扰自己修炼的人族,还放走了他们。 “我说......这货该不会是,正好晋级了吧?”吴星有些结巴的说了一句。 那一只当扈头顶上的鸡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漆黑如墨,再也看不到一丝半缕的紫色! 白头翁之前或许是为了加强顺风猎团与之合作的信心,甚至连“旬日内必定晋级”的话语也说了出来,如今真的是一语成谶! 咯咯咯! 一阵雄鸡打鸣的声音响彻整个山头! 虽然没有其他种族妖兽那种仰天长啸之霸道气势,但是却有着“鸡鸣天下白”的错觉!在这火山口之上,大裂谷那种阴沉沉的灰霾,瞬间就变成了充满了希望的曙光。 五人挥手的动作随即变成了招手,然后尽皆如临大敌一般缓缓转身,再次面对这一只当扈。 星君晋级的初期,有一个或长或短的特殊时期,与天魂再次达到完美的协震,从而能够短暂的借助星宿天魂之道。直白一些来说,就是能够借助天地之威! 这种协震是超出晋级星君当前实际品级,也有人称其提升了“半阶”。意即如果当前是二品,在这个特殊时期当中能够拥有“二品半阶”的实力。而这种昙花一现的现象,被星神殿称之为“泄洪”! 泄洪就是当某条河流,水库之类的水位高出工部都水司所标注的警戒水位,而且通过正常的放水无法将警戒水位降低,这时候就有必要向特定区域泄洪,以保证周边村镇的安全。 由此可见,高品级星君晋级“泄洪”之时,挟天地之威而至,是如何的势不可挡! 而“泄洪”现象,同样会发生在妖兽身上!比如说众人眼前这一只新晋二品当扈! “不能再使用那一支骨笛了!当扈有可能就是通过骨笛而悟道的!”吴星有了之前通过骨哨召来潮汐之虫的不少经验,灵机一动,制止了白头翁的再次尝试。 巴根、出尘、龙七先后附和了吴星的大胆猜测,白头翁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白头翁手中的骨笛与出尘手中的纹器“鉴”、凤头天衣针,原本都是此次两家猎团联手狩猎妖兽当扈的利器,现在相当于是自断一臂,风险自然超出了众人之前的乐观预测! 二品当扈虽然晋级了,但是并不急于向众人发起报复,而是在不停发出咯咯咯咯的轻响,像极了正在觅食的母鸡在召唤小鸡崽子过来。 鸟人猎团与龙七集合成一个六人的梅花阵形,一侧的顺风猎团自然是摆出了最为熟悉的棋阵。星力潮汐紊乱的无差别压制之下,越是用力挣扎反而陷得越深,会陷入一种恶性循环当中。这种情况之下最佳的应对通常是一动不如一静。 二品当扈的种族天赋虽然无差别覆盖,抵消了两家猎团人数上的优势,但是其真正的杀伤力却反而并没有让众人太过于担心。因为当扈的这种无差别覆盖压制包括了它自身在内!甚至有人因此调侃过当扈种族天赋之一的制造星力潮汐紊乱,其实就是一种“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 目前众人所预测的最坏的结果,便是无功而返而已。两家猎团联手如果还不能完成悬赏,下次就三家猎团联手,轮番攻击,用车轮战、疲兵战术来消耗当扈之种族天赋!当扈纵然是块铁,下炉能打得几根钉?! “你们说,这一只当扈是公的?还是母的?”吴星嘟囔道:“我怎么觉得它这种叫声,有点像是在.......求偶?” 哪怕只是蒙学馆的学童也能知道:一加一等于二。而如果说比一只“二品半阶”当扈更糟糕的情况,恐怕就是又来了一只二品当扈了! 在那一只一只“二品半阶”当扈旁边的空中,一道灵界裂缝毫无征兆的出现,十数根“龙须”在那一道灵界裂缝上下撕扯,很快就将裂缝扩大到了一个足够大的程度,足够让另一只鸡冠漆黑如墨的当扈从裂缝当中穿了出来。 咯咯! 咯咯咯! 咯咯咯咯! 咯! 一山不能容两只当扈,除非一只公来一只母! 跨越千山万水从灵界裂缝当中穿越而出的这一只当扈体型比山大王当扈略小一些,鸡冠尺寸也略小,此外两只当扈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差异,估计这远方来客是一只母的当扈。 两只当扈互诉衷肠,表达彼此的爱慕之意,交颈盘旋飞舞,一片祥和喜庆。 然而,作为“观礼者”的两家猎团,众人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双方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决定不再参与下来可能会出现的闹洞房环节,不约而同的缓缓向山下退去。 吴星低头看了一眼自家那一只拘魂妖兽,发现它居然并没有太过惊惧的表现,那尾尖甩得还算悠哉。当然了,现在并不是深究拘魂妖兽为何胆敢“谎报军情”之责的时候,吴星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回当前。 可惜,刚刚退下了不到十步的距离,两家猎团就发现整个山头突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当中! 两只当扈此时停了下来,分开了来,但都是歪着头,静静的打量着停下脚步的众人。虽然仍然是那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可是却让众人立刻感觉到自已已经由猎人变成了猎物! 妖兽与星君相互猎杀:人族需要的是妖兽身上的材料、晶核,相当于是妖兽种族天赋所孕育而成的精华;而妖兽需要星君体内星海之星辰作为提升、晋级的养分,同样是人族通过自身种族天赋所孕育而成的精华! 出生在大草原秋明部落的巴根就曾经说过,星君体内星海之星辰是对星力的加工提纯,使得星力形成更高等级的一种能量,甚至可以说成是“奶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这种粗浅的比拟,真的是话糙理不糙! 两家猎团人一众星君,对于一只二品半阶当扈、一只二品当扈来说,可不就是十来头两只脚的奶牛么?! 两家猎团众人缓步向前,迎向两只当扈,却绝非心甘情愿!只因那一道将母当扈送到对偶身边的灵界裂缝蓦然之间迅速扩张着,高度、宽度甚至已经超出了普通城门的规格,所产生的莫名吸力远比之前那一个五光十色的漩涡要恐怖得多!这已经不再是灵界裂缝,而是灵界通道了! 悬浮在灵界裂缝旁边的两只当扈当然是丝毫不为所动!个中原因,想想之前那一只从灵界裂缝之中全须全尾穿出来的母当扈,其实也就不难理解了。当扈晋级为二品之后对于灵界的认知、利用恐怕已经发生了一种质的飞跃! 出尘尝试招出星笔来,可惜第一段饰纹还没来得及成形就已经被扑灭! 这一座山头,现在已经陷入当扈种族天赋所制造出来的灵界通道与星力潮汐紊乱的双重叠加效果之中! 覃兰“沉稳”之极的反手从身后取下竹弓,搭上一支玄铁箭矢,朝其中一只当扈射去。 箭矢离弦,就像是飞入风暴之中的竹箭,转眼就不知道飞到何处去了,自然也不需要说什么准头。 “听说当扈是将它的‘龙须’直接插入星君的头颅之中来吸取星君一生修炼之精华的。”杆哥个性一向是颇为桀骜不驯的,转头看向鸟人猎团那边,揶揄道:“是不是真的啊?!” “相信你很快就能够知道了。”鸟人猎团的一个小辈沉着脸,回敬了一句。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巴根回头瞥了杆哥一眼,轻喝道。 那边鸟人猎团的白头翁同样训斥了小辈一句。 此时,两家猎团被灵界通道强行“拖行”的势头总算止住了。信天翁单膝跪地,合什祷告,招出了他的星域来,六人梅花阵如同下了锚的舟船。 筱雪自知实战经验有所欠缺,便张开双臂,仰望苍天,主动招出自已的星域来,同样止住了顺风猎团的棋阵。 两大片星域在这星力潮汐紊乱当中如同灯塔一般明亮,引导着迷航的两家猎团,暂时稳住了阵脚。 只是,星域是星君所掌握的仅次于星落状态的爆发,因此势必不能持久,两家猎团都急需商量出对策来度过眼前生死关卡! 两只当扈并没有袖手旁观,而是将彼此的“龙须”交错在一起,形成了一张网状的结构外形,然后二品半阶咯咯咯的叫了三声,后来的那一位二品则应了两声咯咯。 也不需要两家猎团的众人多费心思或时间去猜测,答案随即揭晓! 在两家猎团两片星域的四周、上空,分别横七竖八的出现了数十道的灵界裂缝!这些灵界裂缝与那一条灵界通道,以及两只恭候众人大驾的当扈,组成了一张天罗地网!灵界裂缝仍在扩张着,这一张天罗地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压榨着两家猎团的移动空间! 俗话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现在的当扈伉俪夫唱妇随,也是丝毫不差的! 这一张天罗地网显然是远远超出出尘最初的乐观预计!一加一,有时能大于二! 第二三六章 天蚕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两只当扈目前明显是急于‘收网’,应该是与那二品新晋当扈‘泄洪’时限有关。它们希望是速战速决!”信天翁分析道:“借这些灵界裂缝来达到消耗我们的目的。” “问题是,妖兽晋级时‘泄洪’的时限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基于连同一种族在晋级同一品级时,泄洪时限都存在着个体差异!”白头翁摇头,无奈的说道。 “你们两人分工的话......来得及将这些灵界裂缝都给补上么?至少补上其中大半吧?”巴根刚才亲见了出尘与吴星两人通过凤头天衣针非常麻利的就将那一道灵界裂缝给缝补上了,便有了此问。 此时,龙七突然转头看向一旁的吴星,莫名其妙的突然说了一句:“潮汐之虫是当扈的天敌!” “鸡吃虫,虫吃棒子,棒子打老虎,老虎吃鸡?从来没听说过‘虫’居然是‘鸡’的天敌!倒过来说还差不多吧?或者说,难道是因为让天敌吃太饱,然后撑死鸡么?”包达摇头,调侃道。 吴星是那种坐言起行之人,在眼下这种生死关头,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从腰袋之中取出藏在御风纹器内的那一枚骨哨,然后用四星金在骨哨边缘轻轻的敲击着,看似在召唤逃跑到鸡窝外的小鸡崽子回窝:咯咯咯咯! 没过多久,从“天罗地网”当中就涌现出了无数的潮汐之虫,像是篝火堆当中蓦然之间迸出的大片火星一般灿烂。就连吴星御风纹器内的那三只潮汐之虫也加入了那些火星。 这或大或小数十堆的“火星”从灵界裂缝之中飘出来的时候,似乎还有一个左右为难的状态,在吴星那一枚骨哨与两只当扈之间进退维谷。 不过,这些“火星”很快便达成了共识,飞蛾扑火一般向那两只呆若木鸡的当扈冲了过去! 或许这就叫做是作茧自缚! 两只当扈激发种族天赋之时,自身也是受到限制的。而那些灵界裂缝一旦成形,便不再受制于两只当扈了,自由自在的扩张着。 星力潮汐紊乱的时限仍在,因此两只当扈唯一能动弹的便是它们那数十条“龙须”,歇斯底里的往复抽打着身边的那些“火星”,虽然打灭了当中的大半,却终究还是有大量的漏网之鱼,直接扑到了两只当扈的身上,然后......钻了进去羽毛底下,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这时的两只当扈,自然没有了之前欢快的“咯咯咯咯”,取而代之的是惊恐万分的拖长音“咯”!不一会儿便直接从空中坠落在地面,两只当扈原来羽翼丰满的鲜活样子,很快便变成了干瘪状,那一身绚烂的羽毛也失去光泽,像是刚刚过了开水准备拔毛的野鸡。 两只当扈落地之后还时不时抽搐一两下,后来直接咽气了,不再动弹,估计已经死透了! 这两只二品妖兽,之前还不可一世的模样,睥睨众生,转眼之间却成了潮汐之虫的大餐,甚至连它们的种族天赋最强状态也没有来得及使用!由此可见,妖兽天敌之间的相互克制,确实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至此,关于当扈与潮汐之虫是否是天敌的问题,已经无需多说。之前当扈或许已经感应到了潮汐之虫的存在,但是三只潮汐之虫显然对当扈无法造成太大的威胁,当扈也就没有在意。当扈伉俪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吴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兽主,而且驯服的潮汐之虫正好是当扈的天敌!制造了过多的灵界裂缝,从而招来更多的潮汐之虫,反而是为当扈伉俪自掘坟墓! 两只当扈死了之后,星力潮汐紊乱的压制如同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自然也随之烟消云散。天色又恢复成了大裂谷一惯的阴沉沉。 之前两位星尊爆发的星域自然也随即敛去了。 “这两只当扈两情相悦,至少做到了‘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包达嘟囔了一句,众人听了也是一阵的唏嘘不已。 “你得制止‘它们’,不然再继续这样吃下去.......我们没有材料可以收集了。”覃兰看着眼前的进食场景,咽了口唾沫,提醒吴星一句。 “我这边可能算是‘残羹冷炙’,那边可是‘御宴’,换了你会选哪一边?”吴星苦笑道:“再说了,你也知道吧?请神容量送神难啊!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才能请走它们。” “无需担心!”龙七或许是在场一众星君当中唯一一位已经预计到此行将会是“有惊无险”的结局之人,只见他淡然道:“当扈身上最有价值的那些材料对于小潮汐之虫来说就是鸡肋,食之无味。何况两只二品当扈的其余部分已经足够它们饱餐一顿了,理应不会影响我们初步收集当扈的材料。” 不仅是顺风猎团一行,甚至包括鸟人猎团众人,这时也幡然醒悟:大家一直忽略掉了龙七其实是兽盟盟主!他所掌握的驯兽种类即便不是所有兽主当中数量最多的,恐怕也是品级最高的一批。 “这一枚骨哨,当年正是我送给讷言前辈的。”龙七指了指吴星手上的那一枚骨哨,说道:“当年是讷言前辈为我布下了器阵,这才能够将那恶龙蛋成功的孵化出来。对我而言,那是一份极大的人情!” “所以,这一枚骨哨算是盟主对讷言前辈的谢礼?”吴星恍然道。 也只有兽盟盟主才有底气、魄力将一枚骨哨送给外人。 “我当时是跟讷言前辈说,如果将这一枚骨哨托人带回给我的话,我便会完成前辈所嘱咐的一件事情。只是,前些日子当听到讷言前辈转告有人能够使用这一枚骨哨的时候,我倒是非常意外的。所以,我出现在那驯兽场并成为你们的‘脚力’兽主,确实并不是偶然的。”龙七指了指那些灵界裂缝,又说道:“等下那些潮汐之虫也会帮忙缝补一部分灵界裂缝,但是主要还是要拜托你们两位手中的天衣针了!” 眼下确实也不是闲聊的好时机,吴星与出尘两人应了一声,便各自取出手中天衣针开始“补天”。 果然一如龙七所说,那些潮汐之虫完成了大餐之后,大部分又马不停蹄的扑向了那些灵界裂缝,那飞行速度果然较之前慢了许多,就像是吸饱了血的蚊子,有些慢吞吞的。然后,也不知道那些潮汐之虫是如何完成的,总之那些灵界裂缝从灵界那一侧开始出现“伤口愈合”的状态,缓缓闭合起来,最终恢复如初。 有了潮汐之虫的帮手之后,吴星、出尘两人抢工“补天”的压力便减少了许多。 龙七自荐担当哨岗警戒,鸟人猎团众人便赶在灵界通道吞没那两只当扈之前将它们身上的材料搜集起来,毕竟天罗地网虽然规模已经减少许多却仍在扩张当中,确实也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来立足以及处理材料了。顺风一行人除了吴星、出尘两人忙得脚不沾地之外,全都围在那鸟人猎团四周,观摩如何处理当扈妖兽的材料。 “一个是制造灵界裂缝,另一个则是修补灵界裂缝.......难怪当扈与潮汐之虫会彼此成为天敌啊!”吴星四下看了看进程完成了大半的“补天”,感叹了一句。 出尘一手举着纹器“鉴”照进灵界裂缝当中,一手操控着凤头天衣针补天;吴星则从同一道灵界裂缝的另一头开始,两人的天衣针最后会师于裂缝中端位置,便算是完成了这一道灵界裂缝的缝补。 那些潮汐之虫完成各自的“补天”之后,绝大部分并没有再出现,只有零星的四只潮汐之虫先后来到了吴星那一枚骨哨边上,缓缓融入了其中,成为一粒粒针尖大小的光点。这样算来,吴星不仅没有损失,反而算是净赚了一只潮汐之虫。 “这一道灵界裂缝,是自行缩小了么?”吴星与出尘两人分工合作,终于即将完成所有的“补天”,却于不经意之间发现旁边有一道灵界裂缝尺寸与之前有了较为明显的变化,便问了出来。 出尘神色疲惫不堪,一边继续补天,一边漫不经心的答道:“是的,有些灵界裂缝是在星力潮汐作用之下天生的。无论是当扈制造出来的灵界裂缝还是天生的灵界裂缝,过了扩张的峰值之后,最终都是会自行‘愈合’的,最多就是全程的时间可能需要花的久一些。并且,灵界裂缝并不会留下什么‘伤痕’,也不存在同一个位置更容易再次出现灵界裂缝的情况。这就是天地、灵界之间的平衡之道,也是太极阴阳鱼的黑白之道。” 吴星看了看龙七,又看了看那边正在处理两只当扈材料的众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我们现在用于补天的这些东西,跟潮汐之虫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两者之间,不都是在补天么?” 出尘手上凤头天衣针稍顿了顿,瞥了吴星一眼,这才继续道:“根据远古相关文献记载以及隐晦的口耳相传:灵界那一边的那些个看着像水泡的巨大透明物体,萨满们称之为‘天蚕’,是以族群的形式生活在太极阴阳鱼黑白边界区域的某种独一无二的妖兽。潮汐之虫,应该算是天蚕的幼虫。幼虫要想成为天蚕,还得经历天劫才能成为蚕宝宝,再经过不知道多少年岁的成长,才能成为天蚕成虫。我们手中的天衣针,从天蚕体内采下来的那种霜冻一般的絮状物,就是天蚕丝,其作用自然就是用于补天了。” 第二三七章 云纹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当扈、潮汐之虫,都是可以自由进出灵界的妖兽?”吴星尽管亲眼所见,却仍有一些将信将疑。 “这不奇怪。像青蛙、海龟都是可以陆生、水生,鸬鹚既可以入水捕鱼也可以低空掠飞。极北之地有海狮、海豹、企鹅,都是可以入海、登岸的物种。甚至人族当中的星君,不也是可以上天入海的么?”出尘说道:“你知道为什么龙族龙甲上的纹路无法通过星附之术还原成饰纹么?连天神连无法做到这一点。” 吴星想都不需要想,直接摇头。 出尘也只是自问自答,又说道:“据说,我们刚刚所说的那些天蚕成虫,同样会结茧。只是,破茧之后自然不是成蝶,而是.......须弥山!一座须弥山,意味着一种独一无二的天魂。在太极阴阳鱼图之上,须弥山所在的区域为黑色区域的话,当须弥山穿过黑白边界进入白色区域的时候,便会形成一个如同星落大陆一般的地方,相当于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而每一座穿入白色区域的须弥山,在这个由‘黑’到‘白’的过程当中,都会蕴育出神奇的精华物种,比如说会产生一颗真正龙族的‘蛋’,诞生一条龙,龙甲上的纹、龙珠上的纹,都是天魂之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精华物种,又或者会是一棵树苗或一粒种子。” “在那精华所在的附近,附带的会产生一种魂原石。所谓的魂原石,便是九色玉髓,代表着天魂运转之道,即九言律法!所谓九色,并不是简单的通过颜色来区分,颜色只是一个表象。而‘九’只是一个虚数,意指数量极多。魂原石之后,便相继出现玉石、水精、巨石碑这一类的石头。这些魂原石、玉石、水精、巨石碑,都是相当于天魂的‘分身’,蕴含了其中一部分的‘道’。因此,相关记载、传说当中,天神也把这种以各式各样‘石头’为载体而达到对天道的领悟、运用的种族,称之为‘石器文明’。” “太极阴阳鱼,圆转不息。星落大陆一般的地方,终究还是会回归到黑色区域当中。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天魂回归于一体,便会再次以某种玄妙的方式转化成须弥山!” “在星落大陆与须弥山相互轮转的循环当中,亘古不变的,自然也就是天魂了,那是宇宙万物之道!” “据说......”出尘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佩带着九色玉髓,便可以自由出入灵界与星落大陆之间,打破生、死之界限。这才是自千古一帝以降,那么多人前赴后继追求九色玉髓玉佩的原因,不外乎是梦想得到永生罢了。只是,那种出入灵界方法现今早已经完全失传了,那些人即便是收集了九色玉髓玉佩而不得其法,最多只能是转化成见不得光的碑灵,这样不过是聊胜于无而已。” 说到这里,出尘完成了补天的最后一针,看到吴星伸出手来正对那四星金上残留的絮状霜冻跃跃欲试,便及时制止了他,说道:“天蚕丝是极毒之物,不能与身体有任何实质性的接触。否则一旦中毒,即便是百草门之主亲至,也救不了你!” 吴星讪笑了一声,停住了尝试,问道:“那应该如何处理这些残留的天蚕丝呢?” 出尘轻揉了揉前额,蹙眉道:“龙筋会自行吸收这些天蚕丝的。” “天蚕丝对于龙筋来说是‘养分’?”吴星将信将疑的嘀咕道:“难道说......经常补天的一个好处便是......龙筋可以加粗增长?” “你不是一直不相信我么?还老是问东问西的.......”出尘喃喃道,后来连话也懒得再说了,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作为回应,然后取出一张兽皮垫子铺在地上,直接打坐冥想起来。可见刚才举重若轻的补天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消耗,毕竟吴星的龙筋只有一小截,手法也远远不够纯熟,出尘被迫要分担更多。 吴星揉揉鼻头,看了看不远处已经完成对当扈材料收集并开始休整冥想的众人,又看了看已经进入物我两忘之境界的出尘,嘀咕了一句:“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尽力补天?只争朝夕.......” 一旁的龙七代为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一旦形成稳定的漏斗状灵界通道,会引来大量的妖兽;如果通道进一步扩张至龙卷风外形,甚至能够形成令人闻风丧胆的兽潮!” “你说的兽潮.......跟我所知道的兽潮,是同一个么?”吴星惊愕道:“难道说形成兽潮的妖兽,原本都是来自于灵界?!” “兽主的初始,应该可以追溯到诸侯林立、群雄并起的久远年代。”龙七娓娓道来:“据说那时的兽潮是从一种近似于龙卷风外形的灵界通道进入星落大陆的。并且,初时的兽潮,当中的妖兽都是黑底白纹,在进入星落大陆之后才开始出现了各种颜色的变化。甚至还有一种观点认为:人族之所以最终战胜了妖兽,其实并不是人族变得有多强,而是那种龙卷风通道出现的频率降低了,导致妖兽数量的减少。与此同时,人族星君大量觉醒,种族生息繁衍壮大。此消彼长之下,人族才将剩余的妖兽赶入了大裂谷区域。” “另外还有一种更具神话色彩的说法,说当时人族拥有龙语者,是以龙族为驯兽的绝世强者。人族正是依靠着龙语者才战胜妖兽,将妖兽赶入大裂谷区域的。” 吴星见到龙七停住了口,意味深长的看向自己,这才后知后觉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问道:“你认为我就是那什么‘龙语者’?是因为我在蜃气当中与蜃龙沟通过的原因么?” “你可以将骨哨放在前额感受一下。”龙七没有直接回答,而作了个手势示意了一下,对吴星说道。 之前当扈伉俪联手狩猎两家猎团之时,众人是仓促应战的,人数方面的优势被当扈的种族天赋抵消得一干二净,更有天罗地网要将众人一网打尽!如果不是龙七一语道破天机,告知潮汐之虫与当扈乃是天敌,让吴星从灵界裂缝当中引来海量的潮汐之虫,在场的众人估计多数是凶多吉少!至少星尊品级之下的那几位极有可能会真的沦为当扈的猎物!那样的话,万事皆休! 而这一枚骨哨入手也有一段时间了,吴星发现之前三只潮汐之虫以及现在新“入住”的四只潮汐之虫对他都是颇有亲近之意,理应不会加害于他。 基于这两点,吴星便依言将骨哨贴在自己的前额。 眼前原本阴沉沉的灰霾蓦然消失不见,四周取而代之的是灵界那种漆黑虚无,目力所及范围之内出现了数团光亮。 吴星将骨哨拿开,四下看了看,再贴回前额,过了一会儿再拿开,这才转头看向龙七,将信将疑的问道:“我看到的光团,是星尊?再远一些的,是山大王?” 龙七显然知道吴星所问的光团指的是什么,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作为回应,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枚洁白如玉的骨哨来贴在前额。 吴星很快便被龙七手臂上浮现出来的一段墨色刺青吸引住了目光,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难道说我刚才将骨哨贴在前额,也有同样的这种‘刺青’出现?” 龙七不置可否,又取出一枚青色的骨哨,同样将其贴在自己的前额。这一次则是在龙七另外一只手的前臂出现了墨色的“刺青”。 “根据最早期关于兽主的记载,当中提及了这种‘刺青’,称之为‘云纹’。”龙七抬头看着上方的灰霾,梦呓一般说道:“传说人族对于星落大陆来说也是外来者......人族远祖原本是生活在灵界须弥山之上的一个王国,这种云纹便是保证人族在灵界生存的根基.......人族,原本被称为‘天狩’.......” 吴星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盟主身上还有几枚这样的骨哨?” “还有五枚。总共有七枚。”龙七淡然答道。 “这么说来......”吴星试探的问了一句。 “是的,以恶龙为舟,我也可以进出灵界,但是不曾深入,亦不曾久留。”龙七坦承道:“在灵界之中,身上的这些云纹便尽数自行激活,我猜测其作用大致相当于是星铠之效果。但是距离传说当中天狩几乎布满全身的云纹,想必还是相距甚远的。而且,灵界之中,绝大多数时间当中完全是一片虚无漆黑死寂,除了身后九色星点潮汐所产生的微光,几乎再无任何的光源,感应方圆倒是可以保留六七成,聊胜于无。” 吴星半信半疑的问道:“通过这些骨哨驯服各种妖兽的过程,其实是相当于在修炼这种......‘云纹’?而大裂谷之中那些星力潮汐紊乱区域,便是接近于灵界状态的区域?兽主自称为大裂谷当中的‘游牧民族’,真正原因其实就是为了不断的寻找可供修炼‘云纹’的地方?兽主极少高品级星君,恐怕正是与这云纹有关吧?云纹在灵界,饰纹在星落大陆,这相当于两个极端?” “年代久远,早已经无从查证了。这可能需要你来做出解答了。”龙七转头看了吴星了一眼,为了加强语气,一边说着还一边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二三八章 悬而未决的商议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我?你真的认为我就是那劳什子‘龙语者’?如果我能驯服一条真正的龙,何必还跑到灵界去冒险呢?”吴星无奈,摇头苦笑道:“更何况冒险的结果,也未必一定能解答关于云纹的起源之迷。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龙七摇头哂笑一声,说道:“你以为我们人族还有很多时间么?根据兽盟各位兽主的记载,大裂谷区域之内的灵界裂缝总数逐年增加着,灵界通道的总数也是如此。这些零敲碎打的妖兽汇集而成的兽潮,已经让东塔、西塔捉襟见肘、疲于奔命。终有一天,旧历前朝记载当中出现过的那种龙卷风外形的通道会再次出现。那种规模的兽潮,集合星落七国之力恐怕也未必能够抵挡!可笑的是,七国现在仍在勾心斗角。北边的蛮族则在虎视眈眈,试图坐收渔翁之利。” 吴星将信将疑的问道:“难道星落大陆正在逐步的滑向太极阴阳鱼的黑色区域?!所以受到灵界的影响才会越来越大?可是,我们在天梯上所见的,四面八方全是星宿啊!” “所以星君族群当中有一派的观点认为:太极阴阳鱼的黑、白,并不是泾渭分明的,而极有可能是重叠甚至是重合的!太极阴阳鱼图,应该不只是一张纸面,而是一个球体。”龙七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做了一个太极浑圆抱球的动作。 吴星灵机一动,恍然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我们无法离开星落大陆,至少要做好重返灵界做回天狩的准备!可是,假设关于人族远祖起源一说是真实的......在灵界之中,坐骑、光源、水源、食物、生存方式、如何寻找并登陆须弥山等等,都是绕不开的问题,必须要解决。” “是啊!”龙七感叹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吴星,说道:“你那驯服潮汐之虫的方法应该还是独门之术吧?那就好......你已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用兽主才有资格拥有的骨哨招出了潮汐之虫,现在骨哨里还住着四只潮汐之虫,如果你这样都还不愿意加入兽盟,那么我也只好杀人灭口了,免得兽主之秘辛流传出去!现在嘛,你当然已经成为一位兽主了!” “呵呵!原来成为兽主的前提条件就是拥有一枚骨哨或者骨笛之类的妖兽舍利子并掌握相应的驯服妖兽的方法。看来他们都是为了避嫌才把这里周围空了出来给我们交谈。”吴星看了看顺风等人的方向,喃喃道:“之前我还一直很是好奇,为什么星君族群不鼓励更多星君去兼职兽主?组成兽骑对妖兽进行蚕食战术也是一个可行的选择啊!此消彼长之下,人族还是有可能战胜妖兽的。现在看来,应该恰恰正是因为妖兽舍利子材质的骨哨之数量有限,可以说直白的说成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兽主可能都是嫌自己的骨哨太少了。而如果兼职兽主的星君多了的话,骨哨反而会不够分了!” “好了,跟你说了这么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让你简单的了解一下兽盟并且确认你自愿加入兽盟成为兽主。刚才补天估计对你的消耗也是不小,你去休整一番吧,这里有我来看着。”龙七挥了挥手,说道。 吴星揉了揉前额,知道自己的精神力确实快到枯竭的边缘了,龙七应该是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才主动中断交谈的。 于是,吴星便应了一声,取出兽皮垫子,打坐冥想起来。 吴星这一次冥想足足花了大半个时辰才结束,这也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晋级为六品星使了,精神力长足增长的代价便是冥想回力的时间同样增加了。当然了,这样的情况总体来说肯定是利大于弊的。 此时,包括出尘在内的其余所有人都已经结束了休整,正聚在一起商议如何瓜分此次的战利品。 百草门原本的悬赏令只是一只三品当扈即可,而现在实际到手的不仅数量翻番,而且还都是二品当扈,之前的口头临时协议既没有收下订金,也没有击掌立誓,故而无效,众人只得临时商议。毕竟双方都是想通过初次磨合来探一探合作方的实力,为各自留下了讨价还价的余地。 包达简单的跟吴星介绍了一番,后者也就知道为什么商议了这么久还没有出一个结果来。 鸟人猎团的骨笛不仅仅没有帮忙,甚至还算是帮了倒忙,让当扈提前晋级二品不说,还召来了另一只二品当扈,将两家猎团都陷于险地。当时的那种危急情况之下,最有可能的结局便是弃车保帅,星尊们各自爆发星域强行从天罗地网突围而出,其他星君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因此,鸟人猎团自觉理亏,便坚决不愿接受任何战利品。猎团看重自身的声誉更胜于实际收益。猎团的声誉一旦受损,其他猎团与之合作之前便会无形之中多了许多顾虑。 尤其是从兽主起家的鸟人猎团,族中三位子侄辈如果折损在此地,相当于是断了传承,那也是一种无法承受的切肤之痛! 而另一家猎团,顺风猎团,其实也没有做出多大的贡献,唯一爆发出星域的星尊还是一位“外人”:筱雪。 要说那一场峰回路转的战斗当中贡献最大的,理应算是龙七与吴星两人!一位一语道破天机,另一位则招来了逆转战局的潮汐之虫族群。面对天敌,那当扈伉俪左支右绌,最后被潮汐之虫族群摧枯拉朽一般毙于当场!唔,还有,现在落得个死无全尸,变成了两份材料。 由于吴星刚刚才结束冥想,所以商议便一直悬而未决。 “七哥,你的意思是?”吴星没有抢先表态,而是问龙七。不尊其为“盟主”而称其为“哥”,这倒不是吴星在套近乎,而是含蓄的表达以龙七的意见为重。 龙七心中其实早有定案,听到吴星发问,便直接答道:“白头翁,你们是在我的建议之下接下了百草门的悬赏,这当中我也要负一部分连带的责任。因此,我提议:之前的口头协议,仍然生效,鸟人猎团支付顺风猎团以下材料作为联手之报酬:二品鹏的晶核三颗以及二品当扈的三根‘龙须’。” 第二三九章 子母哨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至于另一只二品当扈.......”龙七稍顿了顿,从怀中取出六枚颜色、样式以及饰纹都是各不相同的骨哨来摆在顺风一行面前,继续说道:“这里的每一枚骨哨都代表着一只至少是二品的驯兽。你们选中哪一枚,便带走哪一只二品驯兽。” 白头翁、信天翁两人欲言又止,被龙七漫不经心的一眼把嘴边的话给瞪了回去。 之前龙七其实已经说过,一只二品当扈的话,是有可能让白头翁、信天翁两人都晋级二品星尊的。现在有两份二品当扈的材料,几乎可以视为白头翁、信天翁两人都能够晋级二品一事是板上钉钉的了。参照百草门悬赏必是重赏的惯例,说不定还有额外的惊喜也说不定。这样的结局,对鸟人猎团,顺风猎团,龙七,甚至是整个兽盟无疑都是重大利好。 龙七之所以居中斡旋,甚至亲自来到狩猎现场助阵,白头翁、信天翁自然是龙七派系中人无疑!龙七这一手,相当于是顺风猎团、鸟人猎团都承了他的人情。 二品鹏的晶核三颗以及二品当扈的三根“龙须”对覃兰来说只不过是提前储备而已,对于覃兰或者顺风猎团而言,多要一份用于制作纹器“鹰眼”的材料并没有太大意义。 “多”出来的那一只二品当扈,则由龙七这一位兽盟盟主进行“等价”补偿,交换给顺风猎团一只至少二品的驯兽!龙七以盟主之尊,所携带的骨哨对应的驯兽,岂有凡品?!如果顺风猎团继续在大裂谷之中修炼、搜索,都将会得到一个极大的助力! “七哥的这个提议很合我意。”吴星看了看鸟人猎团的五人,得到对方首肯之后,又转头看了看顺风一行,大家同样将决定权交给了吴星。 “七哥,这当中没有那一条一品恶龙的骨哨吧?”吴星挤眉弄眼的问了一句。之前龙七曾说过他总共有七枚骨哨,现在只有六枚拿了出来。吴星有些多余的这个问题才是跟兽盟盟主套近乎。 “滚!那是我作为盟主的招牌,怎么可能送人?要不,你来当这个盟主可好?”龙七笑骂了一句,催促道:“赶紧的,选一个!” 吴星知道龙七刚才展示云纹的时候所拿出来的两枚骨哨应该都是他喜好之一,自然不会去选,目光在其余四枚骨哨之上一一扫过,便随手拿起了一枚玄色的骨哨。 “你小子倒是好运气!”龙七摇头,说道:“这是一只二品旋龟,暂时还不能交给你。因为西塔总镇这一次又借了二品旋龟去秋猎。” “秋猎?旋龟也要需要用骨哨进行沟通的吧?那这一枚骨哨难道是件赝品?”吴星挠挠头,不解道。 “那么多驯兽,我一个人哪里管得过来?你小子平时挺机灵的,这一点却想不透?”龙七哭笑不得的伸手点了点吴星,将玄色骨哨拿起抛给了后者,继续说道:“你看到的这些骨哨都是子母哨,可以套成一枚完整的骨哨,也可以拆分开来。这在兽盟内部来说有些像是星落七国的虎符兵印,特殊时间点需要子母哨合而为一作为信物。子哨与母哨代表的指令并不重复,而且后者的指令自然会更多一些。比如说招来潮汐之虫的骨哨称之为‘天蚕哨’,而旋龟的骨哨便称之为‘旋龟哨’,现在旋龟的子哨在我一位门下弟子手中,他还操控不了母哨,结果现在却便宜了你小子!” “七哥,我可是完全依照你的提议来的,没占你便宜啊!”吴星装模作样喊起了冤,然后惹得众人是白眼齐飞。 此时,成片成片的光藓开始亮了起来,华灯初上一般的充满生机,大裂谷已经进入了夜间,正是赶路的好时间。 趁着夜色,鸟人猎团、龙七与顺风一行同路下山。这是因为龙七要将旋龟骨哨使用之法传授给吴星之后,龙七、鸟人猎团才会与顺风猎团分道扬镳,毕竟他与鸟人猎团都还是此次西塔秋猎所邀请的助阵,在联军序列当中是挂了名的,虽然在巡视路线方面拥有足够的自主权,却也不能长期擅离职守。 至于鸟人猎团的二只驯兽,一只是白头翁的三品鹏,另一只则是信天翁的三品鸢,两只飞禽类的妖兽与龙七的一品恶龙可不是什么友好睦邻,各自都有极强的领空意识。如非必须,龙七、白头翁、信天翁三人的驯兽是不会出现在同一片区域的。 “......恶龙的龙蛋是完全浸泡在岩浆当中,利用水精的能量来达到孵化的目的。而旋龟的龟蛋,同样有着严苛的孵化要求。用于孵化旋龟蛋的蛭石必须从百草门定制,保证孵化条件的器阵自然需要从不器坊或者‘牵强附会’选购。而且,旋龟的生长周期远比普通龟鳖的生长周期更为漫长。因此,驯养旋龟的兽主极少......” 龙七此时又“恢复”成了之前那一位售卖脚力的兽主,骑在驳背上,为一旁的吴星在传授兽主的经验。 知道了龙七即兽盟盟主,众人对重新集合起来的“老朋友”:十数只驳骑、两头蜚骑以及一头长右,也就没有太多的意外之情了。 此时的龙七与吴星两人属于“殿后”的位置,其余诸人知道龙七要与新晋的兽主:吴星借传授旋龟骨哨为幌子而交待一些相关事宜,自然不方便“旁听”,都是保持在一个合情合理的距离之外,向着以甲辰、丙辰、乙卯、乙巳四个棋格围成“十字”所在的九宫格区域的中心区域而去。 现在顺风一行自然已经知道覃兰、筱雪两人通过二品鹏晶核所看到的秋猎联军当时正在“十字”九宫区域的最西边的一格,即“乙卯”;而顺风一行当时在“十字”九宫区域的最北边的一格,最靠近后晋国大裂谷北岸的一个棋格,即“甲辰”。 当龙七、鸟人猎团与顺风猎团一行到达九宫区域中宫那一格的空白棋格之后,正好与秋猎联军于十字中心处汇合。虽然筱雪仍有些不情不愿,但是她的师尊:南楚星殿祭司正在秋猎联军当中随行一事却也再隐瞒不住了,包括龙七等人在内其他人都认为最为稳妥的方法就是趁机将筱雪送到南楚星殿祭司身边,结束这一位“离家出走”的少女星尊的冒险之旅。 第二四零章 青铜文明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从三英猎团团灭,出尘负伤而被迫临时改变原来的“浑水摸鱼”方案,到蜃龙、蜃气的传奇现身,再到两只二品当扈以不可一世之姿态却最终被初步制成了材料,顺风猎团一行已经充分感受到了大裂谷的生命无常、凶险无情!别说是顺风一行的其他人,即便是巴根、出尘、筱雪这三位星尊都不敢担保自已在接下来的行程当中可以安然无恙。 “妖兽并不是‘禽兽’。”龙七出神的望着前方上空的灰霾,喃喃道:“修炼出了晶核的妖兽跟人族其实一样,都是有灵智的,差别只是外形不一样而已。在妖兽眼中看来,说不定我们人族还更‘丑陋’一些。” “其实,星落大陆之上的先圣们,就没有几位是正常的人族外形。先圣们甚至天神们之间的战争,或许并不仅仅是发生星落大陆之上,所以他们的‘结束’,也并没有在星落大陆上留下任何明显的痕迹。” 听到这里,吴星忍不住问道:“天梯、碑林、星神殿,这些还不算是明显的痕迹么?天梯、碑林不都是天廷陨落而留在星落大陆之上的遗迹么?” “我的意思是,你认为他们之间的战争已经结束了么?”龙七转头过来看了一眼吴星,这才又说道:“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事物,必然是属于天神、天廷的。可是,能证明他们之间的战争结束了?星落大陆,或许只是他们当年其中一处战场而已,天神们真正的战场或许正是那大海一般的星辰。什么天梯、天廷、星神殿的玄武遗迹,这些不过是战场之上还没来得及打扫的遗迹而已,或许连天神们最终也已经战至两败俱伤了吧......历史的尘封之下,又有谁能说自己知道真相?我们之所以看不清,只是这些都超出了我们的理解和想象范围而已。” “可是,即便只是先圣时期的记载,距今应该也有至少数千年的时间了吧?”吴星疑惑道:“一场战争,能打那么久?” 龙七哂笑一声,摇头,说道:“你只能说那些‘记载’存在数千年时间了。却无法证明天神们之间的战争进行了数千年!或许在天神眼中,当年星落大陆千古一帝的帝国与金帐汗国之间的战争,也不过是两条穷乡僻壤之中的小村落之间为了争夺水源而进行的械斗罢了!千百年的时间对于天神来说或许只是弹指间。蜃龙之前提及它为响应虔诚的祈雨仪式而消耗自身积蓄的能量才不得不进入休眠,这种休眠动辄十数年甚至数十年。又比如说旋龟,一甲子六十年甲片之上才增一‘岁’而已。” “相信你应该听说过‘石器文明’一说了吧?”龙七看到吴星点头附和,又说道:“你可知道,在‘石器文明’之外,还有一个所谓的‘青铜文明’?甚至有不知真假的传说,说纹器便是来自于‘青铜文明’。百草门的天材榜以及一家商盟的地宝榜之上,排在首位的都是一种名为‘奎金’的材料。而奎金跟巨石碑一样,根本就不是星落大陆之上的‘本土’材料。奎金,对星落大陆之上已知的所有材料都拥有极佳的兼容性,是天梯、天廷遗迹当中,以及后期制作天桥、长城防线的最重要材料之一;文曲天帝和武曲天帝于星海之上立碑石为律法,可完全没有提及什么纹器,更没有什么‘奎金’的记载!你觉得,天神之间的战争,有没有可能是‘石器文明’与‘青铜文明’的战争?现在的星落大陆之现状,有没有可能是形成于外来者入侵星落大陆的其中一场战事?” 吴星眨巴眨巴眼睛,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从碑灵问天起始,随着吴星所接触过的高品级星尊、强者的增多,他的眼界自然也随之开阔了许多,听说过许多匪夷所思的观点之后,对所谓的“天神在星落大陆之上的轮回”这种人族的起源之说,自然也有了自已独立的看法、理解与猜测。现在身边这一位生活在星落大陆最“深”处的兽盟之主,说着的是星落大陆之上星海之外的事情,更加让吴星有一种强烈的虚幻感! 龙七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说道:“据说,当年秦啸天曾经隐晦的提及过,在岩浆之海当中,除了那两座碑林之外,还另有疑似神战的遗迹,尽管他后来召集了众多的强者同行却最终并没有成功的发掘出任何一处遗迹,可谓是壮志未酬。只是,那些遗迹具体是‘石器文明’还是‘青铜文明’,却语焉不详。于是便有人大胆猜测:那些恶龙族群之外的一品妖兽,所盘踞的正是那些神战遗迹,那也是它们晋级为一品妖兽之根基。因此,历次兽潮当中,极少见到一品妖兽在后方操控指挥妖兽,恐怕它们是担心老巢有失。” 吴星下意识的直摇头,过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七哥,你那坐骑:龙蜥不是一品妖兽么?如果恶龙族群臣服于七哥的那一条恶龙,或许就可以解决这些问题了吧?” 龙七苦笑一声,答道:“或许在你们看来一品妖兽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可是在那岩浆之海当中,仅仅恶龙族群当中就有三条一品恶龙!这就像是一个狮群当中已经有了三头狮王,你一头外来的雄师想要在狮群称王?!” “就没有什么四两拔千斤的巧妙法子么?”吴星纯粹的没话找话,问了一句:“比如说逐个击破?” “有!如果我的龙蜥晋级了,自然就可以凌驾于恶龙族群之上了。”龙七居然认真的回答了吴星的这个问题。 “一品恶龙晋级?一品还能晋级么?”吴星愕然道:“一品之上,是什么品级?” 龙七淡然一笑,反问道:“那你觉得一品星尊之上应该是什么品级呢?” 吴星迟疑了一下才答道:“一品星尊之上......是天神?” “假设一品之上确实是天神,那么天神是以一种什么形态而存在着的呢?”龙七不置可否,又问了一个新问题。 “碑灵?”吴星脱口而出,随即自己先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 第二四一章 灵界的近海区域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包括星神殿在内的星君族群之主流观点都认为,碑灵其实就是天神被封印于巨石碑之中的形态,而且极有可能就是当年天神战争当中战败的一方。然而,在所有关于天神、天廷相关的记载、传说当中,最为诡异的一点便是:没有关于天神样貌的任何描述!一星半点也没有!天神,对于星落大陆来说,更像是一个图腾符号,是一个抽象意义的存在。 “你知道龙族是如何产生的么?”龙七岔开话题,又提出另一个问题来。 “据筱雪所说,观星楼主曾猜测:所谓神兽,便是星力潮汐的大潮巨浪通过这些以天地为‘饰纹’的‘石头’所蕴育而出的精灵。譬如说龙族,故老相传,时常化作龙珠之形,而如果真龙现身,则必将龙珠吞咽而下,回归体内。由此可见,或许龙珠才算是龙族的灵魂所在,龙身则相当于是星铠一般的存在,故而不能长久维持,否则消耗不小,被迫又将陷入长期的休眠沉睡来恢复。这种休眠,或许与星君的冥想之用途是相通的。”吴星只能转述从筱雪那里听来的。 “如果掐头去尾的话,倒是与我所知道的相去不远。”龙七娓娓道来:“包括一品恶龙在内的龙族近亲其他种族的一品妖兽,如果还想更进一步的话,将会在灵界度过各种天劫,从而被炼化成各种龙珠。那是一种生命形式的转变,相当于是对肉体进行翻天覆地的改造,唔,或许类似于蚌壳内珍珠的形成,只是最终形成的是龙珠罢了。将度过天劫的这一颗龙珠放在以天地为‘饰纹’的‘石头’大阵的阵枢位置,完成表面的龙纹,龙珠即成为龙族进入星落大陆的容器载体。从这一方面来说,龙珠其实有点近似于须弥山所对应的芥子。” “传说中的天劫?真的有天劫?!”吴星惊愕。 “你们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当扈的须,是御风纹器的重要材料,在地宝榜副榜之上位于前列。之前那两只二品当扈更加是现成的例子,说明二品当扈已经可以在灵界裂缝之中穿行,正是因为它们的种族天赋:‘龙须’。”龙七见到吴星点头示意知道,便又说道:“据说,操控着纹器‘御风’的星尊和一品恶龙都可以进入灵界的,唔,或者说灵界的‘近海’区域会比较好理解。灵界的‘近海’区域相当于是太极阴阳鱼黑白的边界,那种区域会经常形成灵界裂缝甚至是灵界通道,并且正好是妖兽度天劫的区域。相对而言,‘深海’区域指的自然就是真正的灵界了。” “妖兽?包括那些灵界的妖兽么?”吴星敏锐的把握到了龙七并没有明确区分妖兽的来源,便问了出来。 龙七蓦然之间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失神,仿佛陷入了某种梦魇之中,随后用力的摇摇头,回过神来,这才喃喃道:“因为有云纹的保护,我与龙蜥曾经数次从灵界裂缝进入灵界的‘近海区域’,希望能够多了解一些关于灵界以及妖兽、兽潮的情况......” “如果说九色星点的潮汐像是暴雨一般,那么海面或许就相当于是灵界的边界。两者之间是存在着一种,唔,类似镜面的阻隔。暴雨的雨点可以在海面上激起一朵朵的浪花,那些相当于是短暂开启的灵界裂缝。因此,你应该完全可以想像,我和龙蜥从这一道灵界裂缝穿过‘镜面’之后,离开的时候基本上是从另一道灵界裂缝回到星落大陆了。” 听到这里,吴星忍不住问了出来:“七哥,你怎么能够确保自已是回到星落大陆,而不是另一个‘星落大陆’呢?我想,哪怕只是进入灵界的‘近海’区域,也不可能会有什么界碑、路标之类的东西吧?” “因为有天蚕。”龙七答道:“你们刚才缝补灵界裂缝的时候用的不正是天蚕丝么?而天蚕,广泛分布在镜界附近的虚空之中,或单独的一两颗,或三五成群,我甚至还见到了一处天蚕的族群,估计有成百上千颗天蚕依附在一种近似于双螺旋梯外形的巨大东西之上。这些天蚕当中的一部分,都是可以像大裂谷的光藓一般发出各种微光。” “天蚕丝?原来这上面近似霜冻的东西,名为天蚕丝啊......”吴星低头看了看自已护腕上缠着的那一截龙筋,上面吸附着不少之前用于补天的那种霜冻,喃喃道。 “出尘应该告诉你了吧?不用理会这些天蚕丝,龙筋会自行吸收这些天蚕丝的,其中一部分将会补充为龙筋内的白色絮纹,另外一部分将会在你修炼的时候由龙筋到四星金纹再到星刺,成为你晋级时的一大助力。” “七哥,你不说我还真没留意到!”吴星仔细看了一眼,注意力完全被那龙筋内新增的白色絮纹吸引住了,惊叹了一声:“原来龙筋吸收天蚕丝的方式,是通过转化成里面的絮纹来完成的。不过,七哥,说你对天蚕一无所知吧,你好像知道也不少;说你对天蚕了如指掌吧,你却并不知道天蚕丝有奇毒......” “是的,那是因为我手上有一本旧历前朝的残卷,上面有部分关于天蚕的记载,残卷上的其余部分的便是我的那七种驯兽的驯养方法。”龙七一笔带过的解释了一句,便继续说道:“那一个双螺旋梯外形的巨大东西,就相当于是我和龙蜥进出灵界‘近海’区域的一块界碑,从来不曾考虑越过那界碑;其余的天蚕,大致上有些像是浮标,位置有变化,但是变化不大。那些天蚕,每当出现灵界裂缝的时候便会根据裂缝的尺寸而定,飘过去数量相当的天蚕,排出天蚕丝,用于愈合那道裂缝,然后再回到‘原位’。” “如果出现的是灵界通道的话?”吴星好奇的问了一句。 “如果是灵界通道的话,附近的天蚕都会被吸引过去,挂在龙卷风通道风壁之上,就像是挂在葡萄架之上一般模样......”龙七答了一句。 第二四二章 旁观者龙七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迟疑了一下,龙七还是继续说道:“虽然我在灵界‘近海’区域只见过一次兽潮通道成形然后释放出海量妖兽的景象,但是.......释放出兽潮的那种东西,唔,姑且称之为兽巢吧......兽巢的主体,与须弥山颇为相像。而在镜像附近,那种古怪的‘须弥山’,也有不少,只是都没有须弥山四周的那种云海......我甚至有过一个大胆的猜测:那种古怪的须弥山,就是形成兽潮的原因。因为那上面,有成百上千的或大或小的‘囊’,缓缓蠕动着,像是有生命在其中等待着孵化出来.......龙蜥似乎也十分抗拒接近那种兽巢,因此我们也就没有接近探查一番......” “也就是说,如果能够解决那些兽巢,相当于是断绝了兽潮的根基?”吴星若有所思的说道:“可惜我没有一品妖兽,无法进入灵界的‘近海’区域查探一番。” “旋龟目前来说是一头二品妖兽。”龙七突然说了一句。 “所以说?”吴星不明就里。 “二品妖兽,当然可以晋级一品妖兽啊!”龙七循循善诱道:“据说一品妖兽的种族天赋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提升。比如说我的龙蜥,修炼出了晶核,因此可以释放火流星等级的攻击!这种攻击,被取名为‘燚流星’。这种能力是其他的恶龙所不具备的。” 吴星顿时明白了龙七的意思,却只能苦笑道:“我担心我活不到亲见旋龟晋级一品的那一天。千年王八万年龟,在我看来已经不再是一句俗语了。” “与龙甲相似,旋龟晋级一品的关键便在于它的龟甲。”龙七突然凑近了一些,神秘兮兮的低声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说盲选挑中了旋龟是便宜了你小子?旋龟的背甲、腹甲、胁甲,其中每一片甲的数量、形状、位置,与‘星神殿’都是一一对应的!” 龙七挤眉弄眼,又在“星神殿”三字之上加了重音,指的显然不是星神殿,而是星神殿的前身:玄武的遗迹,即神兽玄武的“龟壳”! 吴星震惊,转过头来看着龙七,好半天才将信将疑的问道:“照你这么说......你认为旋龟最终能够晋级为......神兽玄武?!可是,如何才能做到呢?” “我怎么知道啊?不过,我猜测,关键或许是在如何将星神殿玄武龟壳上的纹破解成碑文,再用巧夺天工的天工笔星附于旋龟龟壳之上。”龙七漫不经心的说道:“覃团胸甲、背甲不都是龙甲么?或许你可以尝试着将蜃龙珠上的龙纹破解出来,然后星附在龙甲之上。如果可行,那至少可以做为一个参考方案,在旋龟的甲片上尝试。” “嗯,我可以尝试一下......”吴星稍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请出尘帮忙的话,估计润笔费就是天价啊!不然的话,又应该找谁来帮忙呢?而且,出尘也说过,龙族龙甲上的甲纹无法通过星附之术还原成饰纹,连天神连无法做到这一点,那些甲纹可能是天地之道在龙甲之上的投影......” 吴星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没有听到龙七接话,转头看了龙七一眼,后者正似笑非笑的看了过来。 “只是请出尘出手星附么?难道说,你觉得自已可以破解龙珠的龙纹?你刚才是不是说漏嘴了?”龙七调侃道:“难道说,你是文曲星君?能够辨识饰纹?” 吴星自言自语之下几乎说漏嘴,也知道眼下最好的回答倒不如不作回答,便装模作样一个不屑的表情,懒得搭理。 龙七并没有纠结于那究竟是不是吴星的口误,而是岔开话题,说道:“三英猎团背后的金主,正是南楚国。大裂谷之中,这是各山门都心照不宣之事。即便南楚国不出手,山门‘七十二’的使者此时也在联军阵中,如果直接问你们讨要出尘,你们准备如何应对啊?” “出尘现在是自由身,她爱走便走,我们已经约束不了她。”吴星目不斜视,若无其事的答道:“至于三英猎团背后是谁?跟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倒是七哥你,明知我有潮汐之虫,却任由我们为出尘解封了星锁,不知道是何居心啊?那可是马上就可以揭赏的使者令啊!” “是何居心?论倒打一耙,看来你倒是个中能手。”龙七打了个哈哈,说道:“即便是天字级的猎团,也很难同时拥有博浪星锤、一品星锁华容道、鸢盾、竹弓、天衣针等等这些同类型纹器当中的顶尖,甚至还有你暂时用不上的那一件纹器御风。你们顺风猎雾,只不过是一家新晋成立的猎团,成员当中又没有出尘、筱雪这种背景深厚之人,却是如何办到的呢?更何况出尘之前明明是受伤而‘自投罗网’的,现在星锁解封之后伤势却基本上痊愈了。那一位百草门弃徒所炮制的鸟嘴面具内的药包,不仅可以隔绝毒气同时还可以疗伤,其药效真是神奇啊!” 吴星此时只能转过头来,哭笑不得的看着龙七,开门见山的问道:“七哥,真是明察秋毫啊!只是,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倒是不敢当。”龙七目不斜视的说道:“不过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你摆出一副与出尘不共戴天、针锋相对的样子,其他顺风成员对出尘看似也是颇有微辞,最后借着狩猎当扈之机被迫将伤势已经大好的出尘的星锁给解封了,以便联手......这一出戏,是演得极好的。你们在‘中-甲子一木’驿站营寨之中的‘争吵’,试图将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出尘之同伙广而告知给营寨之外追踪而来的那些猎头、猎团,不承想出尘的‘同伙’,其实一直都是在明处。” “不知道究竟是哪里露出了马脚?”吴星知道旁边这一位兽盟之主坐上盟主之位之前,必定也是从阴谋诡计、腥风血雨、明枪暗箭当中九死一生趟过来的,而且又是在眼下这种颇为私密的情况之下说出来这一番话的,便索性也不再遮掩,又问了一句。不然龙七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以言语试探,只需要等到与秋猎联军于中区棋盘九宫格的十字中心处汇合之后报给总镇或者那一位客席即可。 见到吴星不再回避这个问题,龙七便“信手拈来”的说道:“比如说你们顺风猎团所摆出来的棋阵.......如果真的对出尘有所提防,就应该将其放在九宫之外的位置,比如说架炮的三线又或者是小卒的卒林线;可是包达那小子为了将棋阵的威力最大化,将出尘放在了九宫内的‘仕’位的肋道之上!换了你,会在棋阵‘帅’位之旁安插一个自已并不信任的人么?不担心祸起萧墙么?包达那小子堪舆之术用得是不错的,不负其内门弟子之名,可惜百密一疏,算漏了人心。” “再比如说那天蚕丝.......出尘那小妞如果真的像她表现出来的恨不得你死,怎么反而会提醒你天蚕丝有奇毒?天蚕丝有毒,这一点,连我这一位兽盟之主都是不知道的!她完全可以坐视你中了天蚕丝毒之后,穿上御风,从灵界裂缝之中离开,反正你们是搜捕她的其中一家猎团,梁子已经结下了,她这样做完全是合情合理的!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将会无计可施!除了告诉你天蚕丝有毒之外,她还说了龙筋可以吸收天蚕丝,那等于是‘送’了一条完整的龙筋给你。泰坦傀儡现在只有黄金家族的萨满护法才能装备,其中龙筋便是限制泰坦傀儡数量的瓶颈。到了必要的时刻,那个锤星君的泰坦圆盾解除了封印之后便可以直接转变成一套泰坦傀儡,你几乎可以当半个星尊来用了。” “半个星尊?那该怎么用啊?”吴星揉揉鼻头,却只摸着个“鸟嘴”,讪笑一声,说道:“七哥你不也是知道龙筋可以吸收天蚕丝的么?” 吴星这种不置可否的态度,却相当于是默认了龙七之前的那些分析都是正确的!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即可。 龙七瞥了吴星一眼,呵呵一笑,说道:“我说跟她说,两者之间是不同的。因为,她原本可以不说。既然可以不说,又为何说了?” “另外......”龙七欲言又止道:“筱雪出现的时机和动机,有些古怪。即便大裂谷之中无法正常使用纹器永字传讯仪,但是她想要联系上西塔守军的客席,她的那一位南楚星殿祭司的师尊......应该是轻而易举之事。可是她却赖上了你们顺风猎团......甚至好像赖上你了。这种纡尊降贵的做派,不免让人有些疑虑啊!” “鸟笼内的金丝雀,向往天空中自由自在的生活,应该也是情有可原的吧?”吴星迟疑道:“那熊氏估计已经知道筱雪离家出走的原因是想要逃婚,以熊氏在大裂谷当中的影响力,或许能够接纳筱雪并提供一定庇护的猎团,也没有太多家可以选择啊?筱雪独自一人是不可能到达西塔的。也许,也许筱雪是冲着熊氏、纪昌与我们顺风猎团的恩怨而来,她的‘见面礼’就是覃团的悬赏猎头令.......可是,若敖六卒为什么会答应让她涉险,作为内应,仅仅是因为星尊足以自保么......” 说到后面,吴星自已也觉得筱雪的真正目的就像是雾里看花一般。 龙七自身也不是十分确定筱雪的目的,反正点到即止,也不再多说,岔开话题,郑重其事的说道:“此次如果诸事顺利,白头翁、信天翁两人都将晋级二品星尊,并且大大增强我对兽盟的掌控能力。如果你真的成为了龙语者......龙七将追随在你的左右!汝手指所向,吾等剑锋所至!” 第二四三章 九龙谶言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愣住了。 以龙七兽盟之主的身份说出这样一番投诚表忠的话语来,尤其对象还只是一位六品星使而已,确实很有一些匪夷所思! 虽然龙七只是代表自已说出了这一番话,但是建立在他如果真的通过鸟人猎团的辅佐已经加强了对兽盟的掌握力之基础上,届时极有可能是整个兽盟追随在龙七身后!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最终只有龙七一人追随龙语者,龙七自身便是一位拥有七只二品以及二品之上驯兽的兽主!此次秋猎被当作“中军”所在的千年旋龟,也只是他驯服的众多驯兽当中的一员而已! 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是,吴星必须得成为传说当中的“龙语者”。 “这个龙语者,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吴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接龙七这一番话,便避重就轻的问了一句。 龙七此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常态,又是那一副历尽沧桑、看破世态炎凉的模样,沉声答道:“龙语者,御龙于九天之上!九龙问天,天廷重现!” 听着龙七这两句更像是谶言的话,吴星再次愣住了。 问天所传授的功法,不正是《九龙问天功法》?!吴星刚刚学了一篇《天衣无缝》,得了天衣针以及星兵“龙舌”;现在开始学的是一套《降龙掌》。难道说《降龙掌》就是用来驯龙的?!这一切,冥冥之中真的是有天意么?!问天前辈的前世,不就是执迷于研究如何重返天廷么? “可是,从哪里找九条龙呢?我现在只见过蜃龙,还仍在休眠当中。还差八条龙......”吴星苦笑一声,喃喃道:“御龙?我恨不得把蜃龙当祖宗供起来,怎么敢‘御龙’?!” “正如我之前所说,当年将妖兽全部赶入大裂谷的那个时期,人族当中理应便存在龙语者,掌握了驯龙之术。史料对此颇有一些语焉不详,猜测龙语者为先圣者有之,猜测龙语者就是天神者亦有之,猜测龙语者乃是史官杜撰者有之......总之,众说纷纭,各持己见。”龙七感叹道:“我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能够亲见能够与蜃龙沟通的人!” 吴星听出了龙七言下之意,意外道:“难道说星落大陆之上一直都仍有龙族存在着?” 龙七缓缓摇头,说道:“龙族确实是从星落大陆之上销声匿迹不知道多少年头了。譬如说蜃龙之前提及它为响应虔诚的祈雨仪式而消耗自身积蓄的能量才不得不进入休眠。别说普通人,即便是星尊也无法察觉一场雨究竟是不是龙族所制造出来的。不过,话又说回来,龙族虽然久未现身,但是龙珠却是一直都在的。” “据说,星落大陆七国王宫之中,大裂谷某些隐秘的山门,都藏有龙珠。不过,能够辨别龙珠真假的,我相信只有龙语者一人而已!只有龙语者能够唤醒龙珠当中的龙族!” 吴星现在已经知道龙七对于“龙语者”的存在多多少少有些过于偏执了,甚至与那一位千古一帝当年执意要征讨大裂谷内的妖兽一般,便含蓄的点醒龙七了一句。 不承想龙七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说道:“其实关于千古一帝当年执意两次发起征讨大裂谷的战事,我有一个大致的猜测。” “当年,如果大裂谷之中的某一处,有一颗龙蛋即将完成孵化.......千古一帝的草率起兵两次征伐的意图便显得合情合理了。多如恒河沙数的妖兽在大裂谷之中,形同一盘散沙,群龙无首,相互猎杀。一旦出现一条真龙,所有的妖兽必然会臣服于这一条真龙,相当于是将大裂谷之中的妖兽统一在了一面龙旗之下......真出现那种情况的话,星落大陆将面临灭顶之灾!千古一帝即便是与北方的黄金家族冰释前嫌,携手御敌,恐怕也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了!” 吴星眨巴眨巴眼睛,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尽管大裂谷之中难辨方向,但是他知道在巴蜀之地某处溶洞之中的双器阵封印之下,确实有一条黑龙,龙甲无纹,正是幼年时期的真龙! 龙七敏锐的把握到了吴星这一个下意识的小动作,福至心灵,问道:“覃团身上那两片龙甲,你们是从何处得到的?” 吴星若无其事的答道:“捡到的。” 涉及到被星神殿大祭司、观星楼主定义为星君禁地的天山,隐藏了九言律法巨石碑、《愿者》功法以及众多高品级纹器、材料的地下溶洞,双器阵封印的瑶池冰川,这些暂时还不方便对外人透露。因此吴星、小土两人对外坚称蜃龙是他们见到的第一条真龙,覃兰、巴根两人也对巴蜀之地溶洞内的事情一直保持着缄默。 谁也无法预料将那一只黑龙从器阵封印当中解放出来会出现什么变数!上一次小土潜回溶洞为包达取来不器坊的天盘,曾经简略的检视了一番瑶池冰川的两座器阵,并没有发现器阵生门的端倪,以此推测器阵再继续维持运转三两年理应是没有问题的。这个存在了数百年的谜团,或许要等顺风猎团成长到了一定高度,至少拥有足够多的星尊强者之后,才是寻求解答的合适时机。甚至吴星、覃兰、巴根、小土四人曾商议此次大裂谷试炼完成之后可以考虑派出合适人选回去溶洞更为细致的探寻一番。 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吴星之所以“掐头去尾”的答了龙七一句“捡到的”,其中一个原因是:虽然龙七目前对吴星表达出了足够的善意,甚至可以说是敬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关于灵界的很多隐密事情都说给吴星听了......但是吴星却不能只听信他的一家之言就掏心掏肺,没轻没重的,把自已的什么秘密都给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还有另一个原因则是关于龙七兽盟之主的敏感身份。虽然龙七一再将“龙语者”的帽子扣在吴星头上,但是别说吴星在这之前根本不曾听说过什么“龙语者”,即便吴星真的能够与蜃龙沟通,也不能证明他就是传说中的“龙语者”。 第二四四章 安魂曲与龟息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甚至更腹黑一点来猜测,龙七当时同样在现场,如果他才是真正与蜃龙沟通之人,却通过这种自导自演的方式让吴星相信自已正是龙语者,然后诱其不留神之时将覃兰身上的龙甲来历、出处说了出来,这一位兽盟之主说不定就有办法驯服那一条幼龙!毕竟他已经成功的驯服了一条一品恶龙,是大裂谷之中唯一一位“龙骑士”!至少目前是唯一的一位。 退一万步来说,龙七即便在得到幼龙之前并无恶迹,但是当他发现大裂谷的所有妖兽都已经臣服于他脚下之时,他的心态难道就不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么?权势、欲望的滋生,本就是润物细无声一般悄然而至,让人沉醉于其中,等到蓦然警醒之时,已经泥足深陷,恐怕已经再无回头路可走了! 见到吴星的回答虽然有些敷衍,但是并不像是胡谄,龙七淡然一笑,也就不再追问了,反而递了一只小巧的瓷瓶给吴星,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拘魂的‘魂引’,正好续上你们即将用完的那一瓶。” 所谓“魂引”,是拘魂妖兽发情期间所分泌的某种体液所制成的极细微极细微的粉末,据说是只有百草门圣手所炮制的魂引药效才是最佳。当时纪昌就是因为使用“打草惊蛇”箭术试图将巴根刺于忘归箭之下。激活了公拘魂的“魂引”,那就相当于释放出了拘魂妖兽求偶的信号,后来才引来了出尘的母拘魂。而那一头母拘魂,现在正在吴星护腕的“勾子”上挂着。 魂引的用法虽然是“守株待兔”,但是其持久性极佳,魂引存在的有效时间甚至可以长达两三个月之久!当然了,那时候的魂引也是极淡极淡了,勉强可以作为追踪的手段,甚至追踪的路程当中还会出现魂引已经变得断断续续的情况,只能说是聊胜于无而已。 拘魂妖兽、魂引都是有价无市的,通常只能从大裂谷的某一位“使者”手中换来的,对方还未必愿意换给你。即便是星尊,驯养一头拘魂妖兽据说不比教导一名刚刚完成试炼的弟子要轻松。而且,毕竟没有哪一位星尊真的希望拘魂妖兽或魂引在市面上流通着,谁也不知道自已哪一天会不会成为魂引的目标! 对于龙七这一位兽盟之主来说,魂引自然算不上什么稀缺品。只是,在眼下这种情况,突然送出一小瓶魂引给吴星,却多少有一些“太阿倒持,授人以柄”的意思。因为,如果龙七一旦暴露了他隐藏的祸心,顺风猎团联手出尘,其实是具备了让兽盟换一位盟主的实力的!除非龙七提前中止他作为兽盟之主的履新之旅,召来那一条一品恶龙,恢复成为独一无二的龙骑士,否则顺风猎团联手出尘真的极有可能可以将目前“落单”的龙七挑于马下!众所周知:没有驯兽的兽主,是无法抗衡同品级星君的! “好嘞!七哥,先记账哈!回头小弟我按市价补回给你!”吴星也不跟龙七客气,大大方方的接过魂引,收入自已的怀中,顺手安抚了一下变得有些焦躁的拘魂。 吴星这一种丝毫不见外的态度,插科打诨之下,正是对龙七那一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回应,免得不必要的猜忌破坏了两人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情谊。 “......在西塔附近的一座山头,为旋龟划出了一大片的领地。每年也只有在秋猎的时候,旋龟才会出动,加入联军,对妖兽进行扫荡,以及进食,平时都是处于休眠状态当中。”龙七向吴星作了一个骨哨的动作示意了一下,接过吴星递过来的那一枚旋龟的母哨,又说道:“旋龟完全不像是那种星落大陆之上慢吞吞的普通乌龟,其性子其实颇为急躁。因此,除了在旋龟领地边界做出明显的警示标识之外,作为旋龟的兽主还必须掌握‘安魂曲’,好哄得旋龟进入休眠状态。而且,旋龟的这种休眠状态,与星君的冥想类似,其实是专属于旋龟的一种修炼方式。” 知道龙七接下来就要传授这种名为“安魂曲”的旋龟哨之用法,吴星略微迟疑了一下究竟要不要向龙七行弟子礼。毕竟兽盟之主并没有义务传授独门驯兽之术给另一位兽主,更何况旋龟长期用于西塔秋猎,其特殊性、重要性自然毋须赘言。 龙七对吴星的迟疑故作不知,自顾自的已经说了下去:“看好了!” 母哨悬浮于龙七的右掌的掌心之上,旋龟哨内外的絮纹尽皆点亮了起来,透过旋龟哨而出,变成了一小团环形的饰纹,带着一丝海市蜃楼一般的虚幻。 吴星早已经招出了自已的星刺“龙舌”,屏气凝神的看着那饰纹,很快便察觉到了“安魂曲”的奇特之处。 那环形的饰纹,正在以一种近似于呼吸的节奏缓缓的膨胀、收缩,如此往复不停。这种呼吸的节奏并不是普通人安然入睡之后的那种深幽轻缓,而是有一种轻重缓急的玄妙变化。 “安魂曲所对应的是某种......龟息?”吴星在龙七停止示范之后,将信将疑的问道:“如果真的是‘龟息’的话,膨胀、收缩分别对应着一吸、一呼,其周期则都是以坦刹那为单位的......” 一弹指,有六十刹那;而一百二十刹那,则为一坦刹那。一个单独的碑文,必须要在一个坦刹那的时间之内完成,也就是大约在两次弹指的时间之内完成。刹那,坦刹那,弹指,这些时长单位,都是千古一帝在统一星落大陆之后.进行了“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的重大变革当中的一部分,弥补了星落大陆惯用的“时辰”、“刻”等等大的时间单位之间的空隙。 龙七听了,赞许的点了点头,接过话头,说道:“旧历前朝的古书当中有记载:牛虽有耳,而息之以鼻;龟虽有鼻,而息之以耳。凡言龟息者,当以耳言也。意思就是说,龟息导引,要以听息为之。乌龟一次呼吸约为三十个坦刹那,寿命往往能达到数百年;人一次呼吸约三个坦刹那,一般能活个数十年;猫、狗一次呼吸不到两个坦刹那,一般寿命不到十年。龟息并不是强调一个呼吸周期越长越好,可以选择呼长吸短,呼短吸长,呼吸等长等等多种模式。当中变化之道,才是龟息之奥妙!” “而呼吸周期内的各种变化,关键之处便是体现在旋龟的甲片之上!旋龟是以天地之间的星力潮汐为‘笔’,在自身的甲片之上‘星附’甲纹!旋龟的种族天赋便是体现在其甲片之上。” “覃团身上穿戴着的‘龙甲’在百草门的‘天材榜’之上,位列副榜末流,可惜炮制的方法已经失传了。而二品旋龟的甲片,坚硬程度或许比不上龙甲,但是在地宝榜副榜之上,却是位列副榜前十。” 听到这里,吴星自然是惊叹不已,然后又问道:“这‘安魂曲’与旋龟的龟息,究竟有何差异?” 龙七想了想,这才答道:“‘安魂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些像是寻常人家便能听得到的‘摇篮曲’。兽主使用‘安魂曲’相当于是在轻轻摇动着摇篮,而真正入睡的却是旋龟。而龟息则是旋龟自身的种族天赋。这应该就是‘安魂曲’与龟息两者之间的差异了。” “有些像是从山顶滚下一块石头,我们只是轻推了一把,真正让石头从山顶一路滚落下去的......便是龟息?”吴星似懂非懂,喃喃道。 龙七哈哈一笑,又演示了一遍,这才将母哨递回给了吴星,让后者尝试一番。 至于吴星,对于感应力的操控自然达不到星尊的标准,无法做到如同龙七那般举重若轻的将旋龟哨悬浮于掌心之上来完成,因此仍然是使用了之前用天蚕哨招来潮汐之虫的那种方法,用四星金挑着母哨,尝试“安魂曲”。 果然,一旦四星金麦芒一般的星刺“龙舌”与旋龟哨达到协震,原本歪着的旋龟哨立刻“端正”了起来。旋龟哨内外的絮纹尽皆点亮了起来,透过旋龟哨而出,变成了一小团环形的饰纹,带着一丝海市蜃楼一般的虚幻。 吴星自身颇有一些意外,眨巴眨巴眼睛。一旁的龙七却在那里面带微笑,暗自点头,显然早已经预料到了吴星能够首次便成功激活旋龟哨上的饰纹。估计他心里对于某人即是龙语者之身份的确定,又增加了几分。 接下来自然就是对“安魂曲”的尝试,过程却没有那么顺遂。 大致过了两个旬日的时间,两家猎团一行人已经与秋猎联军驳骑斥候初步接触过之后,吴星才算是达到了龙七所要求的基本标准。而为了尽快掌握“安魂曲”,吴星已经将天衣针的修炼完全暂停了下来,毕竟四星金在同一时间段之内不可能既修炼天衣针功法,又同时修炼“安魂曲”。“安魂曲”是在星刺龙舌的激活状态之下进行修炼的,吴星自然无法像之前修炼天衣针一般可以做到睡觉、修炼两不误,修炼时长更加不可能如同天衣针一般持久。 第二四五章 文曲星君的顿悟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原来‘安魂曲’不仅仅是旋龟的‘摇篮曲’,同样是一门功法。”吴星从冥想状态之中退出,抬头看了看天色渐暗的灰霾,看了看山谷之中仍在休整的同伴们,喃喃道:“尤其是在这大裂谷区域之中,危机四伏,每都会遭遇数起甚至十数起妖兽的突袭,但是同样在修炼进度方面也算是给出了补偿。现在《安魂曲》功法不知不觉当中已经到达了有成境界,除了《降龙掌》之外,终于有了另一块可供锻打淬炼的铁坯.......” 星君修炼过程当中,当一套功法修炼至有成境界时候,心生感应,便可以在冥想内视状态之下通过功法将海量的星力压缩成一块铁坯。这种铁坯经过初次锻打淬炼提升为精铁品级之后,既可以用作星铠或星兵之部件,同样也可以通过星锤继续锻打淬炼来提升其品级。这种提升其品级的过程就像是在磨刀,而磨刀不误砍柴工!功法所得铁坯,分为精品、百炼钢、玄铁三层品级,甚至还有神兵品级,通过小锤对其再次锻打成形之后所得到的部件彼此衔接之时自然而然的也会出现一个兼容性的问题:品级越是接近,兼容性自然越好;某一品级的部件占比越高,则星铠或者星兵的整体越是接近于该品级。至于部件之间如何实现拼接,通常与真正的铠甲或者兵器类似,而且相对而言那倒是小问题了。 吴星掐着手指大致算了算日子,又喃喃道:“顺风猎团进入大裂谷区域已经接近两个月的时间了,时光飞逝啊,委托任务的时限已经过半了.......接下来的时间,就要仔细分配一下时间了,降龙掌、天衣针、安魂曲,要三头并进......天衣针纹器早已经晋级为星刺‘龙舌’,暂时还只需要巩固当前的境界即可,唔,或许可以尝试着在修炼降龙掌的同时加入天衣针甚至是星刺的用法,如果能够奏效则是一举两得、事半功倍的好事啊......至于安魂曲的功法,据龙七所说,则是来自于百草门门主为了奖赏龙七所完成的一件悬赏任务所亲自传授的一门吐纳功法,星附于一件妖兽舍利子之上,制成了一套子母哨。修炼《安魂曲》之时,宁神定心,宜静不宜动,可以考虑更多的在冥想回力之前修炼,之前我在一次偶然机会之下发现这样做的话可以提高冥想的效果、缩短冥想完成的时间,至少目前来看确实是这样的......” “既然《安魂曲》功法已经达到有成境界,是不是意味着可以不再需要星刺‘龙舌’、旋龟哨作为修炼的媒介了?”吴星福至心灵,喃喃道:“骨哨的用法,其实就是对《愿者》功法的八音进行更复杂组合的方式,与我自已琢磨出来的快四音、慢四音是相同的道理。如果将《愿者》八音比作是九字碑文,那么一枚妖兽舍利子材质的骨哨就是相当于一块功法的巨石碑,《安魂曲》就相当于是通过碑文解析出来的饰纹.......能够招来潮汐之虫的天蚕哨也是同理.......俗语说得好:一理通,百理融.......” 吴星此时有所感悟,唯恐灵感稍纵即逝,直接便招出了星笔与四十余滴星墨来。上一次为四星金纹器星附星兵饰纹,已经再次将吴星积蓄下来的星墨消耗了一干二净。而吴星这一段时间精神力得到持续的增长,已经到达一天两滴星墨的境界了。 不远处,正在为顺风猎团、鸟人猎团担当哨岗的巴根心生感应,转头过来看了一眼,仰天轻叹一声,苦笑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哨岗:龙七。后者对吴星这一位使用天衣针纹器的武曲星君竟然招出一支星笔的诡异景象视若无睹,只是略微向着巴根颔首示意了一下作为回应,然后自行转身看向别处。 巴根迈出一步,跨过数十丈的距离,直接来到吴星身边站定,默不作声,不去打扰正在尝试星附出饰纹的吴星。巴根前额处的启明星随即亮了起来,想必已经对星域之中的景象作了某种海市蜃楼一般的转变。 沉浸于物我两忘境界当中的吴星此时已经身在巴根星域当中,即便再有人看了过来,也无法再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了。 吴星所招出来的星笔,仍是白杆笔。在白杆笔的笔头与笔杆衔接部位,像是加上了一个指环形状的黑色“头箍”,那是星笔上的第一件饰件的效果,对笔头、笔峰起到了明显的紧实作用。而在白杆笔靠近“头箍”的笔杆之上,出现了一小圈墨黑色的饰纹。只是,这种饰纹最为奇特之处便是在于第一眼看上去像是白底黑纹,而再细看一眼,似乎将其视为黑底白纹也是可以的。这一小圈的饰纹,便是星笔上的第二件饰件,只是暂时不知道对星笔的增幅体现在哪一方面。 而且,吴星此时品级为七品文星,笔头颜色已经成为青黄相间的斑驳。这种斑驳,倒是以青色占了八九成,黄色只是丝丝缕缕或圆点状。从星笔笔头颜色来看,晋级五品指日可待! 吴星此时无暇细看星笔,招出星笔之后几乎是不加思索的用笔头吸附了近一半的星墨,然后笔走龙蛇。 一段一段饰纹相继浮现,首尾相连,很快便变成了一小团环形的饰纹,带着一丝海市蜃楼一般的虚幻。 那环形的饰纹,悬浮在吴星前额的空中,正在以一种近似于呼吸的节奏缓缓的膨胀、收缩,如此往复不停。这种呼吸的节奏并不是普通人安然入睡之后的那种深幽轻缓,而是有一种轻重缓急的变化。 吴星看着眼前的饰纹,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通过星笔释放了数个星释之术。 星笔每吸入一滴星墨,其实坠手的感觉便也会随之增加一分,给操控星笔带来难度自然也增加了。而且,星附完成之后,残余的少量星墨不能留在笔头之内,得通过星释之术来将残余星墨消耗干净,即便星释之术由于星墨不足而无法完成也无妨,这一点倒是与毛笔相同的,也称为“洗笔”。不过,洗笔对于星墨来说算是一种“火耗”,因此需要准确把握星附所需要的星墨总数,将平白损失的星墨数量尽量减少。 洗笔之后,敛去星笔、星墨,吴星缓缓闭上双眼,进入冥想状态之中。这种突如其来、福至心灵的顿悟,无论是在几位前辈的教诲当中,还是吴星自身的经验来说,都是需要只争朝夕、争分夺秒的! 因此,吴星似乎也没有留意到星释之术所形成的白文,已经完全是行楷的书法风格! 星释之术共分为三层境界:有成,登堂,大圆满。至于“登堂”境界,则是由行书的章法风格来指代,“行”是“行走”的意思,因此它不像草书那样潦草,也不像楷书那样端正。如果还要细分的话,实质上它是楷书的草化或草书的楷化,楷法多于草法的阶段叫“行楷”,草法多于楷法阶段的叫“行草”。 吴星目前星释之术,已经再次晋级提升,初入登堂境界! 巴根站在一旁,屏气凝神的看着,暗自点头,眼神之中透露出期待。 此时,已经不难看出,吴星星附出来的正是旋龟哨上面的饰纹。这是他由八音应当如何对应九字碑文沉思过程当中而产生的顿悟,进而由星刺“龙舌”回溯,从“龙舌”与旋龟哨各种八音组合的协震当中,尝试逆推了出旋龟哨上面的饰纹! 这将会是一次超越巨石碑上碑文的尝试!亦将会是一次从碑文之外的角度来解析饰纹的创新! 进入大裂谷之后,吴星对天蚕哨的琢磨便没有停过,毕竟他有一双“七成新”的纹器御风需要那三只潮汐之虫反复进出骨哨来进行清洁,这是他在狩猎两只二品当扈过程当中招出海量潮汐之虫的基础,说明他对于骨哨之中蕴含的道理已经有了极深刻的理解、认知。至于目前的星附能够一笔过完成,这与他首次尝试便通过星刺“龙舌”点亮了旋龟哨上的饰纹有直接关系,同时与两个旬日之间对《安魂曲》、龟息修炼和理解就已经达到有成境界也不无关系。 当然了,如果换成是龙七来解释这个问题,他多半又会是以不变应万变,把一个“龙语者”丢出来解答吴星身上出现的所有匪夷所思的现象。 不过,幸运不可能总是眷顾吴星。 饰纹虽然与旋龟哨作为媒介所形成的饰纹一模一样,却并不代表吴星已经真正的破解了旋龟哨。 饰纹“呼吸”了二十余次之后便自行敛去。 吴星睁开眼来,低头,蹙眉,沉思。 因此,吴星并没有发现在这个沉思的过程当中,前额处代表文曲星之首的长庚星再次浮现,之前点亮的第一颗星辰附近,开始接连出现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星辰,已经隐约有了长庚星海之雏形...... 这也是文曲星君修炼过程当中点亮星辰最常见的方式:顿悟。所点亮星辰的数量,与顿悟的天地之道以及沉浸于顿悟之中的时长都有直接关系。 第二四六章 晋级五品,龙舌成形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没过多久,吴星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再次招出星笔、星墨,毫不迟疑的吸满了剩余的所有星墨,笔走龙蛇。 与之前那一次星附如出一辙,饰纹很是顺畅的再次浮现于吴星前额,与长庚星海交相辉映。 洗笔之后,吴星仍然没有留意到自己的星释之术已经进阶到了行楷的境界,他很快便再次进入冥想状态之中。 这一次《安魂曲》的饰纹的“呼吸”与之前似乎并没有任何区别,仍是带有一种似曾相识的轻重缓急之变化。 只是,在每一呼吸的“周期”当中,头部长庚星海只要增加了一颗星辰,对应于启明星海便也会相应的增加一颗星辰,所点亮的位置正是左右双脚的脚掌!吴星冥想打坐用的乃是双盘的坐姿,星辰的光亮直接透过皮靴的鞋底而出,最后定格在了左七右七共一十四颗星辰的数量之上。 而长庚星海之上的星辰则完成了一宿的星辰,加上《愿者》巨石碑大圆满境时所点亮的第一颗星辰,共计一十五颗。 《安魂曲》的饰纹的第二次“呼吸”次数较第一次明显少了许多,前后共计十次而已。但是点亮体内星海星辰之效率却如同一步一个脚印一般的清晰、扎实! 《降龙掌》是吴星每个光藓周期内晨练的必修项目,在尝试逆推出了旋龟哨上面的饰纹之前,吴星左右双脚不过是共计四颗星辰而已。而这还是因为《降龙掌》对步法要求极高的原因。 每当新点亮一颗星辰,精神力对于星辰的操控或许还没能够达到如臂使指、心有灵犀的程度,故而通常会有一个昙花一现的自行频闪发亮的迹象,有时会反复出现数次;有时出现时间会稍长并且之后便能由启明星或长庚星完全操控。这种短暂的现象,俗称为“星辉”,意指如同真正的星辰一般闪闪发光,是星君点亮星海内新的一颗甚至多颗星辰时特有的现象。这种现象如同人们打冷颤一般,完全是应激自发的,属于短期不可控之列。 吴星这一次冥想,长庚星海与启明星海相互“呼”应,星辉从头到尾就没有断过!稍微离远一些来看,估计与真正璀璨的一角星空还是颇为相似的。 ....... 吴星又招出了星笔。 在他尝试星附《安魂曲》饰纹之前,笔头颜色已经成为青黄相间的斑驳。这种斑驳,倒是以青色占了八九成,黄色只是丝丝缕缕或圆点状。 而此时,星笔的笔头已经如同烧红的铁坯一般亮了起来,那种程度的光亮甚至让人有些不敢直视。星笔上的那些斑驳,随即便如同黑烟一般从星笔各处升腾而起,袅袅四散,最终消失于无形。 只有两个饰件的星笔,笔头每一根笔毛都已经完全变成了青色!这也意味着:吴星此时已经晋级为五品文星使! 吴星并没有停顿,随即招出了星锤。星锤旁边是一块铁坯,来自于《安魂曲》功法的有成境界。 吴星屏气凝神,操控起小锤对铁坯进行锻打淬炼。与以往有明显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进度极为迅速,比真正铁匠挥锤锻打的节奏还要快上几分!铁坯当中的杂质化作火星四溅,以一种沸水融冰的状态很快便完成了将铁坯提升为精铁品级的步骤!整一块铁坯体型缩小了近三分之一。往后每一次提升其品级,都会在当前体型之上再缩小三分之一,直到达到玄铁甚至神兵的品级。 现在在小锤旁边,静静的悬浮着两块精铁品级的铁坯,一块来自于《降龙掌》,另一块则来自《安魂曲》。有了这两块铁坯打底,到时大锤理应可以“再次”完成,届时必将大大的提高对其他铁坯锻打淬炼的效率!当初由叠浪拳套为锤面与《愿者》功法大圆满境的玄铁“临时”组成的大锤,甚至可以将玄铁品级的四星金当中的极少量杂质给排除了出来,吴星当时就立下心愿要将大锤的部件至少锻打淬炼到玄铁品级才会尝试组合出真正的大锤来。 “星君晋级时的泄洪,效率极高......”吴星喃喃道:“接下来的时间,也不知道还剩余多少,要不尝试一下满星吧......” ....... 吴星屏气凝神,点亮长庚星、启明星的星海,头部、双手、双脚,不计长庚星或启明星,共计四十七颗星辰! “原来是白虎星宿的‘奎宿’.....”巴根看着吴星长庚星海出现的那些勾状的星辰,喃喃低语道。 四象二十八宿运行当中,暗含四种天道。而天神落入凡间,只能领悟“金、木、水、火”四象小道。青龙之道,木象,运行守护之道;朱雀之道,火象,侵略如火;玄武之道,水象,治愈之道;而白虎之道,金象,则是星念之道。文曲星君所修炼的四象小道,其中二十八宿分别是四象具体运用之法。 奎宿,是二十八宿之一的西方白虎宫的七宿之首,在星相说当中被视为是主宰天下文运的大吉星,因此也是多数文曲星君在二十八宿当中会优先选择修炼的一个“宿”。而从星相图看,奎宿屈曲相钩,似文字之画。 此时的吴星自然无暇分心去听巴根的喃语,只见他满星状态之下,星力从右手起始,经龙筋绳结,点亮龙筋里面的絮纹,再传导至玄铁材质的四星金,进而点亮四星金上的九字真圆、饰纹,最终才压缩进了四星金这一件天衣针纹器的刃尖之中! 仿佛发芽一般,星刺“龙舌”从四星金刃尖不断向外生长着。最后,一根比绣花针长不了多少的星刺从四星金当中完全脱离了出来。在这个过程当中,旋龟哨内的四只潮汐之虫似乎感应到什么不同寻常,早早的就从旋龟哨当中游了出来,在龙筋附近的柔和光亮之中欢快的游动着,不知是不是从星刺“诞生”的过程当中分润到了什么益处。 至此,星刺“龙舌”才算是正式成形!之后可以通过在四星金纹器上星附饰纹或者是增加星兵部件的方式来提高“龙舌”的威力。两种方式的不同之处便在于,在四星金纹器上星附饰纹是加强星刺的“个体”,而增加星兵部件的方式则是加强星刺的“整体”。只是考虑到星刺实际应用的场合以及特殊性,增加星兵部件的方式会同样增加招出完整星刺的时间,通常不为星刺所有者采用。 正式成形之后的星刺,可以不必再依附于四星金这一件天衣针纹器,隐蔽性以及威胁性都将得到极大的提高!吴星虽然已经将四星金运用到了如臂使指、神出鬼没的地步,但是纹器始终还是受限于龙筋的长度与绳结的多寡,甚至玄铁材质的四星金如果不凝聚星力于其上的话,对上激活了饰纹的纹器也未必能够占优;星刺则完全不同,是通过感应力来实现操控的。越靠近感应方圆的边界,对星刺的操控难度越高。但是在近身的情况之下,星刺几乎是所有星君的噩梦! 星刺与星弓,走的就是一个“近”一个“远”的两个极端。 文曲星君近战能力堪忧,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即便可以借助纹器御敌,却仍然需要或长或短的预备时间。通常来说,文曲星君通过星释之术与同品级的武曲星君对攻的话,后者完全可以让一只手!除非是像出尘那样可以将星念之术化成梭形并形成攻击的文星,其他文星遇上星刺行刺,都是要吃亏甚至要丧命的! 同为武曲星君,除非是正处于作战状态之下,否则不可能时常招出星铠或星兵,那样一来对星力消耗是极大的。星刺则不同,星刺不仅仅是体型较其他种类的星兵更小更隐蔽,就连招出来的时间几乎可以用弹指间来定义!而星铠或星兵需要先招出星锤,再由星锤分解出星铠的部件以及星兵的部件;星铠部件直接“穿戴”在星君身上,星兵部件则相当于是星兵的“星铠”,甚至还需要一个与星兵进行“拼装”的过程!其实,星铠部件的“穿戴”,与穿戴真正的铠甲几乎是完全一样的。只是星铠需要按照每一个部件在修炼过程当中完成的先后顺序来进行穿戴以及拼接,只是单独一个星铠部件的穿戴、拼接,在时间上发生在弹指间或者是一坦刹那这种极短暂的时间单位之内。而星使的星铠部件通常已经多达十数件甚至数十件了。即便星刺招出只是比星铠或星兵快上那么一线,也足够完成一次刺杀! 星兵也是同理,除非愿意牺牲完整版星兵的大半威力来换取时间。而简易版的星兵对上星刺,还真不好说哪个更有利。 所以,晋级为武星使之后 ,武星们通常都会非常纠结。 单单考虑招出星锤并完成星铠或星兵的时间,将这个时间缩短,则必然会导致星铠或星兵因为某些部件的缺失而出现整体性能下降;而如果考虑优先保证星铠或星兵的整体性能,就得牺牲时间来完成穿戴、拼装。 完全可以想象,武星遇上星刺的时候,他的星兵或许处于星锤的状态之中,对方星刺已经命中自已的要害! 第二四七章 晋级的星等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前额,吴星心满意足的轻叹了一声,敛去了星刺“龙舌”,收好了四星金,喃喃道:“龙七说过:天蚕丝另外一部分将会在我修炼的时候由龙筋到四星金纹再到星刺,成为我晋级时的一大助力......原来应验在这里.......四十七星......难道说天蚕丝经过龙筋内絮纹的‘筛网’过滤之后能够转化成星君体内星辰?” “星刺龙舌的品级虽然还远远达不到神兵的品级,却已经优于玄铁品级!星兵纹器所能够星附的饰纹与纹器材质以及星兵品级有极大的关系。”巴根吁了一口气,说道:“因此,四星金相对其他星刺的星兵纹器来说,可以星附饰纹的几乎是翻了一番,星刺龙舌最终得到的增幅可能就翻数番!” 吴星似乎还沉浸在刚才晋级后玄妙的“泄洪”过程当中,喃喃道:“是啊,至少一百单八个碑文,确实需要多一些饰纹.......天衣针的修炼,体现在对启明星海的星数之增加上面.....补天对天衣针修炼的提高,吸附了天蚕丝.....《安魂曲》对星刺龙舌的修炼......这一切的发生,可谓是水到渠成啊......” “你第二次用星笔星附出来的那一个饰纹,让你直接从我的感应方圆之中消失了。”巴根将信将疑的说道:“这种感觉有些像是那些灵界裂缝,明明看到裂缝在那里,但是同时却并不存在于感应方圆之中。我猜测,这或许与《安魂曲》所引导的龟息有关,让你成为了某种......相当于是太极阴阳鱼黑白边界的‘界碑’,既属于‘黑’,同时也属于‘白’。” “不会吧?消失了?”吴星先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已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界碑?所以才能吸收同为‘界碑’的天蚕丝之精华?嗯,这样一想,似乎倒是也有可能......”随即吴星嘟囔了一句,又点了点头,表示对巴根这种莫名其妙的比拟的认同。 接着,吴星苦笑一声,再次摇头道:“就这么晋级五品星使了......还真的像作梦一样......” “你晋级之后所增加的不仅仅是‘星数’,同时增加的还有‘星等’。”巴根没有再去纠结吴星究竟是如何晋级的问题,岔开话题说道:“你体内星海的星辰‘总数’增加了,星辰的亮度也增加了,而后者其实比单纯的晋级还难。星等的提升,如同发源于天山的大河或大江以及其各自的支流、湖泊所组成的庞大水系;优先从上游的支流、湖泊开始,上游的水系蓄满水之后,然后才轮到下游支流、湖泊。” 巴根所说的“大江”、“大河”,指的是分别发源于天山南麓冰川和天山北麓冰川的两条河流。大河由巴蜀之地进入西风国,一路蜿蜒向东而去,由东海国入海;而大江则贯穿了南楚国全境,同样一路向东,奔流入海。 每年当初春冰消雪融之时,又或者是夏天频密的雨季期间,大河、大江源头的水量剧增,浪花万马奔腾一般顺流而下,沿途补充进同一个水系之中的各条支流以及湖泊。 星君的左手或右手,便相当于是那大江、大河的源头,星力如水;星君体内星海的星辰便相当于是沿途补充水源的支流、湖泊;而星等的提升顺序便对应于优先蓄满上游的水系之后才会轮到下游水系。故而巴根才有此一说。 “你是说......我的星等也提升了?提升了......多大的幅度?”吴星此时已经无法维持淡定,患得患失的问道。 星君冥想内视状态之下自然是可以辨识出自已体内每一颗星辰的星等。在普通人看来几乎相同亮度的星辰,对于星君来说却是可以轻易确定其星等的。只是,吴星刚才连续点亮多颗体内星海的星辰,“星辉”的效果明显干扰了吴星对自身星等提升的留意,属于“当局者迷”。而巴根则属于“旁观者清”,能够计算出吴星此时的星等量度。 “三颗三等星,两颗二等星。”巴根答道,看到吴星欲言又止的表情,哈哈一笑,这才将“谜底”揭开,说道:“其余的都是一等星!” 咝! 从旧历前朝开始,星君观测星宿,感悟天道,将星宿按照光亮程度分为一等至九等,共九个星等。一等星最亮,而九等星最暗。而仿照星等的标准,星君们便将精神力的强弱进行换算:九等星计为一度,一等星计为九度。因此,星等量度自然是数值越高越好! 三颗三等星,三七二十一;两颗二等星,二八一十六。 问天的须弥山重新开启之后,便不再需要寄居在吴星双手的星辰之间。因此在西风星殿器阵内统计星数时多出来的那一颗星辰,此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吴星现在启明星、长庚星两片星海共计四十七颗星辰,排除五颗不是一等星的星辰,其余的都是单独计为九度的一等星......此时,吴星的星等总量为四百一十五度! 当然了,如果按照问天所说,文武兼修的星君必须晋级星尊,之后才能将长庚星海、启明星海统一融合起来。但是,即便是这样,吴星左右手共计一十八颗星辰,无计是加上左右脚的一十四颗星辰,还是加上前额长庚星之下的一十五颗星辰,均已经达到五品星使三十星辰的要求! 南楚国观星楼主慕容听雨,青龙七宿二十八星,其星等高达二百四十九度。这意味着他只有三颗星没有达到一等星而已,其它二十五星全部是九度的一等星!以此作为参考,便可以大致知道吴星此次晋级时从泄洪当中的获益是如何的惊人!毕竟吴星现在还只是一位五品星君而已,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未来可期! 吴星扳着手指计算出自己目前的星等量度,惊喜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便福至心灵的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喃喃道:“这样的晋级速度,应该不算慢吧......可是,跟问天前辈所说的却有些不太一样了......前辈不是说过,文武兼修的星君,初期晋级极为缓慢么?造成现在这种情况的出现,难道是因为天蚕丝的原因?天蚕丝内的精华被过滤之后,或许对于星君来说是大补之物......” 吴星晋级为六品星君大约是两个月左右的时间,现在竟然又晋级了!七品、八品、九品星君的晋级通常是在初醒之后一到两年的时间之内完成的,一旦晋级为星使,晋级难度就至少翻了数番,基本上需要数年不等的时间才能提升一个品级!这个阶层的星使们,大概有七成至八成终其一生都未能晋级星尊!其实从杆哥、毒草、小土、朵塔这些巴蜀之地无门无派的星君身上便可以看出端倪来:他们在加入顺风镖局或者顺风猎团之前,自身品级已经停滞不前多年了。星君修炼固然需要看其天赋,有时需要机缘,有时......更需要资源! “替我向大家说一声的抱歉!”吴星轻揉了揉前额,说完这么一句之后对巴根颔首示意了一下,便直接打坐冥想。 泄洪期过后,星君将面临一个漫长的虚弱期,目的便是“破而后立”,巩固晋级时对于天道新的领悟以及晋级之后所带来的各方面的提升甚至转变。尤其是晋级星使之后,这种“破而后立”并不是一说象征,而是实实在在的:星使将会对体内星海进行一次“重建”!重新引导星力进入体内星辰,重新将星辰逐一点亮!虽然这个“破而后立”的过程会比晋级之前所花费的累积时间要缩短许多,大约在旬日甚至是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但却也是真真实实的虚弱。譬如说现在处于虚弱期的吴星,甚至连一位刚刚完成试炼初醒的学员都未必能够对付! 但是,付出这样一段风险极大的虚弱期为作代价,回报同样是巨大的。 文星、武星都可以通过这个过程对自身进行一次细微的调整、提升,甚至完全可以将这个“破而后立”的过程视为是对一块铁坯的锻打、淬炼!而锻打、淬炼所带来的结果,自然就是铁坯品级的提升! 完全度过虚弱期之后的星君,其星等量度将会得到一个水涨船高一般的全面提升,好处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不过,吴星似乎直接跳过了提升星等的这一过程,在泄洪过程当中就已经一步到位了。下次再有这样的机缘,却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如果仅仅是补开便可以如此晋级,极北之地的黄金家族恐怕早已经踏上星落大陆了! 天色已经阴暗到了几乎要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转眼之间,天色又亮了起来。 一大片一大片的光藓,华灯初上一般先后苏醒了过来,将山谷装点起来,仿如地上星河,璀璨绚丽。 龙七此时突然感应到了吴星所陷入的虚弱期,回身过来看了一眼。 巴根前额已经敛去了启明星,转头向着龙七颔首示意了一下,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此时,其他冥想状态当中的星君们陆陆续续结束了休整,听到巴根的解释之后,都是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摇头无语。随后,众人换了岗,其余人等便干脆分别向几位星尊虚心讨教起来,免得被正在冥想的某人抛开太远。 ....... 第二四八章 买椟还珠的故事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当年千古一帝求神问药不成,反而是龙驭上宾,盛极一时的帝国也随之轰然崩塌解体。其时,星落大陆之上烽火四起,各国降而复叛,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已呈乱世之象。尽管千古一帝登基即位之后确实有不少让人费解、倒行逆施的举措、政令,然而有一部分人仍然对千古一帝忠心耿耿,誓死追随。”龙七安坐在驳骑之上,肃容道:“相信你应该已经从讷言前辈那里听说过了:千古一帝在正式出兵大裂谷之前,其实曾命专人撰写、汇编了一部奇书,名为《山海经》,并抄录成千上万份由驯兽师在各个军团当中传授,让那些星君、士兵都尽量知道并熟悉各种妖兽的外形、特点,尤其是弱点。” “驯兽师......兽主.......”同样安坐在驳骑之上的吴星灵机一动,转头看向龙七,将信将疑的问道:“当年那些驯兽师们大裂谷之中降龙伏虎,应该不会愿意再回去处于战乱之中的星落大陆去驯服那些猫猫狗狗了吧?当年那些驯兽师,莫非就是如今大裂谷兽主们的先祖?” 此时的四星金在吴量手中虽然没有之前如鱼得水一般的自如,但是却也暗含了一种独一无二的“呼吸”节奏,显然是吴星已经将自身对于《安魂曲》当中的龟息之道的理解、领悟运用到了天衣针功法之中进行了初步融合的尝试。一件星刺纹器如果也能进入巴根所说的那种“界碑”状态,必然将成为吴星手中的杀手锏!退一步来说,《安魂曲》的饰纹已经成功破解,星刺“龙舌”在这前提之下便可以成为真正的星刺,只要所刺的目标品级与吴星不要相差太多,得手的机会理应还是很大的!等到吴星安然度过目前这一段虚弱期,他应该已经可以独自一人狩猎四品妖兽,为拘魂妖兽提供足够其晋级所需要的血髓。 “其实当年那些驯兽师们当中也有人尝试过带着兽骑返回星落大陆,妄想以此建立一番功业,光宗耀祖......”龙七轻叹一声,说道:“可惜,那些想要走‘回头路’的,要不是沦为他人的鹰犬爪牙,拼光了所有兽骑之后便再没有任何价值,被扫地出门都算是最好的下场了,当中很多直接被当作替罪羊直接斩首示众;要不就是被所有人视为异己、隐患,还没站稳脚跟就被多方势力联手优先予以铲除......” “时至今日,仍然是如此。大裂谷中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山门的山主们,共有一十八位使者,对待兽主的态度只用两字便足以概括:‘客军’。你们在十字坡想必就已经见识过了,兽主甚至不被允许进入城镇或市集,只能在外面寻一两处空地作为驯兽场,当作兽主与雇主之间进行商议、交易的场所。即便是在三十六洞天、七十二山门的地盘,兽主也是‘过门不入’的。当然了,对方给出的解释倒也是合情合理的,说是担心驯兽的兽性未改,如果暴起发难,唯恐会对地方造成难以估算的各种巨大损失......” “至于离开大裂谷?那自然是不需要多做考虑。众所周知,兽主最大的本钱便是在于驯兽。大裂谷这种龙蛇混杂的法外之地,兽主尚且遭受偏见、歧视,大裂谷之外的地方就更加不需要多说了,恐怕连立锥之地也没有。” “这就是我之前提过的那一本残卷。”龙七从自己的腰袋里取出一本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卷册来,递给了吴星,说道:“你这一段时间仍处于虚弱期,却正好可以利用空闲时间看一看上面的东西。如果可以的话......或者可以增加一些旁注,比如说天蚕哨的具体用法或心得,助我尽量补全这一本残卷。” 吴星好奇的转过头去,原本是想顺手接过来看两眼,可是手伸出了一半,却定在半空中,迟疑不前。 那一本封面微微泛黄的残卷,上面有三个草书白文:《山海经》! 如无意外,龙七手中的这一本残卷,并不是星落大陆之上那些寻常茶馆就能见到的所谓《山海经》摹本又或者干脆就是杜撰的《山海经》。龙七如此郑重其事的贴身收藏的残卷,极有可能就是来自于当年那一本《山海经》首版,那些抄录成千上万份并由驯兽师在各个军团当中传授的只能算是摹本。或许也只有首版才可能历经千百年时光,上面的白文仍然铁画银钩、跃然纸上!封面右下角用印乃是八个碑文: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正是那一位千古一帝的九色玉佩印章! 如无意外,龙七正是通过这一本残卷完成了兽盟史上前无古人的七驯兽的创举! “这一本残卷,并不是某一位兽盟之主的私藏。”龙七随手直接将《山海经》抛进了吴星的怀里,反倒是将毫无准备的吴星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之下好不容量才没让残卷掉下驳骑去。 龙七小小的作弄了一下吴星,哈哈一笑,又说道:“大裂谷之中,三十六洞天、七十二山门的山主们,当年于东塔会盟之后共诞生有一十八位使者,制青面獠牙面具一十八具,商议、斡旋山主对内、对外诸般事宜、纠纷,并于当年草创团猎赛事。而当年的兽主们,并无一人的才德、威望足以服从,于大裂谷东区逆流成河畔会盟之后,却是将这象征兽盟兵符的首版《山海经》分作了数十份,并且相约当《山海经》残卷合而为一之日,便是兽盟创立山门之时!” “呵呵!只可惜千百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兽盟依然被称为大裂谷之中的‘游牧民族’!手持《山海经》残卷的兽主们敝帚自珍,尤其是那些残卷当中拥有高品级妖兽驯服之法的兽主更是如此,如非逼不得已绝不会主动与其他持有《山海经》残卷的兽主互通有无。所谓鼠目寸光、坐井观天,大致就是如此吧?” 吴星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然后问道:“《山海经》当中究竟一共有多少种妖兽?” “我没有看到过完整版的《山海经》.......据说总共是有四百余种妖兽。”龙七答道。 “妖兽的领地意识远远比人族要强,兽盟或许只需要将《山海经》合而为一即可,创立山门云云,我个人倒是觉得大可不必。”吴星斟酌道:“我不知道七哥你是如何说服鸟人猎团选择你的阵营?在这大胆猜测一下,应该也是通过双方所持有的《山海经》的残卷进行互相补充吧?” “是的。”龙七坦承。 “七哥手中有七种驯兽......当扈、鹏、鸢,鸟人猎团手中应该至少有三种......据说总共是有四百余种妖兽......”吴星摇头,说道:“如果按照这种进度来汇集《山海经》残卷的话,‘任重道远’啊!” 龙七知道吴星在“任重道远”四字之上加了重音,如此说并不是为了调侃他而已,想必是还有后话的,便作了一个洗耳恭听的手势,静待下文。 “旧历前朝,南楚国有一个卖珠宝的商人......找工匠做成一个个精致新颖的木盒子,并且请技艺高超的雕刻师在盒子的外面刻上各种各样美丽的花纹。同时,他选用不同的名贵香料,把做好的盒子薰得香气迷人,宁神清心。盒子完工之后,看上去金光闪闪,闻上去芬芳迷人,是不可多得的艺术品......他在一条热闹非凡的街市上展出了他的珠宝,很多人便都聚拢过来欣赏他盛放珠宝的盒子......有个人拿起盒子,仔细端详了一番,喜爱得不得了,便出高价买下它......可是买家刚走了没几步,却又折回来了,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珠宝递给珠宝商说:‘刚才走得匆忙,竟然没发现盒子里有颗珠宝。这肯定是先生您放到里面去的,我是专程来归还珠宝的。’” 这便是星落大陆七国蒙学馆内学童们耳熟能详的“买椟还珠”的故事,那一位买家注意力只放在了精致的木匣上,竟然舍弃了珍贵的珠宝。可见,做事情必须主次分明,不能像买椟还珠的人那样,只注重事物的外表,看不清事物的本质。 龙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示意吴星继续说下去。 “限制兽主甚至兽盟壮大的原因,除了首版《山海经》残卷过分分散导致单独的兽主门派相对其他山门而言较为势单力薄之外,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便是妖兽舍利子材质的骨哨之数量所限制。”吴星侃侃而谈道:“而骨哨真正核心的价值何在?其实不仅仅是骨哨的妖兽舍利子材质可以作为修炼云纹的媒介,同时也是骨哨上面的饰纹。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但是我大胆猜测:那些骨哨、骨等笛上的饰纹就是能与妖兽建立起某种协震的效果,甚至如果简洁一些来说,饰纹与妖兽能产生‘共鸣’。‘共鸣’的作用是什么呢?” “啊!‘共鸣’?!不正是你的.......”龙七击节称叹:“我想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快!快!继续说下去!” 第二四九章 吴星的共享理念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又说道:“综合考虑了目前七哥所介绍的关于兽盟之起源以及现状,我觉得关键之处便在于:那些兽主族群底层的脚力兽主们数量虽多,但是却受限于骨哨的数量、残卷功法关天驯兽的传承,基本上没有晋升的通道可言。而作为兽主中坚族群的斗兽主们,正如七哥所说,敝帚自珍,担心其他兽主门派对自身进行吞并,故而‘任人唯亲’。然而,一如龙家或者鸟人猎团这种英雄辈出的兽主门派毕竟只是少数。旧历前朝不是有一句老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你的意思是......将欲取之,必先与之?”龙七似懂非懂的问了一句。 “脚力兽主们是兽盟的地基,必先夯实了地基才能建起高楼!”吴星转头看了龙七一眼,单刀直入的说道:“我对七哥自然是没有任何不敬之意,但是.......从七哥的讲述当中,在我看来,七哥目前似乎还只是兽盟名义上的共主,代表的或许只是最有实力的一位兽主,却并不是最为权势的兽主。你现在所做的也只是通过拉拢鸟人猎团这种兽主当中数一数二的门派加入你的阵营,可是,外力毕竟不是自己的实力......”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龙七笑骂了一句,打断的吴星的喋喋不休以及顾虑,催促道。 吴星也不再兜圈子,开门见山的说道:“用七哥手中的七枚骨哨,加上鸟人猎团这种七哥阵营之中高品级兽主门派的骨哨,与其他斗兽主们互补,定期交换骨哨用于修炼,目的是补全各自缺失的云纹。而在与斗兽主们交换骨哨的期间,用斗兽主们的骨哨或补全各自的云纹,或作为奖赏,给那些属于七哥阵营的脚力兽主们或者亲近七哥阵容的脚力兽主们......” 吴星一边说着,一边作了几个从高到低,由上到下的动作手势,龙七在此之前对于兽盟的起源、现状、未来早已经不知道操心了多少回了,夙兴夜寐,殚精竭虑,现在结合吴星所说的建议,脸上神采飞扬,顿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连连点头,然后又催促了一次:“还有没有什么补充?” 吴星开口之前先将旋龟哨递了过去,因为他之前所说的是“七枚骨哨”,旋龟哨是其中之一。况且他觉得在破解了《安魂曲》的饰纹之后,旋龟哨在自己手中用处已经不大,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说句实在话,旋龟这种妖兽,作为斗兽固然强大,但是平日里的各种开销想必也是不小,对于目前的吴星或者顺风猎团来说都将会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龙七瞥了一眼旋龟哨,摇头不接,对吴星说道:“旋龟哨是当初大家都说好的酬劳,没有你招来的潮汐之虫,狩猎根本无法完成。所以,旋龟哨你留着。西塔联军每年秋猎之时,收获颇丰,如果你愿意担任旋龟兽主的话,自然也能从中分润不少好处,足够你对付旋龟的常年开销了。” 龙七的这个建议,所给出的已经不仅仅是从秋猎的缴获当中分润好处了。现任的旋龟兽主乃是龙七门下弟子,如果龙七想要安排已经掌握了《安魂曲》的吴星接任旋龟兽主,理应并非难事。只要吴星点头接了下来旋龟兽主一职,他便有了西塔官方的身份,在大裂谷之中对上妖兽之外的任何人,就都相当于是有了一张可免死的金书铁券。甚至......熊氏、纪昌之流如果想要对吴星下黑手,也都要好好的掂量掂量此举可能会产生的恶果! “多谢七哥一番好意!”吴星转身对着龙七拱了拱手,算是表达过谢意,然后又说道:“顺风猎团目前仍有委托任务在身,我可不想半途而废,不然铁定会被包达、小土他们念叨好长一段时间的。如果委托结束,而旋龟兽主一职正好空缺,我倒是想试试看。” 龙七知道吴星这是婉拒了自已的建议。 在大裂谷之中,即便强如旬日之前才拜见过的西塔总镇、南楚星殿祭司那两位大人物,他们尚且不敢妄言自己在秋猎当中能够毫发无损见到第二天的光藓,更何况顺风猎团的那一份委托距离终止时限还有大约三个月的时间,到时恐怕早已经是事过境迁、物是人非了。 “你不是接下了总镇大人所安排的‘右路巡检’一职么?为什么却对旋龟兽主一职却心存顾虑?”龙七不解,问道:“旋龟兽主一职所能够带来的便利,我相信你是能够看到的。旋龟每年也就出动一次参加秋猎,为期两到三个月的时间,并不会过多的占用你的修炼时间以及各种资源。” 吴星被总镇莫名其妙的安排了一个右路巡检的职位,龙七因为处于兽盟之主履新的行程当中,并没有任何明面或者官方的身份,仍是以脚力兽主之身份被“右路巡检”所雇佣;而鸟人猎团负责的是左路巡检。 所谓“右路巡检”,主要是学习、辨别联军当中的旌旗鼓号,了解如何安营扎寨、统筹行军调度等等琐事,兼任中军与右路、右路与参加秋猎的各家猎团、猎头之间的联络以及信息号令传递。 龙七曾经还调侃过吴星,说总镇大人或许以为筱雪情窦初开,与吴星近两个月的时间相处之下日久生情;而南楚星殿祭司对吴星所表现出来的罕见亲善态度,估计同样也误导了总镇大人。毕竟在外人看来,能够让筱雪留在顺风猎团的人,应该也只能是吴星这个英气的少年了,况且两人之间还时常有一些眉来眼去的无声交流。总镇大人估计是想通过右路巡检一职,提前为吴星“入赘”慕容家作好相关铺垫,卖个人情与慕容家。 如无意外,“巡检”一职纯粹就是为了让吴星攒些军功、声望。南楚国雄霸大裂谷之南的广袤地域,承平久矣,丰亨豫大,给南楚国内青年才俊的晋升通道以及崭露头角的机会其实并不多。相对而言,大裂谷之中的东塔、西塔便算是其中的优先选择。 “七哥,右路巡检可以与中军、前锋、右路、参加秋猎的各家猎团、猎头之间互通声息,可以为顺风猎团带来最新的秋猎进展、缴获信息,对顺风猎团的搜索任务有利,算起来顺风猎团是蹭了西塔联军秋猎的顺风船。否则单靠顺风猎团一己之力要想完成对中区这一大片棋盘区域的搜索,难免会有疏漏不说,仅仅是所花的时间至少要翻两番。”吴星解释道:“巡检一职,惯例试守一月。这样一来,一个月的试用期过后我便可以卸任。而顺风猎团在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大致可以完成对中区北岸的区域的搜索,基本上完成了最初的预定目标。届时是继续搜索中区南岸区域,还是退出大裂谷区域修整一番,进退自如。至于旋龟兽主一职......” 吴星摇头道:“旋龟作为秋猎联军之中军所在,遭受攻击的可能性不高;而作为旋龟兽主,基本上没有什么冲锋陷阵的机会,对自己的修炼着实有碍!七哥你这兽盟之主的位置,也不是坐等天上鸿运降临来的吧?” “人各有志。原本想把你留在这大裂谷之中,你我兄弟联手统一兽盟......呵呵!”龙七感叹了两句,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劝说,岔开话题,说道:“说回你刚才所说的那种‘共享’骨哨的方法,还有什么补充的么?” “共享?这个词表达得相当精准啊......”吴星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已的思绪,这才开口说道:“骨哨的核心价值,一部分是体现在其驯服高品级妖兽之上。兽主一旦通过骨哨驯服了高品级妖兽之后,骨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于是被闲置了,毕竟高品级妖兽并不是大白菜。被闲置的骨哨,对于那些掌握了斗兽驯服之法的兽主们来说,是修炼云纹的晋级之道。” “作为兽盟之主,七哥如果以身作则,将自家阵营的骨哨‘共享’出去,让更多的斗兽主们从中受益,所消耗只是骨哨的闲置时间而已,回报是邀买人心,得到斗兽主们的真心拥戴。而斗兽主们是兽盟的中坚力量,他们作为从骨哨上获益的代价,只是将自己驯兽之法分享给那些脚力兽主而已。对兽盟的所有兽主们而言,这是一个自上而下‘惠民’的兽盟新政。” “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七哥阵营的兽主们亏本了,用高级的换低级的,龙哥最终换取的是最捉摸不定的人心。但是,实际上,任何其他兽主都没有七哥手中的一个无可替代的优势:龙语者。嗯,即是小弟我本人啦!” “骨哨的另一个核心价值,便是骨哨上面的饰纹。龙语者,可以破解骨哨上的饰纹,目前已经从天蚕哨、旋龟哨之上得到的明证,阻止白头翁继续使用那一支骨笛则可以视为一个佐证。天蚕哨、旋龟哨、骨笛所驯服的妖兽都是二品三品,这些骨哨都是同类型纹器当中的顶尖存在,我通过星刺龙舌尚可以破解,其他兽主的骨哨理应更加不在话下!” 第二五零章 秋猎右路巡检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稍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当然了,关于龙语者与骨哨饰纹,仍算处于是一个大胆假设的阶段,我们可以小心求证,比如说白头翁手上的那一支骨笛,比如说信天翁招唤三品鸢妖兽的骨哨,比如说七哥阵营其他兽主手中的骨哨。万事开关难,随着破解骨哨饰纹的经验之积累,往后再破解其他骨哨,应该会顺畅许多。” “如果龙语者能够破解骨哨上的饰纹之假设得到再三验证,这个‘共享’骨哨的兽盟新政,将成为七哥实际意义上统一兽盟的最大助力,即人心向背,一改兽盟过往一盘散沙、各自为战的状况!而除了人心,‘共享’骨哨兽盟新政的另一收获,便是骨哨上面的饰纹。饰纹,可以星附在纹器之上,那便是相当于有了新的‘骨哨’,效果虽然或许因为材质的关系而不如原版的好用,但是至少是聊胜于无吧?愿意加入共享骨哨兽盟新政当中的兽主提供自已的骨哨,换取的是数倍甚至十数倍骨哨的公平、公正、公开的修炼机会,何乐而不为?!这些修炼成了更多、更完整云纹的兽主们,如果配上那些星附了骨哨饰纹的纹器,几乎可以当作骨哨兽主来使用了吧?七哥阵营当中如果增加了这些‘纹器骨哨’的兽主,实力的增长或许便能够翻数番!” “那些原本没有机会接触到骨哨的斗兽主们,修炼出云纹之后,将增加其驯服相对应妖兽的把握;而那些脚力兽主则将从斗兽主们那里获益,掌握攻防能力更强大的斗兽的驯服之法。这对于兽盟当中人数最为众多的中下阶层兽主来说,是一个良性循环。唔,当然了,前提是兽主要加入整个共享骨哨的阵营当中来!” “这种共享骨哨的兽盟新政,初期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建立彼此的互信,大多数兽主或许持观望之态度,因此需要七哥可能要先树立起几个千金市骨的例子,具体如何操作......嘿嘿!相信七哥比我门儿清!一旦兽主们看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之后,自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相信到了中后期,共享骨哨的兽盟新政将形成滚雪球一般的发展趋势!不愿意加入共享骨哨兽盟新政的兽主反而会成为少数派。” “到了共享骨哨的兽盟新政惠及兽盟全体兽主之时,《山海经》残卷是否合而为一,究竟应当归何人所掌握,已经是无须争论的问题了!那些被破解了饰纹的骨哨,或许便相当于是大裂谷使者所戴的青面獠牙,象征意义更大于实际价值。到时究竟是否扩大兽盟当中兽主人数、驯兽规模,视情况而定即可。到了那时,兽盟想尽已经不再是大裂谷之中的游牧民族了!即便不开山门,又有谁胆敢轻视于兽盟?!” “在我看来,原本被兽主们敝帚自珍的《山海经》残卷,甚至那些妖兽舍利子材质的骨哨,其实就像买椟还珠当中那些精致的木匣。而骨哨上面的饰纹,能与妖兽进行一定程度的沟通,才是那木匣当中最有价值的珠宝!” 吴星侃侃而谈至此,才算是与之前莫名其妙提出“买椟还珠”故事完成了一次首尾呼应。 龙七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长叹,对吴星促狭一笑,说道:“我有点好奇的是......你什么时候开始接受自己是龙语者的身份了?” 吴星讪笑一声,答道:“就是在见到旋龟的第一面,我正尝试着怎么通过星刺‘龙舌’跟旋龟进行日常的沟通,那一位千岁就已经直接管我叫‘龙语者’了。” “难怪我那弟子拿着旋龟子哨却不太能够指挥得动那一位‘千岁’,原来是与旋龟变成了‘话不投机半句多’。”龙七打了一个哈哈,瞥了一眼吴星护腕上那一头飞快甩着尾尖、有些焦躁的拘魂,挥了挥手,说道:“这小傢伙估计这三两天之间就要晋级了,对高品级妖兽的血髓之渴求也越来越强烈。你带着它去狩猎吧!有四星金天衣针以及星刺‘龙舌’在手,五品狩猎四品妖兽,应该可以独自完成狩猎了。反正不需要顾忌妖兽晶核,狩猎之初就招出星刺龙舌,用安魂曲隐身,再用星刺龙舌直捣黄龙,破了妖兽的晶核。虽然这样一来消耗确实大了一些,但那才是最省事、最安全的方法!” 吴星却没有龙七那般的乐观,苦笑一声,说道:“我倒是想见着一两只四品的妖兽啊!可是,可以让前锋军团给我留一手么?联军出动的声势浩大,覆盖面广,前锋兽骑军团‘贼过如梳,兵过如篦’,行进路线附近哪里还能找得到四品的妖兽嘛!至于那些低品级的妖兽,则更加不用多说了。” 龙七、吴星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便来到了右路联军的营阵之前。双方检过彼此印符之后,吴星像模像样的检视了一番防务、军备、缴获、辎重、兽骑等等的情况。 秋猎右路军团约有四百余兽骑,全都是星君以及以上品级。据一路陪同着巡检事宜的右路副镇大人所说,右路军团虽然无法与全都是星使的前锋相提并论,但是在大裂谷区域当中已经是一股不容轻视的武装力量了,足以与大裂谷当中的任意一座山门分庭抗礼! 巡检的事务处理完毕之后,吴星便在营阵主帐之前将一颗百草门出口的狼烟球点燃了。完全燃烧完所形成的黑烟在半空之中自行凝聚成一大片的乌云,然后一阵频密的电闪雷鸣,前后大约维持了数息时间才烟消云散。 在外人看来每一颗狼烟球的效果都是大同小异,而实际上狼烟球所需要传递的信息是暗藏在那一阵频密的电闪雷鸣之中的,之前浓浓的柱状黑烟只不过是一个准备接受信息的提醒而已。闪电以及雷鸣的数量、相互间隔、节奏、时长,代表着秋猎联军内部不同的军令,而在中军、左右两路、前锋的军中,都有两到三名专人负责解读狼烟球的信息。狼烟球的战时手册,除了标注每一种狼烟球的信息,还会详细记载每一颗狼烟球的派发、使用记录,以便追责或者排查异常情况。 右路副镇大人自然不可能全程陪同右路巡检,巡检相关事宜结束之后,他便托辞先行告退,去处理自己手头上的右路军务了。 “左右两路、前锋与中军通常分别保持着两到三个光藓周期的行程,若即若离;而左右两路的每一次巡检,前后大约需要耗时旬日。随着近期加入秋猎的猎团、猎头数量的增多,比预计时间多出个三两天时间也属正常。我在剩下的时间,便应当是巡检右路四周随行的猎团、猎头的情况,这个阶段反而是耗时最多的,巡检的范围也最广;巡检过程当中,如有突发情况便及时上报右路副镇大人,甚至可以直接向中军总镇大人急报。”吴星简略的为龙七介绍了一番,说道:“七哥,你的龙蜥是右军在天上的‘眼’,可谓是明察秋毫,任何异动都逃不过龙蜥的注视。那么小弟我就偷懒了,趁着巡检右路四周随行的猎团、猎头的时间去给这小傢伙找食物。” 吴星这种行为倒也不算是玩忽职守,右路四周随行的猎团、猎头与秋猎军团并无任何隶属关系,甚至东塔龙蜥、鸟人猎团的两只飞禽妖兽,也只能算是客军而已,是协同作战,拥有极大的自主权,并非听命于西塔秋猎联军。西塔军团原本自然也有自家的飞行妖兽,此次范围前所未有的大规模秋猎,却是不太方便与龙蜥、鹏、鸢等妖兽争锋了。 联军允许其他猎团、猎头随行,无非是图个“人多势众”而已。相对那些势单力薄、孤苦伶仃的山大王而言,秋猎联军反而更像是一大波的“兽潮”。跟随西塔秋猎军团的猎团、猎头们狩猎过程当中各安天命,自负盈亏,如果参与了秋猎军团的大规模联合军事行动,无论成功与否,多多少少都能分润到一点好处。 龙七笑骂了一句,点了点吴星,说道:“我就知道你把我从脚力兽主申请至右路巡检队伍当中准没有什么好事。” 吴星嘿嘿一笑,狡辩道:“既然鸟人猎团归队之后被授予左路巡检一职,那么这右路巡检原本就应当是七哥你的。这事原本就是总镇大人见到七哥颔首默认之后才敲定了下来的,小弟我可都是看在眼里的。现在嘛,小弟我截了胡,试守一个月之后,自然会将右路巡检还给七哥你的。” 随后,吴星又抱怨道:“其实原本想象之中:待在右路,等到狩猎了高品级的妖兽,以右路巡检一职,要求分一点妖兽的血髓,应该不是难事。可惜那帮联军狩猎的目的除了晶核,便是材料,血髓这种不耐久存、一旦暴露在外就极易变质、且相当脆弱的东西自然不会得到善待。反正上一次巡检右路,要不是在狩猎过程当中已经严重损毁,要不就是已经发生明显的变质了,总之最后竟然没能在现场找到一次合适的血髓!诶!最终一切都还是得靠自已啊!” 第二五一章 独自狩猎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即便你自信有十足把握能够独自完成狩猎,最好也是将妖兽引入右路的狩猎区域之中来通过其他猎团、猎头来消耗妖兽的种族天赋,哪怕最后被外人分走了狩猎当中的大头也无所谓,反正你目前只需要妖兽新鲜的血髓而已。高品级妖兽的种族天赋,尤其是三品以及三品之上的妖兽几乎已经无法再与它之前的种族天赋建立起任何相关的联系了。这种变异着实是匪夷所思,有时更是防不胜防!不可轻忽!”龙七难得的正色肃容的警醒了吴星一句。 龙七这一番话绝不是危言耸听,就在吴星这一位右路巡检在右路营阵当中四处巡检不到一柱香的短短时间之中,就已经发生了十数起妖兽袭击营阵的事件!那些妖兽或三五成群,或数十上百的呼啸而来,前仆后继,死不旋踵,远比人族百战余生的精锐、死士还要悍勇几分!即便右路军团依托营墙、兵阵进行了高效的防御,却仍然出现了数十人的伤亡,其他各类的连带损失仍在统计之中。营阵之外,不时也会隐约传来凄厉惨烈的厮杀声响,妖兽的咆哮嘶吼,星兵、星铠、器阵饰纹激发、星释之术,等等等等星君作战状态之下所引起独特的星力潮汐异动更是此起彼伏。这种现象,显然是外围散布着的那些猎团、猎头的宿营地也同时被数量不明的妖兽给攻击了。 除非是遭遇了三品或三品以上高品级妖兽的攻击而导致了外围猎团、猎头出现了巨大损失,否则秋猎右路军团只会选择按兵不动。众所周知,单纯拼消耗的话,人族在大裂谷当中绝对拼不过妖兽的! 大裂谷,始终还是妖兽的地盘!人族在这里,不过是外来者而已! 秋猎右路军团选择了按兵不动,但是吴星却不得不动了。 因为他知道根据上一次巡检的经验以及右路副镇大人的建议作为参考而得知:上一次是由于有巴根为仍在虚弱期的吴星充当狩猎妖兽的助力,巡检右路周边的范围颇广,现在反而正是外出为自家拘魂狩猎妖兽猎取血髓的好时机。眼前妖兽的这种攻击远远算不上是兽潮,但却也是明显分了层次、分了梯队的,每一波的攻击之间其实是有一个间隙的。前一次妖兽发起的攻击强度越大,下一次攻击的预备时间则通常会越长。 刚刚安然度过晋级虚弱期的吴星,现在是五品星使,仅仅凭借完整状态的星刺龙舌以及能够实现“界碑”状态的安魂曲饰纹,基本上自保无虞,最坏的结果或许只是无功而返而已。退一步来说,只要不遇上一品妖兽,龙七随时可以根据吴星所发出的救援信号位置而从灰霾之上招来那一条龙蜥救驾,带着吴星脱离险地。 ....... 吴星屏气凝神的在灰霾之中潜行。 此时,视力、听力、嗅觉基本上没有太大的作用。四周的灰霾与吴星保持着一个数丈的距离,环绕着他,并不靠近。这是因为吴星此时已经将感应方圆收敛到了自己身边,灰霾一旦进入感应方圆便会被排斥出去。 大裂谷当中的灰霾除了包含着某种看不见的毒性之外,其实与大裂谷之外的烟雾并没有其他不同。在大裂谷之中,真正威胁的其实是星力潮汐的紊乱以及无处不在的妖兽!前者可以在星君星释、星附或者招出星铠、星兵的过程当中产生不可预知的干扰甚至是反噬,又或者只是对饰纹、星铠、星兵的性能进行各种未知的压制效果,则相当于将星君降级甚至是降品了!至于妖兽的威胁,自然无需多说了。 如果吴星将感应方圆完全释放出去,愉他五品星使的品级,固然可以清空方圆数十丈区域内的灰霾,可以明察秋毫的把握区域内的动静,但是对其自身也是一种极大的负担,自然是不可取的。 灰霾与蜃气又不同,蜃气相当于是蜃龙的‘星域’,绝非普通雾气!顺风猎团一行的星君在蜃烛燃烧所释放出来的蜃气之中,甚至连感应力都会受到或大或小的蛊惑而产生幻觉!即便巴根、出尘之辈,对此亦无计可施! 吴星拍了拍背后的泰坦金圆盾,圆盾里面放着上次从蜃气之中缴获的半根蜃烛,喃喃道:“蜃气与当扈的星力潮汐紊乱的种族天赋相近,都是属于区域覆盖类型的。当然了,蜃气所覆盖的区域极广,倒是适合用作遭遇高品级妖兽时逃命的法宝。我想,连巴根、出尘也对付不了的蜃烛、蜃气,即便不是蜃龙本尊所释放出来的,却应该也足够我用来保命了。” 此时的吴星并不是漫无目的信马由缰,在他收敛之下的感应方圆当中,他会不时停下脚步,甚至直接蹲下,细细的观察地面、石块,似乎正在寻找什么东西,口中还念念有词:“.....妖兽有强烈的领地意识,会通过如排粪便,或啃掉一块树皮、石壁,或留下爪印、牙印之类的方式来确定领地边界......它们自身的气味以及叫声,也属于对领地的标注。高品级的妖兽还会直接在领地边界释放种族天赋,效果则更加明显以及持久......” 至此,不难看出,吴星寻找的正是妖兽标注各自领地的痕迹。所排的粪便,或啃掉一块树皮、石壁,或留下爪印、牙印之类的方式,又或者是妖兽自身的气味以及叫声,通常只是低品级妖兽标注领地的方式;高品级的妖兽,相应的也拥有较高的灵智,只需要在自身领地边界释放数次种族天赋作为标注即可,效果则更加明显以及持久,数个标注所围成的区域,自然就是其领地了。 吴星原本是不需要通过现在这种笨办法来搜索妖兽的,可惜拘魂处于晋级的临界点之上,十分狂躁,它的尾尖根本无法正确“指路”。虽然上一次拘魂将顺风一行“指”到了当扈的山头是基于吴星的天蚕哨内有当扈的天敌:三只潮汐之虫,并且吴星已经完全掌握了如何通过天蚕哨招唤潮汐之虫的窍门,但是整个过程却算不上是有惊无险。 如果那两只二品当扈不是自以为胜券在握而轻忽大意,顺风猎团、鸟人猎团极有可能会出现不可预测的伤亡!如果两只二品当扈足够警觉的话,最先死的可能就是天蚕哨的主人:吴星。妖兽同样也有“星落”的终极爆发状态,只不过妖兽“星落”时透支的不是星君体内的那种星海星辰,而是它们的晶核!而在那种终极爆发过后,高品级妖兽的晶核有一定机率会产生出妖兽的舍利子。 妖兽这种终极爆发状态,为了与星君的星落相区别,便被星神殿取名为“星化”,取的是妖兽在爆发过程当中将自己燃烧火化为舍利子之意。 “咦?这是赢鱼的几片鱼鳞,全是带有烧焦的痕迹......赢鱼是妖兽当中少有的不作任何领地标注的种族,因为它们也算是妖兽当中的‘游牧民族’......”吴星走走停停,终于发现了三两件值得注意的东西,喃喃道:“赢鱼算是四品妖兽,倒是可以作为这个小傢伙的补品。不过,希望这一条赢鱼还没有完全‘泄气’.......” 杆哥虽然算是老江湖,但是与龙七、白头翁等这些兽主相对来说,对于妖兽的了解自然是后者占优。吴星从龙七、白头翁等人那里听来了许多匪夷所思的妖兽,赢鱼便是其中一种。 妖兽其实是先按种族分类,然后再以种族当中能够晋级到的最高品级来评定其品级。有时候星君、猎头们会笼统的将某一种族的妖兽简称其品级,比如说四品赢鱼,这个说法却并不代表赢鱼全都都是四品,赢鱼同样也需要通过修炼来晋级,只不过出现在星落大陆之上赢鱼通常没有超越四品的而已。 相对其他妖兽来说,赢鱼的修炼方式绝对算得上是相当的与众不同。 在赢鱼的生命周期当中,每年都会发生一种非常壮观的群体现象:洄游! 这种洄游,并不是为了食物,也不是为了种族的繁衍。 成千上万的赢鱼从大海各处汇聚到大裂谷的入海口处,由东区的那一条“逆流成河”浩浩荡荡的逆流而上,在“逆流成河”的下游穿过地下迷宫一般的地下河系,进入中区的岩浆之海上空,然后.....飞过去。 是的,从岩浆之海的上空,飞过去。 赢鱼虽名为“鱼”,实际上却是鱼的身子,长了一对薄如蝉翼的翅膀。赢鱼妖兽的样子,初看与江豚有些相似,头骨外突似头盔,体长尺许至数尺不等,全身被鳞,胸鳍处是一对蝉翼一般翅膀,身长与翅膀的整体比例与竹蜻蜓倒是有些接近。最为特别的是,赢鱼的表面,全身几乎是半透明的,与大海当中的水母很近似,甚至可以直接看到它体内的各种蠕动着的器官。 成千上万的赢鱼从大海各处汇聚到大裂谷的入海口处开始洄游之时,也是赢鱼妖兽踏上修炼之路的起始。 第二五二章 三品赢鱼都去哪儿了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由东区的那一条“逆流成河”浩浩荡荡的逆流而上,在“逆流成河”的下游穿过地下迷宫一般的地下河系,这个过程当中的赢鱼还只是能够凭借一对蝉翼翅膀在低空滑翔而已,一旦落水很快就又通过强力的尾巴将自已推离水面,跃起,再次“起飞”。随着赢鱼族群在东区洄游的进展,它们滑翔的距离越来越远,飞行的高度则越来越高,同时飞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而当赢鱼族群进入中区之后,便需要完成一次民间所说的那种“鱼跃龙门”的晋级。如果赢鱼无法晋级,将自身体内的鳔提升、转化为妖兽晶核,便最终会因为力竭而坠入岩浆之海。相反,如果赢鱼完成晋级,便能像当扈妖兽那样在星力潮汐当中遨游......甚至逆流而上! 这时的赢鱼,另一个种族天赋已经初显,其移动的轨迹几乎无法预测,且速度奇快无比,时而甚至会从某一处瞬间到达相距数十上百丈之外的地点!有人还将赢鱼的这种移动能力与大裂谷使者的“斗转星移”相提并论,并取名为“小星移”,差别只是赢鱼无法维持长时间的这种种族天赋,因此多数会运用在一些巨大的障碍物之上,免得自己绕路。从灰霾下方看上去,成千上万条赢鱼几乎不分先后从视线当中消失,然后又诡异的从远处浮现,继续它们的行程,那种场景还是相当震撼的! 这个阶段的赢鱼,才算是真正开始了它的“洄游”!在星力潮汐紊乱之中洄游,就是赢鱼的修炼方式,没有其他地方比岩浆之海更适合了。 岩浆之海,是恶龙族群的主要聚居地,与恶龙为邻的都是一品妖兽!这些妖兽当中顶尖的存在,为什么会容忍赢鱼这种四品妖兽从领空上飞过?!恶龙随口一道龙燚便可以将那些赢鱼全部变成烤鱼! 然而,那些恶龙、一品妖兽对赢鱼的态度都是放任自流。因为赢鱼有一种非常特别的习性:一旦由遇到致命威胁便会急速膨胀! 赢鱼转眼之间变能够成像是蹴鞠一般圆嘟嘟,然后一路挥洒着鱼鳞,主动朝着对自己具有致命威胁的目标冲去! 这时,已经可能通过赢鱼透明的身体看到它内部的器官完成了由健康的血红色向绝望的死灰色的转变,丝丝缕缕的黑烟从那些因为膨胀而脱落的鱼鳞之上产生,过火一般直接导向赢鱼身体之内的各个器官,将其逐一“点燃”!整一条赢鱼就这样瞬间就变成了一颗带黑烟的“火流星”! 因此,也有人称此时状态之下的赢鱼,是“星落鱼”。 如果只是一只四品妖兽的“星落”,其实完全无法对恶龙或者其他一品妖兽造成任何的伤害,双方的品级可谓是天壤之别。 可是,恶龙或者其他一品妖兽对上哪怕只有一只赢鱼,也是莫撄其锋的! 赢鱼本身并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攻击力,它的对于其他妖兽的威胁完全来自于它“星落”时自身所发生的转变。这种几乎是瞬间就能够完成的转变,将赢鱼全身上下都变成了一种剧毒!那些鱼鳞带有剧毒,一对蝉翼有剧毒,身份内“燃烧”着的器官带有剧毒,黑烟之中带有剧毒,“星落”终结之时所产生的烟花一般的爆炸四下飞溅的残骸也都是剧毒! 赢鱼“星落”状态之下转变所带来的毒性,是赢鱼的种族天赋的其中一面,与天蚕丝的毒性又有不同。赢鱼的这种毒性是无孔不入的,那些黑烟接近于蜃气那种凝聚不散的状态,完美的融入中区岩浆之海长年不散的那些烟雾之中。而且,即便那些烟雾状的毒性如同赢鱼的其他部分一样最终沉降入了岩浆之海当中,毒性仍然匪夷所思的存活着!据说,仅仅一条赢鱼“星落”所产生的毒性,就完全可以将一条恶龙的领域给污染了!毒性持续的时间甚至可以达到旬日之久!这对那些喜欢泡在岩浆当中修炼的恶龙、一品妖兽来说,绝对是不可承受之痛! 四品赢鱼可谓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之典范! 完全可以想象任何一条恶龙如果稍微流露出一丝丝对过路的赢鱼族群的恶意,那成千上万条“星落鱼”恐怕已经足够将大裂谷中区的岩浆之海化为妖兽的禁区了! 因此,恶龙以及它们的左邻右舍才对从自家领空上方飞过去的赢鱼族群视而不见,有点惹不起的无奈。 此外,赢鱼种族天赋的另一面,便是其毒性的激发居然是可逆转的! 比如说正在飞越岩浆之海上空的一条赢鱼发现下面一条恶龙对着自己张开的冒着黑烟的血盆大口,喉间隐约可见的白炽火焰已经升腾起来。赢鱼一个激灵之下便直接化身为一条“星落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承想,下面那一条恶龙只不过是等待赢鱼族群洄游过境时过于无聊这才打了一个大大哈欠而已!发现只是虚惊一场的赢鱼,可以悬崖勒马,将“星落”状态逆转!那些黑烟不再产生,体内的器官也恢复成之前那种健康的血红色。不过,这种逆转并不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代价就是,赢鱼将陷入一阵或长或短的虚弱期,体内的毒素也不是一瞬间就能全部转化干净,这个虚弱期维持的时长大致就是体内毒素清零的过程。 由于赢鱼进入中区之后通常已经掌握了如何在星力潮汐当中逆流而上的能力,尤其是那种“小星移”的新晋种族天赋,因此那逐渐“泄气”的体型其实并不会影响它的洄游。不过,虚弱期毕竟就是虚弱期,赢鱼经历过瞬间剧毒到逆转消毒的两个极端过程,在洄游的族群当中自然而然的会出现掉队的情况。而这个时候,便是捕捉无毒赢鱼的最佳时机! 赢鱼的鳔便是它的晶核,是赢鱼化身为“星落鱼”的基础,鳔的膨胀使得赢鱼膨胀,鳔的回缩使得赢鱼“泄气”。当赢鱼的鳔上面的死灰色消褪干净的时候,便可以看出赢鱼当下的品级。而这个时候的赢鱼,鳔里其实仍然含有极微量的毒素。但是,这种残余的极微量毒素,却是百草门用于炮制一种医治星君星落后遗症的药丸的一味主药!唔,严格来说,是那一只鳔才是主药。那一只鳔被炮制过之后将会被切成上百条原材料,相当于是将毒性再一次进行人为的“稀释”,之后才是下一步炮制药丸的步骤。 关于炮制药丸的道理,龙七自然是不懂的,他在提及赢鱼这种独一无二的妖兽之时,只是猜测那种名为“盈余”的药丸,医治星落后遗症的原理恐怕就是以毒攻毒。 “七哥当时还说了,赢鱼之所以只能达到四品,估计与它的毒性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的。”吴星顺着可疑的蛛丝马迹一路搜索下去,喃喃道:“七哥同样还说了,正如星君晋级星尊之时会领悟星域之奥妙,妖兽在晋级到三品的时候同样会发生某种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对于赢鱼来说却未必是好事。一旦失去毒性的保护色之后,三品赢鱼或许反而会更容易成为其他高品级妖兽的猎物。或许这才造成了赢鱼只是四品的原因吧......” 拘魂狂躁的尾尖打断了吴星的喃喃自语,等到吴星将注意力转到拘魂尾尖之上的时候,拘魂笔直的指了一个方向。在过去的三个月时间当中,吴星与拘魂相互熟悉,可谓是朝夕相处,却从来没有见到过拘魂对一个未知的方向如此的坚定。 事急马行田! 吴星也顾不得潜行,直接为自己星释了“疾”、“敏”两个碑文,感应方圆全力扩张,快逾奔马一般朝着拘魂所指的方向而去。 不过是三两息的工夫,吴星已经感应到了前方有一阵似曾相识的异常星力潮汐之波动。 往前又奔出一小段距离,吴星便看到了那一条赢鱼如同一条上了岸一般的鱼儿在地上扑腾着。正如龙七所描述的那样,这一条赢鱼体长约四尺余,全身透明,里面的各种器官都是清晰可见。而当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一只紫色的“鳔”! 如无意外,这是一只三品赢鱼!而且,从它那微弱的感应方圆来判断,极有可能还是一条刚刚完成晋级、度过泄洪期然后陷入了虚弱期的赢鱼!简言之,这一条赢鱼现在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最佳写照! “难怪你这个小傢伙如此的急不可耐。”吴星安抚了一番拘魂,仍是保持着警惕,向着那一条三品赢鱼走去,手中的四星金已经现身,仍是带着那种《安魂曲》的节奏,在吴星的手上翻转着。 而在吴星的身后,星刺“龙舌”静悄悄的贴身随行。正如龙七所说的,吴星并不准备大模斯样的靠近过去以身试法,尝试一条三品赢鱼未知的压箱底的保命之法。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反正拘魂所需要只是赢鱼的血髓,而不是晶核,那一只紫色的“鳔”目前来说对于吴星并没有太大的价值。 “我愿意提供足够的血髓给它晋级,只求能留我性命!” “你奶奶的!”吴星猝不及防,吓了一跳,随即也反应了过来突如其来的声音、话语应该正是眼前这一条三品的赢鱼所“说”,而且说得还字正腔圆。 至于赢鱼如何能够与吴星交谈,很显然又是与吴星现在藏在身后的星刺“龙舌”有关! 不过,吴星并不准备讨价还价,星刺已经明目张胆的从他身后绕了出来,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连扑腾也停下来的赢鱼体内晶核而去! “云纹!”赢鱼孤注一掷,喊了一声。 第二五三章 小拘拘魂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星刺“龙舌”悬在赢鱼双眼之间,使后者看起来有点像是“斗鸡眼”。 拘魂甩了甩尾尖,冲吴星啾啾的叫了几声,便直接扇动着膜翼,扑到了赢鱼身上,尾尖如同针炙一般直接刺入后者体内,探入那些器官之中搅动了一番,很快便见到拘魂细长尾巴表面出现了“饰纹”。不过,这种饰纹更像是巨石碑文当中注入了血水,并不连贯;或者是火山口深处未完全冷却下来的熔岩龟裂当中缓缓流淌着的火红岩浆。 总之,并不是由星力所形成的真正饰纹。 如无意外,注入其中的便是赢鱼的血髓!这就是拘魂妖兽吸食猎物血髓精华的方式。 那血痕从细长尾巴一路向上,点亮了拘魂体内、体表的各条血脉,将拘魂照亮了,如同一只萤火虫一般;那些血脉最终汇集在了拘魂胸腔处,一颗“怦然心动”的晶核也随之亮了起来。 拘魂是妖兽当中少有的没有领地的种族,从出生之日起基本上就由兽主或者使者开始驯养,因此也没有什么机会对外“展示”它的晶核之品级。这时,才能看得出来,拘魂体内的晶核竟然是紫色的,上面有丝丝缕缕的蓝色。随着晶核心脏一般的每一次起搏,那些蓝色便被冲刷掉一些,以至于蓝色越来越少。 据说一品星尊之上的天神,是以一种近似于星点的状态而存在的。但是,在那之前星尊的肉身仍然是维持与宇宙隔绝的屏障。 妖兽也是同样的。妖兽之所以拥有了灵智,是因为它们修炼出了晶核;而妖兽的肉身的精华,便是血髓! 这一条赢鱼在晋级三品之后的虚弱期当中被拘魂吸食了血髓,简直就是雪上加霜,用人族的一句老话来说,就是已经“元气大伤”!如果这种状态之下的赢鱼都能够对吴星造成致命的杀伤,吴星还是认命罢了! 拘魂目前显然是处于晋级三品的关键时刻,吴星此时也不会再吝啬自己手中的蜃烛。吴星凝聚星光点燃了蜃烛之后,乳白色的蜃气很快便朝着四周蔓延扩散而去。而在蜃烛四周方圆数丈的区域之中反而是没有蜃气凝聚的。 这种现象按照龙七的解释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蜃气虽然是蜃烛所产生的,但是却不能像真正的蜃龙一样隐匿于蜃气之中,反而蜃气与蜃烛会产生当下这种“泾渭分明”的现象。而这种现象现在可以给拘魂营造一个足够安全的晋级环境,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说说看!”吴星操控着星刺“龙舌”悬浮于一旁,四星金则在手上旋舞着,看向三品赢鱼,说了一句。 星刺“龙舌”在非战斗状态之下还是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的,并且与赢鱼沟通交流暂时也还不能离开星刺“龙舌”,这是吴星目前所知道的唯一的与其他种族尤其是妖兽进行沟通交流的方式。 “我能带你通过‘镜像’......镜像背后的镜像之地......上面有魂原石......”赢鱼任由拘魂在自己身上予取予求,断断续续的说道,甚至能够听出其中的透支状态。 出尘曾经介绍过,所谓的魂原石,便是九色玉髓,代表着天魂运转之道,即九言律法!所谓九色,并不是简单的通过颜色来区分,颜色只是一个表象。而“九”只是一个虚数,意指数量极多。魂原石之后,便相继出现玉石、水精、巨石碑这一类的石头。这些魂原石、玉石、水精、巨石碑,都是相当于天魂的“分身”,蕴含了其中一部分的“道”。因此,在旧历前朝的相关记载、传说当中,天神也把这种以各式各样“石头”为载体而达到对天道的领悟、运用的种族,统称为“石器文明”。 鉴于雪原、极北之地都是黄金家族的老巢,出汗对于灵界那一边的了解其实也不足为奇。金帐汗国虽然被蔑称为“蛮族”,其实并不代表他们的文明是落后的。相反,有一些记载着旧历前朝秘辛的残卷、传说,还只流传于黄金家族内部而已,即便是星神殿也没有。 “说详细一些!”吴星又说了一句。 “灵界与星落大陆之间,有一个‘镜面’......人在照镜子时,看到里面的自己其实并不是自己,是他在他在灵界的‘倒影’,因此是左右对称的......你即便是绕到镜子后面,你还是在星落大陆......因此,穿过那一个‘镜面’的方法,是进入‘镜面’之中.......”赢鱼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如果不是拘魂已经吃饱喝足将尾尖抽了出来,估计赢鱼真的有可能就此一命呜呼。 一阵似曾相识的感觉突如其来,吴星低头向拘魂看去,只见后者的晶核已经紫色的发亮,光亮如同正午的日头。 拘魂妖兽,晋级三品! 拘魂的尾尖在四星金之上接连轻点了三下,显然是在提醒吴星它有话要对吴星“说”。 以往吴星用四星金与拘魂的细长尾巴攻守,那只是逗拘魂玩,现在结合了龟息之道的四星金反而轻易的就被拘魂寻到破绽,而且还是接连点了三下! 吴星轻咳一声,欲盖弥彰的说道:“我是看在你刚刚晋级的份上这才让你的,不然你一下也别想点到我的四星金。” “主人,请招出星笔,凝练成笔魂。”拘魂开门见山的说道。 吴星之前《聚沙》功法破境,到达“疏而不漏”境界,能够初步进行极致压缩星力,已经直接可以从白杆笔之上凝成笔魂。而笔魂,则通常是星尊们用于封印器阵或者纹器之用。 同样,用满星的星力激活星兵纹器,能够产生类似器灵的东西,一般也称之为“兵魂”,即“星兵之魂”,与星笔用于封印的“笔魂”,两者是相似的道理,同样可以视为是“星君灵魂于体外的触手”或者“星域的过渡阶段产物”。 所谓“满星”,指的是点亮星君体内所有的星辰,这种状态通常能够激活长庚星或者启明星,便其处于一种特殊的“通灵”状态。 不过,吴星的星刺“龙舌”于一旁仍然“健在”,拘魂却提议需要招出笔魂,想必是有它的道理的。 吴星早在十字坡的时候就已经发现,星刺“龙舌”在与妖兽进行交流的过程当中,不仅仅能够“读懂”对方的言语,同时还能够更敏锐直观的察觉到对方的真实情绪,堪称是明察秋毫。 而此时的拘魂,对吴星绝对没有任何的恶意。 于是,吴星便将星刺“龙舌”移到一边,依言招出星笔,满星之下凝练出一小团的笔魂来。 吴星此时早已经度过晋级五品星使时的泄洪期,因此星笔之下的满星是左右双手一十八星加上长庚星海奎宿一十五星,共计三十三星。奎宿是二十八宿之一的西方白虎宫的七宿之首,在星相说当中被视为是主宰天下文运的大吉星,因此也是多数文曲星君在二十八宿当中会优先选择修炼的一个“宿”。 拘魂晶核之中延伸出一小截的丝线状的东西来,飘到了笔魂旁边。 “主人,请打一个绳结出来。”拘魂知道现在是泄洪期间,也不打什么字谜,再次提出请求。 吴星尝试着通过感应力对那丝线进行操控,禁不住挑了挑眼眉,显然是意外发现接管丝线的控制权之后居然相当的得心应手。 有天衣针的龙筋绳结打底,一个精美的绳结转眼之间就已经打好。 “主人,请将绳结与笔魂融合。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拘魂争分夺秒,催促了一句。 吴星将笔魂移了过去,与绳结融合。后者瞬间便将笔魂完全吸收,变得粗壮了几分,光亮度也亮了几分。 然后,拘魂便主动凑了过去,将合而为一的绳结收回自己的晶核之中。 “这个灵结,已经转化成了灵契。小拘从此对主人忠贞不二,此生绝不背主,否则将遭受万蚁噬心之反噬!”拘魂赌神发咒。 至此,吴星才算是明白了过来。那一条丝线状的东西,恐怕正是拘魂从自身剥离的一丝灵性;笔魂与那一丝灵性所打成的灵结相融合,便形成了所谓的灵契。而且听自称为“小拘”的拘魂赌神发咒的誓言内容来看,灵契或许更多的是限制被封印者,比如说拘魂日后如果对吴星有所悖逆甚至叛变,吴星应该是有办法让拘魂遭受万蚁噬心之反噬的! 吴星福至心灵,抬手撸起衣袖向左臂看去,发现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了一段玄妙的云纹。稍微仔细一看,便能分辨出来那云纹与之前所形成的灵契应该是相对应的,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灵契是一小团绳结的模样,而云纹毕竟是以刺青的样式附着在手臂之上,或许相当于是灵契在手臂上的“投影”。 在吴星检视自身变化之时,小拘并没有闲着,它冲着赢鱼甩出尾尖,似乎勾住了什么,然后往回拖拉着.......就这样硬生生的从赢鱼体内抽出一条与刚才那一丝灵性几乎完全相同的灵性来! “难怪龙七说我日后会有机会接触到灵契,原来是应验在这里。”吴星回过神来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让人不寒而栗的场景,喃喃道:“难怪拘魂叫做‘拘魂’,原来是真的可以勾魂摄魄的啊.......” 第二五四章 拘魂的青面獠牙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小拘拿尾尖在那一丝灵性之上大致比划了一下,然后尾尖如同萤火虫一般蓦然之间亮了起来,在那一丝灵性之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切了一下,便将其切断了。 此时的赢鱼即便想反抗,也是有心无力了,任由小拘麻利的完成了灵契的前半部分的步骤。 吴星尝试了一下,那一小截的灵性虽然明显还是有些抗拒,却在欲拒还迎一番之后还是完全交出了控制权,任由吴星搓圆揿扁。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灵契的关键,一方面是剥离出来被封印者的那一丝灵性,小拘明显是个中能手,应该正是它晋级之后新获得的种族天赋,这个自然无需多说;另一方面则是封印者的笔魂,两次满星对于吴星来说倒也不算是太大的消耗;至于将那一丝灵性打成灵结,则完全不在话下了。 吴星刚想将第二道灵契封印入赢鱼体内,小拘却喊了停。 赢鱼此时的状态有些像是正在破茧成蝶的毛毛虫,身体蠕动着,逐渐分离成两个部分:最外面那一层透明的东西像是一件外衣,那一个紫色的鳔由这一件透明的外衣裹着,与身体的其他部分以一种撕裂的模式进行着分离! 最后,紫色鳔与那一件透明的外衣形成了新的个体,而剩余的其他部分则像是一滩烂泥一般。 “现在的这个样子,有些像是水母啊......”吴星看着新生的赢鱼,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主人,现在可以封印灵契了。”小拘小意的提醒了一句:“封印在那一个晶核之上即可。” 吴星非常麻利的完成了第二次的灵契封印,那一道灵契穿过赢鱼透明的伞盖外层,烙在赢鱼的鳔之上,形成了一个胎记一般的东西,星辉一般接连闪了数下之后便完全渗入了鳔之中,不见踪影。 心生感应之下撸起右手袖子一看,吴星发现第二道灵契所对应的云纹像是渲染效果一般从自己的手臂之上浮现出来,很快便定型,之后又迅速的淡化敛去不见踪影。由此可见,云纹在星落大陆是不显形的,至少不会主动显形,这或许是与其太极阴阳鱼黑白之间“界碑”的特性有关。 “云纹越多,能够在灵界待的时间也越长。”赢鱼主动解释道:“如果要想穿过镜界到达镜界之地,要满足两个条件:一个是有魔兽作为主人的驯兽;另一个则是能够操控纹器御风等物品。” 在小拘监督、指导之下,吴星成功的完成了两次灵契的封印。前者此时似乎也已经消耗完了它泄洪期的增幅,整个开始显得颓靡不振的状态,勉力振动着肉膜飞回到了吴星的护腕勾子上蜷成一团,不一会儿便打着轻微的呼噜声沉沉睡去。 吴星看着小拘头部,眼中禁不住闪过一丝惊诧的神色。刚才接连两次尝新封印灵契,又是在满星状态之下,必须要屏气凝神。现在尘埃落定之下,吴星这才发现在刚才封印灵契的过程当中,小拘其实不仅仅担当的场外指导,它自身其实也并没有闲着。 拘魂妖兽的外形第一时间会让人联想到与它可能有近亲关系的普通兽类:蝙蝠,只是拘魂妖兽一双腥红的复眼让人看了莫名有便会有一种心悸感觉,相对而言那一条细长的尾巴倒是还在正常的范畴之中。 而晋级三品之后的小拘,整个“面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此时小拘的“脸”,最恰如其分的恐怕莫过于四个字:青面獠牙! 再稍微细看两眼,便又能发现小拘现在的这一张“脸”,与大裂谷使者所戴的那种青面獠牙面具的整体风格几乎是如出一辙! 从最初参加团猎外围资格赛开始,到独自接下暗镖穿过猎物赛事赛区,再到在秋猎联军中军拜见总镇、客席等人以及随后担任右路巡检的途中,吴星目前已经见过好几位大裂谷使者了,对使者所戴的青面獠牙面具也有一个初步的了解。 星落大陆之上流传最广的传说之中的拘魂鬼,相传其相貌与常人无异,经常是两人一起出入,喜穿紫衣。他们身上藏有要拘将死者的名字和时间的名册,按照时间到达将死者的身边,出声呼唤将死者的名字,他们的呼唤具有很神秘的力量,并且只有将死者自己能够听见。听到这种呼唤后,人的魂就会与身体分离,人就会死去。然后拘魂鬼会拿一种锁住魂的索链,防止魂滞留人间,将其带往冥界。 而大裂谷之中三十六洞天、七十二山门的山主们,当年于东塔会盟之后共诞生有一十八位使者,制青面獠牙面具一十八具,商议、斡旋山主对内、对外诸般事宜、纠纷,并于当年草创团猎赛事。 综上所述可知:第一点,拘魂,是需要一个“搭档”的,并且大裂谷使者不知道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似乎也都是偏好穿紫衣或者紫色服装;另一点,青面獠牙,是大裂谷山主们会盟之后才“制”出来的,并且吴星经多方了解之后证实,每一张青面獠牙面具确实都是一件纹器! “如果大胆一点猜测,青面獠牙面具对应着三品甚至三品以上的拘魂妖兽族群,那么每一张青面獠牙面具的细微差异其实是相当于这个族群当中的每一个成员‘样貌’之差别?”吴星喃喃自语道:“青面獠牙面具相当于是拘魂在大裂谷之中的‘路引’?” “是的,主人,一如你所猜测的那样。”赢鱼接过话头,在吴星面前载浮载沉,一边缓缓伸展着自己的八条触手似乎正在熟悉自己新的身体,一边则在为吴星解疑答惑道:“小拘,其种族天赋在晋级为三品之后才算是彻底得到释放,能够对同品级甚至处于虚弱期的更高品级种族进行勾魂摄魄,通过灵结与封印者结成灵契。其他高品级灵界的妖兽则只能对品级相差较大的低阶种族进行此类操作,甚至远远达不到差强人意的程度。” “而正因为拘魂拥有这种独一无二的种族天赋,并无其他可称道的种族天赋,在施展勾魂摄魄之时又必须要全神贯注,因此不可能独行,须得搭上一位比如主人这样的强者来护佑其安危。” 不拘跟随吴星时日已久,算是老臣子了,因而可以倚老卖老。但是赢鱼可不行,它是被灵契封印的新晋者,可不敢随意散值放班。 至于“比如主人这样的强者”云云,算是赢鱼以新晋三品之姿反而被一位五品星使给封印了一道灵契的一块遮羞布,吴星自己倒是不太好意思去揭开的。 “灵契,可有什么限制么?”吴星漫不经心的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 小拘必须要一个“打手”护佑其安危,见面之初就已经表达了对吴星的绝对臣服之意,之前一段不短的时间当中也算是与主人共历了艰险,但是赢鱼似乎并无此需求,如果吴星察觉到赢鱼的存在将会对自身产生一星半点的隐患或威胁的话,恐怕会果断将虚弱期的赢鱼抹除了!吴星从天梯修炼一路走到大裂谷,见惯的那些果决、狠厉之人,尤其是三英猎团团灭的前车之鉴,不可不察!加之龙七之前的警示,言犹在耳,吴星对兽盟之主郑重其事的话更加可不敢轻忽! “主人还可以再次招出笔魂来么?”赢鱼倒是不见外,开门见山的问了一句。 吴星抬头看了看天色,接着沉吟了片刻,并没有马上回答。失去了满星状态的支持,星君很多强大的功法便会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所以通常都是会留有余地,至少会留出一次到两次的满星状态以应对不时之需。对于大多数的星使而言,满星状态便相当于是星尊招出星域的状态,大约可以维持数息至十数息的时间,而如果按次数来划分的话,大致是四到七次不等,因人而异。 吴星是星君当中罕见的文武兼修,笼统的来算他甚至已经拥有四十七星的星海了。如果“对半分”的话,长庚星海与启明星海都至少可以分别支持四、五次的星落状态。 在发现这一条新晋三品的赢鱼之初,吴星并没有想过留下赢鱼的性命,因此先是展示了星刺龙舌准备直接取了赢鱼的性命,后又招出了星笔对小拘以及赢鱼分别进行了灵契的封印。如果现在不能确定赢鱼将来是否会成为他的隐患,又或者向吴星展示出它拥有足够的价值而继续存活着,吴星并不介意直接将虚弱期的赢鱼直接转化成一份材料。三品赢鱼的晶核“鳔”,无论如何总应该比四品赢鱼的晶核价值要高一些吧? 吴星之所以有些装模作样的抬头看看天色,又沉吟片刻,无非就是想给眼前的三品赢鱼制造出一个假象:我的品级不高,三次满星就差不多已经是极限了,因此我才如此的进退维谷。而潜台词则是,如果赢鱼想玩什么阴招,等下便可以下手了。 第二五五章 镜面上的灵涡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可惜,吴星的这点小心思并没有瞒过“外人”。 “主人,完全不需要如此。” “是的,主人。” “主人,只要你再次招出笔魂,注入对应灵契的云纹之中,便可以激活灵契上的灵结。灵契所对应的灵结是不可逆的,一旦解开灵结,便相当于是抹除了被封印者的灵魂,被封印者便会魂飞魄散。因此,我们是绝对不可能悖逆主人的!” “没错,主人。” “另外还有......主人,现在可以敛去星刺‘龙舌’了。签订了灵契的双方可以以灵契为媒介进行心灵层面进行交流,已经不再需要星刺‘龙舌’了。而如果在平时的话,通常来说,不得主人的召唤,我们不会主动打扰主人手头上正在进行的事情。” 吴星“听”着两只妖兽个性鲜明的“声音”在自己的脑海之中交谈着,眨巴眨巴眼睛,敛去了星刺“龙舌”,轻咳了一声才嘟囔道:“小拘,你怎么不早说?害我丢人现眼!” 说话简略的那一位,自然是三品赢鱼,简短的言语之中甚至能够听出一丝“敢怒不敢言”的情绪;而详细解释了一番并且最后提醒了两句的那一位,自然是小拘无疑,虚弱期的它勉强振作精神给吴星提了个醒之后,嘟囔了一句“主人,我太困了......”,又沉沉的睡去了,很快呼噜声再次响起。 不过,小拘这一次短时间之内估计是不会再醒过来的了。它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明显的虚化,再与一旁的三品赢鱼对比一下,便也能够发现小拘虽然也开始变得“透明”,却不是清澈水面的那种透明,而更接近于一种传说中的“鬼魂”的虚无缥缈的状态! “你刚才说能带我通过‘镜像’,镜像背后有镜像之地,上面有魂原石,还说了什么进入‘镜’之中,什么‘魔兽’......”吴星岔开话题,问道:“那个魂原石对我有什么用途?魔兽,又是什么东西?” “太极阴阳鱼的黑白边界,并不是以简单的‘线条’状态而存在的。”赢鱼答道:“太极阴阳鱼的黑白边界,是以‘镜面’的状态而存在的。绕过那个‘镜面’,是无法从白鱼到达黑鱼那一边的,必须得从镜面‘进入’,才能到达另一边。” 吴星摇头不解,问道:“可是,不是还有灵界的裂缝、灵界通道么?不是同样可以到达另一边?” 赢鱼并没有直接回答吴星的问题,而是侃侃而谈道:“......当须弥山穿过黑白边界进入白色区域的时候,便会形成一个如同星落大陆一般的地方,相当于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而每一座穿入白色区域的须弥山,在这个由‘黑’到‘白’的过程当中,都会蕴育出神奇的精华物种,比如说会产生一颗真正龙族的‘蛋’,诞生一条龙,龙甲上的纹、龙珠上的纹,都是天魂之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精华物种,又或者会是一棵树苗或一粒种子,不一而足......” “......在那精华所在的附近,附带的会产生一种魂原石。所谓的魂原石,便是九色玉髓,代表着天魂运转之道,即九言律法!所谓九色,并不是简单的通过颜色来区分,颜色只是一个表象。而‘九’只是一个虚数,意指数量极多。魂原石之后,便相继出现玉石、水精、巨石碑这一类的石头。这些魂原石、玉石、水精、巨石碑,都是相当于天魂的‘分身’,蕴含了其中一部分的‘道’。因此,相关记载、传说当中,天神也把这种以各式各样‘石头’为载体而达到对天道的领悟、运用的种族,统统称之为‘石器文明’......” “......魂原石的作用就是‘制造’须弥山四周的云海,保持须弥山在灵界之中的‘浮力’,一旦云海消耗完,须弥山便会滑向太极阴阳鱼的边界,继而穿过边界的‘镜面’,形成一个如同星落大陆一般的地方......” “......而灵界裂缝相当于是镜面上出现的裂痕。裂痕是星力潮汐与灵界能量双方之间对抗的结果,是镜面的一种‘自我调节’,让处于强势一方的能量宣泄至另一方进行中和,从而保持镜面的整体平衡;妖兽在这个过程当中只是‘趁虚而入’进入了星落大陆而已......既然你有天蚕哨,也有潮汐之虫,想必是知道天蚕族群补天就是修补这种裂痕的,目的就是为了维持黑白之间的‘平衡’。但是,灵界通道与灵界裂缝不同,通道是由魔兽打开的,这其实已经强行打破了太极阴阳鱼黑白之间平衡.....” “魔兽,就是诞生于滑向太极阴阳鱼的边界的须弥山之中。也有人将完全失去自身云海这种状态之下的须弥山称之为‘兽巢’,兽巢就是兽潮的根源。” “魂原石在星落大陆之上是以九色玉髓状态而存在的,但是魂原石在灵界一侧的时候,却是近似于‘墨汁’的一种状态。人族对于星落大陆来说也是外来者......人族远祖原本是生活在灵界须弥山之上的一个王国,这种云纹便是保证人族在灵界生存繁衍的根基.......人族,原本被称为‘天狩’,而墨汁状态之下的魂原石,是为初醒的天狩加附云纹的重要材料之一,另一件重要的材料便是黑白边界的兽巢上已经成形的九色玉髓......天狩族群的这种初醒方式,被称之为‘赋魂’.......魂原石‘赋魂’出来的云纹,能够将妖兽灵契所转化成的云纹给‘连接’起来,理应是相当于九字真圆的作用吧......” 吴星听得是暗自点头不已,倒是并没有听出赢鱼最后一句已经有些不太确定的语气,口中喃喃道:“如果只是灵界裂缝,穿过‘镜面’的妖兽数量自然不会太多。而如果是由魔兽所制造出来的灵界通道,却可以将兽巢上的妖兽全部传送过来星落大陆。而天狩族群,应该是趁兽巢上的妖兽倾巢而出之时来完成这个‘赋魂’仪式的......可是,为什么魔兽只负责制造出灵界通道来,自己却不进入星落大陆呢?” 赢鱼之前的言语很多都是叙述,现在对吴星的这个问题却有些迟疑了:“魔兽为什么不进入星落大陆?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想,其中一个原因或许是龙珠的存在,据说星落大陆上的龙珠里面还有休眠当中龙族。魔兽一旦越界,会挑起双方的战斗吧?另一个原因,或许是因为魔兽要维持灵界通道,不能擅离,否则等于将兽巢妖兽的退路给断了。” 吴星这时才醒悟过来,禁不住好奇的问道:“我倒是忘记了你只是新晋三品而已,也不是无所不知的。不过,关于灵界的‘知识’,你和拘魂都是从哪里传承得来的?你们的族群当中应该不会有‘师尊’负责答疑解惑吧?” 赢鱼据实答道:“晋级三品,相当于人族晋级星尊,在悟道的过程当中会出现很多闪回,大多数是一些不连续的景象、片断。这些闪回,有的是来自对天地之道感悟时所产生的协震,有的应该是来自于先祖的灵性残留.......这些灵性的残留或许像是一把星锁,只有当晋级三品之后才能解锁其中一部分,解锁的时候感觉是观看海市蜃楼一般.......” 赢鱼毕竟只是晋级三品而已,泄洪期间的收获基本上都是已经与吴星分享了,有些超出了它的理解能力范围,有些则超出了吴星的理解范围,那就只能得到一个模糊的印象。 看到赢鱼指了指它自己的“镖”,吴星明白它真正的意思应该指的是人族的脑部当中深藏着先祖的灵性残留,每一次晋级会有新的领悟,同样也能解锁一部分的灵性残留,或许正是以近似于梦境、闪回的方式来实现传承。 吴星沉吟道:“灵界裂缝是自然形成并消失的......灵界通道是魔兽所制造出来的......而你的种族天赋则是可以随时进入镜面,穿过,进入灵界,到达兽巢?” “基本上就是这样的了。”赢鱼纠正道:“其实我们族群也不是随时能够进入镜面的。在镜面之上,有一种比灵界裂缝更小的缝隙,可以穿过,并到达灵界。只是,这种缝隙相对常见的灵界裂缝而言,大概算是澡盘大小,而且只有简单的一张一合,因此存在的时间也极短暂,稍纵即逝。这种澡盘大小的灵界缝隙,星神殿取名为‘灵涡’,像是舟船在水面上操桨时突如其来的一个漩涡,刚刚形成没多久就又消散了。‘灵涡’在大裂谷当中极多,出现的地点毫无规律可言,有的是‘入口’,有的则是‘出口’。我们族群通过一个‘灵涡’从星落大陆进入灵界,再从下一个‘灵涡’出来返回星落大陆,吸收灵涡形成、消失过程当中所释放出来的某种独一无二的能量,以此来淬炼晶核,提升品级。这,就是赢鱼的修炼方式。星神殿还专门为赢鱼洄游当中的这种修炼方式取名为‘小星移’。由于‘灵涡’存在的时间极短暂,不可能让洄游过程当中所有的族群成员穿过同一个‘灵涡’,所以赢鱼族群在洄游过程当中会不断的聚散。外人不知道其中道理,还以为赢鱼族群在洄游当中还会演练阵形。” 第二五六章 赐名为灯塔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赢鱼又说道:“其他种族的妖兽要不是无法察觉到‘灵涡’的存在,要不就是发现了但是无法穿过那细小的缝隙。赢鱼晋级三品的体型长成之后,与深海之中的水母差不多,对于‘灵涡’来说尚且没有问题,因此星君同样也可以安全的穿过‘灵涡’。” “世人都以为赢鱼并没有三品。而实际上三品赢鱼已经完全转化成另一种生命形式了,按图索骥自然是找不到的了。”吴星听到这里,自然是大开眼界,感叹了一句,然后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你虽然晋级三品了.......但是看起来除了‘小星移’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特别的种族天赋了,毕竟你都已经只剩下你的这一身臭皮囊了。” 赢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须弥山四周的那云海便是由灵气所汇聚而成,而灵气是灵界的其中一种浑沌状态,灵界另一种浑沌状态则是那种无尽的虚无黑暗;从兽巢诞生的妖兽原本并没有神兽或者魔兽之分,但是当妖兽选择了以灵气为修炼的源泉,就自然而然的成了‘魔兽’,魔兽倒是没有具体的品级,而是以它们身上的白色灵纹所覆盖面积来作为参考,这一点与天狩族群当中完成了云纹赋魂的魂士是相同的,全身灵纹的魔兽自然就是‘魔王’;那些选择运用星力修炼的妖兽进入星落大陆之后,如果能够超越一品,自然也能够成为‘神兽’。” “而我们现在的族群,应该算是镜面的‘摆渡人’。”赢鱼继续说道:“魔兽修炼的根源虽然是灵气,但是它们却不会直接吸收灵气,而是通过另外途径去吸收。这种途径通常就是狩猎有灵性的种族,相当于是将那些有灵性的种族当作了‘奶牛’......灵气对于魔兽而言是有毒性的,魔兽可以通过吸食少量的灵气来达到修炼的目的,但是晋级过程极为漫长,要等灵气的毒性被自身消化干净之后才能继续修炼。因此,狩猎其他有灵性的种族自然就成了一条捷径。魔兽之间会相互猎杀,但是最方便的还是猎杀人族,毕竟凡人对上魔兽基本上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这也是为什么大裂谷当中的兽潮隔三差五便会发生一次的原因......” “而我们族群需要摆渡的,是那些没有及时从灵界通道撤离的魔兽,引领它们从灵涡返回灵界的兽巢。魔兽在星落大陆待的时间越长,其灵纹的消耗就越快。灵纹的根源是属于灵界深海区的,云纹的根源则是属于灵界近海区的。” “开启了灵界通道的魔王,会从返程兽巢的魔兽身上吸取一部分灵纹作为自己的酬劳;而我们族群,同样会通过触手从摆渡的魔兽身上吸取一部分灵纹作为酬劳。每一次由我们族群摆渡返回兽巢的大约占了返回总数的一小半。因此,我们族群虽然没有强大的攻击力,却仍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算是从头开始修炼灵纹,却也能从魔兽的灵纹之上得益。” 听到这里,吴星恍然道:“这么说来......你现在其实已经转变成了修炼灵纹的魔兽?难怪在星落大陆之上见不到三品赢鱼,原来都是去了灵界。妖兽,可神可魔,还真是神奇啊......” 至于赢鱼为魔兽摆渡带路之事,在吴星看来其实只是妖兽的生存之道。兽潮袭击星落大陆、大裂谷,如同大草原上狼群袭击羊群一样,就只不过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过程。人族不可能向魔王屈服,也不可能跪求对方不要打开灵界通道。每一次妖兽、魔兽同流合污,兽潮来袭,人族虽然损失惨重,却也击退了兽潮! 赢鱼将那些落单的魔兽摆渡回灵界,其实并不是坏事。虽然那些相当于是高品级妖兽的魔兽保住了性命,却同时也减少了对大裂谷甚至是星落大陆的进一步伤害。困兽犹斗的道理,即便是蒙学馆的学童也是知道的。如果魔兽走投无路,反而进入星落大陆七国去狩猎人族、攫取灵性来换取自己的存续,无疑将会对凡人造成一场生灵涂炭的浩劫!大裂谷集中了人族当中最为顶尖的星君族群,应对兽潮时尚且疲于奔命、左支右绌;大裂谷广袤的地域、复杂多变的地形,无险可守的南、北两岸,一旦让魔兽成了漏网之鱼,魔兽在凡人当中所能够制造出来的杀伤便可想而知! 在这一点之上,妖兽与魔兽还是存在着明显差异的:妖兽不同种族之间存在着或大或小的种族天赋差异,妖兽猎杀妖兽吞食晶核便存在着如同纹器不同材料之间的兼容性的问题。因此妖兽通常主要是狩猎星君,通过攫取星君体内星海的星辰作为精华来滋养自己的晶核,从而快速提升自身。而魔兽则完全不“挑食”,单个凡人的灵性虽然量少,但是凡人的基数大,魔兽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这时,赢鱼旁边蓦然浮现出一个漩涡状的东西来,花苞绽放一般缓缓扩张开来。 “这是......灵涡?”吴星将信将疑的喃喃道:“如果是的话,这种灵界裂缝似乎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负面影响啊......” “是的,主人,这是灵涡。主人身上由灵契所转化成的云纹,能够将星力潮汐紊乱以及灵界裂缝当中所受到的影响大为减弱。”赢鱼解释了两句,又说道:“请允许我进入灵界休养,我在星落大陆之上待的时间过长,现在已经是无比虚弱了。” 吴星这才想起来赢鱼晋级三品之后的虚弱期还被小拘强行夺走了部分血髓,想必确实已经到了它的极限了。不过,从它那外伞面开始显现的白色饰纹来看,可以推断出它已经完成了向魔兽的转变。 “请主人为我赐名!”赢鱼得到吴星的首肯之后,在进入灵涡之前说了一句。 “你为那些迷失的魔兽指引返程,便像是为远航的舟船引路的灯塔.......”吴星笑笑,说道:“以后就叫你‘灯塔’吧!你身上那些白色的饰纹,就是灵纹了么?” “是的,是灵纹。灯塔已经完成了魔兽的转变。多谢主人赐名!”灯塔说完便穿过开始收缩的灵涡而去。灯塔不仅仅是外形上与水母相似,甚至连“游动”的姿态也与水母相似,伞盖带动着八条触手一张一缩向前运动着。 “.......云纹并不是越多越好,也要看兼容性,赋魂能提升兼容性.......而且,云纹对星力是居有压制效果的,因此那些兽主到了后期晋级尤其艰难......我剩下的那‘部分’,主人可以带上以备不时之需......”灯塔缥缈的声音随着灵涡的完全闭合,终于消失。 吴星在福至心灵转头看了一眼蜃烛,这时才发现,原来蜃烛只点了一小截,大致上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而已,而吴星与小拘、赢鱼却感觉像是经过了秉烛待旦一般漫长的时间。由此可见,基于灵契的沟通交流极为方便快捷。 吴星初次完成巡检,正好度过了他的虚弱期,回到秋猎联军的中军交差时,见到了刚刚完成晋级二品星尊已经进入虚弱期的白头翁。百草门触手之长,药丸之神奇,由此可见一斑!当然了,白头翁能够晋级,这也与鸟人猎团所建立起来的业内口碑不无关系,委托方相信白头翁狩猎到三品当扈简直就是十拿九稳。否则秋猎联军随行的百草门圣手也不可能将如此珍贵的药丸带在身上,随时准备与白头翁进行兑换。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估计得在旋龟背上完成此次秋猎的白头翁,直接将一件专门用于收集妖兽材料的纹器送给了吴星,聊表寸心。包达偷偷告诉了吴星,那一件名为“百宝盒”的纹器是一件二品纹器,几乎可以暂时收纳目前所有地宝榜上的材料! 灯塔晋级三品之后的“残骸”仍堆在那里,那就是灯塔临别前特意交待了的“剩下的部分”。基于灵契的沟通交流除了方便快捷的优势之外,另外一点便是可以准确的把握对方究竟有无恶意。 由于之前两次满星完成了两道灵契,吴星便索性在蜃烛旁边冥想打坐起来,仍在持续扩散当中的蜃气能够为中心区域内的吴星提供足够的保护。 两次满星的消耗对于吴星而言其实并不算大,冥想的话一方面固然是有备无患,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暂时无法从蜃气当中离开。因此当他从冥想当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蜃烛的长度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但是,小拘的形态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之前近似蝙蝠的样子完全变成了一缕轻烟的形状,无色几近透明,而且移动速度极快,同样是通过星力潮汐而动,那飘忽的运动轨迹甚至让吴星第一时间便回想起了在箭庐之外遇上射师以及纪昌通过魂引而激发的那一支突如其来的忘归箭之时的场景。 签订了灵契的双方可以以灵契为媒介进行心灵层面进行交流,已经不再需要星刺“龙舌”了。而如果在平时的话,通常来说,不得吴星的召唤,灵契的另一方不会主动打扰吴星手头上正在进行的事情。 第二五七章 女主人的召唤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于是,吴星一边熄灭了蜃烛,一边尝试在心中默念了一声“小拘”。 “主人,你结束冥想了啊!”小拘从原处消失,咻的一下就出现在了吴星面前。显出原形的小拘,脸上自然是那一张青面獠牙的样子,身上也已经有了明显的白色灵纹。如无意外,小拘在勾魂摄魄之余,也会通过与灯塔近似的方式来吸取对方的灵纹,转化成自身的灵纹,达到提升的目的。 而即便是以吴星五品星使的感应方圆之敏锐,也只来得及看到小拘消失的地点与蓦然出现的地点几乎不分先后的出现了灶台铁锅水面煮沸时的两个气泡,并且两个气泡几乎刚刚成形便啵的一下子迸裂了。如无意外,那两个“气泡”正是灵涡,其存在时间甚至比眨眼还要短暂!相对而言,小拘对于这种“小星移”的实际运用,显然是远远高于灯塔那种不紧不慢“伞盖步”。 不知不觉之间,一位五品星使现在居然拥有了一只二品的旋龟,两只三品的魔兽。吴星看着眼前的小拘,一时之间竟然有一种身在梦境的错觉。 “小拘,你现在是魔兽了吧?”吴星问了一句,看到那一张青面獠牙非常人性化的点了点头,便又说道:“那你提升自身灵纹的方式是.......” “主人,完全不需要担心我的灵纹。”小拘声音当中明显透露着轻松的心情,提醒道:“主人,你难道忘记了么?灯塔不是‘摆渡人’么?兽潮过后,偶尔‘走失’一两只魔兽也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嘛!只要我尽量待在大裂谷区域之中,与灯塔里应外合之下,灵纹的来源理应无须再担心了。” 吴星愣了一下,听出了“走失”一词的意思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哈哈大笑起来,嘟囔道:“是啊是啊!如果对方的种族天赋与众不同的话,还可以封印一道灵契,变成自己阵营的魔兽。这样扩张下去,我岂不是成了名符其实的‘魔王’?” 小拘小意的提醒道:“灯塔进入灵界之前不是说了.....云纹并不是越多越好,也要看兼容性,赋魂能提升兼容性.......而且,云纹对星力是具有压制效果的,因此那些兽主到了后期晋级尤其艰难。” “你当时不是在休眠当中么?居然还能听到我跟灯塔的‘交谈’?”吴星奇道。 “是的,主人,能够听得到。因为这也是灵契所带来的共享效果,灵契双方可以分享感应方圆内的所见所闻。只有当主人晋级星尊之后,才能够对共享的内容进行限定或改变。”小拘解释道。 “共享?那......它们也可以么?”吴星对小拘挤眉弄眼,指了指他的天蚕哨,问了一句。意思自然是问能不能与天蚕哨当中的潮汐之虫封印一道灵契。潮汐之虫是天蚕的幼虫状态,如果能够与之定下灵契,好处之多,可想而知! “封印灵契通常有两种情况,其中一种是双方公平、自愿的前提之下。比如当年龙七与他的龙蜥所签定的便是这种灵契。而封印灵契的另一种情况便是封印一方远比被封印一方更为强势。”小拘唯唯诺诺道:“恕我直言,主人现在的灵性,还达不到这两种情况当中的任何一种。” 吴星无法置信,用尾指的指尖比划了一个针尖的动作,喃喃道:“这么丁点儿大的潮汐之虫,灵性比我还要强势?我好歹也是四十七星了啊......” “这就好比是须弥山与芥子,‘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小拘只好又解释了一句:“灵性,与体型,并没有直接关联。” 为了化解眼前这一丝丝尴尬的气氛,小拘岔开话题,又说道:“主人拥有真正的拘魂之后,便正式拥有了封印灵契之能力,可以跻身于使者之列,并提出定制一张青面獠牙面具的要求,那面具就是代表着我的样子,同样也将会是我的‘新家’。所谓的青面獠牙面具,其作用其实相当于是龙珠,平时我便会在其中休眠,直到主人唤醒我。” “此外,主人成为大裂谷第一十九位使者之后,还可以自行选定一座山门。当然了,最好是选一座无主的山门,否则还需要主人攻占了山头才算是正式的开宗立派,真正成为拘魂使者。” 吴星摇头,沉吟道:“此事.......未来可期,却只能暂缓。我一个小小的五品星使即便自立山头,又如何能够服众?七哥还远远没有达到实际掌控兽盟的地步,无法成为我的奥援......二品旋龟是西塔秋猎的中军所在,贸然收归私人所有必然会得罪秋猎联军当中的实际获益者,犯了众怒......顺风猎团新进的人字猎团,巴根也只是新晋的二品锤星尊,大部分成员基本上都是以星使为主......目前的我们,还是势单力薄啊!” 感叹了一番之后,吴星又指了指白头翁所赠的收集材料的纹器,问道:“小拘,你知道灯塔留下来的这一部分‘东西’,具体有什么用途么?” 从吴星仍在灰霾之中潜行准备独自狩猎妖兽之时,小拘就已经察觉到了灯塔处于晋级泄洪期过后的虚弱期,那种无比坚信、急不可待的“指向”,使得吴星相信小拘对赢鱼种族的秘辛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主人,这些可是好东西啊!”小拘团团转了三两圈,说道:“百草门出品的‘盈余’药丸,对星落后遗症状有良效,所用的主药是四品赢鱼的晶核,即赢鱼的‘鳔’。但是,当赢鱼晋级三品转变成灯塔的生命形式之后,它所留下的那些东西也在晋级的过程当中全面提升了。” 早已经穷惯了、穷怕了的吴星听到这里精神不禁为之一振,问道:“那我们能够换取多少颗‘盈余’药丸?” 小拘明显是迟疑了片刻才开口说道:“赢鱼晋级三品之后剩余的部分极易变质,因此在‘地宝榜’正榜位列前十,名为‘鱼杂’。所幸的是主人新近得了白头翁所赠的收集材料的纹器,即俗称的‘百宝盒’......” “龙甲”在百草门的“天材榜”之上就有,仅仅是因为炮制的方法已经失传了,故而位列副榜末流。由此可见,赢鱼剩余的“鱼杂”价值极高! 不拘继续说道:“‘盈余’药丸其实分两种品级,一种为‘盈’,另一种为‘余’。我们通常所说的‘盈余’药丸其实指的只是‘余’。但是‘盈’药丸所需要的其他副药的价值同样极为高,主人手上这一份‘鱼杂’材料估计在炮制成药丸之后只能获得其中的三成,这是百草门‘来料加工制药’的行价,到手的话大致三到四颗‘盈余’药丸。其实,药丸当中价值最高的是‘人工’,是百草门圣手们的炼制手法!” “三成,三到四颗......这百草门真的是日进斗金啊!不过,这样也不错了,反正是捡来的无主之物。”吴星很快便想开了,拍了拍那一件“百宝盒”,嘀咕道:“百宝盒,这个名字倒是起得好啊!” “主人,我们现在要返回右路军团阵营之中了么?”小拘问道:“还是继续巡检?有我引路,我们现在不需要等蜃气消散便可以安全离开了。” 吴星一行初次遇上蜃气时,因为蜃龙潜伏于其中,小拘怕得罪了蜃龙而死活不肯引路。现在这一大片的蜃气只是由蜃烛所制造出来,小拘自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因为灵契的感应,吴星明显的察觉到了小拘心里想早点离开这一处是非之地的意思,便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附近并没有发现什么高品级妖兽的领地标识,你在......逃避什么?” “女主人。”小拘回答的很干脆、简短。 吴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拘所说的“女主人”正是它的前一任短暂的主人:出尘。至于出尘当时究竟是从那一位山门“七十二”的使者手中交换而来拘魂,还是直接动手抢来的,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那一位使者即便见了吴星和他的拘魂也是视而不见,三缄其口,似乎是对那一段往事不愿再提。 “女主人在召唤......我们。”小拘欲言又止道:“我们在发现灯塔的时候,其实距离女主人已经相当近了。” 如果不是小拘后面补充了那么一句,挑明出尘在灯塔进入虚弱期的时候就在附近,吴星恐怕会怀疑小拘是不是被蜃气所产生的幻觉给支配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截了出尘的‘胡’?我们,抢了她的猎物?”吴星哭笑不得的说道:“说不定赢鱼先是转化成‘星落鱼’,随后判断危险解除了便又逆转毒性,这都是出尘专门为了狩猎那一条四品赢鱼而设计好的陷阱。只是出尘事先没有能够预料到赢鱼在这关头居然晋级了!” 小拘再次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恐怕并不是这样的.......就在前方不远处,有一道竖井型的裂谷。裂谷的一侧是一条奔腾不息的地下河,裂谷的另一侧,则已经是岩浆之海的边缘地区了。这一个裂谷,是一只强大妖兽的巢穴。” 第二五八章 反客为主的赢鱼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按照小拘鲜明的趋吉避凶的个性,它能够如此“冷静”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那一只强大的妖兽理应并不在巢穴之中,至少目前并不在。 对星力潮汐异动极为敏锐,是拘魂妖兽的种族天赋。小拘现在已经晋级为真正的拘魂使者,能够感应到出尘的召唤,能够确定那一只强大的妖兽并不在巢穴之中,都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而已。 “既有地下河,又有岩浆......我想我大概知道出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附近了。”吴星沉吟道:“赢鱼的毒性有可能将那一只强大的妖兽给吓跑了,旬日间可能都是不会回巢的了,毕竟要等那其实并不存在的毒性完全消失.......走吧,我们去见一见你的女主人,看看她所想的是不是跟我不谋而合。” 小拘应了一声,然后特意交待了一句:“主人,跟紧了!” 小拘的话音刚落,蜃气中心的空白区域之中就蓦然浮现出了一个桌面大小的灵涡来。小拘一马当先冲了进灵涡,吴星甚至连犹豫的机会也没有,就被小拘“拖”进了同一个灵涡之中。 看到小拘身上浮现出来的那一道灵契被点亮了起来,吴星隐约猜测到这种“纤夫”式、短暂穿行于灵涡的方法,多半又是与灵契的某种特性相关。 灵涡的开启、闭合稍纵即逝,当吴星完全进入虚无漆黑的灵界之中,他怀中的天蚕哨瞬间亮了起来,四个针尖大小的光点在天蚕哨内缓缓游动着。那是吴星在参与狩猎二只二品当扈时所招来的四只潮汐之虫。 小拘灵契的光亮以及四只潮汐之虫的光亮,仅仅能够照亮方圆丈许左右的区域,像是月黑风高的深夜仅仅凭借着一盏气死风灯而穿行于荒山野岭之中。 如果前方小拘的牵引是“纤夫”的逆流而上模式,四只潮汐之虫的加入便像是扯起了风帆,借着风力与水流相抵消,前进的速度明显得到了加快。 然而,还来不及四下打量一番灵界的景象,也来不及感叹潮汐之虫种族天赋之神奇,吴星眼前突然一黑,伸手不见五指,一阵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差点就让他直接昏厥过去! 于是,就这样在几乎完全失去知觉的情况之下,吴星终于从窒息感当中解脱出来的时候,已经看到出尘站在一旁正上下打量着自己,一脸的戏谑。 吴星四下看了看,不远处确实有一道裂谷,只能看见峭壁果然如同小拘所说的那种属于竖井型。至于那一大片蜃气,已经远在身后,与大裂谷的灰霾泾渭分明的共存着,不知道还会持续多长的时间。 见到吴星终于缓过来了,出尘哂笑一声,说道:“你可还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就你一个小小的五品星使也敢在灵界穿行?!如果不是两道灵契的云纹作为你的屏障,你现在早已经魂飞魄散了!” 小拘在一旁垂着头,忸怩的来回飘动着,估计是慑于女主人的气势,不敢当面驳斥她,只是通过灵契向吴星解释了两句:“初次进入灵界的人都会有一个极度的不适应过程,有的星君反应强烈一些,会产生濒死的感觉;而如果是拥有云纹的兽主则会通过灵界的穿行反而能够使得云纹得到某种的滋补。” 吴星撸起自己两边的衣袖看了两眼,发现那两道云纹正在消散,像是正午烈日之下洒在青石路面上的水渍一般,很快便蒸发掉了。只是从云纹的色泽来看,似乎确实加深了几分,或许这正是小拘所说的“云纹得到某种的滋补”。 “咦......现在才想起来,左右手臂上的是小拘、灯塔的云纹。天蚕哨、旋龟哨所对应的云纹,在哪里?”吴星检视完自己的云纹,嘀咕了一句。 “旋龟哨的云纹,在这里。”出尘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示意了一下,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前额,又说道:“天蚕哨的云纹,在这里。” “喉结?还有我的天廷?”吴星摇了摇头,半信半疑。 “据说天狩的赋魂,就是从头部开始的。越接近头部的位置,云纹的等级越高,通常也是最先修炼出来的。这些都是我在极北之地的时候翻阅古籍所看到的,也不知道真假,你就当听茶馆说书人的话本好了。”出尘解释了两句,伸手指了指,又说道:“你看到旁边的这个裂谷了吧?” 吴星这时才有空闲走近了几步大致察看了竖井裂谷的情况。 竖井裂谷的谷口形状更接近于一个不规则的圆形,从谷口向下尽是峭壁,确实很像是井壁一般的竖直;竖井裂谷深不见底,只能看到灰色的雾气一直往谷口之外喷涌,有些像是温泉的蒸气一般向上升腾;就连温度也比周边明显要高一些,即便只是在谷口,让人感觉已经像是站在火炉边上一般。 “里面是什么妖兽?”吴星指了指竖井裂谷雾气的下方问了一句,直接略过了所谓品级,四品赢鱼和四品拘魂便是眼前活生生的例子,晋级三品之后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提升。 “九婴!”出尘的回答非常简短。 咝! 吴星灵机一动,又问了一句:“彼岸花?” “极有可能!所以需要我们下去探一探。”出尘赞许的点了点头,回答的非常快。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九婴是一品妖兽。我还记得,你当初是说过要第三次再找那一位山门‘七十二’的使者,了解关于九婴妖兽的巢穴。那一位使者现在正在秋猎联军当中,估计对你是恨之入骨的。”吴星即便是在与出尘两人独处的时候,内心深处仍然是有所戒备的,漫不经心的问道:“难道说这一处九婴巢穴,是那一位使者告诉你的?” “我现在还主动找上那一位使者,那不是找死么?中军强者如云,即便是星神殿大祭司恐怕也不敢担保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出尘脸上闪过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摇摇头,这才说道:“九婴妖兽对巢穴的要求颇为与众不同,彼岸花对生长环境同样也有着特殊的要求.......当初我们进入大裂谷之前其实就已经基本上锁定了要在岩浆之海附近区域寻找,毕竟中区最‘深’的区域也只能是在岩浆之海了。现在,只不过是我的运气比较好而已吧.......” 星尊在大裂谷之中进行搜索任务的时候,可以伺机选择将自己感应方圆完全内敛,暂时变成一个普通人。在遇到高品级妖兽领地标识的时候,星尊可以考虑是绕道而行还是进行狩猎以猎取材料、晶核;至于低品级妖兽领地的标识,如非必要则大可选择过门而不入,不需要浪费时间。 普通人对于妖兽,尤其是高品级妖兽来说,就如同人族眼中的蝼蚁一般渺小,通常情况之下高品级妖兽并不会再投去更多的关注,低品级妖兽如果想狩猎这个路过的“普通人”,那是送菜,也没有什么怨天尤人的理由。 拥有纹器“御风”以及纹器“鉴”的出尘,在搜索方面的效率是相当惊人的!半个时辰之内,便可以御风百里!在狩猎完二只二品当扈并与顺风猎团一行分道扬镳之后,出尘在大约两个旬日之间便已经找到了这一处九婴妖兽的巢穴,有一定的偶然性,同时却也有一定的必然性。 “我......是要徒手攀爬下去么?”吴星自嘲了一句:“我好像没有看到附近有合适长度的绳索。如果真的要爬下去,估计刚刚到底的时候九婴就已经回巢了。” 出尘白了吴星一眼,又说道:“那一条四品赢鱼从灵涡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在巡视领地的九婴。赢鱼自知双方品级相差犹如天壤之别,便毫不迟疑的进行了毒性的转化。因此反而将九婴直接‘吓跑’了。当然了,也不排除赢鱼确定自身晋级在即,利用九婴的领地巢穴来完成三品晋级,古籍上也有过相关的记载。总之,九婴离开之后,赢鱼无惊无险的完成了晋级、泄洪期,直到你们恰到好处的赶到......正常来说,我们应该有旬日的时间在这竖井裂谷之下搜索彼岸花。” “你怎么知道那一只一品妖兽不会中途返回自己的巢穴?”吴星希望得到出尘进一步的确认,一边四下打量着地面,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出尘分析的头头是道:“赢鱼如果真的激发了毒性,毒素从竖井裂谷向下沉降,正好与下方升腾而来的热腾腾的雾气相持,相当于是暂时将这竖井裂谷的入口给封住,解封所花的时间自然将会远远超过普遍认知的旬日毒性存活时间;大裂谷中区,尤其是岩浆之海区域,是星力潮汐紊乱频发的区域,却正好掩盖住了赢鱼晋级三品的星力潮汐异动,这也是赢鱼敢于逆向消除毒性,在原地完成晋级的原因。如果没有拘魂这种对于各种星力潮汐异动极为敏锐的妖兽,而且你们恰好正在附近,那一条赢鱼完全可以从一品妖兽的领地当中全须全尾的离开。” 吴星此时已经先后找到了好几片半焦的赢鱼鳞片,大致指向远处蜃气所在的方向。看来赢鱼当时确实已经下定决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结果九婴不禁吓,果断的选择了逃之夭夭,赢鱼却感应到了晋级的契机,便又改变了主意,逆转了毒性。 这,大概便是目前两人通过蛛丝马迹拼凑出来的事情经过。简而言之,大致算是反客为主了。 第二五九章 雏鸟学飞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为什么那一条赢鱼会再一次使用了‘小星移’,去到那边.......才开始晋级?”吴星伸手比划了一下,示意这个距离竖井裂谷谷口的位置有些远了,赢鱼似乎有些多此一举。 “因为那个方向有一块由九婴的种族天赋所标识的‘界碑’,代表着九婴领地的其中一处边界。”出尘同样比划了一番,又说道:“你们在那边,有没有见到一块巨大的岩石?九婴标示自己领地‘界碑’的方法,是通过种族天赋将岩石变成一半焦黑,一半霜冻的样子。由于九婴时常会巡视自己的领地,而那样的一块‘界碑’,因此几乎是常年都冒着比极北之地还要寒冷的冷气,岩石表面则分布着很多由于骤冷、骤热而形成的龟裂。”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印象了,一接近那一片巨石的区域整个人顿时就感受到了阵阵的凉意,与其他地方像是在完全不同的季节之中。当时我急着赶路,没有走近细看。”吴星此时自然已经明白当初四品赢鱼晋级三品之所以还要多走“一步”,其实正是借助九婴“界碑”的星力能量波动对四周妖兽的威慑,好让自己变得更加安全。 妖兽之间的领地有时是会重叠的,高品级妖兽的领地覆盖着数个低品级妖兽领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大草原之上狮群领地当中不同样也有鬣狗、土狼之类的小型兽类族群猎食甚至夺食么?狮群的狮王对外来的雄师反而会更加警觉、敌视,狮群的雄狮往往并不和自己的族群呆在一起,它们不得不在广袤的领地四周常年游走,保卫整个领地。这样一来,领地就必然会有漏洞。 “比如说火烷布正是由火鼠身上的长毛采制而成的。有不少高品级妖兽允许火鼠族群在它们的领地当中活动,就是因为火鼠可以为那些高品级妖兽清除鳞甲或者其他够不着的地方的寄生虫子。”出尘举了个例子,说道:“其他妖兽共生、分享同一片领地的情况也是有的,各取所需而已。” 如果有妖兽趁着九婴突然“外出”的机会钻了空子来到竖井裂谷的谷口位置察看一番,正在晋级关键时刻的赢鱼将毫无反抗之力,反而是“界碑”仍然附带着九婴种族天赋所制造出来的星力波动特征,也更容易被其他妖兽识别、远离。 况且当时小拘尾尖那种分秒必争的焦急状态之下,吴星自然是不可能驻足仔细察看一块岩石的。大裂谷之中千奇百怪的妖兽、事情、东西实在是数不胜数! “御风,交换一下。”出尘将自己的纹器御风取出递给吴星示意了一下,后者很爽快的取出自己的御风,进行了交换。 出尘御风上面的污渍所覆盖的面积几乎已经过半,估计这一段时间她也没少使用。与此同时,污渍在存在必然会大大的影响了御风的性能。而吴星手中那一件御风上面的污渍已经快要清理干净了,与出尘进行交换,倒也是各取所需了,毕竟吴星天蚕哨当中还有四只“嗷嗷待哺”的潮汐之虫。 “你先把这一件火烷布衣裳穿上,等下估计会需要......这边我给你制作一件纹器。”出尘并没有马上穿戴上御风,先是递了一套赤色的衣裳给吴星,然后才是从自己的腰袋当中接连取出几件材料,又说道:“有天衣针和龙筋绳结打底,我等下再教你几个新的绳结.......你应该可以操控这一件纹器‘鱼鳍’。” 那一套据出尘说是“冬暖夏凉”的赤色火烷衣很有特色,需要将整一件衣裳像戴手套一样把整个人从脚开始套进去,预留了双手、双脚的位置、空间,唯一一个“出口”便是在口颈部,再用数个金属物件扣好固定住火烷衣,以免发生意外脱落。 穿上了火烷衣之后基本上还可以行走自如,但是要想打一套长拳那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了。火烷布能够自行调节温度以适应穿戴火烷衣之人的体温,主要的用途便是防止岩浆对穿戴火烷衣之人的伤害。这便是火鼠妖兽从火山口那种乌号木树身上汁液所汲取、融合而成的种族天赋。 而出尘所说的“制作”,明显就是现场制作。 就在吴星摸索着将那一套赤色火烷衣穿好的过程当中,她前后大约用了七八件不同的材料进行拼接,而用于将不同的材料串联在一起的,正是吴星用惯用熟了的那一条龙筋。在各个材料之间用于区分以及固定作用的,同样是吴星非常熟悉的各种龙筋绳结;龙筋的一端在吴星的左手,另一端则在吴星的右手;纹器“鱼鳍”,顾名思义,整体外形确实很像是一条鲨鱼的背鳍,大约手臂长短,所穿戴的位置确实也是在吴星背脊中段靠近颈椎的位置。 纹器制作完毕之后,出尘又现场传授了九种龙筋绳结。有了之前从问天那里学会的十余种绳结打底,加上这段时间勤炼不辍,吴星很快便掌握了这些新的龙筋绳结。 “你就当自己是你那一件四星金的天衣针吧!我相信你可以很快掌握其中诀窍的!”出尘以二品文星尊之姿,完成纹器之后自然是不需要再作多余的检视,说完便示意吴星可以将星力凝聚于龙筋绳结之中的絮纹,以激活整一件纹器“鱼鳍”。 啊! 接下来近一刻钟的时间当中,吴星几乎全都是在空中以及惊叫当中度过的。空中,惊叫声余音袅袅,全都是他留下的踪影。 出尘抱着肩,站在竖井裂谷的一旁,抬头看着吴星在学习如何掌握纹器“鱼鳍”。 与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的畅游其实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吴星在操控新得到的这一件纹器“鱼鳍”之时,更像是一片风暴当中的秋叶,如此的捉摸不定,如此的.....身不由己。 这过程当中,吴星共计有七次笔直的坠向岩石地面,五次险些直接撞上“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出尘,两次掉入那竖井裂谷之后被迫手脚并用的爬了出来。其他各种的失控状态不计其数,不一而足....... 最后,吴星全都扛过来了,附近区域的灰霾甚至因为吴星坚持不懈的“尝试”而变得稀薄了不少。 还算他临危不惧、忙而不乱,每当纹器“鱼鳍”即将要完全失去控制的时候,他便会果断的敛去星力,将纹器的能量来源给断绝了,凭借对自身的操控来扭转失控的状况。 小拘反倒是非常兴奋,与吴星在这个过程当中“你追我赶”,亦步亦趋,玩得不亦乐乎! “原来鸟儿在天上飞的时候,是这种感觉啊......”吴星惊魂未定,喃喃自语道。 “你现在这种操控水平,距离‘飞’还差了可能有十万八千里。”出尘揶揄道,又问了一句:“你知道雏鹰初次飞翔的时候是怎么学会的么?” 吴星还没缓过神来,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鹰隼在大草原以北的区域是蛮族常用的狩猎飞禽,战时兼军团的斥候;而在星落七国境内,人烟稠密,鹰隼相对比较少见。况且鹰隼的巢通常也不会筑在普通人能够接触到的地方。 “普通人家养鸟,雏鸟学飞的时候通常是在蚊帐当中,好让雏鸟不易受伤。 树林里的亲鸟,是等雏鸟羽翼丰满之后才将雏鸟从巢边上拱下去......”出尘示意吴星走过来,站在竖井裂谷边上一同向下看去,又说道:“雏鹰的巢穴通常在高山峭壁之上,它们是被亲鸟直接丢出去的.......” 吴星愣了一下,突然醒悟过来出尘打算如何让一只“雏鹰”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学会飞行:要不一次就学会了,要不......就再也不用学了。 也不知道出尘究竟是给吴星做了什么手脚,总之她轻轻的在吴星肩膀上推了一把,后者就像一具人偶一般,腾云驾雾一般向着竖井裂谷坠下,伴随着一阵时断时续的咒骂:“出尘.......你奶奶的......也不打声招呼.......” 刚刚消停了没多久的小拘兴奋的在原地打了两个转,便追在吴星的后面,咻了一下子窜入了雾气之中。 出尘装模作样的向下张望了一番,抿嘴偷笑了一声,不紧不慢的给自己穿戴好了几近全新的御风,这才纵身向着竖井的雾气当中跳了下去。 ....... 出尘推动吴星学飞,是有原因的。 就在吴星听到竖井裂谷之中传来自己的回音之时,峭壁上、岩石上等等地方的大片大片的光藓华灯初上一般相继点亮了“夜空”,整个竖井裂谷的真实模样反而因此而显得格外的清晰。 在经历过数次的“碰壁”之后,吴星终于算是学会了“飞行”。 当然了,吴星所谓的飞行,那姿势其实更像是村里小孩在河里学游泳时的狗刨式,虽然能游,但是看着就特别的别扭,尤其是当旁边还有一位飘飘欲仙、凌波微步的窈窕身影的时候。 两人想要初步完成对九婴巢穴的搜索,估计至少要花上四五个光藓周期的时间。 在两人抬头看向裂谷谷口的时候,那不规则的圆形大概只剩下炊饼大小,已经无法确切知道已经深入地面多少距离了;而此时四周反而是豁然开朗,别有洞天。一道带状的裂谷向前、后蜿蜒而去,一眼望去,看不到终点。 带状裂谷一侧是万马奔腾一般的地下河,河流大致是沿着裂谷的走向,河面极宽阔,温度极低,河面上甚至还有大大小小的浮冰;另一侧则是热浪汹涌而来的岩浆,缓缓流淌,岩浆所发出的红光甚至还胜过烈日。 深入到这里,星力潮汐紊乱频繁出现,对两人的影响自然也是存在的。一个是二品文星尊,能够抵消一部分负面影响,另一个拥有云纹,同样也可以抵消一部分的负面影响。 第二六零章 蜃龙入水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天蚕哨之上的饰纹便是《安魂曲》,能够让我四周一小块区域变成太极阴阳鱼黑白边界的‘界碑’,相当于暂时从外人的感应方圆之中隐身了。”吴星将前一段时间修炼当中的提升告诉了出尘,其用意是抱着最坏结果出现之时,两人或许可以借着安魂曲隐身的功能避祸。毕竟连巴根二品星尊之姿也无法发现当时明明就是近在眼前的吴星究竟是如何在他感觉方圆当中消失的。 吴星大致比划了一下,又补充道:“那一小块区域大约是一步方圆之内,后来试过数次,纹器、或者小拘在其中也会有同样的隐身效果。只是,由于我有骨哨,有云纹,所以受到‘界碑’负面影响的效果不显,就是还不能确定外人在那一步方圆之中能不能同样‘隐身’.......尤其是拥有星域的星尊。星域或许会与安魂曲的饰纹无法兼容......” 《安魂曲》饰纹的界碑效果是通过星刺“龙舌”的八音基础而来的,与吴星自身自然是契合的。星尊的星域能否融入《安魂曲》饰纹的界碑效果之中,目前是存疑的,毕竟巴根不可能再找一位星尊来检验自己是否也在界碑效果范围之内。《安魂曲》是要做为吴星的一个杀手锏而存在的,是需要通过星笔完成星附而成的,一旦在外人面前使用了便再也无法隐瞒吴星是文武兼修的事实,自然是不可能广而告之的。 “如果古籍上面的相关记载没有夸大的话......这里的奇特环境当中,应该可以找到彼岸花。”出尘大致比划了一下分工范围,对吴星说道:“地下河这边地形复杂一些,由我来搜索。你就先负责岩浆那一边吧.......一圈之后,最后我们再汇合。如果发现了目标,就通过小拘来相互联系吧!它现在晋级了,已经可以感应到我的召唤了。” 出尘的计划是两人分头行动,由出尘从地下河一侧搜索到尽头,然后从岩浆一侧往回绕;而吴星则从相反的方向出发,由岩浆一侧搜索到尽头再往回从地下河一侧绕回来。这样一来,两人算是将这一片地下区域绕了一个“圈”。差别只在于出尘需要完成大半个“圈”,而吴星则只需要完成小半个“圈”。但是,无论如何,这样分工之后,总比出尘一人独自搜索要缩短不少时间,况且吴星还有小拘的帮助。 两人现在大模斯样的在一品九婴的巢穴之中搜索,就是通过赢鱼放毒所制造出来的“时间”差。如果时间上来不及了,两人即便没有任何发现,也只能选择从这一处地下洞天之中撤离。一品妖兽,与三英猎团相比,那可是天壤之别!出尘加上吴星两人理应是绝对无法挑战九婴的!搜索彼岸花这种事情又不能大张旗鼓的进行,顺风猎团一行完全无法知道出尘、吴星这边有了意料之外的情况,如果此时巴根以及他的博浪星锤在场的话,成功的可能性又可以增加几分。 “可是,彼岸花到底长什么样子?”吴星一边狗刨着,一边苦笑道:“万一我错把冯京当作马凉,你这一来一回的岂不是更加的耽误时间么?” “这个问题不必担心。”出尘逗弄了一番小拘,说道:“小拘应该认得彼岸花的样子,毕竟山门‘七十二’也一直在寻找彼岸花。而且,我相信只要你看了一眼,就能确定那就是彼岸花。至于我,当然是通过星尊的方式来确定是否是彼岸花。” 小拘见到吴星转头看了过来,便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也不知道是表示自己完全可以准确的辨认出彼岸花,还是附和出尘所说的其他两句话。 目前这种“空巢”的情况,其实已经远远超过了顺风一行之前对委托任务的预期。否则即便是顺风猎团全员到齐,从那竖井裂谷的谷口往下攀爬,估计就能难倒一大半人,只是这一上一下的时间就抵消掉了九婴离开它巢穴的时间了,更别说什么搜索彼岸花了。当然了,覃兰当时预计到了最坏的结果,在委托任务内容方面只确定了时间限期,而并没有承诺一定要采摘到彼岸花。知其可为而为之,知其不可为而不为! “事不宜迟!那我们就分头开始搜索吧!”吴星知道出尘故意将自己从谷口推下来并不是促狭作弄于他,只是基于某种赶早不赶晚的忧患意识。 两人相互简单的颔首示意了一下,便按照刚才计划的搜索路线开始了行动。 甩掉吴星这个“累赘”之后,出尘白衣飘飘,投入光藓所形成的星海之中,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还好有这一套火烷布的衣裳,虽然总感觉自己已经被烤熟了,但是至少中途还是可以降落在焦黑的熔岩之上歇歇脚。”吴星刚刚降落在带状裂谷边缘的一大块熔岩上面,嘀咕了两句,就听到一把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跟他说话:“把我放进那一条地下河去吧!然后你就不用管我了。” 吴星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的将那一颗蜃龙珠取了出来。 果不其然,蜃龙珠表面的龙纹已经点亮,璀璨如同星辰。显然蜃龙是被地下河、岩浆“和谐共处于一室”所蕴含的独特能量所吸引,从休眠当中苏醒了过来。由此可见那一品九婴所选择修炼的这一处巢穴或许相当于是洞天福地一般的所在。 对于老前辈的要求,吴星自然是有求必应。操控着纹器“鱼鳍”将蜃龙珠送到了地下河岸边。 吴星瞬间感受到了从一个极端到达另一个极端的天壤之别。就好像从一个炼铁的高炉当中突然之间就来到了冰天雪地之中,能够将铁矿石炉料熔为铁水的高温与几乎能够转眼间将体内血液冰冻的低温,绝对算得上是冰与火的两重天!这还是在火烷衣具有“冬暖夏凉”神奇功能的前提之下,如果失去了火烷衣,就必须在通过星铠来硬扛这种极端的环境,必不能持久!饶是毒草手工制作出来的鸟嘴面具精巧细致,也避免不了吴星脸颊、额头、头发各处那一道道汗渍、一道道冰棱相间的狼狈模样。如果不是吴星自幼便在冰天雪地当中习武打熬身体,初醒之后于修炼一途勤耕不辍,数种功法修炼的成果是登堂境界甚至是大圆满境界.......恐怕这种忽冰忽炎的环境就极有可能让他大病一场! 这时,纹器“鱼鳍”首尾两端的两个龙筋绳结突然自行解开了来,然后就在吴星的面前不紧不慢的重新打成了两个不同的绳结,如此重复了两次。接着又再次解开,重新结成另外几种新的龙筋绳结。 “将这七个绳结加入这一件纹器之中,操作将会变得更加的细腻、自如。”蜃龙珠余音袅袅,直接从吴星包袱之中飘了出来,滑入了那深不见底的地下河之中,水面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很快便消失了。 “呃,这算不算是鸠占鹊巢呢?毕竟这里可是九婴的巢穴啊.......这两位要是打起来了,我们怎么办?等下返程的时候要不要请出尘帮忙把蜃龙珠捞出来?下一场雨就需要休眠十年的蜃龙,未必是九婴的对手吧......”吴星挠挠头,嘀咕了两句,然后便将蜃龙所传授的两个绳结加入纹器“鱼鳍”的众多绳结之中,接着扳手指算了算:不知不觉当中,由问天在须弥山所传授的十余种龙筋绳结,加上出尘所传授的九种龙筋绳结,蜃龙传授的七种龙筋绳结.......吴星目前所掌握的龙筋绳结已经达到三十一个之多! “不知道出尘的那一套泰坦傀儡总共需要多少绳结才能达到如臂使指的程度?不知不觉当中,距离问天前辈所说的四十七个绳结也只相差十六个了......”吴星再次尝试了三两次,确认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新学的十余种龙筋绳结之后,便不再地下河岸边逗留,直接回到岩浆那一侧继续他的搜索。熔岩那一侧有一条“通道”是冰与火相抵消的区域,虽然也是忽冷忽热,却总算是还在可以接受的程度范围当中。 吴星将新进掌握的绳结融入纹器“鱼鳍”当中,“泳姿”虽然还达不到浪里白条的自如境界,但是确实较之前要顺畅许多,搜索的效率也随之大为提高。之前将蜃龙珠“放生”入地下河之中所花费的时间以及后来学习掌握新的龙筋绳结的时间,现在也算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了。 成片成片的光藓将地下河的溶洞装点成了一条璀璨的星河,星光熠熠、水声隆隆,一路伴随着吴星;岩浆是炽热的红色,熔岩是死气沉沉的焦黑,别说什么花花草草,就连出尘提供那一套火烷衣时提及过的火鼠妖兽也见不到半只!估计是九婴仓惶出走让那些非常警觉的火鼠也感觉到了危机,这便同样选择了暂避。 搜索未知的东西,单调的声音,枯燥的景象,让人不禁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第二六一章 雷击木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小拘,你没有感应到任何的异常么?七哥再三提醒过我,说是妖兽对即将到来的灾难极为敏锐,火山爆发或者地龙翻身的时候妖兽的异常反应是最为明显的警示信号。”吴星甩甩头,振作精神,瞥了一眼在自己一旁如影随形、欢快飞行着的小拘,直接问了一句。 “主人,小拘并没有感应到任何异常。”小拘答道:“即便是火山爆发或者地龙翻身,我们也可以通过灵涡迅速撤离此地,我的种族天赋再加上那四只虫子,足以支撑我们从这里离开了。所以啊,主人无需担忧!” 或许是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穿行灵涡的经验,吴星有些不寒而栗,下意识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问道:“小拘你如何认得彼岸花的?山门‘七十二’的库藏当中有彼岸花么?唔,估计没有,不然某人可能直接就把山门‘七十二’的库藏给洗劫一空,倒也省得我们不少的麻烦了,根本不需要在大裂谷当中搜索彼岸花。” 小拘答道:“主人,我倒是没有亲眼见过彼岸花,我所知道,都是前前主人告诉我的。除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故事之外,前前主人还说过一些关于彼岸花生长环境特征,那些特征是独一无二的,小拘理应不会认错!” 吴星是主人,之前的一位是女主人,再前前一位的话也只有那一位山门“七十二”的使者了。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某一座城镇的边缘开满了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它的花香有一种魔力,可以让人想起自己前世的事情。守护彼岸花的是两个妖精,一个是花妖,一个是叶妖。花妖与叶妖守侯了几千年的彼岸花,可是彼此之间从来没有见过面,因为开花的时候,就没有叶子,有叶子的时候没有花......” “......天神怪罪下来,曼珠和沙华被打入轮回,并被诅咒永远也不能在一起......” “......先圣在去彼岸的途中,路过地府里的忘川河......发现火红的花朵已经变做纯白,叫它彼岸花......” “......另一位先圣来到忘川河边,拿出一粒种子丢进河里,一朵红艳更胜之前的花朵从水中长出......” 小拘复述的故事有些凌乱,吴星默念着将其中可能隐含关键信息的部分提取了出来:“开一千年,落一千年,你奶奶的,这恐怕就是旋龟之外另一个活生生的‘千岁’啊......开花的时候,就没有叶子,指的应该是一个开花的先后顺序......花和叶永远不能混在一起......一朵是白色,另一朵是红色,唔,难道说还有种子?是在采摘之前有种子还是在之后才有呢.......” “山门‘七十二’的拘魂使者特意跟拘魂讲述这么一个故事应该并非是无的放矢。”吴星转头看向岩浆的方向,又看了看另一侧的地下河,喃喃道:“如果我现在就在‘彼岸’,难道说旁边的那一条地下河就是所谓的‘忘川河’?旧历前朝很多神神怪怪的传说,当中大部分都已经证实了在现实当中其实都是有原型的,只能说在口耳相传的转述过程当中进行了有意无意的艺术加工,又或者直接就是以讹传讹而完全不可信了。” “比如说灯塔,如果没有晋级三品的时候只不过是一条能够通过‘小星移’在灵涡之间快速穿行的毒物。可穿行于星落大陆与灵界之间的灵涡,灵涡开启、闭合过程当中的独一无二能量是赢鱼修炼的根源......灵界镜面因此成了赢鱼晋级三品之后的大海,任意遨游,逍遥自在。赢鱼族群从大裂谷东区入海口的海港,逆流而上开始它们的“洄游”之旅,《山海经》当中对赢鱼画像的旁注是:‘嬴鱼,鱼身而鸟翼......见则其邑大水......’” “又比如说拘魂妖兽,原本只是通过‘魂引’的微尘粉末来‘拘魂’;晋级三品之后才真正拥有了勾魂摄魄的能力。拘魂妖兽在《山海经》当中完全没有任何的记载,或许正是说明当年跟随千古一帝征伐大裂谷的驯兽师们是进入大裂谷之后才开始接触、了解并开始驯服拘魂妖兽的,这才有了后来的‘拘魂使者’。星落大陆之上流传最广的传说之中的拘魂鬼,相传其相貌与常人无异,经常是两人一起出入,喜穿紫衣。拘魂妖兽晋级三品之后所具有的勾魂摄魄之能力,能将灵性从对方灵魂当中抽离出来,匪夷所思。拘魂妖兽对大裂谷使者的依赖性,这才使得传说当中的拘魂鬼之形象与使者、拘魂妖兽的组合,重合在了一起。” “主人,那应该就是彼岸花了!跟前前主人所描述关于彼岸花生长的环境、场景基本上是一致的。”小拘说完一个“小星移”,直接从灵涡当中穿行到了前方。它所说的“前前主人”,指的自然是山门“七十二”的那一位使者了。 小拘是一种接近于灵魂的奇特状态而存在着的,随着它晋级三品之后境界的稳固,吴星作为主人甚至都无法在感应方圆当中确实小拘的位置,除非它亮出它那一张青面獠牙的真面目来。 但是,据小拘所说,显现出青面獠牙来其实也是在使用勾魂摄魄之种族天赋之时,这个时候的小拘极其强大,同时也极其脆弱。 勾魂摄魄之种族天赋,前提条件是小拘比对方的灵性更加的强势,这种强势可能是体现在双方的品级差别之上,也有可能是其中一方处于虚弱期当中。 勾魂摄魄,是小拘强大之处,但是如果在勾魂摄魄过程当中被强行中断了灵性的连接,灵性连接的双方都将遭到极为恐怖的反噬!这是小拘的脆弱之处。 因此,小拘一定需要一个强大的靠山,好让它没有后顾之忧,全力施为,勾魂摄魄!这也是大裂谷当中的使者全都是星尊之上品级的原因。像吴星这种从星君、星使开始与拘魂妖兽共同成长的,其中各种机缘巧合,可以说是绝无仅有,至少是前无古人! 即便茶馆说书人的志异话本,也不敢这么写! 如果不是那一条四品赢鱼晋级三品之后陷入虚弱期,小拘坦言或许需要等吴星晋级星尊之后才能在某一次狩猎高品级妖兽并吸食血髓之后才能晋级三品。灯塔在晋级三品之前的“小星移”种族天赋,正好是小拘晋级三品之后所需要的种族天赋之一。完全可以这样说,小拘是融合了四品赢鱼晋级三品之后的血髓才完成了自身的晋级。当然了,其他高品级妖兽的血髓也是能够帮助拘魂妖兽完成这鱼跃龙门之一跃的,只是除了勾魂摄魄的种族天赋之外,小拘现在或许仍是以一种星落大陆妖兽的形态而存在着,而不是目前这种魔兽形态。 妖兽彼此之间相互猎杀,吞食、融合晶核,或者像小拘这种吞食血髓晋级,其实原理是相通的:如同拼接一段一段的饰纹,最终目的是一个完整的饰纹。通常来说,饰纹的片断越多,最终得到的饰纹越强大。但是,在那之上,还有一个更高等级的标准,那就是饰纹之间的兼容性:最适合的便是最好的! 有的饰纹拼接在一起是相得益彰的;有的则是聊胜于无而已;有的则像小拘从灯塔身上吞食的血髓并完成了完美融合,这种属于点睛之笔,甚至可以说是脱胎换骨! 言归正传。 小拘所出现的地方,是从竖井裂谷下来之后的那一条带状裂谷当中或许是最为狭窄之处,它距离熔岩与地下河两岸相仿。在小拘的下方,现在有一道神奇的“绳桥”。 这一道天桥的主体,是一块巨石碑,其尺寸大小虽然还达不到九言律法巨石碑的级别,但是较其他巨石碑而言已经大了不少。 “绳桥”是由一个巨大的“网兜”所承重,而网兜其实是由成百上千条的漆黑树藤以及乳白色根须纵横交错而成。从巨石碑稳如泰山、纹丝不动的状态来看,那一张“网兜”应该是极为坚韧的。 网兜的一侧是从熔岩峭壁当中直接穿出,分别连接到巨石碑上方、下方;网兜的另一侧也是同样,那些根须则经由河岸,探入一座小型冰山之中,再向下隐入湍急的流水之中,不知所终。小冰山在河流当中稳如泰山一般,看上去就跟一座江中的沙洲一样,可以猜测冰山下方穿透而出的根系在河道之中已经相当的根深蒂固了! “小拘,你刚才好像已经非常笃定这个......东西,就是彼岸花。”吴星用平铺直叙的语气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小拘与主人通过灵契自然已经是心意相通了,便说道:“主人,请看!树藤虽然从熔岩峭壁当中穿透而出,但是根基却是在这里。” 小拘沿着那些树藤飘到熔岩那一侧的一棵“光秃秃”的大树旁边,继续说道:“树藤的根基就是这个东西。” “树身、树杆乌黑发亮,光秃秃的,没有叶片......这是一棵......乌号木么?这就是妖兽火鼠经常过来‘揩油’的那种乌号木?”吴星敛去纹器“鱼鳍”的星力,降落在了那一棵光秃秃的参天大树旁边,上下打量了好几眼,将信将疑的问道。 “这一棵,应该还不能称之为‘树’。”小拘解释道:“这一棵现在的状态,还暂时只能称之为‘雷击木’。” 第二六二章 雷击木2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在星落大陆七国的民间传说当中,雷公电母自然是天廷之上的天神之一。而即便是一品星尊,要想晋升为天神也必须要经过天雷渡劫这一关,如同鱼跃龙门一般。而被雷击过的树木称为雷击木,天雷并不是随意选中一棵树来施以雷击的,辟邪的作用只能靠树木本身材质。因此,雷击木在地宝正榜之上位列前十。” “百姓普遍认为雷击木是上天雷电所劈开,鬼魂、污秽之物深惧之,是最有力度的避邪之物。但是天廷陨落,天神不再,以至于现在民间对于雷击木已经没有了任何敬畏之心,常用绳穿起一块所谓的‘雷击木’,戴在小孩手腕上或者挂在脖子上,认为这样孩子就不会污秽之物附体,并且好养活。” 听到这里,吴星禁不住问道:“所谓雷击木?难道说雷击木并不是特指被雷电击中过的树木?” 小拘原地转了两三圈,又说道:“被雷电击中过的树木,就是雷击中过的树......我们眼前的这一棵,正式的称谓并不是‘雷击木’,‘雷击木’只是对它现在的这种状态的,唔,对状态的描述。” “这一棵‘雷击木’现在正在吸收岩浆当中所蕴含的精华能量。而比岩浆更高层级的能量形式,也只有来自天廷的雷击了。前前主人库藏当中有一截真正的‘雷击木’,那种能量波动我是不会认错的。” 小拘所说的“前前主人”,指的自然是山门“七十二”的那一位使者。作为大裂谷最有权势的一个群体,使者拥有一截雷击木的“正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你说的难道是......”吴星福至心灵,急声问道:“这一棵东西,该不会就是梧桐木吧?!” 据说,梧桐木只能生长在大裂谷之中,原本也不属于星落大陆本土的树种,是天廷上的神树。在旧历前朝的传说当中,梧是雄树,桐是雌树,梧桐同长同老,同生同死。梧桐树,梧生长一年,桐再生长一年,然后又轮到梧生长一年。如此循环,才有了梧桐的年轮。稍微仔细一点去看,便也能发现梧桐的年轮并不是一深一浅的,而是一黑一白的。梧桐同长同老,同生同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梧桐虽是树,却拥有完全不输星石的特质,而且在星落大陆之上几乎没有任何的虫害或者天敌.......除了来自天廷的雷击!超过百年的梧桐树就已经具有吸引雷击的神奇属性,即便是在大裂谷这样几乎算是在“阴曹地府”的环境之中,也无法逃避被雷击的宿命。而且,梧桐树一旦遭受来自天廷的雷击,就极易被天火所点燃。而每当这个时候,便会引来凤凰在梧桐树的火焰之上产蛋,然后利用梧桐树燃烧时的火焰来轮流孵化凤凰蛋。凤凰蛋孵化出来之后,凤凰也寿终正寝;除了凤凰蛋内刚刚破壳的雏鸟,凤凰就只留下两颗近似用于制黑色染料的矾石模样的舍利子,称之为“涅”;而梧桐木烧剩的灰烬部分当中,能够得到一小截枯枝,称之为“槃”。 射师当初就曾经说过:“《射师箭术》九篇之一的‘落日’篇,需要‘槃’所制成的射日弓,‘追月’篇需要九色‘广寒’玉髓扳指。” 覃兰是射师所选定的关门弟子,如果能够得到一枝“槃”,射日弓的主材便有了!大裂谷熊氏、纪昌之流,自身的修为自然是极高的,却也不能离开一件高品级的星弓!如果覃兰有射日弓在手,就无须惧怕熊氏或纪昌之流,力压群雄,接掌射师一派也顺理成章! “这一棵东西,距离梧桐木,还有一段距离。”小拘解释道:“主人可以从树身主干上任意折下一截,一看便知。如果年轮已经出现黑、白的首轮,则代表着雷击木已经具备移植到外面的授受雷击而提升品质的阶段了。” “移植?这么大的一棵树......”吴星咋舌道:“估计至少得将七哥那一条龙蜥请来帮忙才能运出去吧?!” “完全不需要。”小拘原地转了三两圈,继续说道:“这一棵‘雷击木’如果已经生长成熟,便会自行开花结果.......开出一朵赤色的花,之后所结出的那一颗种子,才是梧桐木的种子!” “红花?难道正是彼岸花当中的红花?.......要等它开花结果?那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咯.......”吴星喃喃,跟小拘再三确认之后说道:“小拘,你给女主人发信号吧,就说.......我们找到彼岸花了!在她赶过来的这一段时间,你正好给我介绍一下另外一边的‘白花’吧!” 小拘的“身影”忽明忽暗闪了好几次,一道极淡极淡的雾气如同修蛇一般蓦然出现向远处窜了出去,眨眼工夫就已经从吴星视线当中消失了!也无需小拘再告诉吴星,后者便知道小拘这是通过龙七新赠送的那一小瓷瓶的魂引粉,已经通过激活魂引而将特定信息传递给出尘了。 小拘根据魂引反馈回来的蛛丝马迹判断出来:出尘估计即便是立即全速赶来,仍然需要至少半个时辰的时间。 这一段时间,吴星、小拘或许也只能通过研究眼前这个古怪的“绳桥”来打发时间了。 激活纹器“鱼鳍”,吴星与小拘向着冰山的方向而去,却中途悬停在了那一块巨石碑上方。 这一处裂谷洞天当中,光线虽然已经足够视物,却也有一些东西仍然隐藏在阴暗之中。 承重巨石碑的那一张“网兜”,其中好几个网眼当中有小块的石碑,被那些树藤、根须包裹着。而这种尺寸材质的小块石碑对于吴星来说并不算是陌生,他之前在箭庐当中就曾经见过不少。 箭庐外面随处放置的那些《射师箭术》九篇的注解当中,就用的这种小块石碑,或许都是来自于同一块巨石。注解小块石碑当中,某几块注解石碑是存在着一些错漏的。并且射师当时并没有直接将注解交给覃兰,而是让她自行前往大裂谷寻找《射师箭术》其余几篇的巨石碑,存着的无非就是一种考验、磨炼覃兰的想法心态。高明的箭术是不可能在靶场修炼出来的,必须要经过生死的反复淬炼,方能领悟箭术之道!而且每一位星君对于同一种功法,同一块巨石碑的解析都是并不完全相同的,因人而异。直接将注解给了覃兰,固然可以让她晋级速度提升,同时却也限制住了她的极限! “可惜我目前的水平有限,只能辨识问天前辈须弥山上那一块《愿者》功法巨石碑文而已,还远远达不到可以随心所欲解析碑文奥义的境界。即便目前就身处于九婴的巢穴之中......”吴星看着巨石碑,喃喃道:“却仍然无法确认这一块巨石碑究竟是不是射师九篇当中的《九婴》篇。” 树藤与根须在巨石碑中部区域盘根错节的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近似于鸟巢的奇特结构。稍微细看两眼,甚至还能发现根须已经从树藤表皮刺入,像是菟丝草一般紧密结合在了一起。 超出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先摆在一边,吴星与小拘继续前进,来到了那一座小冰山边上。 这一座小型冰山的寒冷程度显然远远超出了吴星的预计。头发上的几颗汗珠还没来得及从发梢上滑下,在一坦左右的时间之内竟然就已经相继冻成了小条的冰棱! 冰山说小不小,几乎有秋猎联军中军所在的旋龟那种尺寸。 冰山晶莹剔透,从外面一眼便首先会被其内部那一间独一无二的“内室”给吸引住所有的注意力。 冰山内室的空间不算太大,与郑郎中那一处宅院大小相近,有一朵洁白如玉一般的花朵盛开着。花朵散发着璀璨的光辉;每一片花瓣卵状扁圆形,透明无色,大约有芭蕉叶片的大小,双面皆有灵纹一般的白色絮纹;花瓣上缓缓渗出近似于天蚕丝的那种霜冻,相互吸引汇聚,变成了一颗颗珍珠大小的露水,接二连三的顺着花瓣滑落,滴入玉花下方的一小潭清水之中,产生阵阵的涟漪,仿佛被细雨滋润着的湖面。 至于花茎,比秋猎联军所用的中军旗杆稍粗,同样是透明无色,看上去倒像是一段藕节,内有十余根管状小孔,小孔内壁与藕节外表皆有花瓣上的那种白色絮纹。 而在花茎的下方,以那些管状小孔为源头,长着数十上百条水仙花那种乳白色、半透明的根须,如同一个庞大的水系衍生出来的支流一般,向着冰山水面之下四处延伸而去,当中一小半从冰层穿透,迅速变得粗壮,最终成为“绳桥”网兜的一部分;根须的另一部分则向着水面之下而去,此时的光线并不足以看清楚水面之下的情况,只能猜测大致正是这一部分的根须才将冰山牢牢的固定在了当下这个位置。 吴星正想问一问小拘关于这种奇特花朵的来历,就在这时,一阵奇特的星力潮汐异动突如其来。 第二六三章 浅论彼岸花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冰山内室之中升腾起了阵阵袅袅的雾气,那些清水随即便从藕节状花茎的那十余根管状小孔之中渗入,沿着根须齐头并进,向着裂谷中的那一座“绳桥”而去。那场景看起来有些像是由筒车从湍急的流水当中取上水来,然后由一节一节拼接起来的竹管所形成的灌溉体系向各处田地输送。那一潭清水相当于河水,根须则相当于是一节一节的竹管。而这个过程当中,根须表面相继出现了花瓣上那种近似于天蚕丝的霜冻,一眼看上去有些像是晶莹的冰花。 而雷击木的那一侧,作为相互呼应的,则是一大波的“铁水”沿着那些树藤表面细密的龟裂向着巨石碑方向涌来!这场景看起来倒是有些像筒车经竹管输送到了田头的干渠,再由纵横交错的支渠导向每一户的一亩三分地。这些沿着树藤表面龟裂前进的“铁水”,看上去就像是那些尚未完全冷却下来的熔岩缝隙间的岩浆。 冰与火,在巨石碑中间那一个“鸟巢”交融,相互穿透,制造出一大团云蒸霞蔚的景象之后,各自继续前进:冰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树藤表面的龟裂极为细密的覆盖了起来,似乎是正在修复那些龟裂;而“铁水”则是沿着“水渠”向着冰山的方向涌去,沿途消融着那些冰花。 而当冰、火推进的速度越来越慢,那一团 云蒸霞蔚开始“变天”,晴转阴,一阵电闪雷鸣之后很快便下起“雨”来! 雨水淅沥沥的下着,滋润着鸟巢。鸟巢底部有一小团东西缓缓的拱了起来,形成了一小块近似于馒头的形状。 雨水很快便停了,吴星留意到那冰山之中的那一潭水,色泽似乎还变得更加清澈了几分,甚至连“水”面也隐约向上升高了寸许!刚才冰火二重天的交融,看来有些像是专门为那一潭清水进行过滤以及增量! 吴星正想凑近了些仔细察看一番,小拘却突然发出警示。 远处,一道人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般疾速而来。来者正是出尘! “《安魂曲》!”出尘单刀直入,说出了三个字。 吴星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招出了自己的星笔来。 只是,还未开始凝聚星力,操控星墨,吴星突然醒悟过来,瞥了出尘一眼,摇头道:“你应该听说过‘狼来了’的寓言故事吧?” “跟我猜测的一样......你果然是文武兼修,魔王降世!”出尘不以为然的说了一句,越过吴星,来到那“绳桥”四周细细的察看了一番,口中还揶揄道:“放心吧!星神殿真要对你赶尽杀绝,你到时可以北上投奔于我,我收留你就是了。” 吴星苦笑一声,问道:“我究竟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以一位武星来说,你不觉得自己对那么多碑文达到无师自通的程度会显得太过于突兀了么?除了叠浪拳是入门的功法之外,你哪一套功法不是失传已久的?《天衣无缝》功法、龙筋绳结正是操控泰坦傀儡的基础。黄金家族之外就没有人能够‘补天’。”出尘头也不回的对吴星说道:“况且,纳言前辈的九字真圆境界,我自然是看的出来的。包达说不器坊只有讷言有星笔,算是‘证明’你的四星金上突然多出来的饰纹的‘说法’,他身为不器坊内门弟子没有理由辨别不出师尊的星附之术来,这样含糊其词则是欲盖弥彰了。哼!我之前好心好意的打算为你那四星金星附,谁让你还在那里与包达那小子一唱一和想唬弄于我?你可知道?女孩子最是记仇的了!” “原来你这么留心我修炼天衣针的进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我倒是想说是‘牵强附会’分号的供奉为我星附的,可是太容易穿帮了。”吴星若无其事的说道,猜想出尘早已经通过蛛丝马迹察觉到了他的与众不同之处,只不过黄金家族与星神殿也不是什么友邦睦邻,敌人的敌人也算是天然盟友了,双方便都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出尘哂笑一声,没有接吴星话茬,随手指了指吴星背后,说道:“不过,倒是那一套泰坦傀儡的来历很有一些蹊跷!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应该只在狼居胥山星殿存放过一套泰坦傀儡,作为那一位千古一帝的‘战利品’,后来在战乱当中遗失,下落不明。” “那一套?你的意思是说,这一条龙筋跟这一面泰坦圆盾,是一套......泰坦傀儡?”吴星有些惊愕。如果出尘的说法得到证实,那么巴蜀之地那一处溶洞内的纹器、材料、封印黑龙的器阵等等的来历,便值得商榷,甚至可以说是让人浮想联翩了。小土所说的那一位“爷爷”的身份,按照这个大胆的猜测的话,似乎也呼之欲出了。 “这边是雷击木.......那边是极西天山瑶池雪莲.......甚至用巨石碑作为‘温床’.......”出尘注意力被“绳桥”所完全吸引住了,沉吟道:“这个器阵设计之妙,对材料特性把握之精准,简直是巧夺天工啊......” “这......居然是一个器阵?这,不是天然的么?”吴星下意识的摇头,喃喃道:“巨石碑作温床?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啊!” 所谓温床,原本指的是有加温、保温设施的苗床,主要供冬春育苗用。引申之下,百姓日常生活中也用于比喻有利于坏人、坏事、龌蹉思想滋长的环境。其实在旧历前朝,温床指的是儿女们为行孝道,替父母暖床。 “你那个小妞,是射师的关门弟子吧?”出尘回过神来,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纪晶、罗振威甚至熊氏与覃兰的恩怨,出尘是略知一二的,毕竟当初商议是否接纳筱雪与顺风猎团同行的时候,众人分析过其中的利弊、得失。 巴根戴上星锁入世修行时的身份是从北方内附的奴兵,不大可能与纪昌、罗振威之流结怨。纪昌兴师动众的动用了三品忘归箭,真正要对付的只有可能是对他威胁最大的那个人。出人意料的是,游子弓所射出的忘归箭,辅以拘魂的魂引,原本十拿九稳之事,居然被人化解了。即便只是用脚趾头去想,也能猜到在传说中的箭庐附近出手解救覃兰一行的人还能是谁?以射师名闻天下的能耐却不亲自动手清理门户,其中用意,明眼人一看便知。 “现在说那些,还有些为时过早。”吴星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句,并没有正面回答。 “谁说极西天山瑶池雪莲与雷击木就不能是纹器了?你现在所看到的那些絮纹、龟裂,其实都是星附的饰纹。也只有这些天材地宝才能与饰纹完美的融合为一体并保持自身的活性,而不是成为一件纹器。”出尘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这个器阵最为巧妙之处便是利用了巨石碑作为‘温床’,其它的材料可达不到这种极端的骤冷骤热而不受丝毫影响的程度,便何况还有星力潮汐的反复冲刷!另外.....你没听说过彼岸花的故事么?彼岸花根本就是先圣考察各处山川地形之后才选址于‘忘川河’与‘彼岸’之间的地点!唔,或者应该说彼岸花其实是‘蕴育’出来的。” “蕴育?你说的是这个么?”吴星半信半疑的指了指“鸟巢”底部拱起来的那一小团东西。 “这个?这个,当然不是彼岸花。不过,这个,确实需要孵化出来。”覃兰绕口令一般说着,伸手虚抬了一下,将鸟巢底部表层的树藤、根须清开一小块露出下面的蛋壳来,又说道:“因为这个东西,如无意外,便是九婴的蛋。估计是因为巨石碑被布阵者设置成了温床,九婴便干脆将蛋产于温床之中。” “如果说刚才那一颗蛋拱起来了寸许.......”吴星四下看了看,低声道:“是不是意味着里面的九婴兽崽就快要孵化出来了?还有,你说这一条‘忘川河’,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出入口?如果那一只一品九婴挂念自己的蛋蛋,会不会从别处绕道而来?那样的话,我们可以就要尽快.......话又说回来,彼岸花在哪里?” 吴星原本是想说尽快将彼岸花采摘了,离开这个凶险未知之地。 然而“忘川河”、“彼岸”现在都已经算是找到了,就是看不到彼岸花盛开的样子! “这,就是彼岸花啊!”出尘伸手划了一个大圈,比划了一番,说道。 吴星愣住了,下意识的摇头道:“这,就是彼岸花?你说的彼岸花,是雷击木,极西天山瑶池雪莲,巨石碑,这些树藤、根须.......冰山.......甚至还包括那一颗九婴蛋么?” “傻瓜!九婴蛋自然不算在其中。”出尘摇头失笑道:“根据古籍上面的记载,从广义上来说,彼岸花应该指的就是这种器阵,在极冷、极热的两种天材地宝之上星附饰纹,使其根基交织与巨石碑共同组成一张温床,通过冷热交汇的星力潮汐能量来蕴育新生。而如果从狭义上来说,彼岸花指的应该就是即将在这一张温床上绽放出来的花朵。” “你所说的‘温床’,指的是这个‘鸟巢’模样的东西么?”吴星对于出尘所说的什么广义或狭义完全是一头雾水,眼中尽是疑惑的神情。 第二六十四章 挂着“盲读”卖着“弈谱”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出尘作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御风至巨石碑的一角,伸出右手来虚按在碑文上方丈许的高度,缓缓移动着手掌。 吴星知道出尘这应该是在对这一块巨石碑进行“盲读”。 所谓“盲读”,其实就是星君通过感应力对碑文进行解析的一种方法。“盲读”通常文曲星尊使用的方法;毕竟武曲星尊或许可以弄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碑文来,如同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却完全不能理解碑文更深层次的含义,只能当作是“赝品”。 “盲读”的关键之处便在于找准起始的第一个碑文,如同在棋盘上落子一般,又或者像是在久负盛名的画家在画纸上落下的第一笔,尤其需要谨慎、精准。起始的第一个碑文,就是星笔进行星附时招出来的第一段饰纹,碑文的最后一个,则是饰纹的最后一段。解决了这一头一尾之后,剩下的便是将其余碑文按先后顺序串联起来,进而还原成一个完整的饰纹。 有些饰纹,非文武兼修的星君是无法形成稳定结构的!饰纹与饰纹之间是环环相扣的,其中任何一环没有扣好,便连接不起来了,也就没有后面的一整段饰纹了。饰纹,由九色星点形成的各种稳定结构,其数量多如天上繁星,可以说是星君领悟天地之道过程之中得到的“象形文字”。文曲星君或者武曲星君都只能辨认其中一部分的“象形文字”。 如果将星君的感应力方圆比作是棋盘,只要其感应力、精神力足够强大,便可以同时分别在每一个棋格内完成一段饰纹,多段饰纹齐头并进,最终将这些饰纹拼接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饰纹。这样自然可以极大的缩减星附的时间,星尊通常都是采用这种方式星附出高品级的饰纹来进行攻防的,并且威力极大。前提是在任意一环之中都不能出一星半点的偏差,否则饰纹即便是拼接起来了,也是废的!徒劳的消耗自己的精神力和感应力,而且在完成整段饰纹之前是无法确定最终成功与否的。 基于这种“棋盘”的原理,问天曾经传授吴星一种围棋多路解析碑文之法,每一路对应着碑文的一种解析,并且只有文武兼修的星君才能使用,名为“弈谱”解析法。 围棋古称为“弈”,如果是“弈谱”,意思就是“棋谱”。每一块巨石碑,就相当于是一篇棋谱。 所谓棋谱,指的是用图和文字记述棋局的基本技术和开局、中局、残局着法的书册和图谱。按所记述的棋局排演,可参考吸收其着法,或探讨研究名手的棋艺风格。 如果将“盲读”解析法也视为是棋谱,其中记述的只是基本技术、开局、中局的着法;而“弈棋”解析法,因为那些文武兼修的星君才能操控并形成稳定结构的饰纹,而多出了许多“残局”的着法,自然是更加的全面!残局之所以成为残局,就是因为它着法深奥、变化繁复,文武兼修的星君对这些残局反而是印象深刻、过目不忘! “......七星聚会,大九连环,将军挂印,三兵联营......你居然懂得‘弈谱’解析法?!”吴星等到出尘已经收了“盲读”的手势,解析碑文已经告一段落,这才问了出来。他目前已经能够辨识出来的“弈棋”解析残局路数就有四种之多,基本上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出尘所使用的解析之法,正是挂着“盲读”卖着“弈谱”! 吴星师从问天,于须弥山初学“弈谱”解析法,只是刚刚到《象棋篇》,属于入门级别,距离《围棋篇》还有一段差距。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是‘魔王降世’,我是‘萨满妖女’,我们之间有一两个‘共同点’也是正常的吧?”出尘若无其事的说道:“这世上不是只有你吴星一人天赋异禀,能够文武兼修的。造成文武兼修星君如同凤毛麟角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旧历前朝那些兼修功法大量的佚失,传承上出现了断层。” 之前出尘曾经说过,如果她要是文武兼修,哪里还用得着找顺风猎团一行来演这一出“贼喊捉贼”,她一个人就可以挑翻了那个什么山门“七十二”。而现在出尘自承是文武兼修,则是将她的底牌亮给了吴星看,有间无意之间算是还了之前通过御风疾速“逃亡”而诈出吴星招出星笔,从而确定吴星是文武兼修的那一档子事,这便算是给找补回来了。当初问天寄居在吴星手掌星辰之间而外人不得而知,问天告诉吴星,说他们两“人”是同类,终于降低了吴星的戒心。出尘此时的做法,与问天的做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听你这话,话中有话.......难道说当年那一位千古一帝如果不是文武兼修的星尊,似乎就可以避免现在这种‘魔王’、‘妖女’的情况出现?”吴星无可无不可的说道:“你认为星神殿完全是为了抹黑千古一帝而将文武兼修归为‘魔王’,同时还可以全力打压文武兼修星君族群的崛起?或许在星神殿看来,过于强横的实力,唯我独尊的心态,可以一念为善,同样也可以一念为恶。千古一帝如果只是君王,而不是星尊,或许他便无法拉着整个帝国为他殉葬.......” 出尘哂笑一声,没有接过话茬,而是在那些小碑石当中挑选了一块无字碑,单手拿着那一块比桌面还要大几分的碑石,坐在鸟巢边沿上,招出星笔来,显然是准备在碑石上进行注解了。 所谓注解,简而言之就是将碑文“依次排序”。 注解对于文星君来说,解析过后的碑文就简单许多了,非常直观就是饰纹的连接顺序而已。当然了,这种顺序只是注解之人所领悟的顺序,未必是最符合天地之道。同一块巨石碑文,由不同的星君来注解,往往会得到不完全一样的注解,有时甚至还会是南辕北辙的两种注解。 而注解对于武星来说,大致上就是运转功法之时,体内点亮星辰的顺序,正如当年在天梯之上问天传授叠浪拳与吴星时在后者手掌上所“指点”的那样。这个过程,在高品级的时候,通常需要文星尊在一旁悉心指点,至少要将其中部分的碑文“转换”成武星体内对应的某些星辰,以此模拟出某种星宿运转之道。注解对于武星来说,其实就是体内星辰所形成的四象二十八宿的运转之道。 正是因为有了对巨石碑的注解之存在,才造成了星落大陆之上目前这种文尊武卑的尴尬局面。文星尊如果在注解碑文之时有意无意的出了一些纰漏,正如蛮族可汗当年对巴根所做的那样,星君修为停滞不前或许还算是小事,如果就此暗中埋下隐患,导致日后修炼过程当中走火入魔也不是什么没有可能的事情。 武星尊虽然也能自行解析一部分的碑文,但是终归是术业有专攻,精妙之处的解析自然还是不如文星尊的。到了星尊的品级,于碑文一道之上要求精益求精,自然是首选。武星尊为文星尊收集某种材料甚至接受一些委托,以换取后者提供碑文的注解,已经是常态。 果不其然,出尘所做的注解虽然只是白文,但是笔走龙蛇,显然已经是恣意洒脱的草书之境界。 出尘一边进行着注解,一边还与吴星侃侃而谈道:“虽然与我们人族甚至妖兽的形态大相径庭,但是......花草树木,光藓,海草,这些植物其实也都是一种生命形式。” “比如说,植物也分雌雄:一树生雌花或一树生雄花,故名此等植物为雌雄异株;反之如松等,名曰雌雄同株。” “双比如说,沙棘喜光,耐寒,耐酷热,耐风沙及干旱气候,对土壤适应性强。但是将沙棘移植于大裂谷之中却无法生长,须得是光藓这种‘土生土长’的植物才能存活于大裂谷之中。” “再比如说这雷击木与极西天山瑶池雪莲,一个属火,另一个属水,水火交融,于器阵之中便是分别代表了阴阳。这一个器阵的精妙之处,便在于模拟出了太极阴阳鱼黑白边界当中的须弥山运转之道,创造出了完美的蕴育环境。” “植物,也能组成器阵么?”吴星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植物当然可以组成器阵!古籍记载,植物之间也是有‘言语’的。”出尘仍然在碑石上进行着注解,继续说道:“我从极北之地一路南下,发现果然如此。近在眼前的,比如光藓,长时间处于黑暗之中,一旦受到火把的直接光照,会发出较高音调的声音,如同人受到惊吓一般;有些植物在遭遇强风或者缺水时,发出的声音是低音调的呻吟,如同人承受到很大的痛苦一般;有些植物,比如突然有舒适的阳光照射在上面,或者在缺水的状态下终于被浇灌,声音会从刺耳转而变得悦耳,这便是它们表达‘心情’愉悦的一种方式。这些声音无处不在,只是大多数星君只是用耳朵去听,而没有用心聆听,没有听到。此外,我还发现,物种间的声音也会有所差别。比如,很多豆类植物中有的声音类似口哨,有的声音犹如哭泣;而茄子却能发出响亮动听的声音。甚至你在植物旁边弹奏乐器,还能得到植物呼应。” 第二六五章 阳燧取火之道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出尘又说道:“除了这些能听得见的声音,植物之间还会通过与魂引近似的微尘来进行更复杂的沟通。当植物遭受虫害时,能够释放出‘求救信号’招来救兵。这些救兵是某些寄生虫,寄生在害虫体内或卵内,逐步摄取寄主体内或卵内的营养,最后使寄主死亡,或使卵不能孵化。” “我就亲眼见过一棵树是如何保护自己的。那种花树,远看去像一大片黄色的云彩,走近能看见细小的叶子和金黄色的小花球,毛茸茸的十分可爱,叶子像含羞草一样。有三只羚羊正在啃食树上的叶片。那些被啃下来的树叶,立即施放一种微尘毒素,飘向其他树叶。其他树叶便迅速做出反应,产生出了毒素。当那三只羚羊吃饱了,体内的毒素也积累到了极限,便直接被毒死了。” “林间的植物通常是在夜间吐出了大量的废气,在有阳光的情况之下才会开始制造新鲜的空气。进入长期贮存粮食和蔬菜的地窖里,有时会出现窒息现象,这是因为地窖的菜类和植物种子呼吸,吐出了大量的废气,人在地窖里得不到足够新鲜的空气,所以会出现窒息。这种现象表明,植物的呼吸活动不仅伴随着整个生命代谢过程,被收获了的植物也会呼吸。所以说植物的生命形式与人族、妖兽其实都是存在着极大的差异的。” “如果你能够解析出这些植物的微尘所代表的作用,便可以将这世间的植物为你所用。这样的器阵,所能够发挥的作用恐怕超出所有人的想象。这样的器阵,是以天地为阵!” “目前而言,掌握植物微尘用法数量最多的自然就是百草门了。而魂引之类的妖兽微尘,当属兽盟为最多,即便是百草门在炮制某些药丸的时候也需要能过兽盟来进行购置或者交换。” 指了指那些由树藤、根须交织而成的鸟巢,出尘又说道:“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这个器阵,要说简单其实也非常简单,就是一个‘木连理’之术的运用而已。” “木连理之术?”吴星摇头表示不解:“我倒是记得那一句诗词: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此‘连理’,即彼‘连理’?” “是的,此‘连理’,即彼‘连理’。”出尘颔首,接着解释道:“把一株植物的枝或芽,通过木连理之术接到另一株植物的茎或根上,使其在一起的两个部分融合长成一个完整的植株。木连理的方式分为枝接和芽接。木连理是利用植物受伤后具有愈伤的天赋来进行的。影响木连理成活的主要因素是接穗和砧木的亲和力,其次是木连理的技术和木连理后的管理。所谓亲合力,就是接穗和砧木在内部组织结构等等方面彼此相同或相近,从而能互相结合在一起的能力。亲和力高,木连理成活率高。反之,则成活率低。就这一点来说,这个器阵除了雷击木、极西天山瑶池雪莲两件活体材料之外,最难之处或许便在于如何将雷击木与瑶池雪莲通过木连理之术接在一起。雷击木是地宝榜前十的材料,极西瑶池雪莲更是被百草门评为‘天材榜’前十的药材,一件天材和一件地宝加上一块九婴篇巨石碑,或许只是为了换取一朵彼岸花,其价值可想而知!” “所以你刚才才会说这整个器阵便是彼岸花。”吴星恍然道:“如无意外,有一位百草门的圣手当年至少参与了这个器阵的制作,否则实在想象不出还有什么人有这种资格以及能力。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先有器阵,还是先有九婴蛋。” “看来你也感应到了这一片区域星力潮汐的异常。”出尘伸手比划了一下,又说道:“大裂谷当中的星力潮汐紊乱,相当于是大江大河之中水文复杂的河道,表面上看起来是水流平缓,实际上表层之下是暗流涌动,无法预测。而在这里.......” “原本无序的星力潮汐在器阵之道的牵引下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鸟巢恰巧正是在漩涡的底部,并且九婴蛋所在的地方随着漩涡转动的节奏,每转动一周便开启、关闭一个的灵涡,相当于是在用灵涡的特殊能量对九婴蛋以及彼岸花进行蕴育。”出尘稍顿了顿,估计她自己也是将信将疑,继续说道:“但是这种漩涡并不是魔兽所制造出来的灵界通道......灵涡、灵界裂缝、灵界通道都是会消失的,三者的差别或许只是维持的时间或短或长而已.......我们眼前的这一个器阵的真正用途,似乎相当于是将灵涡的位置给‘锁定’了......” “我记得在古籍上看过两则旧历前朝的记载。其中一则是:削冰令圆,举以向日,以艾承其影,则得火。一旁还有标注:盖火生于日之热,虽不系镜质,然冰有寒气,能减日热,故须凸浅径大,使寒气远而力足焉。这是考虑到冰有寒气,寒气下行,所以要‘凸浅径大’,以减轻凸面冰镜寒气的影响,使得取火容易成功。这种凸面冰镜之前,会有一个豆大的光斑,理应正是这个炽热的光斑才能从日光之中取火。” “另一则:阳燧取火于天,五月日中之时,消炼五石,铸以为器,磨砺生光,仰以向日,则火来至。‘阳燧’,是旧历前朝照日取火所用的一种凹面铜镜。记载所描述,在日中之时,利用阳燧会聚日光,把五种天然石料混合烧炼,铸成一种器具,再细细打磨,将其对着太阳,便可以将阳光在器具的另一侧会聚起来,从而生出火来。” “极北之地物资奇缺,但是唯独不缺少冰块,因此我在闲暇时也是多次尝试过那种记载当中的凸面冰镜,发现凸面冰镜确实可以将干燥的艾条点燃。相对而言,那一种‘消炼五石,铸以为器’的器具则简单许多,我用数种水精仔细打磨便可得之。那些水精凸面镜同样可以点燃干燥的艾条,从生火的效果来说甚至远胜于凸面冰镜。水精凸面镜之前,同样有一个光斑,只是尺寸比凸面冰镜要小许多,炽热程度亦高出许许多多。两种凸镜前所产生的光斑,想必正是从日光之中取火之道。” 听到这里,吴星自然已经明白了过来,若有所思,附和道:“这么看来,这个器阵的作用应该就是将无序的星力潮汐凝聚一个‘光斑’,达到打开灵界的最低标准,因此才能反复形成灵涡而不是灵界裂缝,再通过灵涡产生、消失时的特殊能量来蕴育彼岸花以及九婴蛋。” “应该是这样了。”一直在一心二用的出尘吁了一口气,停下手来,将那一块石碑拿在手中端详了一番,喃喃道:“这就是《射师箭术》九婴篇的注解了,如果能够参悟其中道理,便可以将箭术与灵涡进行完善融合,星矢或许就能够变得神出鬼没,让目标防不胜防。九婴篇,是射日篇的基础,我相信,如果覃兰小妞能够领悟九婴篇,晋级弓星尊是指日可待之事!”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出尘虽然能够将碑文解析出来,却并不代表她同样可以领悟其中的箭术之道,因此她只能说一个大概,预测一番,却不敢把话说满了。 “而且,此次过后,世间便再无九婴篇了,此篇以后将成为绝响。”出尘将石碑向着吴星示意了一下,然后又说道:“想必你是不太方便携带这么一件大小的东西吧?我先代为保管,到时再由你交给覃兰小妞去邀功吧!” 相对于注解,吴星显然更关注九婴篇巨石碑本身,讪笑一声之后,忍不住便还是问了一句:“绝响?为什么?这可是从天廷陨落星落大陆而几乎毫无损的巨石碑啊!” 巨石碑从天廷陨落于星落大陆已经不知道多少岁月了,当中绝大部分仍然保持完好,足见其材质的特殊性。坚硬,只是这种特殊性的一方面而已。要知道,即便是最坚硬的岩石也无法抗拒岁月所留下的痕迹!巨石碑所需要对抗的侵蚀,其实更多的是来自于星力潮汐! “布阵之人原本是可以选用任意一块巨石碑的,作为‘温床’的要求不过仅此而已,原本只是需要巨石碑的材质即可承受星力潮汐的反复冲刷。但是......”出尘将巨石碑收入自己的腰袋,自然是收纳于须弥山之中去了,然后又说道:“他们偏偏选用了九婴篇巨石碑,这就不免有些让人浮想联翩了。” “布阵之人当中如果有文星尊,对碑文内容自然是一目了然的,理应不会如此草率选用九婴篇巨石碑作为‘温床’。据说《射师箭术》九篇当中每一篇都是孤本,都是独一无二的。巨石碑一旦作为‘温床’,其材质的特殊性却也敌不过凸镜效果的星力潮汐之反复冲刷以及撕裂,只能保证彼岸花盛开之前的稳定性!你稍微再仔细看看便能够发现这些巨石碑文内部已经有不少地方已经被树藤、根须给侵入其中了。换了另一位文星尊来,还未必能够解析出碑文的注解来。在极北之地,我就是主要负责极北巨石碑林之上碑文的修复、解析工夫,对此算是相当的经验丰富了。” 第二六六章 两段浮光掠影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我听说,轻柔的小草可以将压在上面的石块移开,用力挤出自己的生存空间来;柔弱的爬山虎可以坚持不懈的在岩石上制造出缝隙并逐渐撑大缝隙,扎稳自己的根基;想必雷击木、极西天山瑶池雪莲这种天材地宝自然是更胜一筹的!” 吴星说完,降到鸟巢与巨石碑连接的地方察看了一番,发现果然如同出尘所说的那样,有一些树藤、根须的末端直接插入碑文之中,甚至已经将对应的碑文撑裂了开来!即便是巨石碑的背面,也同样有不少地方被纵横交错的树藤、根须所穿透、缠绕。如此看来,巨石碑已经与器阵完全融为一体了! “是的,植物的生命形态超乎人族的想象,许多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树木如果不遭受天灾人祸,通常生长周期可达千百年之久。据说百草门的山门之中就有一棵幸存的巨杉,据说高达数十丈;而百草门的山门之外另有几棵断折的巨杉,其中一棵的树身上所能够数出来的年轮可以判断出:那一位树爷爷已达八千岁高龄!要知道,幸存的那一棵巨杉之胸径甚至比断折的那一棵树爷爷的胸径还要粗壮好几分,需要增多七八人才能合抱!”出尘感叹了一番,又说道:“巨石碑之所以现在还能维持着碑石的外形,只是因为器阵、星力潮汐的凸镜效果,对巨石碑的侵入、破坏是极为缓慢的发生的,维持着足够的稳定性,其它材质的材料可达不到巨石碑的标准,等不到彼岸花开就会损毁殆尽!可是,一旦彼岸花盛开,整个器阵也就完成了存在的意义,仍然终将解体,雷击木、极西天山瑶池雪莲、巨石碑全都不能幸免于难!” “所以说,这个器阵的全部,都是为了一朵据说能够唤醒前世记忆的彼岸花?”吴星咋舌,戏谑道:“一般人还真‘配不上’彼岸花啊!” “那雷击木号称是天材地宝当中的‘铁树’,如果能够开花结果,得到的自然就是梧桐木的种子了。价值相对来说一点也不比彼岸花低。”出尘哂笑一声,轻揉了揉前额,看来一心二用,一边解析九婴巨石碑文一边与吴星闲聊,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轻松,对精神力的消耗也是极大的。 “不行,我先得弄清楚这个器阵的来历,再决定是否继续等待彼岸花开之时的到来。”出尘摇摇头,突然喃喃的说了一句,随手招出了她的星笔来。 此时出尘手中的星笔早已经不再是原先的白杆笔了,但是如果要与之前团灭三英猎团时的那一支星笔相比较起来,一眼看上去却又有了一些的不同之处。目前仅仅只是五品星使的吴星只能隐约感觉到星笔较上一次有了不同,并无法确定具体是哪里又有了提升。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疲惫不堪的人安心的休息了一夜之后,觉得清晨阳光如此的美好,空气如此的清新,草儿如此的绿。 吴星从试炼初醒到大烈谷的这一段时间,与每一位星尊强者的交谈当中都是能够获益不少的。因此他也知道,到了出尘这种品级、境界,每一次秃笔之后重新在一支白杆笔的基础之上修炼出一支星笔来,都是会有新的领悟,星笔上的饰件出现更替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出尘这一支笔头黑中泛白的星笔,尺寸虽然较天工笔而言已经是不相伯仲。数十滴星墨招出来,被笔头吸入,那一支星笔笔酣墨饱,或点或刷,气势磅礴,用的是泼墨笔法。 星落大陆七国的文人墨客独爱使用毛笔作画,画法当中便有这泼墨法,是用极湿墨,即大笔蘸上饱和之水墨,下笔要快,慢则下笔墨水渗开,不见点画;等干或将干之后,再用浓墨泼。 即在较淡墨上,加上较浓之笔,使这一块淡墨中,增加层次。 也有乘淡墨未干时,即用浓墨泼,随水渗开,可见韵致。或者笔头蘸了淡墨之后,再在笔尖稍蘸浓墨,错落点去,一气呵成,即见浓淡墨痕。 这一道前后花费了不过半盏茶时间的饰纹与其他饰纹明显不同,更像是一幅打底的淡墨画,以一种渲染效果迅速的向四周渗开来。 等到出尘再次招出数十滴星墨并吸满笔头时,淡墨画却已经形成了一种近似于海市蜃楼的景象来。随着第二次的泼墨,景象略微清晰了一些。 一块巨石碑之前,一位老者在为另一位中年人讲解碑文。老者一边讲解,一边还用他手中的一张星弓以及星矢来作演示。这一张星弓的主材应该是乌号木,外形似龙角,弓臂则是覃兰所用的那种竹弓,至于弓弦则同样是龙筋,黑白色为主色调的景象则更容易看出龙筋内部的絮纹;星矢如舌,通体由星力凝聚而成,颇为奇特罕见。 中年人一副俯首听命的样子,等到老者演示完毕之后,取出他的那一张星弓来。这一张星弓的样子与吴星之前所见过的、所知道的那些星弓都是颇有一些不同。中年人的这一张星弓更接近于是一种竖琴的样子,弧形的弓身,从弓梢到握把,大致相间分布着五根弓弦!中年人甚至连尝试碑文的时候也是如同弹奏竖琴一般接连拨弄弓弦,而并未发出一箭。 这时,景象转眼之间便雾化消失了。 出尘再次揉了揉自己的前额,也不再废话,直接开始打坐冥想,显然是觉得精神力已经到达了枯竭的边缘了! 吴星转头看了小拘一眼,后者会意,说道:“主人请放心,如果有危险靠近,我会立即示警的!” “......出尘说过,‘竹弓’完成驯弓之后,还可以做为其他星弓干材的辅助,能够通过饰纹与干材的饰纹进行复合而成新的星弓。比如说竹弓与乌号木所复合而成的星弓,因为乌号木外形颇似龙角,而弓弦则为龙筋,星矢如舌,所以又称之为‘龙舌弓’.......” 老者所用星弓,极有可能就是龙舌弓!至于老者的样貌,鉴于是浮光掠影之术,虽然不至于如同泼墨画那般的抽象,却也只能看个大概,五官是通过需要想象力来还原的。 “老者多半便是射师了,而这个中年人应该不是纪昌.......能够得到射师亲自指点的弓星君,必定不会是无名之辈。而且,一张星弓居然有五条弓弦,又应当如何使用? ”吴星喃喃道:“九婴巨石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与这一张五弦星弓恐怕有极大的关联。 ” 就在吴星自言自语的时候,之前浮光掠影的地方再次出现了一小段的景象。 仍是那一位五弦弓星君,一手持弓,另一手拔弦如弹奏,五弦星弓的弓梢上挑着一枚骨哨。距离五弦弓星君不远处,一只有着九头的妖兽正匍匐在地,却不知道究竟是沉醉于五弦星弓的音符之中,还是在表达对五弦弓星君的绝对臣服。浮光掠影之术而成的景象,确实有很多细节部分无法确认。 这一个景象持续的时间极短,吴星刚刚看完五弦弓星君,转头过来,甚至来不及仔细看看那妖兽的模样,景象便雾化消失了。 “这一位五弦弓星君,同时还是一位兽主?”吴星摇头,喃喃道:“这一只妖兽奇特的模样,九头......该不会是我猜想的那一个吧.....”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出尘从结束了冥想,恢复了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丰姿。 “假设那中年人确实是熊氏......熊氏在大裂谷之中,久负盛名,像是一位无冕之王。相传一十一年之前晋级三品弓星尊便挟悟道之势进而挑战成名已久的射师。巅峰一战便是与射师三箭言和。两人想必是有些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慨,进而饮茶论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出尘沉吟道。 出尘所说的“饮茶论道”,侧重的是论道。那两位如果真的是吴星、出尘所猜测的身份,他们二人在星弓上的造诣已经是极高,一览众山小,以至于射师甚至拿出《射师箭术》九篇当中的九婴篇来与对方一一印证箭术之道。 “按照你的假设......射师是一个极为看重武德的人,想必是认同覃兰父女两人的观点:射箭不是用身体来完成的,而是用心。箭术即心术!心术不正则箭术不成!射师一旦察觉纪昌心术不正,宁愿后者停滞于四品星使之境界也不再为其授业解惑;为了确定天赋异禀的覃兰小妞之武德,可以扮作镖局宅院的户主,深居简出,长达十年之久......”出尘半信半疑道:“基于以上这些信息来推测,射师其实应该动过将衣钵传于熊氏的念头,熊氏或许是目前唯一一个能与射师三箭言和、坐而论道之人,天赋异禀。这样一来,九婴篇巨石碑或许成为射师对熊氏的一块试金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罢了。” “可是,熊氏如果真的能够解析出九婴巨石碑上的碑文的话......岂不是如虎那个,助纣为虐了?”吴星摇头道。 “我猜想,熊氏应该并没有解析出九婴巨石碑文,否则也不会将九婴巨石碑用作这一座器阵的‘温床’,相当于是断绝了《射师箭术》当中九婴篇的传承!从旧历前朝至今,只有注解而没有巨石碑文的功法在传承上是不完整的,当中大部分功法最终出现了失传。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作法,在我看来更像是在泄私愤而已,估计熊氏与射师两人之间后来是不是产生了什么严重的分歧......”出尘摇头不屑道:“据说熊氏的品性确实卑劣残暴,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晋级到了二品弓星尊的!” “传说当中,九婴是水火双重属性的。而我们眼前的这个器阵同样也算是水火双属性。如此说来,熊氏有可能是借鸟巢这一块宝地来修炼这才晋级了二品星尊的?”吴星给出了另一种可能性的猜测。 第二六七章 无根水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这样看来,或许还远不止如此.......按照你刚才所说的雷击木与极西天山瑶池雪莲进行了冰与火的交融,在鸟巢的上方下了一场‘小雨’......”出尘若有所思的喃喃道:“我在古籍上看到过一则不知道真假的记载.......” “直接吸收灵涡那种独一无二的能量,是某些妖兽的种族天赋,或者像雷击木、极西天山雪莲这种天材地宝才能从灵涡之中获益。正常的雷击木、极西天山雪莲,都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长成现在这种尺寸大小的,我猜测这种尺寸估计得要上千年才能自然生长而成。” “灵涡的能量,人族受限于种族天赋,是无法直接吸收。但是,如果眼前的这个器阵可以将灵涡的能量进行‘过滤’,转化成某种‘无根水’,再将‘无根水’用作某种药丸的炮制过程当中。古籍记载当中,那一种药丸专用于晋级星尊之后的虚弱期,甚有奇效,甚至那种药丸的名称就叫做‘无根’!” “这种器阵的制作,估计百草门的圣手至少是有一位参与了其中的,甚至或许雷击木、极西天山瑶池雪莲这两件天材地宝就是由百草门所提供的,而百草门所要求的回报可能就是‘无根水’或者彼岸花,两者其一......”吴星大胆假设:“而那个与射师坐而论道的五弦弓星君,极有可能就是提供了一品妖兽:九婴,作为这个器阵的守护者,毕竟其他的妖兽不可能比九婴更适合眼前器阵的这种冰与火的两重天。九婴守护器阵的同时,还可以利用这个器阵来产卵并完成孵化。这个九婴蛋完成孵化,应该就是那个五弦弓星君所能够获得的回报了。百草门与五弦弓星君,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为什么不能是雷击木的种子?小拘刚才说过了,雷击木也是能够开花,结出种子的。”吴星好奇的问道。 “雷击木在天材地宝之上有着‘铁树’之称,就是因为它虽然能够开花结出种子,但是极难开花。”出尘解释了一句,转头看了看那一座冰山的方向,暗自点了点头,喃喃道:“鸟巢这里除了九婴蛋之外,并没有其他容器,雷击木那一边的环境显然不适合存储无根水......极西天山瑶池雪莲下方的那一小潭清水,估计就是那所谓的‘无根水’了。” “嗯,相当有可能......”吴星附和道:“只是,这无根水果然有些奇特,在那冰山内部却竟然并没有一星半点的结冰现象!” “你看那些从雪莲花瓣上滑落的露水一般的水珠。”出尘伸手指了指示意了一下,又说道:“如果是普通的水珠恐怕早已经霜冻结冰了。看来瑶池雪莲的那些根须的用途就是将那些无根水吸收回那一座冰山之中存储起来的。” 小拘突然变得有些急躁起来,在吴星、出尘两人身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乱转了起来。 吴星瞬间明白了小拘的警示信息,指了指竖井烈谷的方向,低声说道:“有人刚刚从谷口降下来了,应该是乘坐着飞行类的兽骑.......诶?!你干嘛?!” 出尘毫无征兆的就对吴星下了手,估计又是使用了之前让某一位“雏鹰”从谷口学飞的禁锢方式让吴星无法动弹,然后快速的在吴星身上释放了一记星释之术。 吴星眼睁睁的看着那一道星释之术所形成的白文穿透自己的裤裆,随即下体一阵清凉,等到禁锢解除之后便忍不住急声问道:“刚才那一个星释,是‘阉’字?你对我做了什么?!” “放心好了!不会真的把你给‘那个’了,只是暂时封住你的那部分反应而已。过了时效的话,自然会恢复如初的。”出尘目不斜视,含糊其词,然后又说道:“你那一道安魂曲的饰纹,大约可以维持多长的时间?真的有那种所谓的‘界碑’效果?不会影响其他人或物品从饰纹区域穿行?不会因此而被察觉?” 吴星虽然更担心自己的下半身问题,频频低头看了两三眼,就差点要伸手进去摸个究竟了,可是也知道此时不是争辩的时机,便撇撇嘴,一边招出星笔进行星附,一边说道:“是的,正常来说,饰纹区域内外并不会相互影响,饰纹区域内的人或物品对区域外的人或物品来说就相当于是并不存在一般。至于时间......我没有测试过极限时间,因为没有那个必要。我估计大致两柱香的时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那也是目前所尝试过的最长一次时间了。” 吴星甚至并不需要让纹器“鱼鳍”降落到“忘川河”或者彼岸,而是直接就在半空之中开始星附之术,反倒是为他刚才所说的那一番话作了最有力的签名画押,说明他之前尝试过多种情况之下释放《安魂曲》的饰纹来达到太极阴阳鱼黑白边界之“界碑”的效果,而这种“界碑”效果理应与吴星究竟是地面还是在半空之中,并无任何关联。 “你在前面还是后面?”吴星看了看小拘的飞舞的轨迹,若无其事的说道:“那一只驯兽的速度极快,而且估计不止一次来过此地,从竖井烈谷下来之后直接就往我们这边来了。大约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便会到达鸟巢。” 出尘不解,没有回答在前或在后的问题,反而是直接问道:“既然还有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为什么提前这么多就星附饰纹呢?” “因为安魂曲是一种区域覆盖的饰纹,会对区域内的种族进行安魂,达到休眠的效果,除了释放安魂曲饰纹的中心区域之外,其他地方多少都会受到波及。这种休眠的效果,有些像声音,会随着距离的增加而快速消退,终将消失。”吴星据实以答:“我无法确定安魂曲所能覆盖的区域究竟有多大,也不知道休眠效果消退的时间具体有多长,毕竟从来没有机会尝试过,因此只能尽量将时间提前。这样一来,不明身份的对方进入这一片区域之时才不会受到休眠效果的影响,才不会起疑心。” “而且,我认为单枪匹马一位星君,即便再加上一只兽骑,也不会对你造成任何的威胁。”吴星此时已经完成了饰纹,指了指出尘身后那一具盛着泰坦傀儡的长木盒子,说道:“便何况你还有这个东西,实在打不过就来个‘半个时辰之内御风百里’即可。” 吴星语里调侃的意味已经十分之明显了,然后出尘罕见的并没有针锋相对。 “我在前面......”出尘刚刚说完便又改变了主意,将那长木盒子抱在胸前,飘到吴星后面,低声说道:“我在后面好了。” 正所谓事急马行田。吴星之前所说的“界碑”范围大概是以他为中心的一步方圆之内,出尘抱着那个长木盒子,自然得贴近吴星一些,至于吴星背后顶着一个硌人的东西会不会不舒服,那就不在出尘考虑范围之内了。 吴星讪笑一声,还是开口提醒了一句:“其实我们可以将这个长木盒子放在脚下吧?因为安魂曲的无效区域大致上是一个柱状的区域。我纯粹是稳妥起见,并没有任何龌蹉的念头啊......” 出尘自然是听明白了吴星欲盖弥彰的“龌蹉”念头是什么,可是眼下来者敌友未分,隐藏两人一兽的踪迹才是首要之事,便也不再忸怩,用星念之术控着长本盒子飘到两人脚下,她自己则向着吴星又贴近了一些。小拘这时才凑了过来,悬在两人颈侧,隐去了自已的身子,变成了近似于灵魂的虚无状态。 两人一兽一番调整过后现在是悬浮在鸟巢上方数丈的地方,刻意离开了吴星之前提及过产生过电闪雷鸣的乌云区一段足够距离。 “如果星域与安魂曲真的相冲突,我们就随机应变吧!”出尘提醒了一句之后,便不再出声了,呼吸声也变得悠长起来,仿佛完全没有受到眼前东西的影响。 吴星此时自然也不再拖沓,直接释放出了《安魂曲》饰纹来,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光环以吴星、出尘、小拘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而去,如同湖面投入石块之后所产生的一圈一圈的涟漪,以一种逐渐减缓、消弱的节奏重复着。那一圈圈的“涟漪”,圈子越来越大,色泽越来越暗,很快便消失在光藓、岩浆的光亮之中,完全没入了黑暗。相比较于吴星首次尝试安魂曲饰纹在巴根的感应方圆之中“消失”的那一次来说,吴星勤修不辍之下,安魂曲的境界显然又有了提升。只是由于安魂曲饰纹是来自于骨哨,缺少巨石碑文或者功法注解来作出明确的界定,暂时还无法确定吴星目前所达到的境界而已。 铎铎!铎铎! 鸟巢当中传来了清脆的啄壳声!带着一种新生的兴奋节奏。 乳白色的蛋壳之上先是一个针尖大小的突起,四五下之后便破了一个两指大小的洞.眼来,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身影蠢蠢欲动,想要破壳而出。 第二六八章 安魂曲界碑的天神视角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只是,鸟巢自然也是在安魂曲的休眠效果区域范围之内的,里面的雏或崽究竟是不是九婴的血脉,目前还不得而知,那啄壳声断断续续的又响了三两声之后,很快便消停了。 从吴星正式释放出安魂曲饰纹到那一只雏或崽休眠过去,前后不过是数息的时间而已!蛋壳上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里面黑漆漆的,什么动静仍然是看不出来。 而此时,那一位从竖井烈谷口方向而来的兽骑已经来到了鸟巢的上方。驯兽是一只鸢,正是以速度和能够破龙甲的鸢喙而闻名的妖兽;鸢骑背上安坐着一位三品星尊,完全按照星君品级的标准而着装,神情有些倨傲。 “从这一只鸢骑的羽毛特点、色泽和座位的样式来看,应该就是鸟人猎团信天翁的那一只三品鸢妖兽,我之前在秋猎中军见过鸢骑低空飞行了一次,应该不会认错。”吴星压低声音说道:“而且从这一只鸢妖兽煽动羽翼的动作当中,能够察觉到它的烦躁不安。如果这种烦躁不安不是针对这个器阵,便是针对鸟巢内的这个即将破壳而出的雏或崽了。” 既然吴星主动开口说话,旁边也没有第三人,想必他就是跟出尘说话,并且也不需要担心外面那一位三品星尊听到里面两人的交谈。毕竟小拘与吴星之间是有着灵契的联系,完全不需要多此一举来开口说话。 “我们可以交谈。安魂曲饰纹的‘界碑’效果,唔,按照巴根亲身体验过数次之后的原话来说,相当于‘天神视角’,于天廷之上俯视芸芸众生而无人能够察觉。”吴星解释道:“但是,不被察觉的前提,是我们也不能对安魂区域之外的任何事情或东西进行任何形式的干预,否则安魂曲的‘界碑’效果会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自行解除,届时我们就无所遁形了。” 吴星、出尘、小拘,两人一兽现在就悬浮在鸟巢上方,虽然算不上真正的“天神视角”,却也是俯视状态了。那兽骑与星尊对那二人一兽毫无察觉,甚至直接从安魂曲区域之中穿透而过而不自知! 三品星尊从鸢座上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了鸟巢边沿上,鸢骑则掉头飞走,远远的落在了一块熔岩之上,自顾自的闭目养神起来。看来不得三品星尊的招唤,鸢是不太情愿再接近那一个鸟巢的了。 “覃兰为了向筱雪确认罗振威、纪昌南逃进入南楚国一事的时候,曾经通过手描炭笔头像画来向筱雪进行印证.......”出尘终于开口,说道:“我原以为你们应该对这个什么叫罗振威的傢伙恨之入骨才对,多半就是他怂恿那个纪昌差点一支三品忘归箭就把你们几个一锅端了。没想到你现在这么沉得住气,忍得住不下手。” “我现在只能当他就是一个路人,生怕流露出一星半点的杀意就有可能会被他察觉。”吴星深吸了一口气,又说道:“他向鸟人猎团强行借用了信天翁的三品鸢前来,总不会是观光游玩吧?我们怎么也应该再给他一点时间来‘表明来意’嘛!” 罗振威显然不是第一次来,熟门熟路的直接沿着那些纵横交错的树藤、根须找了条“路”,下到了鸟巢的底部,在那一颗蛋的周围清理了一番才细细的察看了起来。 也是直到现在,吴星、出尘才得以一窥鸟巢内蛋蛋的全貌。这一颗蛋蛋大约有市集上菜农出售的寻常冬瓜大小,也是长条卵形,通体乳白色,那个拳头大小的洞.眼在其中一端靠上的位置。 “哎哟!这小九九居然破壳才刚刚开始就睡过去了?难道是太累了?”罗振威反复确认了一番之后便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破壳”并不代表就一定能够“而出”,有些妖兽在孵化过程当中或是不够强壮,或是受到了星力潮汐异常的侵蚀,时常会出现破了壳但是最终还是无法独自挤出壳外的情况。而像罗振威所说的“太累了”,也是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之一,品级高的妖兽并不代表它们的幼崽或者雏鸟就会同样强大。 “罗振威既然已经投靠了熊氏,能让他在大裂谷当中四处奔走的估计也只能是熊氏了吧?”吴星忍不住调侃了两句:“看来九婴多半就是熊氏的驯兽了,小名估计就叫做‘九九’,因此蛋蛋内的幼崽才会被叫做‘小九九’。” “小九九?那小九九的后裔血脉是不是应该叫做‘算盘’了?妖兽面对强大的对手,如果选择了屈服,也是一种生存之道。我倒是并不认同熊氏可以成为九婴兽主一事,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龙七那种逆天的气运能够从一颗龙蛋开始驯服一头龙蜥。我们拭目以待吧!”出尘白了吴星一眼,可惜她在后面,吴星没有看到那表情。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嘛!”吴星嘿嘿一笑,自顾自的说道:“不过,慑于熊氏的淫威,信天翁不得不将自已的驯兽借与原本并不是兽主的罗振威,想必还从信天翁那里强行讨来了骨哨使用之法甚至是修炼云纹之法,罗振威这才能驾驭三品鸢兽骑。”吴星喃喃道:“如果连鸟人猎团这种江湖地位的兽主门派也逃不过被熊氏欺压的遭遇,兽盟上下对于‘倒熊’一事估计会在合适的时机爆发出猛烈的激情来吧......七哥‘无偿’分享骨哨以及驯兽之法,对兽主们一视同仁;另一边熊氏却对兽主们百般欺凌、索取无度;兽盟日后的人心所向,可想而知.......这样看来,倒也不算是坏事,有道伐无道,胜算理应不小吧......” “故意为难信天翁,其中估计也不乏熊氏敲打鸟人猎团的意思。估计熊氏也察觉到了鸟人猎团与龙七走得太近,借机强行借用鸢兽骑,同时也存了向其他兽主展示其兽盟无冕之王的地位和影响力。要知道,白头翁可是新晋二品星尊的,如果他与龙七联手也不敢忤逆于熊氏的意愿,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么?其他兽主短期之内估计还是会采取观望态度,等龙七与熊氏分出一个高低胜负才会选边站......” “七哥不愿意内讧甚至内战,估计这一次又会隐忍了。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们不能出手,对吧?” 吴星的后一句明显是向出尘求助,仅仅凭借吴星一介小小的五品星使贸然出手偷袭,估计死的不会是罗振威这一位三品星尊。只有出尘答应出手,才有可能让罗振威在此地折戟沉沙,让熊氏吃一个暗亏。 出尘作为局外人,看得自然更清楚,开门见山的说道:“如果罗振威只是过来等小九九孵化出来便带走以便早日将其驯服,倒是好办了。我只担心这个时机看起来如此凑巧,百草门的圣手会不会过来收集那些无根水,甚至可能顺道采摘彼岸花。反正我是不敢向百草门的圣手下手的,你呢?” “还有一件事情.......对于九婴不在巢穴之中的情况,罗振威似乎并不意外。未知的,才是最危险的!你确定用百宝盒收集材料时已经顺手将那赢鱼晋级后所留下的那些痕迹全都处理干净了么?那一块留下九婴种族天赋的巨石,对于罗振威来说应该也是一块路标,说不定他会在那一块巨石附近看到一些蛛丝马迹。” “那些痕迹确实是处理干净了的!毕竟那种材料价值不管大还是小,我们顺风猎团对于收集材料的收尾一向是非常谨慎的,也算是养成一种习惯了。”吴星迟疑道:“你的意思是说,九婴虽然暂时离开了这一处巢穴,但是同时也与罗振威甚至是熊氏取得了联系......甚至九婴正在绕道回巢的路上?!毕竟现在罗振威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这里,说明赢鱼并没有在谷口舍生放毒......看他进入裂谷之中就是一副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样子......难道罗振威的出现,被当作了投石问路?” 这时,罗振威从腰袋之中取出一件甩手箭样式的纹器来,凝聚星力于手掌、手臂,随意的点亮了三十颗星辰,将那纹器上的饰纹激活之后便甩了出去,然后肃立于鸟巢边上,摆出一副恭迎的样子来。 轰隆隆! 那纹器的效果看来便是制造出阵阵滚雷一般的响动,向着谷口的方向而去。看来这便是罗振威与外面那人约定的信号。 没过多久,一阵清亮的鸣叫声由远及近,听起来那速度似乎比穿行于灵涡的小拘还要快上好几分! “一位堂堂三品星尊,却摆出一副低三下四的模样来,甘愿当熊氏门下走狗,何必呢?”吴星摇头不屑:“被人当作问路的投路,犹不自知,可笑可叹!” “你有骨气,你去表现一下!”出尘揶揄了一句。 吴星嘿嘿一笑,却不接话茬了。 从谷口方向而来的是一位童颜鹤发的老者,安坐于一只仙鹤颈背之上。从老者背后那一只布满絮纹的白玉葫芦来看,应该正是吴星与出尘之前猜测可能会出现的百草门圣手。白玉葫芦是百草门圣手的标志之一,目前来说还没有人丧心病狂的去假冒一位百草门圣手。 第二六九章 丹粉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那一只仙鹤,颈、脚细长,通体白色居多,头顶鲜红色,喉和颈黑色,耳至头枕白色,脚黑色。羽毛晶莹如玉,每一根羽毛之中都有絮纹,而每一根羽毛当中的絮纹又形成了一个遍布全身的饰纹。这种带有絮纹的羽毛估计也是与龙族的龙甲纹一样,自带着的种族天赋。 仙鹤神态安逸,即便只是偶尔轻振一双羽翼,速度却快逾奔雷,身姿高雅,颇有一些仙风道骨。与仙鹤背上的那一位童颜鹤发的百草门圣手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这就是丹顶仙鹤了吧......”吴星喃喃道:“百草门圣手出场,气势果然不同凡响!” “熊氏座下罗振威,拜见堂主!”罗振威似乎与对方只是初次见面,还不知道对方应该如何称呼,便含糊的称为“堂主”。在星落大陆七国,坐镇各地回春堂的通常便是百草门圣手,故而民间也有将百草门圣手简称为“堂主”的习俗。至于“熊氏座下”则是熊氏自封为“兽盟王座”所带来的称谓了,通常也只有熊氏派系的人会这么称呼他们的熊氏主子,又或者是兽盟的兽主们当着熊氏的面必须要称其为“王座”,以契合其兽盟所谓的“无冕之王”的地位。 那一位堂主安坐在仙鹤背上,微微躬身回了半礼,便算是打过招呼了。态度可谓是极为倨傲的。 “这一颗蛋刚刚破壳,现在却停下来了。是否可以劳烦堂主看一眼?”罗振威指了指那一颗九婴蛋,说了一句。 堂主仍然安坐在仙鹤背上,果然只是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说道:“无妨!幼崽破壳花上数天时间也是常有的事,现在它只是睡了过去,醒了之后自然会继续的。”听这一位堂主所说的“幼崽”,估计真的是九婴血脉后代。 “星落大陆七国,指容貌艳丽却心肠歹毒的女子,通常以蛇蝎美人来形容。”出尘神情复杂的看着那缓缓扇动着洁白羽翼降落在极西天山瑶池雪莲边上的那一只丹顶仙鹤,说道:“丹顶仙鹤性情高雅,形态美丽,看起来仙风道骨,大烈谷之中甚至被称为‘一品鸟’,地位仅次于神兽凤凰。然而其毒性却远胜于舍生放毒的赢鱼,甚至连天蚕丝毒也较之略逊一筹!” 吴星愕然,刚刚想转身回头看一眼,突然醒悟过来两人此时正在《安魂曲》的中心区域之中,便强行将头扭了回来,轻咳一声,问道:“那个......星落大陆七国祝祷贺词不是都说什么松鹤延年,甚至文人墨客还将驾鹤西游当作是对死亡的婉称。仙鹤,怎么就比天蚕丝毒还要更毒?” “你站好了,不许再乱动!”出尘娇嗔了一句,干脆用她的双手搭在了吴星的双肩之上,免得再被吴星肩膀碰到不该踫到的部位,然后才继续说道:“百草门在七国悬壶济世,活人无数,时常还举办一些义诊、放药、赈灾,哪怕百草门是将黑的说成是白的,那些愚民怕是也会相信的。” 堂主施施然从仙鹤背上飘然落地,背着双手在冰山外面察看了一番极西天山瑶池雪莲的现况,似乎并不着急采集其中的无根水,而是要等待一个最佳时机。 此时,吴星、出尘两人自然也只能暂时选择了静观其变了。毕竟真要他们去采集无根水或者雷击木开花结了果,也都是无从下手的。 “丹顶仙鹤其实也是妖兽其中一支,丹顶正是它的晶核。其实什么神兽、魔兽,不过是人族基于妖兽的危害性而作出的分类。”出尘又说道:“天地之间,自然万物,拥有着神奇而伟大的力量。但是由于认知限制,远古时代的人族因此产生了自然而然的崇拜心理,根据天梯、碑林而创造了出诸神的形象。事实上,天廷、天神、神兽、魔王几乎全都是存在于传说之中而已。诸位先圣将存在于天地之间的星力潮汐现象加以具象化,就变成了供人顶礼膜拜的神,成为诸位先圣引导先民们开启民智的法理基础,那也是人族最初多神教的起源;而另一部分为害人族的妖兽顺理成章的就变成了‘魔’,至于魔王自然是星神殿强加于千古一帝身上的。统一星落大陆,北逐金帐汗国,前无古人的千古一帝甚至被奉上神龛,焚香顶礼膜拜,不过数年时间便被强行拉了下来。无论是从帝国分裂出来的星落七国还是星神殿,都需要通过将旧历前朝以及蛮族进行罪恶化、妖魔化,从而使得自已的统治具有法理、正统性。” “扯远了,我们言归正传。”出尘看见被百草门神化的丹顶仙鹤,或许是联想到了盛极一时的金帐汗国被星神殿妖魔化,心生感叹,继续说道:“三品及以上品级的丹顶仙鹤的晶核,经百草门炮制之后可以研磨成无色无味的霜状粉末,称之为‘丹粉’。‘丹粉’若遇高热,便会产生剧毒的气体。” “只需要在水中投毒大约针尖的份量,‘丹粉’便可以让一位星君即时中毒,进而出现四肢抽搐、呼吸麻痹而死亡!即便是星尊品级的星君,及时察觉到异常而暂时将毒性压制于体内,却也极难完全消除或者排除毒性。那样一来又会对星尊造成长期的毒害,如果医治无方,就算是武星尊最终也扛不住这种毒性的侵蚀,体内会出现‘疡’,引发溃烂,最终同样会导致死亡!” “这还不算是最为歹毒的!你别乱动!”出尘扳正了下意识又想回头说话的吴星的身子,这才又说道:“星君也好,猎头也罢,在江湖中闯荡自然会有仇家。江湖之中,原本就是奉行着‘一人做事一人当’,‘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 “如果将‘丹粉’对孕妇投毒,所产下的新生儿,半人半兽,终生浑浑噩噩,行尸走肉一般。中了‘丹粉’奇毒的新生儿,即便是外表看似正常,实际上也是痴呆儿,哪怕是星君的后裔,也终生无法清醒!无一例外!” 听到这里,吴星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喃喃道:“赢鱼、天蚕丝,只是从肉体上消灭某人......而这‘丹粉’,果然歹毒,这是要让人绝子绝孙啊......” 出尘哂笑一声,接过话头又说道:“据传,‘丹粉’原本确实是一位堂主无意中发现了功效,其后也主要是用于治病救人的。只是由于炮制手法不同,又或者是配伍入药分量不同,救人与杀人,只存乎于堂主一念之间而已。” “在那一位堂主首创炮制出‘丹粉’之后,大烈谷之中曾经出现过数位门主接连离奇中毒身亡的事件。那几位门主都是反对大烈谷当中选举所谓‘武林盟主’的旗帜人物。而在大烈谷山主们首次会盟之时,提出‘武林盟主’之说的,正是百草门。之后积极游说其余山主推行‘武林盟主’的联盟,同样是百草门中人。因此,也有人猜测百草门尝试,至少是曾经尝试过统一大烈谷当中的各处山头。所采用的正是这种‘顺昌逆亡’的手段把戏。” “继那几位明确公开反对选举‘武林盟主’的门主遇害之后,大烈谷之中在短短三四年之间又有数十上百人中了‘丹粉’之毒。恰恰正是由于‘丹粉’的毒素极难完全消除或者排除,这才让门主们联手起来,互通有无,终于找到了蛛丝马迹。” “这才有了大烈谷第二次使者会盟,几乎所有的门主都参加了第二次会盟。传闻第二次会盟平淡无奇,总之天材地宝榜单之上新上榜的‘丹粉’从此再也没有上过榜了。” “江湖当中,众人对于‘丹粉’之谋的共识是:百草门尝试掌控大烈谷区域的一次试探,几乎被所有山门联手抵制而失败。‘丹粉’之谋失败之后,百草门不甘于偏安一隅,试图向大烈谷区域之外扩张自已的势力,开始全力经营回春堂以及暗地里掌控‘一锤定音’拍卖行。” “可是如今通过眼前这个器阵看来,百草门与熊氏合作无间,或许是百草门转而扶植熊氏作为傀儡而间接掌控兽盟的一种尝试。如果能够成功的吞并兽盟,百草门将掌握植物微尘以及妖兽微尘两件杀器!在我看来,采用蚕食之法来完成对大烈谷的统一,反而是切实可行的。” 听到这里,吴星忍不住问了出来:“听起来,你对大烈谷那些陈年旧事甚至一些秘辛都是了如指掌啊......你在大烈谷也就比我们多待了两个月的时间吧?在你抢了山门‘七十二’使者至少两次的前提之下,在使者令的悬赏之下......你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到这些的?难道说,你在使者内部也有人陪你玩那‘贼喊捉贼’的游戏么?” “这个问题,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出尘无可无不可的说了一句。 这时,堂主终于开始动手了。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瓶纹器来轻轻的按进了冰山的外层。那一层不知道冰冻了多少年的坚冰,对于玉瓶来说更像是一潭清水。玉瓶向着极西天山瑶池雪莲的方向“沉”了下去,很快便“咕咚”一下掉进了那一潭永不结冰的水潭之中,载浮载沉。此时再看那冰山外层,已经完全没有了玉瓶穿透的痕迹。 虽然冰山内部并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但是吴星似乎还是隐约听到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留心一看,原来那玉瓶真的在“喝水”! 第二七零章 九婴登场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玉瓶上的絮纹已经尽数点亮了起来,而承载着瑶池雪莲的那一潭清水的水面,正在缓缓的下降!“消失”了的清水,自然是进入了那一只玉瓶纹器之中。 “堂主!你那玉瓶快装满了吧?”罗振威一直候在旁边,现在看来却不是俯首听命,而更像是在“监督”着堂主取水的进度,这时终于忍不住出声小意的提醒了一句。 那一件玉瓶纹器“喝”掉几乎有一个水缸的清水,然而从几近透明的瓶身来看,似乎也只不过是“喝”了一个半饱而已。 “小九中过赢鱼之毒,还是老夫替它医治好的。老夫以为,小九心怀感恩,不会在意这几滴无根水的。”堂主目不斜视,若无其事的说两句,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才隔空将那玉瓶从冰层当中取了回来,收回怀中。 “原来小九中过一次赢鱼之毒。恐怕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才对毅然准备舍生放毒的四品赢鱼畏之如虎!”吴星哭笑不得的嘀咕了一句:“估计也是算准了这一位百草门圣手随时便会到达这一座器阵之所在,所以干脆绕道从上游返回它的巢穴。嘿嘿!这倒也算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反正圣手能够医治赢鱼之毒。” 出尘哂笑一声,低声道:“你怎么不想想看那堂主究竟是如何解了赢鱼之毒的?妖兽微尘毒素,一向是兽盟的秘辛,如今却被百草门不声不响之间破解了赢鱼......如果要与此人为敌,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说不定他身上的毒物比药丸还要多!” 那一边的罗振威提醒过一句之后便不再说话了,等到堂主终于收手,还言不由衷的道了一声谢:“承蒙堂主手下留情!慢走!” “下次再见,至少是十年之后了。”堂主招来丹顶仙鹤,轻身上了仙鹤颈背处坐好,摆摆手,说道:“替老夫向熊氏问一声好!你我就此别过。留步!” 啾! 一声清亮的鸣叫声,丹顶仙鹤振翅而飞,风驰电掣,转眼之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快看!”吴星突然指了指冰山的方向,说完之后醒悟过来,便默默缓缓的蹲下了一些,好让只比自已矮半个头的出尘更加方便的看到冰山方向的景象。 如果说之前冰山内的瑶池雪莲是盛放着的,现在明显已经迅速开始出现了凋零的状态。花瓣内那些絮纹如同光藓周期的末期,即将进入灰蒙蒙的“天亮”时的样子,光泽逐渐的黯淡了下来;除了絮纹的光泽之外,花瓣也开始出现的明显的枯萎;而花瓣下方那一节藕状的花茎,也是发生着类似的凋零,絮纹黯淡,藕节枯萎,唯一有些不同的只是藕节内部在这个过程当中出现了数十颗薏米粒模样的白色颗粒。整一朵瑶池雪莲最终化作一滩黑色的叶片状物体浮在浅浅的清水之上,看上去就像是冬日里枯萎的莲叶,下面是一小截干枯的“杆子”。 枯萎,由瑶池雪莲的那些根须一直身着鸟巢方向传递而去,巨石碑之上则出现了爆裂的响声。 罗振威显然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景,短暂的失神过后,连忙跃上鸟巢,将那一颗破了壳的九婴蛋抄在手中,又跃回忘川水那一边。寻了一处低凹的地方将九婴蛋放置安稳, 接着,罗振威来到了冰山边上。此时,冰山的体型已经明显缩小了不少,冰层外表开始出现消融的景象,内里的景象变得有些朦胧起来。 “起!” 罗振威轻喝了一声,点亮了双臂、身上四十余颗星辰,硬生生的将那一座冰山从忘川河水之中拔了起来,直接抬到了九婴蛋边上,轰隆一声放了下来,激起远处阵阵的回音,声势倒是也不比之前使用甩手箭纹器招来百草门仙鹤堂主的那一阵滚雷要逊色。冰山下方原本还有几根“拖泥带水”的根须,转眼之间便也先后枯萎。 此时,吴星转头看向鸟巢方向。 巨石碑稳如泰山,是建立在树藤、根须纵横交错而形成的“绳桥”之上,像一个上、下两层的网兜一般将巨石碑固定在了烈谷半空之中。 而现在瑶池雪莲的凋零衰败引起了雷击木的连锁反应,树藤表面的龟裂似乎失去了压制,随着树藤的枯萎,那些岩浆一般的树汁直接从树藤之中四下喷涌而出! 先是失去了根须的支撑,进而失去了树藤的缠绕,巨石碑原本就已经被这个器阵侵蚀了内部,被那些根须、树藤联手将一块巨石碑内部硬生生的钻成了如同蚁穴一般。随着整个器阵的解体,雷击木树身上昙花一现一般出现一颗花苞,绽放,凋零,留下了一颗黑漆漆的枯枝一般的东西。这时,雷击木的其余部分,树身、树藤,哗哗哗的一阵响,尽数化作了一地的齑粉。 而巨石碑则最终化作大大小小数十上百碎块坠入不见底的裂谷,像是沉入河中的石块,好半天也听不到任何回响。 而在鸟巢之前的位置,一朵虚无缥缈的花朵缓缓绽放开来,颜色鲜红如血! 看到这一朵花,吴星、出尘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了小拘。虽然在“界碑”状态之下无法确定区域之外那一朵花的能量波动特征是否与小拘目前的状态相同,但是仅仅从那种虚无缥缈样子来看两者之间几乎就已经有了九成九相似。 “想不到《射师箭术》九婴篇真的成了绝唱......”吴星轻叹了一声,喃喃道:“小拘说过,它现在的这种状态,叫做灵体。灵体,就是传说当中人之将死的时候,灵魂出窍时的那种状态。不过,小拘正是有灵纹所护佑,与灵界隔绝了开来,因此才不会被灵界所吞噬。” 小拘自然是知道两位主人想向它确认一些什么,但是它同样也在安魂区的中心区域之中,无能为力,只好通过团团乱转来表达它同样茫然、纠结的心情。 就在这时,光藓那星河一般璀璨的点缀之下,忘川河水的水面之下突然亮起了一抹妖异的红色,由远及近,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疾射而来!原本就已经是湍急的河水被这一阵动静搞得更加的汹涌,甚至还形成了一道约有丈许高的浪头,呼啸而至! 轰!浪头带着万马奔腾的气势往下游而去。而此时冰山旁边已经趴着了一条与此时冰山尺寸相近的九头妖兽,通体漆黑如墨。远处那一只三品鸢已经展开双翼匍匐了下去,向九头妖兽表达臣服之意。 妖兽躯干部分看起来有些像是去掉了龟壳的旋龟,四肢极为粗壮。而那九颗头,则排列出一个下四、中三、上二的“阵列”;九颗头连着几乎有躯干一般长的颈脖,大致长在胸腹、颈部、背部三处,因此妖兽的身躯倒是也还显得不算太宽。 “这些‘头’的样子,跟七哥临时手绘的那一张龙蜥的炭笔画有七八分的相似,看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九婴了,它与龙蜥可能也是‘近亲’嘛......”吴星喃喃道:“全身披鳞甲,鳞甲有甲纹......尾巴相对来说算是粗短,看来应该不用正常的爬行为主,不然很难保持前后的平衡吧.......” “九婴,也是借助星力潮汐而行的。”出尘显然在九婴方面比吴星更有解释权,在进入大烈谷前后想必已经做了足够多的了解,先是确定了九头妖兽正是九婴,然后她又说道:“九婴是龙族相似的,也是成年之后会在鳞甲之上出现甲纹。而甲纹,则是九婴的种族天赋之一。我们现在所看到的那九头,从头顺着颈脖向躯干而去,分别有一块区域是用来存储九婴的‘水’与‘火’的,我们现在可以非常直观的看出来:那些特殊区域的甲纹与别处是有着明显差异的,甲纹更加的繁复、细密。” 吴星顺着出尘所提示的部位一一看去,果然发现九婴的九颗头的颈脖根处都有一块区域以某种近似于呼吸的节奏次第亮起,如同萤火虫一般。 最上那二排五颗头的光亮,如同冰花一般清亮,甚至鳞甲的甲纹之上同样会出现之瑶池雪莲根须上的那种冰霜;一双大红灯笼一般大小的眼珠如同冰球一般晶莹剔透;硕大的鼻孔之中冒出来的是森冷的白雾,雾气向下方降去,有一股流淌之意。 而最下一排那其余四颗头在相应的同样区域,所发出的光亮则是岩浆一般的暗红色,翻腾状,似乎随时喷涌而出;那眼珠则是瘆人的腥红;鼻孔之中呼出的黑烟则升腾而起,袅袅,像是点燃了四根香烛。 上方的白雾流淌着向下,下方香烛一般的黑烟袅袅向上,白雾、黑烟或泾渭分明的交错而过,又或相互靠近形成了短暂的气漩,波谲云诡,看上去就像是九婴正在吞云吐雾一般。 至于九婴这种次弟亮起的“呼吸”节奏,并不是九颗头排着序、轮流点亮那区域,也不是周而复始的简单的重复点亮,而是以某种偶尔出现重复的节奏,组合成了各种奇特的“灯号”。 “这一次怎么少了许多?”九婴先是察看了一番那一颗刚刚开始破壳的蛋,然后回过身来,口吐人言,其中一颗头转向罗振威,居高临下的问了一句。其余八颗头好像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甚至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第二七一章 九婴取水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平一凡挟恩自重,又提起当初为你疗毒一事,因此便多分走了一些分量。”罗振威据实回答,倒也没有加油添醋。 吴星、出尘两人此时才知道刚才那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百草门圣手,名字叫做“平一凡”。 “五颗水头,四颗火头......不知道这当中有什么说法......”吴星嘀咕了一句之后,又好奇的问道:“这个什么‘平一凡’,是什么来头?”。既然出尘之前没有否认大裂谷使者内部可能还有黄金家族早年间所落下的一枚暗棋,吴星权当是她默认了,此时出现一个没有听过名号的人,便干脆直接问了。 “在百草门,如果论资排辈的话,这个‘平一凡’虽然与其他圣手同为供奉,其地位却仅仅是在百草门主一人之下而已。”出尘答道:“你没听说过‘平一凡’也属正常,能请动他出诊的人屈指可数,而且诊金即便是同为大裂谷山门的其他势力,通常也无法支付!倒不是他索要的诊金过于昂贵,只是那些诊金通常是由一些匪夷所思的材料来支付,那些材料即便是在百草门自已的库藏当中极有可能都空缺的。如果你想将此次收集到的四品赢鱼晋级后剩余的‘鱼杂’拿去百草门进行‘来料加工’以换取‘盈’、‘余’两种药丸,也是得过这个‘平一凡’的手,由他来炮制药丸。你说,这个平一凡是个什么来头?” “也就是说,如果只换取‘余’药丸,倒是可以求助于百草门的其他圣手。但是,药效更佳的‘盈’药丸却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这个‘平一凡’的?”吴星苦笑一声,嘀咕道:“此人对待合伙人犹自挟恩自重、斤斤计较,恐怕医术再好,医德也不怎么样吧......” 哼! 此时,九婴冷哼一声,几团黑烟喷出,有意无意的向着罗振威脸上而去。后者虽然还不至于被几团黑烟弄得灰头土面,伸手拂掉黑烟之后,脸上却也显出一丝愠怒的神色来。 “好了,别去管这些芝麻绿豆的破事了!” “先把无根水收了吧!” “你们别吵,一个一个说话!” “你们说,那一条四品赢鱼突如其来,会不会是平一凡所布的局,就是为了将我们吓那个,为了将我们诓走?” “是啊!我们这里,根本就不在赢鱼族群洄游的路线之上嘛!怎么可能偏离那么多到了我们的地盘来了?” “好像掐准了时间一般,等到我们从上游绕回来,他就正好收集完了无根水,拍拍屁股走人了。这器阵的两件天材地宝可都是平一凡所提供的,预测到瑶池雪莲凋零的时间,甚至人为的提前一点点时间,对他来说应该也都不算是什么难事。” “小子,你跟熊氏说一声,如果平一凡下一次还是老样子,变着法子克扣我们的分成,那么我们守着这一座器阵也没有什么意思吧?大家还不如一拍两散算了!” 原本以为用七嘴八舌来形容已经足够表达嘈杂的环境了,可是现在九婴有九张“嘴”,出尘、吴星、小拘再加上罗振威,绑一起恐怕也说不过九婴。 九婴最后那一句是对着罗振威说的,可见那平一凡已经是屡犯不改。并且,从那一句话当中,似乎也可以听出来:九婴其实并不是熊氏的驯兽,与熊氏之间更像是一种合作关系。出尘之前释放“浮光掠影”饰纹的时候的其中一段景象,估计其实只是代表九婴向熊氏选择了屈服而已,并不是臣服。不过,即便只是这样,那熊氏的实力仍然是不容小觑! 罗振威原本是镖局总镖头,三品星尊,甚至在西风国都城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现在却被不伦不类的称呼为“小子”,脸上的表情瞬间也是变得有些尴尬不已。 赧然一笑,罗振威轻咳了一声才回道:“我来之前,熊氏就已经发话了,当年他之所以极力斡旋并促成了此事,只是为了采集材料‘槃’,用于制作一张射日弓而已。其他方面的分成,熊氏表示完全可以作出适当的取舍,我可以代为作主。” “哦?这样啊......这些雪莲子,熊氏究竟是‘取’呢?还是‘舍’啊?”九婴冲着冰山方向甩了甩其中的一颗头,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熊氏上一次还是用这些雪莲子来笼络那些兽主的吧?” “我们只取种子,雪莲子可以‘舍’。”罗振威估计反正是慷他人之慨,回答的非常爽快,非常顺手的还做了一个赌神发咒的手势表示自已所说的是对天神立誓,乃是不容置疑的。 “好吧,我们先取无根水。”九婴无可无不可的说了一句:“否则等下器阵崩塌、星力潮汐反噬的话,就什么也捞不到了。” 九婴是坐言起行的,说完便将它那五颗“水头”轮流探入那冰山之中,从那一小潭清水当中取水。取水的方式也非常特别,是将舌尖浸入清水之中,然后随着水面缓慢的下降,可以见到先是舌尖内的絮纹被点亮,然后从那一颗“水头”大致相当于是下颚的位置起始,沿着“喉管”一路向下的那些鳞甲纹相继被点亮,到达据出尘所说是用于存储“水”那一片鳞甲区域。这种场景看上去有点像是一条干涸的渠道终于迎来了水源的补充,清水从渠道的源头一直向下流淌,最后终于到达了蓄水的“大池塘”里面。 “九婴喝水的样子,有点特别啊......”吴星喃喃道:“看来你刚才所说的存储‘水’的区域的鳞甲,应该就是存储‘水’的容器。你看,那些清水注入鳞甲之中,像不像是将白酒倒入白玉杯里面的过程?先是最下方的那几片鳞甲装满水了,然后再向上,将其他的鳞甲也装满水......” 九婴那些点亮了的鳞甲内的絮纹,“注水”的前后,亮度有了明显的增加,看起来确实一如吴星所说的那样,就像是将白酒倒入白玉杯,可以从杯壁之上颜色深浅的变化来轻易的看出酒液增加的进度。 “是有些像你说的那样.......”出尘在吴星身后附和了一句,又说道:“先是瑶池雪莲凋零,然后是从这个冰山器阵之中取水......难怪九婴说器阵会崩塌,不就是因为器阵内的平衡被打破了么?” “器阵不是完美的融入了星力潮汐之中的么?我们之前完全察觉不出这一座冰山是一座器阵不就是最好的明证么?”吴星不解,问道。 “器阵崩塌,也是星力潮汐反噬的一种,简而言之,就是器阵内的平衡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被打破。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即便是最初封印器阵之人亲至,也是无计可施的。唔,就好像......你与另一人正在拼尽全力的争夺一杆长枪,对方突然放手,向后摔出去的只能是你。如果枪头正好在你的那一边,甚至可能会将你自己刺伤!”出尘解释道:“通常来说,器阵崩塌的星力反噬威力会比封印的星力要翻了好几番。据说,如果封印器阵之人是一位二品文星尊的话,那么器阵崩塌的星力反噬威力、效果,将会不亚于一场地龙翻身!” 咝! 吴星倒抽一口冷气,嘟囔道:“地龙翻身!器阵崩塌,星力反噬,那种情况之下岂不是连灵涡也未必安全?那我们等下究竟是原路返回,从谷口离开,还是从九婴刚才所说的那个什么‘上游’离开?这一处裂谷,原本就已经深入地底了,如果发生地龙翻身的话,再加上星力潮汐紊乱的泥沼,估计最终会把我们两个给活埋了!” “见机行事,随机应变呗!”出尘倒是看得开,调侃道:“就算我们两个被活埋了,九婴、罗振威看起来却不像是准备为我们殉葬吧?他们前脚走,我们后脚跟上就是了。” 就在出尘、吴星两人说话之间,罗振威已经将熔岩那一边由一棵参天大树一般的雷击木所转化而成的梧桐木种子,收进了一件纹器“百宝盒”之中,而九婴也已经将那一潭清水吸了个一干二净,剩下一根光秃秃、干枯的“杆子”,好不凄凉!与之前极西天山瑶池雪莲的模样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此时冰山外层的寒冰之上已经开始出现了显眼的大片大片的龟裂,龟裂缓缓的四下漫延着,看来器阵崩塌的时间很快便会到来了。 九婴完成取水之后,将那一根“杆子”也弄断了,衔在口中,离开了冰山。 这时,吴星、出尘两人也发现了那一根杆子的异常。 有一种名叫“胖大海”的植物,其种子成熟之后,外皮遇水即会膨胀许多,然后便发芽。 九婴从冰山器阵之中取出来的这一根“杆子”,发生了类似的情况,只是膨胀程度较之前的尺寸增加了不少。原本只有普通树木一般长短,离开冰山器阵之后,虽然没有浇水,但是在短短数息时间之内膨胀成了一截又粗又长的“树桩”,甚至与九婴那四根粗壮的腿相比也不逊色太多。 第二七二章 星刀采莲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罗振威收好了“百宝盒”,双脚在空中虚点了数下,便直接横跨过了数十丈的裂谷,回到了忘川河的这一边来。 “小子,请出刀吧!我可没有那么好的牙口,就怕咬崩了我的牙。”九婴说完,其中一颗头对着那“树桩”甩了甩,示意了一下。 此时的罗振威自然不会在意什么称谓了,也不多说,直接招出了他的星兵来。 罗振威的星兵,是一柄比人还要高几分的九环刀!刀身上的几处饰纹或许算得上精致,却绝对不算多,倒只是配得上他三品星尊的品级罢了。 嘿! 罗振威轻喝了一声,点亮体内星海,不及细数,一眼望去大约有七八十颗星辰被点亮。五十星数是四品星使的门槛,而三品星尊的星数门槛则达到了七十星!要知道,每修炼多出一颗星辰来,星力所增加的幅度几乎就是翻番! 眼前的罗振威,应该是满星状态了。 那一把九环刀前方具象出了一把与“树桩”尺寸相当的巨大星刀出来。 星刀具象成形之后,便直接竖直的朝着那“树桩”劈了下去! 罗振威满星状态之下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那一把巨大无比的星刀,如同热刀切黄油一般,直接将那“树桩”剖成了对半! 两半树桩轰隆隆的倒下,所产生的动静倒是也不比之前冰山被丢在岸边的那一番动静要小。 “原来这东西这么沉!同样体积尺寸之下的铁矿石可能都未必比这一节藕要来得沉一些!”吴星咋舌道。 “那些白色的东西,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雪莲子’了。”出尘稍微用力压了压吴星的肩膀,示意后者再蹲下一些。 树桩被星刀劈开,内部结构有些像是剖开的藕节,有许多孔管,而那些孔管之中又有数十上百颗白色的“莲子”嵌在管壁之内。这些“莲子”当中大部分就是人们平日里所吃的莲子的模样,只是尺寸大上许多,基本上每一颗都是足足有一个南瓜大小。而小部分“莲子”则像是上元节的灯笼一般五光十色,绚烂缤纷,闪闪发光,尺寸倒是略小一些。 罗振威敛去了星刀,提着他的九环刀,取出一个腰袋来,小心翼翼的将那些发光的莲子逐一挖出,检视一番之后拾起,收进袋内。看他那费力耗神的动作神情,也可以看出来那些雪莲子的采集并不轻松。 收集完自己那一部分之后,罗振威没有停手,继续用他的九环刀将那些普通的“莲子”全数挖了出来,另行堆在了一起,像一个小土坡一般。 “雪莲子已经收集完毕,剩下的这一些就全都是你的‘分成’了。”罗振威敛去了九环刀,指了指那一堆普通莲子,向九婴伸手做了一个请笑纳的手势,说道。 就在九婴的九头轮流将那些普通莲子吞食进去的时候,罗振威也无需掩饰,伸手轻揉了揉自已的前额,看来刚才那一番采集雪莲子的工夫,对他的精神力而言是一种极大的消耗。虽然看着不费力,不过是举重若轻罢了。 “给你留一颗,试试看这一次雪莲子的威力如何。”九婴果然单独留了一颗南瓜大小的莲子给罗振威,说道。 “虽然三十星的星力不算多,但是......我的星力不能再随意消耗了,得至少预留三次满星,谁也不知道回程的时候会遇到什么妖兽。那一只三品鸢毕竟不是我的驯兽,不可能如臂使指,更不可能为我舍生断后。我也不可能待在这里冥想回力,器阵崩塌时间已经迫在眉睫了。”罗振威开门见山的回绝了九婴的要求,然后俯身将那一颗“南瓜”抓起来,高高的向着忘川河中抛了出去,发出呼的一声破空声,沉闷的声响,就像是由抛石机射出的石块。可见那雪莲子的份量同样不轻。 九婴无可无不可的轻笑一声,其中一颗火头张开了血盆大口,存储“火”那片区域的鳞甲纹瞬间被点亮,于电光石火之间一路沿着“咽喉”向上点亮了沿途的鳞甲,然后一团岩浆一般的赤红黏液便从口中喷射了出去,在半空中追上了那一颗“南瓜”,将后者包裹起来。 那种赤红黏液有几滴落在了忘川河岸边,接连嗤啦几声过后,硬生生的在刚才那连冰山也没砸出哪怕一条裂缝的地上熔出了好几个拳头大小的洞.眼来! 而裹着赤红黏液的那一颗“南瓜”,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噗通一声砸入河水之中,迅速向下沉去。从那在湍急流水当中仍然几乎是竖直下沉的光亮轨迹来看,雪莲子的份量果然绝对不轻! 就在吴星、出尘两人莫名其妙的时候,一声闷雷蓦然响起。九婴、罗振威所站的地方,朝着河水上游、下游,两头相距近数十丈的一段河道里的水,全部“升空”!就像是在池塘水面砸进一大块石头,水花四溅。唔,当然了,此时在忘川河这一段河道突然绽放开来的“水花”,其规模要大许多! 当中绝大部分夹杂着冰块、冰渣的河水最终还是落回河道之中,加入奔腾而来的河水,继续它们的行程。而小部分的河水则在岸边哗啦啦的下了一场阵雨! 九婴返回鸟巢之时就是“踏浪”而来,自然是无须躲避这一场“阵雨”的。一场“阵雨”对于罗振威的感应方圆来说,完全是“滴水不入”的,同样也不需要担心。 “看来要不是通过九婴这种极炽热的‘火’,要不就是需要将至少三十星的星力凝聚在这种雪莲子之上,来达到这种......巨大鞭炮的效果。”吴星喃喃道:“而且,似乎还存在一个延时,抛出去一段时间之后才会爆炸......这雪莲子要是用于兽潮之中,杀伤力理应十分之可观!” 有数十上百只近似于鱼、虾、蟹的小型妖兽跟随着那一场“阵雨”被轰上了岸,摔落在地,面对九婴之时都是瑟瑟发抖,不敢动弹。九婴自然看不上这些“虾兵蟹将”,塞牙缝都嫌弃,于是其中一头不耐烦的低吼了一声,那些等死的小型妖兽便兵荒马乱的又逃了回去,噗通噗通的跳入了忘川河之中。 “效果还不错,比上一次的要好。不过,你们不需要给那一位布阵的不器坊供奉留一份分成么?”九婴点评了一句,然后随口又问了一句。那些雪莲子已经被它吞了进肚子,想让它再吐出来,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罗振威厚颜无耻的说道:“你说的是那一位包某人吧?奶奶的!当初我好心给他介绍了这一单建造器阵的委托,想着套个近乎,不过是想顺理成章的请他帮忙解除一座器阵的封印而已,不承想却是帮那个覃小妞的忙......现在嘛,已经不需要考虑他的分成了。因为他的一位子侄在我们对头的猎团当中。届时将那猎团给团灭的时候自然会得罪那一位包某人的,索性现在干脆赖账好了!” “呵呵!那是你们的事了。”九婴其中一头将那刚刚开始破壳的蛋衔在口中,然后对罗振威说道:“扫尾的工夫就留给你们了。我们先行一步了。” 九婴说完,便直接踏空而去。吴星、出尘两人身处安魂曲中心区域之中,无法观察九婴究竟是如何通过星力潮汐而行的。不过,从九婴基本上保持不动的四肢,以及在空中不断进行“蛇行”的九头来看,恐怕多半就是通过那些被点亮的鳞甲来获得在星力潮汐当中的“浮力”。 九婴是朝着谷口方向而去的,它的动作虽然看起来是慢吞吞的,但是速度一点也不慢,两三息左右的时间就已经完全隐入了裂谷远处那一片黑暗之中,杳无踪影。 罗振威四下看了看,三品鸢仍在熔岩上静静的候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雷击木那一边只剩下满地的齑粉;裂谷两岸的峭壁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洞.眼,那些是雷击木的树藤、瑶池雪莲的根须为了巩固各自的根基以及九婴篇巨石碑而硬生生钻出来的;忘川河边上还留着十来只小型妖兽的尸骸,那是被罗振威与九婴联手的雪莲子从河水当中“炸”上岸边之前就已经死透了的。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估计以前只在梦中出现过吧?”出尘说道:“我可以通过星念之术替你分散罗振威的注意力,让他出现大概一坦左右的恍惚。你可以用你的星刺来完成最后一击。只需要从罗振威的天廷将星刺刺入,他的启明星辰便会熄灭,连锁反应之下体内星海便会出现崩塌,出现反噬。星君的品级越高,星数、星等越高,反噬威力越是势不可挡!他即便是侥幸不死,最终也必然是一个浑浑噩噩的废人,生不如死!” 吴星迟疑了一下,并没有马上作出决定。 “你是不是想将这个罗振威留给覃兰小妞,让她亲手复仇?”出尘哂笑一声,说道:“如果你们顺风猎团已经强大到了那种地步,倒是可以玩弄一下,享受一把猫抓耗子的乐趣。可惜.......” 第二七三章 罗振威的同伙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我明白了。”吴星本身就是极为果决之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罗振威已经得到了梧桐木种子,放任他离开,极有可能会导致熊氏制作出一张射日弓的结局!拥有‘惊弓之鸟’的熊氏已经与射师不相伯仲了,再得一张射日弓的话,放眼星落大陆恐怕已经无人能制。今天就趁罗振威落单,剪其羽翼,不可有妇人之仁!” 就在吴星、出尘两人商议已定,决定要对随时可能要离开裂谷的罗振威下黑手的时候,吴星突然喊出了三个字:彼岸花! 在鸟巢之前的位置,一朵虚无缥缈的花朵静静的悬浮在那里,颜色鲜红如血! 作为耗费了雷击木、瑶池雪莲这两件天材地宝的器阵来说,梧桐木种子固然重要,那些雪莲子当中同样也有雪莲种子,孵化九婴蛋或许就是九婴守护器阵的回报之一,但是彼岸花才是这个器阵存在的本意吧?! 百草门平一凡收集无根水从而打破了器阵的平衡,催生出了彼岸花;九婴从忘川河上游绕道过来,然后带走了九婴蛋与它的分成。直到现在,罗振威仍然没有任何去采摘彼岸花的意图显现出来。这种情况本身就透露着一种诡异! “采摘彼岸花,需要什么条件?”吴星问了一句。 “我所知道的原本是有两种方法。其一就是通过纹器‘鉴’,打开一个灵界通道,将彼岸花从灵界引入星落大陆;其二就是‘魂引’之法,用一个灵魂,即用灵体来将彼岸花引入星落大陆,灵体与彼岸花天然的会彼此相互吸引、靠近。”出尘稍顿了顿,见到前面的吴星只是轻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过话头,显然静待下文的意思,便又说道:“第三种方法又是在古籍上所记载的,需要拘魂妖兽晋级为灵体,拥有勾魂摄魄能力之后,便可以直接将彼岸花从灵界‘勾’出来。而以上三种方法,最终收尾时都需要通过一块玉髓玉佩来对彼岸花进行封印。届时,只需要将需要转化成碑灵的灵体封印入同一块玉髓一玉佩即可,碑灵将拥有前生今世的所有记忆。这,就是传说当中的永生!” “这样看来,罗振威既没有我们的小拘,也没有纹器‘鉴’.......难道他正在等一个灵体自动送上门来?”吴星疑惑道:“难道说,谷口的蜃气引起了罗振威的疑心?他怀疑有人趁着九婴离巢的空档先一步潜入了裂谷之中来寻找彼岸花?可是,这也不对啊!他一个武星尊,怎么可能完成玉髓玉佩的封印?除非......” “除非罗振威暗中还有同伙!”出尘说出了吴星的猜测:“而且这一位同伙至少是一位文星尊,这样一来才能完成对玉髓玉佩的封印!” “还记得之前九婴离开时所说的那一句话么?‘扫尾的工夫就留给你们了’.......当时听着这个‘你们’好像指的是罗振威和三品鸢。”吴星皱着眉头低声道:“我们在安魂曲中心区域内,无法感应到外界的情况。但是这里九婴的巢穴,它应该发现了一些外人闯入过的蛛丝马迹,所以临走时才会对罗振威那样说。换言之,有可能在这裂谷之中已经进入了外人,并且那外人表露出了明显的迹象说明他或者他们是罗振威的同伙。对了......你觉得星矢在这种星力潮汐紊乱的区域,还能有的放矢么?” 出尘与吴星两人之间早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默契,闻弦歌知雅意,知道吴星所说的“有的放矢”指的是星弓以及星矢,便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纪昌也跟着一道来了?可是,罗振威、纪昌,再加上一位封印玉髓玉佩的文星尊......三品鸢的鞍座可坐不下三个人啊!” “这些人不可能提前埋伏在这里的。”吴星沉吟道:“否则绝对逃不过已经晋级三品的小拘之感应......除非是罗振威与纪昌是两人共一骑,通过三品鸢而来,而另外一位文星尊则是原本就在附近等候着,而且对大裂谷中区相当的熟悉、了解......” “熊氏是观星楼之客席,观星楼主是南楚国师,纪昌、罗振威既然拜在熊氏门下顺理成章的就是南楚阵营之人,而目前活跃在大裂谷区域的南楚国势力,非若敖六卒莫属......”出尘顺着吴星的思路,接过话头说道:“难道说,那第三个人,是若敖六卒的首领?” “若敖六卒的精锐所在的那一家猎团,是揭了针对覃兰的猎头悬赏的,当时筱雪说要做若敖六卒的内应,可是当若敖六卒的猎团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了秋猎联军的右路时,符雪是完全不知情的。”吴星若有所思的说道:“当初我们还猜测是不是若敖六卒不死心,仍然想着伺机突袭顺风猎团,猎头覃兰。现在看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们有可能就是过来接应罗振威、纪昌两人,收集这些无根水、雪莲子、梧桐木种子的,再护送回去......” 出尘也认同了吴星的推测,说道:“现在最大的难处便在于那短期之内便会崩塌的器阵所带来的巨大威胁,我们不可能在这守株待兔一般看对方是否会先露出马脚。在我们关于罗振威还有同伙的假设基础之上......既然纪昌的星弓在这种特殊的区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眼前的这个罗振威确实是‘落了单’,我们联手,只需一击便可得手。即便真的是出现了最坏的结果,对方总共有三个同伙,并且第三个真的是星尊,我们偷袭之下先解决了罗振威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有小拘在,到时我们可进可退!” 忘川河边的那一座冰山现在仍在消融着,并且上面的龟裂也在持续的扩张着,自然而然的会带来一种莫名的紧迫感。吴星在西风星殿所上的课业当中就提及过,器阵的反噬爆发不同于星落大陆上时常可见的地龙翻龙,前者是完全没有任何先兆,即便是小拘也无法预判准确时间。甚至有人将器阵的反噬爆发比作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没有加上去之前,没有人可能预测器阵崩塌反噬的准确时间。 真等到器阵的反噬爆发之时,这一大区域之内的灵涡必然会受到连锁反应的影响,不再安全。 脱离此地的方法,目前看来只能是从原路返回。这就需要一个争分夺秒的态度! “小拘,带着我们两人现在从灵涡离开,是安全的么?”吴星向小拘进行动手之前的最终确认。 “女主人与小拘之间没有灵契,因此无法像主人与我的那种相互牵引的方式而同行。”小拘答道:“不过,女主人有纹器‘御风’,通过星域自保,可以在灵界之中短暂的逗留、穿行,小拘建议将灯塔召唤过来为女主人引路,从灵界裂缝之中返回星落大陆,灯塔就是灵界‘近海区域’的摆渡人。至于从灵界返回星落大陆的出口,就存在太多的变数了。如无意外,主人与小拘应该可以从灵涡之中返回星落大陆。但是返回星落大陆之后,两位主人之间的距离有可能就会相差十万八千里了。” “灯塔就是之前将九婴‘吓跑’的那一条四品赢鱼,晋级三品之后,现在与小拘一样都是灵体的状态。虽然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但是它已经通过我与它之间的灵契‘认准’你了,不会认错人。”吴星便将小拘的“话”简略的跟出尘说了,以及灯塔已经即时回应了吴星,说它已经在灵界那一边“就位”,随时等待为出尘引路返回。 后者淡然道:“只要能离开这里,从其他地方返回星落大陆,应该都没有太大的问题。正如你所说的灵界‘近海’区域,我借着补天的机会其实从灵界裂缝之中穿过也去过数次并且安全返回。纹器‘御风’在那一边虽然受限,却也是能够自主的移动的,因此从灵界返回理应没有问题。总之,我们的退路,便是从灵涡离开,再择机从灵界返回星落大陆。” 退路是为万一出现的最坏结果而准备的,两人一兽之间的默契已经足够应付许多突发情况,尤其是小拘可以通过灵契与吴星于电光石火之间完成沟通,还可以在出尘的护佑之下对毫无防备的罗振威进行勾魂摄魄。至少从目前来看,二人一兽攻其不备,对付一位三品星尊,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安魂曲》的界碑效果是逐渐消退的,就像一个人刚刚从水中上了岸,身上、衣服上的水终归会干,但是需要一点时间。”吴星缓缓的向着安魂曲中心区域之处飘了出去,喃喃道:“希望姓罗的对我的印象还停留在西风都城照面时那个七品星君的样子......同时也希望他会忌惮于我‘慕容赘婿’的身份而不敢放手攻击。嘿嘿!这种情况之下,姓罗的算不算是自缚双手跟我打?” 第二七四章 初试龙摆尾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罗振威是从镖师晋级星尊的,所经历过的腥风血雨不知道有多少!即便有我在一旁掠阵,你也不可轻敌!”出尘警告道:“器阵崩塌时间迫在眉睫,如果就此能够逼迫罗振威爆发星域力求速战速决,你届时留意我的星念之术所攻击的位置,我会帮你在他星域之上找出一个适合你那一件星刺突破并完成越级杀的破绽。” “你说的是这一件星刺么?”吴星嘿嘿一笑,招出龙舌向出尘展示了一下,又敛去了龙舌。 “完全状态的星刺?!”出尘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说道:“那么一来,得手的机会又增加了两分。” 这时,倒是能够看出安魂曲的中心区域大致是一个圆球形的透明水帘所环绕着的。吴星操控着纹器“鱼鳍”穿透出安魂曲的中心区域,降落在了罗振威的身后,解除了龙筋绳结与纹器的连接,切换回了四星金的天衣针,将龙筋绳结的一头缠在右手之上。 吴星“换装”的过程不过是两坦左右的时间,或许只是与常人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的时间相当,而罗振威完全将身后吴星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的虚影当作隐形了。 此时那安魂曲中心区域的水帘已经开始出现明显的消弱。看上去很像是瀑布源头的河水进入了枯水期,水的流量的减少必然会导致瀑布不足以维持水帘的形状,反倒是有些像好些破布条参差不齐的挂在那里。吴星的身影在这个过程当中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罗振威毕竟是星尊,虽然无法察觉到安魂曲中心区域,却还是觉察到了一丝异常,在吴星完成四星金的换装之前转过身来。 在吴星坚持不懈的修炼以及星力的润养之下,龙筋的长度、粗细现在都已经有了长足的增加,随手结了七八个绳结之后的龙筋仍然几乎有吴星身高一般长短,大约有二股或三股麻绳的粗细。二股或三股麻绳,通常是用于打包荷叶鸡时用于捆扎荷叶的绳子,远比最初那一小戴渔丝一般的龙筋要强了许多! “是你?!哈哈!天廷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罗振威显然一眼就认出吴星,瞥了一眼吴星手上那灵动的四星金,冷笑一声,说道:“真不知道从小就一向是孤芳自赏的少楼主究竟看上了你哪一点?!大裂谷之中,管杀不管埋!明年今天,便是你的忌日!......怎么?你想用这‘绣花针’来扎死我?!” “坏了!算漏了这一点.......原来是‘情敌’啊.......”吴星低声咒骂了一句。 罗振威与吴星两人的“交情”,自然不会一见面就先寒暄两句。 其实,就在罗振威瞥了一眼吴星手上那七八个龙筋绳结所连接起来的“绣花针”时,两人已经动手了!远处那一只三品鸢果然一如罗振威之前自已所预测的一样,虽然不至于临阵倒戈,却也明显的表达了不会参与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当中。一声清亮的鸣叫声,三品鸢直接振翅而飞,朝着谷的方向而去,干脆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罗振威也仅仅是回头瞥了一眼,算是目送三品鸢的离去,然后不屑的咒骂了一声“该死的扁毛畜生”。 回过头来的罗振威,以三品星尊之姿对上吴星,虽然不至于真的自缚双手,但是确实只用一只手在招架吴星的“绣花针”,另一只手很是淡定的背在身后,脚下更是纹丝不动。 蔑视之意,溢于言表!完全就是门派当中前辈借着对练的机会而提点后辈的一副架式! 那超越玄铁材质的四星金对于罗振威而言,就好比是一颗毛绒球对于家猫。只见罗振威的手随意的一点一拨,四星金往往便会弹开;然后罗振威的手后发先至,追上四星金,向着另一个方向拨去;有时也会通过感应方圆极为强势的将四星金完全定格在空中,看吴星手忙脚乱的操控着龙筋绳结试图夺回对四星金的操控。 罗振威只用了一只手,便将四星金囚禁在了一个无形的铁笼之中。四星金在当中,如同一只刚刚被投进鸟笼的小鸟。 就在四星金再一次被罗振威通过他感应方圆操控而单手锁定在半空中的时候,出尘的身影在罗振威身后浮现出来。与出尘一同出现的,还有她的从界碑效应当中恢复过来的感应方圆。 出尘根本不需要刻意通过感应方圆的扩张来向罗振威施加额外的压力,就已经让后者出现了一个极为短暂的失神。 吴星趁机抽回了四星金,借着旋身的动作,先是招出了自已的叠浪拳套,然后龙筋绳结的一头系在拳套之上,接着将星力凝聚于龙筋绳结的絮纹之中,瞬间点亮体内星海:左右手共计一十八颗星辰,左右脚的一十四颗,共计三十二颗星辰;与此同时,前额长庚星之下的一十五颗星辰也尽数点亮。吴星试炼初醒以来,首次全数点亮长庚星、启明星之星海,“满星”出击! 就在相继点亮龙筋絮纹的过程当中,吴星所招出的星笔已经吸饱了星墨,一个接一个的九字真圆饰纹于电光石火之间便加入绳结与绳结的间隙之中去了!吴星的九字真言早已经达到登堂境界,全力施为之下,星附九字真圆并不比星释之术要慢半分! 原本罗振威所看到的不过只是七八个绳结而已,待到星力从吴星右手传导到四星金的刃尖之时,绳结总数于不知不觉当中已经达到了三十一个!三十一个绳结,已经是吴星目前所掌握龙筋绳结的极限之数! 四星金以链镖的手法向着罗振威狠狠的抽了过去! “龙摆尾?!”罗振威品性虽然极为卑劣,但是与三品星尊相匹配的眼力还是有的,直接叫破了吴星这一次拼尽全力的攻击之名头。 吴星手中的四星金在材质上虽然超越了玄铁,但是功法本质上来说还是天衣针,还是属于纹器的范畴。《天衣无缝》达到登堂境界之后就可以运用龙筋绳结的絮纹加上星笔所星附的饰纹,用来切割星石,甚至是切割星兵!龙筋绳结的絮纹加上星笔所星附的饰纹相间,环环相扣,形如镰刀,以链镖的手法甩出,横扫千军;絮纹、饰纹的数量俞多则威力俞大。这种切割功法,曾有先圣非常形象的称之为:“龙摆尾”! 龙摆尾,依托于星铠或星兵部件之上龙筋绳结的絮纹,再加上星笔所星附的饰纹。这就是一套文武兼修的功法!再加上吴星当着罗振威的面招出了星笔,彻底暴露了他是文武兼修的秘密。这样一次倾尽全力的攻击,甚至可以说是不成功变成仁! 相对而言,出尘现身的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虽然没有直接出手,不过是招出了星笔而已,却胜似直接出手。就像一张引而不发的星弓,箭矢直指罗振威。完全无法预测何时会听到松开弓弦时所发出的那种嗡嗡的轻响! 腹背受敌的罗振威自然不敢全力防御吴星的攻击,反而得将大半的精力集中于出尘身上,准备应对后者突如其来的雷霆一击! 呼啸山林的猛虎有三招,一扑二掀三剪。猛虎的尾巴似铁枪铜棍,中人则立倒。但是,猛虎只不过是普通的兽类。妖兽,是拥有种族天赋的,即便只驳这种普通兽骑也是以虎豹为猎物的!一旦妖兽修炼出晶核来,便能够使用其种族天赋,与星君相比也丝毫不逊色。 《天衣无缝》功法的纹器取名为“天衣针”,与功法之名相呼应,听起来却有一股平易近人的亲切。 但是,操控天衣针的龙筋绳结一旦与星笔的饰纹相间提升至更高层级之后,名号突然之间便有了天壤之别:龙摆尾! 在星落大陆七国,即便是问蒙学馆的学童也能知道:风从虎,云从龙。 民间传说,在雷击、闪电、强风、暴雨的恶劣天气之下,便是龙族出来翻云覆雨的好时机。然而,据说真龙从不现身,只是将其龙尾从天廷之上探至地面,尾尖或只笼罩方圆数丈的区域;有时,真龙又或将龙尾垂至地面,笼罩方圆数百丈。 龙尾所扫过的地方,比之火流星的破坏力毫不逊色,完全可以轻易的摧毁一座城镇,所过之地几乎是鸡犬不留!据常年航行于.大海之上的船员们所说,即便是在海面之上,有强大的高品级海妖哪怕只是对着龙尾咆哮一声,便会直接连着海水一同吸了上天,再也没有回到大海,多半已经被当作了龙族的食物! 所幸,龙尾只是随意的来回摆动一刻钟至半个时辰之间的时间便会回归天廷,结束游戏,时间维持的不算太长。 这种龙族的游戏,便被称为“龙摆尾”! 将星力从龙筋绳结一端传达到天衣针纹器的刃尖,对星点、感应力都是有极高的要求,绳结越多,传导越难;此时的吴星以及天衣针、龙筋绳结,显然全都已经远远超出了罗振威的预计。 其实,满星状态对于星尊之下的品级来说,已经相当于是最接近于星域的运用了。满星状态之下的星君,除了明面上星数连翻数番的增加,与此同时,灵性提升幅度同样极大,连带的可以大大增加对星兵、星笔的操控能力、细腻程度。 第二七五章 出尘动口不动手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的四星金原本就是增强版的天衣针,此时启明星海满星;而长庚星海,是对精神力、感应力的增幅,此时同样也达到了满星!龙筋绳结,每增加一个绳结,相当于是星君的星数增加了一颗星辰,操控的变化、威力等等方面几乎全是翻番! 出尘曾经说过,她所操控的龙筋绳结,目前也不过是刚刚过了四十之数而已! 众所周知,一位星君自身的感应方圆,好比是一个由千军万马所组成的军阵,星君则好比是坐镇中军大帐的大将。 可以想象,如果有敌军冲阵,越是向着中军方向,将会遭遇到越来越多士兵的围追堵截。常规的战争模式便是两军各自射住阵脚,展开阵型,你来我往的相互进行攻防。 如果双方兵力相当,各自阵营大将运筹帷幄的能力又是不相伯仲,战争自然会陷入消耗战,就看哪一方承受不住伤亡,而选择了撤离,脱离战场。 然而,终归是有些特例的,总有那么一些千人敌、万人敌的猛将,于千军万马的阵中,如入无人之境,斩将夺旗! 此时的四星金就是那一员猛将!尤其是当罗振威蓦然察觉到之前向自己军阵发起试探冲锋的不过是敌军的前锋而已,而敌军的主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迁回到了己方军阵后军。一军的军阵后军,通常是牛车、挽马、辎重、辅兵、衣被、伤病员之所在,一旦遭受猛烈攻击,极有可能会被敌军一鼓而下,进而波及整个军阵! 而在这个时候,敌军的前锋将军图穷匕见,以万人敌之姿,破釜沉舟之气势,骑着汗血宝马,单骑冲阵,直奔中军大帐而来! 之前罗振威单手戏弄于吴星,好整以暇;而如今双手齐上,却显得左支右绌,手忙脚乱,顾得了头顾不了腚! 罗振威此时也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而已。 出尘现身的时机把握得相当精妙,与吴星的破釜沉舟不分先后! 当然了,罗振威此时的“败局已定”,其实也多有作戏的成分。即便是出尘在一旁虎视眈眈,毕竟也只是一位文星尊,在近战当中与品级相当的武星的优势理应并不算太大。 罗振威此举,不过是想引诱吴星贪功冒进,试图先将吴星这个五品星使重创,然后再来全力对付出尘。届时如果事不可为,或许罗振威也能全身而退。 然而,罗振威的把戏已经被出尘识破,她虽然仍然没有通过星笔动手,但是却动了口。 “三、七、五、廿四......”出尘突然说出一连串的数字来,稍顿了顿,又是另一串数字组合脱口而出:“一、四、六、八、拾七......” 罗振威有些警惕的瞥了一眼,脸上的表情自然是有些莫名其妙。 吴星却没有想那么多,他知道出尘所说的数字其实是指代着龙筋绳结以及由绳结所组合而成的一种变化。当初出尘传授吴星如何作用纹器“鱼鳍”的时候,便是如此简单直接的通过“数字组合”来指代某一组龙筋绳结的变化。 其实,如果吴星已经晋级为星尊的前提之下再来修炼纹器“鱼鳍”甚至是纹器“御风”,则相对会简单许多,毕竟星尊已经可以感应到九色星点了,对星力潮汐变化可以说将会有一个相对比较直观的认知,而不是眼下这种死记硬背、生搬硬套。 其实,从单一个绳结开始,便是这种龙筋绳结的最简单的一个“组合”,譬如说吴星最初开始从问天那里学习第一个龙筋绳结的时候便感觉自己像是在玩悠悠球。“悠悠球”所对应的便是某一种星力潮汐变化。 如果将星力潮汐比作是水文,那么纹器“鱼鳍”和纹器“御风”只是航行于星力潮汐之上的不同工具而已。 或许纹器“鱼鳍”相当于是一只小小的竹筏,通过一根竹竿便可以在浅水之中点篙撑驾;而纹器“御风”则相当于是可以远航的舟船,有桨、有帆、有锚,可以航行于更复杂的水文环境之中。但是,无论是竹筏还是舟船,目的都是为了将人或者货物运送到某一个目的地。 而星力潮汐变化并不完全是天地之间自然运行着的,尤其是当星君对战过程当中,星力潮汐变化其实就是“人为”的。而无论是人为的星力潮汐变化,还是天地之间自然形成的星力潮汐变化,龙筋绳结仍然是以及不变应万变,通过龙筋绳结的组合,将东西运送到某一个目的地。 现在,这个需要运送的东西,便是吴星通过三十一个龙筋绳结所操控着的四星金!目的地,则是罗振威! 鉴于出尘在一旁虎视眈眈,罗振威是不敢冒然使用任何凌空虚渡的功法来脱离忘川河岸边这一处战场的。即便罗振威是三品星尊,也无法仅仅凭借肉身与分别可以操控着两件可以在星力潮汐当中行进的纹器的敌人对抗!即便是星铠配合独门的功法,恐怕也只能是折戟沉沙于此地而已! 出尘脚下那一双纹器“御风”,看上去显然已经由潮汐之虫清洗过了,焕然一新,正是纹器“御风”的最佳状态之中!出尘一个人便可以将星力潮汐当中的罗振威玩弄于股掌之间! 眼下的这种情况也算是错有错着,出尘与吴星之间的这一套“数字暗语”只对他们两人有效,外人听起来就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一般,不明就里。 罗振威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在与吴星两人单打独斗,而实际上则是由出尘通过二品星尊的感应方圆来寻找罗振威的破绽,然后现场指点吴星如何来利用罗振威的破绽来缩小他们两人之间品级、实力的差距。 出尘不仅仅是旁观者清,而且品级比罗振威高出一个品级,完全抵消掉了罗振威与吴星两人之间的差距。 再加上吴星此时是满星状态的四星金,三十一龙筋绳结,此消彼长之下,罗振威如果仍然想引诱吴星冒进犯错而花最小的代价除掉吴星,恐怕很快便会假戏真做,断送了他自已的性命。 “锤!” 罗振威单手一招,大锤悬浮于右手之上。 “铠!” 罗振威一步缩地志寸,瞬间便拉开了与吴星之间的距离,几乎直接冲进了忘川河之中。大锤在这一步当中,已经分解成了数十个铠件,亦步亦趋的追随在罗振威的身后。当罗振威站定的瞬间,那数十个铠件当中的一大半星铠已经完成穿戴。这是一套鱼鳞星铠,细节部分还来不及细看。 而从大锤当中分解出来的剩余铠件则零零散散的悬浮于罗振威虚握着的右手之上方。 “兵!” 罗振威手掌张开,之前那一件九环星刀便出现在零零散散的铠件之中。 如果将九环星刀比作是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那么当九环星刀与那些铠件组合完毕的时候,就像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换上了一身重装步兵的铠甲、兵器,甚至不需要亲身体验一番也能预测到同一个人在着铠前后的巨大差别! “这个一品器阵随时可能崩塌,要打我们也到外面去继续打!两位意下如何?”罗振威虽然问的是“两位意下如何”,实际上却是看着出尘,点出了由雷击木、瑶池雪莲两件天材地宝为主的器阵乃是一品器阵之后,只等待后者表态了。 星铠、星兵完全状态之下的罗振威,攻防方面必定是会有了全面、显著的提升。原本戏弄吴星的心态一去,罗振威真的极有可能只需要一招便能够将吴星斩下刀下!别说是五品星使,即便是已经半只脚踏进星尊品级的四品星使,与三品星尊之间的差距仍然是天壤之别!这当中关键之处便在于星域! 如果出尘执意要指点吴星继续与他罗振威缠斗下去,最后在一品器阵崩塌的反噬之下,极有可能就是三人共赴黄泉!鉴于三人此时正在大裂谷中区传说当中的忘川河边,或许到达彼岸的距离更近一些。 “走吧!”出尘故作无奈的摇摇头,然后那一支悬浮于前额上方的星笔,一道炽热却从尾头蓦然亮起,像是鞭炮点亮的引线,迅速蔓延至笔头,然后形成了一支半透明的梭形。 这是出尘将精神力化虚为实的具象!当初在对上三英猎团的时候,出尘正是通过这一支半透明的梭形分别将那一位弓星尊、枪星尊先后刺于星念之下! 出尘释放出星念之术的瞬间,罗振威就已经完全爆发出了他的星域!七十一颗星辰所组成的星海,星光灿烂,清晰无比,将罗振威环绕着,如同护城河一般难以逾越。 作为当初将覃镖头骗得倾家荡产之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必修的课业,罗振威站在出尘、吴星两人的位置设身处地去想,也必然不会放过眼前这种能够将仇人除掉的绝佳时机! 罗振威自然不会去尝试攻击出尘,即便侥幸能够得手,也至少是一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罗振威的目标是吴星。 第二七六章 罗振威伏诛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将瑶池雪莲剩余那一节“藕”给一刀劈成两半的那一把巨大的星刀具象出现在了九环星刀前方,向着吴星劈了下去,那散发出来的烈焰一般的炽热光芒几乎让人无法直视! 相对应的,出尘星念之梭的目标则是罗振威。 那半透明的梭,原地消失,一瞬间便出现在了罗振威的星域边缘,引发了那一片星海几乎接近于星落状态的爆发,就像是在猛火上浇了一瓢油! 此时,罗振威星域所爆发出来那强烈的光芒甚至将不远处那一把巨大星刀的炽热光芒给完全压了下去。原本让人几乎无法直视的星刀光芒与星域的光芒相比起来,只会让人联想到“萤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毫无疑问的,罗振威已经激发了自身除了星落之外的最强状态,将星等全部点亮至最为璀璨的极致! 吴星的“满星”,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是四十七星而已。而罗振威的星域,共有七十一颗星辰,在他自身四周几乎形成了一片星空,以某种玄妙的规律缓缓运转着!两相比较之下,吴星体内星海与罗振威的星域,同样会让人联想到“萤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 嗡! 罗振威星刀的刃尖被一张“网兜”套了进去,星刀与“网兜”都剧烈的震动着! 虽然刃尖距离吴星不过是手臂长短,然而却也只能止步于此,不得寸进。这一张“网兜”,其实是由三十一个龙筋绳结纵横交错所连接而成的。龙筋绳结的“头”在吴星的右手之上,龙筋绳结的“尾”则在吴星的左手之上。 原来,出尘刚才明面上是通过一连串的“数字”在指点吴星攻击罗振威的弱点,实际上却是在现场指点吴星如何“织”出眼前的这一张“网兜”。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三十一个龙筋绳结联成网兜,堪堪抵挡住了星刀,甚至将那几乎让人无法直视的炽热光芒也裹了进去,无法穿透龙筋绳结之间的“网眼”而出。这种网兜,倒是也出尘与顺风猎团联手时团灭三英猎团,操控泰坦傀儡挡下那一位枪星尊的霸王枪时,甲片转移至枪尖区域之后泰坦内部所显露出来的那种网状绳结。看来这种网兜也只是一种陷阱,如果当时那一位枪星尊的霸王枪真的从那漏洞之中刺入,估计下场就和现在罗振威的星刀一模一样! 五品星使抵住了三品星尊志在必得的一击,这当中固然有三十一个龙筋绳结所联成的网兜、满星四十七星辰之功,而出尘的及时出手则当计首功! 出尘的方式非常简单,不过是围魏救赵而已。 如果说之前吴星的四星金在罗振威感应方圆之中,如同千人敌的猛将冲阵一般,半真半假的将后者闹了一个手忙脚乱。那么,现在出尘的星念之梭则像是已经突进到了中军大帐之外的万人敌,如入无人之境!星念之梭但凡突进星域之中,便立即会引起附近十数颗亲卫一般的星辰前来密集拦截、围堵。星念之梭并不恋战,打马回身又从敌方中军大帐的另一个方向发起冲锋,引得那些亲卫疲于奔命,再也无法维持之前那玄妙的阵形或运转! 顾此失彼之下,罗振威的星刀自然无法快刀斩乱麻,十分力当中估计至少有九分力用于防御出尘的星念之梭,那剩余的一分力反而与吴星陷入了一种僵持的状态当中。 “我来开路!”出尘轻喝了一声提醒吴星,然后将左手抵在前额之上,点亮了长庚星。 之前已经让罗振威星域岌岌可危的星念之梭,蓦然光芒大盛,将罗振威星域的万丈光芒完全压制了下去!文星尊的星等,原本就高于同品级的武星尊,而出尘又是文星尊当中的天赋异禀之人,星等能在她之上的人或许不过巴掌之数而已! 星念之梭刚才在星域边缘左冲右突,一招一式皆有迹可循;此时的星念之梭,像是啄木鸟发现了树皮底下潜伏着的吉丁虫,对准了那一个位置就是一通的猛啄!星念之梭的往复快速移动,甚至产生了残影,仿佛梭身延长了好几分! 而随着星念之梭的这一通“猛啄”,强行向前挺进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虽然星念之梭不可避免的被星域当中的星辰层层包围,但同时那些星辰也无法阻止前者的野蛮冲击,大半星辰都已经被星念之梭吸引了过来! 一颗,两颗,三四颗!罗振威为了抵抗出尘星念之梭的突进,已经被迫进入了真正的星落状态,星域当中的星辰接连如同火流星一般点燃,带着黑烟,开始出现火流星坠落的具象。这种星君最强的爆发状态,能够将星君的感应力、精神力硬生生的再拔高一截。当然了,后遗症便是:即便安全渡过了星落之后的虚弱期,也会出现掉品降级的情况,再想恢复如初只是奢望。能保住小命已经是不幸当中的万幸!如果星落状态仍然无法扭转战局,星君也只能期望自身遭受海量星力反噬的时候能给敌人带来一点最后的伤害。 就在这时,一根丝毫不干起眼的“绣花针”静静从星域之外浮现出来,与正在高歌猛进的星念之梭遥相呼应,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面前稀稀疏疏的星辰之间的漏洞而去! 出尘刚才所说的“开路”云云,不过是声东击西之计罢了!真正的目的正是为吴星创造眼下罗振威星域的这一个破绽。 龙舌前面几乎是丝毫不设防的一片星域,三四颗星辰挪动了过来,试图前来拦截,然而半途便先后出现了星落的状态,带着浓浓的黑烟向外坠落。反而形成了更大的一片不设防区域! 星域中心处的罗振威,星刀早已经被迫敛去,星铠虽然光鲜亮丽更胜之前,但也只是回光返照而已。那一套鱼鳞甲的星铠甚至没能捱到龙舌到来便已经如同水泡一般迸裂开来,自行破铠!这些景象也表明,此时的罗振威绝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龙舌朝着罗振威前额璀璨的启明星而去,没根而入,不知所终。 星刺龙舌,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两个......龟孙.......”罗振威神情呆滞,转头看向裂谷口的方向,恨恨的咒骂了一句,化身为一具石像,不再动弹。 罗振威前额上方不远处,一个灵涡闪现,灯塔钻了出来,小拘几乎不分先后浮现。丝丝缕缕的灵性从罗振威前额启明星原本所在的位置散逸了出来,被灯塔、小拘两人大快朵颐,吸食了大半。 七十一颗星辰,尽数完成星落,消散,前后大约不过是半盏茶的工夫而已。灯塔“七手八脚”的在星落完全结束之前将罗振威的“石像”拖进了新生的一个灵涡当中。随着灵涡的闭合,带走了星落的最后一丝光亮、黑烟,三品星尊罗振威,便这么从星落大陆之上永远的消失了。 灯塔完成了接应的任务,分润了不少好处,目前看来也不再需要它为出尘引路了,便跟主人道了一声别,回到灵界去了。 罗振威当年设局先是劫了自家镖局的红货,然后釜底抽薪,脚底抹油,逼迫覃老镖头爆发星落状态去守护暗镖。如今自身却也死于星落,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天理昭昭,恶有恶报!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罗振威的灵体终于算是做了一件好事。那一朵彼岸花受到罗振威灵体的牵引,缓缓的从灵界渗透过来,颜色原本是鲜红如血,一旦完全进入了星落大陆在转眼之间便褪色成了一朵洁白如雪的花朵。 鲜红如血的彼岸花,外表原本是与小拘一样,也拥有着灵纹,属于一种虚无缥缈的透明状态;而在转变成白色彼岸花的时候,灵纹向彼岸花内部渗去,自然而然的变成了絮纹,整一朵彼岸花反而变成了实体,而不再是灵体的状态了。 这种场景自然是让出尘、吴星两人啧啧称奇! 出尘星笔龙飞凤舞,先是一道饰纹浮现,一团波谲云诡的笔魂随之出现,将彼岸花封印进了一块玉髓玉佩之中,然后再将玉佩收进了她的百宝盒之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喃喃道:“封印完成之时,笔魂与彼岸花的融合过程,与师父所描述的一致......这种能够在灵体与实体之间相互转换的能力,如无意外,应该就是我们寻找的彼岸花了......” 而这一块玉髓玉佩,正是之前吴星与出尘交换的那一块在猎物赛场区域之外捡来的。看来出尘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将玉髓玉佩用于封印彼岸花。 吴星瞥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出尘既然当着他的面取出了玉髓玉佩,自然无意隐瞒。 虽然与进入大裂谷之前预计的过程相去甚远,但是终归是达到了进入大裂谷之前的目的,采摘到了一朵彼岸花。 吴星敛去了满星、龙舌,收好了四星金,恢复了常态,轻揉了揉自己的前额,转头看向罗振威最后一眼所看的那个方向,喃喃道:“真的是两个龟孙......同是狗屁‘王座’门下之人,却见死不救。现在估计已经跑远了......” 出尘将百宝盒收入腰袋中,把头上的发簪取了下来,随手打了数个绳结,一头绑在自己手上,另一头递给了吴星,说道:“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我们现在马上走。” 吴星转头看了一眼已经隐约发出嘎啦嘎啦脆响的冰山,似乎有了解体的迹象,冰山剩余部分的尺寸估计也就差不多只剩下那一个原本孕育着极西天山雪莲便点了点头,任由龙筋在自已手上又打了一个绳结。 “走!” 出尘轻喝了一声,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白衣飘飘,御风而行。 至于后面那一位,就像是突然之间就被卷入了大风之中的风筝,身不由己,带着与之前雏鹰学飞时的那种怪叫,感受了一把“半个时辰御风百里”的速度。小拘仍然是欢快的以小星移的方式追随在吴星旁边:从一个灵涡穿入,下一刻又从另一个灵涡穿出。 第二七七章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两人一兽离开竖井谷口之后,便由小拘引路,远离这一大片星力潮汐紊乱已经频频发作的区域。 轰隆隆! 也就在大约数息时间而已,两人一兽身后传来了阵阵的滚雷声响。虽然听着动静不算太大,但是只要想象一下这一阵地龙翻身的动静是从谷口下方数百丈上千丈的地底裂谷所传上来的,便不免对一品器阵崩塌之威力有了一个具体的概念。 如果纪昌、若敖六卒首领两人纠缠着出尘、吴星两人于下方的裂谷之中,这一会儿正打得难分难解,估计深陷于器阵反噬的星力潮汐紊乱的泥沼之中,正好被地龙翻身的威力给活埋了。 此时那竖井裂谷的谷口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估计是受崩塌影响将谷口给堵上了;受岩浆热汽蒸腾而形成的难得一见的开阔区域,很快就被大裂谷随处可见的灰霾给淹没了。 “这一块巨石是九婴的另一块领地界碑,附近没有高品级妖兽。”小拘将探查周边的结果报告给了吴星,吴星则转述给了出尘。 九婴带着它即将破壳的幼崽离开了器阵,离开了它守护了不知道多少年月的巢穴。但是九婴附近的左邻右舍并不知道,直到做为九婴领地界碑的那些巨石之上再也没有九婴通过种族天赋而“更新”的痕迹,或许才能让外人断定九婴已经抛弃了这里,离家出走。而在那之前,九婴领地界碑的威慑力还是存在着的,至少在这一段时间当中不知情者不会擅闯进来。 “我会在这洞穴之中构建一个简易的器阵,用于冥想回力。”出尘说道:“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把战利品瓜分了吧!” 吴星嘿嘿一笑,应了一声。 数息的时间过后,一个灵涡出现在巨大的洞穴之中,灯塔从灵涡里面游了出来,它其中一根触手上面勾着原本属于罗振威的腰袋。 当然了,此时的这个腰袋只是勉强能够看得出来那外形轮廓,其主体已经接近于小拘、灯塔的那种灵体状态,变得半透明;而维持着腰袋轮廓的是丝丝缕缕的灵性,像是腰袋上面刺绣的花纹,但是已经是残缺不齐了。 “小拘特意提醒过我了,说是必须及早瓜分罗振威的东西,否则他的灵性便会很快消亡殆尽了。”吴星凑了过来,说道:“灵性消亡了,须弥山通道便无法开启了,里面的东西也就得不到了。” 出尘、吴星和小拘、灯塔围在腰袋四周,好一个“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场景。 小拘、灯塔分别点亮各自的灵纹,从灵纹之上探出丝丝缕缕的灵性,蔓藤一般迅速缠上了腰袋,很快便将腰袋上残缺不齐的“花纹”给补全了。按照小拘的解释,这些丝丝缕缕的灵性,原本是属于罗振威的灵体。 这时,罗振威残余的灵体浮现于腰袋之上,浑浑噩噩,看着有些瘆人。 “现在算是临时搭建起了罗振威的须弥山通道,我跟灯塔联手,可以从中取出一部分东西来。”小拘一边解释,一边继续通过丝丝缕缕的灵性来修补着腰袋上新出现的那些花纹的漏洞、残缺,尽力维持着罗振威灵体的稳定性。但是,总体来说,修补确实有些赶不上消散的速度。 灯塔将它的触手探入腰袋当中,先后取了好几件东西出来,分别有梧桐木种子、瑶池雪莲种子、信天翁的骨哨,还有两件是高品级妖兽的晶核。虽然三品星尊的须弥山当中理应不止这么一点家底,但是随着腰袋之上那浑浑噩噩的罗振威的雾化消失,那一个腰袋也彻底完成了它存在的使命。 “幸好小拘认得梧桐木种子、瑶池雪莲种子、信天翁的骨哨这三样东西,优先将其挑了出来,其它的东西反倒是没有那么重要了。”吴星嘿嘿一笑,陪着笑脸看着出尘,问道:“你厥功至伟,你先选吧?” 出尘也不跟吴星废话,挑走了梧桐木种子、瑶池雪莲种子、一件高品级的妖兽晶核,信天翁的骨哨以及另一件高品级妖兽的晶核自然就算是吴星的分成了。信天翁的骨哨,吴星自然是需要将它还给信天翁的,卖个人情。因此,吴星实际只分得了一件高品级的妖兽晶核。 “梧桐木种子暂时还不能动用,我先替你们保管着。其中一个原因是梧桐木种子的选址、种植之法需要向射师请教,毕竟射日弓的制法已经失传多年,‘槃’的制作成弓胎的方法也只有射师知道;另一个原因是大裂谷之中的无主之地虽然有不少,但是合适作为山门的区域早已经被人瓜分完了。据我所知,梧桐木种子一旦种了下去,就不可能挪地了。所以,要不是就像熊氏他们这样在大裂谷‘空白棋格’区域内悄悄的布下一个器阵,找高品级的妖兽守着;要不就直接攻占下一座山门,自立为门主,反正你现在与小拘有了灵契的联系,也就有了真正的拘魂使者,已经完全有资格这么做了。”出尘算是照顾吴星的感受了,还特意解释了一番,换作是在箭庐之外初次见到吴星时的出尘,估计会把这些战利品全笑纳了,否则也不会出现那一位山门“七十二”的使者被出尘前后抢了二次的“惨案”,还将多年未见的使者令给逼了出来,可见出尘已经是犯了众怒。 “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将这一颗梧桐木种子当作筹码跟熊氏谈判。”吴星附和了出尘的说法,说道:“就算是以梧桐木种子换取我们顺风猎团成长的宝贵时间。” 瓜分完罗振威的遗产之后,出尘为自己布下了一个七星器阵,便开始冥想回力,很快器阵便完全融入了环境之中,踪影全无,完全消失在了吴星的感应方圆之中。 灯塔返回了灵界,小拘一如既往的警戒着四周的风吹草动,吴星便也安心的打坐冥想。 这也是大裂谷使者地位尊崇的原因,有大裂谷之舟美称的拘魂妖兽在,完全可以做到趋吉避凶。大裂谷作为星君族群修炼的最重要的区域,实在离不开使者以及拘魂妖兽这一对组合,时常需要向他们求助,尤其是需要他们于关键之处的指引。 ....... “在器阵崩塌时,小拘感应到了有两人逃离了现场......那种星力潮汐紊乱的环境,那种即便小拘也只是隐约感应到两人的距离,那两人理应无法发现我是文武双修的秘密......纪昌在暗处,虽然持有游子弓,但是星弓在大裂谷区域能够制造致命威胁的区域应该不算多,即便有魂引,暂时还是可以不去管他......若敖六卒的首领应该是文星尊,可以封印彼岸花于玉髓玉佩之中......若敖六卒在大裂谷之中的都是骄兵悍将,需要由文星尊来统领,南楚国与其余六国一样,都是文尊武卑.....罗振威啊罗振威,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跟出尘两人不是正好出现在这裂谷之中,却应该是由你们三人当中的哪一位来充当这个‘魂引’呢?”吴星已经结束了冥想,之前忽略了的一些旁枝末节便自然而然的浮现,喃喃道:“梧桐木种子是熊氏指定要的东西,那将会是射日弓的主材,不带回去给熊氏,那两人恐怕也不好交差吧......还有,罗振威怎么说也是三品星尊,为什么却会先被平一凡当作问路的投石,然后又被纪昌、六卒首领于危急时刻而果断放弃.......” “主人,我可以尝试一下寻找答案。”小拘从灵体状态当中浮现了出来,说道。 “怎么找?”吴星愣了一下。 “灵体虽然可以直接吸收灵性,但还是要进行一番清理之后才能完全与灵纹进行融合。”小拘解释道:“这就像是一块布料,已经绣好了花纹图案。而如果我需要将这块布料加到自己的衣服之上,成为缀布,就需要将上面原有的花纹图案清理掉.......” 小拘说着说着,一时之间似乎有些词穷,不知道应该如何准确表达,吴星便接了一句:“我们在天梯之上试炼时就已经知道了,那些从天梯边上飘过的棉花一般的云当中,其实都是细小的水珠或冰粒组成的,有的是由小水珠或小冰粒混合在一起组成的。水,可以用来净手、泡茶、煲汤、煮粥、沐浴,不一而足;但是当这些水汽蒸腾而起,在半空之中凝结成雨云,化作雨水降落在星落大陆之上,仍旧还是水。如此周而复始,循环不止。至于蜃龙降雨,应该是别处一种方式吧.......” 吴星总结道:“灵性,或许便相当于是水吧,理应是灵体最本源的东西。呵呵!反正我是不会用洗脚水来泡茶的,至少得是干净的水嘛!” 小拘团团转了两圈,接过话头,说道:“灵性最初只是一个九色的星点,如同芥子,晋级星尊之后能够建立起通往须弥山的通道。随着时间的推移,灵性将摄入的能量转化成线头,并在上面进行各种标注。那些标注便是灵体的烙印,也是与其他灵体区别开来的根基。线头不断增加着,最后就成了线球,也就是灵魂。” “清理那些烙印的时候,会出现一些闪回片断,对应于那些烙印标注时的景象。”小拘总结道:“只是,这种闪回是不完整的,无序的,不能确定是否可以找到主人所想要的信息。” “怎么也比浮光掠影来得要清晰一些吧?”吴星对那种泼墨画一般的浮光掠影之术颇有一些微辞,调侃了一句。 第二七八章 一枚骨哨,一段云纹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从刚才我所看过那些闪回来作为参考的话,应该是比浮光掠影之术要清晰许多。但是,主人啊,我们只是旁观者,无法对干预闪回的侧重点。比如说罗振威的闪回当时所关注的是什么,听到的是什么,我们也只能关注到或者听到相同的东西,其他无关的东西可能会相对要模糊一些。”小拘解释道:“就相当于是我们暂时化身为当时那个场景之中的罗振威了。” 吴星点点头,作了一个拭目以待的手势,示意小拘直接开始“清理”。 小拘点亮了它身上白色的灵纹,其中一部分灵纹飘浮了起来,脱离了灵体,重新变成了丝丝缕缕的灵性。而小拘则化身为一架纺织机,将那些丝丝缕缕的灵性收了回来,重新织成灵纹。对比那一段灵纹前后的差异,便能发现单单从色泽上来看,“清理”过后的灵性的果然更加的晶莹明亮了几分。 在这个“清理”的过程当中,有几个闪回片断是无关紧要的,而其中有两个闪回片断,基本上已经让吴星能够确定罗振威为何会被纪昌、六卒首领于命悬一线的关键时刻所抛弃。 “与写意为主的浮光掠影之术相比起来,要细致很多,更像是炭笔画......也不像海市蜃楼景象一般带有一种朦胧感......这些闪回片段,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受.......” “.......所谓‘等你晋级了星尊之后再来提亲’云云,应该表达的是不看好你的天赋能够晋级星尊吧,看来筱雪天不怕地不怕的说话方式和性格从小便是定形了的,罗振威似乎反而是将当年这一句小女孩婉拒他的话当作了修炼的激励、动力.......至于后面这一段闪回,如果旁边那一位儒雅的老者便是观星楼主,我想以你在席上如此失礼的盯着筱雪看,对招纳纪昌南投南楚国一事又居功至伟,明显是还妄图成为观星楼客席以便可以接近筱雪,换作我也会考虑将你这个隐患提前铲除的,谁知道你在西风国潜伏了这么多年之后究竟是不是变成反间了啊!你在那些顶尖的大人物眼中,也不过中一只蝼蚁而已......”吴星感叹道:“观星楼主自然不会亲自下令,只能是靠属下、门人自行揣摩领会其‘蹙眉’所表达出来的意图,察颜观色是他们的必修课业。呵呵!你反而对这种致命的表情视而不见......而今天这一场战斗又正好是救与不救在两可之间的,那两个龟孙自然是不愿意为你这个将死之人而以身涉险的.......况且,你也算是熊氏的情敌嘛,与其让你有万一的机会横刀夺爱,还不如借刀杀人好了.......” 罗振威敢于独自一人面对出尘星念之术以及吴星的骚扰,“久战不退”,这一下终于算是得到解答了。他不是被当作问路的石子,根本就是被当作了弃子! 吴星转头看了一眼仍没有解除融合状态的器阵方向,心知出尘在之前的战斗当中充当了绝对的主攻,消耗也是颇大的,冥想回力的时间自然也需要更久一些。 “这就是信天翁的那一枚骨哨了。”吴星将自已分得的战利品取了出来,喃喃道:“趁着这一段难得的空隙时间琢磨一下这骨哨上的饰纹吧。等出尘结束冥想之后,我也得回去秋猎联军中军复命了。不过,眼下出尘委托一事已了,大裂谷之中修炼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因此倒是不需要着急决定在秋猎联军阵中的去留问题了。” 吴星从最初在巴蜀之地的溶洞当中接触到鱼杆上的《愿者》功法,到以八音为基石自创出了“八音八画”之实际运用之法;再到后期的快四音、慢四音,已经是对《愿者》功法境界的提升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从而在须弥山完成了近百字的巨石碑文的解析、修炼,达到星附《愿者》大圆满境界碑文的基准;而后,才是厚积薄发,解析出了天蚕哨的饰纹,从而可以招唤潮汐之虫,解析出了旋龟哨上的饰纹,则掌握了《安魂曲》;如今,龙舌已经是可以独立于四星金的完整状态,此时再来解析信天翁骨哨上的饰纹,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解析完骨哨上的饰纹之后,吴星便直接招出星笔尝试着星附、还原出饰纹来。前两次饰纹还不能完全成形,不能成为一段完整的饰纹,而到了第三次尝试的时候,饰纹处于一个稳定的状态,大概数息的时间便自行敛去了。 吴星心生感应,撸起自己的衣袖看了一眼,果然发现灯塔云纹已经与一段新的云纹完成了融合,两段云纹随即便一同敛去了。如无意外,新产生的这一段云纹便是来自于骨哨。 “灯塔特意提醒过:云纹并不是越多越好,也要看兼容性,‘赋魂’能提升兼容性......云纹对星力是具有压制效果的,因此那些兽主到了后期晋级尤其艰难......”吴星喃喃道:“看来还是得暂时将云纹的修炼缓一缓。除非能够有机会找到一块魂原石,完成那个相当于是九字真圆的‘赋魂’.......” 吴星收好骨哨,取出纹器“鱼鳍”,一边打着龙筋绳结,一边熟练的拼装起来。刚刚开始的十数个绳结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完成了,越是到后面的绳结,吴星停顿下来沉吟、深思的次数也越多。 最后居然花了近一柱香的时间才将三十一个绳结全部用在了纹器“鱼鳍”之上。 “蜃龙说了,将这七个绳结加入这一件纹器之中,操作将会变得更加的细腻、自如.......”吴星完成了纹器“鱼鳍”,回想起蜃龙所说的话,这才突然觉醒过来,喃喃道:“诶?!我们在忘川河边打得昏天黑地的,蜃龙完全没有被惊扰到么?休眠状态当中的龙珠,刨除掉龙纹的话,与普通的石头其实并没有区别。难道说,蜃龙所选择的地点有助于它早日从休眠当中恢复过来?譬如说,借助器阵崩塌时的星力潮汐反噬对蜃龙来说反而是某种‘大补之品’?龙族原本就是孕育于太极阴阳鱼黑白界线之中的须弥山的精华之物.......” “有一篇古籍上曾经记载过.......说,龙族其实才是石器文明之始祖.......”出尘的声音传了过来:“龙族孕育于灵界,大限之后却能在星落大陆之上留下龙甲、龙筋,平时休眠状态当中则是藏身于龙珠内。龙珠,可不就是一颗圆球石头么?那些妖兽、魔兽,不过是龙族的龙子龙孙罢了。” 吴星转头看去,先是七星器阵浮现,然后是出尘那亭亭玉立的身影。 “等入了夜再出发吧!还有大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出尘察看了一番洞穴石壁上的光藓状态,说了一句,一边将七星器阵的纹器一一收回腰袋之中,一边继续说道:“那一篇古籍上甚至还提及过一个猜想:天神与龙族之间,恐怕是爆发过惨烈的战争的。” “天神与龙族之间,战争?”吴星下意识的摇头不信。 “你有没有想过,巨石碑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出尘收好了七星器阵的纹器,漫不经心的又问了一句:“巨石碑根本就不是星落大陆上的东西,那种材质,是绝无仅有的。” “你说的是......灵界?巨石碑是从灵界来的?!”吴星半信半疑的喃喃道:“难道说,须弥山解体时分离出了巨石?可是,又是什么人将巨石制成了巨石碑并星附上了碑文?难道是天神?” “梧桐木只能生长在大裂谷之中,据说原本也不属于星落大陆本土的树种,是天廷上的神树。在旧历前朝的传说当中,梧是雄树,桐是雌树,梧桐同长同老,同生同死。梧桐这种树种最为神奇的点就在于:梧生长一年,桐再生长一年,然后又轮到梧生长一年。如此循环,才有了梧桐的年轮。梧桐的年轮并不是一深一浅的,而是一黑一白的。梧桐同长同老,同生同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出尘淡然道:“大裂谷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梧桐木为什么一定要生长在大裂谷呢?如果梧桐木原本就是孕育于灵界所谓的‘近海’区域的须弥山之上的一颗‘种子’,这一切是不是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据说人族的始祖其实是生活于灵界须弥山之上的天狩族群,与龙族虽然是灵界生物却能够在星落大陆上呼风唤雨倒是有许多相似、相通之处.....那么人族能够学习并使用石器文明的碑文、饰纹,似乎也就顺理成章了.......而如果,人族与龙族原本是同一阵营,在与天神的战争当中落败......”吴星抬头看了一眼洞穴顶上,喃喃道:“天神如果仍然存在着的话,会不会正在通过我们人族而进一步了解、解析石器文明.......那样的话,我们虽然看似自由自在的生活在星落大陆之上,实际上却只不过是一座足够大的囚牢而已......” 出尘欲言又止,明显是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你知道纹器‘御风’是如何找到原型的么?” 第二七九章 潮汐战舰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原型?”吴星挠挠头,取出自已跟出尘交换而来的另一件纹器“御风”,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眼,一时之间倒是没看出来能有什么“原型”跟纹器“御风”的外形相近。 “你不觉得纹器‘御风’看起来像是一艘船么?”出尘指出了重点。 “船?唔,是有些像.......但是,这跟所谓‘原型’有什么关联?”吴星摇头不解。 “纹器‘御风’底部的这一小段金属花纹,虽然不是饰纹,却胜似饰纹。”出尘在纹器“御风”之上指出了具体的位置,又说道:“这,就是奎金,与巨石碑一样,同样是原本并不存在于星落大陆之上的东西。” “这就是传说当中的奎金?!”吴星眨巴眨巴眼睛,喃喃道:“如果不是知道纹器‘御风’乃是二品纹器,我一度都以为这其实只是一件打制精致的铜饰而已。从色泽、外形甚至还有触感等等方面来看,奎金与青铜,几乎没有区别啊......奎金,难道也是来自于灵界么?” 出尘同样抬头看了一眼洞穴顶上,眼神当中罕见了出现了一丝迷茫的神色,说道:“奎金应该不是来自于灵界.......星神殿的记载当中,远古时期天神之间同样也爆发了战争,因此天廷坠落,巨石碑、碑林、天梯,都是那一场战争所造成的。实际上,除了巨石碑之外,天神之间的战争同样在星落大陆留下了许多痕迹......而奎金,便是来自于其中一种,唔,一种应该是战舰之类的东西.......” “战舰?!”吴星愣住了,喃喃道:“你所说的战舰,自然不可能是南楚国那种比海妖鲲的体型也不逊色的大船。难道是借助于星力潮汐来航行的战舰?所以你刚才才会说纹器‘御风’看起来像是一艘船。” “其实看起来与星落大陆海面上航行的舟船还是有不小的差别的.......”出尘斟酌道:“整体上来看,接近于一盏圆腹茶壶的样子:长嘴,嘴部是一个兽首;有尾,样式近似于传说当中的龙尾;船身上方并不是星落大陆常见的那种桅杆或硬帆,而是一片一片鹅毛一般形状的小帆,小帆的材质是天蚕丝;船身下方两侧船舷还有出桨的窗口,大的窗口应该是出棹的,小的窗口应该是出楫的。唔......大体上就是这么一个样子了。” 出尘的所说的棹、楫都是船桨,区别只在于长的桨叫做“棹”,短的桨叫做“楫”。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了应该是‘战舰’么?”吴星听到出尘的描述已经结束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至少应该有类似于拍杆、撞角或者床弩、抛石机的装置吧?” 出尘轻叹一声,继续说道:“你知道为什么黄金家族从雪原之中走出来,即便是鼎盛时期却也并没有将王庭设于大草原?反而是将那苦寒之地当作是黄金家族的领地,将那极北之地当作是金帐汗国的圣地?” “听说是因为在极北之地有两处碑林,那里是蛮族星君传承碑文、饰纹之地。”吴星所说的自然是众所周知的关于极北之地的描述,也可以说是道听途说而来的,毕竟他并没有亲身到过极北之地。 “两处碑林......不够准确。”出尘摇摇头,又说道:“除了那两处碑林,极北之地还有一艘断为两截的天神战舰的遗骸。从现场的蛛丝马迹来判断,那一艘天神的战舰应该是被拦腰扫断成了两截之后才从空中坠落到极北之地的。你没到过极北之地,可能还不清楚那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环境。这样说吧,在极北之地修炼时,时常可以发现原本只在先圣时期出现的那些传说当中的妖兽的残骸,甚至当中有一部分还有人试吃过,食用者至今也安然无恙。” 咝! 吴星倒抽一口冷气,出尘所讲述的这些完全超出他的想象范围。 出尘自顾自的又继续说道:“至于你们提到过的拍杆、撞角或者床弩、抛石机的装置,天神的战舰上并没有那些东西。仅仅从战舰的遗骸来看,小至一个楔子一颗铆钉,大至船板、棹、楫、天蚕丝小帆,全都是星附了饰纹的纹器!甚至连那些升帆索,竟然全都是一根完整的龙筋!” 所谓“一根完整的龙筋”,指的是长度大致在一丈半至两丈之间的龙筋。到达这种长度的龙筋,通常用星力的滋养已经无法再让其增长或增粗了,龙筋外层甚至出现鱼鳞一般细密的透明鳞片,首、尾一般足有手指粗细,并且内里的絮纹基本已经完全成形,也不能再增加絮纹了。根据古籍上的记载,能够打出超过四十个绳结的龙筋,长度通常都是接近于两丈的。 “这得值多少星石啊!”吴星羡慕之极,感叹道:“整一艘船或许就是一座器阵,将内里的那些天神保护起来,从而可以航行于星海之上。” “你难道就看不出这两截战舰遗骸对了解天神文明的重要性么?整天就想着这些阿堵物!”出尘白了吴星一眼,这才说道:“那两截战舰遗骸上的材料过半都是以彼岸花器阵的那种形式共存的,即便战舰已经坠落解体,历经沧海桑田,却仍然像是有生命的一般。师父认同黄金家族先祖们的观点,说是那些天神战舰上的材料是通过未知的饰纹进行过封印之类的处理,相当于是数种材料融合而成的。” “另外,遗骸上有多处明显的大片污渍......与纹器‘御风’上的那种污渍是同样的。” 从深海航行返回的舟船,在船底通常都会附着有不少的“马牙”,是一种石质外壳小东西,据沿海的渔民说其实就是某种贝壳。“马牙”时常会形成密集的群落,如果不清理的话,仅仅是额外增加的重量就会让舟船的航速大大减慢下来。御风纹器,就相当于是在星力潮汐之上航行的舟船,而那些污渍便相当于是船底的那些“马牙”。 以出尘对纹器“御风”的熟悉程度,理应不会认错。如果说那天神战舰上同样也有那种污渍的话,只能说明这种战舰.......是一艘潮汐战舰! “即便船身上有那种污渍,只能说明是通过星力潮汐来航行的,还是不能确定就是战舰吧?”吴星并不完全认同出尘的看法。 “战舰遗骸附近有一颗龙珠。”出尘戏谑道:“你应该不会认为骄傲的龙族会无聊到去攻击一艘‘运输舰’的地步吧?” “黄金家族的先祖在潮汐战舰遗骸内共计发现了一十七具完好的泰坦傀儡以及收纳泰坦傀儡的木匣子。其余散落、镶嵌于船体上各处的泰坦傀儡甲片之总数过千!而且那些泰坦傀儡甲片经过黄金家族多次整理,大致可以拼凑出七至九具残缺不全的泰坦傀儡来。从那些不知道多少年之前所遗留下来的迹象来看,战舰之上应该发生过激烈的战斗,至少有七至九位的天神爆发了星落并且试图以星落最终的星力反噬来对来犯者进行最大程度的杀伤。” “那是一种什么境界的战斗啊......有机会,真想去极北之地亲眼看一看那潮汐战舰的遗骸啊!”吴星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感慨了一句:“当然了,还有那些泰坦傀儡。” “现在可以让你提前看‘两’眼。”出尘揶揄道,招出星笔来,释放了两个“浮光掠影”饰纹。 ...... 冰天雪地之中,一处由雪堆出来的大斜坡上,出现的是几个比雪暴熊体型还要大几分的银色“铁人”。 这种“铁人”,大致像是一个身穿全铠的将军,身上甲片全是“山文甲”!山文甲是指甲片形状如“山”字。札法十分独特,为“错札法”,即通过甲片与甲片互相枝杈咬错成甲。如果甲片制造精巧划一的话,制成全甲甚至不需一个甲钉,不需一缕丝线。当年一品武星尊秦啸天所着的星铠,正是一套“山文甲”! 除了山文甲之外,“铁人”全身上下的饰纹精致细腻到了每一片甲片之上! ....... 那泰坦傀儡后背的甲片突然像花儿一般绽放开来,悬浮在泰坦傀儡主体之外。紧接着,从泰坦傀儡主体上解体的山字甲片越来越多,逐渐露出了泰坦傀儡的主体来。 那主体像是一个被放大了数十倍的傀儡的架构,由上百件大小纹器所组成一个人形的“骨骼”。而在“骨骼”中间,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正踩在一个扁平木箱子上面;扁平木箱子架在骨骼的下段,形成了一个平台一般的落脚处。青年脚上有一双纹器御风,看来操控泰坦傀儡与操控纹器“御风”之间有存在着某种关联的。 然后,便是这些上百件纹器开始解体,在那些山字甲片内圈,又形成了一片悬浮的组件。无论是山文甲片还是纹器,此时彼此之间全都是由发丝细的“线”连起来的。这些“线”,并不是内有絮纹的龙筋,应该就是星力所具化出来的。这种尺寸的泰坦傀儡,恐怕没有龙筋或绳结能够满足它的要求!因此在操控方式上与出尘的那一套泰坦傀儡应该是有所区别的。 ........ 第二八零章 牟呼栗多与奎金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两段浮光掠影都是颇为清晰,能够看到一些细节,估计是近期所发生的,应该就是出尘登上星落大陆时所看到的场景重现。至于黄金家族为什么会背盟毁约,带领着萨满护法重新登上星落大陆,那些事情暂时还不需要吴星去操心。 出尘继续说道:“从那一十七具泰坦傀儡以及那过千的大大小小泰坦傀儡破损甲片来看,泰坦傀儡应该分为两种。一种是‘武甲’,都是山文甲的样式,甲片数量成千上万片,体型尺寸巨大。猜测其主要作用是与妖兽近战的,甚至直接可以攻打城池;另一种是‘文甲’,像我这一具泰坦傀儡,以及你的那一面泰坦圆盾,都是鱼鳞甲的样式,甲片数量通常只有数百一千,体型尺寸与人族大体相近,主要是通过龙筋绳结来实现操控的。” “这个所谓的‘文甲’与‘武甲’,是黄金家族所区分开来的,还是天神作出了标记?”吴星好奇的问了一句。 “存放完整泰坦傀儡甲片的木匣子内层便有碑文表明‘文’、‘武’。”出尘答道:“此外,武甲傀儡的甲片总数远远超过文甲傀儡的甲片总数,木匣子的尺寸同样也要大许多,几乎比人还要高,需要打斜背在身后。” “黄金家族当初是如何破解泰坦傀儡的操控之法的?”吴星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天衣无缝》功法巨石碑原本是在极北之地的其中一处碑林之中的,天衣针是泰坦傀儡的根基,龙筋绳结在那天神的潮汐战舰遗骸的羽帆索上就有,几乎都是现成的,骨子里仍然是碑文、饰纹之道,只是运用形式上的区别而已。只可惜后来金帐汗国战败,《天衣无缝》功法巨石碑以及一具泰坦傀儡作为进贡物品存放于狼居胥山神殿之中,一同进贡的还有大量的奎金等等物品。”出尘解释了两句,又说道:“泰坦傀儡甲片上的饰纹与龙筋绳结内的絮纹存在着一种对应关系:每一组甲片的饰纹对应于一个龙筋绳结内的絮纹,通过龙筋绳结内絮纹与甲片饰纹所产生的协震,建立起足以媲美灵性的连接,从而达到如臂使指的效果。” “目前据我所知,每一片甲上的饰纹与其他任意甲片上的饰纹都是可以组成一段完整的饰纹并释放出来的,又或者是单纯通过星力来对泰坦傀儡进行精准细腻的操作,如同掌控自己的身体一般。一具泰坦傀儡的运行之道可谓是千变万化,尤其是适合文武兼修的星君所使用!坦白而言,我现在对于泰坦傀儡的使用大致还只是相当于登堂境界而已。” 听到这里,吴星自然是咋舌不已,嘀咕道:“那一具进贡的泰坦傀儡估计就是挡下博浪星锤星落一击的那一具了,后来辗转到了那一位狼居胥山星殿祭司的手中,封印成了圆盾的样子,收藏于巴蜀之地的溶洞之中......” 稍顿了顿,吴星后知后觉的问道:“就从你在团灭三英猎团以及最后御风百里追击时那表现出来的掌控力,居然还只是到达登堂境界而已?!那大圆满境界岂不是.......” 听到吴星的问题,出尘似乎与之心有灵犀,知道前者言下未尽之言,便代为说了出来:“是的,我也猜想过,当年装备了一具完整泰坦傀儡的,或许应该就称其为......‘天神’!” “那一艘潮汐战舰,所护送的货物,除了我刚才所说的泰坦傀儡之外,还有一块明显是准备用于制作巨石碑的方块石料,在潮汐战舰后舱的位置,被一座器阵所锁定,如同天梯上的那些巨石碑一般,悬浮着,至今仍然未曾降下!” “你的意思是说,潮汐战舰还能够进入灵界开采须弥山的石料?!”吴星再次震惊。 出尘既然在极北之地主要负责对碑林碑文的修复,对巨石碑的了解在整个星落大陆之上绝对是首屈一指的,不可能会认错巨石碑的材质。 建立在这个巨石碑方块石料来源之基础上,潮汐战舰即便无法深入灵界,至少也是可以在灵界的“近海”区域游弋巡航的。 出尘应和了一声,又说道:“我们甚至可以再大胆猜测一番。天神之所以会与龙族爆发了战争,或许就是因为天神已经掌握了进入灵界‘近海’区域的能力,制造出了潮汐战舰。而灵界‘近海’区域,是龙族孕育之地,甚至可以说是龙族的根源,是‘龙兴之地’。天神的闯入,相当是外来的雄狮正式向该领地的狮王发起了挑衅,战争自然就无法避免了。” 吴星认可了出尘的猜测,并且进行了补充:“如果人族的远祖真的是天狩的话,当年极有可能天狩族群参加了天神与龙族之间的战争,并且因为选择了天然更加亲近的龙族作为盟友,然后战败之后便被‘关’在了星落大陆这个大囚牢之中,供天神们进一步研究、解析石器文明的秘辛。” 出尘蹙眉道:“可是,我们人族现在所掌握的并不只有石器文明的碑文,包括那些纹器、饰纹、药丸、奎金纹,甚至潮汐战舰、天梯、七十二疑冢的大阵,不也是能够成为人族学习的对象么?这已经很难清楚的区别哪一些是原本属于石器文明,哪一些又是属于天神文明.......如果人族将这些融会贯通了,对天神而言,未必是好事吧?天神难道就不担心养虎为患么?” 吴星挠挠头,苦笑一声,随口说道:“如果星落大陆只是天神与龙族之间的其中一处战场,然后双方战争的结局是两败俱伤的话,根本无暇顾及人族......估计我们人族反而成了那因为‘鹬蚌相争’而获利的渔翁了。我甚至猜测,那些与人族其实有着极大差异的先圣们,有没有可能其实是天神的后裔?又或者就是天神?天廷有没有可能其实是他们的‘潮汐战舰’,只是更加巨大,可以搭载更多的天神或物品而已。按照这个思路,天神、龙族之间的战争过后,‘天廷’严重损毁或者缺少足够多的‘船员’,先圣们只能选择为人族开启民智,传授碑文、饰纹,继承天神所掌握的文明成果,然后再通过驾驶‘天廷’返航?” “按照你的这个思路,那些天神或者天神后裔都应该留在星落大陆,建立他们的统治,而不是莫名其妙的消失在历史的长河当中。”出尘并不完全认同吴星所说。 两人各抒己见,一时之间倒是讨论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自从先圣时期,人族文明在天神传承之上就已经多有缺失,流传下来的古籍、物品对人族来说就是“天书”一般的东西,很多东西完全超出了人族的理解、想象范围;同时又有不少是那种似是而非的记载、描述,已经无从辨别真假。 之后,盛极一时的帝国几乎一夜之间轰然崩塌,星落大陆又一次经历了数百年的战乱。 天神、龙族的秘辛,基本上就只存在于光怪陆离的神话传说当中,以及星落大陆最有权势的那一小撮人的手中。 历史的真相早已经淹没在时间长河之中,吴星自问是没有能力去求证当年天神与龙族之间那一场战争的隐密,那是当年的先圣们也无法解答的难题。 吴星便岔开话题,问道:“刚才所提过的奎金,究竟有什么神奇之处?” “你知道完成一个碑文的饰纹的时限是多少么?”出尘不答反问道。 “一个呾刹那。”吴星答道。 一弹指,有六十刹那;而一百二十刹那,则为一呾刹那。一个单独的碑文,必须要在一个呾刹那的时间之内完成,也就是大约在两次弹指的时间之内完成。刹那,呾刹那,弹指,这些时长单位,都是千古一帝在统一星落大陆之后.进行了“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的重大变革当中的一部分。 如果碑文超出了一呾刹那这个时长的限制,饰纹仍然可以继续,但是在最后触发饰纹的之前就会蓦然遭到星力的反噬!品级越高的饰纹,反噬的威力越是强烈!文曲星君全是一群非常“守时”的人,不守时的那些估计早已经魂归星海了。 六十呾刹那为一腊缚,三十腊缚为一牟呼栗多,五牟呼栗多为一时,六时合成一日一夜。 “星君晋级星尊之后会开始接触天神所定义的另一个时间单位:牟呼栗多。星笔所星附出来的饰纹,其结构是暂时稳定的,一个牟呼栗多之后如果不触发饰纹,所有这些九色星点便会解散,重回星力潮汐当中。”出尘继续说道:“但是,如果通过奎金纹,但是这种施放时长能够延长至一个半的牟呼栗多。” “相当于是增加了一半的时间.......”吴星有些不明就里,问道:“那样的话,用处是什么呢?” “用处可大了!”出尘感叹一声,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限制饰纹的瓶颈其实就是牟呼栗多这个时间节点。那是一条不能逾越的界限,一旦越界就会遭受到饰纹星力翻番的反噬。” 第二八一章 浅析奎金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出尘继续说道:“一个碑文,在一呾刹那时间内完成;一段完整的饰纹,在一牟呼栗多之内完成。同一个星君,在某一品级,精神力、感应力、星数,虽然修炼过程当中会有所提升,但其实从总体上来说都是定数的,并没有达到晋级的那种全面、大幅提升,因此这也就限制住了星君所能使用的饰纹之品级。” “而如果能够增加一半的时间,相当于是增加多了一半的饰纹片断,最终完成的饰纹品级自然会随之提升。” “而纹器的原理,就是将星力汇聚成稳定的阵型,即相当于是碑文;单个的纹器,相当于是单个的碑文;而器阵是由纹器所组成的,则相当于是多个碑文,相当于是一段完整的饰纹。最为简单的纹器,就是兵器类的纹器,这一类纹器与寻常的兵器从外形上来说差别不大,上面星附的饰纹通常只是增加锋刃或盾面,从而达到在攻防两端的增幅。兵器类的纹器介于星兵与寻常兵器之间,算是一种过渡。” “总之,如果一段完整饰纹当中最繁复、最难操控的部分放在奎金纹当中去完成,一个牟呼栗多的时间当中留给其他部分饰纹的时间自然就充裕了许多,饰纹失效或反噬的可能性便也会随之下降许多!” “有了奎金,几乎立即可以让一位星君提升半品!星君晋级星尊之后,每一次提升、晋级其实都伴随着极大风险,尤其是进入虚弱期,相当于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为了能够提升半品的实力,即便是星尊对奎金也是趋之若鹜!” “你说的‘提升半品’,针对星尊也是同样有效的么?!”吴星听到这里,忍不住问了出来。 “‘半品’云云,确实只是一种抽象的说法。不过,这种说法也确实对星尊有效。”出尘淡然道:“一品饰纹之上,还有一种名为‘神罚’的饰纹,理应只有一品星尊才有能力释放。古籍上记载,在先圣时期其实是有过数次神罚降临天星落大陆之上的。这数次的神罚,每一次所造成的破坏都是绝对不亚于一场火流星的袭击!” “以一己之力便可以制造一场火流星.......”吴星对于这种让人心生敬畏的能力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如果给我一件合适的奎金纹器,我也可以释放出‘神罚’。”出尘傲然道。 吴星对于出尘的自信倒是没有过多的置疑,从出尘星笔笔尖的颜色来看,她晋级一品是迟早的事情。而如果“提升半品”的说法确实成立的话,那么出尘理应是可以释放出“神罚”级的饰纹来的。 “这种,奎金,也是通过星锤来进行锻打淬炼的么?”吴星伸手触摸着纹器“御风”底部的那奎金纹,试图感应其独一无二之处究竟体现在哪里,好奇的问了一句。 “不是的,奎金倒是很有一些与众不同。”出尘简单的比划了两下,说道:“常态下的奎金和普通金、银、铜没什么区别。但是在通过类似于那个蕴育出彼岸花的器阵的极寒、极热接连交替的影响之后,会发生变化。” “什么变化?忽冷忽热,难道说......会得风寒么?”吴星一本正经的胡谄。 出尘白了吴星一眼,这才继续说道:“如果星君尊之下的品级,通常需要接连的九次极寒、极热交替,然后将奎金转化成汽雾状或者墨汁一般的状态。无论奎金是汽雾状,还是墨汁一般,最终都会变成纹器‘御风’底部的那种铜饰模样。” “墨汁?难道是用来.......描绘饰纹?”吴星灵机一动,问了一句:“如果通过感应力将奎金‘画’成饰纹的模样,是不是就可以当作一种饰纹?” 对于吴星天马行空的领悟能力,出尘也早已经见怪不怪了,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但是,墨汁状态的奎金,并不能直接用于描绘饰纹。因为墨汁状态的奎金,即便是星铠也会被奎金所侵蚀,品级低的星君如果沾上墨汁状态的奎金甚至会直接导致破铠!” “星铠是由星力所凝聚而成的......奎金纹恢复成近似于金、银、铜状态时反而可以用于凝聚星力形成饰纹......”吴星挠挠头,苦笑道:“这种名为奎金的材料,还真的是与众不同啊!既然不能接触到星铠,想必也不能通过星兵的刃尖作为笔尖来描绘奎金纹了。难道只能由文星尊通过星念之术来操控墨汁状态的奎金形成饰纹?唔.......笔尖.......难道可以通过毛笔吸墨然后来描绘奎金饰纹?” 出尘上下打量了吴星一眼,看得对方有些莫名其妙,这才开口说道:“如果确定你之前是从来没离开过西风国,现在也只是第一次进入大裂谷......我真的怀疑你看过极北之地的古籍。” “是的,古籍上所记载的关于墨汁状态的奎金如何描绘成饰纹,是需要通过一类名为‘绘魔笔’的‘毛笔’。哦,古籍上将奎金饰纹统称之为‘魔纹’,因此才有‘绘魔笔’一说。” 出尘简单的解释了一句之后,继续说道:“不过,这种‘绘魔笔’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的毛笔,从笔杆、笔头、笔毛,到将墨汁状态奎金注入笔杆的各类工具,以及对奎金纹进行修复甚至扩展的工具、方法,全都是有一整套标准要求、工艺流程的。可惜,极北之地收藏的大部分古籍同样也是残卷,所以那些破解了某些奎金纹奥秘的势力,对使用奎金的各种方法都是秘而不宣的。比如说纹器‘御风’底部的这些奎金纹,便是黄金家族的独门手法所制成的。旧历前朝因为连年的征战,黄金家族有几对纹器‘御风’流落在外,却仍然没有人能够破解出上面奎金纹的奥秘。” “你说的奥秘,包括那个什么‘冰火九重天’么?”吴星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所谓的“冰火九重天”,指的自然就是接连的九次极寒、极热交替。 “是的,包括‘冰火九重天’,但是并不是黄金家族所独享的这个奥秘,至少星神殿那些祭司是知道的。”出尘同样若无其事的答道:“怎么?你想用这个‘冰火九重天’去交换什么好处么?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人灭口么?” 吴星嘿嘿一笑,说道:“不怕!小拘说你只是在唬我,你根本没有杀意。你的目的,只是想我跟你一同北上吧?” 正在两位主人身边乐哉悠哉东飘西荡的小拘听到吴星推卸的话,吓得团团乱转了好几圈。这种事情,灵体状态的小拘即便有口,亦是难以自辩的。 “我们这种文武兼修的天赋,一旦被星神殿查实,必欲除之而后快。被星落大陆七国一向鄙视为蛮族的黄金家族反而成了我们这种人的避风港......这世上哪有绝对的是非对错?”出尘突然发出感慨,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之后,便岔开之前关于奎金的话题,说道:“我刚才说了,每一组甲片的饰纹对应于一个龙筋绳结内的絮纹,通过龙筋绳结内絮纹与甲片饰纹所产生的协震.......” 吴星自然而然的接过话头,说道:“嗯,我记得,泰坦傀儡甲片上的饰纹与龙筋绳结内的絮纹存在着一种对应关系,通过协震来建立起足以媲美灵性的连接,从而达到如臂使指的效果。” 出尘再次察看了一番洞穴石壁上的光藓状态,喃喃道:“还有将近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入夜,我干脆帮你将泰坦圆盾上的那一道封印给解除了吧.......” 说完,出尘便直接招出了星笔,对吴星示意了一下。后者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背后的那一个泰坦圆盾取了下来,递了过去。出尘如果要强夺泰坦金圆盾,根本无需多此一举,更不需要找什么幌子借口。 至于担心出尘消耗精神力、星力之类的客套话,吴星自然也无需多说。至此,相互认同为“同类”的两人,关系无形之中似乎又变得更亲近了一些。 出尘问吴星要了一张兽片垫子,盘膝坐了上去,将泰坦圆盾放在膝头,然后再将星笔悬于圆盾上方不远处。星笔虽然并没有吸附星墨,却也依然在以一种小幅度的“奋笔疾书”。 对问天须弥山《愿者》大圆满境界巨石碑文,已经学习修炼了一段不算短时间的吴星,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一个初入门的文星君了。从九字真言的登堂境界之星释之术,到为自已的星刺龙舌星附了真字真圆,再到星笔晋级五品,吴星对于碑文已经有了足够的认知和领悟。 此时,吴星看着出尘操控着星笔,一副悬腕书写状;他不时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时而暗自点头,似乎从中揣摩过程当中有所感悟。 出尘对泰坦圆盾之上封印的解析,是从那些甲片上的饰纹开始的。泰坦圆盾是由原本一整套泰坦傀儡的成百上千的甲片层层叠叠累积而成的,因此单独一片甲纹甚至连它的三成面积也看不全! 而当出尘的星笔持续的“奋笔疾书”之时,那泰坦圆盾上的甲纹先后亮起,脱离圆盾,悬浮在了圆盾与星笔之间的区域当中。这种景象则代表着已经解析出其中一个甲片的饰纹。 就这样,华灯初上一般,圆盾与星笔之间的区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饰纹,仿佛在圆盾上面倒模做出一个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饰纹版的“圆盾”来。 初时自然是极为顺利的。 第二八二章 须弥山上巨石碑的另一用途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但是当终于到达圆盾上看似被损毁了的那一小片区域的时候,出尘解析的速度还是明显减缓了下来。 当星笔悬腕“写”出一个饰纹之后,出尘通常会略加思索,然后或保留这个饰纹,又或直接用星笔当作扫帚一般轻轻一扫便将那饰纹如同沙画一般抹除干净了。 当光藓相继亮了起来的时候,出尘终于完成了对所有饰纹的解析、修复,一个饰纹所严丝合缝的拼接起来的“圆盾”悬浮在泰坦圆盾正上方,精细周密,美轮美奂。 星笔蓦然亮起,一道光芒从笔尾蔓延至笔头。这一次,倒不是那种梭形的星念之术,而是一小团比小拘小了近一半的乳白色的灵体,有两根短短的衣袖一般的手分别向左右两侧张开,下面则是牛舌一般的形状,看上去有些像是一件晾晒在竹杆上的衣裳,被微风轻轻吹拂着,轻舞着。 小拘显然对这一件“衣裳”相当有兴趣,凑了过去,然后在出尘冷哼了一声连忙急退回到原处,惶恐状,团团乱转,表明它刚才只是好奇,绝对没有任何的歹意。 “这是你的笔魂?”吴星愣住了,将信将疑的问了一句。这种笔魂的灵性看来不会低,吴星甚至能够感应到它对小拘所流露出来的好奇以及戒备的复杂心理,直如活物。 出尘轻轻嗯了一声:“我给它们起名为‘霓裳’。” 笔魂虽然有灵性,却不是恒久不变的,不同于兵魂可以封印于星兵纹器当中作为寄宿之处。笔魂即便不用于封印,也同样终将消失。因此出尘才会有“它们”一说。 “霓裳”充当着的是对那些饰纹的实际操控者:将那成百上千个饰纹吸引、招集起来,以它为球心,形成了一个藤球的模样,然后在圆盾上方滚动了起来。每翻滚一圈,便有三四个或四五个饰纹从球形上自行脱离,融入对应的甲片之中,便同时点亮了甲片,并与周边已经点亮了的甲片连成一片;球形虽然翻滚的圈数越多则饰纹越少,但是与此同时,那些饰纹以一种近似于渲染的效果挤压着那一片损毁区域的面积;随着最后十数个饰纹完全融入那些损毁了的甲片当中,损毁部分越来越少...... 那损毁部分像是一块投入沸水当中正在融化的冰块,眼看着越来越小,最终还是被出尘完全修复了泰坦圆盾上的所有饰纹。 “霓裳”笔魂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便朝着出尘、吴星躬身一礼之后自行敛去,雾化不见了。小拘非常人性化的“追”出了两步之后,怅然若失。 封印至此也已经被出尘解封。那些成百上千的甲片由出尘的感应方圆所操控着,仿佛是一个原本蜷伏成一团的人,舒展肢体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转眼之间变成了一个人形的铠甲,悬浮在出尘、吴星、小拘的面前。 “这一道封印有些意思!也不枉我忙活一场。”出尘满意的感叹了一声,然后从腰袋内抽出一个样式古朴的木匣子来。 那成百上千的甲片便如同乳燕投林一般进入木匣子内,井然有序的码整齐、叠放好。至此,木匣子内一个多余的卡槽或空隙也没有,甲片与甲片,甲片与木匣子,尽皆是严丝合缝。 “与记载当中完全相符.......果然是狼居胥山星殿在战乱当中流失的那一套泰坦傀儡!”出尘断定了泰坦傀儡的来历,又猜测道:“估计当年带走这一套泰坦傀儡的那一位,并不是文武兼修的星君,无法操控泰坦傀儡,索性将甲片封印成了一面圆盾的样子,涂上漆料当作普通圆盾,好掩人耳目,方便带离狼居胥山星殿。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带走之后才封印的,否则封印时的星力潮汐异常也足以引起有心人的关注。” “可是,星尊不是已经打开了须弥山的通道了么?为什么舍易求难,反而还要耗费星力、笔魂来进行封印?直接放入须弥山之中带走即可,甚至搬空了狼居胥山星殿的库藏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吴星并不认同出尘的猜测。 “你以为须弥山就是你家的一间库房啊?”出尘哂笑一声,反诘道:“按照你的这个说法,回春堂也不需要开馆了,直接让百草门圣手们各自坐在大堂正中,需要什么便从须弥山之中取出来就行了?” 吴星讪笑一声,喏喏道:“是我有些想当然了。” “每一次从须弥山存取物品,都是需要消耗一对遁一,唔,你可以理解为:相当于是苛捐杂税、田租、‘厘金’之类。而即便是星尊,制造出一对遁一,从而建立起与须弥山之间的通道,那所产生的消耗几乎赶上一次满星了!譬如说,巴根他自己坦言,晋级二品之后境界稳固,而他的博浪星锤,现在使用的一线天锤次数,也只不过刚刚过五次而已。”出尘虽然有时会忍不住对惯常嬉皮笑脸的吴星有些尖酸刻薄,与她冰山一般的个性倒是相匹配,但是她也不藏私,能解答的便解答了:“须弥山的空间其实是有限的,与星君的品级相关联。并且,存放于须弥山当中的物品,譬如材料、纹器,其品级越高,所消耗的一对遁一便越多,存取的时间也相应变得更长。此外,存放于须弥山当中的物品毕竟是外来的,与须弥山之间会产生类似于星力潮汐紊乱的相互干扰,存放于须弥山当中的物品越多,干扰越强,甚至最终有可能会感应不到须弥山,那样的话绝对是得不偿失的。因此,即便是我,也不可能往须弥山当中无止境的存放物品” 吴星突然想起了问天须弥山当中的那一块《愿者》功法大圆满境界的巨石碑,便又问道:“那如果是巨石碑那种尺寸的物品,所产生的干扰岂不是.......” “巨石碑?!”出尘有些诧异的看了吴星一眼,半信半疑道:“你那一位器灵在生前必定真是一位绝世强者!巨石碑存放于须弥山当中所产生的干扰,我估计没有人能够再感应到须弥山的位置了,反正我是想不明白那一位器灵是如何做到定位须弥山的......唔,也许是某种特定纹器或物品所产生的协震?” “也许不是某种特定纹器或物品所产生的协震.......”吴星若有所思的喃喃道:“所产生的协震,也许就是来自于试炼初醒时的所点亮的启明星或长庚星.......启明星或长庚星,与那须弥山之间建立起了协震,便重新建立了星落大陆与须弥山之间的通道.......而且,干扰强烈,也未必全是坏事.......” 吴星基本上已经确定了问天就是通过《愿者》大圆满境界巨石碑来隔绝外界的感应,从而达到从星殿祭司以及高品级器阵的感应方圆当中“隐身”的效果,祭司之下的那些星君自然也不在话下,完全感应不到问天的存在。如同在天梯之上那些东海国的试炼学员抢先一步到达那一块被吴星试炼所产生的协震所激活的九色玉髓玉佩的地方,仔细的搜索了一番之后,对九色玉髓玉佩却视而不见....... 当然了,吴星也只能是在天梯上与那九色玉髓玉佩足够近的距离之下,才能在他自身并没有完全初醒的时候就将器灵休眠状态的问天给唤醒了,重新建立起了与问天须弥山之间的联系,然后才能够通过九字真言巨石碑内的九色玉髓来重新构建通道。 出尘沉吟了片刻,并没有找到什么解答须弥山当中的巨石碑的思路或头绪,与吴星几乎不分前后回过神来,便干脆岔开话题,指了指那些仍在木匣子内的甲片,说道:“我见识过极北之地全部的泰坦傀儡以及甲纹,然而泰坦圆盾这一套是唯独一套没有见过的,所以花的时间长一些,幸不辱命。你现在可以尝试将龙筋绳结与这些甲片建立协震,就当作是提前感受一番操控泰坦傀儡的方式吧。” 出尘说完,便自顾自的又打坐冥想了起来。虽然现在已经入夜了,但是刚才那一番解析泰坦圆盾对她也是一种消耗,尤其是招出笔魂,完成了泰坦圆盾上那一道封印的解除。抓紧时间回力正是在大裂谷生存的关键之一。不过,这一次并没有再摆出七星器阵来为自己设立屏障,想必是解析泰坦圆盾的消耗不算太多,她所预计冥想结束的时间不需要太长。 吴星转头看了小拘一眼,后者会意的原地转了两圈,信誓旦旦的说道:“小拘继续警戒周边一切的风吹草动!” 接着下来,吴星便将他目前所掌握的三十一个龙筋绳结逐一激活,用于感受一番那些绳结究竟是如何与成百上千的甲片建立起协震的。 随着每一个龙筋绳结的完成,木匣子当中总会有数块甲片受到协震的牵引与操控,自行脱离集体,悬浮于半空之中,如同军伍战阵一般移形换位,变化阵形;这个过程当中,逐渐还原成为出尘之前所演示的那一种泰坦傀儡的“空壳”形状。 第二八三章 泰坦傀儡名为人遁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泰坦傀儡甲片上的饰纹与龙筋绳结内的絮纹确实存在着一种对应关系.......每一组甲片的饰纹也确实对应于一个龙筋绳结内的絮纹,通过龙筋绳结内絮纹与甲片饰纹所产生的协震,建立起足以媲美灵性的连接,从而达到如臂使指的效果.......”吴星苦笑一声,喃喃道:“可是,每一组甲片并不是完全在同一片区域或部位,仅仅是通过协震来建立媲美灵性的连接,这种错综复杂的操控比起龙筋绳结本身相互叠加之后所形成的千变万化之效果,一点也不逊色啊......同一组甲片,最多可以出现在泰坦傀儡的七个不同位置,你奶奶的,老子现在怎么说也是五品星使了,却发现一心两用都是不够用的,至少得‘三心两意’才行吧!” “而且,三十一个龙筋绳结所对应的甲片数量居然也只是堪堪达到全部甲片的七成左右。问天前辈曾经说过,完整的龙筋可以结成最完美的四十九个绳结,可以形成一件无缝天衣,甚至抵挡博浪星锤的星落一击。难道操控这一套泰坦傀儡恰恰需要四十九个龙筋绳结?能够防御星落状态之下的博浪星锤的虽然指的是四十九绳结,但是四十七个龙筋绳结应该是泰坦傀儡实际的极致之数了吧?问天前辈也不过是四十七绳结之数而已啊......如果他当年能够修炼到四十九个龙筋绳结的话,博浪星锤的行刺就只会有惊无险了吧......可是,问天前辈又是如何得知完整的龙筋可以结成最完美的四十九个绳结的?” “没错,是四十九个绳结,是龙筋绳结的终极之数。”出尘已经结束了短暂的冥想,接过话头,侃侃而谈道:“这一套泰坦傀儡当年是黄金家族族长专属,取名为‘人遁’。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五十缺一,其用四十九。意即是:大道五十,其中四十九为天地自然演变,非人力所能影响,只有那遁去的一才是人力可以干预和影响的,所以可称为定数可称为变数,也称之为天道为众生留下的一线生机,代表着无限的可能。” “名为‘人遁’,取意为这一套泰坦傀儡是人力的极限,同时也是最接近于天神的存在!‘人遁’对于当时的金帐汗国而言,不仅仅是天可汗的文治武功之象征,更是相当于是千古一帝的传国玉玺。因此,在金帐汗国战败之后,‘人遁’是作为千古一帝指明需要进贡的物品之一押送至了狼居胥山星殿。千古一帝当年在长城防线重创金帐汗国图腾星尊们以及黄金家族的萨满护法,就是通过器阵引来火流星,对敌人的强者进行了精准的区域覆盖打击。据说,当年黄金家族的族长正是凭借着‘人遁’以及萨满护法的星落,才逃过了火流星的毁灭一击。” “古往今来,提出过“受命于天”之说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千古一帝,另一个是黄金家族的那一位‘天可汗’。这一位自称是‘所有可汗之王’的女王,是被取笑为时代倒退的母系氏族的黄金家族之主。千古一帝原本对外宣称对金帐汗国的火流星是‘神罚’,但是由于‘天可汗’这一次死里逃生的事件会增加金帐汗国黄金家族的受命于天之说的道义基础,同时也为了凸显千古一帝的文治武功,后来便将‘人遁’的存在用春秋笔法给抹除了,后来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人遁’的下落。” “‘人遁’进贡,收藏于狼居胥山星殿当中。而留在极北之地,原本用于盛放‘人遁’甲片的这一个木匣子,由天可汗下令特意修建了一座衣冠冢,由历代黄金家族的族长每年为其守陵扫墓旬日,以示不忘当年之耻。” 听到这里,吴星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当年那一位神秘人从狼居胥山星殿带走“人遁”泰坦傀儡之时只通过封印带走了甲片,而没有带走与之配套的木匣子,原来是因为木匣子就是这个所谓的“衣冠冢”。 然后再深思一番,却不难发现了另一个让吴星颇有一些意外的事情。 “木匣子既然是‘衣冠冢’,那么你现在将它带在身上......岂不是意味着........”吴星欲言又止的说道。 “‘丹粉’,曾经在极北之地‘出现’过.......”出尘抬头看着繁星一般的光藓,神色黯淡的说道:“千古一帝对待那些亡.国之君,全都是先行择一封地先行圈养起来,好吃好喝的侍候着,待到政局稳定、时机成熟之时再绝其血脉,断其后裔。这一招,被人学了去,用在了黄金家族身上。我的师父,便是黄金家族的最后血脉。而这个木匣子,便是她当着所有同门的面传给我的,以示继承衣钵之意。如果我完成了师父交待的这个彼岸花任务,返回极北之地.......待师父百年之后,自然是由我接任族长之位。” “难怪你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过将这一套泰坦傀儡送给我......当然了,给了我,我也用不了。”吴星故作轻松的说了一句:“我可当不了女儿国的国王。” 出尘沉默了片刻,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对出尘寄于厚望,出尘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轻忽。” 吴星轻咳一声,指了指那“人遁”傀儡,问道:“关于那一位封印泰坦傀儡的人,通过浮光掠影之术应该可以了解一点情况吧?” “浮光掠影之术并没有你想象当中那么神奇。”出尘笑着摇了摇头,耐着出性子解释道:“某一片区域发生过非自然形成的海量的星力潮汐异变,因此在周围环境当中留下了种种‘痕迹’。而浮光掠影之术,简而言之,便是建立在这个‘痕迹’搜集汇总的基础之上的,对事件进行回溯。为此,必须熟知所有星力潮汐的水文变化以及这些水文变化会对不同环境留下何种‘痕迹’。正如我之前所说过的那样,迄今为止,已经总结出共一千三百五十七种星力潮汐的‘水文’状态,在星殿、不器坊、牵强附会等等势力当中都有详尽的记载。而如何利用这些星力潮汐的‘水文’,才是各方势力敝帚自珍的重心。” “有些‘痕迹’在星力潮汐的反复冲刷当中终将消逝,这才导致了浮光掠影之术得到的景象总是如同泼墨画一般写意......”吴星再次发挥了他天马行空的联想能力,喃喃道:“浮光掠影之术,听起来有点像是.......仵作.......通过现场的蛛丝马迹来断定死者各种匪夷所思的死因.......” “你才是仵作!”出尘嗔怒,作势欲打,吓唬了吴星一下。 当然了,出尘、吴星两人虽然同为文武兼修,但是相对而言出尘却是“重文轻武”,与吴星正好相反。甚至按她自己所说,这个天赋异禀完全是为了修炼那些文武兼修功法而存在的,那才是她修炼一途晋级神速的根基。如果她真的文武均衡的话,现在也太不可能晋级成为二品星尊!由于出尘当年也是通过极北大营登上“乌米亚克”皮筏,由雪暴熊凫水将贡品和其他学童们一同送过去极北之地的,没有人知道出尘当时到底究竟是三岁还是四岁。出尘师父曾经点评过,说出尘极有可能已经打破了由星神殿大祭司所创造的晋级星尊的最短时间。鉴于黄金家族与星神殿的敌对关系,这种说法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所以说,文武兼修,理应是晋级神速,对吧?”吴星将信将疑的问了一句。 “理应如此.......至少极北之地的古籍上的记载也是这样描述的。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星神殿才会对文武兼修者穷追猛打、赶尽杀绝吧.......”出尘答道:“因为他们自己无法修炼文武兼修的功法,如果放任文武兼修者的族群成长壮大,星神殿执牛耳的地位堪忧呀!” 看到出尘点头应和了自己的观点,吴星挠挠头,喃喃道:“可是,前辈为什么告诉我说文武兼修者,晋级会落后于其他星君呢........” 出尘没有打探吴星与那一位碑灵之间的故事的兴趣,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见她招出星笔来,在“人遁”傀儡之上释放了一次浮光掠影之术。 或许是“人遁”傀儡被封印的缘故,部分“痕迹”保留完好,景象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是相对还算是比之前数次都是清晰一些的。 那是一位老者,从须弥山之中取出了一块巨石碑,通过星念之术将巨石碑放在一处溶洞正中的位置;然后,那一位老者才将一堆纹器、材料相继从须弥山当中取出,并且优先封印了“人遁”傀儡的甲片,得到了一面圆盾。至于后续的部分,或许是没有了前后关联,浮光掠影之术便无能为力了。浮光掠影之术至此已经完成了对当时情况的回溯。 “原来不是从地下河当中以星念之术搬运上去的啊......”吴星嘀咕了一声,此时他自然已经知道了封印泰坦圆盾的老者多半便是小土所说的那一位“爷爷”。 “单单是从这一块巨石碑来看,这一位老者的实力或许就已经不在星神殿大祭司之下了。”出尘断言道:“看这尺寸体型,应该是一块九字真言巨石碑吧?” “啊?啊!是的,是九字真言巨石碑。”吴星回过神来,知道出尘听到了自已的嘀咕,便答道。 “那溶洞之中的事情,你们自以为做得隐密,其实也不难猜测。别人认不出来那鱼杆上的渔线是龙筋,难道我也认不出来么?”出尘若无其事的说道。 “鱼杆?你到过西风都城?你不是直接南下进入大裂谷的么?”吴星好奇的问道。 第二八四章 星化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七国在大草原、雪原安插了许多探子,派遣了许多星君、猎头潜入......蛮族又何尝不是呢?半个时辰之间便能够御风百里,足够让我提前了解很多事情了。”出尘终于有机会说出来:“我的第一站,便选了西风都城。其实,我一路南下,早就听说了那一次火流星击中了天梯上天廷遗址的消息,后来经多方打听,才知道了原来星神殿隐瞒的真相其实是天廷遗址当中的一座千古一帝疑冢的器阵被火流星所毁坏,这才导致了‘魔王降世’.......你是我的‘同类’,自然逃不过我的法眼。顺带着,你们带着的那一件鱼杆纹器,我也关注了。你们刚刚从巴蜀之地返回,也就不难联想到鱼杆的出处......巴蜀之地的那一处溶洞,如是连我也找不到入口,估计星落大陆之上能找到并且打开入口器阵的星君,恐怕也不会太多了。” 作为极有可能晋级一品星尊的出尘,确实有恃才傲物的资格说出后面那一番话来。 “原来你什么都已经知道了........”吴星苦笑了一声,伸手比划了两下,一副守财奴的模样,问道:“既然如此,当初西风国内史大人请‘牵强附会’的会首将那鱼杆通过秘法削成竹片而制成弓胎,将龙筋制成弓弦.......你怎么也不提醒一下我啊?原本一整条的龙筋,就这样截去一大段,不会影响绳结的运用么?” “当然不会影响龙筋绳结!连地龙都是可以断体再生的,更何况是真正的龙族?”出尘看到吴星愁眉苦脸的表情,失笑道:“龙筋只是载体,内里的絮纹才是根本;星君通过龙筋修炼的过程,就是对絮纹进行滋养、改造、并且相互融合的过程;而龙筋在星力的滋养之下变得日益‘粗壮’,其实与树木通过木连理之术之后,得到雨水灌溉同样能够茁壮成长,是相同的道理。” 出尘所说的“地龙”并不是地龙翻身的那个“地龙”,当然也不是真正的龙族,而是百草门回春堂寻常药材当中的一种而已。出尘所说的“地龙”,其实就是蚯蚓的干燥体,医书上标明的功能与主治是“清热定惊,通络,平喘,利尿”。 “你现在所打成的绳结,其实单从尺寸上来说已经比最初学习、修炼绳结的时候要大一两分了。”出尘见到吴星点了点头,认同了她的说法,便继续说道:“但是这并不是说你对龙筋绳结的领悟出现了倒退,出现这种渐进的变化是为了让絮纹更容易与你形成心有灵犀的协震罢了,最终目的还是那四十九个绳结。这与‘人养玉,玉养人’的道理是相通的,星尊通过玉佩内絮纹的协震来对絮纹进行‘升级改造’,使玉佩能够适合自己的笔魂或兵魂进入,从而达到转化成碑灵的效果。譬如说我的笔魂‘霓裳’,待我大限之期,它将取代我成为玉佩当中的碑灵。” “碑灵,难道不是自己的灵魂么?”吴星有些愕然。 “星君晋级三品星尊之后领悟而得的星域,通常由数颗不等的星辰所组成的,星辰所运转的是星尊体内星海之道在体外的折射、体现。星尊虽然拥有了这种强大的星域,却也因此需要消耗更多的精神力去抵抗星力潮汐的侵蚀,这与树大招风是相近的道理。星力潮汐与星域的对抗,如果达到平衡,君尊可以与天地同寿。而实际上,星域每增加一颗星辰、每扩大一分,星力潮汐的侵蚀大致便会增加十分!” “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星君修炼的意义又何在呢?”吴星不解,问道。 “晋级星尊拥有纯能量体的星域,不再是将体内星海依附在肉身当中,而是将自身体内的星海向外扩张,试图充满整个感应方圆,自然会遭到星力潮汐的反制、侵蚀。而对抗这种星力潮汐侵蚀的方法,便是‘星化’,将自己肉身逐渐转化成灵体的状态,以接近能量体的状态来减少对星域的消耗,从而达到降低、抵消星力潮汐所带来的侵蚀之效果。当然了,如果将星域内敛到极致,星力潮汐的侵蚀也降至最低。通过这种方式将自身变回成为一个凡人,一万岁可能有些难度,但是活个数百上千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星落大陆上生命体的存活、消亡,便是与星力潮汐抗争的过程;赢了,就有生存下去的权力,输了,就回归灵界恢复成灵性的状态,等待重生。” 听了出尘的这一番言论,吴星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才喃喃道:“主动将自己肉身转化成灵体状态......不是相当于向灵界更接近了一些么?那不是自寻短见么?” “在黄金家族、萨满们以及一些残卷、古籍上所记载的观点看来,正如太极阴阳鱼图当中蕴涵的天地之道:生命、万物,原本就是一个轮回。白鱼头连接着黑鱼尾尖,黑鱼头连接着白鱼尾尖;而黑白又不是完全对立的,黑鱼中有白圆,白鱼中有黑圆。盛极必衰,物极必反。生命走到尽头,灵体便回归灵界须弥山,归于懵懂浑沌的灵性状态,等待下一次通过协震被唤醒,进入合适的载体当中,开始下一段生命旅途。”出尘对吴星的说法显然是不以为然的,又说道:“龙族,是一种极为强大的生命,甚至在星落大陆之上并没有真正的实体,只是寄托于譬如龙珠之类的某种独一无二的材质才能显形。可是强大如同龙族,同样无法达到‘永生’,最终只能存在于神话传说当中而已!我们所见到的那一条蜃龙,有可能是星落大陆之上那一场天神与龙族战争之中的唯一幸存者。” “而说回碑灵......丧失了种族天赋、星域,已经无法再通过转化星力的形式来补充自身的消耗,只能通过最为本源的九色玉髓的能量来补充。据说,九色玉髓是星力潮汐凝结成的天然精华,是由九个‘遁一’所形成的,只是不知道究竟被天神封印于巨石碑这种独一无二的载体之内,还是在巨石碑当中自然而然的孕育而成。不过,碑灵没有能量的补充,即便有九色玉髓,也只相当于是治标不治本,最终还是会耗尽能量的。” “星君修炼的最简单目的,看来就是不甘回归天地轮回之道当中.......领悟天道,只是为了更好的对抗天道........”吴星对出尘所说的一番话有自己的理解,稍顿了顿,又说道:“其实,天道轮回一直便存在着。龙族或许应该算是一种介于灵体与实体之间的生命形态,说是一个移动着的太极阴阳鱼黑白‘界碑’也无不可。也许传说当中的天劫,便是种族对于自身终极形态的一种选择,相当于是一次最终的晋级,如果与天道相融合则可以存续很长的时间,反之则将被天道轮回所裹挟,重回起点。比如说小拘,原本晋级之后应该仍是妖兽,仍有勾魂摄魄的种族天赋;但是小拘在四品赢鱼晋级的过程当中把握到了那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将自己转化成了修炼灵纹的魔兽。而灵体状态、灵纹,显然更适合小拘的种族天赋,不仅仅能够勾魂摄魄,也能攫取灵性,清除了灵魂烙印、融合了灵性之后便能够转化为自身的灵纹。” 出尘对于吴星的观点表示了认同,再一次看了看光藓,然后开口说道:“既然你现在是联军的右路巡检了,我就沾你们的光,穿过右路联军扫荡过的区域,在那里的临时墟市当中补给、交换完之后,我便要返回了。” 当龙七、鸟人猎团与顺风猎团一行到达九宫区域中宫那一格的“空白棋格”之时,正好与秋猎联军于十字中心处汇合。秋猎联军此时正在扫荡“空白棋格”区域内的妖兽,不时会设定一个区域作为临时的墟市让联军各部以及猎团之间都可以互通有无;而棋格“乙巳”是联军既定的集结目的地,位于九宫区域十字的另一个端点,秋猎联军、左路联军、右路联军由当前中心处的“空白棋格”而兵分三路,扫荡最后的三个棋格,最终将在棋格“乙巳”那里的驿站进行最终一次的补给、交换,结束此次的秋猎,然后赶在春节到来之前返回西塔。 “好!”吴星应了一声。 两人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便出发了。 出尘圆满的完成了师父的任务,无事一身轻,暂时也不再需要藏匿行踪,回到右路联军之前便一路与吴星同行。 “......中了‘丹粉’之后,黄金家族就秘密派遣了数位新晋的图腾星尊隐姓埋名一路南下,通过各种渠道明查暗访,伺机对施毒计者进行以牙还牙的复仇,没想其中一位图腾星尊因缘巧合之下倒是成为了大裂谷的其中一位使者......”出尘感叹道:“因为当时‘丹粉’是前所未闻之毒,即便是现在已经有所预备的情况之下,仍有防不胜防之虞.......那时能够找到的线索极为有限,对手布局又是极为缜密谨慎,最后竟然是变成了一件悬案......那百草门圣手平一凡的座驾便是丹顶仙鹤,他本人更是那一位堂主的徒孙,目前只能希望从他身上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当前还是回去师父座前复命为重中之重,其他的事情也只能暂缓了。” 第二八五章 异变突生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丹粉”,原本确实是一位百草门的堂主无意中发现了功效,其后主要目的也确实是用于治病救人的。只是由于炮制手法不同,又或者是配伍入药分量不同,救人与杀人,只存乎于堂主一念之间而已。“丹粉”让人谈虎色变,其药用价值自然就被忽略掉了。出尘所说的堂主,指的自然就是这一位首创“丹粉”之人了。 “难怪你对丹粉的秘辛如数家珍,对平一凡这种深居简出之人也有所了解。可惜,除非是当年投毒行凶者自首,否则........”吴星摇头轻叹一声,岔开话题说道:“前面再有数里路的距离就到右路联军的阵营了,临时墟市就在阵营的营墙一侧......恕不远送,祝你一路平安!” 两人不可能一同出现在右路联军的阵营之前,出尘身上毕竟还悬着一张使者令,即便有小拘的存在,他们也只能提前相互告别。虽然出尘的“内应”并没有通过约定的方式来警示出尘,却并不代表前方就是一条坦途。两人所处之地毕竟是大裂谷。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 出尘此时又戴上了那半张鬼面甲,倒是看不出脸上的表情来,只见她沉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低声说道:“究竟还是要回去的。那里有我的同门,有我的师父。” “如果星神殿容不下你,你也可以北上嘛!”出尘接着便以戏谑的语气向吴星发出了邀请。不过,出尘确实有资格向吴星发出这种邀请。 作为黄金家族现存唯一血脉的唯一亲传弟子,出尘几乎已经可以说是黄金家族的第一顺位的继承者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黄金家族是所谓的“母系氏族社会”,历任族长全是由女性担当,更因为出尘是以二八年华便已经晋级星尊的天赋异禀。这种天赋异禀,足以与星神殿大祭司、观星楼主那两位绝代双骄相提并论! 其实出尘独自一人南下寻找九色玉髓玉佩、彼岸花,并没有带上任何帮手。虽然黄金家族长没有明说,但是出尘的同门都知道这是老祖宗对出尘完成继承之前必经的考验,毕竟“人遁”的木匣子已经传给了出尘,那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 就如同蛮族少年的成年礼一般,需要独自猎杀一头猛兽来证明自己的勇猛、机智,第一头猎杀的猛兽的兽牙将作为这一位少年身上项链、手环上的饰物,见证成年的仪式。 完成师父遗愿的出尘,届时威望已经足以服众,返回黄金家族的临时行宫:极北大营复命之时,或许就是蛮族一众图腾星尊共同参见继承者之日。 “如果可汗容不下你,你也可以南下,加入顺风猎团。”吴星插科打诨,回了一句:“顺风猎团也‘母系氏族’的。” 听到吴星拿覃兰来开涮,出尘失笑道:“一言为定!” 然而就在吴星、出尘两人正准备分道扬镳之时,小拘突然从虚无的灵体状态当中浮现出来,对吴星说道:“主人,前面的临时墟市区域发生过激烈的战斗。而另一侧的阵营当中,应该是空无一人了。” 小拘还是拘魂妖兽的时候,已经跟随着那一位山门“七十二”的使者共同经历过了不知多少的血雨腥风,接连换了两个东家之后,晋级三品之前后,也都是足以媲美茶馆说书人口中传奇话本的真实。从三英猎团团灭之战,到传说当中的蜃龙,两只二品当扈变成材料,史无前例的大规模秋猎,四品赢鱼晋级为灯塔摆渡人,自身晋级为三品灵体,见过二品旋龟,目送过一品九婴的离开,见证了一品器阵的衰败、解体......甚至连罗振威这种三品星尊,原本已经是君族群当中的云端之上,却也成为了小拘、灯塔予取予求的“盘中餐”,融合之后成为它们各自身上灵纹的一部分。而罗振威藏匿于暗处的两个星尊同伙居然连挺身一战的信心也没有,直接旋蹱。以至于自身不过是新晋三品的小拘甚至跟吴星开玩笑说,星尊在它眼中已经视之如草芥。 现在,从小拘的“口”中居然说出“激烈的战斗”这种描述,完全可以想象前面的风险与收益是同样巨大的。而一座空无一人的右路联军阵营同样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吴星说出了他的担忧。 “这有何难?”出尘毕竟是小拘的女主人,提出了她的建议:“因为灵体状态的拘魂属于大裂谷使者的秘辛,所以我只能根据古籍上的记载来检证其真实性。” “关键二字便在于‘灵契’。通过灵契,你与小拘之间可以分享感应方圆,只是.......人族星君与妖兽感应天地万物的方式是不相同的。” “凡人感应天地万物的方式无非就是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而譬如说与小拘算是近亲的蝙蝠,它们几乎就瞎子,但是在空中却可以轻易的捕捉到蚊蝇之类的小虫。又譬如说狼犬的嗅觉,可以凭借着微弱的气味长途跋涉追踪猎物。” “因此,你跟小拘理应是可以分享感应方圆的,只是所看到的景象未必是惯常所看到的那种。我猜测,目前你通过灵契所能看到的景象大致相当于是水墨画,而小拘看到的可能是五光十色。” 吴星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问道:“那我们具体应该如何操作呢?” “应该是激活你与小拘所签定的那一道灵契当中的灵结,然后通过一些闪回的片断来分享感应方圆。”出尘答道:“分享感应方圆的效果,最直接的应该就是与距离有关。越近应该就是越清晰连贯,反之则模糊闪回。” 灵结,就是通过丝丝缕缕灵性所打成的绳结,是灵契中主导一方对仆从一方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旦解开灵结,仆从一方便会魂飞魄散,回归于灵界,成为灵界那些环绕着须弥山的云海的一部分。 “现在的这种距离,可能只是一些闪回片断了吧?”吴星觉得不免有些美中不足,唉声叹气。 “是的,那是因为你们两个之间的品级相差太大,虽然是你灵契主导一方,但是目前也只能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分享感应方圆。”出尘原本或许是想着告别在即,说话之间便有了一些分寸,见到吴星那装模作样的表情,便忍不住坦言相告:“至少要等到你的品级等于小拘的品级之时,你们才可以分享完整的感应方圆。而当你不仅仅是品级高于小拘,同时也是灵契主导一方,你甚至还可以通过灵契来查看小拘的灵魂烙印,知道小拘过往的一些经历。” “古籍上记载过,天狩族群就通过灵契来操控魔兽来作为兽骑,心有灵犀,作天狩代步以及作战之用,当然了,也有像小拘这样非战斗类的魔兽,担当的更多是一些匪夷所思的辅助作用,却也不容轻视。” 吴星自行忽略掉了出尘关于他与小拘之间品级差距的言语,感叹道:“有机会真想去极北之地看看你提到过好几次的‘古籍’,感觉里面有太多被历史尘埃所深埋、隐藏的真相。还有那两截的潮汐战舰.......如果能够修复就好了....” 吴星一边感叹着,一边还是招出星笔,凝聚出笔魂,将笔魂注入对应灵契的云纹之中,激活了灵契上的灵结。 吴星云纹上方浮现出一个灵结;而小拘灵体之内同时也亮起了一个灵结,看上去像是一颗心脏显现了出来,以一种玄妙的节奏欢快的跳动着。稍微仔细辨认一番,便会意外的发现那两个单独的灵结,此时像是被分成两半的虎符,拼在一起正好可以形成一个“契”的碑文。 “根据古籍所记载,这个碑文,只是具象而已。真正的灵结是你随意打成的那一个绳结。如果你将四十九个绳结全部打成了灵结,看到的也只会是同样的一个‘契’字碑文。”出尘看到吴星忍不住在两个灵结之间比划、比对着,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便解释道:“分享灵契一方感应方圆,美中不足之处便是灵契双方都无法移动,不能同时进行其他任何事情。一旦分心,譬如说招出星笔或星兵,便会自行退出分享感应方圆的状态。当然了,你也可以将其视为主动结束分享感应方圆的方法。” “那进入分享感应方圆的方法是什么呢?”吴星听到这里已经有些跃跃欲试,问了一句。 “正常进入冥想状态即可。”出尘答道。 ...... 第二八六章 兽潮的前浪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眼前的场景突然出现一阵雾化,等到再看见景象之时,已经仿佛置身于天梯试炼时那些遮天蔽日的天梯巨石碑穿行于云海的场景当中,身边四周全是波谲云诡的白色气雾之海。 一阵远比出尘御风“带着”吴星离开器阵即将崩塌的裂谷时速度快上许多的风驰电掣,吴星在气雾之海上方疾速掠过;然后一个几乎将自己魂魄甩了出去的急停,悬浮在某一片类似于洼地的云海凹陷处。 洼地当中,几团墨汁迅速幻化成了各种形态,看上去有人族,也有妖兽。 “这种泼墨画一般的场景,看上去就与浮光掠影之术的回溯重现那些过往事件的场景很是相似啊!”吴星惊叹了一句。 “主人晋级星尊之后,分享感应方圆时所看到的景象将会变得更加的生动。”小拘悬浮在一侧,说了一句。它已经不再是平时藏匿自身时的那种灵体状态,而是青面獠牙的拘魂模样,这种状态理应是有助于分享感应方圆之效果。 “怎么?嫌弃我只是一个五品星使了么?”吴星佯怒,点了点小拘,说道:“别忘记了,是谁带着你找到那一只即将晋级的四品赢鱼的。” 当时吴星的主要作用其实也就是带路,通过龙舌与赢鱼进行沟通以及威胁,小拘最终得以晋级的事情其实与吴星的关系不大。当然了,小拘可不敢对主人如此直白,只能通过原地转圈圈的方式来表达“默认”,唔,或者是表达无声的抗议。 “这一个......应该是那一只丹顶仙鹤吧?这一个......应该是九婴?那这旁边的三个人,难道是那平一凡和纪昌、若敖六卒首领?还有这些人,又是些什么人呢?”吴星从那几个墨团的某些外形特征进行了猜测,心中却不免更加的疑惑了,转头看向小拘,问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发生过激烈的战斗’?那么他们这些人现在是在做什么呢?而且,九婴,好像并没有参战啊......” 吴星刚才所提及的那些个“墨团”,看上去像是同一阵营;而对面的阵营,应该都是千奇百怪的妖兽,看上去正在围攻平一指为首的阵营。按照吴星的理解,能与平一指等人打了一个难舍难分的,应该算是“激烈的战斗”了。那些“墨汁”一旦相互接近,形态便会变得具体一些,勉强能够辨认是处于战斗当中;而“墨汁”一旦远离战斗区域便又会恢复成一滴“墨汁”应该有的样子。 “主人,小拘有非常不好的预感,新的一波兽潮可能就要全面爆发了。”小拘突然有些狂躁的转动着,说道。 吴星不明就里,四下看了看,发现之前波谲云诡的云海,突然变成了海啸一般的海面,似乎预示着兽潮的即将来临。 “这一大片云海,代表的是星力潮汐的状态?”吴星从云海前后变化当中隐约猜到了一些关联,便问了出来。 “是的,主人。”小拘答道:“我们必须尽快赶往西塔,或许能够避开兽潮真正的第一波攻击。” “好!不过,西塔在哪个方向?秋猎联军的中军现在又在哪里?”吴星准备退出分享感应方圆的状态,随口问了一句。相对于纪昌之流的生死,吴星显然更关心自己同伴们的安危。 “中军在那个方向......西塔在这个方向......”小拘先后伸出两根丝线状的灵性指明了大致的方向,然后答道:“巴根他们已经启程,跟随着中军行进,但是......应该是被兽潮的前浪截住了。而兽潮异常甚至提前的原因,极有可能就是那一座一品器阵崩塌所引发的。” “兽潮的前浪?”吴星愕然。 “是的,兽潮前浪指的就是魔兽完全开启灵界通道之前从那些灵界裂缝当中穿行过来星落大陆的妖兽以及魔兽。”小拘解释道:“真正形成兽潮的,是完成集结之后的那些妖兽大军。” “集结?!大军?!这还是妖兽么.......正是应了那一句老话: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一品器阵虽然不因我们而崩塌,但是我们却得到了当中不少好处。而现在,报应来了......”吴星感慨了一句,招出了龙舌,果然转眼间便退出了与小拘的分享感应方圆之状态,然后便将眼下的情况简洁明了的跟出尘说了一下。 作为联军的右路巡检,吴星已经掌握了在灰霾当中辨认路线的技能。这些“路线”是吴星个人或者右路联军或同行的那些猎头、猎团所设置的一些“路标”为导向。这些路标有的是各种材质、写有白文的标杆,有的是由巨大石块垒成的简易石塔,还有一些由星君功法“制造”出来的简易图案代表特定的意思。 当然了,这些所谓的路线也只在秋猎联军、左路、右路这种星君、猎头活动频繁的区域才有效,时间一长,甚至等不到人族离开,也未必是妖兽的破坏,那些千奇百怪的路标就是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失效的。 “临时墟市的选址通常会在之前那些废墟之上。”吴星介绍道:“而那些废墟就是人族尝试在空白棋格区域修建的具有防御功能的驿站,通常就是就地取材、因地制宜而部分修复了的要塞,辅以器阵、星君、猎团,可以有效的抵抗妖兽的攻击。当然了,人族一旦离开,那些粗制滥造的要塞很快就会被妖兽捣毁。反正临时墟市原本就是用于猎团、星君、秋猎联军之间互通有无的,方便进行各种交易。总之,下一次联军再来秋猎的时候,再修复一次就好了。” “而现在,平一凡之流,有可能正在那临时墟市当中据守。看来即便只是兽潮的前浪,威力仍然不容小觑!”吴星点到为止,尽量只提供客观的信息,对于眼下这种情况究竟要不要冒险前往查探一番的选择权,交给了出尘。 “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们坐山观虎斗即可。”出尘极为果决,说道:“见机行事吧!激战过后,到时平一凡之流如果分道扬镳,我们可以择其中一二人作为下手的目标,至少不用担心空手而归。” 出尘的意思很清晰明了,两人不必专门为了平一凡而跑这一趟。但是,如果兽潮前浪与平一凡之流在临时墟市打了一个两败俱伤,自己与吴星两人便可以趁虚而入,坐收渔人之利。 吴星、出尘两人先将大方向给确定了下来。平一凡之流经历过小拘所说的“激战”之后,现在仍然困坐愁城,不得脱身,各方面的消耗想必是极大的。相对应的,兽潮的前浪虽然将平一凡之流困住了,但是九婴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理应正是处于战斗戒备的状态当中却并没有直接参战,这一现象本身也透露着一丝丝诡异,说不定正好可以借势。 “‘山’,在哪里?”吴星看了看出尘,又看了看小拘,问了一句。 要想坐山观虎斗,得先找到一座合适的“山”,既能安安稳稳的做那壁上观,又能及时下“山”插手,获取渔人之利。 “大裂谷之中,星力潮汐紊乱时有发生,所覆盖的区域甚至与星使的感应方圆相当,持续时间从一盏茶的时间到小半个时辰不等。但是,现在看来,这星力潮汐紊乱却是有利亦有弊。”出尘信手拈来,分析道:“星力潮汐紊乱会对星君甚至星尊的感应方圆造成极大的干扰,而且由于有许多灵界裂缝的存在,通常星君便不会选择将感应方圆探入星力潮汐紊乱的区域。况且现在兽潮的前浪正的围攻墟市,处于作战状态之下的星君通常会将感应方圆尽量回收,以增强操控感应力的力度和细腻度,以便更好的应对妖兽的攻势。” “所以说,我们反其道而行之,从星力潮汐紊乱区域穿行,接近墟市,然后静观其变即可。如果出手的时机未到,我们再转移至下一个星力潮汐即将出现的区域即可。”吴星嘿嘿一笑,说道:“首先,我们拥有小拘加灯塔的组合,一个是灵界近海区域妖兽甚至魔兽的摆渡人,另一个则拥有通过灵涡连续进行小星移的能力,我顺带着也可以附骥尾,牵引而行。其次,我现在增加了一段云纹,也增加了在灵界近海区域行进的适应性,至少短途的穿行是没有问题的。至于你嘛,御风、星域已经足以自保,且之前已经多次进入灵界近海区域,算得上是经验丰富了。外人眼中灵界裂缝或许是天堑,对于我们来说,虽然算不上通途,却也不是完全不可逾越的。从这里到墟市,不过是数里的距离,星力潮汐紊乱的覆盖区域基本上可以确保我们接近却不会轻易被人所察觉。必要时候甚至还可以通过小拘的小星移能力配合我的龙舌制造一次偷袭!” 接下来的时间,自然是等待一个星力潮汐紊乱出现的时机。 “其实之前我一直想问......”吴星在等待的过程当中,比划了一番示意道:“纹器‘御风’究竟是如何在灵界近海区域行进的?” 第二八七章 守门,还是堵门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大裂谷使者所修炼的功法当中有一个名为《斗转星移》,通过自身的星域穿行于两个星力潮汐平衡点之间。只是,据说这种功法必须要依靠拘魂妖兽充当一种向导、牵引的作用,以确保不会迷失在一对遁一之间的灵界通道当中。要想修炼这种功法,距离目前吴星的品级、修为来说,还有一段距离。吴星只能通过灵涡短途穿行于灵界与星落大陆之间,又或者是从灵界裂缝当中往返,而不是一对遁一。 而掌握了《斗转星移》这种功法的星刺,将成为所有星尊的梦魇!因为遁一原本就是星力潮汐的平衡点,传闻当星刺从遁一之中穿行出来的时候,甚至星尊的星域也无法察觉到任何异常!而且,星刺所修炼的星兵,又是最善于隐匿的。这种刺杀,与射日境界的星矢一样,目标通常根本来不及招出星铠或者星兵进行任何有效的防御! 而出尘之前仍在极北之地的时候,自然是没有拘魂妖兽为其向导的,所凭借的也只有御风纹器与她自身的星域而已。但是,御风纹器是于星力潮汐之上“航行”的纹器,灵界似乎并不具备最为合适的“航行”条件,因此出尘对于灵界的了解都是只停留在灵界的近海区域而已,灵界深处的相关描述或真相,只存在于一些古籍当中。 “灵界与星落大陆之间虽然存在着‘镜界’,但却并不是一道壁垒,唔......就像大江、大河入海口的河水与海水之间会形成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但是,这种泾渭分明的分界并不是分界线,而是一道与入海口的地形、气候、河床、堤坝等等因素相关的带状区域。”出尘解释道:“这一道不规则的带状区域之内的水,比河水要咸一些,但是比海水又要淡一些。” “你的意思是说,灵界与星落大陆之间虽然有分界,却同时也是在相互.......渗透着的?”吴星若有所思的喃喃道:“星点会穿透镜界进入灵界,而造成云纹与灵纹的灵界力量也会进行反向的渗透......这就形成了那一种‘比河水要咸一些,但是比海水又要淡一些’的不规则带状区域。而不规则带状区域,即灵界的近海区域了。因此,纹器‘御风’仍然可以航行于星力潮汐之上。” “已经不能称之为‘星力潮汐’了。”出尘纠正道:“纹器‘御风’在星落大陆之上像是踏浪而行,但是在灵界的近海区域,却像是行进于沼泽地一样,稍不留神甚至还有可能要陷入泥沼当中。通常只需要满星状态便可以抵御灵界近海区域对自身的侵蚀,但是当陷入泥沼当中时必须要通过星域将自己‘拔’出来。所以,当星力、星等消耗过大的时候,就必须要从灵界返程回到星落大陆了。古籍上倒是记载过,如果有魔兽作为兽骑,魔兽的灵纹会形成近似于星域的一片区域,名为‘灵域’。星君倒是可以藏身于灵域其中,尝试着向灵界‘深海’区域进发,探索未知的灵界。” 有小拘的提前示意、引路,并且有灯塔于灵界那端回应了吴星待命的要求,吴星、出尘两人暂停了交谈,进入了一片星力潮汐紊乱的区域,向着墟市的方向而去。 经历过将两只二品当扈变成材料的那一场战斗之后,吴星应对起星力潮汐紊乱虽然仍十分吃力,却也算是相当从容了,况且他还有云纹的加持,行进过程当中几乎与平常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而出尘虽然没有了之前操控纹器“御风”的那种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身姿,却还算是闲庭信步,显然是游刃有余。 在这一片星力潮汐紊乱区域,小拘成为了两人的“耳目”,在它的示意之下,吴星、出尘两人在星力潮汐紊乱区域当中停了下来。这里,便是小拘为两位主人所选定的那一座用于观虎斗的“山”。 至于“观”,当然是由吴星来负责。 他再次激活了与小拘所签定的那一道灵契当中的灵结,进入了冥想状态当中。 有小拘警惕着四周的风吹草动,有出尘在身边守护,吴星在数息之间便进入了似曾相识的那种与小拘分享感应方圆的状态当中。 此时吴星便像是之前在裂谷当中以“天神”俯视众生的角度来观看下方正在发生的战斗。正如小拘在一旁解释所说的那样,由于距离的大幅缩减,通过小拘灵契分享的感应方圆所形成的场景,虽然仍是炭笔画那种黑白色调为主,但是确实是清晰了许多。 “这简直就是身临其境啊......”吴星赞叹了一声,聚精会神的观看起来。 墟市原本就不是为了居住或仓储而修建的,其标准是参照军团战时营寨而来的,墙体是用石块垒成,其占地面积大约相当于一座里坊,但是与寻常的里坊又有不同之处。 七国各地城镇的里坊,四周设墙,中间设十字街,每坊东西南北四面各开一门,晚上关闭坊门,防火防盗。 而墟市只在营墙上开了一对门,两道门各自修建了一座望楼,遥相呼应。数十上百只妖兽正在其中一道营门之外轮番发动攻击。丈许高的墙体虽然只是由大小不一的石块垒成,但是石块之间填充了看似灰石浆的不知名东西,使得墙体倒也足够坚固,能够承受妖兽频繁的攀爬、撞击而不至于开裂或倒塌。 墟市中心处,有一座坍塌了半边的屋子。屋顶上,纪昌手持游子弓肃立,偶尔开弓搭箭,使用的只是箭囊内的普通箭矢,往往只需一箭便将那些有可能突破墙体防线而入的妖兽射落,重重的跌回墙外。 墙体上散布着十七八位星君、猎头,各自招出星铠、星兵,或者通过纹器,防御着妖兽的攻击。那些纹器样式外形与常见的兵器大致相仿,通过饰纹激活,形成由星力所凝聚的锋刃,于攻防两端的威力虽然不如星铠、星兵,但是胜在持久,更适合当下这种与妖兽拼消耗的战斗当中。 那一位若敖六卒首领几乎是以一己之力,通过一座器阵守护着其中一道营门。他身边站着一位猎头,单手持枪,同样是一件纹器,枪头凝聚了足有数尺长短的枪芒,吞吐之间随手便将那些闯过器阵的漏网之鱼刺于墙下,看来品级应该不低。 六卒首领所操控的器阵,与西风国都城的大阵有些近似,是以某种妖兽的甲片为根基,于甲片上星附饰纹;每一片甲片便相当于是一件鸢盾形状的纹器,并不算厚实的星力凝聚于表面,更多的只是保护饰纹免遭妖兽撕咬、抓挠的破坏;而在他面前则有一个缩小版的器阵,实则就是阵枢;上面每一个指甲大小的鸢盾对前方的鸢盾纹器一一对应,悬浮于一个棋盘模样的纹器之上,在六卒首领的星笔操控之下变化出种种阵形;那星笔单从尺寸大小来说,如果与出尘的星笔相对而言,六卒首领的星笔大致相当于是一支中楷毛笔,而出尘的那一支星笔则相当于是大楷毛笔;六卒首领笔杆上的饰件不算多,中规中矩,但是操控器阵的风格却是快、准、狠,让吴星不禁联想起那一次在汉口水驿站那一次由若敖六卒发起的突袭。那些蒙面人训练有素,悍不畏死,进退有度,不负南楚国精锐军团之名。 那数十上百的甲片纹器,聚拢之时便是墟市门外的一道屏障,如同盾阵一般,严丝合缝;分散之时便如同猛兽脚掌肉垫内探出的利爪,在那些妖兽身上开膛破肚,然后快速收回! 丈许高的墙体,大约接近两人高,而那些妖兽当中体型大半是偏小,与驳骑相仿,敢于高高跃起试图越过墙体的都被纪昌连接的一箭毙命,因此被迫将主攻方向定在那大门之上。 墟市中心那一处塌了半边的屋子之前的空地上,平一凡四平八稳的安坐在一张石头墩子之上,旁边还有三四个猎头环卫着。但凡墙上有星君、猎头受伤退下,便由这些待命的猎头递补上墙,进行轮换守卫。伤员则由平一凡看一眼,然后他在一旁的药材当中随手配伍出一剂药膏贴于伤口。 六卒首领这边操控着器阵,无惊无险,显然是游刃有余;而墟市另一道门前却是水静河飞,甚至那些妖兽对这边都是“过门而不入”,宁愿挤在另一道门附近发起前仆后继的攻击。 造成这种诡异情况的原因,是九婴正趴在那另一道门之前,百无聊赖,甚至还接连打起哈欠来了。 一品妖兽的威压对于低品级妖兽几乎不亚于龙威! 九婴大模斯样的趴在那里,不知情的人或妖兽根本无法判断九婴究竟是想守门,还是堵门。 九婴四周有几具残缺不全的枯木,从外形上来判断,如无意外,那应该是被九婴“烤焦”了的妖兽的遗骸;又或是还有几座冰雕一般的妖兽,“栩栩如生”。稍微细心察看一番,便能够恰到好处的理解那几个妖兽停留在该处的意义:树立“界碑”! 第二八八章 踊跃捐赠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九婴现场制造的这好几个“界碑”正好将墟市另一道门给围在其中。要想通过,这已经不是留下买命钱的拦路抢劫,而是直接留下命来! 数十上百只妖兽强攻一座里坊大小的墟市,竟然有了无从落足的烦恼。每一波的攻击都其中一小部分才能参与,其他的妖兽仿佛只是看戏的观众罢了。 没过多久,墟市真正发生攻防的区域便形成了尸积如山的场景!而此时妖兽的数量已经折损过半。 啪嗒! 一只妖兽从灰霾当中坠落,砸在墟市前的空地上。 轰! 啪嗒!啪嗒! 另一只妖兽紧随其后,看的落点原本应该是要砸向墟市中心那一间坍塌了半边的房子,却在半空之中被纪昌随手一箭轰成两截,反而远远的掉落在墟市外。这一箭之威,惊雷一般的声响,已经达到了大音境界,比之床弩甚至还要略胜一筹!要知道,一支三品“忘归箭”估价是在一万星石左右!纪昌现在所用的箭矢并不是忘归箭那种星矢,箭杆、箭矢之上都完全不见饰纹,除了尾羽内的絮纹被星力激活而点亮,其余部分几乎相当于是一支普通的箭矢。由此可见,吴星以及顺风猎团众人晋级、提升的同时,纪昌拜入熊氏门下,于修炼箭术一道同样也有精进!晋级星尊......恐怕也是指日可待之事。 “假以时日......必成大患!”吴星皱眉,说了一句,随即又发现了那两只从空中坠落的妖兽身上的异常:“诶?!这些贯穿性的细长创口......看来是那一只丹顶仙鹤正守卫着墟市上方的领空......” “可是,这样的话,问题就来了。丹顶仙鹤此时既然已经称霸空中,平一凡为什么还滞留于此地?他完全可以驾仙鹤飘然向西而去,直接返回百草门啊!难道说这里还有什么事情是他的羁绊?” 吴星嘀咕了一句。 吼!一声让人心旌摇曳的咆哮传来。 “这是统领兽潮的前浪的那一只魔兽所发出的最后通牒。”小拘在一旁解释道:“魔兽要九婴立即表明立场。” “表明立场?怎么,那一只魔兽准备来硬的?”吴星哂笑道:“就凭眼前这些残兵败将?” 数十上百只妖兽攻击一座小小的墟市要塞,一盏茶时间不到就已经剩下二三十只妖兽而已,在那统领兽潮的魔兽的咆哮声当中两股战战,匍匐在地,以各种方式表达着对魔兽的绝对臣服。如果魔兽再次下令强攻的话,这些妖兽显然是不敢违背魔兽的意愿,多半会再次发起决死冲锋!然而就目前的战局来看,即便再次冲锋,也不过是送死罢了! “主人,我们现在所看到的,那只是兽潮的前浪的一小部分,这个巴掌大的小地方,完全展不开兽潮的兵力。”小拘解释道:“这些妖兽,只是相当于人族军团当中的老弱病残,是用来试探敌对一方实力的。唔,兽潮的前浪,也不过相当于是七国的谪卒而已。” 其实星落大陆七国对于“谪卒”的称呼五花八门:有的称之为“习流”,就是被判了流放之刑的罪人从军,更甚之便是黥首、刺面、发配、谪徒,称之为“赤籍”或“刺配”;七国历史上出现过“谪发七科”的兵制,所谓“七科谪”,即罪犯、亡命之徒及其他社会地位低下者共七种人,谪发的对象其实主要为罪吏、亡命、赘婿、贾人四类;北方诸国,戍守长城防线以南的无人边境,也大多使用在押囚犯,官府赦免其罪,让他们全家迁移到边境落户,边屯边垦,以实边防,兼为预警,或称其“屯兵”,或称其“戍甲”。 言归正传。 吴星不解,说道:“既然是被当作谪卒,此地又没有监军.......那为什么这前老弱病残仍然如此前仆后继?左右是个死,还不如找个机会脱离战场,哪怕做个散兵游勇也有机会在星落大陆上存活下去啊!” “为了赋灵。”小拘答道。 “赋灵?”吴星奇道:“赋灵,跟赋魂,是不是有什么相关?” “简单一点来说,赋魂就是云纹,而赋灵就是灵纹。”小拘解释道:“赋灵是魔兽的种族天赋,可以将它的灵纹之中的一部分以一种近似于星附的方式加附到妖兽身上形成灵纹,从而将妖兽转化成魔兽;魔兽需要重新修炼赋灵部分的灵纹。而魔兽修炼灵纹到了高深处,就具有了打开灵界通道的资格,甚至可以占据一座兽巢,自己当老大。” “可是,听你这么一说,魔兽之间也是强弱之分的吧?”吴星好奇的问道:“比如说,新晋成转化成的魔兽,怎么也比不上可以为妖兽赋灵的那些魔兽吧?” “是的,新晋成转化成的魔兽,还无法达到开启灵界通道的级别,通常所说的魔兽特指具备开启并维持灵界通道的能力。粗略的划分,大致是魔兽以及魔王两个级别。”小拘介绍道:“灵界通道风壁会出现电闪雷鸣,凡是成电链‘三’、‘五’之数的,便代表着通道那一头是一只魔兽;而电链分叉成‘七’、‘九’之数的,便代表着那是一只魔王。那些电链的频频出现,其实是魔兽、魔王用于维持通道之稳定性的。那些留守通道的魔兽会对回归的兽潮强行征收‘厘金’,即带有灵性的猎物。如果没有带给它足够的‘战利品’,听说会直接翻脸不认‘兽’,将妖兽拒之门外,并关闭通道的。至于魔王,到了那种等级,呵呵,即便是兽潮上贡的‘厘金’所累积的灵性总量,恐怕还不够它塞牙缝的。所以,魔王通常只吃独食。” 妖兽晋级到三品,相当于人族晋级为星尊,在悟道的过程当中会出现很多闪回,大多数是一些不连续的景象、片断。这些闪回,有的是来自对天地之道感悟时所产生的协震,类似于浮光掠影之术;有的是来自于先祖的灵性残留。这些灵性的残留或许像是一把星锁,只有当晋级三品之后才能解锁其中一部分,解锁的时候感觉是观看海市蜃楼一般。小拘晋级三品之后,境界已经完成稳定了下来,很多先祖的灵性残留得到了解锁,已经可以为吴星解答一些关于魔兽、魔王的区别了。 小拘稍顿了顿,继续说道:“魔王只有一种标准:是否渡过天劫,然后在体内产生出舍利子。这一点与一品妖兽是一样的,一品妖兽渡过天劫之后,晶核经过淬炼会晋升为舍利子。安全渡过天劫的,无论原本是妖兽还是魔兽,其实都可以算作是神兽,可以在灵界以及星落大陆之上任意穿行,是一种超乎实体以及灵体的存在。” 就在吴星与小拘就魔兽、魔王的话题展开讨论的时候,墟市内、外的情况也都随着魔兽的那一声最后通牒式的咆哮而出现了变化。 “老堂主,您就大发慈悲吧!”其中一位中年猎头轻巧的跃下墙头,走到平一凡面前,躬身行礼,呈上一个精致的药盒,恳求道:“我们这里还有两颗‘盈’药丸,小子愿意将其奉上,算作孝敬您老人家的!” 这一位中年猎头不仅仅老于世故,而且看来与平一凡还有过交情,他称平一凡为老堂主而不是前辈,自称小子而不是晚辈。两颗“盈”药丸至少代表了两滴无根水,至于其他材料则略过不提也罢。这其中一颗“盈”药丸的价值便已经超过了一万星石,与纹器“御风”以及三品忘归箭相当。“余”药丸相对实惠一些,但是也要六千左右星石才拿得下来!要知道,“盈”、“余”药丸都只是消耗品,是一次性的药丸,完全不同于纹器“御风”可以重复使用,或者是三品忘归箭可以越级杀的恐怖杀伤力。中年猎头带头,一出手便是至少两万星石的买命钱,也算是大手笔了! “前辈,我们猎团也愿意奉上‘余’药丸三颗以示诚意!”另一位猎头原本就守卫在平一凡身边,此时也顺水推舟说了一句。 “前辈,晚辈这也有一颗‘盈’药丸,同样奉上!”陆续有其他的猎头明确表态。 只需要知道那裂谷下方的器阵需要一品妖兽九婴来镇守十年之久,然后是百草门当中地位仅次于门主的平一凡亲自前来采集,兽盟号称无冕之王的熊氏更是特意调集了三位星尊前来接应,便可以知道那无根水的价值究竟有多高! 开口表态愿意“孝敬”平一凡的猎头,多半都是星尊,星尊之下的品级极难有途径或能力购入“盈”、“余”药丸,星尊之下的品级相对而言对“盈”、“余”药丸的渴求也没有那么高。墟市内的猎头、猎团东拼西凑,很快就报上了共计七颗的“盈余”药丸。最后,甚至那一位若敖六卒首领以及他身边的那一位,又追加了三颗“盈余”药丸,凑齐了十颗。 平一凡则是来者不拒,将那些“盈余”药丸统统笑纳了。 墟市内正在踊跃的“捐赠”,墟市外也没有闲着。 第二八九章 流毒有穷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那些剩余的妖兽没有再急于进攻,反而是开始清理墟市周边的那些妖兽的残骸或一些零散的障碍物,并且清理方式也很特别:妖兽残骸能吃的部分在那些负责清理的妖兽眼中同样是食物,往往是一边搬运着妖兽残骸,一边进食补充所消耗的体力。这样一来,虽然场景看起来有些惊悚、血腥,但是那些妖兽残骸搬离战场的时候确实几乎都已经是剩下挂着皮肉的骨架或晶核了,孕育着晶核的身体部位基本上都已经进献给了那一只藏在幕后的魔兽了,由魔兽作出处置分配。如此看来,灵界的魔兽、妖兽与星落大陆上的妖兽其实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妖兽平时之所以没有形成兽潮或许只是因为没有魔兽的统御或指引而已。 清理完战场之上的“障碍物”,便是发动真正进攻的时机。兽潮前浪的魔兽,会对九婴进行最后通牒,也就顺理成章了。 “老堂主,兽潮的前浪之所以没有即时发起全面的强攻,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九婴的出现,敌友未分,魔兽谨慎起见,只发起了数波试探性的攻击;另一方面也是给那一只还未露面的魔兽足够的时间消化、吸收已经阵亡的那些星君、猎头的灵性,以及给其中某些妖兽进行赋灵,好增强整体的实力。”六卒首领趁着妖兽开始清理战场的空隙,走到平一凡面前,坦言道:“我们现在所面对虽然只是兽潮的前浪,但是魔兽一旦将九婴所在的区域划为同一片战场,且不论那些新晋的魔兽,单单只是妖兽的数量优势就将会被无限的放大!我们眼下就只剩下这么二十来个人了,即便九婴两不相帮,我们也扛不住兽潮那种浪叠浪一般的攻势!到了那种生死危急关头,说不定那一只魔兽也会按捺不住,从通道那一头穿行而来,亲自下场,狩猎在场的诸位星君、猎头,攫取灵性。” 六卒首领从客观的角度来对平一凡进行游说,最后更是点出了关键:如果那些“谪卒”一般的妖兽不计代价的攻势之下能够将墟市内的众人逼到绝境,魔兽以及新晋的魔兽必然不会放过眼前这种千载难逢的良机来攫取灵性,提升自身的灵纹。 “无根水乃是百草门共有之物,非平一凡一人之物。”平一凡道貌岸然,开始抢占道义制高点:“请恕平某人无法为了一己私利而慷他人之慨!” “老堂主,我当年身中赢鱼奇毒,拜你所赐,施展妙手回春,这才捡回了我们的‘九’条小命。”九婴终于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先是自承平一凡于它有救命之恩,接着用自己的“九头”自嘲了一句之后,这才继续说道:“可是,我也为你们镇守了两轮的器阵,半甲子的时间啊!划地为牢的个中滋味,也不必再提。现在只不过是要求补足当初熊氏所承诺的分成数目,不过就是再补二十滴无根水之数而已,你那里明明还有数百滴无根水......为何不肯?!补足这二十之数,我心情舒畅之下,顺手帮你们清理了这些虾兵蟹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吧?这几位朋友已经甘愿奉上十颗‘盈’、‘余’药丸,再加上那些制药过程当中所消耗的诸多材料,难道还抵不上你的‘补偿’么?” 九婴自从修炼出晶核开启了灵智,一路晋级至一品,自然也是成了精的。它说了的那些固然都是事实,却同时也隐去了器阵为其修炼以及孵化九婴蛋所提供双赢的关键,就连最后罗振威已经补足了那些威力奇大的雪莲子给它一事,也是只字不提。甚至在那后面的两三句话当中还隐含威胁:“心情舒畅之下,顺手帮你们清理了这些虾兵蟹将”,心情如果不好.......发起飙来,那场面估计就既不好说也不好看了。最后顺手还把那些甘愿奉上“盈”、“余”药丸的星君猎头拉到自己这一边来,与“自私自利”的平一凡形成对立面。 这一番话,自然也同样可以视为是九婴对墟市内众人的最后通牒! 其实,“盈余”药丸价值最高的部分并不是无根水,更不是那些材料,而是药丸的炮制、配伍之法。炮制药丸之法,一向是百草门安身立命之根本。即便是百草门之外的人被允许可以备齐所有材料然后“来料加工”,百草门仍然可以从制成了成品的药丸当中分得大头,能够分得大约七成的成品药丸,顺理成章的对那些材料自然是视若草芥。 因此,那些“盈”、“余”药丸在平一凡眼中,估计每一颗药丸与每一滴无根水之间并没有任何的区别。这样一来,十颗品级不等的“盈”、“余”药丸,与二十滴无根水,便有了区别。退一步来说,丹顶仙鹤现在牢牢的仍然占据着墟市上空,清理着任何闯入的妖兽,它与平一凡虽然不可“进”,但是可以“退”! 有了退路的平一凡,自然有足够的耐性跟众人以及九婴这就么耗着。而已经明显没有任何一只兽骑的众人,如果想凭借着一双脚从兽潮前浪当中突围而出,可能性极低。现在的局面,其实已经是形同瓮中捉鳖了! 呜呜!呜嗷! 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对战场“清理”的那二三十只妖兽,突然接连哀嚎着倒地,抽搐了几下之后便几乎不分先后的不再动弹了,显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吴星略加思索便已经明白了个中原因:之前侵入墟市上空的那几只妖兽,几乎每一只是被那一只丹顶仙鹤用它梭枪一般的喙给啄出好几个对穿的血洞,这才毙命坠落的。丹顶仙鹤在虐杀那些妖兽的时候,必定是顺手加了“料”,多多少少的将丹粉的那种毒素注入了那坠落妖兽的体内。毒性散发开来,正好那些试探攻击结束之后的妖兽前来清理战场。一边清理搬运妖兽的残骸,一边进食......中毒,也就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了。 谁也说不准那一只丹顶仙鹤究竟对那几只妖兽下了多少“剂量”的毒,如果后续的兽潮攻势当中有妖兽清理战场时重复同样的事情,误食了那些中了丹粉之毒的妖兽,这种毒性便会在妖兽当中流传开来,如同风寒一般在一定范围当中相互“传染”! “看来就是丹顶仙鹤喙上的毒素,毒死了那些清理战场的妖兽.......这简直就是流毒无穷嘛.......难道平一凡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毒害这些兽潮当中的妖兽?”吴星自言自语道:“平一凡这算盘打不打得响呢?” 统御兽潮前浪的魔兽,针对这种突发的情况很快就做出了应对,方法也十分之简单快捷。 那些临时堆放妖兽残骸的上方,几乎不分先后的出现了数道大小不一的灵界裂缝。而那些灵界裂缝,恰到好处的成为了那些不知道残留了多少丹粉毒素的妖兽残骸的“宣泄口”,将那些妖兽残骸连同晶核统统都是秋风扫落叶一般扫了一干二净!甚至连带的将墟市四周的灰霾也消除了许多,露出了原本隐藏于其中的兽潮的千军万马! 正如小拘所说的,一眼望去,兽潮当中已经现身的妖兽数量果然极多,灰霾当中影影绰绰的更难以预测还有多少妖兽。 如果妖兽全数压上攻击眼前这一座小小的墟市,简直只需要一波攻势便可以将那墟市给完全淹没了! 那一只魔兽开启了多处的灵界裂缝,想必对它的灵纹也是有所消耗的。但是这样处理过后,很明显就是带来了快刀斩乱麻的效果,只要后期能够从墟市内众人身上得到灵性的补充,一切便是值得的。 至于仍在墟市上空守卫的那一只丹顶仙鹤,是不敢冒险低空飞行的,那千军万马一般的妖兽当中但凡有三五只能够飞行甚至跃高的妖兽,丹顶仙鹤的空中优势便已经不复存在了!更别说那些目前还没有展示太多匪夷所思种族天赋的妖兽大军。 而且,那一只魔兽接连开启灵界裂缝的目的,不仅仅是清理那些妖兽的残骸、晶核,更是同时通过灵界裂缝陆续的又从灵界招来了不少的生力军! 吴星虽然没有释放《安魂曲》饰纹,但是小拘作为魔兽所拥有的灵域,却使得吴星相当于是在灵界裂缝穿行而来的妖兽当中隐身了;这种隐身的灵域,原本就是拘魂妖兽勾魂摄魄之外的另一个种族天赋。 即便是如此,身处在星力潮汐紊乱区域之中,身边充斥着那争先恐后从灵界裂缝当中穿行而出的千奇百怪的妖兽,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永无止境一般的场景,还是让吴星看着不禁头皮发麻! “这,还只是兽潮的前浪?!”吴星咽了口唾沫,嘀咕了一句:“那就难怪人族只能在几乎有南楚一般大的大裂谷区域当中固守着西塔、东塔那两块巴掌大的区域。这两座几乎通天的高塬,从上至下,聚集了人族最为精锐且强大的星君族群、兽主以及高品级驯兽,并且辅以众多器阵、大小要塞,也只能是守成而已。西塔、东塔每年所主导的秋猎,对双塔周边区域的妖兽进行扫荡,看似轰轰烈烈、斩获无数,但对大裂谷当中的妖兽而言,也只是隔靴搔痒而已,完全挠不到痛处!” 第二九零章 想必就是真的了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眼见“流毒”之计被魔兽反手破解,还倒打了一钉耙,那些妖兽不仅仅完成了清场,还从灵界增调了不少妖兽前来参战,平一凡却仍然若无其事的说道:“补偿?你们内服外敷的药品,我平某人可曾收过你们一星半点的星石或诊金?再说了,我平某人原本就可以见死不救,直接驾仙鹤西去,返回百草门,继续过我逍遥自在的小日子......但是,我却选择留了下来,与各位并肩作战。各位,可知这是何故啊?” 且不说平一凡当时能不能安然离开,即便是已经到了眼下这种需要承受席卷而来的真正兽潮的关键时刻,平一凡真心要走,确实仍有极大的把握能够离开此地。 百草门的丹粉虽然被大裂谷众多的门主、兽主、猎团联手封杀,坚决禁止其在外界流通甚至使用.......但是,平心而论,设身处地,换了任何一位继承了丹顶仙鹤作为坐驾的星尊,难道没有继承丹粉的炮制之法么?难道会不给自己预先炮制一些丹粉以防不测么?!甚至不需要其他的纹器或者其他百草门的秘器奇术,只需要丹粉便足以威慑妖兽以及背后的魔兽! 那成千上万的妖兽,哪怕当中只有一成是具有飞行能力的,用兽海战术就可以拖垮一只丹顶仙鹤!魔兽之所以没有发出这样的指令,估计只不过是不愿意将平一凡以及丹顶仙鹤逼急了跟它的兽潮大军来一个鱼死网破而已!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还可以接受的,收获的灵性足以弥补损失,甚至可以通过灵赋来增加魔兽数量而加强自己一方的实力;但是杀敌一二,自损八百,绝对是亏本生意,做不得啊! “我们损失了一位星尊,三位星使,才得到这一件材料.......如果老堂主愿意对等交换,我们也是可以接受的。”接过平一凡话头的,正是最先表态愿意奉上两颗“盈”药丸的中年猎头。 听中年猎头的话中有话,似乎是平一凡看中了他们猎团新得的一件材料。平一凡刚才看着中年猎头所说的话,已经近乎于公然勒索!再从中年猎头之前忍气吞声奉上两颗“盈”药丸到现在直接提出“对等交换”,其实已经形同于公开破脸,也可以推断出中年猎头以及他所在的猎团所得到的材料,其价值究竟会有多高!毕竟他们现在面对着的已经是百草门的“二当家”了,说出这么一番硬气的话确实需要一定的底气,比如说那一件还未知的材料。百草门不是一家独大,粗略数一数,与其并肩的还有不器坊、“牵强附会”、“一家商盟”。如果平一凡给出的交换条件并不对等,中年猎头还是可以货比三家的。 包括六卒首领在内,之前顺水推舟奉上药丸的几位猎头或星君,此时却沉默不语了。 但凡有些阅历的江湖人士,现在都已经明白了平一凡究竟停留下来图谋什么。 尤其是在平一凡刚才明明已经笑纳了共计十颗的“盈”、“余”药丸之后,九婴那边搪塞着,这边犹不知足,变本加厉,主动来了一个狮子大开口!能够从之前遭遇兽潮的前浪的突袭当中活下来的,已经是猎头、星君当中的佼佼者,谁身上没带着一两件天材地宝榜单上的材料或者荣登过十全十美榜单上的纹器?!再说句难听一点的话,之前那些没有能够从兽潮的前浪突袭当中存活下来的星君、猎头身上掉下来的“无主之物”,又有哪一件不是好东西?!此地的这些无主之物,估计当中大多也没有纹籍,谁捡着了便是谁的。 现在旁观平一凡对那中年猎头以及其所在的猎团强取豪夺,其他人不免物伤其类,有些兔死狐悲之意,谁也说不准平一凡究竟还有没有看上在场其他人身上的好东西。中年猎头一旦低头屈服,开了这个先例,其他人就很难幸免于难了。这个头,开不得啊! 平一凡所倚仗的,不外乎是他种种的妙手回春之术。寻常的百草门堂主,已经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平一凡的医术想必是更胜一筹的。他可以不要其他人的好东西,但同样也可以见死不救!在即将到达来的滚滚兽潮当中,谁人敢说自己能够全须全尾、安然无恙?!只能说平一凡这个公然勒索的时机掌握得很好! “对等交换?你们的那两件东西,能够对等交换的东西,恐怕也不多了吧?”平一凡戏谑道。 咝! 墟市内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倒抽一口冷气。 平一凡何人是也?能够请动他出手的人已经不多了,近些年来几乎是隐退的状态当中。与他妙手回春的医术相匹配,平一凡的诊金通常都是由一些匪夷所思的材料来支付,他自身可谓是见多识广。能从他口中说出“恐怕也不多了”之类的言语,确实是出人意料! “呵呵!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中年猎头神情有些无奈、唏嘘,引用了一句旧历前朝的典故,然后取出了那两件东西,唔,或者说是一对东西。 ....... 梧桐虽是树,却拥有完全不输星石的特质,而且在星落大陆之上几乎没有任何的“天敌”.......除了来自天廷的雷击!超过百年的梧桐树就已经具有吸引雷击的神奇属性,即便是在大裂谷这样几乎算是在“阴曹地府”的环境之中,也无法逃避被雷击的宿命。而且,梧桐树一旦遭受来自天廷的雷击,就极易被天火所点燃。而每当这个时候,便会引来凤凰在梧桐树的火焰之上产蛋,然后利用梧桐树燃烧时的火焰来轮流孵化凤凰蛋。凤凰蛋孵化出来之后,凤凰也寿终正寝;除了凤凰蛋内刚刚破壳的雏鸟,凤凰就只留下两颗近似用于制黑色染料的矾石模样的舍利子,称之为“涅”。 ....... 中年猎头此时掌上向众人所展示的正是两颗矾石模样的舍利子! “这就是传说当中的‘涅’?!”中年猎头旁边一位猎头情绪激动了起来,将信将疑的问了一句。其他的星君、猎头也都是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试图确定眼前这一对东西的来历。 中年猎头只是苦笑了一声,说道:“原本还不是十分之确定.......不过,既然老堂主如此感兴趣,想必,就真的是了。” 这两颗矾石模样的舍利子,每一颗都是大约一颗鹅蛋一般大小,外形独一无二:呈半透明的水滴状,球形的水珠部分中心处有一圆点。 其中一颗矾石是浅白色水滴,内有淡黑色圆点;另一颗矾石则是浅黑色水滴,内有淡白色的圆点。 如果这两颗矾石真的是两颗水滴,将它们首尾相接成环绕状,搅到一起的一瞬间,几乎可以想象出来会形成一个近似于太极阴阳鱼图的场景。 最为神奇的其实还是这一对东西的材质。 之所以第一时间会感觉像是水滴,是因为那一对东西呈现一种近乎于凉皮的状态,似乎轻轻摆摆手掌就能够让“大腹便便”的它们震动起来。然而,在水滴外形包裹之中,却同时存在着若隐若现的火焰,颜色极淡极淡,火舌吞吐不定。 这一对东西所呈现出来的状态,与彼岸花的那个以天材地宝为主材的器阵又有所不同。后者是水火交融,是极西天山瑶池雪莲与雷击木通过巨石碑、器阵为媒介的交融;而这一对东西各自呈现出来的状态却是水火共存! “补足你三十滴无根水,你可愿意将这些虾兵蟹将给清理干净了?”平一凡突然慷他人之慨,转向九婴问了一句:“二十滴无根水是拖欠你的,另外的十滴无根水加上雪莲子正好转化成了‘天雷’。反正如果换作我是那魔兽的话,绝对承受不了在这里折损过半却一无所得的结局。灵界的兽巢,同样也是实力为尊,惟有兽潮者‘据’之。呵呵!那魔兽真要是空手而归,魔王想必也不会放过它的!” “天雷?!” 墟市内的众人不禁交头接耳,神情之间,惶恐不安早已经一扫而空,转眼之间竟然有些振奋,看向那些已经开始发动潮水一般攻势的妖兽,有一种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淡定从容。 平一凡虽然说是问九婴,实际上却已经取出了他的那一件玉瓶纹器,激活了上面的饰纹。仿佛鱼儿吐泡泡一般从瓶口接连冒出来三十个冰晶一般的东西,每一个大约有鹌鹑蛋一般大小。透过那薄如蝉翼一般的冰晶表层,可以看到里面那水波荡漾的样子。如无意外,里面多半便是那珍贵程度只能以“一滴”为单位来计算的无根水! 平一凡突然之间慷百草门之慨。 九婴吞咽下肚的那些雪莲子原本就是罗振威代为熊氏作主补偿给它的,比承诺的部分要多出不少,如果配合无根水使用也可以算是慷熊氏之慨。 双方便一拍即合。 “成交!” 第二九一章 名副其实的天雷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九婴九颗头的颈脖根处都有一块区域以某种近似于呼吸的节奏次第亮起,如同萤火虫一般。 最上那二排五颗头的光亮,如同冰花一般清亮,甚至鳞甲的甲纹之上同样会出现之瑶池雪莲根须上的那种冰霜;一双大红灯笼一般大小的眼珠如同冰球一般晶莹剔透;硕大的鼻孔之中冒出来的是森冷的白雾,雾气向下方降去,有一股流淌之意。 而最下一排那其余四颗头在相应的同样区域,所发出的光亮则是岩浆一般的暗红色,翻腾状,似乎随时喷涌而出;那眼珠则是瘆人的腥红;鼻孔之中呼出的黑烟则升腾而起,袅袅,像是点燃了四根香烛。 九婴这种次第亮起的“呼吸”节奏,并不是九颗头排着序、轮流点亮那九片区域,也不是周而复始的简单的重复点亮,而是以某种偶尔出现重复的节奏,每一片区域组合成了各种奇特的“灯号”。 这,正是九婴激活了其种族天赋的具象。 九婴上一次这样激活了种族天赋,是将将它那五颗“水头”轮流探入那冰山之中,从器阵当中那一小潭清水当中汲取无根水。 九婴先是将二十滴无根水冰晶吸入那五颗“水头”,可以见到沿着颈脖处一路下行的鳞甲纹依次点亮,最终汇入胸腹间的那一片光亮鳞甲之中。 呕呕呕! 接着,一阵阵古怪的干呕声响起,九婴以一种反刍的状态接连将几颗吞下去的雪莲子逆呕出来,衔在口中,吸足一口气,然后便“噗”的一声巨响,将那足足有一个南瓜大小的雪莲子如同一颗抛石机甩出去的石弹一般,撞中其中一滴无根水的冰晶并将后者嵌在了表层,然后一同向着汹涌而来的兽潮当中砸了过去! 而追在雪莲子后面的,则是与之前在忘川河边测试那一颗雪莲子如出一辙的方法:其中一颗火头张开了血盆大口,存储“火”那片区域的鳞甲纹瞬间被点亮,于电光石火之间一路沿着“咽喉”向上点亮了沿途的鳞甲,然后一团岩浆一般的赤红黏液便从口中喷射了出去,在半空中追上了那一颗雪莲子,将后者包裹起来。 九婴如法炮制,九头分工合作、齐头并进,十颗雪莲子加上无根水冰晶以及赤红黏液,几乎不分先后,接连朝着兽潮最密集的区域砸去!稍微分辨一番,便会发现九婴这十颗“天雷”正是以墟市中心为圆心,朝着四面八方而去的。 兽潮当中的妖兽,有的对这奔袭而来的“天雷”嗤之以鼻,有的仰天长啸,有的则加快了冲锋的速度。 妖兽当中,即便只是驳这种驮兽, 也是以虎豹为猎物的,其速度、敏捷、力量等等方面之强悍,可想而知!而在驮兽之上还有斗兽,按龙七的原话来说,“驮兽与斗兽之间的差距,形象一点来说,相当于是:一个是地上跑的,一个是天上飞的,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啊......” 此时,墟市四周远处那些逐渐开始重新合围的灰霾像是海啸一般的巨浪,逼迫而来,似乎正在驱逐着那些风驰电掣的妖兽,如浪花一般汹涌奔腾!更有数十上百的妖兽从兽潮当中振翼而起,扑向了高空的灰霾,很快便消失在了灰霾之中,目标显然是那一只孤零零的丹顶仙鹤!这显然也表明了此时兽潮前浪所发动的是真正的全面进攻,不必再留手,不必再有所顾忌! 吼!吼!吼! 魔兽蓦然之间再次通过短促、尖锐的咆哮传递了它最新的命令。 异变骤生! 汹涌奔腾的兽潮当中蓦然出现了无数处的“礁石”。 那些“礁石”自然不是真正的礁石,而是突然由疾速当中减速驻足、彷徨甚至是折返往回的妖兽! 礁石的规模取决于做出这种莫名其妙举动的妖兽的体型,而兽潮拍在这些“礁石”上所产生的浪花则取决于由此引起的连锁反应! 兽潮上空的那十颗“天雷”显然已经完全激发出了海量的星力潮汐异变,对下方那些妖兽所带来的威胁感与“天雷”的尺寸所形成的反差,真的是天壤之别,仿佛泰山压顶一般! 慌乱的妖兽彼此之间相互推搡、撕咬,都想着如何尽快离开那“天雷”的坠落点所覆盖的区域。仅仅是数息时间,千军万马一般兽潮便彻底乱作一团,狼奔豕突。 说时迟,那时快。 十颗“天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头,一头砸进了兵荒马乱的兽潮当中! 轰!轰!轰! 地动山摇的巨响接连响起。 一个接一个比一线天锤威力还要更胜一筹的场景展现在了吴星、小拘的“面前”。 一颗“天雷”砸进兽潮当中,甚至根本无法激起一朵浪花,只不过像是突然之间出现了一个闪回的场景,还没等到看清楚闪回的景象,一个方圆近百丈的空白区域就凭空出现了。 小拘与吴星之间有灵契的默契,自然知道吴星目前最想观察的是什么,便主动将视角向着其中一片空白区域的中心移了过去。 而最为不可思议的事情,是浅坑内出现了二三十粒不同颜色的“麻子”,并且这些麻子的位置虽然散乱看似毫无规律可言,但是实际上却可以将它们当中任意同一种颜色的“麻子”连成一条直线!这种景象,与一线天锤的效果几乎是一模一样! 三品忘归箭所造成的杀伤是无差别的,区域覆盖,目标附近的区域全部化作一片焦土;一线天锤的攻击,是有一个中心点的,俞是靠近中心点杀伤力俞大。 出尘当时在一线天锤造成破坏的现场就曾经猜测过:那些些麻子所显现出来的颜色,有可能是被九色星点潮汐产生急剧变化时所“染色”而成形的。 换言之,这么一颗“天雷”,如果只是罗振威曾经说过的通过点亮体内星海的三十星辰激活之,其威力估计便与巴根的一线天锤攻击不相伯仲!而有了一滴无根水以及九婴的赤炎的加持,星尊在其攻击范围当中恐怕也无法做到全身而退! 当然了,针对“天雷”,也不是完全就没有破解方法。 在那魔兽的命令当中,有两只极为悍不畏死的飞行妖兽从灰霾当中疾速掠下,在空中用身躯拦截下来了一颗“天雷”,另一颗“天雷”则与那妖兽失之交臂,一往无前、重重的砸进了兽潮当中。 那妖兽体型远比“天雷”要大许多,仅仅用一只爪子便将天雷扣紧,然而却错误的预估了天雷的分量,啾啾尖叫着,仍旧被天雷带着向地面冲了下去一小段距离。显然早已经存了死志的妖兽果断的爆发的相当于人族星落的“星化”状态,将自身前胸内的晶核完全点燃,这才终于提前引爆了那一颗“天雷”!这唯一一颗被拦截下来的天雷,直接将空中的灰霾清空了好大的一片,几乎能够从那“漏洞”当中看到久违了的天空的一角!即便是被提前引爆了,那一颗天雷的余波仍然在地面造成了数十只妖兽的死伤! 这就是“天雷”威力!名符其实! 嗷嗷呜嗷呜! 魔兽第三个明确的命令再次通过咆哮传达了下来。 惊魂未定的那些妖兽二话不说,直接以远比之前冲锋时更快的速度向四周的灰霾当中撞去,如同侥幸挣脱了鱼钩的鱼儿一般急不可耐! 不过是数息的时间,墟市四周就突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当中。那数十上百的妖兽钻入灰霾之中原本准备狩猎丹顶仙鹤,再也没有出现过,估计早已经四散而逃了。 兽潮过后,遍地的妖兽残骸,堆积如山.......只是,并没有半个幸存者....... 啾! 一声极为清亮的鸣叫声从灰霾之上传了下来,响彻四方。应该是那丹顶仙鹤在宣示对墟市上空的主权,同时也是向众人宣告惨烈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墟市内的众人,纵然之前听说过“天雷”的威力,甚至有个别人还亲眼见证过“天雷”的威力,但是,现在,仍然是只能通过沉默来表达对“天雷”的敬畏之心! “‘天雷’真正威力的完全释放,看来竟然是取决于引爆‘天雷’的‘引信’.......我之前见到你点亮四十一星所引爆的一颗‘天雷’投入兽潮当中,威力与眼前的这一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啊.......”六卒首领好半天才喃喃的说了一句。 六卒首领旁边那一位单手持枪的猎头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眼九婴,自嘲一笑,嘀咕道:“可不是嘛!我们的那几颗‘天雷’,不过是抛砖引玉罢了......真想把它绑去西塔......我们就可以多睡几天的安稳觉了.......” “如果不是当机立断用那几颗‘天雷’遏制住了兽潮第一波的攻势,顺势突围,我们剩下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全须全尾的到达这一处墟市重整旗鼓。我们现在还是赶紧向西塔发出警示吧!”纪昌出现在了六卒首领的另一边,沉声说道:“如果这还只是兽潮的前浪.......那么这一次的兽潮,恐怕规模空前啊......” 第二九二章 三昧真火与尾呾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六卒首领应了一声,取出一只烟花外形的纹器,凝聚星力,激活了纹器上面的饰纹。那一件纹器便如同一支二踢脚烟花爆竹一般向上激射而去,然后才听到雷鸣一般的短促巨响。这一件纹器,单从速度上来说,已经完全达到了大音境界箭术之标准:箭先于声而至。这种纹器的设计,是为了预防被妖兽好奇之下将纹器拦截下来,使得警讯无法穿透云海一般灰霾顶层,西塔方面自然也就无从得知兽潮成形。 之所以两人先后使用了各自手中的纹器向西塔示警兽潮已经成形之警讯,无非是双保险的意思。毕竟如果兽潮成形之后,必然不会只有眼下这一座墟市要塞或驿站会遭受到攻击,除了秋猎联军中军、左右两路军团,包括那些猎头、猎团在内,各种警示自然会接二连三的发出,提醒西塔务必再将防务加强几分以迎战汹涌而来的兽潮。 “你也看不下去了么?”六卒首领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目不斜视,哂笑一声:“那一位的这般作派......说的冠冕堂皇一些,便是先斩后奏。而如果要说得难听一些,这便是‘打死狗讲价’。” 纪昌已经取出了一件几乎一模一样的纹器,点亮了六十余颗星辰,稍顿了顿,将那纹器送上灰霾云雾之上,等到一声微弱的响声从高空若隐若现的传来,这才说了一句:“星君的生存之道,说的好听一些,原本就是强者为尊。而如果说的难听一些,则是弱肉强食。这种龌蹉事情,不说也罢!” 原本来势汹汹的兽潮被九婴独家手法所“炮制”的天雷给吓破了胆,几乎是一击而溃,一塌胡涂。 暂时安全了的墟市当中,还有一笔“对等交换”的交易没有完成。 “你先把那一对东西拿来让我验明真假吧!”平一凡对中年猎头说了一句。 有了之前平一凡突然豪气干云的贡献出了三十滴无根水一事做为铺垫,此时与此事不相关的那些星君、猎头都不便再插手或置喙了,只能是静观其变。 “如果这一对东西是真的......老堂主准备用什么来进行对等交换呢?”中年猎头虽然不知道四周的星君、猎头刻意留下来究竟只是为了看个热闹,还是对他进行“众目睽睽”的声援,至少自已的态度还是要再次表明。 “等一下!你的那一对东西,并不是只有一个买家。”九婴出人意料的突然横插一杠子。 “你根本驾驭不了那一对东西!”平一凡头也不回,朗声说道:“你还没有晋级神兽,根本驾驭不了三昧真火!” “原来三昧真火是真实存在的!”围观者当中有一人惊呼了一声,低声嘀咕了一句,然后立刻被旁人纷纷用眼神警示了一番。至于神兽,已经从星落大陆之上销声匿迹了太久太久的时间,以至于人们都是将神兽当作是传说而已,自然不会有人置疑神兽才能驾驭三昧真火之说。 星落大陆民间传说:有一对神鸟,雄为凤,雌为凰。满五百岁后,集香木自焚,复从死灰中更生,从此鲜美异常,不再死。雄奇的大黑山上,五光十色的光芒映射出漫天的云彩,高达数丈的烈焰从山顶喷薄而出,飞瀑飞流直下...... 神话、民间传说,经过茶馆说书人的渲染以及民众的以讹传讹,与神兽凤凰原本的样子已经相距甚远。 按照星神殿的记载,梧桐木引来天廷雷击而生的火,其实是天地之间最纯粹、本源的一种“火”,天神称之为“三昧真火”。 与星君族群的距离最为接近并且熟悉的三昧真火,其实正是星落状态之下那些火流星上熊熊燃烧的“烟火”! 星神殿引经据典,对星落状态之下的三昧真火所作出的注解是:星君可多次、重复爆发星落,关键之处便是掌握好三昧真火的“火候”! 星神殿大祭司,为祭司、星君、信徒公开授课解惑时曾经运用过一个非常浅显易懂的比拟来解释关于三昧真火的注解。 星君好比是一盏油灯,点亮油灯便是爆发了星落状态;而为了避免出现油尽灯枯的情况,自然是需要不断的为油灯添油!火舌大,光亮,则灯油消耗的快;火舌小,光暗,则灯油消耗的慢。如此一来,也就不难理解,添油的时机,是不可以错过的,不能够等到油尽灯枯再添油,因为那时的灯火已经熄灭了!人死,则如同灯灭。灯灭,人死。 此外,要想油灯更加光亮,还需要剪烛,即修剪灯芯,那说起来就复杂得多了,大祭司便简略而过,没有详细解说。 接着,星神殿大祭司还进一步解释道,星落状态的时长,其实是以呾刹那为计量单位的,但是通常并不是一个整数。比如说星使的星落状态往往可以维持在数呾刹那至十数呾刹那之间的时长,但是最末尾的一小段时间,却都是不足一呾刹那的!根据古籍记载,天神称这种“美中不足”的呾刹那为“尾呾”。 星君可多次、重复爆发星落的“火候”,便在于对“尾呾”的精准控制:尾呾控制的不好,便会直接进入星力潮汐反噬的节点,一发不可收拾,陨落当场;尾呾控制的好,星君则可以通过修炼、药丸等等的方式进行恢复,以待下一次的星落。这便是对油灯灯芯的“剪烛”。如果单从药丸来说,“剪烛”的具体手段,便是“盈”、“余”药丸为代表的一类物品了。 至于尾呾为什么会如此难以把握,据星神殿大祭司所说,是因为尾呾当中的星君之魂魄,其实已经回到了须弥山之上,对于天地之道的领悟同样最为直观、清晰;而须弥山与星落大陆之间,是存在着时间差的!简略的来说,星落状态之下须弥山上的时间差,是受包括星力潮汐异动在内的诸多因素所限制、影响的。这个道理,就好比是一柱香,放在潮湿或干燥、大风或室内、冰天雪地或温暖如春等等不同的环境当中,最终能够燃烧的时长也是不相同的。 这种“美中不足”的呾刹那被称为“尾呾”,在其巨大的风险之外,伴随着同样巨大的收益。据星神殿的官方统计所显示,有接近七成的星君是在进入尾呾状态当中才完成晋级的! 言归正传。 而与星君族群的距离最为遥远并且陌生的三昧真火,则是来自于远古时期还曾经与先圣们共存于星落大陆之上的那些神兽。三足的踆乌、成双成对的凤凰,以及蛮族远古时代出现过的图腾:不死火鸟,都是拥有使用三昧真火的种族天赋的。 但是如果说到使用三昧真火的鼻祖,理应是四象二十八宿当中的朱雀! “现在不可以驾驭,不代表以后也不可以驾驭。”九婴改变了之前那种无精打采的状态,张扬着九颗头,说道:“有备无患,总是好的。说不定我哪一天就晋级了呢?!” 平一凡既然已经断定九婴无法驾驭三昧真火,自然不再留任何情面,针锋相对的说道:“你现在不可以驾驭三昧真火.......但是,我现在可以啊!” 一直在磨磨蹭蹭、装模作样准备离开墟市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上的事情,纷纷转头向着平一凡看了过去。 “很显然!平一凡人模狗样的,不可能是神兽......不知道他却是准备如何驾驭三昧真火......”吴星嘀咕了两句,转头看了小拘一眼,问道:“你对于这个‘涅’,知道多少?” “主人,小拘并不是号称无所不知的《大帝词典》。”小拘原地转了两圈,难得的揶揄了吴星一句。 啊! 墟市的众人抑制不住的发出一阵惊叹声来。 平一凡再次取出玉瓶,从中取出一瓣冒着寒气、冰清玉洁的花瓣来。 “极西天山雪莲?!”中年猎头果然与百草门有些渊源,一眼便认出了那花瓣的来历,甚至可以听出当中带着明显的、心潮澎湃的颤音。其他人则先后流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神情来,显然早已经由无根水而隐约猜中了那花瓣的来历。 “这一支玉瓶,里面除了刚才那十颗的‘盈’、‘余’药丸,另有其他一品药丸共计一十七颗。再加上这一片瑶池雪莲花瓣.......可算得上是‘对等交换’了么?”平一凡说完,先是将瑶池雪莲花瓣放回玉瓶之中,然后再将玉瓶向着中年猎头示意了一下,这便他所给出的报价。那玉瓶与玉壶春酒瓶的大小相仿,显然是与出尘所用的那个腰袋一样,是一件连接须弥山与星落大陆的纹器,可以藉此从须弥山当中存取东西,相当于是通往须弥山通道大门的一把门锁。 之前器阵当中那一座冰山内的瑶池雪莲是盛放着的,取出大量的无根水之后则明显迅速开始出现了凋零的状态。而平一凡就在这个过程当中,当着罗振威的面,使了一招移花接木,顺走了一瓣雪莲! 星尊的感应方圆早已经不再单纯的依赖眼睛、耳、鼻等等感官,即便只是星使已经对感应方圆达到明察秋毫的程度。想要在一位货真价实的三品星尊面前顺走一瓣雪莲,其难度可想而知! “如无意外,平一凡当初应该正是使用了百草门独门的某种植物的微尘,蛊惑了罗振威的感知。”吴星喃喃道,作为当时全程的旁观者之一,对平一凡神鬼莫测的手段自然又是多了几分更清晰的认知。 第二九三章 药王鼎与平一凡的星器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见到那一位中年猎头已经明显是一脸颇为意动的样子,九婴摇头晃脑的冷哼了一声,阴恻恻的问道:“怎么?就这么的急不可待么?不准备再花一点时间听一听我们的报价么?!” 中年猎头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转身看向九婴,坦言道:“在场的诸位都是知道的,姓赵的修炼的是一套二品功法,星兵是一柄寒冰剑,星兵上所星附的饰纹是由‘牵强附会’的‘附’字辈出品的手笔,参考了九婴水龙种族天赋的甲纹。因此,这一瓣雪莲内的絮纹对于提升寒冰剑的品级以及在下的品级,至关重要!” “这一位中年猎头自称姓赵的,只是说的其余那些话却有些含糊不明。听他的意思,他的那一柄星兵:寒冰剑应该是‘牵强附会’的某一位副会首的出品,品级不详。而寒冰剑上的饰纹是副会首根据姓赵的天赋、功法等等方面综合权衡之后,再配合了九婴九头当中的水龙胸腹间那些存储‘水’的甲片的甲纹,这才完成了星附。”吴星喃喃道:“最后一句的意思应该是说,有了雪莲花瓣的絮纹作为模板,那副会首便能够为寒冰剑星附饰纹并提升品级,连带着赵姓猎头他自己也可以破境晋级。这样看来,九婴确实很难再拿出什么让姓赵的更为意动的东西来进行对等交换了。” 九婴确实也没有进一步提出交换的条件,转而建议道:“现在说这些意义不大。要不我们先验明这一对东西的真假吧?免得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平一凡瞥了赵姓猎头一眼,看到对方完全没有领会到他的眼神当中的意味深长,便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取出一件药鼎模样的纹器来。 作为平一凡来说,当然是希望赵姓猎头心领神会,然后直接一口回绝九婴提出的任何无理要求。平一凡既然愿意用如此多的东西来交换一对“涅”,自然已经是相当笃定那真的是凤凰的舍利子。如果面对九婴的公开置疑,平一凡置若罔闻的话,那种态度反倒是会让人浮想联翩的。 可是,赵姓猎头宾客之前所说的话,当中的潜台词其实已经为了自身的晋级着想而婉拒了九婴。如果再阻挠平一凡验明“涅”的真假,那便不是婉拒,而是彻底的得罪了九婴。且不说九婴臭名昭著,绝非浪得虚名,即便是其他妖兽,既然胆敢在墟市之外、兽潮之中堵这些人的门,面对千军万马的兽潮冲锋也只是等闲视之,它就绝对不是一个善茬。 “老堂主,这一件可是百草门的镇门之宝:药王鼎?”越姓猎头果然是见多识广之人,一眼又将平一凡的另一件宝贝的来历给叫破了。 在星落七国、大裂谷当中,只要见到门口直接挂着一个葫芦的,就是百草门下的回春堂医馆,“葫芦”取意来自于“药葫芦”。 传说先圣时期有天神作凡人状,背一个装有“灵丹妙药”的葫芦,云游四方,治病救人,此人实则是为百草门始祖。但是,药葫芦有终,药王鼎常在。这话的意思说的是,药葫芦内的药丸终有布施完的那一天,但是百草门始祖却可以通过随身携带的另一件宝物来再次炮制各种药丸。另一件宝物,指的便是这个药王鼎! 众人当中,有星君是初入大裂谷,对于百草门是耳熟能详,但是对于“药王鼎”却只是一知半解。旁边一位猎头之前有了并肩作战的情谊,便干脆低声为星君简略的介绍了一番。 ....... 药王鼎,外形是两耳三足圆腹,大小与寻常人家中自用的药罐相近,但是药王鼎在星落大陆之上却是独一无二的。 首先,“鼎”这种物件,在星落大陆上就是绝无仅有的,除了药王鼎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件物品是与其样式、规格相近的! 其次,药王鼎是一件奎金纹器!譬如说二品纹器“御风”,也只不过是在那“鞋底”加附了一段奎金饰纹而已。而药王鼎,是以奎金为主体,然后在上而镶嵌各种材料、加附饰纹。这种罕见的纹器样式,几乎完全脱离了星君对于包含阴文、阳文在内的碑文的认知范围。并且,照理说,药王鼎这种举世闻名的纹器,理应还有玉髓、水精、舍利子等等的高品级材料加附于其上才有利于全面增加其功效。但是......没有。药王鼎上面的各种材料,据说也基本上不属于星落大陆之上的本土物品,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方法制成的。因此药王鼎极有可能就是天神遗落在星落大陆的一件神器。这种天神的遗物如今自然都是在星神殿、百草门、不器坊等等的一方势力的库藏之中,极少见于个人收藏。 再次,药王鼎并不是所有星君都能够使用的。使用药王鼎,需要一把用来捣药的“玉杵”。而这一把“玉杵”,与不器坊的“罗盘”是相同道理,如果不知道究竟是应该分类为星兵,还是归为星笔,按照星神殿的标准便通常会将这些非主流的笼统称之为“星器”。 比如说,“牵强附会”的会首当中有星笔,有星锤,也有“玉杵”,这些就都是属于星器,以应对不同材料之处理、炮制。“玉杵”,同样也是星器,主要是用来对材料进行最终处理并进行配伍的。百草门出品的药丸,自然不可能再用那种寻常称药的小秤,不是用来秤几分几钱几两的量,而是需要极为精准。毕竟有时仙丹与毒药,两者之间不过是一线之差而已。 据说,“星器”虽然不属于主流,却可以用来分割一些极为特殊的材料,譬如龙筋。只是,毕竟很多星君并没有亲眼见过“玉杵”,不知道拿捏剂量或者分割材料时具体是如何操作的了。 不同的星笔、星兵,具体到个体,相当于是选择了不同修炼途径,或者说是选择了不同的职业。但是,殊途同归,从大类上来说仍然是文曲星君与武曲星君,又或统称为星君。 ....... 就在那猎头低声为旁边星君介绍的时候,平一凡与赵姓猎头已经完成了承诺的那些“对等交换”物品的交接,然后从赵姓猎头手中接过了那一对东西并开始了检验。 “蜃龙珠?!”吴星一脸错愕,喃喃道:“可是,蜃龙珠不是被我放入忘川河当中去了么?那一品器阵星力紊乱的反噬,恐怕已经将所有与器阵相关的痕迹掩埋在了地底深处.......唔,除非是那平一凡在离开裂谷的时候发现了蜃龙珠,顺手捞了出来.......可是,即便需要进入休眠状态来恢复的蜃龙,为什么会束手就擒?平一凡与那丹顶仙鹤绑一起也奈何不了蜃龙才对啊.......” 小拘在一旁团团乱转,也表达了自己的不解、疑惑。 平一凡的检验方式是前所未闻的,而那一对原本只存在于传说当中的“涅”之真假更加是牵动着众人的好奇心。既然平一凡、九婴这两位没有下逐客令,其余不相关的人等便光明正大的围观了起来,偶尔还会交头接耳的对那一颗石球以石球外层那些饰纹的来历作一番猜测。然而,并没有人能够猜中石球竟然是龙珠,并且里面有一条真正的蜃龙! ...... 平一凡先是怀里取出了一小撮五颜六色的粉末微尘,随手向面前一撒,不过数息的时间,便形成了祥云一般的一团云雾,凝而不散。 药王鼎接着便被平一凡放到了祥云之上,像是放入水中的木材,载浮载沉。云蒸霞蔚之下,瞬间就增添了几分神仙气息。 蜃龙珠被取出之后,便直接放入药王鼎当中。 平一凡接过那赵姓猎头呈上来的一对东西,又随手放入了药王鼎之中,然后才招出了一件外形与捣药杵有些相似的星器来,看上去材质有些像是还未打磨雕琢过的玉石。如果不知道究竟是应该分类为星兵,还是归为星笔,按照星神殿的常规作法便通常会将这些非主流的笼统称之为“星器”。 赵姓猎头收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与那些药丸一同小心翼翼的收进好,便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平一凡正在进行当中的事情。待到平一凡招出布满了精致华美饰纹的“星器”捣药杵来,四周的星君、猎头自然相继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赵姓猎头此时无事一身轻,四下看了看,轻轻颔首,伸出双手简单的比划了一个玉杵捣药的动作,口中默念了“星器”捣药杵。 第二九四章 孵化可期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药丸按用途分为三大类:‘三昧’,用于淬体;‘灵芝’,用于治疗;‘断肠’,用于毒药。”平一凡看来心情舒畅,将那一对东西投入药王鼎之后一边观察着,一边还有闲心给众人传授一些药理:“药材的采收时节和方法,对确保药物的质量有着密切的关联。因为动、植物在其生长的不同时期,其药用部分所含精华以及有毒害的成分是各不相同,因此药物的疗效和毒副作用也往往有较大差异......” “......捣药的目的是将药材当中的精华筛选、分离出来,接下来便是炮制.......” “......常用的炮制的方法包括修治、水制、火制、水火共制等。炮制的目的在于纯净药材,保证品质,分拣药物,区分品级;切制饮片,便于调剂制剂;干燥药材,利于贮藏;矫味、矫臭,便于服用;降低毒副作用,保证安全用药;引药入经,便于定向用药......” “......按照病情的不同需要和药物的不同特点,有选择地将两种以上的药物合在一起应用,叫做配伍。相须、相使可以起到协同作用,能提高药效;相畏、相杀可以减轻或消除毒副作用,是使用毒副作用较强药物的配伍方法,也可用于有毒中药的炮制及中毒之时的解救;相恶则是因为药物的拮抗作用,抵消或削弱其中一种药物的功效;相反则是药物相互作用,能产生毒性反应或强烈的副作用,故相恶、相反则是配伍用药的禁忌......” “......汤剂煎煮法,是最为常用的剂型之一。汤剂的制作对煎具、用水、火候、煮法都有一定的要求。某些药物因其质地不同,煎法比较特殊,处方上加以注明,有先煎、后下、包煎、另煎、溶化、泡服、冲服、煎汤代水等不同煎煮法......” “而以上所说的一切,都是可以通过我这一件‘星器’在这一尊药王鼎当中完成!”平一凡絮絮叨叨的说了一番话之后,终于说到了关键之处:“我百草门制药,所用的‘水’自然星力潮汐,而所用的‘火’,便是由‘星器’将星力所转化而来的种种饰纹。我百草门圣手是通过多次、重复爆发星落,掌握好三昧真火的‘火候’,从而达到炮制药丸的目的,个中凶险自然无须赘述,也需要通过‘盈’、‘余’药丸来缓解、消除星落的负面效果。外人常说百草门药丸是天价,我却说是物有所值!但是,现在,如果有了这一对‘涅’,将大大降低星落的凶险,更提高了炮制高品级药丸的把握。而你,九婴,我来问一问你:以你的‘名声在外’,如果得了这一对‘涅’,除了破坏、杀戮之外,还能做些什么有益的事情么?” 平一凡的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九婴所说的,无形之中便将九婴与众人形成了一种对立的关系。 诚如平一凡所说,目前九婴通过种族天赋的“水火交融”所炮制出来的“天雷”已经达到了诸如罗振威之流的人族星尊也远远无法企及的高度,再让九婴成功的融合了那一对“涅”的话,“火”力剧增之下,九婴恐怕完全可以更加的在大裂谷区域当中横行无忌!那么今天在场的这些人,对此事如果不加以阻挠的话,不说是助纣为虐,至少有推波助澜之嫌!尤其是在平一凡点出了药王鼎与一对“涅”组合之后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这种对比,自然而然的形成了对立,甚至会导致双方出现激烈的冲突...... 平一凡话音未落,那药王鼎当中的一对“涅”首先出现了变化。 蜃龙珠先放入药王鼎当中,一对“涅”放入之后便悬浮在蜃龙珠上方。随着平一凡絮絮叨叨的说了一番话,那一对“涅”缓缓开始出现一种漩涡式的转动模式。刚刚开始的时候,那一对“涅”有些像吴星最初修炼天衣针的那种悠悠球的状态,相互牵引、拉扯着,运动轨迹也是杂乱无章的;而到了平一凡点出关键之处,继而质问九婴的时候,那一对涅已经开始出现完全对称的运动轨迹,然后向着漩涡的漏斗尖加速汇聚而去,就像那中心处真的有一个漩涡一般;再等到平一凡点亮长庚星之下二十二宿星海,形成满星之时,众人这时才知道他的那一根“星器”应该偏向归于星笔一类,而平一凡则应该归类为一位一品文星尊。 星神殿大祭司阁下,天赋异禀,号称星空之下第一人,也不过是点亮了二十四宿而已。大裂谷以南,南楚国观星楼楼主慕容听雨,二十三宿,与大祭司阁下并称当世绝代双骄! 平一凡能与绝代双骄比肩,已经足见其修为高深莫测!相仿即便排除了那些他所掌握的微尘之术,他仍然是一位绝世强者! 平一凡激活满星,招出笔魂,融入那一对“涅”的漩涡中心;而那一对被天雷引燃梧桐木形成三昧真火淬炼过的凤凰舍利子,此时似乎已成绕指柔,围绕着那笔魂为中心,形成了蝌蚪状首尾衔接的一个接近于太极阴阳鱼的形状! 那一对“涅”,在水滴外形之中,却同时存在着若隐若现的火焰,颜色极淡极淡,火舌吞吐不定。水滴虽小,观之却蔚为壮观,玄妙无比! 此时似乎是受到笔魂的激发,那一对“涅”内的火焰蓦然之间就烧旺了起来,火舌从内部喷涌而出,进而点燃了那一团轻飘飘的笔魂。如果将那一对“涅”所形成的“太极阴阳鱼”视为油灯的灯盏,那笔魂感觉就像是被挑亮了的灯芯,转眼之间就亮了起来,笔魂由最初的乳白色很快便被那火焰所同化成了极淡极淡的颜色。 一对“涅”融合了笔魂之后,所产生的光芒并不算耀眼夺目,而且非常神奇呈现一种“水往低处流”状态,沿着龙珠外层那些饰纹,以沟渠放水的姿态,很快便充满了一部分的饰纹。但是,这样的效果只是将药王鼎内的那一颗蜃龙珠内部给“照亮”了一些,像是在大雾当中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一盏气死风灯。 见到这种景象,平一凡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再次满星,招出笔魂,再次投入那“油盏”之中。同样的,那些极淡极淡的光芒仍是以一种流动的姿态,继续对蜃龙珠外层那些饰纹进行“填充”,像是田垄之间沟渠内放水进行灌溉一般流畅。 等到平一凡长舒了一口气,停了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前后接连共计招出了七次笔魂,尽数用那添油之法,来试图照亮整个蜃龙珠的内部。 然而,平一凡这一番尝试之后,最终只能看到一个接近于灯笼的效果:在那蜃龙珠中心处,有一条小蛇盘着身子,看似冬眠,偶尔才会动一两下身子。 “龙珠?!”看到这里,终于有人忍不住惊呼了出声。 “外面的那些饰纹是龙纹?!” “如果这是龙珠,里面的那个,岂不是真正的那个什么.......” “龙族重现于星落大陆,妖兽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是啊,传说当中千古一帝就是驱使龙族才将妖兽赶回大裂谷当中。也就是在那之后,龙族才因为耗尽灵力相继进入漫长的休眠当中.......” “我听茶馆说书人的话本,说是当年千古一帝出行,乘坐的便是九龙辇辂,九条龙为千古一帝拉车啊!” “瞎说什么?如果真是用九龙辇辂出行大巡天下,博浪沙那一次星落一击却又是怎么回事?!又哪来的什么误中副车?”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有了这第一颗龙珠重现,想必接连还会有龙珠现世......” “咳咳!” 众人沉浸在亲见龙珠的兴奋当中,直到有人率先反应了过来,轻咳了数声,提醒众人在那墟市之外,正有一只一品的妖兽。从如此这般的当着和尚骂秃子,似乎有些不妥。 平一凡停止了继续“添油”,那一对“涅”便由蝌蚪状恢复成了之前那种水滴形状,而里面那些极淡极淡的火焰,自然也随之消敛了。 “只有三昧真火才能从龙珠当中孵化出龙。而‘涅’其实就凤凰的舍利子,它们的神奇之处便是可以将笔魂或兵魂淬炼成三昧真火!笔魂、兵魂的品级、灵性越高,则淬炼的效果越好。”平一凡逐一将一对“涅”、蜃龙珠、药王鼎收回,继续说道:“你们可别看这一颗石球似乎有些其貌不扬,但其实无论是在星落大陆还是在灵界,除了三昧真火,都再无其他东西或方法能够损坏这一颗龙珠半分!” “这其实有些像是孵蛋。哪怕是冰天雪地,那些孵蛋孵卵的飞禽走兽也不敢离开巢穴半步。因为完成一次孵化,除了要足够的体温,还需要维持一段不短的时间。你们别看我刚刚好象已经接近于将里面的小龙孵化出来了,其实......还差得远!此事至关重要,我们甚至需要联手星神殿大祭司与观星楼主,才有机会保持足够的‘体温’和‘时间’,让龙族重回星落大陆!让大裂谷重回星落大陆!” 平一凡慷慨陈词,让人心中不由生起一股激昂之情,感觉人族未来可期! 第二九五章 神农阵术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这一次,平一凡不仅再次的将九婴置于众人的对立面,甚至还将绝代双骄给“拉”进自己一方阵营当中来了。而他所谓“体温”、“时间”之说,深入浅出,通俗易懂,说明想要孵化龙珠,品级至少得是一品星尊,以及能够轮番上阵持续的提供三昧真火。符合这种标准的星尊,其实不过是巴掌之数而已,包括他平一凡在内,当中任何一位星尊都损失不起! 另外,眼前有一个相对非常安全的方法来孵化龙珠,那便是药王鼎与那一对“涅”!药王鼎是百草门镇门之宝,用来炮制药丸,因而尤其适合孵化龙珠;而那一对“涅”则大大增加了孵化龙珠的成功机会。 嘿嘿嘿嘿! 几声冷笑,大煞风景。 即便之前炮制了“天雷”,驱散了兽潮前浪,九婴也没有居功;到了赵姓猎头与平一凡交换的时候,也没有再多做干扰或者报价,还好心提醒了一句要先检验真假。此时,卡在这个节点却突然发笑,九婴所流露出来的态度明显不怎么友善。 “兽潮前浪明明已经退了,你们还不赶紧各回各家,却在这里兴致勃勃的看热闹。”九婴摇头晃脑的说道:“你们难道一点也不奇怪这种事情为什么会让你们大模斯样的在一旁观看,然后再借你们悠悠之口广为流传,甚至成为茶馆说书人的话本?” 那些星君、猎头默不作声的向着平一凡的身边聚拢了过去。而这种无声举动所传达的意思已经极为明显。 “你们人族总是喜欢自作聪明!”九婴自顾自的又说道:“你们没发现这一位‘老堂主’在取出药王鼎之前那一把粉末微尘,撒得有些多此一举了么?是担心三昧真火不够光亮,这才弄个江湖戏法出来增光添彩么?” 九婴所说的“那一把粉”,指的是那一团“祥云”。 “我曾经听总镇大人和南楚星殿祭司说过,百草门的药王鼎仍然是属于纹器的范畴,与纹器“御风”同理,大致是因为有奎金纹,才可以在星力潮汐当中载浮载沉,保持在星力潮汐的平衡状态,那也算是炮制药丸必要的步骤之一。总镇大人和南楚星殿祭司,那两位都是亲见过堂主制药的,他们的见识自然是不差的......”六卒首领不置可否的说道:“奎金对九色星点的特性是独一无二的,与星落大陆之上任何其他材料都是不同的。” 六卒首领虽然没有公开置疑平一凡“撒粉”的动机,但是却通过这一番话点到为止的说明了药王鼎并不需要任何祥云的“铺垫”便可以在星力潮汐当中载浮载沉。 “那一把‘粉’,究竟有何不妥?”纪昌毕竟是熊氏座下新秀,又是西风国南投之人,对九婴少了一些顾虑,不需要像六卒首领那样说的含蓄,反而是开门见山的问了这么一句。 纪昌的问题,其实想必也是在场其他星君、猎头的心声,在场不少人听了问题之后暗自点头,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了九婴。 “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百草门除了炮制药丸之外,还另有一门名为‘神农阵’的奇术么?”九婴哂笑道。 “神农阵?!”墟市内的星君、猎头脸上都是迟疑不定的表情,显然或多或少听说过这种阵术。 大裂谷当中虽然环境恶劣,但并不代表就是寸草不生之地。 相反的,大裂谷当中的土地,尤其是火山众多的中区,土地肥力极强,随手丢一把种子,下次路过的时候恐怕就已经可以有所收获了。 大裂谷当中的植被也是丰富多样,像是百草门的山门之外那种顶天立地的巨杉,原本估计也是成林的;至于那些并不需要长时间光照的植物品种更是多如繁星,甚至当中有一大半是星落大陆之上极为罕见甚至是离开了大裂谷就根本无法存活的。 林间的植物通常是在夜间吐出了大量的废气,在有阳光的情况之下才会开始制造新鲜的空气。进入长期贮存粮食和蔬菜的地窖里,有时会出现窒息现象,这是因为地窖的菜类和植物种子呼吸,吐出了大量的废气,人在地窖里得不到足够新鲜的空气,所以会出现窒息。这种现象表明,植物的呼吸活动不仅伴随着整个生命过程,被收获、储藏了的植物也会呼吸。所以说植物的生命形式与人族、妖兽其实都是存在着极大的差异的。 如果能够解析出这些植物的微尘所代表的作用,便可以将这世间的植物为你所用。这样的器阵,所能够发挥的作用恐怕超出所有人的想象。这样的器阵,是以天地为阵!这种以植物为主体来施展的匪夷所思的阵术,便被统称为“神农阵”! 只需要知道,木连理之术,便是神农阵术其中的一个分支,便可见一斑! 目前而言,毫无疑问的,掌握正宗神农阵术数量最多的自然就是百草门了。 以仙鹤丹粉、赢鱼毒素、天蚕丝为代表的妖兽微尘毒素,无孔不入、防不胜防,只需要比针尖还小的剂量就足够让人生不如死!而百草门的植物微尘如果用于神农阵当中,毒害甚至比前三类妖兽微尘的毒素还要更大。毕竟没有任何人能够比百草门人更了解人族的弱点并且加以利用!对于百草门圣手而言,杀人与救人,无关其他,只在一念之间。 “你们刚刚也看到我的星器了,炮制药丸,得心应手.......”平一凡从容道:“但是说到杀人功夫,我是远远不如各位的。难道说我是得了失心疯了么?这种时候还想着毒害与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各位?!” “神农阵术的诡异之处,超乎想象。老堂主为什么不解释一下那一把粉末微尘究竟有什么用途?”九婴避重就轻,虚晃一枪,转而说道:“你们如果不信,尽管离开,我决不阻拦。但是,既然有人已经布下了神农阵,我担心你们走不出这墟市啊!” “那一把粉末微尘用途很简单,就是为了增强对药王鼎的操控能力。个中奥妙法门,就不足为外人道了,毕竟药王鼎是一件神器。”平一凡见招拆招,又回敬了一句:“我倒是想问一问九婴:刚才明明对这一对‘涅’有掩藏不住的渴望,横插了一杆子,后来为什么却不愿意报价表达诚意,反而一再要求先验明真假呢?难道是早就存了强取豪夺之心?!各位如果就此离开,就正好就中了九婴的离间之计。等它将我们分而化之,再行逐个击破,我手上的这一对‘涅’最终便还是要保不住了。” 平一凡与九婴勾心斗角,互打机锋,目的其实很简单:要让在场的众人选择阵营。 平一凡始终强调的是人族与妖兽之间的对立,不共戴天,更何况还有孵化龙珠的希望;而九婴则侧重于指出平一凡包藏祸心,只是为了诓骗众人当他一人的挡箭牌。 之前已经做出选择了的星君、猎头,此时自然不会再改旗易帜。而纪昌、六卒首领以及那一位使枪的猎头,成为了秤杆上改变平衡的那一个“权”,足以左右局面。一旦他们三人作出了统一的选择,加入任何一个阵营,此消彼长之下,局势将会变得明朗。 纪昌率先表态,对着六卒首领颔首示意了一下,表明是将决定权交给后者。毕竟纪昌只不过是熊氏座下门徒,而后者身后站着的可是南楚国甚至是观星楼。这也不算是入乡随俗,反正星落大陆七国无论是官场还是星君族群,都是这种以文御武的现状。 而在纪昌之后,那一位使枪的猎头同样也将决定权交给了六卒首领。 “如果真有神农阵,为何九婴你能安然无恙?”六卒四两拨千斤,直接将这个棘手的问题抛回给了九婴。 九婴身在墟市之外,如果按照它自己所说的“我担心你们走不出这墟市”,最先置身于神农阵当中的也只能是九婴了。而九婴毕竟不是魔兽,如果它安然无恙,则在场的星君、猎头自然也不会有恙。退一步来说,如果平一凡真的早已经打算因为那一对“涅”而与九婴反目翻脸的话,更应该先对九婴下黑手,而不是打机锋。 九婴的应对,将直接决定它自己是否需要独自面对在场的所有人族。 “有一件事情是老堂主与我都是知道的......那便是我中赢鱼毒的症状......”九婴此时完全立起身子来,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又说道:“我之前不知道天高地厚,原本只是想吓唬那一条路过的赢鱼,谁知道百密一疏,竟然还是中了赢鱼之毒。当初正是拜这一位老堂主所赐,这才捡回了九条性命。因此,中毒的症状,我知之甚深,也无法作假。” 第二九六章 防不胜防中了毒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赢鱼在星落大陆之上通常只能见到的最高品级仅仅是四品而已,却能让人谈“赢”色变,那是因为赢鱼有一种非常特别的习性:一旦由遇到致命威胁便会急速膨胀! 赢鱼转眼之间变能够成像是蹴鞠一般圆嘟嘟,然后一路挥洒着鱼鳞,主动朝着对自己具有致命威胁的目标疾速冲去! 这时,已经可能通过赢鱼透明的身体看到它内部的器官完成了由健康的血红色向绝望的死灰色的转变,丝丝缕缕的黑烟从那些因为膨胀而脱落的鱼鳞之上产生,过火一般直接导向赢鱼身体之内的各个器官,将其逐一“点燃”!整一条赢鱼就这样瞬间就变成了一颗带黑烟的“火流星”! 因此,也有人称此时状态之下的赢鱼,是“星落鱼”。 赢鱼本身并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攻击力,它的对于其他妖兽的威胁完全来自于它“星落”时自身所发生的转变。这种几乎是瞬间就能够完成的转变,将赢鱼全身上下都变成了一种剧毒!那些鱼鳞带有剧毒,一对蝉翼有剧毒,身份内“燃烧”着的器官带有剧毒,黑烟之中带有剧毒,“星落”终结之时所产生的烟花一般的爆炸四下飞溅的残骸也都是剧毒! 赢鱼“星落”状态之下转变所带来的毒性,是赢鱼的种族天赋的其中一面,与天蚕丝的毒性又有不同。赢鱼的这种毒性是无孔不入的,那些黑烟接近于蜃气那种凝聚不散的状态,完美的融入中区岩浆之海长年不散的那些烟雾之中。而且,即便那些烟雾状的毒性如同赢鱼的其他部分一样最终沉降入了岩浆之海当中,毒性仍然匪夷所思的存活着!据说,仅仅一条赢鱼“星落”所产生的毒性,就完全可以将一条恶龙的领地给污染了!毒性持续的时间甚至可以达到旬日之久! 赢鱼的鳔便是它的晶核,是赢鱼化身为“星落鱼”的基础,鳔的膨胀使得赢鱼膨胀,鳔的回缩使得赢鱼“泄气”。当赢鱼的鳔上面的死灰色消褪干净的时候,便可以看出赢鱼当下的品级。 而这个时候的赢鱼,鳔里其实仍然含有极微量的毒素。但是,这种残余的极微量毒素,却是百草门用于炮制一种医治星君星落后遗症的“盈”、“余”药丸的一味主药! 因此,不难想象,平一凡作为百草门“二当家”,可以轻易得到赢鱼鳔的毒素:减量消毒则为“盈”、“余”药丸之主药,增量......自然就成了毒药微尘! “纵然我是千般小心万般提防,还是被那一对‘涅’的真假给吸引了注意力,这才被老堂主钻了空子,悄无声息之间便通过神农阵布下了毒。”九婴继续说道:“你们当中有人如果此时仍是不信的话,尽管往墟市外面走走看!想从半空离开的,也请放心大胆的试试看!放心好了,老堂主划地为牢,不会把他自己也毒害了的,墟市内,是绝对安全的。” 至于平一凡究竟是如何精准的通过神农阵将赢鱼毒微尘控制在墟市区域外围形成一座看不见的囚牢,现在反而不是当务之急。 “也不尽然吧.......如果中了毒,我们当中只有一个能够解毒。”其中一位猎头嘀咕了一句,在场的众人原本就十分脆弱的联盟状态,瞬间就出现了一道裂缝!一旦人族开始相互猜忌,即便被迫与九婴作战,恐怕也难以齐心协力。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平一凡已经不再为自己辩解,蛊惑道:“你们看九婴的甲纹,已经泛黑,那就是中了赢鱼之毒的迹象。斩获一品妖兽,可谓是屠龙之战,名利双收,岂不是皆大欢喜?!平某发誓,对九婴相关的任何斩获,绝不过手,尽皆归于各位!” 此时九婴九颗头的颈脖根处都有一块区域以某种近似于呼吸的节奏次第亮起,如同萤火虫一般。 最上那二排五颗头的光亮,如同冰花一般清亮,甚至鳞甲的甲纹之上同样会出现之瑶池雪莲根须上的那种冰霜;一双大红灯笼一般大小的眼珠如同冰球一般晶莹剔透;硕大的鼻孔之中冒出来的是森冷的白雾,雾气向下方降去,有一股流淌之意。 而最下一排那其余四颗头在相应的同样区域,所发出的光亮则是岩浆一般的暗红色,翻腾状,似乎随时喷涌而出;那眼珠则是瘆人的腥红;鼻孔之中呼出的黑烟则升腾而起,袅袅,像是点燃了四根香烛。 九婴这种次弟亮起的“呼吸”节奏,并不是九颗头排着序、轮流点亮那九片区域,也不是周而复始的简单的重复点亮,而是以某种偶尔出现重复的节奏,每一片区域组合成了各种奇特的“灯号”。 这确实是九婴激活种族天赋时的具象,之前在炮制十颗“天雷”之时已经在众人面前展示过一番,九颗头“各自为政”、摇头晃脑,看上去就像是九条蛟龙长在同一具身躯之上一般。 而且,确如平一凡所说,其中一条火龙以及两条水龙胸腹间的甲纹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大片乌黑,看着极为显眼。 六卒首领与纪昌对了一下眼神。两人都是清楚明白的知道,现在的状况就是:墟市区域,众人是进退两难。 平一凡既然已经默认了神农阵一事,能解除赢鱼之毒以神农阵之人,就只他一个而已!之前那一团祥云或是障眼法,或是真的纯粹为了提升对药王鼎的操控性,现在已经不必再追究了。 为了众人的性命,此时也必须要加入平一凡的阵营。 平一凡手段神鬼莫测,悄无声息的就已经成功的将众人绑上了他的战车! 更何况九婴九头已伤其三头,相当于是战力已经去了三分一,大打折扣,必定不耐久战;再加上屠龙之缴获即便只是众人平分,也足够让众人决心放手一搏。 “主人,此处的星力潮汐紊乱,即将结束。我们下一步应该如何走?星力潮汐紊乱并不是瞬间便消退的无影无踪,而有近似于退潮,有一个或长或短的时间。”小拘在这关键时刻突然提醒了吴星一下。星力潮汐紊乱一旦完全消散,吴星、出尘、小拘将会像是退潮之后的礁石,露出海面,自然会被墟市内的双方所察觉。毕竟小拘当初所选的用于观虎斗的“山头”距离墟市仅仅数十丈而已。这种距离对于出尘来说是转瞬即到的,倒是适合发动突袭。 “我们问一问出尘的意见吧?”吴星没有独断专行,先是询问了一下小拘这一位“大裂谷之舟”的意见之后,才再次招出龙舌,退出了与小拘共享的状态。 “星力潮汐紊乱并不是瞬间便消退,这就有一个时间差可供利用。并且,在这个消退的过程当中,会有数量众多的灵界裂缝、灵涡随机的出现,相当于是星力潮汐紊乱的余波。如果只是藏匿我们的行踪,借助这些灵界裂缝、灵涡的话.....应该问题不大。况且我还觉得,墟市内的那些人与九婴,现在估计正在激战,没有空闲关注两位路过‘捡漏’的猎头。毕竟这大裂谷又不是他们的地盘,战场上的晶核、材料足够让猎头动心和冒险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设身处地,他们更加能够理解我们的这种‘冒险’嘛!”出尘如是分析道,对墟市内的众人,随口调侃了一番:“退一步来说,即便是发现了我们两人的存在,双方争相拉拢我们还怕来不及,我们或许可以左右逢源、待价而沽。总之,随机应变吧!” 吴星与出尘两人商议完毕,小拘也表达了对这种“捡漏”的大加赞赏,欢快的转了几圈。只要是生命体,便有灵性。灵体状态的小拘在它自己灵域遮掩之下,在星尊的感应方圆当中都可以做到隐形,大可以放心的收集那些被天雷炸死了的妖兽所残留的灵性,大快朵颐。 吴星将火烷衣叠好,用一根兽皮筋捆扎成一个粽子样子,递回给出尘,后者却不接,淡然道:“你带着吧......鸟嘴面具、火烷衣都是资深猎头的必备物品之一,尤其是在大裂谷中区,我们做戏做全套嘛!再说了,我想以后也没有什么机会再穿火烷衣了。” 吴星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穿了出尘穿过的火烷衣,下意识的想将那火烷衣凑近鼻子低下嗅一下,结果自然是被出尘一声冷哼给打断了,只能从善如流的将火烷衣系在背囊上面的显眼位置。 吴星、出尘两人离开了小拘的灵域,半真半假的开始打扫兽潮前浪已经拍死在了沙滩上的战场。此时仍属于夜里,墟市四周原本就没有太多的光藓,即便有也会被兽潮的前浪给破坏的一干二净了。 作为光源的,基本上是墙体上间隔三五步便插上一根的圆木,用破布条浸染了妖兽油脂,点燃了当作火把,甚至直接拿大铁锅立起来当作油灯;墟市内则每隔数丈便会另行放置一个炭火篓子,既充当补充照明也可为众人取暖。 大裂谷现在已经进入了严冬季节,虽然还未达到外界那种滴水成冰的程度,却也有些明显的寒意了。 第二九七章 一字长蛇阵迎敌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原本就戴着鸟嘴面具,这时只能临时在鸟嘴面具之外用薄毛毯裹了几下,扮成一个蒙面大盗的模样,负责鬼鬼祟祟的挑捡一些晶核、辨别材料的品级,然后装进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竖井式竹篓里面。 而出尘则算是本色扮演,戴上黑色垂网的帷帽,提着一盏近似于气死风灯的纹器。灯器的乳白光芒有一种穿透雾气的朦胧感,飘忽不定,而吴星就活动在光芒照射范围之内,绝不踏出半步。两人之间的默契显露无遗。 灯器的光芒看似普通,不时呈现出一种有些波谲云诡的动态。尤其是两人周边时常会出现一些灵涡、甚至灵界裂缝,受到星力潮汐变化的牵引、影响,更增加了光芒的千变万化。 但是当吴星、出尘两人捡了一路之后,诡异的场景出现了。 灯光照射之下,物体会出现影子。 而在灯器光芒的照射下,墟市外围出现了一堵阴森森的“墙”。 随着光芒的移动、变化,如同残垣断壁一般的那一堵“墙”逐渐显现了出来。 墟市原本就只有一个里坊大小,吴星、出尘两人绕着墟市走了小半圈,已经可以隐约看出这一个残垣断壁的轮廓。尤其是当星力潮汐完全消散之后,已经能够看出,那“残垣断壁”理应就是一个苍穹形状,似乎恰恰将那墟市罩在当中。 如无意外,这个透露着诡异的苍穹形状的气雾状罩子,正是平一凡所布下的神农阵! 吴星、出尘以及小拘一边旁若无人的捡漏,一边还不时的向墟市方向驻足观望,其实是因为墟市内早已经打了个昏天黑地! ...... “纪昌为我等掠阵!”六卒首领朗声道。他既长于军阵,又有器阵在手,加之常年活跃于大裂谷中区西桥北口附近的广袤区域,对在场的星君、猎头的优缺点大多都是知根知底的。毕竟幸存者当中都是猎头当中的佼佼者。 六卒首领当仁不让的接过了指挥权,又说道:“诸位, 一字长蛇阵迎敌!纪昌居后策应!” 其余星君、猎头自然是多多少少知道六卒首领真实身份的,在场众人确实也再没有比他更加适合这个发号施令位置之人了,便纷纷唱喏响应。 纪昌仍站在那坍塌了半边的屋顶之上,同样也应了一声,他脚边的箭匣被打开来,三支三品忘归箭并排放置于其中。看来三品忘归箭目前仍然是纪昌最有把握的星矢。 纪昌给自己的右手姆指戴上黄玉扳指,将其中一支三品忘归箭取出,扣在扳指之上,做了一个搭箭的动作。 兼作发簪的那一根枯枝,拿在左手,则是具象成了一张铜胎铁背弓;弓身约有一人高,通体散发着金属特有的光泽;接着下来,黄玉扳指内则伸展出两段白色的弓弦来,像是两根章鱼的触手一般灵活,缠上铜胎铁背弓两端的弓梢之上,自行完成了六个玄妙精美的绳结。相对比起纪昌之前在箭庐之外试图用三品忘归箭来对巴根、覃兰一行进行行刺时的境界来说,黄玉扳指内延伸出来的弓弦颜色已经由蓝色提升到了白色。 红、橙、黄、绿、青、蓝、紫、黑、白这九色除了代表的是九色星点,也最为直观的代表了星君修炼境界的递进、提升,每一次九色由红色到白色,即是一个轮回,即意味着即将有成、登堂、大圆满境界之破境甚至是星君的品级晋级!而此时这种最为直观的迹象则表明纪昌晋级星尊在望;而绳结也由两个提升到了六个,说明箭术运用之道同样也有了长足的进步。绳结与星数相当:星数每增加一星,星点便翻一番;而每增加一个绳结,除了增加了星矢的变化之外,威力也相当于是翻番。 这一根“枯枝”纹器,正是纪昌所用名为游子弓的星弓!这一把星弓原本是由射师费尽心思、动用了人情甚至是箭庐压箱底的材料才弄到手的,纪昌身上寄托了射师的厚望,只可惜最终却是所托非人。 这个在短短数息时间之内就已经完成的这个过程,则是为星弓上好了星弦,三品忘归箭扣在扳指之上,正好由两个绳结一上一下的虚夹着尾羽,如同被两根手指夹着。 纪昌极为舒展做了一个开弓的动作,那一张星弓如影随形,便被拉了一个满月,星矢直指九婴,引而不发。 其实,九婴既然已经中了赢鱼之毒素微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恰恰是因那一大片区域的所有毒素微尘集中在了一座小山一般的九婴身上,九婴就是这个由平一凡所布下的神农阵的唯一“缺口”,或者说是唯一的“出口”! 而对于九婴来说,墟市内这二十来个星君、猎头既然已经明确的选择了阵营,那么他们就是平一凡的爪牙、羽翼。只有尽快剪除这些爪牙、羽翼,才有可能逼迫星器不过只是一根捣药杵的平一凡就范,再次为它解毒。至于其他,暂且不提也罢。 星落大陆之上,从先圣时期开始,到诸侯林立、征战不休的年代,再到后来帝国崛起,七国分立,至少战阵一事已经发展到了一种化繁为简的程度。 在茶馆说书的话本当中,战阵主要分为十种,彼此之间还可以相互转换变阵,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譬如说以一字长蛇阵为起始,敌军如果攻打一字长蛇阵的头或尾,另一头转过来,形成二龙出水阵.....军阵中部再向前挺进,则形成天地三才阵......两头回撤,形成四门兜底阵......互相穿插,变成五虎群羊阵.....然后按照六丁六甲排列,即六丁六甲阵......之后的变化还包括有北斗七星阵,八门金锁阵,九字连环阵,最后变成十面埋伏阵。 而在真实的战场之上,各种阵法的划分更为细致,尤其是七国兵种、武备相生相克,变数更多。唯一相同的,便是由金鼓旌旗来达到号令全军的目的。 “老堂主,‘小阵’便依仗您了!”六卒首领将“小阵”的阵枢呈给平一凡,说道:“蛇无头而不行,小子便斗胆担当蛇头,首当其冲。” 平一凡一手接过阵枢,另一手则来了一个“天女散花”的动作,漫不经心的说道:“各位手上的,这是平某独门炮制的药丸,可以压制赢鱼毒素微尘,有效期大约在半个时辰左右。至于‘盈’、‘余’药丸,我这里管饱!” 星落七国通常只有拱卫京畿、王宫的禁军、近卫军或亲卫军,这些只听命于君王的军团是不事生产,时常操练,足粮足饷,堪称精锐;其余军团的兵源多半只是农闲时出操的农户、平民,又或是屯甲、戍卒,不一而足。因此在战前各国王室通常会有犒赏三军,提振士气的惯例。平一凡此时天女散花,将可以压制赢鱼毒素微尘的药丸最终直接通过星念之术送到了自家阵营诸人手中,也是同理。 这种看似普通的药丸虽然一如平一凡自己所说的那样,效用不过是压制赢鱼毒素微尘而已,但是对那些在人族与妖兽之间被迫选择了阵营的星君、猎头来说,却无疑是一颗定心丸! 而平一凡此举的意义不仅仅是激励军心,同时也展现了极为强大的精神力、感应力。 之前六卒首领所说的“一字长蛇阵”,指的并不是二十来个人散开来排成一路纵队或横列来与九婴作战。这一处墟市最初修建的目的毕竟不只是方便星君猎头互通有无,更是以要塞之标准而存在的。除了那些坚固的墙体之外,人族同样在墟市内作了迎接巷战的布局设计。那些或长或短的断壁残垣,如果从高处俯瞰便能发现正好对应着八卦的阳爻、阴爻。 因此,也不难想象,这一处墟市表面布局虽然是十字街里坊,内里其实是八卦阵,尤其适合猎团这种配合默契的团队作战。这种连文星尊也未必敢自称是精通的阵形共计六十四卦,粗略的指代了六十四个方位,临战前再辅以暗语口令,可供调兵遣将之用,妖兽是不大可能识破的。 那二十来个人撒出去,即便是居高临下的九婴一时之间都未必能够确定他们的藏身之处,平一凡却能通过星念之术极为精准的将药丸送到各人手上,足见修炼深厚! 墟市内的断壁残垣应对驳、蜚牛之类的妖兽,可堪一战。但是如果对上九婴这种体型的妖兽,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的移过来,整一座墟市几乎都是不够它落脚!这时,唯有运用器阵进行攻防! 所有的器阵都需要阵枢,有的阵枢是星君,有的阵枢是纹器,还有的则是兼而有之:既有纹器又有星君。而器阵,是由多件纹器所组成的。每一种纹器的特性是由其材质以及星附上去的饰纹所共同决定的。将碑文通过星附转化成饰纹,就是将碑文上所蕴含的道加附到纹器之上。 有的纹器是用于感应力增幅的,如果在阵枢之中的话,则星君所能够操控的区域自然更大;有的纹器是用于精神力持久的,如玉佩;还有的则是模拟出星宿运转之道,用于汇聚星力,供给器阵。纹器以及器阵,其实都是通过星附的饰纹来激发的。 第二九八章 九婴出击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如果一位星君通过纹器组成器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器阵就相当于星君另一种形式的星铠、星兵,因地制宜,攻守兼备。 出尘联手顺风猎团团灭三英猎团之战,三英猎团最初占据了绝对优势,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如此。当时,那一位武星尊的星兵是一杆霸王枪:枪尖是黄金,枪头为咆哮的狮头;枪杆是金色木料,饰纹为奇特的为火纹。但是枪法并不霸气,只是不时刺出一枪来牵制出尘,足见他对那个七星器阵颇有一些忌惮。而七星器阵,顾名思义,则是由七件纹器所组成的器阵。 “不器坊”与“牵强附会”所制定的“十全十美”榜:总共十件纹器,然后由这十件纹器所组成的器阵品级以及器阵的数量评定最终榜单,三年一换榜单。这个榜单,就是星君操控器阵的最佳范本!从两、三件纹器所组成的器阵逐渐递增,器阵的组合方式可谓是千变万化,几乎所有星君都可以在“十全十美”榜上通过数十上百条器阵注解而找到适合自己的一座器阵,丰俭由人。 当然了,组成器阵的纹器越多,威力越大,但是价值同样也越高,并不是任何星君都有能力购置齐全的。而且,限制器阵威力的,除了纹器的数量,同时还有纹器的品级,以及操控器阵的星君的精神力、感应力、星数。 此时在墟市内的这些星君、猎头,经历过兽潮前浪的大浪淘沙,自然是佼佼者,六星、七星的器阵并不在少数! 九婴若想对这二十来个人造成杀伤,先得破了他们的器阵,然后才是真正的星铠、星兵、星笔,甚至极有可能还会再面对星君、猎头们的星落爆发! 平一凡虽然不擅长战斗,但是坐镇“小阵”之阵枢,执掌“后勤辎重”,却不仅仅只有定心丸而已!以平一凡强大的精神力、感应力,操控“小阵”,如同具备了一件同样强大的星器!可攻可守,可为屏障! 而如果再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六卒首领将“小阵”阵枢交给平一凡,未必没有存消耗平一凡实力的小心思,引诱九婴将“小阵”作为主攻点。一字长蛇阵,名义上虽然是以六卒首领为蛇头,而“首当其冲”的极有可能却是平一凡以及“小阵”。总不能二十来个星君、猎头与九婴斗个两败俱伤,平一凡却坐山观虎斗吧?!万一平一凡等到大局已定,却要食言,到了那时,其余人等至不济也可以联手自保。 三品忘归箭所造成的杀伤是无差别的,区域覆盖,目标附近的区域全部化作一片焦土;一线天锤的攻击,是有一个中心点的,俞是靠近中心点杀伤力俞大。 而九婴所炮制的一颗“天雷”,由于有了一滴无根水以及它的赤炎的加持,即便星尊在其攻击范围当中恐怕也无法做到全身而退!只是,天雷毕竟只是以一种抛石机的方式、速度进行攻击,纪昌以大音境界的忘归箭随时可以后发先至,在半空之中就提前引爆“天雷”,这种方法之前在兽潮前浪的攻势之中就有妖兽尝试过并且获得了成功。这种预想当中的情况如果真的出现,墟市内外所有生物就将成为被殃及的池鱼!天雷攻击范围之广,在眼前这特殊的环境、场景之下,就是一把双刃剑。 如果九婴选择与墟市拉开距离再接连进行天雷攻击,将纪昌为数不多的忘归箭消耗殆尽,即便神农阵的毒素微尘微尘不受天雷爆炸所产生巨大的破坏而影响,那些星君、猎头同样极有可能反而会从九婴在神农阵上“留下”的巨大缺口当中四下逃散。至于平一凡,与星君、猎头是互为犄角、依托,后者四散而逃,他更不可能坐以待毙,趁势招来丹顶仙鹤,带上那一对“涅”西返百草门的可能性极大。丹顶仙鹤那风驰电掣的速度,以九婴在星力潮汐当中那种狗刨式的泳姿来说,想必是望尘莫及的! 此时的神农阵,变成了一个囚笼,九婴也成了囚笼一部分。 只是,九婴即便不使用“天雷”,仍然是一品妖兽! “平一凡看来有得忙了......九婴应该会尽力将那些星君、猎头全都打个半死不残,成为平一凡的累赘。”出尘悠哉的说了一句:“毕竟作战并非平一凡所长,协阵对于协震的默契之要求也是十分高的。” “那些星君、猎头又不是纸糊的,哪有那么轻易就被破了器阵?”吴星摇头不信,说道:“器阵之道与星铠极为相近,除非攻击强度直接超出承受范围,否则器阵只需要持续的星力供给,便可以维持。” 两人走走停停,此时正好已经沿着墟市墙体绕到了六卒首领之前所镇守的门口,便索性站定了下来,大大方方的就在大门之外十数丈的地方观战。而此时的神农阵基本上已经被出尘那一件气死风灯纹器以及墟市内的各种光源映照之下拼凑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确实是倒扣着的碗一般的苍穹形状。这个轮廓倒不是完全由纹器影响而显形,反而是那些灰霾无法穿透进入苍穹而累积变厚实而成形的!真实的毒素微尘即便是出尘也是无法看见其踪影的。 由此可见,平一凡构造神农阵的手段确实是神鬼莫测! 九婴的水龙以及火龙共计九个,此时因为大意中了赢鱼之毒素微尘而折损了三头,用于攻击也只有另外六头而已,倒是恰好三条火龙、三条水龙。 平一凡“天女散花”,为星君猎头派发了用于压制赢鱼毒素微尘的药丸,变相的指明了众人的位置。九婴的攻击便是直奔那些目标而去。 先是一口龙炎化作火柱对那不过是一个里坊大小的区域进行扫荡,几乎将整片区域化作火海;火海当中为数不多的“岛礁”,自然就是星君、猎头的器阵之所在。那些经历过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次妖兽攻击和种族天赋而幸存下来、“屹立不倒”的断壁残垣,竟然在这火海当中也坚持不住多长时间,就轰然倒塌了! 青龙之道,木象,运行守护之道。因此墟市内星君、猎头们所选择的器阵,受到九婴火龙那烈焰焚城的威力而具象出来的倒是多为参天大树。品级最高的理应是六卒首领的北斗七星器阵,具象出来的是一条青龙,那也意味着六卒首领所布下的器阵至少是二品!这也是他甘愿担当蛇头,“首当其冲”的底气之所在! 那些具象出来的参天大树,受到星力潮汐异常的影响,转眼之间便出现了干枯状,连那些青翠的树叶似乎都已经蔫黄了;那一条青龙倒是没受到太大的影响,仍在那器阵上方的方寸之地往复遨游。 当初纪昌还没有叛出射师门墙时,曾经觊觎过郑家小院内的那个子母器阵当中的北斗七星器阵,期望可藉此提升游子弓的射程,配合游子弓“大音”之境界,在团猎赛事当中降低自己的各种风险,实现修炼、晋级。一支三品“忘归箭”以及一座三品北斗七星器阵,估价都是在一万星石左右!甚至连出尘在联手顺风猎团团灭了三英猎团的战斗当中,出尘的七星阵在逆向崩塌的极端时刻也没有具象出来青龙,说明她的器阵品级同样没有达到二品。 二品纹器,只有一个标准,有奎金纹,并且奎金纹相当于是纹器核心。纹器“御风”底部就有奎金纹,又是船形纹器的核心甚至说是“根基”,因此能评为二品纹器。 而二品器阵,同样只有一标准,器阵内的所有纹器,必须都是二品纹器! “可是,我们在那个坚井裂谷下的一品器阵,并没有见到疑似奎金的东西吧?”吴星听完出尘的简单介绍,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或许才是天神文明的精华部分.......”出尘轻叹一声,说道:“天神能够通过‘魔纹’将数种材料转变成为一种全新的材料,从而具有原本那数种材料根本无法拥有的稳定特性。极北之地的那两截潮汐战舰上的材料,理应多半也是这么来的。” “关于魔纹,我之前有提过,古籍上将奎金饰纹统称之为‘魔纹’。金、木、水、火四象小道之外,其实另有一道称之为‘土’,古籍上则统称为‘五行之道’。按黄金家族先祖们的推测,这个‘土’,理应就指的是‘石器’,包括石器文明的各种石器,甚至代表着星落大陆......” 吴星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魂原石、玉石、水精、巨石碑,都是相当于天魂的‘分身’,蕴含了其中一部分的‘道’。因此,天神把这种以各式各样‘石头’为载体而达到对天道的领悟、运用的种族,统统称之为‘石器文明’........甚至龙珠也理应属于石器文明的神族........” 第二九九章 九婴投毒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因此,你在那一品器阵当中虽然见不到任何的奎金,并不代表材料当中就没有用上奎金,有可能是在器阵完成之时转化成了其他的材料罢了。”出尘又解释道:“即便你到星神殿去的话,也见不到一星半点的奎金。千古一帝当年将玄武遗骸从海底打捞上来之后,几乎将帝国内库奎金存量的大半全用在了星神殿器阵的修复之上,而器阵一旦运转起来,那些奎金便彻底的融入器阵之中,不知所终。或许,如果将星神殿器阵的运转停下来,就能发现奎金又从材料当中析出来了。就如同极北之地那断成两截的潮汐战舰上的那些前所未有的材料上的奎金,都是出现在严重损毁的部位。” “说起奎金的特性.......你说,九婴现在是在做什么?”吴星显然被其他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又问了一句。 就在吴星、出尘两人交淡过程当中,九婴并不是单调的使用火龙,而是与水龙交替使用,对墟市内的那些星君、猎头进行攻击。 九婴的三条水龙,仿佛鱼儿吐泡泡,分别吐出了三个冰晶一般的东西,每一个大约有鹌鹑蛋一般大小。透过那薄如蝉翼一般的冰晶表层,可以看到里面那水波荡漾的样子。里面便是那珍贵程度只能以“一滴”为单位来计算的无根水!那三个冰晶虽然相对九婴的体型来说极为微小,却也无法掩藏其独一无二的光芒。 只是,九婴水龙的攻击方式,颇为出人意料!只见其中一个无根水的冰晶原处一闪,便从所有人的视线当中消失了,引起了几声惊呼声。而声未落,无根水冰晶就从墟市还未完全熄灭的火海当中闪现。 蓬! 几乎蔓延、充斥着墟市每一个角落的火海,就像被吹熄的蜡烛一般,瞬间消失!取火海而代之的是一大片霜冻,众人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当中! 用大铁锅粗制而成的“油灯”,里面的油脂已经完全结成冰冻块状,原本极旺的火舌仅仅依靠破布“灯芯”上的残油,挣扎了数下也同样噗嗤一声熄灭了。 那些用破布条浸染了妖兽油脂,点燃了当作火把的圆木,虽然主要分布在墙体上,但也受到了波及,有气无力的燃烧着,随时都有可能断气一般。 而那些炭火篓子,下面盛着炭块的铁网兜子上面已经全是冰霜! 那些具象出来的参天大树,竟然也受到了星力潮汐异常影响,树身上结出了霜冻来。六卒首领器阵之中具象出来的那一条青龙,终于受到了一些影响,自由自在的遨游状,变得有些迟缓了起来。 “九婴水龙的攻击方式是小星移?”吴星转头看向出尘,半信半疑的问了一句。 出尘若有所思的沉吟道:“有可能......九婴本尊虽然无法进出灵涡或者灵界裂缝,但是晋级一品之后对天地之道的领悟,却可以有助于它精准的预判出前后出现的两个灵涡的‘起点’和‘终点’......我现在其实也能预判灵涡出现的地点,但是无法做到像九婴这般的精准,更加无法将入口、出口串联起来成为一条专用的临时‘通道’......而无根水由灵涡孕育而凝结成的特性,决定了它理应是可以穿行灵界的......” 九婴自然没有浪费时间,水龙的攻击之后,没有任何空隙,便再次通过另一条火龙发起了攻击,将墟市重新代作一大片的熊熊燃烧着的火海! 这一次,能够在火海当中屹立不倒的建筑,几乎已经被一扫而空了。 吴星与出尘两人心有灵犀的转头对视了一眼,一个脱口而出说了一句“奎金”,另一个则说的是“冰火九重天”。两人说的其实是同一个意思。 器阵当中的纹器,其用途是将器阵内外隔绝开来,但并不是说明器阵当中的纹器就不再与外界有任何的联系了。器阵其实仍然受到星力潮汐的影响、侵蚀,等到器阵内的运转能量消耗殆尽之时,便是器阵解体之日。 然而,九婴刻意营造出来的这种极寒极热的瞬间逆转,并且反复轮转,只对一种材料有奇效。 那一种材料,便是奎金! 而奎金在高品级纹器多多少少会有采用,尤其是在二品纹器之上,基本上全是饰纹的核心关键之所在。能从兽潮前浪当中幸存下来的星君、猎头,所使用的压箱底的纹器,自然或多或少都有一两件二品纹器,甚至可能就是以奎金纹器来作为阵枢。 如今被九婴的冰火九重天来了一个隔山打牛,虽然并不直接强行破坏器阵,挑战器阵的承受极限,而是转而将重点放在了奎金这种材料之上! 一品妖兽九婴果然是成了精的妖兽,这种另辟蹊径的作法,很快便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在九婴火龙、水龙轮番交替的冰火当中,那些器阵所具象出来的参天大树似乎已经无所适从,明显出现了海市蜃楼一般的雾化景象,越来越模糊,相信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甚至连六卒首领那个二品器阵所具象出来的青龙,似乎也不再是遨游状,而是身受极刑一般的哀嚎状,垂死挣扎着,越来越虚弱不堪。 其实,从纪昌开游子弓,搭忘归箭,箭指九婴开始,到这些品级尽皆不低的器阵濒临崩溃边缘,不过是小半盏茶的工夫!冰火交替也才刚刚过了六重天而已!一品妖兽之实力,绝对远远超出了墟市内、外众人的想象范围!这还是它有所顾忌,没有使用天雷的前提之下! 刚刚开始还一直稳坐钓鱼台的平一凡,此时也是眉头紧锁,一脸的愁云惨雾,与之前的仙风道骨真是天壤之别,不知道究竟是嫌弃这二十来个星君、猎头名不符实、实力过于低微,还是自责对于九婴实力的预估不足。 平一凡身边四周并不是没有受到九婴冰火六重天的波及,只是他通过内敛的感应方圆就已经足够将那些极寒极热的影响完全隔绝在外面,甚至不需要激活器阵进行防御,更不需要激活星域。平一凡此时除了表情不愉之外,身姿倒是安之若泰的。 平一凡精神力、感应力之强悍,可见一斑! “必须要破局!”出尘背着双手,对前方墟市内的战局指点江山,说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要破眼下这个困局,器阵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屏障,而是划地为牢,是固步自封。九婴的种族天赋对于奎金纹有奇效。但是,也仅限于此了。” “我说纪昌啊,我也知道那一支三品忘归箭但凡一箭出去就不见了上万星石,但是你好歹也尝试攻击一次嘛!”吴星站着说话不腰疼,揶揄纪昌,又说道:“说不定破局的那变数就应验在了你出手的那一箭之上了。” 这时,九婴的冰火交替的暂停了下来,胸腹间那些甲纹色泽随之也变得黯淡了一些,从颈脖处延伸至胸腹间的线状甲纹也缓缓暗了下去。看起来刚才那一轮猛攻对它来说也是一种不小的消耗,需要停下来喘口气。硕大的鼻孔之中冒出来的森冷的白雾,雾气向下方降去,已经有了凝滞的感觉;鼻孔之中呼出的黑烟升腾而起,黑烟稀薄了许多,已经像那油尽灯枯的样子。 九婴之前其中一颗火龙以及两条水龙胸腹间的甲纹出现了明显的大片乌黑,而毒素微尘现在明显已经扩散开来了:那三个头的胸腹间,甲纹已经被全部侵蚀成了乌黑。这或许也是九婴攻势暂停下来的原因之一。 啊啊啊! 墟市之内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惊呼声来。 呕呕呕! 一阵阵古怪的干呕声响起,九婴那中了赢鱼毒素微尘的三头,分别以一种反刍的状态接连将几颗雪莲子逆呕出来,衔在口中。可以清晰的看出来,甚至连那洁白纯净的雪莲子,上面也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黑班!紧随雪莲子之后的那些无根水冰晶,静静的悬浮在九婴前方不远处,也没有了之前那种晶莹剔透的感觉,反而是给人一种浑浊感。这明显已经是影响到了九婴的种族天赋的施展了! 赢鱼毒素的微尘扩散速度之快,毒性之强,不禁让人胆战心惊! 九婴那中了赢鱼毒素微尘的三头,分别吸足一口气,然后便“噗噗噗”的几声巨响,将那足足有一个南瓜大小的雪莲子如同一颗投石机甩出去的石弹一般,撞中其中一滴无根水的冰晶并将后者嵌在了表层,然后接连向着那些器阵所在的位置砸了过去!九婴完好的火龙,则为那些投出去的“毒天雷”一一加附赤红黏液,完成延时引爆的最后一步。 即便是中了“毒”的天雷,同样激发出了海量的星力潮汐异变,对下方那些星君、猎头所带来的威胁感与“天雷”的尺寸所形成的反差,泰山压顶一般! 在墟市内“投毒”的这种招数,是“光明正大”的阴谋!九婴所中的赢鱼之毒已经加深,甚至边那些雪莲子、无根水冰晶也受到毒素微尘的侵蚀,此时更是反过来即将用在平一凡为首的众人身上! 这种招数,在旧历前朝曾经出现类似的事件:两个诸侯国交战,其中一个用了阴毒之计,将病疫的死尸当作石头,用投石机、抛石机送入敌方的城中,制造出了一场瘟疫!如果不是百草门几乎出动了所有的圣手对疫情进行区域封锁的急救处理,那两个诸侯国从上至下估计最后会死得一干二净,一个不剩! 第三百章 壮士断腕舍三头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此时的“毒”天雷,与之前正常炮制出来的天雷已经有了变化,纪昌如果按照之前所预想的那样用忘归箭将“毒”天雷在半空之中引爆,则相当于是将毒素微尘扩散到了墟市之内的区域;引爆的“毒”天雷数量越多,毒素微尘扩散漫延的越快,众人甚至会因此而无立锥之地;如果对“毒”天雷置之不理,“毒”天雷落地后同样会爆炸开来,释放出赢鱼毒素微尘来! 两害相权取其轻。如果真要比较“毒”天雷的两种爆炸方式之异同,在空中引爆“毒”天雷或许还有机会对神农阵造成影响甚至破坏,进而使得神农阵出现漏洞,让众人有机会四散而逃。 然而纪昌箭匣内总共只有三支忘归箭,普通箭矢对雪莲子的材质极有可能无法造成足够的有破坏,自然也就无法达到提前引爆天雷的要求。即便以纪昌的箭术能够做到一箭双“雕”甚至三“雕”,接连穿透那些雪莲子,仍然无法将所有的“毒”天雷拦截下来。 留给平一凡为首的众人的时间极短,虽然九婴中了毒的那三头喷射而出的“毒”天雷较之前用于兽潮前浪时,速度已经慢了许多,但是也快逾奔马! “撤阵!服药!协阵!”六卒首领率先撤阵,敛去了青龙器阵之后,一路高喊着,一路向着平一凡方向狂奔而来。 其他星君、猎头纷纷响应,撤阵之后从四面八方向着平一凡以及小阵所在的位置而来。 轰轰轰! “毒”天雷的威力明显不如之前用于兽潮当中那般巨大,声响、动静大致与之前在竖井裂谷之下用于忘川河中测试时的威力相当,却也将断壁残垣的八卦阵彻底变成了一大片的废墟! 现在还能当作光源的也只剩下墙体上那稀稀落落不过十根的圆木火把,其余的铁锅油灯、炭火篓子已经尽数毁于九婴刚才那一阵的“毒”天雷的攻势当中。 那二十来个星君、猎头汇聚到平一凡四周的时候,早已经服下了那压制赢鱼的药丸。如果药效持续的半个时辰之内无法解决与九婴之间的战斗,那众人的下场估计也就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那些星君、猎头显然并不是打算坐以待毙的,借着忽闪、微弱的光线,纷纷取出三四件或七八件的纹器放在自己身边四周,却是不知道有何用途。 “拖刀计!”六卒首领先是对屋顶上的纪昌喊了一嗓子,然后同样取出了自已的纹器来放在身边四周。 纪昌从众人散开摆出一字长蛇阵,试图用各自器阵消耗九婴的时候起始,就已经搭箭满弓,维持着引而不发的状态。此时听到纪昌的号令,微微颔首示意领命。 三品忘归箭从箭杆的饰纹开始,到玄铁材质箭矢上的饰纹,接连被点亮,那光亮像是穿过清晨薄雾的曙光,柔和、微弱;而那薄雾却并非真正的雾气,更像是奔马上从粮袋里漏下来的白色面粉,颜色极淡极淡,飘飘洒洒的悬浮在半空之中;薄雾现形,一缕一丝,疾速向前蔓延,似乎指引着目标的方向。说时迟,那时快!白色薄雾由忘归箭星矢前方出现,到达九婴身前的时候,也只不过是白驹过隙的极短瞬间而已。 游子弓的白色弓弦随即被松开来;那些薄雾也随即变成狂躁起来,如同一条惊蛇,向前猛窜出去!三品忘归箭受到某种无形的巨力的拉扯,就像是一颗即将坠落地面的火流星一般,转瞬即逝。那一支三品忘归箭是与白色弓弦同时消失的,在墟市之外观战的出尘甚至都只来得及看见一道残影从星弓射出,瞬间就追上了那一条“惊蛇”,直接命中了九婴中了毒的其中一头,将忘归箭其钉在颈脖上,然后发出了一声闷雷般的响声,将九婴的这一头炸断开来,只剩下胸腹甲片那一截仍残留在身躯之上! 很显然,罗振威之前一直伺候在冰山一旁,真正目的其实是偷偷给正在吸收无根水的九婴撒上魂引,用作给忘归箭精准导向。此时因为距离目标足够近,倒也不需要拘魂妖兽激活种族天赋来另行引导星夭了。看来熊氏虽然选择了与九婴合作,却仍然交待座下门徒暗自防备九婴,这才会偷偷的用上了魂引以防万一。 纪昌一箭命中之后并没有住手,而是接连又射出了两支忘归箭,转眼之间便将那箭匣清空了。 铁匠铺的铁匠,常常会说的一句话:好钢要使在刀刃之上。纪昌的忘归箭用于引爆“毒”天雷则有些大材小用,用于攻击九婴那三个因为中毒而变得异常迟缓的火龙、水龙,却算是恰到好处。毕竟纪昌事先是无法确定三品忘归箭究竟能否破了九婴的鳞甲,也只能选择中毒的三头为目标。 三支大音境界的忘归箭用在九婴三个中了毒的头之上,不负众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一将九婴的三个头“斩首”,尽皆是只剩下了胸腹甲片那一截仍残留在身躯之上! 腥臭的绿色黏液从断裂处喷涌而出,九婴受此重创,痛苦万分,惨叫嘶吼不止,比之前那兽潮前浪的声响也不遑多让。但是,与此同时,九婴也因此甩掉了三个头中毒部分的大部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九婴任由纪昌连接开弓三次而不作任何的阻挠,这也是一种对九婴自己极为狠厉的壮士断腕! 纪昌完成了三箭之后显然也几乎达到了极限,也不废话,就在屋顶上席地而坐,直接盘膝打坐冥想起来,看样子对接下来的战斗已经打算要置身事外了。 因为墨汁状态的奎金,即便是星铠也会被那种状态之下的奎金所侵蚀,甚至会直接导致破铠!星君、猎头不敢真的等待器阵破阵的一刻。正好九婴准备“毒”天雷,众人便趁势撤阵,汇聚到了平一凡四周,准备背水一战。 “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你们离我越远越好,否则到时误伤了就不美了!”平一凡已经激活了“小阵”的阵枢,四下看了看那些星君、猎头,往出尘、吴星所站的方向也看了一眼,说了一句。大裂谷当中除了多如恒河沙数的妖兽之外,同样也有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奇人异事,对方既然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敌意,只是远观而已,暂时不作理会便可,免得节外生枝! “平一凡这话的语气口吻,内容........”吴星喃喃道:“有些似曾相识啊.......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当初在巴蜀之地剿匪的时候听毒草说过类似的话。毒草自称是百草门弃徒,她该不会正好是平一凡的门徒吧......身边不留人的规矩,难道就是因为在修炼神农阵,以免误伤.......你说,平一凡刚才会不会又偷偷的在自身身边四周布下另一个神农阵以防不测?” 那些星君、猎头显然也有相同的猜测,面面相觑之后,默不作声的纷纷向外移动了两步。 墟市内陷入了短暂的和平,平一凡正在指挥众人摆放纹器,似乎准备临时构建一座器阵。 墟市外,吴星、出尘两人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踪影,又没有人驱赶他们,因此也不急着离开,总要等到尘埃落定之后再说行止。 “看来大局已定,九婴中了赢鱼毒素微尘,被迫强攻,反而导致毒素扩散得更快,仅仅是残留的那些毒素,嘿!估计命不久矣......可是,为什么这些人不选择硬扛到破阵,反而提前撤阵?现在聚齐在一起,不是更有利于九婴的‘天雷’进行区域覆盖的攻击么?”吴星不解,问道:“破铠之后不是可以重新修炼出铠件来的么?破阵的话,又有什么区别?” “谁胜谁负,现在还不好说......”出尘将目光从九婴身上收回,凝神看着平一凡的举动,随口解释道:“破阵与破铠并不完全一样。破铠之后的星铠需要修复,通常是在冥想内视状态之下,将功法铁坯锻打淬炼成的百炼钢,再将铠件重新串连拼接起来。而如果破铠的程度严重的话,有的铠件甚至无法修炼或修复,这一点跟‘止兵’其实是相同的。冥想内视状态之下,铠件无法修复的话,意味着即便重新修炼铠件所对应的功法也无法得到同样的铠件了!决定破铠程度的,通常是交手的两位星君之间的差距。” “而如果器阵运转之道不是被正确的破解,或者器阵不是星力耗尽而自行解体,而是被强行破阵的话,则是意味着器阵内的纹器多半成为废品了。比如说现在,他们手头上的纹器仍是完好的,这才可以组成协阵来对抗九婴的下一波攻势。” 听到这里,吴星止不住又问道:“你所说的协阵,与西风国都城的大阵,是同一种阵法么?可是,平一凡的星器只是一根捣药杵,难道也精通器阵么?” 出尘哂笑一声,反诘道:“不精通器阵?那你以为坚井裂谷下面那个一品器阵是出自谁的手笔?你刚才难道没看到六卒首领主动将‘小阵’的阵枢交给了谁?” 第三零一章 九头九婴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听了出尘的话,一时之间为之语塞,只好讪笑了一声。 “所谓协阵,简而言之,就是通过纹器协震来构建而成的器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泰坦傀儡运转之道也属于协阵的范畴。当年长城防线的器阵,同样也是协阵,只是构建协阵的纹器有用上了不少来自天神的遗物。那些天神的遗物,完全的融入星落七国各自的大阵之中,虽然无法复制出那些遗物或所用的材料来,但是运行之道与人族传承于天神的还是相通的,故而可以操控。”出尘白了吴星一眼,又继续说道:“星君通过与纹器所形成的协震,能够达到对纹器如臂使指的操控。可是,不同的人,有的反应敏捷,有的反应迟钝。星君与纹器之间的协震,也是同理。至于是敏捷还是迟钝,就是视乎星君的精神力星等、感应方圆以及纹器的品级等等因素而定了。” “那些星君、猎头,身边四周都摆放了他们能够产生协震的纹器或器阵,而每一个这种小型器阵有一个阵枢纹器。平一凡现在所做的,便是通过‘小阵’阵枢的甲片纹器建立起与每一个星君、猎头所在器阵之阵枢纹器之间的协震,通过统筹操控协震,建立起一个完整的协阵。这个构建协阵的过程,其实有些近似于饰纹的拼接:星君如果是独自一人的话,可以逐段逐段将饰纹进行拼接,然后完成一个完整的饰纹;也可以多位星君联手,每人完成一段饰纹,然后拼接起来。后面一种方式,效率自然是极高的,只是对于充当阵枢的星君要求同样极高。当然了,我对于平一凡是否能够发挥出协阵的真正威力,是存疑的,我们可以拭目以待。” 吴星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其实,构建协阵,是不是有些像是蜘蛛结网?结好蛛网之后,蜘蛛只需要待在网中心,便可以感应到蛛网上风吹草动.......猎物一旦撞上了网,便会被网上的黏液所牵制,像是身陷流沙一般,越是挣扎越陷得深,蜘蛛赶过来蜇一口,就结束了......” “蛛网已经结好了。”出尘喃喃道:“只是,不知道究竟谁才是那猎物.......” 吴星回过神来,向着平一凡等人的方向看去,嘀咕道:“神农阵仍在,没有受到九婴那一波‘毒’天雷攻势的影响或破坏.......目前我只能感应到星力潮汐紊乱的那种异常波动,其他的倒是好像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 出尘解释道:“外人是看不到协阵如何运转的,也看不到饰纹以及饰纹的拼接,只能看到具象。甚至协阵内的那些星君、猎头也只能全心全意的操控好自己身边的器阵,唯一能够掌握协阵全局的,只有居于阵枢的那一位而已。” “平一凡用了那一对东西?!”吴星将信将疑的转头看了出尘一眼,问了一句。 即便两人现在是站在离大门十数丈距离的地方,仍然可以清晰的感应到“涅”被再次激活所散发出来的那种能量波动。之前在药王鼎当中通过蜃龙珠来检验“涅”的真假,那种独一无二的能量波动、场景,历历在目,不可能会辨别不出来! 从那些以星君、猎头为个体的器阵当中浮现出了一个个兵魂、笔魂,汇聚于平一凡坐镇的阵枢上方,相互融合成了一只颜色极淡的鸟,外形与传说的凤凰有七八分相似,以一种火焰状态轻轻的扇动着双翼。 这时,在阵枢上方,同样出现了一只火鸟。 平一凡手指向前一领,阵枢上方的火鸟便向前冲了出去。 协阵上方的那一只火鸟体型不算太大,跟三品鸢接近,几乎贴着墟市的地面向着九婴而去。那经历过九婴冰为六重天的地面,居然被这一只火鸟犁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来! 九婴在协阵形成的时候就已经停止了哀嚎,胸腹间那三个断头处,缓缓升起了三块晶核,随即便爆发出了火流星一般的光芒,如同三颗正午的烈日一般让人几乎无法直视! “星化?!”吴星惊呼了一声。 进入妖兽遍地的大裂谷以来,吴星已经经历了从秋季到冬季的漫长时间,与顺风猎团一起狩猎过的妖兽数不胜数!尤其是当吴星晋级星使之后开始尝试自己动手为小拘张罗晋级所需要的妖兽血髓,他狩猎的全是高品级妖兽。即便星落大陆的普通猎户也知道一件事情:困兽犹斗! 而吴星狩猎高品级妖兽却时常需要激发“困兽犹斗”。只有在感受到生命巨大威胁的时候,妖兽才会进入“星化”状态来全面提升自身的实力以及增强自身的种族天赋。也只有在那种时候才能通过“星化”状态之下显露出来的晶核来确定妖兽的品级!其余诸如体型、某些部分的特点、体征甚至显露出来的种族天赋等等,统统只能作为参考信息。像拘魂妖兽这种从外表根本无法判断其品级的妖兽,在大裂谷当中不在少数。这些,都是吴星向兽盟盟主龙七请教时所了解到的常识。 九婴断头处总共点亮了三颗白色的炽热晶核,其余的三条水龙、三条火龙胸腹间的甲纹随之也是光芒大盛,像剪烛后挑亮了灯芯一般。 水龙仍旧喷出的是无根水的冰晶,只是从空中就带着滚滚的森冷雾气,很快就具象成了一条蛟龙的模样;而火龙则是喷出一口龙燚,由火柱具象成了一条蛟龙的模样。 三条火蛟龙、三条水蛟龙分别从不同方向汇聚于九婴身前,盘根错节的交织在了一起,转眼之间便形成了一大团的波谲云诡,灰色云雾当中电闪雷鸣,竟然有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这一大团的波谲云诡,正好挡在了那一只火鸟的正前方。 “这是坚井裂谷下方那个一品器阵水火交融时的景象.......”吴星喃喃道:“没记错的话,接下来,应该就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 吴星话音未落,那一大团波谲云诡前方便蓦然出现了一道雨幕,火鸟一往无前的穿过了雨幕,一头扎进那灰色的云雾当中! 火鸟在波谲云诡当中若隐若现,而电闪雷鸣的节奏随即减缓了下来,与之相应的,那火鸟的光芒也越来越黯淡。 这些形形色色的光亮,反而成为了墟市内的光源,将那修罗场一般惨烈的景象照亮,毫发毕现。 等到火鸟终于完全消失于波谲云诡之中,九婴也顺势停止了它的火蛟龙和水蛟龙。 九婴与协阵之间,除了多了那一道触目惊心的沟壑之外,其他似乎没有太多的变化。 啊! 天神啊! 快看! 协阵中的众人惊呼连连。 九婴与协阵第一次的碰撞,火鸟与波谲云诡烟消云散,尽皆杳无踪迹。但是,九婴却发生了一些新的变化! 九婴星化的代价是燃烧它的晶核。现在,那三块晶核的颜色、光芒自然黯淡了许多,但是........它被纪昌用三支大音境界的三品忘归箭射断了的水龙、火龙,却奇迹般的重新开始了生长! 三颗头从那胸腹间断裂处,如同新生胎儿一般努力的从母体中钻了出来,先是将那三块晶核分别吞食了进去,然后各自便像一条原本只是盘着的毒蛇一般缓缓的“直”起了身子来。那些带着腥臭黏液的血肉;带着血丝、几乎透明的小块鳞甲,密密麻麻;蛇头一般光溜溜的新头;甚至连眼睛还没有来得及睁开...... “民间传说,猫有九条命......”九婴桀桀笑道:“我没有九条命,只有九个头.......” 九婴敛去了星化的状态,胸腹间的甲纹逐渐黯淡了下去,看样子是趁机再喘上一口气,力争多恢复一些再来选择是否继续开打。 九婴这一段近似于胜利宣言的简短言语,对协阵中的众人无疑是一记沉重的打击!那遭受重创的龙头竟然还可以重生,从那生长的状态来看,假以时日,想必是可以恢复如初的。再悲观一点推测,即便九婴真的跟墟市内的众人兑子、拼消耗,它可真的有九个头啊! “我们大家刚才已经都是满星状态了,仍然敌不过九婴的‘三分之一’爆发星化时的种族天赋.......”六卒首领看向平一凡,沉声说道:“如果还要继续,也只能是指望星落对协阵的增幅了.......” 其余众人面面相觑,面上表情多是迟疑不决。 九婴局面占优,暂时掌握了战场上的主动权,在它停战的这个间隙,众人紧急商议,必须要立刻得出一个决定来! 满星状态的协阵,破不了九婴非完全状态之下星化的种族天赋,即便再来数次的尝试,估计也是同样的结果。 盈余药丸对星落状态的恢复有奇效,并不意味着盈余药丸可以直接忽略掉星落状态之后的虚弱期,充其量只不过是可以缩短虚弱的时间以及减弱虚弱期的负面效果罢了,治标不治本。 墟市内的星君、猎头一旦同意了通过星落状态来尝试一次攻击,需要承担的风险便翻了数番!尤其是在中区这一块空白棋格区域之中,一旦全体爆发星落,且不论胜负,墟市内的众人在虚弱期过程当中,就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羔羊! 第三零二章 无影灯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现在是齐心协力屠龙的最佳时机。以后上哪里去找一个机会先让一品九婴事先已经产生了如此之多的消耗?!它虽然现在确实是重新长出了三个头,但是多半也确实暂时失却了那三个头的战斗力......我觉得可以星落一击,然后固守待援。兽潮成形,多数是向着西塔、东塔而去的。我们在这里,反而应该是更安全的。” “如果选择星落,即便是那几位星使在内,大家就必须要全体爆发星落,否则无法形成持续的协震,协阵也就会因此失去作用了。” “外面那两个人,看了有一段时间了吧......有谁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么?” “神农阵大概可以持续多长时间?如果我们选择突围而出的话,有了老堂主所赠药丸的压制,我们可以再另行寻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来解除赢鱼毒素。一次屠龙不成,还可以再来一次,各位呼朋唤友,卷土重来即可!各位意下如何?” “我觉得应该乘胜追击!今天跟九婴的这个梁子是彻底结下了!除非各位今后都不打算继续在大裂谷出没了,否则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或者任何一家猎团,只要遇上九婴几乎都是必死无疑的!” “外面那两位是什么来头,并不重要。看那徽章纹绣的样式,他们当中应该有一个是猎团成员,我们可以申请成为该猎团的辅翼,代价不过只是分他们一杯羹而已,回报却是我们得以保全性命。纯属个人意见,抛砖引玉,大家各抒己见。” 所谓“辅翼”,就是镖局或者猎团聘请招募而来的外援。“辅翼”的最大特点是时限性,他们严格来说并不是镖局或者猎团的正式成员,只是在指定的某段时间之内担当临时成员。成为“辅翼”,便有机会在各自团票上通过饰纹、特殊的笔墨留下独一无二的印记,众人的来历便有迹可循......万一的话,复仇、追索甚至悬赏,也算是有个目标了。虽然打行规定只能由猎团的团长进行“辅翼”的招募。但是特殊情况之下,约定俗成的,单个或者数个猎团成员也是有权招募“辅翼”的,事急从权而已,只要是获得了足够的收益,谁还会计较那些条条框框的? 击掌立誓在星落大陆之上,是神圣不可侵犯之事,星君族群宁愿舍身也不愿背誓弃约!顺风镖局的覃老镖头当年就是被罗振威利用这一点来设计陷害的。 拉拢墟市之外的那两位,相当于是将不利情况转变成有利情况,将风险转变成了机遇,也算是一笔划得来的交易。毕竟如果真的成功屠龙,一品妖兽九婴本身的收益再加上兽潮前浪“退潮”之后仍遗留的各种缴获,其程度将会达到一个恐怖的丰盛,多两人来分润一小部分,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不知两位意下如何啊?”平一凡见到众人的意见趋于统一,都是支持对九婴痛打落水狗,便再次转头看向出尘、吴星两人的方向,朗声问道。 别说众人之前是在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哪怕众人只是交头接耳,外面那一位看不透深浅的女子绝对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因为平一凡也能够听到对方原本就丝毫不加掩饰的交谈。从那两人的交谈当中,可以推断出两人“亦师亦友”的古怪关系。 这两人胆敢在九婴与众人交战的战场不远处公然捡漏,想必实力定然不是俗的!得一强援,怎么也比树一强敌要好啊?!平一凡自信手中有足够多的筹码与那两人交易。 出尘与吴星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前者便回道:“我也只是他的辅翼,他同意了,便没有问题。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具体怎么分配,我们两人听大家的。” 出尘在前往右路营地之前,确实已经在吴星的团票上留下了她独一无二的印记,原本只是以防万一,好利用吴星右路巡检之身份为她打掩护,提供便利。现在正好名正言顺的公开了。反正打行总行也确实没有明文规定“辅翼”必须得是猎头,星君担当“辅翼”也是可以的。哪怕只是聘请一个凡人担当“辅翼”,也敌不过一句“大爷我开心”的借口。 吴星自然知道平一凡等人在最终决定爆发星落状态对九婴进行屠龙之战之前,必须要把自己这两人敌友未明的状态给消除了,这才是题中应有之义! 兽潮前浪原本就是集结了从灵界裂缝穿行而来的大部分妖兽以及墟市附近几乎所有的妖兽,数次短暂试探过后的全面进攻,却导致了一触即溃的战果以及惶惶不可终日的四下逃散,反而造成了墟市附近出现了极大一片区域的“无兽区”,短期之内是不会有妖兽再尝试过来挑战九婴的“天雷”了。墟市上空有丹顶仙鹤翱翔巡弋警戒,如果有外人再闯入进来,作为平一凡的兽骑,它便会向平一凡示警。 “想必各位是想让我们两人击掌立誓了,才放心吧?”吴星没有急匆匆的表态,而是问道:“不知道这立誓的内容是什么?如果我们势单力薄,做不到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虽然之前出尘含糊其词的表态关于分配听大家的,但是如果对方真的顺着杆儿往上爬,那么临时拉人入伙一事多半成不了。愿意讨价还价的,才是真正的买家、卖家。 就在吴星发问的时候,出尘也没有闲着,取出之前那一盏气死风灯模样的纹器来,走近前方大门处的神农阵,激活了纹器。神农阵最为神奇之处便是有若实质,将那些灰霾隔绝在了外面,这才形成了众人所看见的苍穹模样。 而此时出尘激活了纹器,散发出柔和的烛光一般的光芒来,转眼之间却在神农阵之上“熔”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来。随着烛光的持续照射,那灰霾外形的神农阵外沿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块被点燃的布幕,随着火线向四周的蔓延,燃烧的区域越来越大,等到出尘终于敛去了纹器之后,那大门处的神农阵已经出现了一个比墙体还要高出几分的“门洞”来。 出尘一边收回纹器,一边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正所谓打开天窗说说亮话,隔着这么一层东西说话不太方便。” 将平一凡之外的众人与九婴一同“困”在阵中的神农阵,就这么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帷帽女子举重若轻的给随手破解了! “尊驾手的所持之物可是无影灯?”平一凡果然是见多识广之人,一眼便叫破了出尘手之物的来历,再从出尘淡然颔首的回应来看,平一凡所猜测的是正确的。 “无影灯?!”墟市内响起几声惊呼声来,其余莫名其妙的星君、猎头自然低声向知情者询问关于“无影灯”的来历,七嘴八舌、东拼西凑之下,“无影灯”神奇之处便大致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轮廓,这倒是省去了出尘专门为吴星另做介绍之苦。 吴星先是向出尘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才跟着出尘穿过那一个“门洞”走进了墟市,安步当车的过程当中对“无影灯”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无影灯,是一品纹器,但是见过无影灯的人是少之又少。因为无影灯当中的灯光,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烛光,更不是星点高度凝聚压缩所形成的具象,而是活性天蚕丝所散发出来的光芒!所谓“活性”,指的是从天蚕上采集下来的天蚕丝!不难理解,出尘在极北之地就经常在星落大陆与灵界裂缝之间补天,有足够多的采集经验以及天蚕丝“货源”。 众所周知,天蚕丝是星落大陆之上与赢鱼、丹粉齐名的剧毒之一,它的毒性体现在于破坏一切种族的“臭皮囊”。无论是人还是妖兽,只要是通过各种直接接触方式而中了天蚕丝毒,或旬日,或月余,即便有百草门圣手为之续命却最多也不会挺过半年的时间,总之最终都将要变成一具干尸!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且无药可救!那种头脑清醒、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干尸的过程,无疑是一种人间极刑! 但是,在旧历前朝,有人无意之间发现了天蚕丝本身虽然是剧毒之物,但是却可以让它通过一种以毒攻毒的方式来解毒! 天蚕丝具有一种独一无二的活性,如果将天蚕丝封印于纹器“无影灯”之中,无论过去多长的时间,无影灯的封印一旦解除,里面的天蚕丝便被激活,自行散发出光芒来,就可以进行“捕食”了。无影灯之中的天蚕丝,捕食的对象绝大多数都是对人族有毒害的东西。而且,天蚕丝捕食的过程也是非常特别,全程散发着一种近似于烛光的光芒,只要照射在病患中毒的部分之上,天蚕丝便可以将那些星君也无法感应到的毒素显形并且吸食出来!另外,这种无影灯的光芒,照射在任何其他物体之上,全都是没有影子的!这才是无影灯之名的由来。当然了,如果硬要说无影灯有“影子”,那么那些毒素微尘便可以算作是无影灯的“影子”。 第三零三章 九婴抖落龌蹉之事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不过,无影灯内的天蚕丝并不是一种真正的生命体,或许应该算是一种独一无二的材料而已,并且随着使用次数、频率的增加,天蚕丝的毒性以及解毒特性,都将出现减弱,直到变成普通的丝线状的物品。据说,这时候的天蚕丝可用于纺织天衣,是天衣无缝的天衣,是天神的天衣! 可惜的是,纹器“无影灯”的制作方法、用于封印的饰纹、天蚕丝纺织的穿针引线之法,与龙纹甲一样,都已经失传了,原本是属于出现于传说当中的物品,甚至连见多识广的平一凡都对出尘所持之物是否无影灯而将信将疑。 拥有了潮汐之虫、骨哨、两个灵契连接的灵体魔兽等等东西之后,吴星对于那些匪夷所思的生命体以及天神的遗物都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在走向平一凡等人的时候,无论听到关于无影灯、天蚕丝的任何天方夜谭,简直是波澜不惊的典范,反倒是让人肃然起敬,有了一种莫名的高深莫测的姿态。 出尘提着无影灯一路走来,光芒照射范围之内几乎并没有什么“影子”,由此可见墟市内的那些由毒“天雷”所释放出来的毒素微尘不多。造成这种现象一部分原因可能是与天雷爆炸的瞬间所产生的破坏有关,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平一凡已经不动声色的做了预防以及消除毒素微尘的准备,否则让恶龙族群都是头痛不已的赢鱼毒素是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消失不见的。 出尘收好了无影灯,站定,对着平一凡颔首示意,完全符合她世外高人的形象;吴星走到出尘旁边,则对着众人作了一个四方揖,朗声说道:“西塔秋猎联军右路巡检吴星,见过各位前辈!” 虽然吴星一照面就将自己的姿态摆得极低,但是众人却也不敢怠慢,纷纷回礼。能与出尘并肩而行之人,怎么可能是平庸之辈?!而且,能够担任西塔秋猎联军的右路巡检,说明吴星至少在西塔拥有强硬的后台,本身甚至极有可能拥有不俗的实力以及势力。 东塔、西塔,无论任何时候,都是星君族群最后、最可靠的避风港,尤其是当兽潮来袭的时候更是如此。 退一步来说,如果今日真的能够成功屠龙,无论是固守待援还是赶往西塔,都还需要仰仗出尘、吴星两人为星落虚弱期的众人保驾护航,以防万一。 吴星知道不可能凭他空口白话就取信于众人,在打揖问好之后便自然而然的取出一块右路巡检的印信展示了一番给众人看,之后又取出一只烟花外形的纹器,凝聚星力,激活了纹器上面的饰纹。 那一件纹器便如同一支二踢脚烟花爆竹一般向上激射而去,然后才听到雷鸣一般的短促巨响。接连三响之后,次弟渐弱的雷鸣声才不再响起。这种三连响的纹器比之前六卒首领同样样式纹器的双响,显然还要高出一个档次,倒也符合吴星右路巡检之身份。六卒首领、纪昌与吴星所使用的纹器边角处都是有一个“牵”字碑文标识,代表着是由“牵强附会”出品,再加上纹器激活后独一无二的大音之速度、雷鸣般连响,基本上已经杜绝了假冒伪劣的可能性。 吴星原本并不需要表明身份,众人也不好强求他这么做。而今吴星自报家门、印信在先,纹器示警西塔在后,众人的疑心尽去,简单的相互介绍了一番便将话题转回到眼前之事,准备具体商定击掌立誓的内容了。 而吴星自报家门之后却没有介绍出尘,众人也识趣,不会多问。绝世强者或者世外高人多少都是会有一些怪癖的,喜怒无常却也是常事。 九婴自从出尘用无影灯破开神农阵,直到众人与吴星、出尘相互见礼,似乎都只在舔伤口,等待重生的三个头恢复。 “新来的,如果你们两人跟他们联手,胜负只是五五之数而已。但是如果你们跟我联手,赢面更大不说,你们那两只灵契兽宠晋级二品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之事。他们这些人身上的好东西,须弥山的珍藏,我统统都不要,算作你们两位的酬劳。”九婴在这个关头突然开口,打断了众人的交谈,提出一个常人几乎无法拒绝的建议。 星君的自爆虽然可以摧毁掉须弥山与灵魂之间的连接,但是同时也因此会将灵魂的灵性抹除掉,是一种非常极端的选择,甚至会对后来者施展浮光掠影之术产生极大干扰。自爆过后的时间越久,浮光掠影之效果越模糊,事情的真相便极有可能永远的淹没在时光的长河之中。极北之地潮汐战舰之上曾经有天神选择了自爆,让后来者对当年战斗的情景只能想象;而三英猎团团灭,譬如后晋国星殿祭司等后来者只能通过浮光掠影之术得到一个似是而非的推断。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九婴仅仅只用了遭受巨创的三头的星化便化解了平一凡为首的协阵,即便众星君、猎头爆发星落,能否敌得过九婴六头的星化,还真不好说,“胜负只是五五之数而已。” 九婴虽然连接作战而消耗巨大,但是在场的人族也是一样。这些星君、猎头从兽潮前浪之中好不容易挣扎脱身,据守墟市要寨又是一番恶战,魔兽决定先挑软柿子来捏,将进攻秋猎联军的其他妖兽全都是召集到了墟市这一边准备一鼓而下。再到了后面与九婴破脸开打,从一字长蛇阵的各自为战的器阵到联手操控的协阵,包括平一凡在内的这些星君、猎头的消耗也确实是不小。尤其是平一凡,在检验那一对“涅”的时候可没有偷工减料,试了足足七次的笔魂,之后充当着协阵的阵枢,以及仍然将充当着协阵破釜沉舟、星落一击的阵枢,这些对他而言都是不小的消耗! 出尘、吴星两人的选择,将左右墟市内胜利天平的倾斜方向。 “从刚才的‘星化’来看,九婴的晶核已经是极淡极淡的白色了。这也意味着,这一只一品妖兽已经到了破境的边界。如果给它得了这一对‘涅’,极有可能会晋级。且无论它度过天劫之究竟是成为神兽还是魔王,星落大陆之上都是无人能制衡于它!至于九婴一直以来的恶名,想必你们都是知道的。”平一凡也不再说什么花言巧语,只是平铺直叙的说道:“等到九婴破境之日,便是星落大陆生灵涂炭之时!” 其余人等听到天劫一说之时并没有太大的惊愕神情,显然是对于度天劫一事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至于九婴,与熊氏可谓是臭味相投、狼狈为奸。甚至有传说,熊氏原本是想将九婴收为斗兽的,一人一兽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惺惺相惜”,最后决定携手共进。 大裂谷当中有几件熊氏策划并实施的灭门惨案,传闻正是熊氏与九婴联手所犯下的,毕竟九婴的种族天赋所留下的痕迹实在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而九婴并不仅仅只是熊氏的帮凶,它自己也经常干出抢占山头甚至山门的霸道之事,从中豪取强夺各种天材地宝,对反抗、忤逆者又喜好虐杀暴尸以立威,如此便算是同时得罪了人族与妖兽两大族群。九婴因此甚至被有些人暗讽为熊氏的鹰犬。 其实,只需要知道大裂谷七十二山门差点特意为九婴开出一张使者令悬赏其九头,九婴当年对大裂谷之危害之大便可见一斑!后来甚至连兽盟也开始认真筹备与各山门会猎共谋九婴一事的时候,九婴突然就莫名其妙的销声匿迹了,各种猜测甚嚣尘上,有说九婴弃恶从善的,有说九婴犯了众怒引出了隐世强者将其击杀,还有的说是九婴已经破境为魔王,或许某一次的兽潮当中有可能会见到它的身影,种种奇思妙想,不一而足。 “老堂主,你怎么不跟他们说一说,我当年强抢来的那些天材榜、地宝榜上有名的材料最终都是送给什么人了?”九婴哂笑道:“是谁在学习千古一帝亲手标注的《河图洛书》阵法,需要消耗大量的天材地宝?!如若不是熊氏许诺传授我渡天劫之法门,我又怎么会和那种小人合作?!怎么?现在想来一个‘兔死狗烹’了?” “你百草门与熊氏暗中勾连,一个图谋大裂谷三十六洞天、七十二山门的武林盟主之位,另一个图谋兽盟之王座,各取所需,是想要完成当年千古一帝甚至都没有完成的伟业么?!一统大裂谷,之后厉兵秣马,操练兽骑,南征北战,统一星落大陆?嘿嘿!回春堂、一锤定音拍卖行已经用心经营多年,一家商盟明面上经商......各国的虚实恐怕早已经了如指掌了吧?” 九婴知道眼前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也不再遮遮掩掩,索性将这些年与平一凡、熊氏合作的过程当中的那些龌蹉事情一一抖落出来,试图分化众人尚未形成的“屠龙”同盟。 第三零四章 击掌立誓宜趁早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河出图,洛出书。” 《河图洛书》当中所记载的是阵法,是从先圣时期流传下来的奇书,原本分为《河图》、《洛书》两册,后经千古一帝整理而成一篇。 相传,大河中浮出龙马,背负“河图”,献给先圣。先圣依此而演成八卦。 又相传,洛河中浮出神龟,背驮“洛书”,献给另一位先圣。那一位先圣依此治水成功,又依此定九章大法,治理社会。 河图、洛书是先圣时按照星象排布出时间、方向和季节的辨别系统。河图一至十,是天地生成数;洛书一至九,是天地变化数。万物有气即有形,有形即有质,有质即有数,有数即有象,气形质数象五要素用河洛八卦图式来模拟表达,它们之间巧妙组合,融于一体,以次建构一个天地宇宙时空合一,万物生成演化运行之道。 河图上,排列成数阵的黑点和白点,蕴藏着无穷的奥秘;洛书上,纵、横、斜三条线上的三个数字,其和皆等于一十五。 河图、洛书和二十八星宿对照,它们之间有着密切联系。 甚至在茶馆说书人的话本当中,关于当年那一位先圣治水一事,已经说成是“以山川河流为大阵,辅以天材地宝,献祭神龙,阵终成,遂得大治.......” 然而经历过瑶池冰川双器阵、七十二疑冢与天梯之关联等等的一系列事件之后,包括西风都城大阵,西风星殿测量星数、星等的器阵,在箭庐见识过那一块当年长城防线上的“试箭星石”,已经成为箭庐器阵的一部分,坚井裂谷之下用天材地宝构建而成的一品器阵以及运转之道,再到今天所亲见的协阵......吴星对于器阵自然又有了全新的认知,听到九婴的连串发问之后,喃喃道:“难道真的能够以山川河流为大阵?” “已经开始胡乱攀咬了么?”平一凡若无其事,摇头不屑道:“老话说的好,捉奸在床,捉贼拿赃!九婴,你不要以为拿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来诬蔑我就可以脱逃!今日之事,你死我亡!” 九婴桀桀怪笑,不再多说,却也不主动攻击众人。 “不对!九婴这是在拖延时间!”六卒首领察觉到一丝异常,对众人说道:“当下之计,宜速战速决!协阵不可动,九婴却可逃!” 眼见着九婴受创的三个头逐渐成形,以一种昙花一现的速度稳定、快速的生长着,完全可以预计在或许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就可以恢复如初!只是,九婴那遭受重创的三头在胸腹间的鳞甲之上仍然有极淡的小片乌黑,显然是毒素并没有完全去除干净! 众人自然是看到了那毒素残留之迹象,估计九婴所用的这种壮士断腕的方法虽然能够去除大部分的赢鱼毒素,甚至淡化了毒素所形成的乌黑颜色,却还是不能断根。 目前星落大陆之上,协阵最大的问题便是构建完成之后无法移动,一如当年长城防线之上的器阵,便是协阵,仍需要构建在几处最为重要的关隘之上,以至于后来七国分天下,从长城防线分解器阵之后留下了可供蛮族长驱直入的数道大豁口。包括七国重新布阵于各自都城的大阵,也同样是无法随意移动的。 协阵虽然威力巨大,但是打破当下的平衡状态而脱离星力潮汐运转之道,便可能会导致协震的效果大打折扣,甚至是起到某种反作用! 想到这里,吴星若无其事的作了一个小舟漂流的手势,手掌形状与纹器“御风”有七八分相似。 出尘自然是会意,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看似在同意六卒首领的判断,实则是在附和吴星对潮汐战舰与协阵之间的猜想。从出尘所描述的关于两个的半截潮汐战舰遗髓的结构布局来看,潮汐战舰原本极有可能是一个极为精密复杂的......可移动协阵!进而甚至可以大胆推测:只要航行于星力潮汐平衡点之处,便是潮汐战舰可以发到协阵攻击之时! 现在九婴宁愿保持目前这种“敌不动,我不动”的状态,估计是跟它正在恢复遭受重创的三头有关,但是众人却不能再拖了。 这种两难的情况有些像是两国交战,一方攻城,一方守城。攻城一方好不容易架起了足够多的抛石机准备对敌方城墙、城门进行破坏性的远程打击,然而,城池却......动了! “此次针对九婴的屠龙之战,如果成功,你们两位可以挑选第一份战利品,并且护送幸存者到达西塔;而如果屠龙失败,你们两位可以随时离开,无须承担任何责任......”平一凡并没有独断专行,他知道眼下是最需要众志成城之时刻,便将目光从吴星、出尘两人身上移开,四下看了看众人的表情、反应,补充了后半句:“各位意下如何?” 平一凡的这个击掌立誓的内容表面上展现了极大的诚意,甚至将原本理应属于他的第一件战利品的挑选权拱手相让了出去,实际上却是埋下了不少伏笔。 譬如说,让出尘、吴星两人挑选第一件战利品,怎么挑?挑了之后应当归谁?两人如何争执不下的时候是否需要旁人的斡旋甚至仲裁? 又譬如说,解决了第一件战利品的问题之后,还有没有一件可以留给没有挑选到战利品的那一位?后面接下来护送幸存者前往西塔的路途,并不是坦途,兽潮前浪已至,巨浪想必是紧随其后,即便会由于魔兽、魔王对妖兽的召集而形成一定的“无兽区”,但是如何保证可以准确的接连从“无兽区”之中快速穿行而过?! 再譬如说,第一件战利品的挑选权让了出去,如果选中的是在场其他星君、猎头相中之物,岂不是不知不觉当中得罪了人?那到时即便鸿运当头,真的到达了西塔,却未必能够施恩于在场的众人,反而给他人留下了贪图眼前之利的印象,寡薄了的吴星、出尘两人一路护送的情份。 至于屠龙失败则可以随时离开云云,则更是阴毒。屠龙失败的话,未必会全军覆没,但是如果作为生力军的出尘、吴星两人不战而退,那是得罪死了侥幸活过来的星君、猎头。借幸存者之口,出尘、吴星两人甚至会被战死当场那些人的亲朋好友所记恨,怨其见死不救!连顺风猎团其余成员也可能会受到牵连! 吴星、出尘两人无论是涉世未深,还是洞察世事,都很难抵抗“首选权”的诱惑,毕竟屠龙之战斩落的是一品妖兽:九婴! “如果屠龙失败,我们两人自然不会多留片刻,转身便走!这原本就不是我们两人所发起的战斗,你我也素未谋面,本就是陌路人。!”出尘冷漠的应答道:“但是,如果屠龙成功,我们只为各位掠阵,既不参战,也不需要首选权,只是恳求圣手胸怀医者父母心,尽力对拼死守护‘涅’的幸存者施救。至于护送幸存者前往西塔一事,可容后再议。委托一事,总要双方心甘情愿才好。” 出尘的这一番应对,连消带打,将击掌立誓的内容剖析得清清白白:我们两人不是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只是不忍星君族群当中的佼佼者损失惨重而留下来的。万一事不可为,我们还是会抽身离开的,关于这一点,丑话说在前头,勿怪见死不救。如果屠龙成功,我们不会添乱,更不会趁虚而入强抢战利品。至于护送前往西塔一事,要看值不值得,要“讨价还价”,现在胜负未分,说这些为时过早。 其实,无论屠龙是否成功,平一凡都不可能直接返回百草门,那几乎要横跨半个大裂谷中区,以及整个大裂谷西区。对于虚弱期的平一凡来说,那无疑是一次极大的冒险。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更何况是他平一凡?为了换取那一对“涅”,他身上包括那些赢鱼毒素、一品药丸在内的底牌几乎用了一干二净,神农阵不同于星释之术或者星附,是需要花费时间将微尘布置成形,进而成阵;而“涅”更重要的意义显然并不是只是三昧真火,何况虚弱期的平一凡也无法使用“涅”。 “兽潮前浪已经席卷了附近的棋格,妖兽大军正在往西塔方向集结、分为数路缓缓推进。我们眼前的威胁只有九婴而已。”吴星开门见山的说道:“誓约为以下内容:如果猎杀九婴不成,我们两人随时离开;如果猎杀九婴成功,我们掠阵,并用首选权换取平一凡救死扶伤。至于护送委托,另议。” 吴星先给出了兽潮的最新动向,虽然实际上是来自于小拘对兽潮的监控,但是借着他右路巡检的官方身份还是很有几分可信度的,也算是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吴星接着所给出的最终版的誓约,则是简明扼要的将出尘提过的内容复述了一遍,如果双方对此没有异议,便可以同时宣读,只是换上吴星、出尘两人的姓名用于取代“我们”,然后在最末尾加上宣誓人的姓名即可。 第三零五章 九婴迎战星落协阵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多人参与击掌立誓的情况之下只需要虚击一掌即可完成由天神所见证的仪式。至于在顺风猎团团票之上用印信画押,其实是属于可有可无的步骤。无名之辈之间的击掌立誓,团票之上用印信画押其实无关痛痒;成名之辈的击掌立誓,信誉甚至比任何利益更重。愿意在对方团票之上留下印信画押,代表有与对方深交的意向,相当于星落七国文人墨士、高官达人留下的“墨宝”。 出尘虽然荣获了一张使者令,但是在外人面前都只是自称“出尘”,那是出师之日由她师父所赐之名,已经将她列入了黄金家族的族谱之中的“出尘”字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相当于是文人雅士的诸如清莲居士之类的“号”。 直到今日,吴星才知道原来出尘的全名是“纪尘星”,也许是两人临别在即,出尘才算是借着这个机会告知吴星而不会显得过于突兀。也难怪纪尘星与吴星两人总是有些针尖对麦芒的意思,如果按照出尘以前的性子,估计会直接让吴星改名,至少将“星”字给去掉,因为按照星落七国或者金帐汗国的习俗都是“为尊者讳”。 简短的击掌立誓完成之后,众人便再次依照平一凡的指点调整器阵的位置以顺应星力潮汐之变化,再次组成了协阵。 纪昌仍旧立于那坍塌了半边的屋顶之上,从须弥山之上取出了他的另一个箭匣,诚心诚意的放在脚边,对着站在一旁的出尘、吴星颔首示意了一下,便闭目养神起来,只待屠龙的最后星落一击,完成绝杀。 纪昌虽然算是与吴星照过面,但是由于巴根就在吴星一旁,而吴星当时不过只是一个晋级没多长时间的八品星君而已,与现在五品星使相比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故而并没有认出吴星来。至于出尘,与纪昌、六卒首领等人都只是初次见面,同样没有泄漏身份的隐忧。 “传闻百草门有一颗由‘涅’所制成的‘星落丸’,是百草门镇山之宝,可以治愈星君透支星海的‘星落’状态......”出尘若无其事的喃喃道:“外人或许以为‘星落丸’只不过是品质最为上上乘的一颗‘盈余’药丸,对完全爆发星落状态的星君有回春之神效。其实不然,根据古籍记载,‘星落九’真正的功效是用于渡天劫的。” 正闭目养神的纪昌禁不住睁眼转头看了过来,淡然道:“关于尊驾所说的这一点,纪昌也略有耳闻。那一对‘涅’原本就是神兽凤凰的舍利子,人族无法像妖兽那般将其直接融合为自身的晶核,只能通过炮制之秘法得到‘星落丸’。不过,如果让我来选......九婴得到那一对‘涅’能够晋级为魔王或者神兽,九婴仍然是九婴;而如果平一凡炮制出‘星落丸’,或许真的能够成为天神,但是他始终还是人族。” “你的意思是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吴星知道纪昌言下之意,接过话头说了一句,但是话锋一转,又指桑骂槐的说道:“但是,我并不完全认同这一观点。不同种族只是生命形式的不同,并不与善恶直接挂钩。呵呵!否则何来‘人面兽心’一说?” 纪昌与吴星“素昧平生”,自然不知道后者说的其实就是他叛出师门投入熊氏门下一事,听过了也就当耳旁风,不置可否的哂笑一声,转回头去继续闭目养神,却不肯再开口了。 平一凡与众人有过一次激活协阵的经验之后,现在进行的只是因应星力潮汐的变化而调整产生协震的位置,而不是重新构建一座协阵,因此所花的时间并不算长:随着平一凡在协阵阵枢上的细腻操控,一只火鸟的雏形以泼墨渲染一般的速度浮现。 “星!”平一凡一声长吟。 “落!”协阵内的众人纷纷轻声应和,仿佛山谷之中接连响起的回音。 根据史料记载,在远古先圣时期,鼓被尊奉为可以沟通天神之器具,最初是祭祀之用,而后发展到了可用于征战、狩猎之中。当中最为经典的一战,便是七国先祖与蛮族先祖之间爆发的一场战争,七国先祖一方捕获了一种名为“夔”的一品妖兽,用“夔”的皮为主材制作出了一件纹器军鼓,用“夔”的骨头星附饰纹作为纹器鼓槌,击打这面鼓的声响能够传遍方圆五百里。一鼓作气之下,立竿见影的效果便七国先祖一方士气大振,蛮族先祖一方则大骇失色,败倒如山。 鼓作为祭祀、征战、狩猎之用的纹器之外,再之后便是简化了作为一种乐器。而在那诸侯林立的年代,共有八音,而鼓为八音之首!一些史料相关的记载上所书的“鼓琴瑟”,指的就是琴瑟弹奏之前,鼓为引导。民间甚至以“妻子好合,如鼓琴瑟”来比拟夫妇情笃和好之意。 此时平一凡的那一声长吟,便像是那引导的鼓声;而后的那些应和,便像是那琴瑟之音。 “星”从天而降,“落”平地而起,交汇于空中,暮然之间星光璀璨! 协阵之中众人星落状态的协震,宛如星河于人间乍现,笼罩了好大一片区域,转瞬之间又化作了那几乎充斥天地之间的火流星雨! 那一只火鸟雏形随之熊熊燃烧起来,以燎原之势变成了一只火凤凰的外形,如正午烈日一般让人不敢直视;那火凤凰体型之巨大,几乎占据了墟市的“半壁江山”。 九婴在那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早在平一凡一声长吟之时便发出了一声地动山摇、时断时续的嘶吼,即是试图打乱协阵的节奏,同时也是激发了它自身的星化! 九婴完好的六头,在胸腹之间的鳞甲纹亮了起来,随即便是鳞甲覆盖之下对应的晶核亮了起来! 九婴胸腹之间的鳞甲接近于一种透明的状态,大块大块的鳞甲纹连接成一大片冰晶一般的饰纹;而晶核的光亮透过鳞甲而出,那六头看上去倒是像一盏一盏制作华美的宫灯。 水龙仍旧喷出的是无根水的冰晶,从空中就带着滚滚的森冷雾气,很快就具象成了一条蛟龙的模样,口一张,反而将冰晶衔在其中;而火龙则是同样喷出一口龙燚,由火柱具象成了一条蛟龙的模样。火蛟龙、水蛟龙比之前仅仅三头的时候相比,体型并没有太大的增加,只是龙须、龙角、龙鳞甚至龙爪一应俱全,宛若真龙! 六条火蛟龙、六条水蛟龙分别从不同方向汇聚于九婴身前,盘根错节的交织在了一起,转眼之间便疾速扩张形成了一大片的波谲云诡,甚至将九婴小山一般的体型笼罩了进去,并且占据了墟市的另外“半壁江山”,与那火凤凰形成了对峙;灰色云雾当中电闪雷鸣,有一种随时会撕裂天地的危机感!从那一大片波谲云诡当中,探出了六个烟雾状的蛟龙来,对着火凤凰作咆哮状,意似示威挑衅。 咄! 平一凡轻呵,如鼓之先导;星落众人齐声应和,如琴瑟和谐。火流星雨光芒万丈! 火凤凰作仰天长鸣状,回应了九婴的挑衅,鼓翼而起,扑向了那一大片波谲云诡。 火凤凰与雾蛟龙之战,并没有兔起鹘落的畅快淋漓,反而像是推手一般绵柔、细腻,“掤”,“捋”,“挤”,“按”,“采”;偶尔用上“挒”,“肘”,“靠”之法,六条雾蛟龙间或扑咬下来,从火凤凰身上咬掉一块火焰,又或者是火凤凰用啄、扇等等方式从那些雾蛟龙身上削去一块烟雾。脱离了本体的火焰或者烟雾,便自然敛去,不复存在了。 此时,九婴三头受创的劣势便显现出来了,火凤凰与雾蛟龙的战斗当中,后者明显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雾蛟龙就已经“伤痕累累”了,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烟消云散。 不过,协阵星落状态以及九婴的星化所产生的无休止的星力潮汐巨浪余波,倒是将平一凡所构建的神农阵给冲刷了一干二净。平一凡既然直到现在仍没有服用自己炮制的用于压制赢鱼毒素的药丸,想必此时的毒素已经完全无法对人构成任何威胁了。否则即便操控着阵枢,同时使用星念之术取药丸并且服下并不是会什么难事。 吴星、出尘两人将四下打量的目光从墟市外神农阵的方向收了回来,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便继续观战。 火凤凰乘胜追击,再次作仰天长鸣状,一道极淡的火焰从喙中喷射而出。这种火焰独一无二的能量波动与平一凡之前在药王鼎当中尝试孵化龙珠时的三昧真火是一样的!可见平一凡已经通过协阵进一步掌握了“涅”的运用之道。 那一大片的波谲云诡被这一道三昧真火所贯穿,隐藏在其中的九婴随即爆发出一阵锥心刺骨的哀嚎,显然再次遭受了重创!连带着,那雾蛟龙的形状也变得岌岌可危。 只是,战斗并没有一败涂地,峰回路转也就是转眼之间。 第三零六章 急转直下,胜负已分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随着九婴一声凄厉、不甘的怒吼,那一大片的波谲云诡蓦然之间便将那三昧真火逼得倒卷了出来,雾蛟龙反而变得栩栩如生,狰狞凶残,更胜从前,而且,数量由刚才的六个变成了......九个! 吴星、出尘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显然对于眼前所发生的事情有些莫名其妙。照理说,九婴遭受重创的三头,也不是不能再次爆发星化,只是那如同强弩之末,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增加了三个“生力军”的雾蛟龙,一举逆转了战局,主动出击,齐头并进,轮番而上,火凤凰身上掉落的火焰越来越多,渐消瘦,居然已经形成了节节败退之势! 而此时协阵之内众人的星落,那些火流星之上已经纷纷开始冒出浓浓的黑烟来,下坠之势越发的明显,相信也坚持不了多长的时间了。 平一凡也知道此时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再一次用了天女散花,将身上仅余的几颗“盈”、“余”药丸投到了星落状态快要维持不住的几人手上。那赵姓猎头显然也知道此时的“盈”、“余”药丸是真正的身外之物,不服用的话估计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服用了,便也将自已还没捂热的那些药丸取出出来,分了给其他人,这才做到了人手一颗“盈余”药丸,那剩余的数颗不知名的药丸还未来得及了解其具体的药效,或许只能说聊胜于无而已。 一颗“盈”药丸的价值便已经超过了一万星石,与纹器“御风”以及三品忘归箭相当。“余”药丸相对实惠一些,但是也要六千左右星石才拿得下来!星君、猎头的战斗,有时就是相当于互“砸”星石才“砸”出个胜负来的。 “盈余”药丸其实分两种品级,一种为“盈”,另一种为“余”。通常所说的“盈余”药丸其实指的只是“余”,那是因为“盈”药丸的药效更佳。 而“盈余”药丸除了分为两种品级之外,也分为两种服用方式:之前,或之后。即在星落结束之前,还是在星落结束之后。如果是在星落结束之前用药,则相当于是延长了星落的时间,相对应的虚弱期自然也会比正常情况之下要更长一些;而如果是在星落结束之后用药,则是常人所知道的那种药效:缩短虚弱期的时间以及减弱各种负作用。 “诸位,成败在此一举!”平一凡手指捏着药丸向众人示意了一下,说道:“九婴使用了未知的透支秘法,现在必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行百里路,半于九十......” 一番中气不足的话,确实是起到了提振土气的效果。即便是吴星,也能辨认出平一凡手中的那一颗不过是“余”药丸而已,他甚至将几颗“盈”药丸让了出去,只为了维持协阵的整体运转不受影响!这种实际行动,反倒是比舌灿莲花更有说服力。 虽然九婴使用了未知的透支秘法,现在未必是强弩之末,但是协阵内的众人确实已经到了进退维谷、骑虎难下的处境!现在就是看哪一方先将对方给耗死了! 出尘向吴星示意了一下,取出了纹器御风,穿戴好;那一边,会意过来的吴星也取出了纹器“鱼鳍”,打好龙筋绳结,穿戴完毕。 两人虽然现在悬浮在坍塌了半边的屋顶上空,摆出的是一副势头不对,掉头就跑的姿态,反而却是给协阵内的众人吃下了定心丸。 出尘、吴星两人的动作,潜台词其实是现在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两人决定再观望一阵,等到胜负已分的时候再定行止。那时即便是九婴取胜,极有可能也只是惨胜而已,想必是没有多余的精力或心思来追击出尘、吴星这两个一直在坐山观虎斗的星君。而如果九婴落败,出尘、吴星两人却又可以上天入地,防止九婴逃窜。想必以拥有孤品纹器“无影灯”的出尘之实力,不可能连一个星化状态末期的九婴也收拾不了! 在平一凡带头服下“余”药丸的示范之下,众人也没有过多的犹豫,紧随其后服下了“盈余”药丸,作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火凤凰鼓翼,重振旗鼓,火焰甚至较之前更加炽热,却不免有些回光返照之虞。 九婴的九条雾蛟龙则如同困兽犹斗一般,分进合击之间明显多了一些狂躁,少了一些章法。 最终,平一凡等人仓促成阵,仅仅平一凡一人却又是独木难支,毕竟敌不过从小便在一起的九婴九头之心有灵犀。那九条雾蛟龙敛去之前的一场小“雨”,终于还是将黯淡、忽闪的火凤凰给浇灭了! 烟雾消散之后,九婴的身形重新出现,与之前几乎并没有任何的差别,至少九头完好。 反观协阵撤阵之后的众人,尽皆是颓靡不振的样子,显然已经进入了星落之后的虚弱期了。 高下立判,胜负已分! 九婴并没有急于了结敌人,只是哂笑数声,摇头晃脑的说道:“你们这些百草门的所谓圣手,就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弄得云里雾里、高深莫测。其实不过就是将毒素再一次稀释而已,旁人试图破解‘盈余’药丸,通常会关注在其他的药材之品级以及配伍之上,而忽略掉了再次稀释的可能性以及必要性。当然了,无根水极为稀有,即便真的知道了炮制之法,常人也未必舍得如此奢侈的铺张浪费!” “稀释?”出尘喃喃了一句,再次与吴星对视了一眼,两人心意相通,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你们有没有好奇......那一条赢鱼为何会偏离了洄游的路线,反而跑到我们的地盘来了?”九婴自顾自的继续说道:“那是因为那一条赢鱼是被我使计,特意引诱过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是疑惑的神情,显然并不知道九婴所说的“那一条赢鱼”究竟是哪一条赢鱼。 “现在不承认也没有关系,你们跟那所谓王座一般的阴险卑鄙,当初为了逼迫我就范,引来赢鱼,让我们中了毒,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九婴嘿嘿一笑,享受着当下胜利的愉悦,又说道:“说什么器阵正适合我修炼,其实还不是为了那一颗蛋!熊氏距离龙七,差的就是那一颗蛋而已。就算现在给他一件绝无仅有的‘槃’,他也不懂得制射日弓之法,又有何用?!” 听到这里,大多数人都是已经明白了过来。九婴所说的王座,如无意外应该指的就是大裂谷熊氏了。 当年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熊氏暗中算计了九婴,让它中了赢鱼之毒素,只能求平一凡解毒,好替他们守护一座器阵,九婴虽然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却一直隐忍至今才当众掀了桌子,这倒是有些让人不寒而栗,也从侧面说明九婴在破了平一凡为首的协阵之后突然就有了莫名其妙的稳操胜券之心! 至于什么“蛋”才造成了熊氏与龙七之间的差距,众人似乎仍没有什么头绪,直能继续听下去。 九婴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出熊氏的龌蹉事情,但是纪昌为作熊氏座下门徒却不能充耳不闻或置身事外。 “正如老堂主刚才所说的:捉奸在床,捉贼拿赃!你如此污蔑我师门......”纪昌缓缓敛去了星弓,想收拾箭匣的时候终于抵抗不住虚弱期的侵蚀,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屋顶石板之上,喘着粗气,不再言语。那些试图为新主熊氏辩解的话语,如此一来便显得有些虎头蛇尾了。 纪昌在之前曾经三支三品忘归箭射断了九婴的三个头,如今强行星落再次开弓,反而成了协阵之外虚弱期侵蚀最为严重的一人。其他的星君、猎头此时再也坚持不住,或跌坐或瘫倒,全数进入了虚弱期,脸上都是一副坐以待毙的末路凄凉模样。平一凡此时如果不是坐着一个石头墩子,估计形象也好不到哪里去。 事实证明,品级之差,尤其是星尊之上的品级,每一级与次一级之间的差距就是天壤之别!数量并不会带来实质性的扭转,即便是一品星尊平一凡作为阵枢的协阵,也是如此!平一凡的星器如果用于炮制药丸或者构建器阵,那是信手拈来,而如果用于战阵,就乏善可陈了。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老堂主为我解了毒之后,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我当时的领地明明并不在赢鱼的洄游路线之上,甚至并不沾边,却仍然会招引了赢鱼前来。后来,一次偶尔机会,我才发现了原来赢鱼毒化了之后,如果追不上目标,就会将自己耗死在追逐的路上,体内大部分毒素因为路程的增加而相应会减少。追逐的路程可远可近,基本上要视赢鱼的品级而定,品级越高的赢鱼能够追出的路程自然也就越远,体内残余的毒素自然也更少,更适合我的某种尝试的标准。” 第三零七章 外强中干的胜利者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有了这个思路之后,我还发现了,原来只要比赢鱼更快,其实便完全不需要担心什么毒素。虽然我不够快,但是比赢鱼快的妖兽还有很多嘛!我给那些妖兽两个选择,一个是当场被我制作成领地‘界碑’,另一个是想方设法引诱一条赢鱼偏离洄游的路线,尽量往我的领地方向引,完全这个简单的任务之后便可以安全的生活在我的领地之中,受到我的保护,可以安心修炼晶核晋级,从此一帆风顺。可能你们会好奇,为什么我要这么大费周章?那是因为我要证实自己的一个猜想。” “别人或者别的妖兽或许很难发现赢鱼毒素解药当中的这个小秘密,毕竟无根水并不是什么人或妖兽都可以承受或者驾驭的,更别说如何转化成我的水龙存储起来!嘿嘿!可真没办法,那就是我的种族天赋啊!因此,当年老堂主为我解毒时,我便非常笃定的知道给我的那药丸当中有无根水作为主药。而恰恰正是因为无根水,我无意之中的发现导致最终破解了‘盈余’药丸的炮制核心,‘盈余’药丸的主药并不是赢鱼鳔内的微量毒素,而是无根水!如果用两滴无根水为主药,得到的就是‘盈’药丸,而如果用一滴无根水,得到的就是药效次一级的‘余’药丸。关于这一点,除了自己亲身试药之外,我已经在足够多的妖兽以及星君身上试验过很多次了。我上上次分成所得到的无根水,基本上全都用于这些试验之中。” 九婴缓慢的挪动着步子,向平一凡等人逼近,嘿嘿一笑,又说道:“所以我很笃定的知道:赢鱼毒素的毒性,并不是被药性所化解的,而是被稀释的。而再次稀释过后的赢鱼毒素,作为‘盈余’药丸的主药,不再是毒药,反而更加有助于星落虚弱期的恢复。关于这一点,或许只能说赢鱼毒素的特性过于匪夷所思,药效的逆转竟然是取决了毒素量的一线之间!‘盈余’药丸其实应该分为三个品级,最高品级的恐怕便是我刚才用四滴无根水所稀释的赢鱼毒素,几乎不再需要其他任何的副药了。四滴无根水所稀释的赢鱼毒素,就是据说炮制方法已经失传了的‘无根’。我说的对么?老堂主!我,现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啊!” 听到这里,众人脸上自然而然的显现出恍然的神色来。 九婴最初为了二十滴无根水就要在这墟市之外“堵门”,借着兽潮前浪围攻之势,不惜破脸也要向平一凡追讨;而后平一凡为了换取那一对“涅”,一下子就拿出了三十滴的无根水作为筹码换取九婴出手天雷驱散兽潮的前浪。如果大致换算一下,大约是十滴无根水的冰晶融合而成的天雷便使得原本准备对墟市一鼓而下的兽潮前浪,反而是一触即溃! 因此,也不难理解如果为了解除赢鱼毒素之毒性,居然需要四滴无根水,大概相当于是一个什么程度的大手笔!即便是大裂谷山主甚至使者,别说不知道这种解毒之法,就算知道也多半不舍得采纳。也只有九婴这种能够从守护一品器阵当中一次性就获得了足够多无根水分成的前提之下,才会拿那些妖兽甚至星君、猎头来“试药”! 平一凡掌控着“盈余”药丸的主药,以十年为周期采集一次,所得无根水总量不过是数百之数,然后再分润给其他百草门圣手的无根水自然不会太多,顺带着“盈”药丸只是平一凡一家独大,其他圣手出品的多半是“余”药丸也就顺理成章了。而用四滴无根水所稀释的赢鱼毒素,名为“无根”,或许取意于“没有祸根”,正好适用于眼下九婴的这种情况,将致命的赢鱼毒素逆转成为灵丹妙药,反而成了胜负手! 虽然九婴并没有再次激活种族天赋,只是缓步逼迫而来,虚弱期的众人恐怕也半根手指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九婴耀武扬威而来。 啾! 一声清亮的鸣叫。一道白色闪电朝着九婴疾射而来! 那是平一凡的座驾:丹顶仙鹤,救主心切,敛着一对羽翼和一对细长脚,不管不顾的从灰霾当中冲了下来! 在场的都是星使、星尊品级的星君,即便大部分已经处于虚弱期了,眼力还是在的。看丹顶仙鹤尖喙冲击的方向,应该是九婴的胸腹间,一方面是因为那里目标大,另一方面估计也是因为九婴喜欢摇头晃脑,很难一次性的将九婴的九个头串在一起。只要在九婴身上扎出哪怕只有一个豁口来,丹粉的毒性并不比赢鱼毒素的毒性要差半分! 此时,九婴临危不惧,只是咧嘴,喷射出了一块无根水冰晶。 丹顶仙鹤原本速度就奇快无比,几乎赶得上大音境界的星矢。现在九婴得到四滴无根水稀释了赢鱼毒素之后,感应尤为敏锐。那一块无根水冰晶虽然并没有直接击中丹顶仙鹤,但是却依然被丹顶仙鹤的冲击所波及,引爆了冰晶,释放出了里面的无根水来,一场大雾转瞬之间便出现在了墟市之中。 在场的众人只看见丹顶仙鹤在进入大雾之前的瞬间就被冻成了一大条的冰棱!然后这一大团冰雾继续向着四周汹涌而去,仿佛泄洪一般,势不可挡。而冻成冰棱的丹顶仙鹤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听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分明已经碎成了大大小小数十冰块,这种场景仅仅是听着就已经是十分的瘆人! 天蚕丝、赢鱼毒素、丹粉,号称奇毒,但是都需要实际接触才能中毒。如今丹顶仙鹤变成了许许多多的冰块,估计暂时是无法传播毒素的了。 冰块在地面上叮叮当当的滚动着,紧随其后的冰雾追上了那些冰块,几乎是瞬间就将所有的冰块冻住在了原地! 此时的墟市之内,一片冰雾,一片死寂....... “死了的丹顶仙鹤,估计比活着的丹顶仙鹤的威胁性要大一些......”吴星搓了搓手掌,嘀咕了一句。五品星使还达不到身边那一位二品星尊一般轻松写意,他还不能将冰雾隔绝在外。 那些虚弱期的星君、猎头,自然更加不堪,即便已经各自取出药丸吞服了下去御寒,仍然瑟瑟发抖,冻着牙齿咯咯直响,当中有几个直接便昏倒了过去。 虚弱期的平一凡,自然也无法激活星域,或许是百草门药丸的滋养,五禽戏锻体术的修炼,他相对其他人要更加适应一些,就算没有服用药丸,也没有因此而过于失态。 “我们请求自赎.......”平一凡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完了这一句话,毕竟要与不由自主的打冷颤的冲动进行对抗,语速稍快一些颤音更加明显,以他的江湖地位,便会出丑了。 “主人,九婴现在其实是强弩之末了,刚才对付那一只仙鹤的时候,甚至连种族天赋也无法激活,完全是靠着无根水本身独一无二的特性才能将仙鹤除掉的。”小拘通过灵契向吴星告密,说道:“九婴现在体内的九颗晶核,黯淡无光,现在外表看似正常,其实只能算是一头体型巨大的妖兽而已,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没有种族天赋可以凭借了。如果主人出手,女主人掠阵,联手拿下九婴,完成屠龙,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关于这一点,小拘可以用我的人头担保!” 看来小拘在墟市内打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并没有闲着,在墟市吸食了足够多的灵性,早已经是灵体状态的它甚至已经开始自称为“人头”了。也正是由于兽潮集结的特殊性,这一大片区域的灵性对它来说就是一场饕餮盛宴! “如果主人想要单独完成屠龙壮举的话,小拘愿意对九婴进行勾魂摄魄。届时主人只需要通过星刺龙舌将九婴的晶核尽数摧毁即可。现在的九婴正是最为虚弱之时。”小拘非常贴心的又给出了另一个建议。 吴星毕竟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白马镇上自命为“大侠”的热血少年了,一品妖兽九婴之强大,他几乎是从头看到尾。因此,吴星并没有莽撞,而先是向出尘挤了挤眼睛,后者几乎瞬时就明白了吴星的意思,然后直接回了吴星一个白眼。 “你有没有好奇......那一条赢鱼,到底去了哪里?”吴星操控着纹器“鱼鳍”飘了过去,在其他人的惊诧注视之下悬浮在半空之中,对九婴说了一句。他所用的开场白,正是之前九婴发表获胜感言时提及过关于引诱赢鱼来试毒以及解毒的开场白。 “你刚才也说了,品级越高的赢鱼能够追出的路程自然也就越远。”吴星嘿嘿一笑,自顾自的说道:“引诱那一条赢鱼来到你领地谷口的妖兽估计确实够快,已经跑得没影了。而当你见到那一条赢鱼毒化的状态,自然不愿意冒险,毕竟你因为频繁的找别人以及妖兽来试药,已经没剩下几滴无根水了,万一真中了赢鱼之毒而解不了,又得再次受制于人。有一件事情你没有猜错,那一条赢鱼穿越了千山万水来到你的家门口.......然后晋级了。” 第三零八章 此蛋非彼蛋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九婴从吴星在众人当中“脱颖而出”的时候,就只是冷漠的看着,直到吴星说到“晋级了”的时候,才为之动容,急声问道:“晋级?灵界摆渡人?!” 作为妖兽,并且已经历经不知多少艰辛困苦才晋级到了一品,很多先祖的灵性残留在这个漫长的过程当中得到了解锁,自然有关于四品赢鱼晋级之后生命形式由妖兽转换为魔兽的闪回片断,与它自身的灵魂印记相融合,成为了记忆。 “灯塔,出来见客,给客人打个招呼。”吴星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身边虚空之中浮现出了灯塔的身形。 灯塔不仅仅是外形上与水母相似,甚至连“游动”的姿态也与水母相似,伞盖带动着八条触手一张一缩向前运动着。因此自然无法像其他妖兽那样通过匍匐或者展开双翼等等的动作来表达臣服,只能将身上的灵契点亮,表达对主人的臣服之意。 那一道灵契当初是穿过了赢鱼透明的伞盖外层,烙在赢鱼的鳔之上,形成了一个胎记一般的东西。现在灯塔虽然已经完全转化为了灵体状态的魔兽,而那鳔作为它的晶核仍然保留了原样,晶核内的灵结浮现,缓缓转动着,再配上灯塔透明伞盖表层那些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灵纹,整体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像是一盏精美的走马灯一般。 灯塔激活了自己的灵契,吴星身上的灵契受到感应,灵结也浮现了出来。 只是吴星的灵结单单从尺寸上来说几乎比灯塔的灵结大了一倍!而按照小拘当时给出的解释来说,一对灵结的大小尺寸,非常直观的代表了两者之间的主仆关系,在目前的情况之下,即代表了吴星是灯塔的主人,是灵契封印、缔结的一方。 “那一对‘涅’给你,你让灯,那个塔,让它带我去那个地方。”九婴一经确定了吴星与灯塔之间的主仆关系,便开门见山的提出了它的交易条件。 “唔?你很不习惯‘灯塔’这个名字么?”吴星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那个地方?又是哪个地方?” 虚弱期的众人只能在下方眼睁睁的看着九婴拿那甚至还没正式易主的一对“涅”当作筹码试图与吴星进行交易,他们脸上都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表情。而那一位右路巡检居然有一只魔兽作为兽宠,其实相对而言反而没有那么迫在眉睫。以众人的见多识广,在接受了右路巡检与一位高深莫测的星尊并肩的事情之后,再接受他有一只魔兽宠,似乎也不算太难的事情。 “这种灵体外形的魔兽,正式的称呼是‘阿克隆’,应该属于灵兽的一支。阿克隆身上的灵纹,已经达到四十魂级,足够照亮穿过灵界虚无漆黑的冥河之路径,引领我到达渡天劫之地。”九婴也不遮遮掩掩,坦言道:“渡天劫之地,是天蚕族群的圣地,天神们将其称为‘十二地支’。” “四十魂级......十二......地支.......天蚕圣地......”吴星愕然,喃喃道:“这么说来,应该还有‘十天干’了?” 包括平一凡在内的众人都是目瞪口呆的表情,当中有数人终于捱不过虚弱期的侵蚀而躺倒在地上时仍然维持着这种表情。这当中已经有大半都是星尊,看来却对九婴随口道出的秘辛一无所知! 出尘也是下意识的直摇头,显然一时之间还无法理解九婴所说的这些天神称为天干地支的东西,与星神殿、星殿至今仍然用以纪年的天干地支,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简单来说,灵界种族区分等级不是以九品制,而是以魂级来划分,即种族个体身上的云纹或者灵纹面积占比,最高的魂级分别是四十九级以及之上的大圆满境。天蚕族群的圣地,为‘十二地支’,好像位于灵界最深处.......而‘十天干’,理应就是神界了........”九婴沉吟片刻才开口说道,从它那最后一句不确定的语气当中来看,估计它也只知道这么多了,不然话极有可能会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出来,好换取吴星的认可,进而答应它刚才的交换提议。 吴星对于九婴所说的天干地支同样是将信将疑的,但是他很快便调整了情绪,回过神来,挤眉弄眼的对九婴说道:“那一对‘涅’,我不太好去拿。毕竟如果从老堂主手上取走已经属于他的‘涅’,形同抢劫,日后必定后患无穷,甚至连带着将那些星君、猎头也全部都得罪了。” 九婴一阵摇头晃脑,阴恻恻的笑道:“怎么?难道说你想......杀人灭口?还是说,你想‘借刀杀人’?” 九婴所说的“杀人灭口”,指的是吴星自己动手,死人是不会泄密的。而所谓的“借刀杀人”,自然指的就是由九婴动手。如果两人就这个问题达成一致的话,算是同流合污、狼狈为奸了,阿克隆·灯塔为九婴带路也就是水到渠成之事了。 “诶!此言差矣!”吴星义正言辞的说道:“那一对‘涅’又没有纹籍......如果我撞了大运,在地上捡到了无主之物,那自然就是属于我的东西了。你说,是不是啊?” 吴星之前说的过于隐晦,九婴也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没有接话茬,所以吴星便说得再直白一些,要先让那一对“涅”掉在地上变成无主之物,然后他才好去捡东西,而不是直接从平一凡手中抢过来。 九婴看来确实有求于阿克隆·灯塔,希望后者为其带路,如果是完好状态之下的九婴可以直接将那些虚弱期的星君、猎头一口龙炎全部给火葬了,反正由三昧真为粹炼而得的凤凰舍利子,是不可能被九婴的龙炎给烧坏的,到时吴星还是可以去捡“无主之物”。 而如果九婴用最残忍的方式将那些虚弱期的星君、猎头亲口杀死,这算是“借刀杀人”,说明它还没到最虚弱的时候,那么跟九婴翻脸动手的时间也得顺延。 九婴原本装模作样的阴险表情瞬间凝固了,九个头呆若木鸡,随即便勃然大怒,面目狰狞的威胁道:“小子,别以为你是阿克隆·灯塔的主人,灵契就成了你的丹书铁券,我就不敢弄死你!嘿嘿,将你弄个半死不残再找个隐秘的地方禁锢起来,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阿克隆·灯塔最终还是得给我带路!谁让你的灵兽宠们摊上你这么一位品级低微的主人呢?!” “他说要弄死我!”吴星哭丧着脸,回头看了出尘一眼,装模作样的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嗯!”出尘漫不经心应了一声,这才说道:“听说杀死九婴的方法是同时摧毁它的九个晶核,用星念之术应该可以达到这种要求吧.......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试试看。” 到了九婴这种品级的妖兽,自然也早已经拥有了与星域极为近似的能力,星神殿将这种能力归类取名为“威压”。当妖兽施放“威压”的时候,对它自身的种族天赋会对增益,对除了它之处的任何生命体都将会进行不同程度的削弱。 出尘现在自然已经清楚明白的知道吴星戏弄九婴,确实不过是想试探九婴是否处于虚弱期当中,以及再顺带着坑蒙拐骗的敲九婴一竹竿。 如果九婴不是处于虚弱期的话,吴星这一个小小的五品星使胆敢在它面前如此这般,九婴只需要施放“威压”便可以让吴星遭受重创!退一步来说,经历过连番激战、星化的九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养精蓄锐在一旁观战的出尘之对手。正好出尘所说的那样,神鬼莫测的星念之术要想摧毁虚弱期的九婴的九个晶核,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之事! 九婴再次展示了巴蜀之地戏班独有一种技艺:变脸。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低眉顺眼的九婴,涎皮赖脸的连声道:“如果那一对‘涅’入不得两位的法眼,我这里还另有一物或许能够.......” 呕呕! 九婴其中一条火龙一阵反刍似的干呕,吐出了一颗蛋来。这一颗蛋蛋大约有市集上菜农出售的寻常冬瓜大小,长条卵形,通体乳白色,一个拳头大小的洞.眼在其中一端靠上的位置,蛋壳其余部分都沾着淡红时的黏液,热度比火炉也强不了多少。黏液的颜色、热度也算是九婴已经进入虚弱期的一个佐证,之前在忘川河边上测试雪莲子的时候的黏液是炽热的赤红色,四溅的碎沫甚至将岸边的地上生生的给溶出了好几个窟窿! 对于九婴带着诚意所给出的这一颗蛋,出尘、吴星都算是熟悉。正是之前放置在竖井裂谷下方一品器阵当中孵化的“九婴蛋”。吴星释放安魂曲饰纹的时候正好打断了里面幼崽的破壳。后来九婴蛋并被九婴吞入腹中带走了,不承想在这里又与吴星、出尘两人重逢了。 第三一零章 五音八音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这是凤凰蛋!”九婴说完,趁势将九个头全都降了下来,低于吴星、出尘两人的高度,表达了“低人一等”的屈服态度:“当年我引开孵化进行到一大半的神兽凤凰,虽然神兽凤凰因为在三昧真火之上孵化而变得虚弱,可是蛋也因此没有孵化成功,槃自然也没有成形。那一对神兽凤凰知道自己大限已至,便躲藏起来,这才没有让当时的平一凡和熊氏得到这一对‘涅’。赵姓猎头所找到的这一对‘涅’,应该正是那神兽凤凰的舍利子。” “你知道兽盟之主龙七么?他当年就是驯服了一头新孵化出来的恶龙,才成为星落大陆之上独一无二的一位龙骑士的!”九婴抬起一头看了不动声色的出尘、吴星两眼,低下头去继续说道:“熊氏为人虽然阴险卑鄙,但是他‘惊弓之鸟’的名号绝非浪得虚名。尤其是他那一张五弦的星弓,分别采制五种一品妖兽的絮纹筋通过星附而成材料,再从‘一家商盟’换取了一根备料十年的乌号木为弓胎,请动‘牵强附会’的会首为弓胎星附饰纹,这才得了一张一品星弓,并由会首赐名为‘五音弓’。” 所谓“絮纹筋”,指是的带一品妖兽种族天赋的筋,内里的絮纹与玉石内的絮纹是同理;那一根备料十年的乌号木,则是“一家商盟”的孤品,甚至在茶馆说书人口中也时常能够听到关于那一根乌号的各种传说。据说十年间对弓胎进行过的处理少则数百次,多则上千次,甚至借鉴了天神在星落大陆之上某种遗物的材料处理之法。当中最先离奇的传说版本当中,说是“一家商盟”同时开始的尝试乌号木多达十余根,之后只成功过那么一次而已! 乌号木是星落大陆之上公认的仅次于传说当中的“槃”的星弓胎材料,没有之一。尽管“一家商盟”行商遍布星落七国甚至远至大草原、雪原,富可敌国都是不足于形容其财大气粗,但是据传“一家商盟”最终还是在得到那一件孤品乌号木之后立刻便放弃了那种备料方法的尝试。因为成功机率其实太低,而每一次尝试的成本又过高,很有一些得不偿失的意思。 那个出自远古家族的熊氏,其箭术就是从熊氏先祖传承下来的,至今已经不知道多少代人了。或许也就只有熊氏这种底蕴深厚、传承久远的家族才能完成这么一张绝无仅有的“五音弓”! 其实,吴星此时的不动声色,并不是故作高深,与出尘不一样,后者估计对九婴所说的那些奇闻异事都是了如指掌的。 吴星之所以不动声色,是因为小拘正在为他介绍五音。小拘的前前主人,是一位大裂谷使者。而大裂谷当中的山门,多半都是前朝遗民,并且古风犹存。 “不是应该称为‘八音’么?”吴星奇道:“五音?岂不是不‘全’?” “在诸侯林立的年代,共有八音,譬如说鼓,为八音之首。”小拘介绍道:“这里的八音实际上指的是八类的乐器:简言之,是由钟、磬、琴、箫、笙、埙、鼓、柷八种乐器为代表组成的八音。” “宫、商、角、徵、羽,指的是五声音调,与八音完全不同。” “古籍上记载:五行,是顺四季之气而生。五音,逆五行之序而传。” “宫,属土,君之象。” “商,属金,臣之象。” “角,属木,民之象。” “徵,属火,事之象。” “羽,属水,物之象。” “古籍上另有记载,又将五音与五脏对应。脾应宫,其声漫而缓;肺应商,其声促以清;肝应角,其声呼以长;心应徵,其声雄以明;肾应羽,其声沉以细。此为五脏正音......” 听到这里,吴星禁不住又喃喃道:“这与我的快四音、慢四音有些相似啊.......如果熊氏的‘五音弓’影响的不仅仅是五脏,还包括了妖兽的晶核,甚至能够像我通过快、慢四音可以操控茶盏作出剧烈抖动,从而来摧毁妖兽的晶核,那熊氏......岂不是所有妖兽的‘天敌’?!那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五音了,应该称其为魔音!” 吴星、巴根、出尘当时在西风都城因为净街鼓而投宿酒楼的时候,吴星曾经展示过他的其中一快慢四音,可以让茶盏出现近似于地龙翻身时的那种剧烈的抖动。 “从旧历前朝传承下来的五行之术,唯缺‘土’,星神殿便只能以金、木、水、火四象小道代称之。如果熊氏的‘五音弓’是以五行之术为基础的,那也就难怪可以为射师所看重,两位箭术大师,试三箭而言和......”吴星沉吟道:“只是,熊氏有他的‘魔音’,我有‘龙语’,至少可以抵消他一部分的魔音吧?” “主人,熊氏为展示实力,曾数次广邀大裂谷使者、门主会猎一品妖兽,借机使用‘五音弓’完成绝杀。”小拘团团转了两圈,说道:“前前主人参加过熊氏邀约的其中的一次会猎。而在众人都惊叹于‘五音弓’所蕴含的五行之术之奥妙的时候,前前主人却听到旁边有一位童颜鹤发的老者低声点评了一句.......音律之间杀伐过重,五音不全啊!难啊!” 据说在先圣时期,为了开启民智,先民想把音律记载下来,但说的人和听的人彼此都没有一个标准,声音和旋律过耳如风。 为了制定音律的标准,先民在昆仑山之阴,用不同长度的竹子,把当中打空,在天气转冷时,埋在接天地之气的山凹,只留一孔以地面平齐,并用竹内薄膜将露出的孔封住。第二年,随着气候转暖,大地积聚的气流开始涌动,某一天,聚地气最多的大竹管首先涌喷出地气,冲破竹膜,发出“嗡”的一声响,先民就把这定为“黄锺”之声,并用三分损益之法定出其他十一声,制定出十二音律,亦称“六律”,指代的是六阳六阴共十二律。 而所谓的“三分损益之法”,是由先圣制定音律时所用的生律法。根据某一标准音的管长或弦长,推算其余一系列音律的管长或弦长时,须依照一定的长度比例。 古籍上记载有详尽的五音定音方法:“......九九八十一以为宫。三分去一,五十四以为徵。三分益一,七十二以为商。三分去一,四十八以为羽。三分益一,六十四以为角......” 意思即是说,取一根用来定音的竹管,长度定为八十一个单位,定为“宫音”的音高。然后,我们将其长去掉三分之一,也就是去掉八十一的三分之一,就得到五十四单位,定为“徵音”;将徵音的竹管长度之上增加徵音长度的三分之一,即五十四单位之上再加一十八个单位,得到七十二个单位,定为“商音”;再去掉商音的三分之一,即三分损,取七十二的三分之二,得四十八个单位单位,为“羽音”。再增加羽音四十八的三分之一,即三分益,取四十八再加一十六,得六十四个单位,为“角音”。 三分损益之法,简言之,就是先定宫音,由宫音“三分之二”定五音最中间的徵音,徵音回过来定第二音商音,再由商音“三分损”定最后的羽音,最后由羽音“三分益”定出第四音角音。顺序其实是“宫,徵,商,羽,角”,每一个音都是在前一个顺序的音的基础之上进行“三分”,继而或“损”、或“益”而定。 宫、商、角、徵、羽,就定为五音,为五个音阶;六律,定乐器的标准,指先圣时期就定下的音律。凡为乐器,以十有二律为之数度。 某一位先圣就曾经说过:“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 言归正传。 由此可见,那一位老者点评熊氏箭术之道,可谓是一针见血! “五音不全”云云,指的自然不是熊氏五音弓的音阶或音律不全,而是说熊氏妄图以“五音弓”之器,证五音五行之道,难! 器者,形也。器具,作用仅仅限于某一方面,如同熊氏将五音弓用于杀戮一般,这便是偏于局限了。 “然后啊,前前主人好奇之下便私下请教,问了那一位老者。”小拘继续说道:“一力降十会!五音虽不全,又当如何破熊氏之音律?” “老者的回答非常妙,只说了这么一句:以杂音破音律。后来,那一位老者意兴阑珊,独自提前离开还感叹了两句,说什么可惜遍寻天下也找不到几个能用他那鱼杆之人,毕竟生而五音俱全之人原本就极为罕见,并且一旦错过试炼初醒的黄金时期便不再是一张可以任意涂画的白纸了......还说什么那小个子虽然五音俱全,天赋却也一般......” 听到这里,吴星目瞪口呆,喃喃道:“我想我已经知道那一位童颜鹤发的老者是来自哪里了,巴蜀之地的溶洞.......那小个子虽然五音俱全,天赋却也一般,说的应该就是小土吧.......那一位老者,应该就是小土提及过的那个爷爷,同时也是瑶池底下冰川双器阵的封印者......看来我是生而五音俱全之人,所以才是七哥所说的那个什么龙语者.......” 第三一一章 宁为玉碎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你把凤凰蛋给我们,是打算用来蒸,还是煮啊?”吴星回过神来,便调侃了九婴一句。 “你既然已经拥有两只灵兽,为何不考虑增加第三只?”九婴再次抬起一头,循循善诱道:“虽然这凤凰蛋当时被中止了孵化,可是通过器阵二十年的孕育滋养,已经破壳在即了。里面的幼崽,假以时日,至不济也能晋级成为一品妖兽吧?现在与幼崽连接灵契,正是好时候啊!” “嘿嘿!一品妖兽嘛.......我们眼前不也有一只么?”吴星居高临下的看着九婴,戏谑道。阿克隆·灯塔似乎是收到了吴星通过灵契传递的指令,逐渐雾化,又回到了灵界去。这对于九婴来说,似乎算不上是一个友好的信号。 “相信我已经展现出来了足够的诚意.......”九婴缓缓的直起身子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吴星、出尘两人,冷冷的说道:“可是,你们好象只是一心想着如何完成所谓的屠龙......我对人族原本并没有恶意,只是受人教唆、蛊惑才做出了那些事情。既然如此,那我便送你们几颗舍利子吧!” “既然你知道我有两只灵契兽宠,你不准备先看看我的另一只灵兽么?”吴星隐约猜到了九婴的意图,向后飘去,退回到了出尘身边,随口说了一句。 “看来你没有机会得到一只一品妖兽当兽宠了。”出尘低头看了一眼那些惊慌失措星君、猎头,低声说道:“你带着这些累赘去西塔,不是自寻死路,至少也是九死一生。跟我一起北上,或许还有机会去极北之地看一看潮汐战舰的遗髓,极北之地的碑林。这些人并非是为了正义或者人族而战,无非是为了屠龙的巨大收获、利益而已。至于平一凡,无论是孵化出了凤凰,还是自己晋级为半神......当一个人凌驾于世人之上,唯我独尊,即便是你我也难以预测......要知道,当年千古一帝原本也是被奉为与先圣比肩的一代明君......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初心易得始终难守......终有一天,你会为今日救下平一凡、纪昌之事而后悔的。” “怎么了?突然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吴星见到出尘说完便开始落向地面,示意那些虚弱期的星君、猎头将他们的纹器尽量摆出来供她挑战,便追在出尘的身后问了一句。 “尊驾援手之恩,我们感激不尽!”平一凡显然是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情的,敦促那些星君、猎头手脚麻利一些,自己也挣扎着尽量将所带着的纹器取出来摆在身边。 “主人,九婴准备自爆了。”小拘的青面獠牙从一个灵涡之中浮现了出来,原地团团乱转。 “自爆?!”吴星回头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九婴,果然感应到了星力潮汐蓦然之间出现了异常,喃喃道:“别说九婴是一品妖兽,单单说它体内的那些天雷,估计就可以把这一片区域全部夷为平地了,寸草不生,鸡犬不留......” “尊驾能够操控‘十全十美’阵?”平一凡振作精神,步履蹒跚的跟在出尘身后,除了敦促那些星君、猎头之外,也试图能尽绵薄之力,看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当然了,如果这些虚弱期的星君、猎头都是处在正常状态之下的话,理应能够发现从灵涡当中浮现的小拘,而不是低着头忙着挑选纹器。 出尘瞥了平一凡一眼,漠然道:“也就是难得有这么多登上过榜单的高品级纹器可供挑选,我才敢尽力一试,难道还能指望你们几位?” 目前的情况就是,二十余虚弱期的星君、猎头根本无法正常走动,更别说逃离九婴自爆的区域,只能依赖于器阵作为屏障。 星君从试炼初醒之后,所灌输的观念便是,一个单独碑文的饰纹,必须要在一个呾刹那的时间之内完成,也就是大约在两次弹指的时间之内完成。 一弹指,有六十刹那;而一百二十刹那,则为一呾刹那。 而当星君晋级星尊之后,会开始接触天神所定义的另一个时间单位:牟呼栗多。星笔所星附出来的饰纹,其结构是暂时稳定的,一个牟呼栗多之后如果不触发饰纹,所有这些九色星点便会解散,重回星力潮汐当中。 六十呾刹那为一腊缚,三十腊缚为一牟呼栗多,五牟呼栗多为一时,六时合成一日一夜。 之所以要设立这些时限,就是为了维持饰纹的稳定状态,尽量避免星力潮汐反噬。即便是如此,因为超出时限而导致了星力潮汐反噬的事件仍时有发生,不少亲历者对于星力潮汐反噬威力的看法基本上统一的:星力潮汐反噬的威力不亚于一次火流星坠落所造成的破坏! 星尊星落状态末尾之时,通常会选择自爆来伤敌,并且切断与须弥山之间的通道,更是说明星力潮汐反噬的威力甚至可以达到对抗须弥山与星落大陆之间玄妙连接的逆天程度。 星君修炼,增加体内星海的星辰之数,是为了更好的与宇宙隔绝开来,让自身的灵体从星力潮汐当中汲取精华,从而得到成长壮大。星君的星海相当于是一个“筛网”:将合适的吸收进来,不合适的挡在外面。 每一位星君体内的星海都是独一无二的,甚至可以说星君的星海就是独一无二的一道饰纹!而当这一道饰纹要强行破坏其稳定性而出现星力潮汐反噬的时候,每一颗星辰代表着翻了一番的星点总数,即便只是星落末尾之时,动辄数十上百颗星辰的星海爆发反噬之时的威力......可想而知! 此外,自爆有两个最显著的特点。其一,自爆是主动寻求星力反噬,外人强行干预或中止会受到波及,像是陷入流沙之中一般,因此几乎无法阻止自爆,反而有受到牵连的危险;其二,自爆需要一个蓄势的时间,时间长短与品级有关,但是通常也只有数息左右的时间之内便会爆发。 出尘半个时辰之内便可以御风百里,即便拉上吴星,两人在数息的时间之内想必是完全可以撤离至安全区域的。只是,如果那样的话,在场的这些星君、猎头,就将成为九婴的陪葬了。 更何况水火不相容,九婴的种族天赋能将两种极致的能量状态统一于自身,如果它自爆,加上那些天雷,恐怕是相当于一场盛大的火流星雨之降临! 虽然在场的这些人服用了“盈余”药丸之后在西塔的防守当中很快就能成为关键的助力,其实出尘完全可以不救这些人的。兽潮规模空前,旷日持久,对于星落七国来说或许是灭顶之灾,但是对于蛮族乃至金帐汗国的重新崛起,却将会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兽潮淹没了东塔、西塔这两座人族在大裂谷最后的堡垒,重创了人族最为精锐强大的星君族群,扫荡完各处山门,继而漫延而出大裂谷,必然造成星落七国生灵涂炭。那......却正是蛮族大举南下的契机! 由此可见,出尘作为黄金家族唯一继承者而作出这样的决定,是如何的难能可贵!此时的她,不是随时可以回去继位的女王,而是心系众人安危的普通女子。出尘落向地面之前跟吴星所说的那一番话,前半部分是对吴星说的,后半部分......其实更像是自言自语。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出尘内心对于回去北方继位之事,似乎是多少有些忐忑惶恐,甚至隐约有些抗拒。 吴星抱起凤凰蛋,落入布置完了的器阵之中,收回停留在出尘身上的目光,转头看向九婴的方向。 此时的九婴仍然是呆若木鸡的模样,但是全身透明,九个晶核再次齐齐点亮,看上去像是一盏巨大无比的灯笼。 “笔!”出尘招出星笔来,激活了器阵,十件纹器同时从数十上百件纹器当中脱颖而出,漂浮起来,悬在半空之中。 一头白虎具象出来,冲着九婴作咆哮状。青龙之道,木象,运行守护之道;朱雀之道,火象,侵略如火;玄武之道,水象,治愈之道;而白虎之道,金象,则是星念之道。 虚弱期的众人自知此时恐怕已经命悬一线了,也不再多想什么,只争朝夕,纷纷就地打坐冥想,争取尽快从虚弱期当中恢复过来。这时众人也顾不上担心平一凡究竟有没有在他四周布下第二座神农阵了。 平一凡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一对“涅”拿了出来,递给吴星,说道:“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将这一对‘涅’赠与右路巡检吴星以及纪尘星。唔,如果暂时用不上,或许平某日后可以用其他物品与两位交换么?” 之前吴星、出尘两人一念之间便可定这些虚弱期众人的生死,他们既没有选择离开,也没有同意九婴的任何提议,还揭穿了九婴强弩之末的假象,现在又以器阵来抵御九婴的自爆.......说是救命之恩,一点也不为过。 第三一三章 龙族的由来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这......是九婴之前激活种族天赋的那种‘节奏’?”吴星将信将疑的喃喃道。 之前九婴曾经数次展示它的种族天赋,水龙、火龙交相辉映,鳞甲纹次弟亮起,再与那寒雾、黑烟相互呼应,显然就是蕴含了某种水、火和谐共存的天地至理! “九婴星化,终于悟道,可惜朝闻道,夕可死!”出尘看着掌心之上的舍利子,感叹道:“妖兽也好,星尊也罢,领悟大道与自身天赋、悟性都有极大关系。初代的九婴为祸世间,被那一位先圣以射日弓连发九箭断九头,此后再无九婴能够提升到眼前这一位最接近得道的境界,可惜啊......” “太极阴阳鱼图,是以静态描述宇宙运转之道。但是,窥图中之道,那只是惊鸿一瞥而已。太极阴阳鱼图的黑与白、阴与阳......水与火,是如何共存的?又是以一种什么状态共存的,如何圆转轮回的,见仁见智。九婴将它的领悟化作了这舍利子内的絮纹,蕴含天地之道,能从中领悟多少则要看各人的悟性了。呵呵!如果我能看懂里面的玄妙之处,说不定就能够顿悟为一品星君了。” 听到这里,吴星才蓦然留意到:那晶莹的光泽、跳跃的火焰,竟然全都是同一段絮纹!那一段絮纹,在晶莹水珠迸裂开来时便散开来复而聚拢成为火焰,等到火焰以油尽灯枯之态扑灭时由暗转明再变成水珠的晶莹,如此反复。那一段絮纹,便是九婴同时掌握水、火两种理应不相容的能量并且可以使之共存的根源之所在。 “我从一册古籍上曾经看到过这样一种关于妖兽的说法......”出尘收敛去了纹器“御风”,落回地面,缓步走到平一凡面前,继续说道:“说是所有妖兽晋级的终极形态者,都是龙族。龙族,或只是神兽的统称,而不特指那些只是龙形的妖兽,即相当于是人族的王族。潮汐之虫又名‘清道夫’,虽然名字当中带有一个‘虫’字,却理应不是妖兽之类,而是宇宙浑沌时期所孕育出来的远古生命。潮汐之虫所清理的并不仅仅是纹器‘御风’上的污渍,而潮汐之虫的成体:天蚕,更是清理那些试图超越、脱离宇宙轮回之道的生命!天蚕的这种清理方式,便是所谓的‘天劫’!” 平一凡此时早已经被虚弱期侵蚀到了极致,苦苦支撑之下,眼神仍然开始出现了涣散,跌坐在地面上,对出尘所说的这一番匪夷所思的话语,只是无意识的点了点头。 吴星取出那一对涅,拿在手上把玩着,若有所思。 他知道出尘此时是有所感悟,并不是需要一个特定的倾诉对象,而是借着之前与九婴对战的经历、“涅”的出现,以及手上那一颗鹅蛋大小的舍利子的奥妙特性,梳理自己在大裂谷当中这一段时间的心得、领悟,与之前在古籍上看到过的一些记载一一进行印证。 “关于龙族的来历,无论是旧历前朝还是星落七国,史书上均有相关记载:先圣之间的大战尘埃落定,胜者巡阅四方,而后‘釜山合符’。那一位最终获胜的先圣将所有氏族、部落、部落联盟的首领召集于涿鹿县的釜山,举行了史无前例的大会盟。那一次‘合符’,不仅统一了各部军令的符信,确立了政治上的结盟,还从原来各部落的图腾身上各取一部分元素组合起来,蛇身、猪头、鹿角、牛耳、羊须、鹰爪、鱼鳞,等等等等,这才创造了新形象:龙族。” “但是,古籍上那一位佚名的笔者并不完全认同史料上的相关记载,他认为,龙族其实就是神兽的统称。妖兽的种族天赋经过大草原法则的优胜劣汰之后,通过不断的晋级提升而得到高品级妖兽的种族天赋,甚至是得到一品妖兽的种族天赋;而龙族,则是由多种一品妖兽的种族天赋‘组合’、‘拼凑’成的。而不同的组合、拼凑方式,即晶核之间的相互融合,将决定妖兽能够成为不同的龙族。这,理应才是‘釜山合符’的历史真相。” “当时那些氏族、部落、部落联盟的图腾,代表着追随着他们作战的各种驯兽、斗兽。图腾的出现,其实是人族在先圣、先民的带领之下的繁衍、扩张与妖兽领地重叠之后的必然产物:人族与妖兽,或共存,或你死我亡。那一位先圣除了统一符信之外,更为重要的目的其实是汇总龙族之下各种族妖兽的种族天赋,或许与千古一帝统一星落大陆之后‘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等等一番政令、举措,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可惜年代久远,关于‘釜山合符’的记载遗存下来的只不过是只言片语,语焉不详。” “譬如说当扈的须,所蕴含的或许确实就是众所周知的龙须之种族天赋,除了制造出星力潮汐紊乱从而可以达到翻云覆雨的效果之外,更是龙族穿行于灵界与星落大陆之间的依仗。” “赢鱼晋级之路所对应的,有可能便是鱼化龙的代表之一。星落七国在民间流传的鲤鱼跳龙门,讲述的就是龙鱼互变的关系,或许是将其晋级的前后关系给通俗化了。” “又譬如说蜃龙的蜃气,在海面上是一团雾气。从我们接触过的这一颗蜃龙珠来看,倒是也符合对龙的描述......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古籍上的所谓波涛,不就是星力潮汐的一种解读么......” “能够口吐龙燚的恶龙,渡过天劫之后便是火龙。” “背着甲壳的旋龟,其实也是一种龙形,渡过天劫之后便为神兽玄武。” “上古神兽鲲鹏,或许就是融合了鲲的晶核以及鹏的晶核的某一种妖兽渡过了天劫......” “凤凰与拥有五彩羽翼、五爪的应龙,同样有一对翼,却并不是通过那一对翼来飞行的,那一对羽翼内的各种絮纹理应是对星力潮汐的具体运用之法而已......” 出尘说到后面,言语和思绪都已经有些零散杂乱,渐渐的便陷入了沉思当中。 “无法修炼出晶核的,便只能是普通的兽类,就如同人族无法完成试炼初醒一般.....妖兽的晶核以及内里的絮纹,对应的便是妖兽的种族天赋,晶核就是妖兽晋级的途径,并且能够以吞噬在内的某种形式进行融合、传承......”吴星受到出尘的思路的启发,在一旁沉吟道:“龙族舍利子内的絮纹,是龙族的神兽种族天赋所蕴含之道......如果别的一品妖兽直接吞了舍利子,可能会因为融合了其中的絮纹而得到舍利子内的种族天赋,从而晋级为龙族.......当然了,想要晋级为龙族,或许还需要过了天蚕的那一关,需要渡过天劫,通过宇宙大道的最终甄选......所谓甄选,那无非就是顺昌逆亡而已罢了.......” “从极北之地潮汐战舰遗髓之上的那石料来推测,采自灵界兽巢的石料最可能的用途之一,譬如说就是制成巨石碑。在镜界当中的须弥山,是石器文明,即包括龙珠、舍利子、玉石、水精等等在内孕育的温床......” “云纹、灵纹,假设便是对应于太极阴阳鱼的黑、白;而黑与白之间,则是九色星点所构成的各种饰纹,是黑与白之间的‘过渡’......黑、九色、白,构成了一个‘轮回’.......黑、白是太极阴阳鱼的‘表面’,而七色混杂着黑白,则是太极阴阳鱼的‘内里’,只是被纯黑、纯白包裹于其中;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从太极阴阳鱼图上虽然并不可见,并不代表着七色不存在,我们所看到的太极阴阳鱼图只是最表面的印象而已......” “太极阴阳鱼图,如果是一个圆球形的话,黑白或许就是球面,内里自然就是七色混杂着少量的黑白两色了.......黑鱼当中有白圆,白鱼当中有黑圆,或许意味着九色之间并不是泾渭分明的,而是以某一种运转之道共存着,相互转化着......” “太极阴阳鱼图,或许代表着就是继承了天神文明的先圣们对宇宙最本初的浑沌状态的一种解读......” 咳咳! 一阵刻意的轻咳声,打断了出尘与吴星两人的沉思。 小拘的青面獠牙缓缓浮现出来,对两人说道:“主人们,现在是时候对平一凡勾魂摄魄了。虚弱期的目标在冥想状态之下,如果对其勾魂摄魄,理应更容量成功获得我们想要的‘东西’。” 回过神来的吴星、出尘两人这才发现平一凡终于抵抗不住虚弱期势不可挡的侵蚀,已经盘膝打坐冥想起来了。 虚弱期的星君,最为明显、外在的具象便是感应方圆的星环所呈现出的不稳定状态。 感应方圆,如果出现了由星点所聚拢而来的星环,就被划作晋级星使的标准。星环的形成,意味着星点已经开始按照星使个体所理解、掌握的规则运行;到了感应方圆之内晋级“领域”之时,运行的是星尊体内星海所形成的独一无二的星宿体系之道。 第三一四章 尾呾与永境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感应方圆的星环所呈现出来的不稳定状态,最为直观的体现便是其四周频繁出现的星力潮汐紊乱,这是由虚弱期星君试图重新掌控感应方圆内的星点所造成的一种反复拉锯,起因自然是星君短期内对星环的规则甚至是对星域的失控。 在场的除了出尘、吴星两人,其余人等身边都已经先后出现了星力潮汐紊乱的情况。当然了,以平一凡之品级境界,也不是不能够伪装虚弱期的种种状态,但是在目前这种与九婴生死相搏的情况之下如果还能做到这一点的话,星落大陆之上或许就不再只有绝代双骄,而是三雄并立了! 换言之,尝试屠龙的这些人,已经全部进入了星落之后的虚弱期。而星君在虚弱期的首次冥想通常都将持续数日之久,品级越高,时间则相应的越久。 原本只想壁上观、伺机而动的两人,现在终于也因此等到了盼望已久的机会。 其实,星君试炼初醒之后的修炼过程当中都会经历尾呾。“最后一呾刹那”,时间长度不足一呾,便简称为“尾呾”,是为“呾刹那中的呾刹那”,是为星落状态当中的星落,是出现越级杀的最佳时机。 古籍当中记载,星尊的星落,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在通过星域之道而进行“创世”。尤其是尾呾当中,天神甚至可以据此创造出一个传说当中神界一般的奇妙世界来! 此外,“最后一呾刹那”同时又是最危险的。 黄金家族、星神殿、七国、大裂谷各山门,大大小小的江湖门派,都有关于这个“最后一呾刹那”的修炼之法,或浅显或高深。利用尾呾修炼,好的话则事半功倍,反之则会遭受反噬。越是接近尾呾的时间段末端,收益或风险同样越大;特别是在安全性不确定的环境中,星君的“尾呾”存在被敌方通过星念之术诱导、攻击的极大风险。 而星念之术诱导、攻击虚弱期星君的最常用之法,便是虚构出一个“永境”。 所谓“永境”,是尾呾之中用星力所创造出来的虚构世界;而神界,据说是真实的天神族群的世界。 如果星君没有主动且精准的结束星落的尾呾状态,一旦完全进入尾呾的末尾便会陷入永境之中无法自拔。从星落大陆的现实进入到尾呾当中的第一层永境,称之为“太易”;第二层永境,称之为“太初”;依此类推,三至五层永境分别为“太始”、“太素”以及“太极”。而永境之所以有一个“永”字,便是因为当中的任意一层永境与星落大陆以及任何一层永境之间,都是存在着“时间差”的! 在尾呾创世当中,星君几乎根本无法辨别星落大陆现实与永境之间的区别!而在连接星落大陆现实与永境之间,又或者是永境与永境之间,有一个相当于是“路标”的东西,天神称之为“俕萨喇”。俕萨喇,是引导前往上一层级永境的路标,逐层级退出,直到星君完全退出永境。如果星君无法在永境当中找到俕萨喇,便会永远的迷失在永境层级之间的时间差当中,等到精神力彻底耗尽之时,便是星君陨落之时!当然了,对那个时候的星君来说,他极有可能已经“度过”了几辈子的时间了! “......所以,我的想法就是虚构出一个‘永境’,当中有部分需要交给小拘来完成。”出尘提出了自己的设想。 “具体说说看吧!我可以帮你跟小拘详细沟通交流。”吴星知道出尘既然要求小拘也参与进来,显然还有借重于小拘之处,便说了一句。出尘说的话,小拘自然是能够听懂的;但是小拘“说”的话,出尘基本上只能靠猜,至少是不够准确的,这一点就必须要借助吴星来充当口译。 出尘颔首示意明白,开口解释道:“.....灵性最初只是一个九色的星点,如同芥子,晋级星尊之后能够建立起通往须弥山的通道。随着时间的推移,灵性将摄入的星力转化成线头,并在上面进行各种标注。那些标注便是灵体的烙印,也是与其他灵体区别开来的根基。线头不断增加着,最后就滚成了线球,也就是灵魂。人出生的年、月、日、时和地理位置,受宇宙星力潮汐和星落大陆的双重影响,产生了每个人的不同灵魂烙印......” “在星君初醒时,碑灵通常在以神识,即精神烙印的方式,对初醒者进行点亮星辰的‘指点’,因此会在初醒者手掌星辰当中遗留下痕迹。精神烙印,相当于是碑灵自身的星等降级之后‘星附’在初醒者手上,相当于是某种‘投影’。品级高的星尊或者是异常敏锐的妖兽,对这种投影的痕迹是非常敏感的。而平一凡的师尊,想必是亲手指点过平一凡如何炮制丹粉以及驯服丹顶仙鹤的。这些精神烙印,便是我想要追寻的关于当年丹粉投毒事件的线索的来源。” “在我清理那些灵性上的烙印的时候,会出现一些闪回片断,对应于那些烙印被‘标注’时的景象。”小拘接过话头,总结道:“虽然这种闪回是不完整的,无序的,我们或许可以在其中找到女主人所想要的信息。只是,这需要主人将通过灵契所看到的景象转述给女主人听。” 出尘看向吴星,又说道:“星念之术当中有一种名为‘梦魇’,通过特定的词语以及引导,可以让目标主动进入某种场景或者事件当中,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让目标人物长期处于一种近似于永境的状态之中而不得解脱。当我说出‘丹粉’,平一凡相对应的灵魂烙印理应便会点亮,小拘这时便可以介入,将那些点亮的线状灵性勾出来,然后读出那些相关的闪回片断,对应于那些景象。并且,你还可以通过灵契分享小拘的感应方圆,再转述给我听。” 吴星疑惑道:“可是.......如果将平一凡的那些精神烙印清理掉的话,他本人不会有事吧?他那里还有能够制成数十上百颗‘盈余’、‘无根’药丸的无根水,甚至如果真的需要炮制出‘星落丸’,多半也离不开他。” “星君的星落,之所以可以让星君的实力大幅提高,其实就是因为星落是满星的极致状态。而所谓‘满星’,指的是点亮星君体内所有的星辰,这种状态通常能够激活长庚星或者启明星,便其处于一种特殊的‘灵活’状态。因此,星落状态其实就是对星君的灵性进行持续的消耗,就像是对水库泄洪一般。顺带着,星落过后,星君灵魂烙印的缺失,也是时有发生的情况。”出尘耐心的解释道:“这些都是星落状态的后遗症之一。即便我们这一次不对平一凡使用‘梦魇’星念之术,他这一次为了屠龙、为了得到那一对‘涅’,显然已经拼尽全力,冥想结束之后同样会有不少的灵魂烙印缺失的。所以,我们对平一凡所做的事情造成的影响,或许只占他损失部分当中的两三成左右。就像一个宿醉的人,对前一晚发生的事情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包括他自己在内,没有人会在意究竟是喝到第几杯酒时才醉倒的。” 吴星瞥了出尘一眼,苦笑道:“听你说的如此之有把握,看来之前没有少施展过‘梦魇’星念之术吧?” “代师父统御黄金家族上下,治理广袤的极北之地,全境约有数十万户家奴,自然是要赏罚分明、恩威并重的。杀鸡儆猴,自然是最方便快捷的方式之一。”出尘理所当然的说道:“此次兽潮规模空前,战事恐怕旷日持久。顺风猎团既然选择了与联军共进退,无论是自愿还是被动,想必也都是会前往西塔协防的。即便是绝代双骄面对兽潮也不敢直撄其锋!我们即便晚出发数日的时间,还是能够在西塔与巴根、覃兰他们汇合的。” “说不定我们后发先至,比巴根他们还要早一步到达西塔。”吴星知道出尘虽然并没有催促对平一凡及早施展“梦魇”星念之术,却也不能任意的拖沓,指了指上方的灰霾,又说道:“七哥早已经为我留下了一条后路。” “龙七把一品恶龙借给你了?”出尘有些诧异,见到吴星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一枚近似于埙的骨哨对她示意了一下,喃喃道:“看来龙七对于你是龙语者一事是相当的笃定啊!居然把他的底牌借给了你......” “赶早不赶晚。我们开始吧!”吴星嘿嘿一笑,补了一句:“等他们冥想结束之后,先狠狠的敲一敲竹杆再说,算是为七哥筹措兽盟急需的资源费用吧!” 出尘应了一声,收好了九婴舍利子,招出星笔来,屏气凝神,梦呓一般,轻声细语的呢喃着。 第三一五章 落地的凤凰不如乳鸽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在一旁听了三两息时间,竟然莫名其妙的就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灵机一动,吴星立即招出星刺“龙舌”来,果然看到龙舌的光芒受到了出尘梦呓的影响而变得闪烁不定,明显是有一种远超龙舌品级的星力潮汐在干扰着龙舌的灵体状态之稳定。迫于无奈之下,吴星只能尝试着点亮长庚星,增加精神力的星等强度,以此来对抗出尘的“梦魇”星念之术。 青面獠牙状态之下的小拘并没有闲着,它冲着平一凡甩出尾尖,似乎勾住了什么,然后用力的拖拽着。就这样硬生生的从平一凡前额约一掌的距离抽出了一丝灵性来! “.......丹......粉.......” 出尘缓缓说出了两个关键字来,前额不远处的星笔从笔头到笔尾,包括星笔上的那些饰件,尽数亮了起来,光线柔和,色彩绚丽,如同一盏制作精美的宫灯。 听到余音绕梁的“丹粉”两字,吴星不由自主的一阵恍惚,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小拘正在对平一凡的丝线状的灵性进行某种近似于“抽丝剥茧”的精密操作。 灵体状态的小拘,用尾尖将平一凡的丝线状灵性勾出来一截,稍作停顿。丝线状的灵性之上,那些灵魂烙印与饰纹颇为相似,大致都是成环形绕在灵性丝线之上,如袖套一般,并且色泽有些闪烁不定,灵魂烙印与灵魂烙印之间则是断断续续的,并不完全如同饰纹一般连贯。 出尘轻点了一下头,小拘则将尾勾回到之前的位置之上,勾住另一截丝线状的灵性,同样向外拉拽,而之前那一截丝线状的灵性则自行掉头,向着平一凡的前额方向延伸而去。两截丝线状的灵性并行,一进则一退,像是绕在滑轮之上的一条绳一般运转着。 如此拉拽了几次之后,丝线状灵性之上终于有一小段灵魂烙印不再闪烁不定,而是如同油灯一般发出持续的光亮,与众不同。 “主人,平一凡的神识过于坚韧,小拘的魂级过低,并不足以解读闪回片断。”小拘左摇右摆,显得左右为难。 神识是星君晋级为星尊之后,由须弥山之道在星落大陆之上的投影。星尊在修炼过程当中,尤其是冥想之中,大部分时间之中都是由神识接管了星君的控制权,以保证并维持星君灵魂与须弥山神识之间的协震,从而达到领悟天道的目的。 平一凡确实陷入了虚弱期,处于冥想之中,这一点不假。但是,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阿克隆·灯塔晋级并转化成为灵体状态的魔兽之时,小拘沾了阿克隆·灯塔的“光”,也晋级并转化成了灵体状态的魔兽。九婴曾经提出过交换要求,便是由阿克隆·灯塔为其带路,前往天蚕族群的圣地去渡天劫,还说阿克隆·灯塔已经达到了四十魂级。由于阿克隆·灯塔与小拘都是跟吴星订有灵契,两只灵兽都是从包括罗振威、兽潮前浪等等最近几次的灵性清理当中获益无数,吴星知道它们两个的魂级都是相当的。 然而平一凡毕竟是一品星尊,是能够与绝代双骄相提并论之人,小拘自贬“魂级过低”,或许接近于二品星尊的标准。星尊品级之上,每晋级了一个品级都是如同登天一般艰难困苦。如此一来,两者之间的差距确实是天差地别,即便小拘使用了种族天赋仍然无法解读闪回片断。当然了,如果目的只是清理灵性,没有解读闪回片断的条条框框之限制,相当于是快刀斩乱麻,倒是完全能够发挥小拘勾魂摄魄的种族天赋。 言归正传。 “那还是换我来吧!”出尘对眼前的这种情况显然已经有了预测,并没有多大的意外之情,转头对吴星说道:“接下来我需要全神贯注,不能分心。我们现在的位置,无论是星君还是妖兽,无论是从天上还是地面,都是不太可能可以潜行接近而不被发现。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就通过小拘的灵契向我们示警吧!” 吴星、出尘等人现在是在巨坑中心处的小山顶之上,居高临下,附近的任何异常都是一目了然,尽收眼底,基本上并不存在让人或者妖兽偷袭的可能性。出尘叮嘱了吴星一句,也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说完之后,也不等吴星应承,出尘便操控着星笔贴近平一凡的丝线状的灵性之上。星笔的笔尖轻巧一拂,便将那与众不同的灵魂烙印给拂了下来!出尘星念之术之强大,由此可见一斑! 那一小段的灵魂烙印脱离了丝线状的灵性之后,以一种渲染的状态展开了来,一段接近于浮光掠影的闪回景象便呈现在了出尘面前。吴星虽然一脸警惕的环顾四周,但是通过小拘的灵契,同样可以身临其境的“观看”这一段闪回景象。 ....... “......我百草门炮制药丸之术,都是一脉相承的,门下分为各大支派,各有所长。尤其是这丹粉炮制之法,法不传六耳,绝不可让第三人知道!” “......谨遵师命!弟子已经掌握了丹粉炮制之法,请师尊示下,平一凡是否已经可以出师?” “当年为师为了投毒黄金家族,精密筹划,甚至不惜以身试药以消除对方疑虑,这才得手......虽然最终及时解除了毒性,却也留下的祸根,一生无后,愧对先祖。往后,便以我为鉴,百草门我们这一支便终生不得成家,以免家人成为人质被人要挟!以此为祖训!” “可是弟子我膝下已经有一女......” “小草并不知道你便是他生父,你便将她逐出师门吧!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也是为她好!” “......谨遵师命......” ...... 闪回片断时间不算太长,师徒二人就是闲聊了三两句。 出尘已经得到了她想求证的答案,对余下的事情也有些意兴阑珊,对百草门内部分支的祖训、隐私更是全无兴趣。 小拘自然也敛去了青面獠牙的拘魂状态,一阵雾化消失于山顶之上。 然而,出尘、吴星两人并不是无所事事。 铎铎铎!嘎啦! 吴星放在一旁的那一颗凤凰蛋内,传出来了破壳的声响。 吴星、出尘两人对视了一眼,一人问道:“你有经验么?”,另一个正好开口问道:“你养过雏鸟么?” 然后,两人便不约而同的摇头。 啾啾! 一颗光秃秃的小头从蛋壳裂缝当中挤了出来。随着这一番挣扎,蛋壳破口处的裂缝终于又掉下去了好几片碎块,露出了里面那个小傢伙的样子来,左摇右摆、东倒西歪,像是一个醉汉努力站直身体却总是做不到。 “说实话,这个样子,跟传说当中的神兽凤凰没有一星半点的相似啊......”吴星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哭笑不得的揶揄道:“俗话说的好,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可是,这个小傢伙,就是一只拔了毛的鸡......崽子。” “不!我觉得,更像一只乳鸽.......”出尘难得的凑趣,调侃了一句。 “那我们以后就管你叫‘小鸽’了。”吴星正准备去逗弄一下那一只雏鸟,却被出尘制止住了。 只见那蛋壳如同融雪一般干瘪、收缩了下去,以雏鸟为中心,变成了一件包裹住雏鸟的“羽衣”。蛋壳的其余部分则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不复存在了。 在这短短数息的时间之内,“小鸽”便拥有了一身洁白的......绒毛。唔,其实也并不比乳鸽强多少。 吴星先是转头看了出尘一眼,后者点头示意已经无碍,他这才凑近了“小鸽”,跪坐在地上,试探性的唤了一声:“我们叫你‘小鸽’,好么?” 蛋,原本与市集上卖的冬瓜一般大小,可孵化出来的雏鸟,不过是一只乳鸽大小。唔,一只拔了羽毛只剩下绒毛的乳鸽。 此时的“小鸽”,眼睛都还睁不开,摇摇晃晃的顺着吴星的声音找了过来。走到吴星身前的时候,“小鸽”歪着头侧耳倾听,似乎是在确定什么。 啾! “小鸽”突然欢快的叫了一声,顺着吴星的膝盖、大腿就向上冲,试图往吴星的怀里钻。 “我不是你妈妈,我可没有奶。”吴星哭笑不得的说了一句,交替着拿左右手的手指抵在“小鸽”的光头之上,阻止着后者寻找奶源的尝试。 一旁的小拘早已经跃跃欲试了,看到主人与“小鸽”在那里“见招拆招”,此时按捺不住,咻的一下子飘了过来,试图表达对“小鸽”的好奇以及亲近。 呼! “小鸽”对小拘却并不友好,转头直接喷了一小口的黑烟过去,吓得小拘直接一个小星移,退避三舍,从另一个灵涡穿了出来,这才没有被那一口黑烟碰上。 小拘小星移的入口,那一个启合时间原本颇短的灵涡,还没来得及闭合上,仅仅不过是被黑烟扫中了一点边角,便噗嗤的一声,化作一道半人高的灵界裂缝!看得吴星眨巴眼睛,呆若木鸡。 第三一六章 小青与小白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等到“小鸽”继续试图往吴星怀里钻的时候,后者已经改用左右双手在尽力格挡了。那种力度其实是极难把握的,太小力的话怕“小鸽”绕过双手的防线,而太大力的话却根本不是怕弄伤“小鸽”,而是怕惹得“小鸽”.......“发火”。 吴星甚至连对“小鸽”的称呼也悄悄的发生了改变,已经简缩成为了“哥”:挡一下叫一声“哥”,再挡一下又哀求一声“放过我吧”。看得一旁的出尘也是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此时,对于“小鸽”究竟是不是凤凰的雏鸟,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我觉得......‘小鸽’并不是想找‘妈妈’,而是想找那一对‘涅’。”出尘看着吴星左支右绌,终于点拨了一句,道出了“小鸽”亲昵举动背后的真实目标。 “那一对‘涅’?是想融合舍利子么?”吴星与出尘已经到达了闻弦歌而知雅意的默契程度,一听这话自然就已经知道了出尘的言下之意,一只手伸出为桥梁,将“小鸽”托在了手心上,另一手则探入怀里,将平一凡所“赠与”的那一对“涅”取了出来,夹在指间。 吴星手掌之上的“小鸽”马上就安静了下来,乖乖的仰起脖子来,看那表情样子分明是等着吴星为它喂食。至于这第一口的“食物”,自然就是那一对已经受到感应而变得璀璨起来的“涅”。 吴星看着“小鸽”期盼的样子,手中那一对“涅”递了过去,却似乎有些迟疑。 “当然了,你也可以做出跟七哥一样的选择,与‘小鸽’签定灵契,让它成为你的兽宠。”出尘若无其事的说道:“虽然按照平一凡、九婴所说,凤凰蛋的孵化是被中止过的,现在的这一只雏鸟日后未必是神兽凤凰,但是吞食了凤凰舍利子的话,估计假以时日至少也是一只一品妖兽。” 吴星轻笑一声,摇头道:“我就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小鸽’成为我的兽宠。每一个生命,自出生以来,理应都是生而自由的,完全没有必要成为别人的附庸或者宠物。小拘和阿克隆·灯塔虽然与我签订了灵契,但是整个过程我都是糊里糊涂的,如果不是灵契的灵结易结不易解,我早就想解除灵契了。” “忠心耿耿的家仆也有可能背主,不然你以为当年黄金家族的族长是如何被人投毒丹粉的.....灵契虽然看似不人道,不过是为了掐灭那万一的可能性而已。”出尘唏嘘道:“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当你的性命牵动着成千上万位追随者身家性命安危的时候,就会明白什么叫做身不由己了。” 吴星却从出尘理所当然的话语当中听出了一丝惊悚,半信半疑的问道:“你说,灵契看似不人道,为了掐灭那万一的可能性.......难道说除了封印妖兽之外,还可以对人封印灵契?!” “当然不行!”出尘失笑道:“好吧,怪我没有说清楚。我的意思是,灵契虽然看似不人道,不过是为了掐灭兽宠背主的那万一可能性而已。” “既然你已经有了两只灵兽宠,你应该深有体会吧?灵契与龙筋绳结,看似有异曲同工之妙。其实,灵契是属于灵界种族对灵界能量的一种运用.......” 就在出尘说到这里的时候,吴星手指一松,一颗水珠状的涅便从指间滑了下去。 翘首盼望已经多时的“小鸽”,小嘴一开,叼住了涅,用尽了吃奶的力气,这才将涅吞咽了下去,然后便迫不及待的再次张开口来,啾啾的叫唤了两声,似乎在催促着。 出尘虽然一直戴着毒草所制的鸟嘴面具以及那一顶黑色垂网的帷帽,但是上庭的眉,中庭的眼,都是可见的。 眼眉含笑三分春,新枝嫩芽风撩人。 正所谓眉目传情,不经意之间被春风撩动了的吴星,手一颤,另一颗涅便也从指间滑了下去,被“小鸽”再次叼在嘴里,三下五除二便又吞咽了下肚。 一对鹅蛋大小的“涅”,被“小鸽”接连吞了下肚之后,自然是将小傢伙的肚子撑了个滚圆。 当初,平一凡激活满星,招出笔魂,融入那一对“涅”的漩涡中心,才针那一对被天雷引燃梧桐木形成三昧真火淬炼过的凤凰舍利子,化成了绕指柔,围绕着那笔魂为中心,形成了蝌蚪状首尾衔接的一个接近于太极阴阳鱼的形状! 而此时,在“小鸽”的小肚子里面,一对“涅”的形状很快就出现了变化,像是将细砂倒入碎石之中,一对涅转眼之间便变成了一颗,进而又以一种沸水煮冰块的速度消减下去。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小鸽”一身细密的绒毛几乎是瞬间就亮了起来,像是点亮了的宫灯,变得生动、绚烂起来。 这些绒毛颜色以赤、黄、青、紫、白五色为主,以昙花一现的速度增长着,半绒羽、纤羽、正羽等等不同部位的羽毛相继成形。肉眼可见的是,羽毛内的絮纹欢快的生长、蔓延着。 绒毛成形之后,“小鸽”尝试着扑打一对羽翼,似乎想要振翼而飞。 呼呼的响声接连传出,“小鸽”终于算是扑腾而起了。 噗! 一小团光泽极淡的三昧真火从“小鸽”喙中喷了出来。 这一小团的三昧真火在半空中缓缓停了下来,距离“小鸽”并不算远,悬浮在那里;随即又以一种渲染的状态扩散开来,变成了一只与“小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雏鸟来。 “古籍上记载:凤象者五,五色而赤者凤,黄者鹓鶵,青者鸾,紫者鸑鷟,白者鸿鹄......看来你又要给它们取新的名字了。”出尘调侃了吴星一句。 随着一口三昧真火,“小鸽”算是“一分为二”,那一口三昧真火原本颜色就极淡,扩散开来之后变成了一只白鸟;而“小鸽”本身的颜色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全身从上到下基本上是以青色的羽毛为主,变成了一只青鸟。 两只雏鸟,青鸟丰神俊朗,白鸟温润如玉。出尘心动之下伸出手来想逗弄一番,却惹得两只雏鸟东躲西藏,最后两只雏鸟还是一前一后挤进了吴星的怀里,只露出两个小头来,忽闪着清澈的双眼,打量着出尘。 作为这两只雏鸟从破壳在即到完成孵化全过程的见证者,出尘艳羡道:“这两个小傢伙之所以表现出来对你尤为亲近,多半是因为在准备破壳的时候听的是你的那一首‘安魂曲’,记得了你的龙舌之音,将你当作了爹妈。” “你刚才说的名字,凤、鸾我是知道的,那‘原除’,‘越州’,‘红湖’,又是什么.......”吴星讪笑着,岔开有关于两只雏鸟父母的话题,挠头说道:“要不就简单一点,直接按照颜色来分别把它们叫做‘小白’‘小青’吧!” 出尘白了吴星一眼,显然对他如此随意的帮两只雏鸟起了这么通俗易懂的小名而深感鄙夷。要知道,那怎么也算是神兽凤凰的血脉后裔啊! “小白!” “小青!” 吴星试着唤了两声。 小白、小青果然非常之有灵性,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小名,吴星一点名,便一一回应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你刚才说了,灵契是属于灵界种族对灵界能量的一种运用。”吴星空闲了下来,怀里的小青、小白此时显然已经睡了过去。他想起了之前被小鸽吃“奶”给打断了的话题,便又问道:“也是从古籍之上看到的么?” 出尘指了指吴星身上领口的位置,揶揄道:“你知道自己正在冒烟么?” 吴星低头看了一眼,哭笑不得的说道:“知道.......还好现在两个小傢伙不算太热,当下又正好是严冬时节,就当是多了两个暖手的小炭炉吧。只是希望小青、小白两个小傢伙别真的把我当爹妈,冷不防的给我来上一口三昧真火......” “你以为三昧真火是大白菜么?”出尘白了吴星一眼,又说道:“言归正传,说回灵契的那个话题。” “无论是极北之地,还是星神殿,其文明根源都是传承自天神。浑沌,指宇宙世界开辟前,元炁未分、模糊一团的状态。元炁,指天地未分前的浑沌之气,指的是一种能量,一种非物质肉身所需要的能量。灵体所吸收的元炁,无法被量化,只能体现为强弱。因此,星君的星落状态其实就是透支元炁作为爆发状态的根源。故而星神殿、黄金家族都将灵界视为宇宙的起点与终点:漆黑无尽的虚无,为浑沌,万物寂灭,是为终点;而灵气缭绕的须弥山,正是由虚无之中而生,为元炁,万物新生,是为起点。而对应于灵界,星落大陆则是起点、终点之间的一个轮回,这个轮回包括了起点的黑、终点的白,以及另外七色星点。星神殿大祭司甚至曾经在授课时说过一句:九色星点,若是依着顺序,便是一个轮回。我想,他说的正是这么一个意思。” 第三一七章 元炁与灵魂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星君体内星海的那些星辰,其实就是元炁。元炁实际上是分布在灵体上,而非肉身上。旁人所看到的星君点亮的星海遍布全身或者前额,其实都只不过是能量释放时的具象而已。” “而浑沌,并不是特指一大片虚无,而是一种初始的静止状态,就好像一张放在桌面上的太极阴阳鱼图。当开天辟地之后,太极阴阳鱼图依照自身其中所蕴含的至理而开始轮转,浑沌状态因此发生了转变,元炁由此而生,此时‘一’便是轮转至理,体现出来的是一种动态。” “大道五十,五十缺一,其用四十九。‘一’不是数,并不直接体现在太极阴阳鱼图当中,‘一’其实是‘无’,‘无’则为四十九之策数形成的根据。正因为有了‘遁去的一’之‘无’,太极阴阳鱼才有了开始周而复始轮转的‘轴心’。” “天神将元炁视为构成宇宙世界的基础,又以元炁的运动变化来解释万物的生成、发展、变化、消亡等现象。炁,为无限的虚空之能,是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状态,一切形而上,形而下的现象均自于此。形而上,为道;形而下,则为器。” 听到这里,吴星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元炁未分,一片浑沌;元炁已分,太极轮转,进而分出黑白阴阳。如果以黑色云纹为阳,则白色灵纹为阴;如果以灵界无尽的虚无为阳,则灵气环绕的须弥山则为阴;如果以星落大陆为阳,则灵界为阴......” “观星楼主也曾经说过:人人有一太极,物物有一太极。”出尘接过话头,又说道:“意思即是说,世间万物皆有‘炁’,或者说万物皆有灵性,只是灵性的多少不同而已。” 吴星似有所悟,说道:“石头有灵性,孕育出玉石,玉石内的絮纹有灵性,人养玉玉养人,这才有了协震;石头之中孕育出水精,絮纹也有灵性,可以接连相当于太极阴阳黑白界线的镜界;须弥山之中可以孕育出龙珠,龙珠的龙纹有灵性,可以容纳包括神兽在内的所有龙族;花草树木,也有灵性,趋吉避凶,也有种子、生成、消亡等等现象,像极西天山瑶池雪莲或者雷击木或许便相当于是植物当中的龙族了;妖兽自然不必多说,懵懂的灵性初醒之后便有了灵智,纳于晶核的絮纹之中;纹器由各种材料制成,各种材料本身便是有灵性的......协震,其实就灵性之间的共鸣,是元炁之间的共鸣......” “无论是星神殿还是黄金家族,对于‘灵’字的白文,其实都有一个‘心照不宣’一般的演变过程。”出尘扇了扇薄烟,扒开吴星衣襟,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小青、小白,这才继续说道:“‘灵’字白文始见于先圣时期器皿上,上部原本是‘霝’。霝是远古字,一说‘霝’意为降雨,一说‘霝’寓指降临。当时‘灵’字白文的下部是示,理应指的是祭台,‘灵’字本义即与‘事天神’有关。之后,‘灵’字白文的上部仍是‘霝’,下部演变为‘玉’,意为以玉请降天神;而到了前朝诸侯并立的时候,霝下部已经演变为‘巫’,表示通过舞蹈来祈求天神降临的巫。” “‘灵’字白文的这种演变过程,正好说明了人族对于天神态度的潜移默化之转变。”吴星恍然道:“原本是淳朴的敬畏无所不能的天神,之后是请降天神展现种种匪夷所思的神迹,再之后便是由人族当中的星君强者来冒充天神了......” “所以说灵契是属于灵界种族对灵界能量的一种运用。”出尘说道:“妖兽孕育诞生于镜界之中的须弥山,它们体内原本也并没有晶核。” “灵契,是用于封印在妖兽的晶核之上的。因此,不难理解,人族是无法对人族进行灵契封印的,因为.......人族并没有晶核。” “星君可以操控灵性结成灵结,进而封印在晶核之上,成为灵契;魔兽、魔王同样可以在妖兽晶核上封印灵契;而灵兽同样可以操控灵性,并且由于灵兽的灵体状态以及灵纹的特性,比星君以及魔兽、魔王更容易掌控灵性。古籍上记载,由于对灵性的兼容性极高,灵兽是可以唯一可以同时封印并解除灵契的存在。甚至还有一种说法倒是很形象,说灵兽灵性极高,因此所封印的灵结是‘活结’,而灵兽之外的种族所封印的灵结,是‘死结’。” 出尘说到这里,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吴星一眼,稍顿了顿,轻叹一声,抬头极目远眺,喃喃道:“另外......根据黄金家族藏经阁内的相关记载,当年的千古一帝便可以同时封印并解除灵契,这或许正是因为千古一帝的灵性极高。并据此推测出,当年千古一帝之所以能够北击金帐汗国并强迫黄金家族签定了城下之盟,南驱兽潮并将兽潮压制在大裂谷区域之中,理应确实是拥有龙族灵兽宠。茶馆说书人的话本,说是当年千古一帝出行,乘坐的便是九龙辇辂,九条龙为千古一帝拉车......这种说法,或许并不是说书人的胡编乱造!” “唔,为什么说这一番话的时候你要一脸不屑的看我一眼?”吴星哭笑不得的问了一句。 “因为......当初在黄金家族藏经阁内所留下那一段记载的族长,对千古一帝的另一个称谓便是:龙语者!”出尘再次转头,瞥了吴星一眼,又说道:“所谓龙语者,星神殿藏经阁内的相关记载是这样描述的:......天神择其侍从,命其驾驭龙辇,祭司不以驭手而谓之‘龙语者’.......龙语者,驭九龙而问天,终得道,扶摇直上,拜入天廷,不复得见......” 吴星挠挠头,自嘲一笑,看了一眼平一凡身边随手摆放着的蜃龙珠,说道:“里面那一条蜃龙已经需要接连进入休眠的状态之下,平一凡都是无法将其收纳入须弥山之中,只得随身携带蜃龙珠。就别说我这个五品星使了吧......九龙?现在连小拘、阿克隆·灯塔这两位爷,估计都是暗自嫌弃我品级过低的。” “这反而正是灵契强大之所在。”出尘说道:“即便封印者的自身品级比灵兽宠要低,灵契蕴含之道高于灵兽宠晶核絮纹之道,灵契作为‘器’便仍然可以生效!如果人族的先祖确实是天狩族群的话,原本便是灵界的种族之一,关于人族封印灵契的天赋的这一切,便正好解释得通了。” “根据古籍上所记载,我猜想,‘天狩’族群原本就生活在灵界之中的须弥山上,而星落大陆的人族试炼初醒之后灵性的元炁得到增强,便极易与须弥山之间建立起协震。天狩族群甚至有可能参与了当年天神与龙族的战争,战败后被囚禁在星落大陆,被天神用于破解石器文明的奥秘。而墨汁状态之下的魂原石,是为初醒的天狩加附云纹晋级为魂士的重要材料之一,另一件重要的材料便是太极阴阳鱼黑白边界的兽巢上已经成形的九色玉髓。这种絮纹之中蕴含有须弥山之道的玉髓,便是天狩的晶核了。天狩族群的这种初醒方式,被称之为‘赋魂’。” “那一次跟讷言前辈在十字坡不器坊分号之中闲聊时就听他说过这么一句。”吴星接过出尘的话头,回忆道:“‘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意思好像是说,人一生下来首先变成‘魄’,‘魄’相当于只是肉身,阳气附身叫做‘魂’,只有作为‘阳气’的‘魂’附身了,人才能活,而‘魂’离身则人亡。由此看来,人活着的前提是‘魂’附于身。或许这便是天狩族群为这种仪式取名为‘赋魂’的来由吧?所谓‘阳气’,指的应该就是元炁。” 出尘颔首道:“或许是的......先圣们普遍认同的一点是:灵魂是由三魂七魄构成,人死后七魄先散,然后三魂再离。意思便是肉身先消散,然后是灵魂再离开。” 由九婴自爆所清出来的大片灰霾区域,一度可以窥见星空,自下向上望去,如同坐井观天一般;此时,四周已经再次被灰霾所合围,只来得及看到破晓的曙光照亮了云层,便很快就被层层的灰霾所隔绝。 四周仍旧是灰蒙蒙、阴沉沉的天色,大裂谷之中此时已经进入白昼的时间段。 出尘、吴星两人将目光从昙花一现的曙光收回,前者叮嘱了后者两句,便打坐冥想起来。毕竟她虽然没有保下在场的所有星君、猎头,但还是爆发了星域,这才熬过了九婴自爆时的那种天地之威!趁着兽潮朝着东塔、西塔集结的空档期间,以及九婴自爆所形成的一大片无人区,出尘也是要抓紧时间冥想回力的。 在场的众人当中,只余下吴星一人暂时是无所事事了。 小拘一边称职的警戒着巨坑附近的所有风吹草动,一边陪主人闲聊解闷。 第三一八章 河图洛书与九龙大阵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先是骨哨,然后是蜃龙珠,接着又是一对‘涅’,现在则是九婴的舍利子......”吴星感叹了一句:“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距离龙族神兽的世界也是如此之近。嘿嘿!九龙辇辂!真不知道当年千古一帝是如何与九位龙族签定灵契的......天神择其侍从,命其驾驭龙辇,祭司不以驭手而谓之‘龙语者’.......龙语者,驭九龙而问天,终得道,扶摇直上,拜入天廷,不复得见......好霸道!好威风!” “主人。”灵体状态的小拘在一旁浮现出来,说道:“前前主人曾经推测过:天神先择了他的侍从,以及那一位驭九龙而问天终得道的龙语者,他们就是星落大陆之上最后的两位天神。” “哦?你的前前主人既然是山门‘七十二’中之人,对于旧历前朝的秘辛想必是多少知道一点吧?快快说来听听。”吴星催促了一句。 “不是秘辛,只是前前主人的一些推测而已。”小拘强调了一句,这才继续说道:“‘扶摇直上,拜入天廷,不复得见’云云,其实说的是天神已经失去了对天廷的掌控,需要从人族星君当中挑选出来一位强者,好辅助天神。而这种选拔条件非常简单直观:就是‘命其驾驭龙辇’。能驾驭天神的龙辇,则通过选拔;不能驾驭天神的龙辇,则落选。” “很可惜,只有一位龙语者通过了天神的选拔。就如同操控七国的大阵一般,星尊独自一人是无法完成对大阵的精准操控的,必须通过协阵的方式,由多位星尊共同操控大阵。龙语者即便得道成神,两位天神仍然达不到掌控天廷的要求,天廷便从此败落下来......从那些真假难辨的记载当中其实很难确定天神究竟是在什么时间点才退出星落大陆的。但是,天廷经过文曲天帝和武曲天帝之战以后遗留下来的主体部分便是天梯,天梯上的天廷遗址之上的痕迹多半是火流星袭击所造成的。这一点,似乎就是天神失去了对天廷的掌控力甚至完全放弃了星落大陆的佐证之一。” “这么说来,你的前前主人相信九龙辇辂是真实存在过的?”吴星将信将疑的问了一句:“可是,真的有九龙么?那一驾辇辂,又是什么样的东西,这才配得上天神?” “山门‘七十二’,其实是当年千古一帝宫里的内待省一脉之传承。”小拘缓缓的转动的身子,沉声说道:“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千古一帝之文治武功,震古烁今。除了那些陆陆续续慕名而来的强者受聘担当了千古一帝的客卿,备受信赖;最受千古一帝信任的自然还是那些专供皇帝家族役使的男性奴仆,即宦官。” 内侍省,官署名,君王之近侍机构,管理宫廷内部事务。其实在诸侯林立的时代,以及旧历前朝,内侍省的宦官并不全是阉人。但是,宦官无后,往往便是对君王最为忠心的一批人。君王龙驭上宾之后,不少宦官宁愿选择殉葬,只为了继续追随、服侍君王左右。宦官虽然受了宫刑,但是并不影响他们修炼功法,当中天赋、悟性上佳之人反而会因为“六根清静”而达到极高有品级、境界。再加上有某些功法尤其适合“六根清静”之人修炼,故而星落七国的大内高手强者虽然名不见经传,却没有哪一国的刺客胆敢弑君。 “千古一帝当年选址七十二疑冢的时候,所派遣的便是他的客卿以及宦官们。这些客卿、宦官,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而是星尊品级之上的星君所组成的四路代天巡狩。”小拘继续说道:“千古一帝布下七十二疑冢的目的,其实是为了‘九龙大阵’。” “九龙大阵?”吴星半信半疑的问道:“这个‘九龙大阵’与‘九龙问天’之间,可有什么关联?” “关联?前前主人也不清楚。”小拘如实答道:“但是,前前主人猜测,九龙大阵估计是用于重新修建天梯的阵枢。如果能够通过协阵而获得天梯的掌控权的话,修复天梯的天廷遗址大阵之后,或许进而就可以破解天廷之奥秘。” “七十二疑冢......九龙大阵.......问天........”吴星感叹道:“千古一帝还真是好大的手笔!” “九龙大阵,其实是以一枚玉佩为阵枢的。而那一枚玉佩之中所封印的碑灵,便是千古一帝。”小拘语不惊人死不休。 “千古一帝将自己转化成碑灵的目的不是为了求神问药,不是为了追求永生么?!”吴星听了,自然是目瞪口呆的神情,稍顿了顿,回过神来又禁不住问道:“你刚才所说的这些,是你一早就知道的,还是之前故意对我隐瞒不报的?” 吴星与小拘之间由于有灵契的存在,故而不可能存在刻意欺瞒的可能性。即便是小拘一闪而过的念头,也能被吴星精准的捕捉到并解读出来。这样一来,小拘在灵契之前隐瞒的话,动机就耐人寻味了。 小拘一听,急了,团团乱转,连声辩解道:“主人,你听我说啊!小拘绝对不敢对主人隐瞒的!主人是龙语者,小拘可是比龙七更早知道并确定这一点的。” “前前主人再三告诫过小拘,当遇上龙语者之后,小拘就找到了最后一位主人,往后需要终身不渝、忠贞不二!然后便可以将这些秘辛告诉主人你了。因为小拘承诺前前主人在前,受限于此,除非是主人向小拘主动问起关于七十二疑冢之事,否则小拘便不能提前跟主人说任何有关的事情啊!而且,当中还有一些是先祖灵性残留解锁之后小拘才知道的,却同样无法提前说出来.......” “急什么急?!给老子我慢慢说!”吴星自然感应到了小拘惶恐不安的心情,嬉笑怒骂当中,抬手作势欲打,反而总算是将小拘的情绪安抚了下来。 “九龙大阵,理应指的自然不是九条龙,而是九位龙族,唔,或者说是相当于龙族的妖兽、魔王、灵兽。”小拘唯唯诺诺的说了两句之后,才算是顺畅了一些,又说道:“九龙大阵,出自于《河图洛书》,千古一帝在汇编篇章之上亲手标注并进行论数图解。只是,即便是在旧历前朝,龙族早已经销声匿迹多年,偶有龙族现身的传闻也是难辨真假。因此,九龙大阵最终迫于无奈只能是选用了龙珠、舍利子、以及一品妖兽的晶核所组成的器阵,来相应的替代九龙,这才勉强算是成阵。” 听到这里,吴星灵机一动,伸手大致比划了一下,问道:“蜃龙珠?凤凰舍利子?九婴的舍利子?这些都是当年在九龙大阵当中使用过的材料?” 小拘作了一个非常人性化的点头动作来回应,补充道:“蜃龙珠是当年的同一颗龙珠,但凤凰舍利子、九婴舍利子,都是新的。” “都是‘新的’?难道‘旧的’不可用了么?还有,这跟你突然提起九龙大阵,有什么关联么?”吴星不解,问道。 “唔......”小拘欲言又止道:“即便是看似亘古不变的星落大陆,也会有海枯石烂,也会有沧海桑田。舍利子里的元炁,也是终有消耗殆尽的一天。完全失去了元炁灵性的舍利子,与一块普通的石头并没有任何区别!因此,确实是有‘新’、‘旧’之分的。” “我明白了!”吴星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说,九龙大阵与其他的器阵其实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同样会因为维持器阵运转的能量的殆尽,器阵也会解体。譬如说我们眼前的这一颗蜃龙珠,便直接出现在了大裂谷之中,被那一根蜃烛蜃气内的元炁所唤醒,就是因为九龙大阵已经开始出现解体了。” “是的是的!”小拘再次非常人性化的点头。 “星落大陆之上逐年的天气恶化,火流星袭击星落大陆频次的增加,大裂谷的兽潮一浪盖过一浪,这些都是跟九龙大阵逐步开始解体是脱不开关系?”吴星试探着问了两句,摇头道:“这个九龙大阵,其真正的用途到底是什么?” “据说,将《河图》、《洛书》两册之中的两张阵图合二为一才能得到真正的九龙大阵,其用途是通过九龙辇辂巡视的区域,尽皆将化作神界!”小拘难得的一本正经,说完之后又有些迷惑的原地乱转了三两圈,显然对这种说法也是存疑的:“只可惜《河图》和《洛书》两册都已经遗失了,而由千古一帝整理汇编而成的《河图洛书》据说在星神殿的库藏之中,别说外人,恐怕连星神殿的祭司们也无法得见《河图洛书》的真面目。” “化作神界?”吴星愣住了。 “是的,化作神界。因为.......天廷,在神界之中;神界,在星海之上。”小拘绕口令一般说完,又补了一句:“据前前主人说,理应是这样的。” “......传说当中,在远古时代,九天之上有星海,星海之上有天廷,文曲天帝和武曲天帝于星海之上立碑石为律法,与众神共治天廷;后来,两位大帝之间爆发了战争,天廷陨落,化作万千碑石,甚至还在星落大陆之上撞出了一道极长极深的大裂谷来......”吴星喃喃道:“按照你的这种说法,天廷并不是从星海陨落,而是从神界陨落至星落大陆的......只是,经过千古一帝折中之法所得到的九龙大阵,实际用途又是什么呢?” 当吴星最后一句问到戏肉的时候,小拘非常干脆直接的连转了三两圈,答道:“主人,这个问题小拘也不知道啊!” 第三一九章 蜃龙终究是龙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第一次见到大裂谷山门‘七十二’的使者的时候,是在那个捡到九色玉髓玉佩的猎物赛事当中。他们好像是在寻找七十二疑冢的确切位置......”吴星喃喃道:“巴根当时说过,千古一帝为了永久的保留他那些宝藏,为了迷惑那些‘盗墓贼’,让七十一位星尊殉葬,这才制造出了七十二疑冢......为了达到以假乱真的目的,很有可能在那些疑冢之中也放置了极为贵重的各种殉葬品......从旧历前朝至今,已经过去了千余年,那种类似的猎物赛事想必已有数十上百场了,七十二疑冢即便原本是完好的,估计也已经被那些猎头、猎团破阵、盗掘得也差不多了吧......” “看来当年千古一帝故布疑云,弄出七十二疑冢,有可能只是为了保护九龙大阵不受破坏或干扰,而不是什么所谓的担心被人掘墓开棺鞭尸。都已经将自己转化成了碑灵的人,又怎么会担心什么鞭尸呢?” “也许,当年千古一帝穷兵黩武两度亲征大裂谷,背后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担心有龙族或魔王统御兽潮从大裂谷汹涌而出,从而席卷星落大陆,也有可能只是为了凑齐那九龙大阵所需要的材料,而材料当时就在大裂谷之中未知的某一处......” “可是,瑶池冰川器阵封印着的那一条还没有形成甲纹的小黑龙,却又是从哪里而来的呢?假设小土的爷爷正是讷言前辈口中所说的那一位狼居胥山星殿祭司,他当年从狼居胥山星殿带走了黄金家族族长专属的那一套取名为‘人遁’的泰坦傀儡,同时还顺走了其他的珍稀材料、高品级纹器一批,然后随手放置在溶洞的地下河边,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块九字真言巨石碑以及用于寻找‘五音俱全’之人的鱼杆......”吴星抬头看着上方阴沉的“天气”,疑惑道:“狼居胥山星殿祭司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如果是想收我为徒,只需要现身展示一番实力,即便是现在的我恐怕早已经纳头便拜了,更别说当时只是刚刚完成试炼初醒的我。即便祭司大限已至,也可以通过碑灵来授业,至少要告诉我那个劳什子‘龙语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主人,即便是一品九婴星化自爆所产生的星力潮汐巨变,在星力潮汐当中其实也不过是翻起一小朵浪花而已。既然谓之星力潮汐,便自然有涨潮、退潮之分。九龙大阵势微,正是兽潮涨潮之时。”小拘侃侃而谈道:“小拘怀疑,此次规模空前的西塔秋猎,真正目的其实是寻找不知所终的蜃龙珠,用于修复西塔器阵。纹器从器阵之中解体脱离,距离器阵通常都不会太远。最匹配蜃龙珠品级的器阵,又正好在附近的话,自然也只剩下西塔是可选之项了。” “修复西塔器阵?”吴星与小拘心有灵犀,自然知道小拘心中所想,惊叹道:“难道说,东塔、西塔,都只是九龙大阵的一部分?千古一帝早在攻略星落大陆之时就已经默不作声的落子,在布一盘很大很大的棋局了?!” “主人现在手上有蜃龙珠一颗,凤凰‘涅’一对、九婴舍利子一颗,如果愿意前往西塔,对他们来说无疑就是一场及时雨!护送平一凡之流同行,不过是顺手为之。必要的时候,小拘可以只跟随主人、前主人两位前往西塔......”小拘直言道:“即便主人此举不是为了贪图任何的回报,也算是为人族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至少日后在大裂谷自立山门,得道多助!龙语者的秘辛,必定就在这大裂谷之中,借助使者之身份便自然有了事半功倍之效!” 小拘不愧是吴星的灵兽宠,“必要的时候”云云,已经明确了危急时刻完全可以弃车保帅,放弃平一凡之流而确保吴星、出尘两人可以安然穿过兽潮到达西塔。 “现在说那些还过早了......当然了,你的建议是非常好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蜃龙珠一颗,凤凰‘涅’一对、九婴舍利子一颗.......这些东西不能在我们手上久留,引来外人觊觎的话恐怕会惹来杀身之祸!”吴星可没有小拘如此的乐观,摇头苦笑一声,说道:“也不知道蜃龙珠当初为什么会独独挑选了忘川河作为休眠之处。然后居然还让平一凡给发现了......唔,除非蜃龙是有意为之?难道说,蜃龙看中了九婴的灵性,知道九婴突破、晋级在即,这才为了方便搭上蜃龙或者平一凡前往天蚕圣地的顺风船?渡天劫的地方,想必灵性是充裕的吧,应该有利于蜃龙恢复。蜃龙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九婴居然跟平一凡瓜分完无根水之后便分道扬镳了......蜃龙在忘川河中守株待兔的根据,难道是平一凡身上藏着百草门镇山之宝的那一颗可以渡天劫的‘星落丸’?据说‘星落丸’的材料当中就用到了‘涅’......毕竟当时平一凡应该就藏身在竖井裂谷附近,材料当中包含有‘涅’的‘星落丸’,那种独一无二的能量波动应该逃不过蜃龙的感应......可是,既然蜃龙珠灵性已经不足了,还可以用于修复西塔的器阵否?又理应由谁来再次将蜃龙珠封印在西塔器阵当中呢?还有,又应该如何维持与器阵其他纹器、星尊之间的协震呢?” “主人,请看!”小拘邀功似的飘到了蜃龙珠边上,欢快的转了两圈,又说道:“我想,这就是当初蜃龙故意让九婴发现的目的之一吧。” 吴星顺着小拘尾尖所指示的位置看去,发现蜃龙珠的那一小段的龙爪龙纹之上,一道极淡的光芒正在以一种渲染的速度消退着。如果不是小拘提醒,即便蜃龙珠摆放在吴星眼皮底下,吴星恐怕也未必能够发现这一丝异常。 当初吴星在蜃烛的蜃气当中小心翼翼的捧起蜃龙珠的时候,如奉纶音,生怕自己有一丝不敬而惹恼了蜃龙,哪里还敢仔细端详龙珠之上的龙纹?! 只是,不敢仔细端详是一回事,有没有留意到龙珠上龙纹的异常,又是另一回事。 蜃龙的一只龙爪缺失了一大块鳞甲,显得与龙纹的整体风格有些格格不入,凭借着星使过目不忘的能力,自然是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够轻易捕捉到这一丝异常的。 而现在,龙爪上的鳞甲得到了完美的修复,以至于吴星甚至都怀疑之前龙爪纹路的缺失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 “主人应该还记得吧?这里,喏,就是这里啊,这里原本是缺失了一小块龙纹的。”小拘一边说着,一边用尾尖在龙纹的龙爪上虚点了两下,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往后一“跳”,展开灵体作出匍匐状,连声对着蜃龙珠道歉:“蜃龙大人,小的并无任何不敬之意!勿怪勿怪!” “嗯......”一声惬意的鼻音从蜃龙珠内传了出来,听起来像是筋疲力尽的人一觉睡到自然醒时,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所发出的无意识的呢喃。 自己吓了自己一跳的小拘此时先是低眉顺眼的打量了蜃龙珠一眼,见到蜃龙没有任何后续的不满,然后这才压低声音,向哭笑不得的吴星解释道:“星君也好,妖兽也罢,之所以能够晋级,就是因为体内或晶核内的元炁不断的增强。正如观星楼主也曾经说过:人人有一太极,物物有一太极。当星君或妖兽选择自爆时,明明已经是星落的末期却仍然可以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威力来,正是因为自爆其实就是体内太极的元炁体系崩溃所产生的反噬!元炁是宇宙之间最为本源的能量!” “因此,即便是强大的龙族,也不免会在惨烈的战斗过程当中受创。蜃龙珠受损,龙纹这才有了缺失,就相当于是水缸底下有个漏洞,即便不从水缸之中舀水出来,水也会从漏洞之中流出。” “而现在,蜃龙从九婴自爆当中汲取了足够多的元炁,修复了自身受损的龙纹。” 此时,蜃龙珠上的光芒自然早已经沓无踪影了。 “龙族的实力果然是深不可测......”吴星喃喃道:“当时蜃龙珠可是在二品星尊出尘的星域之中,却仍然能够将九婴自爆时的元炁汲取出来用于修复自身!或许当时我们就应该将蜃龙珠放到出尘的星域外面去。唔,出尘的星域一度曾经岌岌可危,其实是不是也可以说是因为蜃龙需要汲取那些元炁才导致的呢?” “小拘当时在安魂曲饰纹的中心区域,所以并不是十分之确定......”小拘团团乱转了好几圈,将信将疑的说道:“平一凡与九婴两人反目成仇,最终甚至大打出手导致一死一伤......在小拘看来,其实是有一些莫名其妙,唔,甚至说是异常。” “九婴与平一凡、熊氏之流,双方原本就是合作无间的。”吴星显然认同小拘的观点,暗自点头,接过话头说道:“即便是无根水的分赃不均,却也不至于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我也觉得这一系列的事情确实有些匪夷所思的转折。或许......难道说......是蜃龙之所以选择在忘川河之中守株待兔,就是为了在近距离的条件之下使用它的种族天赋,制造出了真假难辨的幻境,这才让九婴与平一凡两人翻脸?!” 第三二零章 石流星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是的,主人,小拘也认同主人的观点。”小拘欢快的转动了两三圈,附和道:“包括平一凡离开忘川河时,蜃龙极有可能是为了保持它对平一凡的蛊惑能够持续,这才让平一凡‘意外’的发现了蜃龙珠。甚至连后面关于检验那一对‘涅’的真假,足足消耗了平一凡七次满星的笔魂,不仅仅可以让蜃龙从中获益,汲取灵性,同时也可以消耗平一凡的实力,从而将平一凡之流与九婴调整到一个‘旗鼓相当’的水平之上......这样一来,才有机会逼迫九婴破釜沉舟,直到最后星化失利甚至选择了自爆!” “不完全是这样......”吴星突然灵机一动,拍了拍自己的背囊,然后便呆若木鸡,好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 吴星的这一个异常举动,吓坏了小拘,原地团团乱转,却又不敢强行打断吴星的状态。作为被灵契封印的一方,小拘只能在吴星主动建立联系的时候才能知道吴星的想法。 呼! 吴星失神的状态维持了或许一盏茶的工夫,总算回过神来了。 “我们刚才在墟市外面捡漏,应该还是收集了一些高品级妖兽的晶核的吧?”吴星苦笑一声,对小拘说了一句,然后将那背囊绳结解开来,露出空空如也的背囊,这才又说道:“我想出尘应该不至于如此无聊来作弄我们......既然不是你藏起了里面的那些晶核,也不是我弄丢了那些晶核......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了。那就是说,我们根本就没有捡到任何一块晶核。” 伸手指点江山一般在胸前划了半圈,吴星继续说道:“兽潮前浪攻击墟市应该是真实发生过的,所以我们才会被吸引过来一探究竟......而当我们从灵涡之中穿出来的时候开始,到九婴最终选择了自爆,这当中究竟有多少是真实的,又有多少是蜃龙所制造出来的幻境,又有谁能够说得清楚呢?所有的真相,几乎全被九婴自爆时元炁反噬的威力给抹除了!” “只要感应力接触到蜃龙的蜃气,便会陷入蜃龙所制造出来的幻境当中。。。。。。。如果九婴早先那十颗击溃了兽潮前浪的天雷是真实的,我的魂级应该至少提升一级了。但是,并没有......”小拘此时也忘记了转圈圈,喃喃的说了一句。 这一次,轮到小拘怅然若失、呆若木鸡了。 “可笑我之前还觉得蜃龙有些名过其实,堂堂龙族,光靠蜃气能有什么鬼用?!”吴星自嘲一笑,说道:“现在才知道自己才是井底之蛙!蜃龙的这一出戏法变得实在是太出彩了,将九婴和平一凡、出尘在内的所有星君、猎头全都蒙在了鼓里!如果不是九婴自爆时的威力强行清除了蜃气的影响,估计这种幻境就相当于是永境了吧!蜃气,果然不愧是蜃龙的领域天赋。” “是的,主人......”小拘此时也已经回过神来了,说道:“现在回想起来,有可能就是平一凡为了检验那一对涅的真假时接连所消耗的那七次满星的笔魂,灵性当中蕴含的元炁反倒是成为了蜃龙制造幻境的能量!至于将所有人陷入幻境之中的蜃气,极有可能就是借着九婴喷射那些染有赢鱼毒素的天雷的烟雾所伪装出来的假象。用平一凡满星笔魂灵性当中的元炁来制造幻境,这可真的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 “主人,是小拘失职了!请主人惩戒小拘吧!”小拘懊恼的蜷起身来。 吴星摇手,哈哈一笑,说道:“灵涡、灵界裂缝原本就对星君有不同程度的致幻效果,蜃龙不过是将我们从灵涡穿行出来时的幻境与它所制造出来的幻境给天衣无缝的衔接了起来罢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需要进入休眠期的蜃龙,也是远超出我们能够想象的强大!平一凡此等一品星尊尚不能幸免,更何况你?蜃龙的幻境虽然可以在事后通过蛛丝马迹回溯,但是在当下却是无懈可击的。” “不过,寻求‘龙语者’真相,终究还是得前往西塔。”吴星既然已经大致理清了蜃气幻境的前因后果,也不愿再纠缠于已经发生的那些事情,便索性岔开话题,说道:“七哥虽然将恶龙骨哨借给了我,却存了考究的心思,还是得靠我自己来解析出骨哨上的这些饰纹。” “蜃龙只有一条,而且对我们人族理应并没有任何的恶意,否则之前只需要让出尘放弃星域,我们现在就不可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好了,这事现在翻篇了,你继续盯紧四周,一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就警示。我要专心解析骨哨上的饰纹了。” 小拘委屈的应了一声,左转转,右转转,嘀咕了一声:“蜃龙多半是看主人你是龙语者的面子上才放过我们的吧......在龙族的眼中,一品星尊恐怕也不过只是一只大一点点的蝼蚁而已。” “嘿!龙语者还可以驾驭九龙辇辂咧!你倒是告诉我上哪里去找当年那一驾辇辂啊!那些都是没影的事情。”吴星不以为意,取出兽盟盟主龙七借出的恶龙骨哨,拿在手中把玩着,很快便陷入了深思之中。 吴星手上的这个骨哨,从外形来看是一个墨色的梨形大小的石头,并不透明;如果具体从样式来看,则是接近于一件六孔埙的古老传统乐器。 所谓六孔埙,六孔便是“上一、前三、后二”;一个孔为吹孔,在上端;另有五孔为音孔,三个音孔在前,另两个音孔在后。 根据星落七国的史料记载,相传“埙”其实起源于一种叫做“石流星”的狩猎工具。 远古时候,先民们常常用绳子系上一个石球或者泥球,投出去击打鸟、兽。有的球体中间是空的,抡起来一兜风便能发出各种声音。后来先民们觉得挺好玩,就拿来吹,于是这种石流星就慢慢地演变成了埙。 “先圣传授绳结的时候,先民们原本还以为绳结只是用于结网捕猎的。那些记载自然是不可信的,至少不可全信。”吴星喃喃自语道:“而这个埙,可以说是星落大陆之上最早期的乐器,音色朴拙抱素独为地籁,甚至被誉为是最接近传说当中的天廷仙乐天籁的一种乐器。” “其实,跟绳结一样,先圣原本是尝试通过多种方式传授碑文,六孔埙作为纹器的话,有可能也是走的‘五音’的路线。而如果是结合了龙筋绳结所得到的纹器,取名为‘石流星’........这个‘石流星’,与一品恶龙的‘燚流星’,两者所蕴含之道,恐怕是同根同源的吧?先圣传授‘石流星’,本意或许其实是教导先民狩猎强大的妖兽之用途。” 然而,恶龙骨哨毕竟不是六孔埙。恶龙骨哨内部完全不是中空的,反而更接近于一种实心的状态!六个孔所在的位置,其实对应的是骨哨内那六段雾色的絮纹。从孔口向内看去,倒是有些像是从井口向井底看去,能看到一部分的絮纹,但是看不完全。 “恶龙的种族天赋便是‘焱’.......心属火.......七哥说这一件骨哨其实就是恶龙的‘心’,即俗称的‘逆鳞’........”吴星喃喃道:“恶龙从颈脖向下延伸至胸腹间的鳞甲纹便是它的种族天赋之所在,那些连接起来的鳞甲纹便是龙焱存储、释放的‘通道’,这一点与九婴的水龙、火龙,其实是同理。所谓的‘逆鳞’,便是颈脖间的一片甲纹鳞,看似与周边其他的鳞甲纹并没有任何的区别,其实却相当于是鳞甲纹之中的阵枢......” “......茶馆说书人口中的龙之逆鳞,龙的颈部有一块鳞片是倒生的,甚至连逆鳞的颜色都是白色的。呵呵,这种‘逆鳞’,只能说是经过了说书人的艺术加工。就如同在战场之上,身穿金甲、银甲的将领必将成为对方突袭以及冷箭的重点,过分引人注目的下场有可能就是自寻死路。敌军一人一块石头朝着金甲、银甲扔过去,估计就可以将目标活埋,提前结束战争了......” “石头......石流星.......先圣开启民智,教化万民,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那么,‘石流星’如果真的是纹器的话,所用的材料除了龙筋之外,理应还有这种‘埙’外形的纹器......可是,绳结应该如何与埙连接起来呢?难道跟天衣针是同理?” 吴星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天衣针如同灵蛇一般在掌上指间游动。 在持之以恒的修炼过程当中,天衣针已经成为了吴星手掌的一部分。甚至出尘都调侃过吴星,说天衣针目前已经成为吴星的第十一根手指了。 人族的臂膀,力量有限,常人所说的“两膀有千斤之力”,已经是难得的大力士。 先圣开启民智,教化万民,尤其是引导星君的试炼初醒,只是拉近了人族与妖兽之间的本能方面的差距。 只有学习、修炼碑文以及饰纹当中之道,人族才能战胜妖兽。 第三二一章 埙的指法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而“石流星”肯定不是流星锤,否则“石流星”对那些能够撕豹裂虎的妖兽来说只是隔靴搔痒而已。 “‘石流星’可能是先圣甚至天神早期为了尝试将天神饰纹文明与石器文明进行融合的其中一次尝试......”吴星喃喃道:“兽主们的骨哨,每一件都不是随心所欲打造出来的,都是代表着一种特定的用法。譬如说哨子形状的骨哨,就是最为简单的样式,反而最为深奥、繁复的‘八音八画’组合。白头翁的骨哨,样式是一支骨笛,虽然需要手指凝聚星力进行辅助操控,反而相对要简单许多。” 制作骨哨的手艺,是兽主的口耳相传的不外传之密,那涉及到如何由一块妖兽晶核甚至是舍利子烧制出骨哨,然后再用特殊的工具进行雕琢,进一步加工,好让骨哨变成所需要的形态和结构。据说,这当中涉及到了兽主所修炼的功法以及所擅长驯服的妖兽种类,每一枚骨哨都是独一无二的,有点像是兽主族群内部某一个派别的信物。相对而言,最后星附上去的饰纹倒是显得没有那么重要。 吴星从最初在巴蜀之地的溶洞当中接触到鱼杆上的《愿者》功法,领悟到了“八音”是相当于解字的“永字八划”,再到以八音为基石自创出了“八音八画”之实际运用之法;再到后期的快四音、慢四音,已经是对《愿者》功法境界的提升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从而在须弥山完成了近百字的巨石碑文的解析、修炼,达到星附《愿者》大圆满境界碑文的基准;而后,才是厚积薄发,解析出了天蚕哨的饰纹,从而可以招唤潮汐之虫,解析出了旋龟哨上的饰纹,则掌握了《安魂曲》以及《安魂曲》的功法;而后,龙舌不再是“刃尖”,而已经是可以独立于四星金的一种完整状态,再接再厉又解析出信天翁骨哨上的饰纹。那时,吴星对于解析骨哨上的饰纹步骤、要领,已经算是驾轻就熟、游刃有余了。 “解析骨哨饰纹的关键,应该就在于如何由八音对应九字碑文,进而由星刺‘龙舌’回溯,从‘龙舌’与骨哨各种八音组合的协震当中,尝试逆推出旋骨哨上面的饰纹......”吴星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先假设这一枚骨哨打造成了‘埙’的外形,与先圣时期出现过的‘石流星’之间确实是存在某种关联的。既然是六孔埙,每一孔内的絮纹如果都与六个绳结之间分别建立了协震.....达到一个协震,相当于是一个基准的‘指法’?多个协震,同时或轮流,则相当于是某种‘组合指法’?如此连贯起来,最终便是得到了一首‘埙’演奏出来的‘曲子’?譬如说,先定下梨形骨哨最上方的这一个孔为吹奏孔,是固定的,另外五孔则是音孔.......” 大致理清了自己的思路,吴星便开始动手尝试起来。 有了绳结与骨哨关联的假定之后,尝试的过程也不算太复杂。 吴星先是在问天的须弥山上学习了十余种绳结,加上出尘所指点的九种龙筋绳结,忘川河边再由蜃龙传授的七种,截至目前共计三十一种绳结。 而当吴星将四星金暂时从龙筋上脱下来,逐一凝聚星力于三十一个龙筋绳结之上,发现......恶龙骨哨完全无动于衷。 随手招出了龙舌,吴星摇头苦笑一声,嘀咕道:“看来无论如何都是绕不过去这个‘龙语者’的头衔了。” 龙筋绳结当中所蕴含之道,就体现在绳结所构成的絮纹之中,不同的绳结直接构成了不同的絮纹。而这一点是龙筋绳结与玉石、水精甚至舍利子内的絮纹最为明显的区别。 不过,绳结并不是拿一根草绳为了绑定物件然后打个结就行了。 绳结从根本上来说仍然是饰纹的一种,是先圣教化万民、开启民智时的一种方法。每一个单独的绳结便相当于是一段饰纹,绳结的组合方式便相当于是一段完整的饰纹。 “而如果要说绳结与星落大陆之上现在最为主流的饰纹或纹器究竟有什么不同,借用问天传授龙筋绳结时开篇所说的一句话:应该说绳结是相对稳定的、可以移动的饰纹,是自成体系的!当然了,绳结的相对稳定、移动都是建立在绳结的数量之上的,绳结越多则绳结之间的相互牵制以及整体所受到的限制便自然也会越多。”吴星喃喃道:“绳结此类的饰纹或者说纹器,另外还有‘半个时辰御风百里’的纹器‘御风’,甚至天神的潮汐战舰也极有可能就是这种作战方式。” 吴星一边操控着龙筋绳结往龙舌上尝试定位,一边继续自言自语道:“为了将星兵或纹器纳入绳结的体系之中,需要特定的‘定位绳结’给星兵纹器定位。其实所谓的‘定位绳结’并不特指某一种绳结,而指的是第一个与星兵或者纹器进行了‘臂指’的绳结。” “而所谓‘臂指’,指的是星力由左右手到绳结再到星兵或纹器,与星君体内星海完成了连接,达到了如臂使指的程度。再往后的那些绳结便是在被‘臂指’的星兵或纹器以及第一个绳结的‘穿针引线’之下所打成的绳结,如法炮制,不一而足。显而易见的是,每每加入一个新的绳结进入已有的绳结体系之中,不仅仅是受限于剩余的龙筋絮纹的长度,同时也必然是会受到所有已有绳结的牵引或者说限制的,不能随意增加绳结进入已有的体系之内......” 定位绳结与龙舌完成了“臂指”,吴星预料之中的事情便自然而然的发生了:恶龙骨哨最上方的那一个孔,里面的絮纹亮了起来,与龙舌、绳结遥相呼应。 “该来的始终还是会来的,不是么?”吴星自嘲一笑,随意的打成了第二个绳结。 接下来的尝试却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顺利,三十一个绳结从头到尾都逐一试图融入绳结体系之中,最终只有另外五个绳结成功了。换言之,龙舌与共计六个龙筋绳结以及“埙”形的恶龙骨哨,组成了一个新的体系。 这个体系看起来是如此的形象生动,就像是一个由双手捧着的埙!龙舌与定位绳结在埙的吹奏孔之中;三个音孔在前,另两个音孔在后,分别由五个龙筋绳结如同手指一般按在孔口之上。这时再透过龙筋绳结向孔口内部看去,便会发现龙筋绳结内的絮纹已经完全与孔口内的絮纹相互融合、连接为一体,成为了一段完整的饰纹。 吴星看龙筋末端打成的绳结,眼中尽是跃跃欲试的神情。龙筋末端所打成的绳结“臂指”在了吴星的手指之上,体内的星力届时将会由这个末端绳结连接到龙筋的另一端:“埙”。 然而,随着星力的凝聚以及压缩,龙筋绳结以及六孔之中的絮纹已经尽数点亮,恶龙骨哨却仍然无动于衷。 “既然星力能够激活龙筋绳结以及六孔之中的絮纹,至少说明尝试的方向、思路是正确的。”吴星暗自点头道:“那就满星吧!我的满星已经是星落之外最强的状态了。” 吴星是在狩猎两只当扈之后晋级为五品星使的。那时吴星的启明星、长庚星两片星海共计点亮了四十七颗星辰,排除五颗星辰,其余的都是单独计为九度的一等星,星等总量为四百一十五度!当然了,如果按照问天所说,文武兼修的星君必须晋级星尊,之后才能将长庚星海、启明星海统一融合起来成为一整片的星海。但是,即便是这样,吴星左右手共计一十八颗星辰,无计是加上左右脚的一十四颗星辰,还是加上前额长庚星之下的一十五颗星辰,均已经达到五品星使三十星辰的要求! 而现在,吴星在大裂谷危机四伏的环境之中,一直都是勤修不缀、无暇他顾,恰巧又经历了几次旁人千载难逢的机遇,点亮了全身星辰之后不经意之间发现:星辰总数居然已经不知不觉之间达到了六十三之数!或许是得益于竖井裂谷之下搜索彼岸花对纹器“鱼鳍”的熟悉、掌握,同时还兼修了其他的高品级功法,加上还得到了几位星尊毫不藏私的指点,吴星长庚星海增加了六颗星,而启明星海则多一些,达到了十颗星! 要知道:五十星数是四品星使的门槛,而三品星尊的星数门槛则达到了七十星! 几乎已经可以断定,只要吴星晋级星尊,即便只是三品星尊,都极有可能在长庚星海与启明星海合而为一的前提之下,通过星刺龙舌对一位二品星尊完成越级杀! 到了这里,自然也不需要再去怀疑,问天当初所说的“文武兼修者晋级缓慢”云云,多半就是别有用心的。吴星自己,以及出尘,至少就是两个活生生的例子。文武兼修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天赋,而与之相匹配的便是这种恐怖的晋级速度。 当然了,问天必定不会是心怀恶意的,否则吴星估计连最初在陈家村、杉木村与蛮骑的战斗当中也捱不过去,直接被那新晋的蛮族百户一拳给毙于当场! “奶奶的!这一次裂谷试炼之后我该不会就能够晋级星尊了吧?”吴星独自乐呵,嘀咕了了一句,然后将满星传导到了恶龙骨哨那一端。 第三二二章 石流星之威力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果不其然!如同星兵需要满星才能激活从而产生兵魂一般,恶龙骨哨在吴星的满星之下也被激活了。 绳结体系之前还像是一双手捧着一只“埙”的模样,在满星激活了之后,转瞬之间便在吴星上方的半空之中具象出了一团火流星的模样! 咝! 维持这种火流星的状态对星力、精神力所产生的消耗,远超出了吴星的预计! 绳结体系所具象出来的火流星在吴星上方半空之中悬浮了不到一呾刹那的时间,便被吴星像抛一颗烫手山芋一般远远的抛了出去。那轨迹就如同一颗抛石机抛出的石弹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的黑烟,砸在了巨坑之中的空地上。 轰! 一阵轻微的响动传了回来,空地上明显多了一个大约指甲盖大小的土坑。 鉴于众人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一座锥形山顶之上,那个小坑,真实的尺寸想必是不会小的。 “这,算是一种‘火流星’么?”吴星喃喃自语道:“或许这就是先圣所传授给先民们的‘石流星’?” “是的,主人,这种恶龙骨哨与龙筋绳结的纹器,便是‘石流星’。”小拘灵体从半空之中浮现出来,说道:“品级越高,石流星的威力便越大,甚至可以形成一品恶龙的那一种‘燚流星’,只需要一击便足以摧毁一座城镇!主人现在的品级,一次满星的‘石流星’,大致相当于是一颗由九婴炮制的天雷。” “一颗由九婴炮制的天雷?!”吴星在恶龙骨哨绳结与空地上的那个指甲盖大小的土坑之间来回看了两眼,显然是一时之间仍无法接受自己满星一击便能与九婴击溃兽潮前浪的那种天雷相提并论。 “是的,主人,一次满星的‘石流星’,相当于是一颗天雷。”小拘不着痕迹的点出了重点。 吴星体内星海星辰总数已经不知不觉之间达到了六十三之数,单从数量上来说已经介于四品星使与三品星尊之间;但是,如果从九婴一品的品级来说,吴星文武兼修的天赋,此时看来甚至还高天九婴水、火兼容的种族天赋!在同样的威力之下,吴星所消耗的只是恶龙骨哨融入六个绳结体系之后的一次满星,而九婴却消耗了一颗无根水以及一颗雪莲子,再加上九婴种族天赋的一口龙焱。 两者之间孰强孰弱或许一时之间还不容量比较出来,但是至少吴星每释放一次“石流星”,所消耗的只是满星状态一次,同时可以滋养龙筋;而九婴的天雷虽然可以惊退兽潮前浪,但是却应该归于消耗类的攻击方式,毕竟无根水、雪莲子都是需要分别按单个数量计算的材料,几乎是以十年为周期来进行补充,甚至还需要一座一品器阵! “先定下的是‘吹奏孔’,然后定下的是音孔的‘五音’.......”吴星喃喃道。进入大裂谷之前,吴星见识过的星尊强者诸如西风国的内史大人、戴着星锁的巴根、新晋星尊的郑郞中、冠绝星落大陆的射术第一人射师;而在大裂谷之中,讷言、出尘、蜃龙、龙七、筱雪、平一凡、三英猎团的三英、九婴、当扈、旋龟、六卒首领、纪昌等等强者,甚至连原本只能仰望的罗振威也在吴星一念之间便被判了生死。 此时,吴星在潜移默化当中,眼界、见识已经完全融入他文武兼修的天赋之中。换作是其他的星君,对解析出“石流星”的使用之法想必已经是心满意足了。但是吴星在得知一次满星便能达到九婴炮制的一颗天雷的威力之后,所想的是“石流星”的道理,以及有无其他的使用之法。 “那如果换成其他的龙筋绳结、龙舌来定下‘吹奏孔’,会不会定下另外一组的‘五音’?”吴星喃喃道:“不同组合方式的‘石流星’代表着不同的意义?具体代表着什么呢?” 四下看了两眼仍在冥想状态之中的众人,吴星轻揉了揉微微有些发酸发胀的前额,自励道:“修炼之途路漫漫,吾誓将上下求其索!” 如法炮制,吴星先是定下了另一个“吹奏孔”的龙筋绳结,驾轻就熟,然后果然得到了另一组的五个音孔。 第一组的五音孔在满星状态之下所具象出来的是火流星,而第二组的五音孔同样在满星状态之下所具象出来的则是一团龙燚的模样。 这一口龙燚虽然悬浮在“石流星”上方,却如同已经在九婴火龙血盆大口之中成形的烈焰,自有一股开弓搭箭、引而不发的压迫感,仿佛随时准备将前方目标化作一地的灰烬! 而第一种“石流星”与第二种“石流星”,相同之处便是同样无法维持“蓄势待发”的状态过久的时间,必须在一呾左右的时间之内就激发“石流星”,甚至不管有没有锁定一个确定的目标。 呼! 吴星右手一引,“石流星”向前飘出,牵引之下,一道龙燚汹涌而出! 这一道龙燚如同游龙一般,在锥形山顶的平地之上留下了一道蜿蜒的焦黑印迹之后,便自行化作一地灰烬、黑烟而消散了。 单单从视觉上来看,这一种“石流星”或许远远不如九婴的火龙,更不如平一凡与一众星君、猎头所组成的协阵所具象出来的“涅凤凰”。 但是,考虑到众人冥想之处的锥形小山,实际上是九婴星化自爆时海量元炁反噬时的中心区域,是出尘星域庇护区域之外那一座墟市要塞所仅存的遗址。因此似乎可以相信第二种石流星能够在这一处遗址之上能够留下这种痕迹,其威力理应并不比第一种石流星的威力要差半分! 两种“石流星”,区别只在于形式不同而已。 第二种“石流星”成功释放之后,吴星对于解析恶龙骨哨的方法已经算是驾轻就熟了。只可惜此时精神力的消耗也到了几乎是山穷水尽的地步,必须要暂停下来进行冥想回力了。 小拘自然能够感应到主人精神力枯竭的状态,再次以它的“人头”作保,将继续保持着对巨坑区域内任何风吹草动的高度关注、警惕。 而等到吴星从冥想之中苏醒过来,正好看到出尘站在寻一道焦黑印迹边上转头看了过来。 “看来你应该已经破解了龙七的恶龙骨哨了吧?”出尘调侃道:“否则以你的实力,很难弄出这种效果来的。” 出尘说完,随手招出星笔来悬浮在焦黑印迹上方,心念之下,竟然用星笔虚摆了数下,就像掸灰尘一般将那焦黑的印迹从头到尾全部都给抹除了! 如果吴星不是亲手制造出了这一道蜿蜒的印迹,他甚至都会怀疑那地上之前应该是眼前所看到的这个模样。 出尘不待吴星惊叹便自顾自的说道:“做事情要细致一点。这么一个明显的印迹留在这里,别人一眼便大致可以猜出你的底牌,如果包藏祸心的话还能够针对性的做出预前的布置。甚至如果有与龙七相识的星君、猎头,譬如说平一凡之流,更是能从这蛛丝马迹当中推测出你与龙七过从甚密。” “虽然你知道星落虚弱期的星君冥想时间通常都需要数日之久,但是你更应该在自己进入冥想之前清除掉这些痕迹。你知道不知道距离你冥想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 被出尘一顿训斥晚辈的口吻弄得无言以对的吴星只得讪笑一声,这才摇头道:“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少天了啊?” “多少天?你问我?那我去问谁啊?”出尘白了吴星一眼,一番歪理倒是说得理直气壮的。 吴星眨巴眨巴眼睛,一想,也是啊,自己冥想时出尘正在冥想状态之中,物我两忘,怎么可能留意到他开始冥想的时间点? “咳咳!两位主人,有人就要结束冥想状态了。”灵体状态的小拘从虚空之中浮现出来,小意的提醒了两人一句。 “诶!对啊!我冥想了多长时间?”吴星突然意识到小拘是在场唯一一个旁观者,想必是知道他究竟冥想了多长时间的,便开口问了一句。 小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非常隐蔽的舞姿提醒了吴星要注意言辞。 “你冥想一共持续了两柱香的时间。”一把破锣一般的嗓音从灰霾之中传来,隐约还带起了一阵阵的滚雷声,似乎也空气之中的气温也莫名的升高了一大截。 吴星再次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小拘,再看看出尘,这才突然福至心灵的向着灰霾之上躬身行了一礼,连声道歉:“小子惊扰了龙大人‘下海’,该罚该罚!” “嘿!龙大人?我可不敢当啊!你平时是不左一句‘恶龙’,右一句‘大蜥蜴’,叫得挺顺口的么?”破锣嗓音调侃了一句。 其实恶龙并没有一个统一的称谓,历史上出现过“翼蜥”,“翼龙”,“大蜥蜴”之类的杂乱称呼,“恶龙”算是较多人认同的一种称呼,其实原意只是“丑恶”,而并不是“凶恶”。并且,“大蜥蜴”并不是从吴星口中说出来的,但是现在明显不是向龙大人辩解的好时机。 第三二三章 燚流星与曲子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恶龙族群固然强大,与龙七签定了灵契的一品恶龙甚至是镇守东塔空域的唯一空中妖兽。但恶龙毕竟不是神兽,不适合称之为“龙”。因此,大裂谷之中的星君、猎头便专门为龙七的兽骑取了一个雅致的别名:“龙大人”,唔,至少在当着一品恶龙的面要如此称呼才合适。 吴星冥想之前是尝试过两次“石流星”的。当然了,对于他来说自然只不过是尝试、解析“石流星”的使用方法而已。但对于龙大人来说,“石流星”的出现,是代表着有人通过恶龙骨哨在召唤它前往。至于“下海”一说,指的是龙大人平时便是遨游于灰霾之中,那云海一般的灰霾对于龙大人来说,置身其中简直就是如鱼得水一般自由自在,龙大人只有在得到骨哨召唤时才会从灰霾云海之中降落下来。 而当龙大人来到召唤地点的时候,发现是一个陌生人正在通过骨哨、龙筋绳结尝试解析“石流星”的用法,想必正是龙七通过灵契的联系而提过的那人了。 再然后,那人又尝试了一次“石流星”之后居然大模斯样的开始了冥想,置龙大人于一旁而不顾,足足有两柱香的时间啊...... “如果你能够再解析出‘石流星’的第三种用法的话,我们倒是可以既往不咎的。”灰霾之中的龙大人表达了它有限度的宽容。 第三种“石流星”的用法?如果龙七本人在此,想必是易如反掌。但是在外人看来,吴星只是一位五品星使而已,龙大人的“宽容”对他而言似乎有些强人所难了。从龙大人的话当中其实还可以听出来,吴星解析“石流星”的第一种、第二种方法都是正确的,这样一来才会存在所谓的“第三种用法”。 只是,吴星却又不能对龙大人的“宽容”充耳不闻,毕竟要想带着这些虚弱期的星君、猎头们安全离开此地,并且最终到达西塔,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龙大人,是吴星默不作声从龙七手中拿到恶龙骨哨后原定紧急撤离计划当中至为关键的一环,这才是吴星敢于独自深入九婴领地的底气。吴星等人通过蜃气脱离了围追堵截的时候,在一座石堡的瞭望台上曾经通过还未达到完整状态的龙舌尝试过模拟出一次“龙吟”:那一声浅呤低唱于缥缈之间骤起,蓦然之间转为激昂的长啸,随即又戛然而止,余音飘摇盘旋状,似乎直上云霄。龙七说了,如果吴星无法解析出恶龙骨哨的用法,仍然沿用之前那一声“龙吟”来召唤龙大人也是可以的。那时龙七被吴星提前“解雇”,正在龙大人背上宝座前往与鸟人猎团会合去多狩猎一只山大王:当扈,对吴星的那一声“龙吟”印象深刻,还特意绕道察看了一番“龙吟”究竟是出自谁人的手笔。以一品妖兽的品级,龙大人在灰霾之上窥探那石堡内的情况,自然不会被一旁的筱雪所察觉,更不可能被品级更低的吴星感应到。 当然了,现在加入撤离队伍的人数确实比原定计划翻了数番,以至于龙七承诺了吴星可以试乘一次的龙骑宝座反而变得可有可无了。 龙七非常大度的将恶龙骨哨借给吴星,未尝不是存了进一步考究吴星的心思。借恶龙骨哨给吴星可以算是作为一张保命的底牌,但是龙七自然是更期待看到吴星解析出恶龙骨哨的用法。 其实,自古预言当中的人物,多数只是一个“模板”,不可能连五官、身高、体型甚至是喜好什么的面面俱到的描述出来。或许藉由命、相、卜等等秘术做出的预言,施术者未必无法看到一些至关重要的细节,但是受限于“天机不可泄露”之宗旨而无法传于他耳更不能落于纸面,故而只能选择以一种模棱两可的描述方式来表达,至于后人如何记载或解读,那就是无法控制的事情了。 星落大陆之上关于龙语者的谶言随着那一位千古一帝而兴起,同样也随着那一位千古一帝而没落。龙族现世,作为妖兽当仁不让的王者,统御兽潮从大裂谷倾泄而下,必定是一个生灵涂炭的末世;而龙语者现世,或将重现当年千古一帝的荣光,驾九龙辇辂,驱兽潮...... 唔,那些太过于遥远,龙七曾经含蓄的向吴星表达过,他胸无大志,渴望的或许只是强大兽盟,成为大裂谷之中举足轻重的山门,让兽主们不再是大裂谷当中的“游牧民族”!这也是为什么吴星向龙七进言“共享”骨哨、进而团结兽主的中下层族群一系列事而得到后者大力支持的原因。毕竟在龙七看来,参照吴星之前破解潮汐之虫骨哨、旋龟哨、灵契兽宠等等一系列事件来看,解析出恶龙骨哨几乎可以视为是水到渠成之事。 或许包括吴星自己在内,由于前两次解析出来的“石流星”用法算是顺风顺水,其实对于解析出第三种的用法还是持乐观态度的。 “可是,不是有一位即将结束冥想了么?”吴星并没有忘记小拘刚才的提醒,挠了挠头,说了一句。总不能当面外人的面摆弄恶龙骨哨啊!那岂不是将自己与龙七的关系摆到台面上来了么? “他?他困了,还想再睡一会儿。”出尘戳指成笔,星释出一个碑文来,具象为白文的“困”字,然后再将“因”字送入了那一位星力潮汐紊乱几乎已经结束了的星君前额之中。 呼呼! 那一位星君闭着双眼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直接倒头便睡在了地上,呼噜声响起,看来已经进入了梦乡。 “那接下来的那几位,恐怕也要‘麻烦’你了。”吴星哭笑不得的向着出尘颔首示意了一下,万一又有星君提前结束冥想后者无可无不可的回了一个鼻音。品级低的星君、猎头,结束冥想的时间自然也相应的会短一些,出尘的星释之术对那些人来说是完全无法抗拒的。而等到高品级的星君、猎头结束冥想的时候,吴星理应已经完成了龙大人的“宽容”了。 小拘若无其事的轻轻的转了一圈,显然是对于来自吴星灵契的指令有所回应。 吴星再向着上空的灰霾之中行了一礼,这才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手中的“石流星”之上,很快便全神贯注,心无旁骛。 出尘先是站在吴星身旁看了好一会儿,蹙着眉,最后还是轻摇了摇头,抬头看了上方的灰霾一眼,再次摇了摇头,这才走回到了那些仍在冥想状态之中的星君、猎头身边去了。 “第三种用法......可是,我之前明明已经将所掌握的三十一个绳结从头到尾全部都尝试过了一遍,总共只有两个绳结能够作为‘石流星’吹奏孔的定位绳结,其它的绳结根本无法激活吹奏孔内的絮纹.......”吴星仍然是采用了他习惯的自言自语模式。 “......宫、商、角、徵、羽,就定为五音,为五个音阶......六律,定乐器的标准,指先圣时期就定下的音律......凡为乐器,以十有二律为之数度。” 为了制定音律的标准,先民在昆仑山之阴,用不同长度的竹子,把当中打空,在天气转冷时,埋在接天地之气的山凹,只留一孔以地面平齐,并用竹内薄膜将露出的孔封住。第二年,随着气候转暖,大地积聚的气流开始涌动,某一天,聚地气最多的大竹管首先涌喷出地气,冲破竹膜,发出“嗡”的一声响,先民就把这定为“黄锺”之声,并用三分损益之法定出其他十一声,制定出十二音律,亦称“六律”,指代的是六阳六阴共十二律。 某一位先圣就曾经说过:“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 “十二律为器,五音为道......”吴星若有所思的喃喃道:“每一种妖兽甚至每一只妖兽的黄锺之音,想必是独一无二的,其实就是由其晶核的协震所决定的?黄锺之音与晶核、蕴含了种族天赋的甲纹之间的协震共鸣,便可以释放种族天赋?” “这么说来,妖兽定下了自身黄锺之音所得的十二律,相当于星器,属于‘器’的范畴;而妖兽的晶核,自然就是相当于是星君的长庚星或启明星了;至于蕴含了种族天赋的甲纹或当扈身上龙须之类的部位的絮纹,或许是相当于星君体内的星辰。晶核、甲纹、絮纹,相当于是‘道’的范畴,它们自成体系、以‘道’而运转,从而形成了妖兽的威压.......所谓龙吟,或许就是一种‘旋律’,是由十二律所组成的旋律......” “假设‘石流星’吹奏孔所定下的便是龙大人的‘黄锺之音’,龙大人的‘燚流星’便是一首曲子?现在龙大人的‘黄锺之音’暂时解析出来了两个音......可是,又应该如何通过三分损益之法定出其他十一声呢?” 第三二四章 由音律解析燚流星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古籍上所记载关于五音的三分损益之法可谓是言简意赅:九九八十一以为宫。三分去一,五十四以为徵。三分益一,七十二以为商。三分去一,四十八以为羽。三分益一,六十四以为角。 因此,下至戏班的乐师,上至宫廷的乐正,说起五音来,不说“宫、商、角、 徵、羽”,而是说成“宫、徵、商、羽、角”。只从这当中排列的顺序来看,一听便知是否内行。 三分损益包含“三分损一”、“三分益一”两层含义:“三分损一”是指将原有长度作三等分而减去其一份;而“三分益一”则是指将原有长度作三等分而增添其一份。 黄钟之音与“三分益一”产生律的为阳,六阳律,即“律”,包括“黄钟、太簇、姑洗、蕤宾、夷则、亡射”;用“三分损一法”产生的六阴律,为“吕”,“六吕”包括“林钟、南吕、应钟、大吕、夹钟、中吕”。阳六曰律,阴六曰吕;合称律吕或吕律,此即十二律。 可是,这当中便出现了一系列的问题:所谓的“九九八十一”原本自然是指的竹子的长度单位,而如果现在换算到龙筋之上,应该是多少长度呢?又应该是以什么为标准的长度呢?是单纯的“吹奏孔”龙筋绳结的长度,还是需要另外加上星刺龙舌的长度? “如果以星刺龙舌的长度作为这个‘九九八十一’,即相当于是一个标准长度,以星力凝聚于龙舌全长的情况之下定为所谓的‘宫’音......按照三分损益之法,再将星力凝聚的长度对应于徵、商、羽、角这四音......似乎也可以得到所谓的‘五音’。而如果再细分一些,将龙舌分别按照三分损一以及三分益一,即可得到十二律......” “每一个龙筋绳结内的絮纹,可以拆分为许多小段,那些小段絮纹当中如果对应十二律能够部分或者全部或者重复而达到协震,则相当于每一小段的絮纹对应十二律其中一律,这样一小段一小段絮纹的音律连贯起来自然就有了一大段的‘旋律’;而‘石流星’一上三前二后的六孔内的絮纹再按照绳结打成的先后顺序连接起来,相当于是六大段的‘旋律’连接起来,这样便得到一首‘曲子’......这么一首‘曲子’,便是‘燚流星’的饰纹?” 吴星半信半疑的招出龙舌来,正准备按照自己刚才所说的这个思路尝试一番,灰霾之中传来了龙大人的声音:“西塔外围警戒点的烽火台已经接连告急......这‘石流星’的第三种用法,便算你过了。” 龙大人的话,吴星虽然听进了耳里,却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欲言又止之下却瞥见出尘居然冲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吴星这才算是醒悟了过来,反而向龙大人赞誉道:“多谢龙大人大量,既往不咎。” “好说好说。”龙大人又说道:“星神殿已经动员了金雕族群将东塔、西塔周边棋格卷入兽潮之中的星君、猎头摆渡前往就近的其中一塔。我就近找一只金雕借用一只树藤编成的大吊篮即返回此地,接上这些人,便要马不停蹄的赶往西塔去了。你们代我转告下面正在冥想的这些人,就说:龙七说了,过时不候。” 龙大人说完,便带着余音袅袅远去了。 “看来你的思路是正确的,不然龙大人也不会无故打断你的尝试。一旦你当着龙大人的面解析出了它蕴含种族天赋的‘燚流星’的饰纹,龙大人到时倒是进退维谷了,杀你灭口是情理之中事情,不杀你的话又怕你主动或被动的泄密......”出尘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的看着吴星,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说道:“龙语者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只需要虚晃一枪便吓走了龙大人!” “是啊,既然龙七说了过时不候......如果真的脱险了,这一份人情自然是要算在龙七头上的,我们两人恐怕接不了护送众人前往西塔的委托了。”吴星装傻充愣,没有接出尘的话头,直接岔开话题,说道:“龙大人镇守东塔空域多年,也经历过数次的兽潮,从未出过纰漏,没有妖兽能够从空中突破东塔的防线。换了是我,也会选择坐在大吊篮当中前往西塔,而不是冒险走陆路。” 虽然兽潮确实是在向着东塔、西塔集结,但是并不代表这个时期大裂谷其他的区域便是乐土,仍然会有零星的低品级妖兽如同散兵游勇一般游荡在兽潮最外围;而那些没有修炼出晶核的妖兽根本不会受到魔兽或者魔王的征召,去了参加东塔、西塔之战反而会给兽潮添乱。 即便服用了百草门的“盈余”药丸,星落虚弱期并不是马上结束,而是缩短了时间以及减弱了各种不良反应而已。虚弱期的星君,甚至无法对抗身强力壮的普通人,更遑论以虎豹为猎物的妖兽了。 当兽潮即将结束的时候,失去了魔兽、魔王约束的妖兽便会四散而逃,返回各自的领地或者藉由灵界通道返回兽巢。 待在驿站堡垒当中固守待援显然也不会是一个好的选择,正所谓贼过如梳,兵过如篦,更别说是刚刚从围攻东塔、西塔惨烈战斗当中退下来的妖兽,一旦确定驿站堡垒当中是虚弱期的星君、猎头,必然会“呼朋唤友”发起猛攻。星君在虚弱期的恢复因人而异,通常是一日的恢复效果便相当于之前修炼的旬日或者月余甚至两三月的时间,往往需要数天、旬日的时间才能重新晋升一个品级。虚弱期的恢复,往往是初期、低品级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少,中后期、高品级的恢复则需要花费较多的时间。 随着陆续结束冥想的星君、猎头的数量的增加,吴星自然是将龙大人让他转告的事情说了出来。星神殿摆渡人:金雕所使用的那种大竹篮,装下十来二十人是没有问题的,完全可以将在场的这些人全都送到西塔。 “助阵东塔、西塔,责无旁贷!” “每增加一位星君,都是对东塔、西塔的添砖加瓦,能够让双塔防御体系更牢固一点!” “兽潮过后,高品级的妖兽折戟沉沙于东西双塔之下,妖兽族群的整体实力自然会随之下降,便会有更多的星君选择顺势进入大裂谷试炼,这就是一个此消彼长的过程。” “龙七急公好义,这一点大家都是知道的,大恩不言谢。只是,这一路从空中前往西塔,遭遇的妖兽也不会少。我们几个刚才合议了一番,正想烦请两位接下护送的委托......” “你我双方联手屠龙,现在前往西塔再次并肩作战,岂不乐哉?!” “此次大裂谷试炼,原本多少还是有些缴获的,只是兽潮前浪滚滚而来,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叨天之幸了......现在囊中羞涩,愿出一万星石委托顺风猎团护送前往西塔!” “我愿出二品纹器一件,委托两位护送我等前往西塔!” “我这里还有三品晶核三颗,聊胜于无,还请两位接受委托!” ........ 众人纷纷表态了愿意前往西塔之后,自然而然的便提出了委托。在众人看来,吴星与出尘两人的关系有些莫名其妙,明明一个是星尊,另一个只不过是星使,两人之间却似乎有些主次不分。出尘出手以星域护下在场的众人,而龙大人却托吴星转告接应众人一事,委托一事看来还是交给他们两人共同承接为妙。 现在在大裂谷中区东塔、西塔四周的棋格之内,正是应了那一句民间俗语老话: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尤其是当众人还处于虚弱期之中的这种情况之下,更是如此。东塔、西塔集合了人族最为强大、精锐的星君群体,拥有极为完善、多层次的防御体系,双塔各自有数位百草门圣手常期坐镇,各种资源储备充裕。众人只要安全到达距离最近的西塔,安心修养,大致旬日半月之间便可以恢复大半实力,即便到时被总镇大人征召守塔,一方面会有相当可观的酬劳与回报,另一方面又能有自己可以随意处置的缴获,如果能够在之后连场的激战当中领悟屠龙九婴之战当中的心得,晋级升境超越自我,未来也是可期的! 只是,就在众人纷纷议论的时候,龙大人的嗓音再次从灰霾之中传了下来。 “如此,大家便启程吧!东塔、西塔军务紧急,我与龙七甚至需要兼程回援东塔,此地实在是不宜久留了。” 与龙大人的嗓音一同下来的,还有一只星神殿摆渡人:金雕专用的那种大竹篮,确实足够将在场的所有人都装进去。大竹篮并没有从空中直接摔下来,而是载浮载沉的悬停在了半空之中。吴星之前在试炼结束的时候曾经动念加入军方星君族群,干脆连星神殿也没有登上。眼下才算是有了机会近距离观察这一件用于天梯与星神殿之间摆渡的器具。 果不其然,竹篮的篾条上全都是星附的饰纹,有多处还增加了不知名的材料。 吴星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出尘,后者正好将目光从那竹篮上收回,不露痕迹的轻点了点头,回应了吴星心中的猜测。 “可是,龙大人,现在仍有三位星君仍未结束冥想。”吴星这时若无其事的转头看了一眼平一凡等五人,只能如实告知龙大人了。 第三二五章 过时不候分批走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屠龙九婴战斗当中,平一凡先是检验“涅”的真伪,继而操控阵枢,服用的只不过是“余”药丸;纪昌更是在大音境界之中连开四弓;六卒首领、枪星尊,还有赵姓猎头,这四人是其余诸人当中品级、境界最高的,被平一凡当时安排在了协阵的关键之处,因此消耗同样也是不小。 以平一凡为首的这五人,现在仍然在冥想状态之中。 “你们拿出东西来,先登上竹篮。”龙大人显然并没有什么耐性,直接挑明了之前让吴星转告的四个字:“过时不候!” 已经结束了冥想的众人,之前已经将各自拿得出手的纹器贡献出来构建了协阵,星落之时又服用了价值最为昂贵的药丸,而后出尘为了抵御九婴自爆时又筛选了一遍剩余的纹器,因此手头上能够“拿”出来的,大致上都是一些高品级妖兽的晶核;甚至还有囊中羞涩的窘迫者干脆用自己的团票、星兵作押,交给了吴星、出尘,留下的那一部分则当作登上竹篮的“船票”。包括被出尘戳指成笔,星释出“困”字弄睡了过去的那一位星君也及时“醒”了过来,交了“船票”登上了大竹篮。至于那五位还没有结束冥想的星尊们,大家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此时也顾上不那么多了。 所有陆续登上竹篮的星君、猎头都在吴星的团票上留下了画押、印信,显然是有了与之深交的意向。自古以来,有一句俗话说出了行走江湖的关键: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况出尘、吴星在危难时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出手相救,却又并不挟恩图报,这两人都是值得深交的。 “两位不与我们同行么?”其中一位猎头看到吴星、出尘两人纹丝不动,丝毫没有登上竹篮的意图,便问了出来。 吴星笑笑,看了看出尘,得到后者的首肯之后,这才走近竹篮,将那几张团票和两件星兵取出,一一递给了它们原本的主人,插科打诨道:“此情此景,真的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各位英雄的东西,小弟我用得不是十分趁手,下次定要向各位讨要合适的物件作为补偿。下次相见,至少要请小弟我登上西塔,在那个什么‘天上人间’客栈之中小住个三两天吧?” 那几位团票、星兵失而复得之人当然不会交浅言深的去问为什么吴星旁边那一位强者不一同前往西塔,只是郑重的应诺了一声,多余的话却也不必再说。星落大陆之上,自古以来便是“大恩不言谢”的。 “右路巡检吴星与诸位在此地联手阻击兽潮前浪,虽有伤亡,但是兽潮前浪一击而溃;此后,我们还及时向西塔发出了示警,为西塔整军备战预留了足够的缓冲时间。当记首功!”吴星又对着竹篮上的众人说道:“等到小弟我去到西塔,必定会在总镇以及星殿客席面前为诸位请功!” 吴星虽然将众人“被困”说成了“阻击”,顺水推舟的分涧了首功给众人,却也将屠龙九婴的缴获只字不提,独揽了下来,显然是不会在从中分出一星半点给外人了。最后一句也算是隐含敲打之意,屠龙九婴一事,并不是我吴星独吞了,还需要分润当中的大头孝敬给西塔总镇以及星殿客席两位,尤其是在眼下规模空前的兽潮来袭之时,诸位要想安安稳稳的待在西塔,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作不知道屠龙九婴一事好了。至于是不是会分润给西塔的那两位,又有谁敢当面求证呢? 一品妖兽九婴自爆,除了舍利子之外恐怕也不会再有其他任何东西留下来了。而一品妖兽的舍利子,一般的星尊都是不敢收藏的,就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事情在自己身上重演。 “我这里有一幅一个月前的西塔九宫堪舆图,右路巡检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请收下吧!”一位猎头取出一张兽皮的堪舆图来,递向吴星。 所谓九宫堪舆图,指的是以西塔为居中棋格,周边八个棋格环绕之。如果堪舆图是一个月之前绘制出来的话,即便是目前兽潮过境的情况之下,基本上也不会与堪舆图有太大的出入。兽潮如果清理人族在西塔棋格周边修建的要塞,只能步步为营,层层推进,甚至还要连带着将地底纵横交错的暗道也清理干净。这样一幅堪舆图,价值与绘制时间是相对应的,时间越长,发生的变动自然越多,价值自然也就越低了。 “老哥还是自己留着吧!”吴星指了指身侧浮现出来的小拘,若无其事的说道:“小弟我有这个小傢伙带路,理应不会迷路才对。” “原来是一位使者?!” “那是灵体状态的拘魂妖兽么?” “难怪两位有底气在兽潮来袭之时四处探查敌情,原来是有大裂谷之舟在手。” “如此一来,确实用不上什么堪舆图了。” “诶!大裂谷之中什么时候多出一位使者来了?看来两位是哪一座山门新晋的青年才俊、后起之秀。” 就在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时候,呼的一声,一阵大风从灰霾之中卷了下来。 龙大人那比金雕略小一些的庞大身形出现在了锥形山的上空,一对后爪一探,抓住大竹篮那粗壮的提手,然后振翅而起,转眼之间便又消失在了云海一般的灰霾之中。看龙大人一言不发、调头就走的那个样子,显然是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大竹篮当中的那些星君、猎头原本就是处于虚弱期之中,脸色看起来极差,现在倒是不易看出有没有被龙大人突如其来的“起飞”给惊吓到了。 “好东西总是要留到最后。敲竹杠这种粗鄙的事情与我清丽脱俗的气质不合,就交给你这位右路巡检好了。”出尘揶揄了一句,转身走到一旁,极目远眺北方,似乎突然之间有了些思乡的情绪。九婴自爆时云海一般的灰霾天空露出来了一小块星空,参照那星宿方位,大致便可以辨明了北方。 “东塔、西塔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了么?”吴星走到出尘身边站定,皱眉说道:“你南下原本首要的任务便是带回九色玉髓和彼岸花。现在两件东西都已经到手,却不得不滞留在大裂谷之中,是为了更准确的判断此次兽潮将会给星落七国所造成的影响么?” “你应该还没有见识过真正的灵界通道吧?”出尘不答反问了一句,转头看了吴星一眼,见到后者飞快的摇了摇头,便又说道:“灵界通道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云雾漩涡,与龙卷风的外形极为相似,仿佛是从九天之上探下来的,因此也有人将灵界通道那种漩涡尖的底端部分形象的称之为‘龙尾’。” “当灵界通道开启之时,云雾漩涡的风壁之中便会出现电闪雷鸣,凡是电链显现为‘三’、‘五’之数的,便代表着通道那一头是一只魔兽;而电链分叉成‘七’、‘九’之数的,便代表着那是一只魔王。那些电链的频频出现,其实是魔兽、魔王在消耗灵性元炁用于维持通道之稳定性的具象。” “而灵界通道开启之后,妖兽从灵界降临星落大陆的方式,看起来其实跟下雨差不多。只不过,落在星落大陆之上的不是‘雨点’,而是裹着妖兽的某种囊状物。从那些比雨点还要密集的囊状的尺寸大小便可以看出来里面的妖兽的体型。啪!啪啪!啪啪啪!那些囊状砸在地面之上破裂开来,里面的妖兽便像是冬眠当中苏醒过来的兽类一般开始舒活筋骨,然后不过是数息的时间便变得生龙活虎起来,可以向任何目标发起前仆后继的冲锋!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的囊状降落在星落大陆之上都会是全须全尾的,当中有一小部分会直接砸了个稀巴烂,那些腥臭的液体四下飞溅。” 说到这里, 出尘禁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摇了摇头,显然对那种至今仍是历历在目的恶心场景无法忘怀。或许也只有这个时候,吴星才会突然醒悟过来,发现出尘其实只是大约比他年长一岁而已,还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少女。 “妖兽降临星落大陆之初只是黑白两色,彷如新生,并没有云纹,亦没有灵纹;但是,随着妖兽在星落大陆上待的时间的增加,颜色才逐渐开始变得五颜六色起来,如果能够在生死之间进一步激发出晶核来才算是踏上了修炼之途。这种现象,似乎也与星神殿大祭司所说的那一句话相互印证。”出尘稍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九色星点,若是依着顺序,便是一个轮回......” “也不知道东塔、西塔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吴星轻咳一声,试图将离题的出尘拉回之前的话题中来。 “别催我!我知道刚才说到哪里了。”出尘白了吴星一眼,这才又说道:“古籍上所记载的规模最大的一次兽潮,便有九条‘龙尾’,即九条灵界通道被开启了。那一种‘千载难逢’的兽潮景象,被称之为‘九龙吸水’。裹着妖兽的囊状,狂风暴雨一般从漩涡风壁、‘龙尾’甩出来,离远了看,真的像是九条龙在吸水。” 第三二六章 浅论龙族与魔王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你留下来的目的之一,是为了确定这一次的兽潮究竟是不是‘九龙吸水’?”吴星奇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当如何?” “据说当年千古一帝所布下的大阵,虽名为七十二疑冢,实则应该为九龙大阵,就是为了针对、化解‘九龙吸水’的兽潮。”出尘呢喃道:“星神殿曾预言:九龙吸水,魔王降世。” “这个所谓的‘魔王’,既不是你,也不是我,是灵界的魔王?”吴星愣住了:“魔王降世......难道开启‘九龙吸水’灵界通道的那些魔王不打算回灵界了?” “上一次的九龙吸水,据说是因为有龙族存在才将魔王挡在了星落大陆之外。”出尘轻叹道:“而这一次如果‘九龙吸水’突如其来,人族既没有了九龙辇辂的龙族,也没有了千古一帝,却不知道应该由谁来拯救星落大陆?” “不用着急!”吴星倒是乐观,说道:“东塔、西塔自从修建完成之后就从来未曾被兽潮攻陷过!由此可见,九龙大阵,绝非浪得虚名!退一步来说,即便是‘九龙吸水’兽潮来袭,这天真的眼见马上就要塌了,不是还有个子高的项着么?我们两个在这里瞎操心什么啊?” “如此一来,我无论如何还是要去看一看让无数星尊强者谈虎色变的兽潮了。”出尘患得患失的情绪也只是维持了很短的时间,便神色如常了。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究竟龙族与魔王有什么区别?”吴星问道:“星神殿对龙族、魔王都是讳莫如深,从极北之地的黄金家族的相关记载来了解龙族、魔王,或许会更全面、真空一些。” “要想了解龙族与魔王有什么区别。”出尘说道:“还是得从灵界开始说起。” “既然你去过碑灵的须弥山,应该知道,须弥山四周的那云海便是由灵气所汇聚而成。灵气与须弥山合二为一是为元炁,元炁可以说是灵界的其中一种浑沌状态,灵界另一种浑沌状态则是那种无尽的虚无黑暗,这一黑一白,无论是黄金家族还是星神殿都认为理应便是对应着太极阴阳鱼的黑与白......灵界的所谓近海区域,相当于是太极阴阳鱼的黑、白之间的界线,是为‘镜界’;而‘镜界’之中的须弥山已经完全耗尽了灵气,用于孕育包括妖兽在内的各种各样的生命体。从兽巢诞生的妖兽原本并没有神兽或者魔兽之分,但是当妖兽选择了以灵气为修炼的源泉,就自然而然的成了‘魔兽’。魔兽倒是没有直观、具体的品级,简言之,是以它们身上的白色灵纹所覆盖面积来作为参考,这一标准称之为魂级。按照古籍上的记载,魔兽魂级与天狩族群当中完成了赋魂的魂士之魂级,划分标准是相同的。至于具体是什么标准,我们也不知道。粗略的看,全身灵纹的魔兽自然就是‘魔王’;那些仍然运用九色星力的妖兽进入星落大陆之后,如果能够晋级最终超越一品,自然就成了‘神兽’。” “以我在极北之地的灵界近海区域多次探查所得,灵界近海区域的须弥山,并不全是兽巢。那些已经耗尽了元炁的须弥山,其实就是湮灭状态当中的云境之地,也有将其简称为‘湮灭之地’的。古籍上记载,湮灭之地如果不是兽巢,想必孕育了其他的神奇物种,譬如是一棵树苗或种子。只是,即便是湮灭之地,那种山体的材质仍然极为坚硬,我试过数种方法却连一条刮痕也无法留下,无奈之下只得放弃了。” “在那些古籍当中,有一种观点是我颇为认可的,说说龙族与魔王所求索之道是宇宙的两个极端:龙族求索的代表创造新生的白色,降临星落大陆之时以元炁化为肉身,由九色星点聚焦,运行甲纹之道进而得龙鳞、龙角、龙须、龙爪,不一而足。” “魔王所求索的是代表毁灭的黑色,将万物拆分为九色星点,将其中蕴含的元炁汲取出来。” “‘河图’的这个‘河’,其实指的是星河、银河。二十八星宿也是从银河里面出来的,‘河出图’不是大河出图,而是星宿从星河里出来。河图最初的原型是一条白色旋转的龙,将银河画成白龙,围绕着中点运转,而这个中点正是北极星。据说这幅图后来才演变成了一黑一白两条龙,逐渐成为了今人熟悉的太极阴阳鱼图。” “龙珠即代表了石器文明的新生,甚至有另一种说法:龙珠便是先圣绘制出太极阴阳鱼图的‘原型’。龙珠是舍利子的最高品级,舍利子当中仍是蕴含灵性的絮纹,龙珠内部或许与那蜃龙珠一样,有一条龙族藏身于其中。则仅仅是袒露在外的龙纹,便与宇宙万物融合无间,无惧于沧海桑田的岁月洗礼,亘古长存,玄妙无比。” “湮灭之地当中的兽巢,代表了石器文明的毁灭,妖兽乃至魔兽、魔王,相互猎杀的目的不仅仅是汲取元炁,更多的是为了释放其中多余的元炁,使元炁重归灵界,与漆黑虚无的浑沌状态达到平衡!我还看到过有一种不知真假的说法:魔王修炼的终极目标,是将自身转化成为一座新的云境之地,那即是魔王的终极形态,那就是永生!魔王的灵纹,自然而然的便转化成了须弥山四周的云海,魔王的躯体,便是须弥山。” 听到这里,吴星若有所思的喃喃道:“这样看来,龙族与魔兽,是宇宙调节太极阴阳鱼图当中黑与白的两种终极手段。” “两位主人,马上就要有人结束冥想了。”小拘浮现出来,转动了两圈,向着吴星、出尘两人报告了最新的情况。 “好吧,我去敲一敲竹竿,看看他们‘竹竿’里面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有。”吴星欣然转身,走到平一凡为首的五人面前,静观其变。 最先结束冥想的是赵姓猎头,他缓缓睁开眼来,四下看了看,便没有急于发问,只是起身向着出尘、吴星两人躬身行礼,表达了对出尘之前施以援手的感谢,以及冥想期间对他自己的看顾。其他的话倒是不必多说,他在那五人当中的地位看来不算高,作不了主,只能等其他人结束冥想之后再说。 枪星尊、六卒首领、纪昌、平一凡,相继结束了冥想,接着便从吴星简短的讲述当中知道了龙大人先行一步,将屠龙九婴之战当中其他幸存者接走,送往西塔。 “这一座锥形山,无险可守,四周又无处可藏,此地似乎不宜久留。”赵姓猎头见到众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便轻咳一声,干脆自己先来一个“抛砖引玉”,说出了他的想法。 “如果我们想委托两位以及顺风猎团之名,护送我们这几位前往西塔,不知道两位可愿意接受?”枪星尊的为人跟他在兽潮前浪的战斗当中所展现出来的一样,简单直接,开门见山的就问出了其余四人心中所想。 “委托啊?这个好说!毕竟各位在屠龙九婴之战当中都是奋不顾身的,各位屠龙之壮举必将传遍星落大陆!”吴星嘿嘿一笑,确定了众人只能从屠龙九婴当中分润名声,然后不露痕迹的捻着手指作了一个星落大陆通行的手势,“财物”! 屠龙九婴最大的“利”自然就是那一颗舍利子了,不可能也无法再分给众人。名利不能双收,屠龙之“名”可以分给众人,吴星便将“利”笑纳了。 至于护送委托,自然不是无偿的,委托的内容、酬劳自然需要提前确定,才能击掌立誓。只是吴星的表情、手势透露出一种对众人来说相当陌生的市侩感,出尘翻了一个白眼,直接把头转了回去,免得看脏了自己的双眼。 “我知道眼下是非常时期,此时大家多半快是身无长物,因此委托酬劳方面,可以赊账。”出尘热情如火,像是一位看到了大买卖上门的店小二,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说道:“但是,我手头上只有六匹‘天马’兽骑,总不能让我们两个当中的一人步行吧?” 吴星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指了指自己与出尘。 “天马”是大裂谷之中较为常见的一种中型兽骑,其状如白犬而黑头,见人则飞。天马兽骑的品级通常在四品、五品,种族天赋在四只蹄子的角纹之上,与赢鱼有些相近,可以借助星力潮汐而低空掠飞,速度倒也不算慢,完全不输那些鸢之类的飞行妖兽。天马兽骑是秋猎联军成建制的兽骑军团,通常是用于中军与左右各种军团之间传令兵之专属。吴星是秋猎联军的右路巡检,手头上有六匹“天马”兽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九婴自爆时,元炁的反噬几乎一度侵入了出尘的星域核心区域,逼迫出尘只得弃车保帅,放弃了外围的那几位星君、猎头,将自己星域压缩到了极致,这才保下了其余人。 这种情况之下,那些来不及收回的纹器、星兵、药丸、晶核,原本就都是身外之物,即便是“十全十美”白虎阵的那十件纹器也因为破阵而完全毁于九婴的元炁反噬之中。现在如果让这五位再拿出护送委托的酬劳,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第三二七章 五人的身价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而吴星不提酬劳,只提“赊账”,反而是将这五位给“明码标价”了。你们要说手头上只有某一件东西押作护送委托的酬劳了,吴星、出尘两人也不能嫌弃价值太低而拒收啊!但是,经过吴星这么一转换,既然两人已经大度的允许各位“赊账”了,你们五位觉得自己值多少钱?估计这五人当中没有人会把自己的“赊账”往低了去说。 这种近乎于明目张胆的敲竹竿的事情,自然是不适合出尘这种“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女子来做,也只有勉为其难的让吴星来客串一番了。吴星自幼在白马镇的市井之中长大,对这些门路即便不是轻车熟路,至少也比那五位要强一些吧?只是将“酬劳”转换成“赊账”,便不经意之间将那五位绕进去了。 最后一句“只有六匹‘天马’兽骑”云云,更是锦上添花,默不作声的开启了竞价的机制。按照常理来说,既然出尘、吴星两人不能步行,五人当中必然有一人要步行。这种五选四的选择,是需要论资排辈么?当然不是!还可以“价高者得”! 平一凡是在出尘激活“十全十美”白虎阵,其余人等“将生死置之度外”进入冥想之后才将涅送给吴星、出尘的,还提了一句“交换回来”的话语,原本可能存了私下交换的念头,以免百草门圣手的颜面受损。 “老堂主之前既然已经将那一对涅送给了我们两人,自然不需要再‘赊账’的了。”吴星当然不会去管平一凡心中所想,当着众人的面将“赠送”一事敲钉转脚的定了下来。 而吴星连敲了三两下竹竿之后似乎有了一些熟能生巧的意思,抢在那欲言又止的五位当中有任何一人开口之前便先抛出了这么一句,算是先给平一凡定下了一个“合适”的身价。有了这么一根标杆在此立着,如同日晷指针定下了影子,另外四人便很容易找到各自相应的“身价”。 平一凡这一次难得出了一趟远门,原本应该是满载而归的,但是莫名其妙的与九婴翻脸死斗,赔了神农阵一座,“盈余”药丸在内的一品、二品药丸一批,最后还将没来得及捂热的那一对“涅”又送了出来给别人,赔了夫人又折兵都不足以形容这一位老堂主此时内心的凄凉悲苦,即便现在听到吴星对他如此的“法外开恩”,也只能是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来,颔首示意,算上谢过了旁人表达出来的善意。 既然平一凡“开了一个头”,其余四人当中当以六卒首领的品级境界次之,六卒首领便也标明了他的“身价”。 “六卒令一枚。”六卒首领从怀中取出一枚虎头印符来向众人展示了一番,递到吴星面前,又说道:“这一枚印符的用途相当于是鸣镝,指引六卒攻击某一特定的区域。鸣镝一出,方圆百丈内要不是敌方鸡犬不留,要不是六卒尽数战死当场,不死不休,没有第二种可能性。” “鸡犬不留?持此虎头印符者也会死么?”吴星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 六卒首领蹙眉,欲言又止,估计换作以前,换作别人问出这种问题来,多半就是换来六卒首领的破口大骂。不过,六卒首领最终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持六卒令,如见首领亲至。我请求可以在合适的时机以合适的代价换回这一枚印信。”六卒首领说完,这才做了一个向前的手势,将“六卒令”向前递出,示意吴星可以接受自己的“身价”了。 市井坊间都知道,双拳难敌四手。星君也适合这一句谚语。六卒首领所拿出来的这一枚印信相当于是一个“强行发起猛烈群殴”用途的鸣镝,除非对手品级太高,数量弥补不了品级的差距,否则还算是实用性极高的一件物品,毕竟六卒是南楚国有数的精锐军团,活跃于西桥附近区域。 六卒首领拿出来的这一件东西,倒是也符合他自己的独一无二身价。 之后,纪昌的“身价”便是那一张射师耗尽人脉以及手上的资源而换来的“游子弓”。虚弱期的纪昌,没有星矢,更用不了游子弓,还不如拿出来让吴星、出尘两人暂时帮他保管好了。 枪星尊的“身价”是一块功法注解的石碑以及一件星枪纹器。吴星的龙舌属于星刺类的短兵,已经是完整形态了,缺少相关的功法因此暂时也没有太大的提升空间,倒是对星枪这种长兵以及功法非常有兴趣,便直接笑纳了。 最后是那一位赵姓猎头。为了保住那一对涅不惜与老堂主“对等交换”,之前为了那一对“涅”付出了多少代价,自然不必细说。接下来,他能舍弃了一对涅才换回极西天山瑶池雪莲一瓣以及一批药丸,雪莲瓣是准备用于星附在他的星剑之上的。再接下来,星落、协阵,屠龙,药丸转眼之间也消耗了不少,那些都是与其他星君、猎头之间的结算,另当别论。这种情况之下,自然只能拿从平一凡手中换来的那剩余几颗药丸来当作他的“身价”。而平一凡也为那几颗药丸作了背书,说是总共的价值超过六万星石!为此,赵姓猎头估算完其他人欠下他的药丸之价值,最终决定向吴星“赊账”的金额为十万星石!那星石的重量几乎是两个赵姓猎头的体重。。。。。。 五人的“身价”虽然已经一一确定了,但是五选四的问题仍然是悬而未决。解答这个问题的“恶人”,最终还是得由吴星来客串。 不过,吴星并不是马上扮演“恶人”,他先是取出一枚骨哨来端详了一番,念念有词道:“信天翁应该不会诓我吧?如果召唤兽骑环节出了问题,大家一同去找鸟人猎团的二当家:信天翁讨个说法哈!” 吴星仍然采用的是已经轻车熟路的解析之法,用星刺龙舌来逐一解析出骨哨的协震,由八音来逆推回溯出骨哨之上的饰纹。 这一切都是在以平一凡为首的五人的眼皮底下发生的。星刺是与星弓同样稀少罕见的星兵,同样的防不胜防,尤其龙舌还是一件完整状态的星刺,星刺之上带着多个九字真圆的饰纹圆环,这说明星刺的品级、境界都是不低的! 再从吴星欣然接受了枪星尊“赊账”的功法注解的举动来看,吴星显然是有兴趣再修炼另一件星兵的。双星器的星君,其稀缺程度可是远超过星弓或星刺的!尤其是当下已经很少星君会尝试修炼双星器的情况之下,反而成为了吴星天赋与信心的底气之体现!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那一枚骨哨的饰纹便解析出来了。 然后,就在那五位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吴星凝聚星力于骨哨饰纹之中,得到不是一段完整的饰纹,而是一只“天马”兽骑的残缺具象。这种昙花一现的具象,意味着吴星用最正宗的一种方式激活了骨哨,换言之,吴星龙舌与骨哨建立的协震比骨哨原主人要多,才能与舍利子达成完美的协震,唤醒了舍利子里面残存的一星半点的灵性! 果不其然,六只“天马”兽骑嘶鸣着,从灰霾之中跃出,来到了锥形小山的山顶。从它们温顺的态度以及各自后背上的简易鞍鞯来看,确实是兽骑不假。四品兽骑平时虽然是入不得这五位的法眼,简直是有失身份!现在时移世易,从空中赶往西塔反而是最佳路线。 到了兽骑出现的时候,也是五选四结果宣布之时。这个恶人,还是得要吴星来当。 “天马”兽骑的鞍鞯有些像是步辇,前半部有一个可以升降的横杆用于固定乘坐者的身形,座椅是通过一种近似于腰带的东西系牢在巴拉兽腹间。 分配兽骑的顺序与之前“赊账”的顺序是相同的,那赵姓猎头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这种景象,只是认命了一般呆呆的看着。 当吴星将第五只“天马”兽骑的缰绳交到赵姓猎头的手中之时,后者那呆若木鸡的表情,足足持续了有小半盏茶的时间。 啾! 灰霾当中一声清亮的鸣叫,一只鸢降临在了锥形小山的山顶之上。 “这一只也是鸟人猎团的兽骑,三品鸢,是罗振威之前所乘坐的......”纪昌目光在鸢背上座椅的徽章纹绣样式上面扫过,转头看向吴星,顺势问道:“不知道右路巡检在兽潮来袭之时四处探查敌情的过程当中是否见过这样一位星尊?” 吴星装模作样的听着纪昌描述了一番罗振威的样貌、衣着、口音,将信将疑的说道:“三品鸢从那竖井裂谷飞出来的时候,座椅上应该没有人......对吧?” 吴星最后一句“对吧”问的不是他右手边的出尘,而是左手边的空气。 然后灵体状态的小拘浮现出来,左右摇晃了一下身子,算是回答了吴星的问题。 再然后,除了出尘之外的所有人几乎都是下意识的左右摇了摇头,对亲眼所见的这一幕显然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的。 能够在兽潮前浪当中幸存下来的已经星君族群当中的佼佼者了,而经历过屠龙九婴之战的这五位,更是个中翘楚,见多识广用在他们五位身上恐怕都只能算是谦虚了。 第三二八章 第一十九位的手段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只是,事先确实没有人能够预测到吴星居然拥有一头灵体状态的拘魂灵兽!在大裂谷之中,通过灵契拥有了一头灵体状态的拘魂灵兽,代表着......一位使者。 大裂谷之中三十六洞天、七十二山门的山主们,当年于东塔会盟之后共诞生有一十八位使者,制青面獠牙面具一十八具,商议、斡旋山主对内、对外诸般事宜、纠纷,并于当年草创团猎赛事。 之后,大裂谷当中及至星落大陆之上并不是没有出现过天纵英才。可谓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但是却再也没有出现过第一十九位使者。这当中的关键其实就是没有第一十九只灵体状态的拘魂灵兽!拘魂妖兽的成长周期颇为漫长,幼体成活率低,还未修炼出晶核之前仅仅是从幼体到成体往往就要花去十数年的时间,更遑论登天梯一般的晋级提升了;拘魂妖兽它们本身又是极重辅助类型的妖兽,几乎没有什么攻击力,速度也不够快,对高品级妖兽血髓的需求还特别大。 在大裂谷之中狩猎高品级妖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妖兽之间也会“连横合纵”,阴谋算计星君、猎头,猎物与猎人之间的关系发生峰回路转也是常事。正如那些老话所说的那样,上得山多终遇虎!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最让人头痛的事情据说是低品级的拘魂妖兽其实很“挑食”,并不是所有高品级妖兽的血髓都能合它的“胃口”,拘魂妖兽选择血髓时有它自己一套的“食物链”,相当于是一条晋级破境的路线图。因此,也不难理解,在选择它自己最佳的一条晋级路线时,拘魂妖兽时常是会出现左右为难、“朝令夕改”的情况的。 有好事之徒为拘魂妖兽算过一笔烂账:每一只成年体的拘魂妖兽每一个月之内所消耗的各种物品、资源,几乎相当于与一只拘魂妖兽等体积的一块星石!不是等重量,而是等体积!火流星坠落于星落大陆之后,通常也就是寻常碎石块一般大小。而火流星可不是每个月都有的。 因此,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出尘当时会直接动手从那山门“七十二”的使者手中强抢小拘了,也更能够理解为什么出尘会因此而得到一张惊动了大裂谷各方势力的“使者令”了。 “拘魂妖兽晋级为灵兽,最大的一个关卡其实就是找到一只同样正在晋级三品状态当中的妖兽,并完成对其血髓的吸食。也只有在即将晋级三品这个关卡的时候,妖兽的血髓才会发生质变,满足拘魂妖兽的要求。”平一凡喃喃道:“这还只是一个先决条件而已。这一只正在晋级三品的妖兽,还必须要与拘魂妖兽之前所吸食的那些血髓有极好的兼容性,精准的契合其晋级的‘食物链’,才能让拘魂妖兽完成鱼跃龙门一般的最关键变化。大裂谷之中,看来即将诞生第一十九位使者了。” 其余四人听了平一凡的话,并没有任何异议,都是暗自点头。 秋猎联军右路巡检一职虽然只不过是一种临时的官职差遣,但是对于吴星来说就是一张免死的丹书铁券。因为巡检一职都是来自于东塔、西塔总镇大人以及客席两人的任命。东塔、西塔的总镇与客席,可以说是大裂谷之中最有权势的四个人。 即便是大裂谷使者对上东塔、西塔的总镇、客席,也是毕恭毕敬,以下属自居。东塔、西塔的存在,才能保证兽潮有确切的攻击目标,如若不然,大裂谷之中三十六洞天、七十二山门的山主们必将直面兽潮,遭受没顶之灾。这就有点近似于“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 “有屠龙之名,献龙珠、舍利子之功,至少能够封一个‘署理’,兽潮过后择一地立住山门,广告天下,待晋级星尊之后再实封为使者。”六卒首领感叹了一声。他在汉口水驿站就见过吴星。那时的吴星在六卒精锐的围攻当中,虽然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但是也算是沉着冷静,尤其是在当时的满星状态之下强破了巴根的星锁,显得尤其果决。只是,当时的他,绝对想象不到吴星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大裂谷第一十九位使者。 “换作是我,干脆就不献什么蜃龙珠、舍利子了,兽潮过后找一个地方潜心修炼,等自已晋级星尊之后再出山。到时,使者之名,还怕得不到么?!”纪昌恨恨道:“如果我也能有如此际遇,哪里还需要在那老傢伙手下忍气吞声那么久的时间啊?” 人的思想有时就是如此奇怪,升米恩,斗米仇!纪昌完全不顾念射师对他的授业解惑之师恩,从来没有想过射师算是砸锅卖铁才给他凑出了一张游子弓,反而总是将自己停滞于四品星使之事迁怒于射师,甚至改换门庭,拜在熊氏门下。 吴星自然不会去理会别人如何说,他当众将一对“涅”塞给了出尘,朗声道:“这一对东西,还是放你手里比较放心啊!” 接着,吴星将第六匹“天马”兽骑的缰绳递到了出尘手中,扬手示意道:“劳烦纪星尘为我等压阵!各位,我们赶紧出发吧!兽潮可不等人!” 说完,吴星翻身上了鸢背的座位,自言自语道:“估计是鸢妖兽感应到熟悉的骨哨波动,便降下来看一眼。现在却正好担当这几匹天马的‘头马’,负责引路。” 吴星说完,便一鸢当先,腾空而起,向着灰霾云海而去。 出尘对着吴星的背影翻了一个出天际的白眼。她自然是知道吴星当众将那一对“涅”交到她手中的意图。真正的那一对“涅”,早就成了“小青”、“小白”的“初乳”了,现在交到出尘手中的自然是一对西贝货。吴星就是欺负众人仍处在虚弱期之中,根本无法通过感应方圆来确认那一对“涅”的真假。当然了,即便众人处于常态,也不会轻易冒犯出尘,将他们的感应方圆侵入出尘的感应方圆之中,那将会被视为是一种挑衅的行为。 出尘见识过兽潮之后,无论是否是传说当中的“九龙吸水”,她必定是要返回极北之地的;传闻百草门有一颗由“涅”所制成的“星落丸”,吴星得了手中的一对“涅”,必定是寝食难安的;而出尘仅仅得了九婴舍利子,真要从整个过程当中出工出力的角度来看,她绝对是亏大发了!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势力,手中无论是“涅”还是九婴舍利子,必然都是会被人觊觎的。吴星试图独自一人震慑宵小,恐怕也是于事无补的,毕竟他只不过是一位五品星使而已! 顺风猎团有新晋二品星尊巴根为头号打手,现在二品星尊出尘又与吴星并肩而行,以为共进退。然则,即便是这样的堪称豪华的阵容,仍没有达到那一家被团灭的三英猎团的水平。这并不是说出尘联手巴根以及顺风猎团其余诸人无法“再次”团灭三英猎团。 衡量一家猎团或者说一方势力的因素有太多太多人为之外的不可控,包括纹器、药丸甚至人脉等等诸多因素在内,才是衡量一家猎团或者一方势力的重要参考条件。 大裂谷之中山头林立,能够称之为“山门”不过是三十六洞、七十二山而已。其余的山头,多数是溅起一朵朵浪花之后便消失了。 而在山门之上,只有一十八家山门地位超然。那便是大裂谷使者的一十八家山门!这一十八家简直就是世袭罔替、稳如泰山! 大裂谷中的江湖人士其实都知道,十八使者的山门并不是凭地起高楼,而是拥有极为深厚根基的!这些“根基”便是由供奉、大大小小的猎团、领地附近区域前来依附的兽主、经营驿站的小股势力等等的势力的集合体。 如果大裂谷之中真的能出现第一十九位使者,必然就是眼前这一位拥有拘魂灵兽的吴星。从吴星所展示的天赋、气度、能力等等方面综合考量,他确实也是一方势力合适的首领! 如果现在向吴星为首的猎团势力示好靠拢的话,就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吴星为首的势力眼见马上就要进入飞龙在天的冲天而起,此时加入吴星阵营可谓是雪中送炭,总好过在第一十九位使者正式出现之后才去锦上添花! 平一凡经此屠龙九婴一役之后,只待完全度过虚弱期之后便会闭关修炼,出关之日多半便是要前往天蚕族群圣地尝试渡过天劫的。这也是大多数一品星尊最终会选择的逆天之路!当然了,目前为止从来没有一位一品星尊晋级破境,否则星落大陆之上早就已经有天神降世,于星海之上重修天廷,再现天神的荣光! 纪昌此时是熊氏门下,自然希望熊氏强大。眼前与顺风猎团化敌为友便是一个极好契机。由熊氏与南楚国新晋射师共同坐镇的山门,再加上巴根、出尘,无论是哪一势力或山门要想挑战,都需要一副极好的牙口! 第三二九章 东西塔的防御体系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猎团、一方势力、山门,最大的优势便是包括人脉在内的内部各种资源都可以互通有无! “如果顺风猎团目前还空缺一位供奉的话,平某倒是有些想要毛遂自荐。”平一凡开门见山的说道。 大裂谷中人都知道,平一凡之所以一直停滞在眼前的境界而不得寸进,其实是与百草门当代的门主有极大的关系。百草门只有一颗“星落丸”,虽然门主境界比平一凡略输一畴,但是,门主便是门主,门派之中的生杀大权在握,予取予求。追求晋级天神境界是每一位一品星尊的夙愿! “纪昌之前与顺风猎团上下有些误会。不过是良禽择木,各为其主罢了。”纪昌将之前的恩恩怨怨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然后若无其事的点出重点,说道:“王座一直苦求一座山门收留而不得。如果能有机会附骥尾,跟随老堂主一同加入顺风猎团,熊氏甘为供奉。” 看到了大裂谷第一十九位使者之曙光,平一凡、纪昌两人接连大胆跟进下注。另外三人自然也不甘人后,纷纷表态愿意加入顺风猎团。至于一家目前还只不过是人阶等级的猎团如何容纳如此之多的星尊、强者,自然是不在众人的考虑当中了。 吴星一招空手套白狼,看似竟然莫名其妙的凑效了! ....... 兽潮来袭,大裂谷区域内几乎所有的星君、猎头都会日夜兼程的往东塔、西塔赶路、增援、助守。 之前一度围困那一座墟市要寨的兽潮前浪,虽然看似千军万马一般,其实真的只能算是一波前浪而已。只有当灵界通道的那种近似龙卷风的漩涡开启时,才是灵界妖兽大军正式入侵星落大陆的序幕揭开之时。 东塔、西塔自从千古一帝修建完成之后,一直在不断的扩建、加固当中。东塔、西塔的防御体系并不是从那两座高塬开始的,而是一个极为成熟、完善的体系:最外围有蛛网一般纵横交错的壕沟和暗道、多如恒河沙数的小型要塞,即便妖兽牙口再好,要想将外围的这些要寨啃掉至少得崩掉好几颗牙,要想将壕沟、暗道填平只能用它们自已的身躯。 东塔、西塔最外围的这一大圈的防御设施,被形象的称之为“护城河”防区。攻守双方只有在“护城河”被填平了之后才会进行真正短兵相接的交锋。人族在“护城河”区域布防的通常是重赏之下募集而来的青壮、试炼初醒没多长时间的星君,当中连六品星使都颇为少见。主要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护城河”区域极为广袤,需要大量的人族填进去进行防御,另一方面也是通过频繁的战斗为星君族群造血,激励更多的初醒者涌现,以及低品级的星君破境晋级。在“护城河”区域当中,伴随着极高的伤亡率,则是同样极高的初醒率、晋级率,这里面没有任何捷径可走,机遇与风险并存! 东塔、西塔内圈的防御体系,开始出现大量的中型要寨以及三星、四星的器阵,驻守的也开始以星使为主要的战力,辅以那些从“护城河”区域撤下来的星君们,构筑成第二道防线。是的,从“护城河”区域撤下来的只剩下星君了,普通的青壮如果在战场之上没有实现初醒,基本上非死即残,是跑不过妖兽的,撤离时是不会带上那些累赘的。这些阵亡者的子女或者指定受益者,将能够通过东塔、西塔的抚恤制度进入各地的蒙学馆甚至是尝试天梯试炼成为星君。这些相关的抚恤制度、执行都是做给活人看的,因此执行得极为严谨并且公开。 东塔、西塔的第二道防线,被称为“城墙”防区。除了中型要寨以及三星、四星的器阵,还有安装在东塔、西塔高处的床弩、抛石机等等的大型远程攻击器械。“城墙”区域是真正的短兵相接的死亡地带,因为限制了兽潮的数量,人族与妖兽基本上可以达到一种相持的状态。说得再直白一点,这一个“城墙”区域就是一个磨盘! 如果被兽潮再次突破、挺进到了东塔、西塔底下,那是人族最后一道防线,名为“城门”。这一片区域是历年来人族击退兽潮的最后阵地。东塔、西塔的两座高塬上各有上百条分段式的竖井通道,可以实现极为快捷的调兵遣将、各类物资运送、伤病的撤离,竖井通道由文星尊、《六材盟》的弓星君、器阵进行多层次的防御。这些竖井通道可以说是东塔、西塔防御体系的血脉经络,极为重要。 ....... “东塔、西塔的防御体系,大致就是我刚才所说的那些了。”六卒首领冷眼看着下方那些上窜下跳、不时仰头咆哮的妖兽,又说道:“不过,需要提醒你的是.......东塔、西塔攻防战不是按品级高低,也不是论资排辈,而是按‘积分’来划区的,积分高的可以在内圈。” “积分?”吴星听了,哭笑不得。 积分,始见于先圣时期,谓积累时差。闰月者,附月之余日也,积分而成于月者也。 而到了旧历前朝年间,积分演变成了蒙学馆、书院考核学员学习成绩、为国举才的方法。史料记载:是年夏六月,更积分而为贡举,并依世祖旧制。 “前面到了‘街口’了。”六卒首领指了指下方,说了一句。 “没有这些路标的提示,确实很容量迷路。”吴星感叹了一句。 由于“天马”兽骑是低空掠飞的,距离地面大致也就与九婴自爆时中心处形成的那一座小山的高度相近。因此地面上的一些特殊的标识就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所谓“路标”其实大多就是一些大的石块,或压进地里,或高高垒起,或用特殊的涂料上色,然后排列出分别代表着不同含意的简洁明了的图案。这些路标多数是用来指示附近驿站、要寨、东西南北的朝向,甚至还有东塔、西塔方位的。大裂谷之中的星君、猎头都是有义务对途径的路标进行修正以及记录的,以保证其准确性。 六卒首领听了吴星的感叹,只是轻轻摇头表达了对这一位拥有灵体拘魂兽宠之人的无言以对。 大裂谷之中的星君、猎头之所以对拘魂妖兽趋之若鹜,就是因它“大裂谷之舟”之名绝非浪得虚名。至于灵体拘魂兽宠,几乎可以掌握大裂谷任何风吹草动。那是因为.......灵体状态的拘魂妖兽彼此之间可以建立起协阵。拘魂灵兽之间的这种协阵,虽然达不到灵契主仆之间的那种心有灵犀,但是也远超出永字传讯仪的效率,尤其是在大裂谷区域这种星力潮汐紊乱的地主,几乎完全不受任何干扰或影响! “那一十八位......已经认同了第一十九位的身份了么?”六卒首领回头看了一眼,与平一凡漫不经心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在由锥形小山出发前往西塔之前,众人剃头挑子一头热,纷纷自荐为顺风猎团的供奉,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剑指吴星这第一十九位大裂谷使者!吴星当时直接推托需要向覃兰团长请示,暂时算是将这聘请供奉一事缓了下来。 吴星自然不是为了欲擒故纵,他原本只是想使那缓兵之计而已,根本没想过最终要将平一凡、熊氏、六卒首领之流给引狼入室了。 如果吴星一行众人到西塔之前,第一十九位大裂谷使者的身份已经确实下来,平一凡之流顿时就有了近似于“从龙之臣”的身份,日后在以吴星为首的这个势力当中无疑已经得到了一个近水楼台的好位置。而如果到达了西塔之后,吴星这“一十九”的身份还未能确定下来的话,到时嗅到异常的那些各路强者、势力、山门想必便会蜂拥而来,便多了一些不可测的变数出来。 “要增加多一个使者的席位出来,这是大裂谷当中史无前例的大事。现在有屠龙之名,献龙珠、舍利子之功,封一个‘署理’已经是心满意足了,其他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吴星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所谓“署理”,相当于是见习的使者。大裂谷山门于东塔会盟之时之所以选出一十八位使者,其实是经过协商之后将大裂谷区域划分成了一十八块地盘,每一块地盘都是以其中一位使者为首的多方势力的一个区域性的小联盟。 不说吴星现在还没有晋级星尊,退一步来说,即便吴星已经是星尊,却又应该从哪里给他划出一块地盘来而同时又不会影响另外一十八位使者现有的地盘以及紧紧捆绑在一起的各种利益? 兽潮过后,这种抢地盘的机会,便有了! 第三三零章 大裂谷下雪了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汹涌兽潮,大裂谷之中的星君、猎头、猎团甚至还有普通人统统团结起来,联手御敌,除了东塔、西塔极为完善的防御体系、轮换制度、后勤保障、高额的各种悬赏之外,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也是因为待在东塔、西塔之外的任何一处地方都太容量被兽潮逐个击破了。孤悬东塔、西塔之外,即便是逃过了兽潮势头最盛的初期,也终将逃不过兽潮退潮时的余波。 相反,如果集中在东塔、西塔各自的一个棋格区域之中,兽潮的数量优势便被大大的缩小了。据星神殿的统计显示,在东塔、西塔防御兽潮的战斗当中,妖兽每一波能够投入的数量甚至不到总数量的半成,东塔、西塔所在的棋格区域简直被兽潮所重重包围了! 兽潮汹涌而来,大浪淘沙,有的山门趁势而起,有的山门被连根拔起! 无主之地,这便有了。 破而后立。 无主的山门,与无主之物一样,先到先得,新的山主只需要立下一座新的山门以示区别,便算是完成占山为王的简易流程了。随后,只需要大裂谷一十八位使者各自认可了这一地之归属即可,自然会有专人在相应的兽皮堪舆图上作出修改以及标注,传阅各山门之主,使其具有一定的法理性。 “老堂主似乎还坐不惯这‘天马’兽骑,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六卒首领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留下一句场面话,便驾着“天马”兽骑退到了老堂主一侧,假意的关心了两句。 “主人,他们不怀好意啊!”小拘的灵体浮现出来,开门见山的说了一句。 小拘与吴星之间有灵契联系着,说话时自然是不需要避讳外人的。 “嘿嘿!还不是看中我不过是一个五品星使,想来一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戏码?!”吴星自然知道平一凡之流的意图,一边辨认着路标, 一边继续说道:“百草门虽偏安一隅,但是得天独厚;南楚国雄踞星落大陆南方,一直都想将影响力深入大裂谷使者的圈子之中,增加在大裂谷当中的话语权。可是,试图打破旧有的格局实在太难!或者说,找到一头灵体拘魂兽宠太难!” “只要顺风猎团在此次的兽潮之中崛起,在那一帮‘供奉’的协助之下,寻一地立下山门,这大裂谷使者的第一十九把交椅便是坐定了!反正每一次兽潮过后都是一段占山为王的活跃期,只要降服了周边的山头自然就成势了。到时,平一凡之流自然就成了无冕之王,扯着大裂谷使者这一张虎皮,背靠着百草门、南楚国甚至是星神殿,开始对大裂谷势力的蚕食侵吞。受限于地域地缘的因素,大裂谷使者们向来都是各自为政的,势必无法与平一凡之流对抗......” “想那些还是太遥远了。我必须要捱过眼前兽潮这一关,把小青、小白两个小傢伙安置好了,再来考虑立山门一事。” 小拘听到这里,附和道:“小青、小白,日后都是妖王,必将成为主人极大的助力。” 吴星无可无不可的说道:“凤凰蛋的孵化毕竟中断过十来年的时间,小青、小白日后多半都只是一品妖兽。妖王......估计有点难。” 妖王之名,始见于先圣时期,原本指的是龙族或魔王当中最强大的一个,才有资格称为“妖兽王者”;后来,在旧历前朝时期,同一种族妖兽的王者,也简称为妖王。 哇! 鸢骑后面传来了几声惊叹声。 吴星回看去,天马兽骑的阵列还算正常,压阵的出尘也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 “怎么回事?大惊小怪的!”吴星回过头来,嘟囔了一句。 “主人,下雪了。”小拘知道那几人发出惊叹的原因,解释了一句。 “下雪?大裂谷,下雪?”吴星四下看了两眼,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是的,主人,大裂谷之中原本就有雨雪天气。”小拘答道:“只是通常只持续数天至旬日左右的时间就会结束了。在这期间,平时极难见到的云海、星辰日月,也就都能够看得见了。” “那一次与讷言前辈交谈过程当中曾经提及过,与星历元年相比,每一年的初雪降临已经不知不觉提前了旬日,而解冻也推迟了相应的时间。”吴星回想起了在十字坡不器坊分号与不器坊市令讷言甚至猜测过千古一帝布置七十二疑冢的目的之一或许就是提升星落大陆的气温。气温逐年下降,兽潮也愈演愈烈,这当中或许是存在着某种因果关联的。 雨雪对于灰霾自然具有极大的清洗效果。 随着半空之中飘落的雪花数量、密度的快速增加,大裂谷之中终日笼罩的灰霾云海逐渐开始了消散。 “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念出这两句颇为应景诗句的并不是吴星,而是小拘。 “看不出来,小拘你居然还有诗兴大发的时候啊!”吴星忍不住调侃了小拘一句。 “小拘可不会吟诗作赋,刚才那两句是听女主人念过一次便记住了。”小拘忸怩道:“女主人在溪边梳洗,看着自己的一头青丝,随口而出.......哇!下雪了!” 看着小拘突然之间躲躲闪闪的姿态以及毫无关联的“青丝”与“白雪”,吴星笑着摇了摇头,心知多半是出尘在后面压阵,实在听不下去了,通过她与小拘之间的联系方式“警告”了有点口无遮拦的小拘一下。 雪不算大,与白马镇的雪景相似,漫天的雪花,从天而降,纷纷扬扬,一洗大裂谷阴暗的灰霾。虽然光亮并没有增加太多,却确实给人以一种雨过天晴的清新感觉。 吴星在天梯试炼时所穿的学员服装已经可以无惧严寒,现在一身货真价实的猎头装束更加无须担心雨雪天气。即便是文星君的体质也已经强于普通人许多,更别说是武星君了。 突如其来的这一场雪,并没有给吴星这一行人带来太多的影响。 然而,吴星这一行人终究还是没有了谈兴,甚至连小拘也变得有些沉默不语了。 雪花清除了大裂谷的灰霾云海,露出了大裂谷原本的样子,同时.......也将正在从四面八方向着西塔集结的兽潮显露在了众人眼前! 之前在右路军团营阵附近那一座墟市要寨所面临的兽潮前浪,已经有了千军万马的阵容。 而现在,从离地百余丈的低高俯视下去,视力所及范围之内,全是千奇百怪妖兽,多如恒河沙数,无边无际!在这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场景面前,数量已经没有具体意义了。 众人现在所看到妖兽大军,还只是大裂谷区域中区附近棋格的妖兽,其他棋格区域的妖兽后续还在陆续集结、朝着东塔或西塔进发。 如果灵界通道开启,从兽巢而来的妖兽如雨点一般落下...... 这才是让星尊强者也为之谈虎色变的兽潮! 这些妖兽并不是杂乱无章的一窝蜂行进着,而是以一种明显的阵列按照类似于人族军团行军的姿态向着前方已经隐约可见轮廓的西塔挺进。那“高耸入云”的西塔,几乎是从灰霾云海之上探出头来,几乎与传说当中的通天塔很有几分相似。 让众人惊叹的是:兽潮行进的阵列之中,甚至可以细分到“伍”,一小群一小群的妖兽在一只高品级妖兽的带领之下,形成了各自独立的队伍;而这一个一个的队伍之间甚至还预留了足够的空间、距离,看上去就像是士兵之间保持一臂的距离,井然有序! 三品鸢为首的兽骑大模斯样的从妖兽队伍上空飞过,虽然有些迫不得已,其行径其实却极具有挑衅意味。下方那些妖兽虽然看似军伍,其兽性仍在,不时有张牙舞爪的妖兽向着吴星一行忿忿不平的咆哮,甚至接连有飞行妖兽或振翼或以及天马兽骑的方式朝着路过的一行人扑来,一眼望去至少有数十上百只妖兽杀气腾腾而来。然而,这一路兽潮大军显然有一位“将军”所统领着,几声让吴星心旌摇曳的怒吼将躁动的妖兽尽数压制了下去,那几乎无边无际的妖兽停了下来,飞行妖兽则展翼悬停在空中,向着前方孤零零的一只妖兽匍匐下去,表达了绝对的臣服。包括三品鸢在内的兽骑听了怒吼之后都是两股战战,悲鸣不已,一副几欲先走的模样。 这种场景,看得吴星一行人面面相觑,眼中全是一片愁云惨雾。 “两军交锋,未战便先折了士气,这可不妙啊!”平一凡用嘀咕的语气,将声音送到了一行人的耳中,似乎在埋怨,又似在激将。一行人当中,五人处于虚弱期当中,现在能够出手的也只有出尘与吴星两人了。 “不就是先声夺人么?这个我也会!”吴星揭开座椅边上一个“篮子”上盖着的兽皮毯子,随口说了一句。 这个“篮子”,是吴星在九婴自爆所形成的锥形山顶上东拼西凑而弄出来的,材质也是独一无二的了。 “篮子”里面小青、小白交颈趴着,它们下面垫着的便是那一枚埙形的恶龙骨哨。骨哨内的絮纹与小青、小白肚子上羽毛之内的絮纹相互呼应着,有着明显的一呼一吸的节奏。 第三三一章 抵达护城河防区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尽管吴星小心翼翼的将恶龙骨哨从小青、小白身下抽了出来,还是避免不了将两个小傢伙吵醒了。 吴星非常稔熟的拍拍挠挠,很快便将两人睡眼惺忪的小傢伙哄睡了回去。 这个小插曲前后也就不过两息的时间,其余人都是看在眼里。 至于这两只乳鸽模样的雏鸟,没有人会将它们“小青”、“小白”的贱名与高高在上的凤凰联系起来。虚弱期的星君,感应方圆的敏锐程度已经十不存一,根本无法发现小青、小白的与众不同之处。 转眼之间,“石流星”便出现在吴星手上。从他那轻车熟路的动作来看,当时龙大人虽然及时制止了他尝试解析出“燚流星”的饰纹,却始终无法完全禁止吴星偷偷摸摸的继续尝试。 不过,吴星激活了“石流星”之后,所使用的不过只是“吹奏孔”的絮纹,其他五个音孔的絮纹都是“纹丝不动”。 吼! 一声浅呤低唱于缥缈之间骤起,蓦然之间转为激昂的长啸,随即又戛然而止,余音飘摇盘旋状,似乎直上云霄。 这一声龙吟,听起来似乎与吴星之前在那一座石堡的瞭望台上曾经通过还未达到完整状态的龙舌尝试过模拟出一次“龙吟”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但是其效果却立竿见影的! 下方那些已经波浪一般起身的妖兽被这一声浅吟低唱再次给“压”了下去!尽数匍匐在地,甚至连那数十上百只飞行妖兽也不敢在停留在空中,直接敛翼落往地面,同样展开双翼匍匐在地,表达了对发声者绝对的臣服!这些臣服者当中,包括了队伍最前方的那一只孤零零的妖兽“将军”! 九婴使用水龙、火龙的种族天赋之前,同样也会有这样一两声的嘶吼,其实并不是茶馆说书臆想当中的“看掌”或“吃我一拳”之类的招呼,纯粹是释放种族天赋饰纹当中的起始部分,“音效”只是附带的,也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先声夺人”。 当然了,吴星的这一记“先声夺人”唯一略嫌美中不足的或许便是他座下的三品鸢猝不及防,展开双翼匍匐状的时候一度从上百丈的高度急速低掠至了几乎是从妖兽队伍头顶上方滑过。 三品鸢毕竟不是吴星的驯兽,远远达不到如臂使指的程度。因此,吴星只能默不作声、极为“威严”的看着下方那些外形狰狞凶恶的妖兽,权当它们只是脚底下的浪花。 不过,从那些妖兽垂得更谦卑的头颅、簌簌发抖的躯干来看,这一种“耀武扬威”的降临,反而是起到了相当不错的威慑效果。 妖兽的世界,没有谦和,遇见挑衅便要龇牙咧嘴的还回去!妖兽,更加信奉强者为尊的道理。 三品鸢尚且恣意妄为了一回,那些天马兽骑在领头的带动之下,一头扎了下去,个别因为惊慌失措而导致“马失前蹄”的天马兽骑甚至在好几只妖兽的头顶直接踏了过去,留下了颜色鲜艳的蹄印! 被践踏的妖兽偶有抬头呲牙者,便会被四周的妖兽扑上去分而食之!被群起而攻之的妖兽,无论品级,无论体型,最终都是尸骨无存。场面数度是极为血腥残暴。或许也只有在这种场景当中,才会让人觉得这些无边无际的臣服者确实是纵横于大裂谷的妖兽,而不是在大草原上吃草喝奶的羔羊! 吴星毕竟不是正宗的兽主,明显不能再发出“龙吟”了,手忙脚乱的好不容易才算是安抚下来了三品鸢以及那些天马兽骑,重新往空中升去。只能说幸好这个场景并没有被那些卑微匍匐的妖兽看在眼里,妖兽自然也不敢将它们的感应力探出窥视发出龙吟的上位者。 “对于我们这些明显并不是兽潮阵营的外来者,这些妖兽尚且可以心悦诚服。。。。。。如果是那些魔王、魔兽所下达的指令,这些妖兽绝对会像是悍勇的士兵一般奋战到底、死不旋蹱!”吴星并没有享受这种万兽景仰的优越感,反而是忧心不已,喃喃道:“因为妖兽当中没有专门的监军,每一只妖兽都可以对违纪者施以私刑!只要是违背了大多数妖兽的意志,甚至只需要露出一星半点对其他大多数妖兽会带来威胁的隐患,周边的妖兽都会不约而同的出手将隐患扼杀!” “经过这种标准的长途行军,兽潮大军当中剩余的都是遵纪守法的悍卒,攻击东塔、西塔之时才会勇往直前,前仆后继!” “魔王、魔兽果然都是有高等智慧的种族,居然会学会了人族军团治兵时的那些简单的道理。对于那些只有在农闲时才会聚在一起操练的农民来说,究竟是通过什么方法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教会他们令行禁止,能够辨别金鼓旗号?善之用兵者,能杀士卒之半;其次杀其什三,其下杀其什一。能杀其半者,威加海内;杀其什三者,力加诸侯;杀其什一者,令行士卒。简言之,就是对不听军令者采取一个字:杀!” 吴星一行人重回正常的路线。一路向着西塔而去,路上遇到的妖兽大军队伍自然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像是波涛汹涌的浪潮。 然而,吴星却已经完全失去了再下去一探兽潮虚实的兴趣。 “兽潮一浪接一浪的猛烈攻势之下,妖兽不休不眠,不计任何代价。受伤或者死亡的妖兽就地转化成后续兽潮的‘军粮’!”六卒首领回想起过往那些兽潮攻势当时的场景,语气不免有些低沉:“妖兽的种族天赋匪夷所思,防不胜防。甚至为了攻下一座要寨,妖兽可以完全不顾正在攻城拔寨的其他妖兽,该怎么攻击就怎么攻击,只求对人族守军造成最大的杀伤!它们似乎清楚明白的知道,如果自身的攻击不够凶悍,也会死于后方妖兽的种族天赋之下,因此攻势全都是一往无前,不给自己或敌人留任何的余地!” 吴星感叹了一声,正准备附和两句,六卒首领又说道:“前面,便不能再乘坐飞行兽骑走空中路线接近西塔了。因为,妖兽曾经使过诈,将人族死者绑定在妖兽背上,由其他妖兽扮演追兵,一度向着高塬方向直接挺进了近十里的距离,差一点就直接突破了最外围的‘护城河’防区!为了防止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东塔、西塔后来便明文规定了‘下马’制度:任何星君都不得骑坐任何兽骑从空中通过‘护城河’防区。这也算是对‘护城河’防区的某种补强。兽潮前期的部分试探性攻击会被这些‘下马’的星君给随手化解。” “我们现在首要的目标不是如何通过‘护城河’防区吧.....”吴星眨巴眨巴眼睛,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我们的首要目标是究竟应该如何到达那‘护城河’防区吧?” “杀过去!”枪星尊控着天马兽骑从后面赶了上来,将手中一柄铁枪舞了两三个枪花,豪气道:“虽然只恢复了大致相当于是六品星使的品级了,但是对于眼下的闯关来说,也应该足以应付了。现在的妖兽看似数量极多,但是相互之间并不统属,间隔距离远比我们所从空中看到的要大得多,而且又多是处于各自为战的状态,只要在妖兽反应过来形成合围之前穿过去,就可以到达‘护城河’区域了。各位,请随我来!” “大裂谷之中的兽骑全都配有显眼的鞍鞯,上面均有代表各猎团的纹绣徽章或者各山门的标识,十分显眼,易于辨认;部分兽骑还会额外加附有各种订制的护具、甲片或利刃用于攻防。”赵姓猎头出现在了吴星的另一侧,说道:“兽骑也不是完全不允许乘坐。如果突破兽潮外围的时候出现伤亡,也是可以将伤员先放置在兽骑之上一同进入‘护城河’防区的。总之,即便星君是采用爆发星铠、星兵方式快速推进也是可以的,就是不允许乘坐兽骑从空中经过。嘿嘿!虽然大家都觉得这一条有些多此一举的规定其实就是想让星君、猎头、猎团先消耗一部分妖兽当作热身,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觉得也还能够接受,便也都是遵行不误便是了。” 枪星尊与赵姓猎头说完,也不再拖沓,探着各自的兽骑直接降下去,离地还有数丈的高度便从兽骑之上纵身一跃而下,挥舞着枪、剑杀入妖兽当中去了。那枪、剑虽然都不是星兵纹器,不是十分的趁手,但是虚弱期的星尊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六卒首领紧随其后,平一凡、纪昌也不甘人后,三人都是各自穿戴了少量的护具铠甲,护住要害部位,为的只是以防万一,然后随手从天马兽骑之上取下的兵器多数是刀枪为主的长兵器,倒也适合冲阵突破。 吴星、出尘两人的护送委托一路都是无惊无险,到了这里才算是真正开始了考验。前面那五人都是顺风猎团名义上的“准供奉”,虚弱期才勉强算是过了一半,自然是不容有失的。 从半空之中环顾四周,其实可以发现兽潮虽然接近于即将把西塔外围合围了,但是仍有数十道披荆斩棘的人族所组成的队伍正在快速突进,像是在海面上海豚一般在兽潮当中若隐若现。 第三三二章 要寨偶遇故旧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啪啪啪! 西塔之上蓦然烟火齐放,火树银花一般,璀璨夺目,几乎点亮了西塔附近的区域,璀璨炽热的光芒甚至将那漫天的雪花也融化了不少。西塔高塬顶上,钟鼓齐鸣,欢声阵阵如雷鸣滚动,听起来丝毫没有受到四面八方逼近而来的兽潮之影响。 “星落七国的烟花种类估计都能够在这里找到。”六卒首领随口说着,与纪昌两人一左一右护卫在平一凡身边,基本上只需随手一招便能将扑上来的妖兽重创甚至毙命。这时,也大致能够看得出来,外围的这些妖兽都是低品级的居多,十个当中倒是有七八个是无法激活晶核的低品级。而已经晋级到星尊品级的这几位,对于各种妖兽致命弱点的熟悉程度几乎全都是了如指掌的! 此时一路狂进的阵形,大致上就是由枪星尊与赵姓猎头两人开路,六卒首领、平一凡、纪昌三人居中,而出尘、吴星两人联手压阵。这种小阵中规中矩,挺进速度极快。三品鸢与那六匹天马兽骑则在低空中飞跟随,以备不时之需,随时接应伤者。 “在这个时候放什么烟花?该不会是庆祝兽潮来袭吧?”吴星有些莫名其妙,嘟囔了一句。 “是庆祝,但并不是庆祝兽潮。”出尘负手,闲庭信步,漫不经心的跟在众人身后,喃喃道:“新年了......星历791年的元旦,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了......” “元旦了......这倒好,马上赶上立春节了。”吴星感叹道:“只是,不知道今年能有多少人在西塔上面过这个立春节呢?” 其实,严格来说,元旦距离从旧历前朝传承下来的立春节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但是,兽潮的攻击通常也不是旬日半月就能够结束的。 星落大陆旧历前朝的史料上曾经记载过持续围困东塔、西塔时间最长的一次便是“九龙吸水”兽潮,足足围了双塔一百零一天整!要知道,人族守军可不同于妖兽这种一边打战一边用伤亡的同类作军粮的血腥作派! 东塔、西塔的各种补给是通过空中运输线,从大裂谷的南北两岸用飞行兽骑维系起来的。这种空中的辎重补给线跨度极大,因此极易受到兽潮分兵频繁的攻击和袭扰。 东塔、西塔的防御体系之所以后来形成了“护城河”、“城墙”、“城门”这三个圈层渐收的区域,一方面确实有处处布防、层层设卡、尽量消耗妖兽的意图,同时却也有用这种大浪淘沙的方式将无法适应与兽潮作战的青壮、星君给淘汰掉!这样一来,能够极大的提升青壮初醒的机率以及星君晋级的成功率,也能减少一些对辎重后勤的压力。当然了,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宣之于口的,心知肚明即可。 吴星一行人当中,虽然那五位仍然处于虚弱期当中,但是基本上也已经全部恢复到了星使的品级,要想恢复如初极有可能需要等到兽潮后期甚至要等到兽潮结束之时了。不过,这五位要想加入防御战当中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只要战局吃紧,虚弱期即将结束的星君也得上场作战。 这一行人当中,理应是消耗最大而变得最为虚弱的平一凡,由于百草门各类药丸的滋养,五禽戏锻体术的修炼,他相对其他人要更加适应虚弱期,就算没有服用药丸,就算他的星器完全不属于星兵的范畴,也没有因此而受到太大的影响。反而偶尔有一两只穿过六卒首领、纪昌的“防线”,被平一凡一拳一脚直接打得倒飞出去,使得平一凡反而比旁边两位武星君更像武星君。 于是,当这七人无惊无险的穿透了妖兽的阵形之后,看到了“护城河”防区最外围的一座垒石要寨,前后时间也只不过花去了大约是一盏茶的工夫而已。那三品鸢、天马兽骑反而变成跟在这一行七人的后面,像是被放飞的风筝一般亦步亦趋的吊在后面半空中。 妖兽在这一座要寨前面丢下了七八具尸体之后便不再纠缠,选择了后退。 要寨约有两丈高,石墙都是由大小不一的石块所垒成,“有棱有角”的;石块之间粘合所用的石浆与之前九婴堵门的那一座㙤市要寨的石浆多半是相同的,在妖兽接连的冲击、撞击之下仍然纹丝不动,屹立不倒。 “已经到了这里,算是‘护城河’区域了,就无须担心了。”六卒首领显然是众人当中面对兽潮次数最多、经验最为丰富的一人,为吴星、出尘两人简单的介绍道:“现在并非紧急情况,因此我们暂时还不能进入要寨,要等他们清理完战场。” 很快,吴星、出尘两人便明白了为什么要等。 从要寨墙上用绳索垂下来一小队人,有穿着裋褐然后在外面随便裹了件兽皮大氅的普通民壮,也有一位严格按照星君品级着装的新晋星君,这一个小队总共也就十来个人。 新晋星君多少懂得一些礼数,向着吴星一行人抱拳行礼,然后才领着那些拿着长矛、盾牌的民壮清理战场。 所谓清理战场,其实就是收割妖兽身上可用之物,包括可食用的部位,或者剥皮用于制皮甲,或抽筋用于六材储备。 这当中果然有两只妖兽诈死,暴起之后直接造成了数人的死伤。吴星一行人都只是袖手旁观,完全没有提醒警示的意图。如是连这种清理战场的事情也无法胜任,即便侥幸活过了眼前这一次,在接下来更惨烈的战斗当中恐怕还会面临相同的危机甚至会拖累身边的同伴!试炼初醒已经是星君之路的第一道关卡,后面还有无数艰难险阻,过不了第一关只能说明就是不适合成为星君。 “早些年守在‘护城河’防区多数是一些囚犯甚至是死囚,再加上由星落七国招募而来的民团青壮。最近这些年,没有太多的大规模的战事,清白人家的子弟来东塔、西塔参加操练的人数增多了不少。”六卒首领说道:“据说今年西塔招募而来的辅兵的总人数已经破十万人。可是,即便真有十万人之多,在这‘护城河’防区撒开了去,大致也不过能够构建三道防线而已。而这十万人如果能有四万到五万人能够撤到‘城墙’防区的话,已经算是叨天之幸了。” “撤到‘城墙’防区之后,那些人就可以休整一番,好迎接下面的真正战斗了。”赵姓猎头说道:“‘城墙’防区通常有两千到三千不等的星君驻守,加上撤回来的那数万人,基本上可以构建数道防线,依托防御工事、要寨、器阵、床弩、弓星君等等力量,像磨盘一般消耗妖兽的数量。‘城墙’防区是抵御兽潮的纵深,一旦战场再次后撤,到了‘城门’防区之后,便基本上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就是短兵相接、你死我活、无休无止的战斗。” 就在吴星一行人闲聊等待的时候,那一支小队终于完成了简单的清理战场任务,分出一部分人通过绳索、吊篮等等的器具将各种缴获运回要寨之中,那唯一的一位八品星君便上前与众人再次见礼问询。 平一凡等人虽然是星落之后的虚弱期,但是星尊的架子仍在,气度非凡,偶尔失控的感应方圆反而往往能够给这一位八品星君造成极大的压迫感,使得八品星君有些手足无措。 吴星一行七人其实是按照各自心中默认的地位排序的,由赵姓猎头一一简单介绍众人,这也算是那五人彼此关于在第一十九位大裂谷使者阵营当中的心照不宣的一个排位。赵姓猎头看来也算是长袖善舞之人,这种极易得罪人的事情倒是让他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给完成了。看那另外四位恃才傲物之人的表情,似乎对于这种“介绍顺序”还是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当赵姓猎头介绍到吴星、出尘两位的时候,还是出现了一丝迟疑。毕竟这两位的关系其实是有些扑朔迷离的,一位是来历不明、高深莫测的二品星尊,另一位是五品星使兼第一十九位大裂谷的准使者。但是两人给外人的感觉明显是平辈论交,这种情况在顺风猎团五位星尊“准供奉”的眼中看来是不可思议之事。 “恭迎顺风猎团成员!前......大哥,是吴星吧?”八品星君为赵姓猎头解决了这一个有些两难的局面,向着吴星热情问好。唔,虽然那个说了一半的“前”字多半其实是“前辈”的意思,但是估计看到吴星与他两人年纪相仿,便直接称为大哥了。 “大哥?”吴星愣了一下,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这一位“小弟”是从何而来,接着又上下打量了八品星君两眼,眼神当中流露出一丝似曾相识的疑惑来。 通常来说,双方是稔熟的关系,称谓便可以随意一些,直接叫某某哥、某某姐即可。而“大哥”,则算是同辈之间比较客套、正式的称呼了。但是,如果一位八品星君称呼一位五品星使为“大哥”,其实又是会显得有一些随意了。 “覃团长她们前两天才转岗去了下一座要寨,临走前还特意交待了我们要留意吴星大哥是否会从这里归队。”八品星君无意之间给众人制造了足够的悬念之后,这才揭开了谜底。 如无意外,八品星君口中所说的那个“覃团长”应该正是顺风猎团的覃兰团长。看来顺风猎团众人跟着秋猎联军返回西塔之后便被安排到了“护城河”防区,这倒是符合六卒首领所说的关于由积分来决定外来者在西塔防区分配的情况。 第三三三章 要寨之中暂别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正准备接过话头,那一位八品星君看来是心直口快之人,看了看出尘之后居然就直接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进要寨里面再说吧?” 出尘倒是完全没有一丝被忽略的不悦,若无其事的跟在众人后面轻轻松松的跃上了墙。反倒是那一位八品星君虽然如同峭壁上敏捷的猿猴一般,仍然需要手脚并用。 站在墙上看下去,这一座要寨规模不大,与普通人家的院子面积差不多;墙内侧有木梯、木板架起来的平台,可以沿着木梯上下;左右两侧有两个腹大口小的陶器,是用于监听四周的,即“瓮听”。 星落大陆之上,在凿井的时候,把用薄皮封好口的瓮放置在井里,就可以听到从地下远处传来的声响,称之为“瓮听”。而用于西塔“护城河”防区要寨内的这种装置,主要用来防止妖兽在进攻防区时采取挖掘地道的方式潜行、逼近。 “‘护城河’防区的每一座要寨都不是独立的,要寨之间有蛛网一般的暗道相互连接。”八品星君热情的为远方来客介绍“家里”的情况,又说道:“除了固定位置埋入地下的听瓮之外,还有‘矢服’,同样是用于监听地底异常响动的。所谓‘矢服’,其实就是盛装箭矢的一种器具,是用兽皮制作的。当需要窃.听时,取出其中的箭矢,吹足气,只需要枕在头下,耳朵贴上去,周围方圆几里以内人喊马嘶之类的动静全都能听到。这些听瓮、矢服,同时也是‘护城河’防区最常用的联络器具了,西塔的号令基本上便是这样传达到作战的第一线的,无需担心受到天气、光亮或灰霾云海等等因素的影响。” 八品星君显然是新晋级八品没久的时间,思维惯性还停留在九品的层次,殊不知这些“远方来客”当中估计除了吴星之外,都可以不需要借助听瓮或者矢服就可以轻易的感应到方圆几里以内的人喊马嘶。 吴星想着以覃兰的性子居然还会特意交待这一位八品星君留意自已的动向,理应是与八品星君算是投缘,便轻咳一声,不露痕迹的接过八品星君的话头,说道:“啊,对了......我来之前听人说进入西塔防区之前需要查验积分?不同的积分对应着不同的防区?这几位的积分应该都是可以直接上西塔的了,要不劳烦小哥你上报给左副镇大人?” 吴星所说的“副镇大人”在西塔其实一共有两位,在此次秋猎联军当中,一位是“左路副镇”,即西塔的“左副镇”,而东塔也有同样的职位,与“总镇大人”一职一样都并非正式的官职;左路副镇之外,另一位是“右路副镇”,即“右副镇”,算是吴星这一位右路巡检的上司。东塔、西塔都有同样的职位,左副镇与右副镇,是总镇大人的左臂右膀。总镇、副镇,都是由天桥南北口两国协商并委任的东塔、西塔的实际管理者。而东塔、西塔的客席,是双塔大阵的掌握者,地位超然,并不受总镇大人辖制,与总镇大人算是一文一武并立。 旧历前朝时期,上至帝王下至大臣,明显是开始推行“以右为尊”。因此,在东塔、西塔的三层防区当中,左副镇管理的是最外围的“护城河”防区,右副镇管理的则是中间的“城墙”防区,至于东塔、西塔最为核心的区域“城门”防区乃至整个西塔,自然是由总镇大人亲自统领并坐镇指挥的。 “不需要上报给左副镇大人的。”八品星君热心的解释道:“‘护城河’防区有四只‘魔眼’,地面上的任何风吹草动也逃不过‘魔眼’的注视......” “‘魔眼’?你说的是‘鹰眼’吧?”纪昌首领忍不住插口道:“是不是那种一大四小的纹器组件?大的那一件戴在前额启明星的位置,另外三件则用星矢射上高空......” 纪昌说着说着已经没有了兴趣再说下去了,看着这一位八品星君一脸茫然的表情,也可以猜测到区区一位新晋八品星君不单指一时之间弄不清楚“魔眼”与“鹰眼”之间的区别,恐怕也是没有什么机会见到一位弓星尊的了,更别说是布阵鹰眼纹器的关键时候了。 弓星尊的星矢、星弓,甚至并不如鹰眼纹器重要。鹰眼纹器是弓星尊杀手锏的根基,一支大音境界的星矢从数里之外转瞬即至。这种品级的星矢最大的威力不再是“先于声而夺人”的恐怖速度,星矢之上所蕴含的饰纹之道甚至连成为目标的星尊激发的星域也无法防御! “麻烦这一位小星君给出路引,我们自行由暗道前往西塔即可。”平一凡原本就是倨傲之人,此时也懒得再听一位八品星君聒噪,开门见山的提出了要求。 平一凡所说的路引自然不是星落七国的那种确定民众户籍所在地、迁徙之类信息的凭证,而是大裂谷区域之中星君、猎头除了团票之外常备的另一种身份证明,尤其是在兽潮来袭之时,路引上面会通过饰纹的印记来标明、记载星君、猎头在东塔、西塔防御兽潮过程加入的时间点,在这当中所做出的贡献,包括阵斩的妖兽品级以及妖兽数量、缴获等等信息,还有一些值得大书特书的特殊功勋。当然了,路引如果遗失或者损坏,积分自然就无法统计了。 外圈“护城河”防区的暗道已经算是简单的了,某一片区域内的数座要寨之间所挖掘出来的暗道,如同树根一般交错密集,有的能够安全的撤到下一座要寨,有的则完全是死路。暗道之中安排有专人通过听瓮来监听地底的异动,防止妖兽钻地偷袭,还有一些时常会变更的安全口令,某些关键位置的暗道当中甚至还会设置巨大的断龙石用于完全阻断、活埋妖兽的追兵。 到了中圈“城墙”防区的暗道体系,其复杂程度丝毫不比一座迷宫要低半分,那一圈防区的暗道体系甚至被星君、猎头戏称为“蚁穴”。 平一凡说出了另外四人的心声,得到了附和。 虚弱期的这几位既然不需要在“护城河”防区久待,自然是回到西塔之上安心休养为佳。 而且,当五人发现吴星的那一头灵体状态的拘魂兽宠之后,事急马行田,先通过“供奉”之名头与顺风猎团的吴星搭上线再说。回到西塔之后,仍需要与各自势力的真正掌权人商议一些细节,譬如说如何与第一十九位大裂谷准使者确定彼此的“关系”。 况且由龙大人护送回来的那一批人如果同样已经知道了吴星的巨大潜在价值,想必会引来更多不必要的关注,以及更多的变数。到时候,五人眼前这一位老于世故的年轻人,极有可能会待价而沽,反而不急于明确表态了。哪怕只是另外一十八位大裂谷使者接触过吴星之后,对吴星自立山门的时机和选址、核心成员的构成等等,都会有极大的建言权,也就与这五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联了。 大裂谷使者赫赫之名,并不完全建立在拘魂妖兽之上。灵体形态的拘魂妖兽对于使者来说或许算是锦上添花,使者自身实力以及所掌握的势力,才是扎根于大裂谷的基础。 八品星君对于平一凡等人的要求自然不会拒绝,只是规规矩矩验过了众人的团票、积分,然后一一呈上西塔的路引。 平一凡等五人便与吴星、出尘两人暂时作别,相约在西塔防御战当中再相遇,并肩作战。 目送平一凡五人轻车熟路的掀起一块木板沿着台阶鱼贯而入,钻进了暗道之中,八品星君这才没有之前的拘谨,先安排好了瞭望值守的人员,这才拉着吴星到一旁说话。 “吴星大哥.......”八品星君刚刚开了个头,便被吴星喊了个停,让八品星君自报家门,然后改换了这种显得见外的称呼。 “星哥可能不记得我了,我们是西风国同一批的试炼学员!”八品星君叫起“星哥”来果然自然了许多,又说道:“......试炼初醒之后就一直停在九品的品级之上,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跟着劳实进入大裂谷试炼,却又碰上了这一次兽潮......如果不是覃兰团长他们拔刀相助,我们附近这几座要寨早已经陷落了。” 八品星君自称“狗蛋”,跟劳实是同乡。吴星试炼时,考官传授叠浪拳,吴星、覃兰之外试拳的第三人,那个憨厚少年,名叫劳实。 当时吴星前往西风星殿内舍开课时遇到了当时在天梯试炼的那几位学员,发现众人对于只是刚刚完成九品星君晋级吴星的态度多少有了一些微妙的转变。 狗蛋所在的这么一座要寨,只有他一人是星君,其他的都是招募而来的青壮,只要被三两只妖兽攻了进要寨当中,基本绝无机会能够守得住,要不战死当场,要不就从暗道向后方防区撤退。 “覃团长戴着那种‘魔眼’,经常在数里开外就一箭将那些山大王射倒,箭术精湛!”狗蛋感叹道:“通常只要妖兽当中的山大王率先倒下,其余妖兽便构成不了太大的威胁了。” 狗蛋所说的“魔眼”确实并不是“鹰眼”,是当初由白头翁送出的二品鹏的晶核一大两小共三颗,是作为邀请顺风猎团助一臂之力时的酬劳。之后的战斗当中,三品当扈当场晋级,还召来了另一只二品当扈,差点翻盘,幸好吴星得到龙七的提醒招来了当扈的天敌:潮汐之虫,这才侥幸获胜。 狗蛋刚才一脸茫然,确实是分不太清楚“鹰眼”与“魔眼”之区别,毕竟那种品级的纹器对他来说太过于高端了。 第三三四章 吴星归队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原本被考官最看好的两位,现在果然还是晋级提升最快的两位。”狗蛋感叹道:“覃兰已经成了猎团的团长,成员甚至还有二品武星尊,有不器坊的内门弟子,成员品级最低的也已经是六品星使了......” “嗯?包达也晋级星使了?”吴星哈哈一笑,说道:“当初还跟我们吹嘘,说什么有了那一件纹器罗盘,晋级速度极快,结果这才晋级六品。” 狩猎当扈之战当中,从包达招出的那一支星笔来看,正午烈日一般的耀眼,确实应该已经到了随时晋级星使的边缘。 “达哥是晋级了没错,不过是五品星使了......”狗蛋解释道:“我说的是六品星使是那一位妙手回春的草姐。” “草姐?毒草?妙手回春?”吴星讪笑一声,喃喃道:“包打听那小子居然也晋级五品了啊......看来大家在这一段时间都没有闲着啊!” “听草姐说,好像是土哥帮她采摘到了一种药草,炮制成了药丸之后,这才晋级的。”狗蛋既然是同一年次的西风国试炼学员,又与覃兰重逢于大裂谷西塔,天然的就与覃兰等人亲近,连小土采药的这些事情大家也没有打算隐瞒他。 当初毒草确实提议过,如果小土愿意帮她采摘一种药草,那一件眼罩就送给小土了。百草门弟子修炼与其他星君最大的不同之处便是在于可以通过药丸的辅助来完成晋级。毒草所说的那种药草,是那种用于晋级的药丸的一味主材。现在看来,小土完成了他当初的承诺。 “顺风猎团的成员们都去哪里了?”吴星感叹了一番之后,还是得先归队,便问了一句。 “覃团长说东塔、西塔的防御体系构建的本意是好的,但是她觉得‘护城河’防区的伤亡可以降低一些就更好了,能够为人族多积蓄一些力量。”狗蛋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又说道:“覃团长说服了不少兽主加入她的计划当中,一边防御兽潮,一边也尝试驯服妖兽成为兽骑,再加上兽主原本的兽骑,便组成了一支数百骑的游骑队伍,对周边那些防御吃力的要寨进行及时的增援。” “数百骑对于西塔方圆数十里的‘护城河’防区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吴星感慨道:“但是有些事情终归是要有人主动去做,带头去做。” 如无意外,那些兽主愿意加入这么一个折损自身实力的计划当中来,一方面固然是看在了龙七这一位兽盟之主的面子之上,另一方面极有可能就是由于吴星跟龙七草拟的那一个“共享”计划。拥有骨哨的兽主已经属于兽盟之中的上层;很多拥有有驮兽甚至斗兽的兽主人数则更多,属于中下层,则构成了兽盟的基石。而这些基石,是将会从“共享”计划当中最直接的受益者。 “那数百骑虽然大半都是驮兽,斗兽数量其实较少。”狗蛋又说道:“但是达哥在阵中指挥,往往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换取局部区域的胜利。旬日之间,兽主、星君、猎头到达‘护城河’防区之后陆续有人加入进来,那数百游骑的数量不减反增。不器坊内门弟子之名,果然名符其实。顺风猎团的徽章,附近的要寨基本上全都是认得了。后来甚至还有人偷偷的将顺风猎团为首的游骑称为‘顺风义从’,这个名称虽然有些词不达意或者说是张冠李戴,但是这一个团体形成的意义倒算是名符其实了。” 看了吴星一眼,狗蛋明显是忍着笑意说道:“覃团长还说了,说星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了妖兽还能说‘鸟语’。游骑队伍的壮大,继续招揽妖兽加入,这一副重担就要落在星哥肩膀之上了。” 吴星哭笑不得。他知道覃兰那一句的哏,应该在“见了妖兽还能说‘鸟语’”,如果要与前面的人话、鬼话形成排比的话,应该是“兽语”。“鸟语”一词则明显是带有调侃的意思了。 大致了解了顺风猎团成员们的现状之后,吴星有些期待早日与大家重逢相聚,便不在要寨之中逗留了,问明了顺风猎团最近一次出现的方位,便也领了一张路引从暗道找了过去。 暗道之中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片,很多衔接部位用的竟然是妖兽的大骨、骨块甚至骨架来做支撑,用于防止坍塌以及限止大型妖兽的通行;吴星需要通过感应方圆来“摸索”前行,偶尔遇到光亮的地方点着的是一盏油灯,便需要将手中的路引递过去给油灯后面的守卫检验。 每一盏油灯便代表着一个“路口”,检验完路引之后便由守卫指明一个继续前进的方向。万一真到了需要全面从“护城河”防区撤离的时候,别说妖兽,即便是人族自己估计也很难找准退路,必须由暗道的守卫领着走才能安全的退到“城墙”防区。据说,每放弃一段暗道便会熄灭一盏油灯,那些跟不上撤离大队的人,便只能自生自灭了。 暗道虽然纵横交错,但是有守卫指路的前提之下,吴星还是顺利的找到了出口。 一从暗道出口钻出来,吴星就看见了笑眯眯的巴根,其他顺风猎团的成员们显然也已经知道了吴星的到达,摆出了一副夹道欢迎的阵仗来。顺风猎团的众人此时既然已经在这一座要寨之中休整,自然是已经击退了妖兽另一波的攻击了。至于照料兽骑的事情,自然仍是由那些兽主操持,不假外人之手。 从吴星巡检秋猎联军右路、小拘晋级到意外卷入无根水之争的一系列事情当中,再到迎战兽潮前浪,九婴自爆,到达西塔防区,这中间过去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此时众人再见,颇有一些物是人非的感慨,恍若隔世! 包达与吴星算是前后脚从那暗道出口钻出来。吴星刚刚换好鸟嘴面具的药包,就看见包达“日渐消瘦”的身形,后者也来不及跟吴星寒喧两句,便低声对巴根说道:“龙七与龙大人已经赶回东塔去了,那一批大竹篮之中带回来的虚弱期的星君、猎头正在‘城墙’防区修养......另外,关于巴根的那一件事情,现在已经确认了信息的真空性......大裂谷碑林,即中区岩浆之海的恶龙族群几乎倾巢而出,加入了兽潮。还有其他一些岩浆之海的高品级妖兽也加入了兽潮。目前可以说是岩浆之海最为‘空虚’的一段时期了。” 见到顺风猎团的众人低声交谈,要寨中的其他人便识趣的没有过来打扰,反而空出了地方来方便他们。 听到包达的这一番话,吴星猜到了巴根的计划,转头看向巴根,蹙眉道:“知道大裂谷碑林的恶龙几乎倾巢而出,所以你便决定冒险进入碑林寻找《一线天锤》功法巨石碑......是这样么?” “没有比眼前这一次更好的机会了。”巴根坦承道:“如果遇上恶龙,只要不是一品恶龙,我至少有机会可以全须全尾的离开。” 包达轻叹了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张兽皮堪舆图来,递给了巴根,说道:“这是一个月前的岩浆之海的堪舆图,两座碑林之间相距不算太远。” “不用劝我了,岩浆之海眼前这种恶龙族群‘空巢’的情况千载难逢,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巴根看到吴星欲言又止,大手一摆,先堵住了吴星的劝说之辞:“即便是秦啸天那种千古奇才,也只能进出过岩浆之海两次而已。可见岩浆之海当中的凶险!” “我不是想阻止你去......”吴星挠头苦笑道:“我估计也得要去一趟岩浆之海。” 包达先是对小土、朵塔、杆哥分别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过来,四散了开去,借着与那些青壮、星君提点修炼窍门的机会将要寨内圈清理了出来,方便吴星等人深入交谈。 当然了,以巴根、出尘两人的星域以及感应方圆,倒是也不必如此麻烦。只是要寨内、暗道里时常会走近一两个青壮或者星君,想向着顺风猎团的众人拔刀相助的恩情表达谢意,又或者纯粹就是慕名而来请求“入伙”的,如果那时再刻意去拦阻似乎就不太妥当了,干脆借提点之名将那些人留外圈。对于“护城河”防区的青壮、星君来说,高品级星君的一条提点极有可能在接下来的战斗当中就能救自已一条命! 吴星自然不用去理会包达等人,揭开他自己的衣襟,露出了小青、小白两个有些毛绒绒的头来。 “据说这是神兽凤凰的雏.......但是在孵化过程当中被强行中断过一段不短的时间,最近才算是成功的孵化出来.......喂了那一对‘涅’之后,它们长出绒毛来,呼吸之间还冒着烟,但是到了后面,烟量越来越少,身子就越来越冷,现在像刚刚从冰窖里面拿出来的一样......” 吴星简明扼要的将小青、小白的“前生今世”说了一遍,等到众人震惊的表情稍微平缓了下来之后,吴星这才继续说道:“我跟出尘的看法基本上接近......孤阴不长,独阳不生。” 第三三五章 恭喜你,又晋级了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出尘接过话头继续说道:“神兽凤凰的三昧真火是宇宙之间至纯之火,甚至是被认为是最为接近五行之‘火’的一种元初能量。小青、小白如果是由神兽凤凰正常孵化出来,吞食了凤凰的一对‘涅’之后,自然可以完全消化吸收融合为自身的三昧真火天赋。可是,现在在那竖井裂谷之下的一品器阵当中通过灵涡的水火交融能量孕育了十年,其种族天赋现在想必是已经在潜移默化当中发生了变化。” “凤凰原本就是一对神兽,这是其他龙族当中极为罕见的。而正是因为凤凰是一‘对’,所以如果雏鸟分别正常融合了那一对‘涅’的话,或许正好达到阴阳和谐。而现在......” 听到这里,顺风猎团的其他人也大致明白了小青、小白眼下所遇到的困境。 “体质在孵化过程当中有先天的缺陷.......看来这就是有点‘脾气不升,胃气不降’.......也就是七国民间通常所说的‘消化不良’。”毒草的总结非常简洁,非常精准。 “好吧,假设就是‘消化不良’,大家可有什么好的建议么?”吴星苦笑一声,挠挠头,问了一句。 “既然因九婴而起,理应也因九婴而终。”巴根指了指出尘拿在手上把玩的那一颗九婴舍利子,说道:“吴星你刚才说了一句关于妖兽从兽巢孵化出来一路晋级成龙族或者魔王的猜测,我觉得其实就是说出了关键。妖兽的晋级并没有固定的路径,晋升一级之后的生命形态,或许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比如说你刚才提过的赢鱼晋级为灯塔,拘魂妖兽晋级为灵体兽宠,就是两个活生生的例子。” “又譬如说兽潮降临,有的妖兽对九色星点更为契合,更适合星落大陆,便留下来,将自已的修炼之路转化成晶核到舍利子的晋级之路,舍利子的终极形态便是龙珠。而其他的妖兽则选择了魔兽的晋级之路,通过灵界通道返回灵界,在云境之地修炼灵纹,提升魂级。魔王修炼的终极目标,是将自身转化成为一座新的云境之地,那即是魔王的终极形态,彻底融入太极阴阳鱼的黑色之中,那就是生命形态的永生,与天地同寿!魔王的灵纹,契合灵界之道,自然而然的便转化成了须弥山四周的云海,魔王的躯体,便是须弥山。” 听到这里,出尘摇头道:“你说的这些,都只是星落大陆之上一些主流的观点。虽然解释了龙族、魔王是太极阴阳鱼的两种终极存在,却并没有解释天神的来历。在我看来,还是将龙族、魔王划分为石器文明,而将天神划分为使用奎金的青铜文明,这样或许更加接近于历史真相。” 包达问道:“既然是‘青铜文明’,为什么天神会称之为‘奎金’?” “我们现在这不是在辩论。”出尘再次摇头,又说道:“玉石最初也只是石头,要经过多少年星力潮汐的冲刷才能去除杂质而孕育成玉石?玉石还需要反复的雕琢打磨才能成为玉,玉内的絮纹还需要与星君建立起协振之后才能达到‘玉养人,人养玉’的效果,才能形成真正有灵性的絮纹.......难道你会管一块未经雕琢打磨的玉石叫做‘玉佩’?所谓‘奎金’,或许只是指代了最先将‘青铜’引入饰纹、纹器体系中的一个天神种族也说不定。或许‘青铜’与‘奎金’之区别,正是玉石与玉佩之间的差别,‘青铜’需要提炼成‘奎金’......” 稍顿了顿,出尘又继续侃侃而谈道:“根据古籍上的记载,天蚕成虫,与星落大陆上的蚕虫一样,同样会结茧。只是,破茧之后自然不是成蝶,而是须弥山!一座须弥山,意味着一种独一无二的天魂。在太极阴阳鱼图之上,须弥山所在的区域为镜界的话,当须弥山穿过黑白边界进入白色区域的时候,便会形成一个如同星落大陆一般的地方,变成了相当于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而每一座穿入白色区域的须弥山,在这个由‘黑’到‘白’的过程当中,都会蕴育出神奇的精华物种,比如说会产生一颗真正龙族的‘蛋’,即龙珠。由龙珠之中诞生一条龙,龙甲上的纹、龙珠上的纹,都是天魂之道,其中奥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那些精华物种,除了龙珠之外,又或者会是一棵树苗或一粒种子。” “在那精华所在的附近,附带的会产生一种魂原石。所谓的魂原石,便是将来九色玉髓的前身,代表着天魂运转之道,即九言律法!所谓九色,并不是简单的通过颜色来区分,颜色只是一个表象。而‘九’只是一个虚数,意指数量极多。魂原石产生之后,便相继出现玉石、水精、巨石碑这一类的石头。这些魂原石、玉石、水精、巨石碑,都是相当于天魂的‘分身’,蕴含了其中一部分的‘道’。” “在灵界的镜界当中,即太极阴阳鱼的黑白边界当中,如果用九色玉髓切割开一块魂原石,便会发现里面像是砚台,有‘墨块’,也有‘墨汁’。当然了,都是极黑的颜色。一旦切割开一块魂原石,里面的墨汁一般东西又会如同冰块所冒出的寒气一般,升腾出黑色的雾气,融入灵界无尽的虚无之中去。” “那种墨汁对九色玉髓有极强的......唔,应该算是有极强的腐蚀性么?每蘸一次那种‘墨汁’,九色玉髓都会产生近似于某种融化的效果。我猜想,‘融化’掉了的九色玉髓的部分,或许并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将玉髓当中的絮纹通过某种近似于星附的方式转变成了云纹,从而使得云纹之中蕴含了九色玉髓的‘道’......这或许就是传说当中天狩族群的‘赋魂’仪式的核心.......当然了,我所说的这些都是来自于古籍上的记载,还有一部分纯粹就是我的猜想。” 顺风猎团的众人,听到这里已经只剩下一个表情:呆若木鸡。 如果不是出尘本身是一位强大的二品星尊,几乎以一己之力搅动大裂谷风起云涌,如果出尘不是来自于极北之地的黄金家族,而黄金家族统治的金帐汗国,铁骑呼啸南下,一度几乎占领了星落大陆北境.....众人或许只是会将她的这一番长篇大论当作是痴人说梦。 “好了,各位,现在说这个话题有些杞人忧天了!”吴星拍拍手,唤醒了或若有所思或迷茫的众人,又说道:“我们还是回归正题吧!岩浆之海究竟应该不应该去?去的话,怎么去?又怎么回?” “在那之前,我们可以先试试看这个......”出尘深吸了一口所,下定决心,站起身来走到了吴星旁边,将她手中的九婴舍利子探到了小青、小白之间。 九婴的舍利子,鹅蛋大小,样式恐怕是独一无二的了,至少是在星落大陆之上是如此了。 第一眼看上去,像是一滴从荷叶上滑落的晶莹水珠,带着顺应天地之道的动感,翻滚着,向下,终于滴入了湖面。 落入湖面的一瞬间,水珠绽放开来,蓦然之间又变成了一团炽热、熊熊的篝火堆之上的赤色火焰,欢快的舞动着。 水珠、火焰之间的转化,并不是周而复始的简单重复,而是暗合了某种近似于呼吸的玄妙节奏。 而在这种玄妙的节奏带动之下,小青、小白“僵硬”的身体也有了呼应:先是跟随着九婴舍利子呼吸的节奏进行“呼”或者“吸”;数息过后,又变成了小青跟随着晶莹水珠的节奏完成一次完整的呼吸,而小白则跟随着赤色火焰的节奏完成一次完整的呼吸。 小青与小白的呼吸,变成了“此起彼伏”,小青完成了一次完整的呼吸之后,由小白天衣无缝的接上,完成一次完整的呼吸;然后周而复始,如轮转。 这种情形同样并没有维持很久。 就在小青和小白彼此确定的呼吸的“节奏”之后,晶莹水珠以及赤色火焰的光泽随着每一次的呼吸越来越黯淡,看上去就像是九婴舍利子之中的灵性元炁通过呼吸的玄妙节奏转移到了小青和小白的体内! 没过多久,小青、小白两个小傢伙就已经微微打着呼噜沉睡了过去。 而到了这个时候的九婴舍利子,已经完全黯淡无光,跟一块普通的石头没有任何区别了!舍利子当中的元炁,想必已经被小青、小白以及吴星给瓜分完了。 等到吴星回过神来的时候,意外的发现顺风猎团的众人都是不约而同将头转向外面,似乎要寨内的石壁更加好看一些。要寨内的那些青壮基本上都出现了晃神,估计多半就是出尘出手了。 “恭喜你,又......晋级了。”巴根点了点自己的前额,指了指吴星的前额示意了一下,说了一句。 星君在晋级之时,体内星海会随之以满星的状态而点亮。这里所说的满星,自然包括了启明星或长庚星。而对于吴星而言,晋级时的星海之上,自然是同时出现了启明星与长庚星。 第三三六章 暂避风头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就像星落大陆上一句老话所说的那样:天无二日。 吴星前额启明、长庚双星闪耀,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是文武兼修。虽然这个秘密顺风猎团内的众人多少已经猜到了,但是除了巴根、出尘之外,亲眼所见“双星闪耀”景象,估计全都还只是第一次而已。 满星敛去之后星君体内的星海仍有某种余韵。这种短暂的现象,俗称为“星辉”,意指如同真正的星辰一般闪闪发光,是星君点亮新的星海内一颗甚至多颗星辰时特有的现象。这种现象如同人们打冷颤一般,完全是自发的,属于短期不可控之列。 吴星在大裂谷危机四伏的环境之中,一直都是勤修不缀、无暇他顾,恰巧又经历了几次旁人千载难逢的机遇。在通过龙舌解析“石流星”的过程当中,吴星体内星海的星辰总数居然已经不知不觉之间达到了六十三之数!或许是得益于竖井裂谷之下搜索彼岸花对纹器“鱼鳍”的熟悉、掌握,同时还兼修了其他的高品级功法,加上还得到了几位星尊毫不藏私的指点,吴星长庚星海增加了六颗星,而启明星海则多一些,达到了十颗星! 而现在,吴星“看”着自己身体四周浮现出来的一十一颗星辉,喃喃道:“难道是小青、小白的种族天赋还未完全激活,因此无法完美的将元炁全部汲取,散逸的部分需要寻找一个新的宿体这才便宜了我?因为我的星海是最近的,并且又正文武兼修的特性,能够兼收并蓄,这才不会产生更多的流失?只是,九婴舍利子当中蕴含的元炁究竟被我分润了多少啊.......之前已经有六十三了,现在新增一十一.......难道说这就已经是晋级星尊了么?可是,星尊特有的星域呢?” 正常来说,星辉理应出现在星君体内星海之中,一般会是在启明星海或者是长庚星海,通常是在体表或者头部得到具象;而一旦星君晋级为星尊之后,星海便是以星域的形式而具象出来了,而星域是笼罩一片区域的星海,不再亦不能依附于星君的身体表面了。 吴星现在“看”到的正是环绕在他感应方圆内的一十一颗星辉。这种似是而非的“星域”,让吴星、巴根、出尘等人同样的困惑。 “你,欠我一颗一品舍利子。”出尘将普通石块模样的九婴舍利子拿在手上掂了掂,摇摇头,收了回去,然后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吴星指了指小青、小白,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欲言又止,被出尘剜了一眼之后,最终还是嘿嘿一笑,捏着鼻子认了这一笔糊涂帐。 “你或许真的应该去岩浆之海一趟,避一下风头。”覃兰在出尘、吴星两人之间扫了两眼,开门见山的说道:“星辉并不是会马上就完全敛去,甚至连你自己也无法预测更加无法控制下一次星辉的出现时间。万一被人发现了你星海的异常,西塔方面多半会迫于星神殿的压力而将你这个‘魔王’先行收押的。到时,估计就算我们对于兽潮不管不顾,劫了狱,救了你,最终也会变成星君族群的公敌了。” 星辉光芒逐渐黯淡了下来,油尽灯枯一般终于完全熄灭了。 “事不宜迟!我跟巴根还有出尘一同去岩浆之海一趟。”吴星当机立断,说道:“巴根才能确定岩浆之海内的巨石碑上的碑文是不是《一线天锤》功法,出尘可以将碑文解析出来......而我,真的就是出去避一避风头而已了。” 吴星调侃了自己一句,惹得顺风猎团的众人一阵的哄笑,没有人怪罪吴星越俎代庖,在兽潮即将全面来袭的关键时刻却一下子将顺风猎团最为重要的星尊、“辅翼”给抽调走了。 众人都知道“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知道巴根目前是顺风猎团最强的星尊,不同于出尘、筱雪这种来去自由随意的“客席”,顺风猎团靠巴根才能够在“护城河”防区撑起门面来,“顺风义从”才能得到一部分星君的追捧、认同、加入。而眼前恶龙族群几乎倾巢而出,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可能等恶龙族群回到岩浆之海再去寻找《一线天锤》功法巨石碑,那更可能找到......死。 “只是,这两个小傢伙怎么办?”吴星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青、小白,一时之间有些左右为难。 虽然说先后融合了“涅”以及九婴舍利子的元炁,但是小青、小白毕竟只是“毛都没长齐”的雏鸟。至少传说当中的凤凰一身种族天赋当中的那三昧真火,正是来自于一身彩羽内的絮纹。岩浆之海即便是因为恶龙族群倾巢而出而降低了威胁,想必仍然会是凶险无比的一段行程。吴星现在的莫名其妙状态往大了说,即便是半个四品星使了,在岩浆之海当中仍是自身难保、自顾不暇,更何况还要兼顾两个雏鸟的安危?! “主人,可以先行签定灵契,然后送到西塔之上,筱雪那里想必会很乐意代为照顾小青、小白的。”灵体状态的小拘浮现出来,建议道:“主人身上还挂着一个‘秋猎联军右路巡检’的职务,需要述职,正好请筱雪代为转圜一下......” 小拘说得算是含蓄,意思即是说毕竟还是要在西塔参与防御兽潮的战斗,西塔的官方关系不能完全放弃,毕竟谁也说不准预计当中规模空前的兽潮之战最终究竟会打成什么样子。所谓“右路巡检”一职明显就是因筱雪而来,那便不要无缘无故断了联系,现在将小青、小白寄存在筱雪那里,便算是留了上西塔的一条后路。 至于先行签定灵契一说,自然是担心融合了两种舍利子元炁的小青、小白被趁虚而入,在有心人的撺掇、操控之下与筱雪甚至外人签定了灵契,到时吴星乃至顺风猎团的损失可就大了! “灵契......没有必要。我希望给这两个小傢伙自由选择的权利。”吴星缓缓摇头,沉声道:“这两个小傢伙终将成为伟大的生命,我不希望它们因为眼前的幼小无助而被迫选择。” 一口黑烟就将小拘吓退的小青、小白,自然不会是什么“幼小无助”的,但是知道吴星身世的众人显然也知道他这一番话是有感而发。 吴星的父母分别为一位武星使与一位文星君,十余年之前两人在蛮族入侵白马镇的守城战当中被偷袭,伤重不治。出身星君之家的吴星,身上从小就被打上了“父母得罪了西风星殿大人物”的烙印,吃的是百家饭,在市井之中长大,后来才被钱南正收养了,只是至今仍然不改一身市井之气。 西风星殿当年确实派了人去白马镇调查,最后却不了了之。 当年寇边的那几个星武在蛮族部落之间都是有名号的人,吴星甚至自幼便立下心愿试炼完成之后定要更加刻苦修炼,争取早日前往北方苦寒之地,寻找那几个蛮族星武,求证当年的事实真相! 当年的吴星幼小无助,却被迫选择了一条九死一生的复仇之路。即便后来试炼初醒之后莫名的就拥有了文武兼修的天赋,初期晋级破境极为缓慢,仍然一步一个脚印的坚持了下来。 然而,复仇之心并没有蒙蔽吴星的心智,他会给同样试炼签到快要迟到的覃兰让了路;陈家村、杉木村遭遇蛮骑洗劫的时候先杀蛮族斥候,之后更是行险冒名顶替南边大人物的“使者”,趁乱来了一个里应外合,救下了两条村子的百姓、民团共计近千人;再之后,这一位区区九品星君更是不顾有伤在身,返回白马镇示警;在天梯试炼,“头狼”纵身一跃,跳上天梯,毫不藏私的指点后来的每一位学员;伙伴们被接连挑衅,他出于义愤,接下了与东海国姚青书的天梯登顶比试,侥幸赢了比试下来....... 这一切,以及之后的所作所为,当得上他自命的“吴大侠”之名。在吴星的心中,这种根深蒂固的侠义之心,多半便是来自于父母的言传身教。 和光同尘,不忘初心,这才是吴星这些年一路走来的真实写照。 “兽潮真正的攻击将在灵界通道开启之后才会正式拉开序幕,时间上来说我们应该是足够返回的......你帮忙把小青、小白交给筱雪吧,我先跟巴根、出尘赶往岩浆之海,争取早去早回。”吴星行事极为果决,将小青、小白塞进覃兰怀里,哼了一小段莫名的曲子小调便将小傢伙们哄睡了过去,然后便直接转身走了,纵身上了要寨的墙头,一跃而下。 巴根、出尘两自然无须如此粗糙,两人对视一眼,笑而不语,不分先后,一阵雾化便消失在了原地,估计是使用了星尊星域的某种特性。 顺风猎团剩余的众人看着一脸赧然的覃兰,醒悟过来,便纷纷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标准的视若无睹的样子,仿佛刚才没有人看到吴星在哄小青、小白睡觉时在覃兰胸前那些“间接接触”的动作。换作是以前的覃兰,估计会直接一巴掌将吴星扇飞出去再补上一句“连老娘的豆腐你也敢吃?”,现在被吴星有意无意借着小青、小白的幌子占了便宜,居然迟疑了...... 第三三七章 白鱼黑眼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西塔、东塔作为中区东西的两个“界碑”,中间有一道蜿蜒、狭长的岩浆之海,又被称为“大裂谷当中的裂谷”。岩浆之海的中心区域,终年岩浆翻腾不息,从岩浆之海“支流”最狭长的位置横跨到对岸,甚至比横跨大江、大河南北两岸的距离还要长一些。那些焦黑的熔岩随时可能突然迸裂开来,滚滚的浓烟和岩浆汹涌而出,将附近一大片的地面全化作翻腾的岩浆。 弥漫在整个大裂谷的云海一般的灰霾,源头便是来自于岩浆之海。 吴星等三人前往岩浆之海,自然不可能步行。三人选择的仍然是三品鸢为首的天马兽骑。鸢和天马这两种兽骑都是以速度见长的,从东塔到西塔,据说有记载的最短时间只花了旬日而已。如果换作往常,鸢、天马这种兽骑自然是不敢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接连横穿其他妖兽的领地、领空,那将会是极为严重的挑衅行为,不死不休。 鸢、天马这种具有飞行能力的妖兽可以不落地,但是怎么也无法阻止其他妖兽修炼晋级,而高品级的妖兽如同人族的星尊一般,通常已经懂得如何利用星力潮汐而动了。这也意味着高品级的妖兽通常也具备了一定的飞行能力。 只是,在兽潮密集赶往东塔、西塔的这个特殊时期,妖兽在魔兽、魔王的威压之下,如同悍勇的士兵一般,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会一往无前。这时候的妖兽大军,便暂时没有了所谓的领地或领空意识,一切要等到兽潮“退潮”之时再来重新划分彼此的领地、领空,反正那时候会多出来许多无主之地,也没有太多的竞争者。 星落大陆近些年极为异常的冬季已经影响到了大裂谷区域,往年或许也会下雪,但是不至于会形成眼前这种漫天的鹅毛大雪,更不会形成一段雪季。没有了灰霾的大裂谷,与外界似乎也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视力所及的范围之内全是一片一片的银装素裹,好一派北国风光! “包达从不器坊渠道所得到的消息,是说恶龙族群几乎倾巢而出。换言之,也就是可能还有其他的恶龙守在岩浆之海的老巢之中。因此,到了大裂谷碑林附近的时候,我们尽量低调接近,找地方降落,估计还有一大段距离需要我们步行......”巴根说到这里,看到吴星挤眉弄眼的拍了拍他自己的纹器“鱼鳍”,便只好改口道:“需要我步行......” “其实,我们也不能太过于乐观。”出尘望着前方越来越接近的岩浆之海,那是漫天雪白色当中难得一见的炽热火红,不无担忧的说道:“存着跟我们相同的心意的人,恐怕也不在少数。而且,胆敢挑这种时机进入岩浆之海的星君,实力不会太差,万一遇上了传说当中的那种屠龙者,我跟巴根两人联手恐怕也讨不了好。” “是啊,大裂谷碑林毕竟不同于星落大陆的其他碑林,也不同于由星神殿掌控的天梯遗址,大裂谷碑林也只有在兽潮来袭时‘趁虚而入’才会相对安全一些。而兽潮的周期却又是捉摸不定的。”吴星说道:“不过,我们有小拘引路,可以避开那些妖兽以及星君。退一步来说,真要有其他星君对大裂谷碑林同样有兴趣,跟我们要找的那一块巨石碑多半都是不同的。包达不是说了么.....星落大陆之上现在没有第二个星君在修炼《一线天锤》功法。即便真的有修炼功法者,也没有巴根手上的这一柄搏浪锤。万一真的跟对方动手了,我们完全可以从灵涡之中离开,脱离战斗。总之,无论找得到找不到《一线天锤》巨石碑,我们也得赶在灵界通道完全开启之前回到西塔,兽潮期间逗留在东塔、西塔之外的地方那就是找死。随便一个兽潮前浪就可以把我们三个彻底耗死。灵界通道正式开启的时间,小拘会提醒我们的,关于这一点倒是大可不必担心。” “是啊!小拘真的很有用,一路上避开了不少高品级的妖兽,这才顺风顺水的到了这里。不然一路打过来,没到岩浆之海估计就得返程西塔了。”巴根称赞了一句,一旁的小拘便飞得更加欢快了。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疑问。”吴星指了指极远的方向,疑惑道:“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兽潮当中从来没有海妖的参与?海妖不也是妖兽族群的一支么?难道魔兽或者魔王指挥不动那些海妖?海妖当中的高品级妖兽不也可以借助星力潮汐而行么?赢鱼族群不正是来自于.大海?” “不仅仅是赢鱼,据说九婴原本也是来自于大.海,只是后来发现星落大陆之上没有那么多的天敌,这才留了下来。”出尘极目远眺,喃喃道:“据说,星落大陆原本并不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这个样子的.......” “《山海经》当中所记载的那些妖兽,原本应该都是真实存在着的,是天神或者先圣对星落大陆妖兽种类、种族天赋的一次,唔,一次造册登记。《山海经》上面所记载的那些闻所未闻的地方,其实原本都是存在着的。之所以根据《山海经》无法再打到那些地方,是因为记录《山海经》当中那些妖兽、地方的那个时间,并不是以我们现在这个星落大陆为中心的......那些地方,最终有可能是毁于天神、先圣联手发起的最后一场战争当中.......” “那一战,魔王降世......” “魔王的后裔无法修炼灵纹,灵界通道无法开启,而在星力潮汐的环境当中,天长地久之下,自然而然的转变成了妖兽,守护着深海之中通往灵界的通道。通道之外便是魔王与天神、先圣作战的战场。据说,天神、先圣虽然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却也是惨胜而已,只能匆匆在通道外面布下大阵。海妖守着深海之中的大阵,来自于它们远祖残留的灵性,其实只是为了等待灵界通道再次开启而已......” 听到这里,吴星摇头苦笑道:“黄金家族到底收藏了多少孤本的古籍?你刚才所说的这些,即便是茶馆说书人的话本,估计也不敢这么乱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隐约觉得你所说的,似乎正是当年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天神、先圣联手才艰难取胜......如果这一次真的是你们刚才所说的‘九龙吸水’,星落大陆恐怕在劫难逃了......”巴根也是愁眉深锁,沉声道:“如果海妖真的是来自于魔王后裔,那似乎关于赢鱼转变为灵兽一事也算是顺理成章了。那些海妖的种族天赋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了它们的骨子里,环境虽然会发生改变,但是只要时机合适便能够激活其种族天赋,走上那一条最适合的晋级路径......” “可是,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海妖要‘刻舟求剑’?守着上一次魔王降世的通道有什么意义?没有了魔王,自然就没有了灵界通道。海妖如果想要返回灵界兽巢,就更应该尝试从大裂谷当中的灵界通道离开啊!”吴星摇头不解道:“现在的主流观点都是这样认为的:魔王开启灵界通道为的是让兽潮降临在星落大陆之上,为魔王攫取足够多的灵性,然后从中提取元炁,修炼魔王自身的灵纹,兽潮只是相当于魔王探入星落大陆的‘触手’。在这种假设的基础之上,如果镜界如果产生了裂缝,天蚕族群会修复;而如果魔王强行穿透镜界,天蚕会不会就无法修复那种巨大的裂缝呢?那么一来,魔王在星落大陆上捅了这么大的一个无法修补的‘窟窿’,目的是什么?” “其实,并不算是在星落大陆之上捅出一个‘窟窿’.......”出尘看着脚底下逐渐变大的岩浆之海,喃喃道:“历代的黄金家族族长,包括萨满们,在翻阅古籍时都会对魔王降世的目的进行猜测。而我认为当中有一种是比较能够解释得通的说法:白鱼黑眼。” 听到这四个字,巴根、吴星两人都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出尘继续说道:“这种说法,是建立在一个更高的角度来看宇宙,看......太极阴阳鱼。” “提出‘白鱼黑眼’的那一位先祖,星落大陆其实也在镜界之中,意即是星落大陆也位于太极阴阳鱼的黑白边界之中,但是属于‘白鱼’的一侧;而湮灭之地的兽巢,属于黑鱼一侧;所谓神界,或许就是一个与星落大陆相似的新的‘地方’......对于神界而言,譬如说海底大阵的入口,相当于是‘芥子’,或许神界正是通过所谓的‘九龙辇辂’的方式构建成的一座大阵;而新的地方,则是由魔王所在的须弥山以及九龙辇辂构建出神界内所有元炁之集合,再以天神的星域之道而创造出新的星落大陆......吴星刚才所说的捅出来的‘窟窿’,就是在白鱼头上捅出来一个‘黑眼’,白鱼相当于神界的话,那个黑眼就是魔王的须弥山......” 第三三八章 黑鱼白眼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而在这个‘白鱼黑眼’的基础之上,顺理成章的可以再提出一个‘黑鱼白眼’的架构。魔王的须弥山如果与足够多的元炁融合,理应就可以形成一座全新的云境之地,而云境之地据说是位于灵界深处的,那即是说.......” “即是说,魔王的须弥山与元炁融合形成了一条‘黑鱼’......”吴星说完,咽了一口唾沫,自己也是震惊不已的神情。 “既然有了‘黑鱼’,黑鱼的白眼,则可以由一颗龙珠来完成?”巴根将信将疑的说出了吴星随着吞咽而收回去的后半句。 “黑鱼的白眼,可能是龙珠,也可能是一艘代表着移动器阵的潮汐战舰。极北之地那断成两截的潮汐战舰之上,是有一种近似于船锚的构件的,我猜测那可能是用于下锚定位的......那一位先祖的‘白鱼黑眼’之说是来自于半册残卷,相当于只是起了个头。而剩余的部分......”出尘脸上同样也是将信将疑的表情,喃喃道:“如果按照我们刚才所说的思路推衍下去,有一条黑眼白鱼,再有一条白眼黑鱼,如果两条‘鱼’首尾衔接,不就正好形成了连蒙学馆的学童也知道的太极阴阳鱼了么?” “黑眼白鱼、白眼黑鱼,首尾相交,形成一种宇宙最元始的‘浑沌’状态,然后按照天神自身的星域之道进行‘创世’,创造出一个新的地方,即神界?”吴星顺着出尘的思路继续说了下去:“只是,创造出神界的星域能有多大呢?除非是.......在星落状态之下进行创世?创世的能量便是天神自身星域内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那些元炁......” “甚至借助了星落末期的自爆,才能最终完成神界的创世?”巴根见识过三英猎团那一位枪星尊的自爆,止兵之后强行爆发星落必然已经减弱了许多威力,然而自爆时那些元炁所产生的破坏力仍然是博浪星锤一击的数番。至于一品九婴自爆时的那些元炁的威力则自然更加不必多说,直接在大裂谷之中制造出来了一个火流星坠落一般的巨坑。 “这么来说......这种情况之下产生的神界,岂不是相当于天神的.......坟墓?”吴星提出这种匪夷所思的推论,自己也是下意识的直摇头,喃喃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以前我还一直以为那些君王的陵墓从继位之日便大兴土木,动辄动工个三五十年,已经足够劳民伤财了,要是跟天神相比,那可就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用九龙辇辂与魔王殉葬,这种规格之高,恐怕也没有其他种族用得起吧......” “如果深海里那一座大阵之中封印了一处神界,那些魔王的后裔守着神界的入口,其实是在等着魔王从封印状态之中解放出来?等着黑眼从白鱼当中脱离出来?”巴根说完自己也摇头,否认了自己刚才的猜测,又说道:“诶!不对啊!按照我们刚才的猜测,魔王已经与神界内的元炁融合成了一条‘黑鱼’,理应已经成了天神的殉葬......而如果神界当中的元炁最终耗尽的话,那个封印着完整‘太极阴阳鱼’的大阵之中岂不是只剩下‘黑鱼’了?黑鱼,代表着的是灵界......星落大陆如果就此滑入灵界的话,星落大陆上的所有生命都将会回归最本初的元炁状态,就此完成一次太极阴阳鱼图的‘轮回’?” “这样看来,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需要要对抗魔王降世,避免灵界入侵星落大陆,必须要由天神通过九龙辇辂的大阵封印一处神界来与魔王......同归于尽?”出尘眼神也尽是疑惑不解,喃喃道:“可是,这当中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这种方法,虽然可以避免魔王强行突破镜界时有可能制造出来的‘窟窿’,或许相当于是将那个‘窟窿’给堵上了,但是......这种方法根本就是指标不治本啊!太极阴阳鱼一旦形成‘轮回’之势,同时又与外界隔绝开来,元炁最终自然会油尽灯枯,只剩下‘黑鱼’.......灵界的入侵,最终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吴星的天马行空思路再次被打开,将信将疑道:“如果千古一帝时期魔王降世之说是真实的。当年千古一帝是不是曾经想过再现当年九龙辇辂封印魔王之壮举,将魔王封印为‘白鱼黑眼’?不过,当中的某个步骤不对,或者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毕竟天神时代距离旧历前朝也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时间,当中很多东西都是失传了.......既然大裂谷当中的九龙大阵并没有形成神界,或许只是将魔王重创了,却没有成功封印魔王。如今,正是那一个魔王卷土重来之时?” 出尘却并不完全认同吴星说法,摇头道:“没有人能够确定大裂谷当中的九龙大阵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即便是真实存在的,又究竟有没有形成神界?也许有,形成了神界,只是星落大陆之上的星君们不得其门而入。但是九龙辇辂封印大阵的后果却是越来越明显:那就是因为阴阳失调之后,引起了星落大陆上的气候异常,甚至达到了在大裂谷当中出现千载难逢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已经下了数日之久。” “感应方圆,如果出现了由星点所聚拢而来的星环,就被划作晋级星使的标准。而晋级星尊,星环内外的星点完全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潮汐状态,比如说星环内星点的潮汐体现为一个漩涡,外面的就是一个反向的漩涡;如果星环内是‘潮’,则星环之外就是‘汐’.......”巴根若有所思,沉吟道:“星尊修炼的最终目标还是将自己与宇宙更完美的隔绝开来。龙族是通过龙珠得到永生一般的寿命,魔王是通过化身为须弥山得到永生,天神所追求的永生......难道说正是要通过九龙辇辂的大阵封印魔王从而得到一处神界,自己来当这个创世的‘元始天尊’?” 吴星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似乎在求证,又似乎在自言自语:“我们所在的这个星落大陆,有没有可能其实也是一处神界?如果当年千古一帝察觉到了这一点,试图通过九龙辇辂大阵在神界当中再封印一个神界来,与正在走向消亡的星落大陆隔绝开来,避免滑入‘黑鱼’的结局......如果星落大陆真的是由一位天神所封印出来的神界,为了追求永生,当然会对尝试逆天而行的千古一帝进行惩戒,破坏千古一帝修建的九龙辇辂大阵;即便星落大陆不是天神所封印而成的神界,九龙辇辂其实也是与太极阴阳鱼‘轮回’之道相悖逆的,千古一帝准备仓促,自己尝试九龙封神而失败了......” 吴星的最后这一番话让三人不知不觉当中都沉默了下来。 吴星取出兽皮堪舆图来,进行降落岩浆之海之前最后的一次校准。即便大裂谷之中现在已经是连日的鹅毛大雪,然而在岩浆之海区域之内,大雪终于是未能成形,反而是化作了淅淅沥沥的细雨,海量的水汽蒸腾之下,将岩浆之海的低空化作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雾海。从这一片雾海的上方可以看到岩浆之海的轮廓,一旦穿过雾海,同样无边无际的岩浆之海仿佛转眼之间便近在咫尺了。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巴根自言自语道:“我曾经听族中的智者问过这三个问题。” “当时,那一位智者指着草地上的一座蚁山对我说,这里面沟壑纵横,建筑栉比。那熙熙攘攘、成千上万的蚂蚁就像一个繁荣与喧嚣的闹市里的人群涌流.....几条环形大道之内,则是一条条纵横交织的浅壑,如同城镇的街巷......沟壑之间四通八达,犹如千街万巷相连。这样一座蚁山,就是一个蚂蚁的王国。一座蚁山或许除了一座主巢之外还有十数个副巢......” “从这蚁山的出入口看上去,天只有碗口这么大.......蚁群的活动范围,或许有方圆数里的领地......蚁群当中会诞生出新的王者,独自飞到领地之外,养育、孵化出新的族群,形成新的王国......这些飞蚁,飞行高度不过是数丈,距离不过是数里,小山坡对它们来说或许就已经是天堑......” “你我在默默观察这些蚂蚁的时候,谁又在默默的观察我们两个?星落大陆,是不是我们人族的‘蚁山’?那些与秦啸天比肩的销声匿迹的绝世强者,尝试逆天封神之后,是不是已经化身飞蚁,越过了‘小山坡’,去到了外面的世界,却不再回来了......” “这三个问题,我现在也回答不出来。”巴根轻叹一声,喃喃道:“即便侥幸晋级一品,还有天劫要渡,那恐怕是一条不归路,即便如同千古一帝一般封神成功了,怕也是无人知晓的......封神的代价,或许正是要跳出这星落大陆......” “主人,我们要从这里降落了,利用星力潮汐紊乱所产生的干扰,尽量接近两座碑林区域.......”灵体状态的小拘浮现出来,最后补了一句:“如果能够不惊动那一头恶龙自然是最好的。” 第三三九章 屠龙者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一头恶龙能让小拘如此谨慎? “一品恶龙?”巴根看到小拘突然呈现出谨小慎微的飞行姿态,干脆直接问吴星,反正吴星与小拘之间是有灵契的,最终还是要吴星来代小拘口译。 “包达的消息没有错,果然是‘几乎倾巢而出’,只可惜剩下了一头一品恶龙。这气运还真是衰啊!”吴星低声咒骂了一句,也算是回答了巴根的问题,又说道:“另外,有一个奇怪的现象......之前在那竖井裂谷下面的岩浆,我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我听龙七说过,火鼠妖兽,是极少数被恶龙族群允许在其领地当中生活的妖兽。九婴领地当中也有火鼠妖兽......据龙七说,这是因为火鼠妖兽能够为恶龙、九婴这些高品级妖兽‘抓虱子’。”说到这里,吴星简单的比划了一番,介绍道:“妖兽鳞甲上的甲纹,都是其种族天赋的一部分。其实每一片甲纹,都可以视为一件小型的纹器,几乎每一片甲纹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些甲纹组合起来所形成的‘器阵’,便是相当于一段完整的饰纹,体现出其种族天赋的运用。” 但是,鳞甲毕竟不是铠甲,更何况即便是铠甲缺乏保养的情况之下也会出现锈迹斑斑的现象。而造成鳞甲锈迹斑斑的罪魁祸首便是一些跟微尘大小相近的虫子。这些虫子虽然被笼统的称为‘妖虱’,但是其危害性却远比虱子要大得多,甚至被当作是潮汐之虫的近亲族群。因为这些虫子是腐蚀了鳞甲之后将软化的部分作为食物甚至是虫卵的温床!这种寄生行为无疑会对甲纹形成巨大的威胁和实质性的破坏! 毫无疑问的,火鼠妖兽被允许在恶龙、九婴这些高品级妖兽的领地当中甚至领空范围繁衍,就是因为它们具备了极其出色的消灭妖虱的能力,能够定期的为高品级的妖兽去除让它们无计可施的妖虱。 火鼠妖兽的去虱能力,总结起来其实就四个字“引火烧身”。火鼠妖兽的血液对于妖虱有极强的吸引力,火鼠能够通过在高品级妖兽鳞甲上打滚,通过一身长毛将那些妖虱从鳞甲缝隙当中吸出来,然后激活火鼠自身的种族天赋,通过炽热的火焰点燃一身的火烷毛,将那些妖虱统统烧死。这种“自焚”的方式其实正是火鼠修炼的方式,对火鼠来说再普通不过,但是其他妖兽可模仿不来!那些高品级的妖兽可做不到火鼠这一点,如果让它们纵火来烧自己一身的鳞甲,那就是一件考验“自相矛盾”的事情,结果自然多半是会将自己烧死或者一身甲纹给烧残的。 “据说恶龙喜欢长期泡在岩浆之中,除了修炼之外,就是想通过炽热的岩浆来消除妖虱。可惜妖虱在常态之下生命力极为顽强,几乎可以说是寒暑不侵,只有在进食状态之下,因为分泌出了某种‘易燃’的腐蚀体液,才有可能会导致它们自己被烧死。火鼠妖兽的血液流通,可以直达一身毛发的末梢;火鼠妖兽的血液正是‘引火烧身’的热油,一旦激活便顺势点燃了妖虱,因此火鼠完全可以说是妖虱的天敌。”吴星展臂比划了一下四周,又说道:“无论是竖井裂谷,还是岩浆之海,几乎连一只火鼠妖兽的踪影都看不见!受到九婴、恶龙族群保护的火鼠,只要乖乖的待在高品级妖兽的领地当中,几乎就没有任何的天敌!而且,退一步来说,恐怕也没有哪一种妖兽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岩浆之海内受恶龙族群保护的火鼠妖兽给灭族了吧?!” 巴根摇头,沉声道:“当务之急还是先考虑怎么解决那一头一品恶龙的问题吧!那一品恶龙但凡有九婴龙焱的种族天赋那种威力,我与出尘联手也未必能够奈何它。” 根据星神殿的评定,相同品级的恶龙与九婴,其龙焱的威力是前者略胜一筹的,九婴种族天赋的强大之处是水火相融,既可以轮流水龙火龙出击,也可以水龙火龙一齐上阵。 出尘瞥了吴星一眼,扬了扬手中一支玉瓶,说道:“如果不是这个人暴殄天物,将九婴舍利子内的元炁消耗干净了,我倒是或许有点办法可以尝试一番的。” “这一件玉瓶纹器看来有点......似曾相识啊!”吴星岔开话题,半信半疑道:“该不会正好是那一位老堂主手的那一件吧?” 平一凡所用的玉瓶纹器,吴星自然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因此即便星君基本上都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却仍然无法确定那一件玉瓶纹器究竟是不是平一凡曾经用来在竖井裂谷下那一座一品器阵当中收集无根水的。 只看出尘不置可否的表情,玉瓶纹器内多半确实是装有无根水,极有可能正是平一凡为了跟出尘这种绝世强者套交情而送出的大礼。 见面礼,一定要表达平一凡用心结交的诚意。 虽然借助了“十全十美”器阵,但是出尘在抵御九婴自爆元炁浪潮时所表现出来的强大,平一凡等人还是有目共睹的。况且,退一步来说,如果出尘有求于百草门或者药王鼎,平一凡想借机从中收回更多的“见面礼”,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之事。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嘛! 有九婴舍利子的感悟,再加上玉瓶纹器内的无根水,出尘联手巴根的话,确实是有机会可以跟一品恶龙掰掰手腕。毕竟水火不相容,而九婴舍利子当中蕴含之道却可以水火相容,理应可以压制恶龙的龙焱之道。 “没有九婴舍利子,我们还有另外一件舍利子。”吴星轻咳一声,故作高深的说了一句。 巴极、出尘两人都闻弦歌而知雅音,不约而同的哂笑一声,表达了对吴星所说的话的轻视。 “必须得承认,你对恶龙骨哨的掌握,对‘石流星’的领悟以及运用确实达到了某种以假乱真的程度......”出尘“欲扬先抑”道:“可是,即便你通过‘龙吟’发出对那一头一品恶龙的挑衅,将恶龙调虎离山,你确定独自一个人便能够与一头一品恶龙周旋到底?没有足够长的时间,我不可能完成对巨石碑的解析,更何况《一线天锤》巨石碑究竟在不在碑林之中仍是未知数。现在甚至连在哪一座碑林之中也无法确认。” “即便你现在已经是四品星使,甚至是三品星尊了,在一品恶龙面前仍然是蝼蚁一般的渺小。”巴根也是开门见山的说了一句,甚至自贬道:“即便是我,在一品恶龙面前也是只有逃命。龙大人将那些虚弱期星君、猎头送到西塔时曾经在兽潮当中释放过一次‘燚流星’,将‘护城河’防区的兽潮硬生生削去了一大圈。那些三品甚至二品妖兽在‘燚流星’面前也只不过是摧枯拉朽一般,不堪一击!” “其实,有时候不需要这么麻烦。”吴星嘿嘿一笑,说道:“我有帮手!” “帮手?”巴根、出尘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显然这一次是猜不透吴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吴星便将他的想法简单的说了一下。 吴星可以在恶龙领地外用九婴的龙吟,而在其他一品妖兽的领地外面,则用龙大人的龙吟。这样一来,那一头一品恶龙以为是九婴趁着岩浆之海恶龙族群倾巢而出的空子来挑衅,甚至是来夺取恶龙族群的宝物,从九婴在那一座墟市要寨之外当着兽潮前浪面对平一凡等人进行堵门,九婴在人族与妖兽之间特立独行的品性暴露无遗;而岩浆之海那些其他的一品妖兽听到龙大人的龙吟,则以为是恶龙率先挑衅并发难。这一招,便可以称之为“借力打力”,或者是驱狼吞虎。恶龙族群虽然占据着岩浆之海,但是与周边高品级妖兽的关系,想必不会是睦邻友好。 听到这里,出尘隐约猜到了吴星的真正意图,说道:“你刚才所说的那些‘龙吟’、‘挑衅’,其实只是幌子对吧?” 吴星不置可否的笑笑,出尘便又说道:“只是靠猜忌,很难让一品恶龙与岩浆之海的其他妖兽大打出手。你想冒充大裂谷使者?你想召集他们......” “是的,他想当这个幌子。”巴根见到吴星故作高深的对出尘示意,摆出一副静待出尘说出下文的样子来,便接过话头说道:“大裂谷之中游荡着一些被称为‘屠龙者’的绝世强者,据说星神殿大祭司、观星楼主也是屠龙者。这些屠龙者当中甚至还有戴着星锁的苦修之士!” “这些屠龙者如果戴着星锁,与凡人无异,在这大裂谷之中又如何保护自己呢?”吴星捧哏道。 “这些屠龙者,身上携带着的全都是一品妖兽的舍利子,少则两三件,多则五六件!”巴根感叹道:“那些舍利子便是这些屠龙者最大的护身符!哪一只不长眼的妖兽敢向屠龙者动手?!难道是也想成为屠龙者的收藏之一么?” “可是,既然屠龙者如此超然,又应该如何说服并召集他们前来助拳呢?”吴星问了一句,看到出尘、巴根两人睥睨的眼神,便嘿嘿一笑,将问题化作了自问自答,继续说道:“是啊!当然就是使者令了!” 第三四零章 重施故伎的算盘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这些屠龙者与大裂谷山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不是山门的老祖宗级别的前辈,便是在大裂谷当中修炼时拜访过山门,得到过使者的提点甚至是帮助,因此欠下了人情。只是一十八位使者,还不至于让一张使者令在星君族群当中拥有如此沉重的份量。真正让星君族群敬畏的正是使者令背后的这些屠龙者以及传说当中天狩魂士。” “所以,这算是重施故伎了吧?”出尘摇头哂笑一声,说道:“又来‘贼喊捉贼’的那一套戏码?先是‘龙吟’、‘挑衅’,将岩浆之海碑林附近的水给搅浑了.....我在前面跑,你们两个拿着使者令在后面追,路过一位屠龙者,然后出示使者令请求对方加入.......然后一路跑一路追,一不小心方到了一品恶龙的领地.......恶龙一看,我去!屠龙者!?还带了两个半的帮手!全族上下的老巢可不能丢!行!那就打吧!” “一通噼里啪啦!一品恶龙这一头‘拦路虎’终于伏诛......而我,使者令悬赏标的,也束手就擒了,然后带往西塔揭榜悬赏。啦啦啦!皆大欢喜!” 出尘完全模仿着吴星平时的口吻,按照茶馆说书人的套路,将她的猜测说了出来。 而从吴星抚额哭笑不得的表情以及打躬作揖求饶的动作上来看,多半也是被出尘说中了他心中所想。 “如果能够请动屠龙者前往东塔、西塔坐镇就万事大吉了。或许屠龙者追求的是宇宙终极之道,哪里会去管这些跟妖兽打打杀杀的事情。但是......”巴根疑惑道:“你们两位有没有想过.......屠龙者既然有能力屠龙,为什么一直按兵不动呢?屠龙者摆出一副与世无争的姿态来,与那些高品级妖兽之间相安无事,似乎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譬如说星神殿大祭司以及观星楼主,他们早已经只是各自势力当中的精神领袖,世俗的琐事也不需要过问或操心。绝代双骄只需要振臂一呼,应者想必云从。即便是我们也知道这个道理: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据说每一次的秋猎虽然各方参与的势力都均有缴获,但是高品级尤其是一品的妖兽的斩获基本上是极少的。” 吴星天马行空的喃喃道:“屠龙者追求的不是宇宙终极之道么?应该不会有什么‘养寇自重’的小心思吧?” “咸吃萝卜淡操心!”出尘转过身去,看向碑林大致的方位,戏谑道:“你先让小拘找一找附近的屠龙者吧!兽潮可不等人!等到发觉碑林已经没有了一品恶龙霸占,估计会有不少屠龙者或者星君、猎头趁虚而入,我们的目的、行程多半也会因此受到影响。” 巴根与吴星两人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大裂谷是东西走向的,因此有岩浆之海作为参照,南北两个方向也很容易可以确定下来。 巴根看向北方的这个漫不经心的小动作,指的自然是出尘的身份问题。当初秦啸天刻意没有传授完整的《一线天锤》功法给极北之地的黄金家族,估计多半是存了留一手的心思。那或许已经不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问题,而是长久以来形成的星落七国与金帐汗国的南北之争。 秦啸天登上极北之地是为了尽量补全旧历前朝佚失的那些功法。在与黄金家族“切磋交流”的过程当中,秦啸天除了《一线天锤》功法之外其实并不算藏私,以一己之力挑战了黄金家族的萨满护法们,收服人心之后,包括功法、星兵在内的交流都是开诚布公的,以至于现在蛮族的图腾星尊们对秦啸天仍是以“国师”称之! 当然了,后来也有部分观点认为,秦啸天被星君族群过于神格化。譬如说星神殿的记载当中,其实当年秦啸天在极北之地与黄金家族的交流,并非无欲无求,秦啸天当年从极北碑林之行当中也有不少收获,而且几乎是解析、领悟到了一种极北之地的巨石碑上的碑文之后才会相应的传授一套极北之地之外的巨石碑功法给黄金家族以及图腾星尊们,这只能算是一种“礼尚往来”的交换而已。 与南楚国的观星楼主极为相似,秦啸天当年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后晋国,秦啸天的弟子门人至今仍是西晋国的中流砥柱。这样一来,后晋国才得以在西风国、北赵国、燕辽国、泰山国以及南边的南楚国的夹缝之间延续了国祚。 与后晋国情况极为相似的便是泰山国,两国同样都是处于四战之地,强敌环峙,无险可守,却又恰好分别卡在两座天桥的北口这种南北通衢之要地。如果说西晋国靠的是秦啸天的余荫,那么秦山国依仗为屏障自然就是不器坊了。 而现在出尘如果跟随着巴根一同进入碑林,解析《一线天锤》大圆满境界功法巨石碑之上的碑文,必然是绕不过她这一位二品星尊的。巴根想确定出尘究竟对星落大陆七国的态度是如何的。 如果这一位已经被黄金家族选定的继承者回去极北之地继位为女王,融会贯通了《一线天锤》大圆满境功法并传授给了那些图腾锤星尊们,随即便挥军南下......那巴根、吴星两人此行此举绝对算是助纣为虐了!蛮族当中倒是有过半的星尊所使用的星兵是星锤,得到《一线天锤》大圆满境功法之后,无疑是如虎添翼,实力大增。 吴星迟疑了极短的时间,还是对巴根轻轻颔首示意,表达了他对出尘的信任。一个板上钉钉要继承黄金家族的二品星尊,已经圆满的达到了她此次南下的目的,完全可以返程极北之地复命,然而她却仍然留了下来,毅然决然的来到了西塔,显然不是为了她自己所说的确定此次兽潮是不是“九龙吸水”。以她在大裂谷之中那一位内间使者的消息灵通程度,完全可以先行返回极北之地,厉兵秣马,候机南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以身试险。 而且,退一步来说,目前这算是一个无解的情况。要想解析碑文,还真离不开出尘,至于其他文星尊?巴根、吴星两人根本出不起那润笔费!文星尊解析碑文并不是按次数或按件数计算的,而是与解析的碑文之品级直接相关,俗气一点来说就是出多大的力就要多大的回报。与吴星、巴根两人稍微有点交情的内史大人、郑郎中远在西风国都城,鞭长莫及。不器坊市令:讷言,倒是在十字坡巡视过不器坊分号,只是他老人家行踪飘忽,神龙见首不见尾,此时临时抱佛脚想找到他也是大海捞针一般困难。 《一线天锤》大圆满境的巨石碑,自秦啸天以降,千百年的时光荏苒,就没有在岩浆之海的碑林之中被其他星君所发现过!这种情况一直被星君族群视为随着秦啸天一同逝去的一个谜团。 要知道,大裂谷猎头当中,是有蛮族图腾星尊的,他们对于《一线天锤》大圆满境的巨石碑之渴望是可想而知的,为了找到功法巨石碑甚至可以不计任何代价。 而既然出尘并没有听闻过《一线天锤》大圆满境巨石碑上的碑文被解析出来,理应自然就没有人发现过那一块传说当中的巨石碑。毕竟出尘在南下星落大陆之前一直是代为执掌极北之地的,黄金家族族长以降,都认可出尘的能力,消息汇总到出尘手中才整理给族长翻阅或直接诵读。黄金家族既然能够在大裂谷布下一枚使者内间,其消息、谍报系统的强大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巴根对出尘的提防主要是来自于那一位蛮族可汗,毕竟他以后是要北上寻仇的,如果此次大裂谷的岩浆之海碑林之行反而是为出尘做了嫁衣,而出尘与可汗之间再怎么存在权柄之争的矛盾却仍然天然的属于同一阵营,可以预计到出尘随手传授一些《一线天锤》大圆满境界巨石碑功法给那些图腾星尊们便能够让巴根复仇之路遍布荆棘。可汗的亲卫全都是以星尊为标准的! “我有一个请求......”巴根仍然是开门见山的跟出尘说道:“如果我们气运足够好,找到了《一线天锤》功法大圆满境巨石碑并且解析出了碑文来......可不可以不要传授给可汗?因为我跟可汗有深仇大恨,破境大圆满之后便会北上寻仇。” 出法蹙眉沉吟片刻,看了一眼吴星之后,这才答道:“如果真的如同你所说的那样解析出了碑文......那便以十年为期,如何?十年之后,功法还是会传授给蛮族的星尊,用于增加蛮族的实力。” 出尘的这个“十年”,与包达收下不器坊失落已久的天盘时所承诺的晋级星尊后便要迎回天盘,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也都是展示了极大的诚意。 巴根罕见的抱拳行礼,诚挚道谢:“如此,多谢!” 出尘回礼,淡然道:“不谢!” “好了,开始唱吧!”出尘转头看向吴星,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唱?唱曲?唱什么?”吴星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问道。 第三四一章 岩浆之海碑林之间的棋局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唱戏!”出尘揶揄道:“你的那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啊!” 巴根失笑,小拘欢快的转了三两个圈,吴星苦笑道:“戏台都还没有搭起来,而且,至少还差一角儿。小拘,该你干活了,找找看附近有什么人戴着星锁纹器,挂着一品妖兽的舍利子吧!” 小拘非常人性化的点头应了一声,悬浮在半空之中缓缓的转动起来。 星锁是隔绝了星君与星点之间连接的桥梁,虽然不是星尊将感应方圆内敛至极致的状态,但是效果是相同的:将星君暂时变成一个凡人的模样。 舍利子絮纹没有激活之前,与普通的石块并没有什么区别,最多就是比龙珠看起来精致一些而已。 一个带着星锁与一品妖兽舍利子的屠龙者,如果财不露白的前提之下,即便是与吴星等三人照了面,也未必能够一眼分辨得出来究竟是不是凡人。 然而,这正是拘魂妖兽的种族天赋得以体现之处。如同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鹰隼,地面草丛当中偶尔探起头、立起身子来的野兔也能被鹰隼精准的察觉。据说,这种鸟瞰也是纹器“鹰眼”的视角,被窥视者即便是星尊甚至也完全无法察觉到已经被高空云海之上的三只“眼”给锁定了。 拘魂妖兽的感应方圆其实极难界定其范围,要视搜索条件而定,但是通常来说都是以大裂谷区域的棋格为基准单位的!换言之,拘魂妖兽通常可以感知到一个棋格区域内的任何风吹草动! “屠龙者即便是戴上星锁,看上去与凡人没有任何区别,却并不代表实际上也是没有任何区别。”吴星在小拘持续缓缓转动的同时,为巴根解释道:“譬如说,戴上星锁的屠龙者,至少是寒暑不侵的,无论是多么极端的天气之下也是安然无恙的,那是因为他们的体质已经完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提升。而如果是在这大裂谷的岩浆之海当中,屠龙者其实也很容易与凡人区分开来。譬如说,屠龙者走在岩浆上面,如履平地;譬如说,即便不使用星力,屠龙者仍然可以轻易的击杀斗兽。” “因此,小拘需要搜索的目标便更易锁定,基本上只要是在岩浆当中行走的人族,都是屠龙者。至于星君、猎头,通常都是穿着了火烷衣以减少对自身星力的消耗,并且会选择坚硬的熔岩区域穿行......” 吴星说着说着便停住了口,看向旁边带着疑惑停了下来的小拘。 “主人,那边应该有两个人......他们面对面站着,好像正在......”小拘迟疑道:“好像正在弈棋。而且,而且.......他们好像看到我了。” 吴星转述了小拘的疑惑,出尘与巴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这,不合理啊......”吴星嘀咕道:“既然小拘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星尊,至少对方应该是感应方圆内敛的状态吧?感应方圆内敛的话,又如何可以感应到小拘正在窥视着他们呢?除非......” “除非什么?”出尘看到吴星欲言又止,忍不住便问了一句。 “除非他们也有灵契兽宠,其实是灵契兽宠感应到了小拘的窥视,而不是他们。”吴星猜测道。 “大裂谷使者?”巴根想到了其中一种可能性。 “应该不是大裂谷使者。”吴星摇头,说道:“灵体状态的拘魂妖兽彼此之间可以建立起协阵。拘魂灵兽之间的这种协阵,虽然达不到灵契主仆之间的那种心有灵犀,但是也远超出永字传讯仪的效率,尤其是在大裂谷区域这种星力潮汐紊乱的地方,几乎完全不受任何干扰或影响!如果对方真的是大裂谷使者,小拘必然能够确定对方的拘魂灵兽。” “主人,这种感觉有些像是那一次的蜃烛......”小拘将信将疑的说了一句。 “蜃烛?!”吴星摇头,喃喃道:“蜃烛的那一次,可是遇到了蜃龙珠啊.......那两人身上带有龙珠?还是说感应到了我们随身携带的这一颗蜃龙珠?” 吴星一行从十字坡出发进入大裂谷之中,顺风猎团被蜃气所包围,后来是借助了蜃龙珠才顺利的走出了蜃气,摆脱了那些试图通过蜃气将出尘困住进而完成使者令悬赏的猎团以及各山门。当时小拘就是不愿得罪蜃龙而拒绝为吴星一行指路。 吴星将包达给的那一张岩浆之海的兽皮堪舆图取了出来,铺在旁边熔岩上,指了指大致的位置,看向小拘,又问道:“那两人所处的位置,是不是正好在两座碑林的中间?大概就在这个位置.....” 对于这种问题,小拘很快便表示认同。 “我记得小时候听阿妈在摇篮边上说过,大裂谷岩浆之海的两座陵,其实是分别各有一位‘守陵人’的......故事。”吴星说完这一句自己也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显然是对这种摇篮曲“故事”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时间过去了太久,有些故事的细节可能有些模糊了。 “就算是哄宝宝睡觉的故事......跟我们现在所说的这个事情有什么关系呢?”巴根摇头道。 “我当时当作鬼故事来听的,而且,这个鬼故事还没有说完......”吴星苦笑一声,继续说道:“阿妈还说了,两位守陵人每隔六十年便会在两座陵中间岩浆之海的某处下棋,一方白,另一方黑.......” 咝! 巴根、出尘两人再次不约而同的摇头。 “当时参加猎团赛事,那个使者就曾经跟我说过.......我们来自大裂谷碑林,是‘深入地下’的势力。久而久之,就有人戏称我们碑林的区域为‘阴间’。”吴星喃喃道:“阴间,守陵人,守林人?似乎正好对得上啊......” “你的意思是说,‘守陵人’其实应该是‘守林人’?”出尘上下打量了吴星两眼,疑惑道:“如果真的是如同你所说的那样......你阿妈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个‘鬼故事’的?而且,六十年为一甲子,通常就是天神用来作为一个周期来计算时间的。星神殿和黄金家族的记载当中都显示出了兽潮的一个周期性:大致便是以一甲子为周期,或提前一年半载,或延后一年半载。” “你阿妈的‘鬼故事’,有结局么?那两位‘守林人’难道就只是在简简单单的下棋?”巴根对吴星的“鬼故事”有另一种疑惑。 “阿妈好像有提到过什么‘真龙’。”吴星挠挠头,无奈道:“那时候年纪太小,有些事情难免记得不是特别清晰了。” “‘真龙’?既然分了黑白,那就应该是围棋了。”出尘福至心灵,说道:“应该是不‘真龙’,而是‘珍珑’!” 吴星是由问天传授“弈谱”解析法时才算是对围棋有了一些粗浅的了解,听到出尘所说的“珍珑”,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也未必就是‘珍珑’,可能就是‘大龙’。”巴根并不完全同意出尘的观点,朗声道:“围棋术语当中的‘大龙’,一般指在棋局上尚未获得安定,可能受到对方攻逼、威胁的整块棋子,棋子数量通常十几子以上。一条大龙再长,也要做出两只眼才能活棋,否则便是被‘屠龙’了。‘大龙’,在围棋中经常遇到,也出现在很多名局中。” “而如果是‘珍珑’的话,指人为的,刻意设计的全局性的大型棋题,有别于死活题是局部特型;珍珑的特点是构思奇巧,大抵利用盘征、死活、手筋、杀气等方面技巧,波及全局,引人入胜。” “你们觉得那两位‘守林人’,会是那个‘鬼故事’当中同样的两人么?”吴星分清楚“真龙”与“珍珑”之后,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我的意思是说,‘守林人’究竟是一个门派,还是特定的两位?参考星神殿大祭司、讷言、观星楼主等等强者,都已经数百岁的年纪了......守林人有可能也是跟那几位是同一时代的强者。” “那你觉得大裂谷使者为什么全都要戴着青面獠牙面具?”出尘也提出了她的疑惑,说道:“大裂谷使者难道自始至终正好是一十八位?如果使者也有更替,那些告老的使者又去了哪里?” “要得到答案,其实也很简单。”吴星看向小拘所指的方向,说道:“我们去问一问,估计多半便会水落石出了。毕竟小拘并没有感应到对方有明显的恶意,它在这一方面还是非常敏锐的,应该不会判断出错。” “还有其他的屠龙者可以备选么?”巴根苦笑道:“我感觉那两位挑了这么一个时间、地点下棋,有点‘愿者上钩’的意思。” “你的身世,看来并不简单啊!”出尘转头瞥了吴星一眼,指了指同一个方向,又说道:“走吧!我其实也有些好奇,这些人大张旗鼓的究竟下的是什么‘棋’。” 三人都是极为果决之人,简单的商定了之后便由小拘引着朝那个棋局的方向去了。 第三四二章 举棋不定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整一片岩浆之海的上空,对其他妖兽来说就是禁飞区,尤其是在非兽潮的时期。据说当年秦啸天纵横星落大陆之姿,也是凭借着御风纹器才能两次出入一品二品妖兽多如牛毛的岩浆之海,此外应该也没有别的方法或纹器能够保证自身安全了。 只是,此时岩浆之海当中的高品级妖兽大半出动前往加入兽潮,导致了岩浆之海的“空虚”。因此,一路上倒也算是顺风顺水,鸟人猎团白头翁的三品鸢与天马兽骑直接将吴星等三人送到了接近碑林的区域这才降落下来。放下了吴星等三人之后三品鸢带着天马兽骑便转身飞走了,要等到吴星通过骨哨发出打召唤之后才会从附近的落脚点赶过来接应,再返回西塔方向,伺机穿过兽潮进入护城河防区。 其实,从空中鸟瞰岩浆之海,给人最为直观的印象便是:像极了一只熬了数宿未眠的布满血丝的双瞳眼睛!甚至有人说岩浆之海就是魔王的眼睛在星落大陆之上的投影! 那些“血丝”,自然就是岩浆之海的分支了。瞳孔部分便是岩浆之海的“深海”区域,两座碑林对称着分布在“深海”区域的中部;而碑林下方则是永不止息、翻腾着的岩浆。 那些巨石碑如同插在黏稠粥糜之上的“筷子”,虽然载浮载沉却并不会完全沉入岩浆之中。星君族群的主流观点都认为岩浆之海两座碑林下面其实都是暗藏玄机,否则以巨石碑的异常沉重份量怎么可能浮于岩浆表层?然而,自先圣时期以降,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任何一位星君能够破解出岩浆之海碑林之下隐藏的秘密。 吴星操控着纹器“鱼鳍”,有几分如鱼得水的自若;出尘仍然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御风而行;至于巴根,倒也简单:招出一对星铠战靴,便可以在翻腾的岩浆上面安步当车。 三人距离最近的一座碑林原本就不过是不到十里的距离,过碑林而不入,直接向着“弈棋”的那两位而去。 前后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吴星等三人就在灵体状态之下的小拘的“止步”示意之下于棋盘之外站定了。三人自然都是选择了相信小拘对未知危机、敌意的判断,没有再冒昧的向前半步,以免发生不测。 尽管岩浆之海只有极为单调的翻腾着的岩浆,然而棋盘却是如此的显眼,如此的特别。 之前小拘之所以只说是“弈棋”,而不是“下棋”,正是因为那些代表着黑白棋子的全都是舍利子! “你们以前有见过这么大一块......巨石碑么?”吴星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那独一无二的“棋盘”,喃喃道。 出尘、巴根两人的表情也没有比吴星好到哪里去,一个蹙着秀眉摇头,另一个直接低声咒骂了一句“你奶奶的!这就是一座碑林数百上千块大小巨石碑拼接起来的吧!” 九字真言巨石碑已经算是巨石碑当中的巨毋霸一般的存在了,而九字真言在这一块“棋盘”面前,或许只能相当于其中的一个棋格而已! 每一块巨石碑其实都有一种独一无二的色泽纹路以及触感,是星落大陆之上其他任何石材所不具备的。即便吴星认错了巨石碑,不可能连出尘、巴根这两位二品星尊也认错了巨石碑。 这一大块“棋盘”在翻腾的岩浆之上载浮载沉,如同南楚国水师纵横海面的楼船一般,只需要看上一眼便起到了先声夺人之势。 棋盘之上,那两位白发苍苍的棋手负手对立,居高临下,四顾棋盘,自然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棋盘之上,并不是纵横各一十九道直线的格局,而是像缀满了补丁一般由大大小小的“棋格”拼接而成,“棋格”上面并没有碑文。细数一下,恰恰正好有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而那些舍利子就一一摆放在交叉点之上! 一眼望过去,那些舍利子虽然并没有填满所有的交叉点,但是总数也应该在三百左右。 之所以无法确定舍利子棋子的总数,是因为那两位棋手确实是在“弈棋”。虽然一时之间还无法理解或确定他们弈棋的规则,但是通过两人各自脚边上一个钵形的棋篓子不断的对棋盘上的棋子进行增减。 有时会连起四五枚“棋子”投入棋篓子之中,沉吟片刻,踱着步子,然后从棋篓子当中取出一子落于棋盘之上;有时又会收起一子投入棋篓子之中,念念有词,四顾棋盘,然后落五六枚“棋子”。总之,目前看起来这一种棋局确实是毫无规则可言。 而且,那些“棋子”其实并不是只分黑白,而是五光十色,也有如同九婴舍利子一般会以某种玄妙周期变换的。只是,两位棋手并没有凝聚星力激活舍利子内的絮纹,理应只是通过星力潮汐而引起了舍利子内絮纹的呼应而已。 如果真要说是跟“弈棋”扯得上关系的,或许就是两位白发苍苍的棋手虽然都是一身儒雅的宽袖深衣,却正好是一人穿了素白色,另一个穿了漆黑色。 而就在吴星等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棋盘以及落子的时候,那一位黑衣棋手突然转头过来,对着吴星招了招手,然后对着棋盘比划了一番,朗声相邀道:“请落子!” 出尘、巴根两人转头过来看着吴星,都是一脸的疑惑,巴根更是低声问了出来:“认识的?” 吴星摇摇头,算是对巴根的回应,同时也是回答了那一位棋手:“我们三人冒昧前来,已经打扰了二位的雅兴,就不做那臭棋篓子了!观棋不语真君子!” 然而那一位白衣棋手则是来一了个语不惊人死不休,同样招了招手,开口说道:“不会打扰!你来的时间正好,那一枚棋子在你身上,请落子!” 咝! 吴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旁边的两位显然有些感同身受,与吴星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然是无言以对。 别说是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棋盘,即便是正常的围棋,吴星恐怕也一如他刚才自己所说的那样,就是一个“臭棋篓子”。让他用“弈谱解析法”解析碑文还勉强能够完成,真要落子的话,又应该落在何处呢?何况毫无规则可言的棋局,究竟是不是只争胜负,还是别有深意? “好吧,我先看看.......”吴星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躬身行礼,然后装模作样的操控着纹器“鱼鳍”靠近了一些,绕着棋盘边沿而行。只是,那愁云惨雾的表情却完全不是作伪。 “目前来说,那一对‘涅’已经成为了小青、小白的‘初乳’.......九婴舍利子被小青、小白,呃,还有我,给瓜分了.......七哥虽然没有来得及要回恶龙舍利子便赶回东塔坐镇了,也不太适合慷他人之慨拿来落子,万一这两位来一句‘落子无悔大丈夫’,恶龙舍利子要不回来了可该怎么办?这样算来,似乎只有那一颗蜃龙珠了。蜃龙珠在龙纹原本是有一道小小的刮痕,后来在九婴自爆的过程当中汲取了足够多的元炁,修复了刮痕......难道恰恰是因为修复了龙纹,所以才能被这个‘棋盘’、这两位棋手所感应到?这种玄妙不可言的感应超出了小拘的理解范围或品级,就如同小拘所感应到的有近似于蜃龙烛蜃气那一次的经历,蜃龙在蜃气之中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而我们除了小拘之外都是一无所知......” “诶!这边的这一颗,难道也是龙珠?!” 吴星一双眼睛蓦然睁圆了,盯着棋盘中心区域的那一枚“棋子”。那一枚“棋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球,上面同样的饰纹,只是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饰纹,只能隐约看得出也是龙族的一种。 吴星偷偷摸摸的转头看了那两位棋手两眼,发现后者都是负手而立,闭目养神,根本无意打扰自己究竟打算在何处落子,便壮着胆子操控着纹器“鱼鳍”飘到了那一枚“棋子”近处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应该也是龙珠吧.......背生双翼的龙,难道是应龙?”吴星喃喃道:“为什么要我落子?如果这个奇怪的‘棋盘’正是九龙大阵的阵枢,落子是不是就相当于是将蜃龙珠归位了?可是,也不对啊!......九龙大阵即便没有九龙,至少也得七龙、八龙吧?双龙?双球?......况且这里是岩浆之海的‘深海’区域,九龙大阵怎么可能修建在这里?” “巴根之前说过,围棋术语当中的‘大龙’,一般指在棋局上尚未获得安定,可能受到对方攻逼、威胁的整块棋子,棋子数量通常十几子以上......一条大龙再长,也要做出两只眼才能活棋,否则便是被‘屠龙’了......” “两只眼?屠龙?.......如果应龙珠是第一‘眼’的话,难道我手中的这一颗蜃龙珠便是第二‘眼’?” “这棋盘的‘棋格’原本就是毫无规则可言的,连落子、兑子也是看起来相当的随意,难道我要蒙着眼随便扔个地方便算是落子了?” 吴星喃喃自语着,将蜃龙珠拿在手中对着棋盘四下比划了一下,“举棋不定”,甚至还将蜃龙珠凑到了那一颗有可能是应龙珠的棋子边上尝试与之建立协震或者激起龙珠之间的反应。 “棋盘的棋格虽然毫无规则可言,但是大小尺寸不同的巨石碑如同积木一般拼接起来形成这么一块独一无二的棋盘,没有了纵横的直线,反而是如同村庄里的小路一般......村庄里面的小路虽然看起来毫无章法,但是从每一家每一户都可以走到一座村庄最神圣的地方:祠堂......祠堂里面通常都有族谱,告诉村民们先祖的根在何方......” 第三四三章 恶龙族长现身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操控着纹器“鱼鳍”,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提升了高度,若有所思的俯瞰着整块棋盘,喃喃道:“巨石碑之上如果没有碑文,便可以清晰明了的看到上面完整的纹路,白色的这些纹路......似乎有些像是灵纹?这是阿克隆·灯塔由赢鱼晋级之后的灵纹,这是小拘现在的灵纹,这两块应该比阿克隆·灯塔、小拘身上的灵纹要更加完整,就像一件仍处于裁剪状态当中的衣裳摊开了摆在那里......这样的一身衣裳裁剪完之后穿在身上,就成了它们的灵纹.......” “阿克隆·灯塔是外形近似于水母的灵兽,灵纹在它的“伞盖”之上,直接将灵纹“摊”开来便能得到这一块巨石碑上的白色纹路效果.......” “小拘原本就是一件衣裳一般的外形,它的灵纹就相当于是裁剪状态之下的衣裳,缝纫拼接起来之后便可以得到灵纹.......这一块巨石碑上的白纹相当于是裁剪状态当中的模样.......” “既然这两块巨石碑上的白纹比阿克隆·灯塔、小拘的灵纹要完整一些,是不是意味着这是它们灵纹的最终状态?即是大圆满境界魂级的灵纹?” “既然巨石碑上只有黑白两色的纹路,如果白色对应的是灵纹,那么黑色的是不是就对应着饰纹或者玉佩、水精、舍利子内的絮纹?如果说饰纹的话,我现在对于那几枚骨哨的饰纹应该算是了如指掌,我来找找看有没有那几枚骨哨的饰纹.......诶!这是三品鸢骨哨的饰纹!这是旋龟安魂曲的饰纹......潮汐之虫骨哨的饰纹应该是在这一块巨石碑之上了.......这个好像是鹏的晶核内的絮纹,鸟人猎团的白头翁为狩猎当扈而给出的酬劳正是一大两小的鹏昌核.......龙大人的石流星饰纹,在这里......” “每一块巨石碑交叉点位置之上的舍利子,都是能对应四周的每一块巨石碑上的絮纹,相当于是将絮纹分解成数块巨石碑......而如果交叉点位置之上是骨哨的话,则是相对应的饰纹,骨哨四周是对应着骨哨的数种用法,如同龙大人的‘石流星’一般有几首‘曲子’......” “这几块巨石碑应该是九婴舍利子内的絮纹.......”吴星看着那几块巨石碑上的纹路,福至心灵的又操控着纹器“鱼鳍”升高了数丈,然后又将手中的蜃龙珠翻转到了之前在九婴自爆时被九婴元炁修复了的那一小段龙爪龙纹,翻天覆地的比对了好几次,甚至还通过感应力将龙珠尽量移得远一些,悬浮在半空之中,好方便将龙纹与那巨石碑上的纹路进行更精准的比对。 “如无意外,修复蜃龙珠破损的龙纹,其实正是九婴舍利子的絮纹,即相当于是九婴的种族天赋弥补了蜃龙珠破损部分......”吴星豁然开朗,缓缓说道:“龙族原本就是各种高品级妖兽种族天赋的一种......融合体。蜃龙珠的龙纹,其实是由成百上千种高品级妖兽的舍利子絮纹......呃,应该还有灵纹!这里还有好几块巨石碑上是灵纹.......这样也合理,龙族原本就是可以在灵界以灵体状态存在的,在星落大陆则以龙纹显形从而化身为各种龙.......”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推衍的话......应龙珠四周的灵纹、饰纹组合起来,最终便能够得到应龙纹;蜃龙纹,也是同理......越靠近龙珠的巨石碑,舍利子的品级越高,‘众星捧月’一般围绕着龙珠,这些位置的远近以及布局,其实也是一一对应着龙珠的龙纹的吧.....这一大块棋盘上如同村庄小路一般的‘路线’,代表着应龙和蜃龙两位龙族的晋级路线,至于终点,自然就是龙珠了......” “九婴的舍利子在这个位置......周边的交叉点位置上都已经有舍利子占据,唯独空出来了最中心的这个交叉点,应该就是蜃龙珠的‘位置’了......落子,理应就落在这里了......” 吴星看了看巴根、出尘,后者分别做了一个颔首示意的动作。他们两人反正也看不懂这棋盘或棋局或棋子的深意,只是觉得落子总比举棋不定要好! 吴星降到了落子的地方,转头看了看黑衣棋手和白衣棋手,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睁开眼来,同样对着吴星颔首示意,不置可否。 “嘿!来的正好?难道我注定是要将这一颗蜃龙珠送回来这里?”吴星苦笑一声,摇着头喃喃道:“难道说在蜃气当中遇到蜃龙,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在忘川河边将龙珠‘投水’,之后又在墟市重新寻回,最后带到这里.......” 吴星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卸下了纹器“鱼鳍”,站定在了巨石碑之上,缓缓的将龙珠放入那交叉点的凹槽内。 并没有电闪雷鸣,也没有地龙翻身一般的动静,蜃龙珠放入那个半球形的凹槽之中,甚至尺寸也不是天衣无缝,像是在茶盏当中丢下一颗鸡蛋,鸡蛋还在里面滴溜溜的转动了好几下才停了下来。 “落子无悔!”黑衣棋手朗声道:“三位现在可以挑选究竟去哪一座碑林了。” 吴星看到蜃龙珠落子之后平淡无奇,与预想当中简直是天壤之别,一时之间有些发愣,被黑衣棋手的声音唤醒,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应龙珠与蜃龙珠大致是将“棋盘”分成了左右两半,而如果对照岩浆之光海堪舆图的话,两座碑林此时似乎也正好在棋盘的左右两侧的方向。 “我们想找《一线天锤》功法巨石碑......”吴星原本想顺杆往上爬,开门见山的问一问,免得挑选错了碑林而白跑这一趟,从而错过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黑衣棋手与白衣棋手不等吴星把话说完,就直接摇头,堵住了吴星的口。 “碑林之中有一头一品恶龙.......”吴星退而求其次,又想说烦请两位深不可测的棋手将恶龙驱逐,好方便三人寻找巨石碑、解析碑文,至少不要入宝山空手回。 黑衣棋手与白衣棋手仍然是用摇头封住了吴星的下半句。 吴星挠挠头,再次看向巴根、出尘方向,后者便再次颔首示意一切由吴星作主。 “奶奶的,这简直就是买大小嘛.......”吴星左右为难,低声咒骂了一句,沉吟道:“我要不要先发一声‘龙吟’,看看那一头一品恶龙会不会回应我的‘挑衅’,那样一来,便.......唔,在这棋盘之上搞什么龙吟,也有可能直接得罪了这深不可测的两位棋手了......” “既然是因蜃龙珠而来,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天命......那我就挑选蜃龙珠所对应的这一座碑林吧!” 吴星指了指方向,朗声道:“我们选这边的碑林。” 昂! 一阵龙吟从吴星所挑选的碑林方向传来,一头与龙大人几乎有七八分相像的恶龙乘着龙吟的余音转瞬即至,缓缓扇动双翼降落在棋盘之上。如果是不黑衣棋手、白衣棋手镇定自若,吴星多半会逃之夭夭。毕竟这可不是龙大人,不会对吴星讲什么情面的! 巴根、出尘两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那一头一品恶龙的恶意,仍是保持着袖手旁观的姿态。 “恶龙族长拜见两位守林人!”一品恶龙展开双翼,匍匐在地,前额几乎与巨石碑面贴在一起,表达了绝对的臣服! 随着对龙舌运用、理解的增多,吴星已经知道了高品级的妖兽释放威压时通常会伴有咆哮嘶吼,也有凡人往往笼统的称之为“龙吟”。可以简单一点来说说,那“龙吟”持续时间的长短,代表着妖兽对五音之道的理解以及运用的层次高低。当然了,有的声音人族是无法听见的,因此并不是简单的以人族的听力标准来划分的。 又或者通过一个或许不太恰当的类比来说,高品级妖兽的音域很广,因此通常能够与很多种族进行沟通。 恶龙族群,不计龙大人的话,则代表着三头一品恶龙,大小数十头各种品级的恶龙,几乎占据了岩浆之海的“半壁江山”!这样一个强大妖兽族群的族长,对两位守林人尚且如此谦卑,后者的实力可想而知! “这三位要去碑林,你好生款待,不要让人打扰了他们。好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先退下吧!”黑衣守林人叮嘱了一句,挥退了恶龙族长,又向着出尘、巴根二人伸手相邀,说道:“二位也请移步至此。” 黑衣守林人说完,自己先走到了蜃龙珠所在的那一块巨石碑之上站定。吴星可不敢与之并肩而立,连忙退了一步。 那恶龙族长垂着头,倒着爬,退后了十来步,这才再次振翼而起,转身投向碑林方向,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对面那一位白衣守林人则走到应龙珠所在的那一块巨石碑之上,笑而不语,对着巴根、出尘二人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位棋手即便不是传说当中的屠龙者,实力也至少是能够折服恶龙族长的绝世强者,哪怕是星神殿大祭司或者观星楼主亲自前来,也得不到恶龙族长的如此“礼遇”! 第三四四章 赋魂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因此,巴根、出尘二人虽然已经是二品星尊,却仍然不敢忤逆二位守林人的邀请,分别落到了棋盘之上,走到了吴星身边站定,静待下文。 这时,黑衣守林人与白衣守林人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的说出一个字来。 “启!” 这一声轻吟浅唱,声音时高时低,虚无缥缈,虽然仅有一个字,但是胜似吟咏,颇有余音绕梁之意,与那恶龙族长的龙吟各擅胜场,亦有异曲同工之妙。 巴根、出尘两或许还只停留在台下看戏的单纯欣赏层面,听了只是暗自点头而已;而吴星自从解锁了龙舌的完整状态之后,对于五音之道已经有了独特的见解甚至运用,右手轻轻的跟随着这一声轻吟浅唱打起了拍子,左手似乎追随着那袅袅的余音,风中杨柳一般的来回轻摆,不一会儿甚至还闭上了双眼,暗自点头,一脸的陶醉状。 “他此时有所感悟,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黑衣守林人淡然道,轻轻的一挥手,一道蚊帐模样的水幕降下,将吴星笼罩起来,在巨石碑面上形成了一个圆相的结界。 巴根、出尘两人正好一左一右站在了圆相之外,对视了一眼,眼神之中自然流露出的是一丝后怕。 星落大陆之上,如果要布下器阵,自然是需要用到纹器,依照纹器的数量可以简单的分为三星阵、五星阵、七星阵甚至是出尘曾经在九婴自爆的元炁巨浪当中使用过的“十全十美”阵。这些阵,各有奇效,但是都是需要通过纹器来构建、达到协震,从而与器阵四周达到平衡,融入其中。 而完全不需要纹器而成的阵,星神殿记载当中称之为“结界”。简言之,结界,结手印、施符而成的地界。 结界,是将两个地方进行分割,触发后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形成防御罩,阻挡外来攻击。 黑衣守林人随手所布下的这个结界不需要纹器,但是需要通过手印。而手印,则是属于符咒的一种运用。 所谓“符咒”,是符箓与咒语的合称,分开可称为“符术”与“咒术”。 符箓指的是或写或画在特殊纸张上或其它能书写符箓的媒介上的碑文、饰纹、符号等,符箓一般书写于黄色符纸、红色符纸、白色符纸、符布、符帛,或可书写符咒的材料之上。符纸的材质、颜色据说对符箓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咒是口中诵念的咒语,咒语是在释放的过程中配合符、印、罡、诀、纹器等,用来作法施法。咒指的是具有特殊音频效应的口诀。 在星落大陆的先圣时期,祝、咒是不分的,曾设立的官职,名为“祝由”,又叫“咒由”。 独一无二的符咒文明,其实是作为天狩族群曾经在星落大陆参战的佐证,其中纹器、器阵这一分支得到了人族的传承;但是据说符咒借助、体现的是灵界能量,被星神殿定为异端邪说,于是一直被冷藏封杀。 “符咒文明算是对石器文明、青铜文明进行融合的一种尝试。”黑衣守林人负手而立,若无其事的说道:“星君们无法修炼真正的符咒,最大的原因便是因为星君没有赋魂。” 听到这里,吴星仍在结界之内感悟,出尘、巴根两人已经完全听出了黑衣棋手言下之意。 出尘甚至极为无礼的直接看向了黑衣棋手那头上的一个发髻,眼神就像是孩童在夜里见着了鬼一般惊恐万分! 轰隆隆! 黑衣守林人与吴星等三人脚下的巨石碑开始动了起来,如同深潜、比龙船还在巨大的鲸浮出水面的动静,整个棋盘从岩浆当中哗哗哗升了起来! 而在棋盘上升的过程当中,那些原本就是由大大小小巨石碑如同积木一般拼接起来的样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以棋盘之上每一件舍利子以及其四周关联的巨石碑为一个队伍,棋盘先是解体成了数百个巨石碑群,大致按照应龙珠、蜃龙珠为首分成了两大阵营,然后依着某种顺序自下而上的排成了两个九层祭坛的结构。 这时,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出来,排在祭坛下方的通常都是品级相对较低的舍利子队伍,材质粗糙,絮纹略嫌斑驳;而越是往上,舍利子队伍内巨石碑数量也随之越少;而到了最顶层,则是分别以应龙珠、蜃龙珠为首的巨石碑队伍。 这一个棋盘,其实如同冰山一般,隐藏在岩浆之下的巨石碑竟然远远超出吴星等三人之前所看到甚至能够想象到的数量! 黑衣棋手与吴星等三人所站的巨石碑虽然有些颠簸,但是对于天梯巨石碑的那种翻转来说却又是相当的平稳了。 出尘、巴根两人各自将目光从小山一般的祭坛各处收回来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将目光聚焦在了黑衣守林人的那个发髻之上。 发髻之上,作为发簪的是一枚玉佩,虽然玉质看着理应是极好的,但是内里的絮纹却有些斑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灵界之中只有两种能量,一种是代表无尽虚无黑暗的‘浑沌’,是天狩魂士修炼云纹的根源;另一种则是须弥山四周的云海,即元炁,元炁是修炼灵纹的根源。”黑衣守林人侃侃而谈道:“只是,魂士毕竟不是妖兽,无法承受浑沌直接加附在身上,因此需要通过赋魂之术来将自身转化成为一种‘界碑’状态。而所谓‘界碑’,便是你们常说的太极阴阳鱼图当中的黑白边界。” “为什么赋魂之术有如此神奇的功效?那是因为每一位魂士都需要消耗掉一块湮灭之地的九色玉髓,再通过魂原石内的墨汁状态的浑沌来完成赋魂。就像我头上的这一片魂赋一样。” 说到这里,黑衣棋手将他头上的发髻打散,变成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疏狂模样。 咝! 出尘、巴根两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一片魂赋模样的玉佩原来并不是穿在束发当中,而是直接“长”在了黑衣守林人的天灵盖之上!看上去像是被人将一块玉佩直接插了进头骨之中去! “我想,你们现在应该知道为什么这一块地方不叫头骨,而是叫‘天灵盖’了吧?这一块笏板模样的玉髓,便是魂士通过赋魂仪式得到的,天狩族群通常也称其为‘赋魂’。”黑衣棋手转身看了两眼,将出尘、巴根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然后自嘲了一句,不紧不慢的再将头发束好,扎成了之前那种发髻的模样。 “前辈,是天狩魂士?”出尘回过神来,仍是将信将疑的问了一句。 “如假包换!”黑衣守林人答道。 此时的两座祭坛已经完全脱离了岩浆之海,悬浮在半空之中,一团一团的岩浆从千百块巨石碑上滴落,回到岩浆之海当中,下起了一阵奇特的“岩浆雨”。 此时黑衣守林人与白衣守林人再次对望了一眼,两人头顶上的赋魂相继点亮,各自缓缓的升到距离巨石碑面约丈许的高度。 两人仍是相向对立,动作几乎完全一模一样,像是在照镜子一般。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两人吟咏的是九字真言,相对之前那一个“启”字,九字真言并没有余音绕梁,只有抑扬顿挫,如同音律一般。 吟唱一个九字真言,便结一个手印。 随后,两人的左手都是放于腰部虚成剑鞅状,右手五指捏成剑指:右手食指与中指伸直,无名指与尾指弯曲至掌心,大拇指扣住尾指与无名指的指甲端。这个动作仿如宝剑出鞘。 此时,念一个九字真言,便用右手剑指于空中横或竖,奇数作横,偶数作竖。 “四纵五横.......” 出尘、巴根两人已经看出了黑衣守林人剑指当中的含义,不约而同低声说了出来。 在星落大陆之上,解析碑文最常用的一种方法就是“四纵五横法”。简言之,就是在巨石碑上找准“兵、者、阵、前”四个九字真言的碑文为横轴,“临、门、皆、阵、列”五个九字真言的碑文为纵轴;九字纵横交错的区域便是可以用于星附的碑文;然后再按左手执笔的顺序解读,先是从上到下,再是从右到左;整一段碑文解析出来之后,就需要将其转化成“阳文”。这样一来,最终将得到用于星附的饰纹。 而黑衣守林人戳着剑指在空中通过四纵五横并不是为了得到一个饰纹,而划分出来了一个由九字真言围成的区域之后,仍然戳着剑指,在那九字真言区域鬼画符一般划动着,口中同时在吟咏着。虽然听不清黑衣守林人所吟咏的内容,但是同样有着一种特殊的音律,与敛指的舞动节拍相互呼应,听着让人莫名的有一种听那暮鼓晨钟的空灵感! 那剑指的指尖像是有一根点燃的蜡烛,虽然看不见,但是划过的地方却留下袅袅轻烟,一道繁复的符箓正在成形。 第三四五章 云境之地的潮汐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沙盲?” “碑文?” 这一次出尘虽然与巴根说出了两个不同词,但是两人的意思却可以说是相同的。 通过沙盲学习九字真言,是蒙学馆的启蒙课业,将直接决定学童是否具有成为星君的潜质。即便穷乡僻壤的村镇办不起蒙学馆,不需要郡守,当地的乡绅耆耋也会想方设法聘请到老师,将蒙学馆办起来。星君见官不拜,正是说明了星君族群是凌驾于七国权贵之上的族群!蒙学馆但凡初醒了一二个星君,投桃报李之下,当初蒙学馆微不足道的投资回报便不知翻了几番! 所谓沙盲,就是在沙盘上书写碑文,得先将手指想象成是毛笔的笔尖。在沙盘上练习九字真言碑文,其中运用到三种笔尖之法之间的切换,总数最少的九字真言也有七七四十九次切换,而总数最多的九字真言甚至达到九九八十一次笔尖之法的切换!而九字真言对应的九个白文,用永字八法解字,就没有超过十画的!碑文的笔划之多,与白文笔划之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也说明了九字真言每一画当中切换了数次的笔尖之法!所以沙盘上的九字真言的每一画都是横七竖八、深浅不一的! 黑衣守林人戳着剑指,意似悬腕,笔走龙蛇,数息时间之内便在四纵五横“仗剑”走了一个四方来回。 而这时,黑衣守林人剑指指尖的那些袅袅轻烟已然成形!剑指一顿,势已成,进而作一个收剑还鞘状,吟咏便随之戛然而止。 “这就是传说当中的符箓了吧?”出尘的目光完全被那袅袅轻烟所吸引,喃喃道。 巴根将目光从对面白衣守林人处收了回来,漫不经心的看了黑衣守林人一眼,连忙回过头来目不斜视,咽了一口唾沫,却没有说话。 此时的黑衣守林人,除了之前展示过与人族迥然不同的“天灵盖”之外,头部、颈脖、手、腕等等能够看见的部位,全都是如同泼墨山水画的渲染效果一般,出现了大片大片墨黑的刺青。 巴根的异常自然瞒不过出尘,后者顺着巴根的目光看了过去,自然也发现了黑衣守林人出现的诡异变化。估计出尘在古籍上看过关于天狩魂士的相关记载和描述,对于黑衣守林人的现状倒是没有大惊小怪。 黑衣守林人自然不会过多的去关注另外两人的反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张帛纸模样的东西来,拿在手上,往那袅袅轻烟处一引,便将轻烟完全吸附了过来! 轻烟在那一张书签大小的纸帛上形成了一种渲染的效果,等到渲染停止,纸帛上一阵雾化,最终形成了一道玄妙无比的符箓! 黑衣守林人吟咏声再起,符箓上端一小团元炁闪现,点燃、吞噬了整张符箓,转眼之间便化作了灰烬,轻轻一扬,便杳无踪影了! 而众人脚下的九层祭坛各个舍利子为首的巨石碑队伍终于有了变化:巨石碑上的白纹、黑纹华灯初上一般尽数亮了起来,从最下面的一层开始,逐层逐层亮起,登高一般,到蜃龙珠所在的巨石碑队伍。九层祭坛各个舍利子为首的巨石碑队伍,此时看上去像是一棵参天大树的根系:舍利子相当于是直根,而舍利子四周的巨石碑则相当于是须根,所有的直根通过九层祭坛的形式最终汇总到了龙珠所在之处的巨石碑队伍。 蜃龙在龙珠上方浮现,作遨游状,不一会儿便雾化消失了。 之前吴星等人在蜃气当中看到的那一颗龙珠,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汉白玉石的材质,表面甚至还有些粗糙。唯一有些与众不同的便是在球面有一条蛟型妖兽的饰纹,作飘摇盘旋状,全身覆盖着金绿色的龙鳞,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现在的蜃龙珠,包括鳞甲、龙爪、龙角等等全身上下部位都是有了金戈铁马的肃杀,栩栩如生。 如果用一个不太恰当的类比来说,之前在蜃气当中龙珠上蜃龙大致是卸甲之后的状态,而今龙珠上的蜃龙是披盔戴甲,气势完全是有了翻天覆地的提升! 对面的应龙珠也发生了相似的变化,振翅欲飞。 “龙阵已启,剩下的......也只有听天由命了。”黑衣守林人松了一口气,最终才将身上各处浮现出来的墨黑刺青敛去,看来是已经完成了最后一个步骤。 对面那个白衣守林人向着众人颔首示意了一下,便从祭坛顶层巨石碑的空隙当中走了进去。那一座九层祭坛的所有巨石碑全部向内收缩,那些舍利子、巨石碑的光芒随之被遮挡了大半。等到九层祭坛缩小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祭坛模样的时候,白衣守林人、应龙珠与那些光芒统统消失不见了。接着,缩小之后的祭坛除了建筑规格仍然显得极为宏伟之外,其他的方面与星殿的祭坛基本上并没有任何不同。 九层祭坛缓缓的落下,融入岩浆之中,一直向下沉去,直至被岩浆所淹没,再也没有浮现出来。 蜃龙珠所在的九层祭坛也发生了几乎同样的变化,龙珠同样收入了巨石碑之中,唯一的区别只是在于吴星等人仍在巨石碑面之上而已。 直到这时,吴星才从那感悟状态当中回过神来,有些茫然的四下看了看,伸出手来四下摸索了一番,显然是感应到了黑衣守林人为他布下的水幕结界。 黑衣守林人再次伸手,水幕浮现,然后如同屋檐上的雨幕一般落下,隐入巨石碑面。 错过了棋盘翻天覆地变化的吴星从“解铃还须系铃人”的细节以及巴根不露痕迹的暗示之下,明白了黑衣守林人看顾之心,便赶紧躬身行礼致谢。 “不谢!这祝咒之术,龙语者也是可以修炼的,你要是有兴趣,我们可以再闲聊两句。”黑衣守林人不等一脸愕然的吴星回答,转头对出尘、巴根两人又说道:“两位可以自行前往碑林,恶龙会为两位清场的。” 有了之前黑衣守林人对那恶龙族长呼来喝去的铺垫,出尘、巴根两人自然不会去置疑现在黑衣守林人将恶龙族长当作守户犬的态度,更不会抗拒黑衣守林人的“逐客令”,同样躬身行礼致谢,便不在九层石塔上久留,直接一同往那一座碑林去了。 “兽盟.......兽主们.......”吴星欲言又止。 “是的,兽盟最初便是天狩族群的后裔所成立的。”黑衣守林人坦然道:“当年千古一帝海纳百川,将天狩魂士招至麾下,组建驯兽师军团,为攻略大裂谷作准备。” “既然天狩族群后裔以及天狩魂士都在.......”吴星迟疑了一下,还是开门见山的问道:“当年神战当中,天狩族群是真的参战了么?” “关于神战,你迟早是会知道的。”黑衣守林人抬头看着开始降下的雨雪,有些伤春悲秋的感慨,轻摇了摇头,又说道:“灵界之中的云境之地,虽然是天狩族群的栖身之地,但是云境之地的须弥山却并不是星落大陆的村镇。云境之地彼此之间便弥漫着浑沌,极难辨明方向,并且妖兽暗藏在无尽的漆黑之中......” “既然你到过碑灵的须弥山,应该知道云境之地是一个什么模样。”黑衣守林人转头看了一眼吴星,继续说道:“星落大陆之上,星君通常只知道有星力潮汐,而不知灵界同样也有潮汐.......灵界的潮汐便是每一座云境之地浑沌与元炁的此消彼长,而每一座云境之地的潮汐有会相互影响,那是转动太极阴阳鱼圆转循环的根源之所在。” “每一座云境之地的潮汐并不相同,浑沌势大的时候,云境之地便如同星落大陆的黑夜一般,天狩族群需要通过平日里狩猎而得的妖兽脂膏所制成的油灯来提供照明;而当元炁势大的时候,云境之地便又会如同星落大陆一般进入白昼。每一座云境之地,自然有其独一无二的一整套的‘天干地支’的记时规则。” “不过,妖兽袭击云境之地,却并不是选在黑夜或者白昼,而是昼夜交替的时分。因为,那个时候的元炁最适合妖兽吸收并用于修炼灵纹。其他时间的元炁对妖兽来说便是剧毒之物,不但有碍于修炼灵纹,反而会让妖兽的灵性大为受损,得不偿失。当然了,天狩族群对妖兽来说也是‘元炁’来源之一,也会被妖兽狩猎。” “然而,天狩族群却不能待在云境之地划地为牢,魂士的数量决定着云境之地的实力,毕竟每一次妖兽的袭击都会对云境之地造成一定数量的死伤。如果不增加新的魂士,云境之地便会越来越虚弱甚至被妖兽灭族! 因此每过一段时间,等到族中幼儿相继长成,便会集中前往湮灭之地尝试举行赋魂的试炼。赋魂的试炼当中,便是云境之地最为虚弱的时期,魂士必须兵分两路,一路守护云境之地,另一路则护送族中幼儿前往湮灭之地寻找九色玉髓以及魂原石。” “为此,魂士被迫要增加前往湮灭之地的次数,并且与周边其他的云境之地的魂士队伍结伴而行。这样一来,勉强能够保证云境之地根基不会轻易沦陷于妖兽。魂士带着幼儿出行的方式之一便是通过符咒将浑沌转变成为‘云道’,与星落大陆茶馆说书人口中所说的‘腾云驾雾’有些相似;而另一种方式则是兽骑,将妖兽通过骨哨进行驯养,然后与之签订灵契,等到兽骑能够晋级为魔兽或灵兽之后便可以出行了。” 听到这里,吴星终于忍不住趁着黑衣守林人轻叹一声的空隙,问了一句:“赋魂试炼只能定在镜界之地的话,岂不是会遇上天神的潮汐战舰?” 第三四六章 灵炁与云道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湮灭之地在镜界之中,那里确实是天狩族群与天神发生战斗的区域。”黑衣人的表情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喃喃道:“湮灭之地对于天狩族群来说其实根本不是宜居之地,那里几乎都是兽巢,尤其是天狩族群当中的年幼者根本无法适应湮灭之地的生活;但是湮灭之地的九色玉髓以及魂原石却恰恰是天狩族群的根基,不可能放弃!湮灭之地的巨石,经过天狩族群的开采之后可以作为对抗妖兽的武器,同样极为重要。” “石头作武器?可是,巨石碑的材质估计是极难开采的吧?”吴星奇道:“毕竟天梯之上的巨石碑可是能够抗得住火流星的撞击的。” “湮灭之地,便是相当于巨石碑的矿山。魂原石,相当于是岩石当中的矿脉;魂原石相当于是星落大陆的玉石,无法直接使用里面的墨汁一般的浑沌,需要通过‘琢磨’。而琢磨魂原石的‘工具’,便是我头顶上的这种九色玉髓了。”黑衣守林人说完,再次解开发束,将他“天灵盖”上的那一块魂赋显露了出来。 “这就是传说当中可以使用‘降临之术’的魂赋?”吴星喃喃道:“我在茶馆说书人的话本当中听说过这个.......” 黑衣守林人哂笑一声,重新扎好发髻,解释道:“首先呢,不是所有的魂士都能够使用‘降临’之术的,魂级过低的魂士根本无法完成‘降临’。对于天狩魂士来说至少要超过四十魂级才能使用‘降临’。其次,降临之术对于魂士的伤害其实也不小,只能算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看我这一块魂赋,原本可是一块九色玉髓啊!使用的次数多了,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以至于使用符咒之术也受到了影响和限制。” “符咒之术,与天神的星器、碑文,区别究竟在哪里呢?”吴星知道黑衣守林人既然将这些秘辛告诉了他,自然不会藏私,便开门见山的问了一句。 “这应该要从何说起呢.......”黑衣守林人负手而立,沉吟片刻之后,娓娓道来:“浑沌,是宇宙最本初的状态,太极阴阳鱼图之中的黑鱼、黑眼代表的就是浑沌;只是,浑沌并不等同于无尽的黑暗,而是一团一团的浑沌充斥其间;浑沌之中蕴含着大道,具有一切的可塑性,是符咒的根基,但是需要元炁启动它。” “以太极阴阳鱼和云境之地为例:灵界,是太极阴阳鱼的圆心,轮转之下,分出天与地,天便是元炁,地便须弥山,这样才是一座完整的云境之地;须弥山在浑沌与元炁的孕育之下会产生元初的灵性:九色玉髓。九色玉髓的‘九’是虚指,并不是一个特定的数量。九色玉髓是最接近于元炁的能量形式,在九色玉髓的基础之上,才会诞生出龙珠、生命之树、玉、水精、妖兽等等万物。由元炁这个漫长到难以想象的生化万物的过程,便是创世。观星楼主曾经说过:人人有一太极,物物有一太极。意思即是说,世间万物皆有‘炁’,或者说万物皆有灵性,只是灵性的多少不同而已。” “可是,元炁不是在云境之地么?云境之地,不是在灵界的深处,唔,应该说是在太极阴阳黑鱼的鱼头?”吴星说完便发现自己有些词不达意,便挠挠头,讪笑一声,止住了口。 “太极阴阳鱼图当中的黑白,所表达的并不是分边,而是共存。”黑衣守林人戳着剑指,随手一划,一小道灵界裂缝便出现,如同拿指甲在窗纸上划了一道一般轻松,然后继续说道:“就像这样,灵界裂缝是很常见的,云境之地周边的浑沌、元炁可以通过灵界裂缝渗透过来星落大陆,星点同样可以穿过去灵界,因为黑白两边都是存在的潮汐的作用,一旦有了宣泄口便会在两侧潮汐作用之下相互渗透。从太极阴阳鱼的整体来看,黑白确实是对立,但是从黑白边界来看,同时也有重叠与共存,那边界虽然看起来是一条曲线,但并不是棋盘上的楚河那样界线分明。” “其实,太极阴阳鱼图并没有那么复杂。简言之,诞生一对遁一,对应一个单位的元炁,代表新生;而消耗一对遁一,对应一个单位的浑沌,代表消亡。在遁一诞生到消耗的这个过程当中,体现的便是太极阴阳鱼的圆转,每一种圆转当中蕴含着一种宇宙之道。” “是啊!这样来理解的话,确实简单明了了许多!前辈的这一番话,真是拨云见日啊!”吴星感觉之前的一些疑惑顿时就豁然开朗,感叹了一句,接着又问道:“只是,一个单位的元炁或一个单位的浑沌,应该如何衡量呢?” 黑衣守林人笑笑,不厌其烦的又解释道:“元炁的灵性强弱,也是可以通过星等度数来进行换算、计量的。引用星神殿的标准:一个单位的元炁,便是九品星尊的启明星或者长庚星在星落状态之中,在一呾刹那时间之内,所能够产生的灵性强弱的度数,简称为‘灵炁’。星君的长庚星或者启明星,在每一品级所对应的星等是固定的,同时也是星君体内星海之中亮度最高的星辰,而那亮度就是星君晋级考核的标准;即是说,同一品级的星君,在一呾时间之内所产生的‘灵炁’是相同的。因此,划分星君品级的最直观标准便是以星海内星辰总数为基准线,星君在每一品级修炼过程当中所增加的是体内星海的星辰总数、星辰总数对应的星等亮度的总度数以及对感应方圆的掌握性。当然了,星君星落状态能够持续的时间同样也会决定星君真正的实力。要是你不担心陷入永境的话,倒是可以每一次星落都拖入尾呾,以争取修炼的圆满效果。” “譬如说,五品星使,星海需要达到三十星辰的要求;五十星辰,是四品星使的门槛;而三品星尊的星数门槛,则达到了七十星辰。” 黑衣人伸手在自己的前额大致比划了一下,又说道:“长庚星、启明星的星等,决定了星海内星辰的总数,譬如之前所说的三十、五十、七十之数等等,即分别是星君在对应的每一品级所能够形成协震的体内星海的星辰数之极限。星君的品级其实就是长庚星或者启明星的亮度,很容易分辨出来的。灵炁的单位数,代表星君星落状态的时长,然而星君通常不会选择进入尾呾。尽管尾呾不足一呾的时间,但是灵炁至少是翻了数番,事实上确实就是晋级破境的最佳时机。” “很容量分辨出来?”吴星将信将疑的问道:“难道说......前辈可以直接看到星君的长庚星或启明星?我以为只有星君在他自己冥想内视的状态之下才能够看到自己的长庚星或启明星。” “可以看到的,洞若观火。”黑衣守林人若无其事的答道:“对自己施放了通灵符之后,不同品级星君的启明星或长庚星在魂士眼中都是可见的。不同品级的长庚星、启明星的光亮度大致相当于是日月、油灯、荧火之区别,确实很容易分辨。” “既然可以看到长庚星、启明星......”吴星指了指自己的前额,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那像我这种情况的话,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星辰?” “双子星!”黑衣守林人目光仿佛洞悉一切,漫不经心的说道:“早在你们从兽骑鞍鞯上下来时,我就已经一一看过了。” 吴星眨巴眨巴眼睛,此时自然也已经明白了小拘也无法确定的被蜃龙所“俯视”的感觉居然是来自于这一位黑衣守林人。通灵符所运用的是一种至少目前超出小拘理解以及它的种族天赋的宇宙之道。如果小拘不是已经晋级为灵兽的话,估计会跟出尘、巴根这两位二品星尊一样,一无所知! “而一个单位的元炁,自然对应着一个单位的浑沌。”黑衣守林人并没有理会吴星的表情,只是自顾自的又说道:“一个单位的元炁,称为‘灵炁’;而一个单位的浑沌,则称为‘云道’。” “云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于是九字真言碑文。魂士所能够操控‘云道’的数量以及魂级共同决定了他所能够施放的符咒等级。”黑衣守林人指了指自己的前额、双手、身躯、双脚,之前那种墨黑的刺青再次以渲染的效果浮现出来,又说道:“魂士的魂赋内的絮纹之道和头纹,对应于符咒的‘符头’,符头决定了魂士所能够施放的符咒的类型;身躯部分的云纹是符胆,是一张符的灵魂,是符的主宰;而右手剑指为符之笔,还剑入鞘的动作即为符脚,是为结束符咒.......其实,云境之地的一个符头,代表了一个村落或城镇,甚至代表了云境之地的王城。一个‘符头’,可以说对应了一个‘姓氏’.......” “前辈的意思是说,此‘姓氏’即彼‘姓氏’?”吴星下意识的摇头道:“星落大陆的人族的先祖,是来自于云境之地?可是,如果人族的先祖的古姓是‘符头’,那么先圣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如果古籍上的记载是真的,天狩族群为什么会选择帮助人族,与天神开战?” 第三四七章 潮汐的年轮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姓者,统其祖考之所自出;氏者,别其子孙之所自分;自先圣时期起始,“姓氏者,标示家族血缘之符号也”。 据记载,星落大陆上的古姓,都来源于图腾崇拜,系氏族徽号或标志。 星落大陆的最初来源,是基于“天神”的原始宗教崇拜、图腾崇拜与祖先崇拜。原始图腾崇拜,便是古姓的根源。 “符头,便是人族最初的‘古姓’。天狩族群与人族,是同根同源的。”黑衣守林人坦然道:“因此,你最后那个问题的顺序‘颠倒’了。天狩族群不是为了帮助人族才与天神开战的,而是为因与天神开战落败而被强行迁移离开了云境之地。人族,便是天狩族群的后裔。” 吴星哑口无言,指了指黑衣守林人,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苦笑一声。 “神战结束之后,天狩族群、龙族战败,多数龙族被迫进入漫长的休眠期静待元炁的恢复。天狩族群作为与龙族拥有相同的天赋的种族.......”黑衣守林人自嘲一笑,又说道:“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魂士拥有与龙族相似的天赋,可以在星落大陆与灵界穿行。这一点,天神是做不到的,天神的潮汐战舰最多只能在镜界航行,越是向着灵界深处便会受到灵界越大的压制与排斥。只是,如果天神继续在镜界游弋,天狩族群是无法继续正常完成赋魂的,那就相当于是断了魂士的根基。” “镜界不是有湮灭之地么?湮灭之地多半便是兽巢,对潮汐战舰同样会有威胁啊!”吴星不解,问道。 “这可能就要从头说起了。兽潮兴起,进入星落大陆,兽巢自然是空城一般,那是开采魂原石的最佳时机。所谓魂原石,即九色玉髓的‘墨汁’状态。毕竟其他的湮灭之地多半已经开采过魂原石了,而魂原石又不是大白菜。”黑衣守林人轻叹一声,又说道:“即便如此,从云境之地出发到镜界的途中仍会遭到魔兽、妖兽,甚至魔王的攻击,凶险万分。因此各座云境之地为了平衡留守魂士与护送赋魂仪式的魂士之间的人数问题,时常会由数座云境之地联合起来于某一座云境之地汇合之后,再前往最近的湮灭之地寻找魂原石基于是成形的九色玉髓。如果运气不好,得找几座湮灭之地才能完成所有幼儿的赋魂仪式。中途各座云境之地的魂士、幼儿自然都是共进退的,不可能某一座云境之地的幼儿完成赋魂之后就先行返回,那样一来,兵分两路反而会增大了各自的风险,容量被妖兽逐个击破。” “正是因为不能半途而废,就给了天神潮汐战舰衔尾追击的机会。反正潮汐战舰原本也有开采湮灭之地石料制作巨石碑的任务,借着游弋镜界之,还算是‘一举两得’了。” 吴星对天狩族群的困境也是唏嘘不已,又好奇的问道:“可是,云境之地之间,便是无尽的虚无、浑沌,应当如何辨别其他云境之地的方向呢?” “每一座云境之地的村落只有附近几座村落的兽皮云图,汇总到魂士数量最多,魂级最为强大的云境之地的城镇,并保存在藏书阁当中。通往其他云境之地城镇的兽皮云图,同样保存在藏书阁当中。这样做,是为了避免被天神的潮汐战舰‘按图索骥’将其他的村落逐个击破。”黑衣守林人答道:“我刚才说过灵界之中,云境之地也是有潮汐的。当元炁势大的时候,附近的云境之地看起来就像是天上的璀璨星辰一般。只是,路线却通常不能选择最便捷的近路,而是得按照潮汐的规律来选择下一站的云境之地,否则一旦在半途遇到潮汐更替的话,便会失去那些忽闪忽闪的‘星辰’的方向,恐怕会一直游荡在无尽的黑暗虚无之间......” 在星落大陆之上极难遇上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即便乌云遮住的月亮,仍有微弱的星光,实在不行还可以点燃一盏气死风灯用于照明。 “气死风灯?在云境之地倒是有你说的那种灯具,用的是妖兽的妖兽脂膏......”黑衣守林人哭笑不得的看了吴星一眼,这才继续说道:“但是,一旦离开了云境之地,油灯就无法使用了。这种时候,只能凭借灵兽、魔兽的兽宠来当作‘气死风灯’了。灵兽、魔兽的灵纹,便相当于是气死风灯,可以照亮四周,魂士操控着云道护卫在灵兽四周。不过,灵兽相对魔兽而言,最大的弱点便是战斗力稍逊一筹。灵兽相对魔兽而言,前者更像是‘驮兽’,偏辅助作用;而魔兽则更像是‘斗兽’,尤其是在灵界当中,魔兽的数量是远远多于灵兽的。” 吴星嘿嘿一笑,指了指不知道什么时候浮现在一旁的小拘,说道:“拘魂妖兽就是灵兽的典型之一嘛!但是不也得了一个‘大裂谷之舟’的赫赫之名!” 小拘略微有些拘谨的原地转了两圈,算是接受了主人对它的评价。 “云境之地与湮灭之地并不是‘隔壁村’,并不能以东西南北的方向以及距离来确定彼此的方位。随着灵界潮汐,云境之地与湮灭之地的‘位置’也是变化当中的;如果将潮汐变化的规律比作是鱼,那么云境之地和湮灭之地则像钩鱼用的浮在水面之上的‘鱼漂’,究竟有没有规律,只有云境之地村镇的长者才知道,长者才有资格观测云境之地四周元炁的潮汐便绘制以及保存兽皮云图。”黑衣守林人伸手大致比划了一番,继续说道:“灵兽可以用于寻找魂原石以及从镜界返回云境;游荡在灵界的魔兽通常是迷路了的,回不去镜界的兽巢,因此魂级通常不高,而魔兽彼此之间同样会相互猎杀。灵兽是极为接近元炁的灵体状态,因此能够对星力潮汐、灵界潮汐的变化都是极为敏锐的。此外,灵兽最大的依仗便是可以随时快速穿行到星落大陆之上逃避魔兽甚至魔王的追击,因此灵兽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倒是不必一定要成为天狩魂士的兽宠才能修炼晋级。” “逃避魔兽甚至魔王的追击?”吴星转头看了看小拘,然后又问道:“魔兽、灵兽在灵界的战斗方式是什么?如果魔兽、魔王降临星落大陆,人族,唔,以及天狩魂士应该如何迎战?” “你是在担心眼前这一次的兽潮么?”黑衣守林人猜到了吴星的想法,说道:“魔兽、魔王与天狩魂士一样,进入星落大陆必然会受到星力潮汐的极大压制,符咒的威力大为缩水;但是,相对应的,魔兽、魔王的灵纹与魂士的云纹对星力潮汐同样也有反制效果,甚至能够直接干扰星君操控星点、饰纹形成稳定阵列.......” 看到吴星听得是云里雾里的表情,黑衣守林人失笑道:“忘了你还不是星尊,说这些未免有些深奥了。” “植物的叶片具有趋光特性,从叶片的稀疏或茂盛可以辨别东西南北方向。”黑衣守林人开始由通俗易懂的事情入手,尝试为一位四品星使解释宇宙天地之间的一些道理:“譬如说年轮......春天,气候温和、雨量充沛,对树木的生长有利,木材就显得颜色淡,质地松软。入夏以后,随着气温增高,雨量减少,特别是到秋天,天气渐冷,雨量更少,木材显得致密而坚硬,颜色也深。因此,年轮的形状、颜色、疏密以及变化,是对当时气温、雨量等等外界条件最真实的记载。” “太极阴阳鱼的黑白边界,便是镜界。云境之地的元炁并不是凭空消耗掉的,除了通过灵界裂缝渗入星落大陆的元炁之外,其余的元炁都是转化成了须弥山内孕育的各种灵性,这才导致云境之地元炁耗尽,变成了湮灭之地。湮灭之地在镜界之中受到星力潮汐以及灵界潮汐的冲刷影响,浑沌先是由烟雾状态变成了墨汁状态的魂原石,最终形成融合了元炁灵性的九色玉髓,进而是龙珠、种子、玉石、水精、妖兽等等的万物灵性。而九色玉髓内的絮纹,是最接近于元炁的元始灵性,相当于把星力潮汐、灵界潮汐的规律记录在了九色玉髓的絮纹之中,蕴含了天地万物生发之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九色玉髓内的絮纹,就是我们刚才所说的‘年轮’。后来者虽然无法知道当时的潮汐变化,但是通过絮纹却可以尽量还原出当时的潮汐以及引起潮汐变化的‘道’。” “而模拟出这些絮纹,其实就是通过星力潮汐或者灵界潮汐而模拟出当中蕴含的‘道’。” 听到这里,吴星仍是似懂非懂,问道:“可是......九色玉髓是在星力潮汐以及灵界的浑沌、元炁的潮汐或交互或共同作用之下才形成的啊.......” 第三四八章 通灵符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嗯,你的悟性果然很高。”黑衣守林人哈哈一笑,赞许的点了点头,随手戳着剑指,再次划出一道灵界裂缝,然后操控着浑沌笔走龙蛇,划了一道符箓。 “诶!这种运笔之法......不正是九字真言的沙盲么?”吴星福至心灵,喃喃道。 “住小了说......九字真言,沙盲;剑指符箓,沙盲......九字真言碑文,其实就是九字‘符箓’,代表九种宇宙之道的元始灵性......絮纹就是一道一道九字符箓天衣无缝、纵横交错的接连起来的符箓,如同荒芜的屋子里挂满了密密麻麻的蛛网一般......单个的碑文是由数个不等的九字真言碑文组合而成;饰纹就是一个一个碑文连接起来的.....因此絮纹与饰纹是异曲同工的!” “住大了说.....灵兽的永生是通过天蚕渡过天劫,变成天之四灵的那种品级的神兽,即龙族。白鱼黑眼,龙珠是黑眼,星落大陆是白鱼,龙族这样才能以龙珠的形态永久的留在星落大陆.....魔兽的永生是通过天蚕渡过天劫,变成一座云境之地。黑鱼白眼,云境之地是‘白眼’,灵界是黑鱼,魔王这样才能以云境之地的形态永久的留在灵界......云境之地,湮灭之地,妖兽、万物,这个过程其实只是浑沌、九色星点、元炁之间的一个轮回,浑沌、元炁互为起点或终点,而九色星点其实是七色星点加灵界裂缝渗透过来的浑沌、元炁?” “你能想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相当的有悟性了。”黑衣守林人连连点头,又说道:“之所以需要等到你晋级为星尊,才能对宇宙之道有更深刻的感悟,其实就在这‘九色星点’之上。” 漆黑无尽的虚无,为浑沌,万物寂灭,是为终点;而元炁缭绕的须弥山,正是由虚无之中而生,万物新生,是为起点。而对应于灵界,星落大陆则是起点、终点之间的一个轮回,这个轮回包括了起点的“黑”、终点的“白”,以及另外七色星点。星神殿大祭司甚至曾经在授课时说过一句:九色星点,便是一个轮回。九色当中,黑、白其实互为起点和终点,这才形成了周而复始的圆转轮回。 “星君对浑沌,元炁的操控,其实是通过不同的七色星点或分别或共同对‘黑’、‘白’的相互作用而完成的,星君并不能直接对‘黑’、‘白’两点进行操控。”黑衣守林人又说道:“借用你刚才所说的话,往小了说......每一个碑文,是由数个九字真言碑文组合而成的,相当于是由数个九字符箓的絮纹所组合而成。” “而往大了说,一个碑文,可以视为是由龙筋绳结絮纹所形成的组合,自成一个相对稳定的体系。” “甚至可以说,星使使用的是‘七色’饰纹;星尊能够感应到‘黑’、‘白’,使用的是‘九色饰纹’,更接近九色玉髓絮纹之道。而魂士因为有‘赋魂’,即九色玉髓为其‘符头’,所以可以直接施符箓。” “既然龙七的恶龙骨哨在你手中,想必你现在也已经解析出了其中的几种用法,自然也知道骨哨舍利子内的絮纹与五音音律之道以及与饰纹的互通。” 不说龙七是兽盟之主,而兽主是天狩魂士的后裔,单说应龙珠、蜃龙珠为首的两座九层祭坛的那些“棋子”,便也可以知道黑衣守林人对舍利子几乎算是了如指掌的。因此,也就不奇怪黑衣守林人如何知道恶龙骨哨在吴星身上了。 “这么看来,‘黑’、‘白’其实分别是一个单位的灵炁、一个单位的云道么?”吴星若有所思的喃喃道:“云道为黑鱼,灵炁为白鱼,七色星点在黑白之间,形成了一个太极阴阳鱼的圆转,为一个碑文......碑文组合成饰纹.......换言之,每一个完整的饰纹,其实都是由太极阴阳‘小鱼’组成的?” 黑衣守林人不置可否的笑笑,他只指出方向,究竟吴星会从哪一条途径悟道,黑衣守林人看来是不想过多干预的。有点“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的意思。 “符箓一定需要‘祝咒’么?魂士的手印与星君左右手,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吴星只觉得自己知道的越多,问题也越来越多。 星君的左右手是沟通星点的桥梁,可以指为笔运用星释之术;而黑衣守林人时而右手为剑、左手为鞘,时而又能左右手结手印。 黑衣守林人倒是有点好为人师的意思,淡然一笑,戳着剑指纵横交错的划了一道符出来,剑指归鞘,一道轻烟一般的符箓便飘在了黑衣守林人面前。 “这是一道‘通灵符’,能够让你的感应在短时间之内提升到相匹配的水平......以及让你可以感应到你刚才所说的‘黑’、‘白’。”黑衣守林人说完,右手向前一引,那一道轻烟一般的符箓便似缓实快的印在了吴星前额之上。 吴星自然不会,也无法抗拒黑衣守林人的这一道通灵符,只有若无其事的颔首示意了一下,眼神之中带着一丝好奇,静待下文。 一阵轻微的晃神之后,吴星看到黑衣守林人戳着剑指,剑指的指尖之上冒出丝丝缕缕的轻烟来。 黑衣守林人看到吴星看了过来之后,这才用剑指在身前划了一道,那轻烟便被拉成了一条墨线一般笔直。 一粒毫不干起眼的光点飘了过来,随着黑衣守林人剑指向前一引,那光点便飘向了那一条墨线的末端,然后便像点燃了引信一般将整一条墨线给点燃了。 就像窗纸被锐物划开漏了风一般,黑衣守林人身前出现了一道与墨线长短大致相当的灵界裂缝。 “原来灵界裂缝是可以这样人为的制造出来的.......”吴星嘟囔了一句,转头看了小拘一眼,发现后者原本就是接近于传说当中鬼魂的形态在通灵符的效应之下也变了样子,每一道灵纹其实都是一道符箓!这一件白色丝绢刺绣一般的“素衣”将小拘那清晨薄雾一般的形状锁在了一团,估计如果没有这一件“素衣”,小拘估计多半会魂飞魄散了。 此时,从黑衣守林人随手再次划出的灵界裂缝之中,飘出了丝丝缕缕的轻烟和微尘一般的白色光点。那些光点如同正午阳光照进屋内之后看到的灰尘,飘飘荡荡的,一大半又从灵界裂缝之中钻了回去,当吴星伸出手尝试拦下那些白色光点,那些光点则如同受惊的鱼群一般四散飘远了,杳无踪迹;而那丝丝缕缕的轻烟断成了两截,先是聚拢了起来成一小团,然后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揿得更加坚实了,成了一颗芝麻大小的黑点。 没有多久,那一道灵界裂缝便自行粘合上了,与之前并没有任何的不同。这也说明灵界裂缝是具有一定的自愈能力的,只是如果形成太大的裂缝甚至是灵界通道,就需要依靠外力来修复了。 “潮汐......果然是存在的啊.......”吴星眼睛都瞪圆了,大开眼界。虽然一直都知道星落大陆之上有星力潮汐,后来也知道其实灵界也有潮汐,但是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 “诶!怎么看不见其他的七色星点?”吴星后知后觉的嘀咕了一句。 “通灵符只能辅助感应云道和灵炁。”黑衣守林人伸出手掌来,示意了一下,又说道:“魂士正常情况之下是通过消耗自身的云纹来产生云道的,可以通过冥想以及在云道的环境当中修炼符箓来修复消耗的云纹。” 吴星挠了挠头,不知道黑衣守林人为会计要让自己看他的“手相”,还是凑了过去。 咝! 黑衣守林人手腕、手背部分自然是有云纹的,但是手掌上的掌纹、手指上的指纹,都是一如凡人一般清晰可见。此外,在那掌纹、指纹当中,冒出丝丝缕缕的轻烟,如同田间纵横交错的水渠灌溉时的水流一般顺流而下,朝着剑指的方向而去。 而且,黑衣守林人的指甲明显跟凡人又有不同,没有常见的那种“月牙白”,反而是如同玉石一般晶莹,内里还有近似于符箓的黑色絮纹!只是,即便吴星此时已经是加附的通灵符,却仍然看不清楚那指甲盖内的符箓的模样。 “一,二,三.......八,九.......”吴星也顾不上礼仪,脸都几乎贴在了黑衣守林人的手掌上了,反复数了三两遍,这才抬起头来,疑惑道:“前辈,为什么只有九个指甲盖有那种符箓?左手无名指,唯独没有?” 黑衣守林人哈哈一笑,随手结了一个手印,任由吴星再次凑近了察看。 “诶!?这一次是右手食指的指甲盖上没有了符箓,其他九指都有.......”吴星将信将疑的抬头看了黑衣守林人一眼,苦笑道:“前辈,这应该不是什么戏法吧?” 第三四九章 掌纹、指纹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黑衣守林人接连又结了数个手印,然后这才完全敛去了自身的云纹,简单的解释了一句:“祝咒的话,手印便会被释放,所以我就不出声了。” “这是九字真言的手印?”吴星终于看出来了一丝端倪,恍然道:“手印的关键,其实是指甲盖内的符箓?!云纹所转化的浑沌,由掌纹到指纹,再加上手掌开握和翻转、手指屈伸,导致了手印的变化,相当于是不同的组合......不同的手印,其实只是不同的符箓的组合而已?!这真的跟饰纹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你可以尝试凝聚星力于指尖,唔,心中意想,让思绪、时间像流水进入河湾一般,减缓下来.......在通灵符的效应之下,这样就可以看得更清晰了。”黑衣守林人建议道。 吴星虽然只是第一次接触符箓,但是对其效应已经是深信不疑,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之前黑衣守林人为吴星加附通发符时预计吴星是能够感应到“黑”、“白”的,而实际上吴星却是亲眼“见”到了“黑”、“白”! “之所以有这样的效应,理应是跟我文武兼修的天赋有极大的关联。”吴星喃喃了一句,然后默念黑衣守林人刚才所指点的一些要点,尝试着让思绪、时间缓慢下来。 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吴星将体内星海的星力开始向右手指尖凝聚。 从手腕开始,数百上千个光点沿着掌纹、指纹向着指尖方向“顺流而下”,直到将掌纹、指纹统统全都填满了之后才停了下来。 此时吴星的右手,与之前黑衣守林人的手掌上的情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极为相似的,只是将轻烟一般的浑沌换成了吴星体内星海的星点罢了!或许是因为是吴星自身体内星海的星点,即便仍然是如同微尘一般细微,却仍然有历历在目的清晰。 吴星福至心灵,敛去了右手的星力,在左手凝聚了星力,等到星力蓄满了之后,这才依着他大圆满境界的星释之术尝试着用沙盲的笔法“划”出了一个九字真言来。果然,随着他的笔划,那些星点自行从掌纹、指纹当中脱离,排列成了相对应的九字真言的阵列! 再将这个星力的阵列向内压缩到了极致,星点尽数出现了星落一般的状态,这便是饰纹被激活的具象了。 吴星既然没有进一步的操控,那一个九字真言碑文的白文,便只是静静的浮现在半空之中,缓慢的旋转着,像一盏巴掌大的花灯。 吴星伸出手指轻点了一下那具象的白文,花灯便化作一小团袅袅轻烟飘散开了。 “你可以再试试看招出星铠拳套。”黑衣守林人又建议道。 星君单个的星铠部件可以“瞬发”,不需要先招出星锤来,但是全套星铠需要按顺序“着甲”,虽然比真正的铠甲穿戴的时间要少许多,但是仍需要一定的时间,视品级和对星锤的操控能力而定,大约在数呾左右的时间。当然了,危急时刻也不是不能中止星铠,只是一旦中止了便会以一种“衣冠不整”的状态示人,未能完成的星铠部件自然是无法成形的,星铠自然也会因此而大打折扣。 吴星应了一声,招出自己的叠浪拳套来。 而在通灵符的效应之下,能够非常清晰明了的看出来,叠浪拳套时时刻刻都在产生着代表浑沌的轻烟。那些,便是维持星铠部件所产生的星力之消耗了。 “想必你现在也已经明白了,掌纹、指纹,其实也是饰纹的一分支,是天狩、人族的种族天赋之一。魂士与星君一样,前者不能直接运用浑沌,需要先转化成云纹,相当于是星君将星点转化成体内的星力存储起来。”黑衣守林人说道:“这就是我们之前说过的,魔兽、魔王与天狩魂士一样,进入星落大陆必然会受到星力潮汐的极大压制,符咒的威力大为缩水;但是,相对应的,魔兽、魔王的灵纹与魂士的云纹对星力潮汐同样也有反制效果,甚至能够直接干扰星君操控星点、饰纹形成稳定阵列.......” 黑衣守林人再次激活了身上的云纹,吴星的一双叠浪拳套之上果然出现了更多、更密集的轻烟,明显是维持星铠部件的星力消耗在增加着;而与此同时,黑衣守林人身上的云纹也出现了水汽蒸发一般的情景,丝丝缕缕的轻烟袅袅升起。 “这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一个状态嘛.......”吴星嘟囔了一句。 “呵呵!也不完全是‘两败俱伤’。”黑衣守林人傲然道:“如果我激活魂级内的所有云纹,星落大陆之上的所谓绝代双骄也无法在我面前释放饰纹!不仅如此,不使用符箓的前提之下,我赤手空拳就可以屠龙!” 仿佛是为了作出注解、佐证一般,黑衣守林人轻轻的挥出了一拳。这一拳看似平常,悄无声息,只在拳头前面出现了一块极淡的曲面,动作停顿了下来之后才听到了“轰”的一声平地惊雷!吴星与黑衣守林人所站的九层祭坛下方,岩浆之海的“海面”上像是被人砸了一块巨石碑进去,凹进去好大片,岩浆四溅,声势惊人。 “这一拳,难道是大音境界的?”吴星目瞪口呆,喃喃道:“我以为能够达到大音境界的只有星弓、星矢而已。拳头前面那个若隐若现的漩涡,又是什么东西?” 黑衣守林人解释道:“人们通常以快逾奔马来形容速度极快,迎面来的大风,骑士几乎眼睛都睁不开。你完成过天梯试炼,更应该知道那上面的风势是极大的。即便是武星君,在追求更快的速度的同时也将面对更大的风力的拦阻。突破大音境界的障碍,便被称为‘音障’。在大音境界之下,一拳一脚都可以制造出刚才那种‘大音漩涡’。‘大音漩涡’的威力并不完全体现在它的速度之上,也不在于它可以隔空攻击......在‘大音漩涡’的攻击之下,龙纹甲也会破裂!” 龙纹纹特指有龙纹的甲片,星落大陆七国各都城大阵当中所用的便是龙纹甲,据说正是天神在神战当中屠龙所得。龙纹甲除了标志龙族已经是成年,也是龙族依仗的铠甲! “姬某人,怎么?你还想跟我再打上一架么?”蜃龙庞大的身躯从九层祭坛上方浮现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黑衣守林人,哂笑道:“看看究竟是你屠龙,还是我过年杀鸡!” 从蜃龙的称呼不难看出,这个一直没有透露自己姓氏的黑衣守林人,理应是姬姓,而姬姓属于古姓,却正好被蜃龙用了谐音,借着立春节过年来调侃挑衅了一句。 姬某人针锋相对道:“兽潮过后我们再来好好的切磋一次。只是,到时可别又玩‘斗转星移’逃跑就好了!” 一旁的吴星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听到了关于蜃龙珠前一段时间从这一座九层祭坛消失的一丝隐情。 吼! 一声龙吟一般的长啸从另外一座碑林的方向传了过来。 那嗓音似乎也不算太陌生,理应正是之前那一位白衣守林人“出声”,打断了姬某人与蜃龙的口角。 蜃龙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雾化消失。 姬某人看到吴星转头望向另一座碑林方向,自然猜到了后者心中所想,便说道:“是的,这两座龙阵平日里都是在碑林的岩浆之下的。呵呵!想必你也能理解,财不露白,双拳难敌四手,我们可不想将星落大陆上的星君都吸引过来挖宝。毕竟长城防线上的大阵都被人瓜分了!” “斗转星移......龙阵.......”吴星喃喃道:“看来大裂谷使者是从龙族这里解析出‘斗转星移’的,那么一来,使者们应该也参与到了这些‘龙阵’当中了......” “难道说,岩浆之海的妖兽其实都是为了守护这两座龙阵?!可是,前辈刚才不是也说了,人族是天狩的后裔,而妖兽却是狩猎人族的.......” 吴星疑惑的看向姬某人,欲言又止,后面半句“怎么却吃里爬外勾结妖兽”只能是藏在眼神之中,却是怎么也不好说出口的。 “天狩族群战败,城下之盟当中有一条便是被要求为天神‘牧马’,即驯服妖兽。云境之地的兽骑大致相当于星落大陆上的骑兵军团,交战时对天神军团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与杀伤。因此,天神也想筹建自家的兽骑军团......”姬某人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有机会的话,你以后就会知道的。” 吴星原本还想再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问题:“魔兽、灵兽在灵界的战斗方式是什么?如果魔兽、魔王降临星落大陆,人族,唔,以及天狩魂士应该如何迎战?” 现在姬某人显然已经透露了足够多的信息,对妖兽的态度又是敌我不分,接下来的估计多半就是要守口如瓶的了,吴星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关于天狩魂士与妖兽“合作”一事,姬某人表示到此为止了,岔开话题,一边将自己左右双手指甲盖内的符箓展示给吴星看,一边说道:“星神殿的典籍当中,称指甲为为爪的变形,又称扁爪。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是‘扁爪’,为何又称为‘指甲’?” 第三五零章 藏甲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指甲的作用是保护其下的柔软甲床在活动中少受损伤,并帮助手指完成较精细的动作,如同铠甲一般.......吧。”吴星用的是蒙学馆学童的标准答案,只是说完之后自己也有了一丝迟疑。 “你看我这剑指的动作,如果给起个名称,你觉得用什么名称会比较恰当呢?”姬某人右手戳着剑指,展示给吴星看。 吴星转头看去,只见姬某人的右手食指与中指伸直,无名指与尾指弯曲至掌心,大拇指扣住尾指与无名指的指甲端。再仔细一点看,便能发现姬某人的大拇指扣住尾指与无名指的指甲端时,紧紧地压制两指指甲而使指甲不外露,像是将那两只指甲藏在大拇指之下。 “藏......甲?”吴星半信半疑的说了出来。 “你再看看我的左手。”姬某人将虚握成剑鞘的左手也展示了出来。 有了姬某人的提示,吴星这才注意到姬某人的左手其实也是有一个与右手相似的动作:用左手大拇指将左手的食指、中指的指甲给“藏”了起来。这样看来,左右双手共藏了四甲,所“藏”的分别是右手的尾指与无名指,左手的食指、中指,可以说除了左右双手的拇指之外全都依次“藏”了一遍,十指当中算是暂时剩下了“六甲”。 而且,联想起来之前姬某人施放符箓时以右手剑指为起始划出符头、符胆,以左手剑鞘代表符脚,左右手之间的手诀的应和,暗含了某种起始终止的轮回之意。 “十指藏了四甲,剩余六甲.......六甲又称遁甲.......遁甲,藏甲.......”吴星福至心灵,说了出来,可是看到姬某人赞许的点头之后,吴星自己却下意识的摇起头来:“奇门遁甲,结合星相历法、天文地理、八门九星、阴阳五行、三奇六仪等要素,是星神殿的预测学课业.......” “符咒作为融合石器文明与青铜文明的成果,其实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博大精深,是山、医、命、相、卜之‘五术’的根本。”姬某人侃侃而谈道。 “所谓‘山’,就是修炼‘肉体’与‘精神’,其实也是武星君与文星君这两大分支。” “所谓‘医’,是利用方剂、针灸、灵治等法,保持健康、治疗疾病。这个自然是由百草门的圣手们继承了。” “所谓‘命’,就是透过推理命运的方式来了解人生,以穷达自然法则,进而改善气运,是以人出生的天干地支和阴阳五行为基础。这就是你刚才所说的星神殿的预测学课业了。” “所谓‘相’,包括印相、名相、人相、家相、墓相等五种。相术大致由星神殿与不器坊各占‘半壁江山’,星神殿相人,不器坊堪舆。” “所谓‘卜’,它包括占卜、选吉、测局三种,其目的在于预测及处理事情。观星楼主慕容听雨手上有一册《天机录》,传闻《天机录》上面的每一页炭笔素描都是玄妙精准无比,号称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因此,楼主自然是‘卜’道的翘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符咒文明其实就是星落大陆之上人族文明的根基。如果不是.......”姬某人第二句说了半截,然后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了,便若无其事的摇头轻叹一声,再次结束了一个话题。 “我其实有点想不明白,灵界有龙族、魔王的兽潮大军,还有天狩魂士参战,为什么还会被天神所击败?难道说潮汐战舰比龙族、魔王还要强大么?”吴星对五术的话题原本就不怎么感兴趣,正好提出了自己疑惑。 姬某人极目远眺,看向极西之地天山的方向,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从大裂谷最低处看上去,天山几乎戳破九天,直达天廷了吧......而星落大陆之所以会成为天神与龙族、魔王、天狩的主战场,是因为从星落大陆穿过去灵界可以直接威胁到天狩云境之地的王城。” “等一等......”吴星隐约听出了姬某人的言下之意,将信将疑的问道:“而为了云境之地王城的安危着想,如果能够将星落大陆转化成灵界的一部分,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前辈说的是这个意思么?难道说星落大陆被当作‘泄洪区’了?” 泄洪区,是指在汛期河流湖泊水位上升,达到洪水警报线时,由当地官府指挥民团、民伕强行在堤岸上打开一道缺口,向特定的地区引流洪水,从而减少对水域周边的危害。 “呵呵!问题哪有这么简单?”姬某人笑着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吴星甚至猜测当年千古一帝是为了阻止天狩将星落大陆转化成灵界的计划而匆匆发起了对大裂谷的二次战争。千古一帝文治武功盖世无双,即便不能让他的子孙千秋万代统治星落大陆,至少也不能让旭日东升的帝国在自己手中一世而亡! 不过,此时出尘、巴根两人已经联袂而至,回到了九层祭坛。 “这么快?事情都还顺利么?”吴星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方的细雨、雾海,判断不出来究竟是过去了多长的时间。 “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衍化至繁。”出尘若无其事的说道:“总共也就那么数十个碑文,解析出来又能花我多少工夫?至于能不能领悟碑文中的奥义,能够领悟多少,那就不是我能够左右的了。” 巴根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对着吴星比划了一个一切妥当的手势,然后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转头开门见山的对姬某人说道:“前辈,既然此间事了,我们三人便打算即刻返回西塔去了。如果这里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代劳的,尽管直说。生受前辈照拂之恩情,无以为报,但有差遣,责无旁贷!” “现在是没有......但是迟早会有的。”姬某人指了指脚下的九层祭坛,继续说道:“想必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两座龙阵还缺少一些合适的舍利子。如果此次兽潮过后能够收到一些舍利子作为三位此次碑林之行的回馈,我们将会非常满意的。” 舍利子是并不是妖兽修炼出晶核就可以得到的,舍利子通常是妖兽在晶化时才有机会产生,并且绝大多数是在妖兽的晶化爆发到了尾呾的时间段之内才会因对宇宙之道新的领悟而通过足够长时间的协震来达到对晶核内的絮纹进行了几乎是翻天覆地的提升之目的。简而言之,晶核内如果是絮纹的话,舍利子内蕴含的更接近于“道”。而妖兽与星君在这一方面是极为相似的,在三品以及三品之上的品级,每一次的品级晋升,都会出现一些质的飞越和对天道的感悟!而舍利子通常是由三品为分水岭,三品之下的妖兽晶核极少能转化成舍利子。 因此,舍利子通常便会成为星君悟道晋升的一大助力:星尊品级的星君,通过参详、揣摩同品级舍利子内絮纹之道,则更容易晋级下一品级! 包括星神殿在内的星君族群对这种现象的主流观点便是:舍利子比同品星君高半品!因是恰好是高出“半品”,则相对而言更容易被领悟。这有点像是星殿神庙为了方便年迈的信徒祷告守祈福,会在两级高石阶之间垫一条踏脚木,沿着石阶一直铺到上面大殿平台,这相当于增加了半级的台阶,可以不废力的上下。 只是,这两位天狩魂士多半是接近大圆满境界的了,符头早已经由天灵盖上的赋魂笏板所限定了下来,所用的又是符箓,舍利子内的符箓絮纹对他们的作用和意义何在?除非像他刚才所说的那样,“两座龙阵还缺少一些合适的舍利子”,需要通过狩猎兽潮得到舍利子来补全缺失的符箓絮纹。 而且,从他们“弈棋”的落子规则来看.......简直毫无规则可言。 “棋盘之上推衍的......是妖兽的晋级路径么?不是已经有蜃龙珠与应龙珠了么?难道还能得到更好的东西?”吴星若有所思,苦笑了一声,又问道:“前辈下的这究竟是什么棋?该不会是村口顽童最喜欢的那种斗兽棋吧?” 姬某人打了个哈哈,避实就虚的说道:“猜中了!正是斗兽棋。” 出尘洞察秋毫,巴根老于世故,两人自然听出了姬某人的敷衍之意。不管对方究竟是不是传说当中的屠龙者,仅仅是魂士的身份就足以让星尊心生忌惮。 “舍利子之事好说,我们尽力而为!”出尘躬身行礼,说道:“叨扰了前辈这么长时间,感激不尽。我们,先行告退了!” 巴根、吴星两人同样躬身行礼。 “不谢!不送!”姬某人还了半礼,也不见他作什么动作,脚底的两块巨石碑向两旁滑开来,露出由大大小小巨石碑所组成的错落有致“石阶”。姬某人就这么安步当车的拾级而下,进入了九层祭坛当中去了。 吴星等三人也不拖沓,直接返程,在岩浆之海边上的原地,招来了三品鸢和天马兽骑,直奔西塔方向而去。 “看起来姬某人或许相当于是一品武星尊?至于符箓的威力,暂时还没有怎么见识太多。”吴星此行的收获不少,大有无事一身轻的心态,便与出尘、巴根两人一路闲聊,打发时间。 “那两位守林人,如果对上绝代双骄,估计可以压制后者,让后者最多只能释放星释之术,那其实就相当于让绝代双骄废了一半的实力!”出尘沉着脸,说道:“因为,我刚才默不作声的尝试过释放一个大圆满境界的星释之术,竟然完全无法做到.......” 咝! “嘿嘿!看来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吴星自嘲了一句,此时才大致对魂士的强大之处有了一点了解。 “其实,只要想想看,这么多年以来,从没有星君能够发现岩浆之海碑林下面的秘密,便已经可以对两位守林人的强大感到由衷的敬畏.......”巴根回头望了一眼已经快要看不见的岩浆之海,又说道:“即便是秦啸天那种唯我独尊的绝世强者,在两位守林人面前也只能知难而退.......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传说当中可以施展‘降临之术’的魂赋.......那些,都是真的么?”吴星半信半疑的问了一句。 第三五一章 蛮族搬家南下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我也不知道,反正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出尘也是有些感慨:“古籍上记载过,斩获龙族或者魔王,称为屠龙;而魂士的降临之术,则可以‘弑神’!” “魂士可以通过符箓施展降临之术,将天神的元神抹除,转化成纯净的元炁......这种降临之术虽然一如姬某人所说的那样是一把双刃剑,但是确实是可以多次使用。” “最为可怕的一点其实是在降临之术之上,还有一种名为‘曲终’的种族天赋。据说是通过‘赋魂’内那些斑驳的污渍为根基,进行最终一次的降临,据说降临之术曾经失手过,但是‘曲终’则必定是人散,魂飞魄散,没有天神可以逃过‘曲终’一击......天狩族群的魂士对于符箓的理解和运用,与他们生活在云境之地有极大的关联。神族其实一直都想占据云境之地,但是最终只能通过一种折衷的方法......” “什么方法?”吴星奇道。 “古籍上的记载是这么说的......”出尘喃喃道:“天狩族群虽然承认战败,但是拒不交出赋魂之术的符箓。如果天狩族群铁了心要跟天神耗下去,彻底将镜界化为全面战区,最终必定是两败俱伤的结局。湮灭之地的九色玉髓和魂原石、天蚕族群的圣地,巨石碑的石料,还有天神战舰的很多材料,全都是来自于镜界,不一而足。” “天神进攻镜界,是劳师远征,时常被兽潮、兽骑、魂士轮番袭击辎重补给线,早已经是兵疲将乏,天狩族群请降,正中天神下怀,这便签了城下之盟。而我刚刚所说的那个折衷的方法,除了要天狩族群上贡各种材料之外,还要进献童男童女.......” 听到这里,吴星自然已经猜到的出尘未尽之言,喃喃道:“那些童男童女,自然就是人族的先祖了。天神,多半便是那些怪模怪样的‘先圣’,用心教导人族开启民智,不过是为了尝试破解赋魂之术作的铺垫而已......” “人族,如果破解了赋魂之术,将会成为代天神巡狩云境之地的触手,从而将云境之地纳入天神的版图当中来........” 三人一时之间有些意兴阑珊,看着通天塔一般的西塔,只是默默无言的赶路。 ........ 立春节是星落大陆之上从旧历前朝传承下来最隆重盛大的传统节日,是集祈福攘灾、欢庆娱乐和饮食为一体的民俗大节。立春节历史悠久,由先圣时代岁首祈岁祭祀演变而来,在传承发展中承载了丰厚多样的历史文化底蕴。 立春节期间,星落大陆七国民间锣鼓喧天,喜庆祥和,各种活动数不胜数,如买年货、扫尘、贴对联、吃年夜饭、守岁、拜岁、拜年、舞龙舞狮、拜神祭祖、祈福攘灾、游神、押舟、庙会、游锣鼓、游标旗、上灯酒、赏花灯等。 然而,星历791年的立春节,注定要载入史册,注定了要......不太平! 星落大陆七国虽然对北方的民族统统蔑称其为蛮族,但是并不代表曾经的金帐汗国就是野蛮未开化的族群。恰恰相反,以黄金家庭为首的部落联盟,保留了很多从先圣时期流传下来的文化瑰宝、典籍制度、天文历法,甚至还有诸如关于星落大陆近海的水文记录等等极为生僻的史籍资料。相对于南方从诸侯时代就通过漫长战争相互吞并的邻居们来说,北方蛮内部时有战争,通常都是发生在部落之间的大规模“械斗”,蛮族更多的时间是花在与恶劣的自然环境斗争之上。越过广袤的大草原,进入茫茫雪原,就已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大陆一般,积雪终年不化,冰川随处可见,凛冽的寒风可以将部落族长的帐篷直接刮走,白灾席卷北境的时候暴雪可以一夜之间便将一个部落完全给活埋了。 而在北方这极为恶劣的自然环境当中,却埋藏着不少让星落七国垂涎的矿藏,而蛮族居然仍在采用极为落后的开采、冶炼技术打造铁器,这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星落七国以边贸互市敲开了蛮族的商路,以茶砖、瓷器、华服锦衣、手工艺品等等物资换回铜铁矿石,战马,角、筋六材等等重要战备物资。 虽然蛮族将大部分的矿石运回了雪原,却是用于雪原各部落修建祭坛之用的,连年南下寇边的蛮骑通常只有铁质的箭矢而已,铁质的铠甲已经是高级将领才有资格配备。不过,蛮族的高级将领都是星使品级了,更喜欢使用星铠,而不是使用真正的铠甲,这种情况甚至还被星落七国当作笑料广为流传。 或许只能说雪原蛮族在矿石北上的过程当中唯一受益之处便是修建了近似于千古一帝当年的那种驿站体系,通过数条常年冰封的冰河、数十个大营,成功的加强了雪原蛮族部落之间的交通联系。至于修路?在无边无际的雪原之上,修路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北地马,角鹿和雅客牛所拉的雪橇车所组成的车队,尤其是在那几条冰封河流之上,并不比蛮骑的速度慢多少!成建制的灰狼骑和雪暴熊,则属于可汗的亲军,只有偶尔机会才会由可汗将少量的灰狼骑和雪暴熊赏赐给某位部落的首领,作为其亲兵。 而此时,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正在从勒拿河下游桑加尔部落边上的极南大营南下。极南大营是蛮族从雪原进入大草原的最南边一个“驿站”,星落七国有不少商队甚至常驻于此地。这些商队当中,自然也有七国以及各方势力的探子。 规模空前的车队在立春节前突然南下,自然吸引了大营内众人的高度关注,不少人都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羊腿,从各自帐篷、木屋内走了出来,在河边的空地上观看。勒拿河冰封的河面之上,角鹿和雅客牛拉的雪橇车之上,盖着厚重的积雪,有蛮族处理完自己身上的积雪之后,便会爬上车沿边上,用手中的耙子将油布上的积雪扫下车来。其中一辆雪橇车一侧滑板突然断裂开来,车上的货物倾倒下来,一度还造成了车队的拥堵。 这一段小插曲过后,车队继续南下,之后便数万蛮骑出现在了勒拿河两岸,呼啸南下;蛮骑之后,接连出现了成建制的灰狼骑和雪暴熊,声势浩大;而在灰狼骑和雪暴熊军团中间,甚至还出现了几乎被众人所遗忘的蛮族可汗的金狼头大旗! 灰狼骑和雪暴熊以及金狼头大旗过后,看热闹的众人便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找一顶帐篷或木屋喝酒、品茶,闲聊起来。 “那些应该是当年金帐汗国时期的铠甲吧?离远了看,还是能吓唬人的。” “看来传闻是真的,不仅仅是大草原遭受了白灾,甚至雪原蛮族也借着巡猎的名义就粮于大草原各部。” “难道蛮骑不会南下七国么?大草原各部同样遭受了白灾,哪有多余的粮草接济外人?” “去年蛮骑南下大肆劫掠了一番,北方诸国的边境已经没有多少油水可捞了。何况北方诸国吃一堑长一智,知道白灾之事,此时早已经在边境陈兵,严阵以待。蛮族可汗此次带着精锐南下,摆出亲征的姿态,一来是将最耗食物的青壮带离各部落,二来多半只是为了敲七国的竹杆之时可以敲得狠一些。” “这一战,看来多半是打不起来的了。虚张声势,不过如此。” “来!诸位,满饮此杯!今天不醉不归!” ....... “吾王,雪原各大营确实大半已经是空无一人了,再往北查探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蛮族所有这些年积累的辎重物资,几乎都在那一支庞大的车队当中了,简直就像是准备要彻底‘搬家’了。这种情况,看似孤注一掷,很是反常。”鲁老立于黑色案几一侧,不无担忧道:“而且,雪原的图腾星尊们并没有跟随可汗南下,只有那一面金狼头大旗孤零零的在中军迎风飘扬。如果蛮族真的想要全面开战的话,理应更加要集中兵力,而不是故布疑兵。蛮骑深得‘其疾如风,侵略如火’之三昧,用于战场大范围屏蔽军情完全能够胜任。” “如果结合之前雪原蛮封锁雪原与大草原之间的通行长达半年之久......那一位可汗这一回可能是动真格的了。”内史魏老立于长案的另一侧,沉声说道:“七国的探子密谍几乎全都被连根拔起,雪原各大营封营,许进不许出......赶在立春节前夕大举南下,即便打探到了什么紧要的军情,恐怕也来不及回报了,更别说应当往何处增兵。长城防线以南,处处都是漏洞啊!” “郑郞中,如果七国与蛮族全面开战,图腾星尊以及可汗参战的情况之下......星神殿会助我们一臂之力么?”年青的西风国君转头看向鲁老边上的那一位,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 第三五二章 可汗毁星殿与碑林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这种事情,原本由祭司定夺,不容置喙......”郑则士刚刚开了口,就被君王摆手打断了。 “舅母一家,一门三星君,出于权衡之考量,前些年这才不得不与郑家疏远了。外戚干政专权,一直以来都是君王大忌,这个自然无需多说。”西风国君坦言道:“但是,如果西风星殿以此为要挟,要将当年白马镇一事束之高阁,那么.......一切免谈!好不容量找回了那小子,待他一旦从大裂谷试炼归来,我便会将他招至军中,再待他在边疆熬个三五载,建功立业了便外放,使其巡狩一方。只要西风星殿仍在我西风国疆域之内,当年之事便终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平步青云,恐怕不是那小子的志向。”郑则士不置可否,说道:“至于星神殿的态度,要等......要看蛮族可汗在狼居胥山星殿祭天之后的举止动向。” 内史大人看了看长案上的那一件镇纸样式的永字传讯仪,上面的饰纹华灯初上一般亮起,几个白文依次浮现出来,显然正在传递某种信息。这种用于传递隐秘信息的纹器,自然不可能长篇大论,其中每一个白文,白文与白文之间的组合、排序,都是代表着特定内容信息的。 “蛮族可汗于狼居胥山祭天之后,施展一线天锤之功法,将狼居胥山星殿以及碑林完全摧毁。”内史大人面无表情的将信息解读出来。 捣毁星殿或许不难,但是摧毁碑林则只能说明可汗的一线天锤功法多半已经达至大圆满境界了!结束闭关的可汗通过此举广而告之天下,这几乎可以视为是向南面的绝代双骄发出的战斗檄文! “蛮族可汗这样做,无疑是破釜沉舟,不给蛮族留任何转圜的余地。”鲁老神情复杂的说道:“如此一来,星神殿必然会动员祭司北上助阵,回应蛮族可汗的挑衅。观星楼与南楚国实为一体,楼主之态度将决定国君之态度,将决定南楚国是否参战。” “虽然蛮族从来也没有将星神殿放在眼中,但是祭天而不入星殿,已经完全否认了星神殿在蛮族教派当中的法理地位,推翻了当年与千古一帝的盟约......”郑则士面色凝重,说道:“而后更是直接将狼居胥山星殿以及七国星殿赠送的巨石碑林完全摧毁.......这个信号除了表明要向星落大陆正式全面开战之外,也说明了可汗现在的一线天锤功法理应已经达到了大圆满境界!如果蛮族的战备是从半年前封锁雪原就已经暗中开始了的话,至少其他的锤星尊多少已经得到可汗的指点,境界多半已经有了大幅的提升。” 鲁老、内史魏老、郑则士三人说完之后心有灵犀一般选择了沉默不语。 “后晋国连年遭遇旱涝灾害,国力大损,民不聊生,军心涣散。我西风国上下用心布局半年之久,用了增兵减灶之计,正准备将后晋国一鼓而下,拿下西桥北口.......”西风国君扼腕叹息道:“蛮族偏偏挑了这么一个时机南下。如果我们仍然强行吞并后晋国,最终有可能会为他人做了嫁衣!” “去年的毒草之计,为西风国留下了足够的缓冲区域。整个秋季并没有烧荒,正是为了防御蛮骑再次寇边,至少能够拖慢蛮骑的行军速度。”内史魏老在长案上的兽皮堪舆图之上大致比划了一番,又说道:“去年长城杀俘,数万蛮族人头落地,至少杀得蛮族胆寒了。换作我是可汗的话,理应会选几颗软柿子去捏,而不是在我们西风国这里再碰一次头破血流。” “吾王,我同意魏老的观点。”鲁老附议道:“一动不如一静。静观其变即可。” “郑郞中,你也是持相同观点么?”西风国君转头看向郑则士,问了一句。 “有些事情因为时常发生,因此常常会被忽略。譬如说日出日落......”郑则士转头看向南方,又说道:“须知星落大陆之上也有天狗食日之时。” 西风国君闻弦歌知雅意,敏锐的察觉到了郑则士试图想要隐晦表达的担忧,沉吟道:“大裂谷的东塔、西塔每日都是有兽骑八百里加急向南北两岸传递最新战况,再由永字传讯仪回报,目前来说一切情况仍属正常。” “或许是我多虑了。”郑则士摇头喃喃道:“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 ....... 西风国、北赵国、燕辽国、东海国,并称北方四国,这当中其实东海国与北疆完全不接壤,算是七国当中第二安全的国家。而南楚国之北,北方四国以南,还有两个国家,分别是后晋国、泰山国,这两个国家算是被各国所环绕的四战之地。 若是论星落大陆最为安全的国家,当属扼守在东桥北口的泰山国。泰山国虽然只有一郡之地,兵微将寡,但是泰山国有不器坊,号称天下器阵之鼻祖。泰山国位于南楚国、后晋国、北赵国以及东海的四围当中。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不器坊市令讷言没有驾鹤西去,泰山国理应就稳如泰山。星落大陆七国各自都城的大阵当年全都是由不器坊先祖从长城防线拆卸下来并重新于各国都城修建完毕的。若说这世间还有谁比七国国君更清楚自家都城大阵的弱点,恐怕无人能出不器坊市令其右! “其实,星落大陆之上最为安稳应该是我们燕辽国嘛!”长城防线的城墙之上,一名瘦骨嶙峋的戍卒紧了紧身上的羊皮袄子,站在角楼的瞭望台之上,哆嗦着,跺着脚,一边极目远眺,一边与身边的戍卒闲聊着:“我们脚下的这一座山海关,北倚燕山,南连东海湾的北端入口,连蛮骑都不愿意来光顾。长城防线从山海关起,一路沿着险峻的燕山山脉东西走向而修建。当年虽然从长城防线上拆卸了器阵,但是国君可是先在豁口外面修建了一座瓮城之后,又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瓮城后再修建了一座要塞,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了。” “可不是嘛!”另一名尖嘴猴腮的戍卒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紧了紧自己的衣领子,这才懒洋洋的说道:“我说我们燕辽国的历代国君呐,进取不足,守成有余。为了把长城防线以南的土地都扒拉回来,一代国君接着一代国君,硬生生的从燕山的主脉与支脉之间修建了上百座要塞坞堡,成为我们整个燕辽国的屏障!蛮骑也不是不能从那些要塞坞堡之间强行突破......只是,那样的话,还不如直接转向西边去北赵国转一圈。反正我听说在我们燕辽国的要塞坞堡还没有完成修建完成的时候,蛮骑是尝试过两次寇边,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蛮骑是不再来了,就是时常会有一些蛮族小部落铤而走险,由星君带领,从山脉之中穿行过来,也只是打家劫舍一番便又逃回山里,回到雪原那一边去。相对于其他各国的情况来说,我们这样应该只能算是匪患罢了。” “让你们两个放哨,你们在这侃大山来了啊?!”一名军官从角楼内走了出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呵斥了一句,又说道:“我们这一座山海关位置特殊,除了守望北方,还得提防从海上来犯之敌........” “伍长,蛮族会凫水的好像只有雪暴熊,那可是他们可汗的亲卫军团,还不至于光顾我们这个穷乡僻壤吧!至于蛮族的舟师,大概只能那种‘乌米亚克’的皮筏,我们城头的这几架床弩可不是吃素的!” 看到两个兵痞揶揄完之后忍俊不禁的样子,那军官也只是笑骂一句了事。他跟两个戍卒是老大别说老二,这一位伍长也刚刚睡醒而已。 别说是在燕辽国各大军团眼中,即便是在燕辽国平民百姓眼中,山海关也是最不可能遭受到蛮族攻击的一处地方,因为这里对蛮族而言毫无价值。 而且,如果从海面上来,不仅仅有几乎终年不散的海雾,能见度极低,夜里甚至也星空也看不到;雾气当中时常有浮冰甚至冰山,司南受极北之地星力潮汐紊乱的影响时常无法正常指向......最重要的一点,大海是海妖的地盘,除非有兽主与海妖护航,否则风险极大。连南楚国强大的舟师出海巡航也得乖乖的聘请兽主,燕辽国与大裂谷出海口之间绝对是山长水远,得通过多少海妖的地盘?!就算给再多的酬劳,兽主多半也不愿意趟这种浑水。 因此,燕辽国的少量舟师都是布防在东海湾内的近海区域,主要是防范东海国同在海湾内的舟师,守护燕辽国为数不多的几个小港口。燕辽国的国力,大半都消耗在了修缮那数百座扼守边关的坞堡要塞之上了,燕辽国最为精锐的军团都是布防于那些区域,甚至有时还会主动出击清理大草原上的小部落以保持足够的战力。 而东海国主要还是防范南楚国,因此与燕辽国也算是相安无事。 此时虽然临近立春节,寒气仍是极重,海面上不时可以见到小块的浮冰顺着洋流而下,不紧不慢的漂进了东海湾之中去了。 哗!哗!哗! 在阵阵海浪声之中,一阵阵奇特的水声接连响起,由远及近。 “鲸?” “鲸。” “鲸群。” 伍长与两名戍卒很快就达成了共识,正在逐渐靠近海岸线的应该是一群鲸海妖。 第三五三章 领航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鲸即便是在海妖当中也是属于体型巨大的,头顶上方有喷水孔,平时浮出海面通常是为了换气,会在头顶上形成一道水柱,而水柱落回海面时便会发出哗哗哗的声响。鲸的晶核在前额,修炼方式就是“唱歌”,也是对五音之道的一种运用,能够制造出一场海啸,轻而易举的摧毁一支舟师。 但是,鲸如果与其他海妖作战失利,晶核黯淡无光而进入虚弱期,便有可能会出现搁浅的情况。慌不择路而搁浅的鲸,虽然逃过了深海里的敌人,但是却也容易被星君甚至渔民捡漏。 “听这声音......应该有五六头鲸吧?一头鲸够我们正兵加奴兵这十几号人吃上一两个月了,还有鲸油。这也算是在立春节前发了一笔横财。”伍长对两名戍卒说道“当然了,我们也不能吃独食,况且也吃不下这么多,怕噎着。我下去看看。你们等我信息再打旗号,多叫一点人过来一起帮忙搬运屠宰炼油膏。记得叫上那几个奴兵,他们处理鲸可比我们老到熟练多了。” 两名戍卒跃跃欲试,应了一声,也不管放哨的事情,直接先冲进角楼里把另外的戍卒先弄醒了再说,然后翻箱倒柜找用于传递军情的旗号。山海关周边还有好几个瞭望哨楼,至少可以再召集十来个人过来帮忙处理那些鲸。 伍长拍了拍自己腰间一个小荷包,嘀咕道:“老子堂堂一个八品星君在这鸟不下蛋兔子不拉屎的破地方一待就是两年,总算熬到新君继位了,飞黄腾达,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啊!” “你们几个先把床弩上好弦,弩枪上钩挂好麻绳,我一个人可拖不动鲸。” 又吩咐了一句,伍长便直接从城墙上翻身下了去,在那近十丈高的陡峭石壁上如猿猴一般敏捷。 岸滩边上有一条栈道通往一个小小的码头,那里停着一艘破旧的小渔船。这么一艘小渔船是伍长自掏腰包从附近渔村买回来的,为了给自己以及属下打牙祭出海打渔,好弥补上官克扣的粮饷军资辎重。 “当官的只会吃空饷喝兵血,军备废驰,军队久疏战阵。最困难的时候,老子连这么一块星石都差点押到一槌定音的当铺去了。”伍长一边熟练的解缆操桨,一边自言自语道:“新君倒是个有远见卓识的。先王将我从车辇侍卫官中射一职谪贬到山海关作了伍长,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由新君起复,市恩于下。这燕辽国,有燕山为屏障、大海为天险,得以偏安一隅千百年,已经是暮气沉沉了。再不奋起直追,励精图治,西风国统一七国之旧事恐怕便会重演。” 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将清晨的雾气驱散,小渔船前方露出了那喷泉一般的十几道水柱.......以及后面的十几艘“奇形怪状”的船。 其实严格来说,这些应该不能算是船,只是小山包一般大小的浮冰;可是浮冰上方却盖了数十间倒扣着的锅盖形的冰屋,明显是住人的;而在冰屋的拱卫之中,一根粗壮的旗杆立在那里,杆顶悬挂着风格粗犷的旗帜,旗杆的中段还挂有鱼尾形的风向标。 这些浮冰“船”的旗帜,有雪暴熊,雪妖,以及很多伍长叫不出名的妖兽。 十几头鲸喷射完水柱之后便会潜泳一段或短或长的距离,再次浮出海面时,再次喷射出水柱。而那些浮冰船之上便会伸出数支长长的铁桨来探入海水之中划动,稍微调整航向,跟在鲸后面。 “风向标指明风向,鲸群......应该是指明洋流。雪原蛮族木材稀缺,用铁桨倒是情有可原,只是......”伍长将信将疑道:“北方遭受了史无前例的白灾,难道这些是蛮族的小部落南下内附?可是,怎么感觉他们像是在领航?” 伍长的小渔船刚刚离岸数里的距离,如果挡在这一支领航的舰队面前,无疑是螳臂挡车。所幸的是,虽然这样的领航舰队陆续过去了好几支,彼此相隔数里,如同斥候撤出去的警戒网一般,但都是沿着洋流向南继续,没有丝毫停靠补给的意思。 伍长回头看向沙滩边上,新招降的三个奴兵已经把木料堆好,看似在等他的信号而点燃篝火向角楼传递进一步的信息。 “这三人都雪原的小部落内附而来的,当初正是看中他们懂得拾掇鲸,剥皮取肉炼油,才收留下来,转了奴兵。其他奴兵也是相似的来历.......”伍长皱眉疑惑道:“我准备确定了是鲸群搁浅再用甩手箭纹器向游击将军报信,一来算是回报平日对我的暗中照拂,二来确实也需要更多人手来处理鲸......这三个奴兵,他们怎么敢擅自作主,要点篝火?难道不知道‘烽火戏诸侯’的典故么?只是,距离过远,海风凛冽,旗号、喊话都是派不上用场的。算了,再看吧,反正想捡漏搁浅的鲸一事,多半是没戏了” 就在伍长自言自语之间,再次转头看向高处的角楼,却发现他那一伍的戍卒大半已经聚在一起,挑着一面灰白色旧床单当作白旗,来回挥舞着。而两个平日里最像兵痞的戍卒已经被斩首,挑在两杆弩枪尖刃之上,表情狰狞,死不瞑目。 这明显已经不是每年会发生一两次的哗变闹饷,这是叛敌投降!燕辽国自立国以来,虽然艰难困苦,历代国君尽皆平庸之才,却也谨遵祖训,国君守国门,从来没有向外敌举起过白旗! 看到白旗,伍长这才留意到角楼上的旗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几面图腾战旗......随着当年金帐汗国战败,这些传说当中的图腾战旗大半已经退入雪原,几乎销声匿迹了。剩下的图腾战旗不是留守大草原,就是于千古一帝引来的火流星袭击当中随着星尊一同折戟沉沙了。 没有人想到图腾战旗再次迎风飘扬的时候是出现在燕辽国边关之上。那些戍卒毫不犹豫的投敌,如无意外,自然是因为图腾星尊“纡尊降贵”出现在了山海关的角楼上。图腾战旗,星尊亲至! 要知道,现在燕辽国境内的长城防线沿线,虽然每年发生过的小规模的战斗多达数十上百起,但是总体来说还是相当的安稳。雪原蛮族即便能够从长城防线的空隙当中钻了空子,最终多半也会迷失在燕山险恶的山脉分支当中。退一步来说,即便雪原蛮族翻山越岭劫掠了一两座山寨,行踪也随之暴露了,最终还是会被山民、民团围剿至死。 其实,等到燕辽国通过要塞、坞堡将长城防线拆除器阵之后留下的豁口给“锁”上之后,蛮族便极少会选择燕辽国为袭击目标了。因此,长城防线的戍卒通常就是由被流放的罪民、贱藉以及实在活不下去而选择内附燕辽国的奴兵,剩下的正兵大半还是燕辽国各大军团轮戍。 燕辽国境内的长城防线原本就在崇山峻岭之中,兼且毗邻雪原,各种条件自然是极为恶劣的。后来,军团轮戍的正兵在戍卒当中的比例悄无声息的逐年降低。到了近些年,甚至出现了“燕山大牢”这种对戍守长城防线的指代。 被斩首的两名戍卒平日里虽然嬉皮笑脸、偷奸耍滑,但是受到伍长言传身教,对忠君爱国之说还是相当认同的。伍长甚至已经暗中提前许诺“到时”将会将两人带离长城防线,回归燕都,依为自己的左臂右膀。 轰! 此时篝火堆熊熊燃起,没过多久,极为粗壮的烟柱如同参天大树一般笔直向上,几乎直插云霄!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当初许下你们二人一场富贵,却已经断送在这山海关之上......”伍长从怀中摸出了一枚甩手箭纹器,凝聚星力于纹器之上,正准备将甩手箭送上高空引起坐镇后方营寨的游击将军的注意,突然手上一轻,甩手箭纹器已经不见了踪影! 呯! 一声闷雷这才随之响起。 伍长后知后觉的转头看去,这才看见一支星矢疾如流星一般远远的落入海水之中,溅起好大的一朵浪花,落水时又是一声隐约的轰鸣声传来,这一番声势一点不比抛石机抛出的巨石的威力要差。星矢上穿着的不是他之前拿在手中的甩手箭纹器还能是什么?!这一支星矢是从山海关角楼方向来的,多半又是伪装成奴兵的一位弓星尊用作警告。 “大音星矢......”伍长看着星矢落水的地点,喃喃道:“为什么不干脆给我一个痛快?一箭射死了我,难道不比射中甩手箭纹器要简单多了么?” 哗哗哗!! 一阵远比钱塘江潮声势更加浩荡的动静由远及近传了过来,伍长茫然的转头看去,只看到数十上百块冰山层峦叠嶂,排山倒海而来。 这些冰山原来不过只是前锋而已,却已经是推动着海啸一般的巨浪铺天盖地而来。 之所以这些冰山会给人以“前锋”的错觉,是因为冰山并不是“铁板一块”,而是时而从前面脱离出来数座大小不等的冰山,然后贴在层峦叠嶂的冰山群的不同位置。这些冰山群,看起来像是一道山脉一般。 即便是心不在焉的状态之下,伍长也发现了这些冰山如此“花哨”的变换阵形的用意:改变不同冰山位置的目的是为了改变“乘风破浪”的航向。换言之,每一座冰山相当于是一艘楼船的“尾舵”!而那些在冰山之间腾跃的巨大泰坦傀儡,则负责通过释放饰纹将冰山不时从冰山山脉各处转移位置并通过饰纹重新固定贴在冰山山脉之上。这种方法虽然不可能真的如同船舵一般,但是用于细微调整航向却也是够用的了。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这些冰山各处空地上懒洋洋趴着的雪暴熊似乎已经说明了它们究竟是来自何方! 而这冰山山脉所调整的航向,是以前方那些鲸所喷出的水柱以及冰船的航向为标准、导向来进行调整的。那些鲸以及冰船作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像是领航进入港口的船只。 第三五四章 冰川封海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冰山山脉上面的冰屋,星罗棋布,粗略一数至少有四五千座冰屋见缝插针的座落于冰山群的各处,仿佛是燕辽国燕山脉当中的大型山寨一般。不时还可以看到身穿蛮族传统服饰的人在冰屋之间穿行或劳作。 如果说冰山山脉与之前那些冰船之间有什么明显的区别,或许也只能说是从那数千座冰屋顶上升起的袅袅炊烟,带着如此鲜活的生活气息。 冰山山脉上的各座峰顶之上,均插有图腾旗帜,数十面大旗迎风招展,意气风发! 千古一帝龙驭宾天之后销声匿迹的蛮族图腾,再次出场,竟然是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 “你一个八品星君混成戍卒,在燕辽国也是不得志的吧!我们也招奴兵,你可以加入我的帐下......” 伍长转头看去,刚才点燃篝火的其中一位奴兵此时正立在一头载浮载沉的鲸的背上,稳如泰山,哪里还有之前初见时那一幅奴颜婢膝的半点影子?! “如果我不答应的话,是不是也会跟......”伍长开口说了半句话,后半句被冰山山脉后面的景象给堵了回去。 先是冰船,后是冰山,接着来的却是.......一整片由冰山所组成的大陆! 层峦叠嶂的冰山群在这一片冰川大陆面前只是小巫见大巫而已。 不过,冰川大陆似乎仅仅只是从山海关之前“路过”而已。 鲸群、冰船为领航,冰山群为先锋,冰川大陆跟随在后,从山海关前的海面浩浩荡荡的顺流而下。那海啸一般的巨浪明显是被鲸的种族天赋给消除了部分影响,在经过伍长所在的那一艘小渔船的时候出现了一个诡异的“风平浪静”的区域,其余部分的巨浪继续扑向前方,直接冲上沙滩,拍在了山海关的角楼之上,把那些投敌的戍卒吓了一大跳,争先恐后的转身跑了。那些戍卒哪里跑得过那海啸一般的巨浪,相继被浪花卷入,没入其中,不见踪影。 浪花从女墙、垛口轰隆隆的翻了过去,撞在角楼墙砖之上,所造成的那地动山摇的动静,感觉直接就要将整座角楼给撞塌了。 浪潮退去的时候,那几个图腾星尊岿然不动立于城墙之上,一时兴起便仰天长啸,直呼痛快! 远处冰川大陆、冰山山脉上的蛮族遥相呼应,鬼哭狼嚎一般,却也自有一番雄壮豪迈的气势。 轰!轰轰!轰轰! 一阵阵滚雷接连响起,伍长内眼可见那一眼望去几乎是无边无际的冰川大陆有细微的改变航向,响应着那冰山山脉通过一座座冰山而所做出的“变向”。这种场景与大型的楼船即将泊入小渔港的港口泊位之前的细微调整有些相似。 “我金帐汗国的这一艘极北‘战舰’可还算入得了星落七国的法眼吧?”奴兵一边用双手比划着,一边趾高气昂的说道:“撑船不用桨,靠的是上百位锤星尊的星锤!每一位锤星尊一锤下去所激起的巨浪,累积起来便相当于是额外的洋流,可以改变航向。而当需要改变较大的航向的时候,鲸群则可以施放种族天赋,制造出一波又一波的海啸来,推动冰川大陆完成改向。当然了,有近海水文的记载,只要没有太大的意外,极北‘战舰’的航向基本上是可以得到保障的。而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既然如此,也只有祝金帐汗国东山再起了......”伍听到“金帐汗国”一词,知道星落七国恐怕又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的大战,心灰意冷之下,说完这一句便爆发出星落状态,朝着那奴兵扑去。 伍长的下场自然也毫无悬念。根本不需要那藏匿在暗处的弓星君出手,奴兵激活拳套,随手一击便将伍长的星落打成了灰烬!海风一吹,灰烬散尽,杳无踪影,仿佛这个人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一般。那鲸海妖轻摆尾鳍,一个漩涡便将那一艘破旧的小渔船拖入了海面之下,不见了踪影。 “何必呢?我念在你当初对我们几个照拂有加的情份上,不过是想拉你一把而已。”那奴兵目送着极北“战舰”一路南下,喃喃道:“一头狮子带领的羊群可以战胜由一头羊带领的狮子!更何况你们不仅仅领头的一头羊,后面跟的着是一群羊,而我们是金狼所带领的狼群!” ........ 东海湾的南端入口,有一座军港,停泊驻守着东海国规模最大的舟师。这一支名为“东海舰队”的舟师有大小战舰共计三百余艘,其中楼船就超过五十艘,是一支足以傲视东海湾的海上力量。东海舰队的主要目的是防御南楚国从海路上可能出现的进犯。 东海湾近乎于蟹钳的形状决定了东海国的舟师只需要防御海湾狭窄的入口海域即可,南楚国更为强大的舟师在数量上的优势完全无法在这一片海域发挥出来。因此,南楚国与东海国两国之间的海战虽然时有发生,却更像是彼此双方心照不宣的练兵而已。 东海国北面接壤的邻居便是燕辽国,后者的舟师甚至被东海国蔑称为“舢舨”。 立春节的前一天,东海国的东海舰队仍在东海湾的南端入口的海域巡航,警惕着南边的老对手不按常理出牌,在节前给东海国的国君添堵,搞个偷袭什么的恶心事情出来。 在这特殊的时节,虽然被勒令出海巡航,但是东海舰队从上到下的态度还算是端正,埋怨虽然是少不了的,但是该做的事情一点也不马虎。东海国毕竟与燕辽国有些不同,东海舰队号称是七国当中唯一能够对抗南楚国舰队的,原因自然是经常与南楚国爆发海战。当然了,如果离开东海湾这种得天独厚的海域环境的话,南楚国估计让东海国一只手一只脚也能够将东海国给收拾了。 “原本以为蛮族可汗是为了去年几个南下寇边反而被灭族的部落找回场子。谁知道可汗的大军从长城防线虚晃一枪便从北赵国、燕辽国之间的豁口杀入,攻城略池,所向披靡。”一名将领金刀大马的坐在木凳上,说道:“蛮族可汗的灰狼骑和雪暴熊,还只是在一旁掠阵而已,根本就没有参战。由此可见雪原蛮族的实力确实比那以往的草原蛮族在强大许多。” 另一名将领坐对面,接过话头说道:“西风国图谋后晋国久矣,只是大军陈于边境,箭在弦上引而不发,却不知道是什么道理。此时北赵国左支右绌,燕辽国仍是老一套的坚壁清野的战术应对蛮骑,不器坊市令仍在巡视各分号的途中。周边各国尽皆无暇他顾,正是我们东海国拿下泰山国的最好时机。然而大殿之上却也为是否出兵西进而吵翻了天。” 其他几位将领也纷纷出声,发表了各自的意见和观点,大家的分歧主要是在西进攻城与北上救援之上。 西进的目标,自然就是此时孤立无援的泰山国;而北上的目标,则是联合北赵、燕辽两国抵御规模空前的蛮骑南下入侵之势。 “北赵国君一向是优柔寡断,如果去年便定下心思效仿西风国将长城防线以南的草原种上毒草,至少可以得到一段缓冲的距离、时间,而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一溃千里。燕辽国自立国以来便是铁了心要当缩头乌龟的,这个也不必多说。我东海国谋划了数年的西进战略,被这么一搅和估计多半就会泡汤了。”安坐在上首的一位将领扼腕叹息道:“我们取笑北边邻居的舟师是‘舢舨’,南楚国却给我东海舰队取名为‘澡盆子舰队’,实在是我辈武人的耻辱啊!” 这一众将领此时正在东海舰队的旗舰楼船的爵室内议事。 作战用的楼船一般分三层,第一层为庐;第二层为飞庐;最上层为爵室。每层都设有防护女墙,用以防御敌方射来之弓箭、矢石。女墙上开有箭眼,用以发射弓弩。为防御敌方火攻,船上蒙有皮革,以隔热。楼船上常遍插旗幡和刀枪,以壮声势,又使用纤绳、橹、帆和楫等多种设备,以提升其航行的多样化、适应性。至于敌方的星君,自然由自己一方的星君来应对,是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此时海面之上海雾弥漫,能见度极低,天色灰蒙蒙的,气温已经是极低,呵气成霜。 “北边的斗舰许久没有鼓号回报信息了,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燕辽国理应没有这种魄力南下与我东海国舟师硬撼。燕辽国要真的敢来,我让他们一片船板也回不去!”为首的将领转头看向北边,然后对身边的一名亲卫说道:“命旗鼓手传我号令,责令北边的舟师即时回报周边海域的情况。” 哗!哗!哗! 一阵奇特的声响传来。 东海国舟师将领们对于这种声音自然是不会陌生的,众人面面相觑,尽皆是一脸的疑惑。 ........ 第三五五章 南楚国君臣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南楚国,丹阳都城,王城朱雀大殿。 此时,星历791年的上元节刚刚过去没几天,民间仍沉浸在欢庆祥和的气氛当中;可惜大殿当中却是愁云惨雾一片。 南楚国君高坐于王座之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听着令尹诵读着北方的战报。 南楚令尹身率三军,出将入相,可以说是南楚国权柄最大的第三人,仅次于观星楼主以及国君二人而已。 “经查,半年之前,北蛮之极北大营,雪原各处大营,拆祭坛以得铁矿石,又以百余锤星尊、上千锤星使日夜轮作,全力打铁,所得铠甲、兵器、箭矢等等诸般武备甚至超乎我南楚国武库署之常备。此其一.......” “北蛮各部将领,配金红石所锤打而得的泰坦铠甲一副,号称刀枪剑矢不入,普通士卒着甲率甚至远胜于我南楚国之若敖六卒之水准,可谓是甲坚兵利。此其二.......” “蛮族以蛮骑为幌子,沿旧长城防线沿线运动,吸引北方诸国之关注。期间十数万蛮骑数度分兵十余路从旧长城防线各处豁口南下劫掠,故布疑兵,以隐藏其真实的战略意图。而与此同时......北蛮以冰川为舰,顺洋流而下,借风向,再辅以鲸海妖、锤星尊为桨操控航向,于立春节后第五日将东海湾封锁.......” 哇! 听到这里,早已经窃窃私语的文武百官再也抑制不住了,尽皆哗然! 东海湾虽然是钳形的海湾,可是海湾南北两端相距也有百余两百里! 蛮骑寇边北方诸国,并不算是新鲜事,几乎年年都有,差别只在于入侵的规模之大小而已。然而,封锁东海湾一事,太过于匪夷所思!蛮族几乎与西风国在这一方面是相似的,属于没有舟师的陆上强军。朱雀大殿之上的众人骤然听到以冰川为舰,甚至封锁了海湾,自然侍置疑战报之真实性。 令尹轻咳了两声,等到议论声逐渐降低了之后,这才继续说道:“根据我南楚国安插在雪原的死间所回报的情报显示,黄金家庭现任族长以及一众萨满护法其实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经从极北之地登陆星落大陆了。” “蛮族背誓!七国当共讨之!” “言而无信之辈!” “既然敢于背弃盟誓,想必是有了万分的把握,我们还须谨慎对待。” “正是正是!静观其变即可。等到第二份战报传回来再说。” “诸位稍安勿躁,我们先请令尹大人诵读完战报再说!” 朱雀大殿之上的众人七嘴八舌的又说了一轮,相继有人发现王座上的国君脸色阴沉,便连忙对同僚们使眼色,乱哄哄的声音这才消停了下来。 令尹若无其事的又继续说了下去:“极北之地距离星落大陆之间的冰川海峡,最宽处大致有二百七十余里,最窄处大致有二百三十余里。其实,从当时的目击者的叙述当中不难发现,在那冰川舰之前既有冰山山脉,也有堪比楼船的冰船,很显然蛮族是并不缺少冰山的。据此推测,那一座冰川完全有可能将东海湾给封锁住。而且,东海湾南北两端都是有漫长的岸滩地形,那一座冰川舰一旦撞了上去,极有可能就会搁浅在其上,恐怕天神也无法将冰川大陆推回大海上去。这种‘封锁’,参照过往十余年的情况来看,或许要等到雨水甚至惊蛰来临,雨量增多、气温回升,才能得到缓解,冰川才有可能出现大规模的消融、解体。而到了那个时候,蛮族已经足够将燕辽国、北赵国连皮带骨的吞了下去。” “好了,诸位,现在可以畅所欲言了。”南楚国君等到令尹结束发言转身向着王座方向躬身行礼之后,终于开口了,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南楚国究竟应该何去何从?” 令尹对着司马颔首示意了一下,后者便将十几幅炭笔画交给左右司马分发给文武百官传阅。 那十几幅炭笔画其实只有三四幅,其余的只是临摹的。炭笔画的内容,大致是对蛮族天马行空的冰川舰的鸟瞰、远观、近景等等的描绘。 “正如诸位所见,这一个所谓的冰川舰,确实将东海湾入口完全封锁住了。然后由那些鲸海妖所制造出来的海啸将东海国的所有舟师全都埋葬在了海底,甚至边接舷交战的机会也没有给对方。燕辽国倒是幸免于难了,毕竟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舟师可言!”执掌南楚国兵事的司马,如住常一般直接将燕辽国拖出来调侃了一番,然而众人却没有人出来捧哏。 “这一个所谓的.......冰川舰,陡峭无比,堪比燕山山脉,即便能够翻越过去仍是面对东海湾的一片大海,而此时在那东海海域又上哪里去找足够多的舟师接应我南楚国远道而来的援军?总不能让我南楚国的士卒们扛着舟舰翻过冰川吧?!我南楚国的舟师既然短时间内无法进入东海,舟师方面的优势无疑便被抵消了。”一位文官说道:“舟师不可依仗,唯有通过军团沿泰山国、北赵国、东海国一路北上应援......呵呵!大家也都是知道的,泰山国防我南楚国,甚于防贼。而东海国虽然暂时失去了东海湾,但是未必同意借道于我南楚国军团过境北上,呵呵,无非就是担心假道伐虢的典故发生在他们身上罢了.......” “只能说星落七国彼此都想重现当年千古一帝之大一统,相互之间打打杀杀的这么多年了,谁也奈何不了谁,仇怨越结越深,然后顺理成章的谁也不相信谁了。当年会盟时立下的‘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盟约早已经只是一纸空文了。”另一位文官一针见血的说了两句。 “不到社稷存亡,国祚延续的生死关头,燕辽国、北赵国是不会开口求援的。如果蛮族如同以往一般只是劫掠一番便退回大草原、雪原,总比向近邻们割地求援要好一些。”一位文官摇头叹道。 “我南楚国舟师当时明明就在东海湾南面数里之外的海面下锚,东海国却仍然不愿意我南楚国舟师登陆救援。”一位武官哂笑道:“那些海事司的官员甚至连补给也不愿意提供给我们,唯恐我们滞留东海湾之外趁火打劫!前怕狼后怕虎,如何能成事?!” 第三五六章 战报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另一位文官开口道:“设身处地的着想,燕辽国、东海国两国的舟师现在都已经全军覆没了,如果再放任我南楚国的军团、舟师入境登陆,确实有些太阿倒持之虞。但是,我南楚国却不能不作出最坏情况之预案,调集各大军团,挥师北上于东桥南口候命,舟师则守在东海国南边最近的港口之外的海域,随时准备抢滩登陆。只要燕辽国、北赵国、东海国相继沦陷,泰山国便失去了屏障,就直接处于蛮族图腾星尊以及蛮族大军的刀锋之下了,届时必定会向我南楚国求援。届时究竟是北上还是退守,见机行事即可。” “你们都是如此不看好北方诸国能够守得住?”国君见到文武百官基本上已经发表了各具代表性的意见之后,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国君的这一句话,言下之意似乎希望北方诸国与蛮骑大军死磕一番,南楚国或有坐收渔人之利的可能性。南楚国如果能够顺利的在星落大陆北境获得一座桥头堡,便可以针对北方诸国之间势力、实力的变化而做出最及时的应对,而不是再像以往那般徒劳的“隔岸观火”了。泰山国,不过是一郡之地而已,兵微将寡,便是南楚国最为渴望、最为理想的一座北境桥头堡。 “造成北方诸国如此不堪一击、一败再败的原因有多个。”令尹见到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去接国君的话头,便开口说道:“蛮族的着甲率一直是限制他们战力的最大瓶颈,蛮族境内的矿藏甚至要与七国合作共同开采挖掘炼铁。但是北地生存环境恶劣,崇尚大草原法则的蛮族士兵一向是骁勇善战的,而雪原蛮更是从大草原蛮族士兵当中择优选取。这些兵源一旦披坚执锐,恐怕也只能以势不可挡来形容了。” “再一个,蛮族以往寇边,高品级星君极少参战。而此次蛮族大举南下,几乎是将雪原各大营的星君全部抽调。星使品级的蛮族跟随着蛮骑南下,为军团攻坚提供可靠的保障;而图腾星尊们则通过冰川、洋流直接从海面之上登陆燕辽国以及东海国沿岸地区,一路势如破竹,攻无不克。蛮族,这已经是不留余力,倾巢而出了!” “星落七国原本并非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只是恰逢兽潮来袭,成千上万的星君困于大裂谷之中一时不得脱身而已。这些星君当中但凡有一小半愿意北上阻击蛮族,便可以遏制住蛮族南侵的势头。” “最后一个原因,也是最为关键的一个原因,便是星神殿!星神殿的态度,甚至能够左右这一场规模空前大战的胜负!七国星殿内同样也有为数不少的星君学员,若是集结起来北上,至少是可以解燃眉之急的。” “另外.......本令尹认为,这一次大战对星落七国来说未必不是好事。蛮族的天险便是茫茫大草原以及气候环境极为恶劣的雪原。七国的军团与蛮族正面交锋,胜负反而会是七国一方占优,毕竟七国人口众多,底蕴雄厚,星君族群同样也更为强大。这一次,蛮族一反常态大举南下全面开战,便失去了地利、人和以及天时。只要七国同心协力,予以蛮族军团重创,之后甚至可以组成星君联军深入雪原主动寻找战机消灭蛮族的有生力量,捣毁那些雪原大营,进而将蛮族赶尽杀绝,以绝后患!” 令尹侃侃而谈,结束的时候还比划了一个切喉的动作,杀意凛然! 这时,文官当中立于首位的那一位文官终于发话了。 “令尹大人的意思,其实是说:要掌握好度,是否救援,出多大的力去救援,是否需要诈败诱敌,如何与其余诸国军团分进合击,应对此次蛮族南下的联军又应当由哪一国来主导,不一而足。其实,说得通俗一些,这一番精细的操作,其实有点像是‘溜鱼’。” 溜鱼是渔翁江边垂钓,钓到大鱼后,扬竿钩起鱼,将大鱼拖到岸边准备抄鱼。这个过程大鱼在水里挣扎意图逃窜而渔翁始终牵牢鱼,溜着,不断损耗鱼的体力以备抄鱼上岸。这个过程,便被渔翁形象的称之为溜鱼。 溜鱼绝对是一个细致的活儿,要把握尺寸力度,要让鱼儿看到一丝脱钩的希望,同时又不能让鱼儿脱钩,要了解垂钓之处的水文情况并加心利用,不一而足。 王座上的国君虽然没有明确表态,只是脸色稍霁,一切言语似乎便在这个细微的表情之中了。智者善窥上意,愚者固执己见,是以福祸相异。朱雀大殿之上的文武百官此时自然已经揣摩出了国君的意思。 “除了调遣舟师准备在东海国抢滩登陆,各大军团在东桥南口集结待命.......”令尹转头向国君颔首示意了一下,又说道:“还应派遣一支偏师在西桥南口待命,作好从西桥借道后晋国北上救援西风国的准备。我南楚国占着‘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的大义名分,也不愁后晋国不借道。” “如此,便按诸位适才所议拟旨吧!”国君起身,退朝,后续工作自然有令尹接手并完成。 国君回到御书房,一位年迈的内侍正在将纸镇样式的永字传讯仪的最新信息转译成白文,用蝇头小楷抄写于纸上。 半盏茶的工夫,一张北境最新的战报便呈放于国君面前的书桌之上。 “蛮族海陆两路大军自东西向夹击燕辽国于坞堡、要塞防区的精锐军团,一鼓而下,数日间,燕辽国全境陷落,国君于燕都王城举火自焚殉国......北赵国已经丢失了两郡之地,东海国沿海地区大半沦陷灰狼铁蹄之下,在雪暴熊的巨掌之下呻吟......” “后赵国、东海国两国的国书已经传到了鸿胪寺,向南楚国求援.......西风国收到了同样的求援国书.......” 南楚国君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白纸黑字,过了良久才梦呓一般的低声道:“你们去代孤,问一问国师.......” ......... 第三五七章 察看路线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在十字坡市集看到驯兽时,我还在想,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妖兽聚在一起。之后在那右路联军营寨外的墟市要塞看到成百上千的妖兽,我在想,兽潮是不是就这个样子,威势如同西风国的具装重骑冲锋陷阵时的一往无前。再到了西塔护城河防区,一路看到那无边无际的妖兽如同军团一般向着西塔行进,我又想,这怎么都应该就是传说当中的兽潮了吧.......”吴星看着山脚下正在浩浩荡荡通过的妖兽大军,再看看已经可以隐约看见外层竖井通道的西塔,喃喃道:“现在才知道,奶奶的,我们与西塔之间现在就隔着一波又一波的兽潮。” 夕阳照射在妖兽大军之上,几乎留不下什么影子,全被密密麻麻的妖兽给填满了空隙,甚至可以用“摩肩接踵、挥汗成雨”来形容! “除了兽潮,还有九龙吸水。”巴根冲着前方挑了挑下巴示意了一下。 在西塔护城河防区的外围,两个灰色龙卷风外形的灵界通道已经成形,转速平缓,暂时还不见有妖兽从天而降,也不见那云雾状的漩涡当中有电闪雷鸣。 “现在还未能到达东塔、西塔的星君理应不会再尝试突破兽潮了。即便妖兽对闯阵的星君不闻不问,却确实也没有任何落脚之处了,总不能踩着妖兽的头、身子一路向前去到护城河防区吧?”出尘取出自己的纹器御风,似笑非笑的看着巴根、吴星两人,最后一句明显是反话。 眼前的困难对于能够在半个时辰御风百里的出尘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她当时在团灭三英猎团的作战当中已经小小的展示过一次御风纹器之速度。 对能够操控“鱼鳍”纹器的吴星来说,问题似乎也不大。 但是对于巴根来说,或许就是一条“血路”了。巴根必须要杀出一条血路才能回到西塔,留在西塔之外孤军作战,只能是一条死路。 “可是,我有鱼鳍纹器啊!”吴星难得可以压过巴根一头,便强调了一句:“可以从空中返回西塔的护城河防区。” “如果操控鱼鳍纹器也分境界的话,你那顶多算是有成境界而已,可不要自以为是哦!”出尘揶揄吴星,见到吴星打躬作揖直接求饶,这才又说道:“鱼鳍纹器利用星力潮汐,与赢鱼的种族天赋又有不同。鱼鳍纹器其实是通过龙筋绳结体系间接的利用星力潮汐,星力潮汐作用在每一个龙筋绳结之上,操控者通过操控龙筋绳结来实现对星力潮汐的利用。如果将御风纹器比作是舢舨,那么鱼鳍纹器或许只是相当于是竹筏。而且,龙筋绳结内的絮纹,是星君体内星辰的元炁星力所点亮的,这才能与星君建立起心有灵犀的协震,从而达到如臂使指的程度。正因为鱼鳍纹器操控者的双手是星力的桥梁,不能离开龙筋绳结.......因此,这也意味着:鱼鳍纹器可以用于在空中‘赶路’,但是不能用于在空中‘搏杀’。” “从这里返回西塔的护城河防区,你或许可以凭借着鱼鳍纹器躲过一两只妖兽的扑击,但是一二十只妖兽呢?一两百只妖兽呢?一两千?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可不是你吴星的作派哦!” 吴星细想,出尘所说确实有理。此时随着灵界通道的气漩涡开始显形,标志着兽潮即将开启全面、正式的攻击。西塔护城河防区之外的妖兽虽然已经是一支“令行禁止”的军团了,但是并不代表妖兽就会放任吴星等三人大摇大摆的“过境”,普通妖兽可以轻松的跃上数丈的高度,尤其是那些斗兽跳起来之后简直跟飞差不了多远了。 其实,鱼鳍纹器的优点缺点同样明显。优点便是以吴星目前所谓的四品品级也能够“御风而行”;缺点则是如同出尘所说的,因为占用了星君操控者的双手,所以虽然可以用于空中“赶路”,但是不能用于空中“搏杀”。 吴星最初接触到出尘拿出来的鱼鳍纹器的时候,那泳姿像是“狗刨式”,后来随着所掌握的龙筋绳结的增多,对鱼鳍纹器的操控已经极为自如,如鱼得水。这种变化、提升,其实就是对出尘所说关于鱼鳍纹器与龙筋绳结之间关联的一个最好的佐证。 “难道我也只能一步一个血印的从这里杀到西塔的护城河防区?”吴星苦笑一声,喃喃道:“我的星铠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只有叠浪拳套了,再加上龙舌星刺,遇上高品级妖兽多半便会被拖住,一旦被妖兽围困住了,我的这一条小命今天估计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至于三品鸢,在兽潮当中就是一个小角色而已,一旦有更高品级妖兽释放出威压,三品鸢即便是封印有灵契的驯兽,没有白头翁灵契的压制,多半也还是会对释放威压的魔王表达绝对的臣服,这是妖兽的天性使然,没有什么可说的。因此,三品鸢以及天马兽骑都由吴星、巴根各自卸下了它们的鞍鞯,便扮作无主的妖兽,蒙混过了地面的兽潮,此时多半已经到达西塔的护城河防区,并且找到那一支顺风猎团徽章战旗为首的‘顺风义从’游骑了。包达、朵塔、小土他们都是见过三品鸢以及天马兽骑,自然是能够辨认它们的身份的,不至于会让它们被西塔护城河防区的友军误杀。” “小拘的小星移,通过灵涡进入灵界之后极有可能会遇到魔王、魔兽,小拘原本就是灵体状态的灵兽,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战力不说,通过灵契拖着我也‘跑’不快。” 听到这里,出尘摇头,说道:“你以为从灵涡当中穿行,像是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然后闭气潜泳一段距离之后,憋不住气了,然后再浮出水面换气,接着又潜下水去?” 吴星茫然,反问道:“难道不是这样么?” 说实话,吴星对他的首次灵涡穿行真的是印象深刻。 那一次,小拘的话音刚落,蜃气中心的空白区域之中就蓦然浮现出了一个桌面大小的灵涡来。小拘一马当先冲了进灵涡,吴星甚至连犹豫的机会也没有,就被小拘“拖”进了同一个灵涡之中。 看到小拘身上浮现出来的那一道灵契被点亮了起来,吴星当时就隐约猜测到这种“纤夫”式、短暂穿行于灵涡的方法,多半又是与灵契的某种特性相关。 第三五八章 灵涡与遁一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灵涡的开启、闭合稍纵即逝,当吴星完全进入虚无漆黑的灵界之中,当时他怀中的天蚕哨瞬间亮了起来,四个针尖大小的光点在天蚕哨内缓缓游动着。那是吴星在参与狩猎二只二品当扈时所招来的四只潮汐之虫。 小拘灵契的光亮以及四只潮汐之虫的光亮,仅仅能够照亮方圆丈许左右的区域,像是月黑风高的深夜仅仅凭借着一盏气死风灯而穿行于荒山野岭之中。 如果前方小拘的牵引是“纤夫”的逆流而上模式,四只潮汐之虫的加入便像是扯起了风帆,借着风力与水流相抵消,前进的速度这才明显得到了加快。 然而,还来不及四下打量一番灵界的景象,也来不及感叹潮汐之虫种族天赋之神奇,吴星眼前突然一黑,伸手不见五指,一阵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差点就让他直接昏厥过去! 因此,吴星才会有此一问,在他看来,灵涡穿行的体验与江河潜泳的感觉是极为相似的。 “在镜面之上,有一种比灵界裂缝更小的缝隙,可以穿过,并到达灵界。只是,这种缝隙相对灵界裂缝而言,大概算是‘针眼’大小,而且存在的时间也极短暂,稍纵即逝,如同水面上划桨时产生的小漩涡一般。这种针眼大小的灵界缝隙,星神殿取名为‘灵涡’。”出尘一边用双手大致比划着,一边说道:“灵涡其实就是一对遁一。星尊每一次从须弥山存取物品,都是需要消耗一对遁一,相当于是‘厘金’,从而建立起与须弥山之间的通道。” “所以星尊每一次是操控感应方圆穿过灵涡,才能从须弥山上进行存取的?”吴星若有所思。 出尘点了点头,又说道:“简言之,诞生一对遁一,对应一个单位的元炁,代表新生;而消耗一对遁一,对应一个单位的浑沌,代表消亡。在遁一诞生到消耗的这个过程当中,体现的便是太极阴阳鱼的圆转,每一种圆转当中蕴含着一种宇宙之道。” “天地之间自然形成的灵涡,出入口是随机的;一对遁一之间形成的是通道,从星落大陆进入灵界,自然而然的会从出口离开灵界。反之亦然。只是,灵涡的形成、持续时间极短,稍纵即逝,灵兽之外的魔兽甚至也无法精准的把握灵涡的出入口,同时也因为不是灵体状态而无法在极短的时间之内通过灵涡。譬如说赢鱼,即便拥有种族天赋,但是品级并未达到高品级时,对灵涡的利用其实是低效的,不过是因为体型较小故而能搭一小段的‘顺风船’。因此星落大陆上看到的赢鱼族群从大裂谷入海口起始的洄游,都是因为进入灵界而消失了数丈至数十丈不等的距离之后便会再从出口回到星落大陆。” “星君试炼初醒之后灵魂通过协震便与对应的须弥山建立起了联系。星尊在自身星域内创造出来的一对遁一,因为星尊灵魂的灵性与须弥山元炁之间的灵性所建立的协震,所以出口在星尊这一头,入口在须弥山那一头,这样才能在通道之中于须弥山之上进行东西的存放;星尊对应须弥山上的东西,必须要有足够的灵性,并且灵性是独一无二的,否则无法精准的定位并进行存放。” “而星尊在感应方圆内创造出来的一对遁一,则是遵循着天地之间自然形成的灵涡,出入口是随机的。至多是星尊在感应方圆内创造出一对遁一时能够确定‘出口’在何处并且加以合理的运用。巴根所修炼的一线天锤功法,其实便是借用这种天地之道。” “原来是这样的.......”吴星恍然道,随即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便问了出来:“须弥山存放的东西是以什么状态而存在的?不会有天狩魂士意外登上那一座须弥山拿走东西?不同星尊可能对应同一座须弥山,如何不会拿错?” “这个问题.......”一向是无所不知的出尘迟疑了一下,有点恼羞成怒的又说道:“你怎么刚才不去问那个天狩魂士?我又没到过任何一座云境之地,怎么知道这些东西?” 吴星讪笑一声,转头看向巴根,岔开话题,问道:“怎么样了?想出对策了么?难道真的要杀出一条血路才能通往护城河防区么?如果真要那样的话,我们不如往大裂谷之外杀去,生存下来的机会应该大很多。” 巴根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出尘,毕竟她之前关于灵涡、遁一的一番解释,其实还没有说到重点,譬如说是不是可以通过灵涡的某种特性达到穿过兽潮抵达护城河防区的目的。 “两位要是有兴趣,我们现在就可以北上去看一看极北之地的碑林。”出尘白了吴星一眼,这才继续说道:“正如我之前说过的那样,在极北之地,有一艘潮汐战舰断成两截的残骸,上面是有一种近似于船锚的构件的,我猜测那可能是用于下锚定位的。在我看见那一只‘船锚’的第一眼,我就在想,这个东西究竟是怎么使用的?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多年.......” “在极北之地参悟碑林的时候,我在想,同样是巨石碑,碑林中的巨石碑沉重无比,而天梯上的巨石碑却可以漂浮于云层之上。既然材料同样是巨石碑,同样星附有碑文,那么造成这种天壤之别的原因是什么呢?” “假设巨石碑是用星兵甚至是星念之术切割成形的,星附完成时封印的笔魂自然具有灵性,或许这就是巨石碑的‘浮力’?而当碑灵,笔魂的元炁灵性耗尽,失去了‘浮力’的巨石碑从九天之上坠落.......但是,断成两截的潮汐战舰,以及上面理应是准备用于制作巨石碑的方块石料,至今仍然是悬浮的状态,这已经不再是‘浮力’的问题了,重点应该在制造潮汐战舰的那些见所未见的材料之上。” “我前前后后观察了三年的时间,终于确定了,那两截潮汐战舰并不是维持一定的高度悬浮着的,而是如同真的在海面上乘风破浪一般,除非.......” 第三五九章 独一无二的通道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说到这里,出尘从她面前的虚空之中缓缓的“拖”出来一个近似于锚的东西。如无意外,这一个东西是收藏在她的须弥山之上的。 这一支“锚”,约有半人高,外形有些像是一支箭矢,算是一支三爪锚。最为特别的是这一支“锚”完全是石材所制成的!而且,这一支“锚”的材质、纹理等等,看上去与巨石碑几乎完全是一模一样的,甚至连触感也是! “锚”的末端也不是常见的铁索,而是一根看不出什么材质的树根,长约有两丈余。 “灵涡。”出尘对一旁的小拘说了一句,后者心领神会,咻的一下飘到了三人面前不远处的一个位置,然后用它的尾尖虚点了两下。 出尘二话不说,直接提起锚来,朝着小拘尾尖所指的方向抛了过去。 下一刻,与小拘所指的方位有少许偏差,一个灵涡开启。 出尘手腕轻巧的一抖,使了一个类似流星锤的手法,操控着锚顺利的投进了灵涡之中。那一根看起来硬梆梆的树根却比皮鞭还要灵活几分! 按照吴星以往的理解,灵涡开启闭合的时间通常都是很短,这个原因基本上决定了小星移的闪跃的距离也不会长。 而当那一支锚投进灵涡之后,灵涡不仅没有开始收缩闭合,反而仍在持续的缓缓张开!在这个过程当中,即便是吴星也能够感应到星力潮汐像是决堤了一般朝灵涡内部的那一侧汹涌而去。 “在极北之地的时候,我们观察过这种情况无数次。但凡将这一支锚投入灵涡之中,星落大陆与灵界之间便会进行某种交换、平衡。我们猜测,譬如说这个灵涡入口区域如果星力潮汐占优的话,那么灵涡出口区域便是灵界潮汐占优,从总体上来说太极阴阳鱼的黑白之间理应仍然是维持着平衡。” “如果没有外来干预的话,正常情况之下灵涡是不会进行长时间的潮汐平衡,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要达到我们现在这种方法的平衡效果,估计要多开启闭合几次灵涡。可是,灵涡的出现却是随机的,当两侧的潮汐无法达到平衡的时候,便会从两侧压迫镜界从而出现灵界裂缝,届时就需要天蚕来修补裂缝。” “如果把灵涡视为穴位,潮汐战舰的锚作用倒是可以视为针炙了........”吴星嘀咕了一句,然后指了指仍在缓缓张开的灵涡,问道:“这种情况会持续下去么?我的意思是说,这个灵涡的尺寸会一直增加么?” “理应是会一直增加的。因为按照我们的假设,这一个灵涡的出入口相当于是决堤地点之所在,太极阴阳鱼两侧的潮汐会持续的对这个灵涡进行增扩.......”出尘将手中的那一截树根递给吴星,又说道:“你可以来感应一下:随着灵涡尺寸的增加,将这一支锚回拽的力度也需要随之翻番增加。因此,可以想象,当灵涡足够大的时候,即便不出现灵界裂缝,恐怕这一支锚或许也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吴星好奇的接过树根稍微用力往回拉了拉那一支锚,不由得挑了挑眼眉,显然对于这一支锚受到的阻力有些预计不足。 嘿! 吴星加大了力度缓缓回拉,随即直接爆发出叠浪拳套,才将这一支锚缓缓的从那个已经比星殿的主殿大门还要高一些的灵涡当中拽了回来! 轰! 锚跌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地面碎石也随之发生了颤动,果然份量极重。 出尘接过树根抖了一记鞭花,锚所带出的风雷声听着有些瘆人。不过,从那树根“举重若轻”的状态来看,理应也绝非凡物。 “这一条‘缆绳’是运用了星念之术从那潮汐战舰上截下来的,古籍上并没有找到相关的记载,估计多半是佚失了。我们也尝试过将御风纹器固定在这一条缆绳之上,从灵涡入口放入,录涡受到的影响显然减弱了许多,不过.......距离最远的一次,我们在几乎是极北之地另一端的灵涡出口找到了从缆绳上脱落的御风纹器。我猜测,灵涡的这种出入口,与地下暗河的出入口,或许是相似的。当然了,从灵涡通道之中穿入穿出,一方面需要考虑到潮汐的顺流或逆流问题,另一方面也需要考虑到其实星落大陆与灵界之间是存在时间差的。天神文明的任何一样成果,或许都是经历了数千年的时间才得以完善,人族底子或许还是太薄了。”出尘轻叹一声,总结道:“即便你在刚才那个灵涡旁边找到另一个灵涡,仍然会出现刚才那种黑白两侧泄洪一般进行平衡的情况。这说明灵涡并不像星落大陆之上的道路、路径一般是固定不变的,而是随机的建立起通道的出口和入口的。因此,你刚才担心通过灵涡的时候会碰上魔兽甚至魔王,完全就是杞人忧天。我猜测,从太极阴阳鱼黑白边界的镜界穿行,并不是我们想象之中从薄薄的镜面的这一边直接过去另一边,而是在镜面内穿行,然后从另一个完全不‘对称’的出口离开镜界。可能是从镜界的中间进入,然后从镜面的一角离开,也是说不定的。” 虽然又被出尘揶揄了一句,吴星却把握到了出尘那一番话当中的重点。 “你刚才说了,距离最远的一次几乎是在极北之地的另一端找到了御风纹器.......”吴星嘿嘿一笑,指了指前方的西塔,问道:“那个距离,怎么也不会比我们这里到西塔距离要少吧?有小拘在,只要找准了灵涡,我们理应是可以从这里进,然后从西塔那边出,对吧?” “出尘有御风纹器,有星域,有缆绳和锚可以延迟灵涡闭合的时间......我有云纹可以减弱灵界的压制,有潮汐之虫、小拘和阿克隆·灯塔可以助力,另外通过灵契的牵引便相当于是有了缰绳......巴根有星域对抗灵界的压制.......我知道了!可以通过缆绳、锚拉着巴根跟我们一同穿行灵涡!” 巴根哭笑不得的问道:“你们有考虑过我这个从来没有进入过灵界的人的感受么?你们讨论的这个方法,究竟可行么?万一这一根所谓的缆绳断了怎么办?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第三六零章 偶遇魔王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这一根缆绳、锚且不论已经在潮汐战舰之上服役了多少年头,仅仅是战舰的残骸在极北之地据记载就已经有至少三千年了。”出尘瞥了巴根一眼,说道:“缆绳、锚的材质极为特别,都是无法凝聚星力或者进行星释、星附的。要知道,正如我们在那个竖井裂谷下所见的那样,即便是雷击木、极西天山瑶池雪莲也能够通过星附而成为器阵的一部分;巨石碑更是自湮灭之地开采的,同样可以用于星附碑文。星落大陆估计也只有这么两截潮汐战舰的残骸了,缆绳、锚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果断了缆绳,或掉了锚,我可是要让你们赔给我的!” 吴星、巴根两人对视一眼,苦笑一声。如果这一根所谓的“缆绳”真意外的断了,巴根人估计都未必能回到星落大陆来,还说什么赔偿?当然了,吴星、巴根两人都是没有任何兴趣和胆量跟出尘理论或争辩的。 “离开大裂谷北上,是多半不行的了。蛮族大举南下,我反而北上,怕被可汗或者他的爪牙认出来。待在大裂谷之中,却又是势单力薄,还不如背靠西塔好乘凉。从眼前这兽潮当中杀出一条血路,也不可行,估计我在这兽潮当中也翻不起一朵浪花来。”巴根扳着手指数了数,似乎也没有太多选项了,便认命了一般轻叹一声,说道:“那就跟着你们闯一闯吧!” 吴星、巴根、出尘三人简单的分了分排位,吴星抱着锚站在最前,锚上的缆绳中端由巴根抓在手中,而出尘拿着缆绳的尾端,自然是在最后了。 三人准备妥当,一起转头看向小拘。小拘缓缓转动着,身上的灵纹此时已经全部点亮了起来,显然是将自己的种族天赋全力激活,好把精准的握住符合“穿越”兽潮条件的那一个灵涡。 咻! 小拘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蓦然向前,体内的那半道灵契已经点亮了起来。 吴星、巴根、出尘三人随即跟进。吴星激活了云纹,点亮了小拘灵契的另一半,巴根、出尘两人激活了各自的星域。 只是,吴星毕竟只是四品星使,巴根、出尘两人后发先至,在那一个灵涡浮现成形的时候,吴星等三人就排出了一个“之”字形的队列,风驰电掣一般向着灵涡冲了过去。 就在吴星担心不过只是门洞大小的灵涡不足以容纳三人以这种队列穿过时,灵涡突然“张大”了口,一口就将三人连带缆绳、锚全吞了下去。 与上一次穿行灵界的经历相似,小拘灵契的光亮以及四只潮汐之虫的光亮,仅仅能够照亮方圆丈许左右的区域,像是月黑风高的深夜仅仅凭借着一盏气死风灯而穿行于荒山野岭之中。 如果前方小拘的牵引是“纤夫”的逆流而上模式,四只潮汐之虫的加入便像是扯起了风帆,借着风力与水流相抵消,前进的速度明显得到了加快。 至于巴根、出尘两人,虽然进入灵界之前已经激活了星域,然而在灵界之中却完全显现不出来星域,只能看见两人身边泛着微光而已。 与之前预计的一样,吴星等三人、小拘以及后来点亮灵契加入队伍当中的阿克隆·灯塔,在一个无形的通道当中飘着。吴星一行所发出的光亮很快就由一个球形区域变成了一个柱形的区域,想必那就是灵涡穿行时的通道的具象了。 通道内的光亮很快便被通道外的光亮给完全掩盖住了。 一个长得像虎,背生双翼的妖兽悬浮在无尽的漆黑虚无之中,全身的灵纹都已经点亮,像是漆黑夜空中的一轮明月。 妖兽身上的灵纹,从头到脚,一段一段的脱离出来,悬浮在在妖兽身前,让人眼花缭乱的一番重新排列,最终形成了一道玄妙的符箓,待到符脚完成之后,符箓激活。 而每脱离一段灵纹,妖兽身上对应位置的灵纹便黯淡了下去。 再从妖兽灵纹逐段脱离的数量以及部位来推测,这一只妖兽的灵纹遍布全身,魂级即便不是四十九级恐怕也差得不多了。如此看来,如无意外,这一只妖兽便是一只魔王。 魔王完成符箓之后,全身的灵纹开始黯淡,变暗,很快便隐入灵界无尽的虚无漆黑之中,杳无踪影。 一阵翻天覆地一般的眩晕突如其来,吴星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护城河防区的一座石头要塞之中了。出尘手上已经不见了缆绳、锚的踪影,巴根则转过头来对吴星颔首示意了一下。 “既然我们可以看见魔王.......魔王是不是也看见我们了?如果魔王对灵涡动点手脚的话,我们三人估计就交待在灵界里了。”吴星说完,有些后怕,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寒颤。 “那倒也未必。灵涡看似简单,实则是灵界最为本源的一种运转平衡之道。魔王要想对灵涡作点手脚,它的灵纹所蕴含的符头之道必须要高于灵涡之道......”出尘摇头道:“在灵界之中,这理应是不可能的。古籍上记载,湮灭之地就中通过灵涡进入星落大陆的,灵涡对湮灭之地内的元炁灵性有近似于孕育的作用,是太极阴阳鱼圆转轮回的关键。” “诞生一对遁一,对应一个单位的元炁,代表新生;而消耗一对遁一,对应一个单位的浑沌,代表消亡。在一对遁一诞生到消耗的这个过程当中,体现的便是太极阴阳鱼的圆转。甚至可以说灵涡对应的是最小的一条‘太极阴阳鱼’,是大道化简,衍化至繁的体现。” “我想那一只魔王的灵纹所形成的符箓是用来干这个的。”吴星突然指了指石头要塞之外,说了一句。 出尘、巴根两人转头看去,第三个灰色龙卷风外形的灵界通道已经成形,转速同样平缓,暂时也不见有妖兽从天而降,气体状的漩涡当中也不见有电闪雷鸣。 看来魔王通过灵纹来施放符箓就是吴星三人刚才所看到的那个样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灵纹到符箓,与碑文到饰纹,也算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们现在虽然到达护城河防区了,但是还不知道被分配到了防区的哪一座要塞。”吴星轻巧的跃上要塞的木架瞭望台之上,四下看了看,喃喃道:“还是要先找到‘顺风义从’再说。” 第三六一章 神使身份暴露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吴星很快便找到了“顺风义从”。 在吴星、出尘、巴根三人离开西塔护城河防区的这短短三四天的时间当中,以顺风猎团徽章旗帜为战旗的“顺风义从”已经发展到了三支兽骑队伍。粗略的点数了一番,三支兽骑队伍居然已经接近二千人! 看来覃兰、,朵塔他们的义举还是相当得人心的,再加上兽潮完全合围之前最后一波抵达西塔护城河防区的星君算是一路杀过来的,实力、品级相当不俗。以至于现在那三支“顺风义从”居然在主动出击,寻求对兽潮的尽可能削弱,同时也可以增加队伍内一众星君、兽骑彼此之间的默契、信任。 近二千人的三支兽骑队伍,自然不再可能由包达一人指挥。 三支兽骑队伍的指挥风格迥然不同,或侵略如火,在“原地待命”的兽潮当中几乎杀了个七进七出;或不动如山,只是通过饰纹、星弓星矢攻击妖兽,队伍前方由星君激活星兵星铠防御;又或是其徐如林,停靠着星兵、星铠阵列而进,如同石磨盘一般消磨着兽潮的前阵。 吴星、出尘、巴根三人简单的商议了一番,便兵分三路,分别向着那三支“顺风义从”而去,伺机重新与顺风猎团的众人联系上,然后再定行止。 吴星选择的是第三路顺风义从,从那如臂使指的高效作战指挥来看,消息灵通的包达多半就在这一路。 果不其然,吴星在队伍当中找到了手托着天盘堪舆纹器挥斥方遒的包达。 包达此时的天盘,圈层已经达到二十七之数了,说明包达真的一如他自己曾经说过的那样,晋级提升极为迅速。要知道,包达的族叔,不器坊的供奉:包某人的“天盘”也不过只有三十余圈层罢了。 “回来了啊!事情办得还算顺利么?”包达此时隐约有了一丝谈笑之间樯橹灰飞烟灭的从容,看了吴星一眼,便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 如果只是出尘解析碑文,巴根终于找到《一线天锤》功法大圆满巨石碑,这自然算是顺利的。 但是,如果说到那两座由两位天狩魂士所镇守的龙塔,吴星、出尘、巴根等三人均是有着不祥的预感! “不好说。”吴星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然后冲着北面甩了甩下巴,问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包达说道:“情况不太好。蛮族于封狼居胥山星殿之外完成祭天仪式之后,摧毁了星殿以及碑林,接着便大举南下,兵分两路,分别从燕辽国、东海湾方向杀入,现在已经全取了燕辽国,北赵国半壁江山沦陷于蛮骑,东海沿岸频频告急。” 吴星听完了巴根的战报,愣了一下,才喃喃道:“蛮族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如此强悍了?虽然长城防线对于北方诸国来说形同虚设,但数百年间也没有听说过七国当中的一国有朝一日会被人灭国。” “不单是如此。蛮族的图腾星尊也参战了,数十面图腾战旗代表着数十位二品星尊......”包达向身边一位猎头颔首示意了一下,说道:“把生力军替换上去吧,我们现在准备撤回护城河防区中段。” “这意味着蛮族向星落七国全面开战了!”吴星哂笑道:“蛮族选在兽潮爆发的这个时间节点,还真是煞费苦心了啊!大裂谷当中的星君划地为牢,兽潮一日不结束,北方诸国便得不到星君族群的全力救援。蛮族大举南下,七国却捉襟见肘、左支右绌,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 “所以说......我觉得还是不要让出尘北上了。她的特殊身份原本是比她的品级还更加要有威慑力的,即便是使者令加身,也不见她有多么担心,也让其他强者出手对付出尘之前有投鼠忌器之心。可是现在那个蛮族可汗对星落七国不宣而战,一大把熊熊战火已经烧到了东海国境内,实际上是将出尘当作了弃子。” “星落七国自然早已经知道出尘不是七国人,天赋异禀却没有路引;而使者令一出,大裂谷各方势力也就自然知道了出尘也不是‘本地人’。这样一来,出尘出身来历自然就呼之欲出了。”吴星说道:“七国以及大裂谷各方势力在雪原都布了死间、探子,哪怕是再迟钝的人现在也应该知道了为蛮族朝圣星君们星附纹器的黄金家族唯一女弟子便是出尘,便是那一位名为纪尘星的神使。更何况她后来还在右路联军营阵外墟市的那些星君、猎头面前自报家门,用了‘纪尘星’的本名。即便一时半会联想不起来,终究还是会发觉的。” 包达指挥着队伍缓缓退入护城河防区的中段,这一片区域之中要塞星罗棋布;另外两支顺风义从队伍分别形成了左路、右路,与包达、吴星所在的中路遥相呼应,形成了一个品字形的布局。 吴星跃上其中一座要塞的高处四下张望,然后对爬上来站在身边的包达说道:“看来你布下了一个口袋阵啊!怎么?准备先给兽潮来一个下马威?” 包达嘿嘿 一笑,坦然道:“根据以往兽潮的相关记载,在灵界通道没有正式开启之前,兽潮是不会主动向东塔、西塔的防区发起进攻的。除非......” 见到包达想卖个关子,吴星作势欲打,笑骂了一句:“奶奶的!不说就踢你下去!” “除非人族的兽骑率先发起攻击,这将视为对兽潮全体的挑衅。”包达求饶,说了一句。 “这不是你们刚才一直在做的么?”吴星奇道:“顺风义从刚在兽潮当中至少制造了数百上千的杀伤啊!这,还不算是攻击?” “妖兽跟人族一般是有着严格的品级高低区分的。你也看到了,我们刚才的兽骑几乎没有高品级的妖兽,一小半是斗兽,大半是驮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临时让兽主驯服妖兽能有这样的成果,其实已经相当的不错了。” “现在护城河防区基本上都知道了西塔有个小龙七,也能够使用恶龙骨哨,甚至能够使用传说当中龙大人的‘石流星’之术。” 第三六二章 小龙七小试牛刀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听到这里,吴星自然已经知道了包达的意图,其实就是让他吴星客串一回一品妖兽龙大人,挑衅兽潮,看看能否激起兽潮的血性,抢在灵界通道成形之前主动攻击护城河防区,然后将妖兽引入由数百个要塞、三四千守军、二千顺风义从的口袋阵当中来。 只是,在岩浆之海与姬某人的相处交谈之后,吴星对于大裂谷妖兽与人族的关系也有了一个更高层次的认知了解,隐约猜到了兽潮并不是简单的人族与妖兽之间的相互杀戮,当中目的之一极有可能就是为凑齐那应龙塔、蜃龙塔内缺失的舍利子。 “也好,即便不能引诱妖兽发狂主动进攻护城河防区,至少也可以使得我人族守军一方土气大振。”吴星本身就是极为果决之人,稍微思索考量了一番便同意了包达的计划,然后好奇的又问了一句:“不过,你原本是不知道我们今天能够归队的。那么,你们之前至少有一两个备选的方案吧?” “备选方案当然有啊!”包达说道:“第一个方案是旋龟,兽潮对旋龟来说就是一场真正的修炼,旋龟每一次晋级破境都在兽潮袭击当中完成的。二品旋龟是我们的首选方案。甚至在我们顺风内部而言,万一你们从外围强突兽潮而被围困了,顺风义从与旋龟将会是彻底搅乱局势的一把利刃,强行打通一条回归西塔之路!” 吴星扶额道:“大家还真是看得起我们啊!即便灵界通道没有真正开启之前 兽潮的妖兽是以山头为伍,各自为战的,我们也很难杀透兽潮层层圈圈的重重包围。你们真要出击接应,恐怕只会是同归于尽、共赴黄泉而已。” 二品旋龟的体型,在围困西塔的兽潮当中也是巨毋霸一般的存在,而在狩猎三品修蛇的战斗当中呈现出来的好战狂躁,也是其自信的表现。其实,仅仅是从西塔将旋龟作为秋猎联军中军的“大帐”,便已经可以对旋龟的实力有一个相对精准的判断了。因此,包达所提出的第一个方案,切实可行! “你这说法不对。我们并不看好‘你们’。我们看好出尘和巴根两人联手的威力而已。”包达先是通过自己的“旗手”与左路、右路进行了一次信息沟通之后,转过头来对吴星挤眉弄眼的说道:“你知道当年可汗为什么要对巴根下黑手么?嘿!我终于打听到了,原来当年巴根在蛮族新生一代当中已经有了极大的名声,甚至被不少图腾星尊誉为‘第二锤’!第一锤,自然不用多说,正是那一位下黑手的可汗是也。你不要以为巴根修炼成一线天锤功法是气运使然!在我看来,除了天赋异禀之外,那最终还不过是厚积薄发而已!没有诈死,没有星锁,巴根不会有冷静的心思反省自身的修炼从而发现可汗功法当中的险恶用心,更不会破境。因此,福兮祸兮,世间的事情难说的很呐!” 老狼王将能够对自己王位构成威胁的头狼设计剪除,这原本无可厚非。只是,那一只头狼大难不死,矢志复仇,而且此时在那一只头狼身边已经聚集起了一群越来越强大的伙伴。 “我很期待看到‘第一锤’见到‘第二锤’时的表情。如果可以的话,我和小拘还有一两个问题要麻烦可汗回答呢!”吴星握紧拳头,向前击出,发出轰隆隆的一声奇特雷鸣声来。 就在这时,吴星、包达两人前方不远处的泥土当中突然塌陷了下去,一头地龙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出,原本目标正是在打扫战场的几个星君,结果地龙头部被吴星随手隔空一拳击中,像是纸糊的一般,瞬间便瘪了下去,那可以在地底快逾奔马的速度钻地潜行的大好头颅居然这一随手一拳之下变得四分五裂,甚至可以透过裂缝看到里面的蓝色晶核已经破碎! 地龙当然不属于龙族,其实更接近于百草门药材当中的“蚯蚓”。不过,地龙的种族天赋可不仅仅是“分身复活”。在地底,地龙是属于顶级掠食者,在地底深处潜行,如鱼得水,如果偷袭不成,断成数截仍然可以分头逃生,是连妖兽也不愿意面对的一种大麻烦。 吴星随手一记叠浪拳,隔空将一条五品的地龙昌核击碎,毙于当场! 好! 小龙七好样的! 小龙七,好帅! 四周目睹了这轻描淡写一击毙敌的星君纷纷叫好,少数几位女星君脱口而出之后更是直接火辣辣的与吴星对望着,弄得吴星赧然低头。唔,或许是因为吴星也看见了覃兰剜过来的一眼。 “你是不是真的感应到了地龙?我现在可是五品星使了,竟然完全没有发现它!”包达脸上挂着早知如此的微笑,一边跟那些顺风义从、要塞守军挥手示意,一边若无其事的低声的问了出来:“地龙的潜行,可以连听瓮或者矢服这一类敏锐的监听器具都可以完全瞒骗过去的!” 包达悄悄的在要塞石墙底下拿脚踢了踢吴星,示意他赶紧回应众人的叫好欢呼,加深“小龙七”在众人心目中的正面形象。 “难道是通灵符的效果仍没有完全消退么?”吴星喃喃道:“虽然看不见地龙的位置,但是我知道它们的一举一动......如果按照包达原定计划对妖兽发起一次诱敌深入的口袋战术,多半会被这些已经潜行到护城河防区中段的地龙给打乱了阵脚,届时极有可能会功亏一篑。” 吴星一边说着,一边跃出了要塞石墙,在包达设定的口袋战术的战场之上四处游走。 就在众人欢呼声被吴星这莫名其妙的举动给影响而消退了下去的时候,却见吴星随手招出了他的龙舌星刺,往泥土里一引,然后便走向另一个地方。 被龙舌星刺扎过的地方,泥土一阵翻腾,一条地龙如同被钩上岸的鱼儿一般拼命折腾了三五下便巴拉,死了。 于是,吴星就这么默不作声的在预设战场之上绕场一周,等回到包达所在的那一座要塞之时,死在龙舌星刺之下的地龙,已经达到了惊人的数量。仅仅是翻腾出了地面的就有三十余条,一击毙命死僵了之后只露出头或尾的地龙也不在少数。 吼! 一阵更加盛大的欢呼声响起! 第三六三章 三合一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众人都知道小龙七能够使用恶龙骨哨,能够使用东塔空域守护者:龙大人的龙吟,但是那毕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相比起来,却远远赶不上亲眼见到小龙七不费吹灰之力连毙数十条四五品地龙来得震撼! 如果在包达倡导的口袋战术发动的关键时刻,这数十条地龙突然爆起发难,即便不计对星君阵形的破坏,至少能够造成数百名星君的死伤!毕竟护城河防区还是低品级的星君居多,至于青壮,此时如果还没有晋级为星君的话,多半已经成了妖兽的盘中餐、腹中食了。地龙于星君阵形之中浑水摸鱼,周边的要塞守军投鼠忌器之下也不敢不分敌我的放手攻击。 “这些地龙在藏匿身形的时候是近似于星尊收敛自身的感应方圆到极致的状态,所以才被我轻易的用龙舌星刺给一一解决了,地龙这种伪装在我看来等于是‘掩耳盗铃’一般。”吴星回到包达身边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脸皮几乎快要因为对着众人报以假笑太长时间而抽筋了,一边轻揉着脸颊,一边低声跟包达说道。 包达转头过来对着吴星挑了挑眼眉,意思是询问,因为吴星刚才虽然大致解释了一番,却没有说到关键点,譬如说他是如何感应到地底的地龙的。要知道,即便是巴根、出尘,还有其他一些少数选择了加入顺风义从的星尊,当中没有任何一位星尊察觉到了地底的异常。 星神殿对这种现象命名为“永夜”,意思是说地面之下星力潮汐是迟缓、凝滞的,对于星君的感应方圆来说就像是极北之地会出现的“永夜”一般。譬如像是一些蛇鼠虫蚁的巢穴一般,星君的感应力可以像触手一般延伸进去探查,巢穴之外的区域就很难感应到什么了。 当然了,如果地面之下有异动,星君仍然可以十分敏锐的察觉到,只是限于对“静态”的地底环境比较难以达到明察秋毫的地步。 “这也是十分合理的。”吴星欲言又止道:“如果星君的感应方圆可以轻易的探入地底,星落大陆的玉石、矿藏,湮灭之地的魂原石、九色玉髓、其他的天材地宝,恐怕就难逃星君的开采了。” 包达呵呵一笑,转头对旗手吩咐道:“告诉大家抓紧时间休整,半个时辰之后听我号令,依计行事即可。”包达如此明显的顾左右而言他,显然是对吴星的这种模棱两可的解释不是十分满意。 吴星四下看了看,发现要塞内的众人都刻意的给他们两人留出了足够的空间来,甚至连护城河防区之外的那些兽潮也消停了一些,没有再疯狂的攻击外围的那些要塞。 吴星激活了头上、身上的云纹,展示给了包达看,然后敛去云纹,这才说道:“即便是与我身上的云纹有关,但是天狩魂士的符箓之术确实很玄妙。我并不是通过感应方圆探查到那些地龙的,而是好像.......直接‘看’到了地龙的晶核所发出的一小团一小团的微光。” 大裂谷当中的兽主身上全都是有近似于刺青的云纹,并且兽主的品级实力越高,云纹便越多,因此包达也算是见怪不怪,只是调侃了吴星一句:“这应该就是传说当中的云纹了。兽主的云纹更像是刺青,平日里无法隐匿。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究竟是你的云纹更多一些,还是龙七身上的云纹更多一些呢?” 龙七与龙大人合二为一成为龙骑士之时就曾经激活过身上的云纹,当时筱雪正好从西塔下来接小青、小白上去,抬头看了一眼半空之中的龙七之后还嘀咕了一句:“唔,看来这就是所谓的符箓了。” “现在回想起来,龙大人的龙燚固然威力惊人,但是其实也不排除龙七在龙燚之前对那几头高品级的妖兽使用了某种禁锢的符箓,这才让龙大人的一口龙燚将兽潮的那一大片妖兽全部给抹除了!一个不剩!”包达啧啧称奇道:“看来兽盟之主还是有一两手压箱底的绝活的嘛!” 吴星想起岩浆之海的那两位天狩魂士,福至心灵的喃喃道:“兽主既然都是天狩族群的后裔,通过骨哨修炼云纹也算是顺理成章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下一次见到龙七,一定要将他头上的发髻打散了看看里面究竟有没有那种‘赋魂’......” “好了,言归正传。”吴星拿肩膀轻轻撞了撞包达,问道:“除了旋龟之外,你的第二个备选方案是什么?” 包达毕竟还只是五品星使,被吴星这么随意的撞了一下肩,整个人差点就一个踉跄跌落石墙下面去了。 “你大爷的!有了云纹的加持,你现在就是一只人形的妖兽吧?!”包达哭笑不得的咒骂了一句,扶住墙边站稳了脚,然后说道:“覃团自从开始修炼《射师箭术》的射师篇之后,提升极快,时常可以完成越级杀,曾经有一位弓星尊还想与覃团手中的那一张竹弓进行交换,说什么竹弓已经完成驯弓步骤了,可以提升为‘龙舌弓’。要知道,那一位弓星可是愿意用一张三品星弓来与覃团交换那一张竹弓!由此可见那一位弓星尊相当看好覃团手中的那一把竹弓的特性能够对乌号木产生的辅助效果。” “竹弓”最为特殊的一点就是:完成驯弓之后,还可以做为其他星弓干材的辅助,能够通过饰纹与干材的饰纹进行复合而成新的星弓。比如说竹弓与乌号木所复合而成的星弓,因为乌号木外形颇似龙角,而弓弦则为龙筋,星矢如舌,所以又称之为“龙舌弓”。 覃兰目前所使用的竹弓其实是来自于吴星、小土从巴蜀之地的溶洞内带走的那一根鱼杆。看来不仅仅是鱼杆上的玄铁材质的针形纹器因为《愿者》功法而体现了额外的价值,就连那一根当初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竹杆一般的材料,也是来头不小,只是覃兰等人不识货而已。 “覃团将射师篇功法的领悟,运用到了那一根鱼杆的玄铁针之上,即当初由西风内史大人的天工星笔星附于玄铁针之上的《穿石》功法当中,这才能够完成越级杀,将四品甚至三品的妖兽刺于星矢之下。”包达继续说道:“我们的第二个备选方案就是由覃团爆发星落状态,将一只合适的三品妖兽刺于星矢之下,引发三品妖兽所统领的兽群的狂暴,然后再由顺风义从将那些陷入狂暴状态当中的兽群引入‘口袋’之中。” 《穿石》在西风星殿是一套五品功法,正适合弓手修炼。当初内史大人在西风都城外的驿站用天工星笔为覃兰在针形玄铁纹器上星附的正是《穿石》功法。《穿石》功法精妙,正适合覃镖头的现状,连星弓的修炼方法也有提及,正好一直以来被覃兰用于提升那一张竹弓的品级。覃兰只需要按部就班从有成境界晋升为登堂境界便可以开始修炼更高品级的星弓以及功法了。 “听你刚才说过,覃团目前五品,星落状态之下可以将三品妖兽刺于星矢之下?”吴星听了包达的第二个备选方案,自然有些半信半疑。 “理应是可以的,我们已经尝试过两次,并且成功了两次,而且用的还是三品忘归箭。”包达矜持的解释道:“首先呢,覃团对那鹏晶核的使用已经颇为熟练,可以以一种接近鹰眼纹器的方式锁定目标而不会被察觉。这其实正是星矢最大的优势,以一种鸟瞰的角度锁定目标然后施以星矢。” “其次,《穿石》功法又被称为是‘一箭收’,其大圆满境界就是通过星落状态全力一击。而覃兰修炼《射师篇》早已经达到了登堂境界,以射师箭术之道反哺五品《穿石》功法,自然可以轻易达到《穿石》功法的大圆境界.......星落状态之下,覃团的《穿石》功法可以破境达到大音境!另外,百草门圣手平一凡着人送来了十颗‘盈’、‘余’药丸,当中是三‘盈’七‘余’。要知道,这其中一颗‘盈’药丸的价值便已经超过了一万星石,‘余’药丸相对实惠一些,但是也要六千左右星石才拿得下来!有了平一凡的慷慨解囊,有了那些在右路联军营寨外墟市幸存下来的星君们的各种支持甚至加入,顺风义从才能在短短数天的时间之内滚雪球一般状大。也正有了平一凡送来的‘盈余’药丸,覃团才有底气接连尝试星落一击,用积分换取了一支三品忘归箭,射杀了第一只三品妖兽,然后再用积分换取了第二支三品忘归箭,如法炮制换取了第三支。嘿嘿!只能说高品级妖兽的积分还是相当令人满意的,除了换回三品忘归箭之外,还有相当的盈余积分。” 听到这里,吴星不禁感叹道:“看来大家在大裂谷当中的修炼都是拼了命一般啊!” “不过,平一凡似乎有意将草姐收入门墙,却被草姐断然拒绝了。”包达对着吴星挤眉弄眼,低声问道:“百草门的二当家要收徒却被人拒绝了,啧啧!这当中是不是有些什么隐情啊?” “多管闲事!”吴星假意的呵斥了一句,岔开话题,问道:“说说看你的第三个备选方案吧?” 吴星自然是知道平一凡在墟市一战当中终于意识到即便是百草门圣手也不是必然就可以长生不老的,尤其是一品妖兽九婴挟滔天怨恨的自爆元炁如潮汹涌而至的时候,平一凡或许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 真正堪破了生死大关之后,自然会格外眷念曾经失去过的东西,譬如是亲情。至于平一凡与毒草两人的至亲关系,吴星自然是不太适合透露给包达的,这不是吴星与包达的交情不够深而不想说,而是涉及到他人的隐私,需要被尊重罢了。 “第三个备选方案?那就是你了。”包达作为不器坊内门弟子,负责西风都城的不器坊情报系统分支,与三教九流打交道多了去,自然知道吴星不说就是不合适他知道,也就不再多说,转而说道:“龙大人想必跟龙七说了关于你对恶龙骨哨絮纹解析一事。现在既然龙七并没有收回恶龙骨哨而是留给了你,显然是让你放手去用,当中或许也存了给兽盟壮声势的用意。” 吴星知道包达说的在理,西塔护城河防区顺风义从在最初主要的成员就是兽主、兽骑,显然是得到了龙七的授意。兽主族群除了龙七、鸟人猎团这种本身已经是星尊强者的之外,大多数仍是驮兽、斗兽的低品级星尊,在大裂谷之中甚至被贬称为“游牧民族”,其江湖地位可想而知! 吴星能够通过旋龟骨哨与旋龟沟通在西塔秋猎联军当中多半已经上下传遍了,而与鸟人猎团合作狩猎当扈自然也会被有意无意的流传开来,包括“小龙七”之名之由来未必没有兽盟暗中推波助澜。 在这一连串的造势之中,吴星兽主的身份自然会被星君族群以及大裂谷各方势力所知悉。如果能够营造出东塔龙七、西塔小龙七这种双子星的格局来,对于提升兽盟之整体江湖地位、形象,无疑是有着积极的正面作用的。 至于龙七多次提及的所谓“龙语者”,吴星在见过两位岩浆之海的守林人之后,反而更多的是有了一丝担忧以及隐约的抗拒。 吴星心头纷杂思绪一闪而过,只是对包达颔首示意了一下,作了一个静待下文的手势。 “有了你的提前归队,我们之前的备选方案其实已经可以来一个‘速效三合一’了。”包达一边简单的比划着,一边继续说道:“龙七既然将旋龟骨哨给了你,你就是继任旋龟的兽主。而现在联军的秋猎算是半途而废了,旋龟自然也与西塔没有更多的瓜葛。而龙七却将旋龟安置在了西塔护城河防区与城墙防区之间,多半是存了接应你这一位在西塔还没有获得太多积分的新手。” “积分?我接下秋猎联军右路巡检一职的时候被告知是有积分的啊!”吴星挠头,问了一句:“包括向西塔方向示警兽潮,也是有积分的嘛!难道还不算多?” 吴星刚刚抵达西塔护城河防区就离开前往岩浆之海了,确实没有细看自己的路引之上究竟有多少积分了。 “东塔、西塔对于积分的管理还是相当严谨以及公正的。右路巡检的积分不高,向西塔示警的积分同样不高,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利用积分徇私舞弊,在东塔、西塔换取利益。积分最为可靠的途径其实还是来自于对妖兽作战当中的斩首数。” 包达简单的解释了两句,又继续说道:“我现在将作战计划略微的修改一番,大致如下。” “先通过旋龟骨哨将旋龟招来,对妖兽进行第一波的攻击,先将火点上。然后在旋龟在兽潮当中翻江倒海之时,便是覃团竹弓的星落一击,关于目标我们已经有了两到三个可选项,三品忘归箭也早已经备好。覃团星矢便是‘火上浇油’。最后,自然是由你完成‘引爆’兽潮的部分。” “诶!星哥,给小弟我交个底呗!你对那恶龙骨哨的掌握程度究竟到了什么地步?至少能够使用龙大人的那种龙吟吧?” “龙吟?那个应该没有问题。”吴星沉吟道:“......每一个龙筋绳结内的絮纹,可以拆分为许多小段,那些小段絮纹当中如果对应十二律能够部分或者全部或者重复而达到协震,则相当于每一小段的絮纹对应十二律其中一律,这样一小段一小段絮纹的音律连贯起来自然就有了一大段的‘旋律’;而‘石流星’一上三前二后的六孔内的絮纹再按照绳结打成的先后顺序连接起来,相当于是六大段的‘旋律’连接起来,这样便得到一首‘曲子’......这么一首‘曲子’,便是‘燚流星’的饰纹.......借鉴岩浆之海两位守林人的祝咒之音当中的感悟,理应倒是可以尝试一次‘燚流星’........” 吴星回过神来对包达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行吧!龙吟没问题,算是保底吧.......‘燚流星’两可,要看一点气运。” 包达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吴星,试探性的问道:“星哥,你说的‘燚流星’,是东塔龙大人独一无二的那个‘燚流星’?” “是的,但是我只有大概六七成的把握可以释放出燚流星。”吴星迟疑了一下,还是给出了自己对燚流星成功可能性的一个预判。 “你大爷的!六七成的把握已经足够了!”包达哈哈一笑,踌躇道:“就让我们联手先给兽潮来一个下马威吧!” ========================  是 日 更 新  ========================= 完本感言 《星君传纪》从2020.4.28首章上传至今已经过去近一年的时间了,第三六三章算是第一卷的终章。在设想当中的第二卷,接下理应是兽潮魔王降临之大战,九龙大阵之揭秘,以及吴星作为千古一帝衣钵传人参与星落大陆争霸的舞台首秀,这些那些待以后有时间有机会再来续写吧!2020年发生了许多事情,应感恩一切安好。《星》在百度小说上的数据是“1.9万+收藏,6000+人次评分为8.8分”。 这个数据是对金失一过去近一年努力的肯定,感恩书友们的认可! 金失一业已成家,也必须务实了。写作如果不带来理想的收入,只能是每天挤出睡眠时间更新二三千字。 《字符的游戏》已经完本134万字,《星君传纪》卷终101万字。(《神族的游戏》46万字,算是《字游》的续篇,同样是断于收入与时间付出的矛盾之上。) 《字符的游戏》、《神族的游戏》、《星君传纪》,与接下来的第三本网文,将会是同一系列,属于前两者的前传。金失一用了近三百万字讲故事,介绍这一系列的相关背景,还请各位书友持续留意关注并大力支持。 鞠躬下台! 祝好! 公告 - 星君传纪 - 金失一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