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千年世家 民国二十六年，八月初四，白露，破晓。 公元1937年，9月8日，南32京，凤凰山。 “燕棠，你弑父杀姊，投靠RB人，你不得好死！”燕堇被绑在床上动弹不得。绳索用特殊手法打的结，越是挣扎绑的就越紧。 一身白色旗袍，上面用银线绣着精致海棠的少女端着一杯红酒，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二姐姐，你难道不知道一句话吗？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你教给我的这些技巧，用在你身上，真是刚刚好呢。燕家一百四十余口人，传承了千年，如今我是燕家家主，因为你一句不能投靠RB人，就要搭上我燕家一百四十口人命吗？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却没想到你和父亲一样冥顽不灵。” “国不在，家何为！你去给RB人卑躬屈膝做一条狗吗！” “你闭嘴！你知道什么！大姐嫁给凌行昭之后，就因为你一句不投降，凌家大大小小一百余口人不论老幼被屠戮殆尽！可是你呢，你怎么还活着？你救回了樱儿，却害死了雯儿！她才两岁！就因为你！你害了凌家还不够吗，你能不能放过燕家！” “我呸！不肯放过燕家的人是你！你给RB人摇尾巴，你要你的子子孙孙都给RB人摇尾巴吗！”燕堇双目赤红的瞪着燕棠。 “哗啦——”燕棠手中的玻璃杯被她一把捏碎，鲜血混着红酒顺着手臂蜿蜒流淌。 “你以为说这么多我会放过你吗？燕堇，有能耐，你下辈子来找我报仇吧。”燕棠手指一动，一把匕首就自动出现在她手上。 “燕棠，你给我等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匕首没入燕堇的心脏，猩红的鲜血溅了雁棠一脸，也染红了她的旗袍。 “你说的话，我都会记得的。但是这一次，我等不了你了啊。”燕棠看着燕堇失去了呼吸，伸了伸手，到底没有合上她的眼。 燕棠在燕堇身上轻拍两下，一大堆零零碎碎的东西掉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身上有这些东西，不过，这些你大概用不上了。” “来人。”燕棠推开房门，两个青年赶紧凑了过来。 “去把里面的人扔到后山乱葬岗，手脚轻些，别再溅出血。”燕棠看着自己衣服上的血迹，皱了皱眉。 “是，家主。”青年走进房间，先看见匕首上镶嵌的红宝石，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闪过的一丝热切。 但接下来他们看清死去的人是燕堇，都忍不住悚然一惊。 “没错，就是燕堇。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们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应该不用我多吩咐吧。”燕棠倚在门上，看不清神色。 其中一个青年拉了拉另一个的袖子，两个人把燕堇的尸身装好，向燕棠告退后顺着侧门出了燕府。 燕棠洗干净脸上的血迹，换了一身衣服进了祠堂。 她先是规规矩矩的焚香祭拜，然后扭转香炉，一块块墙砖动了起来，最后露出一个小小的暗格。 暗格里有一把钥匙，锈迹斑驳，颜色暗沉。 燕棠深吸一口气，用一块绢布包住手去拿钥匙，她的手有些抖，拿到钥匙之后，她又长出了一口气，好像完成了什么重要的事。 等从祠堂出来时已经是黄昏，金色的阳光照拂着院里的银杏树，风拂过树叶，金色的树叶飞舞，在等待着下一个肃杀的秋。 “坚韧沉着，千年寂寞吗？”燕棠低声呢喃。 转眼就是八月十四，中秋节前一天。 燕府门前陆陆续续的马车轿车来往不绝。因为今天，是千年世家燕家的家主燕棠为了给RB指挥官长谷川清的义女长谷川樱子举办的宴会，接到请柬的客人不多，但都是南京政府排的上名的名流。 千年燕家他们可能了解不多，但凡是见过燕家三个小姐的人，无一不是觉得她们的气度不论何时都担当的起“名门”二字。 宴请宾客的正厅已经聚集了许许多多的人，四个妙龄少女正在来往穿梭的接待着客人。 燕棠穿了一身黑色的旗袍居高临下的从二楼向下看。 “燕家主，樱子小姐已经在等您了，她说前厅太嘈杂，想与您单独谈谈。”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几个人都向这边看来。 “我知道了。”燕棠一口喝干了杯中红酒。掩去了眼中闪过的凌厉。 “樱子小姐，大家都是修行之人，但您就这样派遣式神去前厅叫我，要是被人看到了，又是一场麻烦呢。”燕棠边说边走，话到最后还叹了口气。 长谷川樱子站在银杏树下，弯腰鞠躬：“是樱子考虑不周，给燕家主添麻烦了。” “是燕棠多嘴了，这算什么麻烦。樱子小姐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燕棠站定树下，认真说道。 “燕家主，贵府这棵银杏有千岁之龄。我曾听闻，千年古物都有灵，银杏之灵是何形貌？” “家里的长辈说过，上千年的古物，只有经过蕴养，才能衍生出灵智，极少数天生灵物，产生条件极为严苛。我燕家虽传承千年，古物却不多，更别说产生灵智了。”燕棠伸手抚摸树干。 “若说最不可能衍生出灵智的，就是这银杏了。燕家推演天机的时候，都是用它来挡灾的。假如银杏成灵，第一个报复的就是燕家。但是我燕家现在不还是熬过了大灾大难，如今我又与樱子小姐交上朋友，难道不是云上青霄，鱼跃龙门？我燕家何愁不能再上一层楼？”燕棠眼波流转，浸染着淡淡笑意。 “燕家主真是个伶俐人呢，不过我听说，您的父亲和姐姐似乎并不看好我们之间的合作。”长谷川樱子眉头轻皱，似乎并没有被奉承到。 “不过血亲而已，他们和我只有一世之缘。我既然在这一世是燕家家主，那么让他们为燕家牺牲，也算是让他们尽职尽责！那件东西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长谷川樱子跟在燕棠身后，看着燕棠眉目之间的漫不经心，心中的某个念头越发清晰。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把燕堇小姐抛尸乱葬岗真的好吗？您这样做，樱子也会害怕燕家主哪天会不会也这样对我啊。” “燕堇是想把燕家带到不归路的人，没有进祖坟的资格。樱子小姐和她又不一样，您怕什么？身为盟友，我肯定不会对您下手。”燕棠突然转身对上了她的眼睛。 “樱子小姐，您就这么信得过我？不带两个人一起吗？前面可是我燕家祠堂，也是通向那东西的入口啊。”燕棠笑起来带着少女的狡黠，还有一点蔫坏。 长谷川樱子抿唇一笑：“燕家主真会开玩笑，如果您真的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再加几个人不也一样吗？这些普通人，有谁是你我一合之敌？” 她这话说的狂妄却也是真的，普通人无论如何都不是修行者的对手。 “樱子小姐，请移步祠堂。” 燕棠焚香祭拜后不见她怎么动手，雕花窗户下便出现了一个洞口。 “樱子小姐，你我都是修行之人，就不点灯了。这条密道通向凤凰山内部，当初先祖为了借凤凰山的势，用了一把天机六合锁，才把那东西封住了，从那一天之后整座凤凰山都荒芜了几百年。”两人进入密道后，密道口闭合，长谷川樱子脸色一变，紧盯着燕棠背后。 “樱子小姐跟好我，这里看起来只有一条路，但是布满的却是奇门阵法，走错了的话，虽然对您来说不是什么太大问题，但是会耽误我们的行程。如果您想收服它，自然是在它最弱的时候最容易。” “你们支那人不是都说问鼎天下，既然燕家有九鼎之一，怎么你家里就没有人想要去收服九鼎？” 燕棠的苦笑声在狭窄的密道尤为明显：“自秦王扫六合之后，九鼎就散落各地了。鼎器是真正有灵的神物，一旦收服，必然会天生异象，波及州府。到时候，我燕家就是中原腹地近百家修行之家的活靶子。所以鼎器的秘密只有历代家主能掌握。” “燕家家主是怎么挑选的？上代家主怎么不是你父亲？”长谷川樱子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面容阴郁。索性她在燕棠身后，燕棠看不到她的样子。 “燕家家主，嫡系隔代相传，男女不限。我大姐燕虞年长我五岁，与北方凌家长子指腹为婚。我和二，我和燕堇是双胎，母亲在生产那天血崩而死，父亲没有续弦之意。我四岁的时候，上代家主，也就是我祖父旧伤复发，只能在我和燕堇之间择选家主。燕堇自小就行事偏激冲动，从不考虑后果，所以祖父选择了我，父亲行使代家主的职责。” “燕堇小姐的确是偏激呢，不过樱子相信在您带领下燕家肯定能比千年前的燕家更辉煌……那就是鼎器吗？！”长谷川樱子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变调。 明明四周并未点灯，但是前方开阔的空间弥漫着星星点点的，璨星一样的光芒，细看才发现那是从一个泉眼飘出的，黑色的三足鼎漂浮在泉眼正中，而黑鼎下方没有任何支撑物。 长谷川樱子只沉醉在那光芒中一瞬，很快恢复了警惕。她四下扫了扫，愕然道：“燕家主，这里怎么有两口棺材？” “那本来是我给父亲和燕堇准备的。燕堇太不识好歹，所以就没用上，刚好我外甥女满四岁，我把她封了六识放在这里接受鼎器余晖洗礼，给将来修行打基础。”燕棠走到棺椁前，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脸庞。 “不愧是少年的世家，居然还专门给家中稚子用这么好的资源，真让人羡慕。”长谷川樱子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像是在得意。 “有什么好羡慕的，樱子小姐也不过是比我大了两岁，又是长谷川大人的义女，必然也是家学渊源。未来得鼎器之力，肯定如虎添翼。” 不知道燕棠哪一句话踩到了她的雷区，长谷川樱子立刻冷下脸来：“燕家主，闲话我们待会再说吧，先告诉我，怎样拿到鼎器。” “等月上中天，泉眼水位下降，鼎器和泉水之间的平衡被打破，它会倾力重聚新的泉眼，那一瞬间是它力量最弱的时候，只要以血标记，就相当于认主一半成功了。余下就是炼化，在何时何处，就看樱子小姐您的意思了。” 第二章 燕过雨无 安静等待的时光总是格外漫长，所以当水位下降，流水的声音顿时打破?32??两人之间寂静的氛围。 “对不住了，燕家主，在我收服鼎器之前，只能请你稍微安静一点了。”长谷川樱子拍了拍手，燕棠只觉得一股子冷气顺着脊梁骨窜了上来。身后有人！ “伊贺忍？还是上忍？樱子小姐是打算过河拆桥吗？想从这里出去你还得靠我带路呢，你不会忘了吧。”虽然只是惊鸿一瞥，燕棠还是看清楚了自己身后的人。 “当然不是，燕家主可是我的盟友。不过我总要为自己的安全做些保障，想必燕家主会理解樱子的，对吧。”伊贺家的上忍在燕棠森冷的目光里对着她后颈上重重一敲，她就倒在了一具棺椁上。 “把四周警戒好。”长谷川樱子冷冷下令。 伊贺上忍没有说话，只是在黑暗中隐去了身形。 长谷川樱子抽出一把匕首，念了几句咒，召唤了四个式神，然后在自己手臂上狠狠一划，鲜血四溅，她脸上透出一种病态妖异的苍白。 正当她想将血滴到鼎上时，不知何处传来一阵乌鸦的叫声！在这不见天光的暗室中尤为清晰！而且这声音重重叠叠完全分不清声音传出来的方向。 “扑通——”伊贺上忍倒下了，他的脑袋咕噜咕噜滚到了长谷川樱子脚下。 “谁！出来！”长谷川樱子一面找人的时候，暗地里却命令式神去抢鼎。 羽翼煽动的声音尤甚明显，漆黑的鸦羽轻而易举的劈开了式神，又在长谷川樱子的攻击下从容滑翔而过落在了一个人的肩上。 “你就是长谷川清养的艺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居然还敢肖想九鼎？”随着声音来的少女，那一张脸和燕棠像了九成。 “燕堇？！”长谷川樱子尖细的声音都变了调。“你居然没死？” “闭嘴，垃圾。”来人冷喝。“燕堇的名字是你配叫的吗？ 只见她毫无风度的掏出一把手枪，对着长谷川樱子连开三枪。 三道光束品字形冲向长谷川樱子。 “燕家要是光有一个家主，怎么可能千年不倒？你是装傻还是真傻。” 长谷川樱子猛然从原地跃开，饶是如此，白净的脸蛋上还是有一道红痕，那是刚刚被光束擦过差点被破防的地方。 “死在我手里，总比你做长谷川清的‘义女’死的干净，你说是吧。” 长谷川樱子咬牙猛然扑到鼎器旁边，几发子弹尾随而来：“你还真是执迷不悟，乖乖听话现在就去死不好吗。” 长谷川樱子身上的发簪，手镯，铃铛同时炸开，几十个式神猛地扑向持枪人，她身上的一块花纹玉佩也弹起防御罩，防住了光束之后玉佩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与此同时，她沾着血的手也触碰到了鼎器！ 星光瞬间汇聚成一股冲天而起，厚厚的山壁彷如无物被打通。光芒散去以后，如练月华瞬间倾泻下来，尽管感受到了来自鼎器的排斥，但是长谷川樱子更是感觉到蕴藏其中的磅礴的力量！ 她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从她的头顶，耳边，脖颈，手腕，腰上，乃至宽大的和服上，一瞬之间星星点点闪过，式神们争先恐后的出现扑向了持枪人。 “真他娘有钱的倭寇。”燕榴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刚刚的式神攻击让她受了点轻伤。 “死在八岐蛇神之下，才是你的荣幸吧。千年世家，也不过如此。”长谷川樱子在刚刚划破的伤口里硬是拿出来一截白骨。 燕榴忍不住感觉一阵牙酸，好端端的把自己变成容器，有什么好自豪的。 “八岐大蛇？蛇神？不过是和九婴一类的妖怪罢了，放在一起相提并论九婴估计都嫌掉价，还蛇神。”燕榴打了个手势，乌鸦盘桓在她的头顶伺机而动。 “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给我撕碎她！”长谷川樱子指挥着上百个式神攻击燕榴。 “你要是和燕棠一样，乖乖的效忠于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怎么样？”长谷川樱子在享受着猫戏老鼠般的快感。 “嗤，效忠？你在做什么梦？北雁南归，燕过雨无，自从我燕家避世的时候，家规就早就刻进了每个人的骨血里。就凭你一个艺妓，也想支使我？也配支使燕家人？”燕榴翻身躲过一波攻击昂起头，语气讥诮。 “贱人就是贱人，就算你外表再光鲜，也掩盖不了你的本质。” “敬酒不吃吃罚酒！”长谷川樱子眼露凶光，式神攻击更加密集，燕榴身上又添了几道新伤。 “真可惜，燕家人不是都和你一样有骨气，毕竟，燕棠可是为了你们燕家一百多个人的命就效忠我了，到时候我把你炼成式神，让你好好看看燕家人是怎么做奴才的！”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鸦九！”乌鸦化成黑色的剑，燕榴向地砍了一剑，大地被撕裂，泉水渗透大地，荧光消失，只有月光顺着刚刚被打通的山壁倾泄。 “燕家家训第一条：国字当头，死战不退，战死不降。”一个淡淡的声音从长谷川樱子背后响起，带着不可言说的坚定。火焰从空中一分为二，从两个方向灭杀着式神，最后又在燕榴身前合二为一。 “燕棠，你太慢了。”燕榴忍不住抱怨道。 “你废话太多了还差不多。”燕棠无奈的笑笑，继而转向长谷川樱子“樱子小姐在别人家里大放厥词，是不是不太好。” “燕、棠！你敢耍我！”长谷川樱子看了一眼手中的鼎，既然这是一个局，那这鼎肯定也不是真的了，但是那汹涌的力量又不能作假，这让她有些舍不得扔掉手中的假鼎。 燕榴冷笑一声：“没见过世面。” “燕棠！我要是在燕家出了事，我父亲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也不会放过南京！你燕家人也会一个一个被剁了喂狗！” “父亲？是你的姘头才对吧。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吗？卖笑卖的太久，怎么当个人都忘了？燕家人的命运，都在自己手里攥的好好的呢。”没等燕棠说话，燕榴就又喷了长谷川樱子一脸。 “樱子小姐，你的身份，不配直呼我名呢。我是燕家家主，燕雨无。不管是燕棠这个名字，还是家主世代相传的名字，都不是你配叫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依仗的是什么吗？伊贺家下忍七百整，中忍三百二十人，上忍四十四个，基本都倾巢而出了吧，就这样藏在凤凰山里，你当我燕家这上千年白住在这里的吗？拿燕家人威胁燕家家主？呵。”燕棠手中掐诀，火焰蔓延上墙壁，将这山腹里的暗室再度照的明亮。 “燕榴，这里交给我，你去帮燕丹吧。” “嗯。”榴踩着墙几下从刚刚被打透的山体窜了上去。突然她回头看向燕棠：“保重啊。” 这期间，长谷川樱子一言不发，只恨恨的瞪着燕棠。 终于，她手中那截白骨都被血色弥漫，长着八个蛇头的八岐大蛇渐渐浮现出轮廓，连带她脸上，眼中都出现了鲜红色的细丝。 燕棠后退一步，拍开一具棺椁，口中念念有词：“燕过雨无，千年无憾。旱魃一出，赤地千里。” 千年之前，第一代燕家家主自愿化身旱魃来作为燕家的守护，所以才使燕过雨无广为流传，毕竟旱魃一出，赤地千里。只是请动旱魃的代价太高……若不是现在国破家亡之际，她真的，想让旱魃就这样一直沉睡下去。 长谷川樱子没有发现燕棠的手抖，但是旱魃睁开眼的那一瞬，八岐大蛇八个蛇头一瞬之间都盯紧了他。这是妖物的本能反应。 但是不论是八岐大蛇还是旱魃，虽然无需驱使，但是消耗也是实打实的，燕棠和长谷川樱子，她们俩谁也打不起消耗战。 长谷川樱子自然是因为天赋不足，而燕棠却是身体原因。 燕棠掐诀凝水成冰，她先发制人朝长谷川樱子刺去。长谷川樱子居然从和服的袖子里掸出一把袖剑，架住了燕棠的攻击。 燕棠自幼名师教导，她的剑势凌厉又霸道，大开大合，不像是在用刺剑，反而像是在用刀一般劈砍。长谷川樱子虽然没学过剑术，但是袖剑轻诡，防不胜防，居然也能勉强不落下风。 旱魃那边对上八岐大蛇，虽然个头方面有些吃亏，但是每次旱魃被八岐大蛇缠住的时候总是能烧掉八岐大蛇的一部分，千年的蕴养，生生把他早就出一身的钢筋铁骨，一时之间也是难分高下。 长谷川樱子知道自己单论剑术绝对不是燕棠的对手，但是她身上稀奇古怪的东西众多，让人防无可防。所以她在躲开攻击的同时扔出各种东西来妨碍燕棠。 旱魃千年之前毕竟是燕家第一代家主，就算刚刚苏醒，妖性压过了人性，但是随着时间，他就逐渐的清醒过来，于是他以伤换伤的烧焦了七个蛇头，让八岐大蛇的新蛇头再也长不出来。 八岐大蛇收到的伤害长谷川樱子这个驭者还是感受得到的，她一边暗自着急又分不出心来照顾那边。但在她不断丢出东西以后，终于，燕棠的攻击突然之间就像中断了一样，停下了一瞬。 燕棠反手把刚刚蛰了她的蝎子砍碎，然后继续对着长谷川樱子的致命处攻击。 玄学五术，山医命相卜，燕棠最精通的就是医，她自然知道自己刚刚中的毒有多厉害。但是，她没有时间解毒。如果不是因为只剩下一魂…… 长谷川樱子感受到燕棠的攻势越来越慢，她知道自己的毒发挥了作用，也顾不得自己是否会受伤，袖剑捅进了燕棠的胸膛。 蝎毒的凶猛让燕棠几乎维持不了对旱魃的指令，但是她猛地咬了一口舌尖让自己清醒。冰剑从指尖化为流水散落。 在长谷川樱子得意的眼神中，燕棠露出一个恶劣的笑。 她左手猛地握住长谷川樱子拿剑的手，然后右手按住伤口猛地一拔，下一刻，血色的长枪刺穿了长谷川樱子的心脏！化血为刃！以命换命！ 长谷川樱子本身也是强弩之末，上百个式神和八岐大蛇的消耗太大，这让她没有逃过这必杀一击。 长谷川樱子一死，八岐大蛇也被旱魃直接打碎了装载它的那截白骨。 燕棠没有拔出袖剑，她强行吊着最后一口生机，她看着旱魃，眼中闪过神色不定的光。 “燕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只有这身躯壳能帮到你了。你是燕家家主，我知道你会为燕家做出最好的打算。”旱魃突然发声“我是只能唤醒一次的，若是下次我醒来，就是不折不扣的妖物，所以，你无需考虑我的感受。” “为国生，为国死，不论是出世避世，燕家人，在九州之土不必向外人低头！玉石俱焚何妨？魂飞魄散何惧？我们燕家人所做的一切，都会成为下一个盛世的火种。” “我明白了。”燕棠垂下眉目。 这第一代的家主，果然猜到了她的想法。燕棠拿着假的鼎走到了另一具棺木前。 “樱儿？呵，长谷川樱子，就算死，你也一起来给燕凌两家陪葬吧。” 两年前的凌家，由于不肯向RB人投降，全家老少被屠戮殆尽，仅仅两岁的凌芷雯也没有被放过，但是两年之前，燕堇从凌家废墟抱回了凌芷雯。燕堇无法修行，她完全看不出来自己的外甥女早就死了，被外人掉了包，燕棠发现了凌芷雯被鸠占鹊巢之后，就悄然把凌芷雯的小名换成了樱儿，由此来提醒家中那些不修行的人们。如今，长谷川樱子想借尸还魂，那也要看看她燕棠会不会让她还魂！ “天机六合锁，六合锁天机。”假鼎其实就是镇压真正九州鼎的天机六合锁，凤凰山，曾经真的有过凤凰存在。 身为家主，燕棠感受得到家族每一个人的生机。在这个晚上，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凋零着。 “我们是燕家人！死战不退！战死不降！没有人能让燕家人卑躬屈膝，也没有人能在这里作威作福！只要华夏血脉传承不绝，你们就别想犯我华夏神州！”燕丹的声音从上方孔洞依稀传来：“燕家不在了，还有韩家、唐家，还有九州大地无数的人在！我这一条命杀你们几十人！够值！”最后一字落下，火光冲天！最后一个燕家人就这样死在了燕棠前面，而燕棠只能忍住自己眼眶里的水意。 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值得！ “昔有凤眠此，今起涅槃火。梧桐万年死，而今银杏生……千载空图名，死得其所哉！”燕棠终于撑不住合上了眼睛。 她的身体瞬间衰老，红颜白发！ 旱魃身上开始有火焰升腾，他拿起天机六合锁，很快变成了一个火人，天机六合锁炸裂的一瞬间，一声嘹亮的凤鸣声传遍千里神州。 凤凰山上，凤凰涅槃！涅槃的火焰迅速弥漫在整座山，漫长的黑夜都染成了血色。 千年燕家，世间不复！ 第三章 旧时王谢堂前燕 “阿棠，你在看什么啊。”撑着窗框跳进房间的，是燕堇。她一身男装?32??因为年纪小显得圆滚滚的一团。看她手里拿的吃的，就知道是刚刚从外面回来。燕堇把吃的递给燕棠，然后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我在看千金方啊。新先生明天不是要来吗？我拿本书打发时间，姐姐又跑出去玩了？”纸包里的糕点洒满了葡萄干，燕棠吃了一口，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世道这么乱，新先生又有什么用，我们与其学这些四书五经，还不如和他们学实业救国呢。”燕堇拆开自己凌乱的头发，开始整理。 “不学经史子集，你难道想学女书和女学吗？我记得书楼里还是有的。”燕棠眉眼弯弯的看着燕堇。 “阿棠你是不是跟着燕丹学坏了。”燕堇幽幽的看着自己的妹妹，略心塞。 “姐姐别忘了，你才八岁，你想学什么啊。” “啊，我不想学这些！我想学能救国家于危难的实业。”燕堇开始耍赖，扑到燕棠的床上打滚。“所以，新先生的作业，阿棠……” 燕棠叹了口气，用帕子擦去了嘴角的碎屑：“我知道了，我会帮你写的，但是你也别到时候一问三不知啊。” “我就知道阿棠最好了，阿棠阿棠，我最近新学会了一种打结技巧，就算是蛮力特别大的人也挣不开！我来教你。” 。 “堇儿，棠儿。这是燕家族谱分页，你们把自己的愿望写上去，未来你们之中有一人会成为燕家新一代的家主。”燕行锋递给燕堇和燕棠各一页纸张，有下人分别带着二人走向不同的隔间。 “阿棠阿棠，你写的什么愿望啊，我写的是救亡图存，振兴中华，立于世界之巅。”燕堇看见在银杏树下等自己的燕棠，快步跑了过去。 “唯愿岁月安稳，现世静好。”燕棠抿着嘴笑。 “啊，现在哪里岁月安稳啦，不过阿棠的愿望姐姐一定会实现的，等我的愿望实现了，就一定会是岁月安稳，现世静好。” “那姐姐一定要做到啊，可不能拿话哄我，我等你成功的那天。”燕棠嘟起了嘴巴。 “那是肯定哒，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我们来拉钩吧。”两个小团子的身影越走越远，燕行锋没有看燕堇的分页，伸手拿起了燕棠的。 “唯愿河清海晏，复国荣光，不弯脊梁，有气有节；惟愿神州自强，得岁月安稳，得万民之心；惟愿国强民富，外夷莫敢来欺！然后岁月静好，源远流长。” “父亲，棠儿写了什么？”燕虞抽走了燕行锋手中的分页。“这……棠儿是想保住她吗？” “到底是双生子，棠儿想保住她也是自然的，天下已乱，异星降世，谁成想堇儿也是其中之一。”燕行锋把分页夹在族谱里，燕棠的名字像是活了一样，如流水般自然的变成了燕雨无。 看见燕行锋要走，燕虞叫住了他：“父亲，堇儿就算是异星，但好歹也是燕家人，您不能这样把她的分页弃之不管。”一边说着一边把燕堇的分页塞到燕行锋手里。 “你啊。”燕行锋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燕虞嘴里那个异星那个异星的说，但是她的心思，燕行锋哪能看不清楚。分页本来只是随意的放了进去，却不成想，燕堇的名字也跟着变动了起来——燕霄。 “这？族谱不是只能标识家主吗？这是怎么回事？”燕虞捂住了嘴，眼睛瞪圆了。 燕行锋也没好到哪里去：“我去找族中老人问问，你自己看好你两个妹妹。” 。 民国二十六年，七月十五，中元鬼节。 公元1937年，8月20日，凤凰山内。 太极八卦盘炸了粉碎，燕行铭喷出一口鲜血，原本乌黑的头发迅速失去了光泽，原本中年的面容迅速老去。 “二弟！”燕行锋赶紧掏出一个瓷瓶递过去。 “南京！有难！中秋！冬月十一……”燕行铭吞下瓶中所有的丹药，指尖颤巍巍的按着刚刚吐出的鲜血写下新的太极八卦位。 “行铭你不能再算了！你碰到天罚了！” “我能！金陵城，没有活人了！”燕行铭再度咳出一口血。 。 “棠儿，你二叔去了。”燕行锋和燕棠在祠堂把燕行铭推演出的天机告诉了她。 “燕家势力虽大，但是，这几月转移南京里所有的人，还要控制不让外来人进入，有些困难。而且也容易打草惊蛇。唐霜给我发了电报，长谷川樱子携着八岐蛇现在在SH目标就是我们燕家。” “堇儿最近在暗中转移和散播让人离开南京的消息你知道吗？” “恩。她没有背着我。”燕棠低下眉眼。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考量。红叶狩在凌家和凌家人同归于尽之后我就猜到，我们燕家也不远了。燕家修行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连三十都凑不齐。区区一条蛇原本不足为惧，但是RB人不会只带这一条蛇来的。而且，你二叔之前推测出妖邪霍乱，大概就是这只了。RB那边的线人传来消息，有三个以上的村子被生祭了。” “生祭？！”燕棠忍不住眼一利：“长谷川樱子早些年在雯儿身上下了术，一旦她现在的身体死去，她就会上雯儿的身，到时候燕家就会腹背受敌。生祭以后的八岐蛇，我正面对上，胜算太低了。如果借助天机六合锁的话……” “长谷川樱子也好，八岐大蛇也好，都只是一把刀。棠儿，为今之计，只有唤醒旱魃。”燕行锋的话像一盆冷水，把燕棠浇了个透心凉。“我知道你是觉得代价太高了，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不唤醒旱魃，燕家人活得下去吗？南京数十万人的生机会断绝！你忘了祖训吗燕棠？别忘了你是燕家家主！” “我当然知道我是燕家家主、我也把祖训记得死死的。”燕棠眼角微微的发红。“我也早就知道八岐大蛇接受了生祭，我更知道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可你是我的父亲！你让我怎么眼睁睁看着你去死？！拿命去唤醒旱魃这个事要做也是我去做！我身为家主，当以身作则。” “你死了没人能指挥旱魃。那是只有历代家主才能驱使的。况且你要是死了，燕堇那里谁给她交待？”燕行锋抬手把燕棠揽进怀里：“只一次，让父亲先走，好不好，只这一次。我不想看你走在我前面，你就当父亲是个胆小鬼吧，不敢直面战火烽烟。我的棠儿最勇敢，我的棠儿会是燕家最强大的家主。” “胆小鬼……”燕行锋的衣襟被泪水浸湿：“父亲！爸爸……燕行锋，我恨你。”燕棠声音低沉嘶哑，又带着绝望一样的不甘。 。 “燕榴，把燕堇绑回来。”燕棠召集家族所有人简短的安排了一下，然后留下了燕榴和燕丹。 “诶？我？我打不过堇姐的。”燕榴瞪圆了眼睛。 “你笨啊，她又不会提防你，去拿点药，绑回来。”燕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 “哦，那我去了，我要是被堇姐揍了，回头你得帮我。”燕榴留下这么一句离开了。 “家主。山下都收拾妥当了，帖子也散出去了，您真的要瞒着她吗？” “你还记得第二条家训吗？记得的话，就不要问我这种问题。”燕棠拢了拢衣领“军火到时候分发下去，山上的人一个也不能叫他们跑掉。唐家韩家的人来了没有？” “已经来了，拿了东西，说是家主的要求他们应下了。” “那就好。燕榴回来以后，把燕堇送过来。” “我知道了。” 燕丹看着燕棠的离开，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第二条家训啊。 只有踩着燕家人的尸骨才能走到燕家人身后。 第一章 燕归来 六轨战线索多玛城。 燕棠是被不停撞门的声音惊醒的，她脑袋里32一抽一抽的疼，恍然之间有模糊的记忆记得自己倒下之前有人在追她，她被奇怪的黑色巨洞吞了进去，那里星辰之力分外磅礴，还有一只鬼将。她拼尽全力斩杀了鬼将，再然后就是在这里。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燕棠本来是打算逆天而行，借旱魃之力引燃当初凤凰山内的那丛涅槃之火，给燕堇重塑新身，她本身做好了倾一族保一人的念头，原来还是小看了涅槃之火，连她这个火引都浴火新生了，那其他燕家人肯定也不会有事了。 不过，这是哪里？燕棠抬起右手，上面没有一丝痕迹，但是她清楚地记得，鬼将的最后一击差点直接削断了这只手。这里星辰之力也比凤凰山强的多得多，骨龄也不会超过十二岁，单论五感就比以前强上好大一截。明明身体底子好的不像话，却仍有一堆杂质让身体滞塞，燕棠刚刚掐了个回溯诀的起手式，脑袋里就“嗡”的一下，剧烈的疼痛让她撞到了床边的桌子。 “你醒啦，小点声！”细细小小的声音突然从柜子里传出来。燕棠沉默着起身大步走过去，猛地拉开了柜门。 “呀，别开。”柜子里是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妇人，但是却有着一头青草绿的头发，燕棠也不是没见过洋人，但还是被晃了下神。说的话不是国语或者外语，燕棠却能听得懂，说好像也不是什么问题。“他们找不到人才会离开，激光锁拦不了他们多久，你快躲起来。” 燕棠已经看清楚了柜子内的构造，明明外在只是一个衣柜，内里却另有乾坤。“你……”燕棠捂住了脖颈，喉咙像是被滚烫开水浇过一样痛。虽然她暂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点清楚明白，来者不善。虽然不知道这个妇人是谁，但是燕棠还是手脚利落的把她按回柜子里“外面不管发生什么，别出来。” 不知为何大幅度提高的五感让燕棠听得清外面有七个人的呼吸，还有他们的交谈。沉重的呼吸，凌乱的步伐，就算不动用术法，她也能一个人收拾了对方。 “虎牙哥，好像没人啊，我们真要砸进去吗？激光锁虽然不能要人命，但也够我们受的。楼寒万一……” “万一什么万一，我要不是听上头说漏嘴了哪能过来，楼寒就是个大兵驭师，驭者进了荒海也够喝一壶的，再说了，我听说楼寒的妈昨天捡回来个小女孩，长得可不是一般的俊俏，反正是个没人要的，送到城主府，还能捞一笔。兄弟们再加把劲，这锁快开了。” 燕棠在门后皱起了眉，这里是什么地方，警察呢？这帮混子这么砸门居然没人管吗？还有，激光锁是个什么东西？几个人的蛮力砸了这么久。 “你快进来吧，在那里等会他们看到可就惨了。”那个妇人又从衣柜里探出头，左右看了看发现实在没有地方躲，便招呼燕棠进柜子。听刚刚那几个人所说，眼前这个就应该是名为楼寒的大兵驭师的母亲了。燕棠垂下眉眼，不管怎么说，还是这个人救了她。 “柜里刻得是敛息芥子符，只能盖住一个人的气息和身形，我要是进去了，我们之中肯定有一个人会暴露。还不如你躲着好了。”燕棠强忍着喉咙的不适和她说道。 “这……”妇人哽住了。本来就是看燕棠可怜才带她回来的，关乎自身的安全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到底要不要救人救到底。 “你放心好了，这么几个人我还不放在眼里，你在柜子里躲好就可以了。”燕棠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妇人在想什么，本就是萍水相逢，人家能把自己带回来照顾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刚刚这妇人还想和她一起躲，她也不能让人在这种事上犯难。 楼母看着面无表情的燕棠，感觉她的眼神就像是在说，躲好别出来，别给我添乱一样。明明只是一个小女孩而已，楼母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气场，回过神来人已经重新在柜子里开启了符文。 燕棠闭上眼，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双耳上，每一次的敲击都伴随着一阵撕裂的声音。 门口突然有红光猛烈闪烁，伴随着嘈杂却有规律的声音，尽管燕棠不知道什么是警报，这一刻也福至心灵的猜到了用途。门外的人，要进来了！ 边防城里的房子都是一样的，两室一厅，进门就是正厅，两间卧室在客厅两旁。虎牙七个人砸开门进来的时候，还来不及为了身上被激光锁割伤的地方呲牙咧嘴，就被倚靠在门框上的女孩吸引了注意力。 黑色的长发披在肩头，身量虽然高挑，但脸上却有着稚气，一看就知道肯定还不到十五岁。更引人注意的是她点漆般的双瞳，不带一丝感情的映着人的倒影，就像在看死人一样。虎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是他看错了吧，一个小丫头而已。 “虎牙哥，这丫头是双黑啊，卖到诺亚还能多赚一笔呢。”长得最矮的那个混混凑到虎牙身边说。天生双黑，黑眸黑发，从云霄纪元之后更为稀少，基本都是后天的改造。 “小姑娘，家里怎么就你一个人？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啊？”虎牙走过去一边问话一边把手伸向燕棠的脸。下一刻，燕棠的手便捉住了虎牙的手腕，虎牙心中还在回味着这小手真嫩的时候，燕棠把他的手向后一折。 “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来，虎牙还没反应过来，燕棠的膝盖重重撞上他的下三路，直接把他顶飞了。 “嗷——臭表子！”虎牙疼的在地上打滚。燕棠转头扫过其他六个人，六人整齐划一的动作都是——捂档。 “谁叫你们来的？”燕棠关上房门的一瞬间就站在大门口了，几个人没有人看清她到底是如何过来的。只不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嗓音却黯哑难听，也不知道算不算人无完人。 “操，居然敢偷袭！兄弟们干/她！”最矮的那个人先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居然被一个偷袭的小女孩吓住了简直丢人，为了找回场子也得收拾了她！ “不说是吗？”燕棠的眼神更冷了，她再次动了，冲进了几个人中间，白嫩的拳头捏起，脚下步伐诡谲，直接一拳砸上一个人的脸！ 几分钟以后，客厅里除了燕棠，再没有一个人是站着的。 “说不说？”燕棠揪着虎牙的领子，又问了一遍。 “臭表子，有种你杀了我啊！”虎牙喷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燕棠唰的松开了手，嫌恶的退了一步。见状，虎牙哈哈大笑：“就你这样还想和我斗，你等着，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燕棠眉头紧皱，以前在燕家，这种人她看都不会看一眼，都是燕榴和燕丹她们处理的。她右手顺过自己的头发，她要是没记错，那天晚上就是这样摸到了一个挂在发梢的指环。捏住指环，银色的指环在她手里化成了上百根细细的针。 “你是兵炼师？！”被燕棠一拳打掉一颗牙的混混甲看见她的动作忍不住开始向后缩。 燕棠当然不知道兵炼师是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操控这些针扎进几个人的痛穴和痒穴。 “啊啊啊啊啊！你这个表子！你干了什么！” “还不说？”燕棠手中又立起来几根针。 “说，我说！你快住手！是狼骁让我来的！”虎牙终于扛不住痛痒张了口。所有的金属针汇集到一处形成一把剑的模样，燕棠向后砍去。 来人动作极快的后空翻闪避开。足尖轻点墙壁最后蹲在了客厅的大相框上。 “我是楼寒，你为什么会在我家？”银发银眸的少女居高临下的看着燕棠。燕棠没再攻击她也是因为她和相框中的少女一模一样。 “你母亲救了我……你来问。”燕棠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不清。她指了指喉咙，又指了指虎牙几个人，勉强吐出两个字：“受伤。” “狼骁派你们来干嘛？”楼寒没有再问燕棠，转向了地上几人，面色不善。看他们不想说，燕棠再次给他们扎了几针，这下，没有人再不老实了。 “狼骁让我来找你从遗迹分到的太史兵纹，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您母亲救了一个人，就想，就想……”燕棠就在旁边，虎牙说不下去了。 “切，狼骁？老娘早晚找他算账。先让他多活两天。”楼寒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直接把七人割了喉。 “来帮我把他们扔出去。”楼寒招呼了燕棠一声。燕棠蹬蹬蹬退到了门口，用行动表示拒绝。 楼寒：“……” 等到楼寒处理完尸体，她在进卧室之前拍了拍燕棠的肩：“小哑巴，估计以后你就得叫我姐姐了呢。” 燕棠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不知为什么，燕棠总觉得自己和这个叫楼寒的少女之间，有什么很强烈的羁绊。 第二章 燕离巢 燕棠没有进去房间，但是就算站在门外，她依旧能听得清房间里的对话?32??楼寒花了好大劲哄好她母亲。 “妈，外面那个小妹妹伤到嗓子了，我记得原来有个家长模式的双机光脑哪去了？你帮我找找呗。”楼寒走出卧室的时候又回头说了一句。 “哦，就在你那堆破烂里呢，自己翻去。”楼母脸上有了笑意，笑骂了一句。 燕棠看了看楼寒，又看了看楼母，压下了心底的疑惑。 “小哑巴，过来。”楼寒招呼燕棠。虽然燕棠对这个称呼万分不满，但还是走了过去。她对这里一无所知，对她释放善意的人不管怎样暂时也不能放开。 楼寒手里拿着一副镜片浅蓝色的眼镜，塞到燕棠手里:“去床上躺着戴上这个。等会我过去找你。” 燕棠点点头。 燕棠躺在楼寒卧室的床上，眼前景色突然一变，燕棠心里立刻拉响警报，她警惕的看向四周。 “你原来真的没用过光脑啊。”楼寒突然出现在燕棠身边，燕棠的手已经扣在了发梢的指环上。“别这么紧张，这里你砍我多少次我都不会死的。” 楼寒一只手摸上了下巴：“你到底怎么到我家的？” 燕棠没说话，警惕也一点都没有放松。 “嘁，就你这小身板，我一个手指头就能摁死你。这里你可以说话的，要不然我为什么把你拉到这里。星网可以模拟出你身体的一切。你的能力，你的等级，你的声音，你的样貌。” 燕棠的手离开了指环，抚上喉咙，发现真的没有痛感：“这里是什么地方？”除去黯哑之后的原声虽然带着一丝稚嫩，但是已经开始模糊的变声了。 “这里是星域网络，简称星网。来源什么的，待会你自己去查。现在你该告诉我，你是谁？你来我家做什么？” “我是……燕棠。其他的，我都不记得。”这是真话，也是假话，她的记忆只有被人追杀和斩杀鬼将，但是这两件事哪一件都不适合对楼寒说出来。 “失忆了吗？”楼寒摩挲着下巴，眼里闪过暗光：“你好歹是个兵炼师，不能一直白住我们家吧。而且你是个被救的，是不是要表示表示？” “我会尽快付你报酬的，你放心，我燕棠不会白白占人便宜。” 楼寒突然扯住了燕棠的领子，眼中露出凶光：“我不管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你一身是血被我母亲救回来，肯定有什么仇家。我告诉你，别在我家弄出什么幺蛾子，不然有你好看的。过几个月我们就要搬走了，在那之前你给我安分一点，不然我就杀了你。听懂了吗？” 燕棠拍开她的手，楼寒手上立刻出现红痕：“你放心好了，我燕棠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马上从你家搬出去。” “那可不行，我母亲救了你，刚出星网就要走，你想让我背黑锅吗？你老实在这里待几天，然后把我妈安抚好了再说。” “好，我答应你。”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暂时有个落脚点也好。 楼寒嘴角隐秘的勾了勾，然后转身走在前面：“你没来过星网，先去明月楼弄张雇佣兵身份卡吧，这样的话你一个兵炼师也能接到一些任务。不然你年龄这么小，索多玛里没人会雇佣你，还是个麻烦的双黑。” “多谢。”燕棠自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跟在楼寒身后，研究着自身的面板。 。 明月楼。 进到明月楼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自动变成了统一身高，身着黑色斗篷，以及脸上一层制式面具的造型。 “这是明月楼的保护手段，毕竟明月楼的势力遍布整个星火星域，在这里隐藏身份，不管是几等星域都能一视同仁。”楼寒转过头来“我们用的是双机光脑，而且还是组队状态，所以你看得见我的脸，知道我是谁。但是在星网里，最好也不要随意暴露身份。总有人能突破明月楼的防护找到你的坐标，那就危险了。在这里不要叫我的名字，你去那里排队申请佣兵卡和代号，我在这里等你。” 燕棠站在没人的虚空荧幕前，左右扫了扫就明白这机器的用法了，虽然看不到其他人所输入的内容，但是也让她明白了这虚空屏幕是触摸输入。 燕棠戳了下面前的虚空屏幕。 “指纹已检索，指纹未入库；瞳孔已检索，瞳孔未入库；兵频已检索，兵频未入库。您是否要成为一名佣兵？” 燕棠点了是。 “请输入您的代号。” 燕棠顿了顿，然后慢慢写下“孤鸿”两个字。 孤鸿号外野，朔鸟鸣北林。这里没有燕家，她便是孤鸿。 “您的佣兵卡序号是9517538462，恭喜孤鸿阁下成为一名佣兵，明月楼将给您的佣兵生涯提供最大便利，每个六级以上的星域都有明月城的线下据点。祝您的佣兵生涯过得愉快。” 屏幕上这次显示的是： “孤鸿：九域佣兵 任务完成数：0（差四百个九等任务升级） 佣兵积分：0（明月楼购买无折扣） 登录所在地：六等星域索多玛前线 是否查看任务榜单。” 燕棠点了是，大致看了一眼任务列表。发现九等任务大多都是材料收集类的繁琐任务，还有一堆她看不懂的名词。 “速度还挺快的嘛。”楼寒看见燕棠回来之后，重新带她回了初始地。“我要下线陪我妈了，你自己想查什么在这里查吧。待会我给你拿几个营养剂，你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消息。想退出来就下线，然后少往我妈面前晃。” 燕棠看着楼寒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楼寒从客厅的沙发上爬起来，忍不住抓了抓头发。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燕棠正规规矩矩躺在上面。 “你也逃出来了啊。”楼寒伸手想摸摸燕棠的头，但是手伸到一半就收回了。“总算学会长点心眼了呢，这样也不会随便就被人骗了吧。” 楼寒在手腕的光脑输入指令，把房间的温度调高了一点，燕棠的表情也稍稍柔和。她轻手轻脚的关好门，去楼母的房间扑倒楼母怀里；“妈，我想吃好吃的，你今天给我做好吃的好不好。” “行行行，你这个小混蛋，又馋又懒，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小东西。”楼母点了点她的额头。 楼寒在楼母怀里蹭蹭，掩住了眼里的失落。这样单纯幸福的日子，还能有多久呢？要是燕棠不出现的话，她是不是还是记不起来呢？ 。 星网，燕棠的指节捏的发白。她完全没想到涅槃之火会把她送到八万年以后的未来。她还记得学星象的时候燕堇在旁边打岔，大姐说黄道十二星宫，北斗左辅右弼，紫微星命格，燕堇就在旁边说太阳系，九大行星，地球。她猜过燕堇这颗异星可能来自将来，但是她没有想过，她会来到八万年后的未来。 这里，没有燕家。 银河系只是一个新晋六等的星域，地球的地位甚至还不如她现在所处的索多玛城。 燕棠按捺住自己越来越乱的心，继续查了下去。 这里是八万年之后的未来，星系外是更高等的星系，从一等到九等由上至下。人类所属阵营是由一等星域“星火”所领导的阵营；外星类生物阵营是由一等星域“默卓”领导。两个星域之间摩擦不断，但是十年前两个星域签了休战协议，共同抵抗异兽和虫族，还有神出鬼没的清理者联盟。 在漫长的时光里，两个星域的人有了一套完整的修炼体系。 兵道。 兵道又分为两支，驭与炼。 驭兵流指的是纳入兵器入体，用兵器淬炼自身，兵器相当于自身第二条命，吞噬能源和矿石修炼，也被称为“行走的兵器库”，精神方面偏弱。 炼兵流指的是那些精神天赋高于身体天赋，不能吞噬矿石也不能纳入兵器的修炼者，他们通过炼化兵器使用，一般来说能纳入身体的兵器都是炼兵流修者的手笔，前期普遍比较弱，先天之前基本只能靠体术强撑修炼，同时，炼兵流的修炼者还能为驭兵流的修炼者排出身体里的杂质。 除此以外，还有一种血脉修炼者。他们可能是驭兵流修炼者，也可能是炼兵流，因为身体里隐藏的血脉不晓得哪一天就爆发出来，但是，血脉修炼者能从血脉里得到强大的传承。完整的，别人学不会的，有独特知识的传承。 晋升后天的完整法门星网上有大路货。燕棠看了一下，觉得简直是浅显易懂。然后她胆子忒大的试着运转了一下。毕竟她已经是个兵炼师了，能操控炼化的金属了，已经是后天的范畴的她，应该不会被这种简单直白浅显易懂的东西所困扰。 几分钟后，燕棠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睁开眼睛。她的手里赫然是一本书。 《燕家族谱》！ 里面的内容燕棠都能倒背如流！不过燕棠之所以面色古怪是因为燕家族谱是九鼎之一的化身！ 这只鼎器最为古怪，力量是须弥芥子，有海纳百川的力量。 周王室遗失九鼎之后，燕家第九代的家主不知怎么的就把鼎器弄到了燕家，鼎器自己附着在燕家族谱之上，后来干脆变成了族谱。这只鼎器在燕家是燕家的藏宝地。几乎所有的贵重的、危险的、隐秘的东西，统统都被放在这个鼎器里。 而鼎器本身也是能作为武器的，燕棠难得有些犯晕，自己这到底是炼兵流还是驭兵流啊？！ 第三章 风月未曾洗铅华 在凤凰山，燕棠把族谱放在了燕堇身上，为的就是万一涅槃之火出了什?32??岔子燃烧不起来保住燕堇一命的。然而兜兜转转，不知为何又回到了她身上。燕棠是异星，从血脉上来说只能算是半个燕家人，所以她完全不能修行，只能学一些不需要修为的小把戏。镇压没苏醒的旱魃用的是燕棠的天魂，族谱上是燕棠的地魂，所以她才会差点连长谷川樱子都不如。她早就已经做好了魂飞魄散的决心。 燕棠怀着复杂的心情翻开了家谱。眼前一个又一个曾经鲜活的名字，如今早已化烟尘散去，除了这本族谱，哪里都没留下他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自她之后，燕家不复，但是燕堇却是把自己的一个儿子定姓为燕。族谱一直在延续，只不过再无燕雨无。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代表家主的名字——燕霄。 燕棠浏览的很快，最后一页上燕棠的名字浮现，变化成燕雨无之后重新静寂。 “我，居然成为了姐姐的后代吗？”燕棠低声呢喃，虚拟的屏幕上是燕堇的黑白照片，挥斥方遒，风华正茂。“燕家，只有我一个人了啊，这是报应吗？报复我当年扔下你一个人。不过你做到了呢，救亡图存，盛世太平。姐姐……” 燕棠退出星网，在现实世界集中精神，很快，家谱出现在她的手上。地魂归位！ 燕棠的地魂归位，让她陷入了一段梦境。漫长的黑夜无边无际，细碎的雪花纷纷落下，大地上积雪遍布，远处传来的是野兽的咆哮。牛首人身的人离她越来越近，远处却是两个人身蛇尾的淡淡影子。 燕棠猛地睁开了眼睛。牛首人身，神农？人身蛇尾，伏羲和女娲？三皇？她看着自己的手心，燕家的修行之人轻易不会做梦，梦中一定有强烈的暗示，只可惜燕棠修的是山、医、命三术，卜与相她只通皮毛，不能轻易妄言。 燕棠终于懂了她为什么之前不能再次调动星辰之力了，因为她的天魂受损，所以干扰到了她的元神。地魂归位带回了她一些零散的记忆。她是真的是转生而来，身体就是她本人的。 在她逃亡进入黑洞之前，是被自己的“主人”代替了她私奔逃婚的妹妹，灌了一碗药送到了另一家当童养媳。没错，那个“主人”是为了把自己的妹妹送去给人当童养媳。另一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这个“童养媳”是为了研究她身上的血脉，所以在检验血液的时候漏了馅，纯种人族，完全没用混血。燕棠就是在这时候醒来的。 在这之前的记忆燕棠就连地魂也没有传给她，这让她陷入了沉思，身体是自己的，魂魄却没有记忆，这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托地魂的福，燕棠终于不再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了，一些常识性的东西她终于明白了。比如说，随便在哪个地方登陆星际网络这种事，基本所有的修炼者都知道绝对不能随便找个地方就登陆。身体的安全谁！负！责！啊！ 燕棠可不相信身为大兵驭师的楼寒会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她！肯！定！是！故！意！的！ 燕棠咬牙吃下这个闷亏，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楼寒这么对她，但是种种迹象表明，楼寒绝对认识她。 燕棠眼睛一转，楼寒不是在乎她母亲吗，这么大了还怕人争宠，那她去争一争，给楼寒添堵也好。 正下床的时候发现了床头的营养剂，燕棠眼睛一暗。嘛，这次就算了，放过她一次，权当还人情了。就算燕棠的相面术学的再烂，一个双亲俱亡，一个孤老终生的面向也不可能每一次都看错。关键是，楼寒知不知道这件事，而且，愿不愿意知道。 第四章 月荒上的火骑士 燕棠在楼寒家里住了两周，期间她给自己的身体细细的探查了一遍，发?32??十一岁的她身体内部，都是暗伤。就像是揠苗助长，把潜力全都激发出来到了身体表层。这样前期修炼虽然很快，但是后期的隐患就像炸弹一样随时可能爆发。就像是藏在人群中的炸弹。她修行的玄学五术之山可以慢慢调养，如果配合医一起，事半功倍，可惜的是，燕棠现在寄人篱下，所以只能靠自身的修行来修复自己的暗伤。楼寒身上的暗伤和她相比只多不少。 “小燕，要不要和阿姨出去转转？”在燕棠恶补常识和医术知识的时候，楼母敲了敲门。 因为答应了楼寒贴身保护楼母的条件，所以楼寒带她办了个人终端，还拿到了一比未成年抚恤金。这也是楼寒不至于一穷二白的原因。当然，这里面有一半都被她拿去给楼寒当住宿费了。 “绿意今天打折，阿姨带你去买套新衣服吧，寒寒的衣服都是旧的，罡纹都已经快消失了，对你修炼的帮助没那么大了。我们去给你买套新的吧。”不知道楼寒是怎么和楼母说的，反正楼母对燕棠的热情一下子就上来了。 “好。都听阿姨的。”手腕上的终端传出的是电子合成音，能帮燕棠和人交流。状似不经意的，燕棠微微侧身避开了楼母伸来的手，但是她面上云淡风轻，就好像真的是无意的。 罡纹，是描绘在衣服上的一种纹路，在燕棠眼中，这大概和刺绣中的暗绣一样。修炼兵道，身体里产生的类似内力的力量叫做罡气。罡纹是辅助修炼者修炼的辅助之一，大面积的流传着。 燕棠在楼家的两周，没怎么出过门，索多玛城外城还是很乱的，所以一般情况下楼母也不会特意出门闲逛。能让燕棠出来的机会并不多。 索多玛所在的六等星域叫做“圣域”，却是血与火交织的战争前线，而且因为不是正面战场所以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燕棠不是第一次看见橙色的阳光，也不是第一次在心里吐槽这和夕阳一般的颜色。 没错，堂堂燕家家主燕棠来到未来以后，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吐槽。而且她还特别迷恋于各种网络用语。 楼寒发现她逛明月楼论坛的时候都没忍住说了一句：“简直就像是封印解除了。” 索多玛前线本来就是男多女少，而且大多数住在这里的都是雇佣兵，边防军或者他们的家属，燕棠走在人群中的时候，好些目光都粘在了她身上。 燕棠嗤笑了一声，指间银色的匕首上下翻飞，几个想摸过来占便宜的人身前都被罡气浅浅划破了左边的胸膛。 立竿见影的，楼母和燕棠身边清出了半圈真空带。 楼母走在前面，完全不知道后方的人群遭到了怎样的摧残。 匕首的流光化成指环重新挂在了燕棠的发梢上，燕棠忍不住想到，果然是直接动手比动脑爽多了。 绿意服装直接是一栋服装楼，大致扫一眼就能数出至少三十几层。燕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谁都看不出她对服装楼高度的感叹。 眼看着楼母走向女装区那里的风格，燕棠抽了抽嘴角，也不是衣服风格的问题，只不过不管是她还是楼寒，穿这么淑女的衣服都会行动不便。 “有没有第三型号的？大概一米七五左右。”楼母对售货人员问道。燕棠一听尺码就知道是给楼寒挑的，索性她就把让楼母一个人去挑衣服，她自己百无聊赖的跟在楼母后面。 整个绿意大楼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圆球吊在半空，从圆球中投影向各个楼层的是明月楼索多玛区的佣兵团直播。 蓝色的月光照耀着沙漠上的细沙，一队骑着马兽的人由远及近，为首一人墨色长发，一身红甲，长枪挥下的地方，细沙下的蝎子被一击毙命！他抬起头的时候，众人才看见他如同燃烧着烈火一样的眼睛，然后都被他刀削斧凿般的面容惊得倒吸一口气。 “火骑士叶阙！好帅啊！”周围几个少女小声的议论传到了燕棠耳朵里。 平心而论，叶阙的确是没见过几个长得比叶阙更好的人，但是她更感兴趣的是叶阙的枪法。长得好看的人，她不就是吗？ “你觉得火骑士这个人怎么样？”燕棠身边突然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 “没有你强。”燕棠瞥了一眼身后这个男人。如果不是机械轮椅发出的声音，她甚至没有感受到他的存在！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这就是超越后天的先天！ 燕棠绷直了身体，不敢托大。 “别这么紧张，我是索多玛绿意分部的会长靳封南，你是来买罡纹训练服的吧。”发现燕棠是用终端发出的机械音，靳封南对她更感兴趣了，年纪这么小的炼兵流修炼者，五感敏锐，还会审时度势，不卑不亢，还是个罕见的双黑。 “陪人来的。”燕棠并没有放下戒备，她对靳封南的眼神很熟悉，这个眼神，一如当初祖父看见燕堇时的眼神一样，就好像在告诉你，此奇货可居也。 “小燕？这位先生是你认识的人吗？”楼母已经买了几套衣服，折返来找燕棠的时候发现了燕棠和靳封南在谈话。 “我不认识他，阿姨，你买好了？”燕棠站到楼母的一米以外，隐约把她护在身后。 “夫人您好，我是索多玛绿意的会长，刚刚绿意在放明月楼佣兵团的火骑士叶阙斩杀渴血蝎王的记录视频，我看这位小姐好像有独到的见解，所以才忍不住想和她说两句。” “我叫燕棠。”燕棠微微扬了扬下巴。 “小燕。”楼母低声叫了她一声。然后扬起笑容说道：“会长先生，我和小燕要回家了，真不好意思。” “哦，是我耽误了两位的时间，我在这给两位赔个不是了。”靳封南调动轮椅后撤了一段路。 “燕棠小姐，绿意和明月楼共同在月荒发现了一个新的漂流遗迹，三天以后就要去探索了，现在正在招揽佣兵，我想聘请燕棠小姐作为护卫如何？”楼母没带着燕棠走几步，靳封南又开口说了这么句话。 “我会考虑的，多谢靳先生了。”燕棠突然转头向他笑了笑，倒是让靳封南有些愣神。 回过神来，燕棠早已消失，靳封南忍不住摇了摇头，自己二十多岁都活到狗身上了，居然人家小女孩笑一笑都能被晃到。 正下着楼梯的时候，楼母突然出声：“诶呀，小燕，刚刚我给你寒寒姐挑东西太入迷了，忘了你的。我们回去吧。” 燕棠嘴角抽了抽，她可不想回去再面对那个靳封南。 “没事的阿姨，一层也有衣服卖。我挑几件换洗就可以了。”燕棠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楼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燕棠最后挑了几件样式完全一样的纯黑色风衣，以及其他零散的衣物，又到佣兵专区买了两双黑色长靴，花光了她身上最后的抚恤金。 一路上她倒是考虑起了靳封南所说的漂流遗迹，楼家她能离开的话要尽快离开才是，总要去弄一些钱才能继续修炼。穷文富武，燕棠早早的就理解这一点了。 第五章 时间之手 “去啊，漂流遗迹，不管怎么说都要去啊，在索多玛，不拼总会被人弄?32??的，而且，如果做完这个任务，我就能成为七域佣兵了，我就能把妈妈接到索多玛内城里住了。外城实在是太不安全了。”晚上的时候，楼母和楼寒稍微提了一下白天的事，楼寒就想去找燕棠问问这件事。 “寒寒，漂流遗迹太危险了，妈妈不想你去。”楼母赶紧拉住她。“外城也挺好的，我都住习惯了。” “不是所有的人都要作战的，和燕棠妹妹发出邀请的靳封南，本身受到绿意商会的保护，暗中的护卫比我们强太多了，估计他是想结识一下燕棠妹妹。不过妈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还是找她先谈谈吧。如果你能去内城，平时还能和舅舅有个照应。”楼寒风风火火的去敲了燕棠的门。 “进。”燕棠出声以后，锁自动打开了。楼寒关上房门，凑到燕棠旁边。 “靳封南请你去漂流遗迹？” “恩，我还在考虑，你妈妈和你说了？”燕棠在用终端查资料，头也没抬。 “答应他吧。”过了一会，楼寒的声音才轻轻的响起。“做完这一次任务，我就能把我妈妈接到索多玛内城了。” 燕棠抬起头，黑色的瞳孔倒映着楼寒的样子：“为什么？你知道的，我们的实力，没人保护，去了基本就是被当成炮灰送死。” “我想把我妈妈送到内城。小夜，帮帮我。”楼寒终于扛不住她的目光。 小夜？虽然没听过，但是却熟悉的称呼。在楼家这些天，两人对某些事心照不宣。比如说，楼寒是认识燕棠的；比如说，燕棠知道楼寒不是楼母的女儿。 “我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在你家呢？”燕棠叹了一口气。 “妈妈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人很好的。”楼寒摔在床上，双眼失去了光彩。 “时间和人心都会变的。”燕棠低声说。 “我答应你了，作为交换，你告诉我我失去的记忆吧。” “你真的失忆了？！”楼寒明摆着把不相信写在了脸上。 “是啊。有很强的外力对我的记忆做了手脚。”与其说做了手脚，回溯之术显出来的却像是记忆被外力所吞噬了。 “好。我都告诉你。”楼寒坐起身子，看着燕棠。 “你叫夜，我叫雪，我们只有代号，没有姓名，我们是清理者联盟的试验品。” “我所知道的，至少二十五年以内，清理者联盟有一个计划，叫做‘遗兵’，意为遗失的兵器。他们偷取了默卓和星火星域的一些资料，从底层星域大范围搜寻有潜力的无血脉婴儿进行试验，光是我知道的，就有不下十万个婴儿。” “我和你都是仅有的八个成品之一，活下来的还有四十四个半成品。”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本书找到的称呼，三皇五帝。我是雪皇，雪皇星、你是夜皇星，大哥是兽皇星。我们三个应该算是一起长大的，或者说，我和大哥是看着你长大的。” “我今年十九岁，比你大了八岁，我只知道你小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培养箱的营养液里，你的身体比我和大哥弱得多，但是你的精神力活性却是我们三个人里最强的。” “五帝算是比我们三个稍微低一些等级的次等品，哦，当初给我们试验的人是这么说的。我们三个是在一起的，他们和我们不在一个实验区。” “有关其他四十四个活下来的婴儿的消息我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四年之前，清理者联盟内部发生暴动，我趁那个时候逃了出来，是大哥给我打的掩护。” “我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很想逃离那个地方，但是我成功了，东躲XC了一年多，我终于来到了索多玛。清理者联盟至今还在搜寻我的下落。不过因为索多玛这里鱼龙混杂，我的实力也和他们预想之中出现了偏差，所以逃过了一劫。” “我刚到索多玛的时候也是被妈妈捡回来的。说起来，妈妈能捡到我们两个，也是很厉害啊。如果她再捡到大哥，我们三皇就能重聚了。” “我刚刚来到索多玛那一阵也失去了记忆，但是我在之前看到你的时候，你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封锁着记忆的门。”楼寒深吸一口气，像是感到冷，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我当时以为你是受联盟指示来抓我的，却发现你根本不认识我了。我当时，真的想杀了你。” “我在索多玛这几年，大概是我最幸福的时候吧。你要是不来，不出现，我和妈妈可能就会一直这样平淡的过下去吧。” “你真的觉得你妈妈，一点问题都没有吗？”燕棠淡淡道。 “妈妈只是个普通人！我不许你这么说她！”楼寒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我刚刚苏醒的时候，那几个小混混在门外的意思是你回不来了，有很大几率死在了荒海里面。我没有记忆，你也没有。如果你回不来了，失去记忆的我，会不会被你妈妈顺理成章的收养？” “我代替你成为你母亲的女儿，你又代替了谁？” “她的精神力结构不稳定，随时可能会崩溃，哦，就是疯掉，明明是换血境界，还不到后天的修为，身体里已经有了罡气。” “你还在自欺欺人什么？是她抹去了我们的……” “你别说了！”楼寒打断了她的话。 燕棠停下，看着她。 “漂流遗迹的事情就拜托你了，除此之外，不管发生什么，她都是我妈妈，不管她做什么，你都不要插手我的家事。” “她要是敢动手到我身上，我不会留手了。她的救命之恩我已经报过了。我救了她三次了。” “我不会让她去找你的。”楼寒摔上了门。 “时间和人心，真的都会变吗？我只是个替代品吗？”楼寒看着楼母的房门，心情复杂的出了家门。 。 “好像一不小心说了很重的话啊。”燕棠在房间自语“果然是因为在乎她吗，身体的本能都想要保护她？” “三皇五帝，清理者联盟，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 第六章 四字杀生（上） “月荒是荒海里比较具有观赏价值的荒漠，白天温度太高，不做防护措?32??一般的修炼者都很容易被晒伤，待会你和你姐姐只要跟在我旁边就好。”靳封南递给燕棠耐高温喷雾时说道。 “那就多谢靳先生了。”燕棠接过喷雾去一边找了楼寒。 出发前一天，燕棠去找了靳封南，很顺利的接下了这个佣兵任务。 “你只要负责贴身保护我的安全就好，只要我不死，任务都算你们成功的。”靳封南在人员名单上加上她和楼寒之后，这样和她说道。 “为什么帮我？” “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也是个六域佣兵呢，好久没看到像你这么小的兵炼师了，能关照就关照一下，万一你哪天出人头地了呢。”靳封南朝燕棠眨眨眼。 “这是月荒的地图，终端虽然可以记录，但是，还是自己记一记，碰到异兽的话，终端基本就是报废的。”楼寒递给燕棠一份地图。 荒漠，流沙，异兽分布，水源，蜃楼，绿洲，都星星点点的标注好了。但是这份地图标注的面积只是月荒外围。 异兽本身有干扰性的磁场，高科技用品在异兽附近会经常性失效，而且因为修炼罡气的原因，所以越是强大的人，本身就会特别干扰高科技设备的运用。 “明月楼的兄弟们从月荒西入口和我们会和，我们先清出一条路来，总不能被他们比下去啊。”靳封南坐在机械轮椅上，面带微笑鼓舞士气。 “那肯定的，干就干，不能怂！” “会长都发话了，怎么着也要让明月楼见识见识咱们绿意的实力。” “就是说啊，怎么也不能让叶阙那个长得比妹子还好看的小白脸比下去啊。” 一大帮人咋咋呼呼的，气氛完全被调动起来了。 “靳会长，你身边那两个女人怎么回事啊，这是去漂流遗迹，不是去游乐园吧。”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人群里格外明显。 燕棠目光迅速扫过去。目光锁定在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青年身上。 “这两位是我雇佣的私人护卫，她们的行为由我负责，和你们无关。”靳封南的语气依旧是不温不火，但是其中的笑意却消失了。 “和我们一起的话总该有点实力吧，我可不想有猪队友坑了我们，大家说是不是啊。”这个青年是另一个佣兵团里的人，摆明了不给靳封南这个面子。听他的口气，只差直接说靳封南不明事理，准备挖坑给大家跳了。 索多玛虽然是战场最前线，但是却是战场上的灰色地带，这里鱼龙混杂，想在这里称王称霸，就算是大势力也要狠放血。 唯一好一些的方面就是，这里资源丰富，而且在这里修炼罡气暴虐，很容易变得性情暴躁，神志不清，简单说就是走火入魔几率大大提高。 所以那些有天分的修炼者和那些等级比较高的修炼者轻易不会来灰色前线，因为等级越高，走火入魔的几率就更大。 等级在先天以后的修炼者来灰色前线基本每天都要进行罡气梳理，但是能给先天梳理的炼兵流修炼者至少也要半步先天，所以除了驻扎在前线的军队里有先天高手坐镇，偌大的索多玛，燕棠也就见过靳封南一个先天。 “连你这种人都能去，那我们肯定更能去了。”楼寒语气讥诮。“别忘了你们是有绿意提供的地图和线索才能和我们一起去的，连开启遗迹都要仰仗绿意和明月楼的钥匙，你这是在和谁耀武扬威？你能代表你们佣兵团？还是你们佣兵团都想吃白食？是不是还要我们绿意把钥匙双手奉上啊。” 靳封南看到燕棠手上终端闪了闪，他就明白了，他忍不住心道，真是只小狐狸。 没错，楼寒说的话都是燕棠指点的，燕棠在刚刚那个青年说话的时候就知道肯定要出事，所以她给楼寒发了一条讯息，写的是:拉大旗，泼脏水，狐假虎威。 楼寒一点就通，她在索多玛这么些年，早就混成了人精，本来靳封南愿意带上她都是借了燕棠的光，燕棠嗓子受伤，她出来分担火力也是应该的。 况且，楼寒牙痒痒的想，这小狐狸蔫坏蔫坏的，与其被她坑，还不如和她一起坑别人。 “小姑娘怎么说话呢，你能和安佑比吗？安佑可是兵驭者，他和你们这群伺候人的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可不一样。”青年身后一个中年男人忍不住说话了。 燕棠眼神一冷，伺候人？ “哟，不否认想让绿意交出钥匙？兵驭者怎么了？我还是大兵驭师呢，不服手底下见真章啊，耍嘴皮子真显得你能啊。我就没见过你这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还这么光明正大丢人现眼的！”楼寒骂的正爽，机械语音就从身边响起。 “阁下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果真是燕棠。 “我妹妹哪都好，就是说话太文艺了，你们又听不懂。”楼寒张嘴就给对面被喷的懵比的人解释了：“这句话的意思呢，就是，你咋不上天呢？” 四周笑声此起彼伏，安佑脸上挂不住了：“你当大兵驭师是大白菜？你说是就是？你要是大兵驭师，我还是先天呢，吹牛都不打草稿吗？” “不信？那就试试咯。既然你自己想要打脸，姐姐就免费教教你怎么做人。” 中年男人一听这话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这个女孩，难道真的是大兵驭师？以前听都没听过她。 “就算你证明你是大兵驭师，你妹妹呢？她可不是吧，带上她还不是个累赘，除非你们和我们二对二，证明她有自保的能力或者你能保护她，不然的话，我还是不同意带上她。”中年男人自己也是个大兵驭师，在他看来，一个看起来不到十五岁的小女孩，就算身高高了些，也不能代表实力。 “就是说，我和姐姐，你和他？”燕棠歪了歪头，配上机械音很是有些反差萌。 “对，小姑娘，你还带着终端发声，万一碰到什么异兽抓坏了你如花似玉的小脸蛋可就不好了。你还是在索多玛等着靳少凯旋归来吧。”安佑看燕棠的黑发黑瞳，忍不住在她身上上下扫了一圈。 楼寒整个人都傻在那里了，看安佑的目光不知道是怜悯还是钦佩。此时此刻要不是时间地点人物都不对，她真的很想对安佑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声，真勇士！ 安佑的所在的佣兵团叫沼犀，是最近才来到索多玛前线的，刚好看到明月楼和绿意的任务便想来分一杯羹。本来绿意要是换个人出来，不是坐在轮椅上的靳封南的话，他们估计还会观察一阵。 但是！但是啊！来的总指挥不光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瘸子，他还带了两个美少女啊！一看就是世家子弟出来败家的啊！ 索多玛这里的世家子弟基本都等于是流放了，这么穷乡僻壤的地能有几个高手啊，安佑他老爸可是驭者啊！还是个驭兵士，在索多玛这么乡村的地方横着走都行啊！ 周围的人忍不住嘘声一片。沼犀的人不认识楼寒，他们可是知道的好吗，索多玛出了名的独行佣兵，两年就快刷到了七域佣兵，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兵驭师。 绿意的风评在索多玛这么乱的地都是很好的，本来看到楼寒出来，就知道她要打脸了，但是！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的不要脸！ 楼寒的妹妹看起来那么小！长得还那么漂亮！你个老黄瓜居然想对这么水灵灵的小姑娘动手？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楼寒离其他人比较近，听到大家一致的鄙视沼犀开始还是很满意的，但是听到后来她就醉了，什么叫这么萌的妹子就应该放在手里捧着，你们知道她有多凶残吗？ 楼寒，女，19岁，在星网上的自由对战平台，和燕棠试手的时候，结果十连败。这个结果让她自己都怀疑人生。都是同一批出厂的兵器，燕棠这是开了挂了吧？！ “二对二就二对二，不过，总要有点彩头，不然，谁陪你玩这个？”楼寒笑眯眯的看着对方，心想着你们自己开了狂暴模式，怪得了谁。 “如果你们赢了，就证明你们有留在这里的能力；如果我们赢了，就叫靳大少爷把钥匙给我们。”中年男人，也就是沼犀的副团长如此说道。 周围的人都快被这不要脸给惊呆了。 “这么一本万利的条件，你当……”楼寒话还未说完，就被靳封南打断了。 “我答应了。”靳封南眉眼之间一片冷色。“加上一个条件，你们输了就放弃任务，直接滚出索多玛。” “靳大少爷果然爽快，冲冠一怒为红颜啊，小美人，你有没有感动啊。”安佑觉得自己的决定真是英明神武，就连身边这个副团长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其实是驭兵师，派去明月楼的人也已经偷到了明月楼里的地图，再拿到绿意的钥匙，谁还能阻挡沼犀的崛起。 到时候，像眼前这对姐妹花，他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道家有个术法，叫做他心通，是一种类似于读心术的能力，燕棠不会他心通，她只是开了心窍，只有在旁人精神防御过于薄弱的时候才可能感受得到。 但是驭兵流走的是练体的路子，精神防御本来就弱，再加上他们根本不知道有这种需要防御的术法，所以安佑心里那点猫腻被她感受到的一清二楚，燕棠的脸直接就黑了。 “开始吧。不要废话。”燕棠把指环捏在手里。 “你要哪个？”楼寒的武器是一把双手剑，她单手把剑扛在了肩上，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战意。 “让开，我来。”燕棠手中的指环一抖，变成了一把细长刀身的唐刀。 唐刀，横刀，兵士所配之刀，名亦起于隋。 燕棠这一把样式很像单刃长剑，她抬起头的时候，汹涌的杀气扑面而来，连楼寒都忍不住色变。 楼寒后退几步，把场地让给燕棠。 “你们，一起上吧。” 第七章 四字杀生（下） 燕棠拿起剑以后，整个人的气势就变了。如果说原来她是暗藏锋芒的利?32??，那么现在，她就是从尸山血海淌过的修罗！ 中年男人脸色微变，他没想到燕棠居然是个兵炼师，看起来还特别接近大兵炼师！这么年幼的大兵炼师，身后不可能没有势力扶持，思及此，他心里已经萌生了退意。 燕棠可不管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中年男人用的武器是很常见的大刀，但是看上面覆盖的力量，就知道这把刀被祭炼了多次。 安佑的武器是一把鞭子，他只是个兵驭者，刚刚能对武器进行半融合。但是在修炼前期，驭兵流修炼者对炼兵流修炼者有着天然性的压制。再加上他杀过几个兵炼师，反倒更不把燕棠放在眼里。 眼见着楼寒没有要出手的意思，中年男人咬了咬牙，下定决心，眼中狠辣之色一闪而过。提起大刀向燕棠冲过去。 天才？天才不就是为了毁掉的吗？ 二打一，长短兵，近者攻击，远者偷袭，燕棠右脚退后半步，然后举刀迎上中年男人。 刀刃对刀刃一触即分！轻灵的横刀顺着对方的刀柄滑了过去，刀尖下压刀柄上挑，薄薄的利刃上切的目标正是中年男人的脖颈！ 身后鞭子带着呼啸的劲风向燕棠的后脑袭来，同时中年男人收刀回防。 燕棠跨步折腰到男人身后，左手撑地，利落一个翻身，右手横刀划过，男人背后就被划了长长的一道伤口。 能吞噬矿石的大驭兵师身体果然够硬，燕棠对自己留下的伤口不是很满意。脚下脚步交错两步，后仰躲过从上方斜砍过的大刀，反手又是一刀从下而上划过男人的胸膛！ 屈膝上顶，一个膝撞撞到男人的腰上，燕棠立刻下蹲一个横扫把他扫倒，手上刀光未歇，直接钉在了男人的右手刀兵图腾上！ 图腾是连接驭兵流修炼者与兵器的通道，所以下一刻，男人的大刀就立刻粉碎！而他本身也陷入了昏迷。大兵炼师的精神力根本受不了图腾损坏，短时间内他是无法重新凝聚兵器了。 燕棠把刀拔出直冲安佑而去。 安佑本身用的是鞭子，并不擅长近战，看见燕棠冲过来就慌了神，对付这种三脚猫，燕棠伸手就把他挥来的鞭子攥在了手心里，振臂一甩，暗劲把鞭子从安佑手里震出去，直接抽了他个满脸桃花开。 燕棠也不用自己的刀，直接用安佑的鞭子把他卷起来扔到天上再摔到地下，把他摔了个七荤八素，暗劲在他身体里乱窜，安佑感到身体里的肋骨摔断了四五根，一口积血怎么都吐不出来。 “认输吗？”机械声音从安佑头上响起，安佑知道燕棠是故意的，他现在被一口血堵着，根本说不出什么话。 “小燕小心！”楼寒重重摔在燕棠不远处，口中鲜血狂喷，双手剑掉在她不远处，两只手不规则的甩在身侧，一看就是被震得脱臼了。 燕棠心中警铃大作，迅速跃起身躲过了身后扇来的巴掌。 “阁下是沼犀的团长吧，怎么，你想坏了索多玛决斗的规矩不成？”靳封南脸色很不好，他堂堂一个先天居然三番五次被人挑衅，现在居然被人这样打脸。 “规矩？老子就是规矩。打了我儿子还想谈规矩？我告诉你，我儿子没认输，老子替他。小白脸，待会老子再收拾你。”来人是安佑的父亲，沼犀的团长，驭兵师三阶，安年。 燕棠快速的扫了楼寒几眼，见她除了脱臼就只有昏迷，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刀柄。红色如同烟雾缭绕慢慢的在她眼中轻轻浅浅的浮起。 “你就是规矩？”机械电子音的音量虽然轻，但是在场的都是修炼者，耳聪目明，没人漏听这句话。燕棠再次抬起眼眸的时候，她的双眼已经完全被血色占据！ 在安年眼中，他透过燕棠的双瞳看到了站在尸山上的燕棠，燕棠身前是身首异处的安年自己！ 空中不知何时开始有绯红色的枫叶一片又一片落下，就像下雨一样，如果不看地面被慢慢按下的一个又一个深深地枫叶型坑洞，光是这景色就能让人流连。 但是没有一个人被景色所吸引。 “灵化万物？！”靳封南双腿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皮肤下有东西在迅速的蠕动，即将破体而出！ 灵化万物是区分后天与先天的重要标志，只有摸到了先天门槛的半步后天修炼者才能修炼的出。 “杀人，有的时候是一种艺术。”教导燕棠剑术的老师曾经这样告诉过她。“这漫天的红枫叶，是不是红的像血一样？美的惊心动魄，美的暗藏杀机。” 四字杀生剑！就是在红枫林之中修炼而成的绝杀之剑！ 孤凌傲绝！四字杀生！ 枫林染上血色的时候，孤雁戾天，万物肃杀一点秋！ 燕棠用的虽是横刀，却难掩孤剑诀的锋芒！刀刃对上拳套，两人各退一步，燕棠身体小幅度震动卸掉手臂上安年的蛮力，而安年却被孤剑诀的肃杀侵入了身体！ 趁你病，要你命！对敌人的心慈手软就是自己在找死。 燕棠在地上跺了下脚，借势一脚踹在安年的膝盖上。 制式的皮靴质量非常好，燕棠借力打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安年自己的力量，直接踹断了他的左腿！ 安年一点声音都没出，只是一拳奔着燕棠的肚子砸了过去！ 燕棠左手一压安年的肩膀，单手一撑，直接从他头上跳了过去！安年的拳头砸了个空，在他面前的地上砸出了一个两米的大坑。他一个驴打滚躲过了燕棠背后的一刀。 “你学剑，为了什么呢？更好的做燕家家主？”燕棠的剑术老师这样问她。“那你不应该学四字杀生剑，你应该和你姐姐一起学赏罚除恶剑才是。” “不。”年幼的燕棠不间断的劈砍着最后几下。停手以后她看着自己的老师。 “我学剑，是为了保护我重要的人，只为守护我想守护的东西。杀出血海身负罪孽，别无选择。” 因果循环，杀生造孽算得了什么？她燕棠的剑！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她重要的人！ 来到未来以后，楼寒是第一个纯粹对她好的人，是第一个愿意把她护在身后的人。 在楼寒眼里，自己不是燕家家主，不是最后的人形兵器，仅仅是当年在一起的，弱小的妹妹！ 这样的楼寒，现在被人伤了，被区区这么一个玩意给伤了！居然敢伤她？！居然敢和她说规矩？！ 燕棠的气势不断的拔高，手中横刀嗡嗡的响起。 四字杀生！凌字诀！ 再不是轻灵迅速的攻击，有的只是从上到下的一个劈砍！安年撑起胳膊用了格挡姿势，刀光闪过之下，他的右臂被直接砍断，左臂也被外放而出的刀芒炸出森森白骨！ 燕棠一脚踩在他肩上的伤口，刀尖顺着安年的脖颈向上，挑起了他的下巴。 “照我的规矩，你现在跪在这，就证明你以后再也动不了你的身体了。”绯色的花纹从眼眶向下蔓延，分外的妖异。 “听懂了吧，打输了，就要照着我的规矩来，要不然，找你爸爸来替你打？” 燕棠的横刀挥下的瞬间，身后传来靳封南的喊声！ “燕棠闪开！”靳封南猛地向前，整个人从轮椅上摔了下来，他双腿鲜血迸溅。 两道混着血色的流光极快的向着燕棠而来，燕棠眼睛一立，长靴一磕一挑，手中唐刀再用上暗劲，把安年挡在了自己前面。 两道流光穿过安年的身体直接把他融化成了一滩血水，却停都没停的直冲燕棠！ 第八章 缭绕星空的火焰 两道流光速度极快，燕棠被这变故惊得只来得及后退半步，却只见她右?32??之中有白色一闪而过！ “吱——”两团不明生物发出惨叫，被一道白色的火焰焚烧的一干二净。 所有人都看到燕棠的双眼骤然失去颜色，天地倒映成黑白两色，复杂无比的篆字像锁链层层叠叠的缠在她身上。 下一刻，燕棠一头栽倒。 。 燕棠再次睁眼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经脉里刺痛一阵又一阵，她知道，这是用力过猛的后遗症。她看着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出了神。 那种白色的火焰，是从她体内发出的，她本身却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那种炽热的，能融化一切的温度，她本人居然还能好好的活着。 燕棠感受了一下，她已经成了十九阶的兵炼师，差最后临门一脚就能成为大兵炼师了。 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燕棠转过头看向门口。移动居所的门打开，进来的是楼寒。 “你终于醒了。”楼寒抬起手摸了摸燕棠的头。“还好，不热了，你之前把沙地都融化成岩浆了，那火焰也真够厉害的。那是什么基因火种吗？” “你的伤，没事了吗？”燕棠不答反问。 “就是脱臼了而已，这么点小伤，能有什么事，骨伤喷雾喷一喷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别忘了，我可是‘兵器’呢。”楼寒向她眨眨眼。 燕棠沉默了，是了，这里是她不了解的未来世界，只要不是被罡气侵入身体，皮肉伤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气都能救回来。 “这次真的谢谢你啦，小夜，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厉害，最终兵器和我这种就是不一样啊。” “下次不会了。下次不会让人再伤到你了。”燕棠看着楼寒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楼寒愣了愣，她抬手覆上了燕棠的双眼，唇凑到她耳边：“你在透过我看谁呢，小夜？” “你在说什么？”燕棠把楼寒的手扯下来。 “我早就发现了哦，你看我们的眼神，都像是一个漠不关心的局外人一样，就好像你，和我们，并不在一个世界一样。”楼寒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把重锤，砸碎了燕棠想要掩饰的某些东西！ “我不知道我走以后实验基地发生了什么，能把你从一个人，变成一个没有心的真正的兵器。但是你的眼神，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所有的人你都不在意，就像蝼蚁一样。”楼寒强硬的扳住燕棠的肩，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燕棠狼狈的别开视线。 “那么，你还知道你是谁吗？”楼寒放开她，问了一句。 我是谁？我是燕棠，燕家家主。燕棠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燕家已经在历史之中消弭，现在她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想要守护的人，已经不见；想要实现的梦想，也有人帮她完成了；可偏偏，这里不是她的时间，不是燕棠的时间。 她就像一个过客，却被人毫不留情的指责。 我是谁呢？清理者联盟的最终兵器“夜皇星”？流浪的九域佣兵孤鸿？还是昔日世家家主燕棠？ 可是这些左右在别人手里的，不是我真正想要的命运。燕棠的手缓缓握紧。 我想要的，不是守着燕家的方寸之地！ 星域如此辽阔，多少人在这里成为宇宙之中的微弱尘埃，再伟大的功绩，再强大的人都抵不上时间的春秋一笔。 万里江天广阔，潜龙在渊，雏凤初鸣，为什么我要把自己束缚在别人砌的城池？ 我想建一座自己的城！ 这里没有燕家，我就建一个燕家，建一座燕城！ 我想走遍这漂亮的星际。 我想扬名万载。 我想实现我没来得及完成的心愿。 我想完成和燕堇的约定。 我想让燕家的精神在这万载后的世界再复荣光！ 真是的，我明明有那么多应该做的事，又怎么有时间止步不前。 燕棠周身再次浮现出白色的火焰，高温把移动居所重新还原成了一粒纽扣。 楼寒惊骇的看着燕棠周身的火焰，铺天盖地的压力却掩盖不了燕棠发出的光芒！ “我是燕棠。”白色的火焰在黑色瞳孔中翻滚着。 “我是燕棠，我在看着你，我在看着这个世界。不要叫我小夜，以后叫我阿棠。”白色的火焰腾空而起，冲入云霄，把夜色都照亮了。 这一刻起，不论是天地，都无法阻挡她变的更强的心！ 像是感受到了远方荒漠传来的动静，燕棠举起夜眠指环变化的银色长弓，火焰为箭，白色的火花一闪而过，如同暴雨一般把一群荒漠沙狼直接焚烧殆尽！ 多年以后，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忘不了那个瞬间。白色的火焰缭绕星空，黑色的王者浴火新生！ 。 天明时分，逢魔时刻。 靳封南的移动居所比燕棠和楼寒的要精致的多，此时此刻，他正在拄着拐杖尝试着走路。看见燕棠来了，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是你呀，身体好些了吗？”靳封南的双腿现在完全是只有一层皮覆盖在骨头上，血管的起伏都看得见。 “恩，多谢你的伤药，我现在已经没问题了。”燕棠给靳封南搭了把手，让他重新坐回轮椅上。 “抱歉，我没想到，那两只虫子会冲着你去。”靳封南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那是虫族吗？”燕棠微微睁大了眼，这样子看起来倒像是个真正的小孩子。 “恩，那是虫族的蚀脉虫，先天以下，沾之必死。先天才能勉强压制住它。这次来索多玛，就是因为漂流遗迹里有大量的先天罡气能压制住它，有利于我杀死它们。” 靳封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在手上的戒指上一摸，一张淡金色的卡片出现在他手中。 “这次你是因为我受的无妄之灾，区区薄礼，给个面子？”说完话他还朝着燕棠俏皮的眨了眨眼。 金纹商卡，星域通用不记名储蓄卡，每张金卡里可用金额都是一千万星币。 “如果是因为这个，我可不能收。不过，我有个消息，倒是值这么一张商卡，你想不想知道？”燕棠嘴角带笑看着靳封南。 后者从善如流的把商卡放在旁边：“洗耳恭听。” “之前和我交手的家伙，他们从明月楼偷出来了明月楼所持有的地图。” “你详细的说给我听。”靳封南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燕棠从靳封南那里出来了以后，就发现多了很多人。 “阿棠，这边这边。”楼寒在火堆旁边向她招手。燕棠大步走了过去，风衣一撩，就席地而坐。 “这是燕棠，我妹子，你们叫她阿棠就行。阿棠，这几个是我朋友，都是不务正业的二世祖。” “你说什么呢。”为首的女孩子白了楼寒一眼，率先朝燕棠伸出了手：“我是兰雅，这三个是我的团员，我隶属明月楼索多玛第十三团。” “你好，我是燕棠。”燕棠和她握了手，向她微笑示意。 “楼寒你把这么漂亮的妹子带出来也不怕伤到。”中长发的青年在篝火上烤着肉，据兰雅说，他叫齐泽。 “老娘不漂亮？还不是照样做佣兵，我妹妹怎么就不能做了？” “噗。”兰雅左手边的妹子朱珊喷笑出声：“你别理他，我们大队长来了，有我们大队长在的地方，别的妹子还能看到他？他也就在这穷酸。” “叶阙也来了？他带你们明月楼的队？”楼寒把手中烤好的肉递给燕棠。 “哪能啊，这次是五等的一个高层带队。大队长他是被派来哄孩子的。索多玛明月楼的大小姐嘛，你懂得咯。”兰雅抢走楼寒手里第二块烤好的肉，楼寒愤愤然去拿了第三块。 “呦，兰雅，你在这黑我黑的很开心啊。”一个人影直接一屁股挤开了朱珊，语气熟稔，面容英俊，刀削斧凿的面容带着笑，就像七月的烈火骄阳。正是叶阙。 “我怎么敢黑您啊。大小姐舍得放你离开了？”兰雅丝毫没有背后说人坏话的心虚。 “别提了，可烦死我了，血鸽子那女人也来了，她俩正吵着呢。我来这里躲个清净。”叶阙毫不在意的笑一笑：“要我说，我长这么帅就是让人犯罪。” 血鸽子舒颜，明月楼排名前十的佣兵团之一的战刀的副团长。 “唔。”燕棠眉头皱了一下。她被叶阙的话惊了一下，咬到了舌头。 “诶？这个妹子我看着眼生啊，小妹妹你是绿意的人吗？”叶阙看见燕棠，眼睛亮了亮“长得和我一样好看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要不要叫声叶阙哥哥？” 在场的几个人心里同时浮上两个字，好贱。 “我说叶阙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楼寒忍无可忍的说。“另外，血鸽子过来了，你赶紧滚。别打扰我们吃饭。” 叶阙回头一看，英俊的脸立刻塌了下来，血鸽子这货，逮谁咬谁，这里好些人呢，万一说点什么不该说的可容易出事。 天知道他刚坐下，血鸽子就能找到他，难不成在他身上装了什么东西不成？ 燕棠看着叶阙离开的方向正若有所思，就被楼寒拉了一把。 “阿棠我和你说，叶阙这个人呢，除了脸好一点，就是个人渣，看见漂亮妹子就喜欢上去撩人家，特别不是给东西。”楼寒转身就跟燕棠咬耳朵。 “他撩过你吗？”机械电子音一出，兰雅先笑了，楼寒脸色古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你喜欢他？”燕棠又追问。 “这哪能啊。我以前识人不清是动过心。不过机智的我很快就看清了他的本质。” “就你？当时眼珠子都快揣大队长怀里了。要不是见过了大队长骂人，估计还做春秋大梦呢。就大队长那嘴，敢喜欢他的妹子都是真爱”齐泽毫不客气的吐槽她。 “黑历史不堪回首。”楼寒扶额。 燕棠还在想，叶阙的嘴欠程度，就听他和血鸽子说：“干脆我娶一个，生个儿子，你们另一个等我儿子长大和他结婚得了。他肯定和我一样帅。” 燕棠的手抖了抖，目瞪口呆。 少年，我敬你是条汉子。 第九章 名门千金 别说是燕棠一众人，就连血鸽子舒颜也被震傻了，愣在那里，半天一个?32??都没说出来。 “哈，就你长的这么丑，也敢肖想叶阙哥哥，也不自己藏好了，还出来吓唬人。”另一侧出来一个身穿淡粉色衣服的少女，目光极为不屑的看了舒颜一眼。这个少女同样身材火辣不输舒颜。 “苗曼婷，明月楼索多玛分部的大小姐，据说是明月楼的分家里的女孩，不过天赋一般，胸大无脑的典型，不过她身后有个苗青青，虽然是个私生女，但是心性尤其毒辣。沾上的话不太好甩开。”楼寒小声的给燕棠科普着。 燕棠轻轻点了下头，就听到集合出发的声音在终端响起。 “阿棠，我和兰雅她们一起组队吧，你去找靳封南。”楼寒向燕棠挥手，燕棠颔首向着靳封南走去。 “荒海是由上百个荒地组成的，毕竟索多玛这里太荒凉。月荒靠近荒海的西南方向，是荒海八荒之一，里面的危险数不胜数，据说还没几个人可以活着穿过荒海。”靳封南让燕棠跟在他周围，并且给她讲解。 “明月楼的佣兵队虽然先到了，但是指挥因为地图的事耽搁了，估计我们还要在进入遗迹之前等等他们。” “这里的异兽都是成群结队的出现，单人的话，不要随便对上异兽。荒海里缺水，用水量消耗太大。待会你从靳阳那里多拿两份补给。” 燕棠耳朵动了动，下一刻，白色火箭拖着长长的焰尾钉住了一只与黄沙同色的蛇！ 荒漠的地上开始翻翻滚滚，一条又一条的蛇钻了出来，粗略一看至少有几百条接近上千条。 “是沙荒棘蛇的蛇窟，各佣兵团准备应战。”靳封南身边另一个管事立刻下了指挥命令。也是多亏了燕棠之前的震慑，所以现在指挥起来格外轻松。 燕棠站在靳封南身边没有参战，但是她时不时的射出一箭来给陷入危机的佣兵解围。 “兄弟们，我们能让绿意的兄弟们比下去吗？赶紧上吧，别藏着掖着了，来来来，看家本领拿出来。”叶阙长枪扫过之处，一条条的沙荒棘蛇被穿了透！ “明月楼的火器队。用的是操作极难的热兵器，连击速度比你的弓箭要快啊。”靳封南笑着看向燕棠。 燕棠秀气的鼻子皱了一下，发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哼声。 她的目光锁定在上千条沙荒棘蛇中一条尤为突出的蛇身上。 这条蛇的个头比它身边的沙荒棘蛇粗壮上两圈，七寸上方有着隐约几圈紫底白色的花纹，燕棠的直觉告诉她，这就是蛇王护卫！ 蛇王护卫，体型粗大突出，便于蛇王隐藏及掩护，很多猎杀蛇群的佣兵都是误把护卫当蛇王，被真正的蛇王一击毙命！ 燕棠闭上眼，比精神力更强的神识悄然放出，心窍里震荡着的是蛇的嘶嘶声。 西面，没有；南面，没有；中间，没有；正当她的精神力向北边蔓延去的时候，在她神识网中，有一个微不足道的点略微闪烁了一下！ 就是你了！燕棠拈箭搭弓，白色的火焰从她的右手蔓延到整把长弓，火焰箭的箭尖隐约泛起金色。 燕棠眯起了她好看的右眼，长弓拉开似天空皎皎满月，下一刻！长箭的光华一闪而过，这一次没有长长的火焰作为它的尾羽，整支箭如同一道疾驰的流星，迅速划过层层叠叠的蛇群！ 叶阙早就凭着自己的经验发现了真正的蛇王，他手中长枪不停地挥动，孤身一人闯入蛇群！ 赤红色长枪在空中划出阵阵枪花，蛇群之中挡在叶阙身前的沙荒棘蛇都被长枪挑飞，就像摩西分海一样，只是叶阙分的是蛇海。 蛇王的身体比普通的沙荒棘蛇瘦上一小圈，但是它的蛇皮坚硬无比，寻常招式根本不能刺穿它的蛇皮。 叶阙的长枪枪尖开始凝聚红色，并发出阵阵龙吟，长枪所指，便是蛇王！ 沙荒棘蛇蛇王像是感受到了危险，不安的吐着蛇信，看着叶阙的枪尖在眼前越来越近！ 白色的利箭从天边飞来，在蛇王抬头的那一刻从它的下颚穿透它的头，顺势把蛇王的蛇头钉在了它的七寸之上！ 叶阙的长枪刺了个空，扎在了沙地之上，直接把连同蛇王在内方圆五十米之内的沙荒棘蛇都给掀飞了。 靳封南这次听清楚了燕棠的哼声，不由的好笑道：“这么不服气？” 燕棠本来上扬着的眉毛顿时拉了下来，拿眼睛斜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 靳封南：“……” 蛇王已死，余下的不足两百只的沙荒棘蛇在护卫的带领下迅速的退走了，靳封南的管事靳阳去同明月楼和零散的佣兵团交涉战利品分配问题。 不说别的，燕棠刚刚那一箭完美的避过了蛇王的蛇胆，单是蛇胆的价值，就赶上这一批沙荒棘蛇所有材料价值的三分之一了。 各佣兵团都在修整，包扎治疗，处理战场，燕棠倒提着银色的长弓站在靳封南旁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你身体里还有暗伤，不要着急晋升大兵炼师，不然的话对你以后的修行不利……”靳封南在给燕棠一些修炼上的指点。 叶阙扛着他那把标志性骚包的红色长枪，走到了绿意这边。看见燕棠眼睛一亮：“燕棠妹妹，刚刚很厉害嘛。居然比我的赤焰枪都快……” 说句实话，叶阙长得是非常非常的英俊，如果他话少一点，冷酷一点，妥妥的大众男神，然而现在，因为直面过叶阙语言的杀伤力，燕棠对叶阙的定义就有点难以描述。 燕棠的目光再一次从叶阙的左肩上一掠而过。 “什么嘛，叶阙哥哥和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苗曼婷从不远的地方出现，张口就训斥燕棠。只是这话里，怎么听都有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曼婷别和这种人生气，她一个佣兵肯定要先执行自己的任务。”苗青青拉了一下苗曼婷的袖子。 “一个小佣兵而已，我叶阙哥哥愿意和你说话是你的福气，真是不知好歹，明月楼的操作系统就是太低级了，怎么连你这样的土鳖穷鬼都能注册了。”苗曼婷完全没理苗青青，自说自话的骂了燕棠一顿。 “你这种乡下来的佣兵，估计一辈子都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吧，这次就让你在漂流遗迹开开眼。不是我说，靳会长，你不能因为她长得好看就带着她来这么重要的遗迹吧。” “……”燕棠看苗曼婷的眼光就像是在看一个精神病一样。这女人是瞎子吗，完全看不到刚刚杀了蛇王的是自己？ 不过她更隐晦的目光扫了一眼苗青青。 以前的时候，燕棠和燕堇还很小，每天都被看管的严严实实的，那个时候燕堇发现燕棠的早慧，便开始教她怎样从一个人的遣词造句看懂她真正的意思，苗青青这点小把戏，燕棠一眼就看穿了。 “明月楼和绿意各有遗迹的一半钥匙，我绿意想要做什么，怎么做，不是你明月楼该管的。”靳封南的双眼锋利如刀，扫了苗曼婷一眼，吓得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以后，苗曼婷不禁恼羞成怒：“靳会长，那这么说是不是我们明月楼的地图你们也不打算用了？绿意的本事那么大，为什么还找明月楼合作？” “够了！”叶阙脸色很不好“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回营地去，苗青青，你带她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苗曼婷一听，眼圈就红了，她忍不住在地上跺了跺脚，指着燕棠说道：“你就为了这么个不入流的东西吼我？！你明明在出来之前答应我父亲照顾好我的！” 不入流的东西？燕棠黑瞳闪过一丝寒芒，不过她却少见的勾起了唇角，向着苗曼婷的方向走了三步。 第一步，气势全开，昔日家主的风范尽显。 第二步，燕棠扬起下巴，眉目之间光华流转，意气风发，苗青青握紧了手，掌心出血不自知。 第三步，燕棠的脸上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春水破冰，万物复苏。 下一刻，燕棠扬起右手，动作极快的扇了苗曼婷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和我说话？”这句话不是电子合成的机械音，反倒是从周围人心里浮起来的一句话。 心窍共振，大、音、希、声！ 娇嫩的少女音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慵懒，再看着燕棠的气势，众人完全想不出这般的声音除了眼前那个少女还有谁能配得上。 “你，你居然敢打我？！”苗曼婷被燕棠的一耳光扇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打你？”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少女的声音轻笑“我还要踹你呢。” 话音未落，苗曼婷就已经被燕棠一脚踹飞！ 黑色的身影继续向着苗曼婷落下的地方追去，叶阙脸色一绿，立刻追上燕棠：“燕棠妹妹手下留情！” 长枪一甩，一个枪花就抖了出去。 感受到身后的劲风，燕棠回头冷冷地看了叶阙一眼，脚下步伐一瞬间变了。 朝生暮死，蜉蝣一梦！大日煌煌，火中取栗！蜉蝣旧梦身法是在水上练成的轻身身法，重点在一个飘字，而整套身法里最后一招就是提高爆发力的火蜉蝣身法，重点便是一个“轻”字！ 翩若惊鸿，矫如游龙，燕棠黑色的长发被风刮起，露出她还是稚嫩青涩的脸。 随后，燕棠冲到苗曼婷旁边，在她没来得及爬起来的时候，脚一挑、随后欺身而上，右拳捏紧便砸在了苗曼婷的小腹上！反身又是一道腿鞭直接抽了过去！ 叶阙的长枪已然来到了她身后。 横刀出窍！刀身白焰烈烈！ 燕棠没有回头，刀背到身后轻易挡住了叶阙的一枪。 “燕棠妹妹给点面子啊！”叶阙苦笑着说。 “要打就打，哪来那么多废话。”燕棠空中一跃，轻巧的翻身“还是说，明月楼的狗当久了，连人都不知道怎么做了？” 叶阙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这是谈不拢了？”长枪含怒出手，燕棠不退反进，错身避过了这一枪，横刀沿着长枪的枪身而上。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带着一连串的火花。 “辱人者人恒辱之。我燕棠讨厌麻烦，却也不怕惹事。你明月楼的大小姐不懂得如何尊重人，我为何还要尊重你们？双标吗？”燕棠一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过了七八招。 叶阙知道其实错并不在燕棠，但是他的身份在这里，他没办法撒手不管。他越打越是心惊，燕棠一个带着内伤的兵炼师居然能在他这个驭兵卒手里不落下风？！ 殊不知燕棠也在暗骂他的怪力，眼睛频频瞪向叶阙肩头。 又是几十招过去了，两人半分疲色不显，苗曼婷已经被苗青青扶起来了，她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手链一闪，一根三寸长的乌黑细签被她捏在手中，灌入罡气就朝燕棠投掷过去！ 燕棠和叶阙两人如何能感觉不到，下个瞬间，横刀与长枪同时绞上细签，罡风直接把细签碾成了湮尘！ “继续。”叶阙兴致越打越高，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如你所愿。”燕棠提刀如他所愿和他战在一处。 “叶阙哥哥你……”苗曼婷又惊又怒。 场内黑红两道流光带着兵器碰撞的声音从这边打到那边，再从另一边再打回来。 燕棠和叶阙都知道这样的消耗战没什么意义。 叶阙率先一步跳出战圈：“最后一招，小心了。”长枪虎虎生风抖出枪花，隐约夹杂其中的是虎啸。 风从虎，云从龙，燕棠看着伸过来的长枪，提刀而上，嘴角……在笑？！ 血鸽子舒颜脸色一变：“糟了！叶阙危险了！” 没等叶阙想出个所以然，他的长枪已经再次和横刀相撞，劲气扬起灰尘，一道人影从空中劈开尘土摔了出来，正是叶阙！ 叶阙连连咳嗽，向着从灰尘中走出的燕棠虚弱的笑笑：“多谢燕棠妹妹手下留情。” “承让了。”燕棠手中横刀耍了两下，卸掉了多出来的震力，心中忍不住暗暗捏了把汗。 这招金线衣能借力打力的力量是有上限的，在不能拼命的情况下用这招效果最好。 金线衣，金线衣，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一个人学不会尊重人，那他还活着干嘛？自由和尊严，这是刻在所有人骨子里，谁也不能忘的东西！我变强，就是为了自己挣一份自由，一份尊严！我要自己争取来和别人平等的资本！就算是佣兵，也有佣兵的自由和尊严，轮不到任何人来置喙！谁也没有这个资格！” 心音响起以后周围人看着燕棠的目光都变了，如果之前是对她的强大的敬畏，那此时此刻，就是对燕棠发自心底的认同！ 燕棠对着远处的靳封南微微颔首，两个队伍，谁说了算？肯定是要打一场的，就看谁更能拉拢人心了。 事实证明，派燕棠去挑战明月楼，这步棋，走对了。 “这家伙，有点意思。”舒颜靠在树上，看着燕棠。 “说的好！”这时，一个英俊的中年老帅哥突然出声“曼婷你果然不错！就算是佣兵，也没有人能折了我们的气节！之前我只听你爸爸说过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明月楼后继有人啊！” 苗曼婷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硬生生的被气晕了过去！ “这身体素质是来玩过家家的吗？谁带过来的？”中年老帅哥扫了一眼苗青青和苗曼婷。 场面一瞬间陷入了迷之尴尬。 “真不好意思，老先生，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佣兵，你明月楼的大小姐苗曼婷呢，就是地下躺着那位。下次，可别再认错人了。”燕棠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达奚昊愣了半天才明白燕棠话中的意思，一张帅脸从脖子红到头顶。 他只认识叶阙这样的明月楼有潜力的年轻人，像苗曼婷这样的大小姐他是不管的。 这次因为地图的事耽搁了，也根本没想起来要苗曼婷的照片来看一看。就燕棠举手投足风流写意的动作，完全就是大世家出来的子女，苗曼婷本人虽然没破相，但是刚刚暗箭伤人是被达奚昊看在了眼里的。 光是长相，气度，气质，实力都被燕棠远远甩在身后的苗曼婷，自然就被达奚昊认错了。 看见周围人的目光，达奚昊忍不住把事扔到手下人手里，落荒而逃。 丢人啊，太丢人了！他一把年纪还是第一次这么丢人！ 离得老远，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些如芒在背的带笑目光。 第十章 鸢尾无缺 自从之前和叶阙交手已经过了十几天，月荒里流沙出现的频繁，等真正?32??到遗迹的时候，所有人都几乎松了一口气。 月荒里层出不穷的异兽，流沙，大风暴，什么倒霉事这几天都被他们遇见过。 燕棠坐在沙地上，嚼了一块固体水。望山跑死马，接下来还有一场长途跋涉的硬仗要打。她抓了一把沙子在手里，心里模模糊糊的闪过了一些什么东西。 休整时间短暂，有了盼头，众人的行动更快了。众人披霜戴月的行走，在破晓时分，来到了遗迹前面。 青紫色的黑洞口像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正等待着无知的猎物自投罗网。 达奚昊面容严肃，手中抓着一只随便抓到的蝎子。然后，他把蝎子丢尽了洞口。 没有预想之中的灭杀，蝎子动了动，快速的向前爬去。众人松了一口气。 “它在老化。”燕棠紧盯着蝎子，众人一听立刻运转罡气到眼中，这只普通的九等沙蝎的速度一点一点减慢，坚硬的壳上原本的光芒也迅速黯淡，然后高高举起的蝎尾一点一点的垂下。 众目睽睽之下，沙蝎终于不动了，身上生机一层又一层的消散。 “怪不得一定要拿钥匙才能打开这个遗迹，没有钥匙估计也早就死在里面了。”达奚昊擦了擦头上的汗迹。 “这里应该有设立一个有关时间的阵法，擅闯的话下场你们也看到了，会被阵法吸走身上的生机。如果我看的没错的话，这个应该是六等阵法‘韶光红颜阵’，虽然是六等阵法，但是其威力远超一般的五品阵法。” 达奚昊修炼的是炼兵流，是炼兵流里少见的炼兵阵师，六品。偏门的阵法类一向少有人修炼，达奚昊的六品也只有明月楼这样的大势力才能培养的出来。 达奚昊从自己的空间戒指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一打开，里面是一朵像是用星辰晶石雕刻的白色鸢尾花，花心处却没有花蕊。 靳封南同样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物，是一本黑色封面的书。纤细的手从中抽出一张银色书签微微一抖，薄薄的，原本镶嵌在书签上的蓝紫色蝴蝶就落入他的掌心。 “这就是绿意找到的无缺蝶？这么小的蝴蝶，也不知道怎么找到的，比起我们的诅咒鸢尾可是难找多了。”达奚昊看着蓝紫色的蝴蝶，眼神羡慕。 无缺蝶，稀有蝴蝶，本身对修炼并无太大作用，却是能对各种遗迹钥匙进行补全。并且是布阵的一样重要材料，大多都是黄绿色，其他颜色很难找到。 不过这一次，无缺蝶却是作为钥匙的一部分。 “阿棠，我腿脚不方便，你去同达奚阵师开门。”靳封南把手中的无缺蝶递给燕棠，后者接过，走到洞口和达奚昊面对面的看着他。 看着达奚昊愣神，燕棠甚至微微笑了起来。 达奚昊伸手把诅咒鸢尾递给了燕棠：“我年纪也大了，这种事就让你们年轻人去吧。”说完，老脸一红，同手同脚的进了明月楼的队伍。 “……”燕棠咳嗽一声忍笑。自打上一次达奚昊将她错认成苗曼婷之后，每次碰到她都会迅速躲开，好像她是个洪水猛兽。 大叔，你年纪这么大了，脸皮还这么薄，你家里人知道吗？ 达奚昊本身就是炼兵阵师，又是个学术派，这次明月楼让他领队也是因为绿意派出的是被虫族所伤的靳封南，也未尝没有安抚索多玛的分会的意思。 所以他脸皮修炼不到家，姑且就当成技术宅的尴尬恐惧症吧。燕棠在心里如此想到。 也是因为达奚昊看到燕棠百分百尴尬的避开，所以靳封南才让燕棠去开门，这样进入遗迹的主动权就掌握在绿意的手中了。一步先机，步步占前。 靳封南是什么意思，燕棠心里当然清楚，他早就告知了燕棠开锁技巧。 燕棠把无缺蝶放在诅咒鸢尾上，无缺蝶像水银一样缓缓流进花心，成为了蝶型的花蕊。 随着燕棠的罡气缓缓注入鸢尾，蓝紫色的光华弥漫开来，青紫色的洞口闪过几道闪电，然后洞口向周围蔓延开来，之前的危险已经感受不到了。 诅咒鸢尾从燕棠手里化成星星点点的荧光，燕棠向着靳封南颔首，后者会意。 “遗迹已开，进去以后生死不论，众位只要按照之前签订好的合约上缴所得一部分就好。”靳封南带着绿意的人先一步进入了遗迹。 燕棠转过头看向楼寒，楼寒轻轻地摇了摇头，于是燕棠跟随者绿意的队伍进入了遗迹之中。 没有人在意那只原来做实验用的沙蝎，燕棠行走之间脚步轻轻印在沙蝎的尸体旁边，本就不大的沙蝎躯壳就化为了湮粉。 燕棠问过靳封南，漂流遗迹的来历。 靳封南这样告诉她，星网上找不到有关先天以上的消息，是因为都被封锁了。先天以上，每一阶都是天堑，但是从兵王境界开始，修炼者就能在体内形成自己的小世界，不同于由程序编写撑起的空间物品，强大的修炼者的小世界可以收纳少数活物。 但是小世界是要靠修炼者的精神力来维持的，一旦修炼者身陨，小世界自然而然的崩溃，里面的东西顺着空间裂缝漂流，最终经过堆积形成遗迹。 特别强大一些的修炼者，会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下自己小世界的罡气钥匙，为的就是自己有一天不幸身陨，拿着钥匙可以打开自己的小世界拿上几件没被空间裂缝带走的宝物。 诅咒鸢尾就是罡气钥匙的一部分，燕棠等人探索的这个遗迹钥匙，在资料上显示的是鸢尾无缺，明月楼与绿意的资料都是不全的，所以才有了两家的合作。 燕棠感觉到刚刚的鸢尾无缺钥匙其实并没有完全消失，仿佛是化成了一道看不到的力量想要缠缚她。 长长的黑色通道终于出现光源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扯住了燕棠的手腕，传送的白光一闪而过！ 第十一章 夺天造化火 燕棠刚刚被触碰，到心里就叫了一声糟糕，她感知全开的情况之下居然?32??点异常都没察觉出来。 白光闪过以后，灼热的高温从周围传来，而燕棠眼前却是漆黑一片！ 这是瞎了吗？燕棠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然后，火焰就像从身体中点燃了一样，疼入骨髓。 红衣的女子站在岩浆边上看着燕棠，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要是燕棠能睁眼，她就会发现自己现在在一个火山口之中，而她自己整个人泡在金色岩浆里，身上的衣服终端全部都被烧得一干二净，但是燕棠本人却毫发无损。 火山口的内部石壁上不是石头经年累月形成的纹路，反而是像人为雕琢的各种异兽图案。而且这些异兽图案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所有的图案都按照一定的规律来回来回的移动着。 诡异灼烧的感觉过去以后，燕棠的意识终于回归，她本想睁开眼睛，结果却成了内视。 所以，现在只有意识是清醒的？被迫内视？燕棠极端讨厌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但是现在她只能压下这口气。 意识只能内视，燕棠一时半会掌握不了身体，于是她就把注意力放在了燕家族谱上。 神识一点一点的渗入族谱上的三足鼎，向里看去，八道门占据了八个方位。 第一道门后放的是各类经史子集以及其他珍贵古籍，画卷书法。 第二道门后是各类法器、符篆、灵器。 第三道门后是各代家主收集的武器、乐器，机关道具。 第四道门后是各类植物，以及药物成品。 第五道门后是各类稀有矿石，以及铸造手札。 第六道门后是燕家传承的各种武技和其他的修炼心得。 第七扇门后是各代家主存放杂物的地方，各种认识的不认识的，有用的没用的东西一般都是扔在第七扇门后。 第八扇门之后，从未有一位家主能打开。从燕家得到九州鼎开始，那扇门就存在着，始终打不开。 好像好东西很多，是吧，但是在这万载以后的世界，除了寥寥几样生出来灵性的，其他的都是大路货。 燕棠的神识扫过各扇门，想从中翻检一下有没有什么是自己现在能用得上的，但是她很快发现了，九州鼎内的东西，除了第一扇门和第七扇门可以随意触碰物件之外，其他门内的东西她都会被物品弹开神识？！ 一群羊驼从燕棠心里狂奔而过，若不是意识不能扶额，估计燕棠现在已经郁闷到无以复加。 索性燕棠并不是蠢人，想一想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当初她还是燕家家主的时候，神识强大，现在她的天地双魂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肯定达不到动用那些稍有灵性之物的标准。 神识再次聚拢扫过几扇门，燕棠发现第三扇门中几样普通的兵器和乐器她还是能用的。真让她郁闷之余心情稍微受到了一点安慰。 燕棠不知道的是，外界，她周身的岩浆逐渐的变成黑色，虽然很快会被新的金色岩浆挤掉，但是很快新的岩浆也会被染成黑色。 墙壁上的异兽图案里，最小的已经开始出现了裂痕。 红衣女子眉头紧皱的看着这一切，墙壁上一条巨大的黑龙图案处突然发出了声音：“冉襄，你找来的这是什么人，夺天造化火已经洗了多久了，她原有的属性还没洗掉吗？” 冉襄的声音嘶哑的不像个女子：“她是这次来人里最小的，天赋看起来也是最好的，不过看起来身上有伤，不然的话我也不能轻易地带她回来，你也知道，越是强大的天赋越难洗掉。” “我当然知道，只是我困在这火神璧太久了，能有任何一丝离开的希望，都要不择手段的抓住！” “大家都是一样的，只要让她带走了镇压我们的火神令，我们自然就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冉襄的话也不知是说给黑龙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眼见着楚棠周身的岩浆还在源源不断转化成黑色，冉襄伸出手。不，不能称之为手，因为这只手只有骨骼，没有筋骨皮与血脉。 沸腾翻滚着的金色岩浆逐渐沉寂，泛着白色的岩浆却取代了原本金色岩浆的位置！ “冉襄你疯了？！”黑龙气急败坏的说。 “我没疯，普通的造化火转化速度太慢了，而且她并不惧怕造化火的高温。你少废话吧，快把新的岩浆引进来。”冉襄训斥了黑龙一句。 黑龙终于不说话了，带着其他图案转动的速度也变快了好多。 夺天造化火，顾名思义，夺天地造化。二等天生火种，发源地不明。火种暴虐，没有辅助材料九成九的人会直接魂飞魄散。 其最大的作用是给一个人改变天赋，哪怕是最烂最渣滓的普通人，也能直接变成一个绝顶天才！ 如果对于自己本身的属性不满意的话，也可以用夺天造化火逆天的更改属性！燕棠现在就是在被黑龙和冉襄强行改变自身的原有属性！ 燕棠的意识沉浸在九州鼎，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身体内的暗伤在好转。 原本燕棠想要自己着手调配药物拔出暗伤的，但是一因为物价昂贵，二因为药物与她所学出入较大，就一直拖延到了现在。 有了外力的帮助，她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玄学五术之山，燕棠选择用以修习精神的玄典是孙思邈的《大医精诚》，短短几百字，燕棠修习了十几年。 燕棠默默在心中念起大医精诚，一遍又一遍。 外界的转化速度突然加快，让黑龙有些措手不及，岩浆被带走了所有的热度，变成漆黑的颜色被引走，新的岩浆重新注入，本来好好的循环，结果燕棠一修炼，夺天造化火原本慢悠悠的速度就开始跟不上了。 燕棠这具身体本身是金火暗木四个属性，木属性是地魂归位以后才慢慢的显露的，燕棠本身的暗属性压过了其他的属性，所以岩浆才会被浸染成黑色。 冉襄和黑龙打算把燕棠洗成金火双属性的顶级天赋，再软硬兼施的让燕棠带走火神令。 万万没想到，燕棠这个变态的暗属性都洗不下去！ 异兽图案已经有开裂掉到岩浆里的碎片了，但是黑色岩浆依旧源源不断的转化而出。 不知何时，燕棠的所在已经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巨茧…… 第十二章 过路阴阳 神识中的颜色逐渐黯淡下去，燕棠能感知到的世界一片漆黑。 无32边的黑暗之中，一丝白色猛然出现，燕棠精神一震，凝神看着。 白色的光点一点一点的扩大，变成了火焰的形状。 燕棠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她五行亲木畏水，所以除了炼药的时候也不会和火打交道，如此不凡的白炎，虽然她能调用一丝，但是威力却万不存一，那天杀死虫族的时候，那白炎的威力，那曾经缭绕星空的火焰的威力，就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 她心中划过一丝了然。 已经很明显了，白色的，附着在九州鼎上，烙印在自己灵魂上的白炎，就是凤凰山上的从不曾熄灭涅槃之火！ 白色的火焰在她想事情的时间里静静铺开，向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在燕棠眼中，涅槃之火是按照人体经脉的路线铺开的，就像心脏供血一样，每一个呼吸之间，火焰便壮大一分。 有热流从身体之中走过。燕棠睁不开眼，却能清晰的感知到。原本外面让身体灼烧刺痛的温度也慢慢温和下来了。 心脏的跳动，强有力的生机，来到未来的这些日子里，燕棠第一次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 生命的生机，就是曾经师长和姐姐教的生之道吗？ “这个世界上有四种力量最强大，生与死、时间和空间。这四种力量之中，最诡谲不好参悟的是死道，最过简单的反而是时间之道，空间之道难于稳定，少有大成，你修习大医精诚作为玄典，或许可以勘破生之道。”燕虞曾经这样教导燕棠。 “金锁玉关，过路阴阳。未知生，焉知死？阿棠一定可以的。你可是我妹妹。”燕堇在一边帮腔。 “不知生死，如何杀生。四字杀生剑就是执掌生死之剑。活在当世，就要有傲临生死的意气。”燕棠的老师这样说。 生，生命，生机，生灵。 孑然一身，独立于世，却又依赖者这个世界，细小的微尘一般活在这个世界的是生灵。 意志坚定，不断向前，决不后退，以微末之躯撼动这浩大世界的也是生灵。 人与灵魂是生灵，一花一木，一石一水也可以是生灵。 只要活着，只要还存在生机与灵智。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扬名立万？还是平平淡淡一生？ 长生长，总归不过黄土一抔，尘归尘，土归土。 人的寿命总是有限的，人的能力也是有限的。想要得偿所愿，空想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所以，死地之后，是新生。 蛹在茧中，沉睡是为了积蓄力量，然后，破茧新生！ 黑茧之中，燕棠的眉头皱起又展开；黑茧之外，缓缓流动的岩浆静止了一瞬，然后开始强烈沸腾起来！ 黑龙原本慢悠悠的水磨一样的转圈也变的迅速了起来。 “冉襄！这是怎么回事！那个人类在掠夺火种的生机！”黑龙急的不停的甩尾。 冉襄没有理会黑龙，她把手伸进了岩浆池。 手与岩浆接触的地方发出了腐蚀的嘶嘶声，白色的烟雾升起，向着包裹住燕棠的黑茧飘去。 黑茧在与白雾的触碰中缩小了一圈，这让冉襄松了一口气，有用就好。 有光？燕棠的意识之中有一道微弱白光出现。不过燕棠却没有动，她刚刚朦胧之中感受到了一点生之力。 想要新生必先掠夺，在自己内视的时候来路不明的白光，不知为何让她本能地防备。 “黑色的识海，还真像黑夜，如果有星星和月亮，就轮不到这微末的萤火之光彰显存在感了呢。”燕棠心中刚刚划过这个念头，从她眼前就飘起一点一点星星点点的光辉。 白色的光点不疾不徐的布满了整个黑色的识海。 冉襄闷哼一声，嘴角流出淡金色的血液。 还是大意了吗？她抬手用衣袖擦去了血液，然后咬破舌尖，打出一个又一个的手诀。 冉襄身体绝大部分地方都是骨架，全身上下根本没有多少血液，更不要说是从舌尖逼出的心头血。 原本沸腾的岩浆池再次沉寂下去，冉襄回头对着黑龙喊了一声：“我已经把火种调动上来了，你也不要藏着掖着了，大不了再等个百年，成功失败，在此一举。你好自为之。” 黑龙不敢怠慢，再次开始沿着周围转动，只是这次，只能依稀看到残影。 冉襄看着岩浆池里的燕棠，猩红色的眸中闪过一道真真切切的杀意。 岩浆海拔越来越高，逐渐的把黑茧整个淹没。 好热，燕棠的神识开始暴躁，身体的讯息通过精神层面表达了不适感。 涅槃之火像是受到了挑衅一般的剧烈燃烧了起来！ 燕棠的意识被火焰刺目的白光笼罩，下一刻，已然回归了身体。 黑茧之内，燕棠看着外面不停流动的岩浆倒吸一口气，黑茧已经越来越薄，燕棠已经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冉襄。 她心底一沉。 这个时候的她，如何也不能相信冉襄是个好人。 “你醒了啊，小丫头。”冉襄也不知是何级别，燕棠刚刚苏醒她立刻就觉察到了。 没有终端，燕棠无法用机械音说话，她也不想在这样一个处境对着一个看起来就不怀好意的陌生人用心窍共振。 所以，燕棠只是看着她，没有任何表示。 “瞧，我忘记了，你不能说话，我是这里半个主人，我叫冉襄，有没有兴趣和我做一个交易？” 冉襄好像没看到燕棠阴沉的脸色，继续说道：“古有灵，衍绝天之器，绝地之器，绝玄黄之器，自大帝之后，天之器碎裂，地之器湮灭，玄黄之器流失各处，不知其踪。火神令，即是仅存的六十四玄黄之器之一。” “你的身体，已经被夺天造化火所淬炼，作为报酬，我也可以分一丝火种给你，你要做的，就是沉入岩浆之海，破坏火神令旁的阵法。火神令，亦是你的报酬，如何？”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被关在这个鬼地方，已经有三万年了，我已经从人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冉襄伸出她藏在袖子中的手臂。 “你也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我会派黑龙和你一起下去的。”冉襄指了指山壁上的黑龙，黑龙立刻从墙上滑了下来。 看见黑龙，燕棠目光闪了闪，她在冉襄的微笑里，点了点头。 第十三章 黑龙与剑 原本燕棠还在酌情考虑，但是冉襄身后的黑龙在冉襄看向燕棠的时候不?32??地对她挤眉弄眼。 “……”燕棠。 她本身势单力薄，冉襄的气势比靳封南还要强，她虽然能打败三阶的驭兵师安年，却完全没把握对上冉襄全身而退。 自从来到未来以后，过得真是憋屈，燕棠咬紧牙，对自己的无能为力心有不甘。 “聪明的女孩，我教你一个手诀，你就可以在岩浆之中自由移动不伤分毫，这个手诀也能引导你到正确的地点。不过我们各取所需最好，你可不要打什么歪心思，不然的话，这个手诀，会直接炸掉你的大脑哦。” 冉襄挥挥袖，金色流光就冲进了燕棠的眼睛。 “火神令周围肯定有守护兽，这样好了。” 冉襄笑着在自己的左手小指掰下一截指骨扔向燕棠，后者接住。 “这里面有着我的先天一招，祝你成功。如果你失败的话，我们的交易自然就取消了。失败的话，会尸骨无存的。” 。 燕棠明知道她在打歪主意，却不得不按照她的话来做。 她习得手诀之后，深吸一口气向下沉去，黑茧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华为一层薄薄的黑膜，贴在她的身上。 黑龙缩小成一条蛇的大小在燕棠身后紧跟着她。 燕棠后悔了，非常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会答应冉襄带这条黑龙下来，这条黑龙，居然是个话唠，她看走眼了！ “我当年是三等星域的一代龙帝，坐下座下有无数的追随者，还有个貌美如花的红龙一族的未婚妻……” 黑龙一张嘴就是自己的曾经。燕棠看它的眼神都不对了。 “结果我生不逢时，本来外界我有四个遗迹，可是当初偏偏脑子一抽，进了这个就被关了起来，整整两千年我都没出去过了，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我都快忘了。” “我当年叱咤风云……” “我当年英俊潇洒……” “我当年一身戎马……” 燕棠只想把耳朵堵上，她加快了下沉的速度，猛然之间，温度又上升了一截。 “我曾经……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放屁。”黑龙叨逼叨半天以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燕棠下沉的势头僵住了，她用一种关心残障病人的眼光看着黑龙。 “别用那种看智障的眼神瞅我！”黑龙恼羞成怒，张牙舞爪。 玛德智障。燕棠默默翻了个白眼，再次下沉。 “上面那一片不管我说什么冉襄都知道，不然谁和你说那么多！” 冉襄？之前没怎么注意到这个名字，黑龙再次提起的时候，燕棠有了一种耳熟的感觉。 “诶呦握草，你连冉襄都不知道，你世界史怎么学的？”黑龙一惊一乍的。 “你在窥探我的想法？”燕棠眼一横，心窍共振，从灵魂传来的声音直接就把黑龙吓的呆比了。 燕棠心里吐槽，怪不得刚刚这黑龙说话带方言，指不定他窥探到哪个不重要的记忆区了。 “本王看透你的心灵是你的福气。”黑龙哼哼两声，气势却下去了。 “不到一千岁的小龙，哪里会被封王？你是不是觉得，身为人类的我不关注默卓星域？” 燕棠伸手就掐住了黑龙的七寸：“我对付不了冉襄，不代表我对付不了你，龙族最强大的是身体，你连身体都浪没了，我还怕你？” 这只小黑龙纯粹只是一个元神，没有了肉体的龙族对上修习术法的燕棠，简直就是送菜，还是最弱的小白菜。 “你做什么，放开我！”小黑龙的命门被燕棠一把掐住，整个龙都不好了，声音都吓得变调了。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龙，你是真把自己当成蛇了吗？居然把逆鳞藏在七寸。” “废话，我就只见过蛇啊。”小黑龙不甘示弱的呛声。 “……”燕棠什么都不想说了。 “冉襄在那上面就感应不到我们了吗？”燕棠扯着小黑龙继续下沉。 “岩浆海之中是火心，冉襄骸骨之躯进来能被吞的渣都不剩，她已经没有多少精神力能支配了，所剩下的基本都是骸骨本能。”小黑龙正色道。 “你知道这个遗迹究竟是怎么回事吗？”燕棠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小黑龙的七寸。 小黑龙一个激灵，哭腔都出来了:“我都告诉你，不要碰我的逆鳞！” 燕棠嘴角挂起一丝迷之微笑，感觉，这只小黑龙，好像一个娇气的小姑娘啊。 “你们人族大帝失踪之后的几亿年，为了追随大帝的脚步，兵铸师基本上集体走上了歪路，屠杀祭兵之类的都是常事，那段时间是炼兵流修炼者的黑暗时代，炼兵流被归类为垃圾修炼法。” “八千年前，炼兵流才重见光明，你们人族科技比较好，基本上几天就更新换代一次，所以八千年这么长的时间，炼兵流的末法时代只能留在记录里。冉襄就是末法时代先天之下最有天分的兵铸师。” “在我还是个蛋的时候，我族里兄弟每天都会陪我说话。然后有一天，我被带到了秘境，我兄弟碰到了堕落成骸骨之躯的冉襄。” “冉襄她是个疯子，炼兵末法那个时候默卓和星火两大星域本来就局势紧张，她当时不光从战场屠杀我默卓人祭剑，还……屠人炼剑，都是活生生的命。” “我虽然当时没有破壳，但是我感受得到，我族人的鲜血溅在蛋壳上的感觉……” “冉襄想要铸造的兵器，大概就是仿照星火大帝的佩剑龙屠剑所铸造的剑。我的族人不是冉襄的对手，她不知道在遗迹里待了多久了，遗迹的这一片区域，都是她的地盘。” “我的族人来到这里以后，都被她杀死铸剑，我本身是个蛋的缘故，所以她把我带走了，夺天造化火逼出了我的元魂，她把我封在墙壁里，灌输给我虚假的记忆，她说是火神令把我困在这里，我也只能当成自己真的是被火神令困在这里的。” “她心情好的时候，有时候会和我说说外面的一些事。如果你想知道遗迹的基本资料，拿我的蛋来换吧。”小黑龙哧溜一下从燕棠手中窜了出去。 此时此刻燕棠踩在了岩浆海的最下面，黑茧撑起淡淡透明的红色岩浆，燕棠在其中没感受到一点的压力。 燕棠也没有傻傻的动用那个手诀，那金色流光在进去的一瞬就被涅槃之火所包围住了。 抬眼望去，满目除了浅浅的红色，就只有远处体型巨大的黑龙尸体，以及—— 钉在黑龙心脏上的一把巨剑。 第十四章 龙啸 看到龙尸的瞬间，小黑龙就愣住了，随后它速度极快的向着龙尸窜了过?32??。 燕棠脚踏实地，慢慢悠悠，不疾不徐的走着，小黑龙的话，她只信了三分。这个敌我不明的地方，哪怕这条黑龙再怎么弱小，她也不敢轻易小瞧了它去。 这个遗迹存在的时间，若是真的有小黑龙说的那么长，那么为什么之前它没有给其他被带进这里的人引路？黑龙的尸体，是不是它第一次看见？ 燕棠不知道答案，但她想知道的，她总有办法套到手。 黑龙尸体离这里的距离有好长的一段距离，燕棠在黑茧的保护下得以窥见岩浆海中的样子。 岩浆之海，虽然入口只是个小小的火山口里的岩浆池，没想到下沉以后，别有洞天。 系在发梢的指环一直在发烫，时不时的扫过燕棠的背后，燕棠伸手解下指环，发现原本银色的指环上多了一圈赤色的纹路。 不只指环在发烫，就连燕棠自己，也觉得每走一步路，身体里就刻骨钻心的疼，只是她情绪波动起伏太小，又没有熟悉的人在她身边，是以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 楼寒曾经告诉过她，因为三皇五帝本身是兵器，所以从幼体开始，就被强行注入了大量的金属，银色指环，名为夜眠，代表的是她的本命罡兵，通过指环可以反映出身体状况。 三皇五帝成型起，从某些意义上来说，先天以下无敌，但是因为资料不全的原因，所以强行越级战斗的话，兵体会崩溃的很快。因为自小被灌注金属强行吸收的原因，所以他们身体里暗伤无数。 原本想要大规模制作人形兵器，结果因为天资，内讧等原因限制，最终成功的小猫两三只，而且还不到先天，遗兵计划事倍功半。 既然是兵器，那必然要经过加热、锻打、反反复复千锤百炼以后，灌钢，锤炼，淬火，铸魂，开锋多道工序。 就算置于火中，兵器也不会焚烧殆尽，只能是更好的重塑自身，岩浆海里，简直是一个天然绝佳的修炼场！ 但是在修炼之前，燕棠的神魂安抚过涅槃之火，向着龙尸的地方前进。 涅槃之火之前很清晰的向她传达了“想要、想吃”的模糊信息，燕棠脑子一转，感觉涅槃之火大概是想要吞噬夺天造化火，这种事，她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她身上仅有的回忆，就是鼎器和火焰，又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 离龙尸越发的近，就发现这龙尸的体型非一般的巨大，盘踞起来的尸体高度几乎都有两百米。 小黑龙的速度不知为何奇快无比，它早早的跑到了龙尸之前不远处，却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把它拦在了外面。 小黑龙不停地撞向看不见的屏障，可惜徒劳无功。 燕棠手中的的夜眠戒指已经变化成了唐刀的样子，她在这岩浆之海里，多一分安全，就多一分保障，就算她不相信冉襄，也不会刻意忽略冉襄给的一些讯息。 距离龙尸更近一些了，龙尸之下是累累白骨，各种形态的骨骼都有，冉襄屠生灵炼剑果然是真的。 钉在龙尸心脏的巨剑那里，离得这样近才发现，一丝丝淡金色的龙血逐渐的透出来又被巨剑逐渐吸收。 “还真是，怨气冲天，啧。”燕棠撇了撇嘴，罡气运转至全身，神识全开的，扫过自身周围。 她脚步未停，小黑龙过不去的那道看不见的屏障，她轻而易举就跨越了过去。 “你等等！”小黑龙气急败坏的叫住了燕棠。 燕棠转身看向它，目光流转，顾盼生辉：“你有事？”言语之间，还好整以暇的倒着向后走去。 “你，你给本王站住！”小黑龙甩甩尾巴：“人类，带我进去！” “凭什么？”燕棠停下来。 小黑龙磨蹭半天，说：“你带我进去，我和你签订龙盟血誓，你以后可以向龙族提一个要求！” 龙盟血誓，龙族最高誓言，龙族天赋极高的龙才有资格签订。对血脉要求极其严格。 “的确是很好的报酬。”燕棠言笑晏晏：“可是，我不相信你啊，这可怎么办呢？” “连诚意都没有，怎么做盟友？你刚刚给我说的那些话多少真假你自己心里清楚，现在又想空手套白狼吗？带你进来之后，万一你对我不利呢？你连身体都没了，怎么和我签订血誓？是你傻还是我傻？” 燕棠不理会小黑龙，回身向着龙尸走去。 “本王和你签魂誓总行了吧！你主我从！”小黑龙终于服了软。 “果然够诚意。”燕棠向屏障走过去。她站在屏障里，指尖擦过横刀刀锋，白色的涅槃之火包裹着燕棠的血，被她弹到了小黑龙的面前。 “别耍什么鬼心眼，我只给你一次机会。”燕棠看着小黑龙吞下自己的血液。心里陡然生出一丝怪异至极的感觉。 她立刻操控火焰密密麻麻的裹好那滴血液，龙盟魂誓就烙印在涅槃之火上。 “你干什么？！”小黑龙显然是被她弄得这一出吓得不轻，魂契和动辄艰难的血契不一样，难度系数直接翻了几十倍，小黑龙这个年纪能用出魂誓，的确是天资奇高，但是也不代表它不会受到契约反噬。 “怎么，就那么想和我绑在一起？”燕棠的手穿过屏障，把小黑龙裹进自己的罡气里，顺利穿过了屏障。 “和我的火焰签订契约是一个效果的，只要你乖乖的，就不会有事。事情结束以后，你拿回自己的蛋，我们就能签血誓了。你只是黑龙，我要是签魂契，也是要和最强大的苍龙签魂契。” “你是瞧不起本王吗？！”小黑龙攀着燕棠的手腕就想咬一口，结果被燕棠随手系了个蝴蝶结。 怎么可能是真的瞧不上黑龙啊，燕棠心里叹气。但是她是兵器，不能轻易契约，否则的话造成的后果可能是她被别人完全操纵。 蓦然，燕棠升起了强烈的危机感，她猛地抬起了头，原本是尸体的巨大黑龙，不知何时已然睁开了双眼，正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两只原本是龙眼的地方没有眼珠，其中一个只有空落落的眼眶，另一只眼眶里，一枚白色的圆球状物体正卡在眼眶之中。 龙蛋。 燕棠心里浮现出来。 巨大的黑龙突然一甩长尾，昂起头颅，扬天长啸，啸声凄绝，仿佛格外不甘。 曾经骄傲高贵的龙族，此时此刻被怨魂缠身，终是再坚持不住对身体的掌控，只能用最后一声的龙啸提醒它的后辈。 小心，我已护不住你。 小心。 第十五章 千器之舞（上） 这声龙啸不仅仅是一声提醒，在这不知地下多少米的岩浆之中，分明是?32??场灾难！ 夜眠指环化成的唐刀扎在柔软的的地上，燕棠扎下马步稳定下盘，就算这样，依旧是被掀飞。 就算这样，燕棠也没有忘记那条小黑龙，随手一捞就把它抄在了手里。 再抬头，燕棠眼中的黑龙，身上有一道道灰色的锁链缠绕，锁链是从黑龙身体内部长出缠在身体外部。锁链之上，不停浮现出各种脸孔。唯一的颜色在尾部之上，金红色的，不知是逆鳞还是龙血。 黑茧剧烈的晃动，光华黯淡下去，但是依旧牢牢地护着燕棠。 燕棠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在脑中迅速的搜寻自己会的，足以对抗黑龙的东西。 四字杀生剑，不行，体积相差太大，兵体承受不住； 天地清明曲，没有合适的乐器，岩浆之下，弹不出曲子； 涅槃之火？全身的罡气调动起来都不够烧黑龙五分之一； …… 万幸的是，龙尸被钉在那里，禁锢着它的活动范围。难道真的要用冉襄的指骨？燕棠眉头紧皱，冥冥之中她觉得，一定不能动用那截指骨。 “我看到我的蛋了！在它眼睛里！让我过去！”小黑龙被燕棠拽着尾巴尖不停挣扎，燕棠听得心烦，伸手拽过它的头，手心血迹不管不顾的糊在它脸上。 “你干什么！”小黑龙在她手里剧烈挣扎。 “你自己看。”燕棠伸手指着龙尸。 小黑龙眼前景色变了，吓的它声音都变了调：“卧槽！这什么玩意！” “别乱动，你现在看的是我的视野，你自己的眼睛现在暂时是个摆设。你们龙族有没有制服这种大型成年黑龙的方法？” “我不知道。”小黑龙呆比脸。 “……你说你不知道？你没有传承吗？”燕棠想要掐死这条小黑龙的心都有了。 “我就是个精神体啊！你不能这么为难我啊！我没破壳根本接不到传承啊，就算有屠龙术有什么用，它已经死了啊！你又不是用枪的，为什么也是幸运E啊！你一个白板小脆皮为什么要进高级副本啊！” 不光燕棠的内心是崩溃的，小黑龙自己的内心也是崩溃的，黑龙一族尤其以身体出名，幼生时期的身体就是半步先天的强度。 至于成年体，恩……小黑龙自己觉得，自己还是闭嘴的好，能捉住精神体的人，肯定能玩死自己。 白板小脆皮进高级副本，真特么贴切。 燕棠体内的涅槃之火顺着她的手臂围绕着她周身的黑茧。 九州鼎凭空出现，和涅槃之火一起撑起了一片没有岩浆的小天地。 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燕棠内腑那一口真气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幸亏九鼎八门里有一门专种药材植物，不然在这地下岩浆之中，完全找不到补充氧气的地方。 燕棠深呼吸了几下，不合时宜的觉得曾经这些轻而易举能引人疯狂的药材和珍奇植株，放到未来，基本就是大路货了。到现在能做的居然是提供氧气给自己。 仅有的有灵性的几样灵药，她又碰不得，着实让人扼腕叹息。不过在动辄成百上千年算的未来，灵药估计也是很泛滥的吧。 居然有朝一日沦落如斯，燕棠拽了几根普通的人参须子在嘴里嚼了嚼，收起了九州鼎。 燕堇告诉过她，人不吃东西最多能活四到七天，但是不喝水最多三天就会死。龙尸就算被禁锢在那一片特定区域暂时没有威胁，但是来自于她自身所需，三天之内不干掉龙尸，她估计也活不久了。 燕棠不想挺到最后一天，强弩之末的身体会成为她的累赘，她将周身的黑茧灌入罡气，眼见着颜色重新浓重，便把神识投入九州鼎翻翻捡捡。 小黑龙在一边被黑茧隔开，也不敢强行凑过去，只能在一边绞尽脑汁的想龙族的弱点，不过对于它这样没接受到传承的小龙来说，这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 之前燕棠的神识与身体严重受损，涅槃之火虽然有修复的能力，可也没有这次夺天造化火重新锻体来的效果更好。 让她一举冲开了九州鼎的两道禁制。 燕棠的神识一点一点的翻检鼎内的收藏，各种东西的摆放还是曾经的样子，想来就算是成为了家主的燕堇和她的后人，也没有受益。 一边漫无边际的同时翻着几本书，一边却心疼起了远隔万年的姐姐。在那样战火纷飞的年代，身边没有信任的人，她只身一人，如何千辛万苦的拼出一片辉煌盛世？ 蓦地，燕棠神识翻看的书页顿住了。 说起屠龙，第一反应便是庄子所说的：朱泙漫学屠龙于支离益，单千金之家，三年技成而无所用其巧。 但是在玄学中的龙不单单是指兴风纵雨的龙，还有龙脉龙气之流。屠龙术的确是真实存在着的。 就算这龙尸的体型已经大到了可怖的地步，应该也有着它存在的弱点。逆鳞，或者幽魂之心。 燕棠翻到的，是一本唐书，里面提到的是熊皦的屠龙集。燕棠在经史子集里翻找，最终一无所获，因为，这五卷屠龙集，早已遗失。 “欲为天下屠龙手，肯读人间非圣书。”没用； “殚千金产学屠龙，袖隐吹毛不露锋。洎见真龙元不识，郎忙航苇去无踪。”袖隐？袖剑杀不死巨龙，破防都是困难； “巨笔屠龙手，微官似马曹。”也没什么大用。 燕棠正想把书放到一边继续找，脑海中猛地灵光一现，这几首诗词的作者，都是宋朝的！ 燕棠的神识再一扫，把有关宋朝诗词的书稿全都翻找而出，到底是有了一点收获。 陆游有诗：“夺璧元知价不雠，屠龙谁信本无求。” “扪虱雄豪空自许，屠龙工巧竟何成。” “平生不售屠龙技，投老真为种菜人。” “一生未售屠龙技，万里犹思汗马功。” “衰迟空抱屠龙技，豪俊谁收汗马功？” …… 燕棠在陆游的诗里找到了多处有关屠龙技的话。 正当她想要翻找陆游野史的时候，神识扫过的一本书直接从架子上掉了下来，里面零碎的手稿掉了出来。 第十六章 千器之舞（中） 燕棠神识扫过，是一册程朱理学。 修行当修心，当初学习修行之术的时候，为了打下基础，燕家三姐妹都接受了理学与心学的教导。 燕堇完全不能理解这些，总是悄悄溜出去又被抓回来，最后燕行锋拿她没办法只能压着她在燕棠燕虞学习的时候练字。 燕棠是坚持理学的，燕虞坚持心学的主张，所以两人总是在争论。 这本程朱理学是当年燕棠用的，写满了瘦金体的笔记，手稿是当初燕堇被压着练字的时候夹进去的。 现在，不是回忆这些的时候。燕棠打算收起这本程朱理学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些手稿中的一张。 牧羊小儿垂赤绂，屠龙豪士沦幽山。 书册已经被放在架子上，下一刻，立刻被再次取下！ 这是明朝王子衡的诗，宋朝与明朝之间，在修行者中挂钩最多的就是宋明理学。 王延相，王子衡。主张唯物主义，有气才有理。燕棠记得，这些残存的珍贵手稿之中，有一份是曾经被当成野史故事看的书，叫做《幽山游记》。 《幽山游记》作者已经不可考据，但是能知道的是，一定是个修行者。 燕棠在一堆野史故事里找出来这本书，逐字逐句的看下去。 这本书大概讲的是，修行者在鬼节误闯鬼门，一夜之后出现在深山之中。山中精怪鬼魅丛生，他靠杀生证道，一路以血洗剑，诛妖杀魔。最后得道大成的故事。 整个游记用词精炼，遣词造句信手拈来，通篇一口气读完只觉得酣畅淋漓。 这文笔，给九十九分吧，少给一分怕他骄傲。 这通篇翻译一下给它发星际网上，简直分分钟能小火一把的节奏。 合上书，再有规律的翻了其他的几本书后，燕棠心神离开了九州鼎。 她活动了一下身体。虽然游记之中并没有真正的写出屠龙术，但是已经把大致的方向挑明了。 那位修行者没有真正做到屠龙，但是他杀了一条刚渡完天劫的蛟龙。 蛇化蛟，蛟化龙。除了血脉不纯之外，其他没什么区别。 幽山藏蛟，千岁化龙，长逾百丈，遮天蔽日。虽术不精，然一力破万法，蝼蚁之躯难敌也。 当时这个修行者身上带伤，碰上刚刚被雷劈了个半死的龙，这是无法避免的战斗，最后修行者惨胜。 然后被渔翁得利的一只朱雀抓去当压寨夫人。看到这个结局燕棠表示简直是丧心病狂。 言归正传，当时修行者是个剑修，但是由于体型原因他自创一招千器之舞才杀死那条龙。 以无上剑意融合五行元素，汇集剑器。 天子之剑、臣子之剑、庶人之剑、雷霆之剑、紫气之剑……兵书战阵整合上千剑器，最终绞杀。 燕棠自身的罡气没有多少，对付龙尸只能取巧。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那个修行者的千器应该是概数，她感觉得到，自身来合剑器的确能轻松达到几千柄，但是每一次挥动，对罡气来说，都是巨大的消耗。 现在的燕棠是打不起消耗的。所以她要算出最适合的数字来控制。 “黑龙一族的肉体是相当强大的，你没有办法轻易破除防御的话不要轻易冒着个险。”小黑龙又忍不住偷窥了燕棠心中的想法。 “我觉得你更需要的是找出火神令。这条龙肯定和我有关系的，龙蛋在它眼中被保护的很好，一点都没被这里的岩浆侵蚀。现在这里除了你我，就只有那把斩龙的剑，火神令，这条巨龙，以及夺天造化火。” “冉襄是被夺天造化火改造过的骸骨之躯，她和夺天造化火是互相压制着的，火神令供养着夺天造化火，如果拿走了火神令，夺天造化火就压制不住冉襄，她就能自己来到岩浆池之下；但是在我看来，拿走火神令，我族人的身体一定会因为平衡被打破而崩溃。” “你是想面对一条巨龙的尸骨，还是面对冉襄？”小黑龙甩了甩自己的尾巴。 “我哪个也不想面对。”燕棠翻了个白眼，开始四处观察打量起来。 这最下层的岩浆分明是微微泛着一丝红色的液体，但是极高的温度却让人不得不担心会不会直接把肉体给烙熟了。 那把斩龙的剑会成为冉襄的助力，所以要么毁掉，要么使它暂时不能用。 “你知道火神令的样子吗？”燕棠突然问小黑龙。 “……是个铃铛。”小黑龙半天嘟囔出一句。 “铃铛？”燕棠愣了愣。她目光闪了闪，计上心来。 “你的族人身体现在虽然怨魂缠身，但是它的龙魂一定没有消散。待会我去拿火神令，你用我教你的术法和龙魂达成共识。如果你想摆脱冉襄，就照我说的做，如果你背叛我。”燕棠嘴角微弯：“我就把你的元神炸成烟花给我陪葬。” 小黑龙几乎是哆嗦着接受燕棠滴血传术的。 因为身体内的涅槃之火对夺天造化火的极度渴望，燕棠轻易的在岩浆海之中找到了夺天造化火的火心。 夺天造化火已经有了自己懵懂的意识了，不然早就被冉襄吞的渣都不剩。 燕棠没有理会那一丝不安的火灵，在四周寻找着火神令。 这里离黑龙的尸体很远，所以黑龙尸体现在看起来还是完好的，起码表面上还是完好的。 如果不是燕棠同时用神识来回的扫了几次，也不会发现火神令那个铃铛居然与岩浆融为一体，只用肉眼根本就找不到。 燕棠重新回到夺天造化火的火灵那里，这一次，她拿出了冉襄的指骨，包裹上一层的涅槃之火，指尖一弹，这截指骨就被弹到了夺天造化火中。 夺天造化火并不惧怕涅槃之火，但是却又突破不了那层薄薄的火焰，吞噬掉冉襄的指骨。 燕棠原地打坐，力求把自己调整到最巅峰的状态。 燕棠睁开眼，夜眠指环所化的唐刀也已经拿在手中，她刀尖一挑一转一抹，铃铛就显出了一点点的身形。 “还真是差点被你骗过去了。”话音未落，唐刀又向下猛地砍去。 岩浆的浅浅红色在她刀尖处聚集，一枚红色的令牌嵌在地上。冉襄的任务是破坏火神令旁的阵法，燕棠猜测，单凭火神令肯定不能成阵，她刚刚扫到的铃铛有三个，最快速度敲动三个铃铛，就看到了地上的异样。 这一次，她才施施然的弯下腰，借由涅槃之火拦住夺天造化火的瞬间，把火神令扳了起来！ “好孩子，你可真让我惊喜，做的不错，我要奖励你。”意料之中的，几乎没有什么间隔，冉襄的声音在燕棠身后响起。 “就奖励你，死的痛快好了。”冉襄催动自己留在燕棠脑中的那一丝精神力，燕棠却没有如她所想的那般被炸掉大脑。 “真巧，我还有一份更大的惊喜送给你呢。”燕棠挑了挑眉。 下一瞬，周围的岩浆躁动起来，凝成一把又一把的长剑，燕棠打了个响指：“我刚刚学会的千器之舞，拿你试剑，是不是很荣幸？” 第十七章 千器之舞（下） “居然敢骗我，胆子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承担后果的本事了。”冉襄冷哼一声，森森白骨的手臂就这样向燕棠抓来。 眨眼之间，她就来到了燕棠身前。 几把岩浆剑器在燕棠身前交错防御，让燕棠闪避开来。接着数十把剑器从几十个方向同时攻向她。冉襄想躲开，身体却猛地僵在了原地。 “你做了什么？”原有一张美人脸的冉襄，现在连脸上的那一点皮肤都已经消失了，黝黑的眼眶里翻滚着两团灰色的火焰。 燕棠怎么可能告诉她自己的部署，夜眠挽了个剑花，挥动之间，岩浆剑器再次向冉襄绞去。 冉襄怒极反笑：“好，很好，是我看走眼了。不过在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剑来！”明明已经是骸骨之躯，冉襄依旧可以发声，但是她的声音粗糙，就像是两块顽石之间摩擦出来的。 龙尸之上的长剑嗡嗡作响，极力想摆脱束缚。而龙尸本身，肉体已经因为火神令被移动开始溃散。 猛然之间一声龙啸长鸣，冉襄眼中的火焰也溃散了一瞬，但是她反应极快的抬手掀起一道气劲打散了剑器。 刚刚是燕棠靠数把剑器的摩擦与微动，强行模拟出的一声龙啸！ 再回头时，冉襄看到了一条骨龙。 说骨龙也不合适，就像是蛇类蜕皮一样，这条骨龙还有一小半的骨骼依旧在肉体中。而上半身的骨架把那把长剑牢牢地卡在心口。龙蛋在骨龙眼眶里发散出莹白的光辉。 “倒是我小瞧了你，狼心狗肺的东西。”冉襄不再执着于拔剑，她的态度让燕棠隐隐有些不安，但此时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等级的差距，不是你这些小手段可以弥补的，就让你开开眼，我为什么被叫做先天之下第一人。”冉襄眼眶中的鬼火跳了跳，她右手抓住自己的左臂，硬生生的把左臂从身体上掰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种强大的压迫力陡然出现，燕棠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唐刀。 燕棠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再冷静。 黑茧之下，汗液从她的额头顺着脸庞一滴一滴的流下。 冉襄手中的手臂上舒展开一根又一根的骨刺，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号的狼牙棒。 燕棠的眼睛眯了起来，她散去了一大半的岩浆剑器，握紧唐刀，尽管身体受到压力而不住的颤栗，她依旧挺直了脊背，冷冷地看着冉襄的一举一动。 “我喜欢你的眼睛，很快，它们就属于我了。”冉襄的身法比刚刚更快，燕棠的双眼已经跟不上她的速度，唐刀拦住了手臂，却依旧被一根突然伸长的骨刺穿透黑茧刺中了右侧肋骨。 燕棠没有理会自己的伤口，反而欺身而上，刀锋向上一翻，就向着冉襄的颈椎用力扫去。 冉襄的骷髅头一低，咬住了燕棠的刀锋，尽管她没有皮肤，燕棠依旧感受到她眼中鬼火透出来的嘲笑。 唐刀被冉襄咬的死死的，燕棠左手按住肋骨上的那根骨刺，右腿一个侧踢向冉襄踢去，冉襄从善如流的松开嘴，躲过这一击。 燕棠的唐刀顺势向下斩断了这一根骨刺。旋即她立刻向后退了几步。唐刀扎在地上，燕棠半跪在地，支撑着身体咳出了一口鲜血。 正如冉襄的话，等级差距不是技巧就能完全弥补的，现在的燕棠，已经完全被她玩弄在鼓掌之间，在她眼中，燕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你还真是天真呢。”冉襄露出一个其丑无比的笑容，那根在燕棠身体内的骨刺就再度飞向冉襄。 猩红的血在这高温之中迅速的被岩浆同化，燕棠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她知道自己有些失血过多，但是她不能在这里倒下，能活下来最好，活不下来，也要让冉襄给自己陪葬！ 燕家家训：死战不退！战死不降！ 燕棠的黑眸之中燃起战意，她撑着唐刀站起身，丝毫不理会依旧在不断出血的腰腹。 “嘁，看来你不光不听话，还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也玩够了呢。”冉襄把左臂重新装在自己的肩上，右手抹过左臂上的骨刺，每一枚骨刺落地之后立刻胀大变成一种又一种的异兽。 燕棠闭上双眼，岩浆海底以她为中心出现一个不大的漩涡，一柄又一柄剑器在她身边成型。 她松开手中的唐刀，这把唐刀也如同其他剑器一般垂在她身边，就像是整装待发的兵士。 无数剑器从杂乱无章顷刻之间就变的井然有序，那锋锐之意终于让冉襄侧目！她不再留手，数十只的异兽向着燕棠的方向扑了过去！ 白色的火焰以燕棠为中心四散开来，将岩浆海底割裂成无数的方块，燕棠就在这火焰之上，向后退了一步。 她露出了身后的剑器，同时也躲开了数只异兽的袭击。 星罗棋步，鲜血为引最佳，幻术步法。 天为奕者，地做棋盘，众生为棋，是以星罗棋步！ 燕棠顺着涅槃之火所化成的棋盘极快的腾挪，心思转变之间引导剑器斩杀一只又一只异兽。 唐刀飞回她手中，燕棠咬破舌尖，在刀上喷了一口舌尖血。 她对付冉襄的是剑器组成的八卦阵，虽然困住了她，但是对燕棠现在的情况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她心中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一层屏障，也没有心思去仔细想，唐刀作为首兵斩杀异兽，虽然消耗巨大，但也是一刀一个。 半步先天第一人，又如何？燕棠挑起地上的火神令，冷笑出声。 星河落日余晖，干戈千器起舞。 生死诛邪难知，风雨山河我走！ 燕棠脑海中浮现出游记里的二十四字箴言，气血翻涌，罡气不要钱的注入了唐刀，她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罡气已经变了颜色，她现在的脑海中就只有一个字！ 杀！ 涅槃之火的棋盘已经消失了，冉襄一身红衣现在已经破破烂烂的，但是却没有其他异样。 冉襄眼眶里鬼火剧烈跳动，昭示着她的怒火。这一次她直接双手卡住了燕棠的脖子！ 她想扭断燕棠脖子的时候，燕棠脖颈周围的空间诡异的扭曲了一下，连同她的手骨也同时折断了！而且最让冉襄惊恐的是自己完全被禁锢在这里，完全动不了！ 燕棠对这些一无所觉，她的罡气裹住唐刀，无数剑器贴着她从四面八方把冉襄戳的粉碎。 燕棠眼中终于有了焦距，结果还没等她看清周围，就眼前一黑的晕了过去。 黑色的九州鼎悄无声息的出现，又一个黑色的茧把燕棠和九州鼎裹了起来…… 第十八章 方回九 燕棠被黑茧包裹住之后，骨龙也像是失去了力量一样的散架了，沉重的头骨缓缓落在地上，这岩浆海的下面，似乎又恢复了曾经的沉寂。 只有冉襄那一把用来斩龙的剑，中心那块红色瑰丽的宝石在闪烁着微光。 燕棠感觉自己身后有一个人，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是她一个人的识海，却又出现了其他的人。 对方的脚步，动作，心跳，甚至脉搏都清晰可闻。 燕棠下意识扶住心口，和她自己的频率一模一样。 她转过身，与来人面对面。 湖水一样的识海之中，与燕棠相对的人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与燕棠不同的是，来人双眼漠然，只有目光落在燕棠身上时才有了温度。 两人就这样在识海之中相对而立。 “你是谁？”燕棠轻声问。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扬起右手，两人之间，出现了九州鼎。 燕棠瞪大双眼：“你是器灵吗？” “我是它。”对方如此说道：“我是方回九。地之器至极鼎的碎片。” “方回九。”燕棠舌尖滑出这个名字：“刚刚是不是你救了我？” 方回九摇了摇头：“是你的力量。你的身体里，有着可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我的力量？”燕棠虚虚握了一下自己的右手。 “你的灵魂太弱了，驾驭不了你身体里的力量才会频频昏倒。”方回九抬眼撇了她一眼。 “凡人妄想割裂三魂，没直接魂飞魄散算你走运。” “可是我成功了。这就够了。”燕棠看着她：“我不会为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而后悔。” “也罢，反正你一向是冥顽不灵。”方回九反而笑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本来我以为我是轮回转世，但是星际之中哪里还有地府。” “守护殉道者是每一个天地命器的命运。冉襄已经告诉你了吧，大帝之后，天之器破碎，地之器湮灭，玄黄之器四散流离。我是仅存的几块地之器碎片。” “那场战争还没结束的时候，地之器组成的大阵就已经全部被损坏了。至极鼎作为最外围的防御，反而剩下了十几块碎片。说来也是不可思议，那个时候，银河系还没有达到开放的最低要求，我就在那里沉睡了几千年。” “你的出生唤醒了我的神智，后来，你所做的一切，居然达成了和我结契的最低要求——成为被……承认的殉道者。”方回九把其中几个字眼模糊掉。 “结契之后，身为碎片的我只能护住你所剩不多的灵魂，每隔几百年顺着你燕家血脉降生，然后过早夭折。一直到现在，你成功醒来。你的胆子可是真的够大，这星际九纪年也没几个人随随便便就敢撕裂灵魂。” “地之器碎片比天之器碎片稀少的多。”方回九玩味的笑：“虽然天之器只有十三件，但是崩碎的碎片至少也有上万块。” “殉道者是什么？”燕棠问到，她觉得这个东西对她来说一定是特别重要的。 “兵器之道是修炼的最普遍方式，原来在这之上没有其他的修炼方式，大帝自创两种流派，守约人和殉道者。你的所作所为吻合殉道者的条件，星际九纪年承认了你的身份。” “守约人和殉道者是为了大帝的愿望而产生的，每个人会被赐予不同的天赋。” “燕棠，和我结缔契约吧，激活你的天赋，实现大帝的愿望，你就能找到你缺失的东西。”方回九向她伸出手。 “我缺失的东西？以前我有燕家，现在我一无所有，还有什么缺失？”燕棠问。 “生燕榴，死燕棠，疯子燕丹瞎子堇……你在唐家听过吧。燕家在你那一代出生的所有人，都是有缺陷的。你们不过是为了抵抗战争而培养的速成品。死燕棠，是因为你根本不像个活人，你不信任所有的人。只有对等的交换才会让你感到安全。” “照你这么说，我对燕虞燕堇也没有信任？”燕棠敏锐的挑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有与生俱来背负着的责任，亲情作为纽带捆绑着你的责任，这是你仅有的，对燕家人天生的信任。除此之外，你对任何人，都是等价交换，不是吗？你对楼寒，是信任还是补偿？” “……”燕棠一时之间没了言语。 她有时候自己也会疑惑，为什么燕堇提起她的战友眼睛会发光，为什么燕虞可以全心全意的爱一个人，为什么燕榴能随意就和人相交莫逆，只有她自己，什么都没有感觉。她缺少信任吗？ “你能给我信任？还是我能信任你？信任也是可以直接让我得到的吗？”燕棠双臂环胸，她一旦思考，就会下意识端起架子。 “你现在可以当这是一场交易也没关系。我教你如何信任，你和我签订契约实现大帝的愿望。”方回九脸上挂着笃定的笑，似乎完全没想过燕棠会拒绝。 “……好啊，交易成立。”燕棠眯起眼，握住了方回九的手。 风暴猛然在识海中卷起漩涡，燕棠在虚虚实实的人影里，看见方回九的样貌完全换了个样子。 黑衣黑发黑瞳，脖颈凸起，胸前一马平川。燕棠再怎么做心里建设也不能告诉自己相信这是个女性。 “互相信任的第一点，就是对方在意的事情，最好不要隐瞒。嗯，我是器灵方回九，男性，请多指教，燕棠。”清朗的少年音，配着面无表情的脸，说不出的诡异。 “……”燕棠看着两人还未放开的手，心想，现在拒绝他还来得及吗？ “小糖球可是我第一任女性契约人，你真的要抛弃我吗？人家很乖很乖的。”方回九比燕棠高了半个头，狭长锋利的眼睛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闭嘴！”燕棠忍无可忍：“小糖球是什么鬼？” “你不喜欢？那小海棠，小花花？”方回九得寸进尺。 “……”燕棠冷漠脸收回拳头，方回九按住自己左眼。 “你真是好狠的心，奴家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居然，居然打我……”方回九开始捂脸嘤嘤嘤。“小白菜，地里黄，两三岁……” 燕棠没忍住，又一巴掌糊上了他后脑勺。 MDZZ，器灵这个德行，真的靠谱吗？ “第一，你这双瘸……会说话的眼睛，需要一副眼镜；第二，闭嘴，都特么跑调了；第三，我要出去。” “小糖球要出去？可别后悔啊。”燕棠耳边这句话还没散去，她就睁开了眼。 火山底部出现了一个她刚刚并没有看过的阵图，她刚好踩在上面。 “……”为什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燕棠感觉到周身岩浆推着她的身体向上去，脑子里电光火石一转，尼玛！火山要喷发了！ “方回九！”老娘摁不死你我就不姓燕！ 第十九章 没被激活的天赋 燕棠被炎流裹挟着向上，她下意识掐诀想要防护，不成想更快的是她身上轻覆上的一层银甲。 脑海中响起了方回九的声音：“你身体的隐患还没除掉，不要总是用超出极限的力量，你会崩溃的。就让你见识一下，曾经镇守星际的至极鼎所拥有的，绝对防御。” 流连于指尖的力量骤然散去，燕棠感受到一种温暖的力量进入身体，就像四月里暖洋洋的阳光，温柔又携眷。 这就是绝对防御？银甲授身，转化外来的力量变成己身之力，不光有强大的防御还有治疗能力。 这还仅仅是地之器碎片……倘若是完整的地之器，该有多么强大，那个天地之器并行的时代该有多么波澜壮阔？ 炎流带着燕棠越升越快，比燕棠更快的，是那把仿龙屠的剑和龙蛋。 伸手就能触及到手的魔剑，身后是狡猾又智障的黑龙龙蛋，燕棠连考虑都没考虑，拧身长臂一揽，龙蛋被她牢牢的护在怀里。 脑中似乎传来方回九的轻笑，但是燕棠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哪怕被绝对防御守护，她也感受的到身下的推力有多么巨大。 怀中的龙蛋隐隐有黑色的死气弥漫其上，燕棠在炎流中抬起手，在龙蛋上勾画出一道道的痕迹。 “你疯了？我告诉过你你不能随便动用力量了！”方回九这回别说笑了，气都被她气死了。他阻止不了完全清醒的燕棠，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手臂承受不住汹涌流动的罡气炸裂开一道道细小的裂口。 “闭嘴。你既然知道我的性格，那就该知道我不会放任任何人在我眼前死掉。”燕棠咬破指尖点在龙蛋上，滚滚炎流似乎停滞了一瞬，继而汹涌而上。 龙蛋上发出阵阵红光掠夺着岩浆里的热和力量。 燕棠身上的银甲也更加凝实。她的视野中是满目的金红色，强烈的撞击隔着银甲让她身上隐隐作痛。很快她就无暇考虑这么多了，因为火山口近在咫尺！ “燕棠，用机关蝠翼！”方回九从至极鼎空间甩出一副翅膀。 燕棠反应极快的将蝠翼卡在腰间，方回九的绝对防御也迅速包裹住蝠翼。 “蝠翼就算有防御也扛不住这火焰的高温，快走！”方回九感觉到隔着绝对防御的蝠翼微微融化，立刻提醒燕棠。 燕棠随便挑了个方向，罡气不要钱的灌入蝠翼，风驰电掣一样，向远方飞掠而去。 不知飞了多久，燕棠突然按下腰间的蝠翼上的机关，从蝠翼脱离，就在她脱离蝠翼之后，蝠翼就立刻分离崩析成易碎的零件。 燕棠踩在地上向前跑了一段缓冲掉从高空坠落的冲击力，然后看了一眼安然无恙的龙蛋。 “方回九，我的天赋是什么？”刚刚那种感觉，和在月荒里，有些像，又好像完全不同。 “小糖球好冷淡啊，居然直呼我的名字。”方回九假兮兮的叹气。 “……”不想理他。 “好吧，原谅你了，小糖球可以叫我九九啊~” 燕棠从至极鼎里翻出一套以前的黑色练功服，一边穿一边忍受方回九的废话。 “辣眼睛辣眼睛，我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在我前面换衣服。” “……”好气哦，但是还要保持微笑，她脑子刚刚进了什么水要和这个智障签契约“你不是说我是殉道者？那我的殉道者的天赋是什么？” 殉道者好像一个开关，方回九一下子就沉默了起来：“小糖球的天赋……激活失败了。” “每个守约人和殉道者的天赋都不一样，守约人和殉道者本身的出现条件都相当苛刻，虽然契约之前就会有天赋，但是你本身不一定会发现，契约只不过是放大了你的天赋。” “我感觉得到，你的天赋一定是很强很强的， 我们签订契约的时候，我感受到来自三个方向的碎片都想和我争抢契约资格。” “……是我的缘故。我的品级配不上你的天赋，所以天赋激活失败了。” 事实上远远不止三个啊，方回九在识海之中看着自己手心里的黑色印记，区区火神令，也敢和他抢人。方回九冷哼一声，目光冷冷的扫过识海一角的令牌，后者向后缩了缩，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燕棠一边调息，一边向方回九继续询问有关殉道者的事。 “我只是个碎片，只知道守约人和殉道者天生对立又会被对方吸引，可以是莫逆之交也可以是生死仇敌。但是顾名思义，守约人是为了遵守一个约定才存在着的；殉道者刚好刚好相反，以身殉道在所不惜。一个代表生，一个代表死，大帝印证生死之道的遗留物。大帝就算再强大，也不可能直接分出天赋赐予其他人的，传说只有神可以。我只知道殉道者的力量，取决于他所殉之道。” “我所殉之道……”燕棠的思绪过了一遍自己的经历，却发现自己没有头绪，毕竟在那个时代，有无数的人可以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而奋不顾身义无反顾的去死，她燕棠算不了什么。 “算啦，想不到别想啦。小糖球总能知道的，我们现在向正北走，那里有一块特别适合你的天之器碎片呢。”不知道为什么，说到天之器碎片，总觉得方回九在咬牙。 “如果是天之器碎片的话，小糖球的天赋一定能被激活的。毕竟……那是天之器里也能排名第三的，命运齿轮的碎片。” “……”燕棠一脸高冷不为所动。 “哦，我忘了小糖球你不分东南西北了。那我们还是不要去找那个家伙了吧。”方回九怂恿到。 燕棠在至极鼎内部摸出一个专门用来勘探风水的罗盘，找到了正北，没答话。 “……”方回九内心嘤嘤嘤全是戏。 不一会，他又不死心的问燕棠：“小糖球你真的要抛弃这么可爱的九九吗?“ 燕棠本来想堵他一句废话，心里却蓦然滑过一丝不安。不是危险即将来临的警觉，反倒像是别人的，害怕被抛弃的感觉，夹杂着不舍和欣慰。这是，方回九的感觉吗？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她就知道她的天赋有什么用了。 第二十章 血菡萏 机关蝠翼不止一个，燕棠换了一副新的继续上路，比起靠十一路赶路，快了许多。 燕棠当初扔在鼎内空间练手用的小机关很多，大多数是幼年在外祖家唐家学习的产物，那时候唐家的机关堂对她来说就像个游乐园，总有许多好玩的东西。 但是自从她外公拿了几本舶来的数学书之后，燕棠就对外祖家的机关堂敬而远之，望而生畏。 燕棠在弄碎了三个机关蝠翼后思索了一下，身体里的罡气被压下去，换成了，绵绵不绝的星辰之力。第四个机关蝠翼在空中顽强的活了下来，燕棠松了口气，要知道她的机关蝠翼虽多也禁不起这么耗费，更别提现在没有材料补充。 “方……阿九，还有多远？星辰之力比罡气温和，但是蝠翼的材料太差，包容星辰之力也勉强。” “……”小糖球你对星辰之力的认知到底有什么偏差，明明比罡气凶猛了数百倍啊。方回九在识海捂脸，他带着燕棠的魂魄兜兜转转这么久，也没看出来这是个披着人皮的星兽啊，是他带灵魂的方式错了吗？ “走完一半多了吧，命运齿轮好像被什么压制了，只有之前爆发了一瞬间。小糖球你当初多拿几个紫金之翼就好了，那个绝对承受的住……小糖球你去哪？”方回九看着中途变向的燕棠，黑人问号脸。 燕棠心里翻了个白眼，她也想要紫金之翼，但是她过不了自己外公那关啊。 天不怕地不怕的燕棠，在外公家最怕的就是会拿着数学书的外公，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然而每次把燕棠从机关堂吓唬走的唐外公，打开数学书看话本子津津有味，深藏功与名。 轻巧落地，夜眠指环化成唐刀被燕棠握在手上，她在刀上灌注了罡气，挽了几个刀花就势外放罡气，眼前的景象就猛然一变。 参天大树灌木丛生夹带着零星小花的景色猛然变成鬼气森森的，没有树叶的血色树干，几步远的地方有个血色小池，三朵血红色的荷花正在其中，血色之树的树根翻卷出土地，直接没入池塘。地上零星可见小型野兽的白骨，还有破损的武器碎片。 “血菡萏，枯血木养血菡萏，小糖球你好红啊，血菡萏没有其他攻击力，破了幻境就和剃了毛的泰迪似的。” “……”剃了毛的泰迪是什么梗，我不懂你们这些碎片的想法好吗？燕棠默默咽下吐槽，却没有放松警惕。 白色的火焰缠上刀身，燕棠将刀尖插入血水中，高温蒸发血水发出滋滋的声响。涅槃之火不负其名，分分钟让血池下了三分之一。 燕棠眼一眯，耳朵微微动了动，来了！ “卧槽，夭寿了，这年头蝌蚪都能成精了？！”方回九的声音不期然响起。 “是虫族。”一刀劈空，燕棠立刻侧翻躲过一道水箭。 “方回九？我耳朵怎么了？！”燕棠一边躲着水箭一边在识海问。 “怎么这么快？现在不是改造气管和喉咙吗？”方回九惊讶，但看到燕棠接二连三的躲着水箭，知道这不是想太多的时候：“你的灵魂和身体在磨合，又有涅槃之火辅助，从咽喉开始蔓延融合，六腑对五感。现在应该融合的是你的右耳。” 一只耳朵听不到的感觉糟糕透了，不能准确定位，血菡萏旁边眼睛看到的虚虚实实，燕棠砍掉水箭，盯着对面的东西。 “当心身后！”方回九的声音响起，燕棠已经扑向了另一边。枯血木的树枝划破燕棠的小腿，她本能感到危险，当机立断唐刀化匕削去那一块血肉。 脱离身体的那一瞬间，那块血肉就化成了一滩脓水。 方回九心疼的不得了，要不是他大意，燕棠也不会做到自残的地步。当即绝对防御全开，银甲授身，甚至于燕棠身前出现了星星荧光，水箭树枝过来的瞬间便会构成一面盾牌挡下。精纯的力量也通过银甲迅速修复着燕棠的伤口。 罡气消耗不大，但是体力消耗剧烈，伤口再生的麻痒敢更是让人觉得难以忍受。燕棠唐刀横立身前，另一只手按住狂跳不已的心脏。默念了几次冷静后猛吸一口气，涅槃之火汹涌而来，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 又四根树枝一起抽了下来，荧光落在燕棠指间，道道纹路闪了起来构成了一双纯力量的手套。 燕棠一手抓住一根最粗的树枝，另一只手唐刀翻转，孤字剑诀顺势而出，带着火焰的刀锋斩断了其余三根树枝！ 枯血木发出一声似嚎似哭的声音，几根枝条猛然收回，虽然被那道声音震的愣了一下，但是燕棠依旧牢牢抓着树枝没有放手，树枝收回的瞬间她被高高扬起。 燕棠在半空中就势放开手，全身火焰凝聚在刀刃上向下落下，一刀从树冠劈斩到底，枯血木躯干附满了白色的火焰，枝条疯狂的拍打着。燕棠就地一滚躲开后半跪在地，唐刀顺着手腕绕了一周，回到手心就变成了弓箭。 左手拉弦，身体向后翻折，火焰之箭指向天空，手指放开后，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形后，破碎成无数的火焰细针。 被方回九错认成蝌蚪的虫族却没有再攻击燕棠，而是急忙回撤，身形暴涨笼罩住血菡萏。 打固定靶对燕棠来说比殴打小朋友还简单，燕棠静脉里零星的罡气被抽取一空，她又运转星辰之力再度弯弓，暴雨一样的火焰细针之下，这只长的像蝌蚪的虫族只能饮恨而终。 燕棠收起夜眠指环，打坐调息。等她终于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后，再度用涅槃之火蒸腾血池。 “玉取银装血菡萏，血菡萏要用银质器皿保存。我记得小糖球有一批银匣子。”方回九在识海里指点她。 “嗯，你看看这底下有什么，我之前一直有模糊的感觉。”燕棠一边说一边向下扫了一眼，四对八只复眼直直注视着她！ 燕棠下意识就握紧了唐刀！ 第二十一章 归魂草 “小糖球别怕，那家伙已经死了。”识海里传来的是方回九的安抚，燕棠仔细一看，那八只复眼只是盯着的刚好是她的方向，的确是她小题大做了。 “我感受到的东西，应该就在这家伙身体里。话说……这东西是蜘蛛？”燕棠略略放下心来，用小玉铲把血菡萏摘下装进银匣子。 “是也不是。”方回九卖了个关子：“我只能说小糖球你欧皇之力爆表了，我们撞大运了。” “……别废话，赶紧说。”燕棠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是契约了一个碎片，却每天都要忍受魔音穿脑。 “这东西应该是星际版的冬虫夏草，叫做归魂草，目前知道的作用是召唤和蕴养破碎的残魂。只有虫族女王的身体才能孕育，极难存活，是传说中的黄金圣药，有市无价。”方回九在识海中露出怀念的神色：“曾经大帝也有过一颗归魂草，最终之战之前，大帝炼化了它，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用，反正大帝的信息这么多年也没再出现过。” “小糖球可不要把它当成简单的虫草，如果虫草也分等级的话，星际之中的归魂草，那必然是虫草界千万年才能成株的草皇。” 就在方回九滔滔不绝的时候，燕棠已经找好了下刀的地方，这只蜘蛛看上去虽然恶心，但是燕棠也是曾经被逼着吃过烤蜘蛛的，她挥动匕首，直接撬开了蜘蛛的背壳。 “幸亏刚刚没有先把蛛腿砍了。”燕棠心里暗道侥幸。因为整个归魂草居然是以蜘蛛腹腔为中心，向着八只蛛腿延伸的脉络。 “小糖球要把这东西塞到我的空间吗？”虽然很恶心，但是要是燕棠想的话……方回九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拒绝。 “不需要，我知道怎么做。”燕棠把手放在归魂草上方，归魂草无风自动。过了一会，燕棠去鼎内整理了一小块药田，倒上了特别调配的药水，把归魂草从蜘蛛身体里撬出来，移栽到药田之中。 归魂草到了药田之中后立刻生根，并霸道的把周围的营养全部掠夺。尽管燕棠早有准备的移开了其他的药材，但是仍然有被波及到的立刻叶片打蔫。 “小糖球是怎么知道归魂草的保存方法的？”方回九酸溜溜的问道：“还有刚刚你给那个龙蛋画的符文我也没见你之前有用过。明明我们是在一起最久的。” “神农天演论，向植物本身询问它的成长轨迹，这是我在燕家主攻医道之后学的第一部典籍啊。不过那时候我不在燕家，所以你大概不知道。”燕棠实话实说：“至于之前的符文，是我在接受夺天造化火洗礼的时候，这个小家伙在山壁上的运动轨迹啊，你不是应该也看到了吗？还是说你当时没有苏醒？” “……”方回九第一次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的确，神农天演论是四大家族学医之人都必学的典籍，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本书居然还能这么用？星际植物和之前那些低等植物一样吗？说好的高贵冷艳呢？这么简单就能和归魂草沟通，是不是以后燕棠当个药材商都能闻名星际九纪年？至于看了几眼就能再度使用出相同的符文，小糖球你真的不是在嘲讽我什么吗？ 鼎内空间方回九自然可以随意的来去，他也看过神农天演论的典籍，当下便学着燕棠的样子运用起来。 一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半小时也过去了…… 完全没反应啊摔！方回九简直要泪流满面，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个非酋，但是归魂草为什么不理自己一下啊！ 燕棠并不知道方回九心里的纠结和抓狂，只是久违的感觉到了安静。她把蜘蛛仔细的拆分了一遍，拆下来几根依旧坚硬锋利的骨骼，还有那八只看起来就可怖的复眼，在蜘蛛脑中她甚至发现了一颗虫皇晶，只不过因为长期被归魂草吸收养分，虫皇晶里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 收拾完蜘蛛后，燕棠又去看了一眼枯血木的所在，只可惜涅槃之火太过霸道，整棵树都被烧光了。燕棠默默蹲下身，摸出瓷瓶开始装地上的灰烬。 “小糖球在做什么？这东西有用吗？”方回九不知道是不是被归魂草打击的有点大，整个人都变得安静了不少。 “草木灰也是药物的一种，枯血木的灰烬，应该也有独特的作用，现在收集起来，以后再研究。星际这么大，碰上这些东西的次数可能很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燕棠把草木灰收好，贴上小标签放置在鼎器里。 “说起来我刚刚好像突破了。”燕棠再度架起机关蝠翼的时候突然石破天惊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小糖球你刚刚说什么？风太大我好像没听清。”方回九一脸懵逼。 燕棠深呼吸一口气，语气带笑：”我说，我刚刚，好像突破了。“借力助跑，蝠翼冲霄! “……”小糖球又开始使坏了，方回九换上了久违的生无可恋脸。 燕棠在空中向着命运齿轮的方向疾驰而去，突破后的燕棠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星辰之力她也运用的更加得心应手。短短几个小时就飞了之前两天的路程。 暮色四合，燕棠在半空之中却听到了打斗的声音，本以为会是和她一起进入遗迹的人，结果被光速打脸。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女，护着两个只有四五岁的小孩子，周围在攻击她的，也不是人类或者野兽，浑身湿哒哒的，更像是各种骨骼拼凑起来的怪物。 本来少女的武力值对付这些东西应该绰绰有余，偏偏她身边跟着的两个小孩子拖累了她，让她身上的伤痕多出一道又一道。 看着燕棠再度降落，方回九不禁幽幽的叹气，就知道以燕棠的性格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啧，看那两个小东西，怎么就那么碍眼呢。 那个少女在燕棠眼里一眼就能看穿她的修为将将摸到侍兵的边，她都能挡得住的那些东西，对燕棠来说宰掉就和砍瓜切菜一样容易。燕棠甚至没有完全落地，张弓搭箭，一发火针就把那剩下三十几只不知名的东西全部消灭。 “你是谁？”少女护着身后的两个孩子，听到了来自刚刚从空中跃下的燕棠这样问道。 第二十二章 裂隙遗族 此时此刻的燕棠身后是夕阳的余晖，映在少女眼中，她完美的不像真人，再加上刚刚救了她的帅气动作和沙哑的声音，在这满地掉节操的星际九纪年的熏陶之下，少女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 “……”燕棠心道，我好像就问了她是谁并没有耍流氓吧。 方回九在识海默默咬着手帕，早知道就不告诉小糖球她现在能说话了，明明还没完全脱离萝莉期，却偏偏有着介乎少女和御姐之间的变声期声线，性感得要命。 燕棠把蝠翼再度丢回空间，又问了她一遍：“你是谁？” 少女这才发现眼前这个一身黑衣的少女似乎比她要小得多，刚刚生出的那点小心思就像泡泡一样，直接被戳破了。她红着脸羞涩的说：“我叫寇玲。” 燕棠可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冷漠的开口问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刚刚追你那些，是什么鬼东西？” 像是问了什么关键性的问题，少女脸上的红晕尽褪，变得苍白起来，表情也变得泫然欲泣。 不过燕棠可没有对着陌生人怜香惜玉的心，她一直盯着寇玲看，等待着她的回答。 寇玲咬了咬牙，内心不断挣扎，最终还是说道：“我是青雀城上一代城主的女儿，他们是我的弟妹，新城主是以前我的族叔，他要拿我的弟妹祭祀，祈求获得神力对付雨鬼。就是刚刚您杀死的那些怪物。” 看燕棠不说话，她又继续说：“您一定是从外界来的吧，只有从外界而来的人才不知道九鬼的形态。我知道像您一样的外界人都叫我们裂隙遗族，我求您帮帮我，我有父亲曾经私库的钥匙，只要您能把我们三个送到红景城，您要的我都给您。” 燕棠依旧是沉默不语，寇玲看起来真的是走投无路一样的着急，从领口猛地拽出来一根钥匙：“我用青雀城神器的二分之一请求您护送我们去红景城。” 神器？还能分成两份？燕棠终于有兴趣抬起眼，她嗤笑一声：“我现在杀了你，也能拿到这东西，不是吗？” 方回九在识海里提醒燕棠：“青雀城的神器应该就是命运齿轮，这把钥匙上承载了命运齿轮的力量，这个女孩子应该没说假话，但是那两个小孩可能真的不太对劲，所以新的城主才会有拿他们祭祀的想法。天地之器本身就具有庞大的力量，就算有一天力量枯竭，也是不需要祭祀的，祭祀的力量对我们来说就是杯水车薪。尤其是像命运齿轮这样排位靠前的天之器，哪怕是碎片，也不会轻易的就被祭祀所唤醒力量。” “您不会的！我知道您肯定不会这么做的。”寇玲似乎是在强调燕棠的人品，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她心里暗暗后悔自己不应该将底牌这么快全都抛出去。 燕棠正想说什么，目光却直扫一个方向：“有人来了。” 寇玲赶紧把自己的弟妹护在身后，从森林外围进入的是一队身着统一铠甲的青年军队，为首的中年人看到寇玲明显松了一口气“大小姐，祭祀过几天就开始了，你要带祭品去哪里？” “我不会把小烟和小淼交给你们的！明明是你们自己没用，挡不住雨鬼，凭什么要小烟小淼替你们牺牲！战士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保护妇孺吗？你怎么不向你敬爱的城主说让寇舷去做这个祭品？” “如果我有资格做祭品，我会立刻请求父亲将我祭祀给神器，寇玲，你口口声声的战士的意义，那你有尽到身为青雀城大小姐的义务吗？别忘了你的父母是怎样战死在战场的！”队伍后面又有人走上前，是个面露怒色的灰发青年，那一双暗绿色的眼眸紧盯着寇玲，无端的让人心底发寒。 “雨鬼我们已经挡不住了，现在火鬼又从另一边打算夹击青雀城，身为青雀城的一员，为了青雀城牺牲有什么不可以！难道你想看着青雀城破，你带着他们逃到红景城，看着我们被雨鬼屠城吗！” “……要去也是我去祭祀，你们逼两个孩子去死做什么!你以为我就想离开青雀吗！那是我家！”寇玲向寇舷喊道，喊到最后她已经泪流满面。 寇舷明显不耐烦了，伸手就要拉她，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唐刀横亘在他和寇玲之间。 “贪生怕死，人之常情，只不过我刚刚和她有一笔没完成的交易，阁下是想要半路截胡吗？”燕棠神色懒懒，开口漫不经心的说。 闻言，寇玲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寇舷终于正视了从刚刚起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燕棠，不由得皱眉问道：“你是谁？插手青雀城的事，不怕被神器诅咒罪孽缠身吗？” 燕棠轻哼一声，终于不再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早就犯下了弥天大罪，又何必怕区区罪孽缠身？不过她答应给我的是神器的一半，青雀城可开不出和她一样的价码吧。” “你把她送回青雀城，让青雀城安稳度过这次的难关，只要你想，做城主都可以，别说区区神器。神器和人命比起来，又算什么？” 燕棠看着这个灰发青年，突然就好像看到了那个在枪林弹雨年代的自己。都是为了守卫自己的家园在所不惜。 只是可惜，家国家国，每个人出发点的立场决定了不同的命运和方向。 “我是燕棠，应该是你们说的外界人。我突然对你们对抗的雨鬼有点兴趣，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去感受一下前线战场？”燕棠向寇舷伸出手。 寇舷愣了愣，外界人的攻击力一向比他们本土的裂隙遗族要强大得多，燕棠这么个白白加入的战斗力，他又怎么会往外推：“当然可以，我代表青雀城感谢您。” “你明明是和我做的交易！怎么能出尔反尔！”寇玲急了。 “商人都是明码标价的，况且，我也并没有答应和你的交易，不是吗？”燕棠在寇舷的目光里凑在寇玲耳边轻声道。 “看在你还知道自己家是哪里的份上，我告诉你一句，就算你去了红景城，就算青雀被屠城和你无关了，那么如果有一天战火蔓延到红景城，红景城主知道祭祀你的弟妹能得到力量，那么他们也绝对活不久。你和青雀城的命运，早已牢牢地绑在了一起。趁现在，你还能好好想想自己能做什么，在祭祀之前保住你弟妹的命，而不是只会像个胆小鬼一样临阵脱逃，空放嘴炮。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第二十三章 引路青灯 燕棠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给寇玲造成了什么影响，但是就在她这几乎是算悄悄话的动作下，寇舷依旧有风度的站在一边没有打扰她。 月亮悄悄的爬上了天空，燕棠抱着唐刀坐在篝火边出神，寇舷坐在她对面，两人之间气氛安静到几乎诡异。 “接下来我们怎么走？直接回青雀城？”燕棠收起夜眠指环问寇舷。 寇舷却摇了摇头：“我父亲有个养子，叫寇风，他被誉为是青雀城百年来天赋第一人。他喜欢寇玲很久了，如果一起回去半路碰到他的话，少不得被他抢走哪个，一起走的话风险太大。再加上城中军队之前伤亡比较大，新的部队刚刚整合还在磨合期，更加不是寇风的对手。更何况寇玲的修为也不低，万一被她跑了到时候耽误祭祀就更糟糕了。所以哪怕燕棠大人您可以压制寇风，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还是兵分两路的好。” “你说的有道理，就这么来吧。”燕棠颔首。 最后决定的结果是燕棠带着寇玲，寇舷带着寇烟和寇淼，两方分开赶路。 翌日。 “如果可以，我不想和你动粗，走吧。”燕棠向寇玲伸出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燕棠刚刚的话起了反应，寇玲乖乖的伸出手去。 “嗯?”燕棠眼一扫，寇玲身后的寇烟正恶狠狠的盯着她。 “有点意思啊这个小家伙，这小眼神，估计看杀父仇人也差不多了吧。”方回九在识海自然也是看到了寇烟的眼神，不由得玩味道。 那又怎么样？反正这么小的小孩子，也只能瞪瞪眼而已，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这么残酷的。燕棠拉着寇玲边走边说：“青雀城在正北是吧，我带她先走了。” “……”方回九。 “……”寇舷。 “……”寇玲。 “……”一干护卫众。 寇舷暗地里扶额，这个名为燕棠的外援，方向感好像不是很好啊。 燕棠本就耳聪目明，更何况周围的人全都是一副无语的状态，她心里立刻知道自己肯定又走错路了。这种好像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是路痴的感觉，好像有点一言难尽。燕棠面无表情的对上一干人等。 “拿一盏引路青灯来。”还是寇舷先对身后的人摆了摆手，后面很快送上了一个不足巴掌大的小灯盏。寇舷递给燕棠说：“这是青雀城的专用引路灯，青色的光只会照着青雀城的方向，所以你用着它就能找到青雀城了。” 有这种东西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燕棠眼神幽幽，无声控诉。 寇舷轻咳一声，权当没看到：“燕棠大人，一路顺风，我们很快就跟上。” 燕棠翻了个白眼，从鼎内拿出一根白色的软绳，巧劲一扔，稳稳地裹在了寇玲的腰间，随后她拿出机关蝠翼，空中一抖软绳，寇玲就被她揽在了怀里。 “讲道理，小糖球，我觉得你十二岁长得太高了。这么适合撩妹的姿势不适合你来做，你还小。”方回九在识海里义正言辞的说。别以为他没看到，寇玲整个人都红透了，眼里小心心都快冒出来了好吗？ “身体又不是我选的，你怪我咯？”燕棠自己还是很满意自己这个身高的，起码不比她上辈子矮多少，而且星际九纪年，人们平均身高也有将近一米九了，她这个身高完全正常好吗，她可不想因为年纪和身高被人当成身娇体弱易推倒的小萝莉。 方回九偶尔也感受得到燕棠十分强烈的想法，他自己也清楚这是不可抗力，可是就是忍不住，好嫉妒寇玲啊。 “小糖球走上面，是不想碰到麻烦吗？”飞了一段时间之后，方回九又忍不住出声，明明露出机关蝠翼才更招人眼球吧，而且简直撩妹利器。 “……嗯。”燕棠可疑的心虚了一下，其实她只是觉得这个引路青灯很好玩，以前燕家各种小道具也很多，但是也没有专门用来寻路的，她只是很想玩一下不被乱七八糟的东西打扰而已。不过既然方回九愿意这么理解，那就将错就错吧，反正路上也碰不上什么东西。 正这么想着的的燕棠突然看到一点寒光！她在半空中揽住寇玲拉紧蝠翼在空中翻了个身紧急降落。 燕棠刚一落地，银甲就紧随其上包裹住了她。一棵树后走出来一个手持弓弩身着劲装的灰发少年。 “寇风？”寇玲惊讶的出声。灰发少年看到寇玲明显松了口气，继而阴狠的目光再一次的盯上了燕棠。 “你放开大小姐!”寇风把弩箭指向燕棠。 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燕棠磨了磨牙，被人从高空打下来的感觉本来就不怎么样，再加上寇风用的还是她极为擅长的弩箭指着她，简直想分分钟教他怎么尊重前辈啊。 想到就做，燕棠左手揽着寇玲急退，右手划过发梢握住指环。长弓在手打了个转，凑近脸庞时燕棠头一弹，牙齿咬住弓弦后立刻松开，送了寇风一个箭雨大礼包。 寇风没想到燕棠是个兵炼师，更没想到居然用牙齿也能射箭，更没想到本来是一根火箭是怎么突然炸成数百根火针的，所以他就悲剧了……好好一个俊朗少年被炸的衣衫褴褛，简直比乞丐还凄惨。这还是燕棠有意控制了火焰强度，手下留情了。 烟尘散去，寇风咳嗽着爬起来，一把寒光凛冽的长刀架在了他脖子上一拍：“和你说个事，我这个人比较讨厌别人拿武器对着我。一般敢这么干的，坟头的草都比你高了。” 可怜的寇风少年被燕棠这么一拍，立刻又脸朝下着了地，他挣扎着想再爬起来，却感到那把刀正放置在他的后颈。 势比人强，寇风只能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四肢张开脸朝下的样子活像只爬不起来的小乌龟。 寇玲本来还担心燕棠真的伤了寇风，但是看到寇风这个样子，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听到寇玲笑了，寇风更是连挣扎都放弃了，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生无可恋的气息。 为了救女神结果被大魔王打倒了，女神居然还笑了，觉得没脸见人了，现在我怎么办，在线等，急QWQ。 第二十四章 真谕血脉 寇风最后还是被燕棠放开了，被寇玲笑过的少年整个人阴云笼罩，估计再给他一个动手的机会他都不会再动手了。来自女神的嘲讽简直是超级大杀器。 “你打不过我，那就乖乖的上路，别耍小聪明，懂？”三个人的情况下，燕棠索性收起蝠翼，只提着一把唐刀，：“唔，从这里到青雀城应该不远了，有引路青灯应该也很方……便……” 燕棠眼睁睁的看着引路青灯的青光颤巍巍的晃了两下，慢慢的熄灭了。寇玲的眼睛稍微亮了亮，但是燕棠拽着她的衣服，她不能直接和寇风说上话不被听到。 “……”燕棠沉默两秒钟，在心底默默道：“方回九，指路。” 方回九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笑声，不能笑，笑了小糖球绝对会恼羞成怒的。于是他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子：“你右前方那一丛紫色的花的那个方向就是了，变向我会告诉小糖球的，不要担心。” “没关系，没有引路青灯我也找得到路，你的小心思收起来。”燕棠仗着自己比寇玲高半个头，伸手提溜着她的领子把她牢牢的看在身边。 看着燕棠走的正确的路，寇玲眼里的哀怨之情都快溢出了。 “离城池越近，雨鬼应该越少，待会再走半小时稍微休息下。”燕棠看寇玲一边走一边龇牙咧嘴，联想到她不太正常的走路姿势，终于开了口。 听到燕棠终于松口说休息，寇风也忍不住松了口气，要是让他们一直走下去，他倒是没事，但是寇玲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耐力就不够了。其实寇风自己也在纠结，他是城主养子，偏偏喜欢上了寇玲，如果寇玲让他去救那对双胞胎，自己是去还是不去。现如今被燕棠所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为他解了围。 等到燕棠终于让两人稍微休息一下的时候，寇玲整个人靠在一棵树上瘫坐下来，简直是快要躺平了。 “这个真的是什么城主大小姐吗？”方回九不留余地的抹黑寇玲：“换成在燕家的时候，随便拉出来一个婢女都比她强吧。” 燕棠现在已经能对方回九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了，她抱着唐刀靠在树上闭眼小憩，白皙修长的手指摩挲在腰间越来越缩水的龙蛋上。明明出来的时候还比她的头要大，就这么短的时日里，已经比她的手掌还要小了，有点让人担心啊。 倏然，她睁开眼，看见从树叶之间依稀透出的金色阳光。 如此良辰美景，怎么总有不识相的东西来打扰呢？自从来了星际九纪年，她很难得才看得到和记忆里一样颜色的日光，这样居然也还有人打扰？ “好多雨鬼!起码两百多只！护卫队怎么搞的，这么多只雨鬼居然在离城池这么近的地方!”寇风没有再用他的弓弩，反而换了一把长剑。 “来多少都无所谓，这么弱的雨鬼除了碍眼没什么别的作用。”说话的功夫，燕棠已经七八箭射了出去。 寇风的剑还停在半空，但他的人已经一个打滚滚回了燕棠附近，再一抬头，果不其然，刚刚自己待的地方已经被炸烂了。可怜的寇风少年恶狠狠的盯着燕棠，敢怒不敢言。 “完美，这样一来，这条路算是彻底安全了。”只有方回九听得到燕棠在心里的话。 “……小糖球，你用涅槃之火感受一下温度。”方回九不敢直接说实话，只能隐晦的提醒一下燕棠。 “嗯？”燕棠用涅槃之火附着双眼，周围的场景阵阵扭曲，一个又一个半人高的东西正向着三个人爬来。 “这玩意，难道就是火鬼？“燕棠嘴角忍不住抽抽。 “应该就是了，话说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差不多的东西？”方回九认真的想了想，没想起来，放弃了。 “虽然我也觉得有点熟悉，但是我绝对没见过。”针雨对火鬼的作用不如对雨鬼来的直接，燕棠索性提刀自己上了。 就算火针因为稀释了涅槃之火的温度对火鬼的伤害有所降低，但是直接附着在刀上的涅槃之火的高温还是一刀一个的把火鬼一扫而空。 接下来的回城路上，燕棠每次以为已经没事了，就会冒出一大堆的雨鬼和火鬼来伏击骚扰他们，不光是神烦，更让她觉得自己身上插满了flag。走到后来，甚至寇舷带的队伍都追上了他们三个。 方回九在识海默默吐槽她这是有着正宗欧洲皇室血统的乌鸦嘴，当然，他这么怂，还是不敢直接说的。而且比起欧皇血统的乌鸦嘴，有更重要的事得和燕棠说。 “原来真的有祭祀就能获得力量的祭品？那对双胞胎的命可真是，啧。”燕棠忍不住咋舌。 “事实可能刚好相反，有最正宗真谕血脉的，反而是寇玲。”方回九详细给她说明了一下一路上他看到寇玲受伤之后那些雨鬼火鬼的表现。 “真谕血脉分阴阳两种，就好像正好对应着人的正面和负面两种情绪，既能祭祀给碎片，我猜，八成也能祭祀给鬼王。”方回九一边解释一边加上自己的分析。“混沌分阴阳，寇玲大概是真谕血脉中少见的混沌真谕。她的弟妹要是分别拥有阴阳真谕血脉的话，那么她一家应该就是纯血真谕血脉的后人。这一路上你碰到那么多伏击你们的雨鬼火鬼也可以解释的通了。” 燕棠头脑中灵光突然的一现：“咱们从火山中出来以后的路你都记得吗？” “都记着的，怎么了？”方回九纳闷。 “有个比较疯狂的猜想，到了青雀城要一幅地图就知道我的判断对错了，要是对了的话，那就好玩了。”不能说，这个想法太疯狂了，没有证据说这话完全就是个疯子。燕棠目光隐晦的扫过寇玲那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唯一看到这个笑容的方回九打了个寒噤，这是又要使坏了，但凡她露出这个表情，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看起来这一路被雨鬼和火鬼骚扰的不轻。 第二十五章 青雀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燕棠的猜想无限趋于现实，再度回城的路上简直是风平浪静。隔着老远就看到了青雀城的青石城墙。越是靠近下面，青石的颜色就越发的暗沉。 寇舷见燕棠若有所思的样子和她解释道：“这道城墙是青雀最后的守护，几百年来最危险的时刻，无数的雨鬼都死在城墙下，受到它们身上的水汽侵蚀，颜色就越来越深了。” 燕棠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右手搭在左肩，手指在肩上按特殊的指法轻敲了两下。 在场的除了方回九，谁也不知道这是属于燕家的礼节，代表着————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方回九在识海中一手撑着头，神色温柔的看着燕棠的动作。 一行人到了城下的时候，早已有人守候在城门，一帮五大三粗的汉子呼啦啦围了上来，燕棠见状向旁边移了几步，眼睁睁看着寇舷被人群淹没。 “欸？”燕棠在一堆汉子里发现了一个不和谐的身影。杏黄色的小裙子，也就到成年人腰间的高度，正在往人群里不停的挤，然而没等有一个人注意到她，她就被挤到了另一个地方。 感觉有点像燕堇小时候上街的样子，只不过燕堇偏爱黑白两色，冬天挤不进人群的时候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像是站不稳的小企鹅。这个倒是不像是企鹅，反而像个黄澄澄的小灯泡。 燕棠没忍住走上前，左手按住小女孩的肩，右手穿过发梢。这一次，夜眠指环没有幻化成任何东西，而是套在了燕棠的右手无名指上，随即，燕棠向前抬起右手，一阵威压就放了出去。威压并不伤人，只是无端的让人心口一闷，身体不由自主的向旁边偏过。几乎是瞬间，就给燕棠和小萝莉开了一条路。 “小糖球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小孩子了。”方回九在识海里目光幽幽，可惜燕棠完全看不到。 “挺可爱的，不是吗？”燕棠收回眼神。 小萝莉崇拜脸看着燕棠，满眼pikapika的小星星，然后她欢呼一声，冲出去抱住了寇舷的……大腿。 “哥哥！”小萝莉拽着寇舷的衣服往上爬。，寇舷赶紧托住她，向上一拽抱在了怀里。 “星儿怎么来了？”寇舷抱着小萝莉向城里走去，其他人也稍微的冷静了一些，开始跟着进了城。 “哥哥说给我带礼物了啊，说好给我做的拿得动的小灯呢？”寇星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盯着寇舷。 “额，这个……”寇舷求助的看向了燕棠。 “……”燕棠。 给自己用的引路青灯难道是给他妹妹的礼物？还被自己弄坏了？燕棠别过头去，好像没看见寇舷的眼神。 “……”寇舷扶额，这就很尴尬了。 不过寇星并没有一味的纠缠下去，她看到自家哥哥的目光转向了燕棠，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走了。 “哥哥，这个漂亮的小姐姐是谁？我可以娶她吗？”小萝莉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可以，她是我的，你哪凉快哪呆着去。”寇玲从旁边冲出来拉住燕棠的手。 “……”讲道理，我谁也不是好吗？ 小萝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燕棠不放，燕棠脸色不变的从寇玲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正想说什么，脑海里方回九幸灾乐祸的笑声就响了起来。 “可惜了可惜了，居然喜欢上小糖球这么个路痴，不过出门找不着家的这个级别也不太好找，是吧小糖球。”燕棠的脸刷的一下就黑了，方回九还没住嘴：“而且我们家小糖球自带神级模板欧洲皇室血统乌鸦嘴……” “方回九。”燕棠语气平淡：“就一个识路障碍，你要说几次？” 听起来是风平浪静，却其中暗含疾风骤雨。 方回九一滞，却并没有闭嘴，只是话锋一带：“小糖球你看那个叫寇星的小灯泡，现在的样子比刚刚可爱多了啊。” 燕棠一愣，下意识的看去，小萝莉已经眼泪汪汪的缩在了她亲哥的怀里：“小姐姐不喜欢我，蓝过，香菇。” “……”都快给她整哭了，到底是哪里可爱了？而且她刚刚脸黑是因为方回九！ 燕棠突然反应过来，卧槽，方回九你害我欺负人家小姑娘我还得替你背这个锅？！ 方回九在识海内嘴角微勾，就这么个还没人腰高的小丫头，还想和他抢人？也不自己照照镜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回九的心理波动没收住开始跑起了火车，燕棠很明显的感受到方回九的内心波动，脸色更黑了。 燕棠一路低气压走进了青雀城，周身五米以内空无一人，不论是连敢拉她手的寇玲和叫喧着要娶她的寇星小姑娘都乖乖装起了鹌鹑。 寇舷把燕棠一干人等带到了城主府，整个城主府看起来走的是类似于巴洛克风格的样式，但因为建造用材都是巨型成块的岩石，看起来分外的粗犷；但是走进了一看，却会发现岩石上的阴影处，都被细细的雕琢上了精致的图案。 城主府顶上是一块看起来是玻璃又像是水晶的镜子，阳光照射过镜子，被承接下来后，再反射到府中所有的角落。进入室内，也是由阳光直接照明的。 寇舷不好意思的让人给燕棠上了茶点：“叠镜还是几千年前有人带进裂隙的，估计燕棠大人现在在外面也看不到，大人第一次看到老古董吗？” “……”真·老古董·土包子·燕棠。 燕棠高冷的颔首没说话。 寇舷你替我找台阶下我谢谢你，但是不要随便就堵我的话好吗？ “我父亲应该是去别的城池找外援了，你先在这里稍等，我去给他传讯。寇风，你招待好燕棠大人。”寇舷吩咐寇风道。 “府里侍女吃干饭的哦，让我招待？”寇风目瞪口呆，他还想出去找女神呢。 寇舷深深看了他一眼，看的寇风乖乖的坐回椅子上。 等寇舷走了以后，燕棠随手放下茶杯，说：“你哥看起来，很像是狼啊。” 就刚刚的神态和动作，换成一只狼王做也差不多了。 寇风气呼呼的翻了个白眼：“哈士奇也那个色。” “……”你们兄弟两个还能不能好好和人说话了啊！有那么一瞬间，燕棠想把他们俩人道毁灭。 第二十六章 冤家路窄 燕棠在城主府的第三天，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城主。平心而论，这么个风流潇洒又不羁的美大叔真不像两个孩子的爹。当然，如果他没调戏到自己头上就更好了。 彼时燕棠因为在练兵场训练自己的技巧，想让夜眠指环化成兵刃速度更快一步，顶着正午暴晒的太阳不停的收放夜眠。方回九告诉过她，因为她本身是兵器的原因，虽然她的确可以成为驭兵师，但是前期的话，她强行调动身体里的金元素，会造成身体崩溃的反应。 “无所谓的，不论哪种手段都是变强的必经之路，我现在还能修炼，而且比起其他人来，我还能修炼星辰之力。少了一种大众认知极广的手段也没关系。”燕棠手指刚刚贴上夜眠，后者自动化成流光长刃瞬间成型。 “还是太慢了，为什么我非要把它挂在头发上。而且不用管它也不会掉下去？”燕棠想吐槽这点很久了，虽然发梢简单缠了两圈在指环上，但是并没有绑起来，就那么挂着，居然反物理定律的挂住了，为什么不会掉下来啊？？？ “清理者那帮人的科技水平还是值得信赖的，夜眠指环，真渊囚龙，启明星辰三种武器包括你们身体灌注的金元素，都来自于清理者的最强底蕴——法典之碑。它是最适合你的武器，在你附近你永远不需要眼睛就能找到，那帮清理者联盟的疯子是完全按照你们的身体打造的最适合你们的兵刃。如果说普通人加兵刃的威力是一加一等于二，天才或者妖孽是等于二以上，那么你和夜眠加在一起，是最完整的一。你就是夜眠，夜眠就是你，这就是那帮疯子创造你时的理念。” 我就是夜眠？夜眠就是我？如果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的话…… 正当燕棠有所明悟，想要再试一次的时候，一捧玫瑰花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下意识的，一把唐刀从手上闪了出来。 “小姑娘不要这么凶嘛，你在叔叔的练兵场叔叔都没说什么，怎么突然就动刀动枪的。多不好，来，还是玫瑰适合你。” 燕棠眼睁睁的看着那么一大捧的玫瑰花落在了自己怀里，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抱了个满怀。 “果真是人比花娇。”灰发男子这样说道。他随手抽出一朵玫瑰别到了燕棠的耳后，大红色的长袖呼了燕棠一脸。 玫瑰刺划破了燕棠的皮肤，燕棠一刀向上挑起同时后跳在地上滑出一道痕迹。那一捧玫瑰掉到地上，花瓣纷飞。 “他是先天。”方回九没有轻易动用银甲，却提醒了燕棠这么一句。并不是方回九不想为燕棠银甲授身，而是眼前这个先天已经有把他从燕棠身上剥离的能力了，所以，绝对绝对不能被他发现…… 识海中，方回九不知何时覆盖上一层银色的面具，他把牙齿咬的死死的……要是他和燕棠的融合性再高一点……凭什么燕棠要受到这种对待！ “父亲！你又在做什么!”远处传来了寇舷的声音，灰发男子立刻变成严肃正经脸。 寇舷从门口极速冲过来，先是把燕棠上下打量了一遍，燕棠冷漠的把耳后的玫瑰扔在地上，目光紧盯着青雀城主。这个男人，极度危险!不管是残废了的靳封南，还是半步先天的冉襄，都没有给过她这种感觉。 “我这不是看看你找到的小朋友什么样吗？先试试她的身手如何。”青雀城主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寇舷看见地上的玫瑰，头上青筋直跳，他就是再傻，用膝盖骨想也能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压抑着怒火说道：“你带回来的那些人我已经安置好了，祭祀大典的准备也差不多了，就等着你决定最终时间，还不赶紧回去准备会议！” “我知道了，小舷你长大以后就不可爱了，和城里那些老头一个德行。”青雀城主挥挥袖，极快的又消失了。 看着青雀城主走掉了，寇舷松了口气，转头：“你没事吧，我父亲就这个德行，星儿也是遗传了他。” “没什么，这能有什么事，你来的也挺及时的，是来叫我回去的吗？那就走吧。”燕棠眼中笑意浅淡。 看到燕棠这个反应，寇舷下意识的松了口气，走在前面给燕棠带路。 然而在他身后，燕棠手中的唐刀一直没有放下。 没关系，一切都是因为我自己技不如人，所以，真的，没关系。不过是我多管闲事付出的代价罢了，总有一天…… 燕棠识海一片动荡，红色妖异的光辉逐渐扩散开来。方回九在其中眉头紧皱，却并没有联络燕棠。 燕棠跟随寇舷，第一次来到了城主府的会议室，本来只是漫不经心的扫过一眼，却发现，在座的基本都是熟人！ 绿意府。明月楼。 靳封南。苗曼婷。 还真是冤家路窄，燕棠抬腿向着靳封南走去。苗曼婷阴冷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寇舷看到这个架势，顿时明白了自己路上捡到的外援和自家不靠谱饭父亲找到的外援是互相认识的！而且，似乎好像还有仇啊…… “阿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靳封南看到燕棠明显是松了口气。如今的他不再坐着轮椅，整个人身形修长，宽肩窄腰，一身绣着绿意纹样的作战服让他显得格外清俊。 “你在半路就突然不见了，我很担心你啊。”靳封南抬手揉了揉燕棠的头发，不知为什么，燕棠只觉得鼻子一酸，好像突然有了好多的委屈。 不过燕棠到底还是那个曾经的燕家家主，委屈之类的情绪，来得快去的更快，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把靳封南的手拨开了。 青雀城主坐在主座上，看着两个人算是认亲一样，不爽的瞪了寇舷一眼，后者被瞪得莫名其妙，黑人问号脸，关我什么事啊？？？ “喜欢就让你父亲给你抢回去啊，在这装什么一往情深。”苗曼婷双手环胸，语气凉凉。 对付一个青雀城主燕棠可能不是对手，但是对付一个苗曼婷…… “你们当大小姐的都这么闲吗？怎么不担心自己的终身大事？”寇舷听到燕棠如此说，他不懂为什么燕棠要在大小姐和终身大事上加重语气，但是看到苗曼婷一瞬间变了的脸色，也猜出了这肯定是她的痛点。 感受到燕棠的心情轻快了，识海内部也逐渐平静下来。 面具之下，方回九笑的无奈又宠溺。小糖球还真是badbad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