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下海(1)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天哪!三师叔不是说闻星阁的修士整日观天测地,偷跑出门寻人帮忙挪移法阵找他们一定没错么!这破地方究竟是哪里啊?” 看着眼前一望无垠的大海和背后小的可怜的陆地,第一次离开山门的修士叶清谷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哀嚎。 自从被玉晨宗回山的二长老捡走后,叶清谷就安安心心地在清虹山上整整修了二十年道,虽说这时间对于能够长生久视的修士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刚刚结了丹又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结成元婴的叶清谷来说在山上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 本来像叶清谷这样本出过门的小修士,也不至于有那么多杂念,但他有一个很喜欢出山游历,更喜欢回山吹牛的三师叔——蓝和玉。蓝和玉这人据说在入道前是个说书先生,入道后修炼有成更是能够一口气说上一整天都不用休息。 叶清谷自己的师父木先生虽然很疼他,但是性格老成持重有有些古板,自然不会讲故事给叶清谷听,所以素日里叶清谷反倒是和这个三师叔接触的最多。 蓝和玉自从发现了叶清谷喜欢听他讲故事后,就把自己出去经历的事都慢慢叙述给了叶清谷听,上到妖魔鬼怪,下到贩夫走卒,他把自己所知所见都事无巨细地说给了叶清谷。 叶清谷在听了蓝和玉的故事后就起了出山历练的想法,只是之前他修为尚浅,哪怕是蓝和玉都不敢偷偷放他出山。只是这次他成功结丹,蓝和玉在被他缠了一个月后也没办法,就找了个自己看管山门大阵的时候“不小心”疏忽了一下,让叶清谷终于找到机会溜出了玉晨宗,并和一个与蓝和玉相熟的闻星阁修士搭上了线。或许是因为在山里一口气憋得太久,第一次出门的叶清谷就打算用大挪移阵直接去别的星球看看,然而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出现在他眼前的这颗星球绝对不是预想中繁荣的远寿星。 “远寿星可好玩了,别说你这种没出过门的小家伙,就是蓝酒鬼去了那里,也轻易不愿意回来呢!” 想着在踏上传送阵前那个闻星阁修士信誓旦旦的说辞,又看了看面前望不到边的海洋,年轻的修士叶清谷在离开宗门的五个时辰之后突然产生了回家的冲动。 “好吧不管怎么样,至少要先弄清楚现在在哪儿和怎么离开,不然非困死在这个地方为止。” 在沙滩上呆坐了半个时辰的叶清谷慢慢还是从传送失败的沮丧中恢复了过来。 回身仔细的审视了一圈脚下这块土地,叶清谷发现他现在的立足之地还真是小的可怜,宽不过三十来步,长也不过五十余步,更绝的是除了沙土之外就连半根草也没有,就是光秃秃一个土丘。 “还真是好运,居然还能落到实地上,这么点地方要是运气稍微差一点恐怕就掉水里了啊。”叶清谷在意识到自己究竟是站在怎么样一块土地上之后不禁暗暗后怕。虽说金丹修士绝对不会淹死,但是从下到大接触过最大的水域不过是宗门内的灵池的叶清谷在看到巨大的海域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 “不过这地方啥都没有,挪移阵又在哪里呢?”口里念叨着“挪移阵”三个字,叶清谷慢慢放出神念向地下探去。 与元神成就后可以依靠自身法力在星空中任意挪移的大修士不同,挪移法阵需要在两个阵点之间形成共鸣才能把人或者东西传送过去,而对于一个普通的修士来说,直到他自己能够记住目的地的挪移阵的灵力波动为止,想要不出错的传送最好的办法还是找一个熟悉每个星球挪移阵的人帮忙,这也是为什么叶清谷特意找了以观星出名的闻星阁修士帮忙的原因。而如今他虽然到了一个陌生的星球,但是能够出现在这个小土丘之上,就说明附近一定有一个挪移法阵存在,叶清谷正是要找到那个挪移法阵才有机会离开这个星球。 这土丘看着像是个土丘,实则却是一座海底大山露出水面的一个山尖,叶清谷的神念刚向下探去的时候毫无阻碍,越向下越是发觉石质变得坚实神念难以渗透,而且石柱也是越发的粗。待到探到约五十丈后,叶清谷终于无法将神念延伸一分,虽然一无所获却也只能悻悻将念头收回。 面对这种情况,叶清谷一时间也是没了办法,来回踱步了一会之后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这下面看来是座山,挪移阵若在山壁上只怕海水冲刷颇难维持,多半便在山腹之内,我从上向下打个洞不就能找到挪移阵了!”心中有了决断之后,叶清谷立马行动了起来。只见他掐了一个腾空术的法诀飞至半空,然后张嘴吐出一个银色的小匣子。这个小匣子是一件叫做四焱匣的法宝,内藏一十二根火云签,皆是用赤阳精金打造,最是暴烈无比,乃是木先生在他结丹之后赐下的护身之宝。 “去!”叶清谷以手虚指,十二根火云签便依次从匣中飞出,如十二个火流星一般落到土丘之上,瞬时土丘上暴响连连。 片刻之后火云签又全数飞回匣中,叶清谷将四焱匣收回紫府之后定睛向下看去,却发现小土丘已然无影无踪,竟是这露出水面的一截已经被他炸作飞灰。见此情景,叶清谷不喜反忧,原来他在目测同时又放出神念向下探去,却发现被毁去的也仅仅是刚露出水面的这一点点罢了。他如今方才结丹不久,四焱匣温养的时候也不长,尚没有办法让十二根火云签收束所有火力去打一条孔洞,那想要从山顶炸条通道下去是决然不可能了。 “为今之计,只能是下水去一探了,这山腹内能有挪移阵,必定有门户可以入得山中。” 叶清谷虽说是刚出山门莽了一些,但是脑筋转的却是很快,发现炸山之法不可行就改走他道。 决定下水探路之后,叶清谷也不犹豫,立马从戒指中取出了一块分水珏。原来玉晨宗素来以炼制法宝闻名,他师父木先生不但是宗门中的佼佼者,更以炼制法宝为乐,密库之中堆满了各型各色的法宝法器。叶清谷作为木先生的养子和唯一的弟子,自由进出木先生的密库自然不在话下,虽说那些威力绝大的法宝木先生都是随身携带或是置于紫府内温养,但这次下山之前叶清谷还是好好“扫荡”了一番。也是因为叶清谷之前从未有过出山门的经验,本着有备无患防患于未然,叶清谷把所有自觉能用得上的玩意都统统装进容量极大的乾坤戒中,然后便带着这戒指溜出了山门,而这块分水珏便是其中之一。 因为没有炼制温养过的原因,叶清谷无法像使用四焱匣一般以神念操纵这块分水珏,只能将它握在手中,输入法力让这件法宝发挥威力。在缓缓下降至海平面后,叶清谷在空中停了半晌,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自己内心对于海洋的恐惧之后,向水面冲了下去。 木先生身为炼器大家,分水珏虽然是他的信手之作,却也功效非凡。只见叶清谷入水之后,分水珏便自然撑开海水,形成一个内空的球体,将叶清谷护在中间。见海水沾不到自己,叶清谷心中恐惧之情渐去,随后便一鼓作气,向着大海更深之处前进。 2.下海(2)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有了分水珏护体之后,虽然是第一次进入海洋这样大的水体,叶清谷倒也颇为悠游自得地探索起了水底世界。和只有荒凉沙丘以及平静海面的水上世界不同,水下的世界却是非常精彩,仅仅在叶清谷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就能看到千姿百态自然摇曳的水草与五光十色的鱼群。 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叶清谷这样的玩意,仅有一指长的小鱼们见到他也不害怕,亦不逃窜,反而就由着自己的性子慢吞吞的在水里打圈。从来没见过这种水下景观的叶清谷也是对这些小鱼饶有兴趣,便一时间忘了自己下来是为了寻找挪移阵,转而跟着小鱼们慢慢游着。 “原来这水下世界还能有这么多东西,真是好玩,可不像山门里的那个灵池除了水就是水。” 叶清谷一边追逐着小鱼群,一边心里默默的吐槽起了自家山门里的那口灵池。 其实玉晨宗内的那口灵池哪怕在赤角星上也是相当有名的,池底有天然形成的灵脉一条,不需布阵也能灵气自生,所出之水不论是合丹还是炼制法宝都是上上之选,灵池水眼之处更是温养了一件法力巨大的镇派级别的法宝,只是少年修士心性不定,莫说叶清谷从来不知道自家灵池的神妙,就是知道只怕也不会觉得那光零零的水能比眼前的鱼有意思。 “咦这条小鱼长得和其他小鱼不一样!抓回来看看!” 游着游着,叶清谷突然发现在银色的鱼群中有一条鱼与其他不同,色做赤红,而且鱼身也更加修长。被激发了好奇心的叶清谷想要捉住那条红色小鱼来看看,奈何鱼群成团行动,若是贸然出手恐怕会伤到其他小鱼,他自然是不愿如此。 “哎可惜没有好好和师父学御剑术,要是我现在有剑光成丝的本事,一下就把那条小鱼勾出来了呢。” 不过虽然眼下没有机会抓到赤红小鱼,叶清谷倒也不急,因为他已然发现这群小鱼在游动时会不停改变每条鱼的位置,这条赤红小鱼虽然现在在鱼群中央,过一会可能就会游到鱼群边缘,到时候一定能手到擒来。 果然不出叶清谷所料,他跟着鱼群游了一会之后,就发现这条赤红小鱼越来越靠近鱼群边缘,于是他在手上慢慢蓄起法力,只待那条小鱼从鱼群里探出身子来之后就将它抓回来。 “好好好,小鱼你快游出来。” 叶清谷眼看赤红小鱼越游越外,心中的激动也有些按捺不住。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小鱼你别停……什么情况?!” 眼见赤红小鱼将将要游到鱼群边缘的时候,突然整个鱼群瞬间像是被定身法诀定住一般停滞了一个刹那,而这刹那之后突然整个鱼群四散开去,那速度与之前慢慢巡游时完全不同,竟像是逃命一般! “什么情况?眼看就要到手的小鱼怎么就跑了呢?” 也是因为叶清谷从来没有出过山门的缘故,但凡稍微有些经验的人,见到这样的情形都会知道是因为有一些让鱼群惊恐的东西出现在了附近才会让鱼群如此四散逃离。奈何叶清谷毫无知觉,见鱼群四散之后便转身环顾,打算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有趣玩意。只是他方才转身,却看见远处模模糊糊有一个人形的物体。 虽然没有专门修行过类似于天眼或者鹰目的法术,但是将法力汇聚于眼上远望的本事叶清谷还是有的。等到他将法力汇聚双眼定睛看去之后才发现,那人形物体果然是一条大汉,而且还正急速向他靠近。还没等叶清谷看清楚外形,大汉已然冲到距离他不足十丈之处停了下来。叶清谷现在所在之地距离水面不算太远,而此处海水又颇为清澈,这个距离上哪怕不用法力,两人也已经可以清晰看见对方了。 在大汉看着叶清谷的时候,叶清谷也好好将大汉看了一圈,这仔细一看之后叶清谷不由深吸一口气,这大汉竟然不是人类。叶清谷在常人中也不算矮了,可这大汉硬是比他还要高出两头,在寻常人类之中乃是巨人之属了,头发眉毛皆是黑色,一对眼珠却是呈珍珠一般白色,只是这大汉狮鼻阔口,犬齿外露,竟然无比的雄阔。又见着大汉赤裸着上身,手里拿着一三叉大戟,好似海底夜叉巡游一般。而说这大汉不是人类,却是因为他脖子两肋之处可见许多鳞片,身后更有一条鱼尾。 “你,你是个什么玩意?” 想不到在叶清谷发声之前,这大汉反而先张嘴问话。虽然因为身处水中声音传来的模模糊糊不太清楚,可叶清谷还是听个大概,只是哪怕是大略听见大汉所说之话也让叶清谷十分惊讶,因为这大汉说的话他竟然能够毫不费力的听懂! 虽然在凡人的想象中修士能够飞天遁地无所不能,鸟语兽言无不通晓,实则是修士的确有法门能够让他们听懂从未听过的语言,但是如果在没有法术加持的情况下,大多数的修士所能听懂的话只有一种——道言。所谓道言,乃是指大道之言,是修士之间通用的一种语言。在上古时期,古修士们通过感悟天地而向天地学法,那时候如果有师徒相授,就只能靠师父用神念波动来向弟子传法。后来修士们为了更好的传下道法和相互交流,就从感悟的天地大道之中参悟提取出文字。说来也奇,虽然当时在宇宙的不同星域都有修士在做这件事情,但最后当挪移阵传播推广开之后修士们才发现他们所参悟出的语言文字是一模一样的,而也唯有这种文字能够用来承载道法。所以不论是玉简道书还是师徒之间的亲口传述,凡是要传道法必须要用道言,而道言也就成了修士之间的标准语言和相互辨识的方法之一。 也正是因为唯有修士会使用和通晓道言,在这个偏僻的星球上,能够在海中遇到一个会说道言的非人大汉,不由得叶清谷不惊讶一会。可正是这惊讶的一会,给叶清谷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喝!”见叶清谷没有答话,大汉突然一振手上大戟,向叶清谷冲来。原来据着大汉所知,这世上会说话的只有他的族人,其他的海底精怪都是只会叫嚷不会说话的,他初见叶清谷身形颇似他们一族,还以为是外貌有些奇怪奇怪的同族之人,所以才问了一问,结果叶清谷因为惊讶之下一时忘了回话,便让大汉以为他是别的什么水精海怪了。须知这个星球水域广大,海底有各种神通的精怪层出不穷,这大汉一族非是这星球上的土著,能够安身立命必然要杀伐果断,所以他当下第一反应便是先出手为上! 等到叶清谷反应过来想要回话之时,这大汉已经拿着三叉戟冲到跟前,眼见无法,叶清谷只得手作剑指,射出一道金芒。 呯的一声巨响,金芒与大汉的三叉戟撞到一块,瞬时间海底凭空掀起无数波澜! 3.下海(3)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一声巨响之后,只见那条壮汉一下子翻翻滚滚在水中足足飞出十丈之远,也是因为身在水底,不然一定飞得更远。回看叶清谷也是十分不好受,他是见到大汉袭来才临时反击,尚未有所准备就硬拼了一记,一时之间只感觉气血翻腾好不难受。 深吸两口气压下胸腔翻腾的血气之后,叶清谷抬起头刚要劝大汉罢手,却发觉这大汉竟然已经再次冲来!与前次试探的攻击不同,大汉在被打飞之后就发觉这个像族人的玩意不是什么轻易能够拿下的对手,于是动念之间已经穿上了自己以海底诸般精怪骸骨鳞片所打造的一件海骨战甲。这战甲色作银白,大部分都是类似鱼鳞一般的鳞甲,而在肩上等几个部位却是呈白骨之状。大汉本就身形高大,着上战甲之后更显得野性霸道! 见已经来不及躲避,也断没有说话让大汉收手的时机,叶清谷只得再举剑指,使金芒迎上袭来的大汉。 大汉见金芒冲来不敢怠慢,忙挥舞手中的三叉大戟格挡住。只听得呯呯之声不断,原来这大汉晓得厉害,这次挥舞三叉戟时蓄满法力,不像第一次一般信手而为,同时又引动水流稳住身形,所以虽然一时间没法突破金芒的封锁,却也没被打退。 见大汉这次如此毅力,叶清谷心下也是觉得不妙。只因为这道金芒乃是他结丹之后所炼制的第一个法宝,是一柄叫做“元鹤”的飞剑,在这飞剑中叶清谷炼入了各种纯阳之物,所以元鹤剑最终成为了一柄面对玄阴鬼气时无往不利的诛邪宝剑,可是这大汉虽然不是人类,但一身法力却是正大光明,乃是极为纯正的水性法力,元鹤剑在对上这大汉时效果反而不如一些加持其他效果的普通飞剑。也是叶清谷炼器时经验不足导致,玉晨宗要求弟子在结丹之后炼制自己的第一件法宝作为检验修为的考察,而一般情况下弟子们都会炼制一些不得不失的中庸法宝来展现自己已经全面的掌握了炼器知识,可是叶清谷素来被师父喜爱,纵然胡闹也不会被责罚,所以他就本着我辈修士当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信念,炼制出了这样一柄剑走偏锋的元鹤剑。若是对上妖邪鬼怪,恐怕元婴修士的飞剑也不如叶清谷的元鹤剑来的有效果,可面对正派修士的时候,叶清谷的飞剑就可能不太靠得住了。 心里想着自己若是在炼制飞剑的时候加些五金神沙来增加锋锐,如今一定能够斩断大汉手上的三叉戟,叶清谷不由得分了心神。而这心神一分,大汉便有了可乘之机,毕竟叶清谷本来御剑术的水平就是平平,若非大汉从来没有遇到过使飞剑的对手,也不至于被他这三脚猫的御剑术压制住。 趁着叶清谷分心剑光不稳,大汉突然大喝一声,运足法力一戟击在元鹤剑的侧边,只一下就将元鹤剑崩出老远! 元鹤剑既然被崩飞,自然也没有东西挡在叶清谷和大汉之间,于是大汉双手握起三叉戟,带动螺旋水流,狠狠向叶清谷砸来! 飞剑被崩飞,此时要召唤别的法宝只怕时间也是不够,叶清谷只得在这危难关头双手掐了一个法诀,使出一式——“破山诀”! 这破山诀名字听来威风,最开始其实只是玉晨宗开山祖师玉晨老人用来炸山寻找矿脉的小手段。原来玉晨老人乃是散修出身,刚入道时干了颇久寻找灵石矿脉的营生,而后建立玉晨宗之后,自然也将这炸山的手法传了下去。只是代代相传之下,破山诀在历代修士的改进之下已经和玉晨老人传下来的最初模样有了巨大的变化,如今的破山诀威力巨大,乃是一等一的杀伐法诀。叶清谷最初选用飞剑而不用破山诀的原因,也是害怕一击之下就把大汉打死,但如今已经生死关头也由不得他选择了。 破山诀刚出手之时,只是一团小小的荧光,瞬间之后这团荧光骤然变大,向着大汉方向炸出几十道无形劲力。虽然是在水底,可破山诀的威力丝毫不损,刹那间便在水中生生炸出无数气柱。大汉见得荧光之时还不觉得如何,待到劲力袭来方觉不妙,只好竭力用三叉戟去挡正面迎上的爆炸。 只听得“轰轰轰”的巨响声在水底不断回荡,等到法术的威力散去水底重新平静已经是足足几个弹指之后。一下子抽调了大量法力的叶清谷虽然在这个爆炸中没有受到伤害,可法力空虚的感觉也是十分不好受。 “当务之急不是回复法力,先看看那个家伙怎么样了。” 虽然大汉二话不说先打了过来,但是叶清谷乃是心思机敏之人,他见大汉最开始先问了自己身份,又见大汉法力正派不是妖邪之属,知道这一架虽然来的不明不白,可其中必有误会,所以并不准备赶尽杀绝而是打算看看能不能和大汉说和。 沿着爆炸的方向,叶清谷慢悠悠地游了过去,不一会便发现了浮在水中的大汉。这大汉此时身上战甲已然不复刚穿上时的威风,反倒是破破烂烂的,不过战甲虽然被打了东一个破洞西一个窟窿的,这大汉居然呼吸平顺竟然只是昏迷了过去,手里更是还紧紧握着他那把三叉戟。 “这家伙好结实的身板!” 虽然自己的破山诀只是仓促间出手,威力必然不如好好准备的时候,但是叶清谷看这大汉身上似乎没有多少伤口还是不由惊叹。 “他一定是修炼过什么炼体的功法,要不然他的种族天生体格强健,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他弄醒再说。” 绕着大汉游了一圈,叶清谷确认了大汉真的只是晕过去后,甩手向大汉放了一个“惊蛰之术”。这个法术没有别的用处,唯一的功能就是可以让昏迷或者熟睡的人醒来,此时对这大汉使用正是对症。 惊蛰术的起效时间多半是由受术人容易醒来的程度决定,大汉虽然晕厥,但实际受伤极浅,几个刹那之后就睁开双眼恢复了意识。见得大汉醒来,叶清谷正欲上前与其对话,却听得大汉在和叶清谷四目相对之后发出一声怪叫,并从口中喷出一颗白色珠子。 还没等叶清谷看清楚这珠子的模样,就见这颗珠子珠子万千光芒。这光芒也没什么杀伤力,只是极亮极炫,闪得叶清谷一下子睁不开眼无法视物。 “果然中计!”原来大汉与人类不同,虽然在这珠子的光芒照耀之下也睁不开眼,可他对水波变化感知十分敏感,哪怕不用双眼也能在水中找到叶清谷所在。大汉喷出明珠之后,看似两人都变成了瞎子一般,但其实他却如睁眼之人一般不受影响。 “着!”大汉晓得这目盲之法持续不久,便抓紧时间向着叶清谷方向挥出一戟。大汉满以为这一下可算是十拿九稳,却不想手上感受到的不是利刃切入肉中的手感,却是像砍在了什么金石之物上一般。待等到刹那之后,明珠光芒消退,大汉睁开双眼一看,发现果然砍中的不是叶清谷的肉身,而是他穿在身上的一件玄色战甲! 这件玄色战甲颜色暗沉,好似要将所有光亮尽数吸入其中,其上却有无数细微星芒闪烁,好似夜晚星空一般。此战甲唤作“梵星”,是木先生在一次外出时从一个秘境中偶然得来,是前古修士炼制的法宝,所用矿石材料都是从陨星残余上所来,最是坚固无比。当时叶清谷被明珠照射无法睁眼,便穿上了梵星战甲来保护自身。 “你打够了吧?!”纵然叶清谷脾气不差,但是不明不白被打了这么多下,更险有性命之危,此刻也是脾气上来了,语气之中已是杀意外露,只待大汉一个回答不当便是要施展辣手反击了。 “咦你会说话啊?” “啊???” 4.泉客祖地(4)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颇废了一番口舌之后,两人总算弄清楚这无头无脑的一架是怎么来的。虽然遭受了这无妄之灾,但是见着大汉发现是自己鲁莽后连连道歉,一番交手之下吃亏的也不是自己,叶清谷也是压下了心头的火气,只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只是在水中说话不便,于是叶清谷便再次撑开分水珏,并向大汉做了一个请入的手势。虽然两人刚才还打生打死,大汉却是毫不迟疑的钻进了分水珏撑开的气团之中。看着大汉进入气团后好奇地戳气团边缘的动作,叶清谷不由发笑,晓得这大汉是个没见识的,只不过当下他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 “纵然你觉得我是不会说话的精怪,那也不必出手就如此凌厉啊?”叶清谷还是不解为何大汉动手如此果决,于是便开口问道。 “出我门前大长老可和我说了,这世界广大无边,我没见过的奇形怪状的玩意可多了去了,有的精怪看似温顺实则危险,所以要是觉得啥东西危险就看看会不会说话,要是不会说话就先揍了再说。大长老是族里最聪明的人,我听大长老的。”大汉倒是坦诚,叶清谷一问他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果然是个没什么机心的人物。 “你是听话,我可就惨了,不明不白就这么打了一架。”叶清谷听完大汉的回答不由心中郁闷,又感觉十分诧异这大汉怎么会对所谓大长老如此言听计从,于是仔细看了看大汉的面容,发现他虽然样貌凶悍,然则眉宇之间甚至有几分稚气,不由又问道:“老兄你……哎老这么喊你也不是个事,在下叶清谷,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泉三魰,排行第三,你喊我老三就行了。” “老三,你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好吃呢?”叶清谷也是胆子很大,听到大汉的名字和他以前吃过的一种鱼类颇为相似,便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你才好吃呢!我乃是我族中这一辈第三个勇士,所以才得名泉三魰,我们族中少女哪个听到我三魰的大名不是心花怒放。”泉三魰倒是不恼,反而对着叶清谷好好地吹了一波自己的姓名。 叶清谷听他这名字还有由来,便又让泉三魰好好地解释一番。原来泉三魰一族,大多数的族人下半身都是鱼尾,而只有极少数的人在鱼尾之外还会长出两条人腿,而这样的“异类”在修炼上比起其他族人要快上许多,因此这样的少数分子也被称为勇士。勇士们每一代都会被有属于自己的字辈,如泉三魰这一代就是一个“魰”字。他作为这一辈中第三个出生的勇士,今年才刚刚成年,来到这里便是为了进行只属于勇士们的成年仪式——祖地巡游。 “咦老三一直说你们一族,那你们究竟是个什么族呢?”虽然听泉三魰说了一大堆,但是叶清谷反而是越听问题越多,不过他见泉三魰在水中来去自如,知道自己想要找挪移阵的事情多半还得落在泉三魰身上,于是就继续和他攀谈下去。 “我们?我们是泉客啊,倒是叶兄弟你又是什么玩意?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别的部族里尾巴被砍掉的族人,可现在看来你似乎本来就没尾巴啊?”泉三魰虽然是心思大条,但是也发现了叶清谷虽然和他形貌相近,但是绝非同族。他知道叶清谷在自己昏迷时能轻易取自己性命,却又留手,所以也知道叶清谷并非歹人,因此虽然对方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生物,倒也不怎么怕。 虽然修士大多修炼神念记忆远超凡人,叶清谷更是从小修炼熟读典籍,可这泉客是个啥他一下子也是想不起来。其实也是因为他从来对修士的历史不感兴趣,若是换了一个精通人外异族的修士在此,就会知道这泉客便是鲛人的古称,而泉三魰所属的泉客一族,必定是一支传承甚久的鲛人。还没等叶清谷想明白这泉客是什么,泉三魰又抛出了一个他难以回答的问题。毕竟叶清谷活到现在,也没想过会被问到自己是啥。 “呃,我是人啊,人就是……” 叶清谷正在纠结该怎么给对面解释人是何物,就见泉三魰激动的一拍大腿。 “原来你就是人啊!以前我听长老们上课的时候说过,有一种生灵和我们泉客外形相似,唯独是少了一条尾巴,就是叫做人。只是那堂课我后来睡过去了,没听见长老后面说了什么,要不然我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人了呀。” 泉三魰话语之间颇为懊恼,似乎是对于自己在这么关键的课堂上睡过去了有些不满意。“要是我能认出叶兄弟是个人,他却不晓得我是啥,不就显得我比他高明了,哎可惜可惜!”,他心中想到这点颇是觉得惋惜,只是泉三魰不知在他睡过去的那堂课上,后半堂课的内容其实是在讲述人类如何危险须要好好提防,他若是没有睡着,只怕他和叶清谷这场架到现在还没打完呢。 “既然你知道什么是人那我就不多解释了,不过老三,你所说的祖地巡游又是什么?” 之前的谈话中,叶清谷已经知道泉三魰一族的成年岁数与人类不同,要到四十岁才算成年,若真按口齿来算,要比叶清谷大出接近一倍。只不过修士之间的关系很少看年龄大小,更多的反而是看修为与见识。若非如此,只怕叶清谷会想先把泉三魰暴揍一顿让对方认下一个大哥小弟的名分,再和泉三魰好好聊天。 “哦这个祖地巡游啊,那说起来就话长了。我们族中一直流传说,我们泉客本来不是这方世界的居民,是从别的世界来的,而最早的泉客在这个世界落脚的地方便是祖地。长老们说泉客一族根源的秘密就在祖地,想要弄清楚泉客的起源和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就必须要会到祖地。所以虽然泉客现在已经离开祖地多年,四散形成不同的部族了,但是都保有一个传统就是让刚成年的勇士单独前往祖地探索,一来可以看看能不能找到我们泉客的秘密,二来也是对刚成年勇士的一种磨练。” 泉三魰这家伙看上去粗枝大叶的,这祖地巡游的事情倒是说的明白明白。介绍完祖地巡游之后,泉三魰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不过大长老说我心思不够细,多半徒手而回,所以他让我就当是出门玩一趟得了。” 泉三魰还在那儿傻笑的时候,叶清谷心下却是对整个事情有了个大概。虽然说他的年龄阅历必然比不上泉客族中的长老,但他天生起点要高出对方太多,所以很多长老们不清楚的东西他却知道。从泉三魰的言语中可以得知,泉客一族并没有星球这个概念,所谓的此方世界指的应该就是这个星球,而所谓别的世界则就是其他星球的。既然泉客一族是从别的星球过来的,那么他们的祖地之中大概率就会有一个星空挪移阵,而这个星空挪移阵很有可能也是叶清谷所在寻找的将他带到这个星球,也是他离开这个星球的仰仗的那个挪移阵! 想到了这点之后,叶清谷便打算和泉三魰确认一下此事。 “老三,你们泉客一族的祖地,可在附近?” 泉三魰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用某种办法确认了一下方向,然后伸手指向叶清谷的背后方向,说道:“不就是远处那座山呗,要不是和你打了一架,我现在应该已经到了祖地了。” 叶清谷转身一看,发现泉三魰指的祖地,正是他最初想要破山而入的那座海底大山! “看来泉老三他们找寻的祖地秘密,应该就是我要找的那个挪移阵了,既然如此不如和老三直接说开便是。” 缺乏江湖经验的叶清谷也没考虑到他一个外人是否合适谈论别人的祖地,于是便把自己的由来以及关于祖地的推测和泉三魰好好地解释了一通。不想泉三魰听完之外也不做声,反而用一种颇为讶异的眼神盯着叶清谷。 “咋了老三?你们这祖地不让外人去?” “不不不,我只是想不明白,你看着和我差不多大,怎么知道得比长老还多,莫非你是什么老怪物变成这样的?” “什么老怪物,我只是比较聪明罢了。不过你觉得我这个一起探索祖地的计划怎么样?” 在离开部族之前,长老絮絮叨叨地叮嘱了泉三魰一大堆,只是哪怕长老考虑了泉三魰能遇到的各种麻烦,也决然想不到泉三魰能遇到一个打算同行的人类。不过泉三魰这人心不细胆却大,于是一拍胸口道:“没问题,一起去就一起去吧!” 虽说才一会前两人都还在打生打死,但是此刻误会尽去,又发现两人的目的一致,于是叶清谷和泉三魰两人便结伴上路。 5.泉客祖地(2)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既然决定了结伴同行,于是叶清谷与泉三魰便一起向着泉客祖地的方向游去。也是此时,叶清谷方才好好地打量了一下这座他一开始准备炸开的海底大山。远远望去,便看见这山光秃秃的,没有什么水草生长于上,山势却是无比陡峭,自下而上粗细竟然差不了太多,看上去就好像黝黑的一根柱子插在海中一般。 “老三,你确定你说的祖地就是前面那个山?”叶清谷看了半天,都不明白这座山究竟是怎么能够成为泉客一族的起源之地的,于是便忍不住问了泉三魰。 “应该是吧?大长老曾经也是勇士,他在上课的时候有一次把这座山幻化出来给我们看过,而且大长老在我出发前给我留下的信标法术指的也是这个方位啊。”泉三魰虽然从没来过祖地,但泉客历代勇者还没有迷路到不了祖地的,他为了给叶清谷说明自己指路指的没错,还特意露出自己的左手腕。只见泉三魰的左手腕上有一个小小的箭头状青色符文,而箭头所指正是大山的方向。 “你看这箭头是不是就指着这山,若是待会这个箭头消失了,那我们便算是真正到了祖地了。” 叶清谷听完之后,心下疑惑尽去,于是便开始盘算如何从这山体上找到通往山腹洞窟的通道。 还没等叶清谷想出什么办法,他就听到边上的泉三魰非常惊喜的欢呼了一声:“到了到了!” 叶清谷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泉三魰手腕上的箭头果然是不见了,再一看面前,果然距离山壁不过十来丈的距离了。 不理在一边大呼小叫的泉三魰,叶清谷自管自游的离山壁更近了些,却见得山壁上的山石纹理致密,看上去坚固无比。于是叶清谷用法力包住右手,用力握拳敲了敲山壁,一敲之下发现竟然只蹭下了一些石粉。 “这山果然硬的出奇,难怪我之前用火云签也才炸掉那么点山头,只是这山看上去就是一整块大石头,又该去哪儿寻找老三他们祖地的入口呢?”叶清谷看着被自己打了一拳的山壁若有所思,不禁又开始思索寻找入口的事来。 一旁的泉三魰在激动了一会后也冷静了下来,想起自己远道而来是为了探索祖地的秘密,只是他脑子不够灵光没啥主意,于是就往叶清谷这边游了过来。 “叶兄弟,你有什么办法没有?这山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啥玄妙,你比我机灵肯定有办法。” 他之前听叶清谷给他讲了星球的概念,又听了叶清谷关于祖地秘密的猜测,觉得叶清谷比族中的长老知识还要渊博,所以这时倒是真心诚意的夸奖,希望叶清谷能给他想个办法出来。 “我刚刚又用神念查探了一下这个山壁,最多不过能透入十几丈,根本查探不出什么。这山看上去怕不是有几十里粗细,若是山腹内藏有洞穴,只怕是没法用神念探查出来。”说完后,叶清谷低头思索了一会,又问道:“老三,你说你们族中每一代都会有勇士来祖地巡游是吧?如今大概有多少勇士来过这里了?” “是啊,每个成年的勇士都要来这里查探一番。至于有多少勇士来过我就不知道了,我只听大长老说过我们部族恐怕已经来过几百名勇士了,他说那么多勇士来了都没办法,我这么粗心多半也是来了白来。”泉三魰说道自己粗心被大长老嫌弃的时候也不恼,反而拍拍自己的脑袋露出一个憨笑。 “几百人么?那么就算泉客只有几个部族,来过这里的勇士们恐怕也有数千了,那么多人都找不到这个祖地的秘密的话……” 叶清谷沉思了一会后,想出了一个主意。 “老三我们往下潜!”话音刚落,叶清谷就向着海洋更深之处游去。 “啊?”泉三魰听得叶清谷没头没尾这么一句,一下子没怎么反应过来叶清谷意欲何为,不过他一贯动作比脑子快,所以见到叶清谷下潜也就跟了下去。 随着下潜的深度增加,周围的海水也就显得愈发的昏暗。见目力范围内已经完全是黑暗一片,泉三魰便掏出两个明珠,分了叶清谷一颗。 “咦,这珠子是何物?”因为海底声音难以传播,泉三魰又没有在分水珏内,所以叶清谷现在只能通过神念传音来和泉三魰沟通。 “这珠子和之前打架时我用的那颗珠子一样,都是从七尺蟒身上得来的。” “七尺蟒?”叶清谷心想,这蟒蛇要是才七尺,岂不是小的出奇。 一听叶清谷回答,泉三魰便知道他是误会了,“这七尺蟒不是身长只有七尺,而是一年的时间会长七尺。每十年这七尺蟒的体内就会孕育一颗夜光明珠,便是我们手上这颗,你用法力激发就能照明。若是七尺蟒寿命超过百岁,额上更是会生出一颗炫目神珠,就是我之前用的那颗珠子了。” 叶清谷闻言便用法力激发了明珠,然后手上的明珠便放出了白灿灿的光芒,照亮了四周。 “你这珠子之前放哪儿了?”叶清谷此时才想起来在泉三魰手上并没有看到储物的戒指或是手镯,而这颗明珠明显没有炼制过,泉三魰又是怎么储存东西的呢? “不就在这里了。”泉三魰指了指自己的腰带,叶清谷才发现这腰带竟然也是一件储物法宝。 原来和叶清谷所熟知的情况不同,困于这颗星球之上的泉客一族没有能够以肉躯入宇宙的元神级别修士,所以也没有办法都宇宙之中摄来虚空陨铁来打造乾坤戒或者芥子镯。但是泉客们依然另辟蹊径,他们发现一种叫做吞海鲸的精怪体内自成虚空,而用吞海鲸皮革所制作的法宝也自然带有这种能力,所以泉客一族便捕杀吞海鲸制成储物的腰带或是别的形制的法宝。 不过虽然有了明珠照亮前路,再下潜了一会之后,叶清谷与泉三魰均发现海底压力已经大到了一个非常难以承受的程度。若是两人就这样贸然继续下潜,必定会受伤而归。 “老三,你说来祖地的勇士都是刚刚成年,那你们修为相比又如何?” “那他们也就不如我了,大长老说了像我这样刚成年就能结丹的勇士可谓是凤毛麟角,大多数的勇士来祖地巡游的时候了不起是个虚丹的境界。不过听说祖地巡游很是磨练人,大多数勇士在结束祖地巡游后过了几年都结丹了。”原来泉三魰为人粗枝大叶,但是心思淳朴,修炼的速度远快过绝大数勇士,所以才能在出发巡游之前便虚丹转实。他的修为境界倒是和叶清谷相差不多,如果不是因为法宝传承上落了下风,也不至于一动手就吃了叶清谷那么大的亏。 “那这么说来来巡游的勇士都没你厉害了?” “那倒不能这么说,大长老有次喝醉酒和我们胡说的时候,讲起过他当年去巡游的故事,他那时候好像也已经结丹了。” “这样啊。”原来叶清谷之所以拉着泉三魰一起下潜,是因为觉得如此多的勇士这么多年都没办法找到祖地的秘密,那么秘密很有可能在勇士们没有到达过的深海之处。如今既然得知曾经到过这里的勇者也有和泉三魰功力差不多的,那么他们也有可能到达过这个深度,所以叶清谷决定要设法往更深处的海底去一探究竟。 虽说是第一次到如此深海,但是叶清谷知道想要离开这个星球必要往更深处探去,他可不想去泉客部族做客直到修炼成元神才能离开这个星球。 “老三,为我护法分开海水,我要变个大家伙出来。” “好!”虽然很好奇叶清谷所说的大家伙会是个什么玩意,不过泉三魰还是先运动法力撑开海水将叶清谷护在当中。 有了泉三魰护法,叶清谷就将分水珏和夜光明珠都收入乾坤戒之中,然后有从戒中取出了一个不过一掌长的梭状器物。接着叶清谷将这小梭从手中抛出,却见小梭很自然得便浮在了半空之中。随即叶清谷掐动法诀,一道道光芒不断打在小梭之上。待等到叶清谷试完十二手法诀之后,这小梭却开始不断振动起来,见到小梭有了反应,叶清谷连忙对着小梭一指,喝了一声“去”! 小梭被叶清谷一指之后,就如离弦箭一般飞出了泉三魰撑开的空洞。等小梭离开身畔之后,叶清谷又是一指,再喝了一声“长”! 这“长”的声音还未散去,这小梭一下子变大了起来,不过刹那时间就变成一个两三丈长,一丈粗细的大家伙。 看到这个小梭变大,泉三魰也明白这就是叶清谷之前所未的大家伙了。 “待会若是感觉有东西拉你,千万别反抗。”正在研究这大家伙是做什么用的泉三魰突然听到叶清谷对他叮嘱了一句,还没等他明白过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叶清谷就又掐了一个法诀。这一次,泉三魰突然感觉有一股力量在吸引拉扯自己,他也不反抗,于是便和叶清谷一齐被吸到了这个梭状法宝之中去了。 6.蛸魔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才一晃神的功夫,泉三魰就发现自己被吸到了巨梭之中。抬眼望去,泉三魰只见这梭体内空空荡荡的,唯有一个低矮的法台坐落于中央。又环顾四周,发现似乎可以透过梭体看到外面的深海世界,只不过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罢了。 “这又是个什么宝贝?” 听得泉三魰这么问,叶清谷先是坐到了法台之上,再开始给没见过世面的泉客勇士答疑解惑。 “这件法宝叫做辟地梭,是专门用来在地底穿行的交通法宝,如今看来似乎在海底也能用。这东西应该能再大些,不过我们就两人也不必了。”也是叶清谷胆子够大,这用来钻地的法宝和用来入水的法宝其实有颇多差别,他如今这么用居然没事,一是因为目前这海底仍然是自然水域,二就是因为玉晨宗出品的法宝质量可靠了。 “既然叫做辟地,那为何我们不直接钻山而入呢?”泉三魰这时候脑子倒动得挺快,这是他这一问叶清谷却突然露出了十分尴尬的表情。 “因为这个辟地梭……还不完整。” “不完整?” “对,缺了用了轰开拦路巨石屏障的破障锥,也没有用来加速的金鳞冲,如今这个辟地梭其实也就是个坚固耐用,想要让他动起来还得我自己给他输入法力呢。”叶清谷自然不会和泉三魰说这辟地梭是他溜出宗门时随手顺走的一个半成品,只是草草解释了一下为何他们只能从水路下潜。 言闭,叶清谷取出一块翠中带红色晶石托在掌中,在法台上盘腿坐正,开始操纵辟地梭。 随着叶清谷法力的输入,辟地梭开始慢慢向下挪动。缺了加速部件的辟地梭果如叶清谷所言不太快,论起速度也不过比常人游泳的速度快上些罢了。不过虽然不完整,辟地梭的梭体依然充满妙用,如在得到法力输入之后,辟地梭的外壳也放出丝丝毫光,尽管不太亮,但多少是照亮了阴沉晦暗的海底世界。 随着下潜深度的增加,在叶清谷与泉三魰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一些星星点点,原来是一些深海水族天生具有一些发光能力。或是为了生存,或是为了杀戮,深海各种水族纷纷进化出了各种奇怪的能力,而发出荧光也是这诸多能力中的一种。 借着荧光,两人模模糊糊可以看到发出荧光的水族的模样,而这些深海水族的长相可以说是让两人大开眼界。只见有的怪鱼长有一张大嘴,最终层层密布锋利的牙齿,而身子却是小小的,也不知道这么大的嘴吃下去的东西这身子能不能承受的住;又有的鱼长得细细长长,却有扁的出奇,若是不仔细看,从侧面看过去甚至会觉得那儿乃是空无一物;更有长得好几条尾巴或是骨架外露的怪鱼,其中怪异之处远超二人能所想象的。 叶清谷还要分神操纵辟地梭,所以虽然看到了各色怪鱼也只是略略惊叹一下,而旁边无所事事的泉三魰就有功夫好好惊叹一番了。 “我的天这些玩意长得可真难看,我小时候就听大长老说过深海的鱼都长得奇形怪状,他说那是因为那些鱼在海底谁都看不见谁所以就随便长了。我那时候还以为他看我年纪小随便说些笑话来逗我的呢,没想到他居然和我说的都是真的。”泉三魰自顾自的惊叹,叶清谷心中却生出另一个疑问来了。 “老三,你说你们的大长老到过这么深的深海?” “对啊,听族里的老人说,大长老年轻的时候很能闹腾呢,经常在外面晃荡不回族里,直到他接了长老的职位之后才慢慢变得不爱动起来。” “那既然他有了下深海的能耐,为啥他没有再来祖地探索一番?就算他不来,难道没有别的勇士在修为更高后来么?”叶清谷发现自己之前并没有想到这一点,若是勇士们有在修为提高后再来祖地探索,那他之前的思路可能就不太对了。 “关于这个大长老的临行前倒是有提过一两句,他说能否找到祖地的秘密与其说起看能耐,不如说是看自己的缘法,如果一次找不到,那么去一百次也不找不到的。不过他说完这个就说我不够仔细肯定找不到,所以我看这老头是在胡扯呢。”泉三魰倒是没有叶清谷那么多的心思,反倒是抱怨起了在离开部族时和自己叮嘱了一大堆还批评了自己的大长老。 得知了泉客一族对于探索祖地是这个态度之后,叶清谷也放下心了,感觉自己之前的思路没错,便专心操纵起了辟地梭。 沿着山壁下潜了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叶清谷发觉辟地梭已经带着他们到了大山的山脚之处,也就是此处大海的最低处,于是便改变方向不再向下,而是绕着大山开始慢慢探索,并叮嘱了泉三魰注意查看是否有任何地方看上去与众不同。 “叶兄弟,你为啥有把握能在这最深处找到通往山腹的通路啊?” “你要说把握我其实还真没有,只是我一路下潜发现这座山山石纹理一致,若是说在山体能形成一个空洞只怕不太可能,所以我猜测空洞多半是形成在大山从海底陆地拔起之处。反正我们也没啥思路,不如就从下往上找算了。” 泉三魰听他说的有理,便专心开始观察大山与大地交界之处是否有任何异样。 却不想,这一找便花去了足足三天的时间。这三天里叶清谷已经换了好几颗晶石来回复法力,甚至还教会了泉三魰如何操纵辟地梭,让他和自己轮班了一会才撑了下来。毕竟虽然两人都是结丹修士,可以不吃不喝,但精神上的消耗却是需要好好休息来回复的。 “想不到这海底潜流如此厉害,要不是你让我帮你操纵了一会,只怕我们现在被冲到哪儿去了都不知道。”泉三魰想起一天前叶清谷冥思回复精力时遇到的海底潜流,依然心有余悸。他当时才刚学会怎么操纵辟地梭,就马上遇到潜流,当时可是相当手忙脚乱的好一会才避免被潜流带走的命运。 “是啊当时可是十分凶险,不过有失亦有得啊,光这么两天我就感觉法力精纯了不少,比以往潜修一个月效果都好不少呢。”叶清谷一边管着辟地梭一边和泉三魰说这话,他这几天下来逐渐习惯了一心多用,已经可以一边聊着天一边操纵法宝还关注外边了。 “你还别说,我就昨天操纵了几个时辰,也是感觉颇有所得。” 他们二人却是不知,这样大量输出法力再用晶石补充法力本来就是快速提升功力的法门之一,只是晶石消耗量也是颇大,若想长久如此断无可能。 “咦那地方是怎么回事?”说泉三魰粗枝大叶还真是不假,叶清谷尚且要分心操纵辟地梭,却比泉三魰更早看到了一处异样之地。 “哪儿哪儿?”顺着叶清谷指的方向,泉三魰放眼望去,只看见黑黝黝的,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这地方黑乎乎一片的,有啥特别的?”泉三魰还是颇为不解。 “就是黑乎乎一片才有问题,我们这三天下来跑了这么大一圈,你可曾见过如此大一块无光的区域?” 泉三魰一听,也觉得有理。他们三天之中见了各种各样的海底水族,虽说不算密集,但也从来没见过如此大一片没有光的区域。之前三天一无所得,今天看来似乎有些发现,泉三魰瞬间就兴奋了起来:“快快快,我们去看看那儿有些啥!” 叶清谷操纵着辟地梭摇摇晃晃地靠近那片黑乎乎的地域,却发现临近了看的模模糊糊,好似黑暗中还附有一层雾气阻挡着他们的视线。于是叶清谷稍稍增大了输入辟地梭的法力,让梭体放出的光芒更亮了一些,以图看得清楚一些。却不想,这光芒一强,却是惹来了麻烦! 辟地梭的光芒方一亮,那黑暗中就传来巨物摩擦山壁的声音,好似有什么沉眠的猛兽被惊醒一般。还没等叶清谷反应过来,从那团暗黑之中就伸出了巨大的如同长鞭的东西,猛地向辟地梭打来。回避不及,辟地梭硬生生吃下了这一记重击,整个梭体都剧烈震荡了起来! 待得叶清谷好不容易稳住辟地梭,却见另一根同样巨大的鞭体又再度袭来。这一回叶清谷不计损耗的将法力输向辟地梭,瞬间把速度提了上去,将将避过了一击。可看这架势,这两下攻击绝非结束,而恰恰是一个开始! 虽然辟地梭外壳坚固,但这黑暗中的怪物攻击势大力沉,若是硬顶迟早会被打爆,而在此时又没有什么还击的手段,叶清谷只得掉转方向,试图逃离这个怪物所能攻击的范围。只是这怪物脾气着实不好,随着辟地梭的逃离,这怪物竟然也从黑暗中追了出来。只见这怪物顶着一个十丈粗细的球形脑袋,微光下分不清颜色,也看不出有没有眼睛,只见得皮肤上长满大大小小的疙瘩,好不恶心。而巨大头颅下面却没有一个身躯,而是长出了许多粗细不等的鞭状腕足,这些腕足粗的足有丈余,细的也有几尺。这些腕足密密麻麻,一时之间竟数不清楚有多少根,而刚才黑暗中袭来的长鞭,正是其中的两根。 “不好!是蛸魔!这玩意最讨厌光亮,难怪没有发光的鱼敢靠近他!刚才那团黑雾应该就是他的墨汁了!”看到怪物露出了形体,泉三魰也认出了这怪物是个啥。所谓的蛸魔,其实就是积年成精的八爪鱼,只不过八爪鱼智力低下,就算成了精也不开慧,但在这海底却是绝对的霸主级的怪物。只不过蛸魔虽然厉害,却不喜光线,平日里都是躲在自己喷出的墨汁中消磨时日,但凡有放光的生物敢靠近它的居所就会被一下吃掉,而叶清谷的辟地梭就成了这次被盯上的猎物。 “那你的大长老有没有说怎么对付这玩意啊!”叶清谷此时却是全无心情听泉三魰讲典故,反而焦急地问道。原来这个蛸魔体型虽大,动作却颇为灵活,辟地梭动作又慢,只这两句话之间就已经用最粗的两根腕足缠住了辟地梭,若不想办法争夺只怕辟地梭迟早被蛸魔拖走。 “强光!炫目神珠那么亮的光!” “一起来!我一个人功力不够,放不出这么强的光!” 本来操纵辟地梭这样的法宝,若是多人一起输入法力,只怕最后法力不纯可能会出现意外情况,只是这种生死关头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随着叶清谷与泉三魰一起向辟地梭输入全部发力,辟地梭霎时放出大量光芒,犹如在海底升起了一个太阳一般。蛸魔被这强光一照,顿时收回了缠住辟地梭的腕足,整个缩成一团,正是它用来自我保卫的姿态。 随着腕足的松开,辟地梭也挣脱了控制,只是两人都因为一下输出太多法力有些脱力,所以一时间也没工夫管辟地梭,只任由着深海洋流带着辟地梭慢慢飘荡。 过了好一会,叶清谷总算恢复了一些元气,准备回到法台上去操纵辟地梭,却发现辟地梭被洋流又带回了山脚旁,而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山壁与大地交接之处,赫然有一个大洞! 7.海底秘洞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看到意外出现在两人面前的山洞入口,叶清谷只感觉这几日的辛苦没有白费。虽然不确定是否这个洞口就是通往挪移阵所在的山腹之内,但目前出现的这个洞口无论如何也算是一线希望。 “这么看来那个蛸魔反倒是我们的福星了。”刚刚经历生死一线的劫难,然后就突然意外找到了可能是自己目标的洞口,叶清谷此时也不由得心情放松,打趣起来。泉三魰闻言,也是放声大笑,拍手称是。 开心过后,探索泉客祖地秘密的探险就又开始了。这山洞口极为宽大,虽然说辟地梭尺寸不小,但还是稳稳当当地驶了进去。 待得进入洞窟之后,叶清谷发现这水路一直弯弯折折,却不曾分叉,这也让他省下了颇多功夫,不需设法去标记自己走了哪条岔路。只是漫长的水路却是看不个头,一直不停蜿蜒曲折,就当叶清谷以为他们正在靠近山腹中心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这条水道其实最终通往了地心更深处。 这沿着海底洞窟前行竟然比他们当初下潜至海底还要花了更多时间,且一路上也看不到任何水族,比起虽然一无所得但至少也能观赏海底奇兽的前几天相比,这段路程反倒是更加无聊。泉三魰性子本就急,在发现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依然还是在黑乎乎的水路中前行后,忍不住在辟地梭内对叶清谷发起了牢骚:“我说叶兄弟,你这主意到底有没有准数,我看我们再不找到出口,怕是要一辈子都困在这个洞里了咯。” 叶清谷本来耐性就比泉三魰要好上不少,更知道这种时候如果两个人一起失去了耐心会是个大麻烦,于是压住自己心中的烦闷应到:“怕什么,这横竖只有一条路,既然我们能到这里就能出去,你想想我们若是找对了路,你到时候回了族里,你家大长老又该怎么夸你。” 泉三魰一听也觉得有道理,想着自己说不定能成为那个找到祖地秘密的勇士,他不由的又对这条水路的尽头燃起了一丝期待,于是便停止了在梭内踱步,转而坐下继续等待。 深海水路之中没有光线也没有生灵,就在叶清谷都快要失去耐性的时候,遥远处突然隐隐看到一丝蓝光。虽然不知道那蓝光是何物,不过在这暗无天日的水道中行驶了这么长时间,叶清谷和泉三魰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时都激动了起来,于是叶清谷加大了法力的输入,让辟地梭更快的靠近那蓝光。 凑到近处才发现,这蓝光竟是来自一个半球形的蓝色屏障,隐隐约约似乎能看到屏障后有一片空地,只是空地后头有什么就完全看不见了。 “既然都到了这里,怎么也不能被这样一个屏障挡住,老三你准备好我要试试看撞过去。”毕竟不论是叶清谷还是泉三魰都没有辟地梭来得硬,而叶清谷万事不决就是莽的性格在此时也发作了,于是在两人分别自己给施加了护身的法术后,叶清谷一次性向辟地梭输入大量法力,使之加速向蓝色屏障撞去。 却不想这蓝色屏障似乎不存在一般,辟地梭毫无阻碍的一下子穿过了蓝色屏障,然后重重砸在了屏障后的地面上,足足在空地上滑行出老远才停了下来。等到辟地梭彻底停稳之后,叶清谷才掐动法诀把自己和泉三魰从辟地梭里放出来,然后又将辟地梭缩小收入戒指之中。做完这一切之后叶清谷才有功夫去仔细看了看那个蓝色的屏障,借着屏障发出的蓝色光芒,叶清谷发现靠近屏障一侧的石地上似乎有些异样。 取出之前泉三魰给的夜光明珠,用法力激发后,叶清谷拿着明珠便向蓝色屏障的方向走了过去。泉三魰不知道叶清谷此时想做些什么,不过他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主意,就索性又摸出两个明珠,也激发后跟上了叶清谷。 走到近处,叶清谷发现之前所察觉的异样,其实是地上的一道道刻痕,而将所有的刻痕连在一起之后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在这法阵的正当中,地上镶嵌着一颗通体透明,内中却有土色气息流动的宝石。 “分水法阵和聚灵法阵么?用极品土性晶石作为阵眼来引动元气,再用聚灵阵给分水法阵提供法力,好大手笔,这个嵌套的法阵只怕能支撑上千年。原来这蓝光是分水壁,难怪我刚才看辟地梭上一点水都没有,梭体上的水似乎都被分水壁挡在外面了。不过这分水的法阵好生厉害,如此深海的海水也能就这样挡在外面,也不知道布下这个阵法的修士究竟是什么修为。” 虽然并不完全认识地上的阵法,不过叶清谷倒是大致能推断出来法阵的作用,用神念将这个没见过的分水阵法记下之后,他拍了拍泉三魰道:“走,看看里面有啥。” 说罢,两人便并肩向洞窟深处走去。还没走上一会,就望见不远处的石壁下,伏着一个人影。 在这种未知的地域冒险自然要非常小心,叶清谷看到人影后用手势让泉三魰戒备好,接着将手中的明珠向那个人影掷去。 这明珠在被法力激发之后,纵然撤去法力,也依然能再亮一段时间。叶清谷虽然从来没练过丢东西的准头,但是修士耳聪目明,这明珠倒是很准的一下子砸到了人影不足三寸之外。凭借明珠的光芒,二人才算看清了那个人影,分明是一具穿着战甲的骷髅! 发现人影是失却了生机的骷髅后,叶清谷喷出元鹤剑护住自己,小心地走上前去。只不过这具骷髅确实已经死了个干干净净,哪怕叶清谷已经走到近前还踢了这骷髅一脚,也不见这骷髅有半点动静。 “看上去是真死了,我们来看看这骷髅身上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吧。”叶清谷招呼了一下已经掏出三叉大戟全身紧绷的泉三魰,接着蹲下身去开始细细查看这具骷髅。 捡起滚在一旁的明珠,叶清谷的注意力立刻便被残破的战甲吸引了过去。残破二字对于这件战甲来说可能都算是个恭维,这件战甲上到处都是各色伤痕,有的看上去是被利器割开,有的看上去是被钝器砸入,而背心处更是直接破开了一个大洞。在这些刀劈斧凿的痕迹之外,还可以清晰的看到各种火雷法术落于其上的痕迹。这战甲上的伤痕之多,竟然让叶清谷看不出这战甲的本来面貌。 “这人死前可是经过了好一番大战啊!” 叶清谷数了数这具战甲收到过的攻击,不由得暗暗心惊。 而这具骷髅也与普通骷髅大不相同,颜色并非正常的白色,而隐隐呈现暗青之色,更有金石一般的光泽。叶清谷用元鹤剑轻轻敲了敲这具骷髅的臂骨,竟然发出了金属相撞的声音。 “也不知道他是自己把自己炼成这样,还是被人打成这样的,难怪肉身完全不见了骸骨却是一点不少。” 在骷髅的右手上戴着一个浅蓝色的储物手镯,而右手手骨盖着的地面上似乎有几个小字,叶清谷真要去查看,却突然听到…… “这人也是个泉客诶!”泉三魰似乎在骷髅身上发现了什么能够证明身份的物件,异常激动的大叫道。 “他怎么会是个泉客呢?我看他骸骨就是普通的人形,并不像有尾巴啊。” 叶清谷却是无法相信泉三魰的这个判断。 “你看这个。” 说话间,泉三魰向叶清谷递来一块巴掌大小的玉佩。叶清谷接过玉佩,发现这个玉佩内空,镂刻出了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图案。接着泉三魰又指了指自己腰带上,说道:“你再看看我这腰带。” 叶清谷这才看到在泉三魰的腰带正中也刻着一个图样,而这图样与玉佩中镂出的图案却是十分相似。 “我们泉客不同的部族,都有属于自己的图腾纹,而通过图腾纹就能分辨出来自哪个部族。你看我这个图腾纹就是说明我来自黑鲨部族。”泉三魰接着就给叶清谷解释起来。 “那这个家伙是哪个部族的呢?” “这,这还真不知道,这个玉佩上的图案,似乎刚好缺少了说明他是哪个部族的那一部分,不过其他的部分都没差,他肯定是个泉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泉三魰还在思考这个骷髅属于泉客哪个部族的时候,叶清谷脑中却是一道灵光闪过。 “老三,这个人是不是泉客我不知道,但他一定和泉客在这个星球的起源大有关系。这个玉佩其实是个法宝,我刚才已经用法力探查过它了,内里的法术回路非常完整没有缺失,说明这上面的图案不是缺失了一块,而是本来就是如此。” “所以呢?”听得叶清谷说玉佩上的图案完整,泉三魰一下子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代表什么,于是顺着叶清谷的话问了一句。 “那么这块玉佩很有可能就是你们泉客各个部族图腾纹的起源,也就是说你们泉客部族是在分散居住后,才在这个图案的基础上添加了不同的边饰来区分部族。所以……” 说到这里,叶清谷用手指了指地上的骷髅,接着继续说道: “要弄清楚泉客的起源,就必须先弄清楚这个家伙的故事。” 8.尹阳子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虽然目前还不清楚这个骷髅究竟是怎么和泉客的起源关联起来的,但看到这个玉佩上的纹饰之后,叶清谷知道这一趟已经不算是白来了。他自觉挪移阵一定就藏在洞窟更深处,只要稍微花点功夫去找就能找到,所以此时也不着急,先帮泉三魰研究一下他们一族的起源要紧。 不过虽然从玉佩上找到了线索,但还需要继续查探这具骷髅身上的其他物件。 叶清谷先将玉佩递给泉三魰让他收好,毕竟这是和他们泉客一族关联甚深的法宝,还是让泉客自己来处置尾号。。接着又转向骷髅,继续之前被泉三魰打断的查看。 虽说储物手镯里面可能有很多好东西,但叶清谷还是先去看了一眼被手骨盖住的小字。 “五指山人尹阳子殒命于……此?” 最后一个字并不完整,但根据前面的内容和能辨识出来的笔画来看,应该是个“此”字。 “奇怪,没头又没尾,这人当时就要死了,怎么就留下这么几个字?” 仅从这几个字来判断,仅仅能知道这个死去的修士叫做尹阳子,又被称作五指山人。叶清谷见从这几个字上找不出更多的线索,从骷髅手上取下了储物手镯,准备看看能不能从他随身携带的物件中找到关于尹阳子的来龙去脉。 这个储物手镯上并没有任何封禁,所以叶清谷毫不费力的就将自己的神念透入了储物手镯中。这个储物手镯内藏的空间不算大,比起叶清谷自己的乾坤戒要小了不少,只是内里满满当当的,装的东西并不算少。 “丹药,晶石,咦这个尹阳子明明手镯里还有不少丹药和晶石,怎么就这样死了?” 尽管世上的修士入道的理由各有不同,但大凡修道之人,多少是想多活些年头的。所以除非是被人一击取走了性命,不然修士多半会想要努力在斗法中活下去。叶清谷见尹阳子还有时间留下绝笔,便想不明白为何他不用自己戒指内的物资为自己多延命一会。只是叶清谷不知,在尹阳子身上的诸般伤口之中,真正取走他性命的乃是打穿他战甲背心位置的那一记重手,而也正是这一击让尹阳子的骨骼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下手之人与尹阳子颇为相识,尹阳子也对他的手段很是清楚,他晓得自己当时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能保住性命,而最后的心愿也已经达成,所以留下绝笔就此毙命。 除开丹药和晶石之外,尹阳子的手镯内还有大量的炼器材料与灵花异草,叶清谷将它们尽数从手镯中取出后和泉三魰分了分,最后终于在手镯内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些比较特别的器物:一个银色的球形法宝,一颗金红色的小珠子,还有几件炼制了一半的法宝。 看到那些还未炼成的法宝,叶清谷更加确定这个死去的尹阳子和泉客起源有莫大渊源。全因这几件法宝因为炼制未完,所以可以轻易的看出炼宝的修士使用的手法。玉晨宗精通炼器,叶清谷也曾在炼制法宝上好好花过功夫,一眼就能看出这几个法宝上的手法都是至少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前广泛使用的,而如今的修士们却已经在此基础上推陈出新,甚少用这些老手段了。 而那个银色的球形法宝乃是一个星盘。所谓星盘,就是星空中的地图,是修士用来记录不同星球的位置与星球上挪移阵的灵力波动所用。而在尹阳子留下的这个星盘之中,非常古怪地只记载了一条从单一的星路,而星路的似乎终点就是目前叶清谷脚下的星球。这星盘内除了星路之外,只留下了两个星球的名字,一个是两人脚下这颗星球,被尹阳子称作北海星,还有一颗就是星路的起点,叫做宁元星。 虽说觉得自己用不上,不过叶清谷还是记忆了一下这条星路上挪移阵的灵力波动,接着便把星盘丢给了泉三魰。 “老三,恐怕你们一族的秘密,就在这个星盘的星路之内了。” 泉三魰之前从来没用过星盘这样的法宝,不过在叶清谷的教导下也一下子明白了该怎么使用这个星盘,毕竟星盘说穿了也只是修士的一个小工具罢了。 “等我回了部族之后就让把这个玩意给大长老看,叶兄弟这下泉客一族可是欠了你大恩情了。”泉三魰虽然憨直,但也知道没有叶清谷的帮助,靠他一人是决计不可能找到这个地方来的,将星盘放入腰带后连忙对着叶清谷行了一个大礼。 叶清谷赶忙回了一礼,毕竟在这一路上泉三魰也是出力颇多。二人客气了一番之后叶清谷便去关心这最后一颗金红珠子是什么了,却见他刚将神念探入这个珠子之后,就脸色霎时变得惨白,马上将神念收了回来,更是手足发软,将将要握不住这颗珠子。 “叶兄弟你没事吧?”泉三魰见他脸色不好,还以为是那颗珠子有什么问题,急忙问到。 “没事没事,我只是有点吓到。” “吓到?” “这珠子唤作阳极雷罡珠,是昔年闻名一时的大宗派丹罗宗的最高杰作,引爆之后可以勾动天雷地火,方圆十里之内尽成一团齑粉。不过丹罗宗这个门派据说五百年前就断了传承,这珠子我也只在典籍上见过,从来没听说有谁有一颗的。” 虽然阳极雷罡珠作为修士炼制的法宝,平常的磕磕碰碰乃至摔砸是断然不会爆炸的,但叶清谷手里握着这种大杀器还是不由心惊,赶忙把珠子收入戒指之中,免得生出什么麻烦。 又是一番寻找之后,发现确实已经无法找到更多线索,叶清谷便和泉三魰一道在地上挖出一个坑来,将尹阳子的骸骨移入其中。尽管修士不注重身后之事,可尹阳子毕竟是前辈修士又与泉客有巨大渊源,二人自然不忍看他的尸骨就这样躺在地上。按照修士惯例,像二人这般为尹阳子收尸的人是可以取走他的一切身外之物的,只是二人皆有更好的储物法宝,有已经取走了合用的材料丹药等物,所以商议之后两人便把手镯和那几个未炼成的法宝也留在了墓穴之中,权当给尹阳子做个陪葬。 等到用碎石掩盖好尹阳子的尸骸后,叶清谷让泉三魰从旁边的石壁上砍下一片石头,在石面上刻上了“五指山人尹阳子”几个大字,又在旁边用小字刻上了自己二人如何遇到他的尸骸并为其收尸的缘由,遂后将石头插在了尹阳子的坟前,充当墓碑。 埋葬好尹阳子后,二人便继续上路往洞窟更深处走去。 走不多时,两人就发现洞窟在前方分成两道,因为一路行来都没有遇倒任何生物,所以二人觉得这山腹之中怕是除了石头也就剩石头了,于是略一商量,就决定一人一边分头寻找以解决时间,若是找到了挪移阵或是别的要紧东西就回到岔路口回合。 两人分开之前,泉三魰给了叶清谷一个婴儿拳头一般大的青色小球,原来是泉客一族用来传递消息的一种法宝。这种小球两个或是更多组成一套,只要其中一个破了,一套中的其他小球也会炸开,因为使用一种海鱼的鱼泡炼制,又只在百里的间隔内能起作用,所以又被称为“百里泡”。叶清谷本来正在苦恼二人该如何传递消息,见了这个百里泡不由暗叹泉客虽然传承不全,连星球的概念都没有,但炼制的法宝仍然颇有可取之处。 于是二人便约定好若是有所发现就捏爆百里泡,然后便回到岔口处回合。 不过虽说两人觉得这洞窟中应该没什么凶险,但是小心无大错,所以叶清谷和泉三魰纷纷穿上战甲,然后一人向左一人向右,分别选了一条岔路前行。 叶清谷所走的乃是向右的道路,最开始还算宽阔,只是走了一会之后就变得狭窄起来,山壁之间也不过就够一人面前通行罢了。而在狭窄的小路里走了一会之后,道路陡然又变得宽阔起来,直到叶清谷最终走到了一个广大的石洞之前。 见眼前景色有变,叶清谷忙掐法诀,自掌心处生出一团光球。原来泉三魰给的明珠虽然节省法力,但是奈何小小一颗明珠终究只能发出这么点光,所以为了看清楚石洞内的景象叶清谷不惜花更多法力召唤一个亮些的光球来照明。 可是光球照耀之下,叶清谷却是非常失望,这石洞虽然有十丈方圆,却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存在其中。唯有从石洞壁上法力轰击留下的痕迹上能看出这个石洞并非天然形成,而是被人用法术慢慢轰开才有了如今的规模。只是这洞内空无一物,叶清谷也不知道可能是尹阳子的这位前辈开辟出这个石洞目的何在。 “看来挪移阵应该在老三那个方向了,我还是返回看看能不能帮老三快点找到吧。”叶清谷绕了石洞走了一圈,发现这石洞果然没有任何值得注意之处,于是便决定返回看看能不能在左边道路有所斩获。 临走之前,叶清谷随手将照明的光球一丢,复又掏出明珠准备离开,却发现光球一下洞穿了它砸到的石壁,穿过后才慢慢消散。本来这种法力凝出的光球除了照明意外无甚大用,纵然是砸到山壁也不过留下一个小坑就该消散,如今却能洞穿山壁,可见此处山壁之薄怕是如同纸张一般。 透过被光球砸出的小孔,叶清谷瞄见山壁之后更有道路,心中不由想到: “当初开辟这山洞的前辈只差一毫就能发现这山壁后的道路,却是失之交臂,莫非是命数!” 9.远古火灵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与之前的洞内道路不通,被破开的山壁后的道路异常狭窄难行,叶清谷甚至数次用火云签为自己炸开道路,才得以顺利前行。只不过这段道路虽然难走,却不算太长,在叶清谷花了一番功夫之后,他终于到达了这条小路的尽头——另一个石洞。 饶是叶清谷在这段旅程中已经增长了不少见识,在看到石洞的景象后依然震惊地全然说不出话来。 这天然形成的石洞与之前被前辈修士开辟的石洞大小仿佛,也不过十丈方圆,但内中之物就打不相同。在整个山洞的石壁之上,裸露之处便可以看到许多色泽透明而内闪火光的宝石,正是和之前分水阵阵眼的极品土性晶石一个级别的极品火性晶石;而又有好几堆暗红色的金属矿石,上面隐隐有火云烧天的纹路,正是打造火性法宝的上选赤阳精金;洞穴中央则有一个沙坑,坑中的细沙远看却如流动的岩浆一般,则是另一种极品材料大焱精砂。除了这些矿材之外,如可以用来炼制镇压心魔的辟魔暖玉的真阳水玉,可以用来打造战甲的冷火神铁,等等珍贵火性材料,皆是随处可见。 而在洞窟中央,离地约三丈的位置,有一个一丈左右的暗红色光球,这光球的光芒不怎么明亮,照在叶清谷身上时候给他带来一种人到垂暮之前的衰竭之感,但也让叶清谷不用照明就看清楚了洞内的一切。 “这些天材地宝平时想要获得一点都是难上加难,怎么今日这里居然有如此之多?” 叶清谷尽管心里无比震惊,但手上动作却是一点不慢,运起法力将目力所见的这些珍贵矿材都收摄起来。开山寻宝本来就是玉晨老人的老本行,作为玉晨宗的弟子,叶清谷此时也是动用之前所学,将隐藏在地表之下,石壁之后的宝石矿物,也一一收集起来。 得亏他手上的乾坤戒是木先生的作品,容量远大过一般修士的储物戒指,才能装下这一洞的矿石。饶是如此,等他将所能找到的所有矿石都收纳进去后,他的乾坤戒内也基本没有多少空间了。 所谓修士,也不过就是修炼有所得的凡人,除非能做到太上忘情,不然修士同样也会有七情六欲,会有爱恨情痴。叶清谷尽管不是那种需要自己一手一脚打拼的散修,但是骤然之间得了如此多珍贵的材料,也不由得大喜过望,一时间都有些忘了自己只来寻找挪移阵的。 再发觉自己已经收摄了洞**所有的矿物之后,叶清谷这才将目光投注到了洞**仅剩的一样东西上——那个悬在半空中的大光球。 当叶清谷注视眼前这颗大光球之后,他才发现这颗光球并非只是安安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而是在以一种神秘的韵律一张一缩,就好像一颗巨大的心脏在半空中跳动一样。 叶清谷看了光球一会后,没从光球涨缩的节奏中感受到什么,虽然这个光球收缩的律动似乎蕴藏着一些奥秘,但是奈何叶清谷此时修为尚浅,还无法看穿这律动下隐藏的玄机。不过虽然看不穿光球蕴藏的奥秘,叶清谷还是尝试用别的办法去试探一下这个大光球——他掏出了一根火云签。 本来叶清谷是想用元鹤剑去试探一下的,不过这大光球看上去神神秘秘的,元鹤剑毕竟是他亲手炼制的第一把飞剑,若是出了点闪失叶清谷也是会十分心疼的,所以思虑之后,他选择了用师父赐下的火云签来试探一下这个光球——毕竟火云签有十二根呢。 在叶清谷的趋势下,这根火云签“嗖”的一下飞到半空与光球齐平,然后缓慢地向光球飞去。叶清谷本来还担心光球被火云签戳到后会有什么变化,可直到火云签从光球中间直穿而过之后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发生。叶清谷尚不死心,又御使火云签从不同的方位反复穿过了这个光球几次,却依旧一无所谓。 收回火云签,叶清谷又陷入了思考,只因他一时间想不出还能用什么法子去试探这个光球,实在不行要是能有办法带走这个光球也行。就在他陷入的沉思的时候,在他的头顶,之前一直没甚反应的暗红光球,突然起了他没注意到的变化。 若是叶清谷这时候能够抬起头,他就可以看到这个光球突然猛烈的收缩到只有最开始一半大小,然后又迅速扩张回了最开始的大小,接着反复开始这样猛烈地缩张。而每一次这样的缩张中,这个光球在收缩时候都会变得更小一些,在扩张也会变得更大一些。这样的缩张足足持续了好一会,叶清谷才察觉到不对,而他之所以能察觉到不对并非是因为他瞥见了光球的变化,却是由于整个石洞内的温度已然上升了许多! 洞内骤然上升的温度一下子打断了叶清谷的沉思,当叶清谷回神后,他一下子看到了自己脚下的影子骤大骤小。他此时才察觉不对,可为时已晚。还没等叶清谷来得及加持任何一个护身法术,头顶的光球已经在最后一次压缩中到达了一个极限,缩成了一个近乎无限小的光点。这个光点仅仅存在了一个刹那,就维持不住自身的存在,轰然向四方爆炸分散。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一下子就笼罩了正下方的叶清谷,只是非常奇怪的是,被冲击波打中的叶清谷只是感到浑身暖洋洋的,好像在暴雪的寒冬中突然下到了一个舒适的温泉之中。在这种温暖的包裹下,叶清谷就好像回到了母体的婴儿一般,整个人在一种极度放松的舒适中慢慢睡去,然后开始做一个梦。 在这个梦里,叶清谷不再是一个有手有脚的人类,而变成了一团没有眼也没有耳的混沌。只是虽然是一团混沌,但他依然能够感知到外界的世界,他能知道在他身体之外,还有无数和他一样是混沌的兄弟姐妹们与他紧紧依靠在一起,而所有的混沌抱成一团,被一种更伟大的存在轻轻的包裹在中央。 在这团伟大存在的保护之下,所有小小的混沌团子就这样悠然的生存着,生存着。时间的流逝,空间的变化,都无法影响到这些混沌的存在,又或者时间与空间在这个永恒的瞬间还未曾诞生。 叶清谷就和所有其他的混沌一般,被庇护着,被保护着。此时的他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还是一个玉晨宗的小修士了。 只是混沌的这种宁静,这种平和,忽然被一个不知名的契机打破了。也许是某团混沌突然尝试移动了自己,又或者是伟大存在振动了一下自己的外膜,总之突然之间所有的混沌都躁动了起来。这种躁动让每一团混沌都无法安然的停留在自己先前的位置,而是试图想要在移动中寻找一个更舒适的位置。可惜,失去的宁静与平和再也不会回来了,想要再度找到和谐的混沌们,却把本就存在的和谐推的离自己越远。 混沌们似乎开始知道了恐惧,知道他们将永远的失去,也永远的离开最初的无尽岁月。 在无数次的尝试都失败之后,包括叶清谷在内的所有混沌都不约而同的意识到了一点,一些他们从来没有经历的变化将要发生在他们和他们的保护者身上,这也是他们必定要经历的命运和未来。 与所有的混沌一齐,不论是恐惧,或者怀着别样的心情,叶清谷也开始期待这个变化,期待这个命运的馈赠…… 然后他就醒了,原来是胸口的百里泡炸开了,才让已经沉入梦中的他猛然惊醒。本来百里泡的炸开说明泉三魰有所发现,叶清谷应该开心才对,但他此刻却是非常埋怨为何百里泡在这个节骨眼上炸开弄醒了他,虽然不知道梦中接下去会遇到什么,但他很确定一定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被错过了。 此时的叶清谷还不知道,他头上的这个光球,其实是一个开天辟地时便存在的远古火灵最后的残余。这个远古火灵,和其他天地初开之时就存在的精灵一样,自由地在这个宇宙里游荡。在茫无目的的游荡中,这个远古火灵最终正面撞上了一个玄阴气海,至热的火灵撞上了至寒的玄气,直接引发了一场大爆炸。爆炸过后,慢慢收束的气海带回了无数宇宙尘埃,最终形成了叶清谷目前所在的这颗北海星。而火灵在那次碰撞之后就失去了生机,大部分散溢的力量和气海共同形成了北海星,少部分残余的火性灵力将周围普通的石头沙子侵染,形成了叶清谷所见到的整个满是天材地宝的山洞。 至于火灵最后的一点灵机,就变成了那个暗红色的光球。本来这点灵机也已经寂灭,但是被叶清谷用火属性的火云签反复戳了许多下之后,反而被激发了出来。这点被激发的灵机最终找到了在场的另一个生灵,并将这个生灵带到了火灵印象中最深的场景——开天辟地。 在叶清谷做梦的过程中,他的身体其实已经悄然被开天辟地的波动改造了许多,只是这其中的好处他如今还没法一下子体会到而已。虽然这个梦还未做到开天辟地的那个时刻,但是火灵的灵机其实已经把所有一切刻在了他识海的最底层,只要将来遇到合适的契机,他一定会再次被带回这个梦中! 10.紧急传送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在盘坐內视了一会之后,叶清谷只发现自己似乎在御使法力,吞吐灵气时变得更顺畅了一下,道丹还是刚刚结丹时纯白的样子,并没有一下子变成金灿灿的金丹,修为也还是老样子,那些凡人幻想中的一步成仙的经历也没有发生在叶清谷的身上。反复內视了许多遍之后,叶清谷也只能认为自己是做了一个奇异的梦罢了,就暂时放下了内心对这个神秘的光球的疑惑,转身离开了石洞,赶去和泉三魰回合。 也是因为之前叶清谷花了颇多时间在內视查验自身的变化上,当他返回到两人分开的岔路口时,泉三魰已经在那里等了有一回了。交谈之下,叶清谷得知泉三魰所前往的左边道路与他所去的右边道路不通,除了最初的岔路之外后面还有颇多岔口,泉三魰也是一条条小路都去查看了一番,最终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疑似叶清谷和他所说的挪移阵。 听得泉三魰可能发现了挪移阵,叶清谷当时就不愿意继续停留在原地了。虽然他出门冒险的愿望还远远没有得到满足,可目前北海星除了泉客一族之外,基本就处于蛮荒状态,尽管探索未知的世界妙趣横生,可叶清谷更希望能到一个有烟火气息的星球去看看。 也是看出了叶清谷很是急切的想去看看挪移阵,泉三魰马上就带路前往他所找到的挪移阵所在。虽说这个泉客勇士平时做事粗心大意的,但这次他还特意在不同的岔路上做了标记,两人倒是极为顺利地到达了挪移阵在的洞穴。 一路上,叶清谷也将分开后自己的经历的事情给泉三魰大略讲了一遍,只是叶清谷自己都不知道那个光球是什么,泉三魰这种断了传承的泉客勇士就更是想不出个所以然了。本来叶清谷想将从光球洞窟中收获的天材地宝分泉三魰一半,泉三魰却是表示泉客一族生于大海长于大海,俱是水性体质,这一大堆火性的材料就是给了泉客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叶清谷自己收着,毕竟也是他的机缘所得。叶清谷听他所说觉得有理,也不勉强泉三魰收下,只是最后送了一些能用来维持心性的真阳水玉给后者。 泉三魰在寻找挪移阵的时候花了不短时间,那也是因为岔口很多要一一探索,如今知道了位置直接过来,也不过就是一会,等到叶清谷和他说完那个光球的神妙之后,两人也就到了挪移阵的洞穴。 叶清谷初一看到这个挪移阵所在的洞穴,就觉得眼熟,再一思索,他就意识到这个洞穴同样也是人为开辟出来的,上面法术留下的痕迹和之前在右侧发现的第一个洞穴颇为相似,十分可能是同一个前辈修士的手笔,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个修士最终将挪移阵布置在了这里。 不过这种时候,谁开辟了洞穴又布置了挪移阵并不是一个急迫的问题,叶清谷也就只是刚看到洞穴时晃了一下神,又马上开始关注地面上的星空挪移阵。 “阵法完整,我能被传送到这里来说明阵法的核心一定是好好的,但是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传送阵上方的陆地上呢?”叶清谷一边绕着法阵检查挪移阵的完整性,一边回想着他是如何来到这颗星球的。 当时那个闻星阁的修士让他闭上眼睛,等在传送的眩晕感结束后,再睁开眼就能看到远寿星繁华的修士坊市了。叶清谷满心以为三师叔说的那个瑰丽的修士世界就要向他打开大门了,可当他一睁眼后,看到的除了水还是水。 摇了摇头,叶清谷把自己的思绪从记忆中收了回来,毕竟自己已经找到了挪移阵,再去回忆是怎么不小心来到北海星的也无必要,大不了等到会到赤角星后去问问那个闻星阁的修士究竟弄出了什么乌龙不就成了。 既然挪移阵的阵法完整无缺,叶清谷接着又取出几颗中品的晶石,插入阵法的数个节点上,然后输入法力激发了法阵。 “嗡”的一声,整个挪移阵上突然浮现起一种奇异的流光。虽然从来么见过挪移阵的开启,不过泉三魰看了一眼叶清谷脸上激动的表情,也知道这个法阵应该是顺利运转了起来。 “叶兄弟,这便成了?” “应该是了,我在离开赤角星的时候被人教过怎么使用星空挪移阵,如今看来应该是成功了。”毕竟闻星阁的修士只能激发法阵送走叶清谷,回来还需要靠他自己,所以那个家伙教会了叶清谷如何使用挪移阵,还让他记下了他们使用挪移阵的波动,这样叶清谷日后也能自己返回。 既然挪移阵能够顺利激发,叶清谷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他自然是准备利用这个挪移阵先返回赤角星后好好骂一顿那个玩了乌龙的闻星阁修士,然后再去远寿星好好玩上一段时间,而泉三魰作为身负使命的泉客勇士,虽然也很想和他一起去远寿星开开眼界,但是此时也得先返回部族和长老汇报情况。 本来叶清谷还想着要不要和泉三魰一道回去,去泉客部落做做客,可一听泉三魰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从部族到达他们的祖地,叶清谷就瞬间熄了当下去泉三魰的老家看看的念头——他实在是不太想待在这个星球上了。 不过就算泉三魰要先回到部族,他也没办法一个人从这个深海洞窟离开,所以叶清谷决定先操纵辟地梭把泉三魰送到距离海面更近的地方,然后自己再返回这里用挪移阵离开。临走之前,叶清谷还用神念给泉三魰演示了赤角星所在挪移阵的波动,这样以后泉客一族若是想要离开这个星球去探索宇宙,泉三魰也能找到叶清谷。 “你们若是到了赤角星,就报我师父玉晨宗木先生的名字,他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修士,到时候一定会有人给你们指路到我们门派的。”要是木先生知道他堂堂一个长生久视的元神大修士,居然被他徒弟形容为“小有名气”,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心情。 “好!” 尽管二人刚遇见之时就不明不白打了一架,但这些日子出生入死的冒险下来,却是情谊颇深,如今要分别竟有些不舍。 不过泉三魰本就是豪迈之辈,而叶清谷也不是那种小女儿姿态的人物,修士寿命长久,二人知道以后定有再相见之日,故此时也只是多说了几句珍重。 一面交谈,一面两人就走到了刻着分水法阵的平地处,却突然发觉那块分水壁出了变化! 本来这个分水壁通体发着荧荧蓝光,颜色均一,就好像一块巨大的玉璧将干燥的平地和深海的海水分割开来。可此时一看,这分水壁上的蓝光却变得参差不齐,有厚重如初者,也有区域稀薄无比,近似透明。 真当二人把这个分水壁的模样看个大概的时候,突然耳畔听到了轻轻的一声“啪嚓”。这声音不算响,可这深海之下万籁无声,听得不可谓不清楚。 “分水壁要裂!”这个念头如同惊雷一般闪过叶清谷的心头,他知道若是分水壁裂开,深海之水倒灌入洞内,他定然没有召出辟地梭护住两人的机会。 “快跑!去挪移阵那里!”在这个危难关头,叶清谷心生急智,便对着还不知道两人将要面对多大危机的泉三魰大声叫道。 话音刚落,又是几声分水壁裂开的声音,纵然泉三魰还没明白究竟会发生什么,但是他本能性的感到若是留到原地一定会遇到大恐怖,所以也不迟疑,立刻转身随叶清谷一起向挪移阵所在的洞穴飞遁而去。 其实这分水壁会裂,倒有大半责任要落在叶清谷他们二人身上。当时叶清谷操纵辟地梭冲入分水壁内,辟地梭落在地上时滑出了老长一道痕迹,而正是在这个过程中聚灵阵的一角被辟地梭的划痕抹去。叶清谷在查看法阵的时候一多半注意力都被那个没见过的分水阵吸引而去,却没有注意到聚灵阵上的问题。 本来总是聚灵阵破了,作为阵眼的极品土性晶石也能支持这个法阵一段时光,奈何这块土性晶石安置在这法阵上已有千年,其中灵气基本已经散溢无存,用来引动元气或能再撑几年,可用来支持分水阵就力有不逮了。于是在叶清谷与泉三魰探索完分水壁后的洞窟之后,这块土性晶石中的灵气终于耗竭,而这分水法阵也就无法再阻挡海底之水了。 轰然一声,还在飞遁中的叶清谷二人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巨响,此时纵然是泉三魰也知道海水已经倒灌进来。为保性命,两人只能全力催动法力,将速度加到最大。 不比走出来时候的悠闲速度,逃命中的二人转眼就到达了挪移阵的所在。幸好当时叶清谷激发挪移阵后并没有将晶石拿下,所以此时挪移阵只要输入法力,就可使用。 听得身后巨浪拍击石壁之声不断逼近,叶清谷知道生死就在这毫厘之间,所以毫不犹豫地拉着泉三魰一起站到法阵中央,然后果断输入法力启动了星空挪移阵。 一阵流光闪动之后,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挪移阵当中,也就在此时海水也冲到了这个洞穴之内。 巨量的海水卷携着无数被它冲刷下来的山石狠狠地砸在了洞穴的地上,然后迅速地填满了整个洞穴。那些个山石在水流的带动下撞击着山壁,也撞击着地面,竟然将挪移阵毁了个七七八八! 良久之后,涌动的水流终于平静了下来,而整个海底洞窟又一次,或许是永远地,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与寂静。 1.唐福生(1)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叶兄弟,你们赤角星怎么不像你说的那么繁荣?看上去很荒凉呀。” 幸亏叶清谷当机立断,他和泉三魰两人终于的千钧一发之际利用挪移阵逃离了即将被海水淹没的海底洞窟。只是叶清谷第一次操纵挪移阵,又是在这种危急关头,精神法力都有颇多消耗,所以不似泉三魰一般传送过来后立刻又精神到处观察,而是委顿了好一会后才恢复了点精神,开始回答泉三魰的疑惑:“这里不是赤角星,我当时激发挪移阵后竟然无法感应到赤角星的挪移阵,所以只得找了唯一熟悉的那个波动。这里是尹阳子星盘上记录的那条星路里,离你们星球最近的一颗。” 叶清谷心里明白,他当时无法感应到赤角星挪移阵的波动,说明要么是挪移阵已经被人毁掉了,不然就是有修士用法力遮闭了挪移阵的波动,但不论是哪种情况都说明赤角星上一定发生了不太妙的事情。他心里虽然着急,奈何没有任何手段能够回去,除了希望事端不要波及到自家宗门之外也别无他法。 泉三魰又多问了几句,听得了叶清谷的担忧,便宽慰道:“听你所说,你师门内颇多大神通者,如果他们都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算上你一个又能顶啥用?” 叶清谷也是关心则乱,被泉三魰一点之下也想通了这节,所以就暂时将这份担心压到心底最深处,先着手去解决两人目前的困境。 “我刚才又激发了一下法阵,发现北海星的挪移阵也感受不到了,想来是被冲进来的海水毁去了。这星球看上去很是荒凉,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既然回不去了,也无谓在这个星球上浪费时间,倒不如沿着尹阳子留下的星路逆行回去,想来你们泉客起源和尹阳子陨落的秘密都要落在这条星路之上。” 听到两人已经没法返回北海星,泉三魰竟然也不难过,反倒是颇为激动地问道:“那这么说来,我岂不是就能成为我们泉客一族千百年来第一个找到起源秘密的勇士了?” 见得泉三魰如此放松,叶清谷也是被他的情绪感染,在来到这个星球后一直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我们兄弟联手,一定能找出你们泉客的秘密。” 既然计定,两人便等叶清谷打坐调息一会之后,就再度启动挪移阵,沿着尹阳子留下的星路逆行而去。 叶清谷本以为这一路上多少能遇到几个有修士存在的星球,却不想他所到的每一个星球都是无比荒凉残破,全然不似有任何修士到达过一般。 “这一路上的星球都没有修士的痕迹,所以尹阳子偷偷留下这样一条星路,秘而不宣,究竟是何用意?”除了不解尹阳子为何只在星盘里留下了这么一条秘密的星路,叶清谷也非常想知道是谁发现了这条星路又留下了挪移阵。虽然时隔千载,叶清谷没法从尹阳子的遗骸上分辨出他的修为,但从他留下的半成品法宝和手镯来看,尹阳子绝不像是一个独自能在星空中挪移的元神大修士。 这些问题萦绕在叶清谷的心头,一直到他们二人到达尹阳子星盘最起始处的宁元星,他还是没能想出任何合理的可能性。 当挪移阵带来的些许眩晕感退去后,叶清谷与泉三魰两人就发现这颗星球与之前所有他们路过的星球都不相同。一眼望去,似乎可以在遥远的地方看到一些黄绿之色,似乎是有一片不小的森林。 环顾四周,两人发现这个挪移阵是在一个突出的悬崖之上,这个悬崖从一座光秃秃的山半山腰出横越而出,看上去已经被荒废了不少年头了。再打量了一下这座山和四周的大地,发现眼中所见尽是裸露山壁和干涸开裂的黄土地,不见一点绿色也不见半点人烟。 “老三,你可会任何占卜易算的法术?” “历任大长老同时也是部族的祭祀,占卜的法术听说他们是会的,我去学那玩意干嘛?” “没什么,我就是看着四周皆是一样的荒凉,也不知道该先去哪个方向,既然我们都不会这样的法术,那就随便选个方向出发吧。” 尹阳子留下的线索,除了他自己的名字外,也不过就是五指山这么一个地名,叶清谷与泉三魰目前既然全无头绪,就随便选了个方向,遁空而去。 因为需要寻找是否有人类生存,所以二人飞空的距离也不敢太高,只是维持在了一个不容易被地上生灵发现的高度。 一路飞来,叶清谷发觉这荒凉破败的景象不仅仅存在他们刚到达时所呆的那座山上,而是蔓延在整片大地之上。从空中向下望去,随处可见的都是龟裂的徒弟,一条条裂开的豁口好像一张张向老天爷乞求雨水的大嘴。就算偶尔能见到几点绿星子,那些植物也大多倒伏在地面之上,眼见都不活了。 叶清谷知晓这番景象是由于大地缺水,旱灾所致,只是过去他只在典籍上读到过旱灾,今日亲眼所见只感觉触目惊心。 泉三魰出生于一个大海广阔的星球,本来看到这样的场景应该比叶清谷受到的冲击更大,奈何泉客压根没有干旱这个概念,所以他也只是觉得眼前所见十分新奇罢了。 在空中飞了一会,两人俱听到在右方传来一些喊叫之声,声音入耳不似兽类嘶吼。知晓那边可能有人迹出没,叶清谷和泉三魰便掉转方向,向声音传来之处飞去。 待两人飞近些,便可以看到果然是地面上的一群人发出的声音。 说是一群人也不太准确,因为远远看去,可以依稀辨别是两伙人在厮杀。见高处看不太清,二人相互示意了一下,便按住云头,缓缓向下降了一些,准备看个清楚。 修士目力远超凡人,下面厮杀的两伙人还不知道自己头顶上突然多了两个路过的神仙,叶清谷他们却已经把下面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了。 这两伙人中的一伙,是七八个精瘦汉子,穿着破破烂烂的布衣,脸上凶光毕露,手里拿着的家伙也各不相同,有长刀,有钢叉,甚至还有一个个高的在用一根老长的狼牙棒。而被他们围攻的另一伙人,在动手只有四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子,四人衣着武器有也是一样,看来似乎是一母所生的四胞胎。在四胞胎的身后,有一辆马车被他们护住,车厢外坐着的车夫衣着却是颇为考究,能看见的十来个人里,倒数他的衣服最是精致。车厢的幕布紧闭,也不知道马车里究竟是有别人还是藏着什么东西。 那四个长相一样的男子功夫不见得比围攻他们的那些人高明多少,不过很明显他们之间配合极为默契,进退之间极有章法,所以对方虽然人数众多一时也拿不下他们。不过毕竟人数劣势极大,双方又斗了一会后,其中一个男子手中的长剑被那个使狼牙棒的大汉一击磕飞,这下四人的合击之势瞬间被破,眼看就要不幸。 看戏看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叶清谷一拍泉三魰道:“老三,下去帮忙了。” “帮哪边?” “哪边人少帮哪边。”话虽这么说,实则是叶清谷见人多的那伙人凶相外露,心中不喜,虽然不知道事端缘由,私心却是偏向了人少的那一伙。 泉三魰听得此言,便一声大吼,召出三叉大戟,如出闸猛虎一般向地上冲了下去。泉客以猎杀海中精怪为生,泉三魰身为族中勇士更是从小参与狩猎,只是他自从见了叶清谷起便多日未行杀戮,虽说不算什么弑杀之辈,可心中一股凶性也算憋得不轻。 地上的众人只听得半空传来一记吼声,好似白日炸雷,还没等他们弄清楚发生了啥,就看见天空落下一个手持三叉戟的巨人,更可怕的是这个巨人身后居然还拖着一条鱼尾。 泉三魰也不耍什么法术,而是随便找了个围攻的凶人,一戟就劈了下去。那人倒是举起刀想挡,可他一个凡人又怎么挡得住泉三魰的一击,只一下就被从中劈开分成了左右两截。 “怎么这么不经打?”泉三魰本以为这些人长得和叶清谷模样一般,也应该有些神通法力,所以这下出手用上了十成力量,一击下去却好似没有遇到阻碍一般,轻轻易易就劈死了。 泉三魰手比脑子动得快,还在想为啥这人这么弱的时候,手上已经一转大戟,一个凶人的头颅便冲天而起,竟是被他砍了个身首分离。 砍飞了这脑袋之后,泉三魰一扭手中三叉戟,又寻了一个凶人刺了过去,只是这一刺却是被一道金光阻挡。 “叶兄弟,为何拦我?”两人之前打过一架,所以哪怕不用眼看,仅凭手上力道反馈,泉三魰也知道那是叶清谷的元鹤剑,只是他不明白叶清谷为何出手拦住他。 “老三,我辈修士当慎杀凡人,不然对修行不利,将他们驱赶便是。”其实叶清谷本意只是想把被围攻的几人救下而已,他从未行过杀戮之事,自然也没把将围攻一方杀掉作为计划。只是泉三魰出手太快,他一时阻拦不及,所以才将将来得及救下第三人。 泉三魰本就觉得这几个凡人太过弱小,与他们相斗一点乐趣都没有,既然叶清谷这么说也就收了手。 那几个围攻的凶人在泉三魰落下后就都吓得手足发软,待泉三魰开始杀人后更是纷纷逃窜,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口,活着的几个凶人都是屁滚尿流地跑出老远,只恨爹妈没给自己多生几条腿,唯一被抛下的就是三具尸体——有个凶人跑的太慢,被四胞胎中的一个追上去一剑穿心,去见了阎王。 那个持狼牙棒的大汉也在逃命的几个凶徒之中,只是他跑到一半似乎想起些什么,转过身来对着叶清谷他们大声道:“我家大王神通广大,他若在此定叫你们好看!” 说完狠话,这大汉又是扭头便跑。叶清谷听他就逃得如此狼狈了还不忘说这么一句,不由觉得好笑,不过他也不欲去追那群逃命的家伙,而是和泉三魰一起,转身去看被他们救下的数人。 他们这一转身,就把保卫马车的四胞胎吓得齐齐退了一步,实在是泉三魰看上去太过凶猛,刚才出手杀人也是果决,这几个人不知二人什么来头,不由害怕。 “都闪开都闪开,怎么对神仙如此不恭敬!”这四胞胎害怕,却有人不害怕,那个衣着精致的马车夫这时却从马车上急急忙忙跑了下来。 这马车夫看着身形微胖,推开四人冲到叶清谷面前的动作却是迅捷得很,只见他跑到叶清谷跟前,连续行了好几个大礼,口中说道:“小人唐福生谢过神仙救命之恩了!” 唐福生说完这句话又看了看叶清谷身边的泉三魰,接着又对叶清谷行了一礼,再说道:“这位想必是神仙豢养的妖奴了吧,果然好生威武!” 2.唐福生(2)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叶清谷听得此言顿时觉得不妙,这唐福生将泉三魰唤作妖奴,岂不惹得泉三魰大怒。 他急忙转向泉三魰,就怕泉三魰一个生气之下就将此人打死,却不想泉三魰就老神在在地站在那里,居然半点反应都没有。 “老三,你不生气?” “生啥气?叶兄弟你说的有理,再说这几个家伙也着实不经打,放了就放了呗。” “我不是说这事,我是说这个唐福生……”叶清谷见他会错了自己的意思,便解释道,却也不敢将话说得太明白,万一泉三魰当时是没听清,自己又多嘴一句岂不是自找麻烦。 “唐福生?你是说我们面前这家伙?话说这老家伙刚才絮絮叨叨说了好半天,都在说些啥?” “呃?你听不懂他在说啥?” “难道你听得懂?” 被泉三魰这么反问一句,叶清谷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不对。他从未学过道言以外的语言,而这个唐福生说的显然不是道言,此刻他又没有给自己加持通晓语言的法术,怎么会听懂唐福生所说的话呢? 叶清谷不知,他被远古火灵带入的梦境,乃是开天辟地前的一瞬间或说是永恒,而在这个过程中,他无限接近了道的起源与本质,虽然这种亲近无法直接从他的修为上体现出来,但也让他获得许多意想不到的能力。例如,在叶清谷不自知的情况下,他已经能够通晓一切语言,也就是说虽然他无中生有的习得一门他所不知的语言,但是当他听到或者看到的时候,他就能够知道意思。 发现自己能听懂唐福生所说的话,叶清谷又尝试问了唐福生一句是否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看着唐福生一脸疑惑的表情,叶清谷知道他说出去的话唐福生还是无法理解。 若是只有自己能听懂,那还是等于无法交流,于是叶清谷先是掐诀给自己和泉三魰都加持了一个“知言解语”的法术,并马上抢在泉三魰和唐福生二人说出任何一句话之前对唐福生说道:“贫道叶清谷,这是我的好朋友泉三魰,唐福生你要是再说错话惹恼了我这朋友,我可保不住你。” 他也懒得和唐福生解释之前发生的误会,只是旁敲侧击地叮嘱了唐福生一句,免得他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激怒了泉三魰。 唐福生虽然心里还是认定泉三魰是叶清谷豢养的妖奴,但他也没有胆子和叶清谷顶嘴,于是急忙忙地向泉三魰问好,又谢了救命之恩。 泉三魰听得唐福生连夸了自己好几句,也是喜笑颜开,一时间看唐福生也是觉得很是顺眼。 等到唐福生和泉三魰寒暄完毕,叶清谷方才问起为何唐福生一行人会在此处受到袭击,这一问却是问到了唐福生心坎上,于是他也不管叶清谷爱不爱听,就开始大吐苦水。 原来这唐福生是个在三江城经营车马行的商人,这次出行却是去逃难的。本来三江城地处三江汇聚之地,是东余国北境最为繁荣的一座大城,唐福生在此经商也是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可天公不作美,东余国北境大部在过去三年内遭遇了数百年才得一见的旱灾,本来水流充裕的三条大江也是水流日稀,乃至于干涸了。东余国的朝廷这几年都在关心东境的战事,所以赈灾救民的责任就落在北境太守李任的身上了。李任虽然不算是那种青史留名的贤臣能吏,但在任上也算干得不错,可自从两年前他生了一场大病,病愈后就性格大变,也不好好治理民事,搞得三江城现在是饿殍遍地,民不聊生。 唐福生的车马行生意本就依赖于商业的繁荣,可如今三江城乃至整个北境一带,吃饭才是首要问题,谁还顾得上经营买卖。眼见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唐福生便变卖了手头的产业,雇了这四胞胎作为护卫,带着妻子和一对儿女就准备南下前往京城。唐福生在发家之前就是个车夫,所以他这次连个车夫都没舍得顾,自己提着马鞭就上了。只是唐福生没有想到,自己这身装扮在车夫界可谓是鹤立鸡群,本来那群强人见到他的四个护卫后,感觉不是块好啃的肉是不打算下手的,却一看他穿着精致,心想就连车夫都这打扮那车内的主人该是怎么样的富贵,于是便提刀子就上了。 话说到这里,唐福生一拍脑门,和叶清谷告了个罪,转身会到马车边,对着车厢内小声说了几句话,接着掀开马车门帘,牵出一位妇人来。 这妇人年纪看着比唐福生小上不少,虽说姿容甚美,但是脸上的惊恐之色还未全部退去。唐福生牵着妇人到叶清谷二人跟前,介绍到这是他的妻子,说一对子女年纪尚小就不让他们出来丢人现眼了。 叶清谷心里清楚,应当是唐福生知道子女就算被叮嘱过了,见了泉三魰还是会有惊吓的反应,不过他也不说破,就和泉三魰一起受了唐福生夫妻的感谢。 随后,唐福生问叶清谷二人接下去打算去哪里,言语间就是不断透露希望二人能和他一路的期许,看来刚才那场强人拦路着实把唐福生吓得不轻。 不过叶清谷自有自己的打算,于是他向唐福生大略问清了往京城和三江城的道路该怎么走,就推说自己和泉三魰尚有要事,便与唐福生告辞。 临别之际,叶清谷又向唐福生讨要了一件长袍给泉三魰,那件长袍穿在泉三魰身上倒成了短打小衣,看着不伦不类,不过怎么也比让他一直赤裸上身要强,随后两人一齐腾飞离去。 “相公,小神仙看上去倒是眉清目秀的,只是他身边那位着实看着吓人,你这一劲地想让他们留下是作甚?”待二人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之后,唐福生的妻子才小声地向他问道。 “你这女人好没见识,我们从三江城离开才不过两日就遇到强盗拦路,去京城只怕还有十多日的路程,万一再遇到强人,有小神仙他们在岂不高枕无忧?”不过就算唐福生比他夫人想得明白,叶清谷二人也已经离去了,他也只得再坐回车夫的位置上,继续上路。 “叶兄弟,你说我们另有要事,我们有啥要事啊?”半空之中,泉三魰不解地想叶清谷问道。 “那群强盗逃跑的时候,其中有一个对我说了句他家大王神通广大能叫我们好看,我倒是想看看这个大王究竟有些什么神通。我偷偷在他身上下了个寻踪觅迹的小法术,我们这便一起去看看?”叶清谷早在那个强盗逃跑的时候就起了心思,所以早早就留下法术免得丢了踪迹。 “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跟上呗!”泉三魰听说这么弱的强盗竟然还有个“神通广大”的大王,不由也是起了好奇心。 说罢,叶清谷寻着自己法术留下的踪迹飞起,泉三魰也随之跟上。 叶清谷的追踪法术不过随手而为,持续时间不久,等两个追踪到一座山前法术就已经消散,不过二人心下有数,那伙强盗的老巢多半就在山上了。 眼前这山却比两人刚到宁元星时落脚的那山要高上许多,山上有着大量树木,但均是叶枯树萎,凋敝不堪。而在山的中部以上,却被一种不甚自然的迷雾笼罩着,两人从下往上望去竟然看不出迷雾后藏着些什么。 二人先不去理睬迷雾后藏着什么,而是沿着二人飞来的方向查探了一番,果然找到了一条通往山上的小路。沿着小路向上飞去,在将将要进入迷雾的范围之前,终于看到了强盗的山寨所在。 “这山寨怎么看着不像山寨,倒像是修士住的道观?”叶清谷见到山寨的形制不由心下生疑,因为眼前这个山寨在颇有几分道观的模样。 不欲打草惊蛇,叶清谷二人就先给自己加持了一个隐身术,然后慢慢降到这山寨之中。这隐身术本来只是个小法术,想要瞒过修士是万万不能的,但这山寨内外巡逻站岗的小兵都是肉眼凡胎,也没法看破他们的隐身术,于是两人轻易地便走到了这山寨正当中的大殿门外。 刚走到门外,就看见大殿深处有一个高高在上的宝座,铺着一张不知道是老虎还是豹子的皮子,上面大马金刀地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这汉子衣着倒是和其他强盗没什么差别,不过脸上几条伤疤显得十分狰狞,腰上别着一个深紫色的葫芦,正在听下面跪着的一个汉子说话。再转睛一看,这下面跪着的汉子,可不正是那个持狼牙棒的大汉。 “……大王,所以我们就逃回来了。”原来这大汉,已经将之前发生的事讲到了一个尾声。 “算了算了,也不知道是什么门派初出茅庐的修士,这倒也不好怪你们几个。只是你没有把那几个肥羊抓回来,接下来三天就罚你们几个不许吃肉吧。”那大王听说他们几个失手,也不着恼,只是责罚了几句。 那个大汉听得大王回应,连磕了几个响头,谢了大王仁慈,又复道:“大王,那几个护卫看着皮糙肉厚,估计口感不好,可那个车夫看上去却是油水很多,炸一炸定然酥脆。我想那个车夫已经如此,马车里的人物还不定多么细嫩。前些日子尽吃了几个骨瘦如柴的苦哈哈,大王为何不再派人去追那个马车,也好把车上的贵人抓来犒劳犒劳兄弟。” 叶清谷初听那大汉所言还不明所以,再听下去却是又惊又怒,心头只闪过一个念头:“这山寨竟然在行同类相食这般恶事!” 他这一个动怒,身上气息就是有些不稳,那大王的确会几手小法术,一下便感应到了有人藏在大殿之外,于是一声暴喝:“何方鼠辈在此!” 叶清谷见行踪被窥破,便一挥手撤去了自己和泉三魰身上的隐身术,冷冷地对那个山大王说道:“你们竟敢吃人?” 见叶清谷年岁不大,那大王心中不由起了几分轻视之心,回道:“哪来的小子,毛还没长齐就来学人逞英雄?看你细皮嫩肉的一定很好吃,你这同伴人高马大,估计够我们兄弟饱餐一顿了,哈哈!” 听得此言,叶清谷不怒反笑,嘴里的字却是一个一个往外蹦: “无量天尊在上,小子今日要开杀戒了。” 3.强盗山寨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叶清谷完全没有想到,就在一会前他还特意让泉三魰手下留情放过了几个强盗的性命,现在他却被这些人的恶性激到怒火攻心,非要亲手取了他们性命才行。 听得叶清谷口中吐出杀气四溢的字句,山大王也是一下收敛了脸上的嘲弄之色。山大王虽然觉得两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侠士”成不了什么气候,但见叶清谷如此姿态,也知道不能轻易待之了。 还未等叶清谷话说完,山大王便是一声号令,命令殿内外的强盗将叶清谷二人围杀。 见得大批强盗冲来,泉三魰握起三叉戟,就如割草一般将从叶清谷背后袭来的强盗杀倒一片。他听得叶清谷言语,知道后者已经动了杀心,那么那个山大王如今就是叶清谷的猎物了。泉客一族极重武勇,若是猎人盯上了一个猎物,别人在猎人自己出声求援之前是断然不能出手的,此时泉三魰自然也不会去打扰叶清谷。 反观叶清谷这边,强盗里虽然有几个见过泉三魰的手段,但叶清谷看上去文文弱弱颇为好欺,喽啰盗匪倒是极为勇悍地向他杀去。 叶清谷心底怒火如惊雷霹雳,脸上却是面沉如水,见得大批盗匪冲来,只是轻轻做个剑指,低喝一声:“去!” 元鹤剑所化金光如游鱼一般,只是在盗匪群中一绕,就有数个强盗手捂着咽喉纷纷倒下。看到同伴如此轻易地便被斩杀,这群刀头舔血惯了的强盗也不禁有些手足发软,不敢上前。 更让他们惊惧的是,那些同伴倒下的时候,他们似乎还隐约听到一些不似人声的嘶吼,无比凄凉让人心头发寒。这实则是这群强盗无恶不作,平日里杀害无辜无算,又同类相食,所以身为人的真灵也被他们的恶行侵染,如今却被元鹤剑一并斩去! 这群强盗不敢上去,叶清谷却不手软,元鹤剑又是连杀几个强盗。 这时喽啰们莫说上前了,就是站在原地都不敢了,纷纷丢下兵器便想寻个出口逃命。叶清谷却是不欲放过任何一个强盗,便又是一声轻喝,元鹤剑的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一剑就将剩余喽啰纷纷送去了轮回。 “这年轻人却是个有手段的!”山大王本以为来的两人不过是学了一些旁门术法,可见到叶清谷这一手飞剑之术就知道绝对是得了真传的弟子,心下不由一阵惊恐。他见叶清谷转眼间已经斩杀了一众喽啰,再将目光盯向自己,心中了然,今日自己和这个年轻人怕是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想通这节,这山大王也不犹豫,一拍腰上的葫芦,口中不断念动咒语。没两句咒语念完之后,这葫芦中便喷出一圈黑色的烟雾,这些烟雾隐隐散发一种恶臭,让人闻之颇有作呕之感。烟雾离了葫芦口中,在空中也就稍稍停止了一会,随后便化作数道黑色的气箭只扑叶清谷而去。 叶清谷之前从未遇到过这种邪派法术,不敢怠慢,元鹤剑急转而回,直接迎上黑色气箭。 这些黑色烟雾乃是山大王用诸般毒物炼制而成,凡人肉身沾染一点就会慢慢被腐蚀化去,死的苦不堪言。曾经有小喽啰不尊这山大王的命令,便被他喷了一丝烟雾在身上,当着整个山寨的面哀嚎了足足半日才算死去。只是这烟雾对上元鹤剑的剑光就如被烈日找到的积雪一般,在元鹤剑剑光照耀之下,这些黑烟就这么消散在空中,根本无法触碰到叶清谷半点。 山大王见黑烟不奏效,又拍葫芦,然后换了一种咒语来念。这一次葫芦中喷出的就成了一种灰色烟雾,还是如同之前黑烟一般,也化作气箭向叶清谷飞去。 这灰烟不比那黑烟,是用惨死之人的怨气与痛苦炼制得来,无形无质。这山大王为了炼制这团武器,曾经还活剐过数个被他们抓来的无辜路人,就为了让那些路人见到自己是如何被一块块分食的,才能产生更大的怨气。 山大王满以为这灰烟气箭能派上用场,却只见就如之前的黑烟一样,还是被金色剑光破了个干干净净。 这山大王刚要再拍葫芦,叶清谷那头却是没了看他耍把戏的心情了。本来叶清谷没有抢攻而上,是因为之前没有遇到过邪派修士,不知道对方手段如何,所以不敢先手抢攻。在和这山大王过了几招之后,叶清谷已经知道对方也就是个三脚猫的水平,会的那点法术也不知是从哪来零零碎碎捡来的。 既然山大王来去就是拍葫芦的这两下功夫,叶清谷也就不准备再和对方磨叽了,以手作剑向山大王一指。山大王之见眼前金光一闪,再回神时就感觉自己喉头凉飕飕的,已然被元鹤剑一剑穿喉,收了性命! 这一剑取了山大王性命,让叶清谷心中不由大是畅快,也有点纳闷自己的剑术修为怎么一下子进步了这么多。 其实叶清谷本来剑术修为不精,一是因为玉晨宗内专修剑术的大师兄在叶清谷入门之前就叛出宗门,自他入门之后没有什么认好好教他剑术,再则就是剑本凶器,修士的飞剑虽然与凡人的长剑不同,可终究是杀伐之器,叶清谷之前一直生长在宗门之内,生活平静安详,心中缺了那股杀气,自然剑法上的水平有限。 叶清谷看山大王中剑后摔倒在地,扑腾了几下后再也不动,确定这人已经死了个透后,转身去看泉三魰那边,这才发现泉三魰将三叉戟扛在肩上站在一旁。原来泉三魰对上的皆是只会些拳脚功夫的普通强盗,在叶清谷还在和山大王纠缠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剩余的盗匪杀了个干干净净。 “外面似乎还逃走了几个,要追不?”泉三魰指了指大殿门外,向叶清谷问道。 叶清谷想了想,应道:“除恶务尽,能在这地方待着的应该没有好人,老三他们就交给你了,我去看看后殿什么情况。” 泉三魰答了一句好,便转身出了大殿,去追杀那些四散逃去的强盗了,而叶清谷则是从山大王座位右侧的一个小门,进入了后殿。 刚进后殿,叶清谷心中已经平息的怒火又是一下被点了起来,这后殿中他所见的场景,简直好比人间炼狱。 只见这后殿的四壁上血迹斑斑,强盗们应该只是稍微用清水冲刷过几下,依然是污秽不堪。后殿的一侧立着几个兵器架子,上面散落摆放着各色兵器,不过看成色都是些劣等货色。在架子旁摆放着几个半敞的箱子,里面俱是一些金银财物,这山大王自持法力高强,也不单独弄一个密库,就这么大咧咧的把钱财摆在后殿。只是这些东西都无法吸引叶清谷的注意,他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后殿中央的一口大锅和几个架子上。 那几个架子,每个上都绑着一具尸体,每具尸体上都只挂着没几块肉,倒是露出了大部分白骨,也不见有鲜血流下,想是早就流尽了血。几个尸体的面孔倒是完整,可表情却是说不出的可怖吓人,叶清谷哪怕不知道这些人乃是被活剐而死,也晓得他们一定受尽了无穷苦楚方才咽气。 那大锅下面的柴火尚未熄灭,锅中的汤依然咕嘟咕嘟地在翻滚。叶清谷只往里面瞄了一眼,就差点反胃地吐了出来——他在翻滚的汤中看到了一双人手,这竟然是一锅人肉汤! 叶清谷勉强压住胸腔内的翻腾,又一下子冲回了正殿之中,对着那山大王的尸体连放了几道雷,直把那个山大王的尸体炸成几个焦黑的碎块才罢手。之前虽然气愤,但对于强盗们的恶行终究只在想象之中,可当亲眼得见之后,叶清谷只觉得他让那个山大王死的太过轻易了一些。 鞭尸发泄之后,叶清谷才算好受些,于是又走回了后殿。这一次,他才注意到在后殿的另一侧摆着几个笼子。 大部分的笼子都是空荡荡的,仅仅能看到内里有些血迹,唯独有一个笼子内,伏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叶清谷见状,连忙上前,发觉那个小小的人影乃是一个大约七八岁大的小男孩,衣着也是普通,整个人瘦瘦弱弱的。叶清谷喊了他两声却是不答应,但看小男孩胸膛仍在起伏知道这孩子依然活着,于是便对小男孩放了一个惊蛰术。 比起当初的泉三魰,如今这小男孩醒来花的时间可要长很多了,直到叶清谷担心自己是不是施法失败准备再补一个惊蛰术的时候,这小男孩才算醒转。 刚一睁眼看到叶清谷立在铁笼之前,小男孩就像受惊的小兽一般发出一声惊呼,猛地向后逃去,却撞在了铁笼的内壁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叶清谷听到小男孩口里不停念叨着“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又瑟瑟发抖的样子,知道小男孩是把他误认为了那群强盗的一员,就放慢语调,温和地对小男孩道:“你别怕,我不是那群强盗里的人,我是来救你的,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还没等叶清谷听到小男孩的回应,他就先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咦,这里还有一个活口啊。” 叶清谷不用转头也知道是泉三魰回来了,他刚要招呼泉三魰过来,就看见小男孩伸手指向自己的背后大呼道:“怪,怪物!” 才喊完怪物两字,小男孩双眼翻白软到在地,居然又被泉三魰吓晕了过去。 4.山顶道观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叶清谷见小男孩又晕倒,也很是无奈,转身对泉三魰道:“老三,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弄醒,你一来就把他弄晕了,你可真能帮忙啊。” 不过这一看之下,他倒也是一愣,只因泉三魰上半身满是血污,配上他那副长相,就是一般汉子看到也怕要握不住到,更解说刚才那小男孩了。叶清谷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刚才有两个胆小鬼分开逃跑,我把三叉戟投出去插死了一个,另外一个被我一拳头锤成了个饼饼,就搞了这么一身。”泉三魰答完,又问起叶清谷这后殿是什么情况。 听得叶清谷讲了他刚才的所见所闻,泉三魰也是怒目圆睁,纵然在北海星上也只有灵智不开的兽类会同类相食,这些强盗这般残暴真与野兽无疑。不过死者已矣,两人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救起那个小男孩,于是叶清谷让泉三魰变出点水把自己清理了一下,又让他站得远些免得再将那小鬼吓晕。 待得准备妥当,叶清谷破开铁笼,将小男孩抱出来摆在地上,又对小男孩施了一个惊蛰术,这次醒来就比上次要快上不少了。还没等小男孩来得及说什么,叶清谷就抢先道:“那个大个子是我朋友,我们都不会吃你的,我们都是好人,你别害怕。” 叶清谷又将他的话重复了几遍,这小男孩才有些颤抖的身体才慢慢平静下来,只是他还是偷偷瞄了一眼远处试图向自己挤出一个笑脸的泉三魰,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大家伙竟然是不吃人的。 “我……渴……”小男孩终于开始回应叶清谷,先说出的却是口渴。 叶清谷忙招呼泉三魰近前来,让他凝聚水汽变点水出来。 小男孩看到泉三魰靠近,先是全身一阵紧绷,等看到泉三魰掌心变出一颗水球才放松了些。他看叶清谷用眼神鼓励了他几次后,终于鼓足勇气,将头凑到水球边开始喝水。 “你们是神仙么?”小男孩见泉三魰竟然可以无中生有变出水来,忍不住问道。 “我们不是神仙,不过我们的确是来救你的,你可以给我们讲讲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么?”叶清谷拍了拍小男孩的头,问起了小男孩的经历。 这小男孩也算是难得,虽然遭逢大难,但此时居然结结巴巴地还能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个大概。 小男孩姓燕,只有个小名叫做虎儿,本来一家都是在距离三江城几日路程的一个村庄里的农户。遭逢大旱,有人像唐福生一样携带家眷离开三江城,也有人像燕虎儿一家前往三江城。燕虎儿一家乃是农民,没有雨水便没了生路,稻田里别说谷子,就连虫子都长不出了,眼见一家老小都要饿死,燕虎儿的爹只得一家三口一齐前往三江城,去投奔他的大姑。燕虎儿的姑姑和姑父婚后感情甚笃,奈何一直没有孩子,燕虎儿的姑姑就想把燕虎儿过继过来,也就是这件事上意见不合,燕虎儿的爹才不怎么愿意和自己姐姐往来,只是如今人命攸关,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可他们不想唐福生一样半路能遇到贵人相救,一家三口都被绑上了山,燕虎儿因是个孩童,皮肉鲜嫩,所以山贼们准备把他留到几日后的正阳节上享用,而他的父母却是早早就被这帮恶人吃了! 燕虎儿说到这里,又是开始不断哭泣。他自从被抓上山后,见了无数山贼的恶行,甚至亲眼见到自己父母成为山贼的口中食,再加自己被吃的日也不远了,能不疯癫已经是意志力极强了,眼下被人所救,精神放松终于是撑不住了,哭了一会就沉沉睡去了。 叶清谷和泉三魰听完燕虎儿的故事,不由一起感叹,这孩子年纪小小却经历这么多事,可谓是命运坎坷,只是希望他接下去的人生不要再如此悲惨了。 “那我们带上小鬼头去三江城?”长吁短叹了一会,泉三魰向叶清谷问起接下去的计划。 “先不忙去,我看这山上的迷雾颇有古怪,想去看看,老三你要不留在这里看孩子?”叶清谷倒是有着不同的打算。 泉三魰都没琢磨一下,一把就把熟睡中的燕虎儿扛起,对叶清谷道:“这小子没两斤肉,我带着他上山便是。” “也好,这群盗匪也能在这山上安营扎寨,这迷雾纵有玄机,想来也奈何不了我们,带着这小鬼也无妨。”见泉三魰不愿留在后殿,叶清谷也不反对,便由着泉三魰扛着燕虎儿和自己一起上山。 从后殿的后门出去,没几步路就看到了迷雾。这迷雾显然不是寻常山上的烟雾,若是寻常山上的烟雾,应该是外缘稀疏,越靠里才越致密,这山上的迷雾却是像一堵墙一样,突然间就把迷雾内外的世界分隔了开来。 反手按住直接就想往迷雾里冲的泉三魰,叶清谷担心这迷雾内藏凶险,于是先将法力汇于双眼之上,想看看能不能看到些端倪,这一看倒是让他发现自己又多了变化。 本来用法力汇于眼上,无非也就能看得更远更细致些,除非是天眼这种能看穿幻术迷阵,或是鹰目这种能将视野一下增加到几百里外的法术,不然和人眼相比也没什么本质上的变化。但叶清谷这种汇起法力去看,却直接看到了迷雾中的灵力流动,硬生生看破了这迷雾乃是天然形成的一个迷阵。 这双法眼和之前通晓语言的能力一样,都是从那个开天辟地的梦中得来的好处,叶清谷之前就略微有些猜测,这下似乎更有把握了一些。 不过比起弄清楚自己双眼能力的由来,叶清谷此刻更需要做的是依赖这双眼睛穿过这层迷雾。 既然能直接看穿灵力波动,两人自然不会被迷阵所迷惑。在叶清谷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就走到了迷雾的最深处——一座被层层迷雾笼罩包围起来的小道观。 看到这个道观,叶清谷方才清楚为何山下的大殿看上去这般眼熟了:内门弟子居住于山顶,外用天然形成的迷雾法阵阻拦外人随意进入,外门弟子住在山腰,这样方便他们下山办事,这分明是一类非常标准的道门规格。 “山腰的大道观已经被山贼占据,这山顶的小道观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吧。”叶清谷想着在山下的经历,心中默默做着推测。 只是这个道观终究曾经是修士的居所,二人自然不敢像对待强盗山寨那般托大,于是先用神念横扫了整个道观,发现没有半点灵力残留和生灵气息之后,才放松戒备,跨过前院进入观中。 这一进道观就知道二人的神念查探果然不差——观内没有半个活人,只有四具森森白骨。 这几具白骨看上去死了也是有几年了,从观内留下的痕迹与尸骨上的伤口来看,均是被飞剑斩杀。只是除了飞剑的痕迹以外,观内其他布置居然都颇为完好,似乎这几个修士在死前都没能进行什么像样的反抗。 “也是可怜呢,身上的法宝都被搜刮的干干净净,一点都没留下,莫非是惹上了什么了不起的对头,被灭了山门再洗劫一空?”泉三魰绕着几具白骨转了一圈,发现这些骸骨除了身上的道袍外竟然什么都没剩下,不由啧啧到。 “我倒不觉得他们山门都被灭了。”叶清谷此时已经走到了道观最深处,他指着一个挂在正对门墙壁上的小架,对泉三魰说道。 “这又是为何?” “你过来看。”叶清谷招呼泉三魰,让他过来仔细看看这个小架。 泉三魰走上前来,发现这个小架竟然是个法器,上面还插着一块已经灵气耗竭的晶石,而小架正中摆着三只用人的指骨做成的小蜡烛,不过已经全都熄灭了。三个蜡烛的正面各刻着一个名字,泉三魰读来分别是“摄命子”、“摄魂子”、“摄魄子”。 晓得泉三魰一定不知道这是啥,叶清谷直接开始解释:“这个蜡烛叫做命火蜡烛,是用一个人的小指骨和真灵中的一点做成的,乃是一种可以用来控制他人的邪道法器。这个法器若是被破坏了,丢失的真灵就能返回本尊,但是若是熄灭了,就说明提供真灵的那个人死了。” 说到这里,叶清谷顿了顿,又接着说下去道:“这个小架其实就是随便做的一个法台,本身材料估计就是这山上的木头,东西在上面放久了是会留下痕迹的。” 接着叶清谷指了指三个熄灭的蜡烛边上,说道:“你看这里明显之前还摆放着一个蜡烛,如今却是不知去向了。” “四个蜡烛四个人,没差呀?”泉三魰再是不机灵,四个蜡烛对应四个人还是数得清楚的。 “不对,你看中间这个人,他的道袍和其他三个人不一样,说明他们该不是一辈的,若是还有一根蜡烛,应当不是属于他的。” 泉三魰听叶清谷说得有理,也是连连点头,两人便再分散开来,看看能不能在观里找到这第五个人的线索。 “哎啥都找不到,真有这第五个人么?”泉三魰找了一会便失去了耐性,转身来和叶清谷抱怨,却看到叶清谷站在道观入口处,背对着大门,手作剑指不断地在比划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便问道:“叶兄弟你发现了啥?” 叶清谷听他一问,好像睡梦中的人被惊醒一般,突然晃过神来,用一种极为惊讶的语气说道:“我看着剑路,分明是我师门真传的长生剑诀,这人的剑光劈在地砖桌椅之上,只留下了无数细丝一般的痕迹,分明已经是剑光成丝幻化万千的手段,门内什么时候有这种用剑的大高手来过这里了?” 泉三魰听他这么说不由再问究竟如何,叶清谷却是摆摆手让他先别管这事情了,只因为叶清谷自己也想不明白究竟为何会在这样一颗陌生的星球上见到极为高明的本门剑术,着实不知道怎么回答泉三魰的问题。 两人又查探了一会,还是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就决定不再在这个道观浪费时间了,于是还是由泉三魰抱着燕虎儿,两人一齐向三江城的方向飞去。 5.入城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叶兄弟,你们人类的城池,好大啊!”两人飞遁的速度比起凡人的马车要快上许多,纵然带着燕虎儿不敢全速飞行,但是也仅用了小半日就飞到了三江城。叶清谷和泉三魰离开那座小道观的时候太阳正在头顶,而如今他们已经能遥望到三江城的城门了,太阳也尚未落下。 “先不忙进城,等我给你炼制个法宝遮蔽一下再说,不然你这样子恐怕我们进城都是个问题。” 就在两人飞往三江城的途中,燕虎儿已经醒来,这孩子刚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云天之上真真吓了个半死,等到发现是两个神仙叔叔在带着自己飞的时候又是大呼小叫,好不兴奋。叶清谷在燕虎儿醒来后又问了问这个星球的风土人情,虽然燕虎儿见识不多,可叶清谷也大略能推断出宁元星目前不是一个修真文明昌盛的星球,普通人更是对泉三魰这样似人而非人的种族一无所知,不比赤角星或者远寿星上跨星、跨物种交流都成为一种常识。既然如此,贸然让泉三魰就这样出现在平民面前,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于是泉三魰扛着燕虎儿立在空中,等待叶清谷炼制法宝。 因为这次炼制的法宝只需要能够让凡人不注意到泉三魰异于常人之处即可,叶清谷也不用做什么专门的准备。他径直从乾坤戒之取出一块没有雕琢过的玉石,然后放出一团火焰将玉石烧软,又取出一颗小拇指尖大小的透明珠子,珠子正中似乎有一团青色的雾气,接着便将珠子镶嵌到烧软的玉石之上。镶嵌完珠子后,叶清谷对着半成型的法宝就打出了几道法术,最后用法力把整块玉石塑了形,做成了一个两指宽的方形玉扣。 叶清谷在宗门内没有争斗的经验,但是炼器的经验可不算少,他这次炼器明显就感觉整个法力的消耗要比之前小了不少,而且给法宝加持法术,雕琢外形时也感觉控制法力更为得心应手,一时他只是以为是外出历练让自己功力有所精益,却没想到这和之前的法眼一般都是远古火灵的馈赠。 拿起玉扣,叶清谷检查了一下发现品质尚可,就抛给了泉三魰。泉三魰接过玉扣,咧嘴笑笑谢过叶清谷,把玉扣往腰带上一凑,这玉扣就自己吸附到了他的腰带之上。 “幸亏尹阳子留下的材料里有很少的无影蛛的独眼,不然要弄这么一个法宝出来还得费一番手脚。虎儿,你看看你泉叔叔,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叶清谷不是特别放心自己炼制出来的玩意,于是就问虎儿道。 “咦,泉叔叔的尾巴怎么没了?” 其实不是泉三魰的尾巴消失了,而是叶清谷的法器会让没法力的人下意识忽略泉三魰身上易于常人之处。 听得燕虎儿此言,叶清谷不由露出笑容,晓得自己法宝起了作用,又叮嘱了燕虎儿一句:“虎儿,你到时候见了别人,可别告诉他们你泉叔叔有个尾巴,也别告诉他们我们是飞来的。” 燕虎儿见救了自己性命的神仙叔叔这么叮嘱自己,连连点头答应。 既然做好了万全准备,三人就选了一个没人看到的地方降到地面,然后向三江城走去。 算上炼制法宝和行走的时间,等三人到了三江城的城门口时候,已经日落西垂,眼见就要入夜了。 叶清谷看着眼前的十来丈高的三江城城墙,发现这城墙虽然有些老旧,但上面并无任何刀劈斧凿的痕迹,看来这座城倒是久享和平,没有经历过战争洗礼。站在城墙上和城门口的士兵一个个看着都没什么精神,身上的盔甲也是松松垮垮的,若是有敌人袭来,撒腿就跑的可能性估计还要大过握刀反抗。 到了城门口叶清谷才发现自己漏算了一件事情,进入这大城是要交城门税的,虽然山寨里有不少金银,可自己一点没拿,身上哪来的钱财去给那些守城的士兵。 叶清谷是看到自己前面的几个商人交了钱进城才想到这节,泉三魰就压根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交钱入城这事情,他也完全没注意前面发生的事情,牵着燕虎儿就直接往城门里走。 就在叶清谷还在思索使用隐身术走进去,还是换个地方飞进去,泉三魰二人已经走到了守城门的士兵面前。一个士兵刚走上前想要问泉三魰收城门税,就被泉三魰就直接瞪了他一眼——泉三魰只是不知道这个拿着兵器的凡人上来要做什么,习惯性的先吓了吓对方。只是泉三魰身材高大,又长得凶猛,这一瞪虽然没带着法力,也把那个小兵吓得不轻。旁边另一个小兵见状连忙上前把那个小兵拉回原位,低声对他说道:“真是不要命了,这种强人你去管他作甚,他要进去就让他进去便是。” 说罢,第二个小兵哈腰对泉三魰道:“大爷请进城吧。” 泉三魰全然不知道这两个小兵一进一退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倒是发现叶清谷没跟上来,于是扭头喊了叶清谷一句。 叶清谷见自己还在想的事情就这样被泉三魰解决了,不由觉得好笑,便也快步跟上,和泉三魰一起进了城。 进了城后,燕虎儿就带着叶清谷他们去往自己的姑姑家,燕虎儿记性不差,虽然只是几年前来过一次,但他勉强也能记得方位。 叶清谷一路走来,看见道边的酒肆茶楼商铺比比皆是,可见这座城市往昔的繁荣,只是如今店铺大多不开,偶尔就几个开着的也是客人稀疏,整个城都显出一种颓废荒败之感。路上的行人不多,偶尔能见到一两个也是面黄肌瘦,比起城门口见到的士兵更是不堪,叶清谷不由想起了之前遇到的唐福生,若是唐福生出现在这群人中,那可真算得上的是光鲜人物了。 在燕虎儿带偏了几次路后,几人终于来到他姑姑的家门口,这座三层小楼倒是距离城中心挺近,从外面看也颇为精致,看来燕虎儿的姑父在这三江城混得颇为不错。 三人中泉三魰的嗓门最大,于是便由他去叫门,在门口才喊了几句,便有人来开门了。 这开门的乃是一个中年男子,他刚想问叶清谷和泉三魰是谁,就听见燕虎儿在那儿喊了一声姑父,便定睛看了一会燕虎儿,随后就放声对屋内大喊:“大娘,你快来看看谁来了!” 喊完之后稍等了一会,就从屋内转出一个中年妇人,这妇人容貌倒也普通,看得出早年是吃过苦的,但却透出一种精明强悍之感。她一边说着“什么人能让你这慢性子都这么咋咋呼呼的”一边往外走,等看到站在门外的几人就不说话了,只是盯着燕虎儿猛看。 燕虎儿总是这段时间历遍了人间苦难,涨了无数胆子,被这个妇人这么盯着看了一会也受不了了,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姑姑”。只是他这句姑姑才吐了一个字,就被妇人一把抓过去搂在了怀中,当时这妇人的眼泪就如江河决堤一般流了下来。 这妇人一面哭,嘴里还不住念叨:“我可怜的虎儿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就这妇人一边哭一边说持续了好一会,叶清谷和泉三魰都没见过这种情感爆发,一时站在一旁也不知作何是好,只好乖乖看戏,倒是那中年男子过了一会忍不住了,把妇人拉了起来说道:“你这在外面哭哭啼啼的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我今天见了自己侄子高兴,谁敢来看我燕大娘的笑话?”这妇人被拉起来后反是先顶了她丈夫一句,然后又对她丈夫说道:“你怎么让客人和虎儿都站外面,还不把他们都请进去。” 看着那中年男子连连点头称是,叶清谷和泉三魰不由心底发笑,明明是这个妇人在门口又哭又闹的,这下反而成了她丈夫不是,不过看着男子被训得甘之若饴的样子,似乎这种黑锅他也不是第一次背了。 等进了屋,发现两人正在吃晚饭,燕虎儿被强盗抓走之后宁死也不愿吃人肉,只是偶尔才有几个饼吃,见了饭菜顿时肚子咕咕叫了起来,燕大娘忙让三人坐下一起吃饭。叶清谷和泉三魰修为早就可以不用饮食了,所以便谢绝了燕大娘的好意,燕虎儿倒是已经急急忙忙吃了起来。 “你这孩子吃慢点呀。”燕大娘拍了拍差点噎着的燕虎儿,便和叶清谷二人攀谈起来。其实普通人家莫说是来了陌生人,就是来了熟客也多是男主人出面招待,不过在燕大娘家这丈夫似乎也就能去干干开门的活了。 于是叶清谷在坐下之后,便问起为何燕大娘最初以为燕虎儿死了。 燕大娘说道她弟弟,也就是燕虎儿的爹曾在大半个月前托人送来一封信,说是村里实在没有活路,要来投奔燕大娘。燕大娘本以为回信后不过三五日便能见到燕虎儿一家,却等等足足一周还不见燕虎儿他们出现,于是又托人去燕虎儿所在的村里问了一下,却回报说燕虎儿一家早就收拾行李出门了。既然早就出门,却过了如此长时间还不到,燕大娘便晓得燕虎儿一家一定是在路上遭了难,这年头整个东余国北境都是盗匪横行,没了性命的旅人可谓比比皆是。 说到这里,燕大娘便问两人是怎么救出燕虎儿的,他爹妈又遭遇了什么。 叶清谷想了想,便隐去了两人是用修士手段救出的人,只是说自己兄弟二人路见不平灭了一个山寨,而燕虎儿是唯一被救出的活口。其中关于强盗吃人的事叶清谷是一个字都没提,生怕燕虎儿爹妈的遭遇吓着燕大娘。 饶是如此,燕大娘听闻燕虎儿双亲果然不幸后还是长吁短叹了好一会,然后就转过去对丈夫道:“你看你堂堂一个捕头,这种抓贼剿匪的事情还要人家少侠来做,当时我就和你说带点人去找找,你要去了我那二弟说不定还能活下来呢!” 这丈夫被燕大娘说的倒是有些窘迫,回应道:“夫人啊,我只是一个管理城内治安的捕头,出城剿匪的兵马只有李大人能够调动啊。” 叶清谷听他们对话不由心下莞尔,心想就这丈夫唯唯诺诺的性子居然还能是个捕头。 不想燕大娘听了她丈夫的答话更是生气,一拍桌子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们那个李大人,把自己关在府邸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城里的人连饭都吃不饱,哪来的钱给贼人偷,他还整天让你们在城里巡逻。那些有本事的都去外面当了山大王,也不见他派兵出去管管。” 这燕大娘说道这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道:“我还听说你们那李大人把朝廷拨来的物资都放在了城外西边的几个仓库里,也不分发给穷人,你们这个大人可真是能耐啊!” 6.夜访太守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听得燕大娘这么讲,她丈夫一下子慌了神,连连摆手道:“怎么敢这么说李大人,你这是不要命了!” 燕大娘这话确实让叶清谷上了心,趁着燕大娘又扭头过去一桩桩数她丈夫怎么这么胆小的时候,他便传音给泉三魰道:“老三,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看看那些仓库?” 泉三魰见了之前强盗大寨中的惨状之后,也是很同情这些无辜的灾民,再加上又是个好惹事的性子,便回道:“我们啥时候去?” 神念传音比说话还要快,当燕大娘才说道前年她丈夫听说有个人家宅闹鬼不敢去查看,结果发现是小孩儿在里面玩耍的时候,叶清谷和泉三魰已经敲定一会就直接去看看那几个仓库。于是叶清谷出声打断了燕大娘:“大娘,既然燕虎儿已经平安回家,我们也该走了。” “不留下住一宿再走?”燕大娘倒是十分好客。 “不了,我们还有要事,这就先走了。” 又和燕大娘几番推辞,终于让她松开不再强留两人过夜的时候,燕虎儿却突然跑出来说是有些悄悄话要和两位叔叔说。 于是叶清谷和泉三魰就被燕虎儿拉倒一旁,只听燕虎儿问道:“叔叔,我能不能和你们学飞天的本事啊?” 说起来,这燕虎儿的资质的确不差,而且少年时候就经历如此之多,的确是个修道种子,可叶清谷自己目前的修为和处境完全不适合收徒,泉三魰也是一般,但直接抛下这种良才美质不管又颇为不舍。 叶清谷想了想,最后决定选个折中的办法。从乾坤戒中取出两个上品火性晶石赤霞石递给燕虎儿,然后对燕虎儿传音道:“这两块石头你先收好,若是你姑姑发现了就实话告诉他,现在好好记住我传你的口诀。” 说完之后,叶清谷便传了一段入门吐纳的口诀给燕虎儿,虽然最多只能让他引气入体然后练出神念,但作为筑基入门的功夫也算正宗,日后是否还能有更进一步的机会就看燕虎儿自己的造化了。 这段口诀不长,燕虎儿一下便记住了,确定了燕虎儿没有记错什么关键后,叶清谷便和泉三魰一道正式拜别燕大娘夫妻俩,离开了他们家。 等叶清谷他们离开燕大娘家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叶清谷抬头看了看这个星球的夜晚,黑漆漆的只有几颗星挂在天上,也不知道这个星球有没有月亮,也不知道有几个月亮。他出身的赤角星是有两个月亮的,一个月光洁白,一个的光芒却是有些泛红。他晃了晃头,暂时抛开了思乡的情绪,和泉三魰一起向西面走去。 在自东向西的主街上走了没几步,叶清谷和泉三魰就被几个制服装扮的男子拦住了去路,问他们为何入夜了还在街上游荡。原来三江城内是有宵禁的规矩的,入夜之后若无官家手令,是不准在街上行走的。蓝和玉当年其实也遇到过这种事情,只是他和叶清谷吹牛的时候自然不会讲自己的囧事,所以叶清谷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宵禁这种事情。 泉三魰刚要上去驱赶那几个官差,叶清谷抬手拦住了他,虽然不欲在凡人面前展露神通,但在这里和他们纠缠反而生出更多事端。权衡之下,叶清谷传音泉三魰让他随自己一起脱身,之后人便直接遁空而起,向城西方面飞去。 几个官差中为首的那个本来见叶清谷二人不回他话,已经准备上前把二人拿下带回去审问,却看见两人飞上天去,直吓的一下子坐倒在了地上,声音都在发抖地嘟囔着两个字:“妖……妖……妖怪啊!” 没空去理下面被吓着的官差们,叶清谷二人径直往城外飞去,自西面飞出城不过十几里,他们就看到一片连绵的仓库立在地面之上,而包围这些仓库的则是一些营帐。 飞近了些,才发现那些营帐外站立着的和巡逻的都是一些士兵,不过比起在城门口见得那些,这里的士兵看上去就要高大许多了。虽然只有立着的火炬提供了光亮,但也能看出这些士兵脸色远不是那些面有菜色的城防军可以比的。 不过再强壮的凡人士兵在两个有心潜入的修士面前也是无能为力的,泉三魰只是稍运法力,便在整个营地中招来了一阵大雾。 这几年东余国北境大旱,这些士兵何曾见过这样的雾气,一时间竟然整个营地都骚乱起来。趁着这些士兵无暇顾及自己,叶清谷和泉三魰便借着雾气落到了仓库之中。 泉三魰随手敲开一个库房的大门,发现里面堆满的都是米粮,再敲开几个也大致如此,无非是里面的食物略有些区别。叶清谷虽然不知道这些仓库的食物加起来足够北境的灾民支撑多久,但也知道这里的粮食总量极为可观,不由心底怒火暗生。 “走,我们去找个李任问问这算是什么事。”见法术聚起的雾气就要散去,叶清谷不愿在此多留,既然已经看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就招呼泉三魰一同离去。 等到雾气散去,这个营地的一众士兵足足检查了半宿,也没发现除几个仓库的大门洞开外有啥变化,只是这大雾来的蹊跷,一时间便有各种流言在这群士兵中传播开来。 反观叶清谷二人,他们离了营地之后就直接向城中心飞去,很快就在正当中的太守府边找到了一个挂着李府牌匾的大宅院,想来便是李任的居所了。 叶清谷心中恼怒这个太守明明库房中存放如此多粮食却不开仓救济灾民,不想给他留面子,便直接落到李府的庭院之中喝到:“李任何在,出来见我!” 他这一下出现可把整个李府在外面伺候的家丁丫鬟都吓得不清,一时间可谓是鸡飞狗跳,乱作一团。有几个胆大的护院见了叶清谷虚浮在离地一尺的高度竟然都没被吓退,壮着胆子想上来按住叶清谷,却让泉三魰随手放倒。 这阵骚乱持续了好一阵,直到一个男子从中庭步出才算停歇,听得几个丫鬟家丁口称“李大人”,叶清谷心知这个人应该就是自己今晚要找的正主李任。 这李任看上去年岁约莫半百,身形很是瘦削,倒不是叶清谷预期大腹便便的胖官员造型,虽然穿着一身常服,但也看得出久居人上的那种气派,只是眉宇之间似乎有一股阴霾,平添了几分哀容。 李任出来之后,也不急着找叶清谷说话,反倒先命令下人们掌灯,等到整个庭院都被照得亮堂堂之后,才走上前来向叶清谷行了一礼,问道:“小神仙深夜到访,不知道找我李某人何事?” “小道叶清谷,当不得神仙之名,今夜来自只是因为知道了一些不平之事,特意来向李太守讨教一二。”叶清谷接着便说了自己在仓库中发现的粮食,他是修士不受凡间法规管束,所以也毫不避讳自己潜入了可能是禁区的军营阵地之中。 “我只想问李太守一句,为何有如此多救济之粮,却只能看着民众受饿?” 李任听了叶清谷的问题,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先反问了一句:“叶仙人,你可知道治民之道?” “我是修士,不是官员,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你不要回避我的问题,老实回答。”叶清谷也懒得第二次去纠正他的称呼了。 “治民之道,在于控制民众的欲望,让他们的欲望不要超过他们的所得,就能让天下太平。我不开仓放粮,也是这个原因。” “这算是个什么狗屁道理?”叶清谷都没来得及说话,旁边一直听着的泉三魰就忍不住骂道。 “这位仙人息怒,且听我说。”李任对着泉三魰也行了一礼,继续说道:“这北境三年大旱,想来两位仙人也知道,现在土地所产,也就够民众勉强不饿死。我若开仓,那么北境的民众的确可以饱餐几日,但是然后呢?他们既然饱过,就更受不了饿的滋味,这救济的粮食纵然能让他们饱一时,可这一时又能持续多久?若是一直饿着,他们倒还能活,若是让他们饱过,再饿时就会滋生不满,这种不满最终必将酿成更大的民变,带来更大的灾祸!我之所以不开仓,原因皆是如此,还望二位仙人见谅。” “放屁,这么说你还有功劳了?”泉三魰听了李任此言,直接准备上前去揍他。 叶清谷拦下暴怒的泉三魰,他虽然也觉得李任这段话哪里不对,但是一下子却想不出来如何辩驳。叶清谷固然可以仰仗自己的修士手段让李任低头,可他这么做了无疑就是承认对方的理论是对的,让灾民们饿着的办法也是对的! “我初到北境,怎么知道你这话是不是在骗我?” “叶仙人若是不信我,那我倒有个想法,如今正是酷暑天气,三江城里已经连饮水都是问题了。三江城以北百里有个大湖与地底水脉连同,虽然三年大旱湖水依然不枯竭,只是湖中有水怪无法取水。只是不知道仙人有没有斩杀水怪,再携水归来三江城的本事?” “这事情我倒是可以试试,不过这和你骗不骗我有什么关系?”叶清谷不知道那个水怪的修为,不敢一下子应下。 “若是叶仙人能做到这件事情,那么还请连续送几日水到城里来,然后再停上几日,看看民众反应,便知道我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了。若是仙人到时候仍觉得我是诓骗于你,还请取我性命。仙人若是不愿一试,自然可以现在取了我项上人头,再去打开城西粮仓,只是这样一来这万千生灵若是最终熬不过这一关,就是仙人你的责任了。” 叶清谷深深地看了李任一眼,想知道这人究竟真有把握,还是想拖延几日,只是在李任的脸上唯有一片淡然,不知道他心底究竟是什么打算。 “那好,这性命之约可是你自己说的,若是到时候丢了性命,可别怪我无情。”说完,叶清谷与泉三魰二人便破空而去。 依然站在原地的李任看着两人飞走的背影,眼中似乎流露出一些不一样的神采,然后又复暗淡。 7.大湖水怪(1)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向着城北的方向飞出了大约一百里地,叶清谷和泉三魰果然见到了一个巨大的湖泊。这湖泊可谓是广袤无边,哪怕两人立于半空也无法看到湖的边际,只见得夜风吹来,湖面上水波流转,果如李任所言,这大湖在这般大旱之下依旧水量充沛。 两人商量了一下,觉得冒然在夜间与水怪开战十分不利,不如等到太阳升起之后,再做打算。 于是二人就在离湖不远的岸边一起坐下,开始打坐调息。两人刚刚来到这个星球才一日,就经历如此之多,虽然没有什么凶险,可有这么一个机会能够好好回复一下精神,无疑也是极好的。 几个时辰之后,太阳自天边一跃而起,当第一道阳光照到叶清谷身上时,他缓缓睁开了眼。此时他神完气足,正是和水妖开战的最好时机。 一旁的泉三魰和叶清谷状态也差不多,既然两人都已经做好准备,那么接下去就该想办法引出水妖了。 “既然那李任说水怪在水里没法取水,那我们就取点水把水怪引出来。”说完,叶清谷掏出一个青玉制成的瓶装法宝,这正是修士中最普遍的用于收纳液体的净瓶。 掐动法诀,这净瓶就飞到半空之后,一下就将湖水吸了上来。净瓶的口虽然看上去只有一指粗细,但是却直接吸起了足足有一丈粗的水柱。 才吸了一会,叶清谷就听到水下隐隐有声音传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游动靠近。这声音初传来距离不近,但是靠近的速度却是极快,而且声音越来越响,似乎水下的东西似乎也在不断靠近水面。 晓得来袭的应当是水怪,泉三魰已经穿起战甲拿出三叉戟严阵以待了。他这战甲本来被叶清谷破山诀打破了许多处,不过在两人逆行星路来到宁元星的途中便已经由叶清谷出手修复了,如今战甲着身,看上去极是威武。 叶清谷自然也不敢怠慢,他在水声靠近的时候就已经停止用净瓶吸水,退出几步,也是穿好梵星战甲,喷出四焱匣,准备在水怪出来的时候就给它一个迎头痛击。 “轰”的一声,这水底游来的怪兽终于是破水而出,一下子激起无数水浪。这怪兽露出水面的形体像是蟒蛇一般,呈现青绿之色,大约一丈粗细,仅仅露出水面的部分就有好几丈长,不知道水下还藏着多少。只是说是像蛇,也不完全相同,这个怪兽头上长着四颗对称的小眼,瞳孔皆是黄色,口中更是一口利齿,看上去极为锋利。 在泉三魰冲上去之前,叶清谷就已经飞出两根火云签直接打在水怪头上,两声爆炸之后,就看见被水怪被火云签打中的位置一片焦黑,却不见有明显的伤口。水怪吃痛,露出水面的头颅整个晃动起来,口中更是不断发出“嘶嘶”的声响。 泉三魰本来已经冲近想要砍那水怪的眼睛,但因为水怪头颅晃动的关系,最终只砍到了水怪头颅的右侧。泉三魰的三叉戟也是个法宝,可是一砍之下那水怪的皮肤只是深深下陷,居然砍之不穿。 “这东西皮肤好有韧劲!”泉三魰正在心中震惊的时候,手上一股巨力传来,这个人便被甩飞了出去,原来是水怪又把头扭了回来撞飞了泉三魰。 这水怪晃了几下头颅之后,突然用四只小眼对准叶清谷,然后便从小眼之中射出四道黄色的光柱。 叶清谷不闪不退,直接用四根火云签挡住了四道光柱,光柱撞到火云签后也不爆不响,只是让叶清谷感到一阵头疼——原来是他寄托在火云签上用以操纵的神念已经被这些光柱毁去,这四根火云签没了神念操纵,便直接掉落在了地上,好比四块废铁一般。 来不及去管自己之后还要花时间重新温养这四根火云签,叶清谷急忙对着泉三魰大吼:“小心光柱,那玩意是攻击神念的!” 泉三魰本来是要把三叉戟投出去攻击水怪的,听了叶清谷此言便停下投掷动作,掐了个法诀,从湖水中招出千百水箭,一齐向水怪刺去。 这水箭铺天盖地,看声势极为浩大,但是打在水怪身上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这水怪被水箭打中后毫发无损,还抖了抖身体,似乎像是刚冲了个澡一般。这水怪本就皮糙肉厚,又兼自己也是水属性的精怪,所以泉三魰这一击倒是做了无用功。 等泉三魰那些水箭尽数打光了之后,这个水怪也开始了自己的反击,只见它张开大嘴,向着泉三魰就是喷出一道水柱。水柱看着来势汹汹,泉三魰挡起来倒是毫不费劲,他就简简单单一挺三叉戟,就让水柱尽数分成数个小股在他身边散开。他的三叉戟本来就是可以分水的法宝,而这种斩破浪潮的把戏泉三魰更是从小便耍惯了的。 这怪物发现自己的水柱无效也是愣了一下,原来这条水怪虽然在这湖里称王称霸惯了,多少凡人军队都成了它腹内之食,但说穿了也不过就眼中放光,嘴里喷水,和用巨大的身躯碾压这三板斧罢了,如今光芒和水柱都无功而返,叶清谷两人又离岸有一定距离,这水怪就一下不知该怎么办了。 叶清谷本欲再上,却突然收到泉三魰的神念传音,说是自己有一计,便转而站定原地,开始积蓄法力。 另外一边的泉三魰在破开水柱之后,又一次从湖水中召出水箭向水怪射去。哪怕这水怪智慧不高,但也知道这个水箭是伤不到自己的,所以根本就没有闪避。而就在水箭将将要打中水怪之前,泉三魰一变手中的法诀,漫天水箭尽数发出刺骨寒意,尽数变为了冰箭。 水箭不痛,冰箭可就不同了,水怪本就庞大,又不移动闪避,无疑是全天下最好的活靶子,无数冰箭一发不漏,全都打在了水怪的脖颈之处。 只是虽说不像之前的水箭一般无力,可这些冰箭最终也不过就是让水怪多嘶嘶了两声,听其叫声痛楚可能还不如叶清谷之前的那两下火云签来的厉害。 被小弄得不太舒服的水怪真想低头瞪那个拿冰箭戳自己的小人一眼,却发觉自己竟然没法弯曲脖子——原来那些冰箭杀伤的效用还在其次,真正的目的乃是将它的脖颈冻住,让它此处的皮肤和冰壁紧紧相连。 在一旁积蓄了好一会发力的叶清谷等的就是这个瞬间的机会,一个十成法力的破山诀对准水怪被冻住的脖子直接轰去! “给我碎!”被冰冻结住的皮肤不再有之前的那种韧性,在叶清谷这记破山诀下,水怪的整个脖子就好像当年被玉晨老人炸开的山石一样,炸裂成无数碎块。 叶清谷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将爆炸的威力尽量的压缩了起来,所以最终这水怪的脖子居然没有完全被炸断,还有一线黏连,不过饶是如此,这个水怪也断没有半点生机了。 看着水怪的身躯带着头颅一起重重摔回水中,蓝色的血液从炸断的伤口中喷溅而出,在湖水中肆意流淌,叶清谷和泉三魰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好家伙,你当时就是用这法术打得我啊,我能活下来也真算是命大。”泉三魰认出了叶清谷用的破山诀正是之前把自己打晕的法术。 “当时我是临时出的手,而且海水起了阻挡的效果,威力连现在的三CD没有,再说了当时不是你先动的手么?” 泉三魰晓得这事情自己理亏,嘿嘿一笑也不接叶清谷的话,走到湖边看了看湖水道:“你说这血会不会有毒,污染了这水啊?” “应该不会,这怪物会的法术没一个是有毒的,按说血里也不会才对。”话说这么说,叶清谷还是走到湖边,准备检查一下。 就在两人都站在湖边看着水中流淌的蓝色血浆与水怪尸体时,突然耳边传来了和之前水怪游来非常相似的声音,只是更响,来得也更快! “还有一个!”两人一齐反应了过来,叶清谷不由心底暗骂了一句李任:“究竟有几只水怪都弄不清,真是废物!” 第二条水怪来得更快,叶清谷他们才刚退出几步戒备起来的时候,这水怪便已经冲出了水面。这条水怪却比之前那条要大得多,越有丈五粗细,呈现暗青之色,利齿已经直接升生出嘴外,额头还有一支赤红尖角向天倒竖,说不出的凶恶。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也不知道是爷俩呢,还是夫妻俩呢。” “你还有心思想这破事,老办法揍它!”叶清谷没空陪着泉三魰一起胡思乱想,虽然水怪看不出表情,但光听这第二条水怪不断嘶吼之声便可知道必定怒极,还是先下手为强。 泉三魰虽然说着闲话,其实也是全神贯注于战场之中,此刻全然不敢怠慢,全力运转法力,倒是召出了更多的冰箭。 但这办法这次就不奏效了,这条大水怪在冰箭袭来之际全身抖动,让冰箭尽数在身上叮叮当撞了个粉碎,哪怕到了冰箭耗尽的时候,也不见有半点被冻上的迹象。 叶清谷水怪没被冻住,也打出几支火云签,只是这次水怪虽然依然吃痛,但轰击之后皮肤上居然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更为麻烦的是,相比起之前小水怪只会射光喷水,这只大水怪还能用额头的独角射出一道道红色的霹雳,红色的霹雳落在岸边地上就是一个大坑,威力极为惊人。 叶清谷二人忙于躲避水怪的攻击,一时间竟然连腾出手还击的机会都没有,眼见霹雳越来越密,再打一会一定支撑不住。 “叶清谷,快想个办法,不然我们两个待会就也躺着了!” 8.大湖水怪(2)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这水怪的霹雳如同暴雨般落下,越放越密,两人此时除非选择逃窜,不然唯有放手一搏了。 看着眼前巨大的水怪,叶清谷的脑海中突然很莫名的想起了三师叔蓝和玉给他讲过的一个故事。蓝和玉与叶清谷说,他曾经隐匿修为参与过一场凡人的战争,为了一个美貌的女子,两支军队在一座城池下足足厮杀了整整十年之久,最后攻城一方见坚城实在无法攻下,便造了一个巨大的木马,将木马献给守城军队,随后等入夜之后从木马中冲出,才赢得了这场战争。叶清谷还记得当时年幼的自己听完故事后问了蓝和玉那个美貌的女子究竟有多好看,蓝和玉哈哈一笑说:“那姑娘满头金发,长得像狮子一样,也就那群野人喜欢了。”听得那个姑娘不好看后,叶清谷就扭头管自己玩泥巴去了。 此时会突然想起这个故事,是因为眼前的水怪就好像故事中的坚城一般,从外面无法攻破,既然外面不行,那么里面呢? 灵光闪过心头,叶清谷忙传音给泉三魰,让他做好准备,随后勉力从霹雳中找到一丝缝隙,射出一支火云签。 与以往火云签引爆的都是内嵌法阵引动的火性灵力不同,这次叶清谷直接引爆了这支的本体,威力比起往常足足大上数倍。饶是这水怪再怎么皮糙肉厚,吃了这一记也不免一声惨嚎,放出霹雳的攻击也停了一停,而叶清谷与泉三魰等的正是这一停的机会。 见时机到来,泉三魰马上借着湖上水汽,聚起一团大雾。这里水汽充沛,泉三魰凝出的雾气范围又比之前在军营中的小了不少,所以整个雾气变得浓密无比。 在泉三魰招来雾气的同时,叶清谷激发了梵星战甲上的转星法阵,只见得二人与水怪瞬间就被一团凭空生出的黑暗笼罩。其实本来这转星法阵内还能看到星光点点,并不是一个用来遮蔽身形的法阵,只是叶清谷借助泉三魰的大雾,遮住了那些星光,使得这片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清了。 水怪看不见叶清谷,叶清谷却有办法,他用法力汇于双眼,便看到水怪身上的法力流转,自然也看到了水怪所在的位置。瞄准水怪的嘴巴位置,叶清谷又射出一支火云签,等到火云签刚刚飞入水怪的嘴时,叶清谷便引爆了这支火云签上的法力。 嘴内不比外皮,虽然不是引爆本体的攻击,但是这下还是让水怪受了些伤,随即水怪便疯狂的扭动起来,毫无目标地开始向四周射出霹雳。 叶清谷此时却已经顾不上可能会被霹雳打中,专心致志打出法诀。他运气不错,在十二个法诀掐完之前,并没有霹雳落到他身上。 当他掐完法诀之后,稍稍过了一会,就听见黑暗中传来了水怪极度痛苦的嘶吼之声,这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却是越来越轻,直到最后黑暗中彻底变为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浓雾散去,叶清谷法力也接近耗竭无法支撑转星法阵,此时再看他们初到时平静祥和的湖岸,已经变得坑坑洼洼,到处都是爆炸留下的焦黑印记,而湖中两只水怪巨大的身体交叠在一起,被混杂着他们蓝色血液的湖水包围着。 “想不到这辟地梭还能这么用啊。”泉三魰走了过来,坐在了已经开始打坐回复法力的叶清谷边上。泉三魰的左半边身子有些焦黑的伤痕,他运气不如叶清谷,在大水怪放出的最后一波霹雳中吃了两记,不过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伤势也算不上严重。 原来当时叶清谷将缩小的辟地梭用法力粘在了火云签上,利用火云签的爆炸将辟地梭打入了大水怪的腹内,然后用放大的法诀将辟地梭变到最大。辟地梭两头虽然谈不上锋利,但是也是尖锐的突起,变大后一下将大水怪自内而外戳了个对穿,最终鲜血流尽肠穿肚烂而死。 叶清谷见泉三魰过来,便从戒指中掏了一颗疗伤用的回真丹给他,毕竟不知道水里是不是还有第三个水怪,若是真有,哪怕逃跑也是需要法力的。 不过似乎这两只水怪就是这个湖中唯一的霸主了,直到两人法力伤势都回复得七七八八之后,依然不见再有水怪袭来。见此情况,两人便停止调息,开始检查两个水怪的尸体。 叶清谷先收回了辟地梭和之前掉在地上的四根火云签,然后开始研究水怪的皮,这皮极具韧性,在他看来可能是一种上好的炼器材料。只是世事不总如人意,两个水怪的皮肤在它们死去之后,突然就失去那种韧性,变得脆硬了起来,虽然还是十分坚硬,但对叶清谷来说已经没什么用途了。 一番检查之后,最终两人只取走了眼珠,独角,这种不开灵智的精怪法力散布全身,是没有成型的妖丹的。 在确定了水怪的血液没有毒性之后,两人又沿着湖飞了十余里,选了一处水质清澈的所在继续取水。这次他们二人一个一个净瓶,直到装满之后方才离开。 回到三江城后,两人直接就奔李府而去,今日李任没在太守府中,两人倒是一下子便在他的家中找到了他。 李任见他们两个昨夜离去,今日才过中午就已经斩了水妖也是十分惊讶,口中不停道两位仙人神通广大,不过叶清谷来此可不是来听他拍马屁的,便直接问两人该把水送往何处,好旅履行他们和李任赌约的下一步。 李任思索了一会,便喊了几个官差过来,对着他们叮嘱了一会,便让官差们带着叶清谷二人前往三江城的城西一带。 原来三江城的城西乃是穷人聚居之处,这次旱灾中最缺水受灾最重的也是这群人,李任和叶清谷道:“叶仙人,城西的穷人是最需要水的,你只需要将水分发给他们三日,然后再停下三日告诉他们当日没有水,再看看他们的反应,你就知道我的选择是对是错了。” 李任说完,想了想又道:“叶仙人,若是城西的穷人们知道你们神通,多半不敢表露他们内心真正所想,所以可否请二位仙人不显露神仙手段,免得我到时候死也死得不情不愿。” 叶清谷也想让李任输的心服口服,便答应了这个要求,所以这次一并去往城西的,除了那几个官差之外,还跟上了两辆蓄水的马车。 等一行人到了城西的一个小广场处,领路的官差便让叶清谷与泉三魰在这等待,接着便四散开去,向居住在这一代的百姓们宣传有水分发。他们也不说叶清谷两人的修士身份,直说他们是李太守派来分水的使者。 虽然不太相信这个时节还能有干净的饮水分发,但这些官差也不会无端拿这种事来开玩笑,所以这一代的民众虽然将信将疑,可还是陆陆续续拿着各种容器来到小广场处。 叶清谷见了来取水的百姓,顿时心中大生怜悯,只因为这群人乃是他出生以来见过最为瘦弱,最为穷苦的一群人了。哪怕是刚被他们从强盗窝中救出来的燕虎儿,也比这里面大部分人要强壮的多,更别说这群人中最瘦弱的几个简直让人不禁想起死而复生的骷髅。这些瘦弱的百姓衣着也是极为不堪,大多都是破破烂烂的粗麻布衣,还有一些人仅仅是有一些布条缠住遮挡了自己的关键部位,叶清谷甚至还在这群人中看到了几个少女,只是所有人的表情都是麻木的,似乎没什么能够真正调动起他们的情绪。 只是这种麻木在第一个人从叶清谷手中领到水的时候就被打破了,那个年轻人在用手指沾了叶清谷分给他的水之后尝了一下,然后愣在那里了好久,似乎在细细品味这种干净的水的滋味,然后狠狠喝了两口,就抱着水桶哭了起来,在啜泣声中,叶清谷似乎可以听到他反复着念叨着自己的双亲。而这个年轻人的反应也带来了一阵骚动,所有来领水的人似乎一下子都失去了耐性,都想成为下一个能领到水的人,。 一直等到维持秩序的官差们把刀拔出来之后,这骚乱才算平息,来到这里的百姓们开始有“秩序”地领水,只是他们似乎也没有放弃偷偷往前插一点的打算。 这种景象彻底地震惊了泉三魰,在他出身的北海星,水是最常见的东西,他从来没想过水竟然能变得对人如此重要。 这取水的人流一直到夜幕降临,宵禁开始才算散去。 到了第二天,叶清谷满以为来的人不会有那么多了,毕竟已经有如此多的人领到的水,他却没想到这消息在过了一天之后传播的更广了些,所以有些人哪怕住的离这里不近,也专程跑了过来就为了领水,这第二天的人潮比起第一天来说可谓是一点不少,反而更多了些。 第三天依旧如此,依旧是人潮涌动,叶清谷甚至发现了一些面容,已经连续来了三天了。 等看到第四天的朝阳升起的时候,叶清谷的心中不由得对今天前来这里的百姓感到抱歉,因为按照约定他今天能带来的只有缺水的坏消息,可他相信就算他带去的是坏消息,那些穷苦的百姓也是不会让他失望的,他一定能证明李任的想法是错误的! 9.彩雀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当顶着初升的旭日走到那处小广场时,叶清谷毫不惊讶地看到已经有大量穷苦百姓围在那个广场上了,之前连续分了三天水,这些百姓也已经知道分水的两位使者一早便会过来,所以早早便已经聚集在这里了。 等叶清谷一行人到达小广场的时候,聚着的人群们自发地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来,这也是两日才培养出来的习惯,只是见到今天来的时候只有两位使者和几个官差,而没有那两辆承载着希望的储水车,人群中便突然开始了各种窃窃私语。 不过这种讨论并没有在人群中持续太久,当叶清谷站到小广场中央准备开始说话的时候,人群便渐渐地安静了下去,他们此时非常迫切地想从叶清谷口中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着围着自己的一双双浑浊但充满期盼的眼神,叶清谷突然有些哽咽不知道该怎么开始告诉他们坏消息,但是他很快便狠下了心。虽然不是那些以入世救命为己任的修士,可这几日见了许多悲剧之后,叶清谷也希望自己能为饱受旱灾之苦的北境人民谋求一个更长远的未来,而非仅仅这几日的饮水。 “诸位,非常抱歉,今日没有水了,还请各位散去,也转告自己的朋友们,让他们今日也不必来此了。”叶清谷大声地将这个消息传给了在场的所有居民。 他这话一出,场下的人们顿时躁动了起来,一个个的问题就被抛了出来,不过最多的还是问为何今日的水没有了。 叶清谷又一次说道:“今日取水的工具出了些故障,各位还请散去,今天就不必等了。” 这时有好几个站在前排的人大声向被围在中央的叶清谷问道:“今日没有水,那明日呢?” 叶清谷很想告诉他们明日自然也是没有的了,但他此时却不能这样回应,只要到:“明日我还是回来这里的,各位还请静候佳音吧。” 在再三得到了叶清谷保证后,人群才三三两两的散去,叶清谷看着散开人群的背影,心中不由大是宽慰:“这些人们明明很通情理,李任说他们会带来民变真是无稽之谈,他输定了。” 又过了一日,当叶清谷再一次把当日没有水带给群众的时候,人们的议论声变得比前一日要大了许多,而且还能听到诸多不满之词,似乎大家开始抱怨为何官府连续两日就没有送水来。 而这一回,人群就没有那么容易劝走了,不断地有人向中央挤来,希望叶清谷能给了第二日会有水送来的保证,若非尚有一圈官差护着叶清谷他们,这些人几乎都想直接抓住叶清谷让他做出承诺了。 叶清谷心知再过一天也是不会有水的,自然没法承诺他们,只能一遍遍地安慰群众,让他们等自己明日到来。纵然叶清谷有法力护身,这一遍遍反复地说还是让他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最后,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围着的人群才不情不愿的纷纷散去,看着哪怕离开时依然牢骚不断的人们,叶清谷的心中似乎也染上了一道阴影。 没水的第三日,送水的第六日,和李任赌约的最后一日,叶清谷最希望能安稳度过的一日,在叶清谷对着人群说出今日没水,没有躁动,没有抱怨,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叶清谷没听到抱怨,也没听到昨天那样连绵不断的问题,可他的心却高高悬着无法放下,因为在围着的人的脸上,他看到的表情除了失望,还有不满,还有愤怒,还有许多他不知从何而来的戾气。 就在这时,突然从人群不知道何处,传来了几个声音:“这个送水的家伙和以前的狗官一样不是好人,他一定是把自己把水藏起来了!” “他一定知道哪里有水!” “没水喝我们就要渴死了!” “把那个小白脸抓起来,逼他交出水来!” “对!把他抓起来!” “抓起来!” 随着这些话,人群突然涌动了起来,许多人嘴里喊着“把他抓起来”这几个字,向着中央的叶清谷一行人冲了过来。 看到这样的场景,叶清谷无比的震惊,他看到好几张前几日还不断对他说着谢谢的脸,此时变得十分狰狞,露出了想要把叶清谷吞食一般的表情,虽然这些人比普通人还要瘦弱许多,但用来的人群却让叶清谷心中久违地生出畏惧的情绪。 “你们这些刁民,还不给我退下!”护卫叶清谷两人的官差直接举起了刀,对着冲上来的人们大喝道。 看着已经露出杀机的官差们,最前排的几个百姓停住了脚步,面上的凶残之色变成了惊惧的神情,但很快他们就继续向前冲了过来——后面的人可没有停下,整个人潮推动着彼此,既然向着叶清谷二人靠近。 眼见官差们已经无法阻拦众人,泉三魰传音问叶清谷道:“我们怎么办,出手打退他们?” “上天吧,都是些可怜人,别伤了他们吧。”叶清谷不欲出手伤人,也不想自己被人所伤,所以便让泉三魰和自己一起飞到空中躲开人群。 他心里黯然,知道眼下的情景已经证实了李任的说法,那么自己和泉三魰在隐藏修士的身份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就在人群推开了拦路的观潮,就要抓到叶清谷他们的时候,他和泉三魰一起离地飞起,悬在半空,让扑过来的群众抓了个空。 望着飞到半空中的两人,下面的众人先是向中了定身法一般立在了原地,然后在不知道谁的带领下纷纷跪下,开始磕头谢罪。毕竟对于这些民众来说,得罪两个贪墨了他们水的狗官,和得罪了两个能够飞天的神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叶清谷看着下方黑压压一片跪倒的民众,说道:“你们散去吧,这事不怪你们。” 跪倒的众人似乎不相信神仙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自己,还是不断地磕头求饶,直到叶清谷再三说明了自己没有计较后,才一个个都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谢过两位神仙的恩德,然后各自离去。 见众人纷纷散去,叶清谷一拉泉三魰,一齐落到地面之上,又让那几个官差也尽管自己回去便可,不需在此地陪同自己二人。一时间,本来还是热潮涌动的小广场上,变得冷冷清清,只留下了正当中的叶清谷与泉三魰两人。 叶清谷见得终于没了外人,便一下躺倒在地,眯着眼看着太阳,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泉三魰一直都觉得叶清谷是个非常有主意的人,可这次他却看到了叶清谷一脸的愁容,似乎是彻底没了办法,他刚想宽慰叶清谷两句的时候,就听叶清谷问道:“老三,你说李任的话有道理么?” “我觉得那老小子就是胡说八道,要不我现在就去把他脑袋扭下来?” “我也觉得他说的不对,可今天的事又让我不知道该如何辩驳于他。老三,你替我去看一趟燕虎儿,监督下这小子有没有好好修行,让我在这儿一个人想想吧。” 泉三魰也看出叶清谷此时的颓然,既然他要独处一段时间自无不可,便一人离开前往燕虎儿姑姑家中。 或许是因为小广场上发生的事情已经在这一代传开了,叶清谷就静静的一个人躺在那里,很久也没有其他人出现在这个小广场附近,自然也没有人来打扰叶清谷。 叶清谷先是眯着眼看着天边的朝阳,随着太阳渐渐升高,阳光变得刺眼起来,叶清谷也闭上了眼,只是继续脑中的思考。他作为一个刚刚离开山门的修士,纵然对人世有些了解也是来自于如蓝和玉等人的叙述,真当他自己面对如此复杂的人心问题的时候,他却感觉比面对湖边那个大水怪还要无力。 那些修炼年岁久远的大修士们或许可以轻易洞悉这时间的人情百态,但对于叶清谷来说,他虽然觉得李任的话哪里不太对,但今天那些近乎疯狂的民众又让他不禁怀疑起了自己判断,就在这种自我怀疑和思考之中,叶清谷听到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出现在了离自己非常近的地方。 修士本来五感敏锐,只是叶清谷实在是想事情出了神,所以知道脚步声已经在咫尺可及的距离时他才反应过来。不知道这脚步声的主人是何来意,为防不测,叶清谷睁开双眼,一下坐起身来,向着脚步声的方向看去。 定睛一看,却发现来者竟然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也就和坐起来的叶清谷一般高矮。这姑娘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布衣,可以看得出应该也是附近穷苦人家的孩子,扎着两个小小的马尾辫,圆圆的小脸蛋虽然不算白皙,但是干干净净的脸上透出两块奔跑后红晕,却是十分精神。叶清谷本以为脚步如此轻地靠近自己的会是什么敌人,但发现是这样一个小姑娘后,他不由对看着小女孩黑亮的双眼露出了一丝微笑。 看到叶清谷突然坐起身来,小女孩先是吓了一跳,等到看到叶清谷开始微笑后,她也回了一个甜甜的笑容,继续小跑过来,问叶清谷道:“你是前几日来分水的神仙么?” 听到这个问题,叶清谷心下不由一突,他以为这小姑娘和之前那些疯狂的民众一样是来问责于他的,但叶清谷自然也不会去欺骗这么丁点大的孩子,就答道:“前几日来分水的是我,我叫叶清谷,我不是神仙。” “他们说你会飞,你怎么会不是神仙呀?”小女孩摇摇头,却是不信叶清谷所言,随后将手伸进了衣兜内,摸出了一小颗白白的东西递给叶清谷道:“谢谢你的水,请你吃糖!” 叶清谷虽然不知道这个糖果是小女孩非常难得的甜食,但他依然可以感受那份真诚,于是便接过糖果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你吃呀,很甜的!”小女孩见叶清谷只是把糖攥在手中却不吃下去,就有点急了。 闻言,叶清谷便乖乖把糖吃了下去,虽然这糖味道极淡,只有淡淡一丝甜味,但吃起来似乎比叶清谷之前在宗门内吃过的诸般灵果琼浆都要甘美。 叶清谷正要问小姑娘的姓名,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喊声:“彩雀,你怎么去打扰神仙休息了!” 10.青牛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叶清谷抬头一看,发现来人竟是那个第一天喝水后哭泣的年轻人,他第一天与第二天都是第一个领到水的,第三天却没来,所以虽然这几天领水之人数不胜数,叶清谷对他倒还算有些印象。 那年轻人见叶清谷注意到了自己,忙远远地对着叶清谷行了一礼。他这行礼倒是让叶清谷有些惊讶,之前分水之时所见的所有民众最多只会鞠躬叩首,这年轻人的礼数一下子就将他和其他人区分开了。 见年轻人似乎想要上前又不敢的样子,叶清谷招招手,示意他近前来。 年轻人走近之后,有对叶清谷行了一礼,然后把小姑娘拉到一旁,对她说道:“彩雀,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神仙在这里休息你怎么可以来打扰他。” 小姑娘冲年轻人做了一个鬼脸,说道:“我是来给神仙送糖吃的。哦不对不是神仙,是叶清谷。” 年轻人听得小姑娘直接喊叶清谷名字,一时间竟有点慌张,结结巴巴不知该怎么张嘴说话。叶清谷看出了他的窘迫,便对他道:“你也直接喊我名字便是,这神仙两个字这段时间可真是听得烦了。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只是连连道不敢,交待了自己的名字叫宁青牛,那个小丫头是他妹妹,唤作宁彩雀。 叶清谷听了宁青牛的名字后道:“你们兄妹的名字倒是有趣,一个青牛,一个彩雀,只是我看你妹妹活泼泼的确实配得上这个名字,你怎么就青牛了?” 宁青牛便说他兄妹二人的名字都是父母所起,取自他们出生后父母所见得第一个动物。随着说到两人名字的由来,宁青牛的脸上也慢慢流露出一种怀念往昔的神色。 叶清谷听得他提及自己父母,又想起宁青牛第一天领水时候的行为,不禁问他为何那日如此激动,又为何来了两日后几日没来。 这一句就勾起了宁青牛的一件悲伤往事,原来他父母是在三年前大旱刚开始的那个夏天,为了省下更多的食水给宁青牛两兄妹,最后没能熬过那个夏天,撒手人寰,留下了当时还未成年的宁青牛和刚刚会走路不久的宁彩雀。宁青牛少年时去过学堂,能识字,于是靠着邻里的帮扶和外出做点零碎的文笔工作,竟然成功让自己和宁彩雀活了下来,只是那种干净透彻的饮水,自那个夏天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喝到过了。 说完了这件旧事,宁青牛又说道:“前两日取的水已经足够颇久的用度了,自然不敢贪得无厌日日都来,若非叶神……叶大哥的水,彩雀的小脸现在还是脏脏的呢。”他本来还想喊叶神仙,但是看到叶清谷假做了一个生气的表情,便改了口。 也正是因为彩雀昨夜在洗脸时宁青牛多嘴了一句,说了水的来处,所以今天小姑娘才会特意跑到此处,用她最喜爱的糖果来答谢那位送水的神仙。 听得宁青牛感谢自己的恩德,叶清谷想到今日的遭遇,十分唏嘘,便向宁青牛说起了今天发生的一切。宁青牛听完之后,不由直接破口大骂道:“这些人好没道理!受人恩惠不知感恩,反倒索求无度,真是无耻!” 叶清谷听得宁青牛口出此语,不由眼前一亮,便问道:“那依你所见,他们又为何会如此呢?” “这……”宁青牛被问到这问题,却是回答不出来,他之前的说辞只是出于心中的激愤,想让他能够分析出那些人的想法还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不过他还是有些主意的:“若是可以找到当时挑动事端的人来问一问,或许可以是为什么。” 叶清谷却道:“我纵然知道他们的模样,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更不知道去哪儿找他们,难道要我在这里一家一户去搜人不成?” 宁青牛却把这个活揽了下来,他说自己在此地生长,认识的人颇多,或许能帮上叶清谷的忙。 于是叶清谷就回忆了一下当时带头挑食几个人的衣着模样,一个个向宁青牛叙述过来。刚开始连说两个,宁青牛均是摇头表示不认识,当叶清谷说到第三人时,叶清谷才刚描述了几句,宁青牛就一拍大腿表示这人就是住在他家附近的张大宝。 张大宝年长宁青牛几岁,两人算是一起长大的,宁青牛听说带头挑事的居然有他,当时就表示要去帮叶清谷把他带过来。叶清谷却按住了他,说两人一起去,虽说都吃不饱,但叶清谷还记得张大宝的身量不是宁青牛可以比的,放宁青牛一人去他可不放心。 就在两人还在商量要不要带上一直嚷着要一起去的小彩雀时,泉三魰却回来了。 泉三魰本以为叶清谷还一个人呆着,却发现回来的时候叶清谷身边多出了一大一小两个陌生面孔。泉三魰还没来得及和叶清谷说燕虎儿这几日都颇为用功,就被叶清谷塞了一个女娃娃——原来叶清谷想着燕虎儿和泉三魰相处的挺好,那么再交托他一个小朋友应该也不要紧。 宁青牛本来看着泉三魰凶恶的外形还有些担心,但既然叶清谷放心交托于他,宁青牛自然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宁彩雀倒是比她哥胆子大多了,知道这也是一个送水的神仙后就叽叽喳喳地和泉三魰聊起天了。这中只是苦了泉三魰,终究小男孩和小女孩还是不一样的。 当叶清谷和宁青牛赶到张大宝家中时,张大宝正在那里数着一些银钱。当看到叶清谷一脸怒气的破门而入时,张大宝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还没等叶清谷说半句话,就把一切都交待得清清楚楚。 原来昨日入夜后,有几个黑衣人潜入了张大宝家,让张大宝在今日的会场上说些话挑起事端,再挑唆大家去抓送水的使者,而这些银钱就是那些黑衣人给他留下的酬劳。 张大宝说着说着直接吓哭了,一边哭一边对叶清谷道:“神仙呀,我要是知道您是神仙,他们就是给再多的钱我也不敢和你作对啊。” 叶清谷心里知道,自己和李任的赌约只有局中人才知道,所以那些黑衣人究竟是谁派出来的自然不言而喻,只是他此时另有别的问题要问,便问张大宝道:“张大宝,我这三日断了分发的清水,你心中可有埋怨?你只管如实说,我只要听真话。” 听得叶清谷语气严肃,张大宝哆哆嗦嗦地回话道:“这……埋怨自然是埋怨的,本想着日日有水送来,结果断了几日,心中自然是埋怨的。可神仙我真不敢和您作对啊,都是那几个黑衣人逼我做得啊!” 听到张大宝此言,叶清谷还没什么反应,边上的宁青牛就看不下去,一个箭步上前,开始教育起张大宝:“大宝啊,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当时不肯去学堂,如今怎么长成了这样的人。你可知道人应当知足常乐,别人有所赐当心存感恩,你怎么还反而心生怨恨……” 宁青牛这几年还兼职过幼童的开蒙先生,这番说教直说道自己嘴里都快冒出火星子才算停下,而张大宝等他停下又是连连磕头,对叶清谷道:“神仙,以前是我不懂事,今天听了宁兄弟这番教导,我以后再也不会如此了。” 虽然不知道张大宝是否真心诚意说出这句话,但他这几个字在叶清谷耳中,就好像黑暗中的火光一般,让叶清谷一下子想通了许多事情。 “宁青牛,我那兄弟若是问起我在哪,就让他去李太守府中找我!”来不及和宁青羊他们解释自己想通了什么,只留下这句话,叶清谷马上冲出门外,直向李府飞去。 当李任听到下人来报那位看上去年幼些的神仙又到了自家庭院之中时,他满以为走出去的时候会看到一个满面颓唐,前来认输的叶清谷,但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叶清谷与之前回报的官差所说全然不同,双目有神,斗志昂扬,哪里有半点沮丧的神色,顿时心中觉得不妙。 在李任走到叶清谷面前,还没来得及行礼,叶清谷就喷出一把金色小剑,悬在李任头顶约一尺之处,说道:“李任,这乃是我师门秘法通心神剑,最是能分辨人言真假。现在开始,我问你答,有半句虚言,神剑落下定叫你身首异处。” 李任听得叶清谷这般言语,当时就是背上惊出冷汗,连连点头称自己不敢妄言。 “李任,这东余国北境,谁官职最大?” “这,自然是下官了。” “那你身为北境太守,又有何职责?” “当为天子守土安邦,平乱安民。” “你既知道自己有这些职责,那我问你,何为安民?” “使百姓丰年富足,荒年不死,有所教化,能知礼节,是为安民。”说到这里,李任猛地抬起之前一直低着的头,对叶清谷道:“仙人无非是想和我一议我不开仓放粮的事情,今日在广场所发生的事情,难道还不足够让仙人相信我的想法么?” 若是在上午,李任这番话说出,叶清谷自然无言以对,但这时听了李任的说辞,叶清谷只是哈哈一笑,然后说道:“你身为北境太守,治理民事乃是你的本职,任由救济粮食烂于仓库之中,却不用此救济穷人,坐视你治下百姓饿死,是为不作为;明知三江城以北有水源,却不设法寻人除去水怪,坐视你治下百姓渴死,是为不作为;知晓百姓救济之后或有怨愤之情,却不教导他们引之向善,坐视你治下百姓无礼无节,是为不作为;和我有赌约在身,却派人引发事端,这事上你倒是有作为了啊!” 叶清谷的声音不大,但是听来却好似雷霆震耳,使人发聩,李任听得他这番言语,脸色霎时变得极为难看,身子更是忍不住弯下几分。 “你在任上,北境一切事务皆以你为首,若你觉得开仓放粮不妥,自然应当另寻他法缓解灾情,怎可如甩手掌柜一般深居家中,有官如你,不若摆个木偶,岂不更为省事!” 一字一句,好似利剑穿心,让李任连身子都直不起来了。 “你与我的赌约,并不重要,这北境万千百姓的性命,才算重要。你这太守,有不如无,你说你这头颅,我当斩不当斩!” 叶清谷最后几个字,便如雷公掌刑,捶打天下不良之人,李任闻言,脸上青白之色不住变化,最终竟然“噗”地一下,瘫软在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其实所谓通心神剑,不过是叶清谷用元鹤剑晃点李任的,但他在言语之中,确是不自觉的用上了道门念诵真言的法门,再加他如今与道相近,说话之间竟然隐隐能唤起天地之威能,李任本就心头有愧,如何能挨过他这几句话。 叶清谷见说得李任喷血,不由心头大慰,知晓这次自己算是真正从道理上赢了这个太守,只是他猛然瞥见在李任喷出的鲜血之中,竟然有几只小小的黑色虫子。 11.摄元子(1)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这些黑色的小虫子不过几根头发丝的粗细,长也不过一指,远观通体无毛外表光滑,刚落地时倒还不怎么样,被阳光照到后就剧烈的扭动起来,扭动了一会便一下化作黑烟消散的无影无形。 叶清谷本来也没有注意到这些虫子,直到第一个虫子消散时候引发的灵力波动让他惊觉,他才看到李任吐出的鲜血之中竟然还有这些玩意。仅从这些灵力波动中,叶清谷就知道这些虫子绝非天然,而是有人以邪道法力种在李任体内。 本来要检查李任体内情况还要废颇多手脚,不过此时叶清谷完全不虚如此麻烦,他用法眼一看,就发现李任的五脏之内果然有许多丝线一般的墨色法力流转,想来就是那一只只黑色的虫子的。 正在叶清谷看李任的时候,泉三魰终于是姗姗来迟。宁青牛不知叶清谷要去太守府中作甚,于是在叶清谷飞走之后便直接去了小广场给泉三魰带话,泉三魰本来就被小彩雀缠得浑身不自然,听到宁青牛所说自然是忙不当地赶过来了。只是他才落地,就笑着对叶清谷说:“叶兄弟你早点把这老王八蛋揍成这样,哪还有那么多事。” 泉三魰以为李任是被叶清谷揍到吐血,叶清谷便随口和他解释了一下,接着便掏出一颗真阳水玉,准备为李任拔除体内邪道法力。 原来叶清谷见那些黑虫遇到太阳光芒便会消散,就晓得这些虫子必然是极为阴邪之物,真阳水玉虽然在火性上不如其他火性珍宝,但是所含灵力最为正大光明,既然能镇压心魔,必定也能镇压这些邪道法力。 于是叶清谷便拿着真阳水玉,将手凑近李任。不想着真阳水玉的效果,比叶清谷想的还好,从他法眼看来,就在真阳水玉距离李任尚有足足一尺的时候,那些丝线状的法力就开始游走起来,似乎像是感应到了天敌接近。 随着真阳水玉越近,这些法力就动得越是厉害。当真阳水玉最后终于贴到李任官服的时候,这些法力似乎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被围困着等待天敌捕食的状态,纷纷离开了他们本来的所在,向着出口逃窜——李任又是喷出一口鲜血,而这口鲜血中尽数都是黑虫。 这些黑虫落在地上,挣扎了一会,最终还是没熬过阳光的照射,尽数化为乌有,而李任也在吐出这一口满是黑虫的鲜血时候,慢慢醒转过来。 醒过来的李任尚未站起,就连忙跪倒在叶清谷面前,以头杵地,声泪俱下地道:“昏昏沉沉两载有余,今日终于得神仙相救,仙人既能救我,还请仙人救救这北境灾民!” 叶清谷听出他话里有话,便一把将他拉了起来,见他神色与之前相见大不相同,眼神都清明许多,知道那些虫子和之前许多事都必定大有干戈,就让他说清楚究竟之前两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任说道:“两位大人都知道,这旱灾乃是三年前开始的,来的毫无预兆,又波及了东余国整个北境,虽然我当时努力周旋,又急向朝廷发文求救,但那个夏天还是死了不少治下子民。” 说道此处,李任深深叹了口气,而叶清谷也想到父母死于那时的宁青牛和活泼的宁彩雀,不由也是微微一叹。 “只是我李某人虽然不是什么治世名臣,但百姓遇到这种劫难也必定会竭尽我的全力。可是,两年多之前,我生了一场大病。” 叶清谷听到两年这个时间,知道许多问题可能都能得到解答了,不由听得更为专注起来。 “我当时病得非常厉害,三江城所有名医都没有办法,只好放榜出去,在整个北境寻找能够治病之人,而在放榜后的第三日,来了一个穿黄衣的道士。”说道这个道士,李任脸上浮现了一种似哭似笑,难以描述的表情,又接着说道:“这道士看上去神神秘秘的不似好人,我本不欲让他治病,奈何当时已经病入膏肓什么都得一试了。不想这道士的确有点本事,才来了没两天治好了我的病。只是自那之后,我觉发现自己心性大变,总有一些冷漠无情的念头会浮现心头,比如当我想去治理北境的旱灾的时候,似乎内里就会有一种力量,阻止我如此。长而久之,就落到了今天这般田地。” 说到这里,李任复又对叶清谷行了一个大礼,非常感激地说道:“今天得叶仙人援手,才将我从那万劫不复的境地中救出,还请叶仙人不吝辛苦,也救救这北境之民。” 听到他这话,叶清谷却是有点为难,说道:“我们兄弟二人也不过是刚入门的修真,呼风唤雨的能耐是没有的,该怎么救这旱灾?” 李任却道:“这治灾救民之事,自有我这边世俗凡人去做,不需劳动仙人手脚,更何况两位仙人为我除去了那湖中水怪,那大湖水源充盈,我自好用它来做些文章。” 叶清谷见李任说这些话时候神色振奋,全然不似初见时候那种哀容,不由心下称奇,心想这人能做到北境太守不过不是一般人物,又听得李任说道:“只是万一那黄袍道人又来,便希望两位仙人能将他出去,这道人乱我心神害我北境子民,定然是妖道无疑。” 听李任说到这事,叶清谷便说道:“那黄袍道人,多半已经在路上了,我破了他的黑虫,想来他必有感应。” 叶清谷觉得与其四处出击,不如守株待兔,就又对李任道:“李太守,若是你不心疼你这李府,我们便用你的府邸作为战场,等那道人到来,就在此处把他除去便是。” 李任自然不会在意这么一座家宅,又问有什么自己能帮上忙的。叶清谷知道届时动起手来,会波及多大不敢保证,便让李任设法清空附近的居民,好让他们能够无后顾之忧。 李任应下之后,整个李府很快便行动起来,而就在李府之人撤出与通知附近居民的时候,泉三魰凑过来问了叶清谷一句:“叶兄弟,那道士修为也不知如何,我们需要做点什么准备么?” “那道士若有元婴以上修为,我也只能拿阳极雷罡珠吓吓他了。只是他若是和我们修为差不太多,倒是可以做个准备。” 说罢,叶清谷取出一块灵流玄铁,这种玄铁在质地上不足一提,但是用来承载法力流动却是上上之选,叶清谷将这块玄铁随手炼成一个四方的底座,又取出那四根被水怪破去的火云签,依着东南西北的方向将她们插在了底座之上,又将没有收回去的的真阳水玉直接插入底座中央,用法力在整个底座上勾画了一个不算复杂的法阵,就收手了。 看着手上这个模样难看的玩意,叶清谷也是心里不满,他不知那黄袍道人什么时候会到,所以只能将就炼制了一个一时用得上的玩意,就是叫它法宝也颇为勉强。叶清谷自小见惯了各色法宝,这次被迫炼制这种半成品法宝自然不太满意。 不过如今能多一点准备便好,于是叶清谷拉过泉三魰,小声交代了一些事情,只是一边交代便不由在想那黄衣道士何时会来。 而就在叶清谷以真阳水玉驱逐出李任体内所有的黑虫时,三江城以东数百里处,一个简陋的洞府之内,一名正在打坐调戏的黄衣道人猛然睁开双眼,口中恨恨地说道:“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竟然敢破掉道爷的夺念蛊!” “可恶,道爷的七情六怨幡还没炼成,如今也只能过去看看李任那儿出了什么岔子了。”黄衣道人站起来后,来回踱步了好一会,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决定往三江城一去,看看究竟在李任身上发生了什么。 原来这道士在旱灾起时,就利用灾民们发生的怨愤不满之情,受灾折磨之苦,开始炼制七情六怨幡这个邪道法宝,但是李任在头一年治灾救民颇有手段,让他能收摄到的负面情绪大大减少。黄衣道士本想直接取了李任性命,但又怕东余国朝廷派个更能耐的官员来,所以迟迟没有动手。而正好他在两年前听闻李任大病,求索名医,便起了心思,借着给李任治病的机会,在他身上种下了能消磨人诸般念头的夺念蛊。这办法的确是比直接杀了李任要好上许多,李任之后两年开始不理各种事务,放任百姓受灾,黄衣道士能收集到阴暗念头一下子打打增加,也让他炼制法宝的速度大为提高,眼见再只要半年光景这法宝就能炼成,不想今日突然感应到自己所下的夺念蛊尽数被人所破。 叶清谷和黄衣道人两边互相不知对方身份和修为,所以黄衣道人在是否要前去李府一探这件事情上也是犹豫了很久,只是最后想到没了李任这个棋子,不知还要多久才能炼成七情六怨幡,黄衣道人最终还是决定往三江城一行。 在带上了自己的各样法宝之后,黄衣道士便出了洞府往三江城飞去,一直飞到李任府上,才看见有个身着白衣的年轻人在庭院当中等着自己。 黄衣道人还未说话,就先用法力凝出一只黑色大手,向下方的年轻人抓去。他倒是想得好,若是对方太厉害自己不敌,那就赶忙逃跑。 而那年轻人见法力大手来袭,奔出一把金色飞剑迎上大手,两者一撞之下,法力大手固然消散,金色飞剑也是倒飞而回。 虽然场面上算是个平手,但是自己是纯法力凝结的大手,而年轻人已经用上的法宝,黄衣道人见此结果知道自己法力要胜过年轻人不少,便放下担心,对地上的年轻人说道:“本道摄元子,你小子是什么来路,竟然敢破道爷的法术?” 12.摄元子(2)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叶清谷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黄衣道人,觉得在地上和他对答太过憋屈,便也飞到空中,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黄衣道人。 与那些世俗小说描写的邪道修士都贼眉鼠眼的不同,眼前的这个道士倒是有一副好皮囊,只是面带煞气,看着就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 叶清谷想到这个道士自称摄元子不禁心中一动,感觉这个名字倒是有些熟悉,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不过既然对方已经自报家门,他自然也不能退缩,朗声说道:“玉晨宗门下叶清谷,本来还想问你两句,你却不打自招。那就老实交代吧,你在李任体内种下黑虫意欲为何?” 摄元子先不回话,反而是现在心里过了一圈所知的大宗门,确定了玉晨宗这个名字不在其中后,才恶狠狠地道:“坏了道爷的好事,还敢来质问本道爷,小子你还是拿命来陪道爷的夺念蛊吧!” 摄元子说完之后,一声怪叫,伸手向叶清谷飞出一个骷髅头样的法宝。这法宝初始不过拳头大小,但是迎风就长,一下子就长到了车轮大小,又带着绿茵茵的火光,直扑叶清谷而来。 叶清谷见这法宝来势汹汹,不好用元鹤剑硬碰硬,便换了火云签顶了上去。他本以为这骷髅如此凶猛,一两支火云签是没法把它炸退的,没想到这骷髅才接触到飞出的第一支火云签,就一下子炸了开来。 “难道这个星球上的修士根本不会炼制法宝?”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刚刚升起就被叶清谷掐灭,因为那骷髅头状的法宝炸开之后不是化成一个个残片,而是又变成了许多个拳头大小的小骷髅头,看来必有后手。 “看道爷的千魂骷髅!”摄元子的这个法宝,每一个小骷髅上都附有一条活人的生魂,虽然没有千魂之多,但几百个魂魄也是有的。 随着摄元子运转法力,那些拳头大小的骷髅头们带着鬼火,纷纷向叶清谷冲来。 收回火云签,叶清谷抬手放出许多雷球,在自己身前秘密交织,形成了一张硕大的雷电之网。他本拟用这张雷网挡住扑来的骷髅头们,却没想到撞上雷网的骷髅头皆发出了一声惨烈无比的嚎叫,原来这边是摄元子在这些小骷髅头上藏着的后手,当小骷髅头被破的时候,上面附着的生魂就会法力厉啸攻人魂魄,端是阴狠无比。 叶清谷对于这骷髅的嚎叫之声毫无防备,听到之时就感觉像是自己头脑突然中了一锤般,猛地就是一恍惚,一时间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法力。本来叶清谷放出的雷网极为致密,没给小骷髅头留下缝隙,但他法力这一不稳,雷网上就自己露出了破绽,几个小骷髅径直从雷网上的裂口冲过,一下子撞在了叶清谷的身上。 幸亏叶清谷此时已经穿上了梵星战甲,这骷髅头法宝力分则弱,几个小骷髅打到叶清谷身上倒是没造成什么伤害。只是一两个骷髅不碍事,接下来的更多的骷髅也就不是一回事了,见如此被压着打不是办法,叶清谷忙大喝一声,引爆了整个雷网。 这雷网爆开,炸出无数电光,不但一下子摧毁了近百个小骷髅头,更将剩下的骷髅头都击退了一截,给叶清谷争取了一点时间。叶清谷虽然被小骷髅连连的尖叫震得头疼欲裂,但也知道这仅有的一点时间宝贵,便马上激发了刚刚炼制的那个半成品法宝。 随着叶清谷法力的激发,这个法宝便向天飞去,然后倒转过来,以四根火云签为四柱,向下放出四道光幕,将叶清谷,摄元子,还有那些小骷髅都笼罩在其中。 这法宝的功效,说白了就是放大了真阳水玉自身的效果,给叶清谷争取了一个有利的场地。若是普通凡人处在这个光幕笼罩范围之内,只会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像被初秋的太阳照耀一般,可是对摄元子这样的邪派修士来说就没那么舒服了——他只感觉浑身法力的流转都变得停滞起来,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之感。 摄元子尚且如此,那些小骷髅头就更加不堪了,连个尖叫声都没有,上面布置的邪法就被破了个干干净净,尽数落到了地上。 摄元子见此宝不成,马上又摸出一个紫红色的葫芦,看到这葫芦叶清谷倒是一下子想起来为何会对摄元子的名字感到熟悉了。原来那个葫芦除了颜色之外,和救出燕虎儿的那个山寨的山大王用的葫芦在形制上近乎一模一样,而也就是想到了这个山大王,叶清谷才想到了山上小道观里的那三根命火蜡烛,看来当时叶清谷觉得数目不对,少了的那根命火蜡烛,就是属于这个摄元子的。 不过此时战况紧急,容不得叶清谷去细思那个小道观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见摄元子手中的葫芦喷出一股红雾,在空中却不散开,而是盘踞扭曲变成各种奇怪模样,饶是叶清谷现在和摄元子还隔着老远,也能隐隐闻到从摄元子那头传来的血腥气味。 不过叶清谷用真阳水玉给自己创造的场地还是有些用处的,摄元子本以为召出葫芦就能克敌制胜,却不想凝结血雾比他想的要费劲一些,不过他虽然失手一次,还是觉得胜券在握,只要自己飞血神箭出手,那个姓叶的小子定然性命不保。 可惜摄元子想得挺美,叶清谷却没打算给他这个出手的机会,眼见那些红雾就要凝聚成一个具象的形体,叶清谷连忙传出一道神念,接着调动全身法力,对摄元子做出了一个自己将要全力攻来的姿态。 见得叶清谷那头法力流转,摄元子自然不敢分神,一半心神用来操纵血雾,一半心神倒是防备着叶清谷。只是叶清谷摆出姿态却无动作,摄元子这才觉得有诈,只是当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晚了,此时在他脚下,一条水龙冲天而起,距离他只有咫尺之遥。 这正是在开战之前,叶清谷和泉三魰定下之计,叶清谷让泉三魰用隐身术隐去身形,再收敛全部法力,直到接到叶清谷神念这才出手,而叶清谷之前一番动作也是为了让摄元子注意不到泉三魰。而摄元子果然中计,直到泉三魰已经放出水龙之后才发现下面有法术袭来。 摄元子来不及闪避水龙,只得直接用葫芦去挡,葫芦被水龙一撞,顿时被撞了个粉碎,从中炸出漫天红雾。 不晓得这红雾内究竟有什么玄虚,泉三魰就先飞到叶清谷身边,和他并肩而立,准备彻底收拾了摄元子。 等到红雾散去,摄元子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两人视野之中的时候,已然变得狼狈不堪,一身黄色道袍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多了多少个口子,更惨的本来拿着葫芦的右手已经只剩了半截,断臂上还在不断流淌鲜血。 只是虽然伤的极度狼狈,摄元子表情却是无比狰狞,他双目泛红,厉声喝到:“两个小兔崽子,今天道爷要你们死啊!” 说话间,摄元子用仅存的左手举起了一个黑色的小幡,那小幡的旗面虽然作纯黑之色,但远远观之竟似乎能从其上看到无数张哀嚎恐惧的人脸。 叶清谷知道这道士这种时候摸出这个小幡,必定是压箱底的法宝,急忙射出一支火云签,只求能在小幡运转之前击落摄元子,可还没等火云签飞到半途,摄元子自上向下一挥小幡,便从幡上冒出无穷黑气。 这黑气扩散极快,才从黑幡上冒出,就一下子笼罩了空中的三人,并触及了真阳暖玉放出的光幕。摄元子的七情六怨幡毕竟是他辛苦多年炼制的法宝,虽然还未完全炼成,但也绝不是叶清谷临时做出来的半成品发起可以比的,纵然被真阳水玉放出的光幕克制,也只一下子就撑破了光幕,打落了那件半成品法宝。 叶清谷刚被黑雾笼罩,就知不妙,心想先飞离这黑雾笼罩的范围,却发现这黑雾虽然无形无质,但却有一种莫大吸力,以他现在的修为想要逃离是绝无可能的。而更是雪上加霜的是,这黑雾并非只是单纯遮蔽视野将他们困在其中,更是直接攻击了他的心神。 若说之前听到小骷髅的嚎叫之声像是被大锤敲了脑袋,那么此时的感觉笼罩的感觉就好像是无数根针扎穿了心神一般,虽然没有肉体上的痛苦,但却有精神上的折磨。 叶清谷经历过开天辟地之梦,心神比寻常修士要强韧很多,还算能坚持得住,但听附近泉三魰不停传来的呼号之声,就知道他应当坚持不了多久了。幸亏这件法宝还没完全炼成,不然的话此时两人恐怕都已经性命不保。 既然已经到了这般绝境,叶清谷知道唯有兵行险着,设法杀了摄元子二人才有活命的机会,便用法眼望去,在黑雾中看到了一团邪道法力组成的人形。 既然找到了摄元子的本体所在,叶清谷就毫不吝啬法宝,连续炸了数支火云签的本体,生生从黑雾中炸开一条通道! 见阻道的黑雾被炸散,叶清谷忙飞出元鹤剑,直取摄元子项上人头而去,却见摄元子再度挥动小幡,招来数道黑气阻住元鹤剑去路,一连数剑之下都是无功而返。 眼见黑雾又要把摄元子包围起来,叶清谷连忙飞出了最后一只火云签,并改换剑路,开始使用师门真传,长生剑决。 本来叶清谷习剑不精,长生剑决上的功夫也是马马虎虎,平时比划给师父看看也就罢了,真到了实战可派不上多少用处。但他之前在小道观内观摩了同门高手留下的剑路,又在这生死一线间被逼出了巨大潜力,此时长生剑决竟然有几分小道观内高手剑痕的风采! 见到叶清谷元鹤剑划出的剑光,摄元子的脸上猛然浮现一种极为恐惧的表情,连全身法力都有一瞬停止了运转! 13.山谦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看着黑暗中陡然亮起的剑光,摄元子的所有思绪,瞬间回到了十年的一个清晨。 摄元子本是有师门的修士,他师父在明台山天然形成的迷雾阵中盖了道观,立下传承,一共收了四个弟子,摄元子在其中排行第三。而后又在山腰迷雾阵外盖了一座更大的道观,收了一些道奴仆从之流,让他们帮自己师徒抓来生人炼法,而内门几人就只需要在山上一心修道便是。 那一日清晨,摄元子第三次炼制失败了他师父所要的丹药,引得他师父大怒,从架上取下他的命火蜡烛,在上面施了各种邪法,让摄元子一时痛苦得生不如死。而就当摄元子在地上来回打滚,即将逝去意识的时候,突然听到师父对着道观的大门处说道:“来者何人?” 摄元子的视线已经模模糊糊看不太清,向门口依稀看去,只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阳光刺眼,照得那人的样貌也看不清楚,只听得他回了这么一句:“邪知门训徒如此严苛,难怪这几年在东余国闯下好大名声啊。” 这人说话声音极为清朗,但又偏生不带半点感情,更隐隐有一种金铁刀兵之感,躺在地上的摄元子听了他这几个字,就好像身上连中了数剑一般。 “你这小道士,年纪轻轻,就敢来我邪知门大放厥词,若是没个来历,那今日就不必走了!”摄元子的师父显然被白衣人的这句话给气得不轻。 “哦原来是个年轻人啊。”看不见白衣人面容的摄元子心中暗暗想到。 站在门口的白衣人振了振衣袖,对站着的几人行了一礼,还没等他们弄清楚这白衣人突然如此有礼是何目的时,就听他说道:“贫道山谦,今日来此助各位修成正果。” 话音刚落,摄元子就见年轻人伸手向观内一指,一瞬间无穷剑光挥洒而出,剑光中似有冥冥真意,让人有登临天界,羽化飞升之感。 剑光来得快,去得也快,几息之后,扑通扑通几声,摄元子的师父和三个师兄弟摔落在地,和他倒是一般高低了。 摄元子不由吓得心胆俱裂,他本以为自己师父神通广大,是世上最有能耐之人,却没想到今日竟然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被人随手一剑就杀了,而那杀神还在门内没有离开! 山谦杀了几人之后也不离开,反而走近了摄元子,低头看了他一会。 摄元子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当山谦走到自己边上的时候,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得炸裂出来一般。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活活吓死的时候,听到头顶传来一个声音:“站着是人,趴着是狗,贫道只杀人,不屠狗。” 虽然被比作是狗,但这句话对摄元子来说无异于仙音入耳,知道山谦不欲动手杀了自己,摄元子心神一松,就这么昏了过去。而在昏迷之前,最后听到的似乎是山谦的几声笑声。 当摄元子醒来之后,道观内仅仅留有四具尸体,那个叫山谦的修士早已不知去向。摄元子担心山谦去而复返,便急忙搜刮了师兄弟和师父身上的法宝,又毁去了自己的命火蜡烛,急忙从道观下山离开。之后几年摄元子在东余国各地游荡,等到确认那个叫山谦的修士已经不在东余国出没后,才大着胆子回到北境,立下一处洞府,直到三年前旱灾降临才开始出门取人怨气炼制法宝。 本来时光流逝,那些记忆也渐渐在摄元子的记忆中变得模糊,但是叶清谷的剑路就好像一个警钟,一响便唤起了摄元子脑海中最深处的恐惧。摄元子不由又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在战甲下的那件白衣,似乎也和那个叫做山谦的修士一模一样。 这些剑光,这道白衣,无不让摄元子回到那个清晨,那个他宁可当狗,也不想当人,才能保全性命的清晨。 虽然这样的想法没有持续多久,但修士的生死之争岂容摄元子这般分神。叶清谷发现对方法力停滞,虽然不知为何,但他果断把握住机会,用最后一根火云签炸开了摄元子身前又聚起的黑雾,然后长生剑决剑光尽露,元鹤剑在摄元子肩上一转,他的头颅就冲天而起。 修士不比凡人,生命力顽强,摄元子虽然身首分离,但却一时未死,只是脑海中闪过他一生最后的一个念头:今日我死,是因为我站着当人,不肯趴着当狗么。这念头一闪而过,然后摄元子就此死去,邪知门从此彻底灭门。 摄元子一死,七情六怨幡没人执掌,失了法力来源,这天空中的黑雾也就慢慢散去。 没了黑雾拉扯,叶清谷慢慢落到地上,却发现泉三魰早已摔落一旁,不过叶清谷看了看发现他只是昏了过去,性命倒是无忧,就暂时先不去管他了。 等到天空中的黑雾完全散去,带着所有人离开此地的避难的李任也回来了,不过他是一个人回来的。原来李任见空中黑雾散去,知道争斗有了个结果,但他距离不近,看不清楚谁胜谁负。李任心里明白,若是黄衣修士胜了,他恐怕以后生死也是要操之人手的,所以一个随从也没带,一个人就回来迎接自己的命运了。 当李任推开自家大门后,看到的场景却是小小惊了他一下,他只见叶清谷坐着,泉三魰趴在一旁,而更远处还有一个没头尸体。不过他见叶清谷意识清明神色淡定,知道多半是得胜了,便急忙走到近前对叶清谷行了一礼,问道:“叶仙人可是得胜了?” 虽说整个四焱匣中的火云签都炸得干干净净,泉三魰受伤昏厥,自己心神也是受冲击颇重,但叶清谷还是对着李任笑了笑答道:“总算是不辱使命,算是赢了。” 李任闻言大喜,直接向叶清谷行了一个大礼道:“此獠既死,北境居民有救了!” 叶清谷也是被他的情绪感染,站了起来,拍了拍李任的肩膀说道:“我作为修士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这个北境太守了。” 几日后,心神受伤颇重的泉三魰这才醒来,他还以为自己仍在战斗之中,醒来时候的动静颇大,还吓到了李任派来照顾他的小丫鬟。等听闻他醒来的叶清谷感到客房之后,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叶清谷将那天战斗的结果和泉三魰讲了一遍,又说自己在这几日已经翻了李府中各类有关山川地理以及历史传说的藏书,却都没有找到五指山这几个字,还专门去拜访了三江城中的几个老学究,也没人知晓这五指山在哪里。 泉三魰一听就纳闷了,道:“莫非这尹阳子并非出身在这个星球?” 叶清谷倒是不这么觉得,他回道:“尹阳子怕是千年前的人物了,时光流转,这五指山如今可能已经改了别的名字,三江城中藏书毕竟有限,想要找到更古的书籍或者记载,只有两个办法。” “哪两个办法?” “一个是去东余国的都城,平京,据说那里有个巨大的藏书之所,想来可能会有些发现,再者就是去拜访一下修士的门派,或许能找到线索。” “那我们是去平京,还是去找门派?” “一码事,我听李任说在平京附近经常有自称‘折华剑宫’弟子御剑飞天而过,想来那个门派也在平京附近,我们去了平京,刚好把两件事一起办了。”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走啊!” 虽然泉三魰吵着当时就要出发,但两人还需要将三江城内最后的一些事务了了才能离去。 叶清谷先是带着泉三魰去见了李任,李任这几日一直和叶清谷说等泉三魰醒来之后要好好向他致谢,叶清谷拗不过他,就将泉三魰带了过去。在得知两人要走之后,李任表示朝廷不知为何突然又给北境送了许多物资,自己现在应付周转颇为如意,请两位仙人放心离去便是。他又说自己也没什么能帮上两位仙人的,只能送上一些金银之物作为谢礼。叶清谷本想不要,后来转念一想说不定能有点用就收下了,之后便拜别了李任。 离了李府,二人就去了燕虎儿家。燕虎儿见了两位神仙叔叔也是非常高兴,又说了自己这几日也有好好练功。叶清谷喜他用功,又想到两人这一走未必有机会再回三江城,就直接对燕大娘表明了自己修士的身份,又说燕虎儿这孩子有资质能吃苦,若日后有机缘能够修道,还请不要阻拦。燕大娘在叶清谷与摄元子争斗那日也是上街看了热闹的,这几天街头巷尾的耳根也没少嚼,当知道叶清谷就是那日在天上的修士之一时吓得一哆嗦,还以为是自己在神仙背后说坏话被知道了呢。当她听叶清谷说燕虎儿有资质的时候还颇不相信,敲了敲燕虎儿的脑袋说:“我就看出这笨小子吃的多了,他还能当神仙?” 燕虎儿被自家姑姑敲了脑袋也不敢顶嘴,抱着脑袋在那儿露出一个“我一定会有出息”的表情,叶清谷在边上看着好笑,随后也告辞了。 而两人在三江城的最后一站就是宁青牛家了,结果宁青牛却不在家,只有宁彩雀一人看家。宁彩雀一开始还担心外面是人牙子不敢开门,直到听到泉三魰的声音才一蹦一蹦来开了门。叶清谷本来是想来谢谢宁青牛那日的提点之恩的,见他不在家只好做罢,便给宁彩雀留下了许多金银作为答谢——叶清谷这是倒是感谢李任,若非他出手大方,叶清谷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宁青牛这个穷书生。 宁彩雀本想和泉三魰多玩一会,但泉三魰实在是怕了这个小丫头,便随着叶清谷一起找了个由头离去了。听着宁彩雀在背后嚷着“泉大哥要记得回来找我玩啊”,叶清谷不由打趣道:“你啥时候对小孩子这么有本事了?”这话说的泉三魰不由脸上大窘,直催叶清谷上路。 既然三江城内诸事已毕,两人便寻了方向飞往东余国的帝都,平京,而起飞之前叶清谷突然一个念动,想起了唐福生那个胖子,却是不知道两人能不能在平京再见到他了。 1.东余国事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就在叶清谷在三江城内插手北境旱灾的时候,在东余国的东境,一场酷烈的战争似乎终于在连日的厮杀中获得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将军,那孙南行号称扶临国第一大将,狮虎豹三将以他‘天狮将军孙开疆’为首,最近一月连战连败,十战之内就退了接近三百里,这扶临国是不是没什么人才了啊?”在东余国军队的中军大帐之内,一个身披铠甲的将官正在询问坐在首位的一位赭袍男子。 这个赭袍男子看样貌连三十岁都没有,却端坐在一众将军的上首,虽然他在帐中地位最尊,但看年岁却是最小的。只是出来问话的这位将军表情轻松,说到孙南行败退五十里的时候还忍不住扬了扬眉毛,似乎颇为得意的样子,但赭袍男子却是面沉如水,一对浓眉更是紧紧锁住,眉间似乎有化不开的愁意。 赭袍男子听到这问,摇了摇头道:“这扶临国诸位将军,你小看谁也不能小看孙南行。当年扶临国太祖在东海之滨立国,就是仰仗他孙南行的爷爷才得以打下如此大的疆土,我们东余当时也在东边丢了好大一块土地,甚至被迫迁都,各位想必都没有忘吧?孙南行将门之后,又自幼从军,身经百战而不败,怎么可能是等闲对手。” “那他这几日不断败阵,被将军打得节节败退,看来他爷爷教的不行啊。”那着铠将官之前从未和孙南行教过人,虽然今日赭袍男子夸了孙南行,心中依然是不甚服气。 “你若说孙南行没本事,那之前被孙南行所败的那些将军有算怎么回事呢?他这退了百里,也不过就是将战场又缩回了四天柱山罢了,三年前开战在这里,如今还在这里,他不算败,我们不算胜。” “那是那群家伙无能呗,不过如果不是他们无能,又怎么显得出将军的神勇呢!若非那帮无用之辈尸餐素位,这一战怎么会持续如此之久,早让将军来东境,莫说孙南行,这整个扶临国怕也是囊中之物了。”着铠男子这一句话,倒惹得大帐之内诸多将官都纷纷大笑起来。这些将官虽然跟随赭袍男子的时间不同,有的已经一同征战数年,有的是前几月才被调入他的麾下,但皆被赭袍男子的手段与心智折服,觉得自家将军乃天下用兵第一人,如今听了这话,无不觉得妥帖。 赭袍男子听得这话,嘴角拉起一道微笑,但马上压了下来,摆摆手让众人肃静下来,对出列的那个将官笑骂道:“薛成你这厮,我让诸将今日中帐议事,是让大家一起来参谋孙南行究竟是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不是来听你们夸我的。” 赭袍男子治军极严,如今面色一正,众将也纷纷守住笑声,薛成见自己将军这么说,也不敢再放肆,又站回列中。 这时又有一名长须将军自列中而出,向赭袍男子行礼道:“傅将军,孙南行这次连战连退,你是觉得他是诈败不成?” 这长须将军不比薛成,是和傅将军同时入伍的同袍,是三月前傅将军被调到东境时才开始听他指挥的,所以叫法上不如薛成那么亲热,不过他老成持重,也是很受信任。 傅将军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孙南行这几场败仗,一定有鬼,我读过孙南行之前许多战争的记录,他用兵调度极为稳健,战阵近乎没有破绽,初交手时候亦是如此,只是不知为何最近一月常常会露出一些很容易发现的破绽,才被我如此容易就得手。我本该察觉到不对,但近来一月连战连胜,就连我都有些忘乎所以了,直到今日前军来报说已经抵达四柱山下才惊觉过来。对方作战出了如此大问题,除非说孙南行被临阵换将,可我们的探子又没有报来此类消息。” “会不会和我们斩了那个赵监军有关?”长将军子算了算时间,发觉孙南行开始吃败仗的时间和那个赵监军被杀的时间倒差了没多久。 听得此言,薛成就站不住了,他一拍大腿道:“莫非这赵监军还向孙南行出卖了我们的消息,所以这孙南行才能在最开始两月上顶住将军?” 见薛成又开始胡说八道,傅将军瞪了他一眼,说道:“赵监军身为内官,居然敢在兵事上指手画脚,战场之上岂容他这种弄权之人胡闹,我斩他自然是无可置喙,只是你要说赵监军还能有胆子出卖军事机密给孙南行,却是不可能的。修齐,想来你说的也不是这个意思吧?” 长须将军郭修齐闻言也是点头,回到:“孙南行若是需要赵监军这种货色出卖机密给他才能打胜仗,怕是早就在战场上丢了脑袋。我只是觉得这两件事情连着发生,怕是有些蹊跷,但是究竟为何却没有想明白。” 郭修齐这番说辞,其实也暗合了傅将军心中的一些猜测。他没有去解答郭修齐的疑惑,而是将视线默默地望向了帐门之外,越过了无边的旷野和无数的城池,望向了千里之外的平京。 虽然望不到平京,但傅将军的视野中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个朝堂,也看到那个朝堂上的人物,想到那波澜诡谲的朝堂,他心中不由叹道:“看来孙南行这一次,想和我争得,不仅仅是这战场上的胜负,还有这庙堂上的高下。只是陛下,切莫再让我失望一次了啊。” 就在同时,在傅将军望不到的平京之内,皇宫之上,一场讨论也正在发生,而在说话的只有三人,一名皇帝,两名臣子。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满脸倦容,虽然从他的体态还有白皙的皮肤上可以看出这是个养尊处优的帝王,但他的眼底的血丝还是出卖了他最近的休息起居。 “今日不是朝会之日,朕今日召两位爱卿前来,是想问几个问题。”龙座上的皇帝发出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不由让人担心这个君王的身体状态。 “朕想问问,东境的战事如何了?” 阶下的两名臣子互相看了一眼,之后那名较高的臣子向前走了一步,对道:“陛下,这战场上的胜负之事,应该问兵部的姚大人,实在不行问那几位在军中的将军也行,臣与张大人管的乃是钱粮之事,这兵事……不熟啊。” 皇帝眯着眼看了这名大臣一会,说道:“朕问你,你知道什么,你就答。” 这臣子见皇帝执意如此,只好惴惴地回答道:“回陛下,臣有听闻,傅将军在东境十战十胜,已将战线推到了四天柱山一带了。” “哟,你看你不是听清楚的么,那你说傅于天这么赢下去,是好事还是坏事啊?”皇帝又问道。 “傅将军大胜,当然是好事了,想来不用多久,我国就能赢下这场战争了。” “那你说等他赢了,朕该怎么赏他啊?”明明说得是大胜后的封赏之事,但皇帝的语气却是越发古怪,丝毫听不出半点喜意。 “这,陛下愿意怎么赏,就可以怎么赏,傅将军一定会欣然接受的,这事臣不敢置喙。”听得皇帝话中有话,答话的大臣不由把腰弯得更低了。 “朕赏他什么,他都会欣赏接受……”皇帝说到这里,突然双目圆睁,一拍面前的桌案,怒道:“他连朕派去的监军都干敢杀,还有什么是他不敢想的!” 皇帝这一发怒,站在下首的两个臣子急忙跪了下来,口称“陛下息怒”。 “他斩了赵德光,和朕说赵德光扰乱军心,擅权独行,不斩不足以正军威。笑话!赵德光擅的权,是朕给的权,他斩了赵德光,就是照着朕脑袋上来了一刀,他这么做,不过就是想让他那‘傅家军’自上至下,只有他傅于天一个人的声音,再也听不到朕的声音罢了。” 两个大臣见皇帝这么说,均道:“傅将军一心为国,必定忠于陛下。” 皇帝听得他们这么说,反倒更怒,大喝道:“忠于我?!这次他再胜了,又想问朕要点什么?是更多的兵,还是更多的权,是让朕封他个王,还是赐他一块封地,还是和朕谈谈当年姓杨的旧事啊!” 这姓杨的旧事乃是皇帝心头的一桩大禁忌,两个大臣听了之后更是连话都不敢接了。 皇帝咆哮了一通之后似乎也有些累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整个大殿内一片寂静,直到良久之后,皇帝的声音才又响起:“傅于天算是姚老头的半个徒弟,姚老头又是先皇留给朕的老臣,有些事,朕不能让他办,也不能逼他办。” 这一回,皇帝的声音中充满了倦意,只是内容却是触目惊心:“傅于天向前突进了三百里,补给一定会出现问题,你们两人正是负责这次补给的,有些事情,应当不用我教。” 那个姓张的矮个官员似乎正想起身问皇帝什么,就直接被高个官员按住了。高个官员不等张大人说出什么,就直接对着皇帝回话道:“陛下之意,臣等尽知,定不让陛下失望。” 见他们已经知晓自己的意思,皇帝便挥挥手,称自己累了,让他们退下。 两名官员背身走出皇宫大殿之后,神色忽然一边,再也不复殿中惴惴不安的神色,而那名张大人说道:“孙大人,这陛下还真是好对付,反着说几句他就脾气全上来了,看来这次傅于天……” 没等张大人把话说话,孙大人就打断了他:“收声,皇宫之内说话小心点。” 只是当孙大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也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深邃的宫内,看着宝座上模糊不清的身影,心中不由想到:“究竟是我们利用了陛下,还是陛下利用了我们呢?” 2.花车游街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不过对于这些朝堂上的君臣角力,勾心斗角,叶清谷是一无所知的,至少目前来说,他主要的目的的是先找到五指山的所在,帮助泉三魰破解了泉客的起源之秘,然后再寻找办法,回到赤角星。 两人遁空飞行,不比凡人需要沿着开辟的道路弯折前行,又不用去应付路上的各种关隘,自然是很快就在空中遥望到了东余国的帝都——平京。 三江城作为北境第一重城,已经是极大了,可远远望去,这平京怕不是有数个平京之大。虽然据说远寿星有好几个远大到无法想象的修士之城,可还没得去远寿星就被迫牵扯进这一系列冒险的叶清谷也仍然有些震惊于眼前这座城池的雄伟。 他们二人昨天晌午出发,今天到达三江城不过清晨,旭日初升,可以望见城门刚刚打开,两人正好赶上了入城的时间。本来正常修士若是要在凡人的藏书和修士门派中选择,多半都会先去寻找修士门派拜访,但是叶清谷和泉三魰两人初出茅庐,和凡人打的交道反倒比和修士的更多,所以便决定先去李任所言的“登云藏书楼”一看,再去寻找那可能在附近出没的“折华剑宫”。 就在两人走向平京的城门之时,泉三魰突然问叶清谷道:“你说我们会不会在这里遇到唐福生那家伙啊?” 叶清谷虽然诧异为何泉三魰也想起了唐福生,但是算了算时日,就回道:“我们在三江城纵然耽搁了好久,但从遇到唐福生到现在也不足十日,三江城距离平京恐怕不止千里,他多半还在路上呢。” 他们二人却是不知,虽然能够占卜预知的修士极少,但是大凡修士都是有心血来潮的能力的,也就是说有时修士们会突然想到一些人或事,而这些人或事多半与未来的一些事件相关。只是这种心血来潮的能力完全无法控制,所产生感应的事物有时完全随机的,所以叶清谷的师门忘了教,泉三魰的部族不知道,两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意识到他们接连想到唐福生这人,说明唐福生必然在接下去的时间里还会和他们产生纠葛。 只是在眼下这个时间,叶清谷和泉三魰的首要大事是去找登云楼。 平京的守城士兵不比三江城的,一个个都精神的很,而且除了要缴纳城门税之外,身份路引也是要查的。幸亏李任细心,在临行前给叶清谷与泉三魰赶制了一份出来,不然两人若想进城恐怕还要费不少手脚。 进了平京之后,叶清谷立刻赶到此地的面貌与三江城大不相同了。三江城久经旱灾折磨,整个城内一片凋敝,整个城市都显出一种荒败之像,而平京则全然不同,虽然太阳才刚刚升起,但是已经可以看到许多店家纷纷打开门户,开始营业,街道两旁也有不少经营早餐茶点的小摊架了起来。 “好热闹啊,我还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地方呢。”泉三魰不由发出感慨,叶清谷虽然没有嘴上附和他,但在心里也默默称了一声是。 听李任所说,这登云楼就在平京的朱雀大道上,楼高百尺极为显眼,只要能找到路,就能找到楼。若非李任又说这平京之内的百尺高楼还不止这登云楼一处,叶清谷本来是打算直接从天上找的,这下就只能先去找人问问朱雀大道在哪。 于是叶清谷便寻了一个正在摆馄饨摊的老伯问了一下朱雀大道在哪,老人家本来听叶清谷是来问路而不是来光顾他生意的还不太高兴,但是听叶清谷问到朱雀大道所在,却一下子舒展眉目,对着叶清谷揶揄地笑道:“你这小年轻,今天赶这么早起来,却不知道朱雀大道在哪,怕不是戏弄我老人家吧?” 叶清谷不知道老人所指为何,只是称自己兄弟二人想去朱雀大道,希望请指一下路。 摆摊的老人抬头看了一眼泉三魰,又道:“你这兄弟的身板还差不多,你小子怕是不怎么能被折腾。”说完之后,便给叶清谷指了朱雀大道的方向。 叶清谷虽然不明老人突然这么说的意思为何,但是既然已经知道了朱雀大道所在,就不必在此浪费时间了,于是谢过老人,和泉三魰一起向朱雀大道走去。 朱雀大道是平京城内的大路之一,整条路的起点距离城门不远,叶清谷他们一会就走到了,但延伸向城内的却是一眼望不到头。 走到了朱雀大道上,叶清谷发现这里的行人比起之前任何一条路上的都要多,而且有许多人似乎就直接站在道边,也不知道他们在等待些什么。 叶清谷二人此时无心过问那些路人的情况,只管沿着朱雀大道一路走下去,看能否在道路两旁能否找到登云楼。 只是二人一直走到道路尽头,看到一堵高高的宫墙拦住了去路,也没找到登云楼所在。这一路上虽然见了不少百尺高楼,但俱不是他们要找的登云楼。 “我们到这墙后面看看去?”泉三魰见之前一无所获,心想莫非登云楼在这宫墙之后,便想啦叶清谷翻墙过去看看。 “左近没什么人,我给你加持个隐身术,你先飞上去看一眼宫墙后面有什么。” 泉三魰自然同意,他这一上一下就也片刻之事,下来后对叶清谷道:“这宫墙内居然有不少军队,再往里还能看到许多宫殿,莫非有一个就是登云楼?” 叶清谷摇摇头,说道:“这摆明了就是平京内的皇宫内城,如果登云楼在内城之内,李任想来会和我们说清楚的,既然他没提,我想多半不会在这个皇城内,我们再回头找找,可能是路上疏忽错过了,或者看错了。” 本来泉三魰也没将那点军队放在眼里,他就算大摇大摆的进去查探,这些凡人军队也困不住他,只是见叶清谷不欲如此,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叶清谷掉头回去了。 只是这回去的路却比来时的路要难走了许多,路上驻足停留的行人愈发得多了,两人沿着道路逆行,倒是不断和人磕磕碰碰,不过泉三魰身量极大,那些不小心被他撞到的人也就只敢用眼神瞪他罢了。 等走了约莫半条朱雀大道后,叶清谷和泉三魰就无法再前进半步了,实在是路上站立的行人太多,除非两个施法驱散开这些人,不然哪里找得到伸脚的地方。 “叶兄弟,我们怎么办?”泉三魰被人挤来挤去很是无奈,便传音叶清谷道。 叶清谷被人群这样挤着也是很烦躁,便传音让泉三魰再耐心一会,自己先去问问边上的人如此多的行人驻足于此究竟是为何。 “这位大哥,今日朱雀大道上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行人啊?”叶清谷脑袋转了转,被挤在自己右边的一个路人问道。 这个路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穿的颇为考究,长得稍有些胖,倒是很慈眉善目让人感觉甚好相处,也因此叶清谷特意选了他来问话。 那路人本来全身贯注看着道路前方,听到叶清谷问话才把头扭了过来,仔细地看了叶清谷一眼,才道:“康平坊的姑娘们每到六月六就会坐花车游街,庆祝节日,你这小年轻特意选了今天到这朱雀大道上来,莫要说和我你不知道这事?” 叶清谷在这路人扭头过来看自己,先是一惊这路人面貌普通,怎么一双眼睛竟然如此之亮,随之心神都去注意他的说辞了,心中不由想到:“康平坊的姑娘,那是啥?” 他心中既然有疑惑,自然也问了出来,那路人大哥本来正想给他解释,却是眼中一亮,把视线又移到了前方,高呼道:“来了来了,你自己看!” 在这路人高呼的时候,周围的行人们也一起欢呼了起来,叶清谷不明所以,便顺着答他话的路人视线一路看去,便看到了一辆装饰极为华丽的花车正在驶来,后面似乎还有绵长的花车队伍,一下子却是看不清楚。 这花车上各色装饰倒还罢了,花车上的人物倒是让叶清谷看得脸上一红——原来那花车上有一个小台,台上倒有一位女子正在那里弹奏琵琶,这乐声倒也罢了,在嘈杂的人声下完全听不清楚,那女子却是穿得异常清凉,大片大片白皙的肌肤就这么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下。而且这弹奏的女子也不是端坐台上聚神奏乐,反倒是眼波流转,身影摇曳,让下面的人群不断叫好。 “哎,清缘姑娘的琵琶还是这么好听。”在众人的呼叫声中,叶清谷却发现那位路人大哥居然没有不像周围的路人一般,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女子身上,反而摇头晃脑的欣赏起了琵琶来。 “你听得清这琵琶声?”虽然花车已经将将行驶到叶清谷他们面前,但就算叶清谷也听不太清楚琵琶声究竟如何,所以他便有此一问。 路人大哥被这么一问,倒是一愣,想了想才回答道:“我这是意会,意会懂么?好好看姑娘去,别来打扰我欣赏。” 说到这里,叶清谷又想起之前没解答的问题,又问了一遍康平坊的姑娘究竟为何物,居然有如此大的魅力。 路人大哥见叶清谷不问个究竟不肯罢休,只好先给他解答了一遍,只是他回答完叶清谷的问题后发现那位清缘姑娘的花车已经过去了,顿时就哭丧了脸。 叶清谷听完解释,表情也不比路人大哥好上多少,原来这所谓康平坊,其实就是一处满是青楼的街巷,而康平坊的姑娘为何,自然也不言而喻了。 此时第二辆花车也已经驶过叶清谷他们面前,上面的女子和那位清缘穿着差不太多,不过没有弹奏琵琶而是在小台上翩翩起舞——看来她们各自有各自的技艺。 叶清谷对看花车游街没什么兴趣,便传念泉三魰解释了一通,泉三魰出身地泉客一族女子皆面容姣好,在海中衣着也就仅仅遮羞,这种场景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吸引力,于是两人便决定先设法从人群中离开。 只是这朱雀大道上行人之多,进来固然困难,出去也不容易,等叶清谷终于挤到人群最外围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好一会了。 只是在叶清谷将要离开拥挤的人群的时候,脑后喧闹的人声突然小了下去,他不由回头向大路望了一眼,却看到一辆完全不一样的花车。 之前的花车颜色多做大红大紫,固然鲜艳,却有些媚俗,但这一辆花车的装饰却是清新素雅,与众不同。而更与众不同的则是花车上的女子,她身着一件浅红长袍,全身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露出来,端坐在花车的小台之上,不似是出来游街表演的,更像是王公贵胄出来巡游一般。 而这女子的容貌更是不凡,修士修炼有成之后多少能调整容貌,叶清谷之前在师门内见过的自家或是别的门派的女修士也不算少,但却没有一人能够及得上这女子的容颜,更不用提之前那些花车上的女子了,只是这女子虽然艳压当世,一张脸却是半点表情没有,甚至眼神中也满是空洞。饶是这女子没有如其他女子一般卖弄姿色,她的美丽本身就已经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之前还喧闹的人们在看到这名女子的时候,竟也将自己的声音压了下去。 叶清谷本来还想仔细端详一下,却被已经挤出人群的泉三魰一把拉走,只来得及最后听到那女子的名字——菀柳。 3.登云楼(1)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被泉三魰拉着,两人一直跑到一个小巷才算摆脱了拥挤的人群,泉三魰这时才转过来问叶清谷:“叶兄弟,刚才怎么魂不守舍的,拉你半天才出来。” 叶清谷此时脑中那个风华绝代的倩影依然没有散去,听到泉三魰这么问便喃喃自语回答道:“刚才看到,好漂亮……一女子。” “这么好看?那我们再回去看看怎么样?”泉三魰刚才一心想着从人群中挤出来,却没有机会看上菀柳一眼。 不过终究叶清谷是修士,心思清明,寻常男子第一次见这等美艳的女子,怕是要失魂落魄好些时日,叶清谷不过用力晃了晃头,就算是把这个女子从自己脑海中抛了出去,只是他还有疑惑,感觉这女子美的似乎有些不太自然。 “这一来一回又要多久,而且你也不知道她的花车已经驶到何处了,还是去问问有没有人知道登云楼在哪吧。” 说话间,两人便从小巷中走了出来,来到了另外一条大路之上,只是相比起人声鼎沸的朱雀大道,这条路一眼看过去都看不见几个行人。 叶清谷从小巷转出之后,见左手边刚好有一家小书店开着,便走进去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这小书店内只有一个文人打扮的老先生坐在柜台那里,似乎就是店主本人,当他看到叶清谷二人进入店内的时候,突然出声道:“这年头居然有年轻人在今日不去朱雀大道看热闹,而是来老头子我的书店里逛逛,真是难得,真是难得。” 叶清谷听老先生这么说,不由觉得惭愧,毕竟他也是刚刚从朱雀大道过来的,不过此时也正好接话说下去:“实不相瞒,我们其实是想找登云楼所在的,本来听说在朱雀大道上,但我们在朱雀大道上走了一遍也没看见,后来的情况,您也知道了。” “这登云楼的确是在朱雀大道上,不过不是我们这边这条。”老先生听说两人是在找登云楼,脸上笑意不减,毕竟登云楼乃是东余国第一藏书之所,年轻人愿意去登云楼而不去朱雀大道,在老先生看来也是大有前途啊。 老先生见叶清谷还是不解,知道自己还得说得细致点:“这朱雀大道分为南北两半,中间被皇宫内城隔开,我们这半边是北朱雀大道,而登云楼在另外半边的南朱雀大道。” 泉三魰听到此言,不由传念给叶清谷道:“你看我们就该去那个皇城里转一圈吧。” 叶清谷一面传音给泉三魰道:“那我们现在只怕还在里面欺负凡人呢。”,一面又问老先生道:“那我们要去南朱雀大道,可需要穿过皇城?” 老先生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说道:“这看来你们是真没来过平京啊,这皇城虽大,却也没有把整个平京分成两半,你们若想去南朱雀大道,就沿着皇城外墙一直向南便是,登云楼在南朱雀大道极靠近皇城外墙之处,你们很容易便能找到了。” 这老先生倒是热心肠,光说不够,还拿出纸笔给叶清谷他们画了个简易的地图,反复说明,就怕这两个好学的年轻人再度迷路。 有了老先生这番详细的指路,叶清谷和泉三魰毫不费力的就在皇城的另一边找到了登云楼,这楼果然如李任所说,楼高百尺,雕梁画栋,甚是华美,只是看楼外窗上竟然有不少蛛网残留,似乎缺了些打理。 不过走进楼内就大不相同了,这登云楼内书香墨气极浓,除了书卷之气外,还有一种略带刺激的草木之香,多半是用来驱除虫蚁的,而看楼内的桌椅书架,皆是异常干净,看来倒是有人经常在楼内做些清扫工作。 不过登云楼虽大,在楼下管着的也只有一老一小两人,说老的不算老,也就四十来岁,书生打扮,说小的倒是真小,恐怕也就十岁,和他旁边那个大叔倒是穿的一模一样,只是小了好几圈,乍一看还感觉两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当叶清谷两人踏入登云楼时,这一老一少两人正并排坐着,各自捧着一本书看着,竟然一定也没注意到楼内来了人。 叶清谷见他们看得如此入迷也不想打扰他们,只是心中不由想到若是自己是贼人,只怕把这登云楼都搬空了,这一老一少恐怕都不会知道有人进来过了。不过旁边的泉三魰可耐不住这样等待,便用力跺了跺,希望可以让那两人注意过来。 不过泉三魰却没想到,这楼内幽静,他力气又大,这踏地之声在楼内响起分外惊人,更是在楼中激起许多回声,那小的还好些,老的那个直接被吓得一哆嗦,手中的书都直接摔在了地上,一下躲到了椅背后面,良久才敢把头探出来,声音都发着抖地说道:“这是……地震了?” 叶清谷和泉三魰都来不及说话,那个放下书的小男孩倒是说话了:“爹,哪来的地震,分明是来了两个客人,人家看你不理他们,才吓你一下的。” 听得不是地震,这老的才大着胆子直起腰来,却没有去搭理叶清谷二人,而是先拍了下小男孩的脑袋说:“你还敢笑话你爹,你不是一样也没注意到么。” 小男孩听了他这话,倒是笑嘻嘻地说:“可你才是管事的那个呀,我就是个帮闲的。”看他爹还想在数落他几句,小男孩忙又道:“你还有工夫教训我呢,没看客人都等了你多久了。” 老的那个这才想起来门口还有两个人等着,急忙转过来行了个礼,说道:“在下五经博士林广成,目前负责管理这登云楼,这个小混蛋是犬子林坦之,不知两位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林广成的话还没说到一般,他儿子林坦之就在后面偷偷插了一句:“说我是小混蛋,那你是个啥哟。” 林广成本来想转身再去敲自己儿子两下,但又顾忌到有客人在前,一时有些左右为难,这时叶清谷开始说话了,他就决定暂时先不管自家的熊孩子。 叶清谷把自己来登云楼是想借阅有关山川地理和历史藏书的目的说了一下,又出示了李任给他们的凭证,林广成检验凭证无误后便将他们两人放了进去。 原来这登云楼近几年来虽然没什么人去了,但作为管楼的林广成还是要遵守规定,只能让有学官身份或者大员担保的人入内,也是李任细心,在叶清谷离开三江城之前就为他们做了各种准备,作为他们两人为整个北境出力的答谢。 山川地理和历史传说的书籍并不在同一层,于是叶清谷和泉三魰便径直分开,泉三魰去了第五层查阅历史传说相关的书籍,而叶清谷则留在第三次查阅山川地理之流。 登云楼藏书极多,叶清谷翻起书来就忘了时间,直到林广成过来叫他才发现已经光线昏暗,太阳即将落山。 “叶公子,这登云楼等到日落之后是不准留人的,还请二位离去吧。”林广成却是来下逐客令的。 只是叶清谷发现这藏书楼内书籍甚多,若是只能白天来恐怕要不少时间才能翻完,所以想把晚上的时间都用上,便问道:“你这登云楼看着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难道是怕我偷你书不成?” “叶公子说笑了,只是登云楼内都是书籍,晚上留人不免要点火烛,为了防止火烛烧了藏书,所以就禁止在日落后留人了。”林广成本来不想给叶清谷解释的那么清楚,只是对方是李任这种手握实权的地方大员介绍而来,自己也是怠慢不得,所以只能给叶清谷说了个清清楚楚。 叶清谷听他说的有理,不好强行辩驳,就将手伸入袖中,装作是从袖囊中取物,其实是从乾坤戒中拿出了泉三魰送他的那颗明珠,稍稍给了一些法力,让它发出了一些不太强的荧光。 “我用着夜光明珠照明,不点火烛,可否晚上留在登云楼内呢?”叶清谷将明珠递给林广成,让他确认这明珠虽放光明,却无热度。 林广成见了这明珠却是颇为欣喜,原来他是爱书之人,时常想在日落以后留在登云楼内看书,但又是惜书之人,担心火烛会烧到书籍所以从来只是想想罢了,如今见了这冰冷的夜光明珠,便忍不住对叶清谷说道:“你若能送我一颗夜明珠,我就不管你待到几时了。” 其实林广成这番说辞已经是公然索贿了,只是他沉迷书籍不谙俗务,叶清谷是修士也不清楚这些门道,所以两人竟然没觉得这段对话有什么不对。 不过叶清谷听他这么说倒是有点犯难,原来这明珠如今能发亮全是因为自己的法力,林广成一个凡人体内空空荡荡,拿了明珠怕也是没用,便借口道:“这明珠是我一起来的相赠,我得问问他的意见。” 以此为托词,叶清谷走到楼上去找泉三魰问是否有让这个明珠发光的办法,泉三魰却说这明珠本来只要吸饱日光自然能晚上发光,只是不如修士用法力激发一般便于控制,他明珠甚多,送林广成一两颗自然不打紧。 叶清谷随即下楼,递了一颗明珠给林广成,告诉他了明珠的用法后,林广成千恩万谢就离开了三楼,居然果真不管叶清谷二人了。 接下来几日,叶清谷和泉三魰都在登云楼上翻阅典籍,林广成自己沉迷书海昼夜不分,竟然完全没注意到二人不眠不休不食这等异常,而偶尔来陪陪自己老爹的林坦之自然也不知道那天的两位客人竟然还在楼上。 而到了第三日上,叶清谷终于在翻了无数书后,在一本书上看到“五指”二字! 4.登云楼(2)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读到“五指”两字,叶清谷不由精神一振,接着读了下去,却发现书上的文字是:五指外合五行,内应五脏,五脏之征,可见于五指…… 叶清谷见状,把书一合看了看封皮,发现竟然是本医书。原来他已经看完了登云楼内所有山川地理的书籍,刚才昏昏沉沉地往后面接着翻,其实已经看到医书的架上了。叶清谷不由笑了笑自己,然后就把书放回原位,上楼去找泉三魰了。 这到了五楼一看,泉三魰比自己还要不堪,已经用一本盖着脸,躺在地上睡着了。 “起来起来,你可有什么发现?”叶清谷好容易才叫醒了泉三魰,问他是否有所斩获。 泉三魰双手一摊,道:“我要是有发现,早就下楼和你说了。这五指两个字倒是看到了不止一次,不过每一个对得上号的。不过我倒是发现了一件挺奇怪的事情,这里书最远,大多也不过说到三四百年前,超过这个时间的记载就是少之又少,要是多些再老点的书,说不定还能找到些线索。” 泉三魰这么一说,叶清谷也反应过来,他看得山川地理中有时也会提到一些古时旧事,只是不像泉三魰读的史书一般时间分野清晰,但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也就能往前追溯个三四百年而已,更古的事情就是片鳞只甲,不成章法了。 不过这登云楼内有个管事的林广成在,两人也不需要自己琢磨这事情,便一起下楼去找到了林广成,询问为何登云楼的古籍数目有限。 林广成在他们二人下楼的时候正捧着一本书看得兴起,不过听完两人的问题后不由狐疑地看了一眼,回问道:“两位公子问这个问题,莫非是来消遣我林广成的?” 叶清谷他们不知林广成为何是这个反应,便反复申明自己是真心不知。林广成见他们态度诚恳,不似玩笑,便开始给他们解释:“真是奇怪,你们两个能来这登云楼读书,怎么连这个事情都不知道。我们三人目前所立的这个登云楼,其实是登云新楼,而登云旧楼,是在故帝都明京的,这你们总是知道的吧?” 叶清谷对所谓明京近乎是一无所知,不料泉三魰却道:“你是说被扶临国占去的那个旧都城?”原来泉三魰这三日虽然翻书只为了找五指山,但草草翻阅的时候还是记下了不少,这扶临国之事又被反复提起,所以此时他倒是知道了。 听闻此言,林广成不禁高看了一眼,心说这姓泉的年轻人高高大大看着鲁莽,倒是比他这个斯文的同伴知道地还多一些呢。接着林广成又给两人解释这新旧登云楼和其中藏书的关系,原来扶临国太祖起兵自立,东余国一下子丢了好大一块土地,甚至连自己的帝都明京也落入了扶临国手中,皇室中人被迫西迁。而在这个向西撤逃的过程中,各种珍宝金银带了一大堆,百姓也跟着一起跑了不少,但是像登云楼内的书籍都没人管了。目前这座登云新楼是在重新定都平京后,仿照旧楼所建,其中的藏书也是慢慢再次收集起来的,只是比起那些最珍贵的古籍尽数都留在了登云旧楼中,如今的登云新楼里已经很难找到那些记载久远之事的书籍了。 其实这些事情在泉三魰所读史书上也有记载,但是多用春秋笔法书写,泉三魰草草扫过,倒是没读清楚那些字里行间的真意。 “所以想要找那些古书旧籍,我们还得去一趟扶临国了?” 林广成倒是没想到叶清谷胆子这般大,居然敢在两国交战的时候起这样的念头,不过胆子大也是没用的,他说道:“先不说现在两国正在开战,你能不能过去就是一个问题,纵然你过去了,恐怕也是空跑一趟。” “为何?” “那扶临蛮子当年攻占了旧都明京,大肆劫掠,最后还放了一把大火烧了明京!”说到这里林广成不由呜呼哀叹一声,用一些文绉绉的话开始咒骂那些烧了明京的扶临国人。 骂了一通之后,林广成喘了喘气,又说到:“我东余不说多么兵强马壮,但在知书识典上可谓是列国第一,榆林,西楚,还有那许多国家,哪个没有曾经派人来登云楼求阅过书籍,可怜这几百年的登云楼就被扶临蛮子一把火烧了哟。”他说完这几句,又开始骂。 只是听了这几句话,叶清谷倒是眉头一皱,毕竟若真如此,这登云旧楼被烧,自己二人看来只有去找修士门派问询了,不过他还不完全死心,最后又问了一句:“可有哪里有传承千年的民间藏书之所?” 这一问倒是有些意外之喜,林广成想了想说:“千百年来,世事变迁,哪有人家能把书籍收藏传承如此之久,不过你们若真有心,可以去找一个人问问。这人姓乌,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岁了,总之我小时候听说他的时候大家就叫他乌老头了,据说他曾经做过登云旧楼的藏书编修,号称史上没有他没有看过的书,你们想找的东西可能可以问问他。” 林广成又补充道:“不过这老头似乎年纪大了后记性不太好,一时记得住一时记不住的,迁都平京后先皇曾经把他召进宫希望能帮忙回复古籍,但是后来又被赶出宫来了,也不知道具体如何,希望你俩运气够好,能赶上他脑子清楚的时候。” 相比起不知山门何处的折华剑宫,这乌老头似乎要好找一些,于是叶清谷和泉三魰问了乌老头的住址之后,就离开了登云楼。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登云楼内,只有林广成手上的明珠发出的幽幽之光,内里寂静一片只留一个读书人,也不知道再有访客又是什么时候了。 林广成所知道的乌老头住所也只有大致一个方向,还需要两人自己慢慢摸索过去,而一路寻访过来的叶清谷二人,走着走着,却发现自己突然踏入了一条特别热闹的街道。 平京城皇城之外没有宵禁,夜市生意也是相当繁荣,只是和眼前这条灯红酒绿的街道一比,之前看到的那些酒肆店铺一下就不算什么了。 叶清谷和泉三魰在这条街上走了一会,发现这条街上的行人基本都是男子,向店里走去的兴高采烈,从店里出来的酒气熏天,一个个酒楼上还是不是有穿着清凉的女子探出身来招揽生意,这才反应过来两人应当是走到康平坊了。 只是之前问到的乌老头住址是在康平坊的另外一头,而这康平坊内楼与楼都仅仅挨着,连个出去的小路都没有,所以叶清谷和泉三魰只能硬着头皮沿着康平坊走下去,泉三魰倒还好些,叶清谷是连头都不敢台,怕看到些不该看的事物。 只是走到一处装饰的分外气派的酒楼之外,却是发生了些事端。叶清谷正在赞叹这间酒楼的装潢雅致,和康平坊的其他楼宇大不相同的嘶吼,一个锦衣胖子就直接从大门口被丢了出来,摔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停在了叶清谷二人的面前。 那胖子倒是皮实,这么摔在地上还滚了几圈,竟然直接就站了起来,也不管身上沾得灰尘,直接指着酒楼内就叫骂起来了:“那个什么狗屁菀柳,说好听是花魁,说不好听就是个婊子!也不去扫听扫听老子王富贵有多少钱,居然不让老子进门,还敢把老子丢出来!我OOXX……”说着就是冒出一大段污言秽语的骂声。 叶清谷本来想绕开这个胖子的,但是一来是已经有一大群人走过来围观这里发生的事了,两人想要从人群中穿出不太容易,二来是听到菀柳这个名字,让他不禁停住了脚步想看看接下会发生了啥。 随着王富贵的叫骂声,楼内慢悠悠地走出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那妇人好声好气地对王富贵说道:“王公子,开门做生意远来都是客,我凰仪楼本不该将客人拒之门外,只是菀柳姑娘想见谁不想见谁,是她的自由,至于成为她的入幕之宾么……” 说到这里,这名女子停了下来,上下扫视了王富贵一样,似乎想笑又压住了,并没有把接下去的话说出来。 不过她不说大家也都知道她的意思了,王富贵被这妇人这么一扫也是大怒,大声叫道:“老子有钱,哪里有老子玩不到的婊子!王大王二你们几个死哪儿去了!” 王富贵喊了几声之后,还真有几个看上去颇为壮实的家丁从人群外挤了进来。这几个家丁先是站成一排被王富贵训斥了好几句,然后王富贵指了指酒楼又吼道:“去把那几个摔老子出来的杂碎的腿都打折了,然后把那个叫菀柳的给老子绑出来!” 这几个家丁得了令,就愣头愣脑地想往里冲,那中年美妇看着几条壮汉也不害怕,冷笑着拍了拍手掌,就从门后转出两个酒楼的护院来。 这一动起手来,就连叶清谷这种不懂凡人功夫的修士也看得出,那几个家丁也就是有几分蛮力,出手全无章法,三两下就被两个护院放倒。这两个护院把家丁们打趴下了还不算数,又一个接一个把他们向外面丢了出来,不偏不倚就是瞄着王富贵来的,这一下王富贵和几个家丁顿时摔作一团。 等王富贵好不容易才被家丁们扶着站起身来,却再也没胆子去找酒楼的麻烦,不过仍然色厉内荏地对围观的路人们喊道:“谁敢笑!哪个敢笑!” 其实围观的人大多都在笑,但是叶清谷和泉三魰站得离王富贵最近,笑得也最大声,倒是不巧被这个家伙给盯上了。王富贵喊上家丁,转过来瞪着叶清谷二人道:“你们居然敢笑话老子,给我把他们腿打断了!” 这下泉三魰可乐了,他之前连续在登云楼查书,不得动弹,憋都憋坏了。传念给叶清谷让他不要出手之后,自管自走上前去,也不动用法力,几拳几脚就把那些家丁都打趴下了,动作比那两个护院还要利索不少,之后又把王富贵放倒在地,把他那几个家丁都叠在他背上,然后才和叶清谷一起大笑着离去。 经过了王富贵这事后,两人接下去倒是很顺利的走到了康平坊的另一头,只是找人一问才知道,这乌老头人老心不老,一个月倒有二十天会去康平坊里喝酒,今晚也是如此,只是不知去了哪个楼罢了。 叶清谷和泉三魰听说这乌老头去喝酒常常要到第二天清晨才会回来,于是也就不打算在这里等他了,就在附近寻找了一个客栈先住下,准备等第二天天亮了再去拜访乌老头。 5.江经年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在凡人的传说之中,修炼有成的神仙们,可以不眠不休,不饮不食,日行千里,起死回生。不过如果那些称叶清谷为神仙的人看到现在的叶清谷一定会很惊讶,因为叶清谷正在准备睡觉。 其实修士自从到达了灵感期,能够修炼出神念之后,就可以通过打坐调戏来替代睡眠了,但是叶清谷觉得,自己在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中,都一直处于之中紧绷的状态之中,这让他从心灵的深处,而非肉体上或者精神上产生了一种疲倦感,所以他决定今晚暂时把一切事情抛在脑后,用一种凡人的方式,而非修士的方式,去好好休息一下。无巧不巧,在另一个房间里的泉三魰也做了一样的决定,于是在两个人没有互相沟通过的情况下,纷纷沉睡了过去,直到…… “好强烈的灵力波动,是有修士在争斗么?”沉睡中的叶清谷突然感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让他一下从床上惊坐而起。他与道相近,对天地间灵力的感应要比泉三魰敏锐得多,所以直到他亲自到隔壁将泉三魰叫醒,后者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啥。 “这阵灵力波动消散的太快,我只来得及看到似乎有两个修士飞离,看方向却是乌老头那边,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还是快过去看看吧。”当叶清谷推开窗户时,他只来得及看到两个修士向天飞去,因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方便直接起身去追,只是事情发生在乌老头家宅方向,让叶清谷总有些不安,于是便叫上泉三魰一起过去看看。 当看到围着乌老头房子的一圈人时,叶清谷顿时觉得不妙,再走近些才发现这里在围观的人群中,竟然有不少人脸上带着一丝惧意。 叶清谷在叽叽喳喳的人群中,找了一个正在唾沫横飞的大娘,问这里究竟发生了啥。 那大娘本来就在和人讨论早晨发生的事,见叶清谷来问,顿时就眉飞色舞地给叶清谷讲了起来:“哎呀后生仔,你知不知道这里有个乌老头啊?……哎你知道,那就好那就好,你知不知道这个乌老头是个妖怪啊?……对就是妖怪,我早就说这乌老头有问题嘛,不然怎么可能年纪这么大还天天晚上往康平坊跑,真是老不要脸呢……哦你说他为啥是妖怪啊,因为今天早晨有两个神仙来收药了呀……对对对,那可是真神仙啊,我看到他们从天上飞下来的,神仙飞下来之后把乌老头一下就收走了……怎么收走的?哎我和你说,当时乌老头还不服呢,想和神仙比划比划,结果神仙人多呀,一下从天上下来了无数天兵天将,然后乌老头就被收走了呀……当然是真的,这可是我亲眼所见的!” 虽然大娘最后关于乌老头是怎么被收走的说辞一听就知道是自己瞎编的,但是叶清谷这下也大致知道情况下,看来那乌老头是个化成人形的妖修,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被什么人收走了,看乌老头的屋子都没什么打斗的痕迹,看来是线索难寻了。 “咦,这乌老头在这平京住了这么多年都没人找上门,怎么今天就已经有两拨修士来找他了?”叶清谷突然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极为耳熟,不过所用的语言乃是道言,便忙转身,一看却是那天在朱雀大道上遇见的路人大哥。 叶清谷再用法力一看,才知自己前几日真是看走了眼,这位大哥体内法力澎湃,一个小人端坐紫府,分明已经是元婴修为。 叶清谷忙拉过泉三魰,一齐向这人行了个礼,先是通报了自己二人的姓名,然后半是抱怨的说道:“前辈,你前几日不展露身份,倒是看了晚辈好大一个笑话。” 这路人大哥倒是呵呵一笑,说道:“修士也是人,这康平坊的姑娘一年才出来一次,不看白不看,你那天走了我还替你可惜呢。你也别前辈前辈的叫我,我叫江经年,你们称我为江大哥便是。” 说罢,江经年就问他们二人来找这个乌老头何事,叶清谷便略略讲了一下自己二人在寻找五指山这个地界,并问江经年是否知道五指山这处地界。 江经年摇摇头,称自己并非这个星球的修士,这一次也是两年前才来到这个星球的,五指山这个地方着实没有听过。 随后叶清谷又问这乌老头又是什么情况,这次江经年能说的东西就多了,他说道:“乌老头是个乌龟成精,我五十多年前随着师傅来过这个星球一次,当时就认识了他,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他居然还住在这个平京城里,乌龟可真是不爱挪窝。” “那是什么人抓走了乌老头呢?”叶清谷想知道的可不止是乌老头的来历这么简单。 “还不就是那个折华剑宫呗,他们似乎经常抓走一些精怪或者成精的妖兽禁锢起来。我本来还想救一下乌老头的,但是一来他现在脑袋也不好使,反正被抓走也死不了,关着就关着呗,二来我师父和折华剑宫的前代剑首有旧,我倒是不好意思对那两个小家伙出手。” 叶清谷本来还想看看能不能请托江经年出手救出乌老头,可一听这话就绝了这心思,便问道:“江大哥,目前看来,东余国内,可能知道这五指山消息的,除了乌老头便是这折华剑宫了,我横竖都要往他们那里走一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指教的么?” 终究还是和乌老头的交情要胜过和折华剑宫的那点香火之情,江经年掏出一个小小的铜剑教给叶清谷道:“折华剑宫全是一帮顽固死板的剑疯子,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就是他们很收规矩,这个玩意是他们前代剑首给我师傅的一个信物,我借你用用,你看有没有机会问点消息出来,若是可以,想想办法能不能把老乌龟捞出来,终归被关着不如在外面舒服。” 叶清谷接过小剑信物就要谢江经年,却被江经年阻止,又听他说道:“这玩意不是白白借给你的,你这兄弟借我使使。”一边说着,一边还指了指泉三魰。 泉三魰见他点自己的名,楞了一下,也指了指自己道:“我?” “对啊,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种族的,但总归不是人类,折华剑宫那地方对于非人都不太友好,你还是别跟着叶小子去了吧。” 叶清谷和泉三魰一听,商量了一下,也觉得江经年说得有理,便决定兵分两路,叶清谷去折华剑宫,泉三魰留下去帮江经年的忙。 “江大哥,你一个元婴修士,还有什么地方是老三帮得上忙的么?”叶清谷临走之前,还有些不放心。 江经年摆摆手道:“放心,就是有个阵法需要两个人踩在阵眼上才能破,保准伤不到泉小子。不过我破阵可能需要个两三天的,说不定你还先回来,要不我们定个地方碰头到时候?” 叶清谷听他如此有把握,也就不操心泉三魰的事情了,正好他们客栈定了好几天,便和江经年约好到时候在客栈见。 与二人分开之后,叶清谷沿着江经年指的位置,在平京外大约五十里的地方发现了一座被幻阵隐蔽起来的小山,想来便是折华剑宫的山门所在了。 叶清谷对着幻阵的方向打出一个法诀,这个法诀代表了有人前来拜访山门,功能也就等于凡人的敲门了。折华剑宫倒也没有让山门外的叶清谷久等,半炷香的功夫,就有一个蓝衣一个青衣的弟子从幻阵中出来了。 这蓝衣弟子的功力明显要比青衣弟子高上不少,又是飞在前方,看来两人有身份之别,不过除了衣服之外这两人倒是都背了一个剑囊法宝。 那两名修士飞出来之后,发现在山门外拜访的是一个白衣年轻修士,面容和善,不似有歹意,也就放下了心中的警惕问道:“这位朋友,不知拜访我折华剑宫有何贵干?” 叶清谷听他自报家门,便知道自己没找错地方,便报了自己的名字,又出示了信物小剑,说道:“我此行来,是想问问折华剑宫中是否有人知道五指山这个地名,若是没有,不知道可否借阅一下贵门派的相关典籍一览。” 为首的那个蓝衣弟子想了想发现自己并不知道五指山这地方,就回到:“这事情我是无法做主,不过正好大师兄今日出关与大家议事,你手里有前代剑首的信物,当是我们折华剑宫的客人,还请和我一起入内吧。” 本来若无深交,贸然进入别家宗门其实是一件颇有风险的事情,只是叶清谷想起江经年说折华剑宫的人都固执古板,想来不是那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便跟着两名迎客的弟子,穿过幻阵进了折华剑宫的山门。 而当叶清谷去寻访折华剑宫的时候,江经年和泉三魰也在行动——他们在一个酒楼上大吃大喝。 泉三魰不像江经年一般,修行之后还很愿意去享受凡人的口腹之欲,只是在一边当个陪客罢了。江经年见他不吃不喝便道:“这宁元星上物产不丰,我也找不到什么灵果琼浆,只能拿这些凡人的美食来开开心,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修行了就不知道享受生活可不行,来来来和我一起喝两杯。” 泉三魰也是拗不过他,被江经年强灌了几杯之后问道:“江大哥,我们现在不去破阵,在这里吃吃喝喝算什么事啊。” “你急什么,我们得晚上去才方便呢。”江经年倒是蛮不在乎,只管自己吃喝。 “去哪儿破阵还要那时候才去啊?”泉三魰一听还要这么陪着江经年磨蹭半天,就有些无语了。 江经年一手抓着只鸡腿,一手对着酒楼外面虚点了一下,说了两个字: “皇城。” 6.三剑之炼(1)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被两名弟子带领穿过幻阵之后,进入叶清谷眼帘的是一座灵气氤氲的小山,山间云雾缭绕,在靠近山顶的位置有一些建筑,在往上的地方则是被阵法禁制住了,肉眼无法看穿。 不过比起玉晨宗,这折华剑宫的宗门不论规模还是布置,都要寒酸了许多,叶清谷知道现在宁元星上修行不昌,也就没认真拿自己宗门来比较。 一路飞行,叶清谷随着两名弟子直接来到了建筑群中最大的正殿当中,却见殿中已经有十多人站着了。这十多人分为内外两层站着,外侧的七八人身着青衣,看来也是低辈弟子,内侧的四人都是身着蓝衣,其中与之前和叶清谷对话的那位蓝衣弟子衣着一致,左二右一的站着,而当中一人却有些不同。虽然都是蓝色衣服,但居中那人的衣袍上却多了一些纹饰,虽不复杂却也大气,头上戴着一个银白的头环,当中一颗红色的宝石配上一对剑眉,更是衬托的此人器宇不凡。 叶清谷心知此人多半就是那位大师兄,不过他是客人不便先说话。当那名迎叶清谷进来的蓝衣弟子与中间那位男子说明情况后,居中那位男子向前迈了一步,对叶清谷道:“在下黑齿铭之,听说叶师弟手里有我们前代剑首的信物,不知可否一观。” 修士之间修行年份可以有颇大差距,所以不同门派的修士往往通过修为而非年龄来确定备份,黑齿铭之已经是金丹修为,称呼叶清谷一声师弟正是理所应当。 叶清谷出示信物之后,又说了自己是在寻找一个叫五指山的地方,黑齿铭之沉吟一会道:“这地方我却不知道,不知各位师兄弟是否听说过五指山?” 其他的蓝衣弟子纷纷摇头表示不知,而那些青衣弟子索性一个个就站在那儿,连话都不敢说。叶清谷看着折华剑宫的规矩,不由想到玉晨宗那颇有些自由散漫的气氛,突然产生了一丝思乡之情。 不过这种情绪马上被黑齿铭之打断了:“叶师弟,很是抱歉,我们中无人知晓五指山所在。” “黑齿师兄,不知是否可以向贵门内的前辈们请教一下,或者容我借阅相关典籍一观?”之前蓝衣弟子不知,叶清谷就估计他们这一辈的弟子可能不太清楚此事,所以也没有怎么失望。 黑齿铭之脸上稍稍露出一丝为难之色,随后就压了下去,若非叶清谷目力极好怕也看不出他刚才变化了表情,然后就听得黑齿铭之说道:“我师门上辈的长老们,如今尽数在闭关,不太方便见客。至于典籍么,本来剑宫的典籍是不可外借的,不过你手持剑首的信物,若是愿意通过‘三剑’之炼,我便可以允你观览一众典籍了。” 叶清谷听闻上辈长老们都在闭关,不由觉得奇怪,黑齿铭之虽然修为不凡,但想要镇压一个宗门还是不够的,长老们全都闭了关,若是有事发生又当如何?不过这终究是折华剑宫的家事,轮不到他操心,他此时想知道的唯有这“三剑”之炼是什么。 经黑齿铭之解释后才知道,所谓“三剑”之炼,是折华剑宫设置的三关试炼,分别为“剑感”、“剑鸣”、“剑试”三关,若是三关都能过,便可以获得折华剑宫的客卿资格。能成为客卿的自然不是敌人,所以这三关虽有难度,但危险却是没有的。 叶清谷听闻这试炼的性质后倒是放心了些,不过他可没有留在折华剑宫当客卿的打算,便和黑齿铭之直说了。 黑齿铭之闻言也是一笑,说道:“你若一直留在我折华剑宫,那就不叫客卿,反倒变成了常驻宗门的长老了。客卿更多只是一个身份的象征罢了,来去自由,我们是不会管你留不留在宗门的。” 既然如此,叶清谷也没了什么后顾之忧,便表示自己愿意参加这“三剑”之炼。 这世上或许有喜欢繁文缛节的门派,但是诚心剑道的折华剑宫绝不在此列,见叶清谷应允,黑齿铭之便道:“今日仪事上的大事已了,余下小事日后再仪也罢,各位师弟便和我一起去观摩叶师弟的‘三剑’之炼吧。” 离了大殿之后,黑齿铭之带着众人飞到了被阵法禁止的山巅之下,抬手解开了一部分的阵法,一条蜿蜒的小路便出现了叶清谷的视野之中。 沿着小路走了一段,叶清谷便见到了一块剑形巨石,而且巨石上还隐隐透出森森剑气,好似真是一把巨剑一般。 “这块石头唤作藏剑石,是我们折华剑宫先祖留下的一个宝物,内藏诸般剑道真意与无边剑气,而第一关剑感就是看你是否能够和这藏剑石内的剑意产生感应。” 叶清谷听说这试炼如此,其实有些不太有把握,因为他自觉自己剑术天赋平平,若是在这一关就失了手未免有些丢人。不过此时也容不得他打退堂鼓了,叶清谷便走到藏剑石前,闭上双眼,用神念浸入藏剑石内。 神念刚进入藏剑石,叶清谷就感觉整个心神都像被拉入了另外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这世界里没有日月星辰也没有花草树木,唯一存在的便是漫天的剑气和剑气中蕴藏的剑意。 叶清谷感知着一道道剑气在这个世界里肆意纵横,便尝试用自己的神念去捕捉其中一道剑气,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不过神念每每靠近一道剑气,就会被反弹回来,如此反复数次俱都失败,叶清谷便知道想要随便找一个剑意感应是不成功的了,便决定改换策略。 这藏家石从外面看也就一丈大小,但神念进入后确实浩荡无边,叶清谷便将自己的神念慢慢铺开,看看有没有那股剑意和自己有点缘分。 他却没想到,他将神念这一散开,自远古火灵之梦中得到的一些东西也暴露了出来,虽然叶清谷无知无觉,但他神念上一丝若隐若现的先天玄妙气息,便和这藏剑石内的一些亘古留存的奥秘起了感应。 叶清谷尚在那里寻找是否有剑意和自己的神念更为亲近,突然两股剑意就径直冲近了他的神念范围之内,并且追根溯源,直接倒冲进了叶清谷的紫府神庭之中。叶清谷当时就被吓了一跳,这神庭乃是凡人灵魂之居所,也是修士神念之起源,这一下子就住进来了两个不明不白的玩意,怎么不让人心惊。 不过再一感应,倒是让叶清谷安定不少,这两股剑意进入他的神庭之后就安安稳稳地不再动弹,哪怕叶清谷尝试性地用神念去刺激了一下他们也是毫无反应,只是毫无反应也就毫无收获,叶清谷除了略微感知到这两股剑意上内藏真意孑然相反之外,就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既然从这两股剑意上无所得,叶清谷便又想试试看能不能在藏剑石内有什么斩获,但是他的神念在藏剑石弥漫扫荡了许久,却是没有一点进展,似乎除了那两道剑气之外再也没有和他有缘之物。见情况如此,叶清谷也只能收回神念,准备和黑齿铭之说自己失败了。 只是当叶清谷收回神念睁开双眼之后,就看到黑齿铭之一脸微笑的对他说道:“恭喜叶师弟,刚才藏剑石上气机又有玄妙变化,想来是有大有所获,不知道能否分享一下?” 原来这藏剑石乃是前古宝物,哪怕是有缘之人,在其中也只能收获一种剑道真意,而且像折华剑宫的弟子往往还经常感应到一样的剑意。所以这个“三剑”之炼,既是对外来修士的考验,也是赠给他们的一份大礼,更是折华剑宫用来补强自己的手段,毕竟有机会参加“三剑”之炼的修士,都与折华剑宫沾亲带故,非朋亦友,若有收获多半也是愿意分享的。 只是叶清谷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分享自己这份收获,只要一脸苦笑地对黑齿铭之说道:“我不欲藏私,只是这藏剑石内究竟收获了什么,我现在一时都说不出来,实在是愧对黑齿师兄了。” 本来是否分享收获就是修士自己的选择,黑齿铭之见何清谷态度诚恳,自然不会继续追问,而是继续笑道:“有所收获便好,想不明白的日后也能想清楚,现在就让我们去下一关吧。” 说完此句,黑齿铭之又解开一部分阵法,让藏剑石背后的小路也露了出来,带着众人继续前进。 当叶清谷期待下一关“剑鸣”又会是什么的时候,平京以东千里之外,傅于天的军帐之中,他却遇上了比叶清谷要大得多的考验。 “将军,这都晚了三日了,军粮押送过去一向准时,怎么这次晚了三日还没有任何消息过来?”说的话还是薛成,只是他现在面上却是有些焦急,不似之前议事时候的得意。 他这一说,军帐中其他将领也是纷纷附和,这东境战场是东余国这几年国事中最重之处,历来送往东境战场的军粮物资只有早,没有迟。这次晚了三天,补给部队还没到来,虽然军队尚且还有军粮储备,但也非常不寻常了。 居于首座的傅于天表情也不太好看,他虽然对于朝堂之事不如军阵之事那般敏感,但此时也略有不详的预感,只是他作为诸将之首,必须要镇定方能稳定军心。 就在傅于天想着如何安抚众将的时候,突然有传令官到来,说是带来了后方的消息。傅于天一问才知,传令官带来了大农令孙大人的消息,说因为额外挑拨了一批物资去解救北境的灾情,往傅于天这边送来的军粮还要再晚上几日。 傅于天听了这个消息,面色不改,让传令官退去了,之后便将此言转告了帐内诸将,让他们莫要急躁,只是自己心中不免想到:“几日,孙南行会给我这几日的时间么。” 7.三剑之炼(2)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继续沿着小路前行,黑齿铭之带着叶清谷等人到了一个小湖之前。叶清谷注意到,当走到这小湖附近后,所有同行的折华剑宫弟子表情都变得更为严肃凝重了一些。 本来沿着这小路走向山巅还能看到不少绿植,但是越靠近那处小湖,草木植被就越发稀疏,到了湖岸上而是寸草不生,而这湖面平静无波,叶清谷距离湖边还有数丈之远都能感到一股寒意袭来,竟然是一处寒潭。 “这地方叫做养剑池,也叫剑胎湖,当年老祖剑湖尊者就是因为发现这处寒潭才在此立下传承,而他的道号也是由此而来。”黑齿铭之在说到养剑池的时候,语气中充满自豪,看来这养剑池果然是一处宝地。 接着他又说道:“这养剑池底下,有一处天然形成的法阵,能自发地将这池水之中的五金矿物炼制,或说是孕育成一枚枚剑胎,而这养剑池之水更是以寒养锋,大大提升了剑胎的品质。所以我折华剑宫历代弟子,都会向这养剑池内投入各处搜集来的五金矿物,使得这池中的剑胎源源不绝,也是我折华剑宫传承的根基。” 叶清谷听他这么说,便问道:“黑齿师兄,此处既然如此重要,我一个外人来此合适么?” “能参加‘三剑’之炼的人,都是和我折华剑宫颇有渊源之人,你持有信物,不算外人,而且若是能过三关成为客卿,就更加是自己人了。” 叶清谷不是那种直肠子的傻好人,自然不会这时候交代自己的信物是江经年随手给的,就随便应付两句后问起了这第二关“剑鸣”的内容。 “这剑鸣其实和前一关基本相同,区别只是感应的对象从剑意变成了剑胎,叶师弟还请你进入寒潭,看你的法力能否和一枚剑胎产生共鸣,若是成功便算过关。只是寒潭水冷,若不成功,切莫在下面呆的太久。” 当叶清谷下水之后,发现黑齿铭之所言不虚,纵然有法力隔绝,这寒潭水中的冷意依然在向他骨髓深处蔓延,若是真的呆上一时三刻,怕是整个人要在水底冻成一根冰棍。既然时间宝贵,叶清谷自然不敢拖延,将法力慢慢向水底的一枚枚剑胎渗透过去,看哪个剑胎会和他共鸣。 相比前一关,这一关倒是顺利了很多,在叶清谷感觉自己还能在池水中撑好一会的时候,突然听到水底传来一阵金铁交鸣之声,随后便有一个深黑的剑胎从水底向他飞来。叶清谷来不及细看,随手收摄了之后飞出水面,回到了岸上。 落地之后叶清谷先用法力暖了暖自己,然后才有功夫一看自己收获的剑胎,发现是一个中间凸起,呈五角星状的黑色剑胎。黑齿铭之看到叶清谷手上的剑胎不由一笑,说道:“叶师弟你看着斯斯文文的,想不到骨子里脾气倒是刚烈的很啊。” 叶清谷不解,黑齿铭之就指了指那个剑胎说:“能和人共鸣的剑胎,多半和那人有些共同之处,你这个剑胎是以乌钢真铁锻造而出,乌钢玄铁最是坚硬,所铸之剑多也是刚猛霸道,可看不出你是这样的人啊。” 叶清谷闻言不由大喜,元鹤剑的缺点就是剑身质地太脆,如今有了这个剑胎刚好做个补充。将这剑胎收纳入紫府中温养后,叶清谷明白自己日后只要找些合适的辅料,就能炼制一把上好的飞剑出来,折华剑宫固然有自家独门的炼制剑胎的法门,不过他玉晨宗精擅炼器,也不必去求人。 两关既过,黑齿铭之却是带着叶清谷等一直走到了山顶才停步,然后先走上了位于此处的一个巨大平台,接着便请叶清谷也挪步上前。 “叶师弟,这第一关是剑意,第二关是剑身,第三关就是剑法了,我这帮师兄弟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刚刚结丹,比你大有不如,就让我来做你这一关的对手吧。” 叶清谷自从北海星的探险之后,吞吐灵气的速度远超往昔,在北境又在心性上有了巨大突破,如今修为已经比起离开宗门时候向前迈了一大步,那些不过刚刚结丹的蓝衣弟子要做他对手的确力有不逮了。 不过自家人知自家事,叶清谷想了想自己的剑术修为,不由道:“黑齿师兄,我剑法稀疏,还请手下留情啊。” “叶师弟放心,既然我在这里,过不过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么。”黑齿铭之说到这里,还对叶清谷眨了眨眼睛。其实也不是黑齿铭之故意放水,这“三剑”之炼说是考验,更多的是其实是看机缘而非修为,能参加试炼的也都是折华剑宫的朋友而非仇人,所以到了这一步若无什么特殊情况,多半是不会为难闯关者的。 叶清谷没想到黑齿铭之还有这样一面,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说,他在讨饶反而显得自己弱了,于是喷出元鹤剑说道:“恭敬不如从命,黑齿师兄请吧。” 黑齿铭之一拍身后的剑囊,便飞出一柄红色飞剑,抵住了元鹤剑。 叶清谷知道自己修为剑术皆不如黑齿铭之,索性就绝了胜负之念,就当做是在磨砺剑术,元鹤剑飞舞灵动,反倒发挥出了自己全部的水平。 黑齿铭之也不进攻,就是操纵自己的飞剑把元鹤剑的攻势一一拦下,叶清谷的剑术修为虽然一般,不过他来自别的星球,操纵剑法的想法上倒是有些新意,黑齿铭之也算是略有所得。 再斗了一会,黑齿铭之发现叶清谷的剑路渐穷,知道对方已经差不多使了全部手段,就准备找个机会崩飞叶清谷的飞剑然后算他过了这一关,只是他不欲让叶清谷面上难看,就先喊了一句:“叶师弟,我可要出绝招了啊,你可小心点。” 叶清谷也知道黑齿铭之这么说是自己要输了的意思,不过他还未尽兴,就回话道:“黑齿师兄,还是先看我的绝招吧。”随后剑路一转,剑光中猛然生出渺渺之意,却是开始使用长生剑决。 他这剑诀不出手还好,一出手黑齿铭之本来微笑的脸上突然表情一凝,并且随着叶清谷持续使用长生剑决,黑齿铭之的脸色就是越发不好看,甚至就连在旁围观的蓝衣弟子也尽数变了脸色。 叶清谷难得遇到一个这样的对手,可以让他好好练习长生剑决,已然沉浸在自身的剑法之中了,却没有注意到除他以外所有人的脸色都是越来越难看,直到听到黑齿铭之一声怒喝:“剑宫弟子,拿下此人!” 这一声直接让叶清谷惊觉过来,不由问道:“黑齿师兄,怎么突然翻脸?” 黑齿铭之大吼回到:“叶清谷,不想你和那妖人竟是一路,还敢来和我称兄道弟!” 叶清谷却是没有功夫回答黑齿铭之了,此时周围的剑宫弟子也纷纷放出飞剑,他只能分神放出许多火雷法术抵御,大半注意力倒还在黑齿铭之把柄攻势凶猛的飞剑之上。只是这样力分则弱,叶清谷发现若还这么等,他片刻之间就要招架不住,只好穿上梵星战甲,直接激发了转星法阵。 与上次对战水怪不同,这次叶清谷要使用的就是转星法阵的真正威能了。随着转星法阵的激发,包括黑齿铭之在内的这话剑宫弟子都是一惊,急忙用飞剑护住自身,倒是没有趁机继续攻击叶清谷,而叶清谷也就在这时候展开了反击。 借着转星法阵内闪烁的星光,一众剑宫弟子看见叶清谷将一道雷光打入他身边的一个小星之内,还没明白叶清谷为何这么做的时候,离着叶清谷颇远的一个青衣弟子,突然被身边小星射出的雷光打中,一声哀嚎后瘫软在地。抢在剑宫弟子反应过来之前,叶清谷故技重施,又打倒了两名青衣弟子,而这时剑宫弟子也反应过来了,叶清谷的攻击能在这法阵内的无数星光之间转移,他们本是围攻的一方,现在却成了被围攻的一方。 一时之间,攻守之势逆转,叶清谷诸般法术肆意挥洒,甚至就连元鹤剑的剑光也在星光之间穿梭变幻,竟然一个人压住了对面十多人。 虽然知道叶清谷这种打法定然持续不了多久,但是己方人多势众,自己的修为还要高过叶清谷,黑齿铭之实在受不了被这样压着打,便大喝一声,激发了头环法宝的护身之能,头环上的宝石射出无数光芒,叶清谷的法术竟然生生打不进去,随后再拍了拍剑囊,又从剑囊中飞出一把青色飞剑,原来黑齿铭之本来使用成对飞剑,之前试炼他倒还留了手。 “赤虎,青鹰,去!”赤剑引火,青剑鼓风,双剑合璧,两道剑光混在一处,风助火势,如同一条巨大火龙一般,凶猛无比地向叶清谷冲去。 叶清谷见黑齿铭之的双剑合璧来势如此之大,知道自己一定是挡不住的,把心一横,停下了用其他法术攻击剑宫弟子,让身边小星直接连通黑齿铭之身畔,全力轰出一记破山诀,竟然是用了两败俱伤的打法! 这下黑齿铭之的护身法宝可就顶不住了,直接被破山诀的法力冲击轰开了防御,直接将他炸飞了老远。不过叶清谷这边也是一般,火龙撞到叶清谷身上也是发生剧烈爆炸,随即冲起冲天的一道火柱。 这两边爆炸一起,转星法阵就散去了,剑宫的众弟子见叶清谷那边火柱冲天,就一齐飞向了被炸飞的黑齿铭之,想关心一下大师兄是否无恙。只是还没等众人来到黑齿铭之身边,他就已经翻身坐起,大喝道:“别管我,追啊!” 一众弟子这才注意到,远远的天边有一个小小的人影,原来叶清谷居然硬生生吃了黑齿铭之如此重的一击,破开火柱强行杀出了一条生路。 四名蓝衣弟子见状,一马当先,纷纷御剑飞天,去追叶清谷了,也不知叶清谷能否在如此追击之下逃生。 8.菀柳(1)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委顿在地的黑齿铭之在见到蓝衣弟子纷纷去追之后才放松了一点,随后便喷出一大口鲜血,连连咳嗽起来。 留在山顶的青衣弟子见状纷纷凑上前来,有的摸出丹药,有的关切地问大师兄伤情如何。 黑齿铭之接过一颗丹药服下,又咳了几声,才说道:“这口血吐出来才好,不然他手法术潜劲巨大,也不知道会给内腑造成多大伤害。” “大师兄,你都受伤了,那姓叶的生受了你一击双剑合璧,想来定逃不出师兄们的追击。” 黑齿铭之却是不以为然,说道:“他伤是伤了,但伤的有多重也不见得,他那件战甲神妙非常,不然他也不敢直接挡我这一剑的,咳咳。”黑齿铭之说到此处又是咳了起来,便让青衣弟子为他护法,开始专心调息复元,只是在进入冥思之前他心中不由闪过最后一个念头:“这姓叶的,为何最后不用那妖人的第二路剑法,是没学会么?”随后,便沉浸心神,抛开了诸般杂念。 同一时间,四名蓝衣弟子已经追着叶清谷的身影飞出了老远,其中一名蓝衣弟子不由问道:“他一路向东飞去,是想去哪里?” “平京!他若进了平京,我们怕就不好找他了,在他入城之前抓住他!” 这几个蓝衣弟子心思也不慢,已然猜出叶清谷之所以一直向东飞行就是为了逃入平京城内。其实向平京遁逃也是叶清谷的无奈之举,黑齿铭之的估计并不完全准确,梵星战甲虽然神妙,但是叶清谷限于修为其实还无法发挥出所有的威力,虽然战甲未被击破,但双剑合璧的劲力已经让叶清谷内里受了重伤,至于冲出火柱受到的烧灼之伤,相比而言已经是小事了。 虽然他功力要高一些,但身后的剑宫弟子所用剑遁却是比他的飞遁要快一些,双方的距离竟然是慢慢拉近了。 “可恶,早知就应该修炼一件用来飞行的法宝。”不过叶清谷清楚抱怨是没用的,找到办法击退后面四人或者想办法逃入平京才行。 想到之前黑齿铭之咬牙切齿说的妖人两字,叶清谷觉得说不定可以利用一点,于是竟然停下飞行,大大方方转过身来,抛出一个小梭,眯上眼等着追击而来的剑宫弟子。 四名剑宫弟子片刻就到,只是他们看见叶清谷不慌不忙立在空中,身前浮着一个梭状法宝,一脸阴沉,也不知打的什么算盘,一时竟然不敢上前。 叶清谷见他们果然踌躇不前,便咧嘴一笑,说道:“想不到黑齿铭之竟然真的没追上来,那你们四个就给我的九天十地炼魂法梭做了养料吧!” 说话间那个小梭突然猛烈抖动起来,四名剑宫弟子以为是什么厉害的邪道法宝将要发动,急忙全身戒备。只是这小梭抖动一会之后竟然没有他们攻来,而是变大之后将叶清谷吸了进去,随后向地面落了下去。 “不好中计!”剑宫弟子发现不对急忙向那梭出手,却是为时已晚,那梭体外壳极为坚固,几人的剑光根本打之不穿,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法宝落入途中,遁地而去。 “二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需要这样用计,必定伤势极重,我们兵分三路,三师弟向北,四师弟向南,我和五师弟去平京堵他,定要将他擒回师门!” 定计之后,四名剑宫弟子便分作三路,继续追击叶清谷。 而在他们分兵之时,辟地梭内的叶清谷也是吐出一口血来,他伤势极重,刚才能平稳地说一句话颇不容易,如今回到辟地梭内已经压不住伤势了。一场大战之后,叶清谷如今身受重伤,法力枯竭,此时操纵辟地梭已经颇为吃力,想一直在底下穿梭断无可能,与其贸然回到地面上被打个埋伏,叶清谷决定还是不改计划,逃回平京,利用平京的人口与建筑来隐藏自己的行踪。 幸亏此时距离平京已经不太远,不然叶清谷可能连支撑辟地梭在地底潜行到平京的戾气都没有了,不过饶是如此,他也在进入平京一会后,实在无力控制辟地梭,从地底遁了出来。 三关试炼,一场大战,又是逃了许久,看着天边的一轮残月,叶清谷不由觉得今日是分外漫长,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在一排建筑背面的小巷之中,小巷昏暗不见灯光,也没有行人,这让他不由暗道一声好运。只是哪怕此时他神念委顿,也可以感知到平京的天空中有两个修士在来回穿梭,让他无法放松警惕。 叶清谷估计就算自己身处这般昏暗的小巷,那两名修士飞过几次也能把自己找出来,所以看了一眼身畔的建筑,发现上面的一个个房间皆是灯火通明,只有一个的窗户是黑漆漆的,似乎没人,便运起最后的法力,一面极力收敛自己外露的气息,一面缓缓地飞向那个黑房间。 似乎今日叶清谷真的命不该绝,这黑房间的窗户未被锁住,叶清谷一推便开,整个人便直接从窗户上翻了进去,仰天躺倒在室内的木地板上,竟然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是当叶清谷连续喘了几口气之后,突然听得有几人走到门外,其中一名女子对余下两人说道:“我自己回屋便是,你们二人也自己去休息吧。”。 剩下两名女子回了声是后便散去,只留下居中那名女子手持油灯推开了门,那女子进门之后却没急着点亮灯火,而是先关上了身后的房门,接着对屋内说道:“别藏了,出来吧。” 这女子声音婉转,如泉水流淌,只是语气冰冷,不带半点情感,不过叶清谷本不是藏头露尾之辈,便回到:“我可没藏,我就躺这儿呢。” 那女子见了在窗下躺着的叶清谷,不由暗骂了自己一句,原来她当时只顾着看打开的窗户,居然没注意到窗下还有这么大个人。不过这女子胆子也是真大,见了叶清谷躺在窗下也不害怕,反而大大方方点亮了屋中的各处烛火,然后绕过叶清谷走到了窗前。 “姑娘你可别叫喊啊,你在这里一喊我就……咦是你。”借着屋中的亮光,叶清谷这才看清了这屋子的主人,竟然是那日看到的绝色美人菀柳。 菀柳却没有理叶清谷,而是站在窗前,向着不知道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口中似乎在念叨一些什么,然后就关上了窗,这才有功夫来看叶清谷一眼。只是当她看清楚叶清谷的脸后也不禁冒出一句:“是你?” 叶清谷闻言不由诧异,他认得菀柳合情合理,菀柳又是怎么会认识他的,不由问道:“姑娘认得我?” 菀柳低头看了一会身上沾着不少血迹的叶清谷,似乎是想不明白这个人是怎么会到她屋里的,然后说道:“自我十五岁成为花魁开始,历年花车游街见过的人也不知多少了,你是第二个居然往外走的人。” “那是泉老三那家伙走太快没看见。”叶清谷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嘴上却忍不住问了一句:“第二个?” “是啊,第二个。”菀柳说这话的时候,本来波澜不起的双眼中突然泛起了一抹复杂的颜色,只是她似乎没打算和叶清谷讲讲那第一个的故事,而是问道:“公子当日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为何今日趁夜来了我这里。” “神仙打架,我打不过人才找到地方躲着,本来看这个屋子没光,以为没人才进来的,却不想是姑娘你的屋子,真不好意思。”叶清谷这段时间被人喊了无数次神仙,于是也忍不住用这个词自己嘲笑了自己一句。 “公子是修士?” 叶清谷听她这么回答不由眼神一凝,这些时日来他打过交道的凡人也不算少了,但是绝无一人能像眼前女子这般,仅从他一句自嘲之语中就窥破他修士的身份,他一面问道:“姑娘懂修行?”,一面又用刚才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法力汇于眼上,用法眼去看这个菀柳究竟有什么门道。 这一看就发现这菀柳果然不凡,叶清谷近些日子是有好好研究过自己这双眼的,仅从他的几次试验来看,他现在看修士法阵,能看到法力的流转,看凡人,能看到其体内生机,看练过武的侠士,能看到其血气搬运,而这次看菀柳,却发现除了正常人的生机之外,还有一种类似法力,但又不完全相同的异种灵力,隐隐笼罩在菀柳身上。 “要是我会修行就好了。”菀柳这句话里,却是有了一丝真切的遗憾之意。只是她似乎不想这么站着和叶清谷说话,走到边上的一个小椅上坐下,问叶清谷道:“公子莫非就想这么躺着和我说话不成?” 叶清谷此时也稍微恢复了些起立,就扶着墙慢慢坐起来,依靠在窗边,随后先是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又道:“我身上有伤,就这么坐着就行了,还请姑娘见谅。只是我还是好奇,姑娘不通修行,又是怎么知道我是修士的?” “我家中曾经也是做官为宦,富贵一时。在我五岁那年,我父亲曾经请过一名道士上门,为我测命,他说我天生魅惑,久留人间怕是不祥,非修士不得改我命数,便问我要不要随他去修行。我当时年幼不愿离家,我父亲也自觉能庇佑我一世,所以我便没有去修行。那道士倒和其他骗钱的不一样,是真有法力的,见带不走我,便自己飞走了。”菀柳却没有和叶清谷说全部实话,当时那个道士离开的时候还送了她些东西,只是如今东西也不在她手中,她也无谓提起了。 叶清谷听闻才恍然大悟,菀柳身上的异种灵力想来就是所谓的天生魅惑了,也难怪叶清谷当初见她之后觉得菀柳虽美,却有些不妥当,现在反思起来却是明白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效用,但是想来这种天生魅惑在修行上会有些帮助,也难怪那个道士想要收菀柳为徒了。只是叶清谷不知道那道士说菀柳久留人间不祥,究竟是一种推测,还是确有测算的神通。 “那还请问菀柳姑娘……”叶清谷本来还想问,却被菀柳直接打断了。 “我本姓杨,名字就不告诉你了,你是世外之人,就别用菀柳这个名字喊我了。” 9.菀柳(2)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叶清谷自然从善如流,顺着菀柳的话问道:“杨姑娘,我只想问问,你这般人物,怎么会沦落到,额,这般境地。” 叶清谷知道这青楼画舫,烟花之所,不是什么良善之家的姑娘该在的地方,只是他毕竟少经人间事,有些话就直接问了出来。 菀柳听他这么问也不恼,反倒是说道:“我还以为修士都是和当年的道士一样,来去如风,对我们这些凡人的故事不感兴趣的呢,想不到叶公子你也会有好奇心。既然你有心问,那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吧。” 其实菀柳的故事,在这平京之内,能知道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剩下的人也不过晓得菀柳身上那些“绝世美人”、“花魁”的标签罢了,但叶清谷是个修士,又是“第二个”人,倒让菀柳愿意和他讲上一讲。 见得叶清谷闻言正了正衣冠,菀柳满意地一颔首,便开始诉说: “我父亲杨宏儒,在先帝之时曾经做到过尚书令,是先帝的肱股之臣。然而先帝太过信任我爹,甚至在选择太子的事情上都向我爹征询了意见。当时先帝心属的是二皇子与五皇子,我爹觉得二皇子刚愎自用,不能容人,不是为君之人,便最终说服了陛下立五皇子为太子。却不想五皇子竟然是短寿之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岁数就暴病而亡,让先帝也不得不白发人送黑发人,更只能改立二皇子为太子。或许是因为五皇子的去世对先帝的打击太大,没两年先帝也去了,临终遗命让我爹成为了三位辅政大臣之一。” 位极人臣,盛极而衰,叶清谷似乎已经看到了故事接下去的发展,不过他没有打断菀柳,而是继续静静听着。 “如今这位天子做得好不好,我无法判断,但我知道在他登基的头几年,我爹每天回到家的时候都是大发脾气,大骂天子无道。我爹恶了天子,久而久之,就被赶出了朝廷中枢,贬为了一个言官,只是我爹心中抱负却不灭却,依旧在士林内外针砭时事。只是最终天子知道了我爹曾经在太子人选上的进言,再也无法压抑对我爹的怒火,下令将我爹抄家灭族。只是我当时尚且年幼,又是女儿,却是逃过了斩首之刑,换成来到此处。如今算来,也有十年了。” 家破人亡,自己又沦为贱籍,本是极惨之事,可菀柳说来语气中却不带多少波动,情绪上的变化甚至没有之前说叶清谷是第二人的时候强烈,也不知她是习惯了如此,还是更有别的伤心之事。 不过菀柳的故事到此,尚未结束,她又说道: “既然沦落风尘,这身子就不属于自己了,本该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只是我父亲在士人中极有声望,他们救不得我父亲的性命,也无法救我脱离此处,便想法设法,年年为我赢来这花魁身份,又在暗里保驾护航,让我可以自己选择将这身子托付给谁。只是……”菀柳说到此处,以手托腮,靠住椅边小几,轻叹了一句道:“我等着他,他又何时来呢。” 叶清谷见菀柳气度不凡,与那些卖弄皮肉的寻常娼妓大不相同,又听她诉说身世,不觉也心中戚戚,更感念她今夜没有惊动外人,可算是救命之恩,所以就起了帮她一把的念头,于是问道:“杨小姐,无法救你脱离此处,是钱不够么?我和北境太守李任还有些交情,或许可以帮上些忙。” 菀柳仔细地看了一眼面前坐着的这个年轻修士,说是个青年人,但面上其实还是稚气未脱,脸上沾着些泥沙污渍,身上的白衣上也有斑斑血迹,却有着一种在自己身上,在“他”身上,都消逝了很久的朝气和活力。很难得的,菀柳露了一点浅浅的微笑出来,摇摇头说道:“若说钱,就是金山银山他们也凑得出来,但是我在这里,是当今天子的意思,他不改主意,我就只能在这里一辈子。” 听闻此言,叶清谷站起身来,又道:“凡间的手段不行,那修士的手段如何?”听了这一会故事后,叶清谷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了,不复之前的委顿状态。 菀柳看着站起身来的叶清谷,思绪却是回到了五岁那年,若是她和那个修士走了,她的一生,她的父亲的一生,她的他的一生,又会变得怎样呢?如果去修行,自己是不是也能像面前这个年轻人一般,拥有掌握自己命运的能力呢?不过即使是修士的手段,她现在也只能谢绝了:“叶公子,我谢谢你的好意,我确实想让人带我走,只是那个人不是你。” 叶清谷闻言也冷静了下来,他之前所言倒有一半是血气上涌的义愤之辞,既然对方拒绝自然也不会勉强,只是说道:“只是我今日欠下杨姑娘好大人请,他日再见,姑娘但有所求,必竭尽所能。” 菀柳听出叶清谷语中的离去之意,便回道:“那我先在此谢过叶公子了,但愿他日相见,叶公子不至于如此狼狈,还望保重。” 道别之后,叶清谷又从窗户翻了出去。虽然依然能感应到天上的两个剑宫修士,但既然法力恢复了一些,收敛气息隐遁身形的能力,叶清谷还是可以的。 无惊无险地回到昨日下榻的客栈后,叶清谷不敢布下任何法阵,唯恐阵法扰动灵气,会被剑宫修士察觉,便服下丹药,取出两颗晶石握在手中,利用晶石提供的灵气开始调理伤势,恢复法力。 等到叶清谷停止调息睁开眼时,他的伤势已经好了泰半,虽然体内的法力流转有时还有些迟滞,可要动起手来已经不含糊了。由于不知江经年届时会持什么态度,叶清谷决定还是先把自己武装起来,准备再去一次折华剑宫,先把所有人都打趴下,然后再问问究竟为什么突然翻脸。 玉晨宗精擅炼器,叶清谷所想到的第一个办法也是炼制法宝,目前看来转星法阵能够很好的克制那些修为一般的剑宫弟子,但却压制不住黑齿铭之,于是叶清谷决定利用仅存的四根火云签,炼一个正面强攻的法宝出来。 十二根火云签,一根用在了大水怪身上,七根用在了摄元子身上,仅存四根所附神念被斩,无法操纵,就连用来积蓄火云签威能的四焱匣也等同废物了。叶清谷看着手中的火云签和四焱匣,心想既然已经无法挽回,不如破而后立,彻底改头换面。 既然决定要用这个法宝正面对抗黑齿铭之的双剑合璧,叶清谷就决定把法宝的威力加到最大。他以四根火云签为首,用法力将其拧合成一个钻头形状,又将四焱匣整个熔毁,重新塑造成一根儿臂粗细的银色圆棒,再将圆棒和钻头相和,组合成了一个大约一尺多长的法宝。 用法阵将法宝的两个部分勾连后,叶清谷依旧觉得威力不太够,便将大水怪的独角和一些大泽雷砂一并炼入这法宝之内,到最后成型之时,就连叶清谷也不由感叹自己这次果然炼出来了一个极为凶悍的法宝。法宝炼成之后,除了暗红色的钻头和银灰色的棒身,整个法宝上还隐隐泛起黄色光芒,平时可以手握棒体施放火雷,而用法力催动,激发全部雷火之力,更是无坚不摧。 既然主体是用火云签和四焱匣炼制而来,叶清谷便将这件新的法宝命名为“焱云冲”。 有了焱云冲之后,叶清谷自讨对上黑齿铭之也是胜多败少的局面,只是保险起见,他还从乾坤戒中取出一面小镜子状的法宝,吸入紫府开始修炼,准备到时候让那些追杀他的弟子好好吃些苦头。 做完这一切后,叶清谷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盘坐太久有些麻痹的身躯,看了看窗外才发现居然还是晚上,只是那轮残月似乎变得更圆了一下。 “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道泉老三和江大哥什么时候回来,这折华剑宫的事情最好还是能向江大哥请教一下再做定夺。”正当叶清谷在琢磨另外两人什么时候能够办完事回来的时候,突然感到城中心方向两道法力冲天而起,不过确是稍纵即逝。 这两道法力一强一弱,虽然强的那道法力不熟悉,但是弱的那道哪怕仅仅持续了片刻,叶清谷也知道是属于泉三魰的。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啥,可这样异常的法力多半说明出了事,叶清谷一边抱怨江经年这人说话办事没谱,一边就直接出了客栈向出现法力的方向靠近。 因为不确定折华剑宫的弟子是否还在关注平京,叶清谷不敢贸然飞遁过去,只好用比凡人快速许多倍的速度在街道间穿行,直到他遇到了一堵墙——皇宫内城的墙。考虑到泉三魰说过皇城内有不少士兵在巡逻,叶清谷在飞过宫墙的时候还特意给自己加上了一个隐身术,只是当他看到墙后的情景之后才意识到,除非自己敲锣打鼓地从正门走进来,不然是绝不可能有人还有工夫来管他的。 在宫墙之后,遥遥可以望见一个巨大的花园,内里种有各种花木,而整个皇城内所有的卫戍部队,似乎都围在了那个花园之内。 叶清谷一面控制着自己的气息和法力,防止被可能遥感着平京的折华剑宫弟子发现,一边慢慢地飞到那个部队的头顶,才看到他们围着的乃是一个深深的大坑。 一个黑漆漆看不到底,一个有着法力屏障阻挡了叶清谷神念,一个很显然就是他今晚目的地的,大坑。 10.皇城破阵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虽然神念透不过去,但是叶清谷看这场面也能猜测出泉三魰两人应该就在大坑下面,只是看下面士兵乱作一团的样子,这坑估计也是刚刚才出现的。叶清谷结合了一下刚才的法力波动,推测江经年本来的计划应该是在地底默默的破去法阵,只是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才逼得两人被迫向上轰击,最后搞出了这么一个大洞。 叶清谷虽然不精通阵法,可他有法眼在身,不至于一筹莫展,只是他看了半天也只看出这个法阵的威力多是向内,是一个困人的法阵,但要一下子找出破阵的办法却是有点难。不过看着阵法的灵力流转,似乎不被攻击并不会触发,所以只要被困着的那两个家伙不要胡来,性命之忧暂时是没有的。 只是叶清谷打算谋定而后动,下面的士兵就没有这么好计划性了,在最前排的士兵已经试着将火把丢向坑内,尝试看清大坑内究竟有什么。 在所有士兵甚至于天上的叶清谷期盼的眼神中,这个火把旋转着向坑底摔落,然后似乎撞到了什么无形之物,火把弹了起来,但是上面的火光却是突然熄灭了。 “不对,不是熄灭了,是火焰的热量被吸收了。”在空中的叶清谷比下面那些变得有些慌张的士兵要看得清楚许多,在士兵们来得及进行下一步试探之前,叶清谷悄悄地对着那个阵法打出一道法力,然后毫不意外地发现这道法力也被法阵吸收了。 感觉到法阵内侧似乎在吸收了自己法力之后发生了一些变化,叶清谷便又弹出了几道法力,才确定了从外侧吸收掉的法力的确被用来增强内侧的束缚之力了。 这一下,叶清谷终于是觉得棘手了,不由在心中暗骂道:“外面进不去,里面出不来,江经年这家伙跑到这么一个法阵里是想做什么?” 当叶清谷正在外面偷偷骂江经年的时候,法阵里面的泉三魰却在正大光明地骂他:“老江你不是说两个人往阵眼上一站取了宝贝就跑么,现在宝贝是到手了,我们怎么出去啊?!” 盘坐一旁的江经年知道是自己判断失误才导致两人被困在阵内,被泉三魰这么说也只是嘿嘿地笑,然后说道:“这事你不能怪我,你得怪我师父,他五十年前和我说让我现在来取这宝贝,却没和我说这阵法居然还能出不去,都怪他都怪他啊。” 泉三魰又骂了两句,觉得这也不是办法,就问江经年道:“老江啊,既然我们也出不去,你这宝贝也就别藏着掖着了,拿出来看看呗,刚才就看到黑乎乎几片东西了。” 江经年也没意见,就取出那刚刚收摄来的法宝给泉三魰一观。泉三魰一看,发现是一组四个,成套的法宝,每一件外形都如同斧钺,但又有不一样的锯齿边缘,各自面上都铭刻着不同的纹路,看久了竟然有些内心胆寒,头痛晕眩之感。 泉三魰看了一会,发现看这法宝实在难受,就把法宝丢回给了江经年,说道:“老江,我看你不像是邪派修士啊,怎么你师父给你留了这么个邪派法宝?” “这个不是邪兵,而是凶兵。我师父曾经取走了一个古战场上的所有兵刃,炼成了这套法宝,上面的纹路就是象征着‘杀’、‘伐’、‘决’、‘断’的铭文,的确不算是什么太正派的玩意。”江经年话虽这么说,但抚着这套法宝,却露出了一个怀念的神色。 “管他凶兵邪兵呢,你能先说说清楚这玩意究竟为啥会在这儿,而我们又为什么被困在这里了呢?” “你刚才拿着这东西不好受吧,当初刚炼制成这套‘斩将钺’的时候,杀气还要大现在十倍不止。我师父觉得这法宝不好掌控,便在这平京皇帝老儿的屁股下面布了个阵法,用平京的人气,来磨这个法宝上的杀气。至于这个阵法么,因为这个法宝太凶,会自然往生人之处冲杀,于是这阵法能对外可以吸收灵力积蓄能量,对内就可以阻挡斩将钺了。师父当时估计这斩将钺上的杀气约要五十年能被消磨到一个合适的强度,而法阵与斩将钺多年消耗,能积蓄的法力应该也有限,所以我们本来取了斩将钺,对着这个法阵一轰就应该可以出去了。只是没想到这个法阵居然还留着这么大能量,莫非是平京人太会生,十年前就磨光了这斩将钺的杀气?” 其实江经年师父的估计是没有错误的,斩将钺也的确是在大约一年前才被磨砺到了如今这个乖巧的状态,但他算了人却没有算到天地——十五年前平京曾经发生过一次地震,不过地震的绝大部分威力都被这个法阵吸收了,最后平京人所能感受到的也不过是桌椅晃动了几下罢了,只是这地脉震动却让这个法阵积蓄了远远超过预计的能量,也成为了困住江经年和泉三魰的罪魁祸首。 “那你师父干嘛还要弄两个阵眼啊,他还能算到还会有我不成?” “你那个阵眼的位置,本来是我师父站的,只是他,来不了了。”江经年是豁达的人,也不准备在自己师父的故事上纠结,叹了口气后便站起身来,向四周望了望,说道:“泉老三啊,我们还是得想个办法出去,你说我们在这里苦兮兮的,叶小子会不会正在折华剑宫里好吃好喝看着书呢?” 而那个好吃好喝还看着书的叶小子,现在浮在半空之中,正在头疼该怎么把不靠谱的江经年和被坑的泉三魰救出来,他刚才几番试探,已经晓得如果没法打穿这个法阵的外层,那么每一次攻击都是对这个法阵的加强,徒劳无功反添负担。 只是这法阵虽然棘手,却也不是没有办法,仅现在叶清谷就想到了两条思路,一是这法阵非是天然生成,而是人为布下,那么再是精巧,在法力流转的也会留有一处破绽,能找到这处破绽就能破开这处阵法。若是此法不行,也可以尝试在一点上施以大法力,只要能超过外侧屏障能吸收的上限,这法阵也自然被破去了。 只是虽然有两个办法,却一个也用不上,纵使叶清谷能看穿法阵上的法力流转,可想要找到能够破坏法阵的节点,却是超出了他现在的能力,至于在一点上攻破这个阵法,叶清谷只能很遗憾的表示自己没有学过如此集中破坏力的法术了。 看着下面的凡人士兵已经开始尝试用弓箭长矛甚至大石头攻击地底可能存在的“妖怪”,叶清谷在半空中盘起双腿,开始在脑中冥思如何破开这个法阵。 如何破阵的问题在叶清谷脑海中萦绕良久,思路还没冒出一个来,神庭中的一位不速之客倒有了些行动。藏剑石内那两股不请自来的剑意,自从进入叶清谷的神庭之后,就从没有过半点动静,只是此时其中的一道剑意,似乎被叶清谷不停思索的破绽问题给烦到了,突然传出一股波动,敲了叶清谷的心神一下。 一敲之下,叶清谷不但从思索中醒转过来,还从这一股波动上获得了一丝明悟,一丝如何把力量集中到一点上,然后破碎万物的明悟。 这是明悟就好像白马过隙,随时都会从叶清谷的心中跑走,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丝明悟还在心头的瞬间,元鹤剑带起长生剑决的剑光,直奔法阵的外壁而去。只是这一剑所带起的剑光,全都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元鹤剑剑尖所落的那一点上。叶清谷的法眼分明可以看见这法阵外侧的灵力迅速流转起来,想要把这一点上的剑光吸纳为自己的一部分,但是这一点剑光太过集中,也太过凝实,纵然法阵已经全力运转,也依然无可奈何。 而片刻之后,这一点上的剑光爆发了,无数剑光汇聚成一道集中的光束,一下就洞穿了这个法阵。 在法阵内被困住的两人已经试了诸多方法,但是最终都以失败告终,而正当他们打算试试看硬碰硬看能不能将阵法轰开乐道裂缝的时候,叶清谷的剑光及时地给他们炸出了一条路。 江经年晓得自己师父留下的这个阵法纵然意识被破,只要积蓄的灵力尚在,迟早会自动恢复,所以马上放出斩将钺,依照四象之位撑住叶清谷打开的那裂缝,随后立马抓住还没明白发生了啥的泉三魰,硬生生从裂缝之中冲了出去。 幸亏江经年动作迅速,他和泉三魰才刚刚飞离,四片斩将钺就已经撑不住阵法的力道了,“嗡嗡”几声,一齐倒蹦回了江经年手中。 逃出生天的江经年二人刚想问叶清谷是如何把他们救出来的,叶清谷就指了指下方,示意许多凡人在场,不是方便说话的所在。三人用神念简单交流一番后,便飞到一个目力难及的高度,随后便向城外飞去,也不回那小客栈了。 而那些凡人士兵从叶清谷现身出剑开始,就陷入一种不知道是神仙还是妖道的复杂情绪之中,直到三人此刻离去,士兵之间的说话声才陡然大了起来,随后类似于“皇宫下关着两个千年老妖,有一晚突然被他们的同伴救走”之类的谣言便不胫而走,不过都是些后话了。 11.再战黑齿铭之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三人飞离平京后,江经年第一个说话了,他张嘴就直接问了叶清谷是如何破开他师父留下的阵法的,毕竟当年他师父布下阵法时修为比现在的他都高,叶清谷不过一个结丹中期的小修士,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叶清谷本想再给江经年演示一遍那个波动给他带来的明悟,却发现怎么也使不出刚才那一剑了,若非他真的救出了泉三魰两人,恐怕也会觉得那惊艳绝伦的一剑不过是自己的梦中泡影罢了。既然演示不出来,叶清谷就把三人分别之后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然后又问了两人为何会困在那阵法之中。 泉三魰倒是抢在江经年之前,把下面的事情说了一遍,顺便又揶揄了一下江经年和他师父都不怎么靠谱。不过泉三魰看到江经年哪怕在自己说他的时候都没什么反应,就拍了拍他肩膀问道:“老江,想啥呢,我们都出来了就别记挂下面了。” 江经年被他一拍才回了神,说道:“我是在想叶小子说的事情。那剑法倒也罢了,终归这剑意还在他神庭里,有机会一定是能把这剑法原原本本学会的,只是折华剑宫的反应却是不大对劲,莫非叶小子你的剑法有什么问题?给我演示一下可好?” 虽然叶清谷自信师门真传的长生剑决没有问题,但既然江经年愿意帮忙他自然也不会拒绝,于是就用长生剑决在空中随便和江经年过了几招,就问他道:“可从我这剑路之中看出什么蹊跷?” “堂皇大气,立意高远,我光知道你一定是什么大宗门出来的弟子了,妖邪我是一点都没看出来,黑齿铭之究竟是怎么把你和妖人联系到一起的?”纵然江经年不专精剑法,也可以看出叶清谷的剑路绝非妖邪之属,于是他也想不明白了。 见江经年和叶清谷两人都陷入沉思之中,泉三魰就乐了:“我说你们两个在这里想破头有什么用,回去把那个黑齿铭之打一顿然后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他这一句话倒是点醒了两人,江经年拍手道:“泉老三说的有道理,叶小子拿着我给的信物去还被他们以多欺少,分明是不给我面子,走走走我们去帮叶小子把场子找回来!” 叶清谷对折华剑宫突下狠手的行为也是一肚子火气,听了这个主意自然支持,于是三人便稍稍整备了一下,就向折华剑宫的山门飞去。 既然是来找麻烦的,自然不会和之前一样客气的拜访山门,对着折华剑宫外地幻阵,叶清谷抬手就打出好几道雷火法术,直接毁去了一小块幻阵,让背后的小山露了出来。 因为幻阵之后还可能有用来守卫山门的护山大阵,三人并不欲强攻,而是不停地一块块破坏幻阵,直到黑齿铭之带着四名蓝衣弟子,还有好些个青衣弟子出来为止。 黑齿铭之知道有人攻打山门,出来的时候就是怒意高昂,见得竟然是叶清谷带的头,不由更是火大,喝到:“姓叶的,你居然还敢来,别以为这次找了帮手就能讨得了好,都给我留下来吧!” 见出现的只有黑齿铭之这一辈的弟子,江经年便传音叶清谷,让他安心作战,自己为他压阵,防备待会有折华剑宫上一辈的人出来拉偏架。 叶清谷听江经年此言,心里便有了底,就对黑齿铭之说道:“黑齿铭之,你们之前以多欺少,我不敌败走,如今我只求和你公平一战,各凭本事莫要留手,至于是非,打完这架再说。” 黑齿铭之见识过叶清谷转星法阵的厉害,知道一众师弟其实帮不上什么忙,又自讨上次还没使出全部本领,就回道:“好,那我就先拿下你,再拿下你这两个帮手。” 闻言,其他人随即散开,只留叶清谷和黑齿铭之两人飞在中央。 这次争斗不比之前,黑齿铭之从开始便不留手,赤虎青鹰两柄飞剑一齐从剑囊中飞出,直取叶清谷。既然双方已经撕破脸皮,叶清谷自然也不需要顾忌,元鹤剑带起长生剑决的剑光就挡住赤虎,自己又手握焱云冲,不断放出火雷击退青鹰。 这一交手才发现黑齿铭之在飞剑上的修为果然不凡,赤虎剑势大力沉,剑路直来直去,在空中进击时拉出一道道笔直的红芒,元鹤剑质地不如赤虎剑,叶清谷也只能靠着长生剑决勉力周旋。而青鹰剑剑势轻盈,真如猛禽鹰鹫一般,已经数次绕过叶清谷放出的雷火,砍在他身上,若非梵星战甲守护,叶清谷怕是已经受伤了。 “叶兄弟修为剑术都不如他,这么打下去要吃亏啊。”观战的泉三魰看出叶清谷已经全面落入下风,不由有些焦急地问江经年。 “再看看,你这兄弟手段多得很,实在不行我们就一起出手,反正他们十几个我们就三个,还是我们人少。”江经年堂堂元婴修士,倒是没一点高手的脸皮。 不过叶清谷倒是没让江经年失望,发现自己一时间还真的斗不过黑齿铭之的时候,叶清谷便用上了他刚刚开始修炼的那面镜子法宝。这镜子倒悬空中,向场中放出光芒,笼罩住了正在缠斗中的三柄飞剑。 黑齿铭之不防叶清谷还有这一手,却是没来得及将飞剑撤离镜光照射的范围,却感觉两柄飞剑突然变得有万钧之重,操纵起来竟是无比的困难。 “黑齿铭之,没了飞剑你还怎么打!”叶清谷见法宝奏效,不由精神一振,忍不住就讥笑了黑齿铭之一句。原来这镜子唤作“地元镜”,所放神光能让被笼罩之物都变得极重,叶清谷知道折华剑宫的弟子大多修为都在一口飞剑上,便想了这么一个法子来克制。如今叶清谷的元鹤剑虽然也难于操纵,不过他别的手段不少,不像黑齿铭之损失那般大。 “那你试试看这一下!”黑齿铭之却是经验丰富,发现直接操纵飞剑已不可能,便索性直接使出双剑合璧,风火交加灵力汹涌,地元镜的光芒竟然都压不住双剑组合而成的这条火龙。 不过他这一手也没有逃出叶清谷的预料之外,从放出地元镜就开始蓄力的破山诀正面撞上了双剑合璧的火龙。将所有威力全部轰向一个方向的破山诀果然给黑齿铭之的火龙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如果说之前的火龙像是一个健步如飞的跑者一般,那么撞到破山诀后的火龙就好像一个背负了千斤枷锁的苦囚,举步维艰,在空中只能寸寸前行。 只是终究黑齿铭之技高一筹,在火龙上的火焰被破山诀炸得支离破碎,最后整个火龙都足足小了一圈之后,破山诀的威力终于耗尽,再也无法阻挡这双剑合璧。 不过叶清谷本来就没指望自己能一下击溃黑齿铭之的绝招,他还有第二招:“焱云冲,去!” 脱手之后,被灌注了大量法力的焱云冲猛烈地旋转起来,雷光火焰在旋转下混合成了一种紫色的电浆,只一下就将大量消耗的火龙击穿,赤虎青鹰双剑齐齐发出一声哀鸣,被向外远远崩飞。 击穿火龙之后焱云冲并未停止,而是化作一道紫色的光箭只扑黑齿铭之而去,没想到自己的双剑合璧竟然会以失败告终的黑齿铭之只来得及激发头环法宝,随即就被焱云冲轰在胸膛,一时紫色电浆又化回雷火霹雳,在黑齿铭之周身炸成一片。 周围观战的折华剑宫弟子们,随后便见到他们大师兄喷出一口鲜血,向地面摔去,顿时急了。一个蓝衣弟子急忙御剑向下飞行,准备去接住可能昏迷的黑齿铭之,剩下的则齐齐放出飞剑,向叶清谷攻来。 “输了就一起上,真是没品啊。”江经年就说了这么一句,便冲了上去,也不用什么法宝,就自己境界和法力上的压制,直接挡下了袭来的飞剑,随后将折华剑宫的弟子一个个制住。 泉三魰动作自然是没有江经年快,看江经年已经收拾了偷袭的剑宫弟子后,便飞到叶清谷身边,防止有漏网之鱼偷偷给叶清谷来一下。叶清谷虽然打赢了黑齿铭之,但是最后几个回合也是消耗了大量法力,一时间体内也是法力不济,见泉三魰已经飞到近处保护自己,也才松了口气。 “宇师弟,住手。”说话的却是黑齿铭之。原来下去救人的那个蓝衣弟子接住了黑齿铭之,回头看却发现其他师兄弟都被江经年禁制住了,顿时想出手帮忙,结果被黑齿铭之给阻止了。随后黑齿铭之便让蓝衣弟子扶着他,飞回了上空。 “怎么,打输了还想不认账么?”泉三魰刚才被江经年抢了先,看到黑齿铭之他们飞上来,忍不住先行出言挑衅了。 黑齿铭之此时的形象可不算好,一身蓝色的袍子破破烂烂的,还有不少伤口仍然渗着血,脸上也有许多焦黑之色,束发的发冠也被打的破烂,头发乱糟糟地披了下来,只是双眸依旧和叶清谷第一次见他时一般有神。 听了泉三魰的话,黑齿铭之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宇师弟就忍不住了:“你!” 只是他有心反驳,可自家师兄弟以多欺少,最后被人家如玩耍一般统统禁制了起来,他也没想到究竟该怎么把话顶回去。 开战前火气最大的黑齿铭之此时却镇定许多,说道:“说好了一对一,却一群人上来帮忙,看来还是得让他们再抄几遍门规。” 说完之后却是直接转向叶清谷,问道:“叶清谷,你最后收手了,为什么?” 12.长庭子(1)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虽然一身是伤,但是黑齿铭之心里清楚,若非叶清谷最后收了极多法力回去,他现在莫说这样站着说话,活不活着都是个问题,对方既然没有赶尽杀绝,他自然也不能不知好歹,先把话说清楚,再决定要不要继续拼命。 “我今天来,一是为了报你们以多欺少的仇,二是为了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杀你从来不在我的打算中。我只想问问清楚,你所说的妖人究竟是什么东西?”既然黑齿铭之愿意交流,叶清谷自然也乐意奉陪。 “小子,打了这么半天,怎么不见你半个师门长辈出来,我在这儿都等他们半天了呢。”江经年见不需要自己接着出手,便也问了个问题。 黑齿铭之想了想,对江经年说道:“前辈,这两个问题其实是一码事,还请你先解开我师弟们的禁制,我好好给你们解释。” 江经年既然可以不费力的禁制住那些剑宫弟子,自然不怕把他们放出来会带来什么麻烦,就随手解开了他们身上的禁制。那些剑宫弟子被禁制时虽然不能动,不过五感俱在,也都知道了黑齿铭之在和对方说事,于是重获自由之后就乖乖地飞到黑齿铭之背后一排站好,不过眼神中还是透露出对江经年的忌惮之色。 “这事情要从大约十年前说起。有一日,有一名黑衣修士闯进山门,杀了好几个巡山弟子,一路杀到了正剑殿。那修士也不用别的手段,只用一口飞剑,就连杀了好几个过去支援的师叔,还说要灭了我们整个宗门。随后师父赶到了,就在正剑殿和他争斗起来,最后师父竟也不敌他,被他杀了。只是师父在临终之前,已经用自己的令符开启了守山剑阵,那黑衣修士试图冲了两次,反被打成重伤,最后只得逃走了。” 黑齿铭之将故事说完之后,叶清谷还觉得不太明白,就问道:“想来这个黑衣修士就是你说的妖人了,那为何那日你们竟然会觉得这妖人和我有关系呢?” “因为剑法,我那天离的较远,侥幸未死,看到了那个黑衣修士杀人所用的剑法,和你当日比斗最后使出的,一模一样。” “长生剑决!”听闻此言,叶清谷脑海中突然闪过两个场景,救下燕虎儿那山上小道观中留下的剑痕,还有摄元子那日最后的抵抗,虽然他还理不出一个头绪,但冥冥中就感觉这些事情是联系在一起的,急忙问道:“那个黑衣修士,退走后去了哪?” “我这样的修为,纵然他当时一身的伤,哪来的能力,又哪来的胆量,赶去追赶他?”黑齿铭之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满是自嘲之意,不知是在懊恼自己的无能为力,还是在感叹自己的苟活至今。 “黑齿师兄,我不想瞒你,这长生剑决是我师门不传之秘,那个黑衣修士必定和我师门有极大渊源,只是……” 当叶清谷说到此处的时候,黑齿铭之背后的一众弟子脸上不由露出愤怒的神色,似乎又向上前出手,却被黑齿铭之摆了摆手,按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的泉三魰不由心道可惜,刚才出手的机会都被江经年抢了,他目前还是手痒的很。 不过叶清谷倒像是全然没看到一半,继续说了下去:“只是我在宗门内二十年,从来没听过有哪个师兄或者师长是如此精通剑术的,更别说能用一柄飞剑就挑了这个折华剑宫了。” 黑齿铭之在叶清谷说话时候一直看着他的双眼,似乎是想从眼神中看出叶清谷究竟说的是真是假,在叶清谷说完后过了好一会,黑齿铭之才应道:“叶师弟,如今你们要杀光我剑宫门人,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此刻再用这种话来骗我实在毫无必要。之前的事是我枉作小人了,叶师弟不管你要打要罚,我都接下了。” 叶清谷尚未说话,江经年就直接把事情揽了过去:“既然都是误会,那也不必喊打喊杀了,叶小子三剑之炼过了两关半,也算折华剑宫半个自己人了,大家如今性命无忧,那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握手言和吧。” 黑齿铭之本有歉意,叶清谷找回了面子,又得了对方的道歉,心中火气也消散许多,既然有了江经年做中间人,双方也就一笑泯恩仇了。 看着眼前的两人,江经年不禁想到五十年前自己被师父领着来拜访折华剑宫的场景,想到当时的许多人如今都不在了,不由感慨到:“当时古道子,长庭子,还有连涛子那几个家伙,还拉着我要和我比修为,如今一个个都不在咯。” 不想黑齿铭之听到他这话一下转过身来,眼中放光,问道:“前辈认识我师门长辈?” “是啊,叶小子的信物还是我给他的呢,我师父和你们前代剑首有旧,不过那都是上三代的事情了。” 听闻此言,黑齿铭之更是激动,直接在空中虚跪下来,对江经年说道:“长庭子师叔仍在人世,只是身受那黑衣修士剑意之伤无法复原,还请前辈一救!” 他身后的那些剑宫弟子,此时也一起虚跪下来,只求江经年出手救人。 江经年听说昔年旧识居然还有活着的,一时也有些把控不住自己的心绪,让剑宫弟子都站起来后,对叶清谷道:“叶小子,我现在要去救人了,你也一起来吧,那个黑衣修士和你剑法相通,或许帮得上忙。” 叶清谷也希望能从长庭子的伤势上找到那个黑衣修士的线索,自然应允,于是一群人穿过已经破了部分的幻阵后,来到了一处不大的偏殿外。 偏殿狭小,所以全部青衣弟子们都等候在门外,只有五名蓝衣弟子和叶清谷三人进入了殿中。 刚进入偏殿中,还没看到殿内有什么,叶清谷就感到一阵寒意扑面,再定睛一看,就看到偏殿中央有一个人盘坐,这人头部以下都被冻在寒冰之中,只有一颗头颅暴露在外,身下布着一个巨大的法阵,似乎是用来维持冰冻和他的生机的,不出意外此人便是长庭子了。 “铭之,今日怎么有客人来了?”长庭子虽然身子不能动,甚至神念也大大受损,但黑齿铭之刚刚进入殿中他就反应过来了。 “师叔,这位是……” 黑齿铭之正要给长庭子介绍来客,长庭子自己就出声了:“江经年,怎么没见你老啊。” “长庭子,你倒是老了好多啊。” 两人这一问一答,其实已经道尽了心中的关切。修士的面容,与其说是修为决定的,更多的变化反而是由修士的心性与经历带来,江经年和长庭子修道的年龄相仿,修为也差的不多,但如今江经年看上去也不过刚可以做叶清谷的兄长,长庭子却已经面有老意,可见这些年经历上的差别了。 “长庭子你这家伙也真没用,这么多年还半死不活的,看你被冻着也怪难受的,我来帮帮你吧,叶小子你也来。”再多话也不必此刻说,江经年就直接开始研究长庭子的伤情了。 在江经年和叶清谷研究长庭子身上伤势的同时,黑齿铭之也用神念向长庭子讲述了这几日所发生之事,当听到叶清谷和黑衣修士或师出同门的时候,长庭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叶清谷,却没有做声。 当江经年和叶清谷二人停手之后,看着面有难色的江经年,长庭子率先说话了:“江经年你这牛皮要吹破了吧,我身子里这道剑意阴沉晦涩,杀意凌人,若是在体内游走起来片刻就要生机灭绝,若非我将一身寒绝剑诀的修为都化成身下这个法阵,不让这剑意动弹半分,你哪有机会见到我咯。” “我没办法,你有办法,你有办法还在那里冻着当乌龟!”江经年听他这么说,忍不住抢白了一句回去,不过他终究不忍心昔年旧识就这样冰封枯坐,便忙问叶清谷:“叶小子,你对这个剑意熟,你来想想办法。” 不想叶清谷也是一直苦笑,说道:“江大哥,你是见过我比划长生剑决的,你觉得和长庭子前辈身上的伤是一码事么?” 江经年心下不由黯淡,虽然也就见叶清谷随手试了几招,但也知道他的长生剑决和长庭子体内那道充满杀戮破灭气息的剑意绝非同一路,他刚才询问也是存了侥幸心理,只是没想到回答真如所料。 一旁站着的黑齿铭之心情也差不多,他熟悉长庭子的伤势,早就知道黑衣修士用了不同于长生剑决的手法伤了长庭子,不然早在和叶清谷和解的瞬间,他可能就会出言相求了。 “不过这道剑意虽然和长生剑决的剑意截然不同,不对应该说是完全相反,但是莫名其妙又有些相通,似乎两者同根同源一般,或许我可以在这个上面做点文章。”只是叶清谷虽然毁掉了大家的希望,却也同时给了新希望。 “有什么办法?”如此急切问道的却是黑齿铭之,这十年来他见到长庭子一边伸手冰封之苦,还不忘指点他们这些晚辈弟子修行,对长庭子的感情实际已经远超一般师徒,听叶清谷说或许有办法顿时有些失态。 “打伤长庭子前辈的那个黑衣修士修为固然远超于我,但终归这里有的不过是他的一道剑意,长生剑意和这道剑意同源而出却背道而驰,我或许可以试着用长生剑意去吸纳,再不济也可以抵消这道剑意,只是……” “只是你也不知道,你的长生剑意对上这道剑意后,究竟会是相互融合,还是激烈冲突,若是后者,老道就要一命归天了是吧。” 13.长庭子(2)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帮叶清谷补完没说的内容的正是长庭子本人,在这殿内他的剑道修为最高,虽然叶清谷没有说明,但他也听清楚了叶清谷的言下之意,见叶清谷有所顾忌不敢明说,便直接点破了这法子中的为难之处。 叶清谷本来看着黑齿铭之期待的眼神,都不敢讲话说完,既然长庭子自己都直言不讳,他也没什么好否认的,就点了点头。 “这,成功的机会有多少?”黑齿铭之眼神中重新燃起的名为希望的火焰又黯淡了一点,只是此时他还不能全部放弃希望。 “不知道,可能是十成,可能是一成,也可能一点都没有。”叶清谷对于这样救治长庭子,其实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只是其中凶险,容不得他隐瞒半分。 黑齿铭之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他本来以为找到了救治长庭子的办法,可是成败未知,他又怎么敢贸然让叶清谷一试。 此时殿中的气氛有些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长庭子的身上,因为最终究竟要不要尝试这个冒险的方法,只有他能够决定。 看着眼前脸色连番变换的黑齿铭之,长庭子不由想到十年前,在师门长辈乃至同辈师兄尽数丧命的情况下,剩余弟子中辈分最高的黑齿铭之是如何接过大师兄的位子,又是如何鼓励师弟们努力修行,甚至还代师父师叔们收下了十多个弟子,让师门传承不断,只是今日,他不能再让黑齿铭之继续一个人背着那么沉重的担子,去做那么艰难的决定了,便开口到:“我辈修士本就是与天争命,既然还有一线生机,那老道自然愿意冒险。” “师叔,这一线生机有没有还未可知,怎么可以就这样冒险!”最希望长庭子能被治好的是黑齿铭之,而此时第一个反对的也是黑齿铭之,而另外几个蓝衣弟子也随之上前附和。 看着一众弟子,长庭子不由露出一丝微笑,又说道:“铭之,我折华剑宫有你,自然可以传承下去,老道这些年,不但肉躯困于这寒冰之中,神念也无法离开这大殿一步,又哪来我辈修士纵横云天的自由。剑宫有你们诸子,就让老道我任性一回吧。” 黑齿铭之又劝了一会,却是始终无法动摇长庭子,只得转身走到叶清谷面前,作势就要跪下。 叶清谷见状,急忙托住黑齿铭之,也不等黑齿铭之开口相托,就说道:“黑齿师兄我放心,我必定竭尽所能,你且安心。” 纵然黑齿铭之此时完全安不下心来,也只能摇了摇叶清谷的手臂,然后退到一旁,看叶清谷如何救治长庭子。 见所有人都站到边上,把舞台留给了自己,叶清谷便对长庭子行了一礼,说道:“前辈,我待会需要您撤去对那道剑意的压制,才能试着消融它,只是这剑意被压服多年,若是放出恐怕前辈您不一定有机会再压制它一次了。” “你且放手一试,莫要担心。剑宫弟子,若今日真的天不与我,也与叶道友无关,不可迁怒与他。”长庭子晓得叶清谷这么做成败难算,就先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随后,叶清谷便将自身神念穿过坚冰,透入长庭子体内,感应到了那股被长庭子制住无法动弹的剑意,又在自己脑海中将整个救治过程再过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疏漏后,便对长庭子说道:“前辈,开始吧。” 长庭子闻言,便慢慢收回压制那道剑意的修为,随着长庭子压制之力的撤去,那道剑意就好像冬眠中的蛇听到了第一场春雨一般,慢慢复苏过来。 不过叶清谷自然不会给这道剑意在长庭子体内肆虐的机会,急忙用自己的神念模拟出长生剑决的剑意,试图吸纳融合那道杀人的剑意。 只是叶清谷的计划成功了一半,也失败了一半,那道剑意果然如他预料一般,完全置长庭子于不顾,就好像闻到猎物血腥的猛兽一般,直接被长生剑意吸引了过来,只是吸引过来之后,长生剑意却是完全无法吸纳那道剑意一点,相反两道剑意反而就在那里拼杀消磨了起来。 黑衣修士十年前留下的这道剑意,若是要和叶清谷的神念互相消耗,最后一定是能被叶清谷磨到消散为止,但等到那个时候,被作为战场的长庭子又岂能幸免? 事实上当两道剑意刚碰撞的时候,长庭子脸上便是一阵潮红,他也只能全力护住自己,让自己在余波下能多撑一会是一会,只是纵然他这十年变得豁达无比,也不由暗叹道看来自己今日是逃不过去了。 此时场内,除了长庭子之外,便是叶清谷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对长庭子感官极好,却发现这位前辈竟然要死于自己的失算之下,不由心中也是一阵大痛。 只是天无绝人之路,当叶清谷心中悲悯难耐的时候,他神庭内的另一位不速之客突然也动了一下,放出了一道波动敲了叶清谷一下。与之前让叶清谷一剑斩破阵法的波动不同,这次的波动中带有的却是包容万物,无中生有的明悟。 晓得这一敲带来的明悟稍纵即逝,人命当头的叶清谷毫不犹豫就直接将这明悟化入了自己的剑意之中,本来和那道杀人的剑意纠缠的长生剑意一下扩散来开,化成一座剑阵直接束缚住了那道杀人剑意,随后长生剑意如同无数丝带一般缠住了那道剑意,让它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许久,安静下来的杀人剑意终于被叶清谷磨了个干干净净,消散于无形。 叶清谷才收回神念,就感觉脑中一片空虚嗡嗡作响,果然是神念消耗过度,当时就支撑不住自己差点摔倒,幸亏一直看着场内的泉三魰上来扶住了他。 黑齿铭之看到叶清谷差点摔倒,也是心中焦急,不知道情况如何,正当想上前问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铭之,你们还不快替老道谢谢叶道友,今天这条命,可算是捡回来了。” 原来是长庭子发声,他虽然被刚才两股剑意的争斗弄得元气大损,不过此时说话的力气已经回来了。黑齿铭之一众弟子见长庭子虽然脸色惨白,却是露出了一些过往不见的放松笑容,便集体先向叶清谷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去帮助长庭子脱离冰封。 “啧啧,长庭子你这元婴如此萎靡,看来这次修为要掉的不是一点半点了,看你以后还敢不叫我师兄。”在剑宫弟子破开冰封救出长庭子后,江经年便出手检查一下长庭子的状况,发现长庭子虽然萎靡不振,但是性命无忧,也是放下了心,有心情说上两句玩笑话了。 “当年师父送了你师父一个信物,今日你用这信物把叶道友带到这儿救了我一命,一饮一啄莫非天意,喊你声师兄又怎么了。”长庭子十年枯坐,又刚刚经历生死,自然不会在意江经年这一个称呼的便宜。 “你倒是想得开,那你先管着自己吧,我去看看叶小子。”江经年发现当年争了半天的辈分似乎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不由怏怏地走到叶清谷这边,看看他如何了。 “叶小子,当时我还以为长庭子今天要去见他师父了呢,后来怎么救回来的?”与黑齿铭之几人不同,江经年当时也分了一缕神念在旁,准备情况有变随时帮忙,所以也算是感应到了叶清谷是如何降服那道杀人剑意的。 叶清谷此时调息了一会,精神好了不少,就把情况和江经年说明了,只是似乎这次的明悟与长生剑决颇有共同之处,所以倒不似上回一忘皆空的情况,叶清谷竟然还依稀记得一些使出剑阵时候的手法和感觉。 听到长庭子得救也和藏剑石中的剑意有关,江经年不由一阵唏嘘,感叹过后便说:“叶小子,你要查那个五指山,眼下可是好机会了。” 不过叶清谷和长庭子此时状态都不太好,此时不适合议事,于是众人草草商量一下后,叶清谷三人就决定先在折华剑宫内休息一晚。 第二日一早,叶清谷就到了正剑殿拜会长庭子。元婴修士毕竟不凡,哪怕冰封十年,休息一晚后也已经可以自由行走了。 听完叶清谷是想要借典籍查阅关于五指山一地后,长庭子迟疑了一会,说道:“借你典籍一览自然是没有问题,只是我最近十年无事可做之时,也读了许多玉简,却是没有在其中听过这个地方,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而且听你所言,这地方怕是和千年之前的人物有关,我们折华剑宫虽然不是什么新兴门派,也只有六七百年的历史,未必能找到那么久远的记录。” 叶清谷听完还是想要试一试,长庭子见他执意如此,就让黑谷铭之他们取出和功法无关的一应典籍供他们阅览,并让剑宫弟子也一起帮忙。 虽然剑宫存下的典籍不少,但是修士用神念阅览本就速度很快,十多人一起看也就花了大半天时间就看完了,果然没有找到五指山这个地方的记录。 叶清谷见此路不通,便和长庭子提出希望能释放乌老头,让他们询问一下。 长庭子之前冰封自己,门中许多杂务并不知情,便向黑齿铭之询问究竟发生了啥,听完之后却是勃然大怒,直接对一众剑宫弟子骂道:“我们剑宫出山收妖,是为了行善积德,保护普通凡人不被妖怪伤害,不是为了自己的功业和成就,你们在出手之前,需要先弄清楚那个妖怪究竟是否为恶,祖师训条里就有说道,人妖之分乃是善恶,非是种族,你们抓这样的妖怪回来,又何曾记得祖师的教训!” 长庭子这一发怒,剑宫弟子纷纷称罪,黑齿铭之更是表示是这个大师兄没有领导好师弟,该受责罚。 见黑齿铭之如此,长庭子火气也渐渐小了下去,说道:“铭之,我知道你这十年为了支撑山门颇为不易,不能面面俱到也是自然,只是剑宫自然有剑宫的规矩。” 长庭子看了看正剑殿的穹顶,似乎在想怎么说下去,随后又道:“你师父身殒之后,我们剑宫就一直没有掌门,你一直说要等我伤愈再决定此事。既然老道如今已经无恙,那就替你做了决定吧,你来做掌门,老道来做执法长老,我们剑宫也该再回归正轨了。” 黑齿铭之本来以为长庭子要惩罚自己,却没想到竟然是让他当掌门,顿时连道不敢。只是长庭子辈分修为都是门内最高,又哪里由得黑齿铭之拒绝,几句话之间就连三天后接任掌门都定下了。 处理完黑齿铭之这边的事情后,长庭子便前方带路,领着叶清谷他们去了关押一众捉来妖怪的锁妖狱。 14.乌老头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所谓锁妖狱,是一个位于山腰的一个洞穴,长庭子解开门口的禁制后,带着叶清谷他们沿着洞口的小路一直走到一个巨大的石壁之前,石壁上挂着许多金属的圆环,每个圆环上都挂着一个刻有名字的铭牌。 长庭子一边取下了挂有乌老头名字的圆环,一边给叶清谷他们介绍到:“这个环叫做束妖环,幸好折华剑宫抓了那些作恶不多的妖怪都是用束妖环挂起来的,不然铭之他们做错事就没法弥补了。” 破开束妖环上的束缚法术后,“嘭”的一声,一个满头白发还有着长长的白胡子的老头被放了出来。这老头一身酒气,出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这天怎么一下子就黑了啊,太阳不刚刚才升起来么,嗝~” 原来乌老头当时喝得醉醺醺的才回到家,就直接被两个剑宫弟子抓了回来,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长庭子上前和乌老头解释了一下发生了什么,又替黑齿铭之他们向乌老头道歉了好久,结果乌老头听了半天后慢慢悠悠地来了一句:“哦,原来我被抓走了啊,我说怎么天黑了呢,嗝~” 看着乌老头这醉醺醺的模样,叶清谷觉得就算这时候就算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来,于是几人就领着乌老头一齐出了锁妖狱。 乌老头刚出了锁妖狱,看着天边的太阳,又说道:“咦,刚才不是天还黑着么,怎么一下子又亮了。呵,天亮了该睡了。” 才说完,乌老头往地上一躺,就睡了过去。 站着的几人对视了一样,纷纷苦笑起来,江经年看着众人一副无奈的样子,忍不住哈哈笑道:“这乌老头也不知道怎么修炼的,活了这么多年也才结了个丹,本来的习性都没改过来,看来乌龟这种东西还真不适合成精。” 众人听他这么说也不禁笑了起来,随后由泉三魰扛着乌老头,几人又一起上了山。 等了足足一日一夜,乌老头才算醒了酒恢复了意识,叶清谷这些时日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便急忙问乌老头是否知道五指山这个地方。 乌老头听了叶清谷的问题后,先是皱起眉头想了很久,然后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正在叶清谷以为这段时间的寻索终于要有了个结果的时候,乌老头又是一收表情,说道:“不知道,好像哪儿听到过,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年轻人你要不问点别的?” 叶清谷顿时就很是无奈,说道:“前辈,人家说你博览群书,你都不知道我该去哪儿问呢?” “哎人老就容易忘事,你说的这个地方我好像听过,没准啥时候我就想起来了呢。”乌老头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来,看着叶清谷有点沮丧的表情,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一旁站着的泉三魰见状,便传音叶清谷道:“叶兄弟,我看这老头不太靠谱,要不我们还是去找找别的线索吧。” 叶清谷其实也觉得如此,只是若说别的线索,他也没半点头绪,便回道:“先陪这老头两日,看看他能不能想起来,若是不行再做打算。” 结果两人就这么守着乌老头,一直到参加完黑齿铭之接任掌门的典礼后,乌老头还是处于那种似乎听说过这名字的状态。 本来叶清谷几人还打算在折华剑宫多待几日,和剑宫的弟子交流一下修行的心得,乌老头却已经哭着闹着想念康平坊的姑娘了,两人怕万一错过乌老头想起事情的瞬间,便决定陪乌老头一同回城。 江经年却是不和他们一起走了,长庭子伤势未痊愈,江经年决定留下来照看一下这位昔年老友。而长庭子感念叶清谷的救命之恩,又听说他三剑之炼已经过了两关半,就大手一挥给他折华剑宫客卿的身份,还给了一个两把小剑交叠一起的小法宝作为身份的证明。 这个小法宝能够在吸收法力后放出两道剑虹,泉三魰见猎心喜也想要一个,长庭子就准了他参加一次三剑之炼。只是他这人似乎和剑宫无缘,第一关藏剑石那儿站了半天,也没感应到什么剑意,只能乖乖和叶清谷一起下山去了。 乌老头虽然看着老态龙钟,但毕竟是结了丹的妖怪,脚程倒是一点不慢,几人虽然是走回去的,但也没花多长时间,太阳刚过头顶就到了平京的东城门。 今天这时候入城的人倒是不少,已经在城门口排起了队,三个有修为的家伙既然不赶时间,也就不想有什么办法可以快点进城,很守规矩地就大家伙一起排队了。 此时刚过正午,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守城的士兵似乎也有些不耐这天气,办事起来也是拖拖拉拉,这进城的队伍挪动的速度自然上不去。见队伍半天不动,队伍的众人也就自顾自地聊起了天,如叶清谷他们背后的两个男子就说到了东境的战事。 “你听说没有,傅将军在东边和人打仗,听说是杀人太多触怒了山神,山柱子都塌了一根呢!” “哪里是触怒山神,我听说是他们杀来杀去声音太响,吵醒了山里的大妖怪,才把山弄塌了呢。” “哪能是妖怪,分明是山神!” “哎你这人好没道理,哪有山神会把自己的山弄塌这种事啊。” 后面两个男子说着说着一言不合,似乎就要吵起来了,前面的泉三魰听了就压低声音问叶清谷:“你说这凡人打仗,还能把山弄塌不成?” 叶清谷也觉得这事情很不可思议,就那些凡铁铸就的刀剑,怎么可能能伤到一座山,不过这时候乌老头倒说话了:“别的山不行,这座山未必不幸,以前叫五指山,断了一根就叫四天柱山,现在又断了一根,也不知道几根山柱子都断光之后,会不会叫光秃秃山呢,嘿嘿。” 乌老头自己在那边说笑话逗乐自己,可在叶清谷与泉三魰听来犹如雷霆震耳一般,他们居然在刚才乌老头随意的一句话说,听到了追寻已久的五指山。 “乌老头,你说五指山,就是四天柱山?”叶清谷急忙问道。 “怎么我没说过么?那个五指山在一千年前断了一根,后来就改名叫做四天柱山了,这事情老头我可清楚了,一定时你们年轻人记性不行,我说过都不记得。” 听得乌老头再说了一遍,确定他们所找的五指山就是在各种书中见了好几遍的四天柱山,两人都陷入了一种狂喜之中。 叶清谷一边笑着,一边不停地喃喃自语道:“我早该想到的,五指山,四天柱山,我早就应该想到的,这不就是一码事么。” 比之叶清谷,泉三魰倒是更加激动,他直接冲出了人群,在一旁的空地上翻起滚来,嘴里还不停嚷着:“我要成为第一个找到起源秘密的勇士啦!” 见得泉三魰这样一条大汉突然兴奋地打起滚来,排队的人群不由得议论起来,叶清谷傻乐了一会后,觉得泉三魰这样子却是有些丢修士的脸,就忙传音让他回到队里来。 泉三魰正高兴着,本不想就这么停下,不过这些时日来与叶清谷一同冒险,叶清谷出工出力,流血流汗,帮他甚多,已然十分感念叶清谷,所以纵然还想也撒会野,也只能乖乖地走回队里。 不过就在泉三魰走回来的时候,突然听到队伍的后方传来一个清脆的童声:“神仙叔叔,救救我!长尾巴的妖怪叔叔,救救我!” 若只有这神仙叔叔这四个字,叶清谷可能还不会有什么反应,不过带着长尾巴的妖怪的神仙叔叔,这世上可能就他一人了,虽然不知道为何泉三魰的尾巴明明被遮蔽了,还会被人看到,但既然有人出声求救,叶清谷便决定去看看什么情况。 那童声只响了一声,不过也够叶清谷他们找到出声之人了,却是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小姑娘。那男子就是普通打扮,头上缠着一条蓝色的布带,面相还算忠厚,只是眼神中似乎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狡黠之色,小姑娘也就十岁不到的年纪,衣着还算华丽,只是一身上下都是皱皱脏脏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换衣服了,样貌倒也清秀,不过总让叶清谷觉得面熟。 当叶清谷他们过去时,那个中年男子正在训斥小姑娘,看着小姑娘红红的右脸似乎已经挨了一嘴巴,那中年男子抬起右手正要再给她一嘴巴的时候,却发现手怎么也挥不下去了——泉三魰就如铁箍一样抓住了他的右手。 那男子看了泉三魰这么大块头居然也不害怕,问道:“两位大爷,我教训自家女儿,和你们有什么干系?” 叶清谷却不理他,径直问小姑娘道:“小妹妹,你认识我们?” 等到小姑娘自报家门,叶清谷和泉三魰不由心头一震,原来这小姑娘竟然是唐福生的女儿。唐福生那日和叶清谷他们分别之后,最终还是在路上遇了匪徒,只是第二回就没有那么好运,能有叶清谷这样的好心人相救了。 这伙强盗倒与叶清谷剿灭的那一伙不一样,他们不吃人,只卖人。唐福生这样的卖不出去,就被一刀杀了,剩下他的妻子和一对儿女,就被分别卖了,其中这小姑娘唐小小,就是被平京的一户人家买了,这和唐小小一起的中年男子,就是专门在盗匪和买家之间牵桥搭线的人牙子了。 唐小小这几日被盗匪和人牙子轮番恐吓,说要是她敢路上向人求救就死的苦不堪言,所以虽然在人群之中,也不敢向人求助,直到见到了那天偷偷从马车中看到的神仙叔叔,她所有的恐惧和无助才算压制不住了。 唐小小口齿不算伶俐,结结巴巴地好一会才算把事情说清楚,此时甚至有许多人都不排队入城了,而是围成了圈来听小姑娘说故事,听完后纷纷斥责那个人牙子真是罪大恶极。不过被一大群人围住后,那个人牙子反倒更横了,对着泉三魰说道:“这位大爷,这可是黑风寨的买卖,两位还是不要自寻死路的为好。”又环顾了一圈周围围观的群众说道:“各位自有,身家性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此时这男子脸上的忠厚老实已经荡然无存,反倒是一脸凶相毕露,他仗着黑风寨甚至打点了城防军,在这里根本是有恃无恐。 围观人群里晓得黑风寨厉害的一下没了声音,渐渐地整个人群都不敢说话了,不过这黑风寨再是厉害,泉三魰也不会有什么顾忌,就对叶清谷道:“叶兄弟,这家伙怎么处理?” 叶清谷想了想,说道:“这什么黑风寨买卖人口,牵扯甚大,我们还要去四天柱山,管不过来,不过有一群家伙倒是很有工夫。” “你说折华剑宫?” “正是。” 那人牙子看着他们说些有的没的,本来正想再放两句狠话,却被泉三魰随手一提飞上了天,嗓子里的狠话都被哎哎呀呀的叫声替代了。 叶清谷抱起唐小小也跟上了泉三魰,临走之时用神念给乌老头传了最后一句话:“乌老头,你就自己去康平坊乐呵吧,我们兄弟另有要事,就不陪你啦!” 15.再见,平京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华灯初上,菀柳拜别了那日命人把王富贵扔出去的中年美妇,准备回房休息。本来入夜之后,应当是她们这些风尘女子最为繁忙的时候,只是因为杨宏儒的风骨和固执,菀柳沦落到了这里,同样也因为杨宏儒的风骨和固执,一大票士林子弟设法保护菀柳不受侮辱,让她如今和她的那些姐妹过上了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在姐妹们需要费尽心思,讨得男人欢心的时候,她只需要像今日这般,时不时去和赵妈妈问个好,就能应付一日又一日了。只是同样当许多姐妹努力为自己赚着赎身银子的时候,她菀柳纵然一笑就能换来金山银海,也难得一日自由。 凰仪楼是官营的青楼,如菀柳这般因家人获罪而贬为娼籍的女子不在少数,只是有的姐妹或因为大赦,或因为用银子买通了上意,得到了离开这座牢笼的机会,只有她菀柳就像是被遗忘了一般,既没有遇到更多的不幸,却也从来看不到自由的可能。 菀柳知道,若是那位龙座上的天子,愿意让自己的父亲翻案,自己就能离开这凰仪楼,若是他想彻底拔起和父亲有关的一切势力,那么自己也只能开始卖笑迎客。 这种微妙的平衡,已经持续了好些年头,也不知还能持续多久,亦不知自己现在这样的生活,又还要持续多久,怀着这样的心事,菀柳推开房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不好,有人。”菀柳才刚刚踏入房门,就注意到洞开的窗户前背对着自己站着一个人影,只是身形有几分熟悉。 随着那个人影转过身来,皎洁的月光也让菀柳看清了他的脸。等到那人站正之后,菀柳才说道:“叶公子,突然到访,不知何事。” 来人正是叶清谷,他之前用神念一扫发现菀柳不在屋内,就先进来等着了,如今见屋内黑暗,就一挥手点亮了所有烛火,才对菀柳行了个礼,回话道:“杨姑娘,的确是有事相求才不得不来此,只是想见你一面着实有些困难,就直接翻窗进来了,还请见谅。” 其实不是叶清谷不知这样进入一个女子的闺房很失礼,只是菀柳虽无修为在身,但是谈吐风姿,都让叶清谷下意识更把她当做一个修行上的道友,而非一个普通的凡间女子,再者他的确有事要找菀柳,也就没顾上那么多礼数。 菀柳反手关上了门,寻了一个椅子坐下,问道:“能让叶公子这样来找我,究竟是什么事情呢?”她倒是绝口不提上次明明是叶清谷欠了她人情,而是问起了究竟何事让叶清谷如此唐突的来找他。 叶清谷见菀柳如此大方,也就不绕弯子,直接说道:“我今日救下了一个小姑娘,却是需要人照顾,不知道可否托付杨姑娘一段时日,待我们找到她的母亲就会把她接走。” 原来在他和泉三魰将人牙子还有唐小小都带到折华剑宫后,将那黑风寨的事情一说,剑宫弟子们就表示这事包在他们身上,定然不会让那黑风寨继续危害,并会尽力寻找被他们所卖的一众人等。那人牙子知晓黑风寨所在,自然是被剑宫要了去了,只是剑宫弟子都是男的,而且山上也没有凡人起居需要的一应物资,唐小小这小姑娘倒是不方便住在山上了。 众人一番商议也没想出个办法的时候,叶清谷倒是想到了菀柳,虽然菀柳身陷风尘,但却不算那种自顾不暇之辈,更有许多她父亲的故交旧识,总能给唐小小找到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一时间大家也没想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便让叶清谷马上飞回了平京,到康平坊来问一问菀柳的意思。 菀柳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问道:“叶公子,你堂堂飞天遁地的修士,莫非连个小姑娘都照顾不了,还要找我这般人来帮忙?” 或许是不想失了面子,叶清谷也不提自己能不能照顾好一个小姑娘,只说自己之后要赶去四天柱山一带,凶险未知,没法带一个小女孩一起上路。 菀柳在听到叶清谷要去四天柱山后突然失了一会神,思绪似乎飘了很远,过了好一会之后才看向叶清谷,问道:“叶公子,之前你欠了我一次人情,这次我若帮你,你算不算又欠了我一次?” “自然算。” “那好,你欠我两次人情,我只要你帮我送一样东西,可否?” “杨姑娘请说,些许小事自当做到。” “你到了四天柱山,帮我去找东境军的大将军傅于天,把这个交给他。”菀柳一边说,一边起身找出了一个小盒子,从盒子里掏出一个锦囊,递给了叶清谷。 叶清谷收下锦囊后,也不问为何对方明明尚有人脉在朝野,却需要他来转送这么一个东西,只是说道:“杨姑娘放心,一定送到。” 见叶清谷收下锦囊,菀柳又掏出纸笔,在上面写了一些字后交给叶清谷,说道:“叶公子是信人,我信得过你,这纸上的人是我父亲的一个学生,如今就住在平京,小姑娘交托给他夫妻二人,你可以放心。” 叶清谷收下纸张,再三谢过菀柳后就拜别了,看着跳出窗后一飞冲天的叶清谷,菀柳却忍不住自言道:“叶公子,我若要你把他带回来,你又能不能做到呢。” 这边年轻的修士告别了满怀心事的女子,那边愤怒的臣子却是在质问自己的君王。 “陛下,为何傅将军那里的粮草竟然如此拖延,又为何竟然今日才让臣知道这个消息啊!”兵部尚书姚椮本卧病在床,却在今日突然得知傅于天一军的粮草足足晚了七日都未送到,便不顾自己年龄老迈,又顽疾缠身,直接进了宫。 自从扶临国开国一战都,东余国的兵部尚书都是拥有随时入宫面圣的机会的,所以虽然已经入夜,可皇帝还是不得不在自己的书房见了姚椮。 “姚尚书身体如此,还如此忧心国事,真是我社稷之臣也,只是不知道是何人竟然敢打扰老尚书休息,害得老尚书深夜入宫?”皇帝看着眼前这位父亲给自己留下的辅臣,也不说军粮的事情,反倒是问起了什么人把消息透露给了他。 “陛下,此时是谁人告诉老臣并不重要,要紧的是傅将军断粮七日,这东境的仗还怎么打下去,傅将军若败,我东余就岌岌可危啊陛下!” “东境战事固然要紧,老尚书是我国之栋梁,身体也是一样要紧,究竟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居然累得老尚书如此殚精竭虑?” “陛下不问战事,反倒连问何人告诉老臣此事,莫非陛下也和此事有关不成?”姚椮为官多年,和皇帝对答两句就听出不对,按理他就算觉得皇帝问话不妥,也只能旁敲侧击,可他此时全无心情和皇帝兜圈子,反倒单刀直入地问出了心中所思。 皇帝也是一时语噻,本来这段时日,他特意派人封锁了送往姚椮那里的消息,就是怕姚椮干扰到他和孙张二人的计划,不想千防万防最终还是有人大着胆子把消息递了过去。他本想问出是何人做出这时然后好好收拾,不想姚椮人虽老,头脑却清醒,一下就察觉了他关注的重点不对,让他打算落了空。 “老尚书多心了,朕只知道前段时间又有粮草调往北境赈灾,可能是一时凑不齐军粮,不打紧的,何况傅将军是你亲自举荐的,你当时说他智略无双,想来东境是不会败的。”皇帝此时只想随便糊弄两句,早点打发了这碍眼的老臣就是。 “陛下!北境的灾情臣不清楚,但是受灾三年,想来也不差在这一两日,可战场上不同啊,傅将军将战线向前推了数百里,补给大是问题,如今大军断粮七日,恐怕士兵饥饿,难以为战啊!” “老尚书,那依你的意见该如何呢?” “火速调派军粮送往前线,再斩了大农令,用他的人头来正军心,东境战场,方有一线生机啊!” “荒唐!大农令是国之重臣,这些年也是功绩卓越,怎么能因为一时的粮草问题就斩了他呢,姚尚书此事不必再提。这粮草,我再让他催催便是。” “万万不可啊陛下,这军粮要务出了如此大的问题,大农令难辞其咎,若还让他管理此事,傅将军纵然是武曲星下凡恐怕也是回天乏术啊!” “傅将军天资绝伦,不会因为军粮晚了几日就败阵的,老尚书这么说就看不起他的本事了。” 听得皇帝这一个不许,那一个不会,姚椮的心中突然是明白了,想着皇帝在之前几年中对战事的关注,和今晚的态度,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问道:“陛下,想让傅将军败的,不是大农令,是您吧。” 皇帝听了也是心中一惊,他万没想到姚椮会直接这么赤裸裸地把问题问出来,只是看着眼前须发皆白,怒目圆睁的老人,他一时间不论是谎言还是训斥之言,都说不出口了。皇帝和姚椮互相直视了一会后,皇帝突然特别无力地挥了挥手,对一旁地侍卫下令道:“老尚书累了,你们送老尚书出宫吧。” 没想到皇帝最后居然是这样的反应,被两个侍卫架起来的姚椮不由大吼道:“陛下,东境若败,国将不国啊!东境若败,国将不国啊!” 他连喊了几遍后,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昏了过去。 皇帝虽然不太喜欢姚椮,但也尊敬他是一个长着,见他吐血昏迷也焦急了起来,急让人召唤御医来此。 才一会,一个带着药箱的医官就疾跑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喘气就开始检查昏迷在地的姚椮。 皇帝见御医停手后,转身向自己跪下,便马上问道:“姚尚书如何了?” “回避下,姚大人他,他,他去了。” 1.夜袭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对于东余国的兵部尚书姚椮来说,在临终前的那一刻,脑中所想的依旧是东境战场的胜败得失。这位八十高龄的老者,在少年时曾经亲眼见证了扶临国的军队,是如何举着刀枪,将战火烧到了当时东余国的东境,甚至连国都明京都成为了扶临国的战利品。 怀着对战争的恐惧和对敌国的怒火,姚椮放弃了曾经做一个乐师的理想,用曾经拿过箫,抚过琴的手,举起了沉重冰冷的兵刃。只是当他经历了无数个保卫家国的战争后,当有一天终于国家复苏了,有能力去收复失地的时候,姚椮却发现自己的年龄,自己的伤势,已经不允许自己作为统帅在第一线战斗了。 纵然身体已经无法支撑,可是胸膛里报国的热情却是没有冷却过,于是曾经东余国的铁壁将军,这个战场上的不败军神,试着将一生的所学和那颗报国的心都传给后来者。虽然限于年龄和辈分的关系,姚椮并没有正式收傅于天为徒,但是毫无疑问这个年轻人是他最近二十年最大的收获,也是能够实现他收付故土理想最可能的践行者。 当东境的战争爆发之后,姚椮第一时间就上书请调傅于天为东境主帅,但是诸多原因,最终一直到三年之后,傅于天才来到了这个他早就该征战的地方。 本就身体有恙的姚椮在得知傅于天出任东境的大将军之后,终于放下一直高悬的心,开始专心养病。本来他以为能将他从家中喊出来的会是傅于天得胜凯旋的捷报,但却没想到收到密报被人告知傅于天的军粮已经断了七日。 姚椮心里清楚,像傅于天这样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战场上是很难击败他的,但是背后刺来的匕首却是防不胜防的,作为傅于天的师长,和目前的兵部尚书,他必须要为傅于天解决这些后顾之忧,让他可以和孙南行堂堂正正地在战场上一决胜负。只是世事多难如意,姚椮本以为这场军粮危机是一场文官和武将之间的权谋之争,却没有想到真正的博弈发生在君权和军权之间,这个发现最终让这位年迈的长者怒气攻心,撒手人寰。 可姚椮到死都不知道,哪怕他说动了皇帝,有些事情已经晚了,就好像现在从平京送出的军粮无法解决傅于天军中的饥饿一样,傅于天勉力组织起来的抵抗也无法阻挡孙南行的夜袭。 “可恶,孙南行为什么好像知道我军中粮草不济一般!”东境军中军大帐之中,刚刚下了数道军令的傅于天扶着小案,心中不停盘算为何孙南行竟然会在这时候选择夜袭,此时他头发散乱,眼眶中满是血丝,浑然不见他往日的整齐。 自从前几日知道军粮会晚至之后,傅于天就在盘算该如何顶住补给的压力,在孙南行的面前求得一线胜机,最终在此绝境之下,傅于天以攻代守,连续猛攻孙南行的军队,做出了自己粮草充足,准备乘胜追击一举歼灭孙南行的姿态。为了迷惑孙南行,傅于天甚至让士兵在做饭的时候多做了两成的炤。 虽然进攻没有如之前一般胜利,但是孙南行似乎真的被傅于天的这种姿态唬到了,在四天柱山的一柱不知为何崩塌之后,已经连续两天不敢进军了。尽管这几日傅于天军中已经出现了严重的粮草问题,但是只要孙南行不敢进军,傅于天有信心一直坚持到后方的补给送达。 可正是当傅于天以为这样的局面至少还能坚持几天的时候,今夜孙南行突然发动了袭击。三更半夜,本就是人最为疲惫的时候,更何况傅于天的军队这几日都吃不饱,在这个时间更是难以为战,而孙南行那边特意让部分部队这几日改变睡眠习惯,就是为了今晚这一战。 幸亏巡夜的轻骑发现了来袭的敌军,才没有让这一场两国名将之间巅峰对决变成了一个单方面的屠杀,可饶是如此,当睡眼惺忪的东境军前军手都打不稳刀的时候,他们的抵抗也和笑话没什么区别了。 傅于天这几日的睡眠本来就浅,甚至没等传令兵入账内,就被远远传来的敌袭呼喊给惊醒了。醒来的傅于天迅速召集了所有中高级将领,一口气下了许多道军令,才算暂时稳定住了局面,可是谁都知道这样僵持的局面支撑不了一时三刻了。 傅于天身为大将军,自然有亲兵护卫,只是他这队名为百出武卒的亲卫除了个人武勇之外,还特别接受了关于情报的训练。战场瞬息万变,这队百出武卒就是专门为傅于天传递情况所用,让他可以每时每刻都知道究竟战事情况如何,只是此时亲卫屡屡进入营帐,却给他带来的都是坏消息,前军失守,左军被破,将军们身先士卒,噩耗也是接连不断,就连郭修齐这样的高级军官都死在了战场之中。 “将军,这种时候了,撤吧!”在一名亲卫带走傅于天后军压上,改变军阵的命令之后,整个大帐之内只剩下了傅于天和薛成两人,薛成虽然不是傅于天这样的智将,但也知道事不可为,便劝傅于天保身为上。 “大将军是一军之首,也是军队的灵魂和胆魄,我若都走了,士兵们怎么还敢战斗?”本来薛成说出这种弃军而走的言论是要军法处置的,但是这种时候傅于天自然不可能去追究这些事情,他继续说道:“我身为东境军的统帅,此战若败,我自当以死报国,若非统帅无能,怎么会累得如此多士兵丧命。” 薛成冲到帐门处看了一眼外面的火光与厮杀,看着远处的兵线似乎正在渐渐被压退,扶临国的军队随时都会冲破中军,直接杀到傅于天的军帐之前,急忙转头对傅于天吼道:“这一战分明是后面那些王八蛋捣鬼,傅二他们就是要你死啊,要我们死啊!你还这么傻乎乎地在这里等死,岂不是顺了他们的心!” 见事态紧急,薛CD顾不上称呼将军,而是直接喊出了当年两人一齐从军时候的称呼。 听得薛成这么喊自己,傅于天的眼眶忍不住也有点湿润,似乎想起来两人第一次在军中见面时的情景,只是眼下不是叙兄弟旧情的时候,他还是不肯听从薛成的意见:“即使如此,我也宁可死在着这个战场之上,不愿意背负逃兵之名。” 薛成听他还是不答应,直接火了,一把冲上来拉住傅于天的衣领,大声道:“你曾经和我说过,东境一战事有蹊跷,你若死了,谁来查清楚这事情!你若死了,谁能替我们找到断粮的主谋!你若死了,谁来告诉天下我们傅家军的武勇!你若死了,有怎么对得起你那位杨姑娘!” 傅于天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薛成,只是摇头不愿离去。 听得账外喊杀之声接近,又见得一名百出武卒入得帐内报信,薛成直接一掌打晕了傅于天。 可怜傅于天虽然和薛成一起入伍,但是当兵后很快就因为智谋出众屡力功勋升了上去,不需要亲自执刀和敌人搏杀,武力上怎么和薛成这种常常冲锋在前的勇将相比。薛成一掌敲在他后颈之后,傅于天甚至都来不及啊一声,就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扶住晕倒的傅于天,薛成对那名武卒到:“找几个精锐的弟兄,改换服装,走小道,无论如何要让你家将军活下去,知道么!” 事态紧急,这名武卒都来不及行礼,点头应了一声是,就马上冲出营帐,不一会就带着另外几个武卒回来,扛起傅于天就开始设法脱离这个战场。 看着武卒们的背影远去,薛成忍不住长出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他这个兄弟兼上官因为一些理想,不明不白地把性命送在了此地,既然傅于天已经被送出去,那么他就可以想办法为傅于天多争取一点时间了。 检查了一下大帐内的蜡烛,确保他们还能照明一段时间后,薛成扎紧了身上盔甲的束带,拿起了和自己一起征战多年的七尺长刀,走到了大帐门外站定,然后合上了军帐的帘门。 喊杀之声不绝于耳,血腥之气直冲鼻内,在这样的战场之中,薛成却在看星星:“哎,那颗指向西边的凉星怎么看不到,老薛方向感不太好,这样就算死了也不知道从哪儿回家啊。” 正看着天的薛成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自己靠近,低头一看发现是一队右臂上绑着黑绸的扶临国士兵正在靠近营帐的大门。看着这些士兵,薛成露出一丝狞笑,握紧长刀,大喝一声道:“何人赶来冒犯我家傅将军!” “果然是傅于天的中军大帐,弟兄们杀啊!大将军许诺,取傅于天人头者,赏金万两,封侯百里啊!”那队士兵中的伍长听得帐中之人乃是傅于天,不由眼前一亮,高呼着让士兵们攻入帐内。 自古从军打仗,多是为了名利二字,如今傅于天的人头就是这名,就是利,士兵们如何能不疯狂,一个个嘴里胡乱叫嚷着,向着薛成冲了过来。只是这普通小兵如何能和薛成较量,手起刀落就被薛成斩了最前的两个。 见得薛成如此勇猛,剩余小兵不由停住脚步不敢上前,薛成不敢让出道路,也不主动进攻,就握着刀守在门前。 只是扶临国已经不断有部队穿过中军的封锁,陆陆续续又有几十个士兵来到了这中军大帐之前,虽然被薛成砍了好几个,但也彻底围住了薛成突围的道路。 “临阵退缩,斩!” “他就一个人,弟兄们上啊!” “砍了他,傅于天的脑袋就是囊中之物啊!” 几个伍长或是威逼,或是利诱,那些士兵最终还是向薛成冲了上来。 薛成见状,抡圆长刀,挥舞起来,一刀砍得一个小兵的头颅冲天而起,不由大喝一声:“好痛快!” 只是他虽然勇武,但也不是金石之躯,长刀挥舞着就慢了下来,慢了就露出了破绽,一杆长枪穿过刀光,插到了他的腰上,又是一杆插到了他的腿上,然后是越来越多,越来越挡不住的长枪向他插来。 “被骗了!这里没有人,弟兄们走,去找傅于天!”第一个冲进军帐的士兵一下就发现了帐内空无一人,非常恼怒地呼喊同伴们离去。 当这些扶临国的士兵四散开去寻找逃走的傅于天时,军帐之前只剩下了一个人,一个浑身是伤,一个浑身是血,一个到最后一刻还在挥刀,一个站着的薛成。 2.追击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傅二,你小子不错啊,你怎么知道他们后面守卫空虚,我们翻山偷袭能直接烧了他们的粮草的啊?” 山林之中,二十来个士兵清扫出了一块空地,正一起席地坐着聊天,这些士兵一个个身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伤,但神情却是兴高采烈的。 “薛大头你还叫人家傅二,傅老二都升了什长了,你还傅二傅二的叫。”坐在薛成边上的士兵一边拍了薛成一下,一边笑骂了他一句。 旁边的士兵听着不由哄笑起来,他们都是和傅于天同时入伍的同袍,感情极好,虽然现在傅于天已经是他们的头了,但是放松下来的时候大家还是敢开开玩笑的。 和所有士兵一起席地坐着的傅于天听了这句话,也忍不住和大家一起笑了起来,然后朝着第二个说话的士兵丢了一根小树枝后说道:“你倒是比薛大头还不给我面子,他也就喊喊傅二,你都叫上老二了。” 一众士兵听了傅于天这两句后,不禁笑得更大声了些。只是笑过之后,傅于天脸色一正,对其他人说道:“立了功要有命回去领赏才行,大家伙休息的差不多了,该撤了。” 众人得令,便清除了一下自己在这里羞怯留下的痕迹,遁入山林开始撤逃。 在傅于天的计划中,敌军发现粮草被烧一定会慌乱一阵,他们又特意绕了圈子让敌军吃不准他们具体的行迹,这番逃离绝对不成问题,可没想到才在山林里行了不一会,就被几十个敌军士兵给围上了。 “傅二,怎么办?”傅于天智计出众,武力却是相当一般,于是薛成带头,一众士兵将傅于天围在了中间,薛成看着面前的士兵有点没底,就扭头问了傅于天一句。 “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杀出去,结锋矢阵!” 随着傅于天的指挥,原本围成一圈的士兵们改变阵型,以薛成为首,组成箭头一般的站位,向前杀去。 傅于天手下的士兵虽然个个带伤,又处于人数劣势,但毕竟是经过他调教的精锐,又有薛成这样的勇士带头,一下就砍倒了数个前来围堵的士兵。 就当所有东余国的士兵都以为他们要成功突围的时候,突然锋矢阵一侧的一个士兵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傅于天一看却是大惊,这人居然是被他薛成之前砍死的一个敌军所杀! 随着这声惨叫,诡异的事情开始发生了,那些倒下的士兵纷纷站了起来,面色如常的继续冲上来自杀,傅于天作为唯一一个没有手持兵器作战的人,发现那些死而复生的士兵,身上的甲具都变了模样,右边的臂膀上还凭空多出了一条黑色的绸带。 士兵终日与刀枪共枕,置生死于度外,本来是最不信也最不怕鬼神之说的一群人,可看到自己刚刚杀掉的人居然又爬了起来,东余国的这些精兵悍将也是一时手足发软,拿不稳刀剑了,被对面连杀了好几个。 就在东余国士兵都要丧失抵抗能力的这个当口,薛成大喝一声,长刀抡满,一下砍飞了两个敌军的脑袋,大吼道:“怕个球,杀出去!” 见薛成如此勇猛,剩余士兵不由精神一振,又鼓足力气厮杀起来。 可纵然如此,那些敌军士兵被砍了手,就换个手拿兵刃;被砍了脚,就单脚跳着冲过来;被砍了头,就好像浑然无知一般的继续进攻。面对这样不死不退的对手,纵然东余国士兵再是顽强,也一个个接连倒下,最后,只剩下了薛成与傅于天两人。 傅于天本以为自己会先薛成死去,但发现那些敌军士兵并不理睬落单的自己,而是一股脑的向薛成涌去。薛成再是悍勇,几个回合之后也支撑不住,被一刀砍飞了脑袋。 薛成的头颅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一下摔在了傅于天的跟前,看着满是血污的头颅,傅于天只感觉五雷轰顶,完全不知这时该怎么办了。 突然,薛成头颅上本是半闭着的眼睛猛得睁开,对傅于天大叫道:“傅二,你快跑啊!” “傅二,你快跑啊!” “傅二,你快跑啊!” …… “薛成!”傅于天也是一声大叫,突然醒了过来,原来之前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尚有些昏昏沉沉的傅于天还记得,梦中的那一战是他升任什长后的第一战,只是在现实他们虽然遇到了堵截,却是成功突破了重重围堵,最后火烧粮草的二十来个士兵,全须全尾的一起回到了大军之中,俱受到了嘉奖,只是梦中为何那些敌军死而复生,还穿上了,扶临国的战甲? “将军,你醒了。” 听到有人喊他,傅于天晃晃脑袋,才算彻底清醒过来,发现出声的是自己的一个亲卫,算上说话的这个,自己周围一共围着五个百出武卒。再环顾四周,发现天近破晓,自己几人正在一条小溪边,而自己躺着的却是一块平滑的大青石。 回想了一下自己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傅于天忍不住抓住一个说话的那个亲卫的手,焦急地问道:“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东境军,东境军怎么样?薛成呢?他把我打晕了,后来怎么了?” 那个武卒被傅于天问道,就单膝跪下,回道:“回禀将军,薛将军将您打昏之后,让我们把您带走了,他自己留下断后了。至于东境军,到我们离开时,中军已经陷入苦战,后来的情况我们就不知道了。” 听得这个武卒的话,傅于天不由感觉到心中传来一阵苦意,松开了抓住武卒的手。乱军之中留下断后,为逃走的他争取时间,薛成最后的结局如何,哪怕没有这个梦他也是无比清楚。 自入伍后,有人活,有人死,有人来,有人走,只有薛成一直和他相互扶持到了今日,可没想到就连薛成如今也离他而去了。 傅于天强忍住心中的悲伤,抬起眼看了一圈身边的亲卫们,发现他们一个个神情憔悴,身上带伤,便问道:“我昏迷之后,你们带我逃到这里的过程中,可遇到追兵,可有兄弟丧命?” 还是之前那个武卒,继续回道:“回将军,我们一路撤到这里,中间遇到了三次扶临国的军队,都被我们尽数杀死,没有留下活口回去报信,有七个兄弟在这个过程中以身殉国了。” 听得有七个亲卫为自己而死,傅于天心中苦意变得更浓。虽然不像薛成一般和他有兄弟之情,但这几年来他也是在这些百出武卒身上投入了大量心血,如今噩耗连连传来,饶是傅于天再是坚强也有些坚持不住了。 傅于天心中难受不说话,武卒们自然不敢说话,这种沉默过了好一会才被傅于天自己打破:“我们在这里,停留了多久了?”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将军。“ “上次有敌军是什么时候?” “大约半个时辰前。” “不好!”还没等傅于天说明白这究竟怎么不好了,一阵非常急促的马蹄声就由远至近,一队配着弓的骑兵就出现了在了傅于天等人的视野之中。 “追音骑。”看到那些骑兵的马虽然颜色不同,但是额头上都长着一块白色圆斑,傅于天忍不住吐出三个字。 本来东余和扶临两国都不是出产好马,所以骑兵在军中只是作为斥候之流功用,唯独孙南行的孙家精心培育出一批骏马,皆额头有白斑,短程奔驰速度极快,号称能追上人说话的声音,以此组建的骑兵“追音骑”多年来都是孙姓大将的亲卫队,想到为了追傅于天,竟然连这只部队都被派出来了。 “阁下就是傅于天将军了吧,奉孙将军之名,请傅将军的人头,来我军中一会!”虽然没见过傅于天,但是追音骑的首领明显从他的打扮还有周围的武卒上猜出了傅于天的身份,便让整个骑队停下,对着傅于天大声说道。 “将军,我们掩护你,你设法从水里逃走吧。”活着的武卒聚拢到一起,围住了傅于天,其中一名武卒小声地对傅于天说道。 “没用的,他们有马有弓,逃不了的,别为了我拼命了。”傅于天说完后,站起身来,推开了围住自己的武卒,将自己直接暴露在了追音骑面前。 示意武卒别再围住自己后,傅于天向那名说话的骑兵首领问道:“我军中粮草不济,孙南行是如何得知的?” 虽然死期将至,可傅于天这一仗败得心不甘情不愿,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试图询问自己的疑阵是怎么被识破的。 可惜他的问题却没有得到解答,那名骑兵首领说道:“傅将军,我家将军的智慧不是你我能够揣度的,你还是去地下慢慢想吧。” 见这个心愿未遂,傅于天便又说道:“我今日自然是难以幸免,只是我身边这些亲卫,可否放他们一条生路?傅某让他们不做抵抗,诸位也免了一场厮杀,如何?” 那首领听到傅于天这说,倒是一愣,回道:“我家将军曾说傅将军心性太善,不宜为将,果真不假。可惜这些个百出武卒,每个人头也是五十两黄金,放过他们我怕我的兄弟们不答应啊!弟兄们,取下傅于天的人头!” 看着举起长刀开始冲锋的追音骑,傅于天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心中不由想到:“想不到我的一生竟然会这样结束,我救不下薛大头,救不下这班武卒,也救不下轻霜了。” 就在傅于天感慨自己一生的时候,突然听到面前传来一声暴响,忍不住睁眼一看,发现那些骑兵一个个东倒西歪地摔在地上。 真当傅于天想不明白这些骑兵身上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只见空中两个人落下两人,一高一矮。其中高个那个怕比常人要高出两个头,落下后还嚷道:“找了半天可算听到这名字了,哪个是傅于天啊?” 3.人情债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在追音骑冲来的时候,几名亲卫握紧了刀,准备在生命的最后一秒带走几个敌人给自己陪葬,却没有想到在追音骑中间突然凌空炸雷,所有追音骑都被炸了个人仰马翻,在地上摔作一团,随后就看到两个年轻人从空中落了下来,其中高的那个似乎还在寻找傅将军。 百出武卒将傅于天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还重,虽然对方是从天上飞下来的人,但是敌友不明的情况下,几个武卒还是向前靠了几步。 就在所有武卒都十分紧张地看着那两个天上来人的时候,其中个矮的那个突然拍了拍个高的那个让他收声音,然后对着武卒中央的傅于天行了个礼,说道:“阁下就是傅于天傅将军了吧,在下叶清谷,我们没有恶意,请诸位不要慌张。” 在空中释放法术救下傅于天一行人的,真是叶清谷和泉三魰,他们两人在将唐小小托付给菀柳所说之人后,就立刻启程向东境战场飞来。只是当他们到达的时候,正好是扶临国大军夜袭成功,东境军被杀得四散奔跑的时候。此时兵荒马乱,又是夜间,两人在天空之中根本看不清楚哪里有将官模样的人,只要看到有可能的就去看一看。 这两人落地了几回之后也有了经验,晓得如何区分东余国与扶临国的士兵。在救了好些个东余国的士兵后,根据他们的指引,叶清谷两人找到东境军的中军大帐,不过很显然他们并没有在帐内找到傅于天,只是在帐外看到了一具站着的尸体。 见傅于天有些戒备地看着自己,叶清谷摸出一块小牌子向他丢了过去,说道:“我们在你的营帐之外看到了一个军官站立而死,一开始还以为是你,不过在他身上发现了这块铭牌才知道他叫薛成,就……” 叶清谷说到这里就被傅于天的问句打断了:“那他的尸体呢?尸体怎么样了?” “我们见他背对营帐力战身亡,想来是和你亲近之人,就直接在你营帐之内打了个深坑,将他在那里安葬了,仓促之间没给他立碑,不过我们在那儿留了些东西,到时候必定能找到他的埋骨之地。”叶清谷当时其实没想好怎么处理那个死去的将军,但泉三魰素来敬重勇者,见薛成至死仍在力战,就说服叶清谷一起埋了他,还在土层中放上了一片泉客鳞甲,权当泉三魰的敬意。 傅于天这几日皆疲于战事,本以精神不佳,今日又是祸事连连,之前还能维持住自己面上的平静,等接到这块铭牌又确切知道了薛成的死讯之后,终于支撑不住,以双手支撑,跪倒在地,大哭起来。周围那些武卒也是向着傅于天单膝跪倒,脸上表情说不出的肃穆。 不过这种时候却是有人出来煞风景,那些被叶清谷雷法震倒的追音骑之前都晕晕乎乎了好一会,这时候终于有点力气站起身来,那个首领起身就指着叶清谷二人骂道:“你们两个什么妖人,竟然敢来挡追音骑的道!” 这个首领也是胆子大,这种时候竟然还敢对着叶清谷他们恶语相向,只是还没等叶清谷有反应,泉三魰就心头火起了。本来此处万籁无声,只有溪水流淌和傅于天的哭泣之声,泉三魰见此情形也是心中感慨万千,觉得傅于天也是识英雄重英雄之人,那个薛成的勇士不算白死,只是这时候突然心中情感都被追音骑首领的聒噪之声打断,泉三魰顿时就无名火起。 把腰带上的玉扣摘下抛给叶清谷后,泉三魰咧了咧嘴,说道:“叶兄弟,我去杀个烦人的东西。” 他这玉扣一摘,身后的鱼尾,身上的鳞片,还有那比常人还蓝一些的肤色都暴露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追音骑的首领本以为是两个装神弄鬼的妖人,哪想到根本不是妖人,活脱脱是个妖怪啊! 泉三魰也不用自己的三叉分水戟,冲上去就夺过了追音骑首领手中的横刀。直到他的脑袋被泉三魰砍飞为止,这个倒霉家伙脸上一直是惊恐的表情,似乎不敢置信自己竟然招惹了这等凶人。 因为叶清谷在之前就和泉三魰说过,他们身为修士,对于凡间的战争可以救人,但是最好不要帮助一边杀人,所以在砍了那个首领后,泉三魰将刀横持,抖了抖上面的血液,对着剩余的骑兵露出一个凶恶的笑容,说道:“还不跑,是还想去陪这家伙么?” 被吓带的骑兵们这才如大梦初醒,一个个赶忙翻身上马,奔逃而去。这追音骑不愧是孙南行的精锐亲兵,纵然被泉三魰这样吓了,居然也稳稳当当地没一个人掉下来。 见泉三魰做事有分寸,叶清谷就没管他,而是去看痛苦中的傅于天,见得傅于天这样痛哭下去必对元气大有损伤,便一指过去,让傅于天昏睡过去。看着周围又紧张起来的武卒,叶清谷摆摆手道:“我只是让他又睡过去了,看你们几个也是精力枯竭,也都休息一会吧。” 这群武卒见傅于天呼吸平稳,知道叶清谷没有欺瞒自己,就背着傅于天坐成一圈,既是休息,也是守护傅于天。 泉三魰把一众骑兵都吓退之后,发现还有一匹马留了下来,却是那个骑兵首领已经死了,他的马没人骑,那些追音骑逃的时候也没顾得上这马,就让它孤零零地站在那儿了。见这马高大,泉三魰不由见猎心喜,马这个东西对于生活在水中的泉客来说是个新鲜事物,只是泉三魰身躯高大,来宁元星后所见的马匹俱都瘦小,总能撑起泉三魰也只能溜达溜达,可这一匹却是高大强壮,与之前所见俱不相同。 泉三魰回头问了叶清谷,知道傅于天这样昏睡可要一会才能清醒过来,就说自己要去试试这马,叶清谷要办的其实算是自己的私事,自然不去管他。等泉三魰骑着马跑远之后,叶清谷就走到之前傅于天昏睡的青石之上,盘腿坐下,等待傅于天醒来。 傅于天还没醒来,泉三魰倒回来了,叶清谷见他回来就问道:“这马好玩么?” 泉三魰说起刚才的经历,顿时眉飞色舞,原来他骑马出去又遇到了一队扶临国搜索傅于天的士兵,那群士兵看到一个长着尾巴的怪人骑着高头大马,顿时以为是什么妖魔将军,吓得屁滚尿流,泉三魰骑着马追了他们好一会才算罢休。 叶清谷听完后就把玉扣丢回给泉三魰,笑骂道:“要是你的大长老知道这泉客一族的勇士就这点出息,非气死不可。” 泉三魰倒是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们都到了五指山地界了,等我们弄清楚泉客的起源,我看那老头子还敢教训我半句不是。” 不过马蹄声和两人的谈话还是将傅于天惊醒了,醒来的傅于天先是对两人各行了一礼,谢过他们为薛成收尸并将他的铭牌带给自己,随后便问两人寻找自己为何。 叶清谷看了一眼依然围着他的武卒,说道:“一些私事,怕是不太方便在你的这些手下前说,可否让他们离远一些?” 武卒们本不愿离去,但是傅于天再三要求,武卒们才远远地站开,只留下了三人依然立于小溪之畔。 直到此时,叶清谷才掏出那个锦囊,递给傅于天,说道:“平京的一位杨姑娘,用了我欠她的两个人情,让我把这个锦囊交到你的手中。” 叶清谷注意到,当听到杨姑娘这几个字的时候,傅于天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甚至就连要紧的礼数都没顾上,没回叶清谷一句话,就接过锦囊直接打开。 早在叶清谷拿到锦囊的时候就注意到整个锦囊很轻,里面怕是没什么东西,此时见傅于天打开锦囊,从中取出的也不过一张整整齐齐叠好的小纸片。叶清谷虽然没看到纸片上写了什么,但是从傅于天脸上在温柔和愧疚之间变化的表情就可知道,那纸片上定是同时充满了情意和怨意的女儿心思。 傅于天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方把纸片又折好放回锦囊中,又长长出了一口气,才对叶清谷说道:“刚才听闻公子姓叶,看叶公子能耐,想必是修士吧?” 知道傅于天和菀柳之间必有复杂的情感纠葛,叶清谷倒也不惊讶他能知道自己是修士这事情,反问道:“傅将军不好奇为何是我送这封信,也不好奇杨姑娘的近况,反倒问我是否修士,为何啊?” “叶公子是修士,有飞天遁地之能,却能欠下轻霜的人情,多半不过是落难时得到了轻霜的援手,看公子今日行为,并非那种邪派人士,既然最后的人情化作了我手中的锦囊,那想来轻霜纵使过得不好,也至多不过是老样子罢了。” 傅于天这一番说辞,不仅让叶清谷知道了菀柳的本名,而是让叶清谷收回了之前有些小视他的想法。叶清谷自然不知傅于天此次战败内中原因复杂,本以为他是一个绣花枕头,见他为薛成而哭还觉得他有些软弱,但见他仅从这点线索就能推断如此之多,便晓得自己之前是从门缝里看人了。 不过叶清谷本就不是小肚鸡肠之人,见傅于天已经推测得七七八八,也就不再矫情,直接讲平京中发生的事情大略讲了一遍,彻底安了傅于天的心。 在叶清谷说完之后,傅于天行了一礼,说道:“叶公子为薛成收骸骨,为轻霜传锦囊,我如今也欠公子两个人情了,只是恕在下冒昧,还想欠叶公子第三个人情。” 4.战争背后的阴影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叶清谷也是一时失笑,从他到了宁元星后,形形色色的人他也见了不少,可如傅于天一般如此大方就说想要欠自己一个人情的,还是头一回见到,他也不不先答应下来,而是说:“修士虽然有很多凡人不具备的手段,但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你先说,我再看能不能答应你。” 傅于天也不先说要求叶清谷做什么,而是问道:“不知道叶公子,对于东余国和扶临国的这一场战争了解多少?” 他既然和叶清谷绕圈子,叶清谷也就慢慢和他磨蹭着:“这场战争我所知不多,不过听北境太守李任说过,好像你们东余的朝廷因为这场战争,没什么功夫去管北面的旱灾。” “那公子知不知道这场战事因何而起?”傅于天又问。 “这我就不晓得了,横竖不过是你们东余想去攻占扶临,或者反过来罢了。”叶清谷本身是厌战之人,他适才在战场上招人的时候见了无数杀戮,心中戚戚,又想到北境的灾情,不由更是没什么好语气了。 叶清谷本以为被自己这么不软不硬顶了一句,傅于天多少会有些难堪,却不想傅于天苦笑着说道:“莫说公子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 “这是为何?”傅于天这么说,就激起了叶清谷的好奇心了。 “我本镇守南疆,东境战事原不是我的职责,直到半年前老师来信告诉我可能要调我来东境,我才开始关注这一战,只是调查之下却发现颇多蹊跷。本来东余和扶临两国互为死仇,擦枪走火是很平常之事,但如今这一战持续三年,两国都是近乎倾注所有,我却找不到任何这一战是早有预谋的证据。虽然当今天子不喜我,可如果我国征调粮草,整修武备,准备和扶临国来一场大战,我还是能知道消息的,可这几年来我并没有听到任何风吹草动。至于扶临那边,之前也没有任何情报显示他们想要大举入侵,若说是我们的情报出了问题,那这一战早就该是摧枯拉朽之势,不会直到今日在我手中才一败涂地。” 傅于天说到一败涂地这四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苦意简直要溢了出来,不过他没有纠结于自己的心情上,而是继续说道:“我看了之前的记录,发现在战争规模扩大之前,东余和扶临两国在东境摩擦不断,本来许多可以避免的冲突,都在将官们不理智的选择下爆发了出来,一次次的小战不断,直到变成了今日这种规模。” “两个人平日口角不断,最终一日拔刀相向,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啊。”虽然傅于天觉得其中有蹊跷,可是叶清谷听来却觉得这样的战争实属平常。 “若是真如此就好了,可我觉得这场战争有问题后多了个心眼,就查了一下过去几百年中各国战事的记录,发现这样的小摩擦引发的大战每隔十几,或是几十年就会发生一次,而接下来的那场大战多半旷日持久,双方往往打了数年,都没有一个结果,最终握手言和,只有无数将士成为了无辜的牺牲品。” “你与我说的这些,和你想求我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叶清谷听傅于天说了半天,还是没明白他一个修士能在这战争里做些什么。 “战场之事,自然是我们这些从军之人的职责,但是数百年来这样的战事连续不断,我总担心这些战争的背后,是一些超出我们凡人能力能对付的存在。” “你是说有修士在搞鬼?你想让我对付他们?”叶清谷听到这里,才算大概明白傅于天的意思。 “我本想靠我自己的能力尽快结束这场战争,然后再思索如何联络各国一起去找这幕后黑手,如今见了公子,便想拜托公子能否出手,拯救世人于这连绵的刀兵杀伐之中。”傅于天说到这里,弯下腰去,对叶清谷行了一个大礼。 只是傅于天的这个大礼才行了一半,就被叶清谷直接架住,行不下去了。傅于天心知不妙,就听叶清谷说道:“傅将军,如果背后真是修士捣鬼,那此人至少也有三百岁,他的功力远非我所能想象,以我的能力想去阻止他,无异于螳臂当车。再者你也说了,这些战争虽然祸起无名,但终归是一场场冲突的结果,若强说是修士在背后推动,也是凡人自己愿意如此,难道修士还能操纵你的手,让你们举起刀来互相杀戮不成?” 见傅于天还要再求,叶清谷直接说道:“傅将军,我答应人的事情已经办到了,接下来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我们就此别过吧。” 说罢,叶清谷招呼了泉三魰一声,两人就直接从傅于天身边飞上了天空。 见两人离去,本来站得远远的百出武卒们纷纷走了回来,其中一个向背着手看着天空的傅于天问道:“将军,两位神仙可有说些什么?” 傅于天望着叶清谷他们离去的方向,摇摇头,说道:“什么也没说,有些事,还需要我们自己来做。” 听到神仙没说什么,武卒们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接着问道:“那将军,我们接下去做些什么。” 感受着怀里的锦囊和铭牌,傅于天本来低沉的斗志突然又高昂了起来,说道:“既然活下来了,总要做点事情,先去收敛残兵,这一战,孙南行像这样就赢了,没那么简单。” 一众武卒听到傅于天重新振作精神,也都激动起来,齐声称诺。 地上的士兵和将军振作了起来,天空中的泉三魰就有些闷闷不乐了,问叶清谷道:“叶兄弟,你平时虽然不算多么好管闲事,但遇到事了也不会推脱,怎么这次拒绝得这么果断?” 叶清谷听他这么问,脑中不由闪过菀柳的身影,他自己也知道这次拒绝傅于天,多少有些别的想法,只是这些事就不用和泉三魰细说了,便反问道:“怎么从来不见你这么热情,莫非是和这个傅将军一见如故了,要不然你去帮他找找什么人在后面搞鬼?” 泉三魰讪讪一笑道:“这将军我管不着,我是心疼那匹马。” 叶清谷闻言不禁失笑,说道:“以后抓个成精的妖马给你骑,保准比那种一道雷就炸翻在地的玩意得劲。” 两人这么说着话,很快就飞到了四天柱山。 这四天柱山得名天柱,果然与之前所见一众山岳皆不相同,三根山柱拔地而起,直插天际,山上郁郁葱葱,树木繁盛,若非灵气不盛,真当是开府立派的好地方。 不过这三根依然立着的山柱虽然夺目,却不是叶清谷和泉三魰要找的地方,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千年前倒塌,导致五指山变成了四天柱山的那一根山柱的遗址。 虽说另一个倒霉的兄弟在几天前也塌下来陪他了,不过分辨了一下露出的山石和绿植,叶清谷两人还是很轻易地找到了更久远的那处遗址。 凡人若想要搜索一座倒塌的山峰,可能需要发动大量苦力消耗海量时间,才能找到一些线索,但是叶清谷他们用神念探索,比起凡人快了不知道多少。 自从两人落下之后,泉三魰就很是躁动不安,本来只需要安安静静地一边走一边用神念搜索树间地下是否有异样,他确实忍不住上蹿下跳的,时不时还砍断一棵树敲碎几颗石头,说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任何有用的玩意。 和他这么走了一会,叶清谷就有点忍受不了如此活泼的泉三魰了,问道:“老三啊,至于这么激动么?” 叶清谷本来是想让泉三魰停止蹦跶一会,没想到一问之下就戳爆了泉三魰的话匣子,只听泉三魰开始絮叨道:“哎我说叶兄弟啊,你是不知道大长老在我出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他说我这人做事太粗心,别说找到祖地的秘密了,能不把自己弄丢就算不错了。你看现在,别说是祖地里的秘密,就连我们泉客是怎么来的,我都快要找到了,这等我回去以后,我非要带上一魰二魰他们,让大长老说说谁是我们这代最出色的勇士……” 泉三魰这一说起来也就停不下来了,叶清谷听得头疼,就打断他说道:“你这说了半天,也得先弄清楚尹阳子为什么会到北海星才行,虽然这山柱倒塌的时间和尹阳子来的时间对的上,多半有关联,可我们不是还啥都没找着么。要是最后真的什么都找不到,看你还怎么和大长老夸自己呢。” “叶兄弟,你说你这嘴,怎么说好的不灵,说坏的挺准呢?”几个时辰后,连续用神念探索,搞得自己头昏脑涨的泉三魰,很是郁闷地对叶清谷说道。 叶清谷闻言也是非常无奈,他之前说辞只是想让泉三魰冷静点,不要太过激动,没成想两人几乎把这一带翻了个底朝天,居然还是一无所获。 “要不然我们用辟地梭往地下看看去?”没想到这种时候,泉三魰的脑子比叶清谷转得都要快些,先想到了更深的地下可能会藏着些什么。 “好,不过下地之前,我先飞上去看看这一带的灵气,说不定能找到和当年山柱倒塌有关的线索。” 看着飞上天四下扫视的叶清谷,泉三魰也不歇着,四处看看哪儿比较顺眼,待会就从那儿入地。不过他还一个劲地想地下会不会藏着他们泉客一族的神殿雕像之类的时候,就看见叶清谷满脸凝重地落了下来。 “老三,新塌的那处山柱不对劲,和我看看去。” 5.血玲珑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飞往那处新塌的山柱的途中,叶清谷向泉三魰说明了自己在空中的所见。原来当叶清谷用法眼看向他们刚刚探索完的遗迹时,发现灵气和周围没什么区别,果然千年以降,当年再多的变化如今也是雨打风吹去,只是当他随便向周围扫了一眼的时候,却发现刚刚崩塌的那处山柱上,能看到非常异样的灵气聚集。在叶清谷眼中,那团灵气就像血雾一般,在空中聚缩成人心的形状,张合变化就如同心脏的跳动。 看到这团灵气的诡异,再加上前几日山柱的莫名崩塌,叶清谷决定先不急着入地,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等到两人在这新塌的山柱之处落下后,哪怕泉三魰不像叶清谷一般能直接看到异常,也察觉到此处不妥,皱眉说道:“怎么一下来,就感觉心烦意乱,感觉莫名看什么东西都不顺眼。” 叶清谷的感应能力比泉三魰还要敏锐,他在闭目感受了一会此处的异样后,又仔细地扫视了四周好一会,才说道:“我倒是小瞧了傅于天,这些战争可能真是有修士在背后推动呢。” “你怎么这时候想到这个了?” 见泉三魰不解,叶清谷就指了几处地方,让泉三魰注意。 “这是,阵法?”虽然泉客一族的传承不全,但泉三魰还是能从叶清谷所指的巨大碎石上,轻易分辨出阵法的残余。 “不错,我刚才想了一下,应当是有人在在山柱上生生打出洞来,然后布下了这个阵法,只是山柱崩塌,才让这些本来在内里的石头露了出来。至于我们到这里感受到的异样,应该就是这个阵法威力的残留,这山塌了也有几日了,阵法残余的力量尚且能影响我俩,若是有人设法将这阵法的威力施加到周围的军队身上,那么……” “那么他们就会打作一团,就和姓傅的说的一样了。”泉三魰顺着叶清谷的话说了下去,只是他仍有疑惑:“可我们经过那个战场的时候,并没有感到有什么法术残余的痕迹啊?” “当战争开始以后,这个阵法可能就没用了吧,不过与其纠结这个阵法是怎么使用的,我更想知道这个阵法的目的是什么。” 根据那团诡异的血色灵气团的位置,叶清谷和泉三魰在碎石中挖出来一块红色的宝石。 将这块宝石托在掌中,叶清谷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只因为这块宝石实在太过奇怪了。虽然表面依旧是光滑的宝石质地,但是那种红色却不像其他宝石一样晶莹,更像是红色的鲜血被封锁在了宝石中一般,凝视久了,更能感觉那股血液似乎在宝石中流动,整个宝石就好像随时会活过来似的。 比起形状上的奇异,叶清谷用神念感知到的东西更是让他心颤,本来他以为这个宝石已经如其他晶石一般,其中充满了灵气凝聚而成的灵力,但这个宝石中存在的根本不是灵力,而是一种混杂着各种负面情绪,杀伐恶意的生命力。这宝石虽小,内中蕴含的生命力却是大得不可思议,兼具的阴暗情绪也是一样,叶清谷若非神念收的快,只怕刚才这番试探就足够让他重伤了。 “我以为那个摄元子的幡已经够邪门了,怎么这么小小一块石头比他的法宝还要凶啊。”在叶清谷的提醒下,泉三魰也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下这块红色宝石,也是把他吓得够呛。 摄元子被两人击杀后,他身上大多数的法宝或者材料都属邪道,二人用不上也不愿流传出去,就毁掉了,只有那七情六怨幡,品质上乘威力非凡,所以叶清谷特意留下来试试看能不能把它改造一下。只是研究了许久,目前的进展也只知道这个幡是收集了各种人间怨恨之气,想要改造还是全无头绪。 “看来还真的都被傅于天说中了,这个宝石虽然怎么做出来的我不清楚,但十有九成和这场绵延三年的战争有关系,我们只要……小心!” 叶清谷正和泉三魰说着话的时候,突然看到泉三魰背后的方向有一道阴雷射来,叶清谷急忙将泉三魰拉开原地,就看到那道阴雷落在地上,不但轰得碎石飞溅,还能见得被炸出的坑洞中的石头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孔。 伴随阴雷而来的是两个身穿浅红道袍的年轻男子,其中一个手里拿个一个铃铛,似乎阴雷就是用这铃铛所发,两人的道袍大体一致,但在边角处又有不同的花纹,面容纵使在修士中也算上等,但均敷粉涂唇,尽管是男子,却比许多女子都要阴柔。 来而不往非礼也,对方既然出手偷袭,叶清谷和泉三魰也不客气,各自打出雷光与水箭,那空手的男子放出一片银色小盾一挡,然后便和他的同伴一起落到地面之上。 “快把血玲珑交出来!”说话的是那个手持铃铛的修士,他的声音极为尖锐,让人听着颇为不快。 叶清谷把手中的红色宝石举起来,晃了一晃,问道:“你说的血玲珑,就是这玩意?” “果然在你们手上,不错这真是血玲珑,交出来的话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这次说话的是那个持盾的修士,他的声音低沉,和外形颇不相称。 “交给你们不是不可以,我只想问一问这个血玲珑究竟是个什么办法,我也算见多识广,怎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宝石。”叶清谷一边问,一边将血玲珑在手上掂了掂。 “哼,你们这些孤陋寡闻的修士,不认识血玲珑这种神物也是自然,只是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持铃铛的修士说话倒是很不客气。 “恐怕你也只知道一个名字吧?” “胡说,我怎么会不清楚,这血玲珑可聚凡人之血气,化修士之长生,就好像老祖宗他……”持铃铛修士才说了半句,就被持盾修士给打断了,后者随即问道:“你们拖延时间想做什么,若是不交出血玲珑现在就要你们去死。” 不过叶清谷听了这些,已经大约知道这血玲珑究竟是何物了,又暗暗记下那个修士提到的老祖宗,然后把血玲珑往乾坤戒里一塞,说道:“血玲珑是没有了,性命在这里,请二位来取吧。” 他说话间,泉三魰已经穿上战甲手握大戟,直接向那两个修士冲了过去,之前他被偷袭就憋了一肚子火气,若非叶清谷传音让他暂压火气,他早就上去拼命了。 那两个阴柔修士虽然争斗经验不多,但也没觉得叶清谷他们会束手就擒,暗自也在戒备着,所以泉三魰一戟砍下去正好被那面银色小盾挡住。 旁边的铃铛修士真要帮忙,一个声音就随着一道金色剑光飞来:“你的对手是我。” 那修士忙向着元鹤剑连连摇动铃铛,放出数道阴雷才算把元鹤剑的一击之势阻挡了下来,不过这样一来也算把战场分成了两部分。 叶清谷想留下活口问话,所以也不用什么大威力的手段,就用元鹤剑一剑剑砍去,只是那铃铛修士法力不及叶清谷,阴雷又被叶清谷的元鹤剑克制,竟然这样还是落了下风。 这样斗了一会之后,铃铛修士意识到自己和叶清谷的战力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再打下去自己也是任由对方捏扁搓圆,便把心一横,疯狂舞动铃铛放出海量阴雷,趁着叶清谷忙于对付这些阴雷的时候,丢出一个半人高的人偶,随后咬破舌尖往人偶上喷了一口血。 这一番操作下来,这铃铛修士法力元气俱是大损,本来就白的脸上更是没了半点血色,不过看着那个人偶他反倒狞笑起来,笑声无比刺耳。 那个人偶看上去像是陶瓷质地,呈一个手握长枪的士兵之形,被这口精血一喷之后,原本白色的躯体上隐隐透出红来,开始这红还浅,一下转为深红,然后整个人偶“呯”的一声炸了开来。 叶清谷本来还戒备着呢,看到这场面一下子都有些懵,心想难道这是法宝没用好出了什么岔子?不过马上他就知道自己想岔了,这人偶炸开之后,从中飞出无数幽影,看模样都是些被炼制过的士兵生魂。 叶清谷试着用元鹤剑去斩那些幽影,却发现不如想象中的爽利,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些士兵生前身份的原因,还是炼制中施加的手段,本来对这些阴魂无往不利的元鹤剑这次竟然折戟而回。 铃铛修士见叶清谷一时对幽魂没办法,不由狂笑起来,厉声叫道:“给我吃了他!” 面对扑来的幽影们,叶清谷剑光一转,却是用上了救治长庭子时候的所得,长生剑决的剑光分化,在空中划出一道剑阵,冲入剑阵的幽影皆被无数剑光缠绕包围,然后就被蚕食分化,消散于无形。 铃铛修士见状,知道这些幽影若是一个个上只会被叶清谷破得一干二净,急召回所有还未被消灭的幽影,然后又对着这些幽影喷出一口精血。这口精血一喷,这名修士愈发委顿,看上去就如活骷髅一般。 受了这口精血,那些幽影突然聚合起来,尚存的几十个幽影互相吸收,最终组成了一只足有两丈多高的巨大鬼怪。原本每个幽影都是普通人类士兵的外形,但是组合而成的这个鬼怪头有双角,犬牙外露,说不出的狰狞。 叶清谷试着用剑光去“消化”这个大鬼怪,却发现聚合后的幽影太过凝实,挥舞手中长刀更是能直接冲散剑阵,就索性收回了元鹤剑,放出了焱云冲。 “我就不信撞不碎你!”被叶清谷全部法力灌注的焱云冲带起无数火雷,直接撞在了幽影聚合的鬼怪身上,这鬼怪果真不凡,焱云冲最初竟然打不穿他身上的铠甲,只是随着焱云冲钻头的猛烈冲击,鬼怪身上的盔甲出现了道道裂痕。最终伴随着鬼怪的一声怒吼,焱云冲透体而出,将这鬼怪炸成了虚无! 打得兴起的叶清谷已然忘了自己要留活口这事,焱云冲直接对着铃铛修士就飞了过去,不过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就在焱云冲要集中铃铛修士的时候,持盾的修士突然身不由己地被拉扯过来,挡在了焱云冲前。 持盾修士看着柔弱,但其实兼修了炼体功法,本来靠着一柄长枪法宝和可以一分千万的银色小盾,与泉三魰斗得正酣。虽说是处于下风,但一时半会也不至于落败,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伙伴炼制有一件可以拉扯他人的法宝,他有完全没有防备身后,竟然被拉过来作了挡箭牌。 没有战甲护身,炼体修士在焱云冲面前也就如白纸一般,只是毕竟持盾修士生死关头还是用法力阻挡了焱云冲一瞬间,而这点时间就让铃铛修士来得及逃脱了。 “怎么这么快?”看着铃铛修士化作一道快捷无匹的血光遁走,泉三魰不禁咋舌道。 “应该是什么耗费精血的血遁法术,这血玲珑的秘密还落在他身上,我们追!” 6.人傀儡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所谓遁法,本质上都是修士用来增加飞行速度的法术,种类繁多,而其中最普遍的就是凭借法宝的遁法,比如折华剑宫弟子凭借剑遁,当初在修为不及的情况下也能追上叶清谷,叶清谷如今的焱云冲也是可以用来施展遁法的法宝,不过他还没什么机会用就是。而除此之外,除了各种玄妙法术,有一类遁法最为修士所知,那便是血遁,血遁的思路非常简单,燃烧精血加速飞行,不同的宗门或许有自己的创意,但核心与基础是不会变化的。 也是如此,尽管玉晨宗没有专门教过血遁,叶清谷也看出这个修士是用血遁逃走,不过他之前御使法宝已经损失了大量精血,纵然用了血遁还能逃多远? 答案是很远很远,叶清谷两人沿着血遁的方向追去,竟然一直追到了扶临国军队的上空才算失去了法术的踪迹。 “这血遁居然能飞这么远,要不是他之前元气大耗,我们估计是追不上他了。”泉三魰以前没听说过血遁,见这修士飞遁如此之外,不禁说道。 “别想了,这家伙身上估计有什么宝物可以用来补充或者代替精血的,不然现在估计早死了。不过这家伙现在应该没多少法力剩下了,一群凡人就能送他归西了,还敢这么大大咧咧地冲进大军之中,看来这扶临国的军队有问题啊。” 叶清谷正是说到了两人现在烦心之事,这铃铛修士落入大军后,仅有的那点法力踪迹俱被士兵的血气冲得一干二净,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营帐,若是要一个一个找过去,指不定中间什么时候那个修士就又跑了。 “这么大一群人混在一起,就算用神念也不好分辨啊,莫非我们这次就这么让他跑了?”泉三魰在空中来回飞了一会,感觉就像狮子遇到了抱成一团的刺猬一般,不好下手。 “老三,我在想,你说如果你是那两个修士,会和普通的士兵结识么?” “怎么可能,那两个家伙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了,看着可牛气了,打起来倒是个顶个的没用,若不是你让我留手那家伙早就被我砍了。” “是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他们不会结交普通士兵,还敢这么直接冲到大军之中,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和将军们有关系了。既然目前毫无头绪,索性就从最显眼的那个大帐找起。” 两人不想找一个人最终演变成和一整只军队的冲突,所以一起隐身后飞到了扶临军大帐上方,只是一番神念打探之后,表情俱都是莫名其妙。 “好奇怪啊,明明感觉到这帐中有许多凡人,而是怎么就,怎么就不太对呢?” “你是不是也觉得明明感觉到活人,但是就像感知到一堆死人一样,气息呆滞,毫无变化和生机?” “对对对,我刚才说不清楚,你这么一讲就明明白白了。”泉三魰本来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感知到的怪异,叶清谷一说他也是马上认同了。 “修士的神念固然好用,看来有时候还得用肉眼去看,老三你在这儿帮我守着,我下去看看,若是情况不对我们就直接杀出去。”说完叶清谷就落到了地面,直接走入了大帐之中。 隐身术虽然能隐去身形,但是气机变化却是遮挡不住,那些将军们虽然不像修士一样具有神念,但是对血气变化最是熟悉,所以泉三魰满以为叶清谷过一会就该杀出来了,却不想没一会就收到了叶清谷的神念传音,让他也一道入帐。 走入帐内,泉三魰看见叶清谷大大咧咧站在军帐中央,也没用隐身术挡着自己,便也撤去了自己身上的隐身术。再一看帐内,为首的座位上坐着一个身穿铠甲的男子,三十来岁年纪,自他以下,左右各摆着许多小案,每张小案后也都坐着一人,或是身着铠甲,或是文士打扮,不过所有人都是头颅低垂双目紧闭,对进来的两人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什么情况?都死了还是都睡过去了?”泉三魰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所以还是传念问叶清谷。 叶清谷倒是直接张嘴出声了,说道:“他们听不到我们说话的,不需要传音了,你去随便找一个人看看他后脑,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泉三魰依言随便找了个离自己最近的武官,发现这人虽然呼吸微弱,可毕竟还算是活着的,再脱下他的头盔查看后脑,发现后脑上竟然竟然镶嵌着一颗苍白色的圆珠,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这珠子是干啥用的……咦!”泉三魰也是手痒,晓得这个珠子必定有蹊跷,就用法力将这个珠子收摄了下来,只是没想到珠子刚一离开那武官的后脑,那个武官的皮肤就开始上下涌动,随后整个人像面粉一样散了开来,身上的盔甲没了肉躯支撑,也就直接摔落在地。 “这?”泉三魰手里握着那颗珠子,很是无奈地看着叶清谷,他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手欠一下,就弄死了一个人。 “无碍,这家伙虽然看着还有进气,其实和死了也没两样。不过我之前还吃不准,看你取了这颗珠子出来,倒是肯定了我的猜测。” 泉三魰其实本来就对这个死掉的武官没多少歉意,听叶清谷这么说更是不在意,就问道:“你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十成的把握是没有的,不过大概有个推测了。我曾经听我师门长辈说过一类法术,叫做傀儡术,可以用法术操纵各种活物或者死物,听说有些大能就不收弟子,而是会去做一堆法宝傀儡来服侍自己。不过在傀儡术中,有一些是非常邪恶和危险的,其中之一变成被称为人傀儡的法术。” “你是说这个就是人傀儡?” “对,人傀儡这法术具体是怎么用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将生人的真灵生生抹去,炼成一个傀儡,之后他们的生机和行为都是被施术者留下的一个傀儡器所操纵。我想你刚刚拿下来的珠子,应该就是傀儡器了,珠子拿过来我看看。” 接过珠子后,叶清谷用神念好好地研究了一会这珠子,半晌才接着说话:“材质不认识,不过应该是妖兽骨骸做出的骨珠,里面只存了一点点法力,看来是用来维系那个肉躯的形体的,上面还留有别的修士的印记,刚才被我抹掉了,估计就是我们在追的那个家伙的了。” 说完之后叶清谷又是一笑,继续说道:“不过这珠子材质属阴,能用来养魂,我刚还在头疼身上没什么阴属的材料,这珠子就送上门了。” “你要养魂的法宝有什么用处,难道你们门派还会饲养阴魂不成?”泉三魰听叶清谷说过自己门派,晓得玉晨宗不是那种修炼阴气,培养鬼怪的宗门,所以非常不解道。 “你看看那家伙,有没有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叶清谷也不回答,而是指了指坐在首座上的那个将军。 “我看着一样啊,昏昏沉沉的,头后面还有个白珠子。”泉三魰绕着那人走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用神念,仔细一点。” 泉三魰用神念仔仔细细扫视了这个武将好久,又去比对了一下帐内其他人,才算感觉出了差别,说道:“这家伙,好像特别,活泼一点?” “不是活泼一点,而是他的真灵还有一息尚存,我刚进营帐就发现他与众不同,只是若没有一个养魂的法宝,贸然把他这点真灵取出来,很快也就消散了。” 凡人的灵魂属阴,若没有经过修炼,那么在失去肉身保护的情况下,很容易就会消散在天地之间,除非机缘巧合才能化成鬼怪存在,而叶清谷要做的就是用这颗骨珠代替肉身,来保护这男子残存的真灵。 也因为只需要这一点功能,所以虽然没学过炼制养魂的法宝,在完全驱散骨珠内的法力后,叶清谷只是捏碎一颗极小的影沉石,用阴性晶石的碎末在宝珠外加了几道法术防止真灵外溢,并让其中的真灵可以被阴性灵气蕴养,就算做好了一颗最简单的养灵法珠。 做好这颗法珠后,叶清谷走到中年男子跟前,将法珠举起,顶在男子的额头上,转头对泉三魰说:“老三,帮我把他背后的那个傀儡器拔了。” 泉三魰走到男子背后,看叶清谷对自己点了点头,便直接收摄了那颗傀儡器,随后就见中年男子的肉身和之前那个武官一样,化作一地尘埃。 等泉三魰又走回自己边上后,叶清谷举起已经隐隐散发青光的法珠给他看,并说道:“运气不错,傀儡器被收走的时候肉身崩灭,我赶在他真灵被天地灵气磨灭前的瞬间把他收进来了。” “那这个真灵,有什么用呢?” “这我也没想好,只是觉得说不定可以问出些什么。” “那不快问问呗?” 叶清谷尝试了一下,对着泉三魰摇摇头道:“不成,我试着用神念和他沟通了一下,这个真灵现在太脆弱了,根本没法回应,看来还要养几日才行。” 这帐中全是人傀儡,两人虽不害怕,还和这么一堆东西一起呆着还是不舒服,就决定离开中帐去别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铃铛修士。 只是当两人刚要转身离开大帐的时候,突然众多人傀儡中的一个文士站了起来,看面容竟然是那个铃铛修士。他此时手上握着一个黑色小瓶,怪叫一声,就见小瓶对着叶清谷二人吹出一阵风来,叶清谷他们虽然察觉不妙,但为时已晚,被这一刮俱都变得昏昏沉沉,随后就被吸入了小瓶之中。 7.无忧村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这铃铛修士虽然争斗经验不多,正面动起手来被叶清谷稳稳地压制,但心思深沉阴毒,却和他浮夸的外表颇不相符,从之前用自家伙伴做盾逃生就可见一斑。他在逃入中军大帐之后,就尽力收敛的全部法力,再加之前精血大损,在神念中和那群人傀儡并不差别,所以哪怕以叶清谷现在的灵觉,居然也没分辨他出来。 此人如此隐藏自己,当然不只是为了活命这么简单,他那个小瓶法宝是师父赐下,上面有他师父加持的三道法力,可以驱动三次,而这一次正是最后一次。之前在山柱遗迹争斗之时,他之所以不用这法宝,全是因为这法宝吹出的风速度不够快,范围也不够大,正面对敌容易被闪开,哪怕只吸入了一人,另一个也能设法在击败他们后救出伙伴,而此时叶清谷和泉三魰转身出帐,站得很近又没有防备,这铃铛修士自然不会错过机会。 收了叶清谷两人后,这铃铛修士举起小瓶,用看了看中年男子肉身粉碎留下的尘埃后,用极为怨毒的语气说道:“两个混蛋竟然敢坏我大事,等几日后你们真灵离体,取回血玲珑后,我非要把你们炼成尸傀儡啊!” 不提正在疯狂叫嚣的铃铛修士,叶清谷和泉三魰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等到再度脚踏实地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宁静悠闲的小村。 视野越过眼前的篱笆,可以看到有零零落落的茅草屋子散落在村子各处,日头高悬,许多茅草屋子顶上都冒着炊烟,似乎正是午饭时间。在那些茅草屋外,有不少老人正三三五五地坐在一起,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聊着闲天,而那些小孩却是停不下闹腾的脚步,一会去撵撵自己养的鸡,一会去追追邻居家的狗,好不热闹。在两人的背后是大片的稻田,许多农人正在辛勤地苦干,不过也有几个正往回走,或许是赶着回家吃饭,再远处就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和丘陵起伏,更远就看不见了。 两人被吸进来之前俱是精神紧绷,以为要面对什么困阵杀阵,却完全没预料到看到这样一片田园风光,顿时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了。 “这什么情况?那个娘娘腔的小子把我们吸到葫芦里的世界里去了?”泉三魰摸了摸面前篱笆上的木头,感受了一下木头的纹理,觉得自己并非被困在幻境之中,顿时有点想不明白了。 “不可能,我师父说过,开辟能够让生灵生存的小天地,是元神以上修为,真真正正的大神通者才有的能耐,与其说我们在葫芦里,我宁可相信他那个葫芦其实是把我们挪移了,我先飞上去看看情况。”叶清谷却是明白,如果对方真有这种自开天地的手段,他们两个也不过和蚂蚁一般。 只是当叶清谷想要腾空而起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奇怪,我的修为呢?” 他这么一说泉三魰也察觉不对,才发现自己体内空空荡荡的,一点法力都没有,更别说那颗道丹了,而法力之外,神念也一起消失不见了,如今的两人就和两个普通凡人一样。 两人又试图打开乾坤戒和储物腰带,但是没有法力和神念,这些法宝也就和普通的饰品一样成了真的摆设,顿时两人都有些慌张起来。 对于修炼多年的修士来说,岁月给他们带来的不只是修为,还有比凡人更为成熟的心性,面对海裂山崩依然不改颜色的淡定,可像叶清谷这样的年轻修士来说,吞吐灵气运转法力,就好像凡人呼吸空气一般寻常,这下失去了法力可真谓是手足无措了。 就在两人站在村口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一个回村的壮年农夫注意到了他们,主动拍了拍这两个小伙子,说道:“你们是外面来的客人么?” 两人也是被如此自来熟的农夫吓了一跳,他们之前一直在担心自己如此突兀的出现在这里,该找个什么说辞,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就问了。叶清谷见这农夫不像有恶意,也不畏惧他们,就直接问道:“大叔,我们两兄弟的确是不知怎么,就突然来到了这里,还请教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农夫正想张嘴和他们解释,却陆陆续续有好些别的农夫也走回了村口,其中几个还主动和他打招呼道:“老王,又来村外的客人啦,既然你遇上了要好好招待人家啊。” 这老王先是一一回应了那些打招呼的人,然后发现自己几人站在村口会挡着别人,就对叶清谷他们说:“这里说话不太方便,你们要不上我家去,一边吃一边说?” 见对方如此好客,叶清谷他们也不好推脱,就跟着老王一路去了他家,却见他家也没什么特别,和大家一样都是普通的茅草屋子,屋外还散养着一些鸡鸭。 顺手抄起正骑着一只大公鸡胡闹的儿子,老王就对着屋内大喊道:“孩子他娘,多做俩菜啊,今天有客人啊。” 叶清谷刚想和老王说不必了,就听见自己肚子中传出了咕的一声,老王听到声音后转过头对叶清谷笑了笑,然后又喊道:“饭也多做点啊!” 趁着两人还落在老王身后,叶清谷用手肘顶了顶泉三魰,小声问道:“老三,你觉得饿么?” 泉三魰也是表情古怪,回道:“奇怪,你不说还真不觉得,现在居然还真有些饿,这么多年了可算又想起来饿是什么感觉了。” 两人修为早就过了辟谷的阶段,纵有饮食也是吃一些异果琼浆,可没想到来到这个奇怪的村子后,不但修为消失了,许多凡人才有的特征也一一开始恢复了。 “说啥呢你们,还不进来?”老王此时已经走进了家中,见两人没有跟上,还特意反出来招呼了他们一声。 等到两人在屋内坐定后,没一会就有一个妇人端上了各色菜肴和米饭,虽然都是些家常菜色,不过也是颇为勾人食欲。那妇人见到叶清谷二人与村内诸人都截然不同的服饰,也不惊讶,反而笑吟吟地对老王说:“孩他爹,怎么今天运气这么好,给你碰上了外来的客人啊。” 纵使主人家如此好客,叶清谷此时却是无心饮食,急切地问道:“王大叔,能和我好好说说这村子是什么情况么?” 老王拿起小酒盅美美地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开口道:“你们这些外面来的客人啊,来的时候都这样,一个比一个急,那就听我好好给你讲讲吧。我们这个地方呢,叫无忧村,村口呢有块大石头上面就写着无忧两个字,不过不是你们进来那个入口,而是另外一个。” “那王大叔,这所谓外面来的客人又是怎么回事,我看你们看到我兄弟俩,一定也不惊讶是为何?” “这从外面来几个客人,有什么好惊讶的,这几十年我见过的客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都是和你们一样,突然就冒出来,穿的和我们不一样,说起来历也都是些没听说过的地方,那就索性把你们都叫做外面来的客人呗。”老王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是不以为然,不觉得凭空冒出两个大活人有什么好惊讶的。 听到这里,叶清谷和泉三魰互相对视了一眼,看来是都注意到了之前的客人这点,便由叶清谷继续发问道:“王大叔,之前的客人,现在可都还在?” 听到他这个问题,老王放下了手里的酒盅,拧着眉头好好想了一会,才用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你还别说,你们这些客人来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走的时候倒没人注意到了。我这么一想啊,以前的客人好像都没了,对,都没了,也不知道啥时候不见的,就是都没了。” 老王说完刚想举起酒盅,就被他妻子在手上拍了一记,然后听那个妇人说道:“你看看你,整日喝酒喝得记性都没了,谁说都没有了,村外边靠近西头不是还住着一个么?” 听自家婆娘这么一说,老王连拍了几下自己的脑门,说道:“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出了村往西走,快走到森林的地方还住着一客人,不过他这人很孤僻,从来不和我们来往,你看把他忘了也不是我的错吧。” “王大叔,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穿过这森林,离开无忧村,是什么地方啊?” “离开无忧村?小哥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离开是什么意思啊?”没曾想到,这个问题居然把老王给问住了。 老王又问自己妻子离开时什么意思,她妻子也是摇摇头表示不知。 “王大叔,离开就是说背对着无忧村一直走,穿过森林之后回到什么地方?” “那不还是无忧村么,你穿过森林出来不就到了无忧村么?小哥你这问题问的奇怪,来来来先吃饭,别想这些烦心事。” 这里的村民能知道客人是从外面来的,也知道客人会走,但对他们自己来说却不知道离开无忧村是什么意思,这种诡异的情况不由让叶清谷心下多了几分警惕,更让他不敢过多和这个无忧村里的人接触。 旁边的泉三魰此时饿的已经有些厉害了,就准备吃些,却被叶清谷一把按下了手中的碗筷,然后听叶清谷说道:“王大叔,真是抱歉,我突然想起来那个西边住着的客人和我们有些关系,我想先去看看他再说,这饭就先不吃了,有机会再来打扰。” 说完拉起泉三魰就要走,那老王夫妻二人劝了他们几句发现叶清谷执意离开,也就没有强行挽留。 离了老王家后,泉三魰不解地问道:“叶兄弟,纵然是要去看看那个客人,也不用不吃饭就走啊。” “不知道,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饭菜或许吃不得。”叶清谷也说不出个门道,只是他冥冥之中感觉不对。 其实叶清谷自从北海星的奇遇后,神念虽然强度没有增加太多,但是在察觉细微之处的灵敏上已经是远超同辈,他此刻还不知这种不祥之感,竟然会成了之后他们脱困的关键。 8.被困的元神修士?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说是在出村向西过了田垄的地方,其实当叶清谷他们看到小屋的时候,已经都快到了森林的边缘。 “呼,一下子走了这么长一段路,感觉还挺累的啊。”泉三魰擦了擦头上的汗,和叶清谷抱怨道。 “没了法力还真是不习惯,没想到光用肉身走路居然这么累,看来要有机会去找一门炼体的法门来修炼一下了。”泉三魰身体强壮,叶清谷比起他来体力更是不行,在小屋的门外大喘了好几口气才上前敲门。 和村里的茅草屋子不同,眼前的这个小屋是用木头搭建而成的,看材质就是旁边森林的木头,叶清谷在敲门后等了一会,才听到里面传出来一个老迈的声音:“什么人啊?” 叶清谷就说自己是从外面来的客人,听说尚有一位客人还在这里居住,就特地前来拜访一下,又过了一会才听到一声“请进”,不过这声音虽然和之前一样有气无力,但明显能听出有一丝兴奋的情绪。 推开木屋,里面的陈列摆设非常简单,无非是一张床,一个小书桌和一张椅子,椅子上佝偻着一位极为瘦弱的老人,本来眯着双眼,在看到叶清谷他们入内后才猛地睁开。 在行了礼喊了一声前辈后,叶清谷突然觉得问题太多不知道从何问起,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问最本质的那一个:“前辈,这方天地是怎么回事?” 可是这老人就好像没听到他的问题一般,用他那浑浊的眼神仔仔细细的扫射了一番叶清谷与泉三魰,尤其在乾坤戒和储物腰带上停留了许多时间,最后说出一句:“七十年了,老夫终于又看到活人了,还是修士,真好。” 在叶清谷预料之中,这老人同样作为外面来的客人,多半也是修士,所以被对方认出身份毫不惊讶,只是老人所说的时间顿时让叶清谷心中一惊,见证老人来到这里的老王绝超不过四十岁,可老人明明说七十年,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叶清谷心中有疑惑,就直接问了,老人抬起双眼看了叶清谷一会,才说道:“小子,你问这个问题,是想要知道怎么出去吧?” 见叶清谷点点头,老人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每个刚来这里的修士都是这么想的,既然你还有这个念头,那我就给你讲讲这里的事情吧。” 这老人自称虎山散人,当年在与仇敌争斗的时候,一着不慎,被一个黑色小瓶状的法宝吸了进来,落到这个世界后发现体内空空荡荡,法力已经一点不存了。当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与他一样的外来之客还有两人,分别是三年和五年前进来的,进来的方式也与他一般。三人既然都是修士,自然不愿一直待在这个世界,于是一边学着村民们,用凡人的方式生存下来,一边设法寻找一个出路离开这个世界。 “我们当时就这样找了两年,还是一无所获。而有一天,那个最早进来的修士,突然和我们说他累了,不想找了,就这样活在这里也挺好,然后第二天,我们就看到他变成了一个村民,与其他村民毫无区别,只记得自己是在这村里长大的,全然不记得作为修士的记忆了。我和剩下那个修士都以为他是因为丧失了斗志才变成这样,于是就互相鼓励要持之以恒,和没想到也就半年后,另一个修士也突然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村民。”虎山散人说起这段事情,语气中竟然还有一丝恐惧。 “直到那时候,我才感觉不妥,这个小村看上去安静平和,但是就好像一个无底的深渊一样,吸收同化着我们进来的人,我在这个村里吃的每一口饭,喝的每一口水,都在将我们变成这个村子的一部分。呵呵,无忧村无忧村,何止是无忧,分明是把你变得无知无识,无情无欲,就和一个木头一样,一个傀儡一样。”明明是午后时光,小屋内也有阳光照入,可随着虎山散人的诉说,氛围变得凝重起来,屋内的两个年轻人似乎从空气中感到了一次刺骨的寒意。 “从那时起,我就决定哪怕不能逃离这个地方,也不能让这个村子就这样把我吃掉,于是我离开了村子,自己伐木盖了小屋,饿了就去采摘林中的野果,试图斩断和无忧村的一切联系。我最开始这么做只是不愿成为那种浑浑噩噩的农夫,放手一搏,不想这法子的确有效,之后整整过了十年我都没有丧失意识沦为村民,直到又来了一个外来的客人。我那时还经常关注无忧村,希望能找到别的同道一同脱逃,所以就找了个机会将他喊了出来,和他说明了利害。那年轻人最初还和我一样搭了木屋,可是没过多久就耐不住这样的生活,忍不住去村里吃了饭喝了水,最终过了几年也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农夫。从他之后又陆续来了两个修士,只是最终也沦为和他一样的下场,距今也有七十年了。”虎山散人说到那个后来的年轻人时,语气满是唏嘘,目光却看着叶清谷和泉三魰,似乎从他们身上看到了当年那个年轻人一般。 泉三魰听了这事,不由咽了口唾沫,略带慌张的对叶清谷说道:“叶兄弟,幸好你机智,没吃那饭,不然我们迟早也变成那样子为止。” 只是叶清谷心中尚有别的疑惑,继续问道:“虎山前辈,你说你上次见到的修士是足足七十年前,可是给我们指路的那个村民也不过四十岁年纪,他是如何见过如此多外来之人的呢?” 虎山散人于是又和他们说起了这无忧村的另一桩玄机,原来无忧村里的那些村民,看似一个个有名有姓,传承清楚,其实从虎山散人进来的那一天到现在,他们曾经是多少岁,现在还是多少岁,老人依然是老人,孩童依然是孩童,每一天似乎和前一天都是一样的,这些村民脑中的记忆,或真或假,或虚或实,但总能编成一套完整的。除开那几个修士化作的农夫,剩下的村民,如招待叶清谷他们的老王,当年在虎山散人面前,也是这般模样。 “生死变换,时间流转,这等神通我连想都不敢想,前辈你确定这里不是一处幻境么?”叶清谷却是不太敢相信那黑色小瓶中竟然有如此一处神奇而诡谲的天地。 他这一说,虎山散人就有些不乐意了,与其不太善地说道:“虽然进来后大家都是凡人,可老夫当年可是元神修为,若说连幻阵现实都分不出来,也太小瞧我了吧。” 叶清谷连道不敢,又问虎山散人在这里这么多年,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虎山散人被问道这事,顿时语气带上了几分萧索,慢慢说道:“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想着能不能有朝一日逃离这个地方,可人力有时尽,找了数十年都一无所获,又看到好几个后来者也沦为那玩偶一样的村民,我如今也熄了找到出路的心。若非是修士的坚持让我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恐怕我早就也变得和他们一样了。老夫也不靠修为,只是凭比你们在这里多呆了这些年的经验,劝你们一句,若是不能坚持下来,还不如早早向这个村子投降,做个农夫活着,也比我这样强。” 叶清谷却道:“前辈,我们现在还想试试能不能离开这里,不想就这样沦为别人控制的万物,只是不知道能否告知哪几个村民是其他前辈修士所化,我们好试试看能不能从他们身上找点线索。” 虎山散人年纪虽大,记性不差,就给他们描述了五个村民,又告诉他们若想试着不依靠无忧村活下去,可以来找他。 离开这木屋之后,泉三魰忧心忡忡地问叶清谷道:“叶兄弟,就连元神修士都被困在了这里,我们才不过结丹修为,岂不是死定了?” 叶清谷脸上却没有半点沮丧的颜色,反而微微一笑,回道:“他要是不说自己是元神修士,我恐怕还真会被他所骗,他这么说反倒是露出了破绽。” “什么破绽?”泉三魰本来已经相当灰心,听到叶清谷这么说才算精神一振。 “元神修士,元婴与真灵相互温养多年,最终相合化作元神,从此之后只要念头在,法力就在,神通就在,就算丢了肉体,一样也是能够星海穿梭的大能。元神修士的法力已经和神念意识完全结合,没了法力之后,意识自然也溃散了,一个法力完全消失的元神修士,只会是一个死掉了修士,断不可能坐在那里给我们两个讲了那么一大堆故事,更别提就这么活了上百年。只是这事情我说来轻巧,实际上你不得传承根本不知道,虽然我还不清楚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究竟是幻境还是别的什么,可一个连元神修士的谎都圆不回来的家伙,是没可能创造这样一个真实世界的。”叶清谷的师父木先生就是元神修士,所以虎山散人虽然说的有板有眼,可还是一下子被他听出了破绽。 “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其他那几个客人?”经过叶清谷这么一解释,泉三魰的斗志也重新回来了。 “不,我忽悠他的,我准备先去看看森林。” 9.无忧村的秘密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这森林树木繁茂,叶清谷和泉三魰没有法力开道,在这树林里前进颇为费力,这林中也有一些鸟兽,不过都是些小个的食草之属,看到他们两个靠近后纷纷都急忙忙逃走了。 “你说这虎山散人,怎么也不想办法打两只兔子开开荤,就这么啃了一百年的果子,真是凄凉呢。”泉三魰在辟谷之前,吃的大多是海中鱼虾,想到一直吃果子不由有点咋舌。 “这人究竟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呢,你还替他操心这个,再说了有这种果子,他何必费劲去捕杀动物。”叶清谷说这话,突然弯身下腰,从一颗树下的小草上摘了两颗果子下来。 叶清谷微黄色的果子递了一颗给泉三魰,将另一颗放入自己嘴里,说道:“想不到这种地方居然还长有三日满,这果子你别看就一个指甲大,吃了之后能三日不饥。” 泉三魰本来就饿了,见叶清谷这么说,也就直接吃了递过来的果子,这果子滋味倒是一般,也不怎么甜,只是吃下去肚子里陡然升出一股暖气,果然是不饿了。 饥饿既去,两个人就继续专心探索这片森林,只是在树林里翻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树木鸟兽俱都和天然生长所出没什么区别,直到两人从森林里穿出,再度看到虎山散人的小屋的时候,才算宣告从森林中寻找出路的计划告终。 叶清谷看着不远处的小屋,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便让泉三魰留在原地等他一会,自己一个人跑进了虎山散人的小屋,过了一会才出来。 泉三魰见叶清谷回来了,就问他刚才是做什么去了,叶清谷答道:“我之前在想,眼前看到的无忧村和之前离开的无忧村究竟是不是同一个,所以又去拜访了一下那个虎山散人,他倒是还记得我,看来我们穿越丛林也只是在这一个村子里打转罢了。” 随后两人决定还是去村里看看情况,就又走回了无忧村,只是这一番折腾下来,等到了无忧村的时候夜幕已经升起了。无忧村夜晚没什么活动,所有村民俱都早早地回家休息了,户外基本上见不到人,不想深夜去探访,叶清谷就和泉三魰又去了姓王的农夫家,说自己二人已经拜访过那位住在西边的客人了,只是他家中狭小无法招待两人,想要再来打扰一下老王。 老王见他们回来也挺高兴的,正好他家中也有空床,就让叶清谷二人在他家歇下了。 第二天旭日初升,要去地里干活的老王把二人也叫了起来,请他们一起吃早饭,对无忧村心存顾忌的两人自然是托说昨晚吃得太饱,随后也出了门,去查看那五个修士变来的农夫的情况。 和有家有室的其他村民不一样,这五名修士分别是四男一女,却都是独门独户自己管自己活着,并没有组建家庭,其中四名修士都是农民,剩下那名女修士则是养蚕织布,赖以生存。 只是虽然自己管自己活着,这五名修士在见了叶清谷他们后的反应却是和其他村民没有任何区别,也是对他们这般外面来的客人好不惊讶,同样也无法理解什么叫离开无忧村。而当叶清谷问起他们五个自己的故事时,这五名修士居然还各有各的来历,有的说自己父母早早病死,自己一直都是一人为生,也有的说自己妻子病逝,心中悲痛不愿续弦。那名女修士的故事更是离奇,她说自己本是官宦人家的大小姐,只是因为不喜欢父亲给自己指的婚事,所以一个人离家出逃,最后逃到了这个无忧村。 这连续拜访了五处人家,听了五个完全不一样的故事,直搞得泉三魰是头昏脑涨的,问叶清谷道:“这五个人已经完全忘了他们是修士了,问了半天也是白问,我们接下去怎么办?再去研究研究那个虎山散人?” “一个摆明了有问题的元神修士有什么好关心的,我倒觉得想出去还得从这个无忧村下手。你说,这五个所谓的修士,他们真的是一直存在于这个村里么?” “你有什么想法么?” “我依稀感觉昨天在村外张望的时候,好像村内的布局与现在略有不同,所以我刚才偷偷地在那五户人家外面留了数字作为记号,明天且看究竟还能不能找到这几户人家。” “那今日呢?” “今日就先吹吹风晒晒太阳吧,这里不管是真是幻,总归看着是个好地方。” 既然想看的变化要到第二天才会发生,泉三魰就跟着叶清谷,花了大半天时间吧整个无忧村四周都走了一圈,发现这无忧村倒是不负村的名字,所有村民心上没有半点负担,只需要过好每一天便知足。 当晚两人还是睡在了老王家中,而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泉三魰倒是发现叶清谷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虚弱,便问他发生了什么情况。 “莫非没了法力还和凡人一样生病起来了?不过的确是没什么力气,老三那就拜托你出门一趟,看看我昨天留下记号的那几个茅屋还在不在。”叶清谷倒没怎么担忧自己,只是他的确不方便和泉三魰一起行动,就拜托后者出门查探一番。 泉三魰行动极为麻利,没一会就回来了,看到叶清谷已经站在老王家外等着他,就急匆匆地对他说道:“叶兄弟,那五个屋子都在呀。” “那我做的标记可还在?” “也在啊,你的标记还挺明显的,不知道为啥他们居然没有擦掉。” 叶清谷摸了摸下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地微笑,慢悠悠地说道:“这就有意思了,我昨天其实没有留下任何标记,你今天又是怎么看到标记的呢?” “啊?” 没等泉三魰惊讶完,叶清谷又问道:“老三,你现在饿不饿?” “不是吃了那个叫三日满的果子么,这三天还没到,怎么会饿?你先别说这个,先给我讲讲那个标记是怎么回事。”叶清谷东一问西一问,又不把话说清楚,泉三魰顿时有点摸不清头脑。 听到泉三魰这么说,叶清谷脸上不由笑意更甚,笑着说道:“这就更有意思了,那个果子根本就不是什么能让人三日不饥的灵果,就是普通的草果,就连三日满这个名字也是我当时想出来的,我今日虚弱其实就是因为两天没吃东西,所以没了力气,老三你又是怎么吃了一个普通的草果就能一直饱腹到现在的呢?” 听了叶清谷这话,泉三魰顿时流露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更感觉到原本臌臌胀胀的腹内突然空虚了起来,他指了指自己肚子问道:“怎么你一说,我就饿了呢?” “老三啊,这回是做兄弟的对不住你,骗了你两次,不过这样也好,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这无忧村的奥秘。我们先去看看那刻着字的石头,我们边走边说。” 因为饱腹感消退后,泉三魰也感受到了那种由于饥饿带来的无力感,于是两人就一起用不快的速度向那个石碑走去。 途中,叶清谷终于开始解释他想通的玄机了,他说道:“从来到这地方开始,我就一直觉得不太对劲,总觉得少了什么,想了很久以后才反应过来,那颗养魂法珠不见了。那颗养魂法珠我当时握在手里,并没有放进乾坤戒里,怎么乾坤戒在,法珠却没了?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怀疑我们不是以肉身来到这里的。” “那日老王说他们不知道离开无忧村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方天地不太真实,而之后却马上冒出来一个自称是元神修士的虎山散人和我们解释说这里并非幻境,不觉得非常蹊跷么?于是我便多了一个心眼,骗了你两次,看看会发生什么情况,幸好兄弟你信任我,不然我们要想离开恐怕就很困难了。” “嘿嘿,能帮上忙就好,不过我还是没明白,这骗了我两次和你弄清楚无忧村的秘密有什么关系?”泉三魰被叶清谷这样一说,心里顿时就像是野猫抓挠一般,痒得不行。 “我和你说三日满能够饱腹三日,你就一直到今天都没有饥饿;我和你说我留下了标记,你就能找到五个带有标记的茅草屋子。这说明这方天地究竟会发生什么,不是由天地决定,而是由我们相信什么决定的,只是若是我们是肉身在此,能创造这样一个近乎心想事成的天地的人,我都无法想象他该有怎么样的神通,这样的法宝也不会落到那个铃铛修士的手上。” “所以我们现在不是肉身?” “对,我们的肉身应该还在别处,存在于此处的应该只有我们的真灵,真灵会反映出我们对自己的认知,所以就算我吃了三日满也不会有效果,因为我知道那是我编出来的。不过之前我还无法完全说服自己这里是虚假的,现在么,就不一样了。” 叶清谷突然大吸了几口气,然后泉三魰就看到本来面色有点苍白的叶清谷突然就变得神完气足了起来,这一下泉三魰也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哈哈一笑后顿时感觉自己身上也回复了力气。 “所以我们现在的真灵应该是被困在那个小瓶子的幻阵之中,只是为何这幻阵要设计成这样?” “这倒好解释,不论我们是信了无忧村,还是信了那个所谓的虎山散人,只要我们相信这方天地是真实的,恐怕真灵就瞬间被这个阵法同化,根本不会要上几年,真灵既丧,肉身也就成了别人的俎下鱼肉了。不过既然这个阵法设计成这样,说明必然无法直接将我们的真灵和肉身分开,所以只要能破除幻阵,就能回到肉身上。” “你已经想到怎么破阵了?” “大致有些思路了,我估计阵法的核心就是它了。” 说话间,叶清谷向前一指,原来两人已经到了这一趟的目的地——那块刻着无忧二字的石碑。 10.再见傅于天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叶清谷走上前去,敲了敲那块刻着“无忧”两个大字的石碑,说道:“这无忧村内的事物皆是虚的,一半是阵法自己生出,一半使我们的念头影响,但是这块石头得是真的。” 本来既然已经找到了阵眼的所在,直接击破这块石碑就能破阵了,但是两个人现在没有法力,就只好降低标准,让泉三魰把这块石碑抱出来了。 “叶兄弟,你怎么知道把这块石碑举起来就能断开阵法真幻之间的勾连,然后破掉阵法啊?”在泉三魰准备强行拔起石碑之前,他最后还问了一句。 “这石碑上的两个字是道文,修士平时看惯了道文,乍一看到石碑上的文字怕是会灯下黑,我们之前也经过这个石碑过,不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么。可既然察觉了整个无忧村的异样,这毫无灵气法力存在的地方居然有道文存在,不就是最大的异常了么?” 听得叶清谷如此有把握,泉三魰也是心下大定,便迈步上前,沉腰扎马,抱住石碑,大喝一声就开始拔这石碑。 所谓一饮一啄,叶清谷他们在无忧村这里没了法力,这无忧大石碑也就只是一块比较重的石碑了,不然若是用指地成钢的法术加持,泉三魰纵有天大的力气也不可能挪动这石碑分毫。不过既然石碑只是如普通石头一样地插在地上,随着泉三魰手上发劲,整个石碑就开始摇摇晃晃,根基不稳了。 叶清谷之前的猜测不错,这石碑真是幻化出这方天地的核心所在,当石碑开始摇晃的时候,整个天地都摇晃了起来,就好像泉三魰所拔的不是眼前这块石碑,而是整个天地的基础。 只是哪怕这般天摇地动的时候,那些村民们还是懵懂无知地照常行动着,就好像完全感觉不到这种异样正在发生一般,叶清谷看着远处稻田里摔倒又站起来还继续耕作的身影,心下不由一阵暗探,也不知其中究竟有几个真的是以前被这个阵法所困的修士。 其实随着石碑晃动的,不止无忧村的天地,还有铃铛修士面前的小瓶。 铃铛修士本来枯坐在军帐之中,一边养伤,一边查探着小瓶中的情况,只要感觉到那两个被他抓进去的家伙真灵消散,他就要取出他们的肉身,先找血玲珑,再把他们炼成尸傀儡,以报复让自己耗损如此多精血之仇。 可当铃铛修士真美滋滋地想着的时候,突然看到桌上端立着的小瓶猛烈摇晃起来,而且随着摇晃的加剧,瓶身上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缝。 铃铛修士自从他师父赐下这个法宝后,只知道怎么使用,从没想过还会遇到这种局面,正当他还在想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瓶子一下就炸裂开来,两个人影直接从碎裂的瓶子中被喷了出来。 叶清谷和泉三魰刚从小瓶的幻想世界里出来,一时还没适应法力又回到了自己身上,所以当两个人四只眼和铃铛修士两只眼互相看到对方时,双方竟然都愣了一下。 不过这一愣也只持续了一刹那,铃铛修士发现叶清谷他们脱身,知道自己以一敌二定然讨不了好,一声怪叫直接施展血遁冲出了军营,往不知道什么地方飞去了。 叶清谷的反应只比铃铛修士慢了一点点,当发现对方要动的时候,抬手就是一道雷法轰了过去。 “可惜了,我的法术好像偏了一点点,只蹭到他的脸,不然一定能打他一个满面桃花开。”铃铛修士恢复了两天,状态比起两天前要好了许多,这次的血遁速度大大增加,叶清谷懊恼地甩了甩头,晓得这次是让他跑了。 泉三魰释放法术的速度不比叶清谷,所以他是直接冲着铃铛修士就扑过去了,可惜也扑了个空。不过他着往前一扑后,就让他注意到了那个炸开的小瓶子。 “叶兄弟,你看看这是啥?”指着桌上小瓶留下的残骸,泉三魰招呼叶清谷过来一看。 叶清谷凑近了,发现桌上还留着的是小瓶的一个底座,底座向上的那一面还刻着无忧两字,字体与那块石碑上的一模一样。 拿起底座,用法力震碎了后加的瓶身后,叶清谷发现这其实是一块刻着无忧两个字的奇石,看来那个法宝就是以这块石头作为根基炼制出来的,只是叶清谷用神念试探了一下却发现透不进去,只好先收起来,留待以后慢慢研究。 又仔细搜索了一圈帐内,发现铃铛修士没有留下别的什么东西,两人就决定不在扶临国的军中逗留,直接离开去寻找傅于天。 无忧村与现实中的时间流速相当,叶清谷他们花了三日才从无忧村中脱身,傅于天也利用这三人,聚拢了相当一批东境军的残兵。 十万东境军在孙南行的夜袭下,被杀得四散奔逃,而傅于天如今居然还能聚拢万余的残兵败将,一方面是因为他个人的能力与魅力,士兵们也知道这一仗败北,罪不在沙场之上,而在后方,所以当他们将军还不死心的时候,士兵们也纷纷响应了号召,再一方面就要归功于叶清谷了。 铃铛修士将扶临国的高级将官尽数炼成了人傀儡,真灵虽失,智力却不减,在他法力操纵的情况下,依然是能够思考决策的,可是自从被叶清谷他们重伤后,铃铛修士法力不济,又要分神养伤,所以只能操纵极小一部分将官,让他们与下层军官沟通,只是这样后续的行军作战难免受到极大影响,也给了傅于天一个喘息的机会。 在四天柱山附近,尚有些小的山脉起伏,而傅于天与他聚拢的部队如今都躲在这些山岳之间,只是他们能防备孙南行的斥候,却无法阻止天上的修士找到他们。 “接下来只要按照这个路线奇袭,抢到孙南行他们的粮草,我们的补给就不是问题了,而且他们前进的步伐必然也会受到影响,反攻的时机也就不远了。”简陋的营帐内,傅于天用沙石树枝,做出了一个简陋的沙盘,正在给仅存的将官们讲述接下去作战的计划。 “将军!”此时,突然一名百出武卒冲入营帐之内。 “何事?快报。”傅于天知道百出武卒在这种军议之时,不会随便前来报信,定是有要紧事发生。 “外面有两个人想要见将军,是那天那两个人。”这名武卒是当日护送傅于天逃生中的一员,所以也是见过叶清谷与泉三魰的,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直接说是两名会飞的神仙来了,就含糊其辞。 不过傅于天自然明白了武卒的意思,听完武卒通报后,他让其他将军依计行事,各自散去,随后让武卒将叶清谷二人请了进来。 迎入叶清谷两人后,武卒先行退下了,只留下帐中三人,和一段时间的沉默。 叶清谷沉默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他之前拒绝了傅于天的请求,但如今却要主动旧事重提,不太抹得下面子,而傅于天则是吃不准叶清谷他们回来是为了什么,也不方便再提一次自己的要求,于是这种沉默一直持续着,直到泉三魰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主动说了一句:“叶兄弟,你不是要介绍一个人给他认识么?” 这句话可算是打破了僵局,傅于天便主动开口问道:“叶公子,你带来的那位朋友呢?” 叶清谷也顺势下坡,取出那颗养魂法珠托在掌中,说道:“傅将军,那朋友可不是人,你待会要是见了什么奇异的事情,千万别叫出声。” 随后,叶清谷穿上梵星战甲激发了转星法阵,不过将法阵的范围控制在了傅于天的营帐之内,而一旁的泉三魰也取出一颗明珠用法力激发,照亮了叶清谷制造出来的黑暗,做完这一切后,叶清谷对着掌中的说道:“孙将军,请出来吧。” 那日被他们收入养魂法珠内的真灵,正是属于“天狮将军”孙南行的,他意识坚定,真灵又比普通人要强韧不少,所以才勉强留存下来,经过养魂法珠这几日的温养也算了恢复了一些,虽然比之寻常鬼物还要脆弱,但是在叶清谷和泉三魰为他专门营造出一个适当的环境后,他也是可以显化见人的。 叶清谷说完之后,从养魂法珠中就飘出了一道半透明,呈珍珠奶白色的人影。当看清楚这个人影的面目后,傅于天更是震惊低呼了一声“孙南行”,幸亏他还记得叶清谷的吩咐,不然就这一声就能引他亲卫入营了。 孙南行的真灵对着傅于天行了一礼,说道:“这位相比就是傅于天将军了吧,果然英雄出少年,竟然比我在画像上见到的年纪还要小些。” 两人俱是一军统帅,以前从来是没有这般面对面的机会的,不过对方的画像倒是见过不少了,只是两人均没想到初次见面,竟然已经是一人一鬼,刚吃了败仗的那个是人,刚打了胜仗的那个是鬼,顿时一同唏嘘起来。 不过感慨完命运无常后,傅于天还是看向叶清谷,问道:“叶公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就让他自己来说吧。”叶清谷在路上和孙南行有过短暂沟通,不过也只知道了他的名字,此时正好让孙南行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尽数叙述一遍。 孙南行也不客气,直接就讲起了一段往事,他说:“五年前……” 11.东海虬髯客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原来孙家虽然是军功立家,以武为勋的军门世家,但是孙南行一直信奉的是战争必须要有万全的准备才能发动,所以当他五年前被调到扶临国西线守备东余的时候,孙南行其实下达了许多约束部下,企图减少摩擦的命令。 孙南行并非什么良善之辈,只是因为扶临国当时尚未做好与东余国进行举国一战的准备,如此他的主要任务变成了控制一个相对稳定的局面。 可是,以孙南行治军的严格程度,在东余国和扶临国的边境上还是不断发生着摩擦,并且摩擦愈演愈烈,一场大战的阴霾似乎已经笼罩了下来。 作为当局者,孙南行比傅于天更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于是他也进行了调查,并且获得了与傅于天差不多的结论。 “只是当我向陛下连续发了几道表文回去之后,等来的并非是陛下的信使,而是两个年轻的红衣男子,我还记得其中有一个手里握着铃铛,当他摇响铃铛后,我就感觉昏昏沉沉的,之后有时似乎能发现我的身体在不由我操纵的做些什么,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浑浑噩噩毫无知觉的,一直到被这两位英雄相救。”孙南行的故事说到这里,也告一段落了,他真灵虽被温养了几日,但终究不太强健,说了这些话后就返回养魂法珠内休息了。 接着孙南行的话茬,叶清谷继续说了下去:“虽然我还是无意插手你们凡人的战争,但我辈修士当知善恶,既然遇上了自然也不会推脱。” 随后,叶清谷便收了转星法阵,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大略和傅于天讲了一下,也说了自己的一些猜测。 傅于天听完后,一脸惊诧,过了好久才说:“原来一直和我交战的,竟然是一群连人都不是的东西?我居然败给了一群傀儡。” 他说这话时,忍不住一拳砸在了面前的沙盘上,头也垂了下来,不知是在悔恨自己的失败,还是在哀悼战阵上死去的那些人们。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人傀儡虽然真灵消散,但是只要有人灌输法力,行动与生前无二,生人炼法这种手段,你防备不了也是十分平常的。” 只是叶清谷虽然宽慰了傅于天两句,但傅于天心中仍是空落落的,他遭逢大败,如今手上士兵,武器,粮草皆不足,却依然有败军求胜的雄心,想要为所有死在这一战中的同袍复仇的决心,可没想到他以为的那些对手们下场却是比东境军更惨,不但身故,而且就连肉身也成为了别人操纵的器具。 既然无法为他们复仇,那就用结束战争来告慰那些亡灵吧,傅于天一番思考之后,在心中下了这样的决定,然后对叶清谷说道:“那个铃铛修士被你们击退,但可能去而复返,而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更多同伙,想要在这里解决这个问题,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这个秘密揭露给所有人看,彻底结束这一场战争!” “那个铃铛修士留下的法力最多撑个一两天,那些人傀儡马上就不会动了,到那时候扶临国军队内乱,战争岂不就直接结束了?”傅于天所说与叶清谷所想不谋而合,于是叶清谷便分享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叶清谷却把事情想得简单了,傅于天道:“若是让扶临国的军队发现了他们的将军都变得不死不活,固然可以让他们全军大乱,不战自溃。可是如今想来,孙南行写了许多奏表,却等来的是索命的修士,这扶临国的朝廷恐怕也有问题了。纵使这些士兵溃逃,事后只要他们将屎盆子往东余头上一扣,这战事岂不还要继续?” 叶清谷本想说要不然自己去扶临国斩了那个铃铛修士,但又想到也不知对方是否还有同伙,而且对方一定在扶临国都城经营许久,贸然出手实为不智,就问傅于天道:“你可有别的办法?” 傅于天沉吟片刻,说了一句:“我有一个办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你们附耳过来……” 是夜,扶临军的两个守夜的小兵正在窃窃私语,一个说道:“李头,你说这东余国的军队都被我们杀成这个样子,还有必要守夜么?” 那个李头瞪了他一眼,说道:“胡说什么,这东余国的东境军不还没死光么,而且那个傅于天也没抓住,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晚上过来偷袭你啊,好好守着不要嬉皮笑脸。” 不过纵然被这样说了一句,前一个士兵依然站得松松垮垮的,又问道:“李头,既然东余国的军队都跑了,我们这几日为何不追出去,反而就蹲在这里不动啊?” “这都是上面的意思,轮得到你管?” “上面上面,听说上面这几天整日在军议,也不知道他们在议些什么,议了半天我们不还是原地不动。” 这是一个本来站在旁边的小兵也凑了过来,说道:“我倒听说,是有几个将军生了病,都不能见人了,所以也没人下命令了。” “我看你这就是胡说,那么多个将军在这里,哪有几个将军生病就无法行军的道理。” “我哪里胡说,我姐夫就是一位将军的亲卫,听说他都有两日没见过他们将军了呢!” “你姐夫随便说两句唬唬你你也信?” “唉,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咳咳!”李头听到这两个士兵越说越激动,不由出声打断了他们,沉声说道:“站岗呢,都规矩点,这要是被巡察的看到,保准你们两个没好果子吃。” 之前和李头谈话的那个士兵听得他语气严肃,不由说道:“哎呀李头,有您罩着呢,出不了事。” 后来插话的那个士兵也是连声附和,看来这个李头在这些士兵中颇有些威望。 李头见他们两个如此给自己面子,本想再多说两句,只是莫名觉得周围有些亮堂,便问道:“你们可觉得这里亮起来了?” “那一定是李头你的光辉照亮了这里呀,你说是吧?”第一个士兵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下周围,然后拍了拍第二个士兵,颇有些谄媚地说道。 只是半晌他都没听到回应,仔细一看发现后者一脸惊恐,长大着嘴指着远方,就又用力拍了拍,问道:“咋了,魔怔了?” “敌,敌袭啊!” 此时李头与第一个士兵才注意到,沿着手指的发现,一支乌压压的军队,根本看不清多少数目,正在向他们靠近。 随着哨兵们的警报声响起,整个扶临军都躁动了起来,可是直到大批扶临国的士兵穿好甲胄集结起来后才发现——那只突然袭来的军队居然就这么站在扶临军的营地之外,没有更近一步。 在双方的火把照射下,彼此已经能模糊得看清楚对方了,而当看到对方的甲胄后,扶临国的军队更加紧张起来,对面分明是前些天被他们杀散的东境军,突然就这样出现,莫不是恶鬼寻仇? 就在扶临国的军队疑神疑鬼的时候,东境军从中间分开,驶出来两骑,其中一骑大声喊道:“我身边这位乃是我国东境军大将军傅于天,还请天狮将军孙南行出来叙话!” 过了许久,扶临国这边才有一个都尉扯着嗓子喊道:“傅于天你这个败军之将,我家将军凭什么来见你。” 扶临国的士兵本以为这般说辞,对面定然勃然大怒,都握紧了手中刀枪准备厮杀,没想到那位傅于天将军开口了。 傅于天的声音不大,只是此时除了呼吸声外半点杂音没有,所以他的声音依然慢慢传了开来:“我想,不是孙开疆不想见我,是你们也见不到孙开疆了吧?” “傅于天,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是之前那个喊话的都尉,只是他听了傅于天的话后,其实心中大骇。只因为他之前派人去通报,却说大帐里根本找不到孙南行,其他一众将军也陷入了怎么都叫不醒的沉睡,不然如此时候哪里轮到他一个都尉来说话。 “既然你不敢说,我不便说,那就请一位神仙来说吧。”傅于天也不明说,而是很玄虚地回了一句。 随着傅于天话音刚落,从他身后的军中冲天飞起一人,随后落到两军中央。此人身形高大,穿着一身蓝衫,背后别一把宝剑,一把虬髯大胡衬得整个人是威风凛凛,张嘴就有如虎豹之音,说道:“贫道东海虬髯客,几年前洞府内有一法宝被妖人所窃,追击至今终于找到妖人下落,想不到妖人竟然有如此多的同党!” 那说话的都尉看到傅于天军中有这样威猛的剑侠飞出,已经是吓了个半死,等听得这句话,更是两股战战,差点从马上直接摔下来,颤颤巍巍地问道:“仙人啊,这妖人和同党之说,又是怎么回事啊?” 虬髯客双目如电,在那都尉脸上看了一会,说道:“倒是某家冤枉了你们,看你们神智不失,尚未中那个妖人的邪法,只是某家已然察觉到这妖人在一带施法,定然已经有人被他炼成了傀儡!” 都尉听他说辞,顿时脑中闪过将军们的异样,可还没等他问半个字,那虬髯客又道:“不过你们这群凡人知不知情都无所谓了,某家自能把他找出来,神剑出鞘!” 随着他一声虎吼,他背后的长剑化作一道金光飞出,直取扶临军身后的军营而去。 只不过片刻,剑光就倒飞而回,而在众人背后的一处军营内竟然也飞起一人。此人身穿一件血色长袍,脸上抹着各色油彩,看不清楚面容,说话声音阴阳怪气,对着那虬髯客喊道:“虬髯客,不过偷你几件宝贝,为何足足追了我三年!” 12.剑斩血神子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这红袍怪人才从扶临国军中飞起,这边的士兵俱是惊恐莫名,这样一个不人不妖的家伙竟然在他们军中潜藏如此之久,实在是令人思之甚恐。 虬髯客伸手握住飞回的宝剑,哈哈一笑,用剑指着红袍快人说道:“血神子,些许宝物算得了什么,只是你用邪法害人,将这里无辜将士都炼成傀儡,为你作伥,这般行径,我若不杀你,又怎么对得起这正道苍茫!” 血神子听虬髯客这般说辞,也是一声怪笑,回道:“虬髯客,你昔年飞剑驰骋,快意天地的时候,我可不曾听说你是这般怜惜他人性命的人啊,怎么如今几十条人命就让你这样了?” “几十条人民?这两国之战莫非不是你血神子为了修炼血影神功挑起的?”虬髯客这番说辞,顿时惊得下面的士兵议论纷纷,若是为国而战,自然是视死如归,但若成了这种邪道修士的掌上玩物,恐怕谁也不会乐意的。 “呵呵,可别把什么罪名都往我身上栽赃,这两军交战又岂是我能操控的,你不去问问这扶临国的国君,不去问问东余国的天子,问我这样……” “住口!我月前就去过扶临国的国都一趟了,他们那国君分明已经被你炼成了一个血傀儡,这扶临国今日与谁交好,明日与谁为敌,还不就是你血神子一句话么?”见血神子态度轻佻,虬髯客一声爆喝就截断了他的话,而他口中透露出来的秘密更是让下面的士兵议论更甚。 见虬髯客直接揭穿了自己,血神子也收起了之前轻慢的语气,严肃地说道:“不错,虬髯客,这东余扶临之战的确是我一手促成,只是死了如此多人之后,我血影神功已经大成,你今日想要斩我,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血神子,你心术不正,修为越高祸害越大,我今日是替天行道,你受死吧!” 既然言语上谈不拢,自然只能手上见真章了,血神子见虬髯客软硬不吃,便一振衣袖,整件红袍便化作了滚滚血浪,最终竟然在扶临国士兵上空聚成一片血海汪洋。 血神子的身影已经完全被血海淹没不见,只听得闷闷的身影从血海中传来道:“虬髯客,见识见识我这血海大阵吧,我倒想知道你有什么本事,能破我这用十万将士之血炼成的浮屠血海!” 本来虬髯客自傅于天的阵中飞出,应当算半个敌人,但听得血神子竟然用同袍之血炼成这样一片血海,扶临国的许多士兵心中也忍不住为虬髯客加油起来。 “浪自东海起,波与天山平!血神子,就让我用茫茫东海之水,冲散你这小小血海吧!”说话间,虬髯客掐动法诀,无边巨浪徒然从他身边冲出,直往血海扑去。 血神子的血海虽然广大,但比起无垠的东海,也不过就是一个大些的池塘,虬髯客招来的海水源源不绝,不断撞上血神子召出的血海,东海之水一撞,血海之水就少一分,几番撞击下来,整个血海的规模就足足小了近一半。 血神子自然不愿坐以待毙,只见他的身影一下从血海中冲出,随后抬手召出一面小镜,一道血光便从镜面射出,直照到虬髯客身上。 这道血光一照,虬髯客本来施法的手诀都稳不住了,整个人在空中缩成一团,似乎是极为痛苦,而血海也趁着这个机会,又慢慢扩大起来。 “哈哈哈,虬髯客,你没想到你的烟波神镜,竟然被我改造成了这样一面染血神镜了吧!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全身血液沸腾,苦不堪言呀?”血神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居然一边用镜光压制住虬髯客,一边还说起了风凉话。 虬髯客似乎是痛苦到了几点,听到这样的话竟然都没有回应,可此时下面居然零零碎碎地响起了几个声音,喊道:“剑仙得胜!” 血神子听到这些给虬髯客鼓气的声音,目光下移,用极尖利的声音威胁道:“敢说话的这几个小子,等我解决大胡子,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他出言威胁,果然见效,当时下面的加油声就停歇了,只是没一会,更多的人用更响的声音又喊起了这句话! 这次的声音就不是三三两两,而是从扶临国的士兵到东境军,数万人一起高喊起了这四个字,为虬髯客鼓起了劲! 这样的加油之声果然奏效,虬髯客本来不断颤抖的人影竟然停了下来,还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乾坤借法,神雷开道!” 伴随着这几个字,虬髯客手上射出一道霹雳,照亮了整个天穹,这道雷光逆血光而行,一路倒冲,直接轰在了那面小镜之上。霹雳打中小镜之后,猛地炸开,将血神子都打了几个跟斗,而定住虬髯客的血光也自然散去。 “我的神镜!虬髯客我要你死!”血神子一声哀嚎,然后一头冲进了血海之内,顿时整个血海翻腾起来。 见得血海翻腾,虬髯客也知道血神子要出压箱底的绝招了,便将宝剑往前一抛,让它倒立在自己面前,随后紧闭双眼,凝神念动咒语,往宝剑上不断加持法术。 血海翻腾一阵后终于停了下来,只是此时已经不是之前汪洋的形态了,反而变为一个由鲜血组成的巨人了,本来都是鲜血流动的巨人脸上突然裂开,生出一张嘴来,发出了血神子的嘶吼之声,大叫道:“虬髯客,和我一样成为这血海的一部分吧!” 话音刚落,鲜血巨人就伸出双手抓向虬髯客,这巨人身体虽大,动作却不慢,只一下就将还在念咒的虬髯客握在掌中,随后无数鲜血从其他部位涌向手掌,形成一个巨大的血球将虬髯客包裹在其中。 就当下方的士兵都以为虬髯客要被困死在这血球中的时候,他突然睁开之前一直闭着的双眼,从眼中射出两道光芒照在宝剑上,金色的宝剑受到这目光一激,顿时化作漫天剑光,虬髯客的声音直到此时再从血球中透了出来:“万法归一,神剑降魔!” 虬髯客令咒既出,剑光流转便随心意,就好像游鱼一般在鲜血巨人的身上来回穿行,直打得鲜血巨人不断发出哀嚎,抓住虬髯客的手也松开了。 困住自己的血球既去,虬髯客一直等的时机也就来了,他大喝一声,无数剑光又返回他面前,变回那把金色宝剑,接着虬髯客用剑指对着鲜血巨人的头颅一指,道了一声“疾”! 鲜血巨人似乎想把双手收回护住头颅,可惜已经晚了,金色飞剑带起无数金芒,一剑就洞穿了鲜血巨人的眉心! 这伤口比起鲜血巨人的体型来说其实微乎其微,可造成的伤害确实毁灭性的,那鲜血巨人只来得及说出“好剑法”三个字,便有无数金光从那个伤口中迸射而出,最后那鲜血巨人也在金光照射之下炸裂开来,随即便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收回宝剑的虬髯客落回地面上,对着傅于天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将军相助,今日总算除了这妖人,了了我一桩心事,不知将军也有什么烦心事,贫道能帮上忙的?” 虬髯客在说烦心事这三个字的时候,往扶临国的军队那儿看了一眼,而这一眼就看得扶临国众将士肝胆俱裂,那么威武巨大的鲜血巨人都被他一剑斩杀,他们这些普通士卒恐怕也就和蚂蚁差不多了吧。 傅于天却没有提出自己的要求,而是说道:“虬髯客前辈,凡间事,凡人了,能帮上您的忙我很荣幸,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晚辈自己解决吧。” 虬髯客看了傅于天一会,突然哈哈地笑起来,然后说道:“不错不错,你小子心性甚好,那贫道这就走了,日后若有麻烦事,就来东海之滨喊我的名字吧!” 他在说话间就已经飞了起来,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只听到几个尾音从天空中远远飘来。 “还请刚才那位将军出来叙话。”目送了虬髯客远去后,傅于天对着扶临国的军队说道。 “傅将军,你,你待如何?”说话的都尉此时已经毫无和傅于天一战的胆气,他们军中出了如此大的事情,又没有任何将军压阵,纵然己方人多,和残余的东境军交手起来怕也是难有胜算。 傅于天脸色一正,翻身下马,对着这都尉,也对着整个扶临国的军队,行了一个礼道:“诸位刚才也听到了,这一战之起,非是我等之意,亦非我等君上之意,乃是有歹毒用心的修士在背后引发了这场战争,却使得扶临东余两国,无数大好男儿,长眠于此!这一战,实乃不义之战,亦是不胜之战,东余不得胜,扶临不得胜,那个胜了的人,刚刚也死了!既然如此,我等为何还要用将士的鲜血,为一个死人的野心买单!我傅于天在此,以东余国东境军大将军之职,问诸位一句,可愿意罢手停战?” 傅于天说完之后,对着扶临国军队,深深弯下腰去,只是与他对话之人仅仅是个都尉,此时也不知道怎么回应他。而就当这都尉正在苦恼的时候,突然听到脑后传来几声“停战”之声,随后这声音越来越响,直到整个军中也只剩下这样一个声音。 有了这样的声音,这都尉心中也有了决断,便转身先示意大家收声,然后对着傅于天说道:“傅将军,我感念你的恩德与仁义,既然这是大家的意愿,那就罢兵吧!” 傅于天听到这话,才直起身来,又行了一礼,然后又骑上了马,返回了自己的阵中。 随着双方收兵的命令下达,扶临国的军队慢慢回到了营帐之中,东境残兵也再次消失在了黑暗里。 13.一场好戏,一段故事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回到临时的营地中,傅于天让亲卫们自行轮班休息后,一个人走进了自己的帐内,此时帐中已经有两人在等着他了。 这端坐左右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打生打死的虬髯客和血神子,看着坐着的这两个家伙,傅于天一下子笑了,说道:“戏不都演完了,怎么还扮着呢?” 虬髯客一瞪傅于天,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贫道刚才才发现这血神子居然留了一滴精血在我神剑上,现在竟然借这滴精血死而复生,看来我们还需要……哈哈哈我装不下去了。” 随着这虬髯客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血神子也忍不住开始笑,一边笑一边抹去了自己脸上的油彩,正是叶清谷。 抹去自己脸上的油彩后,叶清谷顺势一伸手,把虬髯客脸上的胡子扯了下来,这虬髯客不是泉三魰又是哪个。 原来他们二人与傅于天定计,决定演一出戏给扶临国的士兵看,让他们也知晓这场战争背后的阴谋,于是才有了虬髯客和血神子的出场。那战场上看似两个人各施神通,其实实际上打得和士兵们看到的根本不是一码事。不管是滔天血浪还是东海银波,其实皆是靠着泉三魰的控水之力在表演,而那些剑光雷法,自然就是叶清谷的手段了。 在开演之前,两人把届时要说的词都对了好几遍,甚至就连像虬髯客被血球封住时喊加油的托,都利用傅于天的亲卫安排了好几个,最终这场大戏果然效果不凡,扶临国的士兵都知晓了背后的阴谋,接下去就看他们返回国都后又会发生了什么了。 陪着两人笑了一会后,傅于天收敛笑容对两人说道:“不过两位真的不是什么魔道修士么,我看那血浪滔天,不似作伪啊。” 叶清谷摇摇头,答道:“都是些光影上的小把戏,也就骗骗神识未开的凡人了,稍微有点修为的人只要一看,就知道耍得什么把戏了。” 说完之后,叶清谷又接着道:“其实我们也没比你们早回来多久,之前我们在那扶临国的军队上空还盘旋了一会,发现他们的确开始下令收拾行装,的确是要离开了。” 听得叶清谷如此上心,傅于天直接对他行了一礼,说道:“真是有劳两位了,若非两位出手相助,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叶清谷却是用法力托住了傅于天,没让他这礼行下去,然后说道:“明明是修士的事情,却牵扯到如此多无辜的凡人,还要你们为了修士的阴谋烦心,这声有劳还是你自己收下吧,不过这边战事结束,傅将军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 叶清谷这么一问,傅于天反倒陷入了沉思,他这些日子殚精竭虑,所思所想不过就是这一战,如今战事了结,要做什么他还真的没想到,直过了好半晌才算开口道:“身为朝廷命官,既然这边的战事结束了,我也该回平京复命了吧,也顺道去看看老师。” “不去看看杨姑娘么?” “叶公子,你是想知道轻霜究竟在锦囊里写了啥吧?”傅于天倒是一下子猜出了叶清谷的心思,这件事情叶清谷其实已经好奇了好些日子,只是不好开口询问罢了。 被傅于天戳破心思,叶清谷顿时脸上一窘。见叶清谷有些难堪,傅于天哈哈一笑,说道:“叶公子有鸿雁传书的功劳,也不算外人,那不如听听我们的故事吧。” 听傅于天这么说,叶清谷自然是正襟危坐,旁边的泉三魰虽然对这些情爱之事不感兴趣,不过听听倒也无妨。 “只是开始说之前,我想知道叶公子已经知道多少了?” 叶清谷就把菀柳所说的故事又篆书了一下,听完之后,傅于天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说道:“她倒是好,也不和人说我的事,还偏让你带东西给我。” 不等叶清谷有反应,傅于天就自顾自开始向下说去:“我父亲叫做傅修德,和杨伯伯本是同乡故交,杨伯伯当官后也做了他的师爷,那年他们返回京城,路遇洪水,我爹为了救杨伯伯,就被水冲走了。我母亲早亡,父亲又去了,杨伯伯为了报恩,也就收养了我。他本来想收我做义子,只是我当时埋怨我爹因他而死,就没认他这个义父,杨伯伯就从那时一直叫到了现在。” “不过虽然没有定下父子名分,但我还是在杨府成长了起来,只是杨伯伯希望我多读诗书,以经学治世,我却偏不听他的话,就喜欢看兵书战册,弄得他一直很生气。”傅于天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也缓慢了下来。 “至于轻霜么,我大她五岁,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没什么恩怨曲折,就这样一起长大了。我本以为我会成为杨伯伯那个没出息的女婿,和轻霜成亲,然后生儿育女,直到差不多十年前的一天。那一日……” 那一日,傅于天刚刚与其他府上的几位公子出城踏青回来,刚入了杨府就被管家叫到了正厅。 走进正厅,傅于天的心中就是一个咯噔,坐在那儿的杨宏儒面色发黑,好似锅底一般,傅于天记得上一次看到这样表情的杨宏儒还是八年前杨家祭祖,自己胡闹烧了半个祠堂的时候,脚底一软差点直接跪了下来。 不过想想自己这几日虽然到处胡闹,可毕竟没犯下什么大错,傅于天也就硬着头皮上前说道:“杨伯伯,唤小侄来此何事啊?” “跪下。”出乎意料之外,杨宏儒的声音里充满的是疲惫和无奈,火气倒是没有多少,只是杨宏儒虽然家风严苛,但却不喜欢让人跪着,所以傅于天只以为自己又要被责罚了。 “鹤奴,你今年多少岁了?” 虽然诧异杨宏儒突然喊了自己的小名,但是傅于天还是回答了:“伯伯,小侄今年十七岁了。” “十七岁了啊,一转眼你爹也去了整整十五年,先帝也去了五年了,你也长大了啊。” 傅于天不知道杨宏儒这番感慨何意,仍是规规矩矩地跪在那里,听杨宏儒继续说。 “你也十七岁了,不该再在这京城里和那些官宦子弟一起遛鸟逗狗了,也是时候做一番事业了,去从军吧。” 听闻此言,傅于天猛地抬起头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惊诧之色,一下跳了起来,指着杨宏儒就叫道:“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养育我,你让我从军去就是想让我死在行伍里吧!你就是不想让我娶轻霜对不对!” “胡闹!给我跪下!”杨宏儒见他这般反应,双眼一瞪,多年积威之下,傅于天又一下跪了回去。 “你呀,这么大的人了,遇事要想周全些,你这样到了军营里会吃苦头的。” 听杨宏儒的语气,似乎也很是不舍傅于天从军,这反倒让傅于天糊涂了,问道:“你既然不想我去军营,为何还要让我去从军?” 杨宏儒听他这么问,伸出手招呼他上前,傅于天僵持了一会,不情不愿用膝盖挪到了杨宏儒跟前。杨宏儒伸手摸了摸傅于天的脑袋,说道:“我如能平安护佑你们一世,不如就安心等着给你和轻霜抱娃好了,只是有些事情,怕是人力难为啊。” 傅于天听出他言下之意,急忙问道:“伯伯,出什么事了?” 杨宏儒却没答他,而是自顾自说起了别的话:“自古诗书上得功名容易,去的也容易,刀枪上得功名难,只是这样得来的功名谁也抢不去,幸好当年你性子执拗,不愿认我做义父,今日方有这回旋的余地。” 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太多解释,傅于天握住杨宏儒的手问道:“伯伯,我去从了军,轻霜怎么办?” “轻霜日后如何,就要看你了,你过往喜读兵书,或许是天意吧。” “伯伯,真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杨宏儒说到此,又不接他的话了,而是督促他快些去收拾行李,说自己已经和军部那边通过了气,让傅于天三日之内就去报道。 见事已至此,不可挽回,傅于天也不矫情,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收拾行装,准备奔赴军营,只是入夜后他就听到了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却是杨轻霜,傅于天本不知道怎么和她开口说这件事,所以这一日都想办法避着她,没想到她却自己找上了门。 “傅哥哥,你是不要我了么?”小姑娘进屋就抱住了傅于天,脸上梨花带雨,显然是一路哭着过来的。 傅于天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杨宏儒告诉了她此事,而杨轻霜听说后就直接冲来了傅于天的屋子。傅于天花了好多功夫,再三发誓自己去从军只是为了到时候高头大马身披金甲地回来迎娶杨轻霜,绝对不会抛下她不管后,才算把她哄得破涕为笑。 杨轻霜收住眼泪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形如八卦的铜符,递给傅于天道:“傅哥哥,这是那个会飞的老爷爷送给我的,今天我把它转送给你,你在军中可千万要平安回来。” “这就是那个铜符,每逢危险都会振动示警,只是两年前替我挡了一刀后,就不会动了。”傅于天从怀中掏出一块铜符,递给了叶清谷。 叶清谷一看,这铜符正当中一道裂口,使得灵气散溢,难怪已经变成凡铁。这法宝本身的功效是预警护身,看来当年那名修士,虽然没有收下杨轻霜,但也留下了一个善缘。 摩挲着铜符的表面,叶清谷对傅于天说道:“你把故事说下去,我帮你把这个铜符修好,算是听故事的报酬。” “好!接下来的事……” 14.故事落幕,妖道登场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这世上的故事大多老套,傅于天也不例外。 在他从军半年之后,就听说了杨宏儒逆了君上,被斩首弃市,家中妻女俱被卖入了教坊,只是杨宏儒生前已经想办法和傅于天做了切割,又有众多士林子弟在这种时候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力,所以最终傅于天竟然没被卷入这场风暴,安安稳稳地在军中活了下来。 当听闻杨轻霜也被卖入教坊的时候,傅于天差点就直接离开了军队,想去京城把她救走,只是杨宏儒对他最后的教诲毕竟是起了作用,为了谋求日后安安稳稳带走杨轻霜的机会,傅于天忍下了心中的一切情感,开始在军队中崭露头角。 只是小兵傅于天没人注意,军中新秀傅于天就不一样了,他和杨宏儒的关系很快就被摆到了皇帝的书桌上,只是当时他已经成了兵部姚尚书的弟子,皇帝想要铲除他也必须要有一个过硬的理由。 对于一个军人来说,最可能也最无法躲过的死亡就是战场上的厮杀。连续几年,傅于天率领的部队都不断领到最危险也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是,这是死局也是生机,就好像杨宏儒所说,刀枪上得来的功勋是最难被夺走的,傅于天的军功就在这些凶险的任务中不断累积,军职也在一步步地上升,最终成为了东余立国以降,最为年轻的一位将军。 当他成为了将军后,回了一次京,面了一次圣,龙座上的天子直接点破了傅于天和杨宏儒之间的关系,也道出傅于天至今仍在安安心心报效东余的原因——杨轻霜。 “杨宏儒恶了朕,是杨宏儒的事情,他留下的女儿朕可没心思去管,只是傅于天,也不能就这么容易还她自由你知道么?” “臣不知。” “你不是不知,你是不敢提,这样吧,等你下次立下大功,我就赐一段姻缘,只是在此之前,我不许你与杨家女再有接触,免得你不安心打仗,反而想要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如何?” “谢陛下!” 在那次面圣之后,傅于天去看了一次花车游街,却在看到杨轻霜的时候逃了,他怕他忍不住去牵走她,也怕她质问他为何不带走她。 只是傅于天本来以为皇帝给他的是一个承诺,没想到却是一个看不到头的等待,从那次入京之后,他便被调往了东余的南境,一个已经和平了几十年,而且可能还要和平几十年的边线。 对于别人来说,镇守的疆域没有战争,可以安安心心活到离任,是一件再幸福不过的事情了,可傅于天不一样,他需要功劳,他需要战功来换取一个女孩的自由。南境的和平让傅于天夜不能寐,也让他渐渐失去了往日的平和,直到机缘终于来临,他被调往东境,升任大将军,总理与扶临国一战。 “她在那个锦囊里写了一些话,还问了我一个问题,究竟是东余百姓的平安对我比较重要,还是她对我比较重要,之前我没法回答她,我想这次我可以回答她了。”故事说完的傅于天看上去轻松了一些,虽然他还要去追查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断了东境军的补给,但这次结束了与扶临国的战事,想来皇帝也不能食言而肥了。 “铜符给你,我想你这次回去,应该能得偿所愿了。”叶清谷本来心里对于傅于天多少还有一些莫名的嫉妒,只是听他说完故事后也不禁有些同情这对鸳鸯,不过他这时能做的也只有修好铜符和祝福他们了。 “傅兄弟,你这次回去,要是那个皇帝还敢给你们添乱,就等着我们兄弟俩去帮你们出头吧,反正皇宫那里我们熟。” 看着傅于天对于他们熟悉皇宫这事情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说话的泉三魰和一旁的叶清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故事说到这时,夜色也已经深了,傅于天还需要休息,准备第二天大军开拔的诸般事宜,叶清谷与泉三魰也回了属于他们的营帐,只待一晚养精蓄锐后再去探查五指山。 不过最近事情发生的太多,使得叶清谷一直没有意识到一件事情,就是那个铃铛修士的修为尚不如叶清谷与泉三魰,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小瓶法宝,又是如何和修为差不多的银盾修士一起布下那个创造出血玲珑的凶恶法阵的? 如果叶清谷能意识到这点疏忽,他可能还能提前做些准备,可惜在击退铃铛修士又平息战争后,他也放松了下来。而这一放松,就让他差点没闪开第二天袭来的攻击。 “不好!”调息一夜后,叶清谷突然发现有极强的法术向自己的营帐轰来,来不及和泉三魰说明,直接就拉着他冲天而起,而脚下的营帐一下子被打成了废墟,看那些被腐蚀掉了地面和帐篷,分明用的是和铃铛修士一样的阴雷。 再看下阴雷袭来的发现,发现空中立在一个也穿着浅红道袍的修士,五短身材,四肢皆是粗短,一个头却是又大又圆,五官都挤在了一块,细而狭长的眼光中露出一丝阴狠的目光。而当叶清谷看着那人的时候,那个修士也看着叶清谷他们,当看清楚叶清谷二人后,那个修士一拍手掌说道:“身手不错,长得更是不错,一个清秀一个威猛,正好小曹脸上破了相不好看了,你们两个就随我去,做个双修童子吧。” 这修士出手就是杀招,说话内容又是如此骇人,叶清谷两人顿时直接戒备了起来,问道:“你是何人?” 那修士自恃修为比叶清谷他们高上许多,也不着急,向他们拱了拱手,说道:“贫道卞化生,两位杀了小廖,伤了小曹,本想取两位性命的,不过看你们皮囊都还不错,若是跟我回去,不但性命得保,而且大道可期啊。” “那小廖小曹,可是那日手持铃铛和银盾,想要来抢夺血玲珑之人?” “你们不说贫道都给忘了呢,这血玲珑你们自然是要交出来的,不过既然做了我的双修童子,这血玲珑里的奥秘让你们参悟参悟也不是不可以。” 这卞化生说话阴阳怪气,又是个好男风的,叶清谷实在不想和他多少半个字,抬手轰出一道霹雳,边上的泉三魰也舞动三叉戟放出一道水箭。 卞化生一个闪身,就躲过了霹雳和水箭,一声狞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先让你们和小曹玩玩吧。” 说完之后,卞化生便丢出了一个人偶,人偶迎风就长,最后一直变大到与常人无异,身穿的也是浅红道袍,脸上却被那种戏台上的油彩,画了一张华丽的脸谱。 知道卞化生所说的小曹乃是指铃铛修士,但此刻却见到这么一个涂着脸谱的傀儡,泉三魰忍不住脱口道:“这什么玩意?” “小曹,都是旧识,还不和他们打个招呼?”随着卞化生的话语,那个傀儡在空中对着叶清谷他们行了一礼,竟与活人无异。 “昨天小曹回来,脸上破破烂烂的,那一副面孔实在不能看,我心疼他就算治好了怕也不如以前美丽,就索性帮了他一把,把他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你们看多美呀。” “妖道,恶心!”泉三魰实在受不了卞化生说话的语气了,一声大吼,举着三叉戟就向卞化生劈了过去。 “当”的一声,泉三魰如此势大力沉的一击居然被傀儡小曹直接用双臂挡住,显然这傀儡已经被炼制了什么东西进去,与生前的坚硬程度可完全不同了。 “说了先让小曹陪你们玩玩,可不要心急来找我呀。”卞化生一边说这话,一边飞出了老远,居然就这样看起戏来。 泉三魰一时间也冲不破小曹的阻拦,便与傀儡打了起来,只是这傀儡身躯极为坚实,泉三魰迎头照砍了数下,都只是被他随手挡下。不过虽然这几下没有效果,但是泉三魰还是发现那个小曹会尽力护住头颅,而身体其他部分都可以直接接下自己的攻击,就晓得这傀儡的破绽定在头颅之上。 既然会动的砍不到脑袋,那就砍不会动的好了,这么想着的泉三魰舞动三叉戟,凭空招来一股水柱笼罩住那个傀儡,然后一掐法诀,水柱瞬间冻成冰柱,把小曹死死封在了冰柱中央。 就当泉三魰以为得手,正要砍这家伙的脑袋的时候,小曹全身上下忽然炸出无数阴雷,生生炸裂了冻住自己的冰柱,原来卞化生把小曹和那个铃铛已经修炼成了一体,如今放出阴雷对小曹来说,就好像举手投足一般自然。 而在旁边的叶清谷观察了一阵后,似乎发现了这个傀儡小曹的秘密,元鹤剑出,带起长生剑决无穷剑光,目标却不是小曹,而是小曹与卞化生之间的那段天空。 “小子不错,聪明!”远处的卞化生见了他这个举动,不由赞叹一声。 原来小曹的真灵早已消失,一应战斗都是卞化生用神念在远处操纵,叶清谷的长生剑诀看似是砍到了空处,实际上是切断了这道操纵傀儡的小曹,果然自他剑诀一起,那个傀儡就不见动弹了。 泉三魰之前砍了半天都没啥收获,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见小曹不动,就直接一戟正劈在了小曹的天灵盖上,把他的脑袋砍成了一团肉泥。 看着脑袋被砍的小曹从空中摔落下去,卞化生又说话了:“不错不错,我好不容易做个戏傀儡,竟然就这么被你们弄坏了,拿命来陪吧。” 这一次,妖道要亲自出手了! 15.妖道猖狂,仓皇北顾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大凡修士,修为越高,动手起来反而越是返璞归真,花里胡哨各种法术放了一堆,最后只在地上砸出几个小坑的,都是些才入门的家伙,而这个妖道的修为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至少比叶清谷要强很多,一出手也是声势不凡,袖袍一抖,就放出了漫天阴雷。 滚滚阴雷扑来,叶清谷第一反应就是以雷法去挡,结果发现自己放出的霹雳在那阴雷面前根本连个小水花都没掀起来,直接就被吞没了。 泉三魰这时候倒比叶清谷机智些,他放出层层冰盾护住两人,当一面冰盾被击碎后就被分裂成几面小的冰盾,刹那间两人身前的冰盾密密麻麻,根本看不清有多少数目。这一招其实是那天与银盾修士争斗后,泉三魰依据他的法宝设计出的小把戏,今天倒是真的给他们争取了一些时间,等到所有冰盾都被击碎后,泉三魰与叶清谷也已经不在原地,让阴雷落了个空。 “倒是有点意思。”看两人躲过阴雷,卞化生就好像看把戏的一般点了点头,品评了一下两人的表现,然后又放出几只小箭。 那几只小箭色作惨白,飞行之时带起凄厉哀嚎之声,向两人射来。 听着小箭的声音,叶清谷就知道这法宝上一定被炼入了生人魂魄或者遗骨之类的材料,来增加法宝灵性,于是飞出元鹤剑想要将这几只小箭斩落。 可这几支小箭看着直来直往,却在元鹤剑剑光飞近时分散开来,在空中四散而来,绕过了元鹤剑,直往两人飞来。 不察这小箭还有这等变化,叶清谷与泉三魰俱是防备不及,一时身上各中了几箭,纵有战甲护身也是伤势不轻。 眼见小箭在射中两人后又再度盘旋,伺机准备再动,叶清谷心知不能让这几支小箭有继续进攻的机会,便又讲长生剑决剑光化阵,漫天剑光包住这些小箭,尝试着消融它们的灵性。 可惜卞化生修为比他们高出太多,见自己放出的小箭被剑光包裹,不由发出哼的一声鼻音,叶清谷顿时感觉剑阵中的小箭上暗劲暴涨,一下子挣脱了自己的剑光。 脱离剑光的小箭却不冲出剑阵,相反直接就向剑阵的腹心位置冲来,直接撞上了剑阵的核心——元鹤剑。 “叮叮叮叮”的撞击声不断从剑阵中响起,每响一下叶清谷就是心神一震,而当剑阵被破时的最后一声竟让他直接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不过比他更惨的是元鹤剑,剑身已经被撞得歪歪扭扭,残破不堪,剑阵破灭后更是直接栽下,叶清谷竟然用神念都唤不回这飞剑。 见神念失败,叶清谷只能由法力直接将元鹤剑摄回,这才发现自己在上面炼制的所有阵法俱以被毁,这把元鹤剑算是真正被废了。 “哦,没想到会有人炼这样一把纯阳飞剑,居然能和我的活骨箭拼了个同归于尽。”终究元鹤剑自被炼出来开始就克制诸般阴邪,卞化生的活骨箭虽然把元鹤剑毁了,自己也废了,不过听卞化生的语气,他倒是不怎么在乎这个法宝。 卞化生正说着风凉话,突然发现自己突然被许多水构成的丝线仅仅束缚了起来,连番运劲竟然挣脱不开,看水线的源头竟是在泉三魰的手上。 原来泉客一族生长于海中,天生就有织水为丝的能力,而作为泉客一族的勇士,泉三魰用水凝出的丝线更是坚韧异常,绝非轻易可以破去。泉三魰本来觉得这血脉法术不够男子气概,不喜使用,但眼下这场面也由不得他选了。 虽然心中悲痛元鹤剑被毁,但是泉三魰好不容争取来的机会叶清谷自然不会放过,全部法力灌注之下,焱云冲带着紫色的电浆,直奔卞化生的六阳魁首而去。 眼看身受束缚,就要被焱云冲直接轰没了脑袋,卞化生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情,开始使出真正的实力了。 轻喝了一声“起舞”后,卞化生的法力就好像浪潮一般涌动了起来,霎时空中出现许多似虚还实的人影,有的人影在卞化生的身上一拉扯,就将泉三魰的水线扯断了,另外几个人影则是直接挡在了焱云冲面前,用他们法力构成的身躯生生挡下了焱云冲,剩下还有几个人影则是飞近叶清谷他们,一下就将他们打得重伤。 “不错不错,两个金丹都没成就的小子,居然能逼出我的傀儡百戏,真是不错。”比起这奇诡的法术,更让叶清谷他们心惊的是则是卞化生在施展这个法术的时候,周围的天地灵气俱向他涌动的程度,之前还未察觉,可如今看卞化生分明是元婴期的大高手。 “不过玩也玩够了,让他们俩人退场吧。”和叶清谷他们争斗了这么一会后,卞化生似乎也失去了逗弄他们的兴致,伸手一指,漫天傀儡皆以他们二人为目标,冲了过来。 这些傀儡看着只是普通的人影,其实威力甚大,刚才一时不察中了几下,已经让两人的战甲都被打出了裂痕,如今更多傀儡一起袭来,叶清谷也只能张开转星法阵,勉力支撑。 有转星法阵转移法术,再靠着泉三魰查漏补缺,两人一时之间竟然击退了众多傀儡,没让他们近身,只是看这般打法,他们的法力也像流水一般的流失,只怕再打一会都支撑不住了。 不过卞化生似乎连等一会的耐性都没有了,喊了一句“上妆”,傀儡百戏这法术就又产生了一重变化。 本来这许多傀儡都是没有面目的黑色人影,但一变化之后,突然各个面上多出了油彩画成的脸谱,身子也披上了华丽的戏服,一样样戏台上的器具也出现在了他们手上,有的操持乐器,有的手握刀兵。 这装扮一上,傀儡们原本单调的攻击方式就变得多样了起来,手持乐器的那些傀儡开始奏乐,出现的却非乐声,而是各色法术,手握刀兵的傀儡们则开始舞动兵器,颇有章法地向二人攻来。 傀儡的攻击方式一变,两人的压力顿时大增,纵然勉强能击退近身攻击的傀儡,可远远袭来的法术也没法阻拦,中了几击后两人俱是呕血成升,性命眼见就要不保了。 不过两个人都不是死脑筋,既然再打下去必死无疑,便马上通过神念定下了撤退之法。在傀儡们再一次攻来的时候,叶清谷一声爆喝,用剩余的所有法力,全然不顾可能会对自己造成的反震,轰出了他修道以来威力最大的一次破山诀。 如此不计成本的攻击果然厉害,不但叶清谷自己被震到又喷出一口血,所有冲上来的傀儡和法术也都被他震退,而趁着这个空档,泉三魰立刻发动了从尹阳子遗留下来的那个玉佩。 这玉佩法宝的功用他们早就研究出来了,只是到今日才不得不用,只见这法宝被激发后,一下撑开了一个法力构成的护罩,将两人都笼罩在了其中,随后这玉佩牵引护罩,带着两人,向着北方急射而去! 卞化生看到这玉佩生成护罩的时候就知道不妙,直接一个阴雷轰了过去,却只在护罩上激起了阵阵波澜,他元婴修士出手居然一下子轰不开这个玉佩的防御。 等他想使用威力更大一些的法术时,玉佩法宝已经带着两人向北飞去,卞化生立刻也追着玉佩飞去,没想到这玉佩飞行速度极快,他反倒被越拉越远。 就这么一口气飞了好一会,发现这个玉佩已经完全消失在了视线和神念之中,而且玉佩飞过搅动天地灵气也让自己难以追逐,卞化生才算停下。想到这次自己折损了两个心爱的徒弟,还没把血玲珑拿回去,不知道会受到老祖宗怎么样的责罚,他就不由对叶清谷二人心生恨意,只是此时两人行迹已经完全消失,他也只能叫骂几声,然后去找那位老祖宗复命了。 也是傅于天他们运气好,卞化生在追了叶清谷他们一段后,已经远离了他们的营地,不然愤怒的卞化生会不会屠杀他们来发泄心中的怒火,还真不好说。不过这时候目睹了这一战的东境残兵,见三人都已经离开了他们上空,便开始议论纷纷。 “将军,叶公子他们似乎落败了,我们要做些什么吗?”说话的是傅于天身边的一个百出武卒,他经历了叶清谷救傅于天的事件,甚至还帮着一起设计了虬髯客的台词,与叶清谷他们也算认识,此时见他们不敌败走,不免有些担心。 “修士的事情就教给修士,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只希望他们二人吉人自有天相,不要被那妖道追上就好。”傅于天也想帮点忙,可是想了想发现实在无能为力,便吩咐亲卫们去安抚士兵,并让他们收拾行装准备离开此地。 看着匆匆忙忙收拾起来的士兵,傅于天突然想到,这妖道似乎与扶临东余的战事有关,而按照叶清谷的猜测,扶临国的皇族与高官恐怕都已经遭遇不测。既然如此,在这妖道这一次计划被他们挫败后,也不知他是否会撕破脸皮,卷土重来,而那些知晓了这桩阴谋的扶临国士兵们,在返回故土之后,又能够为和平做些什么呢? 怀揣这般复杂的心思,傅于天遥望了一下西边的平京,心中只觉得,接下去要发生的一切,可能并不如他想到那么顺利。 1.撞冰山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玉佩法宝,带着他们飞离?你把当时的场景在仔细描述一遍。” 在一间狭小的石室中,四壁上皆刻着暗红色的道符,共同组成了一个不知什么作用的法阵,之前还威风八面,打的叶清谷他们落荒而逃的卞化生,此刻正瑟瑟发抖地伏在一方蒲团之前。 听到蒲团上坐着的人问话,卞化生勉力控制着答话的声音,把当时的场景又描述了一遍。 说完之后,没听到回应,卞化生便把头埋得更低了,直到他的身体又抖了起来的时候,才听到那个老迈的声音又开口了:“灵光遁!尹阳子,你果然食言,当年你不是说你和泉客的足迹都不会再次踏上宁元星,怎么如今泉客也来了,你的灵光遁也出现了?” 卞化生听到这几句话,抖得更厉害了,只因他服侍蒲团上的人多年,从来没有听过他语气这般怨毒,多年积怨尽数在这几十个字流露了出来。 “抬起头来。” 闻言,卞化生绷紧身体,让自己不再颤抖,然后用双手支撑自己,看向了蒲团上的人。 在他眼里出现的是一个老人,或者说是一个和死人没有多少区别的老人,头发稀疏,胡子也不剩几根,衣袍并不宽大,却依然是松松垮垮地贴在身上,裸露的手掌与头脸上,所有皮肤都紧紧地皱在一起,就连眼神都是浑浊不堪的。哪怕是叶清谷他们在无忧村外见到的那个虎山散人,和这老人一比,怕也是显得充满青春活力。 只是这老人虽然看上去下一秒就能咽气,卞化生却是不敢有半点造次,而是规规矩矩地回话道:“请尊者吩咐。” “卞化生,你这次没把血玲珑带回来,本来会有什么后果你是知道的。” 想到那可能的后果,卞化生努力控制的平静也维持不住了,一下子又开始发抖了。 “只是这次开恩,我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那两个逃走的修士对我来说很重要,我要你把他们抓回来,记得,只要活的。” 听了老人这句话,卞化生一下子放松下来,重重地在石室的地板上连连叩首,口称谢老祖宗开恩,只是他一边这么说,一边又担心地想着:“那两个小子,伤势那么重,别在贫道找到他们之前,就死了啊。” 而被卞化生这么“担心”着的叶清谷两人,的确是快死了。 当泉三魰激发了尹阳子的玉佩后,才发现两人对这个玉佩之前的研究不够彻底,就好像他们现在只知道怎么激发这个玉佩,却不知道怎么停下这个法宝一样。 在护罩中的泉三魰尚有一点力气站着,叶清谷因为最后那一记破山诀,已经完全没有半点法力残留,只能奄奄一息地躺在护罩之内。 玉佩飞行的速度极快,两人只看到山川河流,草原湖泊,都在他们下方一闪而过,整个大地就好像一张幕布,不断被人拉扯着后退。这样的遭遇本来颇为难得,但两个人俱是身负重伤,又不知道这个玉佩会把他们带往何方,竟然半个字都没有聊。 在飞行了一段时间后,这个遁逃的法术似乎终于到了一个极限,两人在空中的高度不断下降,而这时候脚下的景色已经从之前青色林木和黑色土地交错,变成了白皑皑的一片。 “可算停了,咳咳,没想到居然被这个玉佩带来看雪了。”隔着护盾,叶清谷看着下面的白色不由说了一句。玉晨宗山门内四季如春,雪这个东西他只见师兄变出来过,自然形成的茫茫白雪这还是头一次看到。 不比叶清谷此时有心情看下方的雪景,站着的泉三魰察觉到了一丝不妙,这玉佩激发后形成的护罩已经越来越脆弱,恐怕再过一会就要消散,可他们却完全没有一丝减速的痕迹。两人法力已竭,之后想要靠自己飞行纯粹是痴心妄想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越过冰雪覆盖的大地后,两人出现了大洋之上,而在泉三魰的视线中,远处还出现了一座高耸的冰山。估算了一下,泉三魰发现等到护罩消失后,自己和叶清谷恐怕会直接撞上那冰山,这种伤势纵然身着战甲,一撞之下也定无幸免可能。 “叶兄弟,我们要死啦。”泉三魰话中满是苦意,然后大略把情况说了一下。 叶清谷此时连抬头看看那冰山的力气都没了,听了泉三魰的话只感觉万般情绪涌上心头,没想到自己离开山门后才不过这点时间,就要丧命了。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与其这种时候怨声载道,不如最后时刻洒脱一点,对泉三魰说道:“可惜了,还没弄清楚尹阳子和你们泉客的秘密。” 泉三魰却不答他,而是呆呆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护罩已经无比稀薄,眼见就要消散,他才转过来对叶清谷说道:“替我报仇,也替我弄清楚泉客的秘密,然后替我把这个秘密告诉给大长老。” 叶清谷还没明白泉三魰的意思,就感觉泉三魰向自己施展了一个法术,一道水流便围绕在了自己身边。 泉三魰的法术刚刚生效,包围着他们的护罩就完全消失,两人就保持这这样巨大的速度,直接往冰山撞了过去。 在叶清谷将将要撞到冰山的时候,那道围绕他的水流突然缠住了他的腰,随后将他往侧面一拉,绕过了冰山。在这之后,腰上的水流又化成薄膜一般的水幕,紧紧地包住叶清谷,摔入了这极北的海洋之中。 纵然有泉三魰遗留的法术保护,巨大的冲击还是让叶清谷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半醒之间,叶清谷感觉海浪带着自己漂流了很远很远,直到他听到了一个清脆的童声说道:“爹爹,爹爹,你看我捡到了个啥!”,然后眼前一黑,彻底地不省人事。 昏迷中,叶清谷似乎一直听到了海浪的声音,直到醒来他才发现这声音并非是自己的错觉——他在一个小木屋内醒来,床边就是一个小窗,从小窗看出去,就能看到浪潮不断拍打着礁石。 将注意力从海浪转移回自己身上,叶清谷才感觉四肢百骸无一不痛,再一內视,发现体内的道丹光泽不再,颜色暗沉,经络都是破破烂烂的,这伤比起当年和黑齿铭之那一战来说,可是严重太多了。 再一看身上,发现几处明显的伤口已经被人包扎了起来,只是更多的伤口都隐藏在了梵星战甲下面,战甲不脱,这些伤口却是没人能看到。 如此重伤,着甲行走实在不便,叶清谷便将梵星甲收回了紫府之内,然后慢慢摸着床沿,走了下来。脚刚一沾地,就感觉一软,差点没能站住,靠撑着床沿过了好一会才算迈出了第一步。 还好这件木屋不大,踉踉跄跄走了几步也就到了门口,扶着门看出去,发现地上都覆盖着雪,土是什么颜色的都看不到了,再往前看,就看到有个短发的小姑娘正望着自己。小姑娘盯着叶清谷看了一会,似乎很惊讶他出现在门口,然后转身向远处跑去,边跑边喊着:“爹爹,我捡来那个人醒啦!” 听这声音,叶清谷知道昏迷时听到的话就是这小姑娘说的,既然她要去把她父亲喊来,叶清谷就用仅存的一点法力给自己加持了知言解语的法术,免得到时候语言不通,鸡同鸭讲。 才一会,小姑娘就牵着一个壮汉小跑着回来了,那壮汉一边被牵着,一边还不停说:“小妹你可小心点,别摔着啊。” 等看到叶清谷后,这壮汉也不过来搭话,反而走进了旁边更大的那个木屋,很快就拿着一件黑色的大裘出来了。将大裘披在叶清谷身上后,这壮汉才开口说话:“小伙子醒了啊,怎么穿这么点就走出来了,不怕冷么?” 这壮汉说话声音雄壮有力,配上他的体型,就好像一只熊在对着叶清谷开口一般,不过说话的内容倒是十分关切,让人心生亲切。叶清谷披上大裘后,顿时感觉暖了不少,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习惯了有法力护体不畏寒暑,如今法力枯竭受了冻,竟然没反应过来寒意,躬了躬身谢过壮汉后,叶清谷交代了自己的性命,然后问起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壮汉一拍小姑娘的脑袋,说:“还不是这小丫头。” 小姑娘似乎不太喜欢壮汉这么拍她,跑出几步说道:“爹爹,这样会长不高的!我不和你好了,我去陪娘了。” 看着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远了,壮汉哈哈一笑,说道:“我叫周大海,这小姑娘是我女儿周小妹。昨天我女儿在这海边玩耍,发现你被海浪冲了上来,我们就把你带回来了。你小子体魄不错,在这样的海水里都没冻死。” 听闻自己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叶清谷忙问周大海除了自己之外,还有没有一个年级和自己相仿,但是身材要高出自己许多的年轻人被发现。 周大海摇了摇头,说道:“这就没有看到了,这虚海之上,一个人能不能活命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你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福气了,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福气的。你说的这人莫非是你的同袍?” 虽然知道泉三魰也被冲到这里的可能性微乎及微,但听闻真的没有他的消息时叶清谷还是心中一哽,此时他不愿去细思究竟泉三魰命运如何,就问道:“同袍?” “是啊,我看你被冲上来的时候身上有甲胄,心想你是不是哪里当兵的。你那盔甲找不到解开的地方,我们倒是没法帮你脱衣服,只能随便帮你包扎一下了。” 想到泉三魰和自己这段时间来一起出生入死,叶清谷不由声音哽咽:“他是我兄弟。” “那就希望你兄弟能和你有一样的福气吧,小伙子。” 2.海民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此时突然一阵海风吹过,叶清谷只感到一阵寒意从身体里冒了出来,裹紧了大裘,只是不知道这股寒意究竟是在骨里,还是在心里。 看着叶清谷迷茫的样子,周大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小伙子,这种时候就不要想这么多了,先安心把自己的伤势养好吧,大叔也不管你之前经历了什么,既然来了我们这里,就都是客人,好好待下吧。” “多谢周大叔,能给我讲讲这里是哪里么?”叶清谷现在的伤势要有一段时间才能痊愈,在此之前他的确要在这地方呆上一些日子。 经过周大海一番讲述,叶清谷才知道自己目前所处的是虚海边的一座小村内。所谓虚海,就是这个星球最北方位的巨大海洋,根据叶清谷读到的记载,宁元星上的人认为虚海是一切水流最终的去处,也是人死后灵魂的归属,也是因为充满了死者的亡灵,所以虚海的水才会如此冰冷,虚海之上才会常年刮着彻骨的寒风。 虚海距离东余,足足有数千里的距离,而横隔在东余与虚海之间的,是一个叫做罗苏的国家。罗苏两字,在他们的语言中就是铁的意思,而这个罗苏国以刀兵立国,推崇武勋,民风十分彪悍,只是周大海他们却不是罗苏国治下子民。 在靠近虚海一带,生活着颇多类似周大海这样不服罗苏国管教的化外之人,他们以一个个村落为单位聚居着,散落生活在这片罗苏官员不愿踏足的不毛之地上,靠着捕鱼打猎活了下来。这些化外之人的来历各不相同,有的是犯了罪逃到这里,有的是受不了贪官污吏的剥削,有的听闻虚海里藏着无尽宝藏来探险的,只是代代传承下来,不论他们的祖先是因而来此,呼号的寒风最终将这些人都塑造得高大威猛,拥有了强壮的体魄,也让这些化外之人互相产生了认同。 罗苏国称这些化外之人为海民,曾经有罗苏国的将军想要利用这些强壮的海民组建一支军队出来,却是无功而返,又没法派官员来管理他们,久而久之这些海民就真真正正成了一个独立的存在。 叶清谷在登云楼读到虚海记载的时候,曾经见过海民两字,当时以为是一些人外的异类,没想到说的就是眼前这位热情的大汉。 “周大叔,虚海这里这般寒冷,又没法耕作,为何还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叶清谷曾在三江城见过许多灾民,只是纵然是生活最艰难的灾民,会遇到的苦难怕也没有这里的海民多,故有此一问。 “小伙子,跟我来。”周大海没直接回答叶清谷,反而是领着叶清谷往外走。 站在高耸的礁石上,看着下方的海浪怒吼着冲了过来,然后狠狠拍打在岩石上,叶清谷一时也有些为这般天地伟力所动,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周大海带他来这里。 “有人说这片虚海是人死后的归所,但是我们海民看来,这海代表的是生机,也是自由!活在这里的海民,就是最自由的存在!”周大海张开双臂,似乎要把面前的整个大海包容进去一般,然后大笑了起来。 本来消沉的叶清谷似乎也被周大海的热情感染,也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后,周大海转过身来,对叶清谷说道:“小伙子,反正你也要养伤,短时间也走不了,不如就用这段时间留下来,看看我们海民是如何生活的吧。” 叶清谷点点头,道了一声好。 于是接下来几日,叶清谷就住在了周大海年轻时盖的那个小木屋内。建造这木屋的木材乃是伐自这极北之地生产的寒杉,本来这种风暴呼啸之地,很难有高大的木材长成,但是这异种寒杉颇为不凡,质地极为坚硬,堪比金铁,又扎根极深,竟然在这样的地方也能长到十丈左右。以这样的寒杉木做骨,再用鲸胶粘合,叶清谷所住的这件木屋虽然简陋,却是密不透风,只需要在室内点起火盆就是暖烘烘的。 海民缺医少药,本来周大海捡到了叶清谷后是想把他送到其他村的巫贤那儿去治疗的,不过他被冲上岸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夜路不好赶,而等到第二天发现叶清谷呼吸平顺,伤势居然自己愈合了不少,也就没管了。海民不是矫情之人,周大海见叶清谷自己能照料好自己的伤势,也没整日过来嘘寒问暖。 在叶清谷被冲上岸后的第五日,他所有的外伤都已经愈合了,而周大汉见了虽然惊讶,却也没多问,海民的祖先来路不同,传下的习惯之一就是别人的私事不要多问,不过他倒是问了点别的:“小伙子,今日我们要去狩猎,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叶清谷虽然内里的伤势还没全好,但行动已经自由了,他这几日也在晚上偷偷离开过,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冰山,然而偌大的冰山居然就好像不曾存在过一般。如今经逢这一败,又觉得泉三魰是必死无疑,叶清谷心中满是迷茫,对于自己接下去该做的事情一时间没了头绪,便决定和海民多生活一段日子,既然周大海相邀,他自然不会拒绝。 海民的分工极为明确,有的专门负责下海捕鱼,有的专门在陆上猎杀,还有的则成为了匠人,制造诸般器物。就好像周大海便是曾经独立猎杀过熊的好手,而他的妻子这些日子则在帮着修补渔网,为他们村下一次的渔猎做准备。 像周大海这样专精的猎手去狩猎,会带上如猎刀,短矛,绳索等各种用得上的装备,他本来想让叶清谷也原模原样地拿一份,只是叶清谷知道自己用不上这些,就说自己拿把猎刀防身就行,若是东西带多了胡来,反而会添乱。叶清谷这几日有小小给周大海露了一手,所以听他这么说,周大海也不担心会不会出事,就由着他了。 跟着周大海到了猎人们集合出发的地方,发现已经有十来个人等着了,不过奇怪的是算上周大海,只有五个海民身上是全副武装的,其中两个和周大海带的家伙差不多,另外两个则是带着弓弩,剩下的人也就和叶清谷一样别着猎刀罢了。除了人之外,在那儿一起待着的还有十来只灰黑色羽毛的怪鸟,这些鸟双足粗长,足有三尺,身躯也壮,翅膀却小的可怜,一个约莫两尺的粗脖子上顶了一个大脑袋,看上去很是凶恶。 看到周大海他们来了,一个带着弓的大汉主动迎了上来,说道:“老周啊,这就是你捡到那个小伙子么,看着不怎么行啊。” 又转过头对叶清谷道:“小子,打猎可不是好玩的,你别到时候看到什么大东西,一下子吓得爬不起来,被抓去吃了啊。” 这人说话虽不好听,但是叶清谷可以听出他是担心自己贸然参加会有丧命之危,就笑着回答:“谢这位大叔关心了,不知道大叔尊姓大名?” “我叫钱弄潮,小伙子别以为态度这么好我就能管着你了,丛林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弓箭可不能随时护着你的。”话虽这么说,可他明显很满意叶清谷的态度。 “钱大叔的名字倒是文雅啊。”海客能识点字就不错了,叶清谷没想到还会有钱弄潮这样文绉绉的名字。 “哈哈哈,雅个屁,他老钱爷爷的爹也叫这个名字,他们家钱弄潮、钱弄水、钱弄平,代代长子长孙就这么三个名字轮着用,也就欺负欺负小子你不知道了。”没想到叶清谷刚刚夸完钱弄潮的名字,后面一个壮汉就直接笑出来了。 “钱叔,我听说弄水最近把他相好的肚子弄大了,他才十五岁,要是给你生个和他一样出息的孙子,那到时候你和再后面的小子,岂不是要一个名字了?”这回说话的是壮汉边上的一个年轻些的,两个人面貌很是相似,看来有些亲戚。 这两人话一说话,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钱弄潮也不恼怒,指着第一个壮汉笑骂道:“老李你看看你儿子,这没大没小的。再说了要是我孙子再生个儿子,我老钱让他叫啥,他就得叫啥。” 不过说完之后,钱弄潮还是管自己嘀咕了几句,叶清谷五感超过凡人,能听到他是在说万一真生了曾孙子自己岂不是要和小娃娃一个名字,但是祖宗让他们这么取名字又该怎么办,看来他还是有点担心这个事情的。 嘀咕了一会后,钱弄潮想起来自己之前是在和叶清谷对话,就一拍自己脑门,说道:“被老李家一大一小搞得正事都忘了,小伙子打猎可危险了,你能行么?” 叶清谷也不想让这些海民在狩猎的时候还要分心管着自己,就说道:“哪儿能找根寒杉木?” 其他人被叶清谷搞得一头雾水,周大海却知道他要做什么,喊大家稍等片刻,周大海就跑开了,一会后就拿着一根手腕粗细的寒杉木回来了。 “周大叔,这根木头没用吧?” “就是根做不成矛的废料,随便折腾。” 剩下的人完全不清楚他们在弄什么玄虚,刚想问的时候,就看见叶清谷一下从那根寒杉木上掰下一截,之后连连发力,把一根一尺来长的寒杉木足足掰成五段。 之前就说过了,寒杉木质地极为坚硬,刀劈斧凿都留不下多深的痕迹,海民也是借助别的手段才能加工寒杉木,如今却见叶清谷这般轻易地折断,顿时除了周大海之外,其余人都被震惊了。 钱弄潮站得最近,看得最清楚,此时忍不住去摸了摸叶清谷的手,似乎无法相信这样一双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然后对着叶清谷说道:“小伙子,那可得你管着我了。” 3.海民的狩猎(1)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听钱弄潮这么一说,本来惊讶得说不出话的大家纷纷笑了起来,不过知道叶清谷这般神力后,猎手们也就放下了对他的担心,准备出发了。 之前笑话过钱弄潮的老李这时从怪鸟中牵出六匹,一一对应,把绳索递给了五个带着武器的猎手和叶清谷。 学着那几个猎手,叶清谷也翻身骑上了鸟,然后周大海道:“周大叔,就我们几个去么?” 周大海还没答话,那个老李哈哈一笑,一拍叶清谷坐下的鸟的屁股,说道:“路上再解释了,出发吧小子!” 这鸟是训练过的,一拍屁股就跑了起来,其他几个猎手见叶清谷先动了也就纷纷跟上,周大海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了一句:“老李,可别迟到啊!” 以叶清谷的能耐,想要骑稳这怪鸟自然不在话下,其他几个猎手见他骑术,也不由啧啧称奇。 路上,周大海给叶清谷解释了一番为何就他们几个去。原来狩猎这事情,猎手就他们几个,而剩下没有一起跟来的,则是负责把猎物运回去。 虽然乍看之下那儿的怪鸟都差不多,但是猎手们骑的怪鸟瞳孔是蓝的,身形要比那些那些绿色瞳孔的怪鸟个头大些,速度更快,性情也凶猛,是这种称为鹍鹍的怪鸟族里的战士。那些绿色瞳孔的性情要温顺些,虽然爆发力没有蓝眼鹍鹍好,可是耐力却更佳,没一起跟来的那些海民,待会就是要用这些绿眼鹍鹍,拖些板车过来。 这也是海民狩猎的传统了,他们在森林外标记了多个位置,轮转着从不同位置进入森林开展狩猎,猎手们会先行到达森林里捕杀猎物,而后来的这批运输者会沿着猎手们的路线,将他们的猎物收集起来运出森林,等到猎手们结束狩猎离开后,大家再一起返回村中。 这怪鸟鹍鹍脚程极快,不输骏马,半个多时辰就跑出了几十里地,已经远远可以看见广袤无边的森林了。 “这个鹍鹍什么都好,吃得少跑得快,就是肉的味道实在让人咽不下去,不然我们都不用捕鱼狩猎了,养养这鸟就过日子了。”说话的是李黑石,也就是老李的儿子,他是这次出来的猎手中唯一一个和叶清谷年龄相仿的,也是持弓的两人之一。 “那你爹不得累死咯,哈哈哈。”老李正是这个村子负责饲养鹍鹍的人,钱弄潮听了李黑石这么说,忍不住逗弄了他一句。 说说笑笑之间,已经到了森林外面,几人便翻身下了鸟,将鹍鹍绑在了一根立着的石柱上。 周大海绑好鸟后,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在石柱上做了个标记。原来这不同的石柱就是海民用来分辨森林不同入口的标志,他们每次狩猎都会在上面留下记号,确保不会在同一入口连续进去,免得空手而归。 “为何我们不骑着鹍鹍一起进去?”会问这个问题的自然只有叶清谷。 “这你就要问老李了,都怪他没好好训练这鸟,搞得它们只会跑不会跳,进了树林比人都慢。”钱弄潮一边检查自己的装备,一边还不忘埋汰才上路一会的老李一句。 众人准备妥当,就以周大海为先锋,钱弄潮和李黑石在后面压阵,剩下两名猎手分别向左右扩开,一起进了森林。叶清谷因为是编外人员,阵型里没他事,就站在中间了。 刚走进森林,叶清谷就发现本来呼啸的风声就消失了,被高大的树木挡在了外面,同样消失的还有阳光,太阳只能从树叶间的空隙里洒下一些光线,林中幽暗而平静,与林外截然是两个世界。 不过这种平静只是一种虚假的表相,叶清谷神念笼罩之下,他可以感知到有许多体型不一的动物在这林中生活着,这些动物小心地利用自己的体型和周边的环境隐藏着自己的身形,躲开长着牙的猎手,也躲开握着弓的猎人。 可惜这世上不存在完美的隐藏,哪怕几名猎手不如叶清谷一般拥有神念查探,他们的经验和仔细的观察还是让一些动物的行迹暴露了出来。 “嗖”的一声,第一个出手的是钱弄潮。似他这般的弓箭手,耳聪目明是最基本的要求,当他发现有猎物不小心露出了马脚的时候,早就搭在弓弦上的箭立时急射而出。 钱弄潮平时说话没谱,但是手上功夫还真不含糊,这一下果然有收获。几个人赶过去一看,发现中箭倒地的是一只皮毛棕白相间的动物,约有两尺来长,像是一只放大的兔子,不过四肢都比兔子要粗壮许多。 “运道不错!是个八丈兔,快翻翻周围的土。”看到第一个收获,周大海颇有些开心。 “周大叔,这动物也就两尺,怎么叫八丈兔?” “哈哈哈这是我们运气好,这一只傻乎乎的被老钱射死了,它一蹦能跳八丈远,要是跑起来根本追不上。这兔子平日就喜欢把存粮埋在活动的地方,找找看说不定有收获。”周大海一边回答叶清谷,一边掏出个小瓶子,撒了点药粉在兔子的尸体上。 这药粉一撒,本来由失血带来的血腥味就不见了,转而变成了一种挺刺激的味道。 见叶清谷有些好奇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瓶子,周大海就主动给他介绍了一下:“这瓶子里的粉是用一种大海鱼的牙齿磨成的,遇到血液就会变成这种味道,那些吃肉的家伙闻到这味道还以为这里也是什么猛兽呢,就不会过来了。”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李黑石已经找到了这只可怜的八丈兔的存粮,却是一堆坚果。他也不将坚果取出,而是把土重新覆盖上之后,在上面留了个记号,这样待会他爹带人跟到这里后,自然能从土里翻出这些坚果。 处理完第一个猎物后,几人就继续在林间前行。 接下来,叶清谷可算是见识到了这些猎人们的本事。不管是怎么样的痕迹,这几个猎人都能寻着踪迹找到那个动物,然后轻易地将其猎杀。若是比较小的猎物,那么只需要两名弓箭手随意射个几箭,这动物就倒下了,而对于更大的那些动物,周大海他们的猎刀和绳索就派上了用场。 在看到周大海他们将一头一人高的羚羊拴住四肢,摔倒在地,随后用猎刀将其割喉杀死后,叶清谷不由心中暗叹:“难怪罗苏国想着将这些人召入军队,那日见到的东余国和扶临国士兵,都远不如这些海民啊。” 只是这么轻易的猎杀终究有个尽头,在杀掉一只黑色斑纹的鹿后,周大海还没来得及撒药粉,就听到不远处林中传来一声吼声。 “有大家伙来了!准备好!”周大海经验丰富,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一只被血腥味吸引来的熊,马上招呼所有人戒备起来。 几名猎手才刚刚落完阵型,那只熊已经从林木中冲了出来,这熊通体黑毛,头顶的毛发却是棕色的,见到自己的食物被几个小东西围住后,便双足站立,以掌拍胸,对着猎人们咆哮起来! 这棕顶熊站起来后,足足有两个叶清谷高,就算是比起那些高大的海民,也比他们高出四尺有余,这一咆哮更是显得凶恶。 不过周大海几个也不是第一次对上这么大的家伙了,虽然棕顶熊凶猛,他们也不慌张,站在后方的两个弓箭手各出一箭,直取这熊的双眼。 棕顶熊也不傻,有箭支飞来,它就顺势往地上一趴,躲过了这两箭。只是保住了眼睛,它的鼻子就遭殃了,周大海早就盯着它的反应了,见它弯腰趴下就直接挺步上前,短矛直接就扎在熊的鼻子上。 这熊吃痛,大声吼叫起来,两个前爪疯狂地在空中扑抓了起来。周大海没有贪心,击中熊鼻后就已经撒手,就地向后滚出,刚好躲过了熊的抓击。 另外两个持猎刀的猎手,趁着周大海吸引走了棕顶熊的注意力,已经绕到熊的背后,各自用绳索套住了它的一条后腿,用力向后一拉,这熊当时就摔倒在地。 棕顶熊还没来得及有反应,两个后脚掌的掌心就深深地被扎进了一根短矛,又是一声哀嚎,想要站起来却因为那两根短矛,只能在地上来回打滚。 见棕顶熊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钱弄潮和李黑石就换上了特制用来放血的箭,开始向倒在地上的熊射击。 随着鲜血的流失,棕顶熊翻滚的力气也越来越小,最终伏在地上奄奄一息,不怎么动弹了。周大海几人见状,冲上前去,用猎刀插入了它的要害。到此为止,这只大猎物也算是了账了。 按着之前的办法处理完这只熊后,周大海说道:“棕顶熊会把周围的动物都吓得远远的,看来这次我们得往更深处走走了。” 出乎周大海的意料之外,他们在密林之中,走了好久之后,却依然没有任何动物出现。相反,周围反而越来越安静了,静得除了几人的心跳和呼吸声之外,就只剩下踏在草上发出的响声了。 “不对劲,大家小心。”周大海压低声音,叮嘱了其他人一声后,降低了前进的速度 只是接下来还是没出现任何动物,直到他们看到一具尸体——一只被啃得破破烂烂的熊的尸体。 看到这具尸体,周大海不由一声“不好”脱口而出,能让熊这种动物成为食物的动物,在这密林之中根本就没几个。 听到周大海这句话,叶清谷马上张开神念,顿时发现有一个和棕顶熊差不多大小的玩意在树间跃近,向他们冲来! 4.海民的狩猎(2)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这巨兽虽然体型上和棕顶熊差不多,可速度就要快上太多了,叶清谷才刚刚在神念里发现它,这巨兽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附近的一棵树上,隔着大约七八丈的落差,自上而下地盯着猎手们。 这巨兽看着像是一只放大的猿猴,却长了一个豹子般的脑袋,一声白毛煞是威风,四肢都伸出长长的利爪,死扣在那颗大树之上,猩红的双眼中放出摄人的光芒。 “白王爷!”这巨兽却是个有名有姓的,五名猎人在看清这巨兽后不约而同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叶清谷看得清楚,那巨兽看见下面几人后,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然后就在众人头顶的树间开始来回跳跃。 这白王爷速度极快,跳跃起来后就只见一道白影在不同树木间闪烁,几名猎手的目光根本没法跟上,只好五个人背靠背站成一块,把叶清谷围在了正当中。 跳了一阵之后,白王爷终于选好了第一个下手的目标,后足发力,直接朝着下面扑来。 而不幸站在它扑击路线上的,正好是钱弄潮。钱弄潮看到白影最终向自己扑来,一下松开了拉满的弓弦,心中想到:“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支箭了。” 只是射箭后闭上双眼等死的钱弄潮,却没有等到那股撕裂的疼痛,相反他听到了自己前方传来了重物坠地的巨响。睁开眼一看,白王爷就倒伏在自己面前,既然是被人从空中击落了。 “莫非我老钱运气这般好,竟然一箭击中要害,杀了这白王爷?”钱弄潮还以为是自己最后那箭立功,不由怪叫起来。 “想什么呢,你的弓箭在那儿。”周大海是紧挨着钱弄潮站着的,看到了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拍了拍钱弄潮,给他指了指远处草地。 钱弄潮一看,发现自己射出的弓箭正躺在那草地之上,看来是被白王爷挡开了,那白王爷是怎么死的呢? 这个疑问马上被叶清谷解答了,只见他走上前去,从白王爷的额头上拔出了自己的那柄猎刀。这猎刀在白王爷头上插得极深,只有一小节刀柄露在外面,钱弄潮方才心慌意乱,错过也是寻常。 “嘿,小叶啊,这次可真是靠你了啊,不然老钱可就真的交代在这里了啊。”钱弄潮一把抓住叶清谷的手,止不住的感谢。 “那可不能让你死在这里,我还想知道你会给你曾孙子起什么名字呢。”叶清谷却是逗了钱弄潮一句。之前他见白王爷来势凶猛,几个猎人毫无反抗之力,就用法力御使猎刀,在空中击杀了这白王爷。白王爷速度虽快,可修士能用飞剑交战,这这点速度在叶清谷眼里自然算不上什么了。 众人本来俱是无比紧张,死里逃生后又听到叶清谷戏弄钱弄潮,顿时一起笑了起来,笑得时候叶清谷还不忘问了一句这白王爷是什么来路。 钱弄潮大难不死,废话不少几句话就给叶清谷说清楚了这白王爷的来路。原来白王爷乃是这丛林中的几位霸主之一,爪尖牙利,来去如风,在这一带根本没有对手。像这样的猛兽不需要为了食物担心,平时看到什么想吃的动物,轻易咬死,随便吃了几口就走,根本不似别的动物一般珍惜食物,所以周大海他们看到那熊尸的时候才会如此紧张。这白王爷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生活在这林中的,只知道最近几十年来,海民诸个村落加起来,也被白王爷陆陆续续吃了不少人了,幸亏这样的霸主林中一共也没几个,而且也不会离开森林,不然海民真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下去。 今日的猎物也不少了,甚至还杀了白王爷这样的猛兽,众人商议之后,决定就此收手了,带着白王爷的尸体返程,看看能不能遇上入林的老李他们。 老李这时候的确已经进了丛林了,一边指挥其他海民把周大海他们猎杀的动物收集起来,一边在那儿吹着牛:“这几个家伙可真不行,弄了半天也就杀了个熊,还不如我当年呢。” “老李你可别瞎吹了,我听说你第一次去打猎的时候,被老虎吓得都站不起来了,还在这儿吹呢。”只是老李这牛皮还没说上两句,就被旁边的海民给戳破了。 老李还死鸭子嘴硬呢,不服地道:“谁说是老虎,我当时遇上的可是白王爷,白王爷你知道么,换你在那儿你早就被吃了,我能活下来那就叫能耐。” “哟,还白王爷呢,你说说白王爷长啥样?” “白王爷一身白毛,三分像熊,七分像老虎,可厉害了。咦那不是老周他们么,他们后头那是……啊白王爷!” 这和大家胡说八道的老李远远看到了周大海他们几人,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白影,却看不清楚。老李便一边说着话,一边眯起眼仔细看,才发现那白影不是他刚才描述的白王爷,还是什么? 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白王爷,但也是听说过白王爷的模样的,豹头猿身,通体白毛,这么点特征他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认出白王爷后,老李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胡乱发着声音,不停指着周大海他们走来的方向。 剩下的海民也发现不妙,全都握起猎刀,戒备起来,还有几个对着周大海他们大喊,让他们注意身后。 周大海一听他们的呼喊声,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误会,马上回喊道:“死的!死了个白王爷!莫慌!” 虽然周大海这么说了,众人还是不太敢放松,直到周大海他们彻底走近了才算放下心来——他们身后的确是白王爷,不过是一个被叶清谷举在手上的白王爷。 老李见果然是个死了的白王爷,一下就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李黑石边上,关心起他有没有被白王爷伤着。 众目睽睽之下,被自己老爹这么关照,李黑石面上也有点挂不住,就和老李说道:“爹,这白王爷还没伤着人,就被叶兄弟一刀杀了,孩儿没事。” 这时和老李一同来的海民就有几个开始笑话他了:“老李啊,你可没你儿子胆子大啊,你看他遇到了白王爷都完完整整的回来了,你才远远地瞄了一眼,就吓到地上去了呢。” “这都是小叶有本事,小叶你说是吧?”老李被他们窘得不行,就把话题引到了叶清谷身上,叶清谷也不理他,就是哈哈一笑,顿时所有人一起跟着笑了起来,这欢快的笑声顿时惊起了林中无数的飞鸟。 等众人骑着鹍鹍,带着这趟狩猎的收获返回村子的时候,已经是日头西斜,将要落山了。 还没到村子呢,叶清谷就远远看见一大圈人围在村口,等靠近了才发现,原来是猎手们的家人们在等待着他们归来。 入了村之后,一种猎手们才刚下了鹍鹍,就被自己的家人们围住了。海民们虽然身体强壮,勇武过人,可狩猎毕竟不是安全之事,也许猎手们会更关心收获,但这些等待着的人们恐怕会更在意自己的亲人们是否能够平安回来。 好比周大海,叶清谷就看到他一手搂住自己的妻子,一手抱起了女儿,大声地和他们说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不过叶清谷虽然在海民中没有亲人,此刻他也不寂寞,村中的一群年轻人注意到了猎物中的白王爷,得知是叶清谷杀死后,年轻人们就把他抬了起来,一边抛起叶清谷,一边称赞他为英雄。 当晚,以这次捕猎的收获为食材,这个小村举起了一次全村的宴会,而宴会中最重要的主菜就是火烤的白王爷。 在海民一族的宴会中,主菜的第一口是要给当时席中最重要的人的,如渔猎之后的宴席,第一块鱼肉一定是属于捕上最多鱼的那个海民,而今天从白王爷身上切下的第一块肉,当然是归属叶清谷的。 叶清谷自然不会拒绝,接过小刀从已经烤熟的白王爷身上割下一块,然后一口吞掉。海民的料理原始而粗犷,像火烤白王爷的时候除了添加了一些海盐,就没有别的佐料了,但这样的烹饪方法,反而让叶清谷从食物中感受到了自然的野性和生命力。 等叶清谷吃了这块肉后,宴会就算正式开始了。 到了这时候,叶清谷才发现海民除了强壮之外,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能喝。 因为获取酒水不易,海民在平时是不喝酒的,而省下的酒浆就是为了在这样的宴会上可以欢饮。好似普通人喝水一般,海民们不论男女,举起巨大的海碗,一碰之后,就是一饮而尽。 而叶清谷作为击杀白王爷的英雄,自然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抽身事外,只得不断与来找他饮酒的海民们,干了一碗又一碗。 他有法力,能帮助化去酒水,自然怎么喝都不会醉,只是海民们却不知道,见他如此能饮,更是佩服,齐声为他喝了一声彩! 随着酒意上涌,海民们已经不满足于只是吃吃喝喝聊聊天了,他们开始唱歌。一开始,海民们的歌声五花八门,可以听出每个人都在唱自己会的曲调,也渐渐地,所有的声音开始变得统一起来,变作了一首悲凉豪迈的歌。 借着这个歌声,海民们开始舞蹈起来,舞姿之中,既是歌颂这极北苍茫的虚海和天地,也是在歌颂在此地扎根生存下来的祖先们。 只是再开心的宴会也会有结束的一刻,当喝醉的海民们不断昏睡过去后,叶清谷知道这场宴会已然尽兴了。 帮着还醒着的海民们把所有的醉汉都丢回了自己家中后,叶清谷却没有返回小屋,而是独自一人走到了海边。 面对无尽的虚海,和海上呼啸的风暴,叶清谷盘坐在礁石上,开始了他来到这里后,第一次认真的修炼。 5.巫贤的把戏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周大叔,前天骑得飞快还不觉得,这鹍鹍还挺机灵的啊。” “哈哈哈这可不是鹍鹍机灵,这是老李训练的好,听说往西有个村子的鹍鹍就不行,除了会往前跑和停下,别的啥都不会。” 昨晚,叶清谷与海民们在宴上尽欢后,独自一人去了海边修行,一场欢宴让他本来颇有阴霾的心情轻松了不少,于是这次修行的效果也分外的好。面对海天相连的自然伟力,叶清谷以自身之渺小,去遥感天地之浩瀚,一夜之后,伤势痊愈,修为还有所精进。 当第二天周大海找到他的时候,叶清谷才知道原来今日是海民每月一次的交易之日。海民虽说不受罗苏国管制,但也不可能真的与北地之外完全断绝联系,而且海民产出的动物毛皮等物,在罗苏销路也是极好,既然海民和商人都有需求,双方便约定在每月的第十日,于中间村进行交易。 所谓中间村,就是海民聚居的各个村落中面积最大,人也最多的那一个,除了这个中间村外,其他的村子都是没有名字的。 本来商人要绕过森林,来到中间村还要经过罗苏国的北境边关这一难题,只是罗苏国的上层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将海民的力量收为己用,所以也不希望海民与罗苏国之间的联系断开,便默许了这一条商路。从此,商人便开始带着药物,酒水,金属来到极北之地,带着皮毛,珍珠和寒杉木返回罗苏。 周大海本来看到叶清谷就穿着一件单衣在海边做了一宿之后,心里其实很是惊讶,不过他也知道这个年轻人有许多神异之处,所以也不点破,就问叶清谷有没有兴趣一起出发去看看。 叶清谷自从昨晚后,斗志已经渐渐恢复,也开始找回了对生活的热情,所以当周大海问他后,略一迟疑便答应了。 这次出发的十多个人和昨天的人员就大不相同了,叶清谷看过去认识的也只有周大海和老李父子三人了,不过剩余的人也是昨晚和叶清谷喝过酒的,不算太生分。 不比去打猎,可以让鹍鹍一路疾跑过去,这一次上路的都是那种耐力较好的绿眼鹍鹍,叶清谷他们在前面开路,剩下的鹍鹍拖着板车,一行人慢慢悠悠地就向中间村出发了。 这次慢慢地骑,叶清谷就发现他座下这只鹍鹍很是听话,手上的缰绳稍一发力,动静停转皆是如意,就不忍夸了一句。这回没有钱弄潮在旁边,周大海夸完老李之后自然也没人打岔,而听了叶清谷表扬自己训练出来的鹍鹍,老李脸上也是笑眯眯的。 不过叶清谷在回头看了一圈这次他们带出来的货物后,不由产生了一个问题,问道:“周大叔,为什么这次带来的货物里,没有那只白王爷的皮毛啊?” 老李这回就抢着回答了,说道:“叶小哥莫非不知道,像这种猛兽的皮毛,多半都是留给杀掉它的猎人的,就好像老周身上那件熊皮大袄就是他自己亲手猎来的,白王爷的皮还要等你发落呢,怎么会带来交易?” 叶清谷本想拒绝,但是周大海他们纷纷表示这是海民的传统了,叶清谷也就只能愧受了。 海民聚居的村落不同,与中间村的距离也不相同,周大海他们所在的村子算是比较近的一个,所以他们才敢放心大胆的在昨晚开宴会而不怕错过,若是远些的村子怕是要赶着太阳出发才行。 骑着鹍鹍行了大半个时辰,中间村就出现了叶清谷一行人的视野中。虽说是海民最大的聚居地,可比起周大海他们村落,除了房子多一些,人也多一些外,也就没什么差别了,与三江城或者平京这样的大城根本无法相比。 周大海他们到了中间村也不入村,而是牵着货物直接向村北前进,那儿有一大块空地,平时村民用来晾晒海货,到了今天就成了与罗苏商人交易的场所。 在一群海民壮汉的围绕中,那些商人无疑十分显眼,不过不是因为他们的衣着考究,而是比起高大的海民来说他们就像一个个小矮人一般。 到了这空地后,一行人年龄最大的那个海民先扫视了一圈,用比较遗憾的语气说了一句:“可惜,陶先生没来,看来又得被他们占便宜了。” 在路上叶清谷已经知道了,不同的海民村落,都会和特定的一些商人相熟,和他们交易也就相对来说比较公平,那位姓陶的商人就是和周大海他们村子比较熟了。 陶先生既然不在,剩下的商人就没有差别了,能千里迢迢赶来这里做生意的人,是不太会互相使绊子的,所以叶清谷他们就由那位长者带队,开始交易起自己村子需要的东西了。 不过才买卖了几次,老李就有些纳闷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这些奸商莫非是换了心肝,怎么今天换来的东西竟然比往日多了足足一成?” 问了问其他人也想不明白,老李就直接拉过一个别的村的熟人,结果他们的买卖却是没有变化,不像周大汉他们村占了这样的便宜。其实这还要归功于叶清谷了,他虽然只是在边上围观,没有参与买卖,但商人们见这群海民中竟然混了一个外人,弄不清楚是不是周大海这群海民请来掌眼的,于是在本就丰厚的利润上稍稍做了些让步,让周大海他们多得了一成。 不过想不明白也不打紧,换来的东西多了才是实在事,而就在海民们挑挑拣拣寻找着自己用得上的货物时,变故发生了。 当时平地上的众人都专注于眼前的买卖,却突然听见海边传来了声嘶力竭的叫喊之声:“快去找巫贤!有人受伤了!” 听到叫声,人群一下子骚动了起来,当时就有几个壮汉向村里跑去。叶清谷则是和周大海他们告了一声罪,向海边跑去了。 海边却是停着一艘渔船,甲板上站着几个满脸焦急的海民壮汉,另外还有一个浑身是血的海民则是躺在他们中间,气息奄奄,看来受伤的就是他了。 叶清谷观察了一阵,发现这人受的是极重的外伤,就好像是被大锤砸中一般,他虽然不会治疗的法术,可戒指的回真丹想要救回这样一条命并不困难,便捏了一颗丹药在手心,对那几个海民道:“我有药能够治他,让我来试试吧。” 还没等甲板上的海民回话,就听到村外有人对着这边高喊:“巫贤来了!巫贤来了!” 甲板上的海民听到这句话,顿时激动起来,不断向说话方向示意,大呼伤者就在这边,却没有继续搭理叶清谷了。叶清谷自恃就算再拖一会,回真丹也能把这人的姓名就回来,便不强出头,准备看看那个巫贤的手段。 很快,海民们就簇拥着巫贤来到了这渔船之前。叶清谷一看,发现这巫贤是个中年海民,可是相较其他身体壮实的海民,巫贤要瘦许多,皮肤上泛着一种诡异的白,身上兽皮做成的外衣要比普通海民的精致许多,两手均带着几个手镯,左手上还拿着一根兽骨做成的短杖。 之前周大海和叶清谷说过,曾想把他送去巫贤那儿治疗,这时叶清谷看到着巫贤终于现身,还是有几分期待的。 巫贤踏上甲板,绕着那个伤者走了几圈,然后让其他海客尽数退下,只留他一人施展神通。等到甲板上只剩下巫贤和那名伤者后,巫贤将那根短杖举到面前,然后开始对着短杖不断念念有词。随着他的念词,那根短杖上开始冒出几缕白烟,绕着这短杖开始打圈。 看到了白烟,本来鸦雀无声的海民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所说的内容无非是巫贤大人已经开始施展神通,这人的性命可算是捡回来了。只是叶清谷见了这一幕,心中念头却是和其他人都不相同,只是巫贤的戏还没作完,他也就接着看下去了。 等到白烟越来越多,最终将整根短杖都包裹起来之后,巫贤将短杖高高举过头顶,然后绕着伤者的身体开始转圈,一边转还变换着步伐,似乎是在踏着什么特定的舞步。 等巫贤绕着伤者转了好多圈后,那根短杖上的白烟终于齐了起了变化。那些白烟停止环绕短杖,而是有以一缕一缕的模样,向着地上的伤者飘去。 围观海民中见过巫贤治伤的,都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啥了,那些白烟将会从五官进入伤者的身体,过一会后,白烟就会变成红色的烟雾离开伤者,而被这烟雾带走的就是伤者的伤势,当红烟离开后,再重的伤势都会变成轻伤,接下去只要依靠海民强健的体魄就可以了。 只是这一次,情况却有些不一样,当白烟飘到伤者的五官处,却好像撞到了一面无形的墙一样,怎么也进不去,在那里盘旋一会后又返回了短杖之上。巫贤似乎也对这样的情况感到惊讶,在那里愣了一会,又绕着伤者开始转圈,只是第二次还是失败了。 等到巫贤失败第三次的时候,他的脸上就挂不住了,各种颜色变换后,最终化成了愤怒的红色,指着平地上的商人们说:“一定是这些外人干扰了我的神力,这些外人来到这里,玷污了海民的村落!把他们抓起来!” 巫贤在海民中威望极高,之前的海民们也从没见过巫贤失败,见他如此说自然信以为真,就将商人们纷纷抓了起来,这些商人还想反抗,但是面对强壮的海民,只带了非常少护卫的商人们根本没有反抗能力,很快就被一个个绑到了中间。 而这时也有别的村的海民注意到了叶清谷,也想上来把他抓走,但周大海等人已经围住了叶清谷,口称这是他们村尊贵的朋友,不允许别的海民伤害他。 眼见一场海民的内斗就要发生,叶清谷说话了:“不如先让我把伤者治好,大家再打不迟?” 6.巫贤的三板斧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听得叶清谷说自己能治好伤者,海民们反应不一,周大海他们自然是相信叶清谷的,而之前那些在甲板上的海民也是将信将疑,只是更多的海民仍然相信巫贤的说法,执意想把叶清谷也和那些商人一起抓起来。 叶清谷见海民们之间的冲突还是没有平息下来,就决定先去治伤再说。他本来就站在船边上,退了几步,伸手搭在船身上,一个翻身就上了甲板。 其他的海民都退下了,甲板上只有那个作法失败的巫贤,他见叶清谷上船来,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就被叶清谷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顿时就张不开嘴了。 全因那伤者不知还能支撑多久,叶清谷不想和巫贤在这种多费口舌,索性用法力封住了他的嘴巴,然后说了一句:“待会再和你聊,先让我救人。” 岸上的海民只看到叶清谷和巫贤说了一句话后,弯腰蹲在那个伤者身边,然后喂了他点东西,又在他身上撒了些粉末,而巫贤则是表情古怪地站在一边,不出声,也不出手阻止。 叶清谷之前也没给人治伤的经验,但是看那个伤者的呼吸平顺起来,身上的伤口也开始收紧,就知道将回真丹分成两半,同时内服外敷的法子起效了。见伤者伤势好转,叶清谷就站起身来,转过头对巫贤道:“现在我们可以聊聊了。” 那这句话一说,巫贤就感觉嘴上的束缚一松,顿时指着叶清谷厉声道:“你这个妖怪,你一定是虚海中的海怪变成了人,来祸害我们海民的,也是你干扰了我的神力!” 巫贤此言一出,下方的海民顿时一片哗然,在他们的传说中,虚海容纳无量之水,其中居住了各种凡人无法想象揣测的怪兽,其中有的怪兽会爬上岸来,化作人形,将一村之人都吃光。虽然多年来从来没有任何人见过这样能够变成人的怪兽,但是这样的故事还是在海民中流传着。 “老周,巫贤都说那人是怪兽变得了,你们还不让开,让我们把他杀了!”海民大多勇猛,哪怕听到叶清谷是海怪所化也没有被吓退,反而想要突破周大海他们这群人的人墙,上船去诛杀“海怪”。 “他是我们的朋友!就算是海怪也不会伤害人的!”周大海虽然坚信叶清谷是良善之辈,可是想到他随手搏杀白王爷的表现,也不太敢确定他真的是人类。 叶清谷见下面的冲突一时没法平息,就对巫贤说道:“莫非堂堂的巫贤,除了绕着人转上几圈和喊人一起上之外,就没了别的本事么?” 巫贤听了这话,果然被激怒,全然忘了叶清谷之前一伸手就让他张不开嘴的事情,对着人群喊道:“莫要惊恐,看我用神力诛杀这个怪物!” 路上的海民听巫贤要自己出手,就停步在那,不准备上船助拳了。周大海他们虽然之前保护了叶清谷,可这时候真要他们去和巫贤对抗,也是没有底气的。 而巫贤此时已经准备出手对付叶清谷了,只见他在原地又开始一边念咒,一边跳起奇怪的舞来,随着舞蹈的持续,双手的手镯像是有所感应,一个个都振动了起来。而当巫贤最终念完咒语,停下舞步后,那些手镯都从他的手腕上飞离,绕着他的身体不断盘旋飞舞。 巫贤本以为叶清谷见了他的“神通”多少应该有些害怕,却发现叶清谷只是懒洋洋地站在那里,等看到手镯飞舞起来后甚至还鼓了鼓掌,似乎把他当成了那种杂耍卖艺的人一般。 看叶清谷如此不在意自己,巫贤只感觉怒火直接涌进了脑子里,对着叶清谷一挥手,大喝一声:“怪物,受死吧!” 随着巫贤挥手,那些手镯带起尖利的破风声,纷纷向叶清谷飞去,速度之快,不输强弓大弩。 巫贤怕叶清谷闪开手镯的冲击,还特意让这些手镯呈一片地打去,可没想到手镯还没碰到叶清谷就齐齐落地,在地上丁零当啷地响成一片。 “怎么,巫贤就这么点手段?”叶清谷对着巫贤摊开双手,露出一个嬉笑的神情。 见自己被这样挑衅,巫贤顿时气得连连跺脚,然后又在那边念咒舞蹈,搞了好半天,最后从口中费力地吐出了一朵暗紫色的火花。 巫贤用双手虚托着火花,对着叶清谷狞笑道:“怪物,被烧成灰烬吧!” 围观两人争斗的海民有的见过巫贤使用这紫色火花,顿时大叫起来:“巫神火!是巫神火啊!” 周大海没见过巫神火,却也听说过这火焰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一只猛兽烧到灰烬都不剩,当时就忍不住对叶清谷高喊了一句小心,喊完之后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似乎是知道自己不该在此时出声的。 “等解决了完这个年轻人,下一个就是你周大海了。”心里这么想着的巫贤将巫神火对着叶清谷一掷,脱手后的巫神火从一个小火花变成了一片薄薄的火幕,如同被子一般地向叶清谷包裹过去。 叶清谷见这火幕袭来,呵呵一笑,将手一伸,那火幕就“嗖”的一下被他受到了掌心里,又变为了之前那小小火花的样子。 将掌心的火花端到眼前一看,叶清谷顿时笑了,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没见过的东西,原来就是变了点颜色的阴火啊。” 看完后,叶清谷对着那火花吹了一口气,一下子就把那个火花吹熄了,然后抬头对着巫贤说道:“巫贤,你要是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本事,就现在用出来吧,不然我怕你就没机会了。” 下面的海民见巫神火都被叶清谷这样轻易的收了,顿时惊得出大气都不敢了,一时这海滩之上,能听到的只有巫贤持续不断的念咒之声了。 这一次巫贤的舞蹈倒和最开始的时候有几分相似,只是感觉是倒过来一般,叶清谷见他脸上青筋暴起,怒目圆睁,满头大汗的样子,知道这应该就是巫贤最后的手段了。 说与最开始的舞蹈相似,效果其实也差不多,短杖上又开始持续不断冒出白色的烟气,不过这次白色烟气最终都被巫贤吸了进去。 叶清谷看着巫贤吸收白烟,感觉他的身形似乎发生了变化,过一会才发现并非是自己错觉,随着吸入白烟的增多,巫贤的体型正在越变越大。当他最终停下舞蹈的时候,原本也就正常海民身高的巫贤已经足足有丈五之高,原本瘦削的身子也像吹气球一般涨大了,全身肌肉暴起,说是像人,其实还是像熊多些。 那巫贤本来长得还算周正,但体型暴涨之后,脸上也是横肉突生,挤得两个眼睛都一大一小,留着口涎凶恶的说道:“去死吧!” “也不知现在你和我,谁是怪物了?”叶清谷一边说这话,一边张开法眼看了巫贤一眼,才算弄清楚他为何会突然产生这般变化了。 巫贤也不接叶清谷的话,嘴里法术嘶嘶的吼声,一拳就向叶清谷锤了过去。叶清谷不欲傻乎乎地硬接这一拳,就轻巧地一跳躲开了攻击,而巫贤没收住力气,一下子就在甲板上砸出了一个大洞,断裂的木片四散飞起,落了一地。 那个受伤的海民也会不少溅射的木片打到,昏沉沉中感到疼痛,轻轻地呻吟了一声。叶清谷怕他受伤,就直接用法力将他摄起,对着船下的海民一丢,大呼一声:“别摔着他!” 不过那个受伤的海民却不是直接飞出去的,而是在法力的保护下轻飘飘的落入了围观众人的手中,接住这受伤海民的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由都为叶清谷的手段感到心惊。 当叶清谷做完这一切后,一拳打穿甲板的巫贤才算把手拔了出来,扭头一看发现叶清谷没有在注意自己,顿时更怒,吼叫着就像叶清谷扑了过来。 接下来这渔船就算是遭了秧,巫贤虽然会这么一手变大的法术,可以前从来没和人肉搏过,打起来全无章法,一拳拳都砸在了渔船上,直打得船舱甲板上都是一个个坑坑洼洼。 叶清谷就这么躲闪了一会后,发现巫贤已经三板斧用光,没别的戏唱了,就决定不和他接着玩下去了,抬手一道雷将巫贤打倒在地,然后挥手一招,将他那根短杖摄了过来。查探了一下短杖,发现果然如自己心中所想,叶清谷心中不禁为以前的海民轻叹了一下,随后就将短杖的杖头对准了巫贤。 随着叶清谷用短杖指住巫贤,道道白烟从巫贤的口鼻溢了出来,随后飘回了短杖之中,而当这些白烟流失的时候,巫贤的体型也在不断变小,直到有变成常人大小为止。 “这下你可没戏唱了吧?”叶清谷把短杖往腰带上一插,又问巫贤道。 “你可别得意,看我召唤虚海之神来治你!”巫贤居然在这种时候还不认输,又开始念咒跳舞。 叶清谷也好奇那个虚海之神是什么,就站在那边看巫贤表演,却没想到巫贤跳了一会后突然脚下木板断裂,整个人从甲板上掉入了船舱之内。叶清谷见巫贤落下后什么声音也没有,心知不对,跑到巫贤掉下去的洞口一看,发现下面除了补来的鱼获外什么都没有,巫贤竟然用不知道什么办法逃跑了。 “莫非是土遁?想不到这家伙别的不会,这遁法用起来倒有些熟练。”感受了一下巫贤法术留下的痕迹,叶清谷知道要抓他还挺麻烦的,只是此时他却没工夫去抓巫贤,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先做——给那群围观的海民解释一下发生了啥。 7.虚耗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当巫贤从甲板上的大洞逃走之后,叶清谷没有去追,而是走到了渔船的甲板边上,和下方围观的一众海民对视着。 那些海民此时看着叶清谷,却不像开始时那般敌视,反而有些畏惧。本来巫贤说叶清谷是海怪所化,海民们想的是巫贤神通广大,定能带着众人击退这海怪。可如今退是退了,但是退的是海怪,而不是叶清谷,巫贤都用出了那样的神通还仓皇逃窜,他们这些海民又该如何对抗这妖人呢? 看着众人畏惧而又慌张的眼神,看着周大海他们虽然亲近但还透出一丝不解的目光,叶清谷心中不由暗叹了一声,知道这就是修士和凡人之间很难共处的原因之一了,毕竟和比自己强大太多的存在一起生存,总是容易让人惴惴不安的。 清了清嗓子,叶清谷放声说道:“诸位,请听我一言。” 他的声音在法力的放大下远远的传了出去,虽然没有放声嘶吼,但整个广场甚至在村内的海民们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举起手中那根短杖,叶清谷接着说了下去:“诸位,你们的那位巫贤,之所以能给你疗伤,秘密都在这个手杖之中。” 海民们虽然不知道这时应该什么反应,但见叶清谷没有对他们发难,也就安静地听了下去。 用法力覆盖住自己的手掌,叶清谷捏住短杖的杖头,微微一发力就捏碎了杖头,从中间抓出了一团白色的雾气。那团雾气离开短杖后就想要散开脱身,但被叶清谷掌上法力构成的牢笼死死困住,不得脱逃。 “这个东西,叫做虚耗,是一种以生命力为食物的精怪。”叶清谷将雾气举向前,转了一圈,让所有海民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被虚耗所吸收了生命力的人,不会变得更虚弱或是受伤,但是寿命会变短,所以也可以说它吸收的是人的寿命。巫贤用虚耗吸收了伤者的生命力,然后又从中唤回一小部分,用来反哺伤者,也就是你们看到的治疗过程。而更多的生命力,则是被虚耗和巫贤截留了下来,就好像他刚才变大,便是利用了虚耗中存留的生命力。”叶清谷这次没有停顿,将虚耗的秘密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下方的海民听了他的话后,沉默了很久,也不知该相信他还是继续相信巫贤,直到有个胆大的海民直接对着叶清谷喊道:“你这么说,我们该如何相信你?” “那么就请各位回忆一下,凡是受过伤,经过巫贤治疗的人,可有长寿的?”叶清谷自然有办法戳破巫贤的骗局。 他这么一问,下面的海民就开始交头接耳了,互相说起了自己知道的情况。 “你还别说,我王叔什么身板,不过四十不到就去了。” “哎我爹也是,最后在床上熬了几年,离我和我娘而去的时候也不过四十出头。” 其实之前也有人发现过这个情况,但是巫贤都会说这是因为这些人年轻人的时候经他的手躲过死劫,而人到中年终于避无可避回归了虚海。在大家议论起这个事的时候,另外一个问题也浮上了众人心头,那就是巫贤为何如此长寿。 巫贤看着只是中年,但是实际上比任何一个在场的海民都要活得久,有人说他今年已经八十多,有人说他已经超过百岁了,只是以前大家都认为巫贤有神力护佑,如此年轻时理所应当,可今天听叶清谷一说,才意识到,莫非他能看上去如此长寿,就是靠的这虚耗? 可是纵然如此,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相信叶清谷所说,就好像有些海民依旧质疑,若是巫贤所说都是真的如何。 除非叶清谷现在就把巫贤抓回这里,或者马上给所有海民都上一堂修真入门的课,不然这时候他试图说服所有海民一定是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不过除了说理之外,他还有一些更好的办法。 接下来,所有海民就见到了除了虚海的怒潮之外,他们一生中见过最为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叶清谷突然向天飞起,立在半空,双手一挥,无数雷球电珠就从他掌中滚滚而出,铺满了众人头顶这片天空,此时便听到叶清谷的声音如黄钟大吕一般自天上传下:“为何,我要骗你们呢?”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叶清谷是想到了当初在三江城分水时,众人在知道他修士身份后的态度,才不得已露了这一手。如今看来,果然效果拔群,当他落回渔船上的时候,海民们表情已经从开始的怀疑不解,变成了一种略带狂热的情绪。 “小叶你是虚海里的大神吧?”把叶清谷从虚海边捡回来的周大海,顿时以为叶清谷是虚海中的神人,不小心来到了他们这个凡间。 “老周,都说了是大神,怎么还叫小叶?”老李听周大海这么说,忍不住敲了他一下。 叶清谷不想和自己认识的这几个海民就这样生分起来,便略略解释了一下修士是什么,周大海他们极为信任叶清谷,他说什么自然是什么。 不过在听完叶清谷说完这些事后,周大海突然想到一事,问道:“小叶啊,就算那巫贤怎么不好,可他这么一走,如果以后有人受了重伤该怎么办?我们海民没有医生,狩猎捕鱼都是可能受伤的呀。” 叶清谷本想说自己留下来给他们当医生的,但他终究还有仇要去报,要有事要去做,只要另想了一个办法。看了一眼手上的虚耗,这玩意刚才被叶清谷放的雷法吓得不轻,现在缩成一团动都不敢动了,叶清谷朗声对所有人说道:“这几日,我会留在中间村,若是这段时间有了什么疑难伤势还请来找我,我会尽我所能帮助大家。至于接下去怎么办,过几日我会给大家一个答案。” 说完后,压低声音对周大海说道:“周大叔,抱歉不能和你们一起回去了。” 周大海听他要为所有海民治伤,自然不会说什么,而剩下的海民中,的确有些人与周大海有一样的担心,只是如今叶清谷这么说了,他们便也暂时压下心中疑虑。 该说都已经交代完了,叶清谷便让大家散去,也顺道放了之前被抓的罗苏商人。经过这一闹,今天的交易自然是交易不下去了,不过罗苏商人一是感念叶清谷救了他们,二是见识了叶清谷的神通,纷纷想要送些东西给叶清谷,见叶清谷执意不收就转送给了与他同来的周大海一行人,结果周大海他们最后问中间村又借了好几辆板车能把这些东西都运回去。 在周大海他们告别返回后,中间村的村民们壮着胆子靠近叶清谷,问他是否愿意今晚住宿在巫贤之前的屋子里。巫贤的屋子在海民的房屋中装饰得最为精致奢华,只是他们有些担心叶清谷会不会嫌弃之前是巫贤所住,不愿待在这个房子内。 叶清谷本就需要在巫贤的屋内找一些东西,便答应了。只是今日也没有什么人上门求他治伤,等到太阳落下,叶清谷也就关上了门,开始用神念查探整个屋子。 之前答应了海民们为他们想个办法来解决以后的疗伤问题,叶清谷自然不会空口白话,他的计划也是利用这个虚耗,看看有没有办法做个法器出来,让虚耗吸收动物的生命力,然后利用这些生命力来反哺受伤的海民。不过这个法宝说起来简单,可虚耗并非是那种非常常见的精怪,叶清谷能认出它来就算不容易,想要就这样利用起虚耗的特性,还要费一番手脚,因此他想试试看能不能在巫贤的屋中找到相关的手札记录,若能看到巫贤对虚耗的记录,必定能大大节省他的功夫。 之前依然天明的时候,叶清谷已经将屋里的书翻了一遍。巫贤虽说是海民中寿命最长,知识最多之人,可房中的书也就那么点,却是没找到叶清谷想看的记录,而等到此时一人独处,他就想看看有没有类似密室的地方存在。 神念张开却是果有惊喜,在地下某处分明可以感知到还有一处空间存在。叶清谷掀开覆盖着的地毯,果然看到那一块地板是可以掀开的,打开后下方黑黝黝的,正是一个地窖。 翻身跳下地窖,取出泉三魰所赠的明珠照明,叶清谷看到这地窖内散落着一些财宝,和一些看来是巫贤装神弄鬼时候所用的道具。不过除开这些毫无用处的东西外,有一个玩意一下子吸引了叶清谷的注意力——一块摆在架子上的玉简。 “奇怪,那个巫贤修炼的法门明显有误,最多也就练出一点法力,根本练不出神念,不然今天在船上不可能面对那么大的修为差距还敢来挑衅我。只是他没有神念,又怎么会有个玉简呢?”叶清谷看着这和周围东西格格不入的玉简,不由心生疑惑。 玉简就是修士们的书,但是没有神念根本无法阅读,所以对于修士们来说,修行入门的真正标志并非是引气入体炼出法力,而是要真灵外感形成神念,才有资格被称一句道友。这也是为何再大的宗门,也不会让灵感期的小修士当道童,能修炼到这个时候就算是入了门的修士了,不能以奴仆待之。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直接看看里面有什么记载好了,叶清谷将神念浸入,却发现这玉简内有些颇不普通的记载。 8.变故再起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玉简和凡人的书一样,上面记载的内容五花八门,各不相同,最常见的自然是记载功法、修行心得的玉简,而叶清谷手上的这片玉简,却是一名修士的日记,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那名修士的游记。 这名修士生存的年代和叶清谷现在所处的时代间隔不近,仅从他描述虚海便几无人烟就可以知道,他到达这里的时候,海民们的祖先还没有在此扎根,这样算来距今也有数百年了。 在这份玉简中,这名修士记录了他在这虚海一带的游历体验,描述了所见所闻的各种自然禁制和精怪异类。而在诸多记载之中,最让叶清谷上心的,则是他所提到的一座小岛。 这名修士能找到那个小岛也是机缘巧合,他当时在海中与海怪搏杀后,需要寻找一处地方休息,便漫无目的的在天上飞了飞,然后就见到这座小岛。之所以在许多冒出头的岛屿中选择了这处,是因为这小岛上灵气浓郁,远超他处,而到落下后才发现这异常的灵气皆是从岛内的一处洞窟中溢出。将这洞窟一探到底之后,才发现洞窟的最深处长着一棵真玄晶草。 纵然叶清谷在玉晨宗内见过诸多宝物,读到真玄晶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挑了挑眉毛,这宝物虽然看着是个植物,却和其他草药不一样,不是用来炼丹,而是用来炼法宝的。真玄晶草作为炼宝中的辅料,除了能够赋予法宝极强的寒属性之外,还能最大程度激发主材料的一种属性,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而留下笔记的修士也是认识宝物的,只是当时这真玄晶草尚未成熟,若是贸然摘下可谓暴殄天物,且这真玄晶草周围天然形成一个阵法守护,这修士当时也没办法破解,于是就在岛屿上布下阵法封住溢出的灵气,让真玄晶草在尽可能适宜的环境下继续成长。 而在这份玉简的最后,这名修士已经想到了如何破解守护的阵法,在他留下的神念中,可以感受他当时喜悦的心情,只是记载到这里就结束了,也不知道之后这个修士究竟有没有成功返回那个小岛,摘下真玄晶草。 读完玉简之后,叶清谷也是心中泛起了些波澜,想要去寻寻看那个岛屿的所在,不过一来这名修士没说明那个小岛究竟在哪个方位,二来也不知道他最终有没有返回,所以这念头也就起了一下,然后就被叶清谷压下了。 随后,叶清谷又在地窖内翻找了一会,可惜的是一无所获,看来巫贤可能将和虚耗有关的记录随身携带了。 既然如此,叶清谷离开了地窖,又将地毯覆盖好,随后出了门去找了中间村的猎人们。 当猎人们发现这位可能是虚海里出来的大神来找自己的时候,还是有些慌张的,只是当知道叶清谷不过是希望他们能为自己弄点活着的动物,就一个个拍着胸膛应下了。 在给猎人们交代完要办的事后,叶清谷就返回了巫贤的屋子,准备在接下来的日子利用猎人们送来的动物,研究一下虚耗究竟该怎么利用起来。 海民悍勇强壮,在狩猎与捕鱼中受伤到无法自愈,需要寻找巫贤求助一直都不太频繁,不然巫贤的把戏早就该被怀疑了。在叶清谷赶走巫贤住进他屋子后的两日,也并没有额外的伤者需要他治疗,所以他也能全身心投入对虚耗的研究中去了。 在十多只猎人们送来的动物身上试验过后,叶清谷终于是炼制出了预期中的法宝,于是在第三日的清晨,他召集了中间村的村民,开始给他们介绍这几日的所得。 将此时尚在村子里的海民,尤其是年纪较大的海民们聚集起来后,叶清谷给他们展示了一根长得有些另类的双头矛。这根双头矛的一边是正常的金属矛尖,沿着寒杉木做成的矛杆一路向下,中间套着一个玉质的圆环,然后再继续是寒杉木的矛杆,最后却不是同样的矛尖了,而是一个不知用什么材质做成的小球,小球上还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圆形下凹。 “诸位以后用这根长矛杀掉活着的动物,就可以从上面吸收生命力积攒起来,如果有人受伤,请找人刺破指尖,在这圆形下凹处滴一滴鲜血,然后用这圆头触碰伤者,就可以疗伤了。只是有两件事情我需要说明,一是动物的生命力不比人类,各位需要用长矛杀掉大约二十倍重于一个人的动物,才能吸收足够的生命力救治一个重伤之人,二是不论是从人还是动物上获得的生命力,疗伤救命可以,想要用它延年益寿,请恕我做的这个法宝无能为力了。” 叶清谷前面说的俱是实话,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却是骗了一众海民。对于虚耗来说,不论是从人身上还是动物身上吸来的生命力,都是一码事,巫贤有办法用此延寿,叶清谷自然也有办法,只是他马上就要离开这极北之地,为了避免以后海民中再诞生一个巫贤,索性直接用话堵死了这条路,免得有人心生异志。 至于对于叶清谷自己来说,这种延寿的法子却是没有用的。没有修炼过的凡人,除非有异族精怪的血脉混杂,不然寿命绝超不过一百五十岁,而像他这样结丹的修士,自然的寿命就有三百岁不止,金丹五百岁,元婴修成更有千年寿数,若是元神成就更是可以长生久视。只是若修士想要突破寿命的限制,要用到的办法就不是虚耗这样的生命力能够满足得了。 听完叶清谷的介绍,海民又问了一些使用上的问题,叶清谷一一解答后,便由在场海民中最有威望的那一个接了过去,之后通知其他村落,然后如何分配处理这双头矛,就不是叶清谷要操心的事情了。 既然答应海民的事情已经做到,叶清谷此时也生出了离开的念头,卞化生实力比他来说高了太多,他决定先去看看江经年和折华剑宫有没有办法帮到自己,再做打算。 和场中的海民告别,说自己要回一趟周大海的村子后,中间村的海民虽然希望这尊虚海中的大神能够坐镇自己村中,但也不敢强留,自然是纷纷让他路上保重。而就当叶清谷刚刚腾空而起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极为惊慌的女子声音叫道:“你们有人看到了我家小毛了么!” 这声音语带慌张,透露出的情绪极为惊恐,叶清谷听闻后也就不急着走,决定先听听发生了什么。 那海民女子此时心神不定,说话结结巴巴,好不容易才把事情说清楚。原来她是那天渔船上伤者的妻子,而小毛是她十六岁的儿子,今日她到也来了村中央听叶清谷介绍法宝,然后刚才突然感觉一阵心绪不定,就回家查看了,结果发现本来在家中照顾丈夫的儿子不见了! “小毛可能只是出去玩了呢?”其他海民听闻,倒是没觉得有多少需要担心的。 “不不不,他这几日都说要去替他爹报仇,我怕他是真的去了!” “报仇?要是治疗出了事情,难道不该来找我报仇么?”叶清谷听到这话,也落了下来,他自讨所用之药英爱对症,没理由会出事才对。 那妇人见叶清谷出现在他面前,忙又谢了一遍他的救命之恩,说自己丈夫伤势好转,再就几日就该痊愈了。 “既然如此,你儿子还报什么仇,莫非是去找伤了你丈夫的海兽?” “正是,小毛他这几日都不停地说要为他爹讨回这名誉之仇,所以这几日我特意盯住了他,不想今日刚出了个门,他就不知道去哪了。” “名誉之仇?”叶清谷不太明白这受伤又算什么名誉受损。 见他不明白,便有一个海民中的长者为叶清谷解答了。原来海民自从在此地生存之后,便有了一个传统,那就是在狩猎或者渔猎中受了重伤的人,是不允许以后再参加的。只是这个传统最初的制定其实是为了保护那些受伤的海民,海民性格大多莽撞,受了伤之后常想要在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但是重伤后哪怕能够愈合,多少也会身体上受到影响,所以之后丧命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不让他们去就是为了不让他们赴死。只是这传统流传下来之后,不知为何就慢慢说辞变化了,有人认为这样剥夺人参加狩猎的资格,就是剥夺了一个海民的名誉,尤其在巫贤能够将一个人的伤势完全治愈之后,更是愈演愈烈。如今这种说法在海民的年轻人中颇为流行,小毛看来也是因为这个说法,才想要去击杀伤害他爹的海兽,为他爹重振名声。 众人在这里说了半天也不知道小毛究竟去了哪,便一起去了海边,发现果然少了一艘小船,看来是被小毛开走了。 “胡闹啊,那怪兽这么凶猛,小毛去就是送死啊。那东西当时根本就没有来攻击我们,只是不小心撞了过来,老毛替舵手挡了一下,才伤成这样的。” 叶清谷之前没过问过那个海民是怎么受伤,此时听有当时在船上的人说话,就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当时其实是两个海兽在互相厮杀,其中有一只在搏斗中不小心撞到了他们的渔船。叶清谷听了一会,只觉得撞到他们渔船的那只海兽,怎么听怎么像他在东余国北境遇到的那两个湖中水兽。 小毛从小就和他爹学习操船的技巧,若是从他娘离家就逃出门了,距今也有半个时辰了,想要追上根本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而且现在海上看着颇不平静,恐怕将有风暴袭来,轻易出海只怕难以平安返回。 见小毛的娘在那里哀求大家帮帮忙,而众人虽然有心却无力,叶清谷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出声道:“我来吧,谁能告诉我你们那日是在什么方向遇袭的?” 9.虚海之上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可恶,这虚海上的风暴竟然连神念都能影响!” 当叶清谷飞离海岸才一会后,虚海上的风暴就慢慢猛烈了起来,风声呼啸,带起海浪滔天,而看天色,接下来更会有暴雨在后头跟随。 这样的天气下肉眼能看到的范围极为有限,而神念居然也被这风暴阻拦,能伸展的范围并不比目力远多少。叶清谷沿着海客指的方向飞了好一会,既没有看到小毛的船,也没有看到海兽的踪迹。 又飞了一会后,叶清谷突然感觉有雨水落在身上,原来是开始下雨了。他心知不妙,这海上如今波澜翻覆,已经是非常凶险,等到再下起雨,小毛所驶的那种小型船只片刻之间就会倾覆,到时候又该怎么找到他? 性命攸关,叶清谷决定要试着用一个叫做微光照影的法术来尝试一下,不能让小毛就这样死在虚海之上。 所谓微光照影术,其实是木先生参考了佛门的六识神通后,所创造的独门探查法术。在暗室之中,哪怕是微小的光芒也能照亮人的身影,微光照影术就是用修士的神念作为微光,去照亮感应极大范围内的事物。 只是这法术虽然好用,可对修士的神念的要求也不低,没有金丹期的修为根本使不出来。叶清谷尽管修为还差了一大截,但他从北海星的奇遇后神识的强度就不断增加,如今为了救人,便决定冒险一试了。 将右手食指中指并举,顶住自己的眉心,叶清谷努力以指尖凝聚的法力为引,将神念凝出成那一颗“微光”。 “呼,好险,就差一点。”看来天不绝小毛的命,叶清谷的指尖最终出现了一团肉眼看不到的光芒,这是一团极高强度的神念,也是接下去找人的仰仗。 连掐数个法诀后,叶清谷指尖的光芒突然一散,向雾气一样往四面八方飞速的扩张而去,随着这团光芒的扩张,被扫过的一切东西都被叶清谷的神念捕捉到了。 在感慨虚海虽然这般寒冷,但还是有无数水中生灵存在后,叶清谷终于在自己以东十几里的地方感知到小毛的船只,只是那距离已经有些远了,神念上的感应模模糊糊,不知道船上是否还有人在。 心中暗骂了一句海上果然寻路困难,叶清谷立刻用最快的速度争分夺秒地向船的方向飞去。 只是比叶清谷更快到来的是雨水,当叶清谷终于飞到船只所在的位置,暴雨已经瓢泼而下,整个海面上狂风大作,兼有暴雨浪潮,简直是末日一般的场景。 “还好,赶上了!”看到船只上,有一个身躯高大,但是面容稚嫩的泉客少年正在勉力控制着船的平衡,叶清谷心中一松,知道自己到此,小毛就死不了了。 而小船上的小毛可不知道叶清谷正在天上看着他,此时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控制船上了,只是舟小难稳,他纵然已经和他父亲学了多年的操船之法,整个船只也已经被浪潮拍打得随时要倾翻了。 “完了!”随着一个巨大的浪头拍来,小毛身下的船只一头高高翘起,眼见整个船就要这样翻倒了,小毛心中不由一声哀叹,感觉自己怕是就要成为虚海中的白骨一副了,却突然看到一个穿着大裘的人突然从天而降,一脚就把翘起的船头踩了下去。 那人手一挥,突然风雨都侵入不了这小舟之上了,小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海水,才看清楚了来客。 虽然从未见过来人,可听母亲说过那日海滩上发生的事情后,小毛还是问道:“你是那位虚海里来的大神么?” “我若是虚海里来的神明,现在就让这风雨停息,海面波平,何须和你一起在这里摇摇晃晃呢?我也不过是被人从虚海里救起来了而已。”叶清谷听小毛张嘴就称自己为大神,不由想到之前是神仙,现在是大神,以后又会被人怎么称呼呢。 叶清谷虽然否认了自己是虚海中的神明,但小毛已经确定他就是海滩上那人,不顾小舟摇摇晃晃,直接跪下对叶清谷说道:“大神,谢谢你救了我爹的姓名。” 叶清谷不喜欢被人跪拜,直接用法力托住了他,说道:“我叫叶清谷,你可以叫我叶大哥,不用一直大神大神的叫,你叫什么名字,又为何这么执意要来这海上?” 这个叫做毛小枝的少年,说辞倒是和他娘的说法一般无二,果然就是为了寻找那只伤他父亲的海兽而来。 叶清谷心中一叹,这少年孝顺是极为孝顺的,但做事的确是太鲁莽了,有欠考虑,便把他们海民老人的说法给他讲了一遍,又告知了他这海兽的厉害,不要盲目为了一个没有价值的目标丢了性命。 毛小枝之前靠着一腔血勇扬帆出海,在遇到风暴后已经心中怯了三分,如今知道受伤这事情实际与父亲的名誉无关,决定听从叶清谷的,不去找那海兽拼命,便问道:“叶大哥,那我们该怎么回去?” 叶清谷想要带着毛小枝飞回去不难,但加上这艘船也就是个不小的难题了,只是人已经找到了,也不急于一时半刻。既然决定不顶着风暴返航,叶清谷就取出一颗土性的晶石,在甲板上布了一个避水阵,将小船保护了起来。这阵法虽然简易,可要隔绝这些没有法力加持的自然之水,还是不在话下。 做完了这一切后,便直接在船上盘腿坐下,和毛小枝闲聊些海民的趣事,外界虽然是狂风暴雨,船上却是一片祥和。 两人聊了一会,毛小枝突然立身站起,指着远处道:“叶大哥,那是啥?” 见毛小枝指着自己的背后,叶清谷也转身一看,看清远处的东西却是一叹:“小毛,接下来自求多福吧,我可能顾不上你了。” 毛小枝刚想问叶清谷此言何意,就见叶清谷自避水阵中一跃而出,随后对着小船一挥手,小船顿时就像利箭一般在海面上急射而去。 “希望这道法力能把他送的远一点吧。”将毛小枝和船都送走之后,叶清谷凝神准备迎战那道巨大黑影。 那道黑影在海面上忽隐忽现,却是向着叶清谷的方向急速游来,最终在隔着叶清谷几十丈的距离时,一下从水中探出了大半个身子。等到这时,叶清谷才算看清了海怪的全貌,却是一条巨大的蛇形怪兽,四眼双角,背上长着数对小小的翅膀,只是身上破破烂烂,到处都是伤痕。 看得这海怪模样,叶清谷确定了两件事情,一是那这只海兽伤而不死,应该是那日厮杀中的胜者,二是这海兽模样果然与东余国湖中水兽很是相似,但个头却还要更大。这海怪怕不是有三丈粗细,而水中隐隐绰绰,看上去怕有百丈之长! 这海怪见得叶清谷竟然不惧怕自己,不由张大嘴巴,对着叶清谷发出一声大吼! 叶清谷听着吼声中隐隐有龙虎之声,晓得这海怪要是再长下去,迟早能生出灵智,化龙飞天,忍不住说了一句:“可惜啊,你今天飞不上天了。” 说完之后,叶清谷放出焱云冲,直奔海怪身上的伤口而去。这海怪与湖中水怪如此相似,想来皮肤也是一般,叶清谷要找它的弱点来打。 只是这海怪比湖中水怪的争斗经验却要丰富了太多,见焱云冲袭来,一头又扎入了海水之中,叶清谷这一击竟然落了空。 收回焱云冲,叶清谷马上急速升空,察觉到海怪来袭后,叶清谷便一直张开着神念,自然察觉到这海怪在躲过焱云冲后,已经潜游到自己脚下,这就要破水而出了! 随着叶清谷向上飞去,他脚下的海水猛然炸开,海怪如一根柱石般从水中直冲而出,一口咬下却咬了个空。 “哈哈哈咬不到……这就不好玩了啊。”叶清谷仗着自己在天上,正要嘲讽这海怪,却看到海怪背后的翅膀舞动,竟然从水中飞了起来。 叶清谷本以为这海怪背后翅膀不过是摆设,想利用自己能飞的优势慢慢磨死它,但海怪会飞,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没了。 这海怪飞行的速度还不慢,配合着头上双角放出的霹雳,叶清谷一时之间竟然只能逃命没有还手之能。 只是被追打的时间长了,叶清谷心中暴躁的情绪开始慢慢累积,又兼这海怪让他想起了死去的泉三魰,心中悲怨之情愈烈。此时天地之间雷声大作,暴雨浊浪,暗应了叶清谷心中的不平之意,在天地景象与心内情绪的共鸣之下,叶清谷识海中那道帮助他破去平京阵法的剑意又一次动了起来。 这一回,这道剑意就不是简单地敲一下叶清谷了,整道剑意被叶清谷心中暴虐的心情彻底激发,在叶清谷的识海之中猛烈颤动,最后直接炸开,这道剑意中的一切感悟尽数归了叶清谷。虽然巨大的信息量,叶清谷一时间无法全部领悟,不过他还是一下子找到了一丝此刻最需要的明悟。 元鹤剑被毁,叶清谷没有趁手的飞剑,便用御使飞剑的手法运转起焱云冲,这回焱云冲并非如往常一般直来直去,而是在空中流转跃动,直接击溃了所有海怪放出的霹雳。每一道霹雳在被焱云冲靠近时,就好像即将熄灭的烛火一般摇晃起来,然后就真的”熄灭“了,直接消散于无形。 焱云冲将所有霹雳一扫而空后,直奔海怪而去。海怪面对袭来的法宝,四眼一闪,冲着焱云冲就放出无数光芒,只是本来要消磨神念的神光,却像积雪遇到了最烈的阳光一般,被焱云冲直接冲了烟消云散。 当焱云冲击溃一切障碍,冲到海怪面前时,叶清谷一声轻喝,焱云冲就如元鹤剑一般,带起无数剑光冲入了海怪的嘴中,只是这次的剑光之中并非是长生剑意的宏大之意,而是一种万物皆杀生机灭绝之意。长庭子若在此,定能分辨这剑意与折磨了他十年的剑意无比相似。 剑光入腹,海怪整个身子顿时一顿,随后痛苦地哀嚎起来。随着它的哀嚎,海怪的身上突然一处处都炸裂开来,每一处炸开的伤口中都有雷光冲出,乃是焱云冲在它体内肆虐。 海怪身体虽长,焱云冲却是视若无物,自头而出,片刻之后便从尾而出,倒飞回了叶清谷手中。叶清谷一收焱云冲,看了一眼停止发声,只是停留在空中的大海兽,说了一句:“这就去了吧。” 随着叶清谷此话一出,无穷剑光从海怪体内爆发而出,将它巨大的身躯化成了数不尽的碎末。 看着手中的焱云冲,叶清谷知道这次能用御剑的手法御使焱云冲,是沾了那道剑意的光,以后还想使用这般剑术,一柄合手的飞剑还是不能缺了,接下来更是要找个机会好好闭关,等消化了这道剑意中的内容,对上卞化生就不是这般无力了。 “飞剑和剑法的事情倒不能急,先去找小毛那家伙去哪儿吧。” 10.元婴妖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哪怕对于纵横星海的修士们来说,运气也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有的时候一个平凡的修士可能突然找到了前古修士留下的遗留,一步登天,有时候大能修士也会误入人力无法对抗的险地之中,身死道消。于是为了捕捉虚无缥缈的运气,修士们中也分成了两派,一部分的修士会更愿意帮助他人,认为这样能够暗合天道,增加自己被上天眷顾的可能性,而另一部分的修士则选择击杀别的修士,认为这样可以夺走他人的气运壮大自己。 不过更多的修士则是和叶清谷一样,并不执着于这种虚无缥缈之事,只是今天叶清谷觉得,可能多帮帮别人,的确有助于自己的运气。因为当他找到被他送出老远的小毛时,他还发现了一个上面封着一个法阵的小岛。 “的确是封印灵气溢出的法阵,看小岛模样也像,莫非留下那个玉简的修士最后真的没回来,便宜了我?”叶清谷检查了一下这座小岛,发现的确是玉简中描述的那一个。 不过去这洞窟一探也不知要多久,就这样把小毛留在岛上并非什么好主意,叶清谷最后决定还是先把小毛送回海民住地,再返回这岛上。 海上的天气就如同少女的心情,晴雨不定,刚才的狂风暴雨最终也不过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就云销雨霁,又是一派云淡天高。小毛对着天空找了一下方位,在叶清谷法力推动之下,小舟用一种飞快的速度返回了中间村的海岸。 这一路的返程倒是比去程要顺利了许多,中间什么变故都没有发生,就顺利回到了中间村。当小舟靠近海岸的时候,分明可以看到小毛的娘亲还有一些海民依然等在那儿,等看到小毛对着他们挥手的时候,还在海岸上的众人一下子欢呼了起来。 叶清谷也没说遇到海怪的事情,只说自己找到了小毛,然后两人在海上等到暴风雨停息就回来,随后就不管小毛的娘亲是怎么教训她儿子的,自顾自地飞天离去了。 众海民看着叶清谷飞离的背影,觉着这人从虚海上这样的风暴中救出人来,怎么可能不是虚海中的神明,便远远地一起向他行了一个祭祀时候才会用到的大礼。 靠着之前自己留下的法力,叶清谷无惊无险地回到了那座小岛之上。这小岛若用肉眼看去,便只有一座有着无数光秃秃石头的普通岛屿,可在修士眼中,分明岛中央有一个洞窟的被法阵封印遮蔽了起来。 可能是留下玉简的那位修士觉得不会有别的修士再发现这个小岛,封印住洞窟的阵法只有封锁灵气不外泄和遮蔽肉眼视线的功能,叶清谷随手用法力一轰,这阵法就算告破了。 阵法一破,真玄晶草吸自地脉中,又吞吐而出的那些灵气,在被封印了数百年后,终于肆意的直接冲了出来。或许是这几百年来,洞穴中积蓄的灵气实在太浓郁了,叶清谷都未主动吸纳,就感觉洞中冲出的灵气直接从身体每个毛孔中渗透了进来。 这种修炼的良机断不可错过,叶清谷见如此多灵气外溢,立刻在洞穴旁盘膝坐下,开始全力吸纳吞吐这些灵气。一时间海量的灵力直接冲入紫府之内,滋养着叶清谷的道丹,让整颗道丹的颜色,迅速从原本白色泛黄的模样,迅速向金丹那种金光灿烂的样子转变过去。 由真玄晶草吐出的这种灵气极为纯净,堪比最极品的晶石中蕴含的灵力,叶清谷这一坐定,就全然顾不上外界的日升日落,一直过了整整三日才睁开眼。 这双眼一开,就好像有金光射出,叶清谷忙镇定心神,才算压住身上暴涨的功力。这一番修行下来,他道行大进,已经距离金丹成就只有一步之遥。 只是功力提升的太快并非一定是好事,唤作别的修士突然这样功力暴涨,很容易就会走火入魔,一命呜呼,叶清谷感念过开天辟地,对法力操纵的能耐远超同辈,这才算能管得住身上的法力,不然就和幼童耍大锤没有区别了。 只是这些纯净的法力虽好,却不是叶清谷这一趟真正的目的,看着深不见底的洞窟,叶清谷心底谢了一句那个留下玉简的修士,然后一跃而下。 根据那个修士的说法,这个洞穴呈现一个竖折的模样,先是笔直而下,倒底后又横着沿着出一条路,路的尽头就是真玄晶草了。若如玉简所载,这洞窟中除了真玄晶草之外,应该别无一物,畅通无阻才对,可当叶清谷直落到洞底的时候,突然背上发凉,心生警兆。 保险起见,叶清谷立刻穿起梵星战甲,张开神念,一下在神念中捕捉到一个灵体正躲避在洞窟一侧的石壁内。这灵体也不动弹,就这样藏着石壁内,叶清谷一时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处理这个它。 决定先不打草惊蛇,叶清谷在洞内走了几步,发现那灵体还是依旧不动,而当他试图沿着山洞走向真玄晶草所在的时候,那灵体就默默跟了上来。 发现了这灵体会跟着自己后,叶清谷就提高了警惕,扣了一团雷火在掌中,缓步向洞窟深处走去,果然那个灵体也随着他一路向洞窟更深处移动了过去。 一直到叶清谷走到洞穴最深处,那个灵体还是没有任何异样的行动,而叶清谷的注意力,已经不自觉地被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真玄晶草吸引过去了一部分。 当叶清谷刚看到真玄晶草的时候,他就感觉一阵寒潮扑面而来,不过这股寒潮却没有给人带来那种刺骨的冷意,相反却是让人觉得精神一振,瞬时就精神了许多。再看那株真玄晶草,天地异种果然品相不凡,通体淡蓝的植株高约一尺,上面长着几片叶子,细看就能发现并非如其他草木一般纹理,而是像宝石一样是半透明的,晶莹透彻,宛若雕成。 叶清谷看到这样天材地宝也是有些激动,忍不住就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那个灵体在他走上前的时候猛往洞内窜了几分,似乎就要破壁出来了。 灵体的异动让叶清谷的脚步一停,注意力也从真玄晶草上分了出来,这是才发现这洞穴深处除了真玄晶草外居然还有一具尸体,虽然不知道死了多久,但在真玄晶草周围的寒意保护下,还是面貌如生,并没有化作骷髅。 往尸体的方向迈出几步,叶清谷发觉那个灵体更近了几分,心下不由想到:“草也不让我靠近,尸体也不让我靠近,好那就让我看看你是个什么玩意。” 想到这里,叶清谷就转过身来,面对着灵体的方向,然后向后跨了几步,一下子距离尸体不过几尺之远了,而那灵体果然中计,一下子从石壁中冲了出来。 这灵体才从石壁中冒出半截,叶清谷却已经认出来了是何物,心中不由一叹:“元婴妖,想不到竟然是个前辈死在了这里。” 所谓元婴妖,既是元婴期修士死后,若是死前尚有强烈的执念,再配合一些特殊的外界条件,最终未完全消散的元婴,就会和修士的执念结合,形成这种特殊的灵体。元婴妖不会远离修士的死亡之地,那么只能是从那具尸体生出了。 正常情况下,修士体内的元婴纵有表情,也该是平静祥和的,可这团白茫茫的雾气内中那个残破的元婴,面上却是凶恶狰狞,似乎要扑过来将叶清谷整个人吃下一般。 不过元婴妖纵是元婴修士最后的残留,威能比起生前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叶清谷随手放出的雷火就让它抵挡不住,连连后退。 “吒!”叶清谷击退元婴妖后却没有趁胜追击,而是以手掐诀,吼出一声雷音。雷音其实不是他们玉晨宗的法术,而是木先生从自己相熟的佛门修士那儿学来的,叶清谷也只是学过一点皮毛,如今用这雷音只是想试试看能否唤回元婴妖神智上的一点清明。 那元婴妖听到这雷音后,全身一震,面上凶恶的表情似乎有些平和,可是马上又恢复了原样。 叶清谷见有些效果,马上连续吼出数声雷音,可惜也不知是他功力不济还是元婴妖已经丧失神智太久,之后元婴妖听到就没有任何反应了。 看到元婴妖不折不挠地向自己冲来,叶清谷看着元婴妖,实际上却是对那尸体说了一句:“前辈,晚辈救不了你,只能帮你收尸了。” 随后,洞**猛地一亮,无数雷光吞没了元婴妖,将它直接炸成了虚无。 用神念查探后,确定元婴妖已经真的消散后,叶清谷转身走向那具尸体,决定先为这位前辈收尸,再去收取真玄晶草。 直到走近尸体后,叶清谷才发觉这具尸体下竟然有一个破损的挪移阵,这挪移阵灵气尽丧,叶清谷之前的神念居然没发现,而看尸体的右拳落在众多裂痕的中央,可以推测出是这位前辈亲手毁掉了这个挪移阵。 元婴修士虽然不像元神修士一般,可以在星空之中挪移纵横,但也已经逐步摸索到了撕裂空间,在神念范围挪移的奥秘,只是看他身下这个小挪移阵,却是不知道他是从这星球上的何处挪移至此的,更不知他为何要毁去这挪移阵。 而当检查这个修士的死因时,叶清谷更是大惊,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11.往事难料,元舒君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这具尸体看面容也不过三十多岁,不过元婴修士的年龄根本无法从面容上看出来,而在他身上叶清谷能找到的致命伤口只有一处,乃是胸膛正中央的一处约一拳大的一个伤口。 从伤口上倒是看不出是什么手法造成的,不过透过伤口可以看到内中的骨骼与内脏,脏腑的伤势也就罢了,能看到的骨骼看上去就像一根根青色的金属般,竟然和尹阳子的骷髅一般无二。 叶清谷曾经推测过,尹阳子当时用秘法压制住了自己的伤势,从宁元星一路撤逃到北海星方才死去。所以在等待黑齿铭之接任掌门的那几日,他曾经向江经年和长庭子询问过,是否知道一种能够将人的骨骼变成这般模样的法术,两人倒是讲了几个法术,可惜没一个和尹阳子身上的伤势一样。既然这法术不是什么大路货,叶清谷本以为要废许多周折才能找到这法术的线索,可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在这虚海上的洞窟内看到一样的伤势。 这世上自然是有巧合的,可两个隔着十多个星球修士,皆在同一个星球被同一法术击杀,要说施法之人没有关系,叶清谷是不信的,下手之人必定有极深的联系,甚至可能就是同一人! 看完胸膛的伤口,叶清谷又检查了一下这个修士身上,想找一找是否有和他身份有关的东西,却发现在他紧握的左手中居然捏着一块小小的玉简。能让他在临死之前还紧紧抓着的玉简一定内藏重要的信息,告了一声罪后,叶清谷掰开尸体的左拳,取走玉简,然后用神念一读,其中的内容顿时让他的脑海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和之前那个详细记录了虚海游记的玉简不同,在这个玉简中,这个叫做荆奇逸的修士自述到他修行八百载,虽然成就元婴,但是天资所限无法更近一步,只好以周游天下为乐,在游历了许多星球后,最终又回到了自己成道的宁元星上,却不想误信了元舒君的话,最终落得如此下次。荆奇逸称自己四百岁后无牵无挂,只有不想死后暴尸荒野,便利用之前留下的挪移阵,传送到了这处洞穴之中。 荆奇逸在玉简中的记述非常简略,关于和元舒君之间发生的种种皆是一笔带过,只说元舒君辜负了自己的信任,而自己最终殒命他手也是咎由自取。但在记述的最后,叶清谷读到了这样一句话:“若早知元舒君是这样的人,当年就不该因为他和尹阳子恩断义绝,当初我辜负了尹阳子的兄弟之情,如今我死于元舒君之手,天道轮转,果然公平,公平!” 尹阳子还在宁元星活动的年代距今已有千年,叶清谷自从来到宁元星后,费劲周折才好不容易找到五指山这几个字的出处,可今日居然直接见到了尹阳子的故交,虽然这位故交已经和尹阳子一样西去。 叶清谷惊讶完之后,不由在心中小小地埋怨了一句:“前辈啊,你要是事情都说说清楚,我接下去能省多少工夫啊。” 不过纵然荆奇逸说的如此简略,他所提到的元舒君还是为叶清谷打开了新的思路。尹阳子既然是死在他手上,那多半泉客的秘密也和他有些关系。 叶清谷默默记住了元舒君的名字后,便决定为荆奇逸收尸,这位前辈生前都想着尸身的归所,如今这样躺在地上,想来是不会开心的。 先摘下了荆奇逸的储物手镯,随后叶清谷就如给尹阳子做的坟墓一般,也将荆奇逸安葬了起来,在用石壁上切下的碎片给他立完墓碑后,叶清谷对着墓碑上的“荆奇逸”三个字说道:“前辈,虽然你到最后还是觉得对不起尹阳子前辈,不过你们两人都是被晚辈所埋,希望九泉之下,可以重归于好吧。” 埋葬了荆奇逸后,叶清谷查探了一下他留下的储物手镯,发现也是个大容量的,内里存着不少东西,只是此时不便细看,还是先收取了真玄晶草再说。 在前一个玉简中,荆奇逸说过真玄晶草周围有天然形成的阵法守护,叶清谷此时用法眼一看,发现果然有一个阵法暗藏,这阵法与地脉勾连藏得极为巧妙,先前他的神念都用来盯住那个元婴妖了,肉眼竟然没看出这里还有一个法阵。 想到这节,叶清谷不由对荆奇逸心生感激,若非这种精于探险的前辈修士发现了这处阵法,像他这般初出茅庐的修士,若是自己看到真玄晶草这样的宝贝,定会一头撞上去然后陨落在阵法之中。 按照荆奇逸所述,这真玄晶草吸纳地脉中的灵力,其中纯净轻灵的部分就被自身利用,成为了成长的养分,而那些混沌实浊的部分,就散落周围,形成了守卫自己的阵法。这阵法一旦发动,茫茫浊气压身,瞬间就能衰败周遭修士的法力,随后这浊气就会化作巨力压下,将失去法力保护的修士压得粉碎。 不过这样先天形成的阵法固然威力巨大,可是没人操纵却是欠缺灵性,依荆奇逸所言,只要用法力制住阵法中灵力流动的是三个节点,便能操纵这个阵法了。 叶清谷从善如流,便将法力探出,于这个阵法的三个节点上插入自己法力,截断了本来流转的灵力。在叶清谷法眼中,本来这个阵法中的灵力就好像蛰伏林中,随时等待暴起的猛兽,而当灵力被自己的法力截断后,饥饿的猛兽就一下陷入了沉睡,阵中的灵力都停滞了下来。 见此法果然有效,叶清谷才大着胆子走近了阵法的覆盖范围内,果然阵法已经完全停止了,他身上如此多法力既然都没有引动这阵法。 看了一会长在阵眼上的真玄晶草,感慨了一下天地造物果然神奇,叶清谷便弯腰将这草直接拔下。真玄晶草触及手掌时,冰冷坚硬,果然像矿石多过像草木。 只是拔起后,叶清谷就发觉不妙,这真玄晶草一离大地,其中灵气就止不住地往外溢出,叶清谷忙用法力包裹住它,才算停止灵气的损失。到这时叶清谷才明白,真玄晶草的摘取和保存一定还需要特殊的方法,只是这宝贝非常少有,纵然是玉晨宗也没有关于这些的记载。现在真玄晶草在他手中,能用法力护住灵力不流失,可放入储物的法宝中,怕是要不了一天半日就灵气尽丧,神妙全失了。 既然不愿暴殄天物,叶清谷只能设法现在就把真玄晶草利用起来,就地炼制一个法宝了。 当下而言,叶清谷最需要的莫过于一柄飞剑,元鹤剑被毁后,他其实思考了许久自己究竟需要一把怎么样的飞剑,而直到前几日在海上击杀海怪后,他才醒悟过来,以前炼制元鹤剑的路子,看似炼出了一柄专门针对妖邪的正道宝剑,但同时受到的限制也太大了。如今他剑术大进,剑阵化生变化万千,剑意凶猛斩念诛神,真是需要一柄能把所有剑术威力都施展出来的飞剑! 既然目标是一柄强绝的飞剑,那用真玄晶草为辅料,炼制一柄寒属性的飞剑这样的普通思路就是一种浪费了,叶清谷决定冒险一试,看看能不能突破真玄晶草的寒属性。 取出自折华剑宫得来的那枚五角星剑胎,乌钢真铁刚猛霸道,不需要真玄晶草的提纯效果就已经足够,叶清谷便用法力取下真玄晶草上的三片叶子,将他们炼入这剑胎之中,剑胎本来色做纯黑,但在三片草叶炼入后,逐渐变得透明起来,最后变作了晶莹的宝石蓝色,更是有阵阵寒意透出。 若是要炼制一柄寒属性的飞剑,这已经算是完成了一大半的工序,只是叶清谷要炼的远不止如此。 接下来需要的材料时在北海星获得的大焱精砂,与炼制火云签和焱云冲的赤阳精金不同,大焱精砂是一种只含有热这个属性的矿材,用它炼制的法宝是无法像火云签那样引发爆炸的。但是比起真玄晶草这种生长多年的灵物,大焱精砂中热的属性还不够强,所以叶清谷需要利用真玄晶草的主枝来加强这种热。 用法力将几十粒大焱精砂与真玄晶草剩下的主枝炼为一体,本来是艳红色的大焱精砂猛然亮了起来,简直是要放出光芒一样,而原本还有些阴冷的洞窟内也是温度急速上升,叶清谷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发丝受热卷了起来。 下一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了,成败皆在此一举了,叶清谷用已经彻底变成液体状的大焱精砂包住了剑胎,试着将寒和热的属性调和起来。 这两种属性本就对立,若是强弱不一,一定是互相消耗到只剩一方存在,最后成为只有单一属性的飞剑,但是叶清谷需要的并非如此,他要让这两个属性共存,甚至在寒与热的基础上生出更多的变化! 随着大焱精砂包裹出剑胎,整个洞**忽然产生了剧烈的温度变化,一时冷,一时热,冷热交替难以捉摸。 就在冷热急速交换数次后,叶清谷面前的剑胎突然射出耀眼的光芒。叶清谷受光芒所激,闭上了双眼,而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 12.妖道再临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被叶清谷用法力托于身前的五星形剑胎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看上去就像是两个水滴尾部相接,拼在一起一般。左侧的水滴保留了之前蓝宝石般的色彩与质地,而右侧的水滴则是呈与之相对的晶莹红色,而这红色与蓝色在两个水滴相接之处却非截然分开,却以一种相融的形态化作了混沌一片。 整个飞剑不过一掌长短,看上去小巧可爱如一件工艺品般,但飞剑这样的法宝本就是炼小比炼大更难,感受着飞剑中涌动的能量,叶清谷知道这次炼出的飞剑怕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许多。 在叶清谷原本的计划中,将寒与热这两种极端且对立的属性炼制在一起,无论他多么小心谨慎,但是寒与热的对冲还是会让能量损失一大部分。可似乎来自真玄晶草的寒意,与被真玄晶草升华过的热意之间,因为共通的根源,竟然完美的互相包容了,仅仅是蓝色的一端就包含了之前整个剑胎上的寒意,而另一端的热意能与之分庭抗礼,威力也可见一斑。 更让叶清谷惊喜的是,当他尝试去御使这柄新生的飞剑时,发现如臂使指,飞剑在小小的洞**进退纵横,无不如意,感觉就像是已经温养多年一般。而能御使得如此得心应手,全是因为最基础的五星形剑胎,是他在养剑池内感应得来,天生与他相性极好,哪怕只是刚刚炼制,就和他心意相通。 看着这柄飞剑,叶清谷只觉得十分喜爱,思考了一会后便给它命名为“子午殛”,子是寒意,午是热意,殛则是冷热之外更为玄妙的变化。 将子午殛收入紫府内温养后,叶清谷也算是功德圆满,在这小岛上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之处了,便对着荆奇逸的墓又拜了拜,谢过这位前辈送给自己的机缘,便飞离了这洞穴。 叶清谷本拟离开小岛后就直接飞回周大海他们所在的村子,和他们拜别后就直接返回东余,可没想到在海上飞了一段后又遇到了一些不得不让他停下的事。 “可恶,这玩意皮怎么这么厚!”渔船上十几个海民用弓箭和长矛努力抵抗着正在撞击船身的海怪,可惜不论是弓箭还是矛尖,打在海怪身上的时候都没什么作用。 这海怪生有六条又短又粗的足,一颗大头上只有独眼一颗,虽然丈余来长的身体比起渔船来说要小好多,可随着它这么连续撞击下去,眼见渔船就要翻覆,海民们恐怕都会成为他的腹中之食。 就在海民们都以为自己难逃成为别人果腹之物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一条蓝光从天而降,在那海怪头顶一点后,海怪的皮肤上立刻接结起了冰,一瞬间整个海怪都被冻结了起来。随后就看到一个人从天上落下,站在了海怪结成的冰坨之上。 “难道海民出海捕鱼都是这么危险的么,隔三差五就会遇到这种家伙?”来人微笑着看着海民们,问了一句。 船上的海民俱是来自中间村,一下就认出来人是叶清谷这位虚海大神,纷纷上前谢过他的救命之恩,然后和他说道:“也不一贯如此,只是每隔几十年年,似乎海怪们就会有一年特别活跃,只是这年份不定难以预料,今年大家连续遇上海怪,看来就是遇到这时候了。等回了村,要告诉大家这事,今年还是不要出海最好了。” 听海民们对此事已有定论,叶清谷也就不操心了,随后他指了指海民们的渔船,问道:“你们的渔船快被撞穿了,还能回去么?” 海民们探头一望,发现之前被海怪撞击的船身处,木板已经扭曲弯折,随时都有漏水入仓的可能。一看这情况,渔民们都苦了脸,纵然现在返航,也不知道何时这些木板就会完全断裂,而且万一遇上别的海怪更是不妙。 想到这里,海民们不由将求助的目光望向了叶清谷,只是他们刚刚被叶清谷所救,却是不太好意思再直接开口求助。 叶清谷见他们一个个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笑道:“罢了,走之前最后帮你们一次,我护送你们回去吧。” 随后,叶清谷轻轻一跺脚,那被他踩着的大冰块就一下子炸裂开来,碎冰在他的法力引导之下覆盖在了破裂的木板之上,防止海水浸入,而破碎的海怪尸体则被虚海的浪潮卷走了。 “走吧,过些时候可能就会有别的海兽被吸引过来了。”叶清谷也不上船,只是飞在一边,和渔船一起向中间村外的海滩进发。 本来,叶清谷送这些渔民到海滩后就该离开了,可当他远远看到中间村上的一个人影时突然心觉不妙,有一种如临大敌的紧张感油然而生。 让渔民们把自己围在中间,收敛全部法力后,叶清谷一行人缓缓靠近村子,发现村中央不知为何又聚起了一大堆人,而在他们上头还凌空立着一个矮矮胖胖的人。 还没等叶清谷他们靠近聚集的人群,就听到一个声音在那里嚷嚷道:“我说过了,只要你们把那天那个小子的行踪交待清楚,老神仙就不会伤你们性命,而且还重重有赏,如若不然就都死无葬身之地!” “巫贤,我们都没责问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你今天还有脸带人来!” 那声音叶清谷本就听得熟悉,听到别的海民答话后更是反应过来,原来说话的人是之前逃窜的巫贤,而他带来的那个外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妖道卞化生! “这两人是怎么会搅和到一处的?”虽然见了仇人,可叶清谷却没有急于发难,而是决定静观其变。 他却不知道,巫贤那日败走之后,用土遁远远逃走,也不敢留在其他海民的村落里,就怕叶清谷追杀而来,索性一路向南跑了很远。虽然虚耗被叶清谷收走,但巫贤总归还有点法力,找了个罗苏国偏远的小山村,靠着那些不入流的法术又作威作福起来。直到有一日,有一个修士飞临,逼问是否有人见过一高一矮两个年轻人。 卞化生自从被尊者下了命令后,就开始一路向北寻找叶清谷二人的下路。只是他有难言之隐,无法再罗苏境内大张旗鼓地搜寻,只能自己慢慢查访过去,这段时间也是苦不堪言。本来他也不指望能在这样的一个小村找到叶清谷他们的消息,可没想到巫贤在听完他描述后便连连磕头,请他为自己报仇。卞化生一问之后,就确定了巫贤遇上的年轻人正是叶清谷,虽然不知道泉三魰去哪儿了,可既然找到了一个就绝不能放过。 之后在巫贤的指路下,两人来到了这中间村,结果卞化生神念搜索下却在这里找到叶清谷,巫贤便自告奋勇,说要为卞化生问出叶清谷的下落,只是海民性格豪迈正直,他在那里嘴皮子都快说破了也没人搭理他。 见巫贤说了半天,也没有海民交代叶清谷后来去哪里了,天上的卞化生终于失去了耐性,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吧。” 话毕,抬手向刚才斥责巫贤的海民都射出一道青芒,眼见那个海民就要遭遇不幸,远处突然飞来一道雷光,在空中截住了卞化生的攻击。 卞化生沿着雷光飞来的方向一看,看到一人推开周围的海民走到人前,对自己说道:“他们不吃敬酒,也不吃罚酒。” 看到叶清谷,卞化生兴奋得一下子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一声大笑,问道:“小子,你那同伴呢?道爷要请你们走一趟啊。” 听他说到泉三魰,叶清谷只感觉怒火一下直接窜到了脑中,咬牙切齿地说道:“等我送你一程,你就能见到他了。” 听懂叶清谷的言下之意,卞化生也感觉心凉了半截,那位尊者可是要他把两个人都带回去的,如今少了一个,也不知会受到尊者怎么样的责罚。 卞化生正欲再言,就听到下方的巫贤对他大喊:“老神仙,我可帮你找到这小子了,我的赏赐呢?” 预计的两人少了一个,卞化生本就心情烦躁,巫贤和他一路同行也让他觉得此人面目可憎,如今巫贤还敢聒噪,卞化生不由冷冷回了一句:“那就赐你一死吧。” 说话间,卞化生直接打出一道青芒,一下击中了巫贤的胸膛,后者哪里反应的过来,直接就倒在地上,看来是不活了。 解决了巫贤,卞化生就将目光转到了叶清谷这边,叶清谷也不和他废话,飞上天后说道:“这地方太小施展不开,去虚海上打如何?” 卞化生觉得擒住叶清谷乃是十拿九稳之事,也不怕他多蹦跶两下,就跟着叶清谷往虚海上飞去。 只是叶清谷刚飞出海滩还不罢休,一直向外飞了许久才算停下,卞化生本来已经快耐不住了,见叶清谷终于停下,就说道:“小子,难道跑得远,动起手就能厉害点?” “不,只是怕你污染了海边的水,海民们还要去游泳呢。”叶清谷却是不徐不疾地嘲讽了卞化生一句。 “小子,你!” 卞化生被气的不行,刚要发作,叶清谷已经手一抬,无数火光霹雳就呼啸而来! 13.二斗妖道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不过纵然是出其不意,两人巨大的修为差距还是没法一下抹平的,卞化生手一挥就将雷火尽数打散。 “小子,这点手段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叶清谷却是不理卞化生所说,反而轰出更多霹雳。 卞化生心想莫非这小子上次诸多法宝都被破掉,到现在就只能用这种没用的雷火来争斗,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又伸手破去叶清谷的法术。 只是这一次,虽然绝大多数的雷火霹雳都在卞化生一掌下被轰散,但其中一道红光却是直接射穿了卞化生的法力,直接从他伸出的右掌一穿而过。 “啊!”卞化生手上剧痛,不由痛呼出声,撤手一看,发现掌心已经被洞穿,一个被烧灼而出的空洞,似乎在嘲讽他之前的话语一般。 子午殛自从出世后,一剑冻海怪,一剑穿了卞化生的手掌心,威力只让叶清谷觉得非常满意。不过眼下可不是自满的时候,趁着卞化生受创正好追击,红光又一次向他飞来,而这一次却是化作剑光万道,直将卞化生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 卞化生一时不察,已经输了半招,此时就只能鼓起法力抵抗,却发现这剑光至热,连他护身的法力都能生生烧开,硬是在他身上留下了许多口子,只能大喝一声,靠着元婴期的强横法力,将叶清谷的飞剑震退,只是此时他身上已经被留下了不少的伤口。 “可恶,这小子才这么点时间,怎么功力提升了那么多。”卞化生自然能分辨出,这剑光如此凌厉,是叶清谷的飞剑,剑法,修为三者都大涨的结果,只是他怎么想也不明白不过十来日,小虫子怎么就这么厉害了。 不过这时候已经容不得他细思了,被震飞的飞剑在叶清谷身边盘旋了几圈后,眼见就要再来了,卞化生不愿如此被动,抢先发动了傀儡百戏。 与上回一般,无数黑影傀儡自虚空中出现,不过叶清谷知道这些黑影还会有更高级的变身,自然不会给卞化生使全法术的机会。 长生剑决,剑光化阵,蓝色剑光散化无数光丝,铺满整个海上,也将所有黑影都包裹其中。 卞化生刚想催动傀儡百戏上妆的变化,却发现自己居然一个傀儡都感应不到了,这才发现所有黑影傀儡都被已被剑光包裹,然后冻结了。 冻住只是第一步,子午殛上的威力变化,蓝色的剑阵转为红色,红色剑光撞上一个个被冻结的傀儡后,寒热对冲,这些本来介于虚实之间的黑影傀儡竟然一个个碎裂开来。 在黑影傀儡碎裂的同时,卞化生紫府内端坐的元婴手上,几根绑着的细线突然根根断裂,随后卞化生便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些细线是他与元婴一起修炼的法宝,如今法宝被叶清谷所破,不但在修复之前无法再次使用傀儡百戏这个法术,就连卞化生自己也一下受伤不轻。 “小子,你很不错啊!” “卞化生,到了这种时候就不用逞口舌之快了,我们两人今天总有一个要埋在这虚海里的。”叶清谷刚才破傀儡百戏也是消耗很大,导致没把握住卞化生受伤虚弱的时候。 卞化生之前一直记着尊者要活捉的命令,动起手来缚手缚脚,虽然修为比叶清谷高了一大截,但反而被对方出其不意抢占先手,元婴修士竟然被金丹都没修成的小修士打伤,只是这种时候也容不得他继续抱着游戏的心态了。 认真起来的卞化生一掐法诀,叶清谷就感觉对方周围灵气大乱,忙开法眼一看,就发现一道极为凌厉的法力正向自己轰来。 “呯”的一声巨响,却是叶清谷出剑挡住了那道法力,只是叶清谷心中讶异,这道法力无形无质,甚至神念都捕捉不到,若非自己有可以直接看到法力的双眼,怕是要吃了大亏。 但比叶清谷更惊讶的是卞化生,这道突袭叶清谷的法力其实并非是一道法术,而是他用自己影子炼成的无相傀儡出手的一击。影子这种东西本来就介于有无之间,被炼成无相傀儡之后更是难以防备,比起傀儡百戏来说,这种阴险的法术其实更符合卞化生的喜好。只是他过往与人争斗,除非对方有专门的法宝或者法术反制,不然鲜有人能发现这无相傀儡,可今日看叶清谷出剑准头,分明就是捕捉到了无相傀儡的踪迹。 既然对方能看到,卞化生便挥手撤去了无相傀儡的遮掩,此时叶清谷便能用肉眼看到,在卞化生的身后,立着一个比人略大一些,看似由黑雾组合而成的一个人形。 这人形的攻击手段也不复杂,只是手脚会突然变长,从卞化生身后,直接打到叶清谷面前,看来最开始被叶清谷荡开那一击就是这人形的一拳了。可是攻击手段虽然单调,威力却是其他,每一击的威力都不比叶清谷全力出剑要弱多少,而且这人形的拳脚一击便走,叶清谷纵是想要冻结它也来不及施展剑阵。 无相傀儡与常人相同,有两手两脚,叶清谷却只有一把飞剑,纵然在空中辗转腾挪,最终还是被无相傀儡的一拳正中胸口,梵星战甲上直接裂开数道,直接被打得口溢鲜血。中了一拳后,叶清谷更加小心,可双拳都难敌四手,叶清谷只有一把飞剑,还是又中了一拳一脚,伤势愈发重了。 这么打下去,纵然不被打死,耗也耗死了,叶清谷便大吼一声:“那就同归于尽吧!子午,天崩!” 卞化生听他放话拼命,又感知到叶清谷飞剑上法力暴动,知道叶清谷要用出压箱底的大法术了,不欲和叶清谷拼个你死我活的卞化生忙让无相傀儡收回拳脚,然后化成蝉蛹一样的黑膜,将自己护在中央。 只是黑膜之中的卞化生等了一会,还是没有感受到预料的冲击,让黑膜打开一条缝后往外一看,却发现叶清谷已经化成远处的一个小点,逃了老远! “可恶的小子,不是说只有有一人生还么,怎么跑了!”心中怒骂叶清谷说话不算,卞化生忙追上叶清谷,幸好他反应及时,才没完全弄丢叶清谷的行踪。 只是卞化生不知道,他纵使再晚一会打开黑膜,叶清谷还是会在那地方等着他追上来,只是他要真知道这点,恐怕就没追得那么痛快了。 叶清谷边战边退,一直撤逃到一处小岛上空中,似乎功力不够,落到了小岛之上,而当卞化生也落到岛上后才发觉竟然没了叶清谷的行踪。 不过小岛也就那么点大,卞化生随便一找就发现了一个洞穴,顺着洞穴先直下然后横走一段后,看到盘腿坐在深处山洞中央的叶清谷。 “小子,千辛万苦引我到这里,安得什么心思啊?”卞化生走到洞前,却不入内,而是直接对洞中的叶清谷放话问道。 “不打了,我已经法宝尽出,还是打不过你,只求和我的朋友死在一块了。”叶清谷苦笑了一下,指了指洞内的一座墓碑。 卞化生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看到了一块墓,上写“荆奇逸之墓”,心想这应当就是那个死去的高大修士了,看来这次真的只能给尊者带一个人回去了。 “想不到你也是个痴情种子,可惜这次你确实没法和他躺一块了。”一边这么说着,卞化生便踏入了洞内,准备将已经无力抵抗的叶清谷捉走。 不想卞化生才刚踏入洞内,叶清谷一扫脸上颓色,引爆了三处法力,随后对着卞化生就是嘿嘿一笑。 原来叶清谷上次知道了这卞化生是个好男风的修士,就故意演了这么一出死同穴的把戏给他看,降低了他的警惕,果然成功将他成功骗入洞内。 卞化生见得叶清谷脸上笑容,心知不妙,可没等他退出洞穴,真玄晶草积蓄多年浊气而成的守护法阵已经发动! 滚滚浊气先是从地下涌出,一下就笼罩了来不及逃出的卞化生,刹那间他只觉得体内的法力也如磐石一般,变得沉重无比,整个人直接被一身法力拖累,摔倒在地。 而在卞化生摔倒的时候,他看到叶清谷就这样盘腿坐在洞穴中央,和没事人一样,不由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他怎么没事?” 叶清谷其实也是冒险一试,这阵法是真玄晶草用来守护自己的,多半不会给阵眼处的真玄晶草带来伤害,如今他坐在真玄晶草的位置上,纵然洞内浊气漫布,又能奈何他分毫? 随后,浊气触及洞顶后又产生一重变化,宛若实质一般地压了下来,卞化生刚被下落的的浊气碰到背脊,背上就像是被重拳击中,下凹一片,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最开始卞化生还能叫唤几声,随着下沉的浊气越来越多,他也就渐渐没了声息。 等到卞化生毫无声息后,又过了数息的时间,阵法的威力才算告终,叶清谷此时再去看卞化生,发现他身上高一块低一块,已经最浊气压得不成人形,最薄的地方简直如纸片一般,终于松了一口气,一下躺倒在了地上。 与卞化生这一战,既斗力,又斗智,最终靠着阵法才算彻底击杀卞化生,叶清谷这一放松下来,只感觉全身都没了力气,只能看着洞顶的石壁喘着粗气。 可是叶清谷却没注意到,他以为已经死去的卞化生却又动了起来,那个破烂的躯体像是被线绳牵引一般,被无形之力直接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一步步向叶清谷走了过去。 名为卞化生的修士的确已经死去,现在还在活动的,不过是他用最后的法力,像傀儡师操纵的傀儡一样,操纵着的身躯,而他给这具身躯下达的最终命令,就是击杀叶清谷。 这具傀儡躯体落脚极轻,眼见叶清谷没有察觉到它的靠近,就要遭遇不测,突然一柄三叉戟从洞外飞入,一下就将卞化生的尸体钉在了地上! 14.好运的泉三魰(1)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卞化生若是狠狠心,把自己的身体也炼成法宝一般的傀儡,自然能变得坚不可摧,可惜这人虽然长得难看,却自觉这幅皮囊宝贝得紧,从来对自己下不去手。如今三叉戟从后心穿入,一下就将他的身体钉在了地上,剩余的那点法力再想让尸体移动分毫,也是痴心妄想。 叶清谷这时才被三叉戟插入地面的声音惊到,抬头一看先是吓了一跳,只见卞化生破破烂烂的身体被穿在了一根三叉大戟上,手脚还在那里不停抽搐,好不吓人。越过卞化生的尸体往后再看去,就能发现有一个大汉立在洞口。这大汉身量极高,比常人足足超出两个头,背后还拖着一条鱼尾,正摆着一个投掷后收手的姿势。 “哎这仇我算是帮你报了,只是我本来还想问你,你没和我讲过你们部族在哪里,我该去哪儿找你们大长老呢。” “没事,我们大长老那个碎嘴子在所有泉客里都是有名头的,你只要能遇到一个,问问他话最多的那个长老在哪里,就能找到。”大汉说着话就走了进来,绕过三叉戟和卞化生的尸体,一把就将叶清谷拉了起来。 “泉老三,大长老要是知道你这么编排他,你又得去上课了。” “所以你加把劲,帮我找到泉客的秘密,到时候他就不敢说我啥了。” 说完这句,叶清谷和泉三魰忍不住紧紧拥抱在一起,然后大笑起来,笑声酣畅,在整个洞**来回激荡。 笑声持续了良久之后,才被叶清谷的咳嗽声打断,只是他一边咳嗽,一边不忘拍着泉三魰的胳膊,眼中满是喜悦之情。 泉三魰看叶清谷消耗如此之大,就将他又按回了地上,然后自己也盘腿坐在了一边。 “老三啊,我可真以为你死了,你这是怎么活下来的?”叶清谷过了好一会,才算把胸膛内的气息捋顺,这才顾得上问起泉三魰这些日子的遭遇。 “你可知道,那个冰山其实不是冰山,只是一个幻象。”泉三魰这些日子的经历也算奇妙,叶清谷一问,他就缓缓开始讲述起摔入冰上后遇到了什么。 原来那日,叶清谷被泉三魰放出的水圈拉扯,斜飞出去后,泉三魰以为自己定然无法幸免,正等死的时候,却发现那冰山乃是一层幻象,他就直接穿过冰山的外壁,飞了进去。这冰山内云雾缭绕,泉三魰飞入后就感觉自己被棉絮包裹一般,慢慢地开始减速,直到最后停了下来。不过那些云雾包裹住了泉三魰的身体,也迷惑了他的意识,随着云雾缠绕上身体,泉三魰只感觉脑袋越来越重,最后竟然睡了过去。 而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宫殿之中,这宫室内的装饰富丽堂皇,陈列物件无不珍贵,泉三魰虽然不如叶清谷一般对诸般天材地宝了然于胸,但也能认出来许多对修士来说都珍贵的炼宝材料,就好像普通的木石一般被做成了凡人家中的摆件。而屋内的几处盆栽,看模样也是罕见的灵果异种。 只是泉三魰看着这屋内的一切,总觉得哪里不对,就走到一面屏风之前,从上面抠了一块晶石下来。正常情况下,修士的晶石和凡人的宝石一般,都是非常坚硬,不过修士的晶石中充满了各种属性的灵力而已,而泉三魰发现这晶石一下抠不出来,就指上发劲,而这一发劲,就发现了异样的情况。 只见那块原本光华流转的晶石,竟然被泉三魰像戳泡泡一般直接戳破了,“咔嚓”一声之后,连一点粉末都没剩下,直接就这样消失了。泉三魰见这情景不由大惊,又去试了试屋内别的装饰,发现都和这晶石一样,只要发力于其上,就能直接将他们化为虚无。 捏了几个小摆件之后,泉三魰突然来了兴致,将目光转移到了屋内更大的物件上,当发现就连椅子都能这样捏没后,泉三魰就走到了自己醒来时躺着的床前,准备捏一捏这床。只是他还没伸手,就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说道:“小朋友,老夫好不容易才弄出这么点桌椅,你就手下留情吧。” 这声音似老似少,似男似女,根本无法推测说话人究竟是什么模样,泉三魰听到这声音后连忙扭头,却没在屋内看到人影,顿时精神紧绷,出声喝道:“什么人!” “你出了这个屋,到最大的那座宫殿里来,就可以见到我了。”那声音依旧是从不知何处传来。 泉三魰不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敌是友,不过听对方声音却不像有恶意,便依言先出了门。 走出门外,泉三魰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座云端上空的城池之中,脚下所踩的并非石板,而且洁白如棉絮的云朵,放眼望去竟然只见天中白云朵朵,却不知大地在何方。 “这是什么地方?”泉三魰被这景象所惊,不由脱口而出。 “嘿嘿,你来了我这里,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那声音似乎很满意泉三魰的反应,轻笑了几声。 泉三魰出门后面前就是一条白云铺就的大路,道路两旁皆是和他之前所呆的宫殿差不多的建筑,而道路的最尽头却是一座比其他建筑都大上数倍的宫阙,看来就是那声音主人所说的地方了。 沿着大路一路走去,泉三魰发现这城内空空荡荡的,所有宫室都是门窗紧闭,内中也不见半点灯火,路上也没有行人,似乎偌大一个城池之中,只有他和声音主人两人。 走到那座最大的宫殿前,泉三魰正想推门进去,却发现那大门自己就打开了,而那虚无缥缈的声音又传来了:“小朋友真是疑心重,两步路都走了那么久,我为你开门算是表达下诚意吧。” 泉三魰对这说法不置可否,迈步进殿后发现殿中另有一重奇妙,本来这宫殿所有窗户都紧紧闭上,只有正门打开,可内里却是光明自生,亮堂无比,犹如有一太阳在宫内照明一般。 殿中一片空旷,唯有最上首有一宝座,宝座上端坐的却是一个看年岁不过五六岁的童子,不过泉三魰自然不会因为外形而轻视于他,便正色问道:“我已经来到这里了,你可以把话说明白了吧?” 那童子歪着头看了一眼泉三魰,说了一句:“想不到等了那么多年居然等到一个泉客,不过泉客就泉客吧。” 筒子声音正是之前出声那个,不过泉三魰却是讶异于为何这童子竟然一语道破他泉客的出身,只是当他问出这个问题后,惊讶的就变成了那名童子,童子不解地问道:“难道在你的时代,泉客已经变得这么稀有了么?” 看泉三魰一脸迷茫的表情,童子整了整衣服,说道:“看来我还是应该把这里的事情给你说明白,不然你一定会一直保持这个表情的。” 童子自称为观潮子,自小便是师门看中的修道种子,奈何修道千载,却始终堪不破元神前那道生死之障。眼见寿元将竭,观潮子才发觉自己一生所学竟然没有传人。 千载修行,有人修得执着,有人修得洒脱,观潮子豁达开朗,也不利用自己最后的几年去找一个传人,而是在这虚海之上,用自己全部的功力,幻化出一座巨大的冰山。从此之后,虚海上每隔几十年便会有冰山现世,不过这冰山每次出现只等数日,若无有缘人入内,也就自行隐去不见。而在不知道多少岁月之后,这座冰山终于等来了第一个客人,泉三魰也非常好运的成为了观潮子注定的传人。不过当泉三魰进入幻境之后,这冰山自然也从虚海上消失了,所以叶清谷之后出来寻找才会一无所获。 观潮子在入道之前,是一国的王子,生死轮转,至老返幼,所以泉三魰今日在这幻境之中,见到的是观潮子年轻时的模样,和他出生的那座宫城。 说完了这座幻境的由来,观潮子又说在他修道的那个时代,人妖混杂,宁元星上有诸多人外异族,其中泉客就是在海中势力极大的一支,怎么会如今竟没人知道了? 泉三魰听完观潮子的描述,顿时目瞪口呆,觉得对方所说实在太过离奇,简直又像是一个无忧村般的骗局。奈何观潮子说得丝丝入扣,毫无破绽,又提到了他最关心的泉客一族由来,泉三魰忍不住就吞了口口水,问道:“前辈,你说你修道那个时代,是什么时候?” “这……天城国听过么?”观潮子想了想,报出了自己出身的凡人国家的名字。 见泉三魰摇头不知,观潮子又报了数个地名和国家,泉三魰还是一概摇头,观潮子这也就犯了难,便问道:“那你说说你知道的地方,看看有没有老道听过的。” 泉三魰前段日子都在寻找五指山这地方,听观潮子这么问,想也不想就把这名字给报出来了,没想到观潮子却是连连点头,说道:“这地方倒是听过,好像是东边的一座山来着。” “前辈,那你知道这五指山断了一根么?” “这倒没听过,不过断了一根还怎么叫五指山啊,哈哈。” 叶清谷听故事到这里忍不住出声打断,问道:“所以你说的这个观潮子,在他寿元将尽的时候,五指山尚未断裂了?” “不错,我后来和他一起琢磨了半天,也只能确定我们之间至少隔了千年时光,至于究竟比一千年长多少就不知道了。” 泉三魰这一番话倒是让叶清谷脑中产生了一些想法,千年以前泉客在宁元星上枝繁叶茂,可突然之间,泉客在这个星球上就销声匿迹了,而一个将死的修士尹阳子和一些泉客都出现在了北海星上,而能够串起所有故事的就是那个元舒君了。不过叶清谷此时更好奇泉三魰之后的遭遇,便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15.好运的泉三魰(2)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观潮子和泉三魰花了好半天,才算弄清楚两人之间至少已经隔了千年,当确定了这个时间差距后,还没度过半个百年的泉三魰除了震惊于千年这个数字外,也没什么感觉,而真正经历过千载岁月的观潮子却是幽幽一叹,说道:“没想到居然过了这么多年才能遇到一个有缘人,看来很有事要和计划想的不一样了。” 在观潮子原来的计划中,他本拟靠着自己在幻境中留下的法力和最后一点真灵,好好教导几年那个进入幻境的有缘人,然后再将所有法宝尽数传下。只是千年时光流逝,虽然观潮子已经让冰山幻境间隔几十年才出现一次,可每次现世的时候还是会有法力流散于外,倒是便宜了虚海上的那些海怪。如今他在幻境还保留的法力,恐怕已经不允许他仔细传下自己的衣钵了。 相交残存无几的法力,观潮子留在幻境内的法宝就更惨了。没有修士温养的法宝,在漫长的岁月中会慢慢失去灵性和威力,最终变成废铁一块,观潮子刚才感应了一下,他留下的十多件法宝中,也只有他当初本命修持的那一件还剩些灵性,只是威能比起全盛之时也弱了许多了。 他将这些情况告知泉三魰后,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抱歉,他原本以为可能等来一个衣钵传人,可没想到传人是等来了,衣钵却不剩多少了。 泉三魰却不在意观潮子说的这状况,他与观潮子非亲非故,却突然要接受对方所有的遗产,一是心中不安,二是受之有愧,便问道:“前辈,你现在这样活得逍遥自在,为何非要找个传人不可?” 观潮子听他这么问,却是面露微笑,觉得这小朋友居然还能替他考虑几分,人品着实不错,将自己的传承交给他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便答道:“被关在这小小冰山里也算活着么?而且我剩的这点真灵,在这千多年来,也不过就在冰山现世的那几日能够醒来,剩下的日子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等到这留存的法力消散,我这真灵也就随风而逝了。你接不接这传承,与我而言,也不过就是十多日了,老道活了千岁,还差这点日子么?” 泉三魰见观潮子态度坚决,不容自己拒绝,就问道:“前辈,那我需要拜你为师么?” 这又抛了一个难题给观潮子,他辈分实在高出泉三魰太多,若是泉三魰日后有幸遇到他的同辈或者知晓他的晚辈,纵然修士不太在乎年龄,可年龄小辈分高还是会带来一些困扰的,他琢磨了一会,说道:“先前听说你没听过太常宗,老道也不知道如今宗门是否还在,强收你入门墙也没甚意思,你喊老道一声前辈,就算作老道的隔世传人了吧。” 只是没有师徒名分,有些礼数却不能丢,泉三魰这便跪下给观潮子叩首两次,三次是拜师之礼,两次就是传艺了。 见泉三魰行了礼,观潮子便朗声念道:“千载心愿今日了,自来自去我逍遥。” 一句话说完,观潮子便放声大笑,一边笑一边有光从他身体里射出,最后竟然整个人化作无数光带,涌入泉三魰体内。 “然后呢?”听到观潮子这般大修士就此化为乌有,叶清谷也是唏嘘不已。 “然后?我就昏迷了,醒过来发现脑子里多了一大堆的功法,全身的法力也发生了好大变化,躺在一块冰上,胸口还立着这玩意。”泉三魰说着话,唤出一个小塔样的法宝来。 叶清谷接过这个小塔,查看了一下,发现炼制手法极其高妙,材质也是上上之选,乃是一件顶级的法宝,便问道:“这便是观潮子前辈的那件本命法宝?” 泉三魰这才开始慢慢细数观潮子留下的遗产,最大的收获自然是观潮子利用最后法力,将泉三魰一身修为尽数洗炼成了四海归一真气。泉客本来的传承不全,在北海星上一千年来最高修为者也不过元婴期罢了,如今泉三魰开始修行这威力浩大的四海归一决,元神之前的路却是一片坦途。而四海归一决自然还有许多衍生的法术,不过观潮子没时间慢慢教泉三魰,只能用灌顶的方式让他囫囵记下了。 而功法以外,观潮子能留给泉三魰的也只有叶清谷手上这座千潮塔了,这法宝威力非凡,不过泉三魰目前也尚在摸索的阶段。 说完之前的遭遇,叶清谷又问起了泉三魰为何会寻到此处的,泉三魰哈哈一笑,说道:“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周大海的大叔,我遇到他婆娘了。” 周大海一家似乎和修行之人的确有些缘分,这次是他妻子遇到了泉三魰。当时周小妹贪玩,不小心撞到了家中的火盆,而周大海的妻子正在忙着救火的时候,清醒后出发寻找叶清谷的泉三魰恰好飞过这村子的上空,见下面有火光,就落下帮忙灭了火。灭火之后,两人攀谈了几句,而就在这几话之间,泉三魰知道了叶清谷居然曾经被他们所救,而现在却是呆在那个叫中间村的地方。 得知了叶清谷下落后,泉三魰自然是赶忙前往中间村,而当他赶到的时候,却看到海民们分成两批,围着一具尸体正在争吵该如何处置。泉三魰花了颇多口舌才让这些海民相信自己是叶清谷的朋友,随后便从海民的口中得知叶清谷和另外一个会飞的恶人去海上争斗了。 卞化生的形象太有特色,泉三魰一听就知道是他了,得知自己兄弟在和这般强敌厮杀,泉三魰立马朝着村名所指的方向全速飞来,之后沿着他们法术留下的踪迹一路追,最后终于赶上,送给了卞化生彻底送终的一击。 说完了自己这些日子的经历,泉三魰便问起叶清谷这些日的经历,叶清谷指着荆奇逸的墓碑,笑道:“我也遇到了一个死去的前辈,没你遇到的那个厉害,不过他认识尹阳子。” 听到这个消息,泉三魰也是精神一振,他们这些日子出生入死,寻找的不正是和尹阳子有关的消息么? 听完叶清谷的故事,泉三魰也意识到了那个叫做元舒君的人,可能是解开他们一切秘密的源头,便问道:“那我们去哪儿找这个元舒君?” 叶清谷摇摇头,表示毫无头绪,不过他还是提出了一些想法:“元舒君和荆奇逸在尹阳子离开宁元星后,依然在这个星球上行动了许多年,尹阳子的名字问不到,他们的名字未必也问不到,我们不如去折华剑宫那儿问问有没有和这两个人有关的记载。” 泉三魰一听,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两个人收走了卞化生尸体上的储物法宝后,就将他的尸体用火烧成了灰烬,随后离开了这座洞穴。 叶清谷在离开小岛之前,在那洞穴的入口布下了几道防护的阵法,希望荆奇逸的坟墓能够永远不被人骚扰,随后便飞离此地,不过不是直接返回东余,而是先去和周大海一家告别。 周大海见叶清谷和泉三魰一同返回,也是十分高兴,他虽然不知叶清谷刚刚经历了怎么样的一番生死搏杀,但看到他们兄弟能够重聚也是由衷的感到欣喜。不过叶清谷虽说只是和周大海告个别就要离开虚海,却被周大海挽留了下来,原来是用白王爷皮毛为叶清谷做的大裘要再过一日才好,所以就希望叶清谷能够多留一日。 叶清谷和泉三魰不差这点时间,自无不可,便在村中住下,过了这一夜。 当第二天清晨,当两人村中闲逛的时候,突然有一个海民骑着鹍鹍冲入了村内,嘴里还嚷着:“老周老李,虚海大神在不在你们这里啊!” 叶清谷听他说辞,知道是来找自己的,待他翻身下了鹍鹍后就迎了上去,才知道是巫贤的尸体出了问题。昨日泉三魰经过的时候,中间村的海民就是在争论该如何处理巫贤的尸体,若是按照海民的传统,会将他火化后,将骨灰挥洒到森林,意思是让他与大地合一,只是有人觉得巫贤这人用心险恶,该按照海民对待罪人的方法,直接将他的尸体丢到海中,成为海兽的腹中粮食。一番争吵后,最后海民们还是宽恕了和他们一起生活多年的巫贤,决定将他火化。 可是,在焚烧巫贤尸体时候,皮肉是烧化了,巫贤的骨头却是怎么烧都没有变化,还变成了青绿色。海民们担心这样的骸骨日后会带来更大的麻烦,就想找叶清谷求助,只是叶清谷没返回中间村,他们就派了一人来周大海的村子碰碰运气,寄希望于叶清谷在这里。 叶清谷听完巫贤遗骸的一样后,顿时想到了尹阳子和荆奇逸的尸身,便让那个报信的海民自行回去,拉上泉三魰就直接飞向了中间村。 等飞至中间村,发现在那日与商人们交易的海滩上,一群海民正围着一个架子,满脸愁容,而架子上摆着的则是一副有几处焦黑,却模样无损的海民骷髅。 见叶清谷两人到来,海民们就自发让开,请叶清谷查看一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叶清谷用手指敲了敲巫贤的遗骨,发现发出的声音不像是撞击人类的骨骼,倒像是敲到了什么金属,顿时确定他的死因和尹阳子二人一样。 想到这点,叶清谷脑中顿时闪过那日卞化生放出一道青影击杀巫贤的场景,看来也是同样的青影,杀了尹阳子他们。这样一来,杀害巫贤的卞化生和元舒君也牵连了起来,本来被迷雾包裹的元舒君此人,总算是在机缘巧合之下露了一丝马脚。 16.幕间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在叶清谷二人离去数日后,某一天周大海突然发现自家的宝贝闺女不见了,周小妹虽然喜欢胡闹,可总跑不出家中大人的视线,可今日却是让周大海一阵好找。 就在周大海都打算动员其他海民一起寻找女儿的时候,突然看到周小妹从村外回来了。周小妹的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整个人摇摇晃晃的。 周大海见女儿终于回来了,便急急忙忙跑了过去,却发现女儿的怀里抱着的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动物。 “小妹啊,这企鹅口感也不好,烤起来也没味道,你抓回来干什么啊?” “爹,这个不一样,二聪说句话给爹听听。” 周小妹似乎想让怀里的企鹅,可那只企鹅只是把头扭来扭去,一点反应都没有。 “哈哈小妹你在胡说什么,企鹅哪里有会说话的?” 周小妹见这个企鹅在父亲面前掉了自己的面子,顿时生气地在企鹅脑袋上梆梆敲了两下,这企鹅吃痛顿时叫道:“哎呀,你这姑娘人小小的,怎么力气这么大!” 周大海见这企鹅会说话,顿时吓了一跳,问周小妹什么情况。 周小妹只说是出去玩,在海滩上遇到的,这个企鹅二聪好像是刚刚学会说话,就被其他企鹅排挤,赶出了族群,周小妹见他可怜,就把它抱回了家。上次捡了个修士,这次捡了个会说话的企鹅,看来周小妹的手气还是真不错。 见这企鹅居然能口吐人言,周大海觉得必定有问题,便对小妹说道:“女儿呀,你上次捡个大神回来还挺好的,这次捡了这么个东西,万一是个祸害呢,不如把它杀了,或者丢了吧。” 企鹅二聪一听,顿时就急了,举起一个前肢指着周大海,昂着头叫嚷道:“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叫祸害!我这样会说话的机灵企鹅你居然说是祸害!” 周大海听这企鹅聒噪,顿时把眼一瞪,二聪直接吓得一缩,整个身体都在周小妹的怀里抱成了一团。 只是一贯听话的周小妹这回怎么也不答应自己的老爹,执意要把这只企鹅养下来。她娘心疼女儿,看着二聪也算聪明伶俐,于是也在一边帮着说话。 周大海死活拗不过自家女儿,又觉得这企鹅的确是个瓜怂,最终只好答应了下来,于是会说话的企鹅二聪就成为了周大海一家的新成员。 1.路见不平放跑人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也不知道这傀儡门究竟是敌是友,看那个卞化生的几下子,感觉渗人得慌啊。” “不管傀儡门是正是邪,我们总得去查看一趟,若是发现那元舒君就在傀儡门内,我们且不可力敌,还需从长计议。” 一边飞行于天空,一边说话的二人正是叶清谷和泉三魰。在帮助海民们处理了巫贤无法烧成灰的遗骨之后,叶清谷和泉三魰便花了些时间,破开了卞化生留下的储物袋,果然在其中找到了不少和他身份有关的线索,只是理合那些线索后,元舒君没找到,却弄清楚了卞化生乃是出自百灵山傀儡门的弟子。 百灵山不比五指山一般已经在史书上名字难寻,叶清谷二人均在登云楼的藏书中见过这个名字。据记载,百灵山在罗苏国群山之中,以山色清幽出名,只是山中岔路极多,加之山体陡峭,所以旅人入山后,往往会迷失方向,望洋兴叹,无功而返。又传说百灵山最早曾经是梨园戏台的兴起之地,只是当罗苏国占领百灵山一带后,因为罗苏国人好武厌文,百灵山慢慢也就变成了一座仅有自然风光的名山了。 当叶清谷知道傀儡门就坐落于百灵山上后,他就明白了,所谓的旅人在山中迷途,多半是因为傀儡门布置在山门之外的迷阵。 只是从叶清谷二人的视角来看,卞化生此人的手段处处透着诡异,而能够教出这样弟子的傀儡门,自然也不会在他们的印象中得到什么好评。何况那个神秘莫测的元舒君可能也和傀儡门有牵扯,甚至或许就是傀儡门曾经的重要人物,于是两人这次决定只是打探一番,若是发现不妙就先行退走,再做打算。 不过纵然二人知道百灵山就在罗苏国内,具体的方位还是不知,所以二人在离开虚海后还数次落到地上,冒充是远道而来的旅人,询问了百灵山的方位。 在一座小镇内,从一位正在晒太阳的老人口中得知百灵山距离此地不过往南百里后,两人知道,接下来就能找到百灵山了,只是想到傀儡门敌友难辨,又不知道门中又多少高手,一时间叶清谷他们心内也有些忐忑。 正当二人向着南方飞行的时候,在途经一座树林的时候,突然感到下方灵气乱作一团,分明是有人在林中斗法。叶清谷本不欲节外生枝,只是向下方看了一眼,却发现斗法的三人中有一人所用的法术,正是那天卞化生最终用的那团黑雾傀儡。 叶清谷当时被黑雾傀儡打了好多下,受伤不轻,对这法术印象极为深刻,只是一眼扫过就分辨了出来,忙传音告诉了泉三魰此事,然后一起降落了下去。 待靠近些,叶清谷就发现用黑雾傀儡的那青衣修士正在以一敌二,而与他对敌的两人中,蓝衣修士操纵着一个两人高的金甲傀儡,正在尝试攻破那黑雾傀儡,而另一名修士身着红衣,却是场中唯一的女子,则是放出了两只不知名的猛禽,帮着那金甲傀儡一道围攻那黑雾傀儡。 虽说都是黑雾傀儡,这青衣修士的修为比起卞化生就大大不如了,卞化生用自己影子炼成的无相傀儡,就连叶清谷的子午殛在一次交锋都只能拼个旗鼓相当,可眼下那个修士用的黑雾傀儡,却是不断被金甲傀儡击溃重聚,只是每次聚合后都变得稀薄一些,估计再多打些时间就要消散了。 那个被围攻的修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晓得再打下去自己一定会被抓回去,便颇为着急地左右环顾,向看看能不能找到脱逃的办法,而就在他摇晃脑袋的时候,就瞥见空中居然立着两人。 叶清谷这回也是有些不小心了,他见了和卞化生一样的法术,一时都在想该如何插手这场中的争斗,竟然忘了遮蔽自己的身形,一旁的泉三魰更是没有这种意识,才使得那名修士能够看到两人。 正在围观的二人突然发现中间那青衣修士抬头望天,面露喜色,便也抬头一看就发现了叶清谷二人,然后就听得青衣修士大呼道:“你们可算来了!” “不好,是他的帮手。”这一男一女脑中不由闪过这个念头,交换了一下眼神后,红衣女修士便操纵猛禽向二人攻来,原来是准备让她拖住二人,为蓝衣修士争取时间拿下对手。 虽然被人就这么当枪使了,让叶清谷不太满意,但是他本来也要设法从蓝衣修士们的手上抢下那名被围攻的修士,既然对方给了他这个借口,他们也正好利用起来。不过红衣女修士一个人来迎击他们,两人齐上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叶清谷便向后飞出一截,把对手留给了泉三魰。 泉三魰之前听叶清谷说他最近和海客一起捕猎,然后都海怪,再斗卞化生,日子过得是十分精彩,自己就这么昏昏沉沉被观潮子传了功,虽然好处是得了一大堆,也可无聊的紧,今天终于有机会和人动手,一时便兴奋了起来。 不过那个女修士的修为还不及泉三魰,正好给了泉老三一个机会试试自己新学的手段。见两个飞禽袭来,泉三魰便伸出双手食指,喝了一声“去”,便从食指上各射出一道水流,然后水流化成两条怪鱼,在空中缠住了那两只猛禽。 泉三魰在场中打得兴起,叶清谷却在一旁看得真切,心里评价着两人的手段。泉三魰以前虽然也有控水之能,但是手法粗犷,看着两条鱼的缠斗中的灵性就知道他进步甚多,而那两只猛禽本来应该是鸟类的精怪,在被捕捉后又在身上炼入了诸多材料才成了如今模样,看它们鸟爪与喙上的光芒就知道已经算是法宝一流了。 不过斗了一会后,泉三魰的两条游鱼却是被两只猛禽以喙猛啄,在空中炸开,化作水雾飘散。先败一招,泉三魰也不着急,他这游鱼只是信手化来,斗不过对面精心培养的异兽也是寻常,便对着两只猛禽一挥手,扔出了一张巨大的水网。 红衣女修士见对方的游鱼被破后,又使出差不多的水网,不由心底一笑,心想:难道游鱼啄得爆,你这水网就啄不穿了? 没想到这水网还真啄不穿,水网紧紧一缚,就将两只猛禽包成一团,泉三魰再以手一招,那水网就带着两只猛禽飞了回来,被他拎在手中。 “你那日的水线要是操纵自如和今天这般,我们可能就不用跑那么狼狈了。”叶清谷见了这招,不由眼前一亮,拍手叫好。 “哈哈哈可是不去那虚海一趟,又哪来今日这种手段?”泉三魰见自己得手,不由也是开怀大笑。水线是泉客一族天生的法术,他如今用得如此之好,等回了族中一定能好好对着大长老显摆一下。 见两人竟然还有空说笑,女修士顿时怒火攻心,一声娇喝,抬手就召出了数不清的纸鸢,在空中铺满一片。 “小心,会爆。”泉三魰还弄不清楚这些纸鸢顶什么用的时候,叶清谷在边上用法眼一望,发现纸鸢里涌动着爆裂的火性法力,想不到这女修士看上去斯斯文文,用的法术倒是极为凶悍。 得了叶清谷的提醒,泉三魰就不会傻傻得一头撞上那些纸鸢了,他抬手召出三叉戟,举过头顶,旋转起来。随着三叉戟在空中画出一个个圆,泉三魰的周身也形成了一个球形的水幕。 这水幕看上去薄薄的,却是韧性十足,女修士放出的纸鸢撞上水幕后纷纷炸开,却只在水幕上炸出一个个小小的凹陷,随着水幕流动一瞬间就复原了。女修士见泉三魰在水幕内一脸轻松的表情,知道对方手段强出自己太多,之前一番交手都是让着自己的,不由银牙轻咬,只是那些纸鸢的爆炸声却是吸引了下方蓝衣修士的注意力。 蓝衣修士这一分神,金甲傀儡的操纵就不免有了几分疏忽,便留给那青衣修士脱逃的机会。 “嘭”的一声,黑雾傀儡突然炸开,变回了弥散的黑雾,笼罩了住了金甲傀儡,也挡住了蓝衣修士的视线。蓝衣修士见状不妙,忙从背上召唤出一对金属翅膀,双翼一辉,就从平地掀起一股大风,只是将黑雾吹散之后,那青衣修士也已经不见了。 “跑了?”,这念头才刚刚闪过蓝衣修士的脑中,就听到头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哪里走!” 随后,便见一道蓝光自空中射下,绕着不远处一颗大树游走一圈后又飞走了。等蓝光飞走了,却见大树又变回了人,真是刚才那个青衣修士,只是四肢都已经被冰冻住了,动弹不得。 叶清谷出剑冻住了化作大树遁逃的青衣修士后,便对还在那里和泉三魰对峙的女修士说道:“这位道友,我们并非那青衣修士的伙伴,不如罢手,把话说清楚再说吧。” 女修士知道自己不是他们对手,便愤愤住了手,落到地上和蓝衣修士站到一处,叶清谷二人也飞了下来,落到了被冻住的青衣修士边上。 “他既然跑不掉了,可否请阁下让他先解答我几个问题?”叶清谷不想和蓝衣修士继续动手,便主动问道。 没想到蓝衣修士却是一脸苦笑,说道:“不,他已经跑了。” 叶清谷闻言忙扭头去看那青衣修士,才觉得不对,用手一碰他就听到一声响,整个青衣修士炸成一团烟雾,而烟雾之中有一张纸片缓缓飘落。 叶清谷用手接住纸片,发现是用符纸裁出的一个小人,脸上还用朱砂画着一个笑脸,似乎在嘲弄着场中的四人。 2.傀儡门家事 - 星海仙客 - 机智胖墩墩 看着手中纸片裁出的小人,叶清谷的表情有些难看。法眼虽然好用,但是时时刻刻开着还是会给身体带来很大的负担,叶清谷之前分神观察,仅仅看到了青衣修士在从黑雾中离开后变成了一颗大树,却没想到就连这一步也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把戏。 只是此人与卞化生使一样的法术,叶清谷却不能让他就这样跑了,示意泉三魰为自己护法后,就使出了微光照影之术,看能不能找到逃跑的青衣修士。 “可恶,这家伙怎么跑的这么快。”片刻之后,叶清谷收回了神念,在法术的覆盖范围之内,既然没有感应到那个落跑的修士。 那名蓝衣修士见叶清谷动作,猜测出他是用了神念搜索之类的法术,见他收了法术后一脸不解的样子,才开口说道:“这位道兄,我们傀儡门有在神念中藏匿的独门法术,你找不到他也是寻常,只是这次非常抱歉,却是将你们牵连其中了。” “师兄,要不是他们,我们怎么会让……” “收声,师妹,人家不过是从天上路过,是我们主动出手才搞成现在这样的,不要胡乱责怪他人。”这蓝衣修士却是胸怀坦荡,虽然不是因为叶清谷他们的插手,两人定能制住那青衣修士,当他却没有听从他师妹之言,将责任推卸给叶清谷二人。 他们师兄们之间还在争论谁是谁非的时候,叶清谷出声打断道:“两位是傀儡门的?” 蓝衣修士点头称是,然后介绍到:“在下兰空生,这是我师妹姜听虹,刚才和我们争斗之人也是我门中弟子,师门不幸出了点乱子,倒是让两位见笑了。” 叶清谷对于插手傀儡门的家事没有兴趣,只是脑子里盘算着该怎么问有关卞化生的事情,只是他还在想着的时候,旁边的泉三魰突然说话了,说道:“你们也是傀儡门的?所以你们知道卞化生这人么?” 泉三魰这一问,叶清谷心中不由骂他冲动,对方是敌是友都不知道,万一一句话没说好,动起手来怎么办,只能集中精神,看兰空生怎么回应。 兰空生的反应却是超出了叶清谷的预料之外,他当时就双眉一竖,语气颇不善地问道:“两位竟然知道此人?不知道和卞师叔是什么关系?” 叶清谷听出他语中带刺,看来卞化生和傀儡门的关系颇有猫腻,按住了正要说话的泉三魰,说道:“我们和卞化生是敌非友,刚才在上空停留,也是因为见到了那青衣修士使了和卞化生一样的法术,才不小心给了他脱逃的机会。” 听完叶清谷的说法后,兰空生面上的表情又恢复了温和,叶清谷便知自己赌对了,然后听到兰空生说道:“杜子清是卞师叔的弟子,这无相傀儡的确是他们一脉所传,道兄能从这法术上认出他和卞化生的渊源,看来没有说谎,只是不知道卞师叔和两位是怎么结下仇怨的?” “莫要道兄道兄的称呼,在下叶清谷,这是我兄弟泉三魰,只是敢问兰道友,为何我们和你师叔结怨,你反倒态度好上了一些?”叶清谷不欲和兰空生绕弯子,就直接问起了对方对卞化生的态度。 “叶道友居然不知道卞师叔和我傀儡门的关系,若非是消遣我,看来就是真的不知情了,那我就和道友说一说吧。卞化生是我们的二师叔,可是二十多年前他就叛门而出,我和杜子清之这一辈中最大的弟子,也只有我们见过卞师叔,比我们晚入门的就不认识卞师叔了。”果如叶清谷所想,兰空生的反应说明了卞化生和傀儡门之间定有龃龉,只是没想到居然已经严重到了破门而出这种程度。 “兰道友,你可知卞化生又是为何才叛出傀儡门的?”叶清谷直觉上觉得,卞化生离开傀儡门一事,与元舒君之间怕是又不小的关联。 “这我倒不清楚了,只是听师父有一次感叹过,似乎和卞师叔当时一直无法结成元婴有关。” “那看来卞化生倒是得偿所愿了,我们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元婴修为了。” 叶清谷的回答让兰空生不由神色一紧,语带焦急地说道:“不好,想不到卞师叔居然已经结成元婴,师父说过他心术不正,如今他修为大进,我得去报告师父……” 兰空生说到这里不由不停,面上一黯,叹了一口气,叶清谷见状不由问道:“兰道友,可是出了什么事?” 兰空生还没来得及说话,站在他身侧的姜听虹就抢出一步,语气不善地说道:“师父中了杜子清下的毒,如今仍然昏迷不醒,我们本来要是能抓住他,师父就有救了,可如今却被你们放跑了他!” 兰空生见姜听虹说话无礼,顿时一声斥责,让她退回来不得无礼,随后对叶清谷赔礼道:“师父昏迷之后,门人弟子都有些心急,还请叶道友见谅了。” 叶清谷论年龄恐怕还没有姜听虹大,不过这段时间他经历极多,心性成长飞快,自然不会和姜听虹一般见识,就对兰空生说道:“那我倒有个好消息能让兰道友开心一些,卞化生已为我兄弟二人所杀,倒是不必担心他了。” “此话当真?!”听到叶清谷二人竟然连元婴修为的卞化生都杀了,兰空生一时有些不能相信。 叶清谷见对面心中生疑,便将这些日子的事情,挑了一些重点的和兰空生说了,其中也提到了两人在追寻卞化生背后的那位元舒君。 兰空生听完之后,不由感到一阵后怕,姜听虹之前试图去阻拦二人,若是叶清谷他们全力出手,现在恐怕自己二人已经横尸当场。反观旁边的姜听虹,脸上也是一阵煞白,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 不过兰空生心慌之后,把叶清谷所说的话理了一遍,也意识到元舒君定然和卞化生判离傀儡门之事必有牵连,便问道:“叶道友这次寻访百灵山,就是想弄清楚卞师叔和元舒君这一桩事吧?” 叶清谷点头称是后,兰空生却是满脸无奈,说道:“卞师叔为人比较古怪,其他师叔都和他交往不密,唯有师父作为大师兄,会关心所有师弟,所以和卞师叔的关系要密切一些,这其中的缘由恐怕只有师父清楚,但是师父现在已经昏迷不醒,想要问询他也是无法了。” 没想到兜兜绕绕,最后叶清谷还是不得不卷到这傀儡门的私事中了,他挠了挠脑袋,说道:“看来还是要先想办法救治尊师才行,不知道那杜子清所下的毒究竟是何物,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上忙?” 叶清谷这一问,就听兰空生慢慢给他引出了一段复杂的门派恩怨。 原来在罗苏国境内,除了傀儡门外,还有一个修士门派叫做人神宗。人神宗这个名字听着威风,其实走的是炼尸养蛊的路子,不过按照他们自己的说法,人体内自有神明,炼制尸体其实就是在供奉神明。傀儡门虽然修行的法门也是操纵外物,但却很看不上人神宗的尸家手段,两个门派又离的不算太远,于是多年来争斗不断,掌门长老之流死于对方之手的也不在少数。而到了兰空生师父这一辈,傀儡门的掌门却是眼光长远,觉得修士修行的目的在于探索感悟这广大的天地奥秘,而不是着眼于蝇营狗苟的争斗之中,便尝试与人神宗修好。只是多年积怨已深,人神宗有愿意修复关系的,自然也有想要赶尽杀绝的,那些敌意更浓的修士在发现很难说服自己的同门后,转而试图釜底抽薪,直接除掉和平的提出者。而杜子清似乎就是被对方许以好处,最后在为掌门炼制的丹药中加入了人神宗的独门毒物尘尸散。尽管兰空生的师父用修为强行压制住了毒性,最后还是昏厥了过去。尘尸散根据炼制手法的改变,毒性也会有变化,所以往往只有炼制这份尘尸散的修士才能配出最对症的解药。 当事发之后,傀儡门便派出两股人马,一股由长老带队,直接去人神宗讨个说法,另一股则就是兰空生和姜听虹了,他们的目标是抓住杜子清,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搜到解药,纵然不行也要利用他作为人证,找到那个炼制出尘尸散的人神宗修士。 叶清谷之前从没听过尘尸散这东西,看了看泉三魰,发现他也是连连摇头,看到他新得的传承中也没有相关的知识。可是傀儡门的掌门不能不救,叶清谷便试探地问:“杜子清既然已经跑了,要不然我陪你们一起去人神宗那儿,看看能不能逼他们交出解药?” 叶清谷两人虽然境界上没有太高,可战力超群,若去助拳定然大有帮助,不过兰空生却有别的打算,回道:“两位道友愿意帮手真是再好不过,只是去人神宗那儿就不必了,一来师父曾经下令,让我们不要与人神宗起冲突,师父虽然昏迷,我们还要遵守,人神宗那儿怕是打不起来,有师叔和师弟们在也就行了,二来这杜子清也未必就逃了,师父在昏迷前,用画泪笔打伤了他。想要治愈画泪笔的伤势,只有饮用不悲鸟的新鲜血液一个办法,而这不悲鸟在整个罗苏国内只有两处有,一处便是我们百灵山,还有一处则是涟柏潭附近。” “百灵山他肯定是回不去了,所以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涟柏潭了?”叶清谷明白了兰空生的话中之意。 “不错,虽然守株待兔有点蠢,可是这种时候只能这么试试看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