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炮灰女配魏家女 - 春朝花 - 迟谨 夏至,京城 魏一裳由下至上打量初来的叶洺祯。 少年一席红衣,端庄自持,一双眸子如浸在春池。 他眼尾微红,眉峰上挑,墨发由玉冠高束,说不出的桀骜。 自这位探花郎初登诗会场,在场女眷便都失了闺阁女子的矜持,眸子或直勾勾或有意无意地挂在他的身上。 叶洺祯来前,漱玉诗会便早听闻他艳名。 据说金銮殿上一眼,长公主便属意于他。 探花郎做驸马素来是惯例,若非先驸马才病故三月不足,只怕登时便要请殿下将其封作驸马,绝了无数待嫁女子的心意。 起初大伙只以为这探花郎确实有些姿色,而今一眼,竟觉如天人一般。 “叶探花今日来漱玉诗会,是大材小用了。这里都是尚在学堂的公子或是不常出闺门的姑娘,一会儿叶探花可要放放水。” 安平县主是漱玉诗会的组织人,这探花来了许久,大家只盯着不说话,她自然要上前搭腔示好,以示主人风范。 叶洺祯冲安平县主双手作揖,“安平县主谬赞,诸位公子才思敏捷,我定当竭尽全力。” 叶洺祯长了一副好相貌,说话谦逊温吞,更让人有好感。 安平县主脸颊泛红,以团扇遮面,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快请入座。” 叶洺祯就座后,安平县主请大家饮酒。 一杯桃花酿入口,口味甜涩。 身为从四品家中庶女的魏一裳知道自己在这群人中身份微末,只是陪衬的绿叶,想必说不上几句话,便多饮了几杯好酒。 既是诗会,喝酒自然有诗词助兴,各种词藻堆砌起来也正适宜下酒。 忽听人群中一阵爆发的鼓掌,笑声如铃铛,她侧目看去,原来方才作诗的便是叶洺祯本人。 诗句好否魏一裳不闻不知,但贵女们这反应的确给面子,引得方才作诗的公子们都压不住眼中的妒意。 魏一裳将一颗冰镇过的荔枝送入口中,夏日暑气熏蒸,寻常官员家里可没有这么好的果子。 她只顾得上吃喝,酒没了便让人添酒,却没往叶洺祯的方向看上一眼。 一是不想,二是不敢。 按照剧情,她本该在这场诗会上剽窃朋友的诗为自己争脸,顺利与一见倾心的叶洺祯搭上话。 但她知道,她这样做的下场便是引得在场女子嫉恨,被安平县主施计毁容泄愤,更是在之后被人发现所做诗词是剽窃,名声一落千丈,只能在家中礼佛,不敢再出门。 只因她现在所在的世界是一本小说,叶洺祯是这本书中的万人迷男配,而被她剽窃诗词的朋友正是本文的女主。 小说中,她以女主的诗词在叶洺祯前露脸后,叶洺祯便对她好感倍增。 但后来叶洺祯发现诗词来自女主,就对她厌恶鄙夷,转而对女主死心塌地。 为了女主,他拒绝了很多对他示好的女子,如安平县主、长公主、尚书千金,甚至在女主与正牌男主成婚当天挥刀自宫,坚持为女主守身如玉。 当时,魏一裳看到叶洺祯挥刀自宫这一幕瞪大了眼睛。 但作者解释说,如此好的男二就算不给女主也不能便宜了别的女人。 彼时,魏一裳还嘀嘀咕咕地吐槽:“这万人迷男二招谁惹谁了?得不到女主可以终身不娶,古代医疗水平不好,挥刀自宫很容易伤口感染见太爷的。” 没成想,几个月后魏一裳竟然意外穿成了炮灰女配魏家女。 知道剧情的她自然想此生安安稳稳,绝不跟叶洺祯有任何瓜葛。 诗会进行一段落,气氛有些冷却,素来与魏一裳不怎么说话的安平县主突然叫到了她的名字。 “魏小姐。今日怎么这么沉闷,都没听你讲几句话?对了,你那个最负才名的姐妹怎么没来?若有她在,倒是更热闹。” 安平县主口中“魏一裳的姐妹”便是本文女主冯月巧。 此刻,魏一裳心中暗诽:难道不是安平县主你觉得冯家门庭浅薄才没邀请人家吗?哦,恐怕还有怕被人抢了风头的原因。 魏一裳起身,福了福身:“冯姐姐近日有些风寒,不便出面。而我才疏学浅,方才听着各位才思泉涌,念的诗句这般好,一下怯了场,绞尽脑汁都没想出什么好的来。让大家见笑了。” “那魏小姐觉得谁念的最好啊?” 安平县主似乎一定要魏一裳说出个所以然来。 魏一裳抿抿唇,方才她走了神,谁念的诗都没听进去。 唯记得书中叶洺祯说过一句“长平无绝夜,灯火照离人”。 “叶探花的诗极好。长平厉年征战,宛若没有尽头的长夜,但总有一盏明灯是为沙场战士们点亮,立意极好,深有格局。而今日阴雨蒙蒙,亭台之中点起数盏明灯,也极为应景。” 魏一裳像是做了一道阅读理解。 说罢,安平县主才闷闷不乐地让魏一裳坐下。 魏一裳一沾座,抬眼一看叶洺祯眼底的欣赏,再一看安平县主不悦的神色,才知道她这道阅读理解是做错了。 安平县主让她应答是为了拿她取乐,衬托自己的高雅,她竟没会意。 想到书中毁容的结局,魏一裳打了个寒颤,连忙用酒压了压惊。 好在安平县主没再刁难,依旧与大家谈诗舆情。 魏一裳喝的有些多了,便去更衣。 安平县主府邸太大,走廊弯弯绕绕,魏一裳吃醉了酒分不清方向。 偏生带的丫鬟翠儿也是个糊涂的,竟寻不到回亭台的方向。 正如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忽听见小花园假山后有人声传出:“县主对他有意,我怎能夺人所爱?” “小姐,县主有意无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叶公子对她有没有意。今日县主虽最为尊贵,可叶公子的目光却未在她身上停留,二人交浅言浅,并无端倪。倒是叶公子对小姐你十分瞩目,还夸了小姐诗好。” “说的是,叶公子是惜才之人,县主一个匹夫的女儿,胸无点墨,叶公子怎会对她倾心。再说,论家世,她上面还有长公主呢。” 魏一裳听这话有些熟悉,略一寻思想到书里仿佛有这段。 这话是工部尚书千金裴晓柔所说,那方才应承她的应当便是她的丫鬟。 不想横生枝节,魏一裳便拉扯着翠儿离开,两人在别处又绕了一会功夫,终是归了席。 这时,天公不作美,响起阵阵雷声。 安平县主方才贪恋诗会,不想与叶洺祯散的太早,然而此刻是不散不行了,毕竟家中没有准备太多客房。 致辞之后,安平县主散了场,起身送客。 众人纷纷往外走,魏一裳松口气,只想快点离场,再不与叶洺祯有牵扯。 然而心神不宁的她出门时竟然门槛绊了一下,因此踩住裙角,整个人不受控地向前栽倒。 眼看就要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突然腰间伸出一只手将她揽住。 魏一裳堪堪站定,那只手便抽了回去。 她看向手的主人,红衣少年已双手攥拳,温声道:“方才事态紧急,唯恐魏小姐玉体有伤,得罪了。” “多谢。”魏一裳冲叶洺祯点点头,态度疏离,跨出门去。 却听身后尚书千金裴晓柔的声音响起:“叶公子,再会。” 叶洺祯声音淡淡的,他犹豫了一会儿,“敢问是哪家的小姐?” “你不认识我?”裴晓柔声音有些震惊。 他竟忘了她的姓氏,却记得魏一裳的。 翠儿听着后面有好戏,将头扭过去,但被魏一裳拽了回来。 魏一裳压低声音:“看什么?不关你事。” 她带着翠儿上了马车,紧接着雷声便愈发大了,轰隆作响的声音听着有些渗人。 她让车夫将马车赶快一些,最好是下雨前赶回宅子。 “啪”一声赶车的鞭声响起,车轮滚滚向前行驶,魏一裳闭着眸子舒缓了一口气。 诗会的大关算是过了,她改变了剧情走向,应该就能作为魏家次女好好在这个世界生活下来。 刚松口气,她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宿主,察觉您改变故事走向,现已为您激活攻略系统。攻略书中男配叶洺祯,达成与叶洺祯成婚结局,便可获得丰厚奖励。】 【系统检测到叶洺祯对您的好感度为 20,请继续努力。】 【叶洺祯近日会归乡赴会,他老家在莒县,与宿主您现在的身份是同乡,宿主可赶往莒县,制造偶遇,提升好感度。】 魏一裳:什么!!! 她竟然还有系统这种金手指? 可她好不容易改变故事走向,让自己脱离被嫉恨毁容的命运。 系统却偏要她重蹈覆辙,去攻略一个被众贵女视作心仪之人的万人迷男配。 且不说位高权重的长公主,便是一个尚书千金,随便施施压,也够她爹这个劳苦功高从底层爬上来的侍郎喝一壶。 魏一裳拧着眉头思忖了半天,在心里问系统:“攻略成功有什么奖励?” 如果奖励不够丰厚,那做这有性命威胁的事情岂不是得不偿失? 系统:【宿主可获得加成:经济:黄金万两;权势:诰命夫人;能力:窥探心声;运势:心想事成,并有机会将获得之物带回现代。】 魏一裳:...... 这么丰厚的奖励,她的确没有理由拒绝。 沙场豁出性命的将军,寒窗苦读数十载的书生穷极一生都未必能获得其中之一的成就,而机会就在她面前。 条件仅仅是——攻略一个男人。 魏一裳睁开眼睛。 马车笼顶雨滴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像是击打在她心上的鼓声。 忽听一声马的长啸,有人勒紧了缰绳。 魏一裳掀开窗口的帘子看过去,只见恰好是叶洺祯的马车在路上被人拦住。 他同样有些疑惑地掀开帘子看过去,正好与魏一裳打了个照面。 他微微颔首,便目视前方。 拦马车的人骑着一匹骏马,深色飞扬地拿出一道令牌,对叶洺祯道:“探花郎,长公主有请,随我入公主府一趟。” 叶洺祯明显地皱起眉头。 第2章 主动出击 - 春朝花 - 迟谨 系统给魏一裳的任务是攻略叶洺祯,然而现在她却无能为力。 跟一群比自己家世地位都要高的女人抢一个男人,这很难成功。 叶洺祯自然也不敢违抗皇命,只立刻应下,令马车掉转车头往公主府的方向去。 叶洺祯的马车与魏一裳擦身而过,她望着叶洺祯的背影,暗诽:桃花债,最难偿。 几日后,叶洺祯入公主府的消息便在京中不胫而走。 人都说,长公主令叶洺祯入府一夜,弹琴弄瑟,琴瑟和鸣,后来更是连着召了几日,颇有将叶洺祯养作面首的意味。 魏一裳恍惚记得,某一日叶洺祯与长公主弹奏时,还有一个人在场,便是本文的女主冯月巧。 冯月巧精通音律,本是为长公主谱曲,那日恰逢叶洺祯在。 也正是那一日,叶洺祯对冯月巧动了心,二人经常借着以乐会友的名义在冯家一墙之隔处和鸣。 如今看来,心仪者众多的叶洺祯已经爱上了女主,这无疑让魏一裳的任务更加充满阻挠。 魏一裳躺在床上,放松心情。 她突然想到了系统的提示,上次系统提示叶洺祯近期会回老家。 这几日叶洺祯都在长公主处,所以系统也没有给她提醒。 那现在唯有她主动出击。 冯月巧与叶洺祯每日都会在冯府对墙和鸣,她便登冯家的门与叶洺祯会面。 她并没有告知冯月巧,而是借着给冯月巧送衣服之名去往冯家,由下人来通报一声后,便被请入了冯月巧的闺房。 她来的突兀,冯月巧难掩眼中的慌张。 冯月巧祖父是太傅,而今已告老还乡,父辈则因祖辈荫庇在京中行商。 因是商户,故京中官场子弟与冯月巧交往并不密切。 她也养成了独来独往的性子,唯有魏一裳被诸贵女排挤,主动认下冯月巧这个朋友。 多年来,冯月巧与魏一裳的关系和睦亲善。 书中魏一裳利用这一点接近叶洺祯,为了这个男人的爱排挤冯月巧,甚至背刺她,最后爱情友情双双失去。 魏一裳看着冯月巧,这个书中的女主着一身素色青衣,臂膀上带着攀膊。 因在闺中并无过多的妆容点缀,墨发只盘成一个高髻,看着温婉大方。 魏一裳将衣裳送给冯月巧:“上次好不容易购置了几匹浮光锦,想着入了夏,正是换新衣的好时候,就让绣娘制了一件衣裳送来姐姐。” “魏妹妹有心。”冯月巧让下人将衣服收下,拉着魏一裳到塌上,让人送上果子和茶寒暄着。 魏一裳本就是为叶洺祯而来,又知道冯月巧与叶洺祯正以乐会友,便将话题引到叶洺祯身上。 “前几日的诗会叶洺祯可谓是一鸣惊人,不愧是陛下钦点的探花,博学多才,相貌出众,听说还精通音律,令长公主十分欢喜。” 冯月巧闻言,握着茶盏的手一顿,随后她扯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我倒是在长公主府也见过一眼,果然青年才俊。” 魏一裳微微点头。 这时,系统提醒魏一裳:【宿主,攻略对象还有一个时辰抵达,请宿主做好准备。】 魏一裳垂着眸子慢条斯理地饮口茶,她一定要拖到叶洺祯过来。 “冯姐姐,咱们已有半月没见,我一直惦记着姐姐呢。今日来的晚,不如我就留在这里陪姐姐吧。” 冯月巧有些情急地说:“妹妹,你一个闺阁女子,外面过夜不太好吧。不若你明日早一些来,我们大可玩闹一整日。” “无妨的,来前我已经告知了父亲。” 见冯月巧欲言又止,魏一裳故意调侃道:“难不成姐姐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所以来要赶我走?” 冯月巧扯了扯嘴角:“没……没有。” 她战术性地喝了一口水,缓解心里的紧张。 只希望今天那个人他不会过来。 魏一裳特意选择晚一些过来就是为了今日碰见叶洺祯,所以她一直与冯月巧闲谈拖延时间。 冯月巧心想着今晚的事,一直心神不宁,跟魏一裳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着。 天黑下来后,冯月巧去梳洗沐浴,而魏一裳在房间里静等着。 系统的提示音也一直在响,直到听到系统的一句: 【宿主,您的攻略对象已到达,请移步到后院小池塘处。】 此刻冯月巧刚好不在,魏一裳便动身去了小池塘处。 这里是整个冯家最隐蔽的地方,除了一个不常用的库房和一个废弃的屋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冯月巧日常都会在院子里练曲,所以即便在此处与叶洺祯和鸣,平时也不会有人察觉出异常。 魏一裳将耳朵贴到墙上,在书中,叶洺祯一到就会在此处吹箫提醒冯月巧他到了此处。 片刻后,箫声果然响了起来,声音悦耳动听。 于是魏一裳也取出方才她在冯月巧梳妆台前拿到的箫,然后尝试着吹了一声,紧接着一声如乌鸦鸣叫的声音发了出来。 魏一裳顿时气笑了。 与原书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主不同,魏一裳对于音律一窍不通。 倘若想用出色的音律天赋打动男主,无疑是痴人说梦。 魏一裳尚作思考之后,便调整了策略。既然箫吹得不好听,魏一裳便将计就计。 反正隔着一道墙壁,墙后面的叶洺祯怎知道她究竟是谁。 果然,当叶洺祯听到魏一裳“动听”的箫声之后,明显停顿了好几秒。 他显然没想到,精通音律的冯月巧奏箫居然这么难听。 魏一裳知道对方已经误会了自己的身份,干脆再接再厉,奏箫奏得越来越大声。 好一阵之后,叶洺祯似乎终于受不了这种噪音了,墙后面的箫声停顿,紧接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叶洺祯离开了。 魏一裳的目的达到了,虽然过程并不光彩,但叶洺祯应该已经将奏箫的人认成了冯月巧…… 前期的叶洺祯将冯月巧引为知已,如今误会冯月巧奏箫这么难听,恐怕有好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来琴瑟共鸣了。 魏一裳勾起唇角,施施然地转过了身,却见冯月巧悄无声息地站在背后,不知何时到了场。 “冯姐姐……你怎么来了。”魏一裳顿时有些心虚。 冯月巧倒是没有怀疑魏一裳。 毕竟,除了她以外,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叶洺祯的存在了。 “今夜气温有些燥热,左右睡不着便出来走一走,妹妹怎么在这儿?” 说罢,冯月巧的目光往下移,便见到了魏一裳手里拿的木箫。 眼看着事情已经被发现了,魏一裳并不隐瞒,反而大大方方说: “我与姐姐一样,见天色不错,便想着出来逛逛。” 魏一裳扬了扬手中的木箫,又说: “先前去姐姐房里寻你一起闲逛,却不见姐姐的踪迹,正好见到桌上有一支漂亮的木箫,便借来玩玩,姐姐不会介意吧。” 只是一支木箫而已,冯月巧自然不会介意。 她摇了摇头,目光顺势看向了魏一裳身后的墙壁。 冯月巧自然不是闲着没事出来乱逛,而是惦记着她和叶洺祯的约定,如今见墙背后没有动静,冯月巧便误以为叶洺祯失约了。 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嘱咐魏一裳早些休息。 魏一裳目的达成,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天亮之后,她又接到了系统的新任务。 【宿主,检测到您的攻略对象叶洺祯遇上了麻烦,请宿主帮助他脱离困境,增加攻略好感度。】 魏一裳原本还在犯困,一听到系统布置的任务之后顿时来了劲儿。 她一股脑地从床上坐起身询问道:“麻烦?叶洺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 原来按照原书剧情,此时的长公主已经对叶洺祯芳心暗许,有意将叶洺祯养为面首。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叶洺祯一再拒绝,已经彻底惹怒了长公主。 今日长公主又派人将叶洺祯请进了府,不仅如此,她准备吩咐下人在叶洺祯的酒里下药。 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届时,叶洺祯想赖都赖不掉了…… 听到这儿,魏一裳顿时坐不住了。 这可是美救英雄的好时机,若是她能从长公主手里救出叶洺祯,无疑能趁机大涨好感度。 只是此刻算算时间,叶洺祯应该已经毫无防备地进了长公主府。 而魏一裳的身份低微,想要混入长公主府拯救叶洺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魏一裳眼眸微动,顿时将注意打到了原书女主冯月巧身上。 那冯月巧本就是长公主府上的音师,如果有冯月巧的帮忙,魏一裳想进长公主府就容易多了。 时间紧迫,魏一裳立刻去寻冯月巧,幸而她昨夜没有离开冯府,只是绕过一条回廊,便到了冯月巧的闺房。 “冯姐姐,你起了吗?” 时辰已经不早了,按理说,冯月巧该到长公主府当值了,然而里屋毫无动静,像是房中人还静静地睡着。 魏一裳想了想,又抬手敲了敲门,直到半刻之后,屋里方才传来冯月巧虚弱的声音。 “妹妹来了?进来吧。”冯月巧的声音里透着无力的虚弱,像是生病了。 果然,魏一裳入内之后,只见冯月巧脸色苍白地靠在枕边,双眼微微泛着一阵乌青,明显没有休息好。 “姐姐,你怎么了?” 魏一裳微微蹙眉,她走到桌前给冯月巧倒了一杯茶水,过程中冯月巧一直在止不住地咳嗽。 “昨日还是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魏一裳轻拍着冯月巧的后背,喂她喝下了水。 冯月巧神情虚弱道:“谁知道呢……许是昨日在院里坐太久,风吹多了头疼,染上了风寒。” 魏一裳顿时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寻个大夫来瞧瞧身体。” 魏一裳刚刚一动,冯月巧已经拉住了她的手腕。 “不必麻烦了。府中有大夫,院里的丫鬟已经去请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来了。” “那便好。” 闻言,魏一裳放下心,只是又很快想起了她来找冯月巧的目的。 如今冯月巧病得这么严重,定然是不能带她去公主府了,难道她要眼睁睁看着叶洺祯被长公主霸占,导致任务失败?! 魏一裳内心五味杂陈,正不知如何是好,便听冯月巧道:“好妹妹,你能不能帮姐姐一个忙?” 魏一裳见冯月巧都病得这么严重了,自然点头答应。 “姐姐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冯月巧道:“今日是长公主宴请叶家探花郎,我原本该去陪客弹琴,如今我生病了去不了,还请妹妹拿着我的腰牌帮我去长公主府里告个假。” 这可真是想要瞌睡遇见枕头了!正愁不知道怎么进公主府。 魏一裳自然答应,她拿了冯月巧的腰牌,又嘱咐冯月巧好好休息,便急急忙忙地朝着公主府方向去了。 第3章 乐师 - 春朝花 - 迟谨 公主府。 魏一裳拿了冯月巧的腰牌,门后侍卫不曾多盘问,轻轻松松就放她入内了。 魏一裳刚刚进后院,便被公主府的管事撞见了。 问清楚魏一裳的来历之后,管事顿时有些着急道: “冯乐师病了?她怎么挑在这节骨眼上生病,可如何是好?!” 魏一裳疑惑道:“难道偌大的公主府,除了冯姐姐之外,再没有别的乐师了吗?” 管事叹气道:“有是有。不过,那些乐师弹琴的技艺都比不上冯乐师,今日是长公主特意摆宴邀请叶公子,长公主知道叶公子素来喜爱音律,因此特意叮嘱了一定要让冯乐师陪客弹琴,讨叶公子欢心,谁想人算不如天算,冯乐师居然病了……” 长公主的脾性向来骄纵任性,若是因此办砸了宴席,惹怒了长公主,只怕整个公主府的人都要跟着遭殃了。 只有魏一裳知道,今日的长公主醉翁之意不在酒。 冯月巧的琴艺只是掩饰这一场宴会真正目的障眼法,不管有没有冯月巧,长公主最在意的只有叶洺祯而已。 魏一裳看着管事焦头烂额的神情,脑海里突然灵机一动道: “我有一个好办法,保证能让长公主心情愉悦的渡过今夜宴会,不知管事愿不愿意听我一言呢?” 闻言,管事顿时眼前一亮,急忙道:“快说。” …… 临近黄昏,宴会已经准备妥当,长公主一番精心打扮之后,由着侍女搀扶进了正厅。 此刻,叶洺祯已经等候多时。 叶洺祯是谦谦君子,风度翩翩,喜怒不轻易形于表面。 然而,这一段时间他被长公主苦苦纠缠,早就已经失去了耐心。 今夜,叶洺祯正准备向长公主说清楚自己的心意,他不想再被长公主纠缠着不放了。 “叶公子,请坐。” 入座之后,长公主用眼神示意身旁的侍女为叶洺祯斟酒。 那一杯酒水早就已经被长公主下了药,只要叶洺祯喝下,那她的目的就能顺利达成了。 叶洺祯看着面前满满当当的酒杯,并没有动手去端酒,他一心惦记着自己想对长公主说的话。 于是,他起身向长公主行礼道:“长公主恕罪,微臣有一些有话想对长公主说。” 长公主是一个聪明人,她原本就已经被叶洺祯拒绝了太多次。 如今叶洺祯刚刚开口,她已经知道叶洺祯想要说什么了。 “不着急。” 长公主一笑,岔开了话题道: “本宫知道叶公子爱好音律,特意请了府上最出色的乐师前来为叶公子弹奏。有什么话,叶公子先听完再说不迟……” 音方落,长公主身边的侍女已经拍了拍手。 随即,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魏一裳蒙着面纱进入了正厅。 长公主一心都落在叶洺祯身上,并没有注意今日的乐师有什么异常。 倒是叶洺祯看向魏一裳露出的一双眼睛,一眼就看出了她不是冯月巧。 魏一裳微微俯身行礼,“见过长公主,叶公子。” 这时,长公主的目光方才落到魏一裳身上。 她见魏一裳双手空空荡荡,并未抱琴,不由微微蹙眉道: “怎么回事?你的琴呢,本宫可是特意吩咐了要你来为叶公子弹琴。” 下一刻,却见魏一裳从袖口拿出一支木箫,她轻声道: “回禀长公主,奴婢早就听说叶公子爱好音律,造诣颇深,尤其是吹奏的箫声堪称天籁。” “今日长公主设宴邀请叶公子,奴婢实在不敢献丑,免得辱没了叶公子的耳朵,不如请叶公子为长公主吹奏一曲,奴婢也好跟着学习学习。” 闻言,长公主微微一怔,显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乐师居然如此大胆,敢当着她的面邀请她的客人吹奏木箫。 长公主下意识想发难,突然又听魏一裳道: “民间向来传闻箫声为定情之乐,叶公子箫声卓绝,若是能为长公主吹奏一曲,不仅长公主喜欢,恐怕还会沦为一段佳话啊。” 闻言,长公主突然觉得魏一裳的话还有几分道理。 她本来就不喜欢别的女子在叶洺祯面前卖弄才艺,分去叶洺祯的目光。 更何况,长公主确实想听叶洺祯为她吹奏一曲,留下一段美好难忘的回忆。 长公主面上露出笑容,她看向叶洺祯道:“既然如此,不知叶公子意下如何呢?” 叶洺祯自然不想答应。 且不说魏一裳刚刚提到的木箫为定情之乐一事。 叶洺祯始终认为自己爱好的音律只能为知己弹奏,不屑于在外人面前卖弄。 叶洺祯想拒绝,然而,魏一裳不等他开口说话,已抢先走到了他的面前。 魏一裳借着为叶洺祯斟酒的动作,俯身在他耳边,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酒里下了药。” “……” 叶洺祯看向魏一裳的眼睛,只觉得对方的眼神与声音都十分熟悉,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到底在哪儿见过。 魏一裳又继续道:“想要脱身,便按照我说的办。” 说罢,魏一裳将木箫放在了叶洺祯面前的酒桌上,随后又规规矩矩地退到了后面站着,不再有任何动作。 “既是长公主盛情邀请,臣自当从命。” 犹豫了一瞬之后,叶洺祯还是拿起了桌上的木箫。 虽然他一时之间想不起魏一裳到底是谁,但他突然对魏一裳有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不知不觉就按照魏一裳说的话照做了。 闻言,长公主顿时惊喜万分。 这叶洺祯的性子向来冷漠淡然,长公主还以为他会拒绝吹奏,没有想到他居然答应了。 长公主顿时期待道:“有劳叶公子了,本宫定然洗耳恭听。” 叶洺祯抬起木箫,缓缓地吹奏。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流逝而过,一曲毕,长公主仍旧一脸陶醉。 常言道,情人眼里出西施,更何况叶洺祯本就如此优秀,她已经被叶洺祯宛如天籁一般的箫音深深地迷住了。 “叶公子果然是才高八斗,文艺双全。” 长公主感叹完,有又一些自怜自哀道:“叶公子如此优秀,倒不知哪家千金才能入你的眼,配得上你呢。” 叶洺祯淡淡道:“长公主过奖了。” “我适才进入官场,为圣上效命,一心只想着实现心中抱负,暂时未曾考虑过成家一事。” 叶洺祯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想告诉长公主,他正醉心事业,无意考虑男女之情,更不会入赘长公主府。 然而,长公主早就看清了叶洺祯的态度,又岂会轻易放弃呢?! 长公主装作没有听懂叶洺祯的话,笑道: “叶公子心有鸿鹄之志,难能可贵,不过,常言道保家卫国,成家立业,自然要先将家事安置妥当,才能去考虑别的事。如今叶公子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若是有心仪的对象,不妨告诉本宫……本宫可以替你把把关。” 长公主在试探叶洺祯,只怕叶洺祯真的不识相地说出了那个闺阁女子的名字,那女子就要倒霉了。 幸而叶洺祯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回答长公主的话。 见此,长公主的目光再一次落到桌面的酒杯之上,她催促道: “叶公子奏箫累了,喝口酒休息片刻吧。” 音方落,长公主似乎是怕又被叶洺祯拒绝,直接举起酒杯先道:“本宫敬你一杯。” 随即长公主已经一饮而尽了。 “……” 叶洺祯先前已经听见了魏一裳的提醒,结合长公主的种种怪异表现,他几乎已经确定自己面临的是一场鸿门宴了。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是骑虎难下。 当着长公主的面,他不能拒绝喝下这一杯酒,否则无疑是对长公主撕破脸皮了。 叶洺祯抬起酒杯,借用袖口的遮挡低下头喝酒。 看似将酒杯一饮而尽,实则他暗中将酒水全都倒在了碗内…… 不多时,长公主便开始询问叶洺祯。 “叶公子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可有感觉不胜酒力?要不要去客房休息一会儿。” 叶洺祯自然而然地开始装晕,他一只手撑着额头,低声道: “微臣突然感觉有些头晕……还请长公主容臣先行告退。” 长公主笑了笑,又向着站在后面的魏一裳使了一个眼色道:“你扶着叶公子去隔壁休息。” 魏一裳连忙走上前,扶住了叶洺祯。 站起身走向殿外时,叶洺祯突然在长公主看不见的位置,握住了魏一裳的手腕,低声道:“魏小姐,我装得像不像?” 魏一裳微微一惊,没想到叶洺祯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 明明两人才见过一面而已,叶洺祯到底是如何认出她的? 岂不知诗会之后,叶洺祯对魏一裳留下了一些印象。 先前他一时没有认出魏一裳只是因为太过突然,倍感意外,如今已经反应过来了。 “还不够,你得彻底晕过去才能让公主府的侍卫们放松警惕。” 魏一裳方才说完,便见叶洺祯双眼一闭,竟真的假晕了过去。 魏一裳不过是一个纤细的弱女子,自然扶不住身量高大的叶洺祯。 幸而管事及时在门外出现,帮着魏一裳将叶洺祯扶进了客房。 管事将叶洺祯扶到床上,他累得气喘吁吁,还不忘嘱咐魏一裳道: “长公主稍后便到,我先去准备一番,你把叶公子的鞋袜脱下来,动作麻利一些,莫要耽误长公主的好事。” 说罢,管事急匆匆地离开了。 第4章 公子无心小姐有意 - 春朝花 - 迟谨 魏一裳唤出了一名身着琥珀色敞衫的男人,顺口交代了几句,便让他进了屋。 屋内余烟袅袅,香炉里烧着迷迭香。 叶洺祯斜躺在榻上细长的眉眼看似闭合,实则随时准备出击。 男人走上前,恰逢叶洺祯抬眼,双目相对之时,男人点了点头。 “魏姑娘让我来救你的。” 男人浅浅耳语片刻,听闻那边有脚步声移来,便不再言语。 门外,长公主已经唤走了丫鬟们,身边只有管家一人。 管家自是明白长公主的意图,浅浅指着门内,笑而不语。 这时,他们突然听见门内有异动。 长公主闻言,吃了一惊,刚想责备管家,顺便严惩奸夫淫妇,突然听得里面好似一位男人之音。 “哥哥你说,你开心了嘛?” 男人的声音传来,长公主大失所望,以为是跟一群美人竞争这探花郎,谁知他竟有断袖之癖。 叶洺祯缓缓才开口,“长公主姿色不俗,且知书达理,明媚动人。我这般,恐负了她。” 听到这里,长公主面露喜色,姿色被喜欢的人称赞,是很美好的事。 如此,似乎可以有所谅解,但她就是想要他,无论他怎么样。 男人轻柔的按住叶洺祯的唇,而后眼眸浅浅婉婉流转。“可若是长公主,依然要与你成婚呢?” 叶洺祯思忖片刻,“那么长夜寂寥,她将独自一人,战胜漫漫黑夜。陛下爱女,我的命尚且不足惜,多的是可以服侍公主的人。” 长公主在门外,此刻已是气急败坏,只想冲进去杀人。 彼时管家轻轻示意公主且缓缓,随他入后院商议。 二人来到后花园,管家跪下,对长公主说:“公主殿下玉体福泽,那只是一个区区探花郎,何足挂齿?奴才以为,这事即便成了,传出去,恐伤了皇家威严,又会使公主殿下沦于风口浪尖。如今无论他是对是错,且让他去吧,江山多才俊,公主何必一棵树挂卒?” 长公主想了想,还是有些气恼,咽不下这口气。 “哼,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长公主落下这一句,管家即刻会意。 “眼下漠北边境屡遭欺辱,公主何不举荐此人,借陛下之力,让他去漠北做官。那里环境险恶,能否活着到,能否活着回来,都是未知。他自己选的路,该受的罪,让他自行承担。” 管家一席话,公主瞬间恢复了仪态。 她扫了扫肩上的花瓣儿,恶狠狠的踩碎。 那边,叶洺祯见长公主没再回来,便知道自己大概已经脱身了。 他感谢了那个男人,让他带话给魏一裳,表达谢意。 魏一裳一直女扮男装,等在公主府外最近的酒楼。 她知道公主府的管家今天在,这位管家一直被称为明事暗帝,想必不会让公主胡来。 酒楼二楼的赌场人声鼎沸,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赌两把,毕竟自己玩牌骰子就没输过。 走进人堆里,她看到周围的人纷纷押注。 或是大或是小,随着骰子的转动,打开骰桶,即是命运。 没有现银,魏一裳想了想,把玉镯子押在了大上。 “喂喂喂,小伙子,这都是压钱的,不可以压首饰的。” 不识货的大爷,以为是冒牌首饰,嚷嚷着不可以。 “我这首饰很贵的~”魏一裳不服,直接叫来了赌场领事,核对一下玉镯。 “这成色……”领事在光下看了看大概,知道价格不菲。 他不清楚魏一裳的身份,只觉得这人估计人傻钱多。 “可以押!”领事把镯子放在了小那里,被魏一裳直接拎出来,还是押大。 “喂喂喂,小兄弟,你这样就不对了,怎么能乱改呢。”旁边的伙计指责魏一裳,但她丝毫不为所动。 一局开始,果然,大是赢家。魏一裳分到了一些碎银子,又全部押在了大上。 “小兄弟,赢了都是运气,你可别不知好歹,这么全豁出去,伤的自己呦。”旁边的伙计直觉是小,把一点点扔在了小那里。 “走着瞧呗~”魏一裳嘀咕着,而后安静的看着主理人掷骰子。 果然,还是大。 旁边的人见势头不对,又不信邪,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押小。 在常人的概念里,一个人不可能一直赢,赢只是运气。 随之而来的,就是粉身碎骨。 魏一裳依然选择了押大,这一次,依然是赌上了全部的身家。 “小兄弟,可别后悔呦。” “打哪儿来的,就得回哪儿去。” 在几个伙计不屑的声音中,骰子打开,还是大。 魏一裳把所有的钱收入囊中,但没留意到自己已经引起了赌场的注意。 “谢谢你,系统~”她能感受到押大会赢,知道是系统的功劳。 赌场的店主给了领事一个眼神儿,让他带着这位“赌神”去喝茶。 “茶?我不随便喝茶的。”魏一裳知道这是什么打算,没计划上钩。 “您这还可以提点儿别的要求。”领事毕恭毕敬的说。 “那就福源记的蒸饺,蔡茂楼的葫芦鸡,吴昌饭馆的糖醋排骨,还有鸽食荟的鸽子汤。” 魏一裳说了一大串,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当个撑死鬼的觉悟。看着领事无奈的表情,魏一裳把腿一翘,面不改色。 彼时,男人前来复差,很快找到了魏一裳。 “魏小姐,使命完成了。”男人名叫张忠,是魏府里少数效忠魏一裳母亲的人,跟魏一裳从小一起长大。 “等着吧,一会儿有好吃的送来。” 魏一裳笑着看向张忠,但张忠有些担心,怕这赌场的吃食“不干净”。 “我赢的钱~”魏一裳看出了张忠的顾虑,打开了囊袋,里面是满满的银子。 张忠知道,魏一裳看着古灵精怪,实则有勇有谋,不会让自己吃亏。 索性,他就留了下来,看魏一裳怎么“作”。 “如果不是为了攻略,当一条咸鱼,是很快乐的。”魏一裳突然这样讲了一句。 张忠满脑子问号,什么攻略?攻什么? 彼时,魏一裳脑子里的系统突然上线。 【宿主你好,检测到男配在这附近遇到了麻烦,请前往解决,增加好感值。】 魏一裳吐槽了一句,“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到处都是麻烦。” 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状况。 原来是尚书千金裴晓柔,知道叶洺祯要在这附近路过,特意在路边停下马车守株待兔。 “为了一个男人,值得么?又不是世上的男人都死绝了……” 话虽这么说,但想到自己的攻略目标也是他,魏一裳不由得一阵叹气。 这时,魏一裳突然留意到旁边包厢似乎也有人在等着看这场好戏。 她一个眼神示意张忠前去打探,很快张忠回来,原来是安平县主。 安平县主一向毒辣,自己前世就是被她毁了容,这一世无论如何,一定好生活着。 魏一裳想到这里,突然心生妙计。 她悄然来到楼下,只待那探花郎的车驾来到。 一身上等柔软面料青衣的裴晓柔,此刻正款步下车,此刻的她,依然无脑,也依然幻想。 她的面容带了些江南的韵味,五官圆润小巧,肤色亮泽,和谐安康的感觉。 叶洺祯的车被裴晓柔的丫鬟拦下,叶洺祯下车,裴晓柔走上前,刚想对叶洺祯说点什么,只见一个飞石突然打来。 裴晓柔为了躲避飞石,身子后倾,眼看着就要落地。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是叶洺祯。 四目相对,虽是公子无心,小姐有意,但那种感觉很美妙,让裴晓柔迟迟眼神离不开他。 叶洺祯很快放下了她,他的举止得体,并无不妥,只是为了救人。 但显然,裴晓柔并不满意仅限于此,她还想邀约叶洺祯一起进酒楼吃酒。 此刻,安平县主的婢女突然出现,笑盈盈的透着杀气。 “裴小姐,安平县主有请,就在这里。”随后,她满面笑容的摆了一个请的姿势。 无法拒绝的邀约,裴晓柔只得前往赴约。 她会经历什么,没有人知道。 魏一裳回到赌场的包厢,见张忠凝视着自己,笑笑缓解尴尬。 “小姐出手,是为了促成那段姻缘么?”张忠的眼神,在示意刚才的飞石。 魏一裳知道,张忠这个人思虑不深,不必告知太多。 “是想这样的,但显然,没有成功。”魏一裳敷衍的说了几句。 “小姐屡次救那个探花郎,所为何事?” 张忠有些不解,既然是为了促成别人的姻缘,何必这么屡屡出手? “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明白的。”魏一裳不再说话。 这时,门被推开,不是领事买回了吃食,是叶洺祯! “你?”叶洺祯有些担心刚才的事,上楼看看,恰巧推错了门。 他看向身着一身褐色男装,梳着发戴着青色网纱帽子的魏一裳。 “巧了,公主府救了你,还没答谢~”魏一裳也不客气,摆明了不白白救人浪费时间。 “天下的奇珍,只要叶某能办到的,都可以给魏小姐许诺。” 叶洺祯态度诚恳。 魏一裳听到系统在脑中响起,【宿主,检测到男配对宿主好感度提升至30,继续加油!】 “有一条西域流进本国的祖母绿链子,目前在拍卖行。如果探花大人有意报答,那就用这个作为补偿吧。” 魏一裳想到了前几日听到的消息,这条祖母绿链子价值不菲,如若收入囊中,那么可做的事太多了。 魏宅兴旺,第一步看它啦。 叶洺祯本想推门告辞,见酒楼领事带了吃食回来。 他跑的满面红光,出了些汗,手里拎着食盒。 “咦?少了酒怎么行?店里的醉海棠,辛苦带一壶上来。” 见魏一裳对这里这么熟悉,领事手心直冒冷汗。 他悄悄跟店家商议,在酒里下药,治治这个毛头小子。 第5章 宅斗要开始了? - 春朝花 - 迟谨 “叶探花,不介意的话,一起吃呀~” 魏一裳用筷子夹起一块儿糖醋排骨,嗅了嗅,白芝麻飘着香甜,入口软糯。 本就是穿书而来,没有那么多规矩想守。 看着有些不羁放浪的魏一裳,叶洺祯眼尾浅浅的上扬,刚想入座,就听得隔壁传来声音。 “裴小姐,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是安平县主的大婢女,人称“京城第一笑面虎”的晋随姑姑。 “县主饶命,臣女不知错在何处,举着如此巨鼎,真真折煞臣女了。” 裴晓柔虽是尚书嫡女,但母家强势,自小的麻烦都被母亲处理的差不多了,想法比较简单。 “妹妹既是要表现,不如就好好演示一番。” 安平县主怕是以为她装迷糊,毫不留情。 “待我吃完这顿饭,妹妹就可以回去了。” 安平县主指示晋随姑姑,“多点些好菜,今日我要好好'宴请'裴妹妹。” 这边,叶洺祯的眉心一皱,被魏一裳捕捉到了。 “叶公子可知,红颜祸水这个词?” 魏一裳放下筷子,冷冷的看着叶洺祯。 “其实,公子大可以冷眼旁观,任他人自作自受。”魏一裳挑眉,夹起一筷子嫩鸡丝。 “姑娘焉知叶某为此事愁?感谢魏姑娘箴言,叶某告辞。” 显然,叶洺祯有自己的思路。 魏一裳觉得,他想过去救人。 “叶公子如若这样出手,看似救人,但在安平县主眼里,怕是成了英雄救美人,对裴小姐更添几分憎恨。” 魏一裳笑着说,而后悄声给张忠交代了几句。 不多时,门口上菜储备桌上的那坛醉海棠,因为开了盖子,迸发出了浓郁的香味。 “叶公子不要多言,且随我来,这个忙我帮你。” 果然,酒香也传到了安平县主的房间,县主本就跋扈,眼下看着这坛酒还未进房,直接让晋随姑姑取了来。 “裴妹妹真是幸运,还有好酒。”安平县主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裴晓柔,而后斟满了酒杯,畅饮下肚。 两杯下肚,县主只觉得有些不适,便昏昏沉沉的倒了下去。 这可吓坏了晋随姑姑,她赶紧让人去叫郎中来,而后看了一眼裴晓柔。 “姑娘且回去吧,县主也只是同你玩笑。” 虽然晋随姑姑极力圆场,但在场的都知道怎么回事儿什么意思。 裴晓柔看到这里,赶紧跟丫鬟撤了,怕再晚一步县主醒来,事情还会有变故。 在路旁看到裴晓柔远走的叶洺祯,对魏一裳作揖,魏一裳敷衍的回了礼,而后问张忠是否打包了刚才的食物。 无论什么情况,吃的都是最要紧的,毕竟关系开心。 叶洺祯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魏一裳的背影,“可笑,可笑……” 【检测到男配对你的好感度提高到了40,恭喜宿主。魏家有意邀请男配去几家的私塾教书,请宿主接受这个任务,前往莒县相邀。】 系统突然说话。 啊,这分明就是用公家的钱,制造见面机会呀。 魏一裳不语,思索了片刻。 原著里魏一裳下线比较早,魏家的人没怎么写的具体,自己脑子里唯有母亲张氏。 是时候会会兄弟姐妹们了! 魏一裳和张忠回了魏府,她很快换好了衣裳。一身湖蓝色羽纱服饰,料子不名贵,但胜在色彩鲜亮。 “四小姐,老爷说让都去中堂。”小厮前来禀告。 原来,自己这个庶出的女儿,到头来只排行老四。 家中除了母亲,反正也没有特别想见的人,魏一裳懒懒散散的去了中堂。 中堂里已坐满了人,老祖母和大夫人方氏见到张氏,都礼貌的笑了笑,方氏招呼她挨着同样是侧夫人的林氏、徐氏坐下。 旁边,庶出的大姐姐魏新洛坐在下位,她的唇边有一颗黑色的美人痣,虽然生的美丽,但面容有些焦虑,不停的看向生母徐氏。 上位的是嫡出的二姐姐魏英紫,穿一身桃粉色丝缎衣,敞着的衣襟,看得出料子薄而透气,十分珍贵。 庶出的三姐魏莫晗拿着一只绣着明月清风的扇子,面相十分和善,不断给母亲林氏剥葡萄。 那边坐着的,是徐氏的儿子,长子魏长林,还有林氏的儿子魏长晟。 徐氏生了长子长女,却不是大夫人,想必一心想出头。 大夫人方氏膝下没有儿子,想必很有危机感,只待给女儿找一门好亲事长脸。 林氏生的好看,乖巧可人,一直笑着跟老祖母聊天。 原来,魏宅是这样,光是这一面,魏一裳就已经知道难度了。 “咳咳……”见人来齐了,魏老爷开始说今天叫大家坐一起的目的。 “咱们家和其他几家的私塾,应该请些好的教书先生来。毕竟是孩子们成长的地方,需要名人指引。” 魏老爷欲言又止,看了看老太太。 老人家没有急于表态,而是想听听接下来他会怎么说。 “想着,请这一届的探花郎来,给孩子们长长见识。”魏老爷说罢,一直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停顿了片刻,而后笑了笑,“这家里私塾的事儿,都是好事儿,我本不该干预。只是听说这探花郎人面桃花,不知是否肯赏脸前来。” 魏老爷即刻明白,老太太说的是这人长的太好,怕引发什么事端,不好收场。 近日京中女子的动向,想必老太太都有所耳闻。 “母亲说的极是。”魏老爷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接,突然长子长林开了口。 “儿子与这探花郎有过几面之缘,其人真可谓博学多才,若能得此人传授,想必家族可兴。” 方氏咳了几声,“倒也不尽然。” 她看向自己女儿英紫,她此刻倒也没什么过多的热情。但方氏转念一想,如若女儿能得名流指点,想必未来一门上攀的好亲事会有可能。 “不过,长林说的,也有道理。”方氏打着圆场。 徐氏见老爷与老太太意见不一致,没有冒然发言,林氏张氏也是如此。 “母亲,儿子想来,这个事儿,还得看探花郎的意愿。想着让两个孩子去请,母亲看如何?” 魏老爷的意思很明白,如果请不来就算了,这个锅,让探花郎背就行。 魏老太太还是不主张惹这样的事,但思忖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眼下,魏家已经有颓败之势,确实唯有让高人指点后辈,方可实现觉醒。 想到这里,魏老太太想到了另一个人。 第6章 彩色绢花 - 春朝花 - 迟谨 老太太说的这个人,正是魏一裳的舅舅,张举人。 他年少一发成名,而后经历了诸多打击,选择归隐,书里写的地点大概在叶洺祯老家附近。 魏一裳母亲张氏的娘家曾是富商,张举人也曾是红极一时的神童。 按书里的路线,魏一裳后来选择了礼佛,见到了自己的舅舅。 “听闻探花郎要回故里莒县拜会母亲及街坊邻里,儿子愿携重金前往,定要让探花郎大人同意。” 魏长林显然不知如今世道凶险,带着重金,恐生变故的事儿。 倒是魏长晟,听到这里不禁浅浅作笑。 “长林,一切还需听老太太的意思定夺,你不要妄自出头。” 魏老爷看了一眼魏长林,示意他先别说话。 “我这老太婆,所接触之人不多,唯有张氏的兄长张举人,令人印象深刻,学问真真透彻。”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只是而今,不知这张举人身在何处。” 按书里写的,平日里魏一裳都不发言的,如今想到了攻略任务,魏一裳上前,开了口。 “老祖宗万福,孙女也敬仰舅舅学识,之前的通信,舅舅说在莒县附近教书,可让大哥同邀。” 家里几个人都抬眼看着魏一裳,似乎对她的说法很吃惊。 之前一贯沉默不语的魏一裳,变的能说会道了? “一裳说的是。”老太太给了首肯。 “你们几个女眷,日常不常出门,不如趁此机会,和长林一道前往莒县邀探花郎……” 虽然是探花郎,虽然他生的那样好,但在魏家姐妹看来,他眼界高,只会对嫡出的女儿感兴趣,而且是对高门贵女。 既然没自己什么事儿,就不必趟这个浑水。 老太太话音刚落,大姐魏新洛就推说身体不适,二姐魏英紫一身霸气,不屑这种差事。 见她们二人都不接腔,三姐魏莫晗笑着说:“近日宫里来了绣活儿,还要去帮着做些手艺。既然还有四妹妹的舅舅,就让四妹妹去吧。” 老太太和魏老爷都看向魏一裳,她想到了,那么多人竞争的探花郎,自家姐妹是见都觉得不必。 “既是家族重任,孙女愿同长林哥哥一道前往。”魏一裳拱手,心里暗笑。 这任务,抢都不用,根本没人去嘛。 事情商定结束,长姐魏新洛拉住了魏一裳,邀请她去自己的小院儿坐坐。 不去白不去,正好了解一下魏宅。 抱着这样的想法,魏一裳来到了长姐的住处。 美人就是美人,不仅住处布置的非常得宜,绿植也修剪的别出心裁。 入口处一个靛蓝色花盆,色彩炫目,十分吸引人。 “姐姐好懂生活。”魏一裳还不知被魏新洛叫来的目的,只顾看着周围的陈设。 “都是打发时间罢了。”魏新洛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笑笑,时不时用袖子捂口,规矩学的十分明白。 但魏新洛的眼里,有些莫名的焦虑在。 “妹妹可认得探花郎?” “不认得,上次漱玉诗会有过一面之缘。”魏一裳显然不想暴露自己,免得招敌。 “听闻其人很有才学……”魏新洛欲言又止,“那祝妹妹一路顺风。” 魏一裳有些茫然,突然想到书里,这个时候,长姐的一个追求者冒充叶洺祯,每日给长姐寄送信件。 后来,长姐信以为真,答应了邀约,被人下药迷晕后实施了侵犯。 这不仅是整个魏宅的污点,更是其兄长再无出头之日的起点。 对她本人来说,这也是一辈子的脏水。 “长姐,我会算命。”想到那就是不久之后的事情,魏一裳淡定的想解围。 “十日之后的牡丹楼,会有恶人相约,请长姐千万不要赴宴。” 魏新洛有些惊慌,她没想到,妹妹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确实,她近期收到的信件,言语都是对自己的倾慕,也常提及牡丹楼相约,落款都是叶洺祯。 但这样私密的事儿,她连母亲都没有告诉,魏一裳是不可能知道的。 “多谢妹妹提醒。”魏新洛平日里跟魏一裳来往不多,这样一看觉得有些好感。 “颖儿,你去拿我前几日宫里得赏的绢花,给妹妹选一支。” 不一会儿,婢女带来了一个精致的镂刻木盒子,打开金锁,里面是3支颜色各异的绢花。 花瓣的色彩艳丽,花骨则是黄金雕刻,极是富贵。 魏一裳知道这个时候,自己高风亮节不好,反而遭人不解,便随手挑了一个。 “谢谢姐姐。”她没有问太多关于这绢花来历的事儿,何时领的赏?所为何事? 想来,这都是很私密的话题了。 “时候不早了,那我就回去了。”魏一裳觉得有些困,打了个哈欠,就告辞了,也没有太多的礼数。 魏一裳走后,婢女颖儿看着她的背影,嘲讽的说:“四姑娘这样子,教养不足。” “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魏新洛知道,眼下不是在意礼数的时候,宫里娘娘有意让自己进宫,这个节骨眼儿,自己竟没个主意。 且不说那个通信之人是探花郎与否,单就宫里的事,自己就是千百个力不从心。 魏一裳回去收拾东西,她看着自己有些寒酸的衣服,看着自己屋内简单的摆设,不由得觉得,好好攻略,发财真真是第一要紧的事儿。 第二日,魏一裳便和兄长长林一起出发莒县。莒县在东边,但马车显然没往东走。 “兄长,这是???” 魏一裳觉得方向有些不对劲儿,看了一眼长林,他正表情尴尬的解释。 “西边有一家药铺,待我采买些药材,留着路上所需。” 这话,魏一裳是不信的,路过的药铺都很多家了,什么药材,得专门挑一个地方? 到了地方,魏一裳在车里留意着那边的动向。只见药店的门牙子是个女人,皮肤白细,眉眼楚楚,五官带着些妩媚。 女人头上带着一个发带,一条麻花辫子婉婉下来,看着更显几分动人。 魏一裳等着看好戏,她悄悄下车,把帘子放了下来,自己来到了药店那里。 第7章 大刀 - 春朝花 - 迟谨 兄长魏长林明着是来买药,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女子看。 掌柜的是个聪明人,自是知道魏长林的意思,为了把药卖出去,一直让那个女门牙子招呼他。 显然,魏长林的长相不是那个女子喜欢的类型,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心思并不在上面。 看到这里,魏一裳叹了一口气。 魏家如今形势并不乐观,魏长林不知道上进,还迷恋市井勾栏的事儿,不务正业。 想到这里,魏一裳觉得古时的女子也是真真可怜。一辈子的幸福,不过三个男人。 一是父亲,决定了出身背景,是根基,是跳板。 二是丈夫,决定了一世的荣华与否,是眼光,是阶层。 三是儿子,决定了后半生在婆家的地位,是继承,是发展。 倒也不怪人家女子,明显是兄长有这个意思,不知道振兴家业。 魏一裳想来,这女子每日在这里工作,怕相好的也在这附近。 如今自家兄长前来,这相好的想必坐不住,必要来看看,盯紧自己女人。 魏一裳环顾四周,只见路边卖糕点的男人,长的五大三粗,一直在往药店那边看。 彼时,药店内魏长林表情难耐,正欲摸摸女人的手。 魏一裳走到那个糕点摊,看着男人说:“药店内有情况,你家女人让你去救火。” 男人微微颔首,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怒火。 他攥紧了拳头,也不顾铺子如何了,径直冲向了药铺。 魏一裳回到马车内,等着兄长回来。 不多时,只见魏长林被打的鼻青脸肿,回到了马车上。 “兄长怎么受了伤?”魏一裳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问魏长林。 “没有事,遇到了一点儿麻烦,解决了,我们快走吧。”魏长林擦了擦脸上的血渍。 一路兄妹二人并无多言,相敬如宾。 眼看着莒县到了,魏长林想着去打听打听探花郎的家在哪里。 岂料,一下车,就遇到了一个长相凶悍的男人,拽着马车就要钱。 魏长林并不会功夫,当即想赶紧回车上,让随行的家内小厮善后。 魏一裳看到那个壮汉身旁的破宅子门口,坐了一个看着精神不太对劲儿的女子。 女人挺着大肚子,像是还有不多时就临盆了。 “好汉且先放手,那是你家内人吗?”魏一裳下了马车,也不顾破宅的脏乱,没在意情况的危急,径直朝那个妇人走过去。 “你滚回去!少去烦她!” 一提到那个女人,壮汉情绪就十分激动,抑制不住的抖手。 “我有药,要不要试试给她?” 想到穿过来的时候,恰巧在精神病院做义工,给病人喂安律凡吃。 魏一裳口袋里,还有病人没吃的安律凡,孕妇吃也是安全的。 壮汉停住了,时间在那一刻仿佛静止了。 “你说,你有药?”壮汉反复的确认着这句话。 “是的,而且很见效。” 魏一裳知道,精神病院里的病人,很多都很善良,或许是因为太过善良,才得了这个病。 既然有药,她就想去救人。 “给她吃,如果她有事,我要你拿命换!” 壮汉指示着魏一裳,同时挥动了几下手里的大刀。 魏一裳进屋拿了一杯水,给妇人送服了下去。 药劲儿神奇,大概是现代科技的神力,妇人很快就恢复了精神状态。 她的目光不再涣散,而是囧囧有力。 此刻,看着魏一裳,看着那个壮汉,她落下了眼泪。 魏一裳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如果想彻底治好,需要终身服药。 她正有些沮丧,突然看到那边屋子里冲出来七八个孩子,大小不同,见了面都称呼那个妇人为娘亲。 “你们……”魏一裳正十分好奇,他们两口子怎么生了那么多孩子。 “这都是村里人欺负我们的证据啊……苍天啊……”壮汉见自己内人恢复了神情,十分激动,但看到那些孩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大哥,不急,这里有药,你们有这些孩子守护,以后村里人没人再敢欺负你们了。” 魏一裳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转身,居然看到了叶洺祯! “你……你怎么……” 此刻,魏一裳更好奇叶洺祯哪里来的药,是不是安律凡? 但是叶洺祯只是把药放在壮汉手心里,让他拿好,又低声给壮汉耳语了一番。 “真遗憾,只要能看到包装,就能确定……” 魏一裳想了想,也不遗憾,如果这个时代就有可以医治的药,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探花郎大人,真幸运,在这里遇到你。” 一旁的兄长魏长林,想跟探花郎寒暄,却发现探花郎的眼神,时不时落在自己妹妹身上。 “是啊,巧了。” 叶洺祯抿唇,而后看向魏长林。 “你们魏家老宅在江南一带,为何来了莒县?” 魏一裳没想到叶洺祯居然知道魏家老宅的位置,想必是做了功课。 “来请探花郎去家中私塾教书。我家四妹妹也是莒县人,顺道看看她舅舅。” 魏长林作揖,恭敬的想请探花郎前往。 “真是不巧,我已答应了太学的教书先生一职,贵府的私塾,还请另聘贤人。” 叶洺祯眼底有些犹豫转瞬即逝,他似乎在纠结什么,又似乎很是笃定。 “啊,那可真是不巧。”魏长林觉得尴尬,自己千里而来,被他人捷足先登了。 “魏姑娘的舅舅,可是那个名人张举人?”叶洺祯突然这样问了一句。 “是呀。”魏长林不清楚这里的渊源,只以为是张举人名声在外。 “那可真是巧了,这位张举人正是我的老师,每周都会来家里坐坐,今日正是他来的时间。” 魏一裳听到他这样说,有些吃惊。 书里只说了张举人后来教魏一裳礼佛,在寺庙安度余生,没有说其他的。 原来,命运的齿轮,早就安排了一切。 “可是……张举人目前……”叶洺祯突然不言,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儿。 “他怎么了?” 魏长林并不关心这位张举人,只觉得是徒有虚名的老登,靠着几分聪明,糊弄众人。 “先生有自己的方式……” 第8章 张家十四口人 - 春朝花 - 迟谨 魏一裳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状况下见到舅舅。他坐在叶家宅子的院墙上,左手扇着蒲扇,右边垂下来袖子,似乎没有了右臂。 “张举人,我是魏家的长子魏长林,特来请你去家内私塾教书。” 魏长林深深作揖,只怕礼数不周,得罪了这读书人。 “迂腐~”张举人瞥了魏长林一眼,不为所动。 见此,魏一裳纵深一跃,也跳上了院墙,坐在张举人身旁。 “舅舅,我是魏一裳,你可还认得我?”魏一裳掀开头发帘,露出整张脸。 平日里有头发帘,看着魏一裳十分乖巧,眼下一掀开,倒是增添了几分俏皮。 “认得不认得,很重要么?” 张举人一句话道破话题,魏一裳很是钦佩。 “舅舅你看那儿……”魏一裳突然指向那边,张举人没反应过来,看向了墙外,被魏一裳直接推了下去。 魏一裳跳下院墙,看着舅舅,笑着说:“舅舅莫怪,我这也是急中生智。” 谁知,舅舅不仅没有怪罪,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妮子,不愧是我外甥女,一样淘气。” 大家进了叶家屋内,魏一裳看到叶家虽然不算富贵,但叶母明事理,家教想必十分稳当。 叶洺祯向母亲磕了头,表达了感谢,随即问老师张举人:“老师身体如何?” “如你所见,跳的动楼。”张举人笑着说。 叶洺祯勾唇,他习惯了老师的方式,不觉得突兀。反倒是在座的其他人,都对这对师徒很是羡慕。 “我对进京无兴趣,但外甥女和妹妹在那里,怕她们受苦,去也无妨。” 眼下,张举人放话同意了,魏长林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一趟没白来。 “我还有些其他事要问老师,魏公子魏姑娘,你们……”叶洺祯似乎有事要调查,魏长林见状,识趣的带着魏一裳离开了。 走的时候,叶洺祯看了魏一裳一眼,眉眼浅笑,有几分客套,也有几分说不清的意味。 魏一裳突然想起来,书里极少的线索里,自己的母家曾是富商,那么财富都去哪里了呢? 舅舅还在这里,老宅又在哪里呢? 这一抹疑问,魏一裳想着还是问问舅舅,便拐了回去。 叶家宅子里,叶洺祯坐在了老师张举人身旁,看着张举人问:“老师,我父亲若干年前失踪,当时被人诬陷是张家所为,我还一度想不开……” “洺祯,都过去了……”张举人宽慰着叶洺祯。 “近日有人,在千里外的商县见到了我父亲,我想前去查个究竟。” “洺祯,有时候很多事,不知道比知道快乐,你懂吗?”张举人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儿,突然,他站了起来,“你父亲,他可曾记得……记得我父亲当年……” 这时,魏一裳咳嗽了几声,进了屋,看向他们几个。 “方才觉得外面太热,想进来再避避暑。”魏一裳说罢,坐了下来,“舅舅,我也想了解一下外祖父的事儿。” 张举人回忆着当年的事,他恰巧在午睡,被人背出火场已经没了半边胳膊。醒来后,便听说自家宅子被烧,全家都死于非命。 那个时候张氏已经嫁入魏家,并不了解相关的事宜。 张家十四口人,都葬送在了火海中。 当天,叶家的父亲来张家干活儿,后来没了动向,刚开始说是死亡,后来是失踪。 “那么叶大爷,就是此案的关键了……”魏一裳看向叶洺祯,他没有言语。 商谈过后,魏一裳走出了屋,发现叶洺祯跟了上来。 “魏小姐可真是好生算计。”叶洺祯合上扇子,指向魏一裳。 “……”魏一裳一时语塞。 “先是救治病人,后是拐回来商讨,别以为我不懂你的心思。” 原来,叶洺祯以为魏一裳在故意制造一些场景,目的……目的是为了诱惑他。 看来不傻,看懂我的任务了? 魏一裳想了想,没有喜怒于色,而是在心里笑了…… “不及叶探花,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魏一裳想到了“双面人”这个词,想来,这叶洺祯虽然看起来温文尔雅,实则异常狠戾。 但是那次,他为什么要救裴晓柔呢?按这个性格,不应该的呀。 “在你的魏宅,你可以用尽手段,但我的眼里揉不进沙子。如果被我发现,你有所图谋,我会让你,粉身碎骨。” 叶洺祯眯起了眼睛,轻柔的拂去了魏一裳头上的树叶。 …… 魏一裳想到了黑寡妇,温柔的外表下,是穷凶极恶的内在。 这时,魏一裳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声音。 【宿主,检测到男主路过你所在的位置,是否要促成他和女主的见面?】 魏一裳没再理会叶洺祯,而是向门外看了看,但看了半天,都没看到人路过。 该死的系统,不会是坑我的吧。 魏一裳正纳闷着,突然看到一个乞丐走了过来。乞丐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上面还有洞洞,浑身脏兮兮的。 但即便如此,也能看到他生的五官俊朗,身高八尺有余。 魏一裳记得,书里男主正是一个穷秀才,后来考中了功名,成了状元郎。 这可是人脉啊,资源啊,大腿啊。 魏一裳一个激灵,眼神更加澄澈,她拦住了那个乞丐的去路。 “小姐有何贵干?”乞丐抬头,对上魏一裳的眼睛,有些不解。 “我们在做善事,邀请你……” 刚说到这里,魏一裳突然想到这是在叶宅,自己带他进去似乎不太好。 “你等着……” 魏一裳跑到了自己的马车那里,把兄长带的银两包起来,而后来到乞丐这里,递给了他。 乞丐一看是银两,皱了眉。 “无功不受禄,小姐且说,要我做什么……” 他之前似乎受尽了嘲讽愚弄,看起来异常云淡风轻,但也让人觉得唏嘘。 “你去京城,找到富商冯府,府上的冯月巧姑娘是我的朋友,你且带个话过去,说我过几日便去看她。” 魏一裳目标明确,制造机会,让男女主碰面。 “还有,你记得做一身好衣裳,梳洗打扮,别怪我没提醒。” 魏一裳说罢,笑盈盈的想走,突然看到乞丐还在苦苦思索什么。 第9章 这是男主? - 春朝花 - 迟谨 乞丐眼神淡漠的问魏一裳:“请问姑娘,如果冯姑娘问我何以为信,我该如何回答?” 魏一裳想了想,确实,没个信物,真的有可能以为是恶作剧。 她摘下自己身上的雕花玉佩,递给了乞丐。 “我们素未相识,姑娘不怕我拿去卖了?”乞丐眼尾狡黠,问魏一裳。 “不怕,我还有呢~倒是你,不怕去冯府是个陷阱么?”魏一裳眉眼微挑,反问他。 “见姑娘穿戴得体,这玉佩上写了一个魏字,想必是从四品魏侍郎的子嗣。” 乞丐这样一说,魏一裳心里暗暗感叹,不愧是未来的状元郎,远在千里之外,都知道京城的人。 “你说的没错,快去吧。”魏一裳刚想走,被乞丐扼住了手腕。 “姑娘不问问我名讳么?” 魏一裳想了想,她知道男主叫顾潇诚,所以没问,既然这样,多一句也无妨。 “那你叫什么?” “曾辰逸。” 好家伙,名字不对啊。 魏一裳有些吃惊,怎么回事儿?男主明明叫顾潇诚啊,难道换男主了? 不可能啊,按书里的描述,男主的五官长相,就是这样啊。 姓氏也能改么? “你从哪里来?是哪里人?” 魏一裳记得,按书里的描述,男主来自一个海岛,父母都是下海捕鱼的渔民。 “商县人。” 魏一裳心里开始嘀咕了:我去,这都是什么啊,商县?那不是中原么?男主不是来自一个海岛么? 这真的是男主吗? 魏一裳有些懵。 但是,此刻的系统,没有任何一句话,魏一裳想问问它,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好,记住你了,你且去吧。”魏一裳没再多言,拍了拍乞丐的肩膀,目送他远行。 刚想去马车上休息,兄长走了过来,问魏一裳,带的银子去哪儿了? “看附近有些灾民,就分给了他们。” 魏一裳知道,自己不宜暴露,此刻她涨红了脸,低下了头,像一个等待受罚的孩子。 兄长魏长林自是吃这一套,见不得女孩子为难。他想了想,反正也是好事儿,不如就这样吧。 “兄长,没有钱,我们怎么回去?”魏一裳随口问了兄长一句。 “这……” 魏长林想到,路上的吃喝用度,也是钱,现在没了钱帛,可如何是好? 正巧张举人来到了马车前,他看着这对“破产兄妹”,问起来:“你二人在商谈什么?” “老师,我们的钱分给难民了,回程可如何是好?”魏长林直白的说了,引得张举人哈哈大笑。 “你是想白嫖张某人么?没有银子相邀,如何信得过你?” 魏一裳见势头不对,赶忙说:“舅舅莫急,一切到了京城,再见分晓。” “你魏家,从不是个讲信誉的茬儿。”张举人想到了自己妹妹当年的事儿。 “舅舅先不要提旧事,眼下,平安前往京城,让我爹付了银子,才是当紧。” 魏一裳思路很清晰。 “出发。” 张举人淡淡的开了口,坐上了马车。 魏一裳知道,他有路数,但是魏长林仍心存疑虑,不知道这张举人行不行。 魏一裳在担心另一个事儿,自己交给曾辰逸的活儿,是让他通知冯月巧,给他们营造见面氛围。 但如果,这个曾辰逸死脑筋,不知道搭车前往,晚了若干天才到京城,那么带的话就没意义了。 一袋子银子,如何最大化使用,看的是这个人的本事。 魏一裳心里嘀咕:看他吧,或许能有惊喜。 一路上,似乎到处都是张举人的学生,有饭馆老板,有糖水店掌柜,甚至还有卖果子的。 魏一裳一行几人,蹭吃蹭喝,还被优待。 魏长林见这个形势,倒是有几分敬佩张举人,桃李满天下,到处都是人脉。 回到京城之后,张举人借口要去看看故人,提前下了车。 魏长林独自回去复命,魏一裳则是赶往了冯府。 不愧是富商,冯府门内的装潢很豪气,只是这时代,重农抑商,学子又都是学而优则仕的思想。 再怎么富贵的商户,看起来都是低人一等的。 魏一裳进了门,直奔冯月巧的房间。 冯月巧之前突感风寒,又接着来了月事,身体应该不怎么好。 但见了面,魏一裳发现冯月巧有些难掩的开心,很有精气神儿。 “妹妹,你让人说来这里小聚,我一直在想你哪天会来。” 冯月巧开了口,魏一裳心想,应该是和男主见到面,很开心吧。 “当时有个书生正好来京,就让他带话前来。”魏一裳为了避嫌,没有说朋友之类的话。 “妹妹可知,这书生是谁?”冯月巧言笑晏晏。 魏一裳仔细回忆书里的内容,自己的撮合,让他们提前见面了,但是男主曾在冯月巧儿时救过她。 “是我的恩公。”冯月巧温柔的笑了笑。 “真好,姐姐如此善良,遇到的都是好事儿。”魏一裳罕见冯月巧温婉甜美的表情,之前总觉得她压力很大。 “还要谢谢妹妹。今日尚书千金裴晓柔,恰好办一场演出,就在牡丹楼。妹妹可有时间?要不要一同前往?” 想到牡丹楼,魏一裳心里一颤,自己走了这些天,不知道长姐是否赴了约。 但看冯月巧这说法,应该是什么也没发生。 “时间自然有,姐姐容我回一趟家,换个衣裳,我再来。” 倒不是要打扮,只是魏一裳觉得或许是冯月巧善良,自己得回去探探近日魏家的事儿。 出了冯府,魏一裳遇到了叶洺祯。 “叶大人,也来看望冯姐姐么?”魏一裳打趣叶洺祯。 要不是攻略任务,她这辈子都不想跟这个男人有任何瓜葛。 叶洺祯的眼神极致冷漠,目光拂过魏一裳,却没有回应。 几天前,他在商县见到了父亲,但遗憾的是,叶大爷什么都不记得了,也组建了新的家庭。 他只记得当时有人说,张家得罪了京城权贵。 莒县的富商,如何能链接到京城的权贵? 叶洺祯知道,想实现抱负,铲除积弊,就要从这些事着手。 如今,能帮得上忙的,只有魏一裳。 叶洺祯只觉得这个女子虚伪,明明心里全是算计,外表却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牡丹楼。 碍于安平县主的喜恶,来观看演出的千金并不多。 裴晓柔神色焦灼,目光盯着门口,似是在等什么。 第10章 一个巴掌 - 春朝花 - 迟谨 来到牡丹楼,魏一裳在门口见到了满面红光的冯月巧。 不得不说,女主现在的状态太好了,皮肤吹弹可破,又有身段儿,任谁都会多看几眼。 “姐姐,你真好看。”魏一裳托着秀气的小脸儿,看着冯月巧。 “妹妹说笑了。”冯月巧笑了,那种明媚如骄阳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二人携手进了牡丹楼,裴晓柔的目光有了着落。 她一直在等冯月巧这个才女前来,想着附庸风雅。 “冯姑娘,魏姑娘,这边走。” 裴晓柔的丫鬟指引她们二人去了包厢,包厢里已准备好了好酒好菜。 大家见面,冯月巧和魏一裳对裴晓柔行了礼,而后落座。 魏一裳只觉得这座椅垫子分外凉爽,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从何而来。 “这垫子,二位姑娘可坐的习惯?”裴晓柔开了口。 “很是凉爽。”魏一裳开口,冯月巧随声应和。 “这是家父此次前往岭南带回的,又叫冰垫子,吸凉的面料,提前在冰喾里放置,需要用时取出即可。” 裴晓柔的父亲是吏部尚书,主管官吏晋升考核任用,位高权重。 这样稀罕的玩意儿,能有也不奇怪。 “裴姑娘好雅兴。”看着眼前的戏台子,正在上演一出《梁祝》,冯月巧附和夸赞。 “不及冯姑娘好才学。”裴晓柔早对冯月巧的才华有所耳闻,很是钦羡。 这时,窗外传来了一阵女性的骂声,女人声音尖刻,骂的人已经低头认错,还是不依不饶。 声音很大,三人都没再说话,而是细细听着。 突然,裴晓柔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笑容消失,赶紧让丫鬟前去确认。 “裴姑娘,可是有了什么不妥?”魏一裳问。 冯月巧还不知是什么事,但她直觉对方有事,不便问太多。 见魏一裳开了口,她便也专注看裴晓柔怎么答。 “啊,没有,只是这女子的声音有些像……” 裴晓柔顿住,一时没想到词儿继续说。 “家中私塾来了新先生,我和冯姐姐今日还要前往家中拜会,那么下次,再与裴姑娘相约。” 见对方状况窘迫,魏一裳明白自己和冯月巧先离开为宜。 裴晓柔没拒绝,而是表达了歉意,让她们先行离去。 刚出了牡丹楼的门,魏一裳就听到系统在说话。 【男配叶洺祯就在附近,请宿主稍后给尚书千金裴晓柔一个巴掌。】 我去,这是什么呀? 玩我呢? 给她一个巴掌,我还活不活了? 魏一裳心里,千万匹草泥马在奔腾,感觉脑袋里全是“魏家庶女,下场凄凉……”的警示词。 折腾吏部尚书千金,是跟父亲过不去,也是跟全家过不去。 自己没那个胆子,更没那个勇气。 如果裴晓柔问起来,自己总不能说,在跟她开玩笑吧,这玩笑是不是有点儿大了? 而且,这跟叶洺祯有什么关系,让他英雄救美? 想多了吧,那是个双面人,阴冷异常,根本会无动于衷好嘛。 而且,自己之前就没打过人,这下子,动手如果不麻利,该怎么办呀? 想跟系统沟通,但是系统什么也没再说了。 该死的系统,这什么逻辑? 魏一裳在心里骂了系统一万遍。 突然,魏一裳想到书里,这个裴晓柔家里有个哥哥,娶了个寻常人家的女子。 裴家二老都不太满意,家里无人尊重,她后来装疯卖傻,但内核稳定想出逃,给裴家带来了不少麻烦。 难道,刚才路上的声音,是裴晓柔的嫂子出逃被抓,挨骂的是裴晓柔的哥哥? 一段好姻缘,因为门第,成了这样了么? 魏一裳突然有点儿明白系统的意味,可这跟叶洺祯又有什么关系? 正巧,那边裴晓柔也出了牡丹楼,她的车停在门口。魏一裳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来到了裴晓柔面前。 “魏姑娘,你怎么?” 裴晓柔正惊讶她们还没离开,突然,魏一裳一个巴掌落了下来,虽然动作没那么麻利,但还是让在场的所有人吃了一惊。 “你……”裴晓柔按住左边脸颊,觉得有一点点疼,即便魏一裳没下重手。 “裴姑娘……醒醒吧,这样的事……不应该千百般回避,而应该积极解决。” 魏一裳一席话,让裴晓柔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实魏一裳也在猜系统的意思,她不知道对不对。 “我只是想让你清醒,这样一个大困扰,不能拖。” 魏一裳说罢,空气好像都凝结了。 她等待着自己的审判,等着被裴晓柔骂。 “那么,魏姑娘有帮我解决的办法了是么?”裴晓柔突然问出了这样一句。 啥?真是这样么? 魏一裳在脑中迅速思索裴晓柔嫂子的结局,终生困在裴家后院儿,当成一个疯子关起来。 如果可以,给她一个好结局,也给裴家一个不苛待家人的名声。 “姑娘随我来吧,这里不方便。” 裴晓柔没有生气,而是邀请魏一裳进牡丹楼里商谈。 冯月巧在一旁看的有些愣神,一时没反应过来。 意识到好姐妹跟裴晓柔进了牡丹楼,冯月巧刚想同去,突然看到二楼包厢,叶洺祯在那里。 他目光有些阴冷,快速关上窗,让冯月巧疑惑到底看到的是不是他。 不一会儿,一脸笑容的叶洺祯,出现在了冯月巧的面前。 “冯姑娘这是去哪里?” 叶洺祯长的好看,一双笑眼更是顾盼生辉,只让人感叹为何这是个男子。 “我……” 冯月巧先遇见的是叶洺祯,也有好感,但不知怎的,就是觉得对自己的恩人有那种悸动。 “魏姑娘刚才那一巴掌有趣,不知为何裴小姐没有生气?” 叶洺祯的眼睛看起来清澈的很,根本看不出这就是刚才那个阴冷目视一切的人。 “我也不知。” 冯月巧确实不知道该怎么答复,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我先过去了,怕魏妹妹有事。” 冯月巧告别了叶洺祯,向前走。 叶洺祯的眼神随即切换,他没有看冯月巧的背影,而是看向那边包厢。 “不按常理出牌,有意思。” 叶洺祯打开自己的扇子,眼神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赞许,随即而来的,是无尽的狠戾。 第11章 是气是羞? - 春朝花 - 迟谨 牡丹楼的雅间内,沉香屑的余味与佳肴的香气尚未散尽,气氛却已凝如冰霜。 裴晓柔的丫鬟怒目圆睁,一只手护在自家小姐身前,另一只手几乎要指到魏一裳的鼻尖上,若非主子尚未发话,只怕早已扑上来撕扯。 而被打的裴晓柔,却出人意料地平静。 她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发烫的左脸,那上面还残留着一丝火辣辣的疼意。 但她还记挂着被打之后的话。 她挥手斥退了激动不已的丫鬟,目光直直地看向魏一裳。 声音都带着急切:“魏姑娘,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魏一裳心中暗自为这位尚书千金的定力,喝了声彩。 换作旁人,挨了这莫名其妙的一巴掌,恐怕早就翻脸了。 她稳了稳心神,为自己方才那惊险万分的举动捏了一把冷汗。 系统的任务,当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上前,亲手为裴晓柔斟了一杯尚温的菊花茶,推至她面前,动作从容不迫。 “裴姑娘先润润嗓子,消消气。” 裴晓柔没有动那杯茶,只是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魏一裳这才缓缓开口解释道,其实也胡诌:“方才楼下那阵喧哗,裴姑娘听见了对吗?” 裴晓柔的眉心,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魏一裳继续道:“我若没听错,那声音,听着像是,裴家的公子,也就是裴姑娘的兄长吧?” 此言一出,裴晓柔的脸色骤然一白。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丝帕,方才的镇定瞬间土崩瓦解。 魏一裳知道,她猜对了。 她没有给裴晓柔回避的机会,步步紧逼:“而那位被辱骂的,想必就是裴公子的妻子,你的长嫂了。” “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子,嫁入尚书府,本就如履薄冰。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家婆母如此训斥,连带着丈夫都跟着颜面扫地。裴姑娘,你觉得,外人会如何议论此事?” 裴晓柔的嘴唇微微颤抖,说不出话来。 她也因为这事焦头烂额,在外面根本提啊不起头。 没想到今天居然被魏一裳当众说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是气还是羞。 结果,就听见魏一场继续说道。 “外人不会说你嫂子行事不端,只会说裴家门第高贵,却容不下一个身份低微的儿媳,说裴家家风严苛,苛待家人。” 魏一裳的语速不快,字字句句却如重锤,敲在裴晓柔的心上。 “今日在牡丹楼的,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事传出去,你兄长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你母亲会落得个‘恶婆母’的名声。而你,” 魏一裳的目光落在裴晓柔身上,变得格外锐利。 “裴姑娘你,待字闺中,即将议亲。京城哪家高门大户,会愿意娶一个娘家有‘苛待长嫂’名声的女子进门?他们会怕,怕你学了你母亲的做派,将来进了门,也是个搅得阖府不宁的主儿。” 一番话,如同一盆冰水,将裴晓柔浇了浑身通透。 裴晓柔彻底怔住了。 这正是她一直以来担心的问题。 从前她也只觉得嫂子出身低微,行事小家子气,母亲看不惯也是常情。 可随着年纪越大,看着家族对嫂子的苛待,她是越发的看不下去了。 可她在家里也是人微言轻,不会有人听她的。 但她知道,这么做,终究会影响到自己的终身大事。 可她能怎么办呢? 她只能一直逃避着,假装看不见家中的矛盾,以为只要自己不掺和,便能置身事外。 “你……你怎么会……”裴晓柔的声音艰涩,她想问魏一裳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又觉得这个问题实在多余。 魏一裳端起自己的茶盏,淡然道:“我那一掌,打在你的脸上,疼吗?” 裴晓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点疼,比不上你未来声名受损,婚事坎坷的疼。” 魏一裳放下茶杯,直视着她。 “你是个聪明人,却一直在装糊涂。有些事,躲是躲不过去的。我那一掌,不是为了伤你,是为了打醒你。这个家里的难题,你若不出手解决,它迟早会成为毁掉你的一块巨石。” 裴晓柔呆坐良久,眼中种种情绪交织翻滚,最终,尽数化为一片清明。 她像是被人从一场浑噩的大梦中强行拽了出来,浑身冷汗,却也前所未有地清醒。 她抬起头,看着魏一裳的眼神彻底变了。 她再也没有了警惕,反而充满了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希冀。 “那么,”她深吸一口气。 “魏姑娘有帮我解决的办法了,是么?” 【系统提示:叶洺祯好感度+5,达到45。】 魏一裳听到脑海中响起的声音,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赌对了。 可这关他什么事情? 难道他在门外? 魏一裳迅速的朝门外看去,但见门外并无异样。 她稍稍安下心来,把目光又放到裴晓柔的身上。 她就知道,这位尚书千金并非草包,只是被优渥的环境养得有些天真,看不透其中的利害关系。 只要点醒她,让她意识到这件事与自身利益休戚相关,她便会立刻站到自己这边。 而在另一间雅间的窗边,叶洺祯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玉骨扇。 他原本以为那一巴掌扇出去时,魏一裳怕是疯了。 一个从四品侍郎家的庶女,竟敢当街掌掴吏部尚书的嫡女,这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本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难看的闹剧,却没想到,局面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逆转。 雅间的隔音并不算绝佳,魏一裳那番条理清晰、一针见血的分析,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听过太多闺阁女子之间的争斗,无非是为了一件首饰,一句闲话,或是一个男人。 她们的手段或阴险或直白,但格局终究小了些。 可魏一裳不同。 她那一掌看似鲁莽,实则却是破局的最快手段。 她精准地抓住了裴晓柔的痛处,将一件看似与己无关的家务事,与对方的切身利益牢牢捆绑,快刀斩乱麻,瞬间化被动为主动,甚至让对方对自己产生了依赖。 她这是故意拉拢?还是另有目的? 不过,他现在算是证实了,这魏四小姐,就是个满腹心机的女子。 看似天真,恐怕也是个藏着算计的阴狠之人,和自己倒是一路人。 叶洺祯的眼底,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欣赏。 他想起自己那桩毫无头绪的旧案,那些盘根错节的权贵关系。 或许,他需要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盟友。 他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而这边的雅间里,面对裴晓柔充满期盼的眼神,魏一裳终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如春风解冻,带着几分胸有成竹的神秘。 “办法自然是有的,” 她倾身向前,压低了声音,“不过,这需要裴姑娘你,完完全全地信我,并且,配合我演一出好戏。” 第12章 有价值 - 春朝花 - 迟谨 “如何演?又要演什么戏?”裴晓柔的声音里带着不确定的急切。 魏一裳并未急着揭晓谜底。 她将那杯推过去的茶又往前送了一寸,柔声道:“裴姑娘,在说办法之前,我想先问你一句。你觉得,你那位长嫂,是真的疯了吗?” 这个问题,问得裴晓柔一愣。 她张了张嘴,脑海中浮现出长嫂平日的模样。 时而呆滞,对谁的呼唤都置若罔闻,时而又会突然尖叫,将房中之物尽数砸毁,嘴里颠三倒四地念叨着她娘家的琐事。 府里请来的大夫都说是心病郁结,伤了神智,久而久之,便成了疯病。 “大夫,是这么说的。”裴晓柔有些不确定地回答。 “大夫只能医身病,难医心病。”魏一裳摇了摇头。 “在我看来,你嫂子不是疯,而是病了。病的根源,不在她身上,而在裴府。” “裴府?” “正是。”魏一裳的语气笃定。 “一个原本活生生的人,嫁入高门,为何会变成这样?无非是门不当户不对的看不起罢了。她出身普通,在讲究门第的尚书府,她带来的不是荣耀,反而是你母亲眼中的‘污点’。她不会吟诗作对,无法在贵妇的宴席上为你家增光添彩。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生儿育女,可偏偏肚子又不争气。裴姑娘你想,一个处处被嫌弃、找不到自身价值的人,日复一日地被禁锢在高墙之内,她不‘病’,又能如何?” 这番话,比方才那一巴掌更让裴晓柔感到震撼。她从未从这个角度去想过嫂子的问题。在她的认知里,嫂子嫁入裴家,是她高攀了,理应谨小慎微,讨长辈欢心。 她却从未想过,那份谨小慎微的背后,是何等的压抑与绝望。 魏一裳见她神色松动,知道她已听进去了,便继续趁热打铁:“所以,治病的方子,不在于请多少名医,喂多少汤药。而在于对症下药。病根是“看不起”,那药方,自然就是让她变的“有价值”。” “让她有价值?”裴晓柔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这如何做到?” “釜底抽薪,不如变废为宝。”魏一裳终于露出了狐狸般的微笑,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运筹帷幄的魅力。 “这便是我说的好戏。第一步,便是要让你嫂子的疯病,名正言顺地好起来。” 她顿了顿,确保裴晓柔能跟上她的思路:“你不能让她突然就好,那太刻意,会惹人怀疑。你要对外宣称,你母亲爱媳心切,遍寻名医,终于寻得一位世外高人。 这位高人说了,你嫂子的病,是神魂离散之症,需以她最熟悉、最热爱的事物来安魂定神,方可痊愈。” 裴晓柔听得入了神:“最熟悉、最热爱的事物?” “没错。”魏一裳点头,“我问你,你嫂子的娘家,是做什么生意的?她未出阁前,可有什么擅长的手艺?” 裴晓柔思索片刻,答道:“她娘家是南边来的,祖上几代都以酿造百花酒闻名。我听兄长无意中提过一次,说她未嫁之时,亲手酿的“桃花醉”,曾在当地的品酒会上一举夺魁,连知府大人都赞不绝口。只是嫁入府中后,母亲嫌这些是商贾贱业,便不许她再碰了。” “这便是了!”魏一裳一拍手掌。 “天赐的良机!这桃花醉,就是治病的绝佳药引!” 裴晓柔也个冰雪聪明的人儿,此刻已隐约猜到了魏一裳的意图:“你的意思是……” “对!你就说,那位高人开的方子,便是让你嫂子重操旧业,日日酿酒。以酒香为引,以专注为药,来收拢她涣散的神魂。如此一来,你母亲得了为媳寻医的贤名,你嫂子的疯病也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释。最重要的是,她开始做一件事了,一件她擅长且热爱的事。” 裴晓柔似乎在思考事情的可行性。 魏一裳看着她,抛出了计划的第二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当她酿出桃花醉之后,好戏才算真正开场。这酒,绝不能只在府里喝。裴姑娘,你要做的,是让它成为京城权贵圈里,一件千金难求的珍品。” “珍品?” “对。尚书府的门第,就是最好的招牌。你可以让你母亲,在举办宴席时,将这酒作为压轴的琼浆,限量供应。或是在拜访其他国公府、侯爵府时,将包装精美的桃花醉作为伴手礼。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此酒乃尚书府独有,是尚书大人那位养病的儿媳亲手所酿,产量稀少,非至亲好友不得品尝。” 魏一裳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你想想看,当那些贵妇人拿着你家的酒去炫耀,当朝中的大人们为了求得一坛桃花醉而对你父亲旁敲侧击,当你母亲因为这独一无二的礼品而在社交场上挣足了脸面时,谁还会在意你嫂子的出身?谁还会记得她曾经疯过?” “届时,她不再是裴家的污点,而是裴家的一个宝藏。一个能源源不断为家族创造价值和荣耀的宝藏。到那时,她在家中的地位,还会像现在这样吗?你母亲对她的态度,还会如此苛刻吗?一个能下金蛋的鸡,主人家只会好生供着,又怎会得拔毛呢?” “到时候,你的婚姻大事何愁没有着落,恐怕这京城的好儿郎都要踏破你们尚书府的门槛了,说不定啊,就连叶探花为了这桃花醉也要上你尚书府的门,到时你何愁没有机会接近他!” 魏一裳抛出最后一个重磅诱饵,所谓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 她想要苟活下去,最好还是不要处处树敌。 而此时隔壁包间的人听到魏一裳的话,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好一个魏家女,把他也当成了自己计谋中的一环。 魏一裳的一席话,说得裴晓柔呆若木鸡。 这个计策,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它保全了所有人的颜面,将一桩家丑,巧妙地转化成了一段“慈母爱媳、奇方治病”的佳话。 更可怕的是,它精准地抓住了人性的弱点,虚荣与利益。 它不仅仅是解决了嫂子的困境,更是为整个裴家,创造了一种新的、独特的社交资本。 何止是解决问题,这简直是点石成金! 裴晓柔看着魏一裳,第一次生出了敬佩之情。 这哪里是之前她忌惮的会和她争风吃醋的闺阁女子,这分明就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女谋士啊! 第13章 落地 - 春朝花 - 迟谨 良久,裴晓柔才问:“那我该怎么做?第一步,该如何开始?” “回家后,不要找你母亲。”魏一裳沉稳地指导。 “直接去找你父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别提你嫂子多可怜,那没用。你要告诉他,牡丹楼今日之事,已让你兄长沦为同僚笑柄。更要告诉他,你因家中恶婆母的名声,婚事将难上加难。一个家族的声望,比什么都重要。然后再将这以酒医心的计策,作为你苦思冥想出的解决之道,呈献给他。尚书大人是聪明人,他会明白其中利害的。” 裴晓柔用力地点了点头,将魏一裳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在心里。 她站起身,对着魏一裳,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万福大礼。 “魏姑娘,今日一席话,晓柔铭记在心。无论事成与否,你这个朋友,我裴晓柔交定了!” 魏一裳坦然受了这一礼,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裴晓柔这隐患解决了,稳了。 临窗而立的叶洺祯,缓缓将手中的玉骨扇合拢。 他一字不漏地听完了魏一裳的整个计策。 他见过的聪明女子不少,冯月巧的聪慧在音律诗画,安平县主的霸道在权术心计。 但她们的智慧,都未曾跳出闺阁的范畴。 可魏一裳不同。 她提出的,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宅斗计策。 她不是在教裴晓柔如何去“斗”,而是在教她如何去“经营”。 经营一个人的价值,经营一个家族的声望。 这种思维格局,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从四品侍郎家庶女应有的眼界。 他原本对于是不是要拉拢她,还有些犹豫,但现在他半分犹豫都没有。 她是一面盾,也是一柄锋利无比,却又藏于鞘中的宝剑。 她能斩断的,绝不仅仅是那些恼人的桃花。 她的思路,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若是用在他那桩被重重迷雾包裹的旧案上,那对他就是助力。 或许,他需要的,不止是一个盟友。 雅间之内,送走了裴晓柔的魏一裳,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椅子上,像一只被抽去骨头的咸鱼。 “一裳,你可吓死我了。”冯巧月早就来了,坐在一旁听着她们说话,早就冒一身冷汗了。 “你怎么敢,那可是尚书府的千金啊!” 魏一裳随即懒洋洋地摆摆手,端起已经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不下一剂猛药,如何叫醒装睡的人?”她喃喃自语。 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瞬间响起。 【叮!临时任务“一记耳光”已完成。奖励“生肌玉露膏”一瓶,宿主声望值+100。】 魏一裳撇撇嘴,声望值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倒是这生肌玉露膏,听着像是好东西,回头可以拿去当铺换点零花钱。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搞钱,然后躺平。 至于裴晓柔那边,她已经把鱼饵、鱼钩、鱼线都送到了对方手里,能不能钓上鱼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魏一裳对此,倒是有七八分把握。 毕竟,这世上没人能拒绝“名利”二字。 事实证明,魏一裳的判断,精准得可怕。 不过短短半月,一则奇闻便如春风般吹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尚书裴家那位疯了许久的儿媳,竟然好了! 起因是裴尚书夫人爱媳心切,访遍名医,终于从一位云游四海的高人手中求得一方奇特的药方,让其儿媳重拾旧业,日日酿酒,以酒香安魂,以专注定神。 这说法本就新奇,足以成为贵妇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更令人津津乐道的,是那酿出的酒。 此酒名为“桃花醉”,色泽清透,入口绵柔,回甘时竟有百花之香,仿佛将整个春天都饮入了腹中。 起初,这酒只是在裴府的家宴上偶尔露面。 裴夫人每每提及,都带着三分炫耀七分疼惜:“唉,这酒啊,是我那苦命的儿媳亲手酿的。高人说了,这既是她的药,也是她的命。每日只能酿那么一小坛,多了便伤神。我们府里自己喝都不够,实在是拿不出手招待各位。” 她越是这么说,旁人便越是好奇。 越是得不到,人心便越是搔刮得厉害。 很快,能在裴尚书家的宴席上喝到一小杯桃花醉,便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后来,裴晓柔开始将包装精美的桃花醉,作为伴手礼,送给几家关系亲近的国公府、侯爵府的姐妹。 这一下,便捅了马蜂窝。 那些没收到礼的,或是收到了却舍不得喝的,无不把这桃花醉传得神乎其神。 “听说了吗?长公主府上办赏花宴,皇后娘娘都问起这桃花醉了!” “何止啊!我听说安南王世子,为了给他老王妃祝寿,想跟裴尚书求一坛,裴尚书都面露难色,只匀了半坛出来!” “如今这京城里,送什么金银珠宝都落了俗套,若能送上一瓶尚书府的桃花醉,那才是顶顶有脸面的事!” 一时间,尚书府的门槛,几乎要被那些旁敲侧击求酒的人给踏破了。 裴尚书在朝堂上,都觉得自己的腰杆挺直了不少。 裴夫人更是成了贵妇圈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走到哪里都是一片奉承之声。 她再也不觉得那个儿媳是家族的污点,反而逢人便夸:“我那儿媳,就是个有福气的!不仅自己病好了,还给我们裴家带来了这等荣耀!” 而那位曾经被视为“疯妇”的尚书府长媳,如今已是府中至宝。 这日,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魏府后门。 裴晓柔亲自将一个沉甸甸的锦盒交到魏一裳手中。 她的脸上,再无初见时的骄纵与戒备,只剩下真诚与感激。 “一裳,”她如今已改口,直呼其名。 “这是新酿的一批桃花醉,我谁都没给,第一个便给你送来了。” 魏一裳打开锦盒,一股清冽的酒香扑鼻而来。 她笑了笑:“看来,这出戏唱得不错。” “何止是不错!”裴晓柔激动地握住她的手。 “简直是……点石成金!一裳,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你不仅救了我嫂子,更是救了我,救了我们整个裴家!” 魏一裳觉得自己这事做的算是值了。 第14章 需要一个妻子 - 春朝花 - 迟谨 总算是多交了一个朋友,魏一裳也体验了一把,上头有人的感觉。 前几日,安平县主在新诗会上想拿她的出身说事,说她一个庶女,不配与世家贵子走得近,不知道是听闻哪里的风声。 没想到裴晓柔当时便站出来,说她是自己的挚友,人品贵重,替她解围。 安平县主大概是没想到裴晓柔会为她说话,当场噎住了。所幸只是嘲讽几句,县主没放心上。 当时魏一裳觉得,裴晓柔这步棋,她走对了。什么雌竞啊?真无聊。姐妹们团结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儿了。 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强。 “安平县主最近没找你麻烦吧?” “她敢?”裴晓柔挑了挑眉。 “如今谁不想从我这儿得一瓶桃花醉?安平县主也不例外。为了点口舌之快得罪我,她还没那么傻。”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送走裴晓柔,冯月巧也恰好前来寻她。 冯月巧这段时间,也看见了裴晓柔对魏一裳亲昵的态度,有些疑惑。 “一裳,你,你竟真的能与裴姑娘化干戈为玉帛?”冯月巧掩不住其中的震撼。 “我一直以为,她那样的人,是绝不会与人为善的。” 魏一裳拉着她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将桃花醉推到她面前。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有时候,想要让一个人不与你为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觉得,与你做朋友,比做敌人好。” 冯月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看着魏一裳,只觉得眼前的姐妹似乎与从前不太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 姐妹两正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魏一裳的脑海中,却毫无征兆地响了机械的提示音。 【叮!关键任务发布:与叶洺祯正式缔结婚姻。】 【任务描述:以夫妻之名,结攻守同盟。他为矛,你为盾,扫清障碍,各取所需。】 【任务奖励:完成此阶段,宿主将获得“万贯家财”启动资金,及永久技能“洞察人心”。】 魏一裳:“……” 她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结婚? 跟叶洺祯? 这系统是疯了吗?这也太快了! 虽然,那万贯家财和洞察人心的奖励,听起来实在诱人…… 就在魏一裳对着系统任务抓耳挠腮的时候,叶洺祯的日子,却过得一日比一日烦躁。 他身为新科探花,又在翰林院任职,本该是一片坦途。 可实际上,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张由脂粉和香气织成的网里,动弹不得。 今日,又是长公主府的雅集。 明日,是安平县主的马球会。 后日,又是某某侯爵府小姐的生辰宴。 这些请柬,雪片似的飞来,每一张都带着不容拒绝的尊贵。 他推得了一次,推不了两次。 他本想借着翰林院修撰的身份,查阅一些陈年卷宗,寻找当年恩师张家灭门案的蛛丝马迹。 可他只要一出现在藏书阁,不出半个时辰,必然会有“偶遇”发生。 不是安平县主带着侍女前来寻一卷孤本,就是长公主派人来请叶修撰过府一叙。 他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无数双眼睛之下。 这些桃花,不是缘,是劫。 是阻碍他查案的巨大屏障。 商县的父亲,他总觉得怪怪的,感觉不像。 但又说不清楚哪里怪。 他只好再查。 这日,他好不容易寻了个由头,摆脱了翰林院的应酬,来到城西一家不起眼的旧书坊。 据他查到的线索,父亲失踪前的某一日,曾在这里出现过。 书坊老板是个干瘦的老头,眼神浑浊,似乎对谁都爱答不理。 叶洺祯耐着性子,挑选了几本看似无用的杂记,正要开口旁敲侧击地询问当年的事,一个娇俏又带着几分蛮横的声音,便在门口响了起来。 “叶探花!你果然在这里!” 叶洺祯的脊背瞬间一僵。 他缓缓回头,只见安平县主一身火红的骑装,手握马鞭,俏生生地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护卫,将本就狭小的书坊堵得严严实实。 “县主。”他微微颔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找你找得好苦!”安平县主几步走到他面前,不满的撅起嘴,“你这几日总是躲着我,说吧,是不是又想去见那个冯月巧?” 书坊里仅有的几个客人,包括那个干瘦的老板,都齐刷刷地看过来。 叶洺祯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县主说笑了,我来此地,只是为了寻几本书。” “书有什么好看的?走,陪我去城外跑马!”安平县主说着,竟伸手想去拉他的衣袖。 叶洺祯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他的动作优雅而疏离,却让安平县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探花郎……你……”她有些恼羞成怒。 “我屈尊降贵来寻你,是你的福气!别忘了,只要我一句话,你在翰林院的日子,就不会那么好过!” 赤裸裸的威胁。 叶洺祯的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冷光,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依旧维持着表面的谦和,微微躬身:“县主厚爱,洺祯心领。只是今日确实有公务在身,不便奉陪。” 安平县主明知他是托词,却也抓不住错处,只能恨恨的跺了跺脚,带着人走了。 书坊里恢复了安静。 但叶洺祯知道,他想从老板口中问出东西的最好时机,已经错过了。 那老板的眼神,已从浑浊变成了戒备。 他独自走出书坊,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她们的纠缠,看似是儿女情长,实则是家族势力的延伸。 他若应了谁,便是站队。 若都拒绝,便是得罪了所有人。 他需要一把快刀,斩断这些乱麻。 可他自己,不能是那把刀。 他又想起那个女子,她用的手段,看似离经叛道,却精准地抓住了每一个人的软肋。 对付安平县主这样的女人,讲道理是没用的,一味退让只会让她得寸进尺。 需要有一个人,一个更不讲道理,更“疯”,更“坏”,更豁得出去的人,来镇住那些人。 他需要一个妻子。 一个能为他挡住所有桃花劫的妻子。 一个出身不能太高,以免引起不必要麻烦的妻子。 一个足够聪明,能明白这是一场交易,不会对他痴心妄想,甚至在事成之后可以干脆利落离开的妻子。 魏一裳。 或许他之前的想法和计划可以试一试了。 她是侍郎府的庶女,身份不高不低,恰到好处。 她又是自己恩师张举人的外甥女,这层关系,能让这桩婚事显得不那么突兀。 而他更明白,这女子是个通透的聪明人。 他理了理衣袍,朝着魏府的方向走去。 第15章 系统小六 - 春朝花 - 迟谨 叶洺祯知道,既然他做不了那把刀,那他就去找一个,可以成为刀的人。 就在叶洺祯站在魏府外,想着要如何说服魏一裳和自己合作的时候。 他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提示音【检测到宿主急切需求激活系统】 “谁?” 叶洺祯忽然警惕的看向四周,发现没有人说话。 【宿主你好,我是你的系统大大小六,你可以叫我小六子】 叶洺祯再次差异的看向周围。 “你是什么人?”叶洺祯握紧手中的折扇,眼神阴冷。 【叮咚,现在发布任务,和魏一裳成亲,获得挡桃花技能】 叶洺祯一楞。 “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要找魏一裳成亲?”叶洺祯现在明白了,这声音只有他能听见。 【提示,魏一裳的任务也是要和你成亲哦?】 叶洺祯一愣,半天才消化这个事实。 “你的意思是魏四小姐也有这个什么系统?” 可系统却沉默了。 “什么意思?回答我。”叶洺祯急切的问。 【提示:问题涉及隐私无法回答!无法回答!】 叶洺祯“..........” 他换了个问题继续问道【那要是我不和她成亲呢?】 【完成任务奖励:失踪线索一条。】 【完不成任务将继续受到桃花劫的困扰。】 叶洺祯听见线索二字的时候,脸色沉了下来。 “你知道我父亲失踪的真相?” 【小六提示:只有完成任务才能获得线索哦。】 魏府,静雅的暖香阁内。 魏一裳正对着铜镜,百无聊赖地算着系统奖励的那瓶生肌玉露膏能换多少银子。 “小姐,您真要当了啊?”翠儿在一旁心疼得直咧嘴。 “留着干嘛?我又没毁容。”魏一裳打了个哈欠。 “换成银子,买点好吃的,买几本有趣的话本子,不比放在这儿积灰强?”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系统那个离谱的任务。 【与叶洺祯正式缔结婚姻。】 怎么结? 难不成让她一个闺阁女子,跑上门去跟人家说“叶探花,你娶我吧”? 那她还要不要脸了? 就算她豁得出去,叶洺祯那种人,怕是会当场把她当成疯子,捆了送回魏府。 这任务,简直是无解。 “唉……”她第四十九次叹气。 就在这时,张忠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古怪。 “小姐。” “何事?”魏一裳懒懒地抬眼。 张忠压低了声音:“叶探花来了。指名要见您。” “噗——” 魏一裳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她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睛瞪得溜圆:“谁?叶洺祯?他来干什么?找我?”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魏一裳定了定,内心几乎要当场跳起来给系统磕一个。 她清了清嗓子,恢复了一贯的咸鱼姿态,慢条斯理地对张忠说:“知道了。请他到花厅稍坐,上我珍藏的雨前龙井。” “是。”张忠领命去了。 翠儿连忙上前要为她更衣梳妆:“小姐,快!得换件像样点的衣服,头上的簪子也素了些……” “不必。”魏一裳抬手制止了。 她站起身,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素面朝天的自己。 “就这样去。” 但走到门口才想起,这不是要拒绝。 啊啊啊啊啊啊,老天爷啊…… 现在系统要她和叶洺祯结婚,她这素面朝天的,恐怕不行。 为了系统说的奖励,她又风风火火的跑回来。 “快,翠儿,把好看的首饰和衣裳拿出来,我要好好打扮一番!” 可当翠儿把她最好看的衣裳和几个相对华丽的银簪拿出来时,她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她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庶女,就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她想了想,有时候未必需要打扮。 叶洺祯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助力的“合伙人”,而不是一个貌美如花的爱姬。 然后,魏一裳慢悠悠地晃去了花厅。 花厅内,熏香袅袅。 叶洺祯端坐于客座,身姿挺拔如松。 他面前的茶已经续过一次,却一口未动。 他在等。 等那个让他破例主动上门的女子。 难道她真的有那个什么系统? 他准备,待会试探她一下。 可当魏一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他所有的预想,都被推翻了。 她穿着一身半旧的藕荷色常服,浆洗得有些发白。 头上只斜斜地插了一根银簪,脸上略施粉黛,却依旧素净得像一朵雨后初绽的栀子花。 看到他,她也只是不咸不淡地福了福身,便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让叶探花久等了,”她开口,声音清清淡淡。 “方才在看一本有趣的话本子,一时入了迷,忘了时辰。” 叶洺祯:“……” 他准备的一肚子开场白,瞬间被噎了回去。 他设想过无数种开场,唯独没想过,自己堂堂新科探花,在对方眼里,竟比不上一本话本子。 这一下,反倒是他落了下风。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她脸上没有丝毫那些千金小姐见到心上人该有的激动与羞涩,那双眼睛清澈见底,仿佛真的只是在看一个寻常的访客。 是欲擒故纵,还是,她真的对自己毫无兴趣? 叶洺祯心中,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动摇。 短暂的失措后,他迅速调整了心态,反而觉得,她越是如此,就越是印证了他的想法,她是个不会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合作对象。 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打破了这有些微妙的寂静。 “魏四姑娘。” 他决定开门见山。 “我今日前来,是想与你谈一笔交易。” “交易?” 魏一裳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帘,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地看向他。 “叶探花说笑了。你我之间,云泥之别。我不过是侍郎府一个无足轻重的庶女,而你是圣上钦点的探花郎,前程似锦。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交易可谈?” 叶洺祯心里冷笑一声,真会装? 魏一裳心里哀嚎一声,我也想谈交易啊,可是气场不能掉! 只能装作高冷的模样。 叶洺祯看着她这副滴水不漏的模样,心中那点被怠慢的不快,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欣赏。 他也不再绕弯子,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我想娶你。” 第16章 挡箭牌 - 春朝花 - 迟谨 魏一裳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她急忙看向叶洺祯。 叶洺祯看她震惊的样子,多半是确定了。 “你难道也有任务?”魏一裳下意识的问。 叶洺祯眉心一跳,果然! 但他装作没听懂的样子:“什么任务?” 魏一裳震惊后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娶我?” 虽然她很想立刻答应下来,但她真的很怕京城那些名门贵女把她撕了。 而叶洺祯这人表面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只有她知道他一肚子坏心眼,深不可测,和他成亲那就是与虎同眠啊! 系统的提示音又响起。 【提示:检测到宿主退缩,完不成任务将无法返回原来的世界哦】 魏一裳瞪大眼睛,什么?玩这么大? 叶洺祯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嘴角扬起又问了一遍:“魏四小姐意下如何?” 魏一裳叹气,只能弱弱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她想不通叶洺祯为什么突然要娶她?她怕是个阴谋。 叶洺祯早就想好了说辞。 “在下有幸听闻魏四小姐机智的为裴小姐解决了家宅之事,我观魏四小姐聪明伶俐,颇有城府,令我印象深刻,而我正好需要一位能为我挡去所有不必要麻烦的妻子。” 叶洺祯看着她眼神犀利“比如,长公主,安平县主,以及,京城里所有对我抱有不切实际幻想的贵女们。” 他顿了顿,观察着魏一裳的反应。 魏一裳听明白了,合着他就是来找她当挡箭牌的。 “为什么是我?我想这么好的事情,大有人愿意做。”魏一裳问道。 还装? 叶洺祯故作遗憾的起身道:“魏四小姐说的是,既然不愿意,在下也不好强人所难。” 说着就要走。 “慢着~”魏一裳想到了那些奖励,真真诱人,上前叫住了他。 叶洺祯背对着她嘴角勾起笑来,果然是带着任务的。 魏一裳走到他面前试探的说道:“叶公子何必这么着急,我也没说不答应,只是这成亲的事情也不是我能说的算!再说了,叶公子难道爱慕我吗?想必也不是。” 叶洺祯轻笑出声,魏一裳的话,怎么听都像是讽刺。 “你的出身,于我而言,恰到好处。”他毫不避讳地说。 “侍郎府的庶女,既能让那些公主、县主心生轻视,觉得你配不上我,从而将矛头对准你,而不是我,我有更多的时间来查案,又不会引来朝堂上过多的瞩目与政治牵扯。这桩婚事,于我而言,最为安全。” 这话说得,简直是赤裸裸的利用。 换作任何一个对叶洺祯心存爱慕的女子,听到这话,恐怕早就心碎成渣了。 可魏一裳听完,心里却乐开了花。 【系统,听见没!他自己说的!安全!方便!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咸鱼生活啊!】 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蹙起了眉头,露出一副被冒犯的神情。 叶洺祯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知道该抛出诱饵了。 “当然,这不是让你白白付出。”他沉声道。 “作为回报,我会给你你想要的。财富,自由,还有你想要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我们约法三章,第一不许有夫妻之实。第二,私下不许称呼夫君。第三,你嫁过来只是替巧儿做挡箭牌的,不要妄想我会对你动心。” “婚后,你我分居而住,互不干涉。府中中馈尽交于你,我名下所有收益,分你三成。你可以过你有钱有闲的日子,只是头上多了个‘叶夫人’的名号。在外配合我扮演恩爱夫妻,待到将来,时机成熟,你我便可和离,届时,我还会再付你一笔丰厚的补偿。” 说完,他便静静地看着魏一裳,等待她的答案。 他本不想给这些的,但无论她有没有带着任务,她都是一介女子,平白误了女子的名声也不是他的本意,就当做是补偿吧。 她听完之后,轻轻地笑了起来。 “叶公子,你觉得,我魏一裳,就值你名下产业的三成收益?”魏一裳明白,以后要面对的,是全京城女子的狂风暴雨。 她还不能多为自己争取一点精神损失费了吗? 叶洺祯的心,猛地一沉。 他设想过她会讨价还价,所以也并没有生气。 “是洺祯考虑不周。”他对着魏一裳郑重地拱了拱手。 “那么,依魏姑娘之见,想要多少?” 他将皮球踢了回去。 魏一裳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她心中早已打好了腹稿,此刻却故作沉吟,仿佛在认真思考。 “首先,”她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你我成婚,我为你挡桃花,这是事实。但你要明白,我挡的不是普通的麻烦,是皇亲国戚。这其中的风险,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所以,合作可以,但条件必须改。” 她看着叶洺祯,眼中闪烁狡黠的光。 叶洺祯平静道:“自然!” “五成。”她干脆利落地说道。 “你名下所有田产、商铺、宅院的收益,你我各半。账目要清晰,每月一结,白纸黑字,不得有误。” 这等于让他分出一半的身家。 好大的胃口! “其次,”魏一裳不等他反驳,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聘礼。我要风风光光地嫁。聘礼的规格,不能低于宗室郡主。而且,所有聘礼,婚后都必须是我个人私产,入我的私库,旁人不得索要,包括你。” 她这是在为自己铺后路。万一将来和离,这些聘礼就是她跑路的底气。 “再次,”她伸出第三根手指,语气变得更加强硬。 “婚后,我为叶府主母。府中上下,中馈财权,人事任免,皆由我一人做主。你,不得干涉。你可以在外做你的谦谦君子,但在府里,我说了算。而且,你需立誓,我为妻一日,你便一日不得纳妾,不得有任何不清不楚的女人。我要的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后院。” 她要扮演悍妻,自然要做足全套。一个连后院都管不住的主母,如何去外面悍? 叶洺祯听着她一条条罗列出来,脸上的表情不变。 半晌之后,叶洺祯缓缓开口:“好,我都答应你。”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条件。”魏一裳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抛出了最后的,也是最让他意想不到的重磅炸弹。 第17章 协议盟友 - 春朝花 - 迟谨 “我要一个明确的承诺。你我婚契,只为盟约。契约期间,你我只是名义夫妻,井水不犯河水。若有一日,你我任何一方想和离,另一方都不得以任何理由纠缠、阻挠。为表诚意,和离文书,我们现在就可以写好,一式两份,签字画押,各自收执。待到解约之日,即刻生效。” 叶洺祯低头失笑。 这盟约他去了大半身家不说,还被她拿捏! 不过,为了查清案子,他忍了。 他看着她,突然不自知的笑了。 那笑容,如冰雪初融,带着一丝释然,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兴味。 “好。” 他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 “一言为定。” 魏一裳立刻让翠儿把笔墨纸砚很快被呈了上来。 两人相对而坐,在同一张桌案上,一个写下了缔结婚姻的盟约,一个写下了分道扬镳的和离书。 两份截然相反的文书,墨迹未干,却共同见证了一场京城里最匪夷所思的交易的诞生。 魏一裳收好那份和离书,贴身藏好,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她看着眼前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名义上丈夫的男人,露出了合作以来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那么,叶公子,”她巧笑倩兮。 “从今日起,我们就是盟友了。” “是,叶夫人。”叶洺祯看着她的笑容,鬼使神差地,改了口。 魏一裳伸出手指摇了摇:“不不不不!现在还不是,我等你来上门提亲!” 魏一裳朝着叶洺祯挥了挥小手绢,目送他远去。 叶洺祯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外,魏一裳脸上的笑容却还未褪去。 她捏着那张薄薄的和离书,像是捏着一张通往新世界的船票。 “盟友……”她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这哪里是盟友,这分明是送财童子,是她通往咸鱼人生的VIP通行证! 翠儿看着自家小姐那一脸捡了金元宝的财迷样,实在无法将她与方才那个与叶探花唇枪舌剑、气场全开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小姐,您……您真的要嫁给叶探花啊?”翠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梦幻般的不真实感。 “那可是叶探花!全京城姑娘的梦中情人!” “梦中情人?” 魏一裳嗤笑一声,懒洋洋地歪回了软榻上,随手拿起一块云片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情人哪有银子实在。翠儿啊,你记住,男人都是浮云,只有揣进自己兜里的银子,才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好东西。” 她现在心情大好,看什么都顺眼。 她一箭双雕。 任务也完成了,还捞到了银子。 【系统,你听到了吗?五成!还有那么大一笔聘礼!发了发了!咱们这次真的发了!】 系统机械的电子音难得地沉默了片刻。 【叮——恭喜宿主超额完成谈判任务,初步锁定“形式婚姻”关系。奖励:美颜丹三颗,白银一千两。】 魏一裳眼睛一亮。 美颜丹!这可是好东西!在这个没有美颜滤镜的时代,这就是硬通货! 还有一千两白银! 她感觉自己已经站在了人生的巅峰,只等着叶洺祯抬着聘礼上门,她就可以正式开启自己的富婆躺平生涯了。 这一夜,魏一裳睡得格外香甜,梦里全是亮闪闪的金元宝和白花花的银锭子,堆成了一座山,而她就在山顶上快乐地打滚。 一场山崩地裂的风暴,正以魏府为中心,轰然引爆。 翌日清晨。 魏府的门口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官媒!是王官媒!” “我的天!你们看到外面的聘礼担子了吗?从街头排到街尾,都快看不到头了!” “听说是来给四小姐提亲的!” “谁?谁这么想不开……啊不,谁这么有眼光,看上了咱们府的四小姐?” 下人们的窃窃私语声,迅速蔓延至府邸的每一个角落。 魏侍郎正在前厅与幕僚议事,听到消息时,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甚至顾不上仪态,猛地站起身,声音都有些发颤:“你说谁?王官媒?她替谁家来提亲?” 前来报信的管家激动得满脸通红,几乎是喊出来的:“老爷!是叶探花!新科探花郎叶洺祯,叶公子!” “什么?”魏侍郎震惊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叶……叶探花?那个被誉为京城明月,连公主都求而不得的叶洺祯? 要娶他那个平日里扔在后院自生自灭、经常被他遗忘的庶女四丫头? 他是不是还没睡醒? 与此同时,后宅之中,更是翻了天。 老太太正在佛堂捻着佛珠,听到丫鬟的禀报,手一抖,撑着桌子站起来,满脸的难以置信:“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大夫人方氏正在对账,闻言,手里的账本“啪”地合上。 她素来端庄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龟裂的神情。 凭什么? 凭什么那样的天之骄子,会看上魏一裳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她的女儿,嫡出的魏英紫,论才情、论容貌、论身份,哪一点不比那个魏一裳强百倍?叶探花是瞎了眼吗? 其他几位姨娘和姐妹,反应也是各有各的立场。 一时间,整个魏府后宅,羡慕、嫉妒、猜测、诋毁,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锅煮沸了的毒药,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魏一裳,正被翠儿从被窝里挖出来,手忙脚乱地给她梳妆打扮。 “小姐!小姐您快醒醒!”翠儿的声音都在抖。 魏一裳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问:“怎么了?天塌下来了?” “比天塌下来还惊人!”翠儿激动地说道。 “叶探花,真的来提亲了!聘礼都送到门口了!老天爷啊,那场面,奴婢长这么大都没见过!” 魏一裳的瞌睡,瞬间醒了一半。 她走到窗边,悄悄推开一条缝往外看。 果然,只见府门外人头攒动。 她满意地勾了勾唇。 不错不错,这个盟友还挺上道,这排场,够我吹一年了。 她转过身,看着镜中的自己说道:“好了,魏一裳,奥斯卡影后,该你上场了。” 当她被丫鬟婆子们簇拥着来到前厅时,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有惊疑,有审视,有嫉妒,有不屑。 第18章 礼数嬷嬷 - 春朝花 - 迟谨 前厅,魏老太太、魏老爷、方氏等人,正焦急的等着魏一裳出现。 他们等的,是一个合理的说法,魏一裳这丫头,不显山不露水,怎么就吸引了那探花郎? 看这个阵势,探花郎估计是卯足了劲儿想迎娶。这就更让人匪夷所思,魏一裳究竟有何魅力? 赶往前厅的路上,魏一裳突然听到系统在耳边说: 【检测到宿主将有一堆麻烦,请不要前往前厅。】 我去,这等于晾着这堆家人啊…… 魏一裳想到这些,觉得未来日子会不好过。但想到攻略成功后,丰厚的奖励,魏一裳就让自己支棱起来。 一条咸鱼,支棱起来,就是一条支棱咸鱼,也变不成鲨鱼…… 魏一裳让丫鬟翠儿前往前厅告知一声,自己则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看着油灯发呆。 前厅里,讨论正激烈的进行。 “裳丫头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也没见病……”老太太看了一眼方氏,继续念佛珠。 “许是太激动,这些事儿,儿媳会处理好。”方氏见魏一裳的生母张氏也没来,皱了皱眉。 “长林,你们去莒县,你可曾见到什么端倪?”魏老爷问自己的儿子。 魏长林回忆起自己妹妹和探花郎的对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未见啊,爹,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老爷,这裳丫头有福气,嫁给探花郎,将来咱们一家都跟着享福,是好事儿啊。” 徐氏笑着说。她不是不知道大家的疑惑,她也有自己的疑惑。 但她从魏新洛口中知道,魏一裳帮她破解了那个局。 魏新洛让人抓住了那个男人,暗暗装在口袋里,打了一顿。 这样的事,能帮姐妹,是魏一裳这姑娘的善意。 对自己女儿好的人,徐氏自然帮忙。 “老爷,不管怎么说,我先安排一个礼数嬷嬷,教一下裳丫头礼节规矩,避免她嫁入叶家出丑,丢了魏家的体面。” 方氏见徐氏有意帮魏一裳说话,结合近日魏新洛和魏一裳的相处,她心里一狠。 “好好管教一下裳丫头,让她学会些规矩。”魏老爷赞许的点点头,一切交给方氏定夺。 媒人上门,谈了拟定的日子。但魏老爷不想庶女儿这样急就嫁人走了,拟定先定亲,一年后正式大婚。 商定结束,媒人回去复命,魏老爷看了一眼魏家的子女们,想着未来都该嫁娶,不由得叹了口气。 “老爷,都说庶妹结婚,得嫡姐先嫁,不如帮英紫也寻一门好亲事,两个女孩子一起风光出嫁。” 林氏在一旁,看着魏英紫的反应。这女孩儿平日里一副不亲近人高高在上的模样,不知道对自己的亲事,有什么想法。 “女儿并无想法,女儿可不想用什么手段,借着男人的力向上爬。” 魏英紫嘴上虽然不屑,但心里已经有了一股怨气。这魏一裳一个庶女,居然踏上了探花郎这班车。 魏英紫一直中意宋国公的儿子,但也只限在马球会上见过。那也是一位貌似潘安的公子,风度翩翩。 但她知道,门第不合,自己这小门小户的,登不上宋国公家的大船。 凭什么魏一裳就行呢? 所有人都这样觉得。魏老爷示意方氏多些调查,看看这俩人在干什么,有什么猫腻。 后院的魏一裳,在闺阁淡淡的思考人生。她想了想,自己最好弄些个营生,分散一下注意力。 既然是营生,就要思考干那个行当,怎么挣银子。 银子啊,好东西。 想到那日挣的千两白银,这不就有了启动资金? 魏一裳细细思索书里的情节,也想了想自己近期的所见。 眼下虽然重农抑商,但国家贸易开放,倒卖一些异域的器物倒不失为一个好行当。 但具体倒卖什么,魏一裳想了想街上的店铺,如今瓷器特别贵,不如就倒卖一些异域的器具。 想到自己的语言技能,魏一裳叹了口气。 这时,恰好魏新洛前来探望,她带了一些滋补的药材,让魏一裳炖汤喝。 “妹妹,听说你感了风寒,我给你带了滋补的药材,可助力痊愈。” 魏新洛穿着新制的缎面素荷色衣服,看着又贵气又凉快。 她三步两步来到魏一裳旁边,坐了下来,盯着魏一裳看。 “姐姐,我脸上可是长了什么不该出现的?”魏一裳问魏新洛。 “没……只是好奇探花郎为何在众花中,选了你……”魏新洛看着魏一裳的脸,把她的碎发捋了捋。 “未必是我的问题,那个探花郎瞎了也未可知。这些想法,都是把火往女子身上引的罪孽之源。” “倒也是……妹妹在想什么呢?” 魏新洛见魏一裳盯着自己的衣服看,不解的问。 “姐姐,你这衣服真好看,哪里做的呀?”魏一裳想到自己的银子有千两,不如再开一家衣服店。 只是,这个行当,原有的竞争者怎么做的,需要看看学学。 “还是那家祥盛记,多的是人在那里做衣服,只是价格有些高。” 魏新洛以为是魏一裳想去做衣服,说了价格高,怕魏一裳没有预算。 正说着,那边礼数嬷嬷就到了,魏新洛起身告辞。 “姑娘,老奴是大夫人身旁的刘嬷嬷,来给姑娘教习礼数规矩。姑娘,可得好生听话才是。” 礼数嬷嬷一脸横肉,看起来面相不善。 魏一裳瞬间明白了方氏的意思,不过是为了敲打魏一裳,让她别得意忘了形。 “无聊……” 魏一裳吐槽着。 “姑娘,且先站直,练习气度。” 两个时辰,魏一裳连口水都没被准许喝,站的脚疼。 厨房上了热汤,礼数嬷嬷也没问魏一裳的意思,直接端起来,一饮而尽。 她刚想赞叹这碗喝的舒坦,只听一声尖叫,礼数嬷嬷突然口吐白沫,死过去了。 翠儿赶紧去通报老太太和大太太,魏一裳则是来到了魏家的小厨房外,仔细听着里面厨子的说法。 “刚才给的银钱,够潇洒几个月了。”一个厨子笑哈哈的说。 “可知是谁给的?”另一个厨子说。 这时,空间好像都沉默了,里面不再有任何声响。 第19章 活过来了 - 春朝花 - 迟谨 魏一裳正疑惑着,突然看到翠儿来了。 “姑娘!急事儿!” 翠儿顾不上其他,拉着魏一裳就往她们的住处走。 “这么急,咋了?嬷嬷又活过来了?”魏一裳笑着问。 “可不,就是活过来了……”翠儿说罢,表情有些僵硬,“我请了郎中,来给她看看。” 魏一裳没说话,只觉得有意思。 她还没出嫁,麻烦就来了。未来,可能会有更多麻烦,她要做好心理准备。 【叮!系统请宿主安排郎中角色,给自己解围。】 解围?能有什么围? 魏一裳想了想,这嬷嬷是方氏的人,这样被折腾,想必方氏要拿她魏一裳做文章。 但是,到底是谁下的药,还未可知。 魏一裳让翠儿叫来了张忠,随后对着他和翠儿低声耳语了一番,安排了下去。 不多时,魏一裳和翠儿哭着回来了,见到躺在魏一裳床上虚弱的刘嬷嬷,一阵的嚎。 “嬷嬷呀,你这是怎么了,吓坏了我们……” 主仆二人哭的撕心裂肺,嬷嬷本就虚弱,这下子也解释不得。 “我给你叫来了郎中,嬷嬷你伸手给他瞧瞧。” 魏一裳轻轻拍手,一个头戴黑色郎中帽的男人进了屋,给魏一裳请安后,给嬷嬷看病。 郎中给嬷嬷左手号脉结束,叹了口气,又号了右手。 “嬷嬷,可曾有口干舌苦,腹部不适的症状?”郎中问她。 嬷嬷点了点头。 “那么,就不是吃坏了什么,而是脾胃虚弱的状况。我给你开个方子,你且服下看看。” 郎中说罢,就去开药。 “嬷嬷放心,你在这里的一应用度,太太说了都算在她那里,这几日你且安心养病吧。” 魏一裳装出一副菩萨心肠,刘嬷嬷看了,竟有些感动。她原是大夫人方氏安排来“指点”魏一裳的,完不成任务不说,还受了魏一裳的好意。 但她终是太太屋里的人,主人安排的,她必须要达成。 “姑娘,老身能起来,姑娘且继续保持站立,老身给姑娘指点指点。” 魏一裳心里笑了,这简直军训啊,还玩我呢?以为我看不出? 我这是去当盾牌型合伙人,不是去体验貌美如花吃香天下的,要什么规矩礼数? 真有那些,这合伙人未必就是我了。 魏一裳让翠儿端走了屋内的小食汤羹,自己按嬷嬷的说法,站在了院落中央。 夏日,正值晌午,日头火辣辣的毒。 魏一裳站了几分钟,便装作弱不禁风,晕了过去。 嬷嬷也不示弱,让翠儿拿一盆冷水来,打算给魏一裳来个“醒脸”。 翠儿没有去拿水,有些犹豫。 “翠儿,我的耳环可能忘在大姐姐屋里了,你去问问。徐姨娘如果在,顺便给她问声好。” 魏一裳醒了过来,算好了时间。 她刚才的意思,翠儿明白,是去请徐氏过来。 巧了,林氏也在那里,翠儿便把两位夫人一同请了来。 嬷嬷吃了中药,拉的厉害,到了茅房才发现,因为维修,已经落了锁。 这自然是魏一裳的计谋。 张忠见嬷嬷到处找厕所,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应声:“嬷嬷,徐姨娘好像去了四姑娘房里,你且去看看。” 刘嬷嬷无奈,只好赶往魏一裳院子里。 徐氏林氏刚到,就听到粗使丫头在叫嚷:“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又晕过去了。” 那边,刘嬷嬷回了来,见到徐氏,赶紧说:“奴婢让小姐休息片刻,但小姐坚持要继续站立。” 翠儿在一旁一改往日的厚道,“你放屁!明明是你让小姐保持站立,不然就禀告太太说小姐不懂规矩目无尊长的。” “这……”林氏见两方说法不一,想平了事端,“既是小姐,嬷嬷你就不必如此严苛。裳丫头,你也要体谅嬷嬷的严厉,是为了你早日成材。” “我自是懂得……嬷嬷的良苦用心……”魏一裳娇滴滴的回应着。 “只是,”魏一裳叹了口气,“嬷嬷肠胃不好,上午已然昏厥过去,怕是需要休息。” “老奴不需要……” 刘嬷嬷刚想说话,只听一声巨响,她没憋住…… 恶臭迅速蔓延开来…… “来人,快把这嬷嬷拖出去!”林氏用帕子捂住口鼻,让小厮进了屋,把嬷嬷抬了出去。 “裳丫头,你且休息片刻,我们去见见太太,看她怎么决定。” 徐氏挑的好时候,这会子,魏老爷正在大太太方氏那里午休。 见徐氏林氏火急火燎这个状况,方氏的管事嬷嬷只好让她们进了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魏老爷看着她们,有些吃惊。 “是裳丫头出事了……”徐氏看了一眼方氏,有些暗暗的喜在。 这些年,徐氏被正室用身份打压,无人替自己声张做主。如今方氏故技重施,她自然不会让这计谋得逞。 “老爷,那礼数嬷嬷,在光天化日下……”林氏在魏老爷耳畔小小的言语了片刻。 魏老爷一阵嫌弃,“既是如此,就把她打发了,送去庄子里。” 魏老爷处理问题及其简单,眼不见心为净。 “且慢,发生了什么?”方氏气度依然端庄,但眼神里有些狠戾在。 “那刘嬷嬷……”这边,方氏的管事嬷嬷在方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这样草率送人,万一冤枉了好人,可如何是好?”方氏笑着说。 “裳丫头一贯顽劣,如今这般,怕不是,受不了礼数嬷嬷的指教,想了个法子,送人走吧。” 方氏捂住嘴,笑了,“这孩子,也真是淘气。真看不上礼数嬷嬷,来给我说,我让她回来就是。” 在场的人,包括魏老爷,都沉默了,所有人都惊叹方氏逆天改变的能力。 这时,丫鬟来报今日的账目,多了魏一裳那边的一份。 方氏有些疑惑,怎么魏一裳的账目,送来了自己这边,而不是送去管家那里并账? “太太,四姑娘上午请了郎中,给刘嬷嬷看病,说的之前您说好刘嬷嬷一切用度归咱们这边。” 报账的说完就退下了。 “这裳丫头哪里顽劣了?分明是个好孩子,还给嬷嬷看病呢……” 一旁的徐氏,看了一眼方氏,又看向魏老爷。 第20章 斑驳 - 春朝花 - 迟谨 方氏脸上有些挂不住,她浅浅咳嗽了一声。 “这孩子,之前也没见怎么说过话,但看那张脸,就知道是个好孩子。”徐氏没再看方氏,一门心思看着魏老爷。 “茜碧说的是。” 徐氏名叫徐茜碧。说这话的,是魏老爷。 “般若,你是不是小题大作了?”魏老爷有些嫌恶的看着方氏,觉得这个女人搞复杂了。 方氏虽然打扮得宜,但掩不住岁月的痕迹,眼尾的纹路鲜明。在魏老爷看来,这是极大的短板,不如两个侍妾年轻貌美,也不如她们乖巧可人。 “般若,若这个嬷嬷身子不适,可以打发去庄子上养病。魏府里,不养闲人。” 魏老爷解决的办法,依然是打发走。 这么多年了,方氏自然看的懂魏老爷眼里的嫌弃,她早知自己年老色衰,女人色衰则爱弛,此刻她已顾不上什么刘嬷嬷了,先保住自己再说。 毕竟,要给女儿魏英紫谋一门好亲事,需要自己有个好名声。 如果传出去,自己苛待庶女,倒也不好。 “我这边是没有合适的嬷嬷了,徐妹妹你那里可有?”大夫人方氏把球抛给了徐氏。 “新洛倒是个守规矩懂礼仪的可人儿,如果让裳丫头她长姐教导,想必更好了。”此时,林氏突然开了口。 全场鸦雀无声,寂静了片刻,魏老爷拍桌子,决定让魏新洛教导魏一裳规矩。 他还叮嘱徐氏,要严格一些,避免将来大婚出岔子。 徐氏笑呵呵接下了这个活儿。 一来,她知道她们姐妹关系好。 二来,她觉得魏新洛如果能有新科探花郎这个助力,将来圈子会不同,也就更有了高嫁的可能。 三来,借此机会,打击打击长房,何乐而不为。 出了门,徐氏直接去了魏新洛的住处。林氏在门口站定了一会儿,悄声对随从说:“这件事儿,快去通报莫晗。” 魏一裳处,她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 “小姐,你在看什么?”翠儿见魏一裳看的入神,问她。 “都说女子要温婉贤淑,结果都是枷锁。这院墙方寸之地,尽是束缚。女子的人生命运,不过男子的几句话。可怕,可怕。” 翠儿不懂她在说什么,抓耳挠腮,“所以,小姐是想跳出这院墙?” “院墙之外,也是院墙,女子心里的院墙,是挣脱不了的。” 魏一裳说罢,见张忠前来通报魏老爷的决定。 “好,这下子,不用再军训站军姿了。”魏一裳躺在了摇摇椅上,只觉得好生舒服。 “小姐,测出来那碗汤里有药,只是没下够剂量,不足以致命。”张忠禀告。 “果然有人要动作了,只是我都不知道对手是谁。我在明对方在暗,不好搞。” 魏一裳吃了一口翠儿做的绿豆糕。 “以后入口的东西,翠儿你记得都验一下毒。” “可是小姐,你真的不打算追究了么?”翠儿不解,这毕竟接近谋杀,只是未遂。 “眼下追究,反而打草惊蛇,不如将计就计,且看对方下一步的动作。”魏一裳笑了,“翠儿、忠哥,咱们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我嫁入叶府之前,咱们几个都得保证好好活着。” 这边,方氏吃了瘪,别提多难受。魏老爷不仅觉得她事情多,还嫌弃她的容貌。 这下子,好人都让徐氏做了,在魏老爷面前也长脸。 魏英紫前来探望母亲,见方氏正啜泣,有些不解。 “母亲一贯大方得体,今日怎么?”魏英紫穿着一身蔚蓝色的裙子,裙摆处绣着“清明人家”几个字。 方氏哽咽着说了今天的遭遇,不忘数落数落魏一裳和魏新洛。 “几个庶女,怎能治得了母亲?还有那徐氏,一个姨娘而已,便宜她了。” 魏英紫指甲掐进掌心,只觉得心里燃起一股火。 “母亲别担心,魏一裳,我来收拾。等收拾好了魏一裳,再说魏新洛。” 魏英紫心生一计,给母亲说了说。 听完女儿的计策,方氏满意的笑了笑,“不愧是我阿女,嫡出的就是不一样,是那几个庶出的比不了的。” 魏英紫看到母亲袖口露出的皮肤,上面还是很多粉红色的点点。 “母亲的皮肤病,可好些了?”魏英紫关心方氏的病。 当年,方氏本可以再生,谁知道莫名得了皮肤病,遭到魏老爷嫌弃。 一晃这么多年了,这皮肤病竟还没好。 魏老爷虽说日常会在她这里留宿休息,但再无了夫妻之事,不过是应付老太太磨得嘴皮。 “我再给你请个郎中看看?”魏英紫知道,这是母亲的心疾,也是自己的心病。 “不用了,你父亲给我的药膏还有。郎中时常换,都开的药膏,也不见好。”方氏捋开自己的袖子,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片片红,声声叹息。 “小姐,这屋里摆的,还是当年老爷送夫人的那盆金子打造的绢花。老爷夫人情深义重,不在意那些有的没的。”掌事桂嬷嬷说。 看着那盆依然灿烂的金子绢花,方氏的眼神更黯淡了。 “当年,老爷亲自把那徐氏变为侧房,指明了娶夫人您为正室。当日就碾压她,如今她也得意不到哪里去。”桂嬷嬷宽慰着方氏。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方氏看着女儿和桂嬷嬷,温柔的抚了抚女儿的额头。 翌日便是学堂新学的日子,张举人正式成了这里的老师。他讲课生动有趣,不局限四书五经,学生们都很喜欢。 “舅舅,你可会外邦话?”这日,魏一裳笑着问张举人。 “你这妮子,又有什么鬼主意?”张举人笑着看外甥女。 “舅舅,教教我嘛……”魏一裳的声音变的嗲嗲的,向着舅舅撒娇。 “可别。话说你这妮子,学外邦话干什么?莫非洺祯对此有什么要求?” 张举人不吃撒娇那一套。 魏一裳心里觉得好笑,叶洺祯?难不成舅舅以为叶洺祯要测试自己嘛?还要有外邦话这个技能? 拜托,这不是21世纪的要命企业,不会996单休没有五险一金35岁噶人的。更不会,在面试时要求展示语言技能。 “那么,一坛桃花醉!加上一只叫花鸡!” 魏一裳知道,这是绝命杀。 第21章 是个局 - 春朝花 - 迟谨 果然,张举人缴械投降。 “你这丫头……”张举人打趣魏一裳,“可别说话不算数。” “先生只管提要求,只要我能做到。”魏一裳笑着说。 “那我要第一楼的全酒宴席。”张举人狮子大开口,丝毫不顾外甥女能否做的到。 “舅舅,你又没提要求……哈哈……而且,我都做不到。” 张举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魏一裳意思是,自己得“提”“要求”这俩字,而且得她能做到的。 “你这坏妮子……”张举人抬头,要打魏一裳,被她逃掉了。 “桃花醉和叫花鸡没问题,先生可别食言……”魏一裳跑走了。 正说着,突然翠儿来给魏一裳禀明一些事。 “姑娘,叶探花差人送来了那串祖母绿项链。”翠儿说罢,不忘补充,“成色好着呢……” “让张忠一颗一颗,拿去不同典当行当了……这珠子价值连城,单颗也是无价之宝。叶探花不愧是个有办法的,看着他有些瘦,宽肩窄腰的,原来也有主意。” 魏一裳本来觉得,自己这合伙人有点儿草包性质,目测就是个“傲娇美人”。 但其实,外表貌美,内在狠毒,又有路数。可以,有点儿意思。 对这个合伙人,魏一裳有了点儿兴致,但不多。 “小姐,你当这个做什么呀?”翠儿有些茫然,小姐明明有钱,又典当这串珠子做什么? “这串珠子价值连城,想必高门大户都知道,一旦派上用场,怕是这来源很快便会被查出来,反而不好做人情。如果整串拿去典当,又太招人眼球,太招摇了。只有一颗颗分散典当,对我要做的事才有用。” 魏一裳说罢,翠儿给自家小姐竖起了大拇指。 “翠儿,把上次裴小姐带来的桃花醉送去张先生住处,再买一只叫花鸡。”魏一裳吩咐翠儿。 “小姐,舅老爷是个怪人,小姐还是不要走太近吧。”翠儿有些担忧。 “怕什么?他怪我更怪,比比看啦~”魏一裳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还有就是,最近物色一下合适的掌柜人选,我要开成衣铺子,也要开异域宝物铺子,都需要掌柜。”魏一裳提了要求,“要有相关经验,人品好,能抗住事儿的人。” 翠儿应了下去,而后魏一裳开始了闭目养神。 再次睁开眼,魏一裳看到了魏英紫带着笑容的脸。 她拉着魏一裳的袖子,开口说:“裳妹妹,听说你好文采,给我写一首诗呗。” 魏一裳柔声说,“二姐姐,我哪里会作诗,都是跟冯月巧姐姐学的皮毛,入不了你的眼的。” “不不不,近朱者赤,妹妹一定是好才学谦虚的。”魏英紫看着魏一裳,一直不松手。 魏一裳正纳闷二姐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突然听到系统开了口。 【检测到宿主即将面临麻烦,请宿主推迟写诗到明天,期间让丫鬟偷刻一个印章,明日签名时签的龙飞凤舞一点。】 好吧,居然是个局啊…… “二姐姐,明日再写给你如何?”魏一裳脑袋一耷拉,装作可怜的模样儿。 “四妹妹,肚子里没才学,可别硬装呀……”这时,一旁的三姐魏莫晗,开了口。 “就是,可别在诸位公子小姐面前,丢咱们魏家的人。”说话的是二哥,魏长晟。 魏家私塾里,不只有魏家的子女,还有其他几家。 “裳妹妹不怕,探花郎选的人,怎么会没有才学……”魏英紫故意引到了叶洺祯身上。 说到叶洺祯,几家小姐纷纷对魏一裳侧目。 “就是,裳妹妹好手段,怎么就拿下了那探花郎,姐姐真真好奇呢……”魏莫晗奸笑着,似是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按书里的性格,内向敏感无脑的魏一裳此刻就要发火了,但现在,她不再是她,但她也是她…… “我爱大夫人,爱二姐姐,说作诗就作诗,明天我给二姐姐写。倒是三姐姐,二哥,你们是嫉恨二姐姐找我写诗不找你们嘛?我和二姐姐关系好,但你们犯不着这么嫉恨吧。” 一席话,说的魏莫晗低下了头,开始找缝儿。她很奇怪,往日那个沉闷不语会被欺负的魏一裳,怎么变的这么伶牙俐齿了? “三姐姐,我和叶探花,可受不得你一个闺阁女子莫名的指责呀,你这是对探花郎不敬,相当于对朝廷对陛下不敬。要是传出去,魏家都会被你牵连。” “二哥,你的试卷做的垫底,大家都知道。眼下,又说我丢魏家的人,咱们到底谁丢人呢?” 魏一裳一席话,说的那两个人,纷纷红了脸,低头坐到学堂后面去了。 大家都在奇怪,那个平日里受欺负的女孩子,如今怎么如此刚强?说话又有分寸,又合理的怼了人。 魏一裳没留意到,旁边一个没怎么见过的男子,目睹了全程,眼光里有了些赞许,也似疑惑。 下课后,魏一裳和翠儿回了住处,在回去的路上,她们遇到了今天那个男子。 “四小姐好……”男子先开了口,他似乎在等人。 魏一裳福了福身,拼命回忆这是书里的谁。 想了半天,她突然想到,书里魏家私塾后来来了康王的嫡子等人。 难道是他? 眼前的人,头上戴了一顶珠玉冠,用红色的丝带系住,身穿绛紫色锦绣山河图案的长衫,袖子是白色的,袖口处是金丝边。 “小康王好……”魏一裳猜测眼前的人是他,浅浅的试探问好。 “你竟认得我?”小康王笑着说,“看来本王魅力不减当年。” 魏一裳心里一汗。 谁认得你啊,还不是因为我读过原著,知道里面的情节…… 还魅力不减当年,你现在也没多大好么。 这人这么自恋,真可怕。 “我还有事,那我先告辞了……”魏一裳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离开。 “四小姐别走……”小康王上前,看着魏一裳的脸,竟然将手中端着的杯子,泼向了魏一裳! “小姐!”翠儿没来得及,只见魏一裳瞬间变得湿漉漉的。 “你做什么!”魏一裳有些愤怒,这人太没有边界感了。 “原来,你这脸……是真的!” 第22章 卸妆油 - 春朝花 - 迟谨 魏一裳就怕是硫酸。 都穿越了,还是难逃毁容的命运么? 真惨啊…… “这是异域的一种油……” 小康王双目清澈,带着些单纯,应该是被父母庇护的很好,还不知生活的险恶。 “卸妆油?”魏一裳被逗笑了。 啥?泼人卸妆油? 理由? “因为觉得你特好看……我想看看,你涂了脂粉没有……” 小康王摆弄着两个手指,玩笑着看向魏一裳,“原来你是真好看……” 我去! 晕! “知道了,下次不要再这样了……”虽然是被夸赞,但想到这样冒犯的行为,魏一裳心里就恼火。 “我……我想……当你的朋友……”小康王面露难色,似乎知道当下这样的请求有些过。 “我没有男性朋友,容易招人口舌非议。学堂里那么多公子,劝小康王还是找一个聊得来的吧。” 说罢,魏一裳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犹豫。 彼时,张举人正在学堂里读书,几个教书先生走了过来,把投诉状摔在了张举人脸上。 “我们都不喜欢你……待学子们签了字,你该去哪儿去哪儿……” 几个原本的教书先生,因为张举人的出现,几乎都受了影响,自然怨恨他。 “如此甚好,张某也不喜欢诸位。”张举人说罢,走出了学堂。 他早年天资聪颖,但也经历了太多。人性的阴暗,早已让他心生敬畏。 一切由命,不由己。 也正是这份看开,让张举人有了几分淡泊。 “这么张狂,早晚被雷劈死!”几个教书先生背后没少议论张举人,此刻都恨的咬牙切齿。 “就是说啊,那个样子,真恶心。”几个人拿着投诉状,刚想离开,就见一个梳着辫子捆着桃粉色发带的丫鬟走了过来。 “几位且留步,我家姑娘有请……”丫鬟笑面滟滟,几个教书先生不忍拒绝,跟了上去。 翌日,学堂课间,魏一裳在宣纸上挥洒笔墨。 毕竟是现代人,最熟悉的是楷体,但是毛笔字她没练过,写的歪歪斜斜的。 “回首京城六月中,风光不与他时同。清涟不妖无穷碧,香远益清别样红。” 魏一裳念了出来,取名《似莲》,寓意二姐姐魏英紫似荷花,美丽动人。 “谢谢妹妹~”魏英紫心里嫌恶的很,但是嘴上没说。 眼下,周围人多,她想寻一处僻静的地方。 她收起宣纸,对魏一裳道了谢。 这天中午,魏一裳在自己住处吃饭,恰好二姐姐魏英紫来了。 “四妹妹,你这诗,还没签名盖章呢~”魏英紫笑着说。 保养很好的嫡女,吃用都是最好的,魏英紫笑起来,有种富贵的感觉。 她虽然有些微胖,但胜在比较匀称,面容打理的也周到。雪花霜之上,是粉色的腮红,衬的真的像荷花。 “二姐姐,我这就弄。” 魏一裳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认真的签了名,盖了章。 “二姐姐,这是咱俩之间的信物,可别辜负了。”魏一裳好心提醒,但是魏英紫似乎没有理解。 那几日,学堂里一切都很平静,几位教书先生也没有再找张举人的麻烦。 暴风雨之前,总是会有一段风平浪静的时间。 魏一裳静静的等待着,同时,她也在看,那个在汤里下毒的人,会有怎样的续章。 魏一裳跟着张举人,认真学习外邦话,一心想着学成后做生意。 这日翠儿来报,说掌柜的找到了,目前只有一位符合条件的人。 “哦?他是什么情况?你给我说说。”魏一裳笑而不语。 自己开出的薪水不是同行业最高的,符合条件的,一般不会是墙角,估计是大龄失业男。 “名字叫刘二,原本在祥盛记干过伙计,后来又去了一家小衣服铺,结果那家店倒了。失业有大半年了,家里老婆孩子都等着吃。”翠儿念着张忠写的介绍字条儿。 翠儿说到这里,皱起了眉,张忠推荐的是个啥呀,这……这样的人,是商铺冥灯吧。 “有经验,有需求,可拿捏。”魏一裳从中解读出了这样的信息,她知道张忠了解她想找的人。 但这样一个年长的人,需要上行者管理的智慧和经验才可以镇住,不然铺子也就完了。 “你让他来见我。”魏一裳知道,人都是慕强的,如果自己一味展示善意,只会被欺负。 恩威并施,是个自古以来的好办法。 “张忠带他来了,如今在后门候着呢。”翠儿说。 “等候多久了?”魏一裳问。 “有半个时辰了。” “那不急,再等等再说。” 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魏一裳从学堂回来。 张忠带着人,来到了魏一裳面前。她打开茶盏,浅浅的喝了一口茶,声音淡定的问眼前的刘二:“你是哪里人?家中几口人?干几年了?” 刘二如实回答。 见眼前的女子虽然年龄小,但气度不凡,说话逻辑清晰,刘二没有多言,回答的有板有眼。 “我们这里,原是不想招失业人的,只想挖一个现成的过来……” 魏一裳很了解压力面试的点,毕竟自己在现代,作为被面试者,确实饱受这方面的苦楚。 “年龄也是个坎儿,我们定位在年轻人群,想着找一位有青年人审美品味的掌柜。” 魏一裳看了一眼刘二的反应,他一直低头,似是明白魏一裳在说什么。 “这样,有个事交由你去办。有一盒子东西,已封好,你送去望春记。找到那个掌柜,表明来意。” 魏一裳低声说了几句,不久后翠儿红着脸,把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子拿了过来。 “你且记住,不要看里面的内容,这是我的要求。”魏一裳说罢,让翠儿把盒子递给了刘二,目送刘二远去。 “小姐,这刘二看着很老实……”翠儿在一旁说。 “你错了,他不老实,而且需要细细敲打才可以用。我不需要一个过于老实的掌柜,不利于创新,但必须听命于我。忠诚,才是必须的。” 魏一裳说罢,对翠儿摆了摆手,自己躺在了摇摇椅上,开始小憩。 梦里,她回到了现代,还是那条咸鱼,还是那样废柴。再睁开眼,是翠儿的声音。 “小姐,不好了!” 第23章 你不是我家小姐 - 春朝花 - 迟谨 魏一裳起身,见翠儿跑的匆忙。 “怎么了?”魏一裳声音淡淡的,仿佛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掌柜,被打了,正在门口等着复命。”翠儿有些气愤,“那个望春记,是不是有咱们的仇人?” “你让他进来吧……”魏一裳坐在了屋内的凳子上。 不久,翠儿带着刘二进来了。刘二右脸肿胀着,眼睛被打的一大一小。 看得出,望春记的人,下了重手。 “翠儿说,你中途回来过,那时我在小憩,不知所谓何事?”魏一裳注视着刘二的眼睛,面带笑意。 “姑娘,这……” 刘二本想,这是个尚未出阁的闺阁女子,估计眼皮子薄见识短浅,哪里懂得经商的门路? 自己不过是个谋求银两的人,既然这人有钱,想开店,就糊弄糊弄得了。 “我那时……” 刘二打开过那个盒子,一看是空的,就想着回来问问咋回事儿。 但见魏一裳在休息不见,便想着可能是其他的状况,就还是去了。 “大胆!”魏一裳突然大喝一声。 “私自打开东家的东西,该当何罪?刘掌柜,你这职业素养,这工作经验,都去哪儿了?” 魏一裳恢复了往日的语调,面带笑容,但笑容里,藏着刀。 “东家,我错了……”刘二还在诧异,自己为何挨了打。 “盒子上,有隐藏的细线,你打开过,那望春记自然看的出,挨打不亏。” 魏一裳说罢,让翠儿给他拿了药膏。 “日后要共事,若东家和掌柜有二心,这生意便做不成。” 魏一裳挥了挥手,“你且回去等消息,确定了,我再让张忠通知你。” 刘二颤颤的退了出去,留下翠儿一脸蒙圈。 “姑娘,这是和望春记商量好了?那盒子上,并没有所谓的细线呀?” “你呀……”魏一裳看着翠儿,被逗笑了,“这样,如何在府内活下去?” “细线那些,只是我的说法。望春记见是空盒子,自然以为被戏弄,所以打了他。” “所以,小姐是惩罚他打开了盒子?”翠儿依然懵着。 “人的好奇心,往往都是走向深渊的源头。我见他不太信我,想必会打开盒子一探究竟,果然。既是如此,就借望春记敲打敲打他。” “小姐,你怎么懂这些的?”翠儿愣着神。 “你不是小姐……”翠儿突然怔怔的说了这句话。 “你是谁?”翠儿颤抖着,看着眼前的人。 “我家小姐,不是你这样的……” 魏一裳见翠儿如此说,表情有些凝重。 “我不是你家小姐,还能是谁?”魏一裳没有生气,温柔的笑着看向翠儿。 “我只是长大了……” 魏一裳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间里,有些悠长。 “翠儿,那日刘嬷嬷吃了那碗汤中毒的事儿,我们要暗暗查出来,这是当务之急。” 魏一裳说起了正事儿。 “厨房里应该是有人安排了,我听到了厨子的交谈。虽然空口无凭,但能确定的是,是魏宅的人。” “小姐,你……”翠儿有些哭哭啼啼的,她知道异域有种换脸之术,把人的面皮换在另一个人脸上。 她怕,是自家小姐遇到了不测,眼前的人根本不是自家小姐。 “翠儿,眼下我自身难保,更别说我们主仆不一心。我承诺你,等我查出来一切,你就自由了,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魏一裳虽然说的苦口婆心,但翠儿显然没有太听的进去。 “我要走,你,不是我的小姐……” 翠儿只是觉得有些冰凉,怕自己将来也落得一个悲惨凄凉的下场。 能换脸的话,自己估计也难逃这一遭。 魏一裳没再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翠儿离开。翠儿心意沉沉,什么也没拿。 她走后,魏一裳陷入了沉思。原本以为一起长久的好朋友一样的翠儿,如今变成这样。 自己是否错了? 但是,活成一个窝囊废,活成一个娇滴滴靠男人的小女子,都不是魏一裳的想法。 她无法接受那样的生活,也不是她的性格。 她向往一切平坦后的咸鱼生活,但她也知道,那得是更极致的努力后,才可以拥有的。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来人是张忠。 “翠儿姑娘落水了!” 来不及思考太多,魏一裳直奔后花园池塘。 此时,已有一些丫鬟婆子在水池边上一处地方围成一圈。 “翠儿姑娘这是死了吧……” “没气息了……” “安息啊……” 魏一裳不顾大家说的,冲进了圈内,开始进行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 基本的,现代人大部分都会,这么多年的学校里,都教过。 “四姑娘用不着这样吧,人已死了,还这样折腾?” “真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样真是失了体统。” 人群议论纷纷。 这时,人群内进来了大夫人方氏的管事桂嬷嬷。 “来人,把四姑娘带走!把翠儿的尸体也带走,污秽的东西,老爷太太都见不得。” 正说着,就让人拉开魏一裳。 魏一裳顾不上解释,还在进行救助。 翠儿的脸色开始有了变化…… “四姑娘,你这是要忤逆老爷太太么?”桂嬷嬷在一旁厉声说。 魏一裳没理她,继续进行复苏。 翠儿终是吐出了那口水。 魏一裳在一旁,已然累的喘不上气。 “又活过来了????” “四姑娘可真有本事!” “这翠儿,到底是怎么落水了?” 人群内,再次爆发出了议论声。 “都散了吧,既然是这样,就让四姑娘和翠儿先回去,我也去回禀太太。” 话虽是这样说,但桂嬷嬷一脸严厉,狠狠的瞪了魏一裳一眼。 人很快散去,魏一裳和张忠扶着翠儿,缓缓走回自己的住处。 “小姐……” 翠儿虚弱的开了口,“你说的对……” “我们……要活下去……” 魏一裳给她整理整理湿漉漉的头发。 “什么都别说了,我会给你做主。” 魏一裳知道,翠儿被人算计入水了,而她,不能让翠儿白白的受这个罪。 “回去后,你好好休息,醒来再回忆,看看有什么线索。” 第24章 苍天呐 - 春朝花 - 迟谨 夜里,四周风起,大约是快下雨了。暴风雨前的燥热,席卷了整个魏府。 多的是人睡不好觉。 老太太已经让人前来问了几次,都被魏一裳敷衍了去。 所有人,都在等这边的动向。不是一个丫鬟的命多值钱,而是内宅的斗争,总是让人在意。 魏一裳给翠儿扇着扇子,静静的思考着。 缓缓的,翠儿醒了来,睁开眼,看到了魏一裳,赶紧起身。 这一起来有些急,翠儿有些头晕。 “你且好好休息,不急不急。”魏一裳继续给翠儿扇扇子。 “我是谁?我在哪儿?”翠儿一脸懵,看向魏一裳的神色,有些不同。 “翠儿,你身体虚弱,先休息吧。”魏一裳也有些疲倦,自己去睡了。 “我穿越了????” 等魏一裳走后,翠儿迅速起身,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为了迎接末日到来,我千辛万苦屯的物资,可怎么办呀?” 她想了想,这估计是自己看的那本小说。可是,自己如果是丫鬟翠儿,那刚才是谁?恶毒被毁容的女配? 不是吧,穿进来,跟了个不起眼的配角? 什么时候能有好日子啊???? 苍天啊!!!! 这时,她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 这是末世重生的李墨雨,想到自己在末世,就快可以潇洒度日了,冷不丁穿进了书。 苍天呐!!!! 突然,她发现自己手腕上带着一个成色不好的镯子。 恶毒女配的丫鬟真惨,镯子都不配带好的。 她无聊,轻轻转动镯子,谁知竟进入了自己的空间。 正好肚子饿了,她拿出了自己喜爱的螺蛳粉。 柳州这地方,真的是胃的天堂!!!! 热水一烧,粉一煮,料一加,美味呀…… 吃饱喝足,李墨雨想了想刚才自己的主子,这个女孩子还给自己扇扇子呢,看着挺好的呀。 不对,女人的心思,都不在表面,再看看再说。 魏一裳半夜醒来,见张忠在门口坐着,似是有事来禀告。 “这么晚了,不睡,是有事?” 魏一裳在张忠旁边坐下来,两个人像极了小时候的样子。 “叶探花让两个人来了,姑娘要见吗?”张忠似是有些郁闷。 “你觉得我不信任你?”魏一裳明白,叶洺祯是给自己的安危助力,但这个事情在张忠看起来,会是魏一裳对自己的不信任。 “我要面对的明枪暗箭,太多了,你一个人守着这院子,太辛苦。” “先让他们进来吧,我看看。” 不一会儿,两个身手矫健的暗卫出现了。 他们一身黑衣黑帽,面容被遮住,只露出唇部。 “你们暗卫,都不看人的么?”魏一裳觉得有些神奇,没有眼睛,靠什么保护呢? “声音、感应……” 魏一裳好像明白,最出色的暗卫,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用心。 莫非他们的眼睛…… 想到这里,魏一裳不再问了。 叶洺祯这位合伙人送来的,必然是最好的,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自己如果早早挂了,叶洺祯又会陷入被动境地。 眼下,叶洺祯和自己一样,希望自己好好的活着。 她看过叶洺祯真实的眼底,淡漠,冷酷,决绝…… 至于将来,叶洺祯和冯月巧会怎样,都无所谓,随他们去吧。 她魏一裳只知道,自己要好好活下去,滋润的活下去。 这时,一支暗矢飞速的冲过来,被暗卫用随身的飞镖打偏。 “有毒。看距离,就在附近院落。”一个暗卫检查了那支箭,回来禀告。 魏一裳见方向冲向翠儿,知道是今天翠儿落水被救让人惦记了。 附近的院落,不过是三姐魏莫晗和二哥魏长晟。 这两个人,都是林氏所生,魏莫晗好妒嘴毒,魏长晟虽然不善学习,但在公子哥儿里人缘极好。 不是魏长林那样的老实人模样,魏长晟有自己的特点。 按这个距离,应该就是魏莫晗…… 所以,那天在汤里下毒的,后来推翠儿入水,都是魏莫晗的诡计? 魏一裳只觉得庶女的日子太难了,不仅要被嫡母嫡女压迫,互相之间还要斗来斗去。 魏莫晗的动机,无非是嫉恨。 眼下,两次都失败了,魏莫晗会不会收手? 看来,要犯个贱,刺激刺激魏莫晗…… 魏一裳笑了。 表演型人格,上线! 第二日,魏一裳在晨请安时禀明老太太,说翠儿什么都不记得了,且先放放再看看。 老太太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没再说什么。 出了老太太的屋子,魏一裳突然叫住了魏新洛。 “姐姐,我做了一些新鲜的蒸菜,邀请姐姐过去尝尝鲜。” 魏新洛自然是不拒绝,但觉得这大庭广众的,自己一个人去或许不太好。 魏英紫往日里一副高傲的模样,魏新洛自然不敢叫她。 “三妹,可愿意随我去裳妹妹屋里尝尝她现做的蒸菜?” 魏莫晗比较在意翠儿的事儿,这样一听自然愿意。 “也不知道哪阵风,让四妹学起了厨艺……不过,都说嫁得好的,一辈子不必进厨房……” 魏莫晗虽然愿意去,也不忘讽刺魏一裳几句。 魏英紫就没在意她们几个庶女的想法,看了一眼魏一裳,直接离开。 魏一裳屋里,翠儿正和几个婆子一起择菜。 “你们,这根,可留不得。这烂叶子,也留不得。可要仔细。” 李墨雨知道,自己想活下去,就得抱大腿。 眼下,自己这个炮灰主子,会替自己报仇么? 或者说,她有能力替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报仇么? 魏一裳带着魏新洛和魏莫晗,走了过来。 “姑娘回来了。”翠儿顿了顿,“新鲜出炉的蒸菜摆在屋里桌上了,用竹盖子盖着呢,姑娘们去尝尝。” 她还不知道这府里的复杂,只能顺水推舟,看情况再下结论。 “大姐姐、三姐姐,叶探花听闻翠儿落水,关心我的安危,给送了几名暗卫来。” 魏一裳笑着,呷了一口茶。 “这是叶妹夫心里有妹妹,妹妹好福气。”魏新洛一贯的语气,柔声说道。 “可不是,这就巧了,昨晚恰好拿到了一支暗矢。”魏一裳指了指柱子上那一道,“好深的痕迹呢。” “可真是福气。”魏莫晗想到了什么,眼神先是游离,又直勾勾的盯着魏一裳看,想着回去之后怎么吐槽。 魏一裳知道,还不够。 第25章 亚当夏娃? - 春朝花 - 迟谨 魏一裳笑着回看魏莫晗,定定的说,“三姐姐,不知你可有议亲?” 魏莫晗没有说过,但按书里的安排,她们魏家女子,都是炮灰。 魏莫晗喜欢那个小康王,后来也发力进攻了,但是没有成功,还被小康王妃反将一军,一辈子被嫌弃。 魏一裳想到这里,笑着说,“大哥哥和小康王都称赞我的诗作,说我给二姐姐写的好呢。” “我不像某些人,我可不着急。”魏莫晗眼神里已经按耐不住嫉恨,她还不懂隐藏。 “我还有事,先走了。”魏莫晗白了魏一裳一眼,没有吃一口蒸菜,离开了。 “妹妹,你这是?”魏新洛见魏一裳没什么反应,既没有胜利者的骄傲,又没有无关者的茫然。 她突然觉得,这个妹妹有些深不可测,但她说不清楚具体是哪里。 “姐姐,快吃蒸菜吧。” 魏一裳给魏新洛盛了一碗蒸菜,又淋上满满的酱汁。 “新做的蒜蓉酱,姐姐你尝尝。” 魏新洛用筷子搅拌了一下,而后把一口送入嘴里。 蒜蓉酱包裹着蒸菜,香味在口中散开,新鲜的好像能感受到蒸菜旺盛的生命力。 “嗯嗯,好吃。”魏新洛一直在保持身材,但眼下,什么也顾不得了。 美食,就是王道。 魏莫晗回到自己住处,愤恨的摔了屋里的花坛。声音响彻周围,很快大夫人安排了桂嬷嬷前来问询。 “没什么,桂嬷嬷,您吃口茶再走吧。” 魏莫晗不是不会讨好,只是看人下菜碟。她一个庶女,常年要叫大夫人母亲的。 大夫人的人,她自然不敢怠慢。 “小姑娘家的,可别失手摔了东西,这府里上下的物件儿,大夫人那里都是有数的,也都是昂贵的。别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桂嬷嬷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了。她瞧不上这庶女,也瞧不上侧室林氏这边的一切。 魏莫晗更气了,她看丫鬟一直在偷瞄镜子,看她自己的脸,才发现丫鬟喜儿今日化了妆,正美着。 “你,掌嘴……”魏莫晗搬了个椅子,坐了下来,静静的说。 丫鬟喜儿正诧异,但见自家小姐很是决绝,无奈只好开始打自己的脸。 左一下……右一下…… 打了许久,直到喜儿的脸肿的红彤彤的,她自己已快晕过去了,只觉得鼻子要出血…… “出去!滚出去!去外面面壁思过!” 见喜儿这样,魏莫晗没有一丝怜悯,而是让她去外面思过。 此刻,魏莫晗心里一狠,把事情都算在了魏一裳身上,想出了一条奸计。 这边,魏一裳正在吃果子,突然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检测到后门附近有人在哭泣,请宿主过去帮忙。】 啥?知心大姐? 魏一裳只觉得,自己的角色有点儿多。冷漠点儿不好么?干嘛管这么多? “我如果不这样呢……”魏一裳反问系统。 【如果不做,宿主将受到惩罚,荒地度日一天,与叶洺祯增加了解。】 荒地度日?听着还好呀。 但是,与叶洺祯增加了解????这什么跟什么呀?亚当夏娃????真可怕。 【按时完成的奖励,是黄金十两。】 魏一裳服了,系统怕是知道自己就是一条咸鱼,知道自己爱财,所以这么设计。 拥有无尽的财富,就可以躺平过无忧无虑的人生了吧。如果还不快乐,那就再怒挣一个小目标试试! 至于男人…… 实在无所谓,只是合伙关系,重点还是各种事业,无论是挡桃花还是其他。 她把挡桃花之类,当成了工作内容,不带任何感情。 好好好,知道了,完成。 魏一裳带上翠儿,让两个暗卫跟随,去了后门。 后门有魏家的马厩。 魏一裳缓步前行,听到了啜泣声。 是喜儿。 这丫头往日常与马为伴,也是能策马奔腾的英姿女子,只是身份为丫鬟,没有施展的机会。 于是,受了委屈,便会来马厩跟马儿倾诉。 “小姐让我掌掴自己,我心里好害怕,好疼啊……” 喜儿一声声哭泣,眼泪像珠子一样一颗颗落地。 魏一裳掐下一只狗尾巴草,串成了戒指。 “哎呀,这谁呀,哭什么?” 喜儿抬头,看到了魏一裳的脸。 “四姑娘你……” 喜儿见是她,有些奇怪。 而且,女子容易心软。见人这般落泪,会先行宽慰,魏一裳却是一张冷脸。 “哭有什么用?人家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这是全局自伤,毫无意义。” 魏一裳见她抹了抹眼泪,不再哭泣,继续说。 “有那个时间,不如吃点儿好的,好好睡一觉补补。” 喜儿知道自家小姐对魏一裳做的事,两个人道不同,她没有再说什么。 “你回去吧,别再哭了。” 魏一裳说完,转身走了,留下喜儿一个人错愕。 “她是让我别哭?”喜儿没有跟魏一裳怎么接触过,只听自家小姐说过魏一裳不好。 如今看来,魏一裳倒还好。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也不可信她片面之词。 魏一裳回去,见到桌面上已有了黄金。 “有这些,不愁我的铺子开张,我就可以好吃好喝好玩啦,哈哈。” 翠儿难得见魏一裳如此开心,跟魏一裳一起收好了黄金。 “那个喜儿,她是三姑娘房里的人……”翠儿见魏一裳对喜儿那样,有些奇怪。 “那更得认识认识了……” 魏一裳这话是开玩笑,她只是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 “姑娘,赞……” 李墨雨穿成翠儿这几日,通过观察,觉得自己主子有些城府,但具体多少,还有待观察。 主子似乎并不稳定,时而像个顽皮的孩子,时而又像个深沉的谋士。 看着不带感情的日子,没有牵挂,没有羁绊,真的舒坦。 对翠儿来说,反正有空间,日常吃喝,空间补充。 就是书里这日子,太无聊了点儿。 李墨雨屯的有书,都是在空间里看。 “翠儿,明天咱们出一趟门。一大早我会禀明祖母,咱们去选个铺子。” 翠儿应和了一下,突然见张忠拿了封信来。 叶洺祯的信! “姑娘,莫非是情书?”翠儿笑了,原来书里那个对女主情深的男二,是个浪子? “拿来我看看。” 魏一裳在灯光下,打开了信。 第26章 张氏 - 春朝花 - 迟谨 叶洺祯的信里,主要陈列了他的一些财产,按5成比例,划给魏一裳。 他家境虽然一般,但这些年自己有做一些生意。加之张举人教导得宜,有了好些庄子门面。 “小姐何不用叶大人的门店做生意?”翠儿觉得,他们已订婚,自家男人的东西,不占白不占。 翠儿在头脑里捋着,故事的新走向。叶洺祯和魏一裳在一起的话,或许就不会挥刀自宫了。也好。 “我还未过门,这些不过是让我放心。但若是明面上使用,怕会遭世人的闲话,多了麻烦,对好日子不利。” 魏一裳让翠儿放起来收好,自己则是洗漱更衣去了。 她要想想,明天一大早该怎么说,怎么让老太太放自己的行。 伏天的夜,闷的让人难以入眠。外面虫声一片,更添几分燥热。 魏一裳睡的头疼,见翠儿鼾声阵阵,便带着两个暗卫,出了自己的住处。 一路走走,不知不觉来到了林氏的住处附近。 “映娇,你为大夫人般若寻找药膏,我都如数赏了她。听她说,虽无力根治,但都会凉凉爽爽,很是好用。辛苦你了,般若也该感激才是。” 是魏老爷的声音。 这个渣爹,没少风流韵事。 魏一裳本来没想继续听,突然听到系统的指令。 【宿主,找到林姨娘给大夫人下药的证据。】 我去,这个不关我的事,纯纯她们之间的纠纷,我也要管么? 我真是……书内……一大闲人…… 魏一裳心里涌起千层浪,什么嘛,管这么多。 不过,既然是下药,就一定有线索。 大夫人,难道有皮肤病隐疾? 日常没见啊。 魏一裳不再听接下来的男女之语,而是奔向了母亲张氏的住处。 张氏常年在祠堂礼佛,不常出来。 此刻,张氏静静的跪在祠堂里。她穿一身青装,头戴一支发钗,看起来朴素典雅。 “姨娘……” 魏一裳开了口。她记得书里,子女无论嫡庶,必须称大夫人方氏为母亲,其他都得称呼姨娘。 张氏转身回头,看到了女儿,有一丝漠然。 魏一裳想到,张举人说过魏家说话不算数,也想到了母家一家的变故。 想来,张氏对魏家十分痛恨,也捎带不喜欢自己了。 “姨娘,我来看看你。” 魏一裳上前,想扶起张氏。 “不必了。”张氏抬手,没有让女儿碰。 “母亲,我有事,你要帮帮我。” 张氏见女儿这样说,眸子微微抬起,泛白的脸上有了一点儿情感。 “你说吧。” 张氏带魏一裳去了侧房,坐了下来,示意魏一裳也落座。 “姨娘,我想知道,大夫人,有皮肤病是么?什么时候的事儿?具体?” 魏一裳知道,张氏进府早,这些或许也知一二。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打听这些做什么?” 张氏有些气恼,觉得女儿不守规矩。 “姨娘,旁的不说,我对这事儿有些好奇。听闻是林氏帮大夫人寻的药膏,但林氏怎会如此好心?” 魏一裳想到对此毫无疑惑还反手一个表扬的渣爹,不由得感叹,不愧只能混到从四品,满脑袋都是诗书经赋,从不在人心上了然一二,还不如这些女子。 “我也不记得了。那时老爷染了风寒,我在伺候。我的管事婆子安嬷嬷,一直帮着照顾大夫人。” 张氏回忆着,咳嗽了几声。 “那这位安嬷嬷,现在何处?”魏一裳好奇,这样一个人,怎么从府里消失了呢? “她家就在京城,让送回家了。你去沟门庄,问问赵胜家的,就可以找到。” 张氏说完,显然有些疲惫。 “姨娘,你好好休息吧。”魏一裳见张氏这个身体状况,有些心疼。 她从这女子眼里,看到了绝望和冷漠,像极了对人生失去希望和兴趣的人。 怎么会这样? 是谁把张氏变成了这样? 当年张家,到底得罪了谁? 想到叶洺祯也在查这些,魏一裳明白,自己闺阁中知道的有限,只能提供助力。 后半夜,魏一裳睡的很香,直到早上被翠儿拽着,前往老太太那里请安。 魏一裳像是瞬间提了神儿,上一秒还在打哈欠,下一秒已经变成精神小妹了。 老太太房内正厅,几个姐妹在说笑。 “据说这宫里穗娘娘快不行了,不知是真是假。”魏莫晗张着涂满豆蔻的嘴,打趣说。 “洛姐姐会医术,几次进宫给几位娘娘号脉,你说说……”魏英紫对这个事儿不感兴趣,但想从魏新洛嘴里套话。 “我近期未曾见娘娘,也不知啊。”魏新洛不愿提及宫内的事儿。 想到上次入宫,穗娘娘确实身子不好,也提议了接魏新洛进宫侍驾。 宫内险恶,想必不会那么好活。 魏新洛有些犹豫,一直没给父母亲提这个事儿。 “给各位姐姐请安,早。” 魏一裳走了进来,安静的听着姐妹们的聊天。 见人来齐了,老太太走了出来,几位姑娘纷纷起身,给老太太行礼。 “都坐下吧。” 老太太重点留意了魏一裳,想看看这丫头有什么本事,竟然吸引了那探花郎。 “近日有什么新鲜事?”老太太打开茶盏,喝了一口茶。 “国家推广贸易,以兴经济,振邦本。孙女学了学管家算账的本事,想着给家里开源节流。” 不愧是二姐魏英紫,开口闭口都很宏大。 “裳丫头,你呢?” 老太太的意思,是故意想比较一下两个孙女。嫡庶尊卑有别,到底还是嫡孙女有见识。 “我正好有事想禀明老太太。” 魏一裳说完,起身,对老太太行了个礼。 “如今国家振兴贸易,孙女想着,借这股东风,开个铺子,给家里增加些银钱。” 魏老太太听这话,不觉有些头脑发昏。 什么?开铺子?钱从哪里来?亏了怎么办? 还增加呢,万一减少了呢? 想着自己儿子当侍郎的那点儿月例,老太太就觉得这孙女太不省心了,就知道给家里添乱。 魏一裳早就预料到了老太太的顾虑,继续说,“祖母不必担心银子的问题。” 老太太只觉得眼前一黑。 什么?不担心银子的问题? 你能去哪里搞银子啊? 这可真是…… 第27章 有法子 - 春朝花 - 迟谨 “裳丫头,你可别乱来……” 老太太咳嗽了两声,一脸怨念。 这时,系统突然发了声。 【宿主,检测到您要开店。之前给您的白银和黄金,不可以用哦。】 我去!!!! 魏一裳简直想吐血,缓了三秒,想到了好办法。 “祖母不必担心,有张先生在,我有办法的。”魏一裳定定的说,丝毫不见慌张。 “四妹妹,可别夸下海口。”魏莫晗想到魏一裳就恨的牙痒痒,见祖母质疑,很想落井下石。 她不是个懂隐藏的人,心思都表现在脸上。 老太太看了看魏莫晗,没开口,又看了看魏英紫。 “四妹妹,要不,你说说这法子是什么,也让我们开开眼。”魏英紫笑着说。 “就是说啊,裳丫头,你说说看。若这法子可以,我自然允诺你。可若不是明法子,走了暗门,那咱们魏家可丢不起这个人呐。” 魏一裳摇了摇头。 “祖母,请您相信我。” “这……” 老太太脑子转了转。 这裳丫头怎么像是变了个人?原先那个守规矩不吭声的孩子,怎么变的如此伶俐有法子? 魏一裳知道,法子现在不能说,怕她们会打扰。 老太太想到了张举人。 虽然魏一裳是什么办法不知道,但张举人是绝对靠谱的。 只要牵扯到张举人,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好,三日之内,若你可以拿到银钱,那么你选的铺子,一切你自己做主,魏家不作干涉。” 说罢,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若你拿不到钱,往后就好好待在闺阁里,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老太太的话,无疑是一记重拳,成王败寇,如果失败了,下场会很惨。 “呦,四妹妹,可别逞能逞到恶名在外,将来探花郎不娶呦。”魏莫晗还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四妹妹,你可要应下来,希望你成功。”魏英紫说的好听话,实则是逼魏一裳应下这个事儿。 那张举人就不是有钱人,每月月例不过定数,怎么可能有银子? 魏英紫内心嘲讽着魏一裳,这姑娘,大约也就嘴皮子的能耐吧。 “祖母,我且试试看。” 魏一裳心里已经十拿九稳,但没有把话说的太满。 毕竟,事无绝对。 银子不好挣,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想成功,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你这……好吧……随你去吧……”老太太看着魏一裳的神色,隐隐觉得她心里有数。 魏莫晗则是等着三日后的“好结果”,笑嘻嘻的离了场。 魏英紫没有吭声,但眼神里带着不屑。 看看她有什么本事。便是能通天,也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拿到银钱。 魏一裳和翠儿坐在马车上,一路无言。 翠儿不知道主子在想什么,没敢过问。魏一裳则是在放空自己,让自己能更好的思考。 她这次出门的目标有三,一是找一家合适的铺子,二是找到安嬷嬷,问清楚方氏的病症,三是找到舅舅常去的会馆。 贸易复苏,街边新出了一批铺子。魏一裳见祥盛记在主干道边,生意兴隆。 魏一裳盯了会儿,发现出入这祥盛记的,基本都是豪门望族。 也是,这定价不便宜,老百姓穿不起。 离祥盛记两个街道远的地方,一个原本做衣服的铺子挂了“转”的牌子。 魏一裳带翠儿走了进去,发现里面生意惨淡。 “伙计……” 叫了半天,才来了一个人。 “你们掌柜在哪里?”魏一裳淡淡的问。 “掌柜的不在。” 伙计回绝的直截了当,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这铺子谁说了算?” 魏一裳提高音量,一位中年男子出现。她不再理会那个伙计,而是问眼前的人。 “这铺子多少钱?” 男人挺起胸脯,伸出一只手,五根手指明晃晃的展现在魏一裳眼前。 “多少钱?” “五千两。” 魏一裳对这个铺子的估价是一万两,没想到五千两就可以拿下。 “四千两。” 魏一裳说罢,见掌柜的摇了摇头,咬了咬牙。 她转身,缓缓离开。 见这姑娘穿戴不俗,掌柜的犹豫了片刻,追了上去。 “姑娘,最低四千两,不能再低了。” “成交,明日我来交付。” “姑娘,这不行,无凭无据的,万一今日我的铺子还有人问,我给谁呀?” “你这是不信我?”魏一裳晃了晃手上戴的手镯。 “不不不,做买卖,还是想有份保障。” 这年头,市场劣币驱逐良币,市场人也是,商人有良心的不多,都怕了。 “小姐,我有个物件儿,给他或许可以。”翠儿突然开了口,而后回到马车上,进了自己的空间里,取了一对儿玻璃高脚杯。 这是她原本留着在末世给自己喝红酒用的,反正用不上了,不如就先当定金。 这世界,琉璃是稀缺品,价值不菲。 掌柜欣喜的接过那对儿琉璃高脚杯,小心翼翼的放好,而后对魏一裳拱手。 “小姐万福,那明日等小姐前来。” 魏一裳打了个哈欠,摆摆手离开。 “小姐,可是困了?” 翠儿见魏一裳这样,觉得是主子昨晚没睡好。 “给我按按头吧,好累。” 魏一裳觉得,这世上人心向背,不过是趋利。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本不错,但想想这理儿,总归是怪的。 人情在哪里?从小教育的真善美,只是个谎言么? 翠儿也不会其他的,就给主子揉着太阳穴。 魏一裳安静的平躺着,双目紧闭。 通向沟门庄的路,有些远。突然,马儿像是受了惊,突然开始狂奔…… “小姐快逃!”车夫亡命的想拽住马车,但是拉不住。 他只好喊破了嗓子。 这时,魏一裳醒来,看了一眼翠儿。 “小姐,这可……” 马儿飞奔向前,眼看就要撞到前方的房子上…… 魏一裳仿佛能听到死神的宣告…… “走吧,走吧,远离这片纷争,去找你爱的爱你的人……” 脑海中这个声音回荡。 远离虚情假意,远离虚伪残酷,远离复杂诡谲。 魏一裳没有放弃,她不再任由脑中的声音作祟,而是打开车帘,准备跳车。 马的速度很快,毁灭,只在一瞬间…… 只听,一声“簇”…… 一支箭射来,正中马的要害。 马儿哀鸣一声,倒了下去。 魏一裳被甩了出去。 “还是逃不过……” 她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接住。 第28章 白布 - 春朝花 - 迟谨 马背上的人,轻轻放下魏一裳。 魏一裳抬头,双目怔怔。 “叶洺祯,你……” 此刻,时间仿佛凝住了,周围的一切好像都瞬间静止。 “别来无恙。” 叶洺祯薄唇微启,面容灿若桃花。一束阳光打下来,衬的他像是下凡的神仙,带着点点明媚。 “你怎会在此?” 恢复了神情,魏一裳好奇为什么叶洺祯会突然出现。 “只是巧合。” 叶洺祯看了一眼这个盟友,“叶夫人,保重。” “……” 魏一裳目送他离开,不再言语。 她转身,看着自家的这匹马,马儿身上挨了两下,一个是莫名其妙的刀,一个是叶洺祯的救人箭。 “小姐,你没事儿吧……” 车里晕过去的翠儿醒了,下了车,见自家小姐安然无恙,站在那里。 “有人要害我们……” 魏一裳取下那把刀,让车夫找个地方埋葬那匹马。 刀柄上,刻着“魏”字。 此时,两个暗卫带来了一个人。他们按魏一裳的交代,一路无论发生任何意外,先抓凶手。 魏一裳看了一眼,是魏莫晗屋里的粗使下人王三。 “带回府里,好生关押,待我办完了事,再行处置。”魏一裳交代给了暗卫。 这里的地方,离沟门庄已然不远。魏一裳和翠儿,带上车夫,徒步往前走着。 如今虽然国家振兴贸易,却未见贫苦百姓状况有所改善。流民依然在,老百姓饱受贪官污吏的压榨,许多孩子早早的辍了学,帮衬家里。 魏一裳看到这些,只觉得心口一阵痛楚。 或许,贸易的口子,只是为皇亲国戚敞开了黄金大道,但于普通百姓来说,并无二他。 阶级,门第,这些,或许是那些讲努力的粉饰之言永远无法掩盖的事实。 那个祥盛记那么有名,却也只是富人家采买逛街的消遣地方。 比起富贵人家动辄万两的支出,穷苦人家的孩子,所有时间都在活下去的挣扎中。 前方出现了一位老妪,魏一裳上前问,“老人家,想问下,赵胜家的,在哪里住?” 这位老人看魏一裳的穿着打扮,很是警惕。 “你是谁?来找她干嘛的?” 魏一裳和善的说:“我是她服侍过的张氏的女儿。” 见这位老妇人这样神情,魏一裳好奇的问,“还有人来问过吗?” “我不认得什么张氏,你往前走走,有个挂白布的,就是了。” 老人说完,就去浆洗衣服了。 白布?难道安嬷嬷家里出了事? 想到这些,魏一裳加快了脚步。 前方路边,有一个低矮的平房,没有院墙。房门口挂了白布条,一派萧索,甚至没有人守在门口迎客。 魏一裳进了门,里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 一口棺材,横在里面。 “这是……” 见有人来了,几个正哭泣的女人抬起头,一个老妇人起身,横声说:“欠的银子,都会还的!就不能让安心送人走么!” 魏一裳心里大概有数了,安嬷嬷生活的并不好,而且欠了钱。 “我来找安嬷嬷,我是她旧主魏家张氏的女儿。”魏一裳眼瞅着那几个妇人,见一个长的慈眉善目,听到之后起了身。 “又是魏家!魏家害的还不够惨么!”老妇人横声道。 “大姐,你别管了,我来。”那个慈眉善目的妇人上前。 “安嬷嬷,我是魏一裳。” 魏一裳对安嬷嬷行了大礼。 “裳丫头!”安嬷嬷吃了一惊,“这可使不得!” “养育之恩,难以报答。”魏一裳拉着安嬷嬷的手,轻声问,“安嬷嬷,这到底是???” “是我儿……”安嬷嬷说起来这个,悲伤难以自拔。 她已经哭不出来了,魏一裳这才注意到,安嬷嬷的眼睛已经肿的黑红。 “节哀……” 魏一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拉着安嬷嬷的手。她知道,丧子之痛,莫过大哀。 那些再抚人心的话,都无法触及死者家人此刻的心伤。 “姑娘,里面说话……”安嬷嬷收起眼泪,想带着魏一裳进里间,被她大姐拦住。 “魏家的人,还有什么脸来?把你害成这样,还没找他们算账!” “大姐,那些事,与裳丫头无关。” 安嬷嬷看了大姐一眼,而后拉着魏一裳进了里间。 里间只有一张炕一张桌子三个矮堆儿。 “姑娘,我这里简陋,你别见怪。”安嬷嬷想给魏一裳倒水,却找不到水壶。 家里丧事,本就杂乱。 “不必了,安嬷嬷,我就来问你一些事儿。” “老奴知道的,都告诉姑娘。” 见安嬷嬷眼神柔和,魏一裳问出了大夫人方氏的病情。 “大夫人她……那怪病实在……皮肤红肿溃烂,后来用了老爷给的药膏,便好些了,但是不治根呐。” “那时间,是在林姨娘进门后么?” “那时你母亲和林氏前后脚进门,徐氏降了侧室,倒不好说……” “你可知那药膏的名字?” 魏一裳心里大概有数了。 “老奴有天看见了包装纸,似是叫什么冰嬉膏。” 魏一裳一怔。 她想到之前听张举人说过一些民间的方子,这冰嬉膏,是给人变瘦用的,同时会让人不孕。 既是如此,为何大夫人方氏会愿意用这个? “皮肤溃烂之症,京中可有名医?”魏一裳问安嬷嬷。 “有,之前还请了他进府给大夫人瞧病,但未见效用。就是那个,祥盛记旁的医馆的纪大夫。” “我明白了,安嬷嬷。你的债,我会替你还清。如果你愿意的话,这几日你收拾收拾,来我铺子给我帮忙吧。魏家不必再回了,但我想留你在我身边。” “姑娘……”安嬷嬷跪了下来,“老奴愿意跟着姑娘……” 安嬷嬷泪如雨下,一时悲伤一时痛楚一时感激,这些年的苦,在眼泪中,纷纷道出。 “嬷嬷,大夫人知道你知晓这些,所以想必没有给你一个好的安排,而是赶了人出来。” “姑娘你怎知道这些……”安嬷嬷一阵吃惊。 “嬷嬷不必担心,以后会有好日子的。” 魏一裳看向安嬷嬷的眼神,突然一转,“嬷嬷可知,我母亲为何怨恨魏家?” 安嬷嬷一愣,叹了一口气。 第29章 比试 - 春朝花 - 迟谨 “你母亲没说过,只是老奴的猜测……” 魏一裳知道张氏的品格,不爱说是非。 “安嬷嬷但说无妨……” 她平静的看着安嬷嬷,疑惑当日张氏送她去大夫人屋内照应,到底是为何。 “一是老爷曾答应,不再娶侧室,可那林氏作为外室子,还是入了家门。” “二是……” 魏一裳淡淡的说,“可与张家的陪嫁有关?” 安嬷嬷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家姑娘对这样的事,会有所了解。 “是……是……张家大量的陪嫁,据说本来应交给你母亲打理,却如数贴了家用。” 魏一裳心内感叹:张氏,你这样菩萨性格,只会更被欺负拿捏不放在眼里。礼佛,像是面儿上上药,只能治表。 侍郎府,果然溃烂。 “还有第三……” 安嬷嬷说罢,看了看魏一裳。 “不不不,没了……”虽然说到了第三条,但安嬷嬷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天的内容,不再言语。 “与我有关?” 魏一裳想到张氏对自己的漠然,不由得觉得,或许这个母亲,已经对魏家彻底绝望了。 她没再追问,而是握住了安嬷嬷的手. “嬷嬷且好生休养,待我叫人来请,嬷嬷再入京。” 这边,叶洺祯安排人送来了一辆马车。 “这探花郎,想的还挺周到。” 来人什么也没说,送到车夫手里就离开了。 “四姑娘好福气,找到这样一个夫君。”车夫看着这匹好马,看了看车内宽敞的布置,赞叹说。 魏一裳没接话,心里想着: 论合伙人,倒真的是靠谱。至于姻缘,合伙到期就会和离,或许自己就可以回自己生活的时代了。 第三个目的地,张举人常去的会馆。 这会馆坐落的偏僻,靠近京郊,后面有一片田地,是一座独立的建筑。 门楣上雕刻着蟾蜍,院内可见小桥流水。显然,会馆的老板很是高雅。 魏一裳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门徒。 她报了张举人的名字,只说是来寻舅舅。 往日,张举人不是在学堂,就是在这里,想必不会找错。 但这里,魏一裳是第一次来。 把山水一般的诗意和阡陌田垄的地气相结合,想必来这里的人,也都不俗。 不一会儿,张举人出来了,带了魏一裳进去。 “舅舅,你也不问我,为何来此?” 魏一裳看着张举人的背影问。 “家事,在学堂就可以说。既然来此,定是外事。你这丫头,定是看上了这会馆的资源,想着让我说和,给你提供帮助。” 还别说,魏一裳更觉得这个舅舅很是神奇,什么都能料到。 “那么,舅舅可愿帮我?”魏一裳走到张举人前面,笑着说。 “不在我。在那些人,愿不愿意帮。” 张举人指了指屋内的人,基本都是张举人的好友或者学生,看着个个身份不凡。 “我明白。” 魏一裳知道,张举人这样说,是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即将面对的,是一场硬战。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忐忑。 如果自己都对自己的项目没信心,那还怎么说服别人? 进了中堂,张举人给大家介绍了一下。 “这是我的外甥女,侍郎府的四姑娘。” 魏一裳给大家行了礼,而后说:“各位叔伯,我是魏一裳,大家纳福。” 周围的人没几个对这时突然冒出的陌生人感兴趣,但给张举人面子,都笑了笑。 “我有个好项目,想找人投资。” 说到这里,几个人抬头看了魏一裳一眼。 这样一个阁内女子,如何敢提项目呀?她能有什么见识? 而且,之前从未听说过此人,侍郎府的嫡女都没听过,还一个庶女? 真要是靠谱能干,早就闻名了吧。 “举人,女子嘛,还是在家学学针线活儿,学学女德,将来在婆家管事的也是少数。” 一个乡绅说。他压根儿没看魏一裳。 “我这外甥女,可不是这样性格。”张举人笑着说,而后退到后面,看魏一裳如何应对。 “乡绅可愿与一裳比试比试?”魏一裳上前说。 “比什么?” 那乡绅有些不耐烦,觉得是魏一裳在找事儿。 “看大家正在吃羊角蜜,那么我就与乡绅比比,谁能让羊角蜜立起来。” “这……” 那乡绅面露难色。 羊角蜜是椭圆形,立起来并非易事。 “按这丫头说的,你们……比比看……”一位一直没发声的白发苍苍的长者说。 乡绅向长者行了礼,而后应了下来。他觉得,这样一场比赛,无非是看谁运气好,毫无意义。 他不敢驳了长者的面子。 随从很快拿上来两个羊角蜜,绿色的不规则椭圆水果,在光下发出金色。 “那么,乡绅您先来。”魏一裳说。 一旁的长者点了点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个乡绅。 他努力摆摆这边,又摆摆那边,想把羊角蜜放正立起,但都失败了。 摆了半天,都没立起来。 “邹老,我实在……”乡绅低下了头。 “可那丫头,也弄不成呀。”乡绅看了看魏一裳,继续说,“羊角蜜这形状,这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其他人也议论纷纷。 长者看向魏一裳;“丫头,你可有法子?” “别是逗咱们玩的!” “就是,这哪里能做到呀?” “闺阁的姑娘,能干什么呀?脑子想的法子,其实不可以吧。都是幻想,会丢人的。” 周围人并不看好魏一裳。 “我有,而且只要一秒。” 魏一裳此言一出,惊呆了众人。 长者继续说:“丫头,我们都是有头脸的人物,你要是骗了大家……” “别说你,你舅舅张举人在京里也混不下去……” 长者看了一眼张举人,发现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明白,看我的吧。” 魏一裳目光灼灼,办法已然在胸。 “那你,去吧……” 长者让随从把羊角蜜交给了魏一裳,静候一秒后会发生什么。 周围都是不好的声音,但都无法打扰到魏一裳。 她明白,成败在此一举。 她即将打开的,是自己的事业,也是那么多古代女子的囚笼和噩梦。 第30章 红利一成 - 春朝花 - 迟谨 魏一裳对着地面,把羊角蜜狠狠的砸了上去,羊角蜜的前端崩裂开来,但是稳稳的立住了。 “她作弊!” 那乡绅指着魏一裳说。 长者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有些吃惊。 一个女子,有这样的举止,显然是有勇有谋。 “你……”长者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老人家,我不认识您,也知道在座的各位,都不咋认识我。刚才我舅舅说了,我有项目想问问大家,这位乡绅表达了不信,只因为我是闺阁女子。我想借这个比试说,我虽是闺阁女子,但我有我想做的事,也有我的办法。” 魏一裳一席话,让在场的人都有所思考。 不破不立,有些事情,得有突破才能有进步。 “说说你的项目……” 魏一裳一番出色的表达,让在场的人都纷纷侧目。但是,想出资的人,却寥寥无几。 倒不是她的项目内容问题,而是她的定位问题。 “让贫苦人也买的起衣服???贫苦人都在辛苦做活儿,哪有时间逛街呀?再说了,好的布料,怎么可能能做到低价这个程度呀?” “先打版,再批量生产,借助一些乡村女子的力量,可以的。” 周围的人,还是觉得这定位太过奇特,不愿出资。 长者突然站了起来,看着魏一裳,定定的说:“我出五万两。” 五万两,是魏一裳说的两万两的二点五倍。 “分红一成。” 魏一裳这样一说,在场的人又僵住了。 “出资这样巨大,分红只有一成????什么玩意儿????” 魏一裳依然没有被旁人打扰,她心里合计着,按这个比例,一年内这位长者就可回本。每年一成的红利,够他继续投很多项目了。 一切,只看他愿不愿意。 长者听完,笑了。 “丫头,你这是在考验我的判断力。” “我不要全部的利润,已经是足够的支持了。” “做人,不可太贪心呐……” 这时,一旁另一位乡绅出现。 “姑娘,你方才可是说了借助乡村女子的力量?” “是这样的,没错。” “可是会给她们提供稳当的就业?” “干的稳当的话,一切自然都稳当。”魏一裳说罢,见这位乡绅直接让下人拿上来了十万两的银票。 “红利两成,现在就拟章程,写契约,你可愿意?” 魏一裳顿了顿,“好……” 说罢,魏一裳看向了张举人。自己写字丑,还得舅舅代劳。 张举人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趁旁人不注意,给外甥女竖起了大拇指。 一切谈妥,魏一裳想到了回家要面对的事儿。 想做成自己想的,倒不难,只是看演技好不好。 翠儿在一旁看着魏一裳,心里有些暗暗敬佩。 一个古代女子,能有这样的胆识眼光,很少见了。 自己一个现代穿过来的,都觉得厉害。 李墨雨想到了自己千辛万苦囤货的苦楚,到头来,只能在空间里自己消耗了。 “走吧,翠儿,回家。” 魏一裳依旧是睡了一路,翠儿给她按着太阳穴,帮她放松。 她看着主子的模样,真的好看。 魏一裳的脸,细嫩的能掐得出水。一双杏眼,却不是小巧,而是温柔坚定。 “小姐真好看啊,书里被毁了脸,太可惜了。” “你说什么?”魏一裳恍惚着睁眼。 “没……没什么……”翠儿继续给魏一裳揉太阳穴。 到了魏府,魏一裳一路哭哭啼啼,跑去了老太太那边。 听闻魏一裳哭着来了,老太太只以为是她觉得自己要输了,气急败坏所致。 旁人都纷纷来到老太太这里,方氏、林氏、魏英紫和魏莫晗都来了,想看魏一裳的笑话。 人来了,大家才看到,她还带着魏莫晗屋里的粗使仆人,王三。 魏莫晗有些心急,想看看魏一裳怎么说。 “老太太,请为孙女做主。” 魏一裳啜泣着,“我们去的路上,不知是谁用刀插在了马上,惊了马。” 翠儿在一旁点头应和着。 “孙女命大,才躲过一劫。” “跟着的人,抓到了王三,那把插在马上的刀,也写着魏字,就是这个……” 魏一裳把刀递给了祖母。 老太太怒视着王三,“说!你是受何人指使!” “我……我……三姑娘饶命……” 王三已经被暗卫折磨的精疲力尽,此刻什么也不想了。 “你!血口喷人!” 魏莫晗站起来,对着王三一顿臭骂。 “这人以下惑上,该死!”林氏冲上前,拿簪子直接了结了王三。 “姨娘!”魏莫晗知道林氏保护自己心切,但她没拉住,王三已然断了气。 魏一裳看了一眼喜儿,只那一眼,就看出了喜儿的情绪。 愤怒,不安,惊恐,在加剧。 突然,喜儿崩溃的大哭…… “你怎么了?”老太太本来眼里就不喜欢这些血腥东西,见喜儿哭了,问她。 “三小姐几次三番害四小姐,还经常折磨我,我再也受不了了……” 众人惊讶,看向魏莫晗。 “你这贱人!”魏莫晗上前,打了喜儿一个嘴巴子。 “在四姑娘汤里下毒,推翠儿姑娘入水,还有这次……姑娘,我哪里说错了……” 喜儿一席话,说全了。 “住口!” 林氏又想上前,被方氏抱住了。 “你们把林姨娘带下去……”老太太有些犹豫该怎么办。 “老太太……” 这个时候,徐氏徐徐走来,坐到了老太太身旁。 “这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如先让两个丫头都回去,咱们合计合计,再说。” 徐氏提出的是缓兵之计,但显然,魏一裳并不同意。 “祖母,三姐姐这是要害我的命啊……” 老太太一脸无奈,“那你说,裳丫头,你说该怎么办?” “我不同意,就这样息事宁人。不行,就去送官,让官府决定。” “混账!”一旁的方氏坐不住了。 如果送官,那还要不要脸了,魏家的名声怎么办?自己女儿,将来怎么高嫁? “裳丫头,你先别急。”老太太看了一眼地上死去的王三和哭泣的喜儿。 心里一横。 “大夫人,你去把老爷叫来。” 第31章 坚决 - 春朝花 - 迟谨 方氏一路跌跌撞撞,找到了魏老爷,说明了事由。 “什么?一裳!她怎么敢?”魏老爷觉得,印象里那个不怎么爱说话、内向敏感的女儿,如今怎会变成这样? “她非要给个说法……” 魏老爷随方氏去了老太太屋里,见到了地上躺着已经断了气的王三和一直哭的喜儿。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魏老爷问方氏。 “是林氏。” 老太太补充着,而后安抚魏一裳。 “裳丫头,容你父亲和我商议一下。” 老太太拉着儿子,进了内堂。 这时,魏一裳借口如厕,安排了张忠办事儿。 “信儿,你说,这可……”老太太想问问魏老爷的意见。 “这事儿万万不可报官,有损魏家的体面。”魏老爷说,“母亲安抚安抚裳丫头,过去就算了。” “可是,裳丫头不同意……”老太太叹了口气。 “那依母亲看,该怎么办?”魏老爷想,老太太应该已有了主意,只是看看自己的意思。 “给三丫头禁足,不再让她打扰裳丫头。”老太太说到这里,有些心塞。 “好好一个家,闹得这般鸡犬不宁。” 魏老爷点点头。 突然,窗外传来两个人的交谈。 “你说,这三姑娘会受处罚么?” “不会,老太太老爷最是偏心了,但这可是害人的事儿。” “张姨娘的万贯家财,也不知去了哪里,四小姐要是追究起来,有的受的……” “可不,话说林姨娘真狠啊,当老太太面儿杀了人。” “外面还不知道,怎么说咱们家呢……” 老太太停顿了片刻,而后愤怒的打开窗户,却没见人。 她看了一眼儿子。 “母亲,这……” “当日亏欠张氏的,裳丫头怕是知道了……” 老太太摇了摇头,“如此,更得给裳丫头一个说法。” “母亲的意思?” 老太太捻了捻手上的佛珠,“打发三丫头,去老宅吧。” “什么!!??”魏老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也是正家风,也是给裳丫头一个交代,避免外面的闲言碎语。” “可是,这也太委屈三丫头了,她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受得了那个委屈?” 魏老爷想到了林氏,觉得这个女儿罪不至此。 “让她去一阵子,等裳丫头气消了,再回来不迟。”老太太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 魏老爷点点头。 …… “什么?让我去老宅!”魏莫晗对这个结果,有些震颤,愤怒到了极致。 “凭什么?”她大声的质问祖母。 “你……”老太太气的腰疼。 魏老爷则是一个巴掌打了下去。 “爹爹,我不可以去庄子,我娘亲和兄长还在这里,我不可以走……” 魏莫晗哭着,求魏老爷。 这时,丫鬟来禀告,说是林姨娘胸闷气短,晕过去了。 “老天,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魏老爷气不打一处来。 见魏一裳并不松口,老太太只好对贴身嬷嬷说:“钱嬷嬷,你带三姑娘下去,安排妥当,明日就去庄子。” “先去庄子过悠闲日子,待哪天再回来是么?”魏一裳眼神冷静淡漠。 “裳丫头,差不多得了。”徐氏觉得这结局已会让魏莫晗受到教训,不必再延伸了。 “姨娘,若是大姐姐被人迫害,侥幸逃脱,你会让她不计较么?” 徐氏闭了口,仍在忧虑。 老太太的耐性有限,已经做出了决定,不会容许她这样。 “祖母,我想跟您单独谈谈。” 老太太见孙女没有气恼,声音甜甜,但眸子坚毅。她恍然觉得,这丫头,或许不像之前想的那样。 “来……” 老太太拉住了魏一裳的手,进了内堂。 “裳丫头,你说吧。” “祖母,我已经筹到了开铺子的钱,十万两。请外祖母,兑现承诺,不行干涉。” 老太太从椅子上惊坐起,心里一阵苦寒。 “祖母,这样的惩罚,对三姐,几乎是没有损失,但于我,则是多了心悸心忧。” 老太太怔怔的看着魏一裳。 “那你说……” “祖母,这样的处置,看起来是庇护,实则是坏了规矩。将来家里,是不是谁都可以无法无天、迫害他人?” “可这是你三姐啊……” 老太太还是一心想着子女。 “祖母,你没有奇怪为何大夫人突然有了皮肤病,导致爹爹嫌弃,终生不孕?” 魏一裳说到这里,见老太太已经惊惧了起来。 “祖母派人去祥盛记旁的医馆,找那个纪大夫‘问问’,便能知晓一切。” 老太太一阵的惊恐…… “你怎么???” “祖母,这宅院的事儿,脏的很。如果祖母知晓一二,更不该纵容!” 魏一裳一席话,让老太太回过神儿来。 是啊,这么多年,林氏的作为,她大约知道点儿。 但为了家庭的和谐,为了子孙的前程,她没有管。 纵,亦是害。 等祖孙二人出来,外面的人见老太太已然坚定。 “将三丫头即刻送到庄子,立下契,永世不得回京!” “母亲!” “祖母!” 任他们怎么说怎么求饶,老太太都没有再改口。 老太太还下了封口令,在场的人都签了死契,不可多言。 在屋内等消息的林姨娘,还打算再在魏老爷耳边吹吹枕边风,让这事儿算了。消息一到,她瞬间晕了过去。 只是这次,是真晕。 “姑娘……你替翠儿做主了……”回到屋里,李墨雨想到自己能穿越过来,估计真正的翠儿已经去了天堂。 “我说要为你做主,就会为你做主。” “姑娘不怕被人说悍妇嘛?”翠儿问。 “如果没有反击的能力,那才是悲哀。” 一整天,魏一裳累了,她沐浴更衣,早早的躺下了。 梦里,她梦到了一本叫《凤韶言》的小说,自己正看的津津有味,却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黛玉体质? 魏一裳正诧异着,只见画面中,叶洺祯突然出现,递给魏一裳了一颗神丹。 怎么看怎么像现代零食麦丽素的那种神丹…… 她正纠结吃不吃呢,突然就醒了。一看外面,已是天明。 “四姑娘,不好了,不好了……” 外面小厮来报,说是出了事,让魏一裳前往方氏那里。 第32章 解毒之人,最善制毒 - 春朝花 - 迟谨 外面骄阳似火,烈日炙烤着大地。几只蜻蜓飞过,在湖面激起层层波澜。 魏一裳没有前往方氏的居所,而是径直去了二姐魏英紫的住处。 她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儿。 “小姐,我们怎么去了二小姐的居所?”翠儿问魏一裳。 “我有事情跟她说。” 魏一裳没细说,不久就来到了魏英紫的居所。 魏英紫喜欢高耸的树木,院子里移栽了一棵榕树,分外茂密。 魏一裳走进去,见魏英紫正坐在桌边看小说。 “姐姐在看什么呢?” 魏一裳走过来,吓了魏英紫一大跳。 “你不是应该在……”魏英紫突然有些慌,觉得魏一裳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二姐,我知道你在等,我跪着哭着,对夫人说,我没有投诉我舅舅。然后引来老太太,结合三姐的事儿,再给我安一个惯会惹事的罪名。” 魏一裳此言一出,魏英紫脸色铁青。 “你住口!不要血口喷人!”魏英紫甩了甩袖子。 “既是母亲找你,就去看看是什么事再说。” “二姐,你还不懂么?” 魏一裳定定的看着魏英紫。 “我需要懂什么?” 魏英紫转过身,不再理会魏一裳。 “我累了,你去母亲那里吧。” “二姐,你真的觉得,大夫人的病,是意外?”魏一裳平静的等一个回应。 “什么?你说什么?” 魏英紫听到这里,猛然转过来。 “我母亲的病……怎么,你知道什么?” 魏一裳抿唇,“我只知道,林氏在其中做了很多。” “你别转移话题,我不信。” 虽然也怀疑过林氏,但魏英紫不敢肯定,也没有证据。 “京城中人人都知纪大夫治疗皮肤病很厉害,为何他治不好大夫人?解毒之人,最善制毒,这个道理,二姐你明白吗?” “你说什么!!!” 魏英紫想到了母亲这些年受的苦,瞬间泪如雨下。 “你弄错了敌人……而且到处树敌,对你不利……在所有的利害中,取其重还是取其轻,在你。” 魏一裳说罢,缓缓转过身。 “别走!” 魏英紫紧紧的扼住了魏一裳的手腕。 “说清楚,再走!” “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二姐姐冰雪聪明,肯定能懂。你自己去调查吧。” 魏一裳说完,放下了魏英紫的手,转身离开。 “小姐,你刚才在说什么呀?” 一路,翠儿有些懵懵的,只觉得魏一裳是个谜语一样的人。 “回去吧。” “不去大夫人那里了?”翠儿问魏一裳。 “不用去了。” 到了自己的住处,魏一裳开始看小说。新的本子已经送了来,正是《凤韶言》。 不一会儿,大夫人差人来,说刚才闹了个乌龙,魏一裳不必过去了。 “倒是快……” 魏一裳冷冷的说。 “翠儿,走吧,我们去铺子看看。” 魏一裳的马车落在了之前选的那家铺子门口,和铺子老东家简单的交接后,魏一裳正式接管了这间铺子,取名春朝记。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象征希望。 一日之计在于晨,朝寓意崭新。 铺子外,伙计来报有个男子找新东家。 “能是谁?叶洺祯?” 魏一裳正诧异着,见那个曾经的乞丐曾辰逸,此刻穿着一身体面的服装,走了进来。 书里男主,又见面了…… “魏姑娘万福。” 曾辰逸莞尔一笑。 “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魏一裳淡淡的说。 “我在隔壁,开了一家饮品店。”曾辰逸指了指对面的茶饮店。 “不错。”透过门,魏一裳看到那边店也是主打高消费群体,价格定位比较高。 “你把饮品价格摆在门口,是想筛选客人吧。”魏一裳指了指那边的那个牌子。 “这样可以省不少麻烦。” 曾辰逸看向自己的店。 “还是多谢魏姑娘给的钱……后来,冯姑娘也帮了我……” 提起冯月巧,曾辰逸隐隐的有种拿捏的眼神儿。 “冯姐姐聪明貌美,是个女神,万人敬仰的那种。” 魏一裳意思明确,如果你有意,不要辜负,如果无意,自行离开,不要拖泥带水。 “冯姑娘确实貌美和善……”曾辰逸浅浅的说。 “魏姑娘对我的店,可有什么建议?”曾辰逸作揖,恭敬的问魏一裳。 魏一裳筹到十万两银票的事儿,已经闻名,太多人对她充满了好奇。 “把价格的牌子,换成饮品的画图会好些。”魏一裳说完,摆了摆手,安排送客。 曾辰逸有些不屑,还是觉得自己的做法比较对。 他想到了冯月巧充满柔情的眸子,只觉得一阵的无聊。自己有鸿鹄之志,不可在脂粉堆里浪费时间。 但,又得借助冯月巧的家庭帮忙…… 男人男人,不难怎么当男人。 曾辰逸这样劝了劝自己。 另一边,叶洺祯一直在调查张家到底得罪了京内的哪个权贵。 查了许久,一无所获。 唯一的线索,或许是,当年魏一裳出生的时候,宫内正面临一件大喜事。 五皇子萧敏行出生。 这是皇帝的爱妃,洱族的公主赫赫鄂鸢的独子。 两个毫无关联的事儿,天差地别的人,并无法让人勾起什么兴致。 叶洺祯抿唇。 但一切,一定都跟魏一裳有关。 或许,真正的叶父,当年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并惨遭了灭口。 而后来的那个人,一直在以叶洺祯父亲的身份生活。 那么,或许是魏一裳的母家,间接的害死了叶父。 想到这里,叶洺祯再次露出了狠戾的表情。 “叶大人?” 魏一裳从铺子出门采买,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叶洺祯。 叶洺祯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 “魏姑娘不请叶某进去喝一口茶?” 叶洺祯说罢,眼神冷冰冰的看着魏一裳。 什么呀?百变小叶嘛? 这叶洺祯,变脸八百回都不止。 那日见面还好,这怎么…… 魏一裳只觉得无语,心里无限吐槽。 “对面饮品铺子有位置,我给叶大人买杯喝的吧。”魏一裳想,既然男主在那里,让他们见一面也不是坏事儿。 【宿主,检测到您即将见到前世情敌,请做好准备迎战。】 叶洺祯的系统小六不常说话,这次,难得开了口。 第33章 并非善类 - 春朝花 - 迟谨 叶洺祯有些懵。 前世,什么前世? 不过既然是情敌,就看看再说。 他跟随魏一裳进了那个饮品铺子,进门时不忘看了一眼价位。 饮品而已,价格却有百文钱。 而且,这里面的饮品,品种很单一,只有几种茶。 叶洺祯颔首,笑了笑。 “叶大人,你也觉得好笑?” 魏一裳见叶洺祯看着那个价目牌子发笑,不禁问。 “我是笑商家高估了我朝百姓的实力。” “那我和叶大人所笑的点不同……” 魏一裳指了指那个牌子,“从商人的角度,高定价无问题,购买群体定位不同。但是茶饮,做的如此单一,同类那么好替代,不想关门都难。” “魏姑娘如此有见解,不知为何这么早慧?”叶洺祯又笑了笑,继续往里走。 他们点了一壶普洱茶,落了座。 “叶大人,你说吧。”魏一裳神态平静,看起来云淡风轻。 “魏姑娘,根据我的调查,我父亲,可能已经离世。原因,可能与魏姑娘有关。” 叶洺祯说的异常冷漠,不带一丝情感。 “叶大人的意思,是我害了令尊?”魏一裳抿了一口茶,定睛问他。 “可以这么说。” 叶洺祯想到自己父亲,心里有些隐隐作痛。父亲虽然是个粗人,但非常疼爱自己,一家人也算和睦。 就这样,一个原本好好的家庭,被一场意外,被一个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毁掉了。 “所以,叶大人是来问责的?然后取我性命?”魏一裳看了一眼窗外,路上行人纷纷,都是步履匆忙。 这样一个时间,大约只有这些官家太太小姐公子哥儿,有那个闲暇,坐在这里喝茶。 “叶大人,为何不直接动手?”魏一裳看叶洺祯随身带了小刀。 “我的暗卫,都是叶大人相送的,叶大人杀我,易如反掌。” “你以为我不想?”叶洺祯靠近魏一裳,掏出那把带着刀鞘的刀,抵住她的喉咙。 “哎呦呦,这是做什么?”突然,店主曾辰逸的声音传来。 叶洺祯回头,看到了一张锋利的脸。 不同于叶洺祯女相的面容,曾辰逸是天生的男骨,清晰的下颌线,俊朗的面庞,五官都很锐气。 这样一个人,天生傲骨,却身为下贱,行事多了锋芒,也会有所极端。 叶洺祯心里想:这就是前世的情敌么? “你是?”叶洺祯问。 “我是这家店的东家,曾辰逸,叫我曾老板就是。” 曾辰逸指了指叶洺祯手里的小刀。 “叶大人,这玩意儿,可不宜出现。” “曾老板居然认得我。”叶洺祯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穿着一身淡霜色外衣,腰间是墨色的腰带,一块儿成色不错的玉佩悬于其上,看起来十分富贵。 “叶探花美名远扬,岂有不认得之理?” 曾辰逸知道,眼前的魏四姑娘和叶洺祯,已经定了亲。他想不通,一个从四品侍郎府的庶女,怎么看都于仕途无益,娶这样一个女子,有什么好的? 不如选那长公主,选那安平县主,这样才是长久的富贵。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曾老板~” 几个人回头,一看是安平县主。县主穿了一身白裙,头戴金色镶钻垂珠步摇,看起来仙气飘飘。 “来一壶碧螺春。”安平县主坐在了远远的那边,显然是想跟叶洺祯和魏一裳划清界限。 “小人这就去准备。”曾辰逸看安平县主的表情,像极了见到大领导的马屁精,有自觉低人一等的谄媚。 见曾老板这般低声下气,叶洺祯先前的好感,败了很多。但他知道,不同人的经历不同,选择不同,没有什么高下之分。 自己幸运,有份傲气,且可以保持内心的清爽,不为外界所干扰。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份幸运在。 人,终归都是要谋生活的。 魏一裳见安平县主来了,浅浅的笑了下。 这县主,明知他们二人订了婚,还出现,想必还未死心。 但是坐的那样远,估计是理智尚在,知道明着抢于名声不利。 安平县主虽然坐的远,但眼神一直飘向魏一裳他们那边。 “叶大人,所以,这盟友,还作数么?”魏一裳笑着问叶洺祯。 叶洺祯把那把小刀放在了桌面上。 “魏姑娘,若是真相如此,我要让你,用一辈子的痛苦偿还。” “我爱银子,爱吃喝,独独不爱男人,叶大人你觉得我会痛苦么?” 魏一裳听到痛苦二字,乐了。现如今,还有什么能伤的了她魏一裳的? 除非,自己现代的亲人穿越进来,那自己还有牵挂。 除非,自己回现代的路,被彻底堵死。 不然,自己真的活得又飒又爽。 “叶某知道姑娘对叶某毫无感情,但就这样,被迫束缚进一段关系里,才是痛苦。” “尤其是,叶某并非善类……” 叶洺祯的脸上,呈现出了诡异的笑容。 日常的儒雅柔和,都不是他,真实的叶洺祯,又狠又毒,且不会有什么情感在。 魏一裳倒是没有觉得害怕。 在她心里,叶洺祯就是那样一个人,外表看起来柔美亲和,实则疏离狠戾异常。 “叶某,随时可以给姑娘一刀。给的时间,只在叶某。既然约定了替叶某挡桃花,就请姑娘信守承诺。是一刀,还是银票,就看姑娘怎么做了。” 魏一裳明白,叶洺祯在强调彼此的相互利用关系。 这时,安平县主差人来请叶洺祯过去小聚。 来的人,是县主身边的晋随姑姑。 晋随姑姑没有看魏一裳一眼,只跟叶洺祯表明了来意。 见叶洺祯面色淡漠,魏一裳心里明白,她该出手了。 本来不想雌竞的,但是大街上当面就这样抢人未婚夫,做得太过了些。 “姑姑,不知县主请叶大人去,商谈何事?”魏一裳笑着问晋随姑姑,丝毫看不出生气。 晋随没想到魏一裳会问,表情僵了一下,而后居高临下的答复。 “县主的事,不是你一个从四品侍郎的庶女能过问的,请姑娘明白自己的身份。” 叶洺祯唇角微微上扬,想看魏一裳会如何应对。 如果是草包,毫无还击之力,那么自己会亲自了结她。 第34章 血滴 - 春朝花 - 迟谨 魏一裳把手一摆,面不改色。 “不知县主以什么身份相邀?我与叶大人已经订了亲,叶大人是我未婚夫。男女有别,县主也是讲究体面之人,想必不会为难。” 魏一裳说罢,没再看晋随姑姑。 “你这庶女,不懂规矩,傲慢无礼,我不与你计较。我只是来邀请探花郎大人,不必问你的意思。” 晋随姑姑还是一如既往的蛮不讲理。 眼见这晋随姑姑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魏一裳明白,还得用其他的法子。 她去拿那壶茶,“不小心”弄倒了茶壶。茶水顺着桌子,瞬间流到了叶洺祯身上。 “叶大人,真对不住,你回去换身衣裳吧。”魏一裳一副贤惠的样子,想用帕子去擦拭以表歉意。 “姑娘莫使心思,老奴心里明镜儿似的。今日若探花郎不过去,老奴也不走了。想离开,除非从老奴尸体上踏过……” 正说着,只见叶洺祯浅笑了一声。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叶洺祯的刀,已经插在了晋随姑姑腹处,快准狠。 虽不是要害,但也让晋随姑姑疼的在地上直打滚儿。 晋随姑姑长期依仗县主威严,一贯都是给人气势,大抵也没想到会挨这样一下。 魏一裳也惊呆了,没想到叶洺祯出手这样敏捷。 “叶某,这就去见县主。” 叶洺祯起身,对魏一裳作揖,没看晋随姑姑一眼,径直走向了那边定魂未定的县主。 “你……” 县主有些羞恼,只觉得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想发难,又不知该怎么办。 “叶某,奉命前来,县主有何事传叶某?” 叶洺祯没有落座,而是站在那里,给县主行了礼。 “放肆!你竟敢袭击晋随姑姑!” 县主的声音,带着愤怒。 “县主,晋随姑姑无理取闹在前,叶某只是按她说的,照着做了。何来无礼之谈?” 叶洺祯的表情,冰凉到了极致。 县主没在意叶洺祯的情绪,只觉得自己像是受了欺负一般。自己金尊贵体,哪里受过这般欺辱? “伤了我的人,你说吧!怎么处置!” 叶洺祯靠近,一点点紧逼县主。 “县主,叶某并非良善,伤的了那个姑姑,就伤的了县主你。” 叶洺祯拿出了那个滴着血的小刀,随后狠狠的插在了木桌上。 血渍,溅在了安平县主脸上。 县主惊惧万分,大声喊了出来。 “啊!” 她以为叶洺祯要伤自己,却见那刀只是立在了桌子上。 那血,是晋随姑姑的。 “县主,好自为之。” 叶洺祯说罢,拿走了那小刀,转身离开。 魏一裳目睹了全程,也听到了县主的叫喊声。 她明白,叶洺祯在震慑县主,不让她再轻举妄动。 此刻,晋随姑姑已被县主的随从送去了附近的医馆。 魏一裳不由得有一点点佩服叶洺祯。 他有自己明确的喜恶,不屈服于权贵,也真的不是绣花枕头。 出了饮品店,魏一裳回了自己的春朝记。 翠儿和伙计们,已经在整理收拾了。 这里原本就是衣裳铺子,需要改造的地方并不多。 魏一裳让翠儿去定制了门牌,古铜色牌匾,潇洒飘逸的行书字体,看起来会很有设计感。 傍晚回去的时候,魏一裳的马车路过魏府后门,魏一裳见到府里叫的人牙子,正来带走喜儿。 喜儿虽然无辜,但在魏家人眼里,举报揭发这个事儿,是犯了主子的行径,魏家再容不得她了。 魏一裳下了马车,来到了那个人牙子旁边。 “见过四姑娘。” 这个人牙子常年做这附近的生意,魏家的人他都认识。 “这姑娘,卖了多少钱?” “五两银子。”人牙子笑着答。 一个小姑娘的青春前程命运,只有五两银子。 她未来,只能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过怎样的人生。 “这钱我出了,你就当把人收了。”魏一裳递了个眼色给翠儿,让她拿钱出来。 “姑娘,这……” 人牙子有些不愿意,毕竟外面,大把买姑娘的人。 “怎么,你不愿意?” 魏一裳语气严厉,“莫要忘了,若不是我魏家,你这生意,还不知怎么样。” 人牙子咬了咬牙,只得收了那五两银子,悻悻离开。 喜儿在一边懵着,以为魏一裳这样做,是为了惩罚自己。 她颤抖着,一时不知该如何说。 “你走吧……” 魏一裳见她茫然,点了点她。 “四姑娘!这……” 喜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真,你走吧……” 魏一裳转过身,听到后面喜儿跪地磕头的声音。 “你这是……别这样……” 喜儿已经泪流满面,她知道,自由意味着什么,知道这是多么珍贵。 “谢谢姑娘,救命之恩,婢子感激不尽。” 魏一裳笑了,“我可不是你的救命恩人。” 喜儿又懵了。 “救你的,是你自己。快走吧。” 魏一裳转过身,带上翠儿离开。 喜儿又磕了个头,而后开心的走了。 她还不知四姑娘这话的意思,只觉得自己能逃离人牙子,离开魏府,已经是极好的了。 马车上,翠儿问魏一裳,“姑娘为何救那屋的人?” “三姐虽恶,但她身边的,不都是坏人。”魏一裳看了翠儿一眼。 “你这丫头,将来还不知会嫁给一个怎样的人……” 翠儿的脸噗嗤一下红了。 “小姐莫要玩笑,翠儿只愿终身侍奉小姐,不想其他。” 魏一裳想到了在现代时候,看《还珠格格》电视剧的情景。 里面的金锁,也是侍奉小姐紫薇,后来想嫁尔康,再后来选择了柳青。 也不知翠儿知不知道,随小姐出嫁的话,等于默认给姑爷当通房。 这该死的规矩,把人都害了。 叶洺祯那个登徒子,要不是看在财富和任务的份儿上,自己绝对躲的远远的。 “小姐……你怎么了?”翠儿见魏一裳陷入了沉思,问她。 “没……没什么……” 正说着,只见那边魏新洛的婢女前来,说是魏新洛有要事相商。 魏一裳想了想,上次已经帮魏新洛解了围,改变了命运,改变了书的走向。 会是什么样的事情? 找自己商量? 第35章 血光之灾 - 春朝花 - 迟谨 魏一裳正往前走着,突然听到系统开了口。 【宿主,检测到宿主即将面临提建议,请宿主慎重,选择建议不前往。奖励,匀称丸若干。】 提建议? 建议不前往? 魏新洛吗? 她要前往哪里? 魏一裳有些好奇,想了想,跟着魏新洛的婢女继续走,过了魏新洛养的那片盆栽。 盆栽依然被打理的很好,花开开落落,这个季节,叶子是长青的。 魏新洛听到了脚步声,出门迎接,带着笑意。 “裳妹妹~” 魏新洛是标准的美人儿,有着美人痣。她从小就明白女子得守规矩懂得体,声音柔软温和。 两个人坐了下来。 “裳妹妹,你尝尝我这里的绿豆百合粥。” 魏新洛身旁的婢女,端上了两碗绿豆百合粥。 绿豆已经绵密,百合煮的娇柔,加上那些黄冰糖块子,熬煮多个时辰,又放置冰库两个时辰,口感又糯又凉。 “真好喝,姐姐,我要常来你这里讨吃的。”魏一裳声音甜甜,看的出是现代的那个爱吃爱喝的咸鱼了。 “没问题,日常带你学规矩,也可以给你捎过去。” 魏新洛说到这里,突然神色一正。 “裳妹妹,那日你提醒我,要注意不赴牡丹楼之约……” 魏一裳一愣。 不会吧,要开始问责了? 难道,系统的意思是让自己别来这里? 怎么这样啊…… 见魏一裳没说话,魏新洛继续说,“我派人抓住了那个狂徒,打了板子,差不多也打残了。” 魏一裳听见“打残了”三个字,不禁觉得,这个大姐姐,看起来柔弱,实际上也有自己的性格。 她狠起来,也有自己的主意。 “我见妹妹,也未曾宣扬出去……” 魏一裳听到这里,心想:我就不是宣扬那样的人呐。 不过,大姐姐这样看待,也没错。 在不知道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只能多观察,多想想。 “大姐姐解决了就好。”魏一裳继续喝绿豆百合粥。 “我在想,妹妹既然如此通晓相术,不如帮我看看,我是否适合入宫?” 魏新洛张圆了眼睛,看着魏一裳。这样一双清澈可人的眸子,怎么看怎么娇美。 “姐姐,我刚才看了你的面相……”魏一裳面露难色。 见魏一裳不吭声,魏新洛开口,“裳妹妹,但说无妨。” “姐姐当下,不宜前往。” 魏新洛本身是满脸的期待,但听了这个话,有了一丢丢犹豫。 “我……” 魏一裳补充,“姐姐面相,恐有血光之灾,缓缓再行进宫为好。” 魏新洛身旁的婢女颖儿不屑的白了一眼魏一裳,觉得是四姑娘嫉恨,才阻止魏新洛入宫。 魏一裳明白,多说无益,反而引来不好的揣测。 “我屋里还有事,先走了。”魏一裳看魏新洛神色凝重,知道她在考虑自己的建议。 她想起,书里,朝堂不久发生了巨变。但是到底是怎样的巨变,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京四坊内,牡丹楼。 叶洺祯正跟随从玩着一个罗盘。 罗盘被放在桌上,指向哪里,叶洺祯就说哪里。 “那边是一对父女。” 但叶洺祯见那个小丫头似有躲避男人之意,有些疑惑。 “辉章,你去通知外面的捕快。” 叶洺祯悄声对随从说。 “啊?” 随从一脸懵,十分不解。 “他们长的不像,不是父女。女孩儿有躲避之意,且袖口处有伤,想必时常挨打。怕是……” 随从刚想出发,就被叶洺祯拦住了。 “拿上我的令牌。” 这世道,人口买卖是常态,毕竟有大量的贱籍男女。 他们的性命,无人保障。 官府会不会管,也是未知。 随从随后回来了。 两个捕快过去那桌,开始审问那个男人。 “我都招……大人饶命!” 原来,这是人牙子拐了冯府的表小姐。 一切,好在发现的早,梅小姐受了些皮肉伤,没有其他的。 “冯府?” 叶洺祯想到了冯月巧。 “就是富商冯国羽,他有个貌美的女儿,叫冯月巧,公子认识的。” 随从答着。 “不认识。” 叶洺祯眸子冷冷,不像是说到了熟人的样子。 这时,罗盘又指向了另一半。 叶洺祯抬眸看了一眼,低下了头。 那边几个人,都一言不发。为首的人,带着墨冠,眉眼细长,眼尾斜飞。 一双眸子,并不怎么看人,却像是下一秒随时可以轻易捏死一个人似的。 “宫人。” 叶洺祯大抵猜到了他的身份。 这个时间,宫人来这里做什么?调查么? 这时,店小二开始给他们上菜。 都是冷盘素盘,没有点热菜。 店小二有些紧张,放盘子的时候,动作有点儿不自然。 突然,叶洺祯叫住了那个店小二。 “什么味儿啊?真难闻。” 叶洺祯大声说。 周围的人都闻了闻,并没有什么怪味。 为首的宫人,像是受到了打扰,一个眼神儿示意身旁的人。 “先生倒是说说,什么不好闻?!” 眼看对方就要发难,叶洺祯叫住了店小二。 “那盘素什锦臭了,你闻闻,不然你吃了。” 店小二闻言,脸色一惊,这个表情被为首的宫人迅速捕捉到。 “店小二你快吃……”叶洺祯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 杀手见事情败露,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刀,直直的刺向为首的宫人。 见状,叶洺祯扔出了那个罗盘。 杀手的刀偏了,刀刃掉落。 那边几个人才反应过来,迅速拿下那个杀手。 但没来得及抓活的,杀手咬舌自尽了。 为首的宫人,示意那几个人把人抬出去。 他缓缓走向了叶洺祯这里,坐了下来。 “不知……先生何名?” “在下姓叶。” 显然,叶洺祯并不想和宫里的人掺和太多。 救人,避免他们被毒死,只是作为一个人的本分。 当然,如果和自己冲突,这本分也可以丢掉。 凡事,先保护好自己。 “探花郎大人,久仰了。”为首的宫人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表情。 “那盘菜的菜色不对,香味也不对,想必是为了掩盖药物,加了糖料。” 叶洺祯说着自己的判断。 “不过你们,想必见惯了这样的事。” 第36章 呵护女主一生一世的男主? - 春朝花 - 迟谨 “探花大人,你为何笃定菜里有毒?”那个宫人侧目看叶洺祯。 “我只是猜疑,这才让那店小二自尝,他漏了馅儿。”叶洺祯说罢,拱手,带侍从离开了。 那几个人走过来,对为首的宫人,“公公,要不要……” 他们不想牵扯进麻烦,所有的麻烦,一刀解决就不再是麻烦了。 “不必了,待我禀明大皇子,再行处置。” 宫人挥挥手,带他们离开牡丹楼。 此刻,魏一裳正在布匹店进货。 正值伏天,她想选轻薄凉快的面料。 但是,如果要严控成本,一些边角废料就是首选。 “小姐,布匹的价格较高,小姐打算怎么做?” 看了一圈,翠儿想到魏一裳说的“让穷苦人也穿得起舒服好穿的衣服”这句话,就觉得任重道远。 “不选废料。”魏一裳语气坚决。 如果这个目标的实现,是通过选一些废料造衣,那么就本末倒置了。 自己所追求的,是舒适,是让每个人都找到适合自己的衣服。 “翠儿,去弄几个牌子,分别写上‘舒适’‘大方’‘时尚’‘美丽’,挂门口。” “店铺文化,我懂。” 翠儿回的爽利,魏一裳笑了。 书里的人,真的知道店铺文化、企业追求那些嘛? “走,随我去一趟尚书府,再去一趟冯姐姐家。” 裴尚书府上,裴晓柔正和长嫂聊天,突然听到下人来报,说是魏四姑娘来了。 “这就是那个出主意的魏四姑娘?”裴晓柔的长嫂问她。 裴晓柔点点头,“她呀,很厉害。” 长嫂轻笑,她不信,女子的能耐能有几何? 她原以为,自己和夫家差距大,但嫁进来或许就一视同仁了,结果是疯了多年。 自己一辈子,都没能有那个本事,拿捏任何人。 一直都在,被拿捏。 但是桃花醉这个事情,让她找回了自信,也找回了自己。 她觉得,这或许只是这魏四姑娘的一个偶然。 嫁进了尚书府,见过的人不少,通透清晰厉害的女子,真的不多。 魏一裳进来,给二人行了礼,而后款款落座。 “什么风,把四儿妹妹吹来了?”裴晓柔看着魏一裳,笑着问。 “想请裴姐姐,给我的服装铺子,当个代言人。”魏一裳提出了代言人这个事儿。 “哦?什么是代言人?”裴晓柔那双江南水乡的眸子,看着魏一裳,不解的问。 “穿我家的衣服,画师入画,展示在门前,进行宣传。” “这怕是不大好,如此抛头露面,于我家晓柔不利,只怕将来为名门大户嫌弃,婚事受阻。” 长嫂直接拒绝了魏一裳的提议。 “代言费用,可以有百两,裴姐姐再考虑下。” 魏一裳明白,这个事情,第一步最难。 裴晓柔如果同意,那么就是一个极大的品牌效应。 魏一裳自己所认为的,天下万民,皆为平等的概念,也将借助品牌,深入百姓之中。 “我不在意银子。” 裴晓柔毕竟是闺阁女子,父亲又是吏部尚书,说出这样的话,显然还没吃过生活的苦。 “我明白了,裴姐姐。但日后我拿你尺码的衣服过来,你能偶尔穿一下嘛?” 看着魏一裳一脸的请求,裴晓柔没有再回绝。 旁边的长嫂,一直是看她俩胡闹的表情。她更坚信,那次的事,只是魏一裳的一个意外发挥。 这样一个女子,虽然看得出对规矩不那么在意,锐意创新,但这样的思想太危险。 能对一次两次,对不了每一次。 待送走魏一裳,长嫂对裴晓柔说,“妹妹,这姑娘不是常人,妹妹还是远离一些,保护自我。” “长嫂何出此言?之前她帮了我们家……”裴晓柔问。 “就是帮过,才让她肆无忌惮。一次蒙对了而已,不是每次都会对。这姑娘,很危险。” 长嫂并不信魏一裳。 在冯府,魏一裳得到了冯月巧的认同支持。 魏一裳见冯月巧有些疲态,不似之前的前庭双颊圆润饱满,像极了幸福中的花骨朵。 “姐姐,可是最近没睡好?”魏一裳给冯月巧倒了水。 “妹妹,有些累。”冯月巧虽然说累,但看得出,她是心里疲惫。 “妹妹,我要是侯门贵女,就好了……”冯月巧突然这样说,让魏一裳意识到了什么。 “姐姐,是否……爱慕那曾老板?”魏一裳冒昧问冯月巧。 无论她答或不答,魏一裳都希望,冯月巧能更爱自己。 两个人如果道不同,就不必合。 听到这个,冯月巧的眼泪,一颗颗打下来。 泪水,瞬间沾湿了衣襟。 魏一裳心里疑惑。 这个曾老板,真的是男主? 那个,说要呵护女主一生一世的男主? 那个让书里的叶洺祯,难过到挥刀自宫的男主? “我去找他!”魏一裳见冯月巧这样,有了怒火。 她想到,或许这样,也是一个好结果。 长痛不如短痛。 “不用……”冯月巧反而不让魏一裳去找。 “他或许只是偶然犯了浑,才说我出身不好、于他无益的话。” 冯月巧一片圣母心,到这个时候,还在为那个曾辰逸辩护。 “如果不是姐姐,他那个铺子能开起来?岂有过河拆桥的道理?” 魏一裳不同意。 她脑海中,在想办法。不仅是自己的银子,还有冯家的出资。 究竟能拿回多少呢? 不能白白便宜了渣男。 “妹妹,不必了,我去给妹妹店里当代言人。我商贾人家,不甚在意这个,而且,我也想让他看看,我不是只会琴棋书画,其他的,我也行。” 冯月巧确实善良,但是这样等于给未来找罪受。 不合适的,早晚都不合适。 “冯姐姐,你真的,要把自己的将来,一辈子的幸福,托付给这样一个人么?” 魏一裳表达了担忧,但她也知道,毕竟不是自己的事儿,自己只能点到为止。 “我……”冯月巧有些纠结,但恋爱脑还是占了上风。 “来人,把姑娘捆起来!” 这时,有人来了,是冯月巧的母亲邹氏。 “娘亲!” 冯月巧没想到,娘亲会突然出现。 “魏姑娘,麻烦先离开,我冯家,要用家法!” 第37章 幻想 - 春朝花 - 迟谨 魏一裳明白,冯母不想看女儿吃亏受罪。 眼下,这件事儿是因自己而起,如若不是系统通知自己让他们相遇,冯月巧不会这样沦陷。 一时间,魏一裳有些自责。 “冯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魏一裳已有了主意。 她明白,眼下冯月巧正在上头期,旁人说的再多,都没什么用。 解决这个问题,必须用巧思。 冯母转过来,有些疑惑的看着魏一裳。她不觉得,同样是年轻姑娘的魏一裳,能有什么法子。 “魏姑娘,这是我们的家事,你还是不要干涉。” 冯母眼神透着意思,让魏一裳离开,这个时候了,不是该讲姐妹情的时间。 “正是攸关姐姐,我才想借一步跟伯母说。” 见魏一裳坚决,冯母想着,那就听听看这个姑娘会说什么。 她们去了隔壁间,冯母先是冷冰冰的问魏一裳:“魏姑娘,你请说。” “伯母,当下越是用强,冯姐姐越会不肯回头,越是要贴那曾老板。所以,得用巧办法。” 魏一裳指了指那边房间,“冯夫人,您也不想让冯姐姐吃亏不是么?” 冯母闻言,叹了一口气。 “不是我决绝,只是旁人都看的真,独独巧儿深陷其中,我这个做母亲的,实在是……” 冯母表情有了些舒缓。 “魏姑娘如果有好的办法,不妨说出来,我们一同商议。” 她猜到,魏一裳或许有办法,不觉对这个年轻女子有了一点儿敬重。 “这样……” 魏一裳在冯母耳边悄悄耳语,听的冯母先是一惊,而后微微一笑。 “可是这般,会不会给巧儿的名声……” “冯夫人放心,一切周全。” 魏一裳明白,自己要帮好姐妹脱身。 她同时想到了叶洺祯,或许自己改变了故事的走向。 或许,男主这样,叶洺祯的机会就来了。 那么,他就可以和女主开心的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魏一裳觉得心安。 自己完成任务,就可以回现代了吧。 冯母犹豫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 “就这么办……” 这边,曾辰逸正在铺子里打算盘,突然看到几个穿戴不菲的人过了来。 “几位老板,可是要喝茶?” 几个人坐了下来,点了一壶最贵的茶。 这茶不是贵在品种,而是承装的容器。 当上好的紫砂壶端上来,几个人纷纷聊起了这样的话题,从紫砂壶到紫檀木。 曾辰逸见这几个人见多识广、财富非凡,不由得多了几分笑脸。 这时,其中一人起身,叫曾辰逸过来。 “来了来了……” 曾老板走了过来。 “老板,有人欠了我们钱,正是那冯家。听说你与那冯小姐颇有渊源,我们想……” “没有!我不喜欢那冯小姐!”曾辰逸直接开口否认。 来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当场用带着迷药的抹布,裹住了曾辰逸的嘴。 他们带着曾辰逸走出了门,上了马车。 一路到郊外,他们把曾辰逸交给了冯母派来的亲信。 这几个人是魏一裳安排扮演的,他们化了妆,主要是张忠,魏一裳,翠儿和衣服店里的新伙计。 张忠和曾辰逸没见过,伙计也是,他们俩开口,曾辰逸也认不出。 这件事儿,魏一裳知道,了解的人,越少越好。 冯母按之前说的,把冯月巧捆住手脚,堵住嘴,放在了另一辆车里。 外面,是放在麻袋里的曾辰逸。 几个亲信先是把麻袋里的人胖揍了一顿,而后问:“你可知,你那冯姑娘家,欠了我们钱!” “不关我事啊,好汉!” 曾辰逸在麻袋里求饶。 “我与那冯月巧,并不甚认识,只是她单方面心悦我,我对她并无情意。” 车里的冯月巧,听到这话,吃了一惊。她听得出这声音是谁,但不敢相信他会这样说。 “但你开铺子的钱,都是那冯小姐帮你的!说!” 麻袋里的人,受到了惊吓。 “那是她单方面赠予我,想示好,我只是勉强收下。”曾辰逸有了哭声,“各位好汉,我只想寻一位高门女子,能对我将来有帮助,何曾看上那商贾女啊?” 车里的冯月巧,听的分明,心里已然一凉。 “听说你送了冯姑娘一块儿玉石?表明磐石无转移?” “哎呀呀,各位好汉,那只是逢场作戏。冯月巧总是向我表明情意,我不忍拒绝,但我心里,对她实在无意啊。” 说到那个玉石,冯月巧听到正解,眼泪直直的打了下来。 她一直以为,那代表着他们的感情。 代表着忠诚。 “前阵子,有人看到你进了雅方园?” “我甚是喜欢那里的名妓朱语儿,只是我铺子还未成熟,待我做大了,我就日日出钱和语儿笙歌。” 曾辰逸想到朱语儿,又补充着:“那冯月巧,只适合摆在家里供着。但我当过乞丐,世俗的东西,本就于我没所谓啊。我将来要科考的,那冯月巧,论家世,帮不了我,论容貌品性,我又不爱。你们找她要钱去,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车里的人,心里已经有了数。冯月巧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而且这本就是看他有意,自己才沦陷的。 她恢复了一些镇定,但不多。 冯母出现,给女儿松了绑。她示意女儿别说话,有话对那个曾老板说。 冯月巧的声音传来:“曾老板,你说的,可是真的?” “巧儿,你……” 曾辰逸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 “是又如何,你该知道自己的位置,别幻想……”曾辰逸没有改口。 冯月巧这才透彻,原来自己在他面前,连个后悔的机会都不值得。 原来,他觉得自己在单方面幻想跟他有未来…… “你走吧……” 冯月巧觉得好累,往回走了,也没坐马车,而是自己带着贴身丫鬟一起徒步。 刚走了一会儿,只见前面是魏一裳的马车。 魏一裳已经在等她了。 “裳妹妹,你……” 冯月巧强忍泪水,不想让魏一裳看到。 “冯姐姐忘了带东西,我给姐姐拿来了……” 魏一裳声音静静,让翠儿去马车上拿。 “东西?我忘了什么?” 冯月巧一脸茫然,不知道魏一裳在说什么。 第38章 设计 - 春朝花 - 迟谨 魏一裳拿出了一张铺子转让的契,交给了冯月巧。 “这是什么?” 冯月巧见是契,有些迷。 “这是方才让那个曾老板签的,铺子转让的契。算下来,这只是冯姐姐给他的钱的七成,但剩下的,也很难再要回来了。” 冯月巧想撕了这契,被魏一裳拦了下来。 “我懂姐姐你此刻的恶心,但不要单单把损失化成教训,平白当成一场梦的代价。” “这铺子,是你该得的,是用的你的钱。”魏一裳继续说,“你继续经营,或者卖掉,都在你。” 冯月巧此刻看向魏一裳的眼神,却没什么善意。 “妹妹这样帮我,是为了什么?妹妹,是等着看我笑话么?” 魏一裳明白,人都怕自己的缺点或者不好的事情暴露。眼下,自己成了那个恶人,虽然敲醒了冯月巧,但她会把这件事,怪到自己多管闲事上。 还会怕魏一裳给旁人说道,让她更尴尬。 “我与姐姐,情同手足,我想让姐姐真实的幸福,如此而已。” 魏一裳语带真诚,但她看冯月巧,感受到她当下未必理解。 都不是圣人,冯月巧这个时候觉得尴尬,怪罪魏一裳,也很正常。 事情因魏一裳的系统而起,魏一裳理应去解决,避免更大的错误。 一切交给时间,人的品性,会随着时间,被看明白。 系统,下次可别再出错了…… 魏一裳心里暗暗给系统说。 【宿主,书里的结局,并非结局,实际上冯月巧后来就是被抛弃了。状元郎害死她之后,娶了长公主。】 【宿主改变了走向,得到了奖励,布匹一车。】 什么?这样啊…… 所以,男主换人了? 怪不得…… 也就是说,叶洺祯有机会了? 魏一裳独自乘马车回去,想到了上次的奖励,匀称丸…… 这个时代,相对开放包容,美比较多元化,丰腴也是美,瘦的线条感也是美,但都最好匀称,更好看。 这匀称丸,不外乎调节湿气,让人恢复本身的状态,找到一个相对匀称的体态。 手握匀称丸,对衣服铺子来说,太好了。 回到魏府打版,魏一裳遇到了魏英紫。 魏英紫一身红装,头发束起来,看着很酷很飒。 “见过二姐姐。”魏一裳行了礼,刚想走,被魏英紫拉住。 “魏一裳,上次我没找你麻烦,是你走了好运。” 魏一裳回头看魏英紫。 “你说林氏害了我娘,我找人抓了那个纪大夫问了,确实如你所言。” “但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林氏又确实每月找药材给我娘,大可以赖过去。” “爹爹的性情,对林氏特别偏爱,恐怕不仅不能让林氏受惩罚,还有可能被反咬一口。” 这些,魏一裳大概可以想到。 “二姐姐,你真的觉得,拿着那份拓印的对我舅舅张举人的投诉状,就可以了?” “怎么,你有其他办法?”魏英紫不信。 自己这计,谁不知鬼不觉,可以让他们自乱阵脚,相互猜忌。 “你再看看那个签名,是我的小名,魏一一,印章也是,这是对亲近的人才会的,不是会写在状子上的。” 魏一裳转过身,前往走。 “什么!你!” 魏英紫一直觉得自己的做法不会被看穿,所以没仔细看那首诗的落款。 把魏一裳写给自己的那首诗的签名和印章拓在诉状上,伪装成她的投诉。 这样的事儿,魏一裳怎么会提前知道? “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魏英紫有些气急败坏。 “没什么,只是觉得姊妹之间,可以亲近一些。” 魏英紫悟了。 这样一来,即便事情闹到祖母或者爹爹那里,都会觉得是自己找事儿。 反而是魏一裳讲亲情,有温度。 魏一裳先去找自己,是希望自己觉悟,如果自己没有及时刹车,那么后果也会…… “你这毒女……” 魏英紫颤颤的吐出了这样一句。 “小姐!”身旁的侍女看魏英紫站不稳,忙上去扶她。 “我们走……” 魏英紫明白,母亲的仇敌,才是自己最该针对的。林氏一天在府,就是一天的毒刺。 魏一裳和翠儿回了自己的居所,开始设计衣服。 “小姐。二小姐她,会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翠儿有些不安。 “不会,大太太目前的敌人,不是我。”魏一裳看着布匹,开始剪裁起来。 “林氏?” 翠儿想了想,冒出了这样一个词儿。 “林氏害大夫人失去了太多,大夫人不会放过她的。” 翠儿突然一惊。 “但是这个事儿,林氏还不知道大夫人已经知情。而且,三小姐刚被送走,她会不会……” 魏一裳放下剪刀。 “林氏,会来找我的麻烦。” 她说的语气十分平和,不是胸有成竹,是见招拆招。 而且,有系统在,不会太糟糕。 “小姐,你打算怎么设计呀?”翠儿见魏一裳在想。 “剪去裙摆,设计成短款。” “内里的衣服,直接可以外穿,这样就不热了。裙子剪短,裤子变成薄款。这样又省面料,又可以更凉快。” 翠儿又惊了。 “小姐,这……短款……大家未必能接受啊……” 确实,现在的风俗,女子如果露小腿,会是灾难。 “打造一个,一切方便劳作的口号,这样就不会太突兀。” 魏一裳觉得,如果衣服能方便百姓劳作,那么短一些也无妨,不会太过难以接受。 如果固有审美可以有所改变,那么新的潮口会来。 正说着,张忠进来了,说是有人来找魏一裳,已在后门等待。 魏一裳带着翠儿来了后门,发现门口站着叶洺祯。 他穿一身素装,正看着一本《凤韶言》的小说等人来。 “叶大人也喜欢这本?” 魏一裳见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衬的那本书都多了光辉。 “魏姑娘也喜欢?” 叶洺祯抿过一丝笑意。 魏一裳知道,叶洺祯的笑虽灿烂,但宛若毒药。 “只是打发时间罢了。” “叶大人找我什么事?”魏一裳问。 “冯月巧姑娘,可还好?” 果然是一记重拳。 魏一裳看叶洺祯的眼底透着寒意,想到他或许知道了什么。 第39章 代价 - 春朝花 - 迟谨 “近期没见过冯姐姐,叶大人为何这样问?” 魏一裳凝视着叶洺祯,心里嘀咕着。 难不成,这叶洺祯长了千里眼顺风耳? 不成,得探探。 叶洺祯想了想,这魏一裳的口风真严。 自己唯有先说出什么,才能了解出来。 “我见曾老板的铺子,已经换了老板,眼下,是冯家的人在管理。” “哦,不太清楚,我这两日都在居所,没去店里,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此刻,来了一阵风,吹的魏一裳额前的碎发随风摇摆。 叶洺祯见她头发乱了,伸手想整理。 “别……”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魏一裳猝不及防。 她微微转头,眸子掠过一丝不解。 不是盟友么? 何必这样亲昵? 又或许,他就是这样的人? 还是说,为了得到冯月巧的消息? 叶洺祯没有停下动作,把魏一裳的碎发拢在了耳后。 他什么也没说,眼里却有千顷的柔波,像是留意到了什么美丽的风景一样。 “我会算,冯姐姐近日或许心情不好,你可以去看看。”魏一裳想到了自己的角色,眼下婚姻只是盟约,不可当真。 “你似乎在撮合我和冯小姐?” 叶洺祯看向魏一裳的神色,有了细微的变化。 “因为你们是两情相悦。” 说到“两情相悦”这个词,魏一裳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点点心痛。 眼前的叶洺祯,像是披着霞光的斯文战士,一切都显得有些美好。 这些天的相处,自己对他似乎有了点儿别样的情绪。 但,自己终归是书里的炮灰,如今的绑定只是挡桃花的盾牌。 工具人而已,要什么感情? 叶洺祯抿唇浅笑,“你怎知,我和冯姑娘两情相悦?” 魏一裳见他这样说,心里那点酸楚多了些。 “你们在长公主府相见,彼此心悦,琴瑟和鸣。”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恢复了平静。 “叶某此生,只想献身国家,不想其他。” 叶洺祯心里,其实涌现了一个形象。 那个在长公主府,真正让他心悦的,是那个进来的“假乐师”,那个救他于水火的奇女子。 他一直不明白,为何她会在那个时候出现。 但事情就是这样巧。 现在,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冷漠。 或许,在她看来,自己只是一个盟友。 那么,就不必勉强。 “是么?我想的,也是挣大钱,做大事。” 魏一裳顺着他的话,开口笑了。 她在自嘲自己的自作多情,想用笑遮盖过去。 叶洺祯想到了自己的仇恨。 事情的真相如果没有出来,自己和魏一裳就是仇人。 “明日,我会去振云卫报道,东镇司。” 叶洺祯说到这里,想到了今上之前跟他密谈的话。 “今上有意让我去漠北守关,先让我在东镇司锻炼。” 叶洺祯知道,大概是长公主容不下,这才有了守关的事儿。 选择,取舍,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会照顾好冯姐姐,你放心。” 魏一裳听到这里,大概猜到了叶洺祯的困境。 她能做的,是守护好女主。 叶洺祯见她这样说,不再多言,拱手离开。 路过一处酒楼,叶洺祯听到外面的一桌客人,在议论着魏家这位四姑娘。 “听说,和那探花郎,早早定了亲……女人家的,好手段呐……” “听说,抛头露面开铺子,名声不好……” “也不知,是不是和那探花郎……才拿下……哈哈,真是奇闻轶事……” 突然,一把刀,直直的插在了那张桌子上。 几个人一回头,看到了叶洺祯的怒容。 “叶大人……这……” 其中一个人跪地求饶,其他几个人不为所动。 “叶大人,一个女人,至于么?” 一人剔了剔牙,把牙签扔了出去。 叶洺祯吹了一下哨子,几个暗卫出来,把那几个人纷纷按住。 “我说,至于。” 叶洺祯让暗卫拿来了一盆子排泄物,而后按住那几个人的头,放了进去。 “嘴巴不干净,就以毒攻毒吧。” 叶洺祯言语冷淡至极,没有回头看那几个人的哀嚎。 “叶大人饶命,饶命啊……” 其中一人,是宋国公家的亲信,他赶紧给旁边桌的人使眼色,让他前去通报。 排泄物“吃”够了,几个人都满身恶臭。 那个通报的人正往前走,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这边有人请……” …… 只听酒楼包厢,有人重重挨了打,但门窗紧闭,没人知道是谁打的,挨打的又是谁。 叶洺祯再次吹了口哨,几个暗卫瞬间消失。 他刚才也听到了声音,有点疑惑。 但这是京城,冒然上去,恐不太好。 曾辰逸自从走出了树林儿,一直在琢磨自己被算计这件事儿。 他怨恨冯家,也怨恨魏一裳。 “贱人!” 一路骂骂咧咧,没看路,跌进了臭水沟里。 “我与你们,不共戴天!” 曾辰逸怒吼着。 这时,他突然看到了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停在前方。 他猛的一颤。 想到了来店里点贵价茶水的那几个人。 还要继续? 他有点儿害怕。 “曾先生,我家姑娘有请……” 一个婢女走了过来,见曾辰逸在臭水沟里,臭味儿浓重,捂住了口鼻。 曾辰逸抖了抖身上的泥水,跟了过去。 既然是位姑娘,应该就不是那几个人了。 车里的姑娘没有掀开帘子,只是笑着问,“曾老板,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曾辰逸带着哭腔,“委屈,委屈大了。” 女子笑了,“我这里正需要人,来对付那魏一裳。你要是有本事,可以跟随我。” 曾辰逸听到魏一裳的名字,面露狠色。 “曾某,愿效劳。” 女子这次笑的更大声了,“曾老板,我说的,是要有本事。你怎么证明你有那个本事?” 曾辰逸有点儿懵。 怎么证明?自己已经失败了。 “我给你一个任务,你去调查一下,京内和莒县张家有来往的人。” 女子的声音变的咬牙切齿,“务必给我调查出来!” “小人明白。” 曾辰逸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只能成功,不准失败。 第40章 冲撞 - 春朝花 - 迟谨 魏一裳的衣服铺子开张这日,前来祝贺的,只有裴晓柔。 她专门让人带了花来,摆在门口。 魏一裳看了看对面的饮品铺子,心里有一点儿期待,冯月巧会来。 但那个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魏一裳明白,她需要时间。 “我们有免费赠送的匀称丸,大家试试……”翠儿为了招揽客人,在门口送起了匀称丸。 刘掌柜和安嬷嬷都来了,都是张忠通知来的。 门外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大来客,但是路过的人很多都探头进来看看。 门内,则是一团和气。 “来看看,这衣服不一样啊……” 几个进来的客人,都对铺子里的衣服投来了新奇的目光。 “价格看着也公道,比那祥盛记便宜多了。” 陆续有客人进来,虽然都在说话,但无人出手买。 魏一裳明白,对于这样的衣服,接受需要一个过程。 她想了想,自己或许需要其他的办法,助推一把。 【宿主,检测到宿主生意难做,请宿主前往茶馆想办法,奖励依旧是匀称丸若干。】 茶馆? 魏一裳一时没想明白,茶馆有什么? 无外乎喝茶。 看戏。 对了,看戏! 魏一裳想到了茶馆的说书先生和戏台子。 自己不妨编一个故事,将衣服的截短深入老百姓的概念里。 说干就干,魏一裳让刘掌柜盯着前面,自己则是去了后院,开始写脚本。 她融合了《红楼梦》的相关内容,编出了大观园和金陵十二钗的故事。 重点,放在了她们的穿着上,自然穿的是魏一裳做的短服。 想借助故事的传播,让大家更能接受这样的衣服。 办法想出来了,效果,不得而知…… 但肉眼可见的,来的人多了。 问题依然是,没人敢买。 这一日,春朝记门口,一对儿母女正在逛街,突然几人骑马呼啸而过,撞倒了那个女子。 女子冰肌玉容,像是受了惊的小鹿。 马背上的男子,勒住了马,下来看着那女子。 魏一裳在里面坐着,听安嬷嬷悄声说,“门口,是五皇子萧敏行,撞到了一对儿母女。” 魏一裳知道这些皇子的秉性,“可有赔偿?” “当街说是那个女子狐媚,要带回府内。”安嬷嬷说的声音很轻,但是掩不住无奈。 “当众掳人?” 魏一裳有点儿坐不住了。 她来到门口,见那女子母女正在苦苦求饶。 “程王大人,小女子无意冲撞,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 女子哭的梨花带雨,但是眼见得这位程王并不买账,笑的更肆意了。 “小姑娘,既是如此,就更该跟我走了。女子家的,都这样当街见我了,还不肯以身相许?” 五皇子程王手里拿着一只马鞭。 他伸手,用鞭子抚了一下女子柔美的面部。 “跟我走,否则……” “死!” 程王的话,带着威胁。 女子无奈的看了一眼母亲,目光决然。 老人家瞬间明白了女子的想法,只想阻止女儿做傻事。 她大声喊着:“程王无道!” 而后冲向了街边的柱子,一个狠撞,满头鲜血的倒地了。 “娘!” 女子的哭声更无力了。 “小姑娘,你这家人,当街污我名讳,该当何罪呀。”程王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 “你……” 小姑娘满满恨意,只想杀了眼前人。 “这眼神,我喜欢。” 程王让手下抓了女子带回去,自己好好“享用”。 “慢着!” 魏一裳突然出现,镇定的站在门口。 “放了那姑娘……” 魏一裳说话的声音,十分坚定。 “你算哪根葱?” 程王看了一眼那边铺子的女子,笑了。 “你们几个,去给这铺子收拾一下,让她们学学规矩!” 程王吩咐手下,去打砸抢。 魏一裳站在门口,不放他们进去。 “哎呦,我说铺子东家,你这是在跟朝廷抗命嘛?”程王说的十分轻巧。 “这国,讲王法。王爷这样行事,不怕遭报应么?” 魏一裳说完,看程王笑了。 “什么报应?这天下将来都是我的,报应什么?” 程王笑的更欢了,他看眼前的女子,比刚才街上撞到的女子更加美丽。 “诅咒本王,该当死罪。跟本王走,这罪可免。” 程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圣上心念百姓,发展经济,增加百姓收入。如今,皇家的体面,仅在王爷一念之间。是埋下暴戾的恶名,还是英雄美名远扬,只在王爷。” 魏一裳突然留意到,那边有个眉眼细长的宫人,身后站着一位穿着龙凤呈祥图案的青衣男子。 男子面容姣好,眼神中有一丝阴郁,也有一丝黯然,一丝淡漠。 他朝宫人摆了摆手,而后坐了下来。 “你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乡野女子,真是……” 程王想了想,她说的有一点儿道理,但眼下,哪管的了那么多,自己先畅快了就好。 “来人,带回去!” 程王让手下带人回去。 魏一裳准备好了向两个暗卫求救,大不了鱼死网破,那两个暗卫本领高超,不会逊色于程王的侍从。 “且慢!” 这时,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魏一裳看到,那个青衣男子款款走来。 “又是哪个多管闲事的瘪三儿!”程王回头,看到了他的兄长,大皇子邕王。 “这……” 程王的气势一下子消失了一半儿,但转瞬又上来了。 “皇兄,你这是,要阻拦?”程王不懂,为什么邕王会这时出手。 “五弟,你母亲贤妃,前些时日还在吃斋念佛,保你平安,你怎会如此放肆?” 邕王一席话,五皇子开始无言。 “我只是……” 虽然皇帝宠着贤妃,但还未正式立储。 所有人都觉得,储君会是五皇子程王,毕竟皇帝最喜欢他,十分骄纵。 “我天家,不应如此。”邕王看了一眼魏一裳,淡淡的示意程王放人。 “皇兄你怎会……” 程王不明白,一贯不怎么出门,甚至被笑传不能人道的皇兄,怎会在这里出现,怎会去帮一个姑娘? 但顾忌着皇后和大皇子的地位,眼下储君未定,他不敢再进一步了。 “汉霸,放人!” 程王看着邕王离去的背影,啐了一口。 第41章 康王妃寿宴 - 春朝花 - 迟谨 魏一裳追了上去,给那位青衣男子行了礼。 “感谢邕王殿下。” 她正疑惑这邕王素来不与人结交,为何此时帮了她。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叶探花罢。” 邕王说罢,进了车,摆摆手,让侍从离去。 魏一裳看着邕王马车的离去,仔细想着,为何要感谢叶洺祯?难道? 她仔细想着书里的情节,似乎政变要发生,后来具体是哪个王爷继位不晓得了。 政变啊,那就是皇宫的杀戮。 天家无亲情,为了权势,把刀光血影,挥向最亲近的人。 那么,叶洺祯是投靠了这位大皇子? 魏一裳不觉有些担忧。 眼下圣意未明,万一投错了主家,后果不堪设想。 她忐忑的回了铺子,心里有些沉重。 “小姐!有人来了!” 是翠儿,她带来了一位华服少年,少年呆头呆脑,看起来是养的很好心思纯良的世家子。 来人,正是小康王。 “见过世子。”魏一裳平静的行了礼。 “魏姑娘,你大我一些,可否叫你一声四姐姐?”小康王还是上次的模样,想跟魏一裳当朋友。 “世子,我一普通官吏家的庶女,担不起世子姐姐这样的称呼。”魏一裳依然是拒绝。 “可是你能干呀,感觉能帮我遮风挡雨。”小康王说的天真。 “每个人的雨伞,都是自己,靠不来旁人的。”魏一裳让翠儿摆上来了一道点心。 “这是苏黄球,你尝尝。” 这苏黄球,外面是酥皮,里面是鸭蛋黄,裹着蜜粉,吃起来十分香甜。 小康王尝了一口,直接竖起了大拇指。 “四姐姐,你这里的糕点真好吃。” “算了,既然您想这样叫,就这样吧。”魏一裳见他不改口,就随他了。 眼下正是做生意的时节,来的都是客,非必要,不去轻易得罪。 “敢问世子,今天来是?” 魏一裳见他一直在吃,想问他来访的目的。 “母亲听说这里的衣服奇特,让我买两件回去看看。” 此言一出,魏一裳想到,康王妃想必不是真的喜爱,而是打探下,顺带和众贵妇一起嘲讽嘲讽。 “你们家今日有宴席?”魏一裳问。 “是呀,你怎么知道?四姐姐,你好厉害。”小康王接着说,“今日,是母妃的生辰,很多人来。” “明白了。” 魏一裳突然认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让自己设计的服装出圈的好机会。 “我多给你几件,你带回去给康王妃看看。” 魏一裳吩咐翠儿去拿,顺带着让人拿了两盒匀称丸。 她把衣服包好,递给了小康王,目送他离开。 “小姐,你为何选了那几个衣服?”翠儿问魏一裳。 “康王妃交往的,都是有头脸的高门贵妇,她们穿的衣服,款式必须大气,所以选了大气的款式。但是她们日常穿习惯了那些端庄的颜色,比较单一,创意的色彩,会更容易被接受。” 翠儿看着这一屋子的设计服装,对魏一裳本就有点儿钦佩,眼下更是了。 “翠儿,我写一封信,你去拿给叶大人。” 魏一裳想搞清楚,叶洺祯对于大皇子邕王是个怎样的存在,自己欠的这个人情,该怎么还。 隔几日,便有传闻,说康王妃在寿宴上穿了春朝记的衣服,十分美丽,那些贵妇也纷纷效仿。 魏一裳店里的订单开始增加,店里本有的货,逐渐减少。 她在后院搭了棚子,买了些纺织的工具,开始招聘女工。 魏一裳这边给的报酬算同行业高的,工作内容明确,很多人前来应聘。 前厅络绎不绝,对后院的纺织队伍来说,可以提振士气。 此时,关于春朝记服装的《京城十二钗》,在茶馆酒馆,广为传播。 甚至出现了一位名叫“代玉”的写书先生,一本《红楼记一》的小说,开始流行开来。 魏一裳每天在后院,跟女工们一起说说笑笑,一起纺织,前厅的事儿,都交给了安嬷嬷和刘掌柜。 不仅是服装,匀称丸也广为知晓。 这东西吃了之后,不会拉肚子,不用饿肚子,但是身材肉眼可见的,会更加匀称。 免费的东西,居然都能有奇效。 这一日,祥盛记刚开门,掌柜的就见几个店员正愁眉苦脸的看着门外。 “你们几个,赶紧干活儿!”掌柜的怒斥他们。 “掌柜的,都说客人都去了春朝记,咱们店里的人,少多了。” 几个伙计提不起精神。 “春朝记不过是个噱头,很快就会不行的,打起精神!” 虽然话这样说,但掌柜的不是不知道那边的红火。 他甚至男扮女装去看过。 别的不说,价格真的亲民。 老百姓买起来,物超所值。 “咱们是服务贵客的,那些穷酸百姓,管他们呢。”掌柜的安慰自己。 “可是,他们店里推出了上门服务。” 一个伙计说。 “什么?上门服务?” 掌柜的不解,什么是上门服务? “就是,带上一堆适合的款式,去客人家里让客人挑选。据说,每个客人都有积分,上门服务是按积分说的。” 另一个伙计说。 掌柜的傻眼了,这不就是针对高消费人群的对策么? 原来那边不是抛弃高消费人群,是各有应对之法。 “无耻,卑鄙。” 掌柜的虽然这样说,但已经有点儿懵了。 想着自己店里,还是原来的样子,高高在上,对客人看人下菜碟,掌柜的开始担心起来。 “我去给东家说说。” 掌柜的拿上水杯,出了店,走向了附近的一家茶楼。 他的东家,最爱在茶楼听曲儿。 那是一个圆脸少年,眼睛小小的,嘴唇偏厚。他穿着祥盛记定制的锦缎墨红衣服,带着一枚朱砂。 “怎么了?”少年见掌柜急匆匆跑来,问他。 少年身边,坐着两位女子,一位弹着琵琶,另一位衣衫不整,露出雪白的脖颈,一只袖子垂了下来。 “东家,出大事了。”掌柜的见东家这样淡定,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你是说,春朝记?”少年见掌柜支支吾吾,反问他。 “是啊,这可如何是好?” 掌柜一脸期待,希望可以听到少年的好办法。 第42章 穿上 - 春朝花 - 迟谨 祥盛记的年轻东家不屑的说:“春朝记能成什么气候?我父亲走南闯北,什么挣钱做什么,挤走了那么多商贾,这春朝记,算什么?” 掌柜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东家只会回以白眼儿,毫无还击之力。 他有些懊恼。 想到之前老东家在的时候,看别人做什么挣钱就做什么行当,然后用手段逼迫对方离开,由此积累了大量财富。 祥盛记是老东家最后的也是最终的心血。 掌柜脸色一沉。 不行,他要想办法阻止。 不然,祥盛记,就要毁于一旦。 …… 店快关门了,魏一裳累的腰酸背疼,突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他一身振云卫官员的制衣,白色的领子和袖口,周身是殷红如意云纹图案的襟服。 外面天阴了,柔柔的小雨绵绵密密。 叶洺祯撑着一把油纸伞,伞骨立在他白皙的手中,他站的挺拔如松,眼神幽幽,让人看不透。 “叶大人。”魏一裳招呼他进来,让翠儿端出了一壶茶给他沏上。 “魏姑娘想了解什么?” 叶洺祯的眸子,闪烁着光彩,像有满满的星辰落入眼中,股掌之间,就是整个世界。 魏一裳发现,他好好看,真的好好看。 原来,自己竟是一个色鬼。 如果叶洺祯长的丑,或者有一些恶劣的行径,那么自己,绝不会有一点点情愫。 但他,偏生这样美好。 他的眼眸似是会讲故事,很动听很柔和的那种。 一汪深潭,里面好像全是温柔。 “叶大人,你……” 魏一裳顿了顿,一时有些恍惚,不知该说什么。 “魏姑娘想知道邕王的事?” 叶洺祯先开了口。 这时,叶洺祯的系统小六开了口。 【宿主,前方女子身上有可伤害宿主的武器,请宿主迅速解决。】 魏一裳说:“是,邕王救了我。” “邕王?” 叶洺祯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灼烧。 什么救?什么意思? 为什么邕王平白会救? 直觉告诉他,魏一裳被人看上了,而且是大人物。 他原以为,自己可以把魏一裳当做盟友,不咸不淡的相处。 但此刻,他的心在剧烈的震颤。 他像是即将发疯的猛兽。 醋意喷涌而出。 他只觉得酸楚,像是千万只手在心尖上挠。 小六说,她有带武器。 这个女人,想让他死么? 她难道,只想伤害他么? 叶洺祯拿出了那小刀,眼神带着凶恶,起身走向魏一裳。 魏一裳见他神情不对,只能步步后退。 就这样,魏一裳不得已,退到了后面的厢房。 她看到他眼神里的气势,十分茫然。 自己什么也没说,只提了邕王,就激怒了他? 为什么呢? “叶大人,你和邕王有仇?” 魏一裳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除非,他们是死对头,仇家。 叶洺祯没有回答。 进了厢房,他淡淡的说:“转过身,关上门。” 魏一裳还在懵着。 什么?关上门? 叶洺祯发起疯来,这样么? 自己会被怎样呢? 一种莫名的惊恐,让魏一裳想大喊。 “配合我,就可以放你走。” 叶洺祯的声音里,有不容置喙的强势。 什么?配合? 魏一裳想到了最坏的结局。 她头上有簪子,如果是那种事,她就刺向他。 “现在,站在那里,别动。” 叶洺祯用刀抵着魏一裳的喉咙,随后,刀缓缓下移。 魏一裳的外衫,被刀挑开。 叶洺祯看了一眼,而后,又挑开了一层衣服。 正值夏日,本身穿的就少,眼下,里面只剩一个绣着水鸟图案的肚兜了。 “好了,穿上。” 叶洺祯转过身,没再说话。 “叶大人,你疯了么?” 魏一裳穿衣服的时候,很想吐槽叶洺祯。 什么啊?他要看什么啊? 太过了。 这时,翠儿恰巧来了。推开门,见魏一裳正在穿衣服,绷不住嘴,笑了。 “小姐,姑爷,打扰了打扰了。” 翠儿忙关上门,赶紧走了。 “你……” 魏一裳只觉得天雷滚滚,自己跳进黄河也解释不清了。 叶洺祯开口:“今日冒犯魏姑娘,洺祯会备礼道歉。” 魏一裳听到这话,真的觉得自己像是工具人。 被人莫名其妙看了,然后就是给钱。 像极了买卖、交易那些。 “不必了。” 魏一裳明白,自己只想问那个理由。 “我只想知道,邕王为何会救我?他说与你有关。” 魏一裳表达的平和,没有一丝迟疑。 见她这样,叶洺祯心里那种被带着走的醋意,再次迸发。 “你就,这么在意那个邕王?” 叶洺祯眼神看向魏一裳,像是要把她吃掉。 “你这么凶,那我更要问缘由了。”魏一裳故作镇定。 “若我不肯说呢?”叶洺祯把那把小刀收起来。 “那我就退婚了……” 魏一裳很认真。 “我不怕受惩罚,我只想过我祥和的闲日子,如果走这条路,注定我过不了这样的生活,我就放弃。” 叶洺祯听到“退婚”,瞬间觉得所有的气力都在上涌。 “你就那么,想离开?” 叶洺祯突然自嘲般笑了笑。 “不在于我,在于你。” 魏一裳想明白,叶洺祯与邕王的交集,也想确定,叶洺祯是否已经站了阵营。 “我救了他的宫人。” 叶洺祯说话时,像是丢了魂,声音细细,不带情感。 “怪不得,他说还你。” 魏一裳笑了,“下次,你救人,麻烦给我说一声,我好知道有什么资源可用。” 叶洺祯没有缓过来,他没有看到想看到的失落,只看到了魏一裳的镇静。 这样一个女子,怕是不会懂他的心思。 罢了,也不必让她懂。 【宿主,系统检测到,能伤害你的,是魏一裳本身,抱歉。】 叶洺祯冷笑。 小六竟也出错了。 此时,一根火苗,点燃了魏一裳存放衣服的仓库。地上是洒的酒,到处都是火星子。 来人气势汹汹,为的是打击,为的是仇恨。 出手就没打算给魏一裳留活路,来人只希望,这个女人能尽快消失。 不仅是消失在商贾中,也是消失在其他所有之前能看到她的地方。 毒焰,熊熊燃起。 第43章 借东风 - 春朝花 - 迟谨 魏一裳走出后院厢房的时候,脸颊还有些烫,耳后红扑扑的。 系统开了口。 【宿主,检测到宿主所在地走水,请宿主前往后门抓凶。】 此刻,魏一裳闻到了焦灼的味道。 “不好……” 她先是吩咐刘掌柜和安嬷嬷坐镇灭火,而后带上翠儿和两个暗卫,奔向了后门。 后门处,有个黑影在张望着,他头戴黑方巾,口鼻都用黑布捂住。 只有一双眸子,看着犀利无情。 魏一裳示意暗卫上前抓人,两个暗卫出手,瞬间就抓到了那个黑衣人。 翠儿揭下那黑衣人脸上的黑巾,不由得大吃一惊。 “是你……” 这黑衣人,竟是林氏身旁的贴身嬷嬷,王嬷嬷。 “王嬷嬷,你的亲属王二,被林姨娘杀了,你还替她卖命么?” 魏一裳看着王嬷嬷的神色,只觉得有些捉摸不透。 这王嬷嬷被抓了,却似乎不甚在意,甚至有几分幸灾乐祸。 “这到底……” 魏一裳想了想,眼下如果去回老太太,或许正中了她们的计策。 “王嬷嬷,我这两个暗卫的刀法精准,可我不是……” 说罢,她拿起一个暗卫的刀,直直的插进了王嬷嬷的手臂。 “哎呦呦,疼疼疼……哎呦……” 王嬷嬷本以为会被送回魏家,谁知当下竟是皮肉之苦…… 鲜血流了出来,王嬷嬷一看是血,更害怕了,想装晕。 “来人,泼醒她,一盆不行,就多次。” 魏一裳拿出了东家的气势,“你既然毁我生意,我就让你吃些苦头,虽然,我这手,没轻重……” 说罢,魏一裳又拿刀抵着王嬷嬷下颚。 “王嬷嬷,说出你们的计划,否则……” 王嬷嬷看起来已经视死如归了,“小贱人!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要杀要剐,随你意!” “倒是十分忠心,只可惜,林氏只会杀人灭口。” 魏一裳明白,这个嬷嬷跟了林氏许久,对主人忠心耿耿。即便是王二那样的事儿,也没有动摇。 这时,叶洺祯走了过来。 “魏姑娘在审人?” 叶洺祯弹弹衣袖,漫不经心的问。 “叶大人可有好办法?”魏一裳没有看他,想到刚才的事儿,她还是怕四目相对的尴尬。 “振云卫大牢里,多的是办法,我带她走就可以。” 叶洺祯看向那个嬷嬷,突然用手狠狠的按压住她的伤口,疼的她哇哇直叫。 他松开手,再按…… 这份压迫感,让人打了寒噤。 “我说!……我说!” 受不了这份痛苦,王嬷嬷开了口。 “林姨娘交代的,如果被抓了,就不要说话,跟四姑娘走,然后在府里,说四姑娘借用王二的事儿,逼迫老奴诬陷姨娘。” 想到这里,魏一裳明白了,林氏想打翻身仗。 既然是这样,不如就借林氏的东风。 “既然是这样,就放了你。” 魏一裳让翠儿放人,翠儿一脸疑惑。 “什么?放人?小姐不把她送过去官府么?这可是纵火啊……” 魏一裳摇了摇头,“放人。” 一旁的叶洺祯看向魏一裳。 这位魏姑娘的内心,真的让人好奇。 她在想什么?她想做什么? “小姐,姑爷……” 翠儿放了王嬷嬷,看着这两个人。 想到自己刚才冒失进屋,翠儿就觉得脸红心跳。 “不是姑爷……” “还不是姑爷……”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魏一裳说的,是他永远都不会是姑爷,只是合伙人。 叶洺祯,则是说自己还没有正式的身份。 “啊……” 翠儿懵了,这什么跟什么啊? 一个这样说,一个那样说。 此刻,翠儿心里的李墨雨,在嘀咕着:算了,在空间里吃点儿好吃的吧,对这俩人,当追剧看就成。反正我没脑子,只要有小姐保护,我就可以活的好好的。 此时,刘掌柜来报。 “东家,仓库被烧,得亏抢救及时,没太大损失。” “好,这两天,先歇业,就说走水。” 魏一裳打了哈欠,想回去睡了。 “东家,咱们没什么损失啊……”刘掌柜感觉东家莫名其妙,继续开业就是了。 “关门,也是让咱们修整出新款,也是让顾客期盼,饥饿营销。” 魏一裳想到了现代的商业逻辑,有时候,坏事变好事就是这样。 她之所以关门,并广而告之,还有一个原因。 魏家。 如果魏家知道这样的情况,相比脑子里会有一个印象。 这对后面的事情有好处。 “东家,什么是饥饿营销?”刘掌柜问魏一裳。 “歇业几天,会积攒一些顾客,也会让铺子货物的价值被放大。” 刘掌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她是东家,说了算。 自己之前领教过东家的本事,知道一切听东家的,忠诚就好。 这一夜,安然无事。 第二天,魏一裳找到了魏新洛,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姐姐,我的仓库,就这样被烧了。” “还真的是……歹人有歹人行径……” 魏新洛问她:“妹妹抓到凶犯了吗?” “没有,让她跑了……” 魏一裳想到这里,突然说:“凶犯有点儿像林姨娘房里的王嬷嬷,姐姐可替我留意一二。” 魏新洛想了想,不过是留意一二,就应了下来。 “谢谢姐姐。” 魏一裳笑的像朵花儿。 “你呀,还是孩子脾性,都快出嫁了,还没改呢。”魏新洛点了点魏一裳的鼻子。 “都是姐姐宠坏的。”魏一裳笑了,腼腆的坐到了魏新洛身旁。 “姐姐觉得,大皇子如何?” 魏一裳突然这样问,魏新洛有点儿摸不着北。 “大皇子承皇后所出,是嫡长子,但是都说不能人道,且沉默寡言。” 魏新洛说的准确,但大皇子并不是皇后的唯一孩子,还有皇后喜欢的二皇子。 “姐姐别入宫了,嫁给一个老男人,还要争宠……”魏一裳说到了魏新洛的点上,她也不想入宫,但是穗娘娘确实快不行了,急寻接班人。 “嫁给大皇子吧。” 魏一裳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认真说的。 “我一个侍郎府庶女,如何能高攀皇室嫡长子……” 魏新洛赶紧捂住魏一裳的嘴,只怕被人听了去。 第44章 杀人灭口 - 春朝花 - 迟谨 虽然是妹妹的玩笑话,但魏新洛心里有了一点儿波澜。 她见过大皇子,那人生的高高瘦瘦,本该风度翩然,却阴沉着脸,不言不语。 传闻都说,皇后生孩子时,大皇子难产,二皇子则很顺利。 所以皇后,一直偏爱二皇子。 至于今上,那是个好色之人,更偏爱年轻的贤妃,自然对贤妃的儿子五皇子偏爱有加。 魏新洛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酸楚,觉得大皇子有些可怜。 爹不疼娘不爱的例子,居然是一国嫡长子。 真是令人唏嘘。 魏一裳倒也不是平白说出来大皇子,只是觉得魏新洛和那位很配。 或许呢,大皇子会登基。 但具体书里怎么写的,魏一裳已经忘了。 这一天,王嬷嬷都提心吊胆。 她本以为,自己被放回来了,就没事儿了。 结果,自打她回来的那一刻,林氏就怒目而视。 她看魏一裳也没跟林氏见面或者说什么,于是对自己的处境,十分迷茫。 一整夜,她都没好好睡。 林氏安排她守门,她就安静的守在那里。 白天都晌午了,林氏还没叫她。 反而,是碰到了大姑娘的侍女颖儿。 颖儿一身藕荷色纱裙,看着比外面有些姑娘家的,还美。 “呦,王嬷嬷,您怎么在这里?”颖儿一副莫名的样子。 “主儿让我守门,我就在此。颖儿姑娘去哪里?”王嬷嬷回她。 以往,林氏骄横,看不上其他庶出的孩子,王嬷嬷仗着主子的光儿,也极少跟他们的下人打交道。 今时不同往日,魏莫晗如今这样,林氏的气焰少了不少。 颖儿浅笑,王嬷嬷过往都是不理不睬,如今居然唤她一声“颖儿姑娘”。 “我家姑娘绣了些团扇图案,给老太太瞧瞧。”颖儿说罢,转过身离开。 王嬷嬷有些落寞,以往林氏做什么都叫她。 怎么一夜过去,天塌了? 颖儿看着去送图案,实则按魏新洛交代的,在附近走动,观察王嬷嬷。 突然,她见那边林氏的几个小厮往这边走,带着家伙儿。 她想了想,小跑着去禀明魏新洛。 魏新洛起初不信,但有点儿疑惑。 “那些人,是要去找王嬷嬷的事儿?”意识到了这个,魏新洛赶紧带上颖儿和一些小厮前往门那边。 正值中午,太阳毒的很,院子里的人很少。 湖边,只见王嬷嬷被人按住头,在往水里扎。 魏新洛见状,大喊一声:“住手!” “颖儿你们几个,抓住他们!” 一会儿功夫,几个男子纷纷被抓住,魏新洛一看,就是林氏的人。 她拍了拍王嬷嬷的背,助力她把口中的水吐出来。 “嬷嬷,你这是?”魏新洛想问清楚怎么回事儿。 惊魂未定的王嬷嬷,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儿,给魏新洛磕了头。 “感谢姑娘救命之恩。”王嬷嬷刚回过神儿。 “这几个人,都是林姨娘的人,你如何得罪了林姨娘?”魏新洛想了想,这件事儿不宜拖,得速速报给老太太。 “姨娘,姨娘她要杀人灭口……求姑娘救命……”王嬷嬷说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跪着求魏新洛。 “走,跟我去见老太太。”魏新洛想了想,一切让祖母定夺吧。 正午,老太太屋内,所有人,都在看着王嬷嬷。 “你也是家里的老人了,一直服侍林氏,这林氏纵有千般不好,你也不该卖主……” 老太太显然被之前的事情戳到了,不想再动人。想到魏老爷最偏爱林氏,老太太就觉得此事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祖母,孙女觉得,林氏敢在裳丫头的铺子纵火,还敢在家里杀人,简直目无王法。如果不整治,将来用什么,来安全家人的心?” 说这话的,是魏英紫。她明白,这是一个惩罚林氏的好时机。 想到母亲这些年受的苦,魏英紫心里就像刀剜一般。 方氏的苦,不仅在于外皮,还在于内心。 她那样爱魏老爷,却因为皮肤病,不受待见。 所有的情,都化为了恶果。 留下来的,不是夫妻和睦,而是客套礼法。 凭什么? 魏英紫看向林氏的眼里,有星火。 无人发声,大家都在等老太太怎么回。 老太太本来觉得,这事儿事关魏一裳,又是魏新洛发现的,她们姐妹关系好,或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 但看到,大房的魏英紫也说出了这样的话,看着大房方氏在那边一言不发,似是支持,老太太皱了皱眉。 “你们……”老太太希望有人能说话。 “母亲,媳妇并未做过这样的事。且不说那日裳丫头铺子着火我一无所知,今日的事儿,我也不知。都是这下作婆子,想混淆视听。母亲别信了那些谗言,不相信媳妇。” 林氏骄纵惯了,不在意旁人,说那些都是谗言。 这一下子,又把在场的人全得罪了。 “姨娘既然这样说,那就更得明断了。”魏新洛丝毫没给林氏面子。 “母亲,京郊的庄子有空宅,媳妇每日都安排人去打扫,不如把林妹妹安置在那里。” 方氏开了口。 “如此,既能让林妹妹安心住着,也能避免和这些小辈儿争执。” 老太太不是不知道方氏在想什么,她在想怎么给魏老爷交代。 毕竟,那是魏老爷的爱妾。 “祖母。”魏一裳开了口。 “祖母久居深宅,可能有所不知。今上看重礼法,又出了一些新规,其中之一,就是对各种犯罪的量刑。” “如今,百姓人人都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今上为了巩固皇权,出台了很多举措。这次事情如果传出去,只怕会觉得侍郎府一个这样的品阶,都能随意杀人,肆意纵火,于名声不利,于爹爹的仕途不利,更是于兄长的未来不利。” “在场的人,都可以封口,落下死契。”老太太似乎并未动容。 “祖母,有个情况,想告诉您。” 这时,魏英紫站了出来,往门外拍拍手,让一个男人进来。 “谁?” 老太太一见来人,脸色瞬间铁青。 众人疑惑之际,林氏以为有胜算,正得意,一个转头,惊住了。 第45章 没了 - 春朝花 - 迟谨 林氏瞪圆了眼睛。 魏英紫听说这件事儿后,专门请来了人。 正是那位知名的善于治疗皮肤病的纪大夫。 “姨娘,可认得这纪大夫?”魏英紫冷哼一声。 老太太把头偏向一方。 林氏慌了阵脚,“不认得,我怎会认得这些人?” 魏英紫看向纪大夫,大夫直言:“林夫人,您忘了,让我配制的使皮肤发病的方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氏高昂着头,没有承认。 “夫人可认得,这玉佩?”纪大夫拿出了林氏的玉佩,奶白的玉石上,刻着一个“林”字。 “我……”林氏有了些恍惚。 “这是我当日为了日后自保,让您给我的。”纪大夫说的平静。 “我那日来府,见大夫人如此痛苦,内心不安。二小姐近日前来找我理论,我认了。我还有子孙,不想卷入他人因果了。” 纪大夫说罢,突然掏出了一把小刀,寻了短见。 鲜血,瞬间沿着尸首流下。 “林氏,你祸害主母,伤害庶女,肆意杀仆,理该处死!”魏英紫想到母亲,怒意上涌。 方氏已经红了眼眶,只觉得自己被害的凄凉。女儿为了不让自己操心,一直没让自己知道。 如今,一切证据都在。 “林氏,你去京郊的庄子吧。”老太太摆摆手,让下人带走了林氏。 “母亲,你要明察,母亲!”林氏喋喋不休的念叨着。 “住手!” 不知是谁通报了魏老爷,他见林氏被拖了出来,十分愤怒。 “有我在,谁敢伤林氏?”魏老爷扶住了林氏。 林氏大喜,见老爷依然站在自己这边。 “老爷,她们说的我头晕……”林氏还是一派娇弱的样子。 “不怕不怕,我来保护你。”魏老爷把林氏交给了管家,自己回到厅内找母亲理论。 “母亲,她这是犯了什么事?至于吗?”魏老爷声声都是为林氏。 “父亲,林姨娘伤害庶姑娘,杀仆妇,还谋害母亲让母亲染病!”魏英紫说的掷地有声。 “你滚开!”魏老爷一巴掌打在了魏英紫脸上。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魏老爷没再看魏英紫,看向母亲。 “母亲,林氏为了大夫人苦苦寻找药材,何至于害她?”魏老爷的眼神很是坚毅。 “行了,够了。”老太太目光矍铄,已经有了主意。 “带走林氏!即刻出发!” 老太太说出的这一句,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那个一贯宠爱儿子的母亲,此刻迸发出了别样的能量。 “母亲!” 魏老爷还想开口,被老夫人一个巴掌扇过去。 “你!是非不分!内宅的事,我做主!”老夫人用拐杖击着地面,几声振振。 林氏眼看局势无望,一直呼唤着魏老爷。碍于老夫人的决定,魏老爷没敢再吱声。 林氏被送走后,老夫人在内厅给儿子细细讲了讲。 “你还年轻,还可以再纳妾。”老夫人循循善诱,“一个毒妇林氏而已,让她去吧。” 魏老爷顾念的是这些年的感情,但想到还可以继续纳妾,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大夫人方氏看了全程,只觉得心口痛。她明白,有些感情,或许一开始就是错的。 “桂嬷嬷,你来。”方氏交代了桂嬷嬷一些事,让她去办。 几天后,魏一裳正在房内看书,只见翠儿跑了来。 “小姐,林氏,上吊自杀了。”翠儿说的惊恐。 “哦?没了?”魏一裳以为这是林氏的把戏。 “已经送去火葬场了。我听大夫人的小厮说的。据说,不给吃不给喝关起来,还不让去厕所,只给她了几只死老鼠。” 翠儿想到内宅的斗争,真的觉得血腥。 魏一裳明白,大夫人出手了,而且十分决绝。 “咱们什么也别说,就当什么也没发生。”魏一裳吩咐翠儿。 衣裳铺子重新开展,挂了红缎子。新的衣服款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康王妃带起的这股热风,引来了皇宫内的注目。 自觉被利用了的康王妃,一直想找机会问问儿子对那个魏一裳的看法。 毕竟已是他人妇,她觉得小康王不会搞不清楚。 这日恰逢马球会,康王妃和小康王坐在主要席位观看比赛。 “允儿,你说这天下的姑娘那么多,你中意哪个?为娘的给你选选。” 康王妃问小康王。 “母妃,儿子还不想成亲呢。”小康王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你呀,就爱调皮,不省心。” 康王妃说完,让小康王出去会会那些世家的贵女。 小康王只觉得万分无聊,走出了会场,看到附近的丛林里有小动物。 “酉二,拿箭来!”小康王来了兴致,想捕猎。 “世子,这附近多是……,怕……”随从想劝他,却挨了骂。 “蠢东西,让你拿就去拿!”小康王并不在意其他的,自己玩高兴了再说。 接过弓箭,小康王也没咋准备,就射向了可见的一只小狐狸。 谁知,他的箭术太差,一歪,射向了贵妇们带来的用来烹饪的一只母猪。 母猪惊慌至极,冲出了猪圈,直奔这边会场。 在场的人,纷纷尖叫,仓皇着躲避。 母猪横冲直撞,眼看就要奔向康王妃,站在不远处的魏英紫一身凛冽,直接上前,一刀了结了母猪。 尚在惊恐中的康王妃,撤掉了蒙住双眼的手,见到了一身仆射服的魏英紫。她今天陪母亲来的,顺便在附近骑射。 “紫儿……”那边,传来了魏家大夫人方氏的呼唤声。 “王妃,我先走了。” 魏英紫认得康王妃,觉得只是办了一件小事儿。她看了一眼那边的英国公世子,世子嫌弃的目光,让她脸上像是灼烧一般。 康王妃恢复平静后,了解到是儿子射偏了导致惊了母猪,一阵的胸口疼。 “母妃……”匆匆赶来的小康王,看母亲并无大碍,放宽了心。 “混账!”康王妃怒吼。 “酉二,你为何没拦住世子?该当何罪!”康王妃见自家的仆人拿着箭弩,气不打一处来。 追究起来,这席上的妇人们还不知会怎么抹黑嘲讽他们家。 居然是儿子射偏了。 这孩子,不省心,得给他找个媳妇儿。 第46章 猛虎 - 春朝花 - 迟谨 “允儿,你过来……” 回到王府,康王妃把儿子叫了过来。 小康王以为要受罚,心里忐忑极了。 不就是冲撞了自家人么? 至于大动肝火? 他没想太多。 “允儿,你在魏家学堂读过书,你觉得那魏家嫡女如何?”康王妃问小康王。 “啊……”小康王跟所有女子都能和平相处,本就是脂粉堆里长大的性格。 “还好吧。”小康王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 “你可有意向,纳她为妾?” 康王妃此言,是考虑了小康王得有人管管,见那个魏英紫的模样,正合适。 同时,她又觉得魏家门槛儿太低,自家孩子如果娶了魏家女当正妻,难免遭人闲话,低娶高嫁。 “母妃,我还不想成亲啊……”小康王一副求饶的样子。 “混账东西!多大了,还说这样的话!”康王妃怒气十足,“你看看和你一同长大的那些世家贵子,都成亲了。你还给为娘,说什么胡话!” “不一定纳妾吧,不一定是她吧。”还真别说,小康王想起魏英紫的模样,真的有些畏惧。 “她力气大又爱骑射,明显是悍妇,不适合我。”小康王说话的声音畏畏缩缩。 在母亲面前,别说自己当下这犯了错的模样了,就是十个彪悍的自己,也难逃母亲的魔掌。 “待我与你父亲商议一下,再行决断。婚姻大事,不是你们小辈儿说了算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康王妃让世子先回去了。 小康王出了王府,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十分郁闷。 怎么要娶那个魏英紫? 他倒是很想跟魏一裳做朋友,但没有对魏一裳动心思。 至于魏英紫,平日一副高傲的模样,看着可不好接近。 他怕极了将来家里一尊猛虎。 毕竟,本身就有一个了。 彼时,叶洺祯正在冯府做客。探花大人大驾光临,冯父冯母都不敢怠慢。 “二老,可否请冯姑娘出来一叙?” 冯国羽跟妻子对视了一下,都摇了摇头。 他们知道,女儿正在艰难的时期,这个阶段,谁都不见会比较好。 刚刚出了情伤,眼下的冯月巧,心里已经发生了变化。 “小女还在闺中,不懂事,不宜见客。”冯母眼中,带着很多无奈。 “那就不打扰了。”叶洺祯干脆的很,他此番前来,是有私事。既然冯月巧不出来,就算了。 “爹,娘。” 这时,冯月巧珊珊出现,来到了前厅。 “探花大人,好巧。” 冯月巧的眸子,不再是之前的单纯干净,而是多了一些恨意与倦意。 “冯姑娘,叶某前来,是……” “是想帮魏四姑娘说情吧。”冯月巧认为,叶洺祯是想让她们姐妹重修旧好。 “爹娘都这样说的,魏姑娘无错。但这个事儿,前因后果全与她有关,我很难谅解。”冯月巧依然把全部的错,归咎到了魏一裳身上。 “具体的情况,我并不清楚。我只是看魏姑娘每日都会看看那饮品铺子,想必是期待你出现。”叶洺祯想到了魏一裳的眼睛,也就这样的时刻,会有些失落。 而他,不想让她失落。 不想让任何事,扰乱了她的心绪,不想让任何人,冲破她本就不易的生活。 “你这样关心她,她真幸运。”冯月巧羡慕魏一裳,此刻看着自己曾心动的男人如此为她,心里一些阴暗的东西爬了上来。 “为何别人都是好姻缘,而我,只得了这样一个下场。我没有做过坏事,没有做过恶人,何至于此?”冯月巧仰头望天,笑了。 冯母怕她出丑发疯,赶紧拉住她,迅速来到了后院儿。 “小女情绪不佳,探花大人见笑了。”冯父目送冯母她们进后院儿,而后跟叶洺祯抱歉。 “无妨,今日叨扰了。”叶洺祯拱手,而后离开了冯家。 看着叶洺祯离开的背影,冯父有些怒火,觉得自己女儿今日的状况,跟叶洺祯有关,是被他的话逼出来的。 “到处招惹是非的渣子!”冯父狠狠瞪了一眼。 翌日,魏一裳见到对面的饮品铺子开张了,冯月巧居然也出现了。 她有些欣喜,但看着,冯月巧避开她的目光不看她。 魏一裳心里明白,可能有些姐妹,到头儿了。 虽然挺遗憾,但也没办法。 谁知,中午,冯月巧拿着两杯饮品前来,把一杯递给了魏一裳。 “魏妹妹,你尝尝这新出的饮品,加了奶的茶。”冯月巧递过来的时候,魏一裳触到了她冰凉的手。 怎么回事儿? 魏一裳不知道,一贯温热的手,今日为何如此冰冷? “很好喝。”魏一裳喝了一口,甜甜的笑了。 冯月巧的眉眼动了动,但不再似从前的那般明媚了。 魏一裳心里,有很多话。她想骂那个曾辰逸,想让冯月巧看开,想告诉她远离渣男是幸运。 但冯月巧的淡漠,让魏一裳明白,说什么都不对了。 她俩静静的坐着,相对无言。 “妹妹,你怎么不说话?”冯月巧问魏一裳。 “我觉得此刻,与姐姐坐在一起,已经十分美好。”魏一裳语气平和,看不出内心的波涛。 她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多了,怕她误会。说错了,怕她难过。 “妹妹给这饮品取个名字可好?”冯月巧看向魏一裳,笑着说。 “那就叫奶茶吧,通俗易懂。”魏一裳接过话。 冯月巧点了点头,而后回了那边饮品店。 这一日,魏一裳都没什么精神,只觉得乏乏的。 晚上关门前,翠儿突然冲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翠儿大声嚷嚷着。 “怎么了?”魏一裳习惯了这样的节奏,没有惊慌,只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 “门前,有个女子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穿的咱们店里的衣服……”翠儿气喘吁吁的说。 “走,去看看!”魏一裳带着刘掌柜和安嬷嬷,来到了门外。 一具女尸,静静的躺在那里。 魏一裳把手放在尸体的人中处,发现已没了气息。 “死人了!” “死人了!” “死人了!” 与此同时,周围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的开始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