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前夜 - 晶：苦之流 - 笛影 林轩口中的林语舞又是一个名震天下的大人物。 传说中，林语舞曾以一己之力决战异族的整个军队，这样的魄力，实在不是普通女子能比拟的。 林语舞又是林家的老大，威名自然远扬，现在连名字都已成为一样振奋人心的东西。 这间房屋中，在不长的时间内传出太多响亮的名字了。 “林语舞知道我偷偷使用异族联络暗号之后，就让我回本家，还说什么我留在前线也无济于事。你有挽救之法？”林轩道。他的修为在三人中最高，但是不善谋略。 “如今渊砂已知道我有意暗算于他，定然心有防备。如今之计，只有活捉渊森舒，再将之作为人质要挟于他。哪怕他知道是陷阱，也会奋不顾身地扑过来，那颗忠心耿耿的心将会成为驱他飞蛾扑火的执念。”林诲道。综合所有状况，他快速谋定了应对措施。“好在渊森舒还在山庄内，既然没有逃跑，也就意味着没有发现身份败露，即便发现了，也没有从山庄内逃脱的可能。我倒是好奇，前些时候和她悄悄碰头的人到底是谁？结合种种情况来看，似乎不是渊砂的人。” “那个人还在山庄内？”林轩道。 “不知道，他（她）的修为太高了，若非是山庄内有家主联合各大长老布下的隐阵，恐怕我们连他的一丝足迹都发现不了。”林诲道。 “渊森舒有了这样一个帮手，我们想要抓住她不就更难了吗？”林轩道。话虽带些许疑问之意，但他嘴角轻轻上翘，显然有蠢蠢欲动的欲望，连他的战甲看起来都更加明亮了，仿佛被林诲口中的“修为太高”这四个字给刺激了。 林诲正用心思考，没能注意到林轩的反应。“那也只不过是两个人而已，比起整个林家，根本不足为虑。隐阵有一段时间没动静了，那个人大概也离开了。我们的目标依然只有一个。” “现在动手吗？”林轩只有一身修为值得傲人，所以他也只好尽可能展现出修为的强大。他所要做的事仅此而已，这是很多年前就决定了的事。多年前，三个人分别决定了自己的前进方向，各展其长。他们认为将三人各自擅长的事合到一起就能够胜过所有人。 林诲摇头，道：“明天动手，现在还得做一些准备才能确保万无一失。你随我来……” 林诲领着路，让林轩跟上。 两个人都隐去踪迹，悄无声息的靠近着某个地方。 没有人会发现他们，且不说他们本身的修为就十分强大了，这是还他们的地盘，自然如鱼得水。 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他们终于接近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非常宽广的建筑物，坚固的围墙圈出直径数百米的土地。头顶连接着天空，地上铺着世界上最坚硬的石头。 若是春之堂的客人在这里，一定都能认出这里是什么地方。每隔七天，人们都会来到这里。 没错！ 这里就是举剑会中，每一场比赛都会使用的擂台。 “来这里干什么？”林轩问道。 林诲不着急回答，先一步走入会场，然后一跃而起，到达视角最好的地方才停下来。 林轩跟进去的时候只觉得莫名其妙。 “不觉得怀念吗？很多年前，你就是站在这个擂台上，战胜所有对手，然后被选为前往前线的人。若是没有这种形式的比赛，你也不可能在前线施展拳脚，更别说拥有如今的地位和权力了。”林诲道。 林轩走上擂台，来到最中央的位置，眼睛四下一瞟。没有观众和参赛者的会场一览无余。“还是别卖关子了，这里一定有着什么秘密吧！你不会无聊到带我来这里缅怀过去的。” “这里没什么秘密，不过也仅仅是现在没有什么秘密。”林诲笑道。“明天渊森舒会以裁判的身份站在你现在所踩的地方，这么说你明白了没有？” “你刚才所说的准备就是指这个？” “当然不止，我现在还得去见一个人，顺便告诉他一些事情，一切才会显得更加有趣。”林诲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狰狞，如同吃人魔在挥动利爪前的表情。 …… 当天晚上。 林诲悄无声息的来到笛影的房中。 他知道笛影已经离开了林逝水的小院，正因为如此，才敢来见笛影。 到了昔日的柴房门前时，他提前笑了几声，免得之后忍不住会笑出来。 房中没有点灯，虽然已是夜晚，但林诲确信笛影还没有睡着。“笛影！是我！”林诲敲着门道。 不多时，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笛影站在门口，问到。他的伤又恢复了一些，但仍未痊愈，不过不影响明天的比赛。为了明天能使出尽可能多的力量，笛影方才一直在盘坐疗伤。 林诲并没有直接表明用意，轻微笑着。他的笑容在笛影眼中显得很恶心，连他自己也觉得虚伪，但他还是坚持着强挤出了一丝微笑。“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这种礼貌习惯可不好。” “嗯？”笛影心有疑惑，但没有表现到脸上。既然对方是笑着来的，那么也该以笑容应之才行，不然显得自己心胸太小。“那就请进吧！” 笛影给林诲让开一条通道。 林诲也不客气，顺着他让开的缝隙往内部走，接着又坐到摆在房间正中央的椅子上。 “有什么事？”笛影道。 这还是林诲第一次主动找上他，笛影不起疑心是不可能的。这个面带笑容的男人，到底是想干什么呢？若是没有事的话，根本不会来这破旧之地，而且还肯定是因为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我来得这么仓皇，自然是有要紧的事。”林诲半卖关子道。 “那还等什么，快说吧。”笛影道。他忍住不下逐客令。对于林诲的来意，他也挺好奇的。 “先不说这个，你的伤是怎么回事？”林诲一进门就发现了，笛影虽然装做没事，但吐息间明显有一丝病态。“明天可就是第五轮比赛了，以你带伤之躯，即便有两套功传，恐怕也是不好受的。剩下的六个人皆是七大家族中新一代的精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不劳费心，我自有方法处理。”笛影道。 “是吗？那我就期待一下你明天的表现吧！”林诲将手探入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些丹药出自棱家家主之手，药效自不用怀疑，可助你快点恢复。” 他将瓷瓶递给笛影。 ……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175章前夜 二 - 晶：苦之流 - 笛影 这是何意？ 此番举动耐人寻味！ 笛影和林诲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在相互仇视。前些时候，两人还发生过争吵，若非林逝水出现，林诲说不定会对笛影下杀手。 笛影知道自己是异族人，林诲自然也知道，只不过林诲不知道笛影已经发现了他自己的身世。 十几年前，由林魄天带回来的孩子…… 出于这一层关系，林诲有什么必要赠予丹药？还是出自棱家家主之手的丹药。 笛影稍作犹豫，但还是接过了瓷瓶。 白捡的好处，哪有不收的道理？要是有毒，大不了不吃不就行了？ “多谢！”笛影说了声。“现在该聊一下你来这里的目的了。” “那我就说了。”林诲竟是没有隐瞒，轻而易举的开口了。他的表情实在看不出暗藏什么玄机。“林森舒，也就是那个位高权重的长老，其实姓渊。” 耐人寻味！ 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笛影有些困惑。 试探自己？ 这本该是个对外人保密的东西不是吗？为什么要这么突然，这么直接地说出来？ 笛影保持着镇定，道：“你的意思是说她是异族人？”笛影确信林诲不知道他早已发现了这件事，所以从林诲的立场来说，是向他公布了一个大秘密，正因为如此才耐人寻味。 “正是！” “真是让人意外呀！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将这么大秘密随便泄露出来，似乎不太符合你的一贯作风。”笛影道。 “我告诉你这件事，自然是有着某种打算的。”林诲道。“还有一件事也告诉你吧！明天的举剑会上，林家将实施对她的抓捕行动，目的是将她作为人质，来威胁她那尚在边荒皇殿的旧部渊砂。当然，在最后，我们利用完她之后，也不准备放她活着离开。” 听完这句话，笛影总算明白了林诲的打算。林诲在还不知道笛影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的情况下，说出这么重要的情报，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让笛影也参与明天的围剿行动。 真是阴险的举措！笛影现在若是拒绝。林诲一定会怀疑笛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这样的话，就不能再放任笛影好好活在世界上了。笛影若是同意，那么明天，林诲就可以笑着看完一出母子相残的好戏。 “我想请你帮忙。明天渊森舒会以裁判的身份出现在擂台上，而你作为参赛者，离她最近。我这里有一个小机关，你趁机开启它，然后我和长老们就都会动手治住她。”林诲一口气说完所有计划。“当然，也不是让你白帮一次忙。你想在举剑会胜出，前往前线对吧！举剑会的最终胜者在那里可以成为一方人马的统领，但是这一方人马到底有多少是我帮得上忙的事。你想麾下有千军万马并非不可能。” 真面目暴露出来了。 林诲的内心现在一定在狞笑着。 好一个计划呀！好一个阴险的计划呀！要是笛影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身世，说不定就会同意了，然后在不知不觉之间上演一出好戏。 可明白了是一回事，该怎么做又是一回事！笛影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都要背负一定的风险。一边是噬母的罪名，一边是被林诲怀疑后，趁机剔除的风险。 林诲开出的条件从某种角度来说很好，是不知真相的笛影该期待的。若是这样都不同意，怎么可能不引发怀疑呢？ “你好像很肯定我会同意？”笛影道。 “你想要拒绝？你忍心拒绝？我可记得那一天你对我说过什么。我认为这样的条件足够让你点头了。”林诲道。 “为什么要找我？明天可是有六个参加比赛的人，每个都有着开启机关的机会。”笛影道。 林诲笑了笑，道：“至少你还是林家的人，无论你与我们的关系如何，总会比外人让我放心。”看起来很有说服力的一句话。在笛影没有得知自己身世之前，这句话非常有说服力。 “看起来我是没有理由拒绝了。”笛影道。无波的瞳孔中，他的心情是难明的。或许他在思考一个两全其美的计划吧！ 笛影最终还是同意了。 他知道，自己其实同不同意都是一样的。林诲来找他，以及拿出一个小机关，只是因为林诲想看一出戏而已，就算没有笛影，林家那么多人一起出手，渊森舒也……世界上没有人，在独处的状态下，能够抵抗林家那么对人联手攻击。 一个人是无法赢过一群人的，这个人再怎么强也是枉然。 好！林诲，你既然是这么打算的，那么就来较量一下吧！看看到底是谁技高一筹。你等着看吧！明天，我会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百密一疏。笛影暗想着。 林诲说完一切，留下一个小巧的机关，然后离开了。 机关里面是一些毒粉，但以渊森舒修为，根本不可能中这种小把戏，最多会给她添不少麻烦，而增加她轻易被抓住的几率。 …… 不眠的前夜开始了。 笛影已没有心思盘坐疗伤，毕竟明天会出现一场大乱。 比赛这种小事根本就无关紧要。 结局会是什么样子的呢？笛影总觉得心里有些乱，明明都已经有了计划。这种心里状态还是前所未有的。哪怕是在那毫无优势可言的投票抽签期间，他有了计划之后，便再也没有感觉到不安。 他隐隐约约觉得，一切都好像变得很遥远。梦想也好，执念也好。 世上太多梦幻泡影，伸出手，想去抓住什么的时候都是一场空的结局。镜花水月一般的现实如何能让人抓住什么？ 也许心里的一丝不安就是因为一切还没有尘埃落定，一切还没有发生的缘故吧！毕竟世界上没有哪个人敢在事情发生前百分之百的肯定结局。 由神创造的这个世界呀！没有绝对和必然，没有什么是百分之百，也没有什么是百分之零，也就是说，口口声声说着必胜和必败的人，是幼稚的。无论概率有多小，也会有反转的机会。不论看似多么完美的计划，总会存在漏洞，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完美这种东西。 屋外似乎吹起了风。 笛影听到了树叶飞舞的声音。 乱了！一场风会将什么都打乱，第二天开门的时候，也许会发现这早已不是自己熟知的世界。 暗暗的光亮射进屋内，笛影盯着它看了很久很久。 它的颜色逐渐变化着。 变化结束的时刻，黎明也就到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176章飞尘 - 晶：苦之流 - 笛影 举剑会第五轮比赛开始的一天终于来临了。 昨天晚上就开始刮的风，一直没有停过。笛影推开房门一见，世界果然已经不再是他熟悉的模样。 天变得阴沉沉的，地面像是泥潭一样，让人不敢迈出一步，唯恐会深深地陷下去，再也爬不起来。 笛影和往常一样离开了屋子，他的伤依然没有痊愈，但是从表面上已然看不出来了。 和往常走过相同的路，和往常遇到相同的护卫、仆人。 除了心情，什么都是一样的。 到最后，他终于又看到了相同的门。从这道门走进去后，又见到了相同的擂台。 就是这个擂台，今天最重要的事都将发生在这个擂台上。 观众陆陆续续进场，包括贵宾席上的人。仿佛知道今天将发生什么一样，一大早就迎来了一大批观众。 笛影只是默默地看着，静静等待比赛开始的时间到来。参赛者已经快要到齐了。 这一天，的确是有些特殊，一直没有露面的林诲也出现了。他坐在贵宾席上，与身边的人细细谈论着什么，笛影听不清楚内容，但知道一定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偶尔，林诲也会向笛影所处的地方投来一道视线，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笛影的视线动了动，在贵宾席上，找到了另一个人。 她果然也来了，笛影的每一场比赛，都留着她的身影。她就是像现在这样不做声的悄悄待在观众席上。 发现笛影投过去的视线，她回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不知何时，笛影身旁已走过来五个人。包括司奇空在内，六个参加比赛的人终于都到齐了。 这一场比赛，笛影的对手是司奇空。 对于司奇空来说，这或许是一直等待着的一个可以一雪前耻的机会，然而却是不知道，一切的重心早已发生了偏差。 笛影和司奇空对视了一眼。看着擂台上对手，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仅仅交换了一个奇怪的眼神。 接下来，真正的主角到场了。 渊森舒来到擂台之上。 她是裁判，正要对接下来的六强争夺战做一些简要的说明。 说的内容是什么，大概没有人关心，人们的火热只是因为接下来即将发生精彩的战斗。 一番话完结后，第一组选手到场。 战斗随之展开。 两个修为所差无几的人的战斗的确扣人心弦，好几次发生反转。 不知道今天的主题是什么的观众们都认真地看着，紧张过后就大声叫好。 落下帷幕后，又是一阵欢呼。 真是一场精彩的比赛。 最后由卫家的人胜出。 参赛者很快离场。紧接着，还不知道自己是主角的渊森舒再次走到擂台中央。 第二组参赛者也走到了擂台上。 从表面上看，与第一组的开场没什么区别，这时人们还暂时不明白，有笛影参加的第二组比赛将会发生什么。 渊森舒引导着比赛的开始。 笛影察觉到渊森舒多看了他几眼。果然，她虽然说过不再找他的麻烦，但心里并没有真正放下，毕竟在她眼中，无论怎么说，他都是林家的人。现在，她一定在想着让司奇空快点赢，就像抽签投票时期一样。她从来没有站在笛影这一边过。 笛影稍稍抬起头，看向贵宾区。林诲正坐在主位上，神采奕奕地盯着笛影。那种眼神在暗示笛影。一切该开始了。 是啊！ 该开始了！ 无聊的准备过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等到正戏，怎么能犹豫呢？ 那让今天的主角正式呈现在观众们的眼前吧！ 笛影悄悄将手深入怀中，手指已夹住了林诲交给他的机关。 “你们动手吧！”笛影道。他看了看贵宾区的林诲，又看了看藏在观众中的林家人。 机关打开，笛影将之出其不意地丢向渊森舒。 渊森舒一听笛影的话，便知道变故发生了，急忙御起一层能量护壁挡住笛影丢过来的小东西，然而这个小东西刚碰到能量护壁便炸开了，白色粉末急速漫开。 任谁都知道粉末是毒物，而且是致命的毒。观众席上的人都乱了阵脚，只顾往远离毒尘的方向跑。 “快让呀！混蛋，你堵在路上干什么！” 这句话渐渐成为声调最高的言语。 混乱一触即发，无可挽回的悲剧也跟着发生了。 为了早点逃走，一些人已经拔出兵器开路。 血液逐渐蔓延开来…… 反倒是擂台上还平静一些。 司奇空和笛影早已躲开，只剩下被毒尘包围的渊森舒。她架起的护罩很牢固，把毒全部挡在外面。 果然，她很强，强到笛影的小把戏伤不了她一毫。 一会儿，新的战士走上擂台，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林诲领头，身后站着五个强大的长老。人群中还一连跑出许多的黑衣人。林诲出动了最精锐的战士。 “发生了什么？该死！” 来不及撤离的人群中，传来这样的声音。人们无法理解。这一切太突然了。刚才还在因为比赛的火热而欢呼，片刻后就面临着死的威胁，反差太大了。 “你藏在林家十八年了，这次总算把你给抓住了。倒是多亏了笛影呀！”林诲阴冷的视线投向没有走远的笛影。 渊森舒的视线也转向了笛影，明显可以看出来，带着一股敌意。 “这次你别想逃。林家将成为你的死地。”林诲道。“上！” 黑衣人得到命令，一个接一个冲到擂台上，悍不畏死。匕首是他们的武器，寒冷得让人发毛。常年替林诲处理事情的时候，他们已经磨练出了很厉害的特技。 升！ 数十个黑衣人暗道。 他们相继将手中的匕首丢出去，一把接着一把，速度快得让人惊愕。 笛影回过神来的时候，匕首已经和雨点一样多、一样密，盘旋在空中，锋利的尖端直指擂台中央的女人。 “也罢！我早已有了必死的决心。”渊森舒道。 她进一步将防护圈加固，环绕全身，这次反射出的色泽是黑色的，再也不需要将旭气伪装成真气了。 流光打散白色的粉尘，四周的样子一览无余。 雨点一样的匕首，一齐攻向她一个人。每一把匕首都反射着青色光彩，其中之一就可以贯穿世界上最坚硬的石头――众人脚下那渐渐崩裂的石块。 匕首飞过后，地板上已尽是裂痕。 然，匕首打在渊森舒御起的护罩后，像是刺入了泥潭，一把接着一把的没入黑色中，失去踪迹。 ……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177章血狐 - 晶：苦之流 - 笛影 满天的“雨点”顷刻消失。 黑色的护罩吞噬了一切。 一招不成，黑衣人又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依然是合击绝技。他们都深知一点，单打独斗的话，没有一个人是渊森舒的对手，唯一的胜机就是合击。 数十个人围绕着她，一人占据一个方位。每个人都双手捏印，变幻出不同的弧度。青色色泽连接到一起，从高处看，地面上已被划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圈，而圆圈的中央就是渊森舒。 “衣霓阵！”渊森舒道。 这些年，她身处林家，对于林家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这个威力不俗的闻名阵法，她毫不陌生。 阵法威力绝伦，可轰杀圈内一切生命。阵中人不死，攻击便不停。阵中人能坚持一天，轰杀就能维持一天，能坚持百年，轰杀就持续百年。能在阵中撑过一个时辰的人，自古便没有几个。 “岂会让你们得逞？”渊森舒道。她直接飞到空中，御空而立，然而地上的青光纵向展开了结界，无论渊森舒飞多高，依然无法逃脱圆圈的包围。不过在空中逃离强阵不是她的本意，上升一定的高度后，她就停在了那里。 黑气自她衣袖中快速冒出来，短短数秒钟，已经遮住了整个天空。 还不到午时，天却已暗，仿佛真正的黑夜降临。 她处在黑气的正中心。人们可以看到，她外表的伪装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红发替换黑发，瞳孔也变为异族人应有缝状竖瞳，小腹位置，有几缕淡淡的金光穿过衣衫缝隙散露，有一头麒麟正要出世。 “这就是你的本来模样吗？”笛影站在地面上，看着遥远的天空上的人。在她眼中，地上的所有人都一定很渺小吧！ 渊森舒俯视着一切，右手随意抬起来，顿时掀起狂风万倾，号称世界上最坚硬的石头的东西被狂风碾成飞灰。地貌也因为她的一抬手而大大改变。 她的食指稍稍动了动，遮挡天空的黑气分出一缕，一下子将黑衣人们唤出的所有青光吞噬。黑衣人中逃得快的，只被吞掉半条胳膊，逃得慢的，整个身体都消失了。 这就是所谓的尸骨无存了！ 还只是她随意的动作，号称轰杀圈内一切生命的阵法就消失了。 “不要让他们送死了，你们六个一起来吧！”渊森舒道。视线已转向林诲和他身后的五位长老。 她有着这种目空一切的资格。她的修为境界有足够的等级。 林诲和五大长老缓缓飞到和她相等的高度，分站一角，圈出一个圆圈将她围在中间。 五大长老向天一指，指间窜出一缕青光。遮天蔽日的黑气瞬间被这一缕青光打散，地面上终于又可以看到天空的颜色了。 “那我们就来领教一下你的血狐化形。”林诲道。其手一招，满天幻剑现，好似之前黑衣人放出的那些如雨点一样的匕首。那些黑衣人是林诲亲手选拔调教出来的，拥有的招式也某种程度地借鉴了林诲的招式，只不过林诲施展起来要简单轻松太多了，威力也不处于同一层次。如果说黑衣人的匕首能刺穿世界上最坚硬的石头，林诲的匕首就能将整个天开一个洞。 “同样的招式是对我没有作用的。”渊森舒道。她已做好防备的准备，全身盘绕着的黑气能吞噬一切，不论是人还是匕首。 林诲手指转了一圈，匕首跟着他的手指而动，若密集的鱼群。陡然，他的指头指向渊森舒，鱼群立即超高速地冲过去，光是移动时搅动的空气就已经将世界上最坚硬的岩石撕碎了。 可是，在碰到黑雾的瞬间，匕首依旧免不了被吞噬的命运。 鱼群也被沼泽所吞噬。 “如何？”渊森舒笑道。 “不要以为这匕首只是简单的被吞噬了而已。”林诲突然并起两指，竖在嘴前。“爆！” 包围渊森舒的黑雾中传出爆裂声，黑气被一点一点的炸散。渊森舒虽及时避开，但黑气已完全散去。 她的身形也清晰了。 “如何？”林诲反问道。 “找死！”渊森舒怒道。双手凭空一握，一把长剑从林氏山庄的某个角落破地而出，化作流光，瞬间飞奔到她手中。 就像林逝水的潇雪剑一样，她此刻唤来的是属于她的神剑。 “你居然把血狐剑藏在山庄里了。”林诲道。 血狐剑，剑身血红，剑柄却为黑色，周围绕着一圈无形无质的黑色物质，从不消散。传说，六百年前，这把剑是黑色的，只因杀戮太多，染血太多，结果剑身变成了红色。 “斩！”渊森舒道。剑身溢出更多的黑雾，素手握着剑移动，黑气拖出一条长尾，在空中写出一个“十”字。 十字一成，黑气大盛，如同决堤之水，蔓延开去，五大长老和林诲一起后退。他们也不敢轻易接触这十字所放出的黑气。 “剑来！”六人一招手，脚下的林氏山庄中，从六个不同的位置飞出六把长剑，形状各异，却又有一种出于同源的感觉。它们并没有血狐剑那么出名，却也不可小觑。 “一人攻一边。”林诲一声令下。 六个人的合力攻击开始了。 黑气不绝，六人亦是不畏，站在六个方向，皆猛地飞向黑雾，剑在手，就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退避。 黑气追过来多少，剑便斩干净多少。 剑上的青光如火焰，一剑下去，黑气就完全消失，只不过剑虽能克黑气，但十字产生的黑气却源源不绝，量太大了，六把剑根本来不及消融它。六人反倒还要避开黑气，以免黑气沾染身躯。六人刚冲过去，现在又在一点一点地后退。 不得不退，黑气太浓郁了。 渊森舒开始放手攻击，巨大十字划分为六个小十字，手中的剑一划，六个小十字分别朝着六个人扑过去。 一时之间，渊森舒以一敌六，却占据得了上风。 这就是你的实力吗？笛影站在地面上仰望太空，不禁暗想。若是她之前对笛影也是这么认真，那他也许早就死了吧。 果然，自己并不是不幸的。笛影暗想。实在太幸运了！上天该不会将世界上所有的运气都赐给自己了吧！？ 天空中。 这种等级的战斗，一般人根本无法插手，靠得近了免不了会受池鱼之殃。 渊森舒的威名再次在这个世界上打响。这个六百年前就已经成名的嗜血女王，终于，被六个人给逼得复活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178章护阵 - 晶：苦之流 - 笛影 地面。 原本用世界上最坚硬的岩石建造的擂台已经化为废墟，只剩下一地的碎石子。 一大片建筑物被夷为平地。 侥幸逃脱的人们都在仰望着天际，后知后觉的害怕着。若是受到了池鱼之殃，他们现在一定连骨头渣都找不到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异族人出现？”人群中，此类声音接连响起。 对于没有事先得知消息的他们来说，事情的确发生得太过突然了。让人欢呼的竞赛骤然变成恐怖的死斗，谁能接受得了呢？ “林家五大长老连同林诲一起动手，居然还处在颓势，那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她不是林家长老吗？怎么会突然变成异族人了，而且……大家刚才注意了没有，她的肚子上似乎泛起了金光，莫不是皇族的哪个人来了吧！” “这么恐怖的黑十字……她的实力至少也是异族诸侯等级了。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出现在大陆中央地带呀？而且还是林家……” “你是说她到了异族诸侯的等级？难道是异族残存的四大主宰者之一？我怎么没听说过其中有这么一个人？” 惊愕随着战斗的激化，越来越盛！ 几乎每个人都顶着一张冒苦水的脸。这种等级的战斗不是一般人有资格观摩的，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被波及。这是危机生命的大事，马虎不得。 “快看她手中的剑，被黑气包着，红色的剑刃却依然清晰可见。” “是呀是呀，简直就像是血液凝成的……” “大家还记不记得六百年前的传说？那把因嗜血和夺命而成名的剑……” “血狐……剑？那这个女人是……” 林家的护卫在事发之后快速赶来。所有护卫都和之前围观举剑会的人一个表情，难看到极点。护卫们的等级不够，无法参与围剿渊森舒的行动，甚至连得知这个秘密情报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看着引发一切林诲在天空中苦战。 “大家都快往山庄北边撤退，那里有一个庄主亲自创立的护庄大阵，到那里面去了就安全了！”稍微年长一些护卫首先冷静下来，开始主持大局，引导客人们往安全地带走。这些客人中不乏有大来历的人，可不能轻易受到损伤，不然没有人承担得了这个责任。 “快快快！”护卫们，有的领路，有的站在路旁控制人群走势，大部分人站在人们后面，祭出法宝，全力为大家打好掩护，好在没让半个人受伤。即便是天空中的高等级战斗，一时也无法突破护卫的防守。虽然事发突然，但是这些护卫应变能力都很强，快速做出了相应的措施，这就是七大家族的底蕴，连普通的护卫都能有这份定力，单看这种处事能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客人中，不少人看到后，都开始心灰意冷，仿佛是对自己的家族感到绝望。 人潮涌向同一个方向，只顾逃走，但是却没有混乱起来，或许与护卫们的引导有着绝对的关系。 护卫中有着这么一个人，站在路旁大声说明着前行方向，手臂不失大雅地指明方向。他的年纪稍长，黑色胡须连着发髻几乎将嘴巴完全遮盖，身形还算壮硕。引导人群的同时，他不忘查看天空中的状况，以备不测。会不会突然飞过来一道剑光或是一股黑气都是说不定的。 三少主，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个护卫暗暗想着。 突然间，他注意到。天空中激烈的战局又起了新的变故。 林诲右手握剑，左手却捏出光圈，沿着不定的轨迹滑动着。 这个动作、这种准备姿势…… 三少主是想…… 该护卫看见后，瞳孔猛得收缩。 “快！大家快点走！再不走就来不及躲避余波了……三少主要施展雪桦决了……” 一声嘶吼，人人都听出了那一份急迫以及慌张，嗓子都嚷得嘶哑了。 雪桦决……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词，很远，同时又不那么远，至少对于眼前的局势而言是这样。 那是林家绝学，威力早已在历史中得到了验证。 笛影也曾施展过，那时所展现的威力已经超过了他修为等级本能做到的极限。 那种精妙，要是以林诲的修为来施展的话，那所造成的后果…… 想想都让人后怕。 人们仿佛都知道了后果可怕，皆提高速度，朝林魄天设下的阵法走过去。 “快呀！要是最后一个弧度画完，一切就都晚了。”先前的护卫大叫道。他在护卫中资历特别老，活了很久了，所以见识更广。他能明白这一手雪桦决的意义。 他对留守后方的护卫说道：“还有你们，也快撤退吧！” 人们对这些话深信不疑，因为他们已经感觉到了天空中激荡着的能量波动。 能量几乎将所有空气都撕扯过去了，周遭的空气无法供人们呼吸。气压诡异得异常。地面抖动得剧烈，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短短数秒已伤痕累累，那几丈宽的裂痕，完全看不到底部。 不少来不及走入护阵的人，血管一处接着一处的爆开。 这些人都是修士，身体非常坚韧，不会随随便便出现血管爆裂的情况，然而处在这种的状况之中……好在没有掉入蔓延开来的裂痕中。一排接一排，直到最后一个人，都勉勉强强地冲进了林魄天设下的阵法之中。 这个天下顶级的强者设下的阵法起了作用，既止住了地裂与地震，又隔绝气压与能量冲击。 “呼……安全了……”得救的瞬间，人们纷纷松了一口气，不少人腿软得站不稳。 只有山庄护卫门们依然没有松懈，站在阵法外围，握着法宝警惕着四处。 林家的普通护卫们！ 来参加举剑会的一部分客人们！ 两相比较，林家成为七大家族之一的理由也显现了出来。 “快看！”不知谁叫了一声，又将人们的视线引向空中。 天空的激烈战斗即将进入高潮。 林诲的雪桦决已点燃引线。 “来领教一下林家绝学！”林诲大喝一声。 雪桦决前期的震动已然将身旁黑气震散，连带着也让长老们脱身出来。 林诲单手握剑改成了双手握剑，举过头顶，通天的青光如同太阳一样，把万物染成青色。剑身周围的青光中，无数的光针凝结出来。光针由能量高度凝结而成，真的和雨一样。天上即将落下一场横向的大雨，而且这场雨定会达到引发洪水的地步……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179章火海 - 晶：苦之流 - 笛影 笛影此刻正站在护阵中，人群将他并不高大的身躯掩盖，也许没有人能够从混乱的人群中找出这么一个并不出色的年轻人，所以才没有跑来质问笛影。 人们暂时忘记了，这场惊人的战斗是由笛影带的头呀！ 笛影安于清净地注视着天空。那漫天的光针呀！是想将天捅出无数的窟窿吗？ 林诲施展起雪桦决来，与笛影施展起来的效果很不一样，无论是能量显现的形态，还是威力、规模。哪怕是同一种术法，由不同的人施展起来，效果都是不一样的，而且同一个人也可以每一次都施展出与自己第一次施展时不同的效果。 所谓术法，就是这样一种东西，虽是同源，但延伸出的效果千差万别，没有定式。正因为如此，术法方才玄妙。 “战吧！战吧！等你们的力量都消耗光了，之后才能……”笛影自言自语。 没有人听到这小声地呢喃…… 在人们眼中，只有疯子才能说出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语。 天空中。 林诲出招了！ 无穷无尽的光针，齐刷刷地飞舞，而后又颤抖起来，就像毒蛇伸出了舌头。 “去！” 光针急速突进，速度快到与空气擦出火花。 接连不断的火花碰撞融合。天空变色，火星变成火球，火球又变成火海。百丈范围内都被火炎吞噬，没有一丝生命气息能够逃逸。 它们都盯着渊森舒。 十字已在火海中化为灰烬，黑气也被无数火针给打散。黑气无法一次性吞噬这庞大的能量。 她落入了劣势，绝对的颓势。仅仅因为有一个人在施展雪桦决，她就失去了压制六人时的优势。 渊森舒唯有选择退后，暂时躲避锋芒。可她的速度怎快得过光针？而且百丈大小的火海也不是她一瞬间能飞过的范围。 很快，她没有了退路，所有的方向都被火海堵死，前一批光针距离她的身体只有半米。 唯有一搏。 她以剑召唤零散的黑气，催动黑气运转。它们快速凝实，汇聚为一大块黑盾。 光针打在黑盾上。 前一批针被拦下，断掉，又化为无形。 然而黑盾也因此散了，针后面的火焰扑面而来。她举剑欲挡，可火焰的温度让她握剑的手皮开肉绽。 暂时压制了火焰！ 然而这已是她的极限。 新一波光针袭来了，她已腾不出力量去抵抗这些光针。 林诲站在远处冷笑着。只见他手上翻，袭去的光针又起了变化。显然，林诲明白分散攻击远没有集中攻击有效。 光针聚到一起，刺向渊森舒。 一秒过后…… 鲜血……不停的从渊森舒的小腹中溢出来。同时，她那刻在肚子上的麒麟图案显露于所有人的眼前。这个图案证明了她拥有高贵的血统、地位、力量…… 渊森舒以一敌六，先受重伤。 天空中残余的火炎并没有消失，但也没有了多余的力量攻击渊森舒。它们纷纷落入林氏山庄中。 火雨落下！ 大地一炬，化为焦炭。庞大的山庄中，足足有一半被火吞噬殆尽。 躲在护阵中的人，脸上都映出红色的火光。四处因为火焰而温度很高，可他们的心中都在发寒。要不是这护阵，很多人会死在这火海之中。 这就是林诲吗？ 他的名号果然绝无作假！ 这就是雪桦决吗？ 它的威力果然超脱凡力！ “投降吧！我不取你性命！”林诲道。看着渊森舒那因受伤而不断流出鲜血的伤口，他言明最后通牒。 渊森舒冷哼一声，撕下半截袖子，绕着小腹缠上，以此暂时止血。“雪桦决果然很厉害，不过……” 她的脸色越来越冷。“……我还没有使用真本事呢！” 她回想起了胸腔中从未冷却的必死决心！她自知必死！ 要她成为俘虏去伤害部下，她宁愿一死，但是即便要死，也想要拖几个人垫脚。 血液沿着手臂流淌，血狐剑上已染满手臂上流下的鲜血。红色剑刃经受血液洗礼而更加妖艳，光泽更加璀璨。 黑气又开始冒出来了，仿佛从地狱中深不见底的深渊中召唤而来。一黑一红，填满整个天际。 天地受到感召，多了些奇怪的气息。光线仿佛畏惧那一黑一红，大都躲了起来，明明还是白天，看天色却像是深夜。唯一的光线就是那明亮的血红色。 渊森舒要开始反击了！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安全的护阵中，人们屏气凝神。周遭的空气紧张得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那么多人中，也许只有一个人的心思不同。 笛影淡淡看了天际的红光一眼之后，视线反而转向地面。 火已经渐渐熄灭了，被黑气压迫得不得不熄灭，只余下少许的火苗还在苦苦挣扎。 林诲！你胆敢利用我，我会让你付出代价。很快，你就明白自己之前的自信和胸有成竹多么可笑。笛影暗道。他昨天晚上，就已经想好了对策，现在只差时机到来。 …… 沉醉于空中激战的人们中。 某个人道：“这种寒意是什么？” “渊森舒就要拿出真本事了！六百年前，那就是大陆人的噩梦。”一句话将所有人带回过去。那个战乱的年代，谁也不会忘记，无笑毒神带领着十大诸侯足足侵占了一半的土地，而且剩下的领地也岌岌可危，仿佛只要一天就会被完全蚕食。而那十方军团中，一红一黑的噩梦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 “血狐化形……”人群中的某个知情人念道。 渊森舒这个名字，早在六百年前就成为了传说――不可动摇的传说。 无法企及！ 从上个时代，一直延续到这个时代，她的威名不减分毫。人们没有一刻淡忘过。 四个字被念出的瞬间，天空中就显现了相应的变动。 隐隐约约有一阵凶兽的咆哮荡漾在天地间。林诲和五位长老，听得比其他人都要清楚。他们的脸色变了。他们距渊森舒最近，也最能感受到威胁。那种隐约的声音并不是假的。既然是每个人的耳朵都确确实实地接收到了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假的？ 活得够久的人，都明白这种声音意味着什么。 渊森舒十几年前才离开异族，在那之前一直待在边荒，没少和大陆人交战，很多人都畏惧这一声咆哮。 她很强大！否则怎么可能在渊九齐消失后依然占据皇殿呢？否则怎么可能延续六百年的威名呢？否则怎么会让林魄天担心地偷闯皇殿呢？连林魄天都必须承认这个人的强大之处。 …… !! 第180章资格 - 晶：苦之流 - 笛影 混乱的人群中。 不少人揉了揉眼睛，他们有些怀疑自己所见到的东西。 这是真的吗？ 无形的能量，居然在逐渐凝聚出实体！ 众人已能看到某种模糊的轮廓。 那是一个庞然大物，越是凝实就越具有灵性，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太过真实了。 “血狐……”不知谁念了一句。 从那模糊的轮廓中，已能辨认其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模样。 很明显！是一条血狐，长有九尾。九这个数字本身就证明了它的力量。 渊森舒就站在血狐的额头上，如同真正踏在平地上，血狐的实质感更强了。 吼！！！血狐咆哮一声。 震撼心灵的咆哮声告诉人们，它具有惊天的力量。 神话中才存在的九尾之狐，好似刚刚解开封印，从地狱来临，时常张开血盆大口咆哮。 九条尾巴轻微摆动间，地上就多出了很深很深的山沟。偶然，两条尾巴落地，地上被夹出一条形状奇怪山脉。 “不能等它完全成型！”感受到十足的危机感后，一个长老忍不住冲了过去。 趁血狐还未完全成型，去击杀受伤的施术者，这是人们的固有观念，看起来非常有道理。血狐没有恢复最大的力量，而施术者又必须用心施展术法，很容易被偷袭。 然而林诲大叫道：“别去！快退后！” 仿佛是与所有人故意唱反调。大好的时机，怎么能退后呢？不然血狐完全成型后对付起来就更困难了。 对于没有道理的言论，自然是没有人听，剩下的四个长老也都跟着冲了过去。 林诲暗叹一口气。 随后，林诲也跟了上去。六个人合力，说必定还能拼一把！ 渊森舒用了真本事，威力的确不俗。然而她对面的六个人都是当世顶尖强者，当他们一起施展雪桦决的时候，胜负可不好说。 “愚蠢的人呀！狐儿，你说对吗？”渊森舒笑着看着脚下的血狐。 渊森舒视线转向冲过来的六个人，口中低语：“你们是‘第二个’有这种想法的人。六百年前，有一个名为束蜡别的人也冲了过来，可惜……真是可惜。不是说他没能杀了我这件事很可惜。而是对于狐儿而言，只重伤于他，没能取了他的命，很可惜。要不是昂虚咒的异能……” 血狐突然张大血口，可以看到锋利的牙齿已经完全成型了，泛着玄芒，让人畏惧。 一股吸力骤然出现。 六个冲来的人顺势被搅入吸力中，无法挣脱。 他们不明白，这种吸力只会加速缩短渊森舒与他们的距离，这对她来说不就更加危险了吗？ 直到他们近距离见到血狐口中的牙齿后，才终于意识到了危险。 那牙齿由极度浓缩的能量凝聚而成，或许可以咬碎世间所有东西。整个血狐最优先让它凝成实体，这本身就说明了什么。 六个人正在被吸入血狐的巨嘴。吸力太强，他们无法挣脱。发现危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到达吸力最强的部位。或许这个时候渊森舒的确处于没有防备的状态，可六人根本没有余暇去攻击她，暂时抵抗吸力已经用了全力。 随着渊森舒将术法维持下去，吸力越来越强，六个人的危机也越来越大。 “现在怎么办？”一个长老道。 林诲挣扎着说道：“挺住！全力挺住！能挺多长时间就挺多长时间。” 六人落入尴尬的局面，连术法也施展不出来，不然以雪桦决的威力完全可以突破吸力。 “少主，快将山庄内的其他长老唤出来。”一个长老道。 “我也没有办法。”林诲道。“他们不听我的命令。” 局势变得不容乐观。其实本来不会这样的，六对一，他们有着非常大的优势，更何况渊森舒还受伤了。一是因为渊森舒的术法确实奇特，二是因为六人太大意了。 “看到山庄遭受这样的危机，他们也能袖手旁观吗？” “不要怪少主了，他们向来只听家主的命令。” 长老们在争执的时候，渊森舒却在大笑。她悄悄看了脚下的林氏山庄一眼。里面不知道还隐藏着多么多的强者，不是她能独力抗衡的，好在林诲能调动的战力，只有这五个长老，以及他自己训练出来的黑衣小队。“带着这种懊恼去死吧！” 占据上风的她，对六个落入陷阱的人无情地冷嘲热讽。 …… 护阵中，每个人都看得出，渊森舒的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也许很快就要分出胜负了。 在场有很多人，即便单个修为不及渊森舒，但若是靠人数压制，足够帮林诲他们摆脱困境。当然，这是以他们不惜生命的条件为前提。 这个女人明明是所有人的敌人，是杀掉无数大陆同胞的敌人。 可笑的是，没有一个人动手去帮助林诲和五大长老。 笛影无声地笑了笑这种局面。 林诲明明是有着帮手的，却没有一个敢出手。 一是怕死，二是他们毕竟不是林家人。 这就是所谓的道义吗？ 还真是丑陋啊！ 笛影想起了示紫说过的话。在泉花面前，示紫述说着人的自私。看起来也没什么误会。人们将自私的人看为异类，而且非常喜欢无私奉献的人，对无私之人高度赞扬。说到底，这也是一种自私而已。由于害怕其他人的自私威胁到自己，喜欢别人无私的帮助自己而已……这根本上就是自私。 即便同为林家人，也没看到有人出手相助于林诲，这就是人心吗？还真是难测呀！ 同族之人有难，定当全力相助，这不是每个人口中津津乐道的话吗？为什么到了紧要关头，这些话就成狗屁了呢？ 异族人不是公敌吗？ 这个时候，渊森舒传说中的名号又一次打响。嗜血女王回来了，大陆人最痛恨的敌人之一回来了。 许多人的噩梦也回来了。 然而，众人都只知道张大嘴巴，做出揪心的表情看着林诲他们六个人，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做出来。 说起来，笛影又想起了，之前他刚刚在擂台上放出毒尘之时。 人们只顾自己，握剑斩向挡路的同胞，只为早一点远离危险。 大陆人有着什么资格打着正义的名号去讨伐异族人呢？异族人的确杀了很多大陆人，但大陆人死在大陆人手中的情况还少吗？异族人死在大陆人的情况还少吗？ 复仇本来就是一件罪恶的事情，没有什么正义可言。 当一个人选择握起剑的瞬间，或者握起拳头的瞬间，正义这种东西就消失了。不！或许更早的时候。正义，乃至正确都远离了大陆人。 也许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正义和正确。 向异族复仇，这种正义被很多人津津乐道。前线的战士都是打着保家卫国、护卫家园的名号战斗的，殊不知这本身是一件多么罪恶的事。 护卫家园者制造了兵器，和平传道士创造了战争，正义之兵制造了不公。 …… !! 第181章背后 - 晶：苦之流 - 笛影 笛影嘲笑够了后，抬头看了看渊森舒。 现在的她想必是非常得意的吧！ 她一开始抱着必死的决心战斗，现在却取得了上风，说不定能一次性除掉林诲和五大长老，再全身而退。 笛影却读出了一丝古怪。 他看了林诲一眼。这个人极有心机，为什么现在会这么狼狈，仿佛只能任人宰割，以笛影对他的了解，绝不该是这样的。 他们起初占据绝对上风，再加上林诲的智慧，在这场瓮中捉鳖的战斗中基本上是稳胜的，甚至可以说只要考虑该怎么活捉，而不杀掉她。 也许…… 渊森舒还是太大意了！ 果然，在众人意料之外的地方，新的能量波动出现了。 笛影现在甚至想大声骂渊森舒一声蠢货！ 身在敌营，居然这么掉以轻心，被林诲给轻而易举地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现在，她的后方无防，简直就像在对所有人说快来攻击这个弱点。 新出现的能量波动点离渊森舒不远，看其波动强度便知，这定然又是一个顶尖的强者，甚至比林诲乃至五个长老都强。 到底是什么人？笛影疑惑着。那个人居然无声无息的到了离渊森舒这么近的地方，在场包括渊森舒在内，几乎没有人发现。 林诲的嘴角悄悄上扬，等待着一出好戏的上演。 无论这个人是谁，都可以算是成功了。渊森舒给了他（她）大好的机会！ 最先出现在人们眼中的是一身铠甲，其呈现的墨色倒是与渊森舒的黑气非常相近，但是这个人的身躯却被青色包裹，这种青色表明了他的身份。 林诲一早就安插的强援到了。 来者身材魁梧，神色却不失风度，粗壮的手臂正握着一把长枪。久经沙场的灵兵才能散发出这么深沉的锐气。 “是林轩大统领！”护阵中的人认出那个人身份，或者说他们认识那墨色铠甲和墨色长枪。 “他不是应该在前线进攻异族吗？怎么回林氏山庄了？” “为了围剿渊森舒，林家还真是愿意下本钱呀！” “……”惊诧和忧虑一同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在一瞬间，人们突然理解了林家不惜毁掉小半个山庄、不惜让各大家族的客人受到威胁、不惜破坏意义重大的举剑会……也要坚持在山庄内设下圈套，意在活捉渊森舒的缘由。 “快动手……” 林轩握着长枪，搅起一阵青波。很快，青色又转为蓝色。天空中的黑气被蓝色逼退，蓝天浮现出来。两种蓝色相连，仿佛无尽的汪洋大海受到召唤而来。长枪掀起巨浪。 “下去吧！”林轩道。 巨浪的浪尖直奔向渊森舒的后背。 嘭……渊森舒中招。 蓝光炸裂，搅起一大层气刃――可将人类撕成碎片的气刃！ 渊森舒喷出一大口鲜血，气刃入体损伤了她许多内脏。 她再也无力站在血狐的头顶，整个人失力倒栽下去。在远处的护阵中，人们只见到一道黑线垂直划过，再然后就是一阵落地的闷响。 胜负已定！ 看起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血狐口中的吸力顿时消失，林诲和五位长老松了一口气。刚才的情形十分危机，若非林轩到来，六个人多半已被血狐给咬了个半死。 “成功了！”林诲飞至林轩的身旁，小声道。 林轩很早就来了，可林诲没让他现身，一直以来的攻防都可以说是在为林轩制造偷袭的机会。 这是林诲想出的将损失降到最低的方法，虽然六对一也有着很大胜算，但要是渊森舒反扑，说不定会折损一两位长老，毕竟他们是想活捉渊森舒，不敢下狠手。 护阵中。 精彩的一幕让人们叹为观止，惊险过后，不少人都觉得堵在心口的大石头被搬开了。 “太好了，这个女人终于输了！” 危险一解除，人们便不再需要护阵，一个接着一个地走出护阵，仿佛是要去看看渊森舒最终的下场。 一层结界将内外几乎分为了两个世界，阵内风平浪静，而阵外，地貌大变，地表坑坑洼洼的，仿佛是没有任何生命出现的原始广漠。不少地方还有残余的火焰，但没有炎热的感觉。之前，天空中降下的火海很奇怪，竟是没有提升一丝温度。 天色依旧很暗，除了林轩撑开的一个洞能看到蓝天，没有什么能证明现在是白日。 笛影混在在人群中走出护阵，脚步加快了些，很自然地走到最前沿、最靠近渊森舒的地方。 见识了这么一场大战，人们很难静下心，瞥见笛影这样一个有些奇怪的人，也没有几个人会在意。 突然，天空中传来呼喊。“你们在干什么？快回护阵范围内！” 人们惊愕地抬起头，只见林轩满脸急迫。 还有…… 有九条尾巴的庞然大物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所有人。 这一刻，人们终于意识到了，因为渊森舒的术法而变暗的天地，并没有恢复原来的亮度。 也就是说…… “快跑！”人们不自觉地后退。 …… 这群人中，不乏七大家族中重要角色，还有世界上其他地方的各色角色，有的身份高贵，有的地位卑微。 一次性让这么多家族来找麻烦，即便强如林家也吃不消。 这些人都是以客人的身份待在林氏山庄的，先前让众人受惊已是不妥，万幸没有太多伤亡。此刻，事情都快接近结尾了，再出现意外就太过不该了。 “来不及了。”林诲小声道。他看了庞大无比的血狐一眼，又注意到地面上，有一个嘴角溢血的人在慢慢站起来。手极其不情愿地捏出一个手印。“本来打算再消耗一下她的力量的，现在不得不用了。” “现在使用的话，效果可……”林轩道。 “我们没有其他选择，要是脚下这些人出现了过多的伤亡，整个林家就会陷入非常尴尬的局面，而且渊森舒很可能会借机手握人质牵制于我们。”林诲道。 情形越来越紧迫，来不及想出其他应对措施了。 林诲暗道：好一个异族诸侯，好一头血狐，解决其中的一个就已经这么困难了，难怪与异族交战那么多年，也一直没能取胜。回想六百年前，无笑毒神时代，束氏一族面对着更加险峻的局面，该是多么窘迫呀！ 青光慢慢从林诲身上散出来，他嘴中一直在低声念着某种咒语，相应的变化也逐渐显现出来。 渊森舒落脚的那块土地射出冲天光束…… !! 第182章失败 - 晶：苦之流 - 笛影 地上像是撒满了荧光粉。在这宛如黑夜的天色中，光点更加耀眼。 每一粒粉末都亮起青光，又幻化为绳索，一端牢牢的攀附在地面上，另一端延伸出去盘旋扭转，将渊森舒的身体捆住。 客人们暂得安全。 地上居然还有一个阵法，林诲的严密布局让人咋舌。 渊森舒使劲挣扎了一番，但是青色绳索没有松开一丝。她被勒住的皮肉皆冒出青烟，像是被腐蚀了一样。围绕着渊森舒的黑气皆被青光冲散，鲜血没有遮掩地流淌着。这样的场面是很血腥的，非常残酷，简直可以说惨无人道。身为人，却没有被当做人对待，也许就是形容现在的状况的。 飘起的青烟证明了青色绳索在释放某种毒素――刺激神经的毒素，完全可以想象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 看着这一幕的人们，都面无表情。渊森舒完全不用期待这个敌营中会出现什么人相助一把。 这时，人们的心中又在想象着什么呢？至少可以肯定，与世人口中常道的正义和善良毫无关系。 空中的庞大血狐开始咆哮，身躯不再进一步凝为实体，仿佛感受到了与主人相同的疼痛，血色与黑气也渐渐散去。血狐还未完全成型，便要消散了。 “卑鄙！”渊森舒挣扎着说道。咬她紧牙齿，却只挤出这两个字。巨大疼痛中、毒素的入侵中，她只能想出这两个字。 她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天上正念动咒语的某个人。 吼…… 血狐的一声吼叫震撼人心。 它的躯体变得很淡，但九条尾巴却有力地舞动着，搅出一大股飓风，仿若天灾来临世间。地面每被尾巴击中一下，都会有一阵心悸的地震扩散开。修为弱一些的人根本站不稳。 对于渊森舒而言，四处展现出了一番末路的景象…… 也许每一种事物消失的前夕都是这样一种凄凉的景象。最后的疯狂是可怖的。 “卑鄙？”林诲站在空中，低低地念了一声。紧接着，他开始放声大笑，这时的神态与他一直展现在客人眼中的礼貌与爽朗完全不同。 “这可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呀！发动这个阵法的人的确是我，但是布下阵法的人可不是我。”林诲道。他的的视线穿梭于作为观众的人群中，最后停留在某一个人的身上。“不记得了吗？那我就来提醒你一下吧！举剑会第五轮比赛上，某一个参赛者向你丢出了一个小机关。紧接着，就是漫天的毒粉出现……不觉得此时地上延伸出青绳的光点有些熟悉吗？说起来，一切的开端也是……” 音量十足的一席话。 山庄内的上千人都听得到，而且不是一般的清楚。 人们仿佛回到之前的擂台，又见到了一个丢出某种机关的年轻人。 “是你！” 人群中，某个人发现了笛影的所在。 一声呼喊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人们只见到一个满眼冷漠的蓝发男子。 笛影悄悄瞟了林诲一眼。这就你的打算吗？笛影暗道：让我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形下背负无尽罪孽，再被无尽业火吞噬。这个算盘还真是歹毒呀！竟是让我亲手布下了这个最终抓住渊森舒的阵法。 笛影的眼球又转向远处的一片青光之中。 那里有一个人――被青色绳索牢牢捆绑着的人。她身上流下了很多鲜血，还有很多让人惊讶的巨大伤口。她的发丝上的色彩已分不出是鲜血染成的还是原本就这样。跌落于地面的血狐剑也完全与一摊鲜血融为一体。 好凄凉的画面呀！ 笛影静静站着，耳边回荡着人群的议论，但一句都没有听清楚，似乎在骂他，有一种疏远的感觉包含于言语中。笛影已经没有心情去在意它们了。他震惊于浑身是血的渊森舒。 她的目光凝聚于笛影身上，那是一种何等深沉的怨恨呀！ 这就你的目的吗？林诲！ 哈哈哈哈……笛影想要像这样大笑出来，但在某一道目光中，他却动弹不得。 没关系！ 现在无论发生什么都没有关系，林诲取得上风也好，渊森舒被抓住后动弹不得也好……这种局面对于笛影来说，并非不可颠覆，或者说笛影一早就发现了机关的秘密…… 笛影早已在机关中添加了新的东西。 昨晚，在确认林诲走后，笛影在机关内部的粉末中，下了某种剧毒…… 照现在的状况来看，林诲和林轩他们一定会飞至渊森舒的近前，给她施加最后的封印。到时候，笛影便会悄悄使用毒王功传，以旭气催动地上的毒。只需要一瞬间，他们七人就会暴死。 笛影下得毒非常烈，有着数十人的剂量。他没有半点自责和手软。林诲既然一开始就设下了阴险的圈套，那就怨不得任何人了。 而渊森舒无论如何都是不会中毒的，因为之前笛影让她喝下过一杯茶，那不仅可以解几天前的毒，还可以避免如今中粉末中的毒，毕竟那杯茶中含有神奇的泉花残叶呀。 更加巧妙的是，毒在催动过程中，依靠的是旭气，那便可以和笛影扯开关系，没人会怀疑他。世界上没几个人会相信有人可以同修三套功传。束蜡别六百年前做的事完全是一个秘密。 只要再等待一下，预想马上就可以成真了。 只要再等待一下的话…… 林诲快要笑够了，就快和林轩他们一起飞下来设最后的封印了。 只差那么一点…… 然而，一切似乎没有笛影想象的那么美好！ 人终究是无法意料到所有的事情。人不可能一直赢下去，总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刻。 世界上没有人不会输。谁都一样，所以千万不要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赢。这种事，怎么可能呢？ 笛影过去输了很多次，有一段时间输给了金钱，输给了酒，输给了仆人，输给了疾病，甚至输给了自己。在束家山庄的时候，他差点将生命输走了。发现林逝水就是棱水见的时候，他又输给了命运。 似乎一直在输。 这一次似乎又要输了。 事情在没有发生之前，没有人敢肯定。没有什么是百分之百会发生的，同样也没有什么是百分之百不会发生的。 未来这种不确定的东西，终究不是人类可以掌控的。 正因为如此，这个世界才如此灿烂。 …… “呀啊……”渊森舒咆哮一声，体内残存的旭气一次性被调动出来。“狐儿，过来！” 天空中没有完全消散的血狐听到指令，发出一声悲鸣，仿佛战士在决定玉石俱焚之前的呐喊。它快速飞奔下去，头撞上渊森舒的眉心，不过并没有产生它的巨尾落地时的那一股震动。 渊森舒的眉心如同一个黑洞，一点一点的吸收着血狐。 她准备搏命了，马上就要展开最后的反击了。 黑气越来越盛，青色绳索被黑气吞没，她身上的束缚瞬间消散。 这也许会是她的亡命一击。在一瞬间，她的潜能被激发到极限，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 下一击必定震撼天与地。 然而她的眼睛却注视着某个不该被注视的年轻人……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183章失败 二 - 晶：苦之流 - 笛影 庞大的血狐即便即将消散，也蕴含着难以估量的能量，现在又被压缩到一个极小的区域…… 若在一瞬间爆发，在场的众人中，没有任何人可以无恙地接下。 然而有着这样的攻击能力，渊森舒却不准备对着林诲和林轩他们放出。显得颇为大材小用，她将矛头对准了一个修为平平的年轻人。 她那盯着那个年轻人的视线中充满歹毒和怨恨，仿佛在说：一定要让你尸骨无存！ 她挑选了一个最有可能带走的仇人。 林家啊！罪孽深重的林家啊！这是她不惜生命也想要毁灭的一个家族，到如今已经无可能办到了，那么至少也带上一个陪葬者。 带着一个仇人，到了下面，她也勉强算是可以向两个孩子交差了。 她怨恨的嘴脸…… 林诲冷笑的嘴脸…… 笛影漠然的嘴脸…… 细看起来，宛如人间百态的剪影。 “去死吧！”完全吸收了血狐的能量之后，渊森舒大喊一声，随即抓起红色的血狐剑，不顾一切地冲向笛影。 诶？ 怎么会这样？ 不该是这样的！ 事情不该这么发展的！ 只差一点，林诲和林轩他们就会走入圈套了。笛影暗想。你马上就可以得救了。将你伤成这样的敌人全都会死。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呢？到底是哪一步算错了呢？是自己太肤浅了吗？还是太低估你对于林家的仇恨了？ 多么可笑的画面呀！ 一个母亲为了给孩子报仇，正准备杀了自己的孩子。 林诲也许正在大笑着吧！可惜，笛影没有时间抬头看看了。 蛮狠的血光铺天盖地，顺便便可绞杀周遭的一切生命。 她每移动一厘米，就会有数百米的地方被血光吞噬，许多不幸的生命没能逃脱，被风压碾成血雾。 不知不觉，地狱已经出现了。 血不知什么时候蔓延到了笛影的脚下。 他低头看见后，只是轻轻笑了笑。 身旁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和他一起走到这个地方的人，都已经逃走了。只有他还愣着，一动不动。 他忘记了逃跑，沉醉于眼前的血腥风景。 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在束氏山庄不是杀了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吗？现在只不过变成了自己没有抵抗的能力。他甚至不想逃，不想动用一丝真气抵抗。 就这样死了，世界也不会有任何变化。没有一个人会觉得惋惜，哪怕是正冲过来的女人。 眼皮突然变重了，笛影没有抵抗这种困倦，顺势合上了眼睛。 “不要闭上眼睛！” 不知什么地方，突然传来声响。 诶？ 这声音？ 笛影似乎在某个时刻也说出过这样的言语。 听起来好别扭呀！ 笛影将眼皮撑开一条缝隙。 啊哈~ 熟悉的身影。 一年前的酒楼，他第一次见到了这道身影。 身边的风压随着这身影的出现，也相继消失了。 他眼前燃起一片青炎。这意味着林氏功传最高级的能力之一――燃烧人体换取爆发式的能量。 无尽的血光与漫天的青光相撞！ 轰隆…… 爆裂声、骨碎声、血溅声、风啸声、地裂声…… 杂七杂八的巨响汇聚到一起，笛影只觉得双耳失聪了。 风太大了吧！都刮到眼睛里了。某种清洗眼球的液体流了出来。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了，但是依然足够让他清晰地看见眼前的一幕。 青光溃散…… 血光击中纤细而柔弱的身躯。 血被风刮到他的脸上。 温热的感觉…… “为什么？”笛影瞪大眼睛，声音却小得出奇。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回应他的只有虚弱的声音。“快跑……” 血光被青光抵消了一大半，但是仍然残余了不少，不是笛影和受伤的林逝水能够抵抗的。 眼前的身躯摇摇欲坠，笛影猛地冲过去，抱住了这个全身溢血的身躯。 这个瞬间，笛影感觉要是不抱住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他轻声问了句：“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呀！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不受控制了，明明知道会死的。” 声音好虚弱呀…… 笛影都差点没有听清楚。 “那就让别人拉住你呀！蠢货！”笛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一声咆哮自喉咙中冲过。 “你就一直没有变过……”笛影道。“和在束氏山庄里时一样笨！” “或许吧……我一直就不怎么聪明……”她的眼皮在缓缓闭上。 多么熟悉的画面呀！ 在过去的某一个瞬间，她似乎也在他的怀中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可不会有那个时候的好运气了，凶狠的血光不会放过一丝生命气息。 “让我不要闭上眼睛，那你就先睁开眼睛呀！”笛影呐喊道。 可惜，落下的眼皮没有升起来，怀中的躯体也不再有动作了。 “不会原谅的！我绝不会原谅的！”笛影布满血丝的眼球中落下了一滴晶莹的液体。 天空中。 有两个人瞪大了眼球。他们也不明白，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一种震惊和悔恨的聚合物包围了他们的整个心脏。 他们似乎是回想起了两百多年前，某三个孩子曾说过的话。 …… 笛影轻轻放下了无力移动的躯体。 含有泪水的视线望向了血光之中。 他已然失去了理智，脑中尽是疯狂的想法。 一丝青色光芒升腾起来。 林氏功传运转到了极致！ 紧接着，一丝白色光芒显现出来。 晓始功传运转到极致！ 再然后…… 在许许多多的人的眼睛注视中，黑气光芒出现了。 这第三套功传终于在群众的眼中出现了。 毒神功传在人群的惊呼中运转到极限！ “三套功传？旭……旭气，居然还有异族功传！”一声惊呼划破天际！ 没有人的内心是平静的，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超乎想象的事实出现了。 然而震惊并没有终结，笛影的两只手分别捏出两种不同的印。 其中一种，人们认识，那是林家的绝学，雪桦决。 而另一种，人们即便不认识，也分辨得出它的波动轨迹，分明是异族术法。 毒神死手第三式！ 并且一开始就是第三式的最高一层毒蔽落日，就是那以生命换取究极力量的一式，而且笛影没有顾忌百分之八十的限制，全力地催动着。 “啊！――”笛影咆哮着，冲入血光之中。 青、黑、白三色光芒融为一体，两手上不同的绝学术法也被强行融合。 笛影第一次将全部底牌一次性用上。所有功传融合到一起，所有术法融合到一起。 与束家山庄那一次不同，那一次真气旭气全部耗尽了，才使出毒蔽落日，而且那个时候施展毒神死手还不熟练。那时候连有百分之八十这个限制都没有发现，因为他还没有练到能够发现它的后期，初期的程度连诅咒之力都不会显现。 现在，笛影未受垂死之伤。 生命能量充足，功传能量充足。 前后差距不止一星半点。 前期的毒神死手如同牙签，后期的毒神死手如同长戟，用同样的方式握着它们，再用同样的方式舞动它们，所达到的效果怎么会相同呢？在束氏山庄的笛影还只拿着牙签，现在终于打开宝库的第二层，丢掉牙签，拿到长戟。 笛影带着最强的力量，快速接近目标，身体行过之地，血光尽散。 浓厚的血光深处，他终于见到了造成一切的女人。 ……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184章魔物 - 晶：苦之流 - 笛影 “这是……毒王功传？你怎么会？还有另外两种功传，你到底……”渊森舒见到笛影施展的异族术法和功传，同时又在施展大陆的术法和功传，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 渊森舒突然想起了六百年前的事。 在攻入大陆后，渊九齐曾与某一个诸侯决斗，而那个诸侯使用的术法似乎就是笛影现在所施展的。 她不会忘记这术法的恐怖。当初异族第二强者――渊海厉施展时，完全压抑不住这种术法的反噬。那庞大的诅咒之力非人力可控。渊九齐带领着包括渊森舒在内的所有诸侯，以及在场所有异族好手，才勉强控制住那股诅咒之力，就算是如此，渊海厉也失去了一手一脚。 这种禁忌术法怎么会在林家人手中再现？渊海厉当年失踪后，这种术法也应该随之消失了才对呀！还有，他现在正在施展的毒神功传，也令她吃惊不小。 她一时想不通事情的前因后果。 “喂！笛影，你到底是什么人？” 多么悲哀呀！她事到如今还在问笛影的身份。为了复仇，她决定了要杀掉笛影。来救他笛影的却是本是敌人的大陆人。 这件事从头至尾的扭曲了。杀人者想要除掉将本该被她拯救的人，处在敌对立场的大陆人却舍弃生命相救，只剩下一具正在冷却的身体，而被拯救者将埋怨的视线转向了想要复仇的人。 整件事完完全全的错了！ “喂？快点回答！”渊森舒道。她有些烦躁。强提最后一口气，她才能站在这里，不知道还能站多长时间就会死。 笛影的身躯正在飞快的变化，根本没有清醒的理智让他回答。三色光芒杂糅到一起，包围他的整个身体，仿佛穿上了铠甲，隐约都有金属质感了。 而雪桦决和毒神死手融合后，又产生了新的变化。盔甲中的人的外貌，乃至一切作为人的身体特征都在逐渐向猛兽转变。 锋利的牙齿、长长的利爪、粗壮的尾巴、还有各个关节长出的弯刀般的骨骼…… 不到一分钟，他就已经完全没有人形了。 没有理智，只知杀戮的魔物即将诞生。 这就是毒神死手第三式的最高一层能办到的。 没了百分之八十的限制，诅咒之力也决堤了，也许他身体的异变也与之有关，又或者是真气旭气同现，引发了变异。只不过暂时没有失控。 种种因素将人变为丧失人性的凶兽。 “吼……”真正的凶兽咆哮！比之血狐也不遑多让。这却出自片刻前还是一个年轻人的口中。 一个人变成了凶兽！ 他张大巨口，召唤更加强大的三色能量。也许现在该称为“它”了。 “凶兽”身上的三色能量，再加上血色能量，四分天下。 无论是谁看见后，都不敢在原地待着了。 二者碰撞的威力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林家的人。不管你有什么经历，只要有这一个理由就足够说服我杀掉你了。”渊森舒道。她眼中露出凶光。她很清楚，必须赶在更可怕的诅咒之力涌现出来之前，才有可能除掉这头“凶兽”。 渊森舒双手一点，血色迅速出现变化，像是分化出无数小型光团，再仔细看，又会发现，光团的形态和之前庞大的血狐一个样子，只不过身躯是一团雾气，并且小了很多。“你的术法的确很强大，但是修为的差距是你无论如何也无法填补的。” “去！” 血狐群接受到指令，同时扑向笛影，和蝗虫群一样，所过之地尽是一片荒芜。 渊森舒腾出一只手，又捏了一个印，血色中诞生了一股新的能量。源源不绝的黑气化作血狐的利爪。 青色能量自动迎上去，幻化的形态为火焰。 青色火焰与赤首黑爪的血狐展开角逐。 …… 一旁。 林诲和林轩趁机来到林逝水的身边。 “怎么样了？”林轩急道。 林诲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移开时，手是颤抖着的。“好微弱，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 “这叫什么回答？快闪开！”林轩一把推开林诲，急忙扶起林逝水，托着她的背，将真气渡给她。 真气不止能用于战斗，还能够续命疗伤，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 “没……没用的。伤得太重了……”林诲身体晃了晃，一个长老走过来扶住他，才不至于摔倒。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不是收集了很多灵丹妙药吗？还留着干什么？快拿出来！”林轩道。青光传递给林逝水，两人顿时被同一团能量体包围。他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林逝水，只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 林诲听闻，急忙从怀中取出药瓶。瓶中丹药，每一粒都极其珍贵，但是对于一个生命即将流逝殆尽的人而言，再怎么珍贵也没有用。林诲失去了冷静，有些笨手笨脚的，慌乱间，差点将药瓶打翻。又是长老及时搭一把手，才没有毁了丹药。 “林轩……我们到底做了些什么呀……” 不可否认，是林诲和林轩间接的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逝水如果死了，那我们一直以来的行为，到底是为了什么？抓住渊森舒又要去干什么？吞并异族又能干什么？”林诲道。摇晃的手好不容易才将丹药喂进她的嘴里。“我们明知道她会护着笛影的……你说追究起来，是不是我们将她害成这样了？” 丹药不出意外的没有作用。 药力再神奇也只能阻止肉躯的败坏，对于生命的流逝起不到一丝作用，但这已是他们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少说废话，她一定会再次睁开眼睛的。”林轩道。关键时刻，最先冷静下来的，反倒不是睿智的林诲。 林诲颤抖着点了点头，可是谁都知道，面对林逝水如今的状况，也许谁都改变不了，就算世界第一神医棱家家主来了，也只能干叹一口气。 突然间，林诲很想看一看林逝水不惜生命也要拯救的人。他转过头看了看正与渊森舒交战的“人”。 这就是她拼命守护的家伙吗？怎么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真的有必要牺牲她那珍贵的生命吗？“你总是这么傻呀，快看看到底救了什么吧！那根本不值得你救。”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185章无错 - 晶：苦之流 - 笛影 围观的林家的客人们，又回到了护阵之中。这群胆小如鼠的废物，又得到了安全。 他们都注视着远处的激烈战斗。 “喂，你知不知道笛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古祁厢悄悄找到一个“熟人”，小声问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呢？”司奇空道。“这种非人的样子……到底要将内心扭曲成什么状态，才能……” 在他的眼中，笛影完完全全是没有人性的怪物，无论是攻击形式、还是发出的声音，都和凶兽无异。人类可不会长这个样子、人类可不会像这样扑咬敌人。 “不过不惜化作怪物，他也要得到的力量，倒是非常恐怖，连渊森舒对付起来都非常吃力。”司奇空道。 目前，青炎与血狐的交锋已经分出了胜负，两者同时消失。 笛影身边已只有黑、白两种颜色，而渊森舒身边只有黑气，血色和青色相互抵消了。 “这样下去，你说笛影会赢吗？”古祁厢道。 “谁知道呢？也许会吧……只不过这样的力量，想要换取的代价又该是什么呢？”司奇空道。闪烁的目光中，似有哀伤。 “明明和我们处在同一个年龄段，居然就能和渊森舒这种传说中的人物交手了，无论他付出了什么高昂的代价，都足以自傲了。”古祁厢道。“我一直觉得他不是一般的人，回想起来，无论是许久之前与那个人的交锋，”古祁厢想起示紫。“还是抽签投票时的判断，亦或是现在的力量，他总是以我们无法企及的姿态出现的。上天或许从他手中夺走了很多东西，但也赐给他很多东西。” “得到什么，就必定是因为先选择了失去吗？”司奇空摸了摸自己的胸膛，那里有一道深深的伤疤。他输给某个人之后，被带回本家，这道伤疤作为惩罚出现了。自己落入地狱而得到的力量和觉悟，与笛影的相比起来，究竟有多少分量呢？ 也许他的觉悟还不及笛影那么深刻吧。 “他们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了。渊森舒剩余的时间不多，马上就要做真正的最后一搏了。”古祁厢看了战局一眼之后，便道。 “是啊……谁会赢呢？一个有着几百年的深厚修为，六百年前就成名了，血色之剑证明着她的强大，连林诲联合五大长老也没能取胜，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等强者。另一个当是走出地狱后的觉悟者，地狱之行成就其钢铁之心，一身修为虽不住挂齿，但身具三套功传，手握诅咒之禁忌术法，强大到无法想象的诅咒之力还在增多……” 司奇空唯独不知道的就是他们母子之间扭曲的纠纷了。一个为复仇而抛弃本就微妙的亲情联系，另一个为了亲情而选择了不顾一切的复仇。 两人也许都没有错，然而是什么让他们走到了对立面呢？ 明明都没有错，但是他们的目的有着极端的冲突，不得不舍弃生死一战。 两人都将生命置之脑后，如果力量用尽后还不能达成目的，生命也就白白流逝了。 这个世界到底还是错误了！错误的世界创造错误的轮回，错误的世界造成了他们之间的思想偏差，从而引发了战斗。 很早之前，笛影就发现了世界的扭曲，所以一早就做好了与世界为敌的准备，可惜他到底还是没能摆脱被世界摆弄的命运。有时候明白是一回事，超脱又是另一回事。就像渊九齐理解了世间争斗的可笑，但依然难以避免地卷入其中。 …… 笛影和渊森舒正在进行最后一搏，谁能占据上风，谁就能得到最后的胜利。 笛影的黑白两色能量开始爆发式地扩散，截然相反的两种颜色凭依微妙的联系杂糅到一起。轰鸣声隐隐响起，回荡到远方后演变为冲锋的号角。这一次，能量并没有变化为任何有型之物，直接以最本质气态漂浮状，冲击过去。 渊森舒虽只有黑色旭气，但战斗的胜负从来不取决于谁掌握的能量种类多。黑气也直接以雾状冲击过去。腐蚀性的黑气悄悄将周遭黑暗吞噬炼化，到了最后碰撞之时，黑气已庞大了一圈。 轰隆隆！ 爆发性的能量产生无法计量的冲击和爆炸。 光是声音已经不是人类耳朵能接收的层次。 躲在护阵中的人们，皆捂住了耳朵，不少人的耳朵溢出了很多鲜血。护阵也无法抵御这种冲击。 只听咔嚓一声，当世第一强者林魄天所设下的护阵出现一条裂痕，而且还在声波的冲击下不断扩大。 没过几秒，整个结界便碎了。 “啊……”绝命的呐喊四处回响。有很多人永远的与听觉告别了。还有一些更不走运的人，直接死在当场。 已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为他们抵御随后到来的爆炸余波和风暴，尽管林家护卫们奋不顾身地架起护盾抵抗，但在宛如瀚海的余波面前根本不足为道。很多人被轰成焦炭，剩下的人，一部分重伤后狂吐鲜血不止，一部分人昏迷不醒，一部分人几乎无法站立……站在最前沿顶受冲击的护卫们一瞬间全军覆没。 轰隆…… 火浪一圈接着一圈的扩散。 看不清楚交战的两人状况如何，也看不出到底谁输谁赢。火浪遮挡了一切。 谁都有可能赢！ 无论谁取得最终胜利，最终，都将只有一种结局会出现。命运也许已经决定了。 连余波都造成了难以想象的能量冲击，完全可以想象到败者的下场。 远处吹拂过来的一阵大风提升了事实展现到人们眼前的速度。 火浪被风撕开，又带远。 人们终于可以看到最后的结果了。 谁站着？又是谁倒下？ 或许这种结果根本不重要，因为无论谁赢都没有意义。他们在赢或者输后即将迎来的结局是一样的。 渊森舒赢了的话，身为异族人的她将被林诲和林轩杀掉泄愤，因为是她杀了林逝水。 如果是笛影赢了，结局是相似的，人们不会放过习得异族功传和异族术法的叛族者。林诲和林轩甚至会将他看成害死林逝水的凶手杀掉。 这场因为执念而发生的战斗，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意义。 结果都是一样的。渊森舒和笛影都得死。 人们不希望任何人赢，只想着快点结束战斗，因为没有多少人愿意再迎接一阵能量冲击的余波。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186章传奇 - 晶：苦之流 - 笛影 火浪散尽。 两个模糊的黑点出现。 似乎没有人倒下，两个黑点都立于半空中。 这么会这样？ 难道刚才不是最后一搏？难道这两个人还有一战的余力？ 人们一想起刚才的爆炸，就感觉到心有余悸，没有人还想再体验一次冲击。 风吹走最后一丝火浪后，人们终于看清了那两个黑点的正身。 化为怪物的笛影站在一边，渊森舒站在另一边，而且渊森舒身旁似乎还有一个人。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不知身份的人闯入了可怕的爆炸之中，而且没有受到一丝影响，无恙地站在渊森舒身侧。 此人是谁？ 人们心中泛起巨大的疑惑。 能够闯入那样的冲击之中，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至少也得是长老级别的强者。 难道是林家的长老出现了？ 来到林家的客人中，几乎没有这种级别的强者。因为这是一个禁忌。林家不会放任这种强者来到山庄内部，不然谁能保证他们不偷偷做出什么惊人的事呢？前几天唯一一个达到这种级别的外族强者司般陌，也早在达到见婚约对象的目的后离开了。 似乎只可能是林家长老！人们看了看远处的林诲和林轩。五大长老都安然站在他们身边，刚刚收起临时御起的护罩。似乎不是他们。 再说，如果是林家人的话，怎么会站在渊森舒的身旁。若非是与她关系匪浅的人，怎么可能不受渊森舒怀疑地站在她身侧？ 这场战斗到底是没能分出胜负，交战的二者都平稳地站在空中说明了这一点。想来是突然出现的强者阻止了两人分出胜负。 如此恐怖的爆炸呀…… 来者修为可见一斑。 不过笛影的铠甲消失了，三色能量也都耗尽了。渊森舒身边的黑气和血色也同样不见踪迹。也许这两个人都失去了再制造刚才那样可怕的波动的能力。 “是谁？各大山庄的长老家主我都认识，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人物？修为这般强，怎么会籍籍无名？”古祁厢向司奇空说道。两人勉强从刚才的爆炸余波中幸存了下来。 “也许并不是籍籍无名，修为出众者绝无可能被隐藏起来。正如你所说的，各大山庄的强者我们都认识，包括异族的，可却一时想不到有这么一个人。那就只可能是他强大到我们无法联想到。一观便知他与渊森舒的关系不浅，往渊森舒的旧友中猜想，一定会得知这个人的身份。至少可以确定他是异族人，也许是她几百年前的故交。”司奇空道。 “难道是六百年前的十大诸侯中的一员？”古祁厢道。 司奇空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盯着渊森舒和她身旁的人。 隐约听到那个人在说：“快走，如今的局势并不偏向你……” 在此期间，笛影又冲了过去。 黑气的旭气聚在掌上，势不可挡。对于没有人性的怪物来说，不分生死，绝不会停下来。 渊森舒正要迎击，身旁的人挡在她身前，代替她与笛影对掌。 那人道：“真没想到，那套术法会将人变成这样，我没有深习果然是对的，或许一开始就不该交给你，六百年前就该毁掉这将人变成怪物的术法。” 他眼中的笛影哪还有人样？黑色骨头从各个关节窜出，长着獠牙与利爪，尤其是能量盔甲消失后所能见到的长毛，非常可怖。笛影丧失了人类的外貌，也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你可以不用插手的，我从不需要别人的帮助。”渊森舒道。转念想了想，她又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应该回边荒了吗？” “若是我不出现，你准备死在这里吗？若不是我刚才稳住你的血脉，你此刻已耗尽旭气而亡了。”那人道。“我知道你对林氏一族的恨，但也不急于一时，伤势恢复后，可从长计议。” …… 二人之间的谈话，他人无法知晓，距离太远了，而且二人刻意压低了声音。 人们眼中呈现的不是这种奉劝与推脱的微妙画面，而是另一种震惊的局面。 与笛影交手时，那个神秘来者所用的分明是旭气，而且还与笛影手上的旭气属于同源，显然两人修炼的是同一种功传。 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笛影看起来必定与异族有着什么关系，不然异族强者怎么会将至关重要的功传都教给他？ 笛影是林魄天的儿子，那么是否又说明林家与异族有着什么关系？不！这不太可能，林家剿灭异族人无数，两者应该敌对的。那么是笛影瞒住了林家？ 无论怎么说，笛影已被牢牢地钉上了叛族，以及背信弃义、抛却道和理的罪名。 “等等……我好像听说过这种功传。黑气若幻，玄变沧澜……不会有错的，这是毒王功传。六百年前，我们家族与束家共同抗敌，又同属北大陆，一同见证了这种力量的可怕。”幸存的人中，似乎有个资历不浅的人，当是手握家族重权却无深厚修为的人。 “什么？毒王功传？你瞎说什么，那可是已死去的无笑毒神……” 又一道声音急切地打断方才的言语。“无笑毒神只是消失了，与束蜡别一起消失了，并没有人亲眼看见他们死去，史书中的那些东西只是推测而已。” “别开玩笑了。无笑毒神要是还在，怎么可能让异族大乱至如今的局面。怎么可能在六百年里对族人不管不顾，放任其衰弱？” “……” 激烈的争论开始了，围绕着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很奇怪，渊九齐明明都是记载入古书的死人了，却可以在人们的争论中听出来，相信这个传奇级别的人还活着的人占多数。 没有参与争执的古祁厢抽空问了司奇空一句。“你怎么认为？” “天下难以太平了。异族传奇归来，又要救走六百年前就已成名的诸侯。他们如果回到异族的话，你能想象到有怎样的大转变吗？”司奇空道。 这个不算回答的回答，古祁厢听后一阵惆怅。“也就是说你认为他就是昔日的传奇――无笑毒神渊九齐喽！如果是真的，可真要变天了。这个人一旦回到边荒，异族那四大诸侯割据的局面就会消失，再次变回六百年前的一致对外的强大族群。” …… !! 第187章林舶 - 晶：苦之流 - 笛影 空中，已不算战斗的战斗还在继续。 渊九齐代替渊森舒与笛影对掌，可人们该在意的真正核心却是渊九齐与渊森舒的对话。 他们似乎一直没有得出结论，局面还在僵持着。 一时间无法改变。 林轩和林诲忙着“治疗”林逝水，五大长老只好守在一旁，而人群中无人有资格插手怪物与传奇的摩擦。 也许要很长时间过后，才能分出真正的胜负。 可突然间，一声怒呼从林氏山庄残存的房屋中传出来。 “林诲，你到底在干什么？大敌当前，却还无所事事！” 几道青光猛地冲出房屋。 山庄中隐藏着的长老终于坐不住了。也许他们刚刚进行一场激烈讨论，终于在这个时刻得出结论。 “林诲，林轩，还有五个老家伙，你们哪来的空闲？敌人可是无笑毒神呀！连家主也要尽全力才能与之一战。”一个白胡子长老站出来道。 仅仅一句话就让人群的争论停止了。终于知道那个人是谁了！连古家长老都肯定了的事，谁还会有不同想法？ 人群中谈论的事变了。他们开始讨论异族又会有什么动作，天下格局又会怎么改变。 “逝水的尸体就先放在这里吧！不会受到伤害的，现在全力抗敌才是上策。你们五个怎么不好好劝一下林诲和林轩？”白胡子长老道。 他走到林诲面前。“不要白费力气了，哎……到时候除掉了渊森舒和渊九齐，为她报仇也就可以了。”这个白胡子长老显然十分有分量，连林诲和林轩的面子也不给。 活的时间够久的人才会知道，这个人名为林舶，是两百年前随着林魄天一起打拼天下的人，权限极大，连林诲也没有对其下令的资格，只听林魄天的命令。林舶与跟着林诲的五位长老不同，虽然称呼起来都是长老，可是一开始就存在的长老和好不容易晋升的长老有着很大的区别。几百年前，林舶再加上另外几位长老随着随着林魄天一起远赴沙场，浴血奋战。林家地位的奠定与这一批长老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权利大也无可厚非，连修为也不是一般长老可比的。 “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你们也该明白了，逝水已经死了。勉强维持一丝微弱的鼻息有什么用？”林舶不留情面地说道。这就是他与一般长老的区别，一般长老不敢触及这逆鳞。起码，跟着林诲的五位长老都是不敢这么跟林诲说话的，所以才一直旁观，没有奉劝。 林诲的身躯颤了颤，转头看了看林舶，又看了看还活生生站着的渊森舒，最后才看向只剩下一丝鼻息的林逝水。 仿佛是突然间惊醒了。“长老说的没错，够了，真的够了。”他抓住林轩那只托着林逝水后背的手，又道：“不要浪费宝贵的力量，我们还要……接下来有一场恶战。” 林轩低下头，叹着气，似乎在调整心态，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表情和眼神都变了。 包裹林逝水和林轩的青色光焰消失，林轩缓缓站起来。“是啊……还有一场恶战。”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渊森舒和渊九齐。 林诲一行人加入战圈。 三足鼎立的局面形成。此时林诲、林轩，还有林舶的表情分明在说：笛影、渊森舒、渊九齐都是敌人，只不过不是同类敌人而已。而笛影，以及渊九齐和渊森舒的表情与其相似。 “现在可热闹了，连林舶他们这些不轻易现身的家伙也出来了。”渊森舒低声道。声音只有渊九齐听得到。 “现在的局面对我们很不利，寡不敌众，你又身负重伤，现在还是早些撤退吧。”渊九齐道。 渊森舒犹豫了一会儿，没有立即回答。 不走的话，已再难讨到任何便宜，特别是处在如今这受重伤的局面中。 似乎只有一种选项。 如果此刻顺利离开，也许日后能够给林家致命的打击。 正如渊九齐说的，离开后，待伤势恢复，还能从长计议，而留下来，一旦死了，就什么都不可能改变了。 “好吧……”渊森舒终究还是点了头。 “很好！”渊九齐道。“笛影，不！是这个怪物，它的目光已经转向了林舶他们，势必会攻过去，届时我们就抓住时机离开……” …… 笛影！这个怪物，它的身躯又悄悄起了变化。 残破的衣物被躯体内新生长出来的东西撑破，细看能识，那是不知由什么构成的尖刺。就像仙人球一样，它全身长出了约摸五厘米的黑色尖刺。它体表生长出的浓密黑毛之下，隐约有一层鳞片…… 更加像个怪物了！ 早已不复人的外形。 不知什么时候，它的背后竟是又长出如一排扣一排的铁齿般的八条触手。 它的关节处钻出的骨骼犹如火把，尖端冒出黑气，而且已经不再是旭气或真气，与渊森舒放出黑色能量的有着本质的区别，即便颜色相近，带来的感觉也是完全不同的。 在场，没有人认识这种黑气，即便有着林诲和林舶的阅历，也无法知晓这是一种什么东西，但是渊森舒和渊九齐不觉得有丝毫陌生。往事恍如昨日之景，还历历在目。 一个名为渊海厉的人，曾在挑战渊九齐的时候，全身被这种奇怪的能量所包围，肉躯差点被吞噬干净。 这是被诅咒的力量。 “要过来了。”林舶念了一声。未知的东西总是容易让人多忌惮一些，无论这种东西是不是真的强到可以威胁自己。 十一个人，一开始就握起兵器，半点不敢大意。 正如渊九齐所预料到的，笛影向林舶他们扑了过去，如野兽一样横冲直撞，没有半点技巧可言。牙、利爪，再加上刚长出来的尖刺是它全部的武器。 十几个人一齐分散开，躲过一击。 “趁现在！”渊九齐道。 时机到了，必须尽快撤退。渊九齐很清楚，诅咒之力还会继续增强，到时候这头怪物就会强大到另一个境界。 渊森舒点头，向后方拍了一掌，浓厚的黑气夹着大面积的风刃卷了过去。 两人趁着这一瞬间，飞奔着远去。 “拦住他们！”林舶怒道。他一剑斩开黑气，看到了逃跑的两个人。 十一人中，立即分出六个人，各自追过去。 渊森舒和渊九齐哪一个不是威震一方的人物？他们下定决心全力奔离，那种速度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赶上的。 只一刹那，两个人已只在天边留下两个黑点。 …… !! 第188章时空 - 晶：苦之流 - 笛影 “你们不用管这里了，怪物交给我们五个，放心去追赶他们。”林舶道。 渊森舒深受重伤，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也不能放过，实在无法活捉也没关系，直接杀掉也是意义非凡的。 六个长老得到命令，极速追了上去。 “你先走！”渊九齐回头看了一眼紧追不舍的六人，停下奔逃。 渊森舒却也停了下来。“你想干什么？这六人里面，有三个是跟着林魄天一起创立林家的人，修为远高过一般长老。这样的组合，即便是你也……” “我还用不着你来担心，你还是找个地方养好伤了再说吧。”渊九齐道。 细风掠过，托起他的长发薄衫，那种飘逸的姿态，和六百年前相比没有任何差别。仿佛回到了过去，这个人，带领着万军，睥睨万界。 渊森舒哼了一声。她从不是矫情的人，没有虚情假意地说着要留下来助他一臂之力。现在的局面是个很现实的状况，容不得身负重伤的她留下。“那你自己小心吧！” 她毫不留恋地转身，朝着远方飞过去。 这才是懂得何为得失利弊的人该做的事，这才是在正确分析大局势后做出的最正确的做法，这就是“成年人”的处事法则，很无情也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强者区别于普通人的行为，“没有长大的人”才会没有意义的坚持留下。 渊九齐大笑几声，迎向飞奔而来的六个人。“我会让你们因为你们自己的追赶而付出代价。自不量力这个词会随着你们不经过的行为尘埃落定后，于你们脑海中浮现出清晰的解释。” “来吧！”渊九齐双手一撑，游离的黑气汇聚为长龙，咆哮一声，唤起庞大的雾尘。 他解放全部修为，准备放手一搏。 天下唯有林魄天能抗衡的人――无笑毒神渊九齐，在林氏山庄头顶上，又展现出了无敌的风采。 六个人的行动一滞，仿佛被渊九齐的气势给震撼。 “你们一起来吧！让我看看这个时代的大陆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本领！”渊九齐道。 明明是六对一的局面，明明占据优势，可是不敢贸然进攻的反倒是有六个人的一方。 在地面上，有许多注视着这场对决的人，视线深处也许又出现了不久前的画面。那时同样是六对一，胜负却并不明了。 “快离开！”渊九齐身后突兀传来一声大叫――人在非常惊慌的状态下才会喊出的声响。 现在，他的背后只可能有一个人！ 渊九齐发现，对面的六大长老都有意识地退后了一段距离，似乎在警惕着什么。 暮然回首，渊九齐见到了本该离去的渊森舒。 她…… 怎么又回来了？ 以她的修为，趁着自己现在拦着六大长老的机会，应该早已离开了才对呀！ 看她满脸惊慌的样子，不该是一代传奇人物应有的姿态。 “还愣着干什么，快离开！”渊森舒道。 声音更加清楚了，绝不是错觉。 视线绕过她才能发现，她的背后有着什么东西在追着。 “那是……”渊九齐也不禁瞪大眼球。 “诅咒之力完全释放了吗？”渊九齐急得一闪，同时不忘探手将渊森舒给拉开。 有一团黑气追逐着她，急剧腐蚀性。不止生物，世间任何物体粘上后都必定融化于无形。 可以看见，黑气周围的空气正不断被清空。 好在天地间，空气无尽。被清空的同时，别的地方又在补回来。 这是笛影的攻击，它在远处张大了嘴巴。这一团黑气正是从它的嘴巴中喷出来的。 渊九齐与渊森舒再次会首。渊九齐看了笛影一眼，转而向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它不是应该被林舶他们拦住了吗？怎么会突然跑到你的前面去？这要是依靠速度，也太不可思议了，快到连我也没有察觉？” 另一边，林舶正在向这个地方赶过来。可以发现，他们的眼中同样充满不解。 “我怎么知道？它突然在我眼前现身，一点征兆都没有。”渊森舒道。 她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 黑气在天空中拉出一条长线，久久没有消散，仿佛要冲击天的尽头。嘶嘶声响绝。站在地上看，天空就像是被砍出了一条裂口。 这真的是不久前，那个在渊森舒的血光下只能等死的年轻人办到的事吗？ “发生了什么？它……”六人在林舶和林诲他们赶来后开口询问。 “不清楚，我们正要联手困杀它，可是它的身躯突然瞬间消失了。我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它已经跑到那边去了。”林诲解释道。 “难道是渊九齐，或者渊森舒做的？”一个长老道。见到这种诡异的事情，他们首先怀疑的就是渊九齐和渊森舒。 林诲看了一眼渊森舒，然后道：“不会的，他们被腐蚀一切的黑气攻击了，不可能是他们干的。” 林舶笑了几声，眼中颇有几分不耐。“这不是很好吗？现在敌人又都在眼前了，只要抓住他们，一切都会明了的。我们十一个人合力，还拿不下两个人，再加上一头疯狗？若是是的，那我们林家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还有什么资格位列七大家族之一？” 林舶蠢蠢欲动。他藏身林氏山庄内部很久了，好不容易在外面的世界出现，绝不情愿在久别的战斗中输掉。身处他这种地位的人，无论过多久，骨头里都会隐隐有着一种自负。 林舶说动剩下的人，很快又将投入新的战斗中。 即便林诲脑中还余有冷静，也没办法打压所有人的自负。 而渊九齐这一边，两人都冷静得多。他们都是经历过六百年前的某一场战斗的，更加清楚笛影的这种状态拥有什么等级的力量。 “我怎么觉得这股诅咒之力比起渊海厉的还要强大？”渊森舒道。 “也许跟那小子本来就修有三套功传有关，旭气和真气同具的人万载难见，这两种力量相遇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异变。不管怎么说，原因已不重要了，我们只需要考虑怎么全身而退就可以了。收尾的事，留给林家就可以了，这么大个山庄在这里，他们跑不掉。”渊九齐道。 “那他怎么做到凭空消失，又突然出现在在我面前的呢？”渊森舒道。依稀间，她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曾经见到过这种现象。 而渊九齐接下来的话语，解释出了她为什么感觉熟悉。 那并不是她的错觉，而是真的曾经出现在她眼前过，只不过是很久前的事，很不容易想起来。 “是时空的力量！瞬间跨越那么长的距离，靠人类的速度根本不可能。忘了吗？束蜡别那个家伙的昂虚咒，就包含这么一种异能。”渊九齐与束蜡别交手的次数非常多，尤其是他被引到封印冢的一战，隔了几百年也无法从记忆中淡去。那一战中，束蜡别不止一次地使用过这种时空异能。 !! 第189章怪物 - 晶：苦之流 - 笛影 渊森舒回想了昔日的大战一遍，成功的在脑海的某个角落寻找到这种难缠的力量造成的一系列状况的画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家伙又跟束家有什么关系？” “也许我能解释一切。”渊九齐道。他非常清楚渊海厉和束蜡别暗地里的勾当。连毒神死手也是从渊海厉手中抢来的。 “当年渊海厉失踪的真相，我没有告诉你们。他其实是被我杀了的，以清除叛族者的名义。”渊九齐道。 “哦？”渊森舒道。“我就知道那件事另有隐情。” “他与束蜡别勾结到一起了，偷偷研究将真气和旭气融合的术法和功传。我发现后，直接杀了他。这小子现在使用的术法就是我交给他的，而我又是从渊海厉手中得来的。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渊九齐道。 谜题的答案揭晓。 “我之前就准备问了，你和这怪物什么关系？他居然会你的毒王功传。”渊森舒道。 “我被束蜡别封印在封印冢，是他和一个女娃娃误入封印冢，帮我解开封印。为了恢复力量，我需要泉花，便将毒王功传和毒神死手交给这小子，让它为我取来泉花。”渊九齐道。其实，渊九齐那个时候完全没有想到现在会因为当初的做法而遇到这么多麻烦事。 “泉花？这怪物帮你拿到了泉花？” 这种神物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我听说古家的泉花被两个胆大包天的人打碎了，残花四处飘散。想必这怪物当时正好在场，得了渔利！”渊森舒道。 “恐怕不止这么简单，他可是能够触摸到泉花花瓣的人，我亲眼所见。而且泉花的果实也在他手中。”渊九齐道。他将在封印冢中所见的都说了出来。 “这……你想说什么？”渊森舒道。心中隐隐有点惊诧。谁都知道，在古家打碎泉花的两个人，都能够触摸泉花。 “古家发生的事，流传到了很多地方。我离开封印冢后，听到了这不胫而走的消息。”渊九齐道。他看了正在跑过来的怪物一眼。“难以置信吗？但是那就是事实。虽然我们不相信泉花的传说，但是至少也可以说明这小子的确有些特别。触摸泉花者，得天下者，也许……” 渊九齐想起了笛影在封印冢的种种，设身处地回想起来，完全能够猜想到笛影当时面临怎样的尴尬处境。 “即便泉花的传说是真的又怎么样？”渊森舒嘴角划过一丝狞笑。“这样的人成为林家人的确有些麻烦，但是在他使出毒神死手和毒王功传的瞬间，一切麻烦都烟消云散了。只是可惜，我不能亲手杀掉他。” 她没有说错，变成一头怪物的笛影，几乎没有活路了。毒蔽落日以生命为代价来施展，连渊海厉当初也没敢施展……还有毒神死手本身有百分之八十的限制，跃过后的诅咒之力的威力早在渊海厉身上验证了。他已是必死之身，也许现在已经死了，只是死躯被诅咒之力操纵着。再加上今日之事传出去后，整个天下将没有笛影的立足之地。同习异族功传和大陆功传的叛族者，在边荒待不下去，在大陆也一样，世人也不会放任一个怪物为祸世间。 或许今天的战斗已经注定成为笛影的最后一战了。他的人生将在今天化作烟花，在一瞬的美丽过后，飞快逝去。 他并不孤独，因为有一个人已经先一步站在地狱之门前等待着他。 在地狱中，他们就可以抛去世间的一切枷锁和顾虑了。那时，他们是否会相拥呢？ 这个世界不存在自由，人类总会被自身认知能力和知识组成的枷锁束缚，也许直到死亡才会真正得到自由。 “单靠我们两个，对付这诅咒之力有些不太现实呀。”渊九齐道。怪物的威胁已经逼近了，渊九齐能充分感知到那强烈的腐蚀性。隔着一段距离，他都觉得皮肤隐隐作痛。 六百年前，压制住渊海厉的诅咒之力，渊九齐也是借助了诸多强者的合力才办到的。现在只靠他和重伤的渊森舒完全不可能对付这怪物。 “你的意思是……” “趁机离开吧！面对这怪物，不可力敌。林舶他们还不明白这种力量有多厉害，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恐怕已经受重伤了，到时候也许脚下的山庄将会倾尽全力来制服它。我们没必要参与这场混乱，只是这怪物操控时空的异能有些麻烦。你杀了林逝水，也许被它当成目标了。”渊九齐道。 “那就让林家为我们拦住它。”渊森舒暗指脚下的山庄。“如果它真的以我为目标的话，我若是跑到下面的山庄里……现在的林家，被毁了一大块，但是内层未被伤及分毫，那里应该有着什么阵法保护。外层毁了却无一个人心痛，可见内层才是真正的林氏山庄，林家的核心秘密尽在其中。林舶他们绝不会放任怪物毁伤内层一丝一毫。那时的状况与现在就不同了，外层无足轻重，所以可以抛弃，但在内层受到威胁时，也许还会有老东西从里面钻出来，而且他们也不会理会领导者该身先士卒建立威信，以及以多欺少有失身份这一套了。出手的将不再只是几个长老了，成百上千的护卫，乃至各路修为不俗的护卫长会一起动手，真是想想都觉得有趣。” 渊森舒露出残酷的笑容。 整个世界的巨变，也许将从林家的混乱正式开始。 不等渊九齐做出反应，渊森舒先一步采取了行动。也许她心中对于林家的仇恨之火再次燃烧起来了。 杀了她仅有的两个孩子的林家啊！夺走她生命中最珍惜之人的生命的林家啊！在这一刻，请接受她的愤怒吧！ 渊森舒从体内榨取出最后一丝旭气。略显淡薄的黑气加身，她以最高的速度向着内层俯冲。 愚蠢的怪物呀！请紧随你所怨恨的人，将灾难带给酿成如今局面的罪魁祸首――林家！ 很多事都是错的，但没有人有心思纠正了。 内层的确有阵法相护，在之前的爆炸余波中也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可见其守护效果到了什么程度。 “那个疯女人想干什么？快……快拦住她！”林舶着急到顾不上形象，急切的言语如同咆哮般。 他已经发现了，怪物有意无意地跟着渊森舒。方才，它舍弃与林舶争斗，而跑去追赶渊森舒，就是最好的证明。 然而，他的声音还是慢了。 怪物口中喷出一大口比方才的黑气威力还要强的能量。 足够靠近护阵后，她急忙躲开攻击。 腐蚀万物的黑气撞向内层护阵。 透明的结界显现出踪迹，青色光芒拔地而起。 企图守护一切的能量阵，企图毁掉一切的黑气，两相碰撞。 在林舶等人赶来的时候，什么都迟了。 果然，还是怪物的黑气更强一些，仿佛要将一切能能触碰到的东西都腐蚀掉，守护内层的结界也不例外。 一瞬间…… 只剩下破碎的透明碎块在飞舞。 渊森舒趁机跑进内层，莫大的爽快表情停留于脸庞上…… 同时，林舶等人露出和猪肝一种颜色的表情…… !! 第190章围观 - 晶：苦之流 - 笛影 残余的黑气冲入山庄内层。 砖毁人亡。 地面都被腐蚀掉一个大洞。 内层至少毁了一半。 林家不知多少的秘密和重要物件在这一击中烟消云散。 “混蛋！你……你……你都做了什么！”林舶立即跑到内层查看情况。这他付出毕生心血的山庄啊！居然损伤到了这样的地步。 心痛、愤怒…… 他看着得意的渊森舒，不顾形象地怒吼着。 “林家所有将士听令！不惜一切代价杀掉渊森舒和这头怪物，成者授予长老称号，享受一切长老可得之俸禄宝物。给我杀！！！” 声音一直传递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清晰又响亮，足够令所有人听清楚。 四处先是静止了一秒，鸦雀无声，人们似乎是在思考自己有没有听错。 这种身份等级的变化，很多人穷尽一生也无法实现。两个世纪中，最好的记录也只是三个由护卫长晋升为长老的人。 巨大的权利诱惑让很多不自量力的人开始行动。众人的心受到鼓舞，不再那么惧怕死。 “我们不是林家人，如果杀了他们，又会怎么样呢？”一声询问不知从谁口中传出。 声音过后，人们最先一步关心的反倒不是说了这句话的人。无数的眼睛盯着林舶。 “授予客卿长老称号！在林家享受长老的尊崇，另外给予不死金丹和断天神兵。杀！给我把这两个混蛋全部杀了！” 得出结论了。 人会因为欲望而聚集，人为因为利益而行动。 在利诱之中，目标总是容易达成一致。 成百上千的人，开始行动了。 有的从地面进攻，有的从天空进攻。 如同飞虫一样多的人类，相继围住笛影和渊森舒。 想不到啊！这可悲的两个人，居然暂时到了相同的处境中。 在人数压制下，任何个体的强大都不值一提，哪怕是渊九齐，也无法独立对抗千军万马。 不同的功传运转下，各种各样的能量开始召唤攻击波。 最先到达的一队人逼近笛影，口中念决，掌心的异兽图案显现。因为修为不同，召唤出的异兽大小也不同，但是目的是相同的。 数十头凶猛的异兽吐着大火，扑向笛影。笛影关节上的骨骼暴长，直刺出去，准确地刺中了各个方向扑来的异兽，其顿时轰然爆炸。 火浪蔓延，战斗的第一缕硝烟散开了。 后续的一队人，再次召唤出异兽，扑向笛影。 笛影企图用同样的方法破解，然而这一次扑来的异兽数量大大超乎他的想象。 突出去的所有黑骨都被炸断了，才勉强抵抗下来。 “吼~”怪物被激怒了。它不会畏惧人数的多少，头脑中只剩下杀戮这一件事，已经无法作为笛影思考了。 在新一轮异兽扑来之时，它也扑向异兽。 由能量组成的异兽碰到它的瞬间便会爆炸。然而它身体表面还有一层如龙鳞一样的鳞片，一轮爆炸伤不了它，只会让它更加愤怒。 闯过能量异兽，它扑向人群，两只前爪左右挥舞，背后的触手八方游转。 “这头怪物好强呀！不可近身，大家都快使用最强的远程攻击手段。” 一声呼喊过后，飞虫们拉开一小段距离。 许多听过的、没听过的术法名字被叫出来。 电闪雷鸣、水火并进，七彩的能量光球瞬间从全方位，呈收拢状冲过来。 怪物呐喊一声，体表几厘米长的黑刺脱离身体，向着所有方向回击！ 黑刺撞上能量波。 尘起雾临…… 四周的尘埃多得让人看不清一厘米外的样子，宛如真正的战场，硝烟弥漫，天地肃杀。 “大家看，那个怪物好像在念着什么咒语。”几个先一步穿过烟尘的人道。 “不是咒语，它好像在说着什么话。” “管这些干什么？继续攻击！不要让他有喘息的机会！” 一批人拔出了兵器，剑舞，风暴起。 光刃发动斩击！ 怪物却没有暂避锋芒，正面迎接光刃，不知它是太过愤怒，还是对于自己的鳞片太过自信。 当当…… 像是砍在坚硬的金属之上。 怪兽闯过了光刃的包围圈，落在没有来得及离开的人之中。 八根触手延伸出去，以势不可挡的冲势闯入根本无力抵抗的人群。 穿膛而过！ 触手毫不受阻地刺穿人的身体，接着又自动寻找另一个目标。 每一根触手都仿佛长着眼睛。八只眼睛盯得人们身躯发寒。 宛如穿糖葫芦一样，很多人的身体被触手串着。 八根触手肆意流荡于人群中，收割生命。 半分钟过去了，数十条生命被变成了八串尸体。鲜血顺着触手流淌，似乎是这种感触很舒服，怪兽兴奋地咆哮了一声。这种咆哮又似乎有些悲凉。 它的嘴一直在动，之前就有人看到了，不知是想表达什么。 远处的新一轮攻击又来临了，即便还有人没来得及离开，人们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这些可怜的人注定成为牺牲者。贫贱的生命呀！有几个人能念出他们的名字呢？ 怪物长大嘴巴，喷出一大口黑气。 拥有强烈腐蚀性的黑气开始收割生命。 怪物没有感情，不会手软。没来得及离开的人，只有尸骨无存的下场。 侥幸躲开了的人则趁机发动新一轮攻击。 “这个怪物！我们必须杀了它！”鲜血淋漓的画面反而刺激了这些红了眼睛的人们。 “先砍掉它的八条触手！” 怪物不知是不是没能听懂某个人喊出的这句话，依然在肆无忌惮地舞动触手。 “过来了，先固定住它！” 八根触手中的一根，被天空中的人盯住了。 上百人合力，将真气聚集到一个地方，真气化形，一个巨型手掌出现。 人们操控着手掌，终于，一条触手被抓住了。 “稳住！” 挣扎太剧烈了，巨型手掌险些被触手给拖走。 “再来一些人，先集中攻击这一条触手。它的黑刺和黑骨都被毁了，只要再毁了八条触手，就能……啊……”说话的人不小心被挣扎着的触手给搅死了，但他的话起了作用。又有一百个人加入加持巨型手掌的人之中。 八条触手之一，终于被固定了。 上好的机会，此时不攻击更待何时？ 人们甚至胆大到靠近刚夺走无数生命的触手，手举兵器，动用最大的力量发动斩击。 “别分散攻击，集中攻击一个点！”苦苦加持巨手的人提醒到。 人们立即放弃单独攻击，按照加持巨型手掌的原理，将真气汇聚到一处。巨型光剑成形了。 “给我断！” 剑落在触手上！ “吼……”怪物发出痛苦的嘶吼，触手只剩下七根。 血液从断了触手上喷射。 人们依然未曾过多在意过，这头怪物的口中在呢喃着什么。只不过它已经丧失了说人话的能力，发出的每一种声音都是宛如挑衅的咆哮。 !! 第191章最后 - 晶：苦之流 - 笛影 血如墨，染出一副地狱的景象。 一头怪物惨叫连连，然而围攻它的人们，始终没有停手。 或许这个时候，怪物已经不再是怪物，只是一头任人宰割的绵羊，企图得到长老身份的“怪物”们正在拿着刀剑争你争我夺。 怪物凄厉地嚎叫着，没有一个人从中品出滋味，没有人能分辨出它的嘴型。或许曾经是有一个能分辨出来的人，但是她此刻安静地躺在很远的地方，再也无法睁眼和说话。 “雪桦决！” 林家长老，包括林舶林诲在内的强手加入战线。强援到来！ 一击断掉怪物的大多数触手。 陆陆续续的攻击下，怪物的八条触手终于全部被连根斩下。 “弦取裂！” 司家强者发动攻击，司家的绝学在混乱中展现。即便是这威力绝伦的绝学在真正的混乱中也显得不那么出尘。 “支驱护焚！” 这次轮到七大家族中的卫家强者出手，又是平时不得一见的绝学。可在这样的情形下，似乎什么强大的术法都不引人注意。 “风溅决！” 出手的是一个“熟人”！日仓独运用家族绝学，不断发动强势的攻击。人群的混乱以及喧哗将他的放声狞笑掩盖。它的攻击满是恶意，故意不随着人群攻击怪物的要害，完全是一种宣泄。 各种绝学攻击着越发虚弱的怪兽！ 不！ 现在这般凄惨的怪物，已不能被称为怪物。 庞大的诅咒之力已经渐渐耗尽，它也架不住成百上千人有序的轮番攻击。只在起初生猛，此已经出现颓势，正要还原为人形。它，不！他的身体逐渐又出现了人的轮廓。 可惜没有人在意，人们都是为了杀掉他而攻击的。 人们不会管他是为了什么而不惜变成怪物的，也不管他的目的达到了没有。 人们，不！怪物们的眼中只有杀！ 渊海厉当初能得救是因为渊九齐念及旧情，绝没有带着杀意，只为压制诅咒之力，所以渊海厉才能幸运地活下来。 …… 远处，没有参与围剿的人不多，用手指头就数得过来。 司奇空和古祁厢就是其中的两个人。 古祁厢悄悄闭上了眼睛。“这已经称不上除怪了，完全是无差别屠杀。”渐渐露出人形的笛影，鳞片渐渐消失，伤口不停的累加。不间断的攻击中，他已摇摇欲坠。 司奇空道：“是啊！快看他们丑陋的、被利益蒙蔽的眼睛。还有不少熟人呢！日仓独，卫……”他念出不少人的名字。 古祁厢悄悄看了一眼，很快又别 移开眼睛。“日仓独分明是在为抽签投票时被笛影淘汰一事而存心报复。” “不止是他，还有好多举剑会被淘汰的人呢，他们都和日仓独一样怀着嫉妒，而光明正大的报复着笛影。”司奇空道。“倒有点假公济私的味道……” “咦？笛影好像在往这边移动？”司奇空道。 “嗯？”古祁厢看过去。果然见到了笛影苦苦支撑着身体，在雨点一样密集的攻击中，慢慢向着这边靠近。“他想干什么？” “你说呢？想想他为什么变成怪物吧！”司奇空视线移向不远的某个安静的地方。那里有一个人闭眼躺着…… 好远的距离呀！以他的前行速度，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呢？他又还能坚持多久呢？ 鳞片的痕迹完全消失了，他完全变成了一个人――摇摇欲坠的人，只剩下很稀薄的诅咒之力可以抵挡攻击，而且很快就会耗尽。 也许到不了那么远的地方了。 他的嘴也恢复了原型，终于能说话了。他的呢喃始终没有停下，究竟是在说着什么呢？看着远处的安静人儿，究竟想说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 不久！ 诅咒之力完全消失，他的身躯重重地载倒在地。 他的交易完毕了。以生命换取力量的术法结束了，他的生命几乎要完全消失。 也许他早就该死了，如果换一个人，也许根本称不了这么长时间，就只剩下被诅咒之力操纵的死躯，是什么支撑着他的最后一缕求生意识呢？ 人们的攻击停下了！ 因为目的已经达到，目标就要死了。 “太好了！我杀了这个怪物！”一个人道。 “胡说什么？明明是我给它最后一击的。”又一个人说。 “你们眼睛瞎了吗？没看到我最后用术法打中他的心脏吗？” “……” 无休无止地争论开始了。 丑陋的争执中，林诲和林轩慢慢走到笛影的身旁。“林家让你活了这么多年，逝水护了你这么久，连性命都……你也该死了。” “等等，他好像还没有死透。”林轩突然看到笛影的嘴轻微地动了动，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惜丑陋的争执将他的声音掩埋。 “你在忏悔吗？”林诲道。“那副自以为是的清高姿态呢？听说你在举剑会上以一胜五呀！真是可笑……”林诲嘲笑一番。 “林……诲……”林轩跟着他的口型动，竟是念出了这两个字。“他在念你的名字，难道是想说什么话？” “哼！”林诲淡淡看了残余一息的笛影一眼。他也认出了这种嘴型。“不听也罢，我们走吧，让护卫们来收尸。” 然而，林轩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将死之人的话语，听一下又何妨？” 林诲一怔，他见到林轩的眼中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仿佛看到了一丝很像曙光的东西。“哼！”他扯开胳膊，终究还是低下头，耳朵靠近笛影的嘴。 即便是林诲，也是知道这个将死之人，很可能是真心对待那个人的，不然何以令他化身为那种可怕的非人怪物？连宝贵的生命都不要…… 也许他这样强撑着，是想道歉吧！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会替你转达，也算回报你为她化身怪物的决心。”林诲道。 笛影微微睁开眼皮，但其实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是一股执念在支撑。 他发现林诲的靠近，嘴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生命最后的言语开始了。“……血……我……我吃过……泉……果实……本该死去的生命才……” “什么！你说什么！”林诲依稀听出了笛影想表达什么，心中重燃希望，但笛影所言一直不清不楚。林诲抓住笛影的衣领，激动地逼问他。“说清楚！” 笛影马上就要死了，没有将话说清楚的能力，甚至感觉不到林诲在揪着他的衣领，连感官都…… “混蛋！你说清楚再死！”林诲用力拉扯着笛影的衣领，越发焦急，生怕笛影没有说完就死了，不由得将真气度给笛影。明知无用，明知这当众人面的行为会对自己不利，林诲还是做了。 “附在我身上……也许……再把我怀中……残花……给她……她……她……我好想……见……”笛影依然说得不清不楚。 人在将死之时，回忆之书便会翻开。笛影的眼前闪过了某个画面，然后…… 他的眼角留下了泪水。“血……换血……”说着说着，声音突然断了。 这断断续续的声音……林诲很清楚它非常重要。 “喂！继续说呀！喂！”林诲非常讨厌这种人，居然将要紧的事说得这么含糊。他一把揪住了笛影的头发，大声嚷着。 “喂！你这个混蛋……” 林诲急到不顾形象的出拳打了一个死人。 笛影的声音断了的瞬间，林诲就明白了。笛影已经死了！但这个人是生是死，林诲不在乎，只是笛影模糊的话却显得那么重要。 他的拳头又一次准备落下的瞬间，肩膀上突然搭上来的一只手让他泄了气。再仔细看死人的表情时，林诲见到了他眼角含着的泪水。 有人说眼泪不一定都是咸的，快乐的时候留下甜的泪水，痛苦的时候留下的是苦的泪水。 笛影的泪水是什么味道的呢？ 很难分辨了。 他说完了最后的话，它也许是甜的。 但他却死了，再也不能见一眼想见的人，它也许是苦的。 !! 第192章多事之秋 - 晶：苦之流 - 笛影 林轩站在一旁，也隐约听到了一些笛影的话。“别站在这里了。总之现在先去找回逝水的身躯。” 林轩大致能想象到笛影真正想说的内容。 林诲却没有动，伸出手，往笛影的怀中探了探。 “你在找什么？”林轩问。 “泉花残叶。”林诲道。 让人愕然的回答。 “你说什么？笛影有这种东西？在古家可……”林轩急道。他并没有听到笛影口中传出泉花二字。笛影说话的时候太虚弱了，声音小到连离得最近的林诲都只听个大概，就更别说离得较远的林轩了。 大概是由于惊讶，林轩声音稍微大了一些，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视线。 林诲和林轩的对白却依然肆无忌惮。现在最要紧的不是理会其他人，他们有着重要的事要做。 从对白中，周遭的人知道了很多本不该知道的东西。 “笛影……你们快看笛影的脸！”人群中的争执，不知什么时候平息了，一声惊呼将人们的视线唤过去。 大家都想起之前不了了之的一则流言。 再一看笛影的脸，人们仿佛确信了某些事。 最后让所有人真正肯定的是林诲做的一件事。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笛影怀中取出一个布包。 笛影化身怪物，被众人围攻的时候，这个布包也没有受到损伤，显而易见，是一件很珍贵的东西。 一打开，人们的惊疑声随之响起。 被冰封的某种汁液就在布包之中…… 它已失去了原本的姿态，但人们凭感觉，在第一眼就将之认了出来。 泉花残叶化成的汁液！ 毫无疑问，这是珍贵的圣物。很多人都对泉花所知甚少，不久前才被笛影和示紫告知唯有水，以及与水同属性的冰之类的东西，或是特殊的人才能触碰到，不过化为汁液后的泉花人人可触碰。一般人即便见到了泉花，也无法有效地利用，一是无法想到可以用冰来制作榨汁的工具，二是担心轻举妄动会毁了它。 “我想起来了，不会有没错的，大闹泉花盛宴的两个人中，有一个就是他……” …… ## 一天后。 还未被毁尽的林氏山庄内层。 林诲和林轩一齐聚在房间中，周围一圈，只有他们两个活人。 将外面的大乱完全丢到一旁，他们正做着最重要的事情，哪怕放弃林氏山庄也不能耽误。 隔间最里边有着一张床，床上摆着两具正在冷却的尸体。 …… 外界则持续着混乱。 一件又一件让人震惊的消息出现，不混乱才不正常。 举剑会被迫终止，客人们吵闹着，不愿离开，纷纷叫嚣着是自己发出最后一击的。笛影倒下的时候很乱，无数攻击一齐打中他，谁又能分得清是谁发出最后一击呢？ 护卫们也有些乱，若非畏于长老们的威严，或许也在争论是谁最后杀了笛影。 林舶和其他各大长老分开主持着山庄中的各项事宜，最让他们心痛的便是内层的损毁了，可林诲偏偏不让其他人靠近内层查看任何东西。 山庄的修复也在进行着。 大事小事不断，长老们应接不暇。 林诲一直是管理山庄大小事宜的人，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不在。没了主事者，山庄不乱也得乱。包括林舶在内，对于山庄内大小事务并不熟悉。为此，林舶带着众长老去找过林诲，但林诲连林舶的面子也不给，直接哄走了一干人等，弄得林舶一肚子火，谁也不敢去搭话。 还有渊九齐和渊森舒的事也得处理。渊森舒借助笛影的力量毁掉内层后，也被围攻过，连同林舶在内的大多数长老都参与了围攻。她才是罪魁祸首。正因为如此，他们迟了一段时间，才去围攻笛影。起初重创于她，她已经倒地昏迷了，很快便能除掉她，然而渊九齐突然现身，一身毒王功传全力运转，颇为难缠。众人合力倒也不惧怕渊九齐，最后却还是让渊九齐救走了渊森舒。 现在应该立即派出追兵，刻不容缓，这是最好的机会。渊九齐受了一点伤，渊森舒昏迷不醒，这种机会，一旦错过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若是让这两个人与边荒异族合流就会变成非常恐怖的事。可这样的重担必须由长老负担，几个初始长老，也就是和林舶同等级的长老已率众追出去了。留守林家的高层们的压力便也因此再添一分。 各地传出的流言也需要派人处理，以免外界出现什么对林家不利的消息。笛影在外人眼中是林家人，却叛族，修炼妖术和异族功传。这种事很可能给林家造成不利影响。同时不能曝光笛影本来就是异族人的事，否则林家窝藏异族的罪名坐实，让他人怎么想？ 客人们想必都给自己的家族传递消息了，林家需要派专人前去解释。凭空让客人在林氏山庄遇险可…… 事关泉花的事宜，还得专门派人给古家解释。 还要防备敌人趁机来袭，或是趁机潜入，这需要不少人手。林家受难，难保不会有敌对势力中人潜入。 请来重建山庄的人的食宿、工钱…… 庄内人员的安置…… 所有的事，几乎在同一时刻来临。林家迎来了多事之秋。 …… 内层，秘密的房间中。林诲唤来残存的直属下属，令他们都守在屋外。无论谁来，就算是林魄天，也得拦在外边。 “我已经将所有的事传书给林语舞了，过一段时间就能传递到她手中。”林轩道。他之前与林诲议论了一阵，总算理清了笛影所说的全部内容代表着什么。 “做这种多余的事干什么？在林氏山庄发生的事，有无数算眼睛看过，你害怕她得不到消息吗？”林诲嘲讽了一声。 “那换血的事呢？这总该告诉她吧！她和逝水最为要好，我们……哎……”林轩道。再多的言语，在看到闭上眼睛的人时，也只能变成一声叹息。 “泉花果实真的有这种能力吗？而且不知道笛影是在多久前吃下去的，血中还有果实的力量？将死人给救活，这……”林轩道。起死回生这种事情听起来总是显得荒诞。 “他们两个都才刚刚死去，再加上我之前刻意以真气温养了他们的肉身，至少，他们的肉体都没有死透。”林诲道。他走到近处，分别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两个人。笛影和林逝水外表的伤口都被林诲派来的男女医师处理过了，甚至连他们身上的衣物都换了。“我们没有别的选择，这是唯一的办法，不换血还有其他手段吗？” 是的！死马当作活马医，这是唯一的方法。成功了皆大欢喜，不成功也只是维持原样。事情既然已经无法变得更糟糕，不如去尝试一下新的可能性。 “既然得出结论了，那我们便开始为他们换血吧！”林轩道。 说动手便动手，林轩的性子一直就是这样。无论什么事，一旦最终下定决心，便不会腿软和后退。他取出一把小刀，在笛影和林逝水的两只手的手腕上分别割出一条血口。 没有凝固的血很快流下来…… !! 第193章换血 - 晶：苦之流 - 笛影 “开始吧！”林诲道。 青色能量瞬间散满房间，这不大的地方几乎成为了纯色的空间，连阴影都看不清楚。 两具平躺的躯体都被青光轻松地托了起来。 林诲左手操控着笛影的身躯，右手操控着林逝水的身躯。青色能量慢慢侵入两人血脉。他们体内都只剩下微弱的气息，所以不会抵抗异己能量入体。 一心分二，林诲控制两股能量，分别沿着不同的轨迹游动，一边在笛影体内引导他的血液流动，另一边也在引导着林逝水的血液流动。 “果然有些特别。”青色能量接触到笛影的血液后，林诲立即感受到奇异的地方。这血液的成分分明大有文章，也许真的能够救活林逝水。 但是林诲还是有些担心，这种血液是否能够不被她的身躯排斥呢？ 正忧心时，林轩突道：“笛影既然拥有这种血液，为什么他的生命还是在流逝呢？” 林诲立即回答：“泉花果实再怎么神奇，也只能救同一个人一次，药力虽然还会残留于这个人的血肉之中，但当这个人再次遭遇生命危机时，身体已对药力有了抗性，导致它无法发挥作用了。” 林轩对于这类事的了解，从来都不如林诲那么细致。 对话的时刻，林诲已经在进一步引导血液的交换了。可以清楚地看到漂浮着的两个人的手腕上分别流出一条血丝。 或许这并不单单只是血丝…… 从一人的手腕处延伸到另一人的手腕上，两个人的手被血丝牢牢的连接到一起。血液流经大脑、流经心脏，最后才被引导进对方的身体里面。 两个人被分不清的纠葛拴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冥冥中，是不是有着更加玄奥的东西也在传递着呢？ 两人的表情在血液交换的过程中十分平和，但仔细看时，似乎又会发现有着细微的变化――这两张脸似乎都有着微弱的笑意。 是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因为达成了目的而一直停留在脸上的吗？ 还是因为血液感受到正在发生的事情后，告诉了他们的内心呢？ 也许永远不可能得到答案了…… 青色的能量搅动着他们的衣衫和发丝。它们不停地飞舞着，显得略微混乱，却遮挡不了他们的表情。 可以清晰地看到，其中一人的皮肤越发红润，而另一人的皮肤上只余下一片苍白。 “太好了！”看到这种现象的林诲和林轩不禁欣喜。 这真是再好不过的迹象了！ 红润出现在林逝水皮肤上，唤回了她的一丝生气，这便足够了。 至于另一个人，已经不再重要，本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换血后是死是活根本无所谓。 苍白停留在笛影皮肤上，他似乎看到了身旁的人散发着的生机。 于是他两边嘴角微微地上翘。 两刻钟过后…… 换血完毕！ 两具身躯的区别变得非常明显了。 林逝水的身躯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睡着的人，只差呼唤一声便可以醒过来。 而另一个人，身躯似乎都快要到达腐烂的地步了。 林诲撤掉拖住笛影身躯的能量，他的身躯无力地摔落下来，在无人关注中落下床，软绵绵地躺在冰冷的地上，肉体渐渐失去温度，要不了多久就会和地面拥有同一种冰冷了。 他已被遗忘在角落里…… 林逝水的身躯则轻柔地落到床上，林诲手指一勾，床边的被褥便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怎么样了？”林轩急道。 “肉躯已经救活，但是躯内无神，似乎还差一些东西才会睁开眼睛。”林诲道。“就像是灵魂不在躯体里了的感觉。” “世界上哪有什么灵魂？既然身躯已活，一定很快就会醒过来的。”林轩道。他走到床边，看了林逝水一眼。 这安详的神情……一定会醒的！ “把这个喂她吃下，也许能让她睁开眼睛。”林诲掏出一个布包，这正是从笛影手中得来的宝物――泉花残片的汁液！ 林轩从林诲手中接过布包。他知道布包中有什么东西，没有拖沓，直接打开布包。 被冰封的泉花残片汁液呈现出来。 “笛影似乎早就猜到了现在会发生的事情，连泉花花瓣都准备好了。”林轩看着泉花道。 “谁知道呢？”林诲道。他淡淡地看了那正在冷却的躯体一眼，却并没有要扶起它的想法。 “快提取汁液吧！” 林轩拿过来一个瓷杯，将冰块放置在里面，又运转真气击打它。碎冰化为碎片，再一加热，冰融化，其内部的汁液被瓷杯接住。 这殷红的颜色，这血腥的色泽，看起来和鲜血没什么不同。 这便是泉花花瓣中提取出来的东西吗？ 古家掌控了几百年，却无法利用的东西，现在居然就在自己手中。林诲暗自感慨。 但愿这如此珍贵的宝物能够达到传说中的效果。 林轩拿着瓷杯走到林逝水身旁，喂她饮下全部汁液。 奇特的气味散开，说不出是芳香是古怪。满屋子都是这种味道，吸上一口，精神便立即松懈下来，疲惫一扫而空，随时可以入眠。 汁液顺着血管流转的时候，仿佛在绘画着什么，蓬勃的生机随之流露。粉色的温柔光泽游荡于她的身边。 一切的能做的事都已做完，剩下的只是等待。 只希望这股生机带来如愿以偿。 只希望那奇花有着传说中的能力。 林诲和林轩不再说任何话，安静的守在一旁。 依稀间。 如水的记忆涌入两人脑海。 一些稚嫩的言语，从几个孩子的口中传出。那是只在孩童时期才能说出口的话语，长大后，那四个孩子就没有再重复过一次，再说出来总会显得有些难为情和丢人。 “……” “你长大了以后想干什么？有什么愿望？”哥哥姐姐们不经意间向最小的妹妹问话。 “不知道呀！总觉得这个问题好复杂，我不敢想，那你们呢？” “我们？是呀！我们呢……我先说吧！我希望成为一个像父亲那样的人。”老二道。 “我希望不要再打仗了，每天东躲西藏的很辛苦。姐，你呢？”老三道。 “我？嗯……我想在海上制造一个房子，每天住在那里就可以了。” “嘻嘻嘻嘻……”四个孩子一阵嬉戏。 突然间，最小的孩子说话了，似乎苦恼很久的样子。“我知道自己的愿望是什么了。大家的愿望都成真就是我的愿望。” “……” 四个孩子中，两个男孩子如今变得非常成熟和强大，此刻正守在床边，看着长大后的妹妹，眼神闪烁间又是想要表达出什么呢？ 许久许久，像是过一个世纪…… 几乎静止的空间中，终于有了不负期待的结果。 那双紧闭的眼眸动了动…… 相反，另一个人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如果将时间稍稍回推一段时间，笛影会听到宛如预言的一句话，放在现在，简直像是嘲笑和讽刺。示紫说：“总有一天，你会被那个女人拖累。如果有一天你死了，一定是因为她而死。她是你的克星。未来，你只有摆脱了那个人，才能成为真正的王者，甚至是凌驾于神之上的人。做不到的话，只有死。” !! 第194章灰暗 - 晶：苦之流 - 笛影 欣喜若狂！ 两个男人为那一丝小小的颤动而笑得咧开了嘴，和一个小孩子得到了喜欢吃的糖果后一样孩子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都有了非常巨大的变化，彼此说话时，早已没有了昔日的和气，但也并非生疏。心智的成熟，虽让他们再也说不出某些话了，但隐隐约约间还是有着一些不曾改变的东西吧！ “我……我怎么……你们怎么在这里？”这艰难地撑开眼皮的女子，看见陌生的景象，有些无法理解。 “醒了就好，其他的随他去吧。安心养伤。”林轩道。难以想象，这个高大的“莽汉”也能说出声调如此轻细的言语。 “伤？对了，现在到底怎么回事？阿影呢？”林轩的话语反倒提醒了她。她更加激动，急地推开被子站起来。 她的记忆停留在与血雾相抗的瞬间，那时明确的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是发生了什么，才让自己安好地躺在这里呢？她不知道。 林逝水御起真气检查了自己的身体一遍，浓郁的生之气散布于血肉之中，内伤外伤都差不多愈合了，昔日的旧疾也神奇的消失了，甚至连修为都有进境的迹象。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应该死了吗？渊森舒呢？阿影呢？” “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还是好好养伤吧。过些时候，我会给你解释的。”林轩又道。 “不对！我怎么可能还活着？现在到了什么时间？”林逝水道。那惊人的红芒依旧未能从她脑海中消散。 林轩又准备用敷衍的话语搪塞过去，但林诲却制止了他，接过言语道：“离你昏迷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渊森舒早已逃走，长老们正率众追击……” “那阿影……”林逝水的一句话没有问完就停下了，突然感觉到脚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果然是那样吗？ 她不敢低头去看，身体像是凝固了，再怎么用力，哪怕一根手指头也无法动起来。 林轩和林诲似乎有意隐瞒着什么，听着他们的声音，她其实一开始就有所预料了。 是啊！ 当时的漫天红芒怎么会放弃吞噬生命呢？他是红芒的攻击目标啊！ 那不会再有任何人想救他的状况…… 她的瞳孔瞬间灰暗下来。“能告诉我，这半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她艰难地低下头，不出意外的见到了那个人。 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似乎很安详，那种安详依旧停留在他的脸颊上。 她蹲下来，将他抱住。 这冰冷的温度，就像梦一样，没有实感。 灰暗的瞳孔，漠然的表情，没有任何过激行为，她仿佛一个得了绝症的人。 她轻轻抚过他的脸颊，眼皮舍不得落下。 死了啊…… 脆弱的生命本就是这么容易碎掉。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没有抓紧生命，只是这一次碰巧是他。 林诲黯然叹息，嘴开始动了。他将林逝水闭上眼睛后的事都说了出来。没有隐瞒的必要，因为这些事早就传出林家，估计世界上已人尽皆知了，她迟早都会知道的。 话毕时，林诲说了一句对不起。 从某种意义来说，笛影的死就是因为他们。 “为什么要道歉呢？你没有错。为了家族利益，这么对待一个异族人，其实一开始就没有错。”就像人类以人为中心，为了活下去残杀其他生物。“错的人是我，是我们。现在我们只不过是在品尝这错误的代价而已。”林逝水道。言语没有温度，也分辨不出是不是真心话，不含憎恨埋怨，也没有感激欢乐。 “只是他不应该这么早就闭上眼睛的，未来还有好多好多只有他才能做到的事呀！他怎么可以抛弃呢？”林逝水道。声音越来越低，不是对其他人说的，自言自语而已，到最后已经只有嘴唇在动，没有发出声音。 她默默地抱起笛影渐冷的身躯，又默默的往屋外走，连脚步声都没有，这种安静让人发寒。 直到最后，门关上，传来一丝声响，林诲和林轩方才猛然惊醒。 “林诲，她……”林轩颤颤道。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林逝水目前的状态。“她从小就是这么善良，哪怕看到一只小鸟死了也会闷在心里难受一会儿。面对这次的打击，她又会消沉多长时间呢……” “也许是自作自受吧……她说的对，我们并没有错。冷静地分析一遍就会发现，我们对待异族人的方法并没有错。”林诲冷漠地道。“十几年前，这个结果就已经注定了。她不忍让一个婴儿失去生命的因，成就了今日的果，自作自受……” “你说什么！”林轩一听，一股怒火不受控制的往脑子中涌。他一把拽住林诲的衣襟，拳头捏得作响，差点就打了下去。 “放手！”林诲挣脱林轩的手，转过身，回避正面看着他，只有这样才能隐藏自己的表情。“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但是你要记住，事已发生，只有最冷静的分析整件事，才能避免日后出现同样的错误。不过……” “……这一次也许和对待小鸟死去的伤感不同了。那种眼神，大概很早的时候就不再是姐弟那么简单了……”林诲道。视线也转向林逝水离开的方向。 “什么意思？”林轩没有理解这句话。他并不是什么聪慧过人的人，一向不擅长理解这种拐了弯的言语。 “没什么意思。现在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追杀渊森舒和渊九齐，然后收拾好大战留下的其他烂摊子。你就先回前线吧！那边的战事不能延误，你即便留在林家也没有任何作用。”林诲道。隐约的伤感中浮现一丝冷静。 “离开？逝水还是这个样子，我怎么能离开？”林轩大叫到。 林诲转身凌厉地回了一句不留情面的话语。“你这个蠢货，留下来又能做什么？还想给我添乱吗？滚回前线去！” 林轩张了张嘴，却接不上林诲的话。他突然明白了，并非是林诲太冷漠，而是林诲更懂得某种道理――冷静的价值。冷静与冷漠的区别太大了。眼前朝自己怒吼的人，只是将情绪压抑于心底而已。 “抱歉……”林诲说完又转过身，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表情，连他自己也看不到。“你先回前线吧！也许渊九齐和渊森舒会去边荒，你在那边也可以帮一下追击的长老们。” 这是久违了的一声道歉，林轩无法抗拒，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吼声。林诲这看似没有气势的一句话，对于林轩来说，太过沉重了。“逝水就……你……” !! 第195章魂草 - 晶：苦之流 - 笛影 一场惨不忍睹的激战过后，林氏山庄已经变了一个样子，哪怕是受到最严密保护的内层，也有了不小的损伤。 大量建筑物的崩塌构成一片废墟。 在废墟的一角，一个女子抱着一具尸体安静地坐在那里。 时光回转一圈，那里还是一个静谧的小院。 那只剩下断砖残瓦地方和之前的小院完全不一样了，谁也分辨不出一丝熟悉的痕迹，若非记住了小院的坐落位置，林逝水也不敢肯定这就是自己的住处。 废墟的颜色倒是与林逝水的眼神很相似。 很悲哀的相似着。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也许是某个路过的人吧！她没有兴趣去辨认其身份。 “不准备让他入土为安吗？”身后传来话语。 “他又能入哪一片土呢？”林逝水道。“一个异族人，是葬在林氏山庄，还是大陆的另一个地方？修行异族功传和大陆功传的人，又该立什么碑呢？一个怪物，又配拥有碑吗？” 仿佛自嘲一样的话语…… 犯了这么大的罪的人。整个世界都已不再有他的立足之地，哪怕是他已死了。 身后响起怅然地叹息。“如果我说他还有救，你相不相信？” “什么！”她声音突然大了起来，终于摆脱了低沉。她站起来，转身看向身后的林诲。 看到林逝水这兴奋的反应，林诲又叹了一口气。有很多东西，在这反应之中已然表现了出来。“我是说笛影还没有死。他吃过泉花果实，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死？” 林逝水听完后，表情有些古怪，似乎是想要相信，又不敢相信。“即便是泉花果实，也只能救同一个人一次。当这个人第二次遇到生命危机，身体会对果实的药力产生抗性，你我都清楚这个道理，你没有必要编出谎言骗我。” 手臂上感受到的分明是尸体的冰冷，也许就是这种温度让她不敢生起希望。 “但他毕竟吃过泉花果实，虽不能再救回性命，也可保证肉身不毁，这便是希望。”林诲道。眼神中竟是吐露着一丝名为真挚的东西，仿佛一直在说事实。“不毁的肉身，再加上灵体，他的眼睛就会再次睁开了。” “灵体？人哪有什么灵体？灵魂？我可不相信这种从未有人证实过的虚幻之物。”她一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人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在造物主眼中，只是众多事物中的一种，会思考只是因为独特的构造会产生相应的反应而已，就像树会吸收水分，藤会缠绕其他植被，各自的独特构造让它们会做出独特的动作。若是说人类有灵魂，那么世间所有事物也该有灵魂，那灵魂的归属地岂不早就被杂草填满了。 “但也没有人可以证明它并不存在，不是吗？民间流传种种与灵体相关的传说，也许它真的存在呢？”林诲道。“我只是这么一说，信不信在于你。不信就当我没有说过，若是相信……我这里还有一个传说。” 世上很多无法理解的东西，都是信则灵，不信则不灵，就像没有绝对的对与错，这些东西也没有绝对的存在和不存在可言。 “什么传说？”林逝水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了。 “我可以理解为你相信了吗？”林诲道。 林逝水没有回答，只是重复地问了一遍：“什么传说？” 林诲道：“人类的历史中，总是对于灵体保持着高度的敬仰，种种传说流传于大街小巷，天堂地狱之说，上帝佛祖之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招灵唤魂之说也开始兴起。但自古未有求证之法，也未有还魂之人。我本来也是不信的，但是得知六百年前的某件事后，开始动摇了。” “你参加过林家的核心成员会议，应该听到过，束家的束蜡别对于你而言，并不是陌生的名字。他当年为了得到泉花来扭转战局，以大量生命为祭品来开眼，最终寻找到后来为古家所得的泉花。这些密事只有七大家族高层中的极少数人知道，你我很幸运的在这个范围内。” 林逝水没有打断，静静的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可以发现，林诲说话的时候，她的瞳孔不再是一成不变的灰暗。 “他所开之眼，便是阴冥之眼。我在山庄里所藏的大量古籍中找到了证据。所以灵魂这种东西，也许并非虚幻之物，不然何来阴冥之眼？” “而束蜡别通过阴冥之眼寻找泉花的时候，首先见到的并不是泉花，而是诞生于阴冥的某种植物，其名为魂草。其性属阴，却又通阳。这么说，你该明白了吧！”林诲道。 “魂草？”林逝水道。陌生的说法，从未听过的词汇。 是该相信，还是该不相信呢？ 或者说想要相信，还是不想要去相信呢？ 相信它，就等于相信灵魂这种缥缈的东西，果然不是什么有说服力的东西吗？ “这是我在古籍中找到的，至少可以说明魂草真实存在。”林诲丢过去一本老到发黄的书。 林逝水下意识地接过书籍，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上面写着详细的记载，还画出了魂草的形状。 林逝水只盯住了众多古字中的一行。 其性属阴，却又通阳…… 这个瞬间，她瞳孔中的灰暗完全消失了，捏住古籍的手都在发抖。“真的？居然是真的……” 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表情古怪，变幻不定。 她接着将古籍上的其他文字看了下去。 上面写着太多详细的记载了，越看就越觉得魂草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然而…… 她看完所有文字，却没有发现多少关于魂草所在地的记载，只是简单是写了一句魂草生长于光影交接点。 “你知道它在哪里？”林逝水道。翻遍古籍无果后，她只能寄希望于林诲。 但是她却失望了，林诲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古籍上所记载的就是我知道的全部内容，至少可以说明魂草真实存在于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不是吗？” 林逝水嘴角扯了扯，自言自语道：“是啊……这种异草怎么可能生长在人尽皆知的地方呢……”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死水一样的心境有了些许波动。 魂草！ 魂草！ 魂草…… 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一直在念这个词汇，连林诲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片废墟已经只剩下她一个活人。 她看着怀中的笛影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有着魂草这种东西呢……”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196章男孩 - 晶：苦之流 - 笛影 第二天早上。 林诲坐在自己的房间中，正在安排诸事。 一个护卫突然走过来，低头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一句什么。林诲的脸上立即露出了迷之微笑。 林诲马上赶走无关人，唯独留下那个护卫。“去跟着的人呢？” 护卫立即跪下。“少主恕罪，以小姐的修为，要我们跟踪，实在是……” “也就是说跟丢了喽。” 护卫低下头，默认了这件事，甚至做好了受罚的准备，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有些错愕。 林诲并没有责怪他，反而笑了几声。“也罢，就这样了。” 护卫向他汇报的事只有一件，林逝水冰封了笛影的肉躯，并带着它趁夜离开了林氏山庄，现在已不知所踪。 林诲并不意外，或者说他早就意料到了这件事。 得知了魂草这种事物真实存在，即便不知到它的具体位置，也肯定无法安静的待在林氏山庄里了。 林诲的视线转向窗外，内心默默地念了一句：逝水，千万不要怪我，欺骗你是为了你好，你不能这么消沉下去啊…… 魂草的确存在，古籍上记载的东西没有出错，但是林诲向林逝水隐瞒了一件事。 魂草能救的并不是人的命，上古年代，它只适合用来给通灵神兽还魂。如今的世界，通灵神兽已经不再出现，几乎和明轮之树一样成为传说。魂草这种东西，即便能够寻找到，也无法用来救人。 林诲选择欺骗也实属无奈。一看到林逝水那灰暗的眼神，他的心中总会生起不安。 也许再持续几天，她就会闭上眼睛，不肯睁开。 有了魂草，哪怕是欺骗，也至少可以给她一个活着的理由。 林诲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距离她的婚期还有多长时间？” 护卫答道：“不足半月。” “是这样啊……你派人去一趟司家，就说林家遭逢大劫，婚约只好取消。” “是！”护卫领命离开了房间。 …… #### 北方，某个落后的小村落中。 在几天前悄悄来到此地一行人似乎在做什么重要的事。 暗处，有一男一女藏在那里，其服装材料与装扮方式都与村子里的风俗大相径庭。 那年轻的男子很明显是领头者，他的视线在村子里流转几圈后，突然听到身后女孩的声音。她道：“千露纤真的没事了吗？” 这声音一出口，他们的身份就完全暴露了。 正是示紫和克诗桃他们，只是缺了千露纤一人。 “有事又能怎样？我们根本无能为力。一切都是她自己决定的，我没有强迫过。”示紫道。 “可她的脸色好苍白，还吐了那么多血，会不会……” “会不会怎样？”示紫接过话。“事到如今，已没有回头路。她想要复仇就唯有修炼甘珠功传和昂虚咒，也就必须承受相应的风险。” 克诗桃一脸忧色，转头看了看某个方向，视线的尽头有一个隐蔽的山洞。千露纤此时正安养在那里。“真没想到，甘珠居然只适合束家人修炼。她修炼的时候差点就……” “不是束家人，但却想要修炼甘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甘珠功传是六百年前的功传，与这个时代的功传都不同，有着只适合束家人修炼的特性。坚持要修炼的是她自己，我只不过是帮她将束阙的骨骼植入她体内而已。她也是愿意接受的。异己的骨骼进入体内，有某种后遗症是难免的……”示紫道。 克诗桃悄悄低下了头，仿佛在回想几天前的情形。那个不断咳血的人啊！尽管有着血脉爆裂的危险，却固执地盘坐修炼，差点就失去了生命。 忍受着剧痛，努力保持清醒，不接受麻醉，感受着怀中人的骨骼被植入体内的痛，也许，她是高兴着的吧！克诗桃依稀记得她那半是痛苦半是笑容的神情。她是想将那种痛永远刻画在心底吧！ “找到了！”示紫突道。 “啊？什么……”克诗桃被示紫的言语惊醒。 示紫没有等她反应过来，竟是直接一步跨入村子。 因为是白天，村人们大都在屋外劳动，所以清楚地看到了从天而降的年轻人。 示紫伸出手，搭在一个男孩的肩膀上。 男孩先是楞了一秒，回过头，看清来者面容后，镇定的与示紫对视了一眼。与这男孩不同，周围的村人都吓了一跳，连滚带爬的远离示紫，保持了一段自以为是的安全距离后，才开始正眼打量示紫。 “你好像并不害怕，看到了我也不逃跑。”示紫有意地瞟了周遭兢惧的村人一眼。 “我当然害怕，可是害怕也没有什么用，跑也跑不过你。”男孩道。 这时示紫才注意到，男孩的手和脚其实是有一丝微弱的颤抖的。他移开搭在男孩肩膀上的手。 “你想要干什么？”男孩道。 “杀掉你！”示紫面无表情地回答，言语中的深深寒意让人不会怀疑示紫的话。 周遭村人都听到了这句话，一个个，肢体近乎冻结。 示紫又释放了一丝真气的波动――对于普通人来说无比沉重的压力。 村人们纷纷退避，口中叫了一声：寒神大人！ 几分钟过后，惊恐的村人都消失了，只剩下男孩没有逃，或者说他无法逃，知道逃也没有用便放弃了逃。 “是那个蓝头发的人让你来杀我的？都过了这么久了，是想瞒着那个虚伪的女子吗？真是不嫌麻烦呀！”男孩道。“也罢，在这个破地方，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示紫冷冷一笑，绕着男孩走了一圈，然后贴着他的耳朵以古怪的腔调说道：“破地方？你似乎不喜欢这个与世隔绝、远离纷争的地方。也许，你的祖先就是因为想要避世才来到这隐蔽的地方。”男孩的祖先生活的年代，是战火纷飞的年代。 “无聊！纷争有什么不好？再说，一群以虚无缥缈的事物为信仰的人，懂什么叫纷争？”男孩似乎在心里积攒了很多的东西，也许是因为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想在死之前表达出来。 “一听就知道你一定是个没有朋友的人，说不定你连自己的父母都很厌恶。”示紫道。 “是啊！一群愚昧的人！没有人可以理解我，我思想的高度根本不是他们所能弄清楚的。”男孩道。很多天之前，他的父母不惜生命救了他，然而他对父母的成见依然没有消失，仿佛认为他们的死是理所应当的、死得其所的。 “我明白了，你认为自己比所有人都要特殊和出色。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想法是错觉？也许是村人的过度愚蠢反衬出来的现象？”示紫道。 “不可能！我只是没有机会证明而已，要是……”男孩突然不说话了。也许他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可笑。面对要夺取自己性命的人，说什么都是废话。 正如他方才说的，没有人能够理解他。 示紫却笑着追问了下去。“要是什么？要是有一个机会？要是没有出生在这个村子里？要是有了其他的际遇？这些不都是空话吗？你只是在听天由命，自以为聪明地抱怨着不公平而已，什么差一个机会的话语都是借口。机会从来不是别人给的，只能靠自己争取，你只是怕死而已。说别人很愚蠢，甚至说父母很愚蠢，可你自己却依然只敢生活在村子的隐蔽下，没有逃出村子的勇气。你在村子里，一直待到现在，没有半点的迹象，不就说明一切吗？” “……”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197章决定 - 晶：苦之流 - 笛影 这男孩不是别人，正是笛影和林逝水曾遇到过的小滔。 昔日，示紫在林氏山庄与笛影见过面，交谈了一阵，也便因此得知了小滔的存在。示紫此次特意来看看这个小滔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示紫的连续话语中，小滔的声音逐渐消失了。看得到他的咬牙切齿，看得出他眼中满是不甘心，仿佛在说你只是比我多了一身修为而已，否则绝对无法居高临下地说出这些话。 不会输给你！绝对不会输给你！小滔的眼中写满了这句话。 “小子，这种眼神还不赖嘛。”示紫盯着小滔的眼球道。 “为了回敬你的眼神，那我也做一点什么吧。”示紫道。他的手缓缓往小滔的头颅靠近。 更准确的说，示紫的手是在慢慢靠近他的眼球。 要下杀手了吗？小滔暗想。 也许太不甘心了，他悄悄地退后了半步，脖子也不自觉的跟着一缩。 “小子，这么害怕死亡？你的眼神变了呀！”示紫讽刺道。 小滔突然咬紧牙齿，用力打开示紫的夺命之手。“我不想死！我还不能死！”他叫了几声，然后跑到一边去了。 说他不害怕是假的！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而不是人们理想中的英雄，会畏惧死亡是很正常的，所以小滔逃走了。 也许小滔逃走时的姿势很滑稽，示紫看了后，笑了几声，随即摊开手掌，将一本书展现出来。拿书的这只手正是他伸向小滔头颅的手，伸出手并不是为了掐爆小滔的头颅，一开始就只是为了将这本书展现到小滔眼前。 “小子，不是很清楚跑也没有用吗？还挣扎什么？”示紫道。“回头看看吧！” 声音传入小滔的耳朵，他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产生了多大的误会，不由得觉得恼怒，只是恼怒中也夹杂着尴尬。“捉弄人很有趣吗？” “很无聊！但是偶尔捉弄人一次也挺不错。被神捉弄久了，难免会想要捉弄其他人，我们都是被捉弄者。再说，这种程度还算不上捉弄。害怕是一种很正常的情绪，每个人都会如此，想想那些落荒而逃的村人吧，你要好得多。” 示紫将书丢给小滔。“看看吧。” 书滑出一个弧度，正好落到小滔的手中。纸张擦过空气时，擦出细微的声音。小滔隐约看到了书中写着的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是……”小滔下意识地看了书的封面一眼。 古家功传！ 一本绝世功传！ 生在穷乡僻壤，小滔不明白这本书意味着什么。 示紫解释道：“这是顶级的功传――我已无法修炼的一部功传。对于你而言，它便是带你脱离这个村子的东西。” 小滔又是疑惑，又是兴奋，偷偷看了示紫的眼神一眼，确认安全后，才翻开书页。 字字句句都是那般晦涩难懂，尤其是最后几页，看上一遍只觉得头晕眼花，头脑一片混乱。 “你到底想干什么？”小滔道。 示紫笑道：“我现在在招募同伴，或者说在寻找棋子，哪一种说法容易接受，都随便你。我需要的是能和我一起征服世界的人。对于生活在这个偏僻角落的你而言，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你只需要点一下头，这本书就是你的了！” 这自命不凡的态度、这不知所云的眼神…… 小滔僵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和疯子说的话一样。征服世界？多么可笑呀！ 他不敢回答，回答本就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示紫也没有催促，等待着、寂静着…… 延续到什么时候才会有答复呢？ 来夺取自己性命的人，一下子转变得太多了，通常情况下，都只会被当成疯子。小滔无法接受是正确的。 自己又有着什么能力呢？ 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出生，在这个落后的地方成长。 任何傲人的能力都没有。 自己有着什么是值得示紫来利用的呢？ 同伴也好，棋子也好，这两种似乎都不是自己所能企及的状态。 一个从未走出寒神的村子的人，距离外面的世界太遥远了。外面的世界有着太多更加出众的人了。 “如果我没有听错，那就是你疯了。”小滔道。 “也许我真的不正常，但那对我要做的事并没有太大影响。”示紫道。 “你叫什么名字？” “示紫！你又叫什么名字呢？” “我？这里的人都叫我小滔。” “哦？这个名字太低级了，还是抛弃吧。”示紫道。 “那你觉得我该叫什么名字？”小滔道。 “若你点头，那么也许将要通往葬送自己的路，便叫言葬。若不点头，你就继续叫回原来的名字。”示紫道。他的话中听不出是否欢迎小滔，仿佛小滔点不点头都无关紧要。 “有意思！即便你是疯子，我也认了，至少可以和这个烂地方说再见。”小滔道。不！现在是言葬了。 一旦去了外面的世界，他有着无数的选择，最重要的不是真心认同示紫，而是此时点头，让示紫带他去往外面的宽广天地。 “不过……”言葬道。“你要记住，我不是情愿成为你的下人的人，会永远盯着你的位置。” “定下来了呢……”示紫道。“古家功传也就归你了，过一段时间，我再教你术法，不过我这里只有古家的术法和渊森舒一脉的异族术法，到时候都交给你吧。” “术法？功传？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言葬并不理解那到底是什么。他一直在村里待着，突然接触到外面世界里的东西，只觉得陌生。 “你会明白的。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爱上它，也许会比我更加理解它们。当那一天到来，你只管踢开我好了。”示紫道。 “这个村子里，你还有什么留恋的东西吗？如果没有，我们就此离开吧！也许今后再也不会踏足这片土地了，我给你道别的机会。” 言葬四处看了看，然后又笑了笑。“一说要离开，我才开始思考和回想，突然发现自己对于这个地方没有半点不舍，脑中翻不出一丝珍贵的回忆。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属于我。” 在从小一直生活的地方，却找不到属于自己的物件和珍贵回忆，这既可悲又可笑，既可怜又可恨。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吧。” 言葬却没有反应。他道：“离开前，我要先取走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示紫道。 “在这个破地方唯一有着价值的东西。”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198章寒暴 - 晶：苦之流 - 笛影 在言葬的要求下，示紫带着他飞到高空中。两个人得以俯视脚下的村子。 在空中才能发现，这个村子是何等渺小的事物。 “原来如此。”示紫用真气仔细查看了整条山脉后才发现，山脉中原来还隐藏一样东西，若非言葬提醒，差点就忽略了。“山脚的寒气没有蔓延过来，就是因为潇雪剑啊。” “这是此地唯一有价值的东西了。”言葬道。 “你想带走它？”示紫冷冷一笑。 “不行？”言葬反问。他的眼神深处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狡诈与残酷。 示紫稍稍看了他一眼后，道：“你想清楚了？潇雪剑若是被带走，长时间聚集的寒气便会一夕间涌过来。仔细看看山脚下聚集的寒气的量吧。这么多的寒气瞬间来临，毁灭一个村子和杀掉几百个没有修为的人，非常简单。” “那又如何？” 山脚的寒气仿佛也蔓延到了空中，渗透到他的言语之中。 这个瞬间，言葬眼中的残酷又清楚了一些。 没有感情！ 如此决绝的言语中只有怨意。也许对于言葬来说，潇雪剑并不是必须物，毁灭这个村子才是真正目的。 葬送了自己错误的过去，才能安心踏上全新的道路。 言葬即将屠戮几百条生命，却无法在他眼中看出一丝惋惜和愧疚。 “好！我帮你。”示紫突伸出食指，点中言葬的眉心。青色的真气顺着指尖流入言葬的躯体内。“送给你一些真气吧，虽然它很快就会消散，但是足够支撑你取出潇雪剑了。这件事由你亲自动手，我则去帮你带走一个麻烦。” 给予言葬充足的真气之后，示紫一闪身，便离开了。 示紫来到克诗桃的藏身之地，几句话后，将克诗桃引走了。她若是留下来，是不会任由言葬做出此等残酷之事的。 天空中，只剩下言葬一人。 言葬漠然地看了自己悬空的脚一眼。暗道：这便是他们掌控的神奇力量吗？这力量比寒神可信得多呀！外面的世界，每个人都有这种力量吗？ 言葬心中泛起一丝雀跃。 脚下的村人仿佛预料到了什么，都聚在一起。两百多个人一同跪在一尊寒神神像前面，叩首祈求着什么，时而又抬起头看看言葬。 “愚蠢的人们啊！去死吧！带着你们的虚幻的信仰去死吧！” 言葬以真气探知到地底下的神剑的位置。 潇雪剑也感知到细微真气的游动，立即颤动起来。 整个地面都因为潇雪剑的颤动而颤动。 村人的叩首变得更加频繁，可惜这一次寒神不会显灵。他们所相信的事物不会来拯救他们。 言葬五指一探，真气在地底汇聚成巨爪，一把抓住了潇雪剑。 “出来吧！” 言葬手一提，巨爪抓着神剑破土而出。宛如逃出笼子的小鸟，潇雪剑在半空中盘旋飞舞几圈，最后落入言葬的手中。 “这便是外面世界的神兵吗？” 冰凉的触感、细致的纹路……握住时又感觉到它仿佛还在与某样事物共鸣。 在言葬细细查看神兵时，村子里已经天翻地覆。 长期囤积的寒气顷刻间漫上山顶。没有了限制，它们的蔓延速度非常快，一路走过，将所有植被都冻成了厚厚的冰雕。 “寒神大人，您发怒了吗？” 半空中的言葬感受到寒冷，正欲离开，突然听到脚下传来呢喃声。他只是笑了几声，连看都没有多看村子一眼。 那些熟人们相继被寒气吞噬…… 时光穿梭到过去，寒气还不曾有侵袭山顶的趋势之时。这个村子里没有献祭的习惯。那时，这还是一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天堂。 村子里有一个接生婆，时常免费为大家接生，言葬也是由她带出母亲腹中的。此时，这个接生婆正跪在神像前瑟瑟发抖…… 村子里还有一个老人，有一群孩子时常簇拥着他。他知道很多事，会说很多故事。现在，他也跪在神像前，只是虚弱的身体经不住寒气的考验，已经先一步死去了…… 村里还有一个壮汉，经常外出打猎。那时还没有寒气的威胁，山顶有着很多水果可吃，壮汉便将之带回村子分给孩子们吃。此时，他精壮的身躯已变成冰雕…… …… 寒气很快将整座山包围，这落后的村子最终变为冰村。 后山处理尸体的山沟亦是如此。 所有生命都在寒气的爆发式侵袭中离去了，出奇的是，在寒气的整个侵袭过程中，村子里没有一丝混乱。所有人跪在同一个地方。死亡到来之时，他们的最后一个动作都是磕头。 …… #### 第一卷“无尽齿轮的启动”完结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章冰棺 一 - 晶：苦之流 - 笛影 飘摇万载，时空的尽头究竟是什么样子呢？那里是否还有一个人类存在？ 天地也许并非无限，无限的存在因为先出现有限。人类这个种族抛却个体生命的概念后，又能否与天地同寿呢？也许，万物本就是一体，就像一根可以自由活动的手指也是人体的一部分。人类这个种族是会一直存活到天地寿命枯竭的时刻，还是在那之前就先被新的物种淘汰，亦或是内斗而亡？ 无情的岁月里，有人的时间过得很慢，也有人还来不及感受时间的流逝，生命便已终结。 在常人的理解中，经得住时间蹉跎的生命，在这个时代并不存在。 这片大地上居住着的人类啊！ 不断地内斗，不断制造纷争，战火从未画上休止符。越来越多的个体在内斗中消亡，他们还不知道个体的消亡意味着什么。当这种消亡达到一定程度时，一个族群的整体生命也会大大缩短。 单一的人对于整个人类族群，就像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胞，可细胞间不断内斗，最后整个躯体都会死亡。 在这个时代，人们的价值观中，并没有维护整个人类族群的观念，只在自私地考虑着自己，也许“他们”终会有一天“病死”。 不可能有良性的竞争存在。 被分为几大块的这片大地呀！ 人如同寄生虫一样盘踞着，为了各自的地盘争斗，毫不客气地榨取着大地上的一切资源。 时光的流逝中，人类在这样的争斗下，又将迈向一个崭新的领域。 大陆东边的某一个位置。 黑色的山脉与黑色的山脉交界处，有着一个小镇。乌云时常光顾小镇的头顶。一年中，四分之三的时间都可以看到这些乌云，但它却不肯降下一滴雨。 高大的山脉将这个小镇的所有方向堵住，风无法吹进来。小镇中的东西堆积得久了，嗅起来总觉得有些腐烂的味道。 小镇之中的人数不多，也不会有太多旅人、商贩会来，又是生活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气候不适合种植庄稼，按照常理，应该早就在地图中消失了。 然而却一直安稳的存在着。 因为这个小镇里生活着一些散修，有着高深的本领，会各种神奇的法术。有了他们的帮助，这个镇子方才得以安稳。散修们偶尔会离开镇子，去外面的世界。每一次都要耗去一两个月才能回来，归来的时候会得到镇子住民的热烈欢迎，因为这些散修会从外面的世界带回来很多很多的好东西。 这一天正好到了和英雄们约定要回来的时间，住民们一早就在村子里准备了隆重的欢迎仪式。 到了正午时分，天空出现几个黑点，看到的住民立即开始欢呼。这样的景象，众人已经看到过很多次了，它意味着英雄的凯旋。 按照往日的习惯，英雄们带了许多“宝贝”回来，分别发放给了每一户人家。 欢庆仪式也随之开始，桌椅酒席直接摆在大街上，人们欢快地迎接着英雄们，同时也和邻居们欢快地交谈。 这次，英雄们在外走了一圈，知道了外界的很多消息。镇子与外界的沟通全靠他们传达。 “……” “……现在外面的形式非常严峻，七大家族与异族的摩擦更加激烈了，自从三十多年前的古家灭掉异族一大诸侯势力，以及二十多年前林轩和林语舞率众剿灭了异族另一大诸侯后，边荒的四大势力只剩下两大势力。渊砂感受到压力，被迫联合剩下的一大诸侯，暂时站在同一战线，抗击大陆，但劣势依然不减。恐怕要不了几年，异族就会完全灭亡了。七大家族之间也纷纷开始闹内乱了。如今，很多矛盾都摆在了明面上。几个月前，林家在前线驻扎的一支小部队被杀得干干净净，据说就是七大家族中的古家干的……”带回消息的散修道。 周边的人立即接话：“还好我们的小镇远离战火。” “是啊是啊！我们可经不起战争的摧残。” 听到散修的话后，思索程度更深一些的人，却追问道：“您说古家灭了林家的一支小部队？那林家就没有什么反应？” 散修答道：“能有什么反应呀？林家还欠古家一笔债呢。半个世纪前，林家的老五，好像叫笛影来着，――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姓林――反正就是他的身份被识破了。他就是大闹泉花场，强夺泉花的两个人中的一个，当时可掀起了不少风浪和猜测，到现在泉花果实依然不知所踪。林家至今都一直回避着这个问题，没有给古家明确的解释，古家当然会不甘心。古家曾经向林家讨要过泉花果实，但是林家一直说果实并没有被笛影得到。不过林家也有可能没有说谎，果实也有可能是被另一个大闹泉花场的人得到了。那个人身份成谜，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也没有一丝线索，泉花果实的事情也只好暂时作罢。” “笛影？我听我父亲说过。他好像参与了半个世纪前发生在林氏山庄的暴乱，还变成了怪物。”一个年轻的住民说道。 散修道：“他可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不仅修炼妖术，还背叛整个大陆，连异族功传都学来了。林氏山庄出现暴乱的时候，它不知杀了多少人，幸亏林家势力强大，联合上千人一同将它除掉了。当初，林氏山庄出现暴乱，他可是担当了很重要的角色，据说连林魄天的一个女儿都是被他给杀掉的。” “这个笛影既然是林家人，那林家是怎么处理的呀？处理不妥当，其他家族怎么会放过林家？”一个年纪很小的小镇住民道。 “他都已经死了，别的家族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死人找林家的麻烦呀。更何况林诲在事发后不久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出了解决方案――先当众声明将笛影逐出林家，不得葬入林家墓地，又将他的尸体当众丢入火海，烧得谁也认不出来，连渣都不剩了。”年长者回答了问题。 “那不是很残忍吗？死了也不让他安生，入土为安的资格都……” 年长者道：“有什么可怜的？那种怪物连叛族的罪都敢犯下，这已经是很便宜他了。” 那年轻的小镇住民尴尬地低下头。 “说起来，在那场轰动世界的暴乱中，渊九齐和渊森舒又去哪里了？怎么没有回异族？” 散修道：“不知道，他们当初潜入林家内部被识破后，暴乱也便产生了，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仿佛人间蒸发。林家出动了好几个初始长老，却一无所获，不过也情有可原。渊九齐和渊森舒这种级别的人物想躲，天下没有人能找到。” “……” !! 第二章冰棺 二 - 晶：苦之流 - 笛影 这热闹的小镇中，欢庆的仪式依然在继续，住民们将返回的散修们围在中间。既是灌酒，又在询问外界的各种消息。 “……影？那个怪物为什么要将这个字当做名字呢？旁边摆着三把刀，稍微动一下不就要被划伤？” “谁知道呢……”散修道。被簇拥着喝下一口烈酒，脑中顿时有些昏昏沉沉的，嘴巴也就管不住了，什么话都敢说出来。“我们这次外出，又听到了一个消息。这片大陆上，似乎出现了一个非常神秘的人，常年游历于大陆的各个地方，没有人知道其到底想干什么，只知道他（她）的修为特别强大，每个敢来找麻烦的人都被赶走了，但是哪怕抱着杀人夺宝之心去找麻烦的人，也只是被简单地教训一下。那个神秘的人从来没有下过杀手。每次放走敌人之时，她（他）都会问上一句话：世界上有什么地方是光影交界点。” “这也太奇怪了吧！别人都想杀他（她）了，居然还……” 散修又道：“是呀！那个人很奇怪，据说老是往一些人迹罕至的凶险之地走。尤为奇怪的就是她（他）无论到哪里都带着一口冰棺，还时常看着冰棺发呆，偶尔又念念有词的，眼神依稀流露着神往之色。” “难道冰棺里面有什么宝贝，让他（她）魂不守舍的？” 散修摇着头道：“也许吧！很多人都认为那是什么宝贝，所以才冒着危险去找她（他）。不过没有人知道冰棺里面到底有什么，冰棺从未被打开过，单从外面根本看不出厚冰中包裹着什么。” “难道他（她）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不然怎么会四处奔波？” 散修道：“没人知道。关于这个人的消息，最初是出现在几十年前的北大陆，只不过没有太多人在意，也就不会有人放在心上。后来大陆的各个位置都传出了神秘人携宝的消息，人们才真正重视起来，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这件事被谈论得如火如荼。” …… ## 在距被山脉包围的小镇不远的某片丛林之中。 落在地上的枯枝突然被什么压断，咔嚓咔嚓的细微声音回荡在整片幽静的丛林之中。 天空本就被黑云覆盖，再加上高大的树木遮挡，在这片丛林内部几乎看不到一丝光线。 寻着声音看过去，不管你视力有多么好，也只看得到一块黑影，仿佛有着一块很大的石头放置在那里。 依稀听得到那黑影中发出的一些细微的声响，细听起来，会发现那是一个女子悲凉地呢喃。 “好久了！过了好久了！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尽头呢？” 这声音中带着凄婉，又带着迷茫。 但凡听到的人，都会莫名觉得心口被灌进去一抔苦水。 问话没有得到回答，或许说出这句话的人一开始就没期待得到回答。 身旁还有一股浓厚的寒气，说着自言自语的话语，心底会在不知不觉间冻上一层冰霜，不知什么时候便会绝望和心灰意冷。 这便是大陆上著名的神秘人了。 身旁始终带着一口冰棺，其中放着万般重要的事物，片刻也不离身。其修为高到无人可以近身，神神秘秘的，不知要去干什么。 只是人们不知道，这个人是一个女子。 哀婉的细语中，也许没有人能够切身体会到她的心情。 自以为是的觊觎冰棺者无数、来犯者无数，她却不曾杀一人，又是在坚持什么呢？ 女子口中又传出声音：“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探寻了……又是在哪里呢？大陆、边荒、海域……下一个目标又该放在什么地方呢？” 她说完，又看了看身旁的冰棺，靠着它，脸颊贴着它，仿佛在等待着一丝回应的声响。这厚厚的冰层，即便是她也看不穿，但是视线许久不曾移开。 森森的夜晚，也许要永永远远地走下去了，没有终点。 她往冰棺中渡入一丝真气，以维持冰棺外形，而不至融化。“我们走吧！阿影……”女子道。 漫漫长夜、漫漫长路…… 女子又走了下去。她放弃了飞行，无论到哪里都是依靠步行，仿佛在害怕错过了、遗漏了什么东西。 回想昔日，她已不知多少次像这样走过一片丛林。 她的行走没有时间的概念，天黑也好，天亮也好，始终在途中。 日起又落，月升又降…… 转眼间，不知过去了多少个麻木的日夜。 相伴的只有寒冷的冰棺。 她又走遍了一片丛林，即将踏入下一片丛林。无人可以理解她的固执，但她也不需要他人的理解，哪怕自己不理解，或是身旁的“冰棺”不理解，也都无所谓。 没有人认识她，她也不需要他人认识，哪怕自己不认识自己，或是身旁的“冰棺”不认识，也都无所谓。 啊~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在麻木地行走中，她连自己的名字都快记不清楚了。 是否还有人能在看到她后，呼唤一声林逝水呢…… “咦……前面好像有着一群人。”林逝水自言自语道。“左边二十四人，右边……” 她并不为之所动，因为任何事在经历的次数太多之后，都会感到习以为常，或者说麻木。 前方看似平静的一条大路，左右两边都暗藏凶险。相比以往，此次已经算是稀松平常了。 她没有绕路，仿佛是一个迷途的人，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人，连对方是不是土匪都管不了，只想要询问接下来该朝哪个方向行进。 很快，她走到大路中央，不出意料，路旁埋伏着的人一同现身。 再熟悉不过的套路了。看到这伙人视线凝固在冰棺上的瞬间，她就已经理解了他们的目的。 林逝水徒手一展，脚下漫出一滩青雾，粘着地面扩散性地蔓延，快速将所有土地侵占。 “啊呀！”吼叫着的人们，拿着灵兵一股脑冲过来，仗着人多，无所畏惧。 他们以为自己一定能成功，殊不知曾经有无数这么想的人将与他们类似的丑陋姿态展现在林逝水眼前过。 哪一次面对围攻的时候，没有听到贪婪的呐喊呢？ 每一次冲过来的人们，结局都是一样的。 青色能量迅速包裹整个山头。森林在被青色能量完全侵占的瞬间，一切便都凝固了，意味着贪婪的呐喊也随之消散。 所有人被脚下的一层薄薄的能量禁锢，动弹不得，连眼皮都眨动不了。 !! 第三章峡谷 - 晶：苦之流 - 笛影 众人的表情凝固，久久的停留在那仿佛必胜的时刻。 唯独变化的只有眼神，欢悦变为惊恐。 无法动弹的他们，哪怕还拿着锋利的灵兵，也只能任人宰割，任何挣扎都没有用。 他们在这个时刻也都理解了，冰棺为什么始终没有人能够抢走。 静止的山头上，只有林逝水和冰棺是可以移动的。 她淡淡地看了四周的人一眼，轻声道：“我很久之前就说过了，我这里没有任何对你们有用的东西。这冰棺中并不是你们梦寐已久的宝物。” 是的，她很久之前就说过类似的话语，然而没有一个人听进去了。很多人认定了冰棺中有着宝物，已听不进她的话语。 没有任何拥有宝贝的人会将宝贝展露于大众的眼前，若是真有宝物，早就藏到没人知道的地方了，可惜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没有人明白。 林逝水不厌其烦的重复着类似的话语。 “不要再来找我了，哎……” 她不厌其烦地放走怀有恶意的人们。 同时，在放走他们的时刻，也不厌其烦地问了同一个问题。“世界上有着什么地方是光影交界点？” 她撤掉包围山头的青雾，让众人回答。 然而惊恐万分的人们头脑中只有逃跑这一个念头，根本没有想要回答的想法。 于是她所熟悉的一幕再现了。 刚一获得身体支配权，人们就相继大呼小叫地逃走了，没有人理会她的问话。 是不是没有将问题说清楚呢？ 是不是自己的问话方式出错了呢？ 每一次，她的心中都会开始胡思乱想。 “等等……”林逝水眼神一变，收回来的真气再一次弥漫开去，众人再一次陷入不能动的尴尬局面。 “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您放过我们吧……” “我们也是被骗了的，他们都说……” “饶命呀……” …… 林逝水撤掉禁锢他们头颅的真气，这种言语也便出现了。 “我只是想问一个问题，回答之后，自会放你们走，不会再为难你们的。” 相似的桥段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在她的世界里上演。 求饶的众人会先思考了一会儿，再吐出一个又一个的地名。林逝水会根据这些线索，前去寻找。 只不过那样的特殊地带并不多见，在大陆上出名的也不多。众人都只知晓那些出名的地方。半个世纪过去，她听腻了某些地名，也无数次踏足过那些地方，当然每一次都是一无所获的。 听到林逝水的话后，众人的口中相继传出一个又一个她听说过，也去过的地方。 观天潜！ 这是一个小峡谷，也是她昔日所听次数最多的一个地点。 作为光影交界点，它是整片大陆极为出名的地方，正好位于林逝水此时正站立的东大陆。 这一次，她也不出意外地听到了这个地名。 林逝水淡淡地笑了笑。这一次也是那样，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一点都没有…… “你们走吧……”林逝水收回真气。 众人当即丢下灵兵，只顾逃走，约摸半刻钟，这座山便只余下一条生命了。 兜兜转转，数十载岁月，她又一次踏上了东大陆。 几乎走遍全天下，她没有找到魂草的任何痕迹。寻过各个光影交界点，到头来，她又要搜寻一遍观天潜了。 这次会不会有所发现呢？ 也许不该有这样的期待！因为每一次的期待都只换回失望。 哪一次来东大陆没有到过观天潜？哪次在观天潜没有逗留大半年？哪次不是将观天潜的每一个地方都查看一遍，确认了不会再有发现才离开的？ 然而她找遍全天下所有的光影交界点无果后，也只能寄希望于这最著名的观天潜中，希望那里有着什么自己遗漏的地方。 “阿影……我们再去一次观天潜吧！你还记得那里的样子吗？上一次去那里，都已经是好多年前了……”林逝水看着冰棺，低声说了一句。 该怎么前往观天潜，她一点都不陌生，哪怕这一次选择与以往不同的路，通往观天潜的方向总不会变化。 她开始踏上无休无止的路途…… 不知什么开始，她已经在通往观天潜的正确道路上了，或者说她一开始就在这条路上。即便没有遇到之前那一伙人的攻击，没有问他们问题，她也是准备前往观天潜的，东大陆几乎只有观天潜这么一个地方是光影交界点。 麻木地抬起腿，又不知不觉地放下……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她的理智才稍稍恢复。这时，她发现自己已然站在观天潜的入口了。 “我们到了……”她道。 眼前的入口变了一个模样。毕竟过了很多年，有所变化也是难免的。 杂草少了很多，延伸到路中央的树枝也被去除了。看起来，这些年观天潜迎来了很多的观光者。 有些树枝的断口还是新的，大概是几天前因为蔓延到路中间而被折断了。不知是人离开峡谷时留下的，还是进入峡谷时留下的。 地上的印记也很杂乱，但最显眼的是一条清晰的深痕。这是车辆驶过后留下的痕迹，车轮印旁还有一些马蹄印，看足迹，足有三条雄马。车轮印都这么深，想必车辆上有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也许是哪个富贵人家的人前来观光吧！但这与林逝水无关。 她以真气将冰棺托高些，踩着杂乱的足迹，缓缓走入了观天潜。 里面多了不少岔路，但来过观天潜多次的她能够大致猜出岔路都通往什么地方。她没有走上这些新出现的岔路，沿着过去的习惯慢慢走了下去。 前面有一个小村子。因为观光者时常光顾，小村子里十分繁荣。最关键的是住在村子里的人都是些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不会打冰棺的主意。 每次来观天潜的时候，她都会将这个村子作为暂时歇脚之地，同时向村里人打听一下关于观天潜的消息。这一次也不例外。 还没到村子，就已经能够依稀听到村子中央的嘈杂声。 她不知不觉的加快了脚步，显眼的冰棺在见惯各种观光者的村民眼中也不算什么，没什么好顾及的。 村里没什么大变化，她一进入村子，就走到一个热闹的茶馆里。在这个热闹茶馆中，可以打听到许多事。昔日也是如此，这几乎都成为了她的习惯。 !! 第四章旧客 - 晶：苦之流 - 笛影 “您来了呀！”林逝水一进茶馆，老板便立即殷切地迎过来，一副是老熟人的姿态。 她只淡淡点了头，然后走到一个空桌子旁，冰棺也带进了茶馆，为了不妨碍他人来往行走，冰棺一直被她用真气托得老高。 “还是和往常一样吗？”四十多岁的老板问道。也许是因为需要弯腰的时间太久了，他的身形显得有些佝偻。 林逝水点了点头，然后坐在长凳上等待老板送来茶水。 不一会儿，老板送来茶水。林逝水道：“以前的老板呢？茶馆怎么换成你来经营了？” 中年男人笑着回答：“您不记得我了？我们以前在这里见过面的，只不过我那个时候还小。这么多年过去了，倒是您一点都没有变呀。以前经营茶馆的是我叔父，他没有孩子，死后也就将茶馆托付给我来经营了。” “是这样呀……”林逝水道。怅然和迷茫之味更重了。 物是人非的感触深了…… 普通人的一生都结束了，将生前拥有的一切都交给了后人，可她还茫然地踏在未知的路上。 对于天地来说，世上人与物在瞬息间改变，永不重现，那又是怎样的感伤？ “我可以向你打听一些事吗？”林逝水道。 中年男人笑容可掬地点头，一直没有急着离开，仿佛就是因为知道这个客人会问一些问题。 “您尽管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村子比外面的世界多了一种难以捕捉的朴素。 “观天潜内有着什么神秘和隐蔽的地方吗？就是那种一般人不会去，有点诡异的地方。”林逝水道。 中年老板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冰棺，然后道：“的确是有一些这样的地方，我们这些普通人可不能和您比，不敢去那些危险的地方。” 林逝水喝下一口茶，然后镇定地问：“是一些什么地方呢？”从她不慌不忙的姿态中就已经可以得出某种结论了。那仿佛知道中年老板会说什么地方的姿态…… 以前就听说过很多次了的地名还会出现吗？还是说这一次会出现什么惊喜？ “我的年纪对于您来说虽然不算什么，但是这些年也差不多将观天潜走遍了，没什么特别的。您一定是想找什么东西，这样吧！我就把我没有去过的一些地方说说吧，也许那些地方会藏着您想要的事物。希望我的话会对您有帮助。”中年老板道。 这场面有些古怪，一个脸上长着皱纹、头发白了一片的男人，看着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子，却要以后辈的语气说话。 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到，这美貌的女子比佝偻的老板大出两百多岁。 “村子对面有一条山脉，半山腰的位置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洞，黑漆漆的，据说是一个无底洞。丢一块石头下去，永远也听不到任何回音，那是我们不敢去的。还有整个峡谷的水底下，也是一般人不敢去的，村口的老人经常说，水底有着吃人的妖物……”中年老板一口气说了许多的地方。 林逝水一直没有打断，任凭对方粗略地介绍下去，仿佛根本没有不理解的地方，连这些地方的具体位置都没有开口询问。 “谢谢。”林逝水道。听完之后，只余苦涩。尽是些熟悉的地点，她去了无数次，从来没有发现什么，现在连还该不该对这些地方寄予希望都不知道。 她掏出一小块金子，放在茶壶边上。 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待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还不如四处走走。 “您走好。”中年老板道。他让开一条路，让她和冰棺通过。 在她走后，中年老板急忙将金块收入怀中，扭曲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浮现于脸颊上。 他的儿子看到大块的金子，也走过来。“那是谁？出手怎么这么阔绰？” “怪人一个！”中年老板道。言语中的恭敬不复存在。“每隔几年就会来这个村子一次，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我小时候见过她。她每一次来都会问那么一句话，并且留下足够买下十个茶馆的金子。我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将茶馆抢过来的。” “哈哈……”看到父亲怀中鼓起来的一个小包，二十多岁的儿子也开始坏笑，像极了年轻的中年老板。多年前，中年老板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的叔父的…… “就是不知道那口冰棺里面有什么。她不离身地带着，里面会有多么珍贵的东西呢？” …… 林逝水走到村子外，暮然回首，看向茶馆的方向。 她的修为比起半个世纪前又高深了很多，听力也非一般修者可比。 那父子间的对话被她的耳朵不漏一丝地捕捉到了。回想起来，第一次来到村子的时候，她听到上一任老板和还年轻的这一任老板说过类似的话。 后来，上一任老板死了。 未来，这一任老板又会怎样呢…… 她每次坐在茶馆里时，都在叹息，可惜没有人听到。 那即便听到那些言语，也依然留下金子的用意亦不会有人理解。 告别村子，她去了对面的一座山。 不知那里是否还一如原样？ 她还记得山顶上有一个小亭子，每次来观天潜，都要数在小亭子中逗留的时间最长了。是不是因为那里的风景很美丽呢？美丽的地方总是能冲散一些淤积的昏暗。 沿着熟悉的小路，她来到了山顶上，小亭子就在不远处。 密集的翠竹围绕着它，风一吹，瑟瑟声十分清脆。青色的落叶飞舞着，看着它就像正在观赏少女柔韧的舞蹈。 此处少有人烟，为它带来宁静。 坐在小亭子之中，心总是容易静下来。 也不知道亭子是什么时候建成的，又会是以什么材料制成的。半个世纪之前就有了，到现在一点老化的痕迹都没有，典雅又朴素，无奢华之俗气。 沙沙声中，她慢慢走到小亭子周边。 “你是？” 这次有一丝不同，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居然还有其他人会来到这个僻静的地方。一看到自己，还客气地打招呼。 “姑娘也来赏竹？还是跻身热闹中太久了，来这里享受一下清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说道。 那男子一身无污白衣，风一吹，便飘然而起，与林逝水为不引人注意而穿上的黑袍相反。 其脸颊清秀，脸侧刻意垂下两束发髻，将脸衬托得格外小了，只是带着一丝异国风情。 !! 第五章竹舞 - 晶：苦之流 - 笛影 林逝水淡淡点了点头，转身便欲离开。既然此处已有人先到，她就不想与其“争抢地盘”了。 “姑娘为何转身就走？”那男子道。“亭子虽小，可却已是足够容纳两个人了。姑娘若是想要清净，我绝不会说话打扰。” 林逝水只是淡淡摇了摇头，算是拒绝。亭子的确能够容纳两个人，但也仅仅能容纳两个人，她现在并不是孤身一人，小小的庭院中还差一处位置。 那男子仿佛注意到了林逝水的想法，突道：“哦！我明白了，是因为这冰棺吧。姑娘不必离开了，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很快就会离开。姑娘只管来亭子中坐下，我会给冰棺让出一个位置的。” 听闻，林逝水回头看了那男子一眼。他已站了起来，站在亭子口，手上做出请坐的姿势。仿佛真的有要事，很快就会离开。 “我还有一个朋友，他很快就会来这里，等他来了，我们就会一起离开。算算时间，他也快要到了。”年轻的男子道。 林逝水却还是有些犹豫，站在原地，没有做出回应。 “哈哈……”男子爽朗一笑，爽快地走出亭子，将所有地方让出来。“在下顺助岫，不知姑娘名讳。” “苦若水。”林逝水道。她选择了使用假名，在陌生人面前保持警惕是必要的。 “若水姑娘请进。”顺助岫谦逊地说道。 那明媚的笑容让她实在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 “谢谢。” 简单地道了声谢，她便带着冰棺进入了小亭子，安静地坐下，迎着风望向远方。 顺助岫礼貌地微笑着，想是有些无聊，或是觉得有些好奇，毕竟带着冰棺四处走的人有些特别，开口道：“观托起冰棺之能量，应该不是东大陆的真气。若水姑娘不是本地人吧？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又是为何呢？”顺助岫道。 在过去的很多年中，她都在深林中行走，没有与多少人说过话，几乎都快忘了该怎么和人沟通，连该怎么回答别人的问话都有些生疏。 “观光。”林逝水简单地答到，还是没有说出真正目的。 顺助岫也许是看出了她不善言辞，以及那份不肯说真话的警惕，便不再问下去，突然又想到她也不曾问过他任何问题，觉得还是沉默下去比较好。 这个人察言观色的本领可见一斑。 两人不再说话，甚至没有多看对方一眼。一人恬静地坐在亭子里观风，另一人倚着一根竹子等人。 渐渐的起风了。 这个峡谷的周边，吹过来的风都是很凉爽的，凉爽到会让人觉得有些寒冷。 竹林大幅度地晃动，不少长长的竹叶被风摘下。风托着它们四处飞行、跳舞。自由的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是不是就是这种随风而动的感觉呢？ 那种一种可望不可即的幸福，人类无法触摸的东西。 作为一条生命，只要还活着，就没有自由可言。 作为一个人，只要还存在，就无法挣脱禁锢。 有些禁锢是无形的，就如那认知观念。有些禁锢是有形的，例如那枷锁牢笼。 被牢牢束缚而得不到自由的她，是不是就无法得到自由的幸福呢？但有时候，也许不自由本身就是幸福。 她的思绪跟着竹叶移动，早已游离到遥远的天空中。这思绪中又会有着谁和谁呢？ “你总算回来了。”突然的声音，将她的思绪唤回。她虽无心去听，但是无奈于说话者离自己太近，不得不去听。 顺助岫等待许久了的人终于到来了。他急不可耐地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等等……”来者警惕地看了林逝水一眼，似乎觉得当着外人的面谈论秘密有些不妥当。 “没事的。这位是若水姑凉，一定不是坏人，我敢保证。”顺助岫不知哪来的信心，张口就表明了自己对林逝水的信任。 林逝水转身道：“还是不要让我听到了，我并不想知道太多秘密。秘密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一种负担。一个人负担得太多，就会被压死的。” 她起身准备离开。 顺助岫却趁机将自己的朋友介绍了一下。“这是我提到过的好友，名为疾初沐。” 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亭子，将这处地方让给顺助岫。 依稀间，她听到是顺助岫向友人道：“看，我就说那不是坏人吧。算了算了，还是来好好说说水底的东西……” 果然是有着什么秘密要讨论，可这顺助岫未免太粗枝大叶了，居然对刚刚见到的一个陌生人毫不设防，直接将秘密拿出来谈论。 林逝水不经意间多留意了身后的情况一下。 他们刚刚似乎又说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猛然间，她的大脑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 “等等！你们刚才说什么？”她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这是兴奋激动的表现。 顺助岫吓了一跳。没有走远的苦若水居然突然回头。那显得急迫的声音有着之前不曾有过的尖锐。 “怎么了？”疾初沐警惕道。 “水底有什么？是这个峡谷的水底？你们说有古怪又是什么意思？”林逝水道。 虽然搜寻过这个地方很多次了，可一听到这里有什么古怪之物的消息，她的神经便立即绷紧了。 “你想干什么？”疾初沐道。眉头皱到一团，非常的警惕。 当一个人见到来历不明的人，突然对自己的秘密产生了兴趣，有所警惕是正常的。 “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只是你们口中所说的东西很可能与我一直在寻找的东西有关。”林逝水道。 “哦？若水姑娘，你在找某样东西？”顺助岫道。 林逝水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头。“是的。不瞒你们说，这个观天潜，我已来过很多次，也寻找过很多次，但一直没有找到想要寻找的东西。” “若水姑娘到底想找什么呢？”疾初沐逼问到。 “这个……”林逝水有些为难，实在不想将秘密吐露出来。 顺助岫及时给她解了围。他拦着身旁的好友道：“这么逼问别人的隐私算什么？” “可是那东西……” “可是什么？放心吧，出了事我担着。”顺助岫道。 “……” 看着争辩的二人，林逝水向顺助岫说了声谢谢。 “若水姑娘客气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你若是感兴趣，便一起来听吧，说不定我们还能相互帮上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修为比我们两个可高多了，想要知道秘密，大可掐着我们的脖子，逼问我们，却一直没有动手。光这一点就能说服我相信你了。” …… !! 第六章石山 - 晶：苦之流 - 笛影 林逝水加入了秘密的探讨中。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觉得离魂草很近。 这一根垂下来的蜘蛛丝无论如何也得抓紧，无论如何也得顺着它爬上去看看。 “这个峡谷的水底已经被证实的确有着什么秘密，只是不知道具体有什么东西，至少可以肯定一定有着某种宝物。”疾初沐道。在顺助岫留在亭子里等待的时刻，他已经潜入水底看过了。 林逝水插嘴道：“可我来过观天潜很多次了，潜入水底搜寻也不止一次两次，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发现呢？” 若是魂草在水底，没理由会被自己错过的，就算第一次偶然没发现，总不可能每一次都是偶然，林逝水是这么想的。 疾初沐解释道：“那若水姑娘可曾注意到水底有一座小型石山？” “石山我也检查过，并没有发现特别的事物。”林逝水道。 “石山中隐藏着一种天然的结界，姑娘没有发现是很正常的。”顺助岫接过话。“我和疾初沐修炼的功传虽然不及姑娘的功传精妙，但是也是有着一些特殊之处。但凡修炼了它，所产生的真气就会与自然结界之类的能量体产生感应。前些时候御空飞行时，偶然经过此地上空，真气突然就感受到了观天潜中的古怪，我们这才前来查看。” “原来如此。”林逝水道。“那你前去查看时，为什么没有破去结界？只要结界消失了的话，就可以很轻松的得到其中的东西。” “说来惭愧，以我目前的实力，还……不是不想破去结界，而是无法破去结界。”疾初沐道。 “水底的自然结界有那么坚固？”林逝水道。 “姑娘有所不知，那结界依水而立，因水而显形，只要整个峡谷的水不干涸，结界就会有着无尽的能量支撑下去，永不破碎。我的探查没有任何成果，连结界之中到底有着什么都不知道。”疾初沐道。 峡谷之水不干，结界之困不散。 这是自然结界的特性，但是也只是少数的自然结界拥有这种特性，大部分自然诞生的结界都无法从自然中吸取能量。这恰恰说明了结界中的东西很珍贵。 她数次探查都没有结果，而她的一身修为绝对不俗，结界的隐蔽性可想而知。好几次，她的手都搭在了石山之上，却依然没有发现什么。如不是巧合的遇到了真气奇特的顺助岫和疾初沐，她也许又要白来观天潜一趟了。 林逝水突然又回想起来，传说珍贵之物从诞生之日起就已经具备了灵性。它们懂得保护自己，会在身体周边制造某种保护设施，譬如幻象迷雾、譬如守护凶兽，结界也是其中一种。也许这自然结界就是魂草所制造的。 一想起来，她的内心就不受控制的猛烈跳动。 这种激动的心情真是好久没有体会过了。 半个世纪之前，她就已经忘记了这种感觉。这么多年来，她的心脏跳动微弱到自己无论如何都感受不到，就像已经停止跳动。 善于察言观色的顺助岫道：“若水姑娘似乎发现了什么，可否说给我们听一下？” 林逝水压下心脏的激烈跳动，好不容易才回归镇定。“也许我寻找多年的东西就在结界中。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那层自然结界很可能就是那东西的自我保护手段。” “那真是祝贺姑娘了，终于找到了想要寻找的事物。正好，我们也对它件宝贝很感兴趣，不如我们合作，到时候得了宝贝，大家平分，如何？”顺助岫道。他正式提出了合作的打算，邀请林逝水时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真挚。 林逝水权衡了左右的利弊。她虽然修为不弱，但孤身一人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打破结界，多一个人便多一丝机会。顺助岫和疾初沐有着特殊的真气，也许能在攻击结界时产生什么特殊效果。 最后如果找到了魂草，分给他们二人也倒是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林诲给她的古籍中记载过，只需要魂草的一条分支就可以唤回灵魂。 “好！我答应你。”林逝水道。 在某种东西的诱惑之下，三个人决定暂时联手。 水底的自然结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呢？林逝水不知道。它有着什么样的能力，林逝水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必须去攻破结界。 多年来，她第一次有了这般明确的目标。 若是像过去那样，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谁知道还会不会再碰到一条蜘蛛丝呢？ 也许这一次是唯一的机会了。 林逝水等待顺助岫和疾初沐做好一系列准备后，三人立即一起出发了。 没有耽搁，一路飞到峡谷上空。 “就在那附近！”疾初沐隔空一指，划出一小块区域。 顺助岫看一眼后，便道：“好！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咚的一声…… 三个人落入水中。还有一口冰棺也跟着落入了水中。 有真气护体的他们，不需要担心呼吸困难的问题，真气会解决在水下会遇到麻烦。水底对于修者而言，只是空气密度稍微大了一些的地面，连视野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水很深，也很冷。越往下潜，水压也就越大。可让林逝水感受最深的却是那一股浓郁的黑，不知什么开始就已经围过来，催促着她去迷失。 “那里！”真气挡住嘴前的水，说出的话比陆地上听起来更加清晰。疾初沐手指向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此时，还只能看到那东西模模糊糊的轮廓。 其实用不着他来指，林逝水也知道石山的所在。当即，她将速度加快，接近了石山。 看似只是一块从远处飞来的巨石，落在这里后就不再移动，一半埋在泥里，一半摆在水里。各种水底植物依附在它上面，几乎将它的整个形体遮盖住了。一碰那些植被，还会跑出一些小型的生物。 这是平静得过分的物体！感受不到其中能量的波动。即便现在又仔细地查看了几次，她仍然不觉得石山中有什么不俗之处，至于自然结界，更加感受不到。难怪自己找了半个世纪也找不到，这么隐蔽吗？ “没错，就是这块石头。你也感受到了吧。结界能量在波动！”疾初沐对着顺助岫道。 顺助岫点点头。“结界因水而成，被水隐藏着，能量的波动与水的波动一致，就算修为是天下第一也很难分辨出来，只有拥有我们的特殊真气才……” ……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七章震动 - 晶：苦之流 - 笛影 “我来让结界现形。”疾初沐道。一手撒出光粉，另一只手在水中搅动。光粉被水波拉扯着，规律地游动。细看便知，光粉游动的轨迹与某种玄妙阵法的纹路重合。不过他的修为尚低，无法发挥出阵法真正的力量。 林逝水微微诧异。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身份？为何知晓这种阵法？她能够想象到他们也没有说出自己真正的名字。这两人的真气同质，修有同种功传，当为一个家族的人才是，也必定有着一个姓。 光粉移动轨迹不变，但是影响的水域正在扩大。 宛如听到天敌叫吼似的，石山开始颤动，仿佛在畏惧什么，仿佛是要逃走。 “现！”疾初沐叫道。 数万粒光粉分别划出不同的轨迹，在石山的不同方向停下，完全包围了它。 石山上附着的植被一瞬间散掉，和干了的泥巴一样，变成粉末，又被水给冲散，直至化为无形为止。 躲藏于石山中的生物不幸的被殃及，和那些植被遭受了相同的对待。 石山变得光溜溜的，而且属于石头的颜色正在退散消失。 “这是……”林逝水惊道。 她没有想到，原来石块本身就是一个结界，形状非常不规则，就像某种坚固的晶体，几乎是实心的，唯独中心有着真空地带。 石块的颜色越发淡了，越发透明了，看得仔细的话，现在已经能够看清楚石块中央藏着某种东西。只可惜一团黑气将中央区域包裹，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只有破开结界才能真正认清楚。 光粉的亮度也在不断减弱。那数万个光点，陆陆续续的消失了。 尽管到光粉完全消失，结界也未呈现出真正的样子，――疾初沐的修为有限――但目前的程度足够了，已经给了林逝水足够的理由去攻击结界。 这半透明的晶体，还有不少区域被属于石块的颜色所掩藏。这种颜色就像动物的保护色，还能隔绝结界的大半能量波动。 在石块的颜色褪去后，林逝水已是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结界所散发的巨大能量气息。 “只要破除了这层结界，就能够得到那黑色中隐藏的东西了。”疾初沐道。 魂草！ 寻找了半个世纪的魂草，你终于近在眼前了吗？ 总觉得太突然了，她不敢相信。 总觉得没有实感。 苦苦的寻找了半个世纪，却不如一时的偶然际遇吗？ 这也太“过分”了，就像玩笑一样。 也许无论是谁遇到了都无法接受。 “那好，就让我来毁掉这一层结界。”林逝水控制住内心的波动道。 一身强横修为在这个瞬间无所隐藏的显现出来，青光将整个水底照得通亮，水面上都能看到耀眼的光束。整个水域都被突然释放的能量搅得波涛汹涌。 在魂草的you惑下，她已经顾不得隐藏身份了。 “青色真气……这股气息……你……难道你是林家人？”顺助岫瞪大眼球说道。“这种等级的波动……至少也是长老级别的……你到底是谁？” 青色真气完全释放，林家人这一层身份难免会暴露，可这又怎样呢？ 相比眼前所看到的东西，这种程度根本不算什么。 “……林家的女性长老不多，我都认识，你又……难道你是林语舞？”顺助岫惊讶地说道。“……不对，林语舞常驻前线，不会出现在东大陆……”像是想到了什么，顺助岫的瞳孔猛然紧缩。“不会吧！你难道是林逝水？” “那你们又是谁呢？怎么会这么了解林家？刚才的阵法也不一般呀。”林逝水不回答，反而问起顺助岫。 顺助岫言语一顿，没有说下去。他和疾初沐默默地退到一旁。三人都有秘密，谁也没资格逼问任何人。 有了长老级别的力量压阵，就不再需要他们了。二人的微末道行很不够看。他们只不过二十多岁而已，修为能有多高？ 疾初沐悄悄的对顺助岫道：“想不到她还没有死，而且修为比起传闻中还要强很多。” “你听说的只是她半个世纪前的实力。这么多年了，可以发生很多事了。”顺助岫道。“不过还真是意外呀！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的修为很高，但高到这样的地步也……” “目的达到后，必须尽快将消息带给他们才行。”疾初沐道。 …… 林逝水没有听到二人的谈论，大脑已只能考虑一件事了。 两只手捏出花印，青色能量缓缓汇聚过来。视线一横，以她为中心，能量搅起一个漩涡，撕扯力巨大，整个峡谷的水都因之战栗。 搅动的水流疯狂地榨取空气。在水底感受到这碾碎一切的水压，当今世界，没有几个人能不瞠目结舌。 顺助岫皱着眉道：“快点退后。”他已经能够预料到将要发生的事了。 从岸上去看，场面更为状况。漩涡扩大到整个水域，蓄积的水仿佛被巨大的力量整个提了起来，一滴水也没能逃逸。 扯入漩涡之中的水足以压垮一座宫殿，却无法拜托巨力，仿若被猎人拎着的兔子。水底与天空渐渐被一条长长的通道连接。 变化却没有终至。 水平面逐渐上升，并不是说水量变大了，而是所有水都在上升。不多时，水底反倒没有水了，空气填挤出一片空间。 “落！”林逝水道。 整个峡谷的水狂奔而来，碾碎一切的巨力朝自然结界张开大嘴。 混乱！ 冲击过结界后，水流反弹到另一个地方，然后又被新的冲击带向结界…… 相互冲突的无序水流瞬间席卷整个空间。 地上的泥土像是被铲子掘出了一大块，已不再是昔日的形状。漆黑的水中再添上一股浑浊。 “可恶，好强的冲击力。”疾初沐道。他和顺助岫完全无法抵抗这股力量。反弹回来的水流将他们冲得老远，整个身躯都被压进了泥土里面，动弹不得。 峡谷两边的山脉也因此而激烈地震动。 整个观天潜，连同周边的一些区域，都被这股冲击给搅得惶恐不安。 “爹！发生什么了？”某个村子里，一个年轻的孩子站在茶馆门口，向父亲提问。 “我这么知道，这种震动……哎呀……”一个不小心，中年的父亲被倒塌的房屋压住。 “……” “世界末日了吗？”不少不明真相的人在逃跑时，都绝望地叫嚷着这句话。 这些脆弱的人，在这种级别的压迫下，除了无用地逃跑，根本找不到其他的方式来应对。 “谁来……谁来救救我……”一些被压在瓦砾中的不幸之人绝望地伸出双手，向外人求助。“神啊！” …… 绝望！ 也许，他们只能绝望了！ 修者的力量，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绝望地侵袭！ 可地震后不久，天神仿佛感知到了人们的呼唤。 青色的光芒从天而降，把所有损坏的建筑都被扶了起来，受伤的人们也得以有惊无险地站起来，再一看被压出的伤口，尽然完全愈合了。毁掉的建筑也恢复了原样，连裂口都没有。 巨大的震动过后，这个村庄没有一个人受伤，没有一栋房屋倒塌。 “神迹啊！” 欢呼声在村庄中出现。 “还不快快跪下来，谢谢神的恩赐。” 整个村子的人，相继跪了下来。 这种跪着的姿态，就好像半个世纪前，北大陆的某个落后村子的最后一幕。 他们都叫着神的称号，仿佛某一种宗教诞生的初始。 可惜没有人听到了青芒降临的瞬间，还有一声低哀的“对不起”……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八章破碎 - 晶：苦之流 - 笛影 过了一个时辰，峡谷才归于平静，水底的浑浊和刻痕记录着之前的真实。 恐怖的冲击，几乎让峡谷水域中的所有水变成死水。水中的氧气被抽走了很多，已经无法供生物生存了。 相对应的，坚固的自然结界也出现了裂痕。即便结界有从水中吸取能量恢复的能力，在这个时刻也发挥不了作用，之前那场掀起了整片水域的暴动让水无法提供能量。 “咳咳……”顺助岫和疾初沐相互搀扶着爬了起来。他们嘴角溢出了血液，显然不好受。他们被水压将整个身体压进泥土里几米深，好不容易才等到水域平静，又怎么可能好受得了呢？ “看起来，结界快要被破了。”顺助岫按着胸口道。即便是刚才的冲击也没能将结界完全摧毁，但是结界表面遍布裂纹，又无法吸取能量补充，要破坏它已是容易许多。 也许在观天潜方才的震动之中，唯一没受到影响的就是引发震动者，以及她身旁的冰棺。 “那我就再发动一次……”林逝水道。 顺助岫急忙制止。“不可，再发动一次刚才那种级别的攻击，破坏的就不只是结界了。它所保护的东西也……而且结界破坏的瞬间势必会产生极大的能量爆炸，隔得太近了，即便是你也不可能毫发无损，更可况你还要护着冰棺。” 林逝水稍稍转头，看了洁白的冰棺一眼。在她的留心守护下，浑浊的水流完全无法在它的白上染出污渍。 “你们暂时离开这片水域吧！也帮我守护一下它。”林逝水道。她已是下定了决心，要摧毁结界得到其中之物。让二人离开，是不想他们被结界崩碎时的爆炸波及。 “你……”顺助岫凝重地注视着她的背影。这个人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担心的境界。他与疾初沐对视一眼，传递了某种信息。也许此刻的犹豫根本是多余的。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么我们也只有静候佳音了。”顺助岫向疾初沐点点头。两人一跃而起，同时手一招，控制住冰棺。两人一棺，很快便远离危险地带。 他们破水而出的瞬间，林逝水的攻击也开始了…… 离开水域一些距离，两个人才停下来。疾初沐急喘了几口大气，才将郁积的惊恐吐出去。“现在怎么办？结界就要碎了，我们……” 顺助岫稍微镇定一些，先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也没想到，她就居然就是修为大涨的林逝水。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们已无推退路，只有再冒险拼一把。刚才若是她没有分神向村子放出一道治愈之光，恐怕结界早就被破了。这种实力已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好在我们快达到目的了。等一会儿，结界碎掉的瞬间，也就是爆炸带来的混乱出现的瞬间，我们就尽全力……” …… 一番谈论后，二人达成共识，纷纷转头静静观察远处的水域中的动静。 细细的水波摇摆着，水中的晶体状结界仿佛成了大浪顶上的一艘船，随时会被击沉。 冰棺已经安全了，攻击再无顾虑。 青色的光透过水的折射，冲天而起，大地似乎又开始颤抖，只是这时的颤抖不是因为冲击，而是对于青光产生了畏惧。 能量打在结界表面的铿锵声回响于整个峡谷，回音萦绕，久久不散。细微的碎裂声就夹杂在回音中，很容易听到。 林逝水就站在结界面前，无情的不懈攻击着。 本如小山大小的结界被轰碎了一大层，晶体形状的结界小了很多，只剩一个小孩的大小。 还有一击。 只要再攻击它一次，结界就会碎掉，她有着这样的信心，可直觉却告诉她，自己似乎想得太简单了，心里隐隐有着什么很矛盾的事物，却无法解释清楚。 不管了，已经到了这一步，还是先得到魂草再说吧！ 手指一横，青色光团撕裂水体，游动的轨迹中留下一条真空的隧道。 咔嚓…… 结界的最后一层碎掉了。 能量即将爆炸，强大的冲击波即将扩散过来，然而她只在注意结界之中的物质，反而靠近了它一步。 结界已碎，包裹魂草的黑气也被涌过去的水冲散，她很快就会看到魂草的真面目。 会与古籍上记载的有多大差距呢？ 总之，这种状况太好了！ 林逝水笑出了声，好久没有笑过了。上一次笑，好像还是半个世纪之前，在那漫天的红芒旁。 黑气快点散去吧！ 魂草啊！快点呈现出来吧！ 堕于黄泉的灵魂啊！她马上就将握着魂草将之召唤回来。 半个世纪也太长了些。 不过总算可以为寻找之途写上句号了…… 林逝水这么遐想着，殊不知前方等待着的会是什么东西。 终于，黑气散了。 那期待的东西会出现了吧…… “就是现在，快逃！”依稀的声音突然穿过空气与深水的阻隔，进入她的耳朵。 “诶？”她一阵错愕。 是否听错了？ 希望是听错了。 她转头，看向远处。 “不会吧……神啊！你不会无聊到给我开一个这么大的玩笑吧……”她看向顺助岫和疾初沐之前经过的方向，更准确的说，是看向冰所在棺的方向。 那一声“快逃”，就是源自那个方向的声音。 以真气为视线开道，浑浊的水和长远的距离无法再阻拦她看到那个方向的事物。 “别跑！”她叫了一声，但却反而让顺助岫和疾初沐跑得更快了一些。而两人手中，正抬着一口冰棺。 在这个时刻，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一切只是一个玩笑吗？ 眼角余光瞥向“魂草”…… 果然，哪有什么魂草？黑气被冲散之后，只剩下一个机关。结界中一开始就是这个机关。 她只有一个念头，快点追出去。 然而，结界中的机关化作闪电，疾驰到她身前，拦住了她。它变成一层光幕，困住了她。 她一时无法脱身，能做的只有不断击打光幕，以及向渐远的冰棺呼喊。 视界转移到冰棺之中。那平躺着的男子肉身没有半点损伤。他的时间一直停留在很久的一刻，直到现在，嘴角的一丝笑容都没有消失。 他是对很多年前的结果满意，还是对这多年的相伴感到满意呢？ 只是，他正在远离…… 眼皮无法睁开，陶醉于梦境中的他，是否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呢？又是否听到水底的一声嘶喊？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九章炎晶 - 晶：苦之流 - 笛影 离观天潜较远的某处地方，一道绿光划过天际。轨迹的末尾散下一片透明的光点，仿佛是天空在哭泣。 很远很远…… 他们带着冰棺飞行了很远很远。 直到确认安全，顺助岫才和疾初沐一同停下。藏在途中一个隐蔽的丛林之中，他们纷纷松了一口气。 “终于甩掉她了。”疾初沐回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后怕，耳边仿佛还回荡着某种嘶吼。“不过还真是凶险呀！我们抢了林逝水的至宝，她会不会找到我们？” 顺助岫摸了摸冰棺，笑道：“让她发了疯的来找我们吧。天地如此之大，我们躲过这阵风头就好了。一直听说大陆有一个带着至宝的神秘人，其正身居然是那么厉害的人。” 疾初沐也将视线转移到冰棺之上，看了又看，始终看不出其中到底是什么。被林逝水不离身地带着的珍贵之物，到底会是什么呢？ “我们如此设局欺骗林逝水，恐怕暂时不能回本家了。而且父亲那里也有些……”疾初沐道。 “不！我们只能回本家，不要小看林家的情报网，要是她返回林家，我们很容易暴露。”顺助岫道。 “那父亲那里怎么办？为了困住林逝水，我们把父亲好不容易找到的宝贝给……这可不好交差呀。”疾初沐道。 顺助岫耸肩，他们别无选择。也许一开始知道神秘人是林逝水的话，他们就不会对冰棺起贪恋。 “先打开它吧。”顺助岫道。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带着冰棺，无论走到哪里都很容易暴露行迹。他现在非常期待，希望冰棺中有着对得起牺牲的至宝。 疾初沐点头。 两人将手放到棺盖上，用劲地抬它。可他们试过几次后才发现，再怎么用力都是徒劳的。冰棺被封死了，没有林逝水的真气无法打开。 顺助岫不禁皱眉。他使出真气，连续攻击了冰棺几次，冰棺却完好无损。 渐渐的，顺助岫有些焦急和烦躁，身上出了很多冷汗。 “我们联手，用最拿手的术法试试。” 远空中回荡起一阵轰鸣…… 山头都被震“秃”了，再看冰棺，它却无损。 “可恶，都到了这一步了，居然还是不能得到冰棺中的至宝。林逝水到底有多重视冰棺啊……这冰的坚硬程度，该是被温养了多少年之后才能达到啊……”顺助岫道。 “现在怎么办？”疾初沐看着至宝道。它明明就在手中，却得不到其中的宝物。 “不好！”顺助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们快走。林逝水既然这么重视冰棺，说不定会在其中设下某种便于追踪的符文。” “什么！”疾初沐慌了起来。在观天潜里所感受到的震撼，到现在都没能消化掉。“难道我们只能抛弃冰棺吗？连父亲宝贝都弄丢了，结果却……我不甘心！” 顺助岫冷哼一声，略带嘲笑地说道：“谁说我们要放弃冰棺了？我得到手了的东西，就没有还回去的道理，今后也不会有。我们带着冰棺一起走！” “别开玩笑了！你想死吗？在观天潜，你没看到那个林逝水修为有多高吗？知道冰棺上有追踪符文，还……”疾初沐惊道。 “将冰棺毁掉，直接带着里面的至宝走，不就行了？”顺助岫道。“父亲的宝贝大概能困住她三天，这段时间足够让我们做很多事了。” “刚才我们合力都无法让冰棺受一丝损伤。它的硬度怕是比我们利用父亲的宝贝设下的结界都要坚固，怎么毁？你想死别拖累我，我不想惹到林逝水，趁着身份没被识破，还是丢掉冰棺得好。”疾初沐道。 小小的意见分歧产生了。一个人在至宝的诱惑前，无法控制欲望，想要不惜代价的得到它。 另一个人在至宝的诱惑前，被心中的恐惧浇了一盆冷水，无论如何也不想与林逝水接触了。 两人都长着丑陋的嘴脸，却都无法看到自己的脸。 “你想脱身？那就尽管走好了，大不了我一个独得至宝。想一下吧！被林逝水护卫得这么周到的东西，会有多珍贵。而且你可以猜一下，抓住了我林逝水，会不会从我口中套出你的身份。我的嘴可不怎么严……”顺助岫道。 这带着威胁的语气让疾初沐的牙根咬得紧紧的。“你不要逼我！” 顺助岫摇摇头道：“我没有逼你。没有把握的事，我怎么敢去做？此地以北几千里外有一座火山，传说那是火龙的巢穴，凡尘里的任何生命都无法在其中存活下去。其中的温度高得异常，我们只要提取出其中的一部分炎晶就可以将冰棺融掉。” “炎晶？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样一座火山？”疾初沐道。他稍稍冷静了一些。若是顺助岫没有说谎，那么就真的有可能取得冰棺中的至宝。 炎晶是一切寒气的克星，有了它，融化冰棺并不是难事。 疾初沐的心里又燃起了一丝罪恶的希望，林逝水带来的威胁被暂时压下了。 “那好，我就跟你一起去那座火山看看。”疾初沐道。确认了安全，他才肯同意。林逝水还要三天才能离开观天潜，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那座火山，哪怕那时没有得到炎晶也无所谓，依然有逃走的余地。 顺助岫冷不丁一笑，但没有让疾初沐发现，心中似乎还有着什么计算。想来也是，有着独占宝物的机会，却非要将疾初沐拉扯进来，目的怎么可能单纯呢？ “那好，我们走！” 两人抬着冰棺，由顺助岫引路，缓缓踏上了前往北边的路。 修者的速度不可与普通人的速度一概而论，哪怕带上了冰棺，在如果三天内都不停脚的话，足够前行数千里了。而且担心追兵赶来，他们又特意将速度加快了些。结果还不到三天，顺助岫就说快到目的地了。 “就在前面，已经能够感受到一丝炙热了对吧！”顺助岫道。 空气中蕴含的水份明显的减少了，呼吸时，喉咙甚至会觉得发烫。周围的植物渐渐少了，除了特别耐高温的物种，周围近乎沙漠，只是差别在于沙漠的头顶上是蓝色的，而疾初沐抬起头只能看到浓浓的黑烟。 远方，地平线的尽头，还能看到一条通向天空的赤色柱子。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章巨兽 - 晶：苦之流 - 笛影 观天潜。 峡谷的水底。 带来浑浊的细泥已经沉淀了下去，水从表面上看又恢复往日的色泽，只是细看之下会觉得水中多了一股黑，像是生命被剥夺了，只余“尸体”。 偶尔有路过的人，也许会看这片水域几眼，但是谁都想不到，水下有着什么样的光景。 日光打在水面上，到达水底的时候却被吞噬。 视力好一些的人，或许还会看到，水下有着某种物体的细微抖动。 某种金属如同藤蔓一样，在水下肆意延伸，一段扎根在水底，牢牢固定自身，另一端绕作一团。一大个不规则的圆球，就是它延伸出的形状。 圆球的缝隙中，经常闪过青色的光芒。每一次青光闪过，圆球就会颤抖一阵。 这种现象几天前就开始了。 越来越多的青光透过缝隙冒出来，圆球的抖动也越来越剧烈。 在第三天的正午，这种现象终于在外界清晰的显现出来了。 水面一荡一荡的，青色光束从中穿过，一冲而起，消失在天空的尽头。 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村子，生活在里面的村民若是看到这种现象，都会跪下默默念叨某些东西。 似乎是说着神迹如何如何的…… 第三天的傍晚，水面的晃荡达到新的级别。 嘭的一声，就像什么东西爆炸了。 在那之后，村民们再次路过这个地方时，便看不到任何特别的东西了。晃动消失，青芒不显。终有一日，死去的水也会被山脉的生机给激活，这个峡谷也就不会再出现神奇的现象了。 …… “冰棺，你一定要撑住呀！”半空中的某处，极速飞行着的林逝水道。 她一直能够感应到冰棺的状态。其每一次受到冲击，都会给她传递某种信号。 在最近一些时候，她心中突然有了强烈的不安。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她能够做的也只有更快速的向着感应到的方向前行。 ## 数千里之外。 火山口。 这里的情况也并不乐观。 震耳的咆哮响彻云霄，天空中的黑烟随着吼叫游动，擦出无数闪电。 几道雷落下，打中火山，差点让整个火山喷发。 一头半座山大小的龙型巨兽展翅翱翔在天空中，正是它在咆哮、怒吼，似在追逐着什么，口中一直喷出比火焰还要炙热的岩浆。 “该死！你这混蛋，居然没有告诉我这里有一头活畜生。”疾初沐一边躲避着岩浆，一边骂着顺助岫。 顺助岫也有些着急：“现在抱怨有什么用？还是想想怎么逃命吧！” 事情的发展出乎顺助岫的预料，一切都未按照他的原计划发展。现在不仅没有打开冰棺，还惹来一头龙型巨兽，稍不留神，就生命不保。 顺助岫是知道这里有一头巨兽存在的，所谓的炎晶就在巨兽的巢穴之中，是它的分泌物在温度极高的岩浆中受日夜不停的炙拷，方才成型。他本欲骗疾初沐进入巨兽巢穴，将巨兽引走，再趁机盗取炎晶。不料疾初沐这个家伙发现巨兽后，为了将他也拖下水，竟是带着巨兽奔向他，最后两个人都落入了这番田地。 “不行，这样下去，我们两个很可能都逃不掉。赌一把吧！我们分开跑，那头畜生只能追一个人。我们各自有一半的生还机会。”顺助岫道。 “不行！少给我耍花招。”经过之前的事，疾初沐已经完全不相信顺助岫。生死攸关的事，他唯恐又被暗算，那时就真的性命不保了。 “我说大少爷，都到这种时候了，我还能耍什么花招？一半的生存机会总比没有好，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都死好。”顺助岫有些恼火，差点就将蠢猪二字骂出口了。“冰棺的事就别想了，我们是不可能得到的，它离这大家伙的巢穴太近了，而且林逝水也许快要来了。我们再不拿定主意，就真的完了。” 两人交谈似乎将巨兽惹得更加愤怒了，它突然提速，一口岩浆喷出去。二人急转，却也只是险险避过。巨兽却很快又冲了过来，两只前爪分别抓向二人。 由不得疾初沐犹豫，这种危机关头，必须选择和顺助岫合作，比拼运气，他和顺助岫分别跑向了两个相反的方向。 巨兽大为恼火，放弃使用前爪，改用两块巨大的肉翼掀起暴风。连接天地的两条旋风赫然出现。 两个人皆被旋风缠上。 结果，他们谁都没有逃掉…… “吼……” 巨兽飞上天之巅，连续吐下球形岩浆。 火焰和浓烟绕着岩浆，紫雷随之炸响，宛如末日般的景象。 球体如陨石般落下，雷海填满天地。 “噗……”两个人相继吐出一口鲜血。 他们挥舞兵器，虽将旋风斩断，但是持续袭来的雷海让他们无处可避。身躯被雷击中，一度动弹不得，随后而来爆浆趁机打在他们身上。 两人如同折翼之鸟，扑腾了几下，还是避免不了坠落。 他们掉落在火山的两边。 以他们的修为对战龙型巨兽也的确太为难他们了。他们还只有二十多岁，踏入修者世界的时间还不久，实力也便不够。 现在疾初沐恨极了顺助岫，眼中除了恐惧就是埋怨。是顺助岫让他遭受了死之危机。 “可恶！”顺助岫叫了声。他挣扎着退后了几步，但想要远离危险区域还差千万步都不足以衡量的距离。他的挣扎太微不足道了。 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绝对不能！ 还有很多事等着自己来做呢！只有自己能办到的事！ “谁……谁来救救我！”一声苍白的叫喊终究还是冲出了顺助岫的咽喉。 可他祈求的对象又是谁呢？ 不会是无能为力的疾初沐，此地又不会有其他人可求。 果然，他还是在祈求神和奇迹吗？ 仿佛发现了这一点，他大声笑了起来。 嘴又疯了般地叫道：“救我……” 要是不去抢冰棺就好了，要是那时忍住贪婪就好了。在疾初沐提出抛弃冰棺的时候，要是听从他的就好了…… 来到巨兽巢穴前的时候，要是早点离开就好了…… 他心中出现了懊悔。 不想死！ 他想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实现那不知该称为野心还是梦想的东西。 如果在南大陆取走父亲找到的宝贝后，直接和疾初沐一起返回本家就好了。 听到有人谈论带着冰棺的神秘人时，没去多事就好了…… 要是直接回本家，现在一定坐在舒服的椅子上，不停对仆人下达各种命令。现在才发现，那时羡慕地位更高的人，并想去追赶那些人的野心多么无趣。要是能活着多么好啊！即便经历过竞争的失败、有过被议论，也有过被排挤…… 人们总是在事情发生后才想起后悔，当初看到利益时的心态早已被死亡的恐惧驱散。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一章搭救 - 晶：苦之流 - 笛影 龙型巨兽绕着火山口盘旋了几圈，咆哮声险些唤醒火山中的岩浆。 顺助岫绝望向虚无之物求救着，托着重伤的身体蹬动地面，借力后退，尽全力远离危险，几厘米接着几厘米的挣扎，那已是能做到的最后动作了。 鲜血拖出长痕…… 之前在本家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时，又怎受过着种苦？顺助岫不觉得痛。在情绪高涨的时刻，身体会不由自主的分泌某种物质，那会让人暂时感觉不到疼痛。恐惧也便无法被疼痛冲散。 顺助岫比较走运，巨兽先盯上的是疾初沐。它从火山顶上直接滑行到疾初沐身边。也许是因为闯入它巢穴的是疾初沐，巨兽将他当成了罪魁祸首。 疾初沐又是挣扎，又是求饶，可是不通人性的巨兽根本不加理会。巨爪轻松将他抓起来，恶臭的巨口张开…… 一口！ 它咬掉了疾初沐的上半身，鲜血四溅。它的爪子抓着的下半身还喷着血…… 疾初沐的挣动瞬间停止，一条生命就这么简单的逝去了。 “快……快……”残酷的画面进入顺助岫的眼中。 害怕是他的唯一心情。 “……快来救我……娘……”正常情况下绝对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一个字，也在精神崩溃的状态下说了出来。 这并不可耻，也许世上很多人在面临这种恐惧的时候，都会说出这种言语。 巨兽根本不会理会这种叫喊，就像人类杀死烦人的蚊子时，根本不会理会蚊子的声音。 解决了一个入侵者，巨兽将爪中的残躯丢掉，将目标转为另一个入侵者。 顺助岫仿佛变成了进入人类卧室的蚊子，即将被拍死。 “快……谁快……要来不及了……”顺助岫道。 近乎万念俱灰的时刻。 突然间…… 惊恐万分的顺助岫的耳边突然有一道声音响起。 “我如果救了你，你又会怎样呢？是继续被利益支配，还是……” 冲来的巨兽突然停下了，再也前进不了一步。 不是它改变了主意，而是它无论怎么冲击，都无法撞破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层青色薄膜。 “啊？”他细声惊呼着。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帮助顺助岫阻挡了巨兽的攻击。 这样的姿态…… 也许顺助岫很陌生。 但是对于冰棺中的某个永远闭上了眼睛的人来说，这一幕太熟悉了。 这个女子曾经就是像这样站在了某个人的眼前。 无法接受有生命在自己面前逝去的她，毫不犹豫地救了顺助岫。 在顺助岫吃惊时，林逝水却在看着疾初沐的半截身躯默哀。 很久很久之前开始，她的性格就变成这样了。三百多年的人生中，她一直在重复着类似的事。被欺骗、去救赎…… “……你……林逝……水……”顺助岫痴痴呆呆地念道。 听到顺助岫的话，林逝水轻轻转头，右手一点，指尖飞出一道青芒。这便是几天前降临在那即将被毁的村子里的治愈之光。 青芒进入顺助岫体内，他的伤势立即有了好转。 “快走吧！越远越好！”林逝水道。 顺助岫嘴角扯了扯。“为什么要救我？” “不是你在求救的吗？”林逝水道。回想过去，即便没将“救命”二字说出口的人，林逝水也会无差别的搭救。她仿佛能够听到临死之人的心声，那是在悔恨，那是在求救。听到了这样凄惨的求救声，除非铁石心肠，否则谁能不心软呢？ 顺助岫一怔，不知怎么辩驳这个事实才好。“不要以为我会感激你！” 顺助岫说出这句话，头也不回地飞驰而去。 “不会感激吗？”林逝水轻轻地念这句话一遍。“会感激，但过了一段时间后没有忘记感激的人，又有几个呢？还好我并不在乎。” 她将头转回来，面向巨兽。 该解决这个大麻烦了。 她的双手开始结印，天色剧变，由巨兽带来的浓烟被瞬间冲散，爆炸式扩大的青光蚕食尽周遭的一切炎热。 火山似乎一下子变得清凉了。 天上的浓烟崩溃般的坍塌消散。蔚蓝的天空终于又一次的出现在这片土地的上空。自从巨兽到来后，这个地方就从来没有出现过清明的天空。 光点以林逝水为中心散开，清凉的风凭空出现，火山口被着凉风铺平，炙热的岩浆的温度很快被凉风搅走。活火山顿时变为了死火山，不再有突然喷发的危险。 巨兽属火系，没有火山中的热气提供力量，力量便会大不如从前。 它飞到半空咆哮了几声，企图唤醒火山，却反被堵住火山口的风给反击受伤。 林逝水看着巨兽的巨齿道：“你吃了人？”它的利齿上还粘着人的鲜血。 巨兽不知听懂了她的话没有，飞舞着，盘旋着，咆哮着。 “你既已杀了人，那么被我杀了，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吧！”林逝水轻声道。这声音中没有威严。她不是以那高高在上的掌握生杀大权者的姿态说的话。言语中隐约有着某种哀婉。 两手一并，空中的青色能量便合围过去，将它困住。 林逝水瞳孔动了动，身前浮现一把长剑，由纯净的青色能量构建而成，初一现身，剑压就将巨兽的气击碎。剑刃反射出的光让人不敢怀疑它能一击夺走巨兽的生命。巨兽的鳞片再怎么坚固也无济于事。 “永别了。”林逝水道。一副仿佛准备好接受报应，而堕入地狱的姿态…… 能量长剑对准巨兽的心脏，极速冲击过去。 结局并无意外。 剑穿胸而过，消失于天际。 兽血成柱，从前胸和后背两个地方喷涌出来。 残酷而血腥。 林逝水随之撤去对它的束缚，小山一样巨大的躯体坠落下来，地面都被其所震动。 “什么时候……才会消失呢？”林逝水低低念了一句。 视线转向悠远的天空，那里变回了蓝色，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又会被黑烟覆盖。火山还在这里，罪恶的“岩浆”也留在这里。 ## 许久，她才收回心思。 林逝水的眼睛敏感地捕捉到一丝白光。在这火山旁，唯有一种物体能反射出白光。“阿影……终于找回你了。” 她快速奔到冰棺的旁边，摸了摸冰棺的外壁。“还好……没有损伤……太好了……” 当人类在目的达到的瞬间，有一种名为喜悦和满足的幸福感便会漫上心头。那个时候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忽视掉外界的一切呢？ …… !! 第十二章冲动 - 晶：苦之流 - 笛影 林逝水紧紧地盯着冰棺，视线仿佛要穿过冰层，而看到其中静躺着的人。 她将脸轻轻贴在冰棺之壁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成为了一个习惯，因为这样就可以在一时间听到其中的动静了。 这动作仿佛意味着冰棺中的人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那微弯的唇角……也许真的是要说出什么的。 “快点醒来吧！你睡了很久了。冰棺里面一定很冷，不过外面非常温暖，不信就推开棺盖感受一下。”林逝水小声道。 仿佛是为了证明外界的温暖，她站起来，转身望向远方，展开双臂，做出享受状。 “快点醒来吧……我们走过了好多地方，其中有很多地方很漂亮的，其实你只要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的。一直听我转述，是领略不到它们真正的魅力的。”林逝水道。 她突兀一笑，似乎是被自己的幼稚给逗笑了。 “还是接着去……” 话还没有说完就停止了，或者说被突变打断…… 这一刻，她的身体僵住了。 表情难看到极点，哭笑不得。 “怎么……回事？” 她错愕地转回头。 一阵炎热的气浪划过身旁，卷走所有声音和清凉。 她再也感受不到冰棺的寒气了，与冰棺的联系也被瞬间切断。 这意味着什么呢？ 设在冰棺中的感应符文消失了，或者说被焚毁了。 她也无法理解这件事，更准确的说，她是不敢相信这件事。 她看向冰棺所在的方向。 然而冰棺已不再是原本的模样。 不知何处而来的烈焰无休无止的灼烧着它。 上天又在和她开玩笑吗？ 光线穿过烈焰进入她的视线，将一副景象展现在她的视网膜上。 一个嘴角粘着血液的人站在不远的地方，疯狂地狞笑着。他的手还停留在掷出某样事物的瞬间。 “顺助岫……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的喉腔传出低沉的声音。 她的眼眸失去了光泽，就像死人的眼神，没有聚焦点，明明睁开了眼睛，但很多东西都是模糊的。 “嘿嘿……”站在远处的顺助岫自若地收回手。“你说呢？”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冰棺，仿佛在等着见识某种至宝现身。“我倒要看看这是一件什么至宝，就这么回去也太无趣了。即便不能得到，也至少要知道那是什么。” 被林逝水救了之后，他并没有离开，趁着巨兽被林逝水牵制，闯入巨兽巢穴，得到了炎晶，再渡入真气简易改造。 他亲眼看着巨兽被杀，就躲在不远处静静看着。 发现了林逝水的大意，他便果断出手，丢出炎晶，毁掉冰棺。 “你果然不是坏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似乎也说过相似的话。”顺助岫道。他不认为自己会被杀。他以为林逝水救了她的话，便不会再对他下杀手，多少会会给他一些宽容。 那么只是看一下至宝，不动去抢的心，就没关系吧。 大人物们不都有着很大的度量吗？ 某种意义来说，就像长辈会容忍孩子们的捣乱。 可是冰棺燃尽后…… 火焰没有停止。 咦？怎么没被至宝的能量冲散？ 这一刻，顺助岫有着这样困惑。 直到他真正看清冰棺中是什么东西。 “怎么……是个人？” 一切已经太晚了…… 从火浪诞生，到林逝水的失神，再到尸体被燃尽，其实只有数秒时间。 炎晶带来的火浪太大了，从它燃烧起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没有补救的机会了。 在顺助岫错愕的言语中，尸体已只余下灰烬。 林逝水猛地冲到他面前，速度快到他没有看清。她冰冷的手搭在了他的脖子上，稍稍用力，顺助岫的身躯就被整个提了起来。 “我在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林逝水道。 “……”脖子被掐住，顺助岫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崩塌了…… 支撑着林逝水内心的最后希望崩塌了。 所有的寻找之旅就像一个笑话，最后竟然以这种烂理由走上终结。 半个世纪以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魂草尚不知在什么地方，现在即便就握在手中也没有意义了。失去肉躯的人，即便能利用魂草唤回灵魂又能怎样呢？ 只是，她还不知道魂草之事一开始就是林诲的骗局。 此时若是得知真正的实情，她又会崩溃到什么地步呢？ “杀了你！”林逝水道。手指悄悄加了一丝力道。“一定要杀了你！” 她好想杀人！ 杀人冲动在这个瞬间漫上她的脑海，一切都不在乎了。 前半生救了很多人，但是回报却是这个，那么还有什么阻止她杀人的理由呢？ 世界上每个人都难以避免会在某个时刻拥有某种杀人的冲动，以及破坏欲…… 哪怕将善良坚持了半生的人。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林逝水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这三个字，手指的力量也在加大着。只差一点就可以捏碎顺助岫的咽喉，还差一点就可以真正杀掉他了。 这时，空中突然飘过来什么东西，落在她的肩膀上。 是一条布带！ 火浪尚未完全吞噬的东西。 它不知是怎么冲出火焰地包围的。 林逝水的身体一震，手臂失去了掐住顺助岫的力量。 顺助岫跌坐下来，不停咳嗽，再加上旧伤未好，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被林逝水的杀人欲望吓到，他不敢停留，生怕她冰冷的手又掐住了他的脖子。 顺助岫飞快地逃走了…… 再一次品尝了死亡带来的恐惧之后，他不敢留在这个地方了。 林逝水却没有追出去。 她的身躯冻结了。 肩膀上的轻微重量拉住了她。 这幅光景，就像冰棺中走出来一个人，将手掌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布带不顾一切的创造了奇迹。从那么猛烈的火浪中冲出来，落在她的肩膀上，仿佛就是笛影的意志。 是死去的笛影阻止了她。 她的杀人冲动被布带的重量压碎。 “阿影……我刚才差点杀了人。杀人的冲动席卷我的脑海，我差点第一次杀了人。刚才，只要手指再稍微用一点力量就……”林逝水将手放到肩膀上，握住布带，仿佛握住了搭在肩膀上的手掌。 …… 火浪渐渐消失，因为已经没有可燃物了。 冰棺不见，尸体也已经不见。 风拂过，除了半条没有意义的布带，很快就什么都没有了。 “阿影……我们还要不要接着去寻找魂草？” …… !! 第十三章绿之庄洲 - 晶：苦之流 - 笛影 火山旁。 不知过了多久。 风将云带来，热气散了。 常年如火炉一样炙热的这个地方，也突然变得十分寒冷了，似冻结般的冷。 这火山睡着了，但是林逝水却觉得它更像“死”了一样。由暖变凉的过程太像人刚死的那一会儿了。 这个地方会不会也学着人一样，在变凉后，接着腐烂？ 山脚下的某一地方，林逝水双目无神地坐在那里，依着岩石，握着布条。真的就像死了一样，那股悲与静…… 陪伴了半个多世纪的东西消失了，心底突然出现的这种感触，让她觉得异常的惊恐。 下一步该迈向什么方向呢？ 下一个目标该定在哪里呢？ 观天潜？还是其他光影交界点？ 可那已经失去了意义。 不知什么时候起，风越发大了。她用来系住发丝的发带被风搅走，头发也暗自凌乱着，有时候滑到眼球前，或许是有点痒的，却失去了将发丝揽开的兴趣。 失神间，手指的力量也减弱不少。很快便不足以抓稳布带了。风趁机到来，卷走它。 它似乎是想要离开，由着风带着，追逐片刻前飞向高空的发带。 “啊哈……走远了呀……”林逝水只是看着发带飘远，一点去追逐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她并非固执于这些外物的人，离开了它，也许还能轻松一些。 布带是否代表着某个人在自由的翱翔呢？ “轻松吗？那是真正的自由啊……”林逝水低语道。 最终布带也“走”了，她再也找不到。 她突然觉得眼睛失去了意义。世界上已经不再有什么东西值得这双眼睛去注视了。这感觉是错觉吗？可却神奇的有着异样的说服力。她险些要相信这种感觉，而闭上眼睛了。 悄悄的，地上干枯的灰尘被吹起来一层。 她眨了眨眼睛…… 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茫然地看了几眼。 是一个被对折了的信封！还比较新。 那不是她的，而最近来到这里的人只有三个。它到底是顺助岫的，还是疾初沐的呢？ 又是记载着什么的信函呢？ 她的脑海中，自动出现一个画面，一个一直被忽略的场景。 她掐住顺助岫脖子的时候，那年轻的男子剧烈挣扎着，手胡乱晃动，一不小心将衣兜中的某样东西给…… …… ## 依旧是东大陆。 距火山很远的一个地方。 鸟语花香，四季常绿。一眼望过，尽是各种纤细的植被。令人心旷神怡的芳香常留此处，起再大的风也带不走、吹不散。 大量的绿色之中，只有少数的其他颜色。正是因此，花朵才会被衬托得更加美丽。 天空之蓝，大地之绿，两种宁静的颜色框出一大片惬意的空间。 这块地方，在民间小道上，有着绿之洲的美称，非常著名。 然而它在这里并不是最出名的，依着绿而存在的某样事物，在天下人的眼中更加闻名遐迩。 一片广阔的建筑物就是屹立于这蓝和绿之间，壮阔程度几乎可以与天地比肩，将天地分割成两种不同的东西。 要说这片建筑的名字，天下没有人会不知道的。 卫氏山庄！ 七大家族中的卫家就在这里。 天下最顶尖的势力之一雄踞的地方，比很多事物都要出名，世上又有多少东西能夺去它的风光呢？ 山庄内层。 卫家高层们大都聚集在这里，似乎打算商议某些东西。 连一族之首卫妒窟都在这里，此地当真是盘龙之穴。顶级的强者卫妒窟自不用说，卫家的初始长老几乎完全到齐，还有各大普通长老。 与林家不同，卫家并没有安排多少人到与异族交战的前线，大多数强手都留在本家，暗中酝酿什么的样子，连异族这一大块肥肉都不要了，而且在半个世纪前的泉花盛宴中也没有派重要角色去参加。 众所周知，林家是率先提出联盟进攻异族的势力，在剿灭异族上更是下了最大的心血，连族长林魄天都前去战场坐镇了。可以清楚地看出来，林家对异族志在必得。 卫家其实是有着与林家一争之力的，它们并不比林家弱，只是采取了冷淡的态度。渐入败势的异族如同俎上鱼肉，卫家却未去分一杯羹，此事在很久之前还在大陆上掀起过议论。 连同日家、克家，这两大家族都对前线采取了冷淡态度。 三大家族的目的实在耐人寻味。 养精蓄锐，蓄积实力？可这远不如吞掉异族有意义。 卫妒窟坐在主座位上，轻描淡写地看了到场的人一眼，深沉的目光显露老辣的阅历和经验，两条胡须奇怪的呈现出黑白两色，细细的呼吸间，胡须时常颤动，盘在头上的发髻也自然的呈现出与胡须对应的黑白两色。其气势威严，任谁一看都知是一位大人物。 “都到齐了吧！”卫妒窟道。这不卑不亢的声音在普通人听来甚至会觉得是雷神地怒吼。 “是！”众人齐道，同时也行了一礼。 “说说近况吧！”卫妒窟道。“机武长老，由你开始。” “是！”名为卫机武的长老道。稍稍先前走了一步，才开始正式述说。 卫机武的修为很高，气势也很足。但比起卫妒窟来，却是还差了一点。见他开口，气氛却开始诡异起来，不少人都挂上了阴冷地邪笑，看着卫机武时，仿佛在等着看某种好戏。在场的都是身份高贵的人，没必要畏惧什么，也便没有给卫机武面子。 即便卫机武看到了众人不怀好意地邪笑，也只能暗暗咬咬牙，不敢当着家主多说什么。“族长赎罪，索灵石本来的确快要到手了，可是林家的人突然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 “哦？林家人出现？你是想说我们的计划被林家人打探到了？”卫妒窟道。大人物的定力与一般人不同，即便听到了出乎预料的消息也几乎不会表现出震惊的表情。这淡淡的语气中，卫机武没有听出是否含有责怪之意。 “正是，索灵石本已经从遥远的南大陆找到了，可在护送回来的途中，就在这东大陆，林逝水突然现身，抢走了索灵石。”卫机武道。 “林逝水？哦！是林魄天的女儿吧。半个世纪前不就死了吗？那多人亲眼所见，连我卫家人都看到了。她在与渊森舒的对撞中，不敌而亡，怎么会出现在东大陆？难道林家一开始就是为了让林逝水化明为暗，而故意在半个世纪之前将一切安排好了？”卫妒窟道。 卫机武正要说话，不料昔日的死对头走出来了，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卫机武隐瞒的内容。“族长，这倒是不一定，刚才机武长老说的怕是并不详尽。我听过属下的汇报，事情的发展与机武长老说的似乎不太一样。” !! 第十四章隐秘 - 晶：苦之流 - 笛影 每一个势力集体之中，都不可能存在真正的统一，人们间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芥蒂，难免产生摩擦。 即便那个势力集体非常强大，看起来非常的团结，利害惊人的一致，内部的矛盾也总是在被激化着，好比古家，矛盾被激化，结果家族到了一分为二的地步，异族同是。 一个帝国亦是。 因为人和人不可能完全相互理解，人与人的利益也不可能完全一致，意见、见解总会出现矛盾，这个时候为了让自己的意见被听取、为了“说服”对方，纷争也就开始了。 有时候，两个人明明朝着同一个目标行走，所走的道路也不会相同，世界上没有任何道路能让两个人同时走过。 卫家之中，这个事实在长老们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长老卫机武有着许多死对头，即便他们都是为了卫家的利益而行动，所用的方式也是大相径庭的。 卫机武有了漏洞，他的对头便走出来了。“据我所知，索灵石的确被找到后送回了东大陆，但护送的对象却是他自己的两个儿子，这种行为分明是在偏袒他自己的儿子，想趁机让他的儿子为将来的地位累功。索灵石这么重要的东西，在家族多年的计划中必不可少。”对头看向卫机武。“族长信任你，才将任务交给你，而你却以这么随性的态度对待，似乎有点不太好吧。” “胡说！”卫机武恼道。“我在南大陆找到索灵石后，决定留下来查看一下当地的具体情形。而索灵石越早带回本家越好，我不得已才将索灵石交给他们，而且他们都尽了全力去守护索灵石。在林逝水紧追中，一人受重伤，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另一人被途中遇到的龙型巨兽杀了，连尸骨都不知道在哪里，但还是没能保得索灵石周全。” “那你怎么先一步回了山庄？你不是留在南大陆查看一想就没有价值的地方吗？”对立的长老针锋相对地说道。 卫机武更加恼怒了，儿子都丢在里面了，还要受这种气。他虽惋惜于儿子的遭遇，但也有些恨铁不成钢之心。卫助岫带着重伤逃回来之后，他就问过所有情况了。在南大陆将索灵石交给他们的时候，再三嘱托过要小心且秘密的行事，给他们制造的那么好的立功机会，但是二人居然贪心于一口不知装着什么的冰棺，惹到林逝水，落得下场凄惨。还把家族计划中至关重要的索灵石白白交给了林逝水这个林家人的手中，事情立即棘手起来。索灵石是不可或缺之物，又该怎么从林逝水手中讨回来呢？ 林家会不会狮子大开口？ 而且根据卫助岫所说，他利用炎晶毁了冰棺之后，林逝水怒到差点杀了他。这又会不会成为林逝水不肯归还宝物的理由？ “他们被林逝水缠住，能侥幸逃回来就很走运了，延误一些时间不是很正常吗？”卫机武道。“哼！你难道丧心病狂到连自己儿子的性命都敢随意处置？” 他的怒意已掩藏不住，将一张难看的脸丢给所有人，连卫妒窟也只能看到一张臭脸。 “偷鸡不成蚀把米。”对立的长老嘲讽道。 “你说什么！”卫机武正痛于失子，听到挑衅，当即不顾长老的身份，将强横的真气波动释放出来。 对立的长老不甘示弱，上前几步，同样解放真气波动。 庄严的大殿，火药味瞬间浓厚了起来，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演变成一场大战。 “好了！”卫妒窟也坐不住了，将主座狠狠一拍，玄木碎裂的声音将所有人的视线从争执中拉扯过来。“不要再吵下去了！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卫妒窟先将视线移向与卫机武针锋相对的长老，这个带着威胁的眼神让所有人不敢轻举妄动。 最终那长老哼了一声后，退了下去，似有些不服气，撤回真气波动时特意搅起一阵大风。 卫妒窟容忍了他的“放肆”，见他退下也就没有多说什么，随即视线又转到卫机武身上。 “机武长老也退后一步吧！不要伤了和气。”卫妒窟道。他熟练地处理着这种争执，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在卫家漫长的历史中，这种针锋相对的局面绝不会少见。“机武长老也莫要太过伤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初沐虽不幸落难，但也是为了我族荣誉而死。我会赋予他英雄称号，家族历史手卷中也将记载下他的事迹。改日的丧礼上，我们都定会到场……” 卫机武不甘地收回真气波动，退了下去，只是搅起的大风十分剧烈。一些虚名，他其实并不在乎。 “我整理一下两位刚才说的内容。机武长老将索灵石找到后，交托给助岫和初沐了，两人在返回山庄复命的期间却不幸遇到林逝水，这导致索灵石被夺、初沐被他在途中所遇到的巨兽所杀，只有助岫堪堪捡回一条命。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卫妒窟道。话虽如此说，他却知道卫机武话中有些小小的隐瞒，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却是不好当场驳了卫机武的面子。天下谁不知道林逝水的性格呢？那备受爱戴的亲和姿态啊……要她将人逼到那种境地怎么可能？正确的解释，大家心里都有数，必是卫助岫和卫初沐在什么地方惹到了林逝水。 卫机武摇头，表示该说的都说了。 “各位应该都知道索灵石的用途，它在家族计划中必不可少。那么各位有什么解决方法，就在这里说说吧。”卫妒窟道。 一个长老争先走出来道：“林逝水拿着索灵石，也就意味着林家拿着索灵石，而这种宝物能被我们找到一次，我们已实属幸运，再寻到第二个的几率很小。我们应该首先与林逝水取得联系才是。” “然后等着林家坐地起价吗？”又走出一个长老讽刺道。“照我看，现在林逝水也许没有离开东大陆，只要她还没回林家，我们就有可能抢回索灵石。”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事情的考虑顺序？林逝水诈死的原因都没有搞清楚，要是林家知道我们的计划，那他们怎么可能归还索灵石？”一个颇有威信的初始长老站出来道。 卫机武听后，又想起儿子地阐述，也便知道了二人遭遇林逝水完全是由于二人多事，林逝水乃至林家都不知道卫家的计划。“林家并不知道我们的计划。” 这一声有些突兀，恰巧卫机武处在很微妙的境地，一说这句话就代表着他其实还隐瞒着什么。 在场众人相顾皆了然，但都没有深究。“既然机武长老这么肯定林家不知道，那我们就相信一次吧。” …… !! 第十五章怒火 - 晶：苦之流 - 笛影 卫机武察觉到自己言语中的不妥，立即悄悄退了几步。他清楚地听到了对头地嘲笑，但也只能憋在心里，不敢多说什么。 这场议论一下子变得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谈论得越火热，他就越沉默，仿佛无论说什么话都是在掩饰什么。 谈论到了最后，他也没有插上一句话。在会议结束后，他当即悻悻离开，憋着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 最后会议得出的结论就是先静观其变，看看林家得到索灵石后有什么变动，要是没什么变化，便找个合适的机会以最小的损失将索灵石给讨回来。最好的结果是林逝水没有将索灵石交给林家，那样就可以直接找她讨要，以她传闻中的那种性格，说不定会直接交出索灵石，不要卫家付出任何代价。 …… 山庄中。 卫机武与妻儿生活的院子。 卫机武大怒着冲进门。一些看不懂主人脸色的下人却走过来问东问西，无不被打了个半死，只能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他进了院子后，就直奔儿子卫助岫修的房间。 “卫助岫！你看你干的好事！”一进房间就是一声大吼。 卫助岫正躺在床上。他的伤势不轻，要一段时间才能养好伤。她的娘卫理爱正在房中照顾他。一人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另一人坐在床边，用毛巾为挚爱的儿子擦汗。她本有两个孩子的，现在只剩下一个伤成这般模样的卫助岫了，怎能不心痛呢？刚听说卫疾初已死的消息时，她没少为之落泪。 “小点声。”卫理爱道。生怕惊扰了儿子的休息。“什么事啊，怎么气成这个样子了？” 卫机武直接走到卫助岫的床边。“你就是太溺爱他们了！你知道他们闯了多大的祸吗？” 卫助岫惊得不顾伤势地爬起来，脸色苍白，将惊恐都写在脸上了，还好卫理爱及时扶住了他。“爹……我……” “不要叫我爹，我没你这种儿子。在南大陆的时候，我再三叮嘱过你们，这件事非常重要，就算说它是关系到家族未来的事也不过分，可你们呢？明明是一个邀功的好机会，却变成了什么样子？你们的胆子倒是大，就凭这点修为就敢惹林逝水，她又多了五十年的修为，就算是我也不敢轻视……刚才在会议上，你知道我有多难堪吗？”卫机武怒道。他举起手，差点打在了卫助岫的脸上。 卫理爱到底是心疼儿子，站在了他的一边。“别生气了，助岫也不是有意的。他伤成这个样子，你这个当爹的不仅不关心一下，反而在这大吼大叫算什么？照我说都要怪林逝水，如果不是她，索灵石也不会丢，初沐也……”一想起卫初沐的死，她的心里又是一阵伤感。揉着眼皮，好不容易才将快流出来的液体倒回去。 “哼！你知道什么？”卫机武怒火不减，但倒也或多或少的顾及了一下卫理爱。“发现林逝水的身份后，既然还抢走冰棺，又一起去惹龙型巨兽，真是不要命。” 卫助岫大致讲述过当时的情形，大致上都与事实无异，唯独隐瞒了自己骗卫初沐进入巨兽巢穴的事。 卫助岫挣扎着站起来。他的个头已是不比卫机武矮，若非因受伤多了一份病态，精气神甚至比卫机武要好。他什么都没有说，默默承受着叫骂声，只是眼神悄悄有了变化，似不甘、似埋怨。 “你捡回一条命干什么？还不够添乱吗？”卫机武怒火当心，话也不知不觉重了一些。尤其是这句话，的确说得超过了必要的程度。仿佛是叫卫助岫去死。 “你说什么呢？怎么能……”卫理爱扯住卫机武的衣袖，想将他拉走，却没有拉动。 慢慢的，卫助岫心中的火气也冒出来了，一句不经过大脑的话脱口而出，不卑不亢，一次性将常年积压在心底的情绪都释放了出来。“我有什么错？我没错！错的是你，你把我当过儿子吗？每年到了我和卫初沐的生辰，你都不曾出现。每次见面，你的话都是关于我们修为的问题，淡淡几句话后又离开了。在南大陆上把那件宝物交给我们，为的怕只是你的虚荣心吧！夫卢长老的儿子立了功，你不想被压下去而已吧。在会议上觉得难堪，就只知道将火发到我身上……” 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停不下来，越说越过火…… 卫机武也被激得失了分寸，真气波动一释放，挣开卫理爱，大步走到卫助岫身前，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他脸上，甚至加上了真气的力量。卫助岫被打得倒飞出一段距离。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走！你给我离开这个房间。”卫理爱激动地跑过来，抱起卫助岫，胡乱在他身上摸着，检查他的伤。他的嘴角溢出不少鲜血，旧伤未愈，再添新伤。“助岫？我的助岫……千万不要有事。” 事后，卫机武也觉得有些过分，刚才打中卫助岫的手掌，开始不自觉地颤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所有的怒火都在这一巴掌中消失了。 “哎……让我看看助岫的伤。”他的声音低了下来。 “你怎么还不走？这里不需要你。”卫理爱道。她抱着卫助岫，不想让卫机武靠近，生怕心爱的儿子再受到伤害。 也许自己的确太过分了吧！卫机武暗想。但是让他道歉是绝不可能的，他拉不下脸，只能僵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 “我只是想……看看助岫的伤。” “不需要！你走吧！我会叫人给助岫疗伤的。”卫理爱道。 “……我……放心吧！我不会再动手打他了。这里我的修为最高，疗伤也最……”卫机武道。他向前缓缓走了几步。他深爱的妻子，正忧心忡忡地看着儿子。他的心不知不觉就软了下来，再也找不回一点强硬，甚至是威严。 “我说了不需要。”卫理爱立即催动功传，将真气渡入卫助岫的体内。她的修为比起卫机武弱了不少，但是她也只能像这样给卫助岫疗伤了。 “把这个喂助岫吃下，这是棱家家主炼制的丹药。”卫机武从怀中掏出药瓶，伸到卫理爱面前。 这个画面停滞了许久，他一直在等待着她结果药瓶，而她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接过药瓶。 许久之后，又是许久。 卫机武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拗不过她。 无奈的将药瓶放在桌子上后，卫机武便离开了房间。 !! 第十六章信函 - 晶：苦之流 - 笛影 卫机武再次走入卫助岫的房间，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再去看看。 进门，入目第一眼是桌子上的药瓶。 还放在原来的位置。 难道没有服用吗？ 他走到桌边，正打算伸手去查看时。手僵持在半空，床边却传来了妻子的声音。 “不用看了，已经服用过了。” 卫机武悄悄一笑，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卫助岫。经过半个月的修养，再加上灵丹的辅助，他的伤口应该愈合得差不多了，可为什么还是没有下床呢？ 难道是她操心过度，不让他下床？ 也对！以卫理爱对儿子的溺爱程度来看…… 卫机武直接走到床边，轻轻抓起卫助岫的手，以真气为之彻底的检查了一遍身体。“很好，伤势好得差不多了。” “嗯……”卫助岫点点头。 咦？ 他居然点了头？以卫机武对儿子的了解，应该没有这么快忘记半个月前的冲突才对。总觉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些乖巧和不正常的顺从之意，就像小时候将卫机武喜欢的石雕弄坏之后的听话。 而且，卫理爱居然这么安静。回想起来，这半个月来，夫妻二人还是第一次见面。她就像在躲着他一样。 这对母子，难道还隐瞒了什么秘密吗？ 卫机武试探的一说：“今天日晴，外出多走几步，伤会好得快一些。” “好！我马上带他出去四处转转。”卫理爱道。 又是这种微妙的言语。 卫机武疑心到了极点，转念又一想，还能有着什么事呢？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一件不敢同自己商量的事。 之前发生的所有事都快速在脑中划过，如果说是有一件害怕自己知道的祸事，那么就只可能有一件。 难道…… 卫理爱扶起卫助岫，正带他走到门边。 卫机武叫住了他们。“站住！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以后再说吧！我先带他出去走几圈后再说。”卫理爱道。 看到这搪塞的态度，卫机武反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我交给你的信函呢？”还在南大陆的时候，他找到索灵石，便立即将计划的进展写在了信上，让卫助岫和卫初沐将信函和索灵石一起带回山庄。信中模糊的提到了家族计划的内容，只要看了它，普通人都能凭借它推算出整个计划的内容。本是打算给卫助岫邀功的，可现在…… 卫助岫受伤归来后，他一直忽略了这件事，现在才猛然惊醒。 卫助岫一回来就去疗伤了，根本没有将信函交给别人的机会，应该还在他身上。这种泄露秘密的信函，还是早点毁掉为好。 卫助岫一怔，脸色稍稍变了变，站在原地没有回答。 “怎么了？快把它给我。”卫机武催促道。 卫助岫支支吾吾的，没有回答。 卫理爱急忙打岔，让卫助岫先离开，自己挡在门前。 该不会真的…… 这种行为仿佛在默认什么似的。卫机武看到后，心中立即涌现一股寒意。 “信函还在你身上对吧！不会弄丢吧？更不会碰巧让林逝水捡到吧？”卫机武追出去问道。 卫助岫仿佛知道在劫难逃。“不知道掉到哪里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卫机武瞪大眼睛，仔细看着卫助岫，生怕遗漏了什么细节。 “不就是一封信函吗？用得着这么吃惊？”卫理爱道。她还是站在卫机武和卫助岫的中间，拦住了卫机武。 “也就是说信函到了林逝水手中？”卫机武道。言语中有一丝颤抖，即便是他，也忍不住让言语打颤。 卫助岫没有回答，那是一种默认。 “逆子！”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卫机武的手又一次举了起来。强大的真气波动荡漾开去。这一次的波动大到整个院子的人都感觉得到。 他不得不怒。 险些又是一掌落下。 “住手！”卫理爱扑过来，拽住卫机武的胳膊。“他是你的儿子呀！到底是儿子重要还是那一封信函重要？” 卫机武的整个身躯都在颤抖。难道自己就要成为卫家的千古罪人了吗？ 就因为当初一点小的不谨慎，就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吗？ “你亲口告诉我，信函是不是被林逝水捡去了？”卫机武道。真正重要的事才会问了一遍又一遍，真正重要的事才会在明知道答案的情况下，还去询问答案。 卫助岫别过脸，不敢看着卫机武，有些心虚。 “……是……” 颤抖的手无力地落下了。卫机武即便已经知道答案，但听到这个字后，还是会觉得心在颤抖。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卫理爱拉住卫机武的胳膊道。“先离开山庄，去你姥姥爷家呆几天，我让你回来才能回来，知道吗？” 卫助岫楞楞的，说不出一句齐整的话，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外跑，有些狼狈。做了无法挽回的事后，只能留下这种背影。 连头都不敢回，连话也不敢说。 沿途，谁都不敢拦他。这丧气的姿态，谁敢搭理呢？ 卫机武其实是可以拦住他的，但是颤抖的手怎么也使不出一丝力量。“理爱，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嗯……知道。”她将头往卫机武身上靠了靠。“所以我才让助岫离开。” “是吗？”卫机武抬头看了看天空，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这么平静地看着它了。他又看了看周遭的屋舍，在建造的时候都是按照身旁的这个人喜欢的风格规划的，还是新婚的那个时候…… “我们成亲也快有两百多年了吧……” “是啊……真是段难忘的日子。” “也快走到末尾了，不过能一起见证最后也不错。普通的一生最多也不过一百多年，相比起来，我们还赚了不少的时间呢……” “是啊……我们真是幸运。” 不知不觉，卫机武手掌的颤抖停下了，波动的情绪也平息了。 两个人在这个小院中站了好久好久…… 熟悉的小院啊！ 他们住这里许久，不可避免的在某个时刻觉得有些厌倦了。任何美丽之物在看的次数太多之后也会觉得乏味。 可是在这个时刻去看，他们突然又找回了昔日的一丝欣喜，总觉得，这里好漂亮。 …… 在卫家，泄露家族秘密，以至于让家族落入不利地位的人，其罪形同叛族。 也就是说，卫机武和卫理爱将被夺走卫这个姓，永远除名于卫家，再毁去修为，以全身鲜血祭奠先祖，肉躯弃之荒野，任猛兽秃鹫食之…… 但让卫助岫远离了这种命运，也足够了吧！只要罪魁祸首一死，残枝不会被卫家穷追猛打，有很大的几率会活下去。卫家没有赶尽杀绝的习惯。 这一次，他们无法蒙混过关了。即便卫理爱再像之前听到一身伤的儿子回来时说的话后那样求他隐瞒家族，他也无能为力了。多年来，那时他唯一一次做对不起家族的事，也是他能做到和接受的极限。他想起半个月前的会议上，众人明知他有所隐瞒，但没有逼问他。那仿佛意味着卫机武过去立下的所有功劳都被抵消了，所以众人才默许了他的隐瞒吧，但那也是绝无第二次的东西了。 在没见到卫理爱差点下跪求他的那一幕的卫助岫眼中，他是个自私的人。发现这一点后，卫机武会是怎么想的呢？ 妻儿和家族，又会是什么在他心中的分量多呢？会议期间，他回想起妻子的苦苦请求，选择了前者，但现在…… “你没有想过逃吗？以你的修为，下决心逃走的话，有着六成成功几率。”卫理爱道。 “那你又如何？”卫机武道。卫理爱的修为并没有达到卫家高层的级别。她一开始不是卫家人，也不姓卫。卫机武在外出执行秘密行动时，路经她的故乡，两人因此结缘。 就算卫机武有六成逃生几率，带上她，逃生失败的几率或许就会变成六成。 “我是不会逃走的，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卫家人，哪怕死也无所谓。”这个忠字，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背叛。损伤了家族的利益，他甘愿一死，不想被原谅或是被拯救，心中的执念让他渴望被惩罚。“我希望能赎罪，只是……”他瞥了卫理爱一眼，那句话还是没有说下去。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七章新时代 - 晶：苦之流 - 笛影 深夜。 卫机武和卫理爱坐在院中，静静等待着“最后”的到来。事情很快就会败露，可不知道准确的时间，就像得了绝症的人，在生命的最后期限中游荡。 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个月，但也有可能是下一秒……族长的传令就会到来。 他们的“最后”却只是静坐。 “长老！”不久，小院大门处传来敲门声。这是卫家的护卫在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告。 “最后”怎么快就来了？ 卫机武指尖一弹，门栓撤开。“进来吧！” “是！”传令的护卫推门进来，跪下行了一礼。“族长让您立即前往会客堂。” “会客堂？”卫机武和卫理爱相互看了一眼，皆不明白这个传令有什么含义。“有什么事？” “禀长老，古家族长突然来访，没有提前通知。卫家不得不深夜临时设下宴席，并且召集您在内的所有长老，以最大的礼仪迎之。”护卫道。 “古家族长？”卫机武简直在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一尊大人物，不坐镇古家，从北大陆大老远的来到东大陆干什么？还瞒着所有的人。 “古城伏真的来了？”卫机武难以置信地询问了一遍。 护卫给出肯定的回答。 卫机武才不得不确信。 “他一个人来的？” 护卫回答：“古家族长还带来了三大长老，都是一些名声颇大的人。” “你先下去吧！我会尽快动身的。”卫机武道。 护卫走后，他才将真正的心思袒露。“古家现在不是应该正忙于边荒异族之事吗？异族这块肥肉，最有可能吃到的就是投入兵力最大的林家和最靠近边荒的古家。林家连族长都加入了战争。古城伏他来东大陆做什么？古家的分裂局面恐怕都够他忙得不可开交了吧。” “不明白。”卫理爱道。“总之，还是尽快去看看吧！你不是说要希望赎罪吗？” “好！” “……” 卫机武当即动身前往会客堂，到达之时，会客堂中已经有了很多人，包括卫妒窟在内的主要人员差不多都来齐了，而且几乎所有人都在低声讨论古城伏突然来访的用意。 “古城伏族长到！” 正门外传来一声叫喊，这些自负清高的大人物们，纷纷提着好奇心向正门看过去。 半封闭的大堂，不知从哪里来了一阵风，闷燥的压力汇聚到大堂之中，不少人皱起了眉头。 奇特的气息散布到大堂之中，这些自诩清高的长老们，不自觉的朝两边站开。 月光擦过屋檐，落在门前，同时人形的影子也印在了地上。 卫机武看了看影子的数量，这和护卫说的一致，古城伏，再加上古家三大长老。这种阵容……古家家主派的强手都来了吗？ 这个时候，也就意味着古氏山庄处在非常虚弱的时期。那里没有领导者，一发生战斗，很容易乱作一团，最后导致古家遭逢巨大的浩劫。 不惜冒着山庄沦陷的风险，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嗒嗒嗒…… 复数的脚步声回荡在大堂中，夜里的静被这股声响击得烟消云散。 入目得见四张威严而冰冷的脸，老练和深沉都刻在其灵魂之中，但除了古城伏脸上有着岁月留下的痕迹，其他三人都还是非常年轻的，不过无人敢轻视这三个人。他们能站在这里这件事本身就说明了他们的实力非同凡响。 古城伏老辣的修为自不用说，此刻的卫家只寻得出卫妒窟成为其对手，多年待在古氏山庄内层，不知修为又到了什么样的境界。至于他身后站在的三大长老，虽都不是初始长老，但修为也是难以估量的。他们从几十年前起一路晋升，直到抵达长老的位置，凭借实力说话，古家没有人敢有二言，明明半个世纪前还从未在任何渠道中听说过他们……他们的横空出世和迷一样。 卫家的高层们，看到后，都只给出了一个评价――深不可测！ 一个平日与卫机武有些交情的长老悄悄走过来，低声道：“古城伏背后的三人修为有多高，你能看出来吗？” 卫机武不留痕迹地动了动嘴唇，答道：“对上他们之中的任何人，我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嘿嘿……”那长老一笑，又道：“最近，他们的名声可大着呢，古家家主派有了这三个人的加入，在气势上完全压制住了长老派。长老派表面上看没什么，但据我最新得到的情报来看，处处受古城伏的制约，正在被蚕食着，恐怕在过一段时间就……” “哦？”这对于卫机武来说还是个新鲜事。他平日里都在外忙着各种隐秘任务，没太多时间与卫家情报网接触，还不知道这些隐蔽消息。 “这片天下，大多数人都只知道古家近些年出了四大长老，气头最足，一些资历老的长老都被盖去了风头，其他家族也对这四人极为忌惮……” 卫机武插嘴道：“这些基本信息我还是知道的，就是古露纤、古谱曦、古言葬、古祁厢四人吧，前三人加入了家主派，现在就站在古城伏的身后，只有古祁厢是长老派的。” “古祁厢虽是古城伏的女儿，但是由于她的母亲被抓的缘故，与古城伏关系一直很冷淡，所以才加入长老派。她十多年前成功突破古氏功传的上层境界，被授予长老称号。也多亏她的加入，这些年长老派才能继续与家主派抗衡……” “原来如此。”卫机武警惕地看了看卫机武身后的三人。他们看起来并没有传闻中那么锋芒毕露，这却他多了一个心眼。 “这些年来，从七大家族诞生的新一代长老级别强手不多，其中风头最足的当属古家，一门就出了四人。其他的家族中，也只有司家司奇空、日家日仓独、棱家棱水见可与之争锋了。古家现在的盛况，也只有林家当年的情形可比了，同是一门连出四杰。林家的四人当年在连续数场举剑会中分别夺得第一，除了林逝水例外，其他三人现在都已手握重权，现在的修为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境界，要不是林逝水不喜争斗，剩下三人又忙于家族事物，无法专心修炼，现在的修为很可能会更高。” 卫机武听后一惊，脑中分别浮现出几个人的面孔。很多家族的首领年轻时都有着与此类似的经历。 完全可以想象到，接下来的世界将由这些新诞生的强手接手，新时代交锋的中心将是他们。 新的世界，完全不同的纪元，或许就要来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八章重浪 - 晶：苦之流 - 笛影 两位长老闲聊的这一会儿，四个人已经来到大堂中央，与卫妒窟遥遥相对。大堂宛若被分割成两块，不灭的气息争斗不休，任意一方都不落下风。 “久违了，妒窟族长。”古城伏先一步打破沉寂。 卫妒窟装出客气的神情笑着道：“是啊！几百年没见面了。城伏兄突然造访，怎也不事先知会一声？突然到来，还带来这么大的阵势，我等都好生惊恐。” “此行乃秘密之行，即便在我族也没有几个人知晓。为了不将行踪暴露给其他家族的情报网，我只好深夜打扰了，也可以免去不少麻烦。”古城伏道。言语中颇有些谦虚。 密访是否隐瞒了其他古家人不知，但的确隐瞒了七大家族的所有情报网。对于这四个人来说，只要没有被自己人出卖，不然隐藏行踪太容易了。卫家也是在突然见到古城伏真身后，才发现他们来访了。 “城伏兄好不容易来上一趟，可得好好住上几日呀，我们也好尽一点地主之谊。”卫妒窟道。 “这是自然，妒窟兄诚挚邀请，我怎么敢驳了你的好意呢？”古城伏道。 卫妒窟本只是客气一番，在正题到来之前都有着这一贯的寒暄，谁知古城伏居然顺势将话接了下去。看古城伏那认真的脸色，显然是真的准备住在卫氏山庄了。 若非有要事，怎会放任空虚的古氏山庄不管，而跑来此地？ 卫机武听后非常好奇四人的目的，不光是他，在场没有哪个卫家人不好奇。 他又看了看古城伏的神情，那似乎大有文章。不久后也许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卫机武立即悄悄唤来一名护卫，让其带走大堂内所有护卫，以避免秘密外泄，又让护卫去召集人手候命，以备不测。 若是突然开战了，对面只有这四个人，卫机武还是有着一定的信心不会落败的。在卫家众强云集的此地，天下没有任何人能够肆无忌惮。 “绿之庄洲果然名不虚传，来到这大堂之前，我沿路赏了不少美景，实在让我流连忘返呀。”古城伏夸赞道。他的眼球轻描淡写地瞟了正在悄悄撤离的护卫们一眼，很多东西都在这一幕中出现了出来。 “城伏兄客气了，古氏山庄的建筑比这里要大气多了。” “……”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许多客套的话。 古家与卫家在未来几乎可以肯定是竞争关系，乃至七大家族在未来几乎必定会各自为营，相互为敌，为的是一争天下。 然而就目前而言，古家与卫家没有太多冲突，一方志在异族，一方又暗中进行着与异族无关的计划。两者暂时无明显的利益冲突，暂时不会成为对手。明面上，暗地里，他们都没有太多往来。 追逐两种不同事物的这两股势力，天各一方遥遥相望的这两股势力，也不该有着利益的共通点。 所以卫家人才百思不得其解。 长老们都快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正题终于要来了。 “城伏兄来此是有何事呢？总不会是特意来此地观光吧？”客套的话足够后，卫妒窟将真正的问题推到明面上，这也是所有人都等不及要知道的内容。 “是这样的，我族露纤长老前些时候听说了一些消息……”古城伏道。 古露纤朝卫妒窟淡淡点了点头。 众人都知道这个美貌的女子有着惊人手腕，再加上极高的修为，和神奇的术法相辅，已变得非常可怕。人们可以经常听到关于这个人的小道消息。诸如她有些古怪，身上不知有什么伤，多年不愈，甚至说少数人见过她咳出鲜血，一直是靠一身高深修为来压制住旧伤。再比如说她总是神出鬼没的，每到一个地方，空间总会莫名的晃动。 她的神秘性比起她身旁的两位长老要更高，要说她有着什么探知到秘密的手段也容易说服他人。可她探知到的秘密又与卫家有什么关系？卫家众人不得不往坏的方向联想。 “哦？是什么消息呢？与我族有关？”卫妒窟道。 古城伏点了点头，但是嘴迟迟没有张开，非常吊人胃口。他那不急不慌的姿态简直就像是在表示吃定了卫家。 依稀间，众人察觉到他在拖延着时间，又或者说他在等待着什么。 卫机武不禁捏了一把汗。家族的秘密在他手中泄露了，虽然现在还众长老和卫妒窟都不知道，他的心却还是最为敏感的。看古城伏神色，仿佛马上就会将他担心的东西化为现实。 卫妒窟忍不住催促。“城伏兄不要卖关子了，快――” 然而话还没说完，突发状况将他的话打断。 同时，古城伏悄悄的一笑。 一个卫家护卫慌张地跑了进来。若是没有大事，他不会心急成这个样子的。 “族长，日家薛族长，克家拓族长，一同求见。”护卫慌张地说道。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与古家族长的仓促会面中还只是一个开始吗？新一波的震惊急着到来了。 古城伏所等待的似乎就是日家族长日薛和克家族长克拓。 相对的，卫机武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浓厚了。 近日必有大事发生！ “什么？”卫妒窟惊道。怎么三大家族的首领都在一个晚上来了，看来三大家族事先有过秘密联络，约好了一同造访卫氏山庄，古城伏只是先到一步。 可…… 卫家在场的人心里出现了一个相同的疑问。 日家和克家不应该和古家在同一阵营里才对。他们和卫家一样，都对异族不感兴趣，近些年来倒是与卫家走得很近。别人不知道，但站在这里的卫家高层们都知道，日家、克家、卫家三大家族早就缔结了合作条约，因为三股势力有一个相同的目的，利益一致，即是竞争关系，又是合作关系，就像进攻异族的诸家族，有着合作，也有着竞争。 日薛和克拓没理由不先知会卫妒窟一声，就突然造访，而且还有一个古城伏也参与其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 “请他们进来。”卫妒窟道。 古城伏悄悄地闭上了嘴，静站一旁，似乎是准备看一出好戏。 很快，护卫们领路，将日家族长和克家族长迎了进来。一进入会客堂，二人的视线便落在了古城伏的身上。“你倒是来得快呀！” 二人语气不善，卫家人听来则更加摸不着头脑了。难道古城伏和他们没有建立合作关系？ 这句话中，卫家人至少肯定了一件事，三大势力的密访是瞒着卫家，彼此相互知会了的。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九章坦白 - 晶：苦之流 - 笛影 “怎么回事？你们好像都知道对方要来。”卫妒窟问道。 事情的发展让人意外，不该现在聚在一起的四股势力居然在卫家人无法理解状况下，突然相遇了。 “我来解释这个问题吧！”古城伏道。“不过妒窟兄最好先让不相关的人都退下，或者带我们换个地方再谈，不然泄露了天机就不太好了。” 卫妒窟眼皮轻轻一挑，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不过缓缓抬起了手。地位低一些的人都授意，自觉离开了，剩下的都是家族核心人员，有权得知秘密。 “好了，请说吧！” 古城伏淡淡点头。“薛兄和拓兄自然是我请来的，只是过程有些失礼。目的就是制造现在这四大家族聚首的局面。” 日薛忍不住插嘴道：“也就是说，你之前提到的事，都是骗我的喽。” “虽然很抱歉，但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古城伏道。他一脸的歉意，让唯独不知来龙去脉的卫家人糊涂起来。 “妒窟兄不用感到奇怪，若是我先到的不是日家山庄和克家山庄，妒窟兄就会理解了。”古城伏道。“不卖关子了，由我来彻底将一切解释清楚吧。事情的发展其实早在十多年前就开始了，那个时候我族的露纤长老刚刚将功传修炼至上层境界，能力也阔宽了。在那时她偶然间探知到了一些消息，便立即将一切汇报给了我。当然，我没有告诉给其他人，古家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最重要的成员。相信我说到这里，大家已经明白我口中的‘消息’是指什么了。” 是的，众人都明白了。 同时牵涉三大家族的消息，还能有多少呢？ 人们都多看了古城伏身后的古露纤一眼。这美貌的女子也太过厉害了，修为刚有突破便捕获大秘密。那“消息”瞒天过海，连七大家族的情报网都期满过去了，可…… “没错，就是你们一直密谋的计划，那关于明轮之树的计划。”古城伏道。 他终究还是将一切说了出来，人们听来，心中又是一阵震动。 “十几年前？若是十几年前就知道了，为什么现在才有动静？”日薛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你们心里都有数，我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来。”古城伏道。 是的，众人心中都有数。古城伏选择在现在介入，无疑选择了一个最好的时机。要是十几年前介入，就会或多或少消耗古家的精力，远没有现在的形式好。在三大家族将一切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出现，这完全可以说是在窃取三大家族的成果。这也是让他们最为咬牙切齿的地方。 卫妒窟暗咽下一口闷气，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我就不隐瞒了。我族与日家、克家的确联手了，而且正在寻找明轮之树。从古籍以及先人调查中，我们得到了证实，明轮之树并非传说，是真实存在的。它由不知名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晶石制成，能力逆天。寻找到后，便可以许下任何一个愿望，那怕这个愿望是让什么人成为君临天下的神。” “我们三大家族一直以来掌握着一个共同的秘密。六百年前，束家是大陆最强家族，虽面对着异族这群强敌，但依然有能力网罗大陆所有情报。束蜡别他一早就证明了明轮之树的存在，还曾去寻找过，最后得出结论――明轮之树不再这个世界，而在时空的夹缝之中，只要还身处这个世界，是无论如何也寻找不到的。他修炼了昂虚咒，可某种程度地操纵时空，就是这种如今绝迹大陆的术法让他肯定了明轮之树的存在。” “束蜡别对时空夹缝有过多次查看，却始终无法进去，至于为什么无法进入夹缝，我们三族在得到束蜡别留下的资料后，探讨又实验了很久，才发现原因。单靠人的肉躯是无法跨越那一层时空隔膜的，还需要很多辅助材料，但当时异族大军压境，束蜡别光是抵抗，就已经九死一生，很难有空寻找那些辅助材料。那些材料无一不是神材，可遇不可求，所以他只能放弃直接接触明轮之树这种方法，转而准备利用明轮之树遗落在这个世界的泉花果实。” “泉花果实具体有什么作用，那在束蜡别留下的资料中没有记载，因为他毕竟最后也没有得到泉花果实，我们也没去多研究。我们选择他放弃了的那种方法。” “束蜡别死后，束家没落。束家的很多东西遗留在外，那是一批‘巨大’的遗物。――每个强大的家族灭亡时都会留下‘巨大’的遗物，这也许就是边荒是众强相争之地的理由，谁知道强盛了那么久的异族中有着多少秘密呢……――我们三族得到了束家的某些资料，而你们古家也得到了好处。记载泉花所在地的手札就是被你们北大陆的某个人得到了，可惜那个得到秘密的人并不聪明，没能守住秘密，导致北大陆所有家族蜂拥而至，只不过在北大陆，古家的实力最强，泉花也就被你们得到。其实一开始得到泉花现身的消息之时，我们三族也是很慌乱的，但又听说泉花无人可触摸，而且怎么利用泉花果实打开通完时空夹缝的手段也不明了，我们也就彻底放弃了往这个方向探寻。即便半个世纪前在泉花场发生动乱，我们也没出手，一是不知道那两个人是谁，二是不忍心荒废我们这边多年的准备。” “直到现在，我们所有的准备才几乎都告捷……” 卫妒窟的话结束了，古城伏淡淡地点了头。卫妒窟所说的，与他知道的内容大致吻合。 听完卫妒窟的话语，卫家人再次体会到古家现在走的一步棋很妙，也不知是谁想出来，也许古家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古家选在这个时间插手，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分走一杯羹。 古家掌握秘密，三大家族绝无可能将古家排除在外了，由于不可能灭了这个家族的口，只能选择让它们加入。 古城伏早一些时候就先后拜访了日家和克家的两大山庄，说出知道秘密的事，再提出去卫氏山庄商议详细情况，自然会逼四大家族聚首。 日薛和克拓都感受到了威胁，不得不来。 “这等差事，我古家自然也是想要出一份力的。”古城伏道。话说得好听，但也仅有话好听了，其他方面就…… 四股势力相互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全局的利弊。事到如今，已经无法踢开古家了，不然古城伏也许会破罐破摔，公然言明所有秘密，那时整个天下都会围过来。 是多古家一个分粥者，还是多全世界的那一群分粥者，利弊很容易分清楚。 许愿的机会只有一次，束蜡别留下的资料中提到过，所以君临天下的家族也只有一个。现在摆在三大家族面前的有两个选择，是四个人间竞争，还是全天下间竞争。 利弊依然清晰。 也许古城伏就是看准了这一点而来。 “好吧，那我们就允许古家的加入好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章神物 - 晶：苦之流 - 笛影 四方势力不得已暂时构成联盟。在明轮之树的巨大诱惑面前，他们没得选择。 至少在通往时空夹缝的道路打通之前，这个联盟绝不会破碎。只不过暗地里依然会激烈争斗。 许愿的机会毕竟只有一次啊！ 四大家族的族长又商谈了一会儿，将更加具体的部署情况告知给古城伏。 原计划中，下个月就是打开通往时空夹缝的日子。 可突然间的变故却多了些。 打开这条路，需要六大神物，以及其他附属材料。 难点主要在于六大神物，附属的材料，只要三大家族翻一翻自家宝库就可以找到。 六大神物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寻找到的难度极大，所以直至今日，他们的目的也没能实现。计划从几百年前就开始了，到现在也没有找齐，这本就表明了神物的珍贵程度。 日家和克家好不容易才分别寻找到了两件，卫家也在百年前找到一件，剩下的只差一件。 谈论之时，古城伏方才知道，六大神物已经被集齐了五样。 “卫妒窟，你之前传书给我们，说第六件神物已有眉目，为何现在没有找到？”日薛道。 卫妒窟解释道：“薛兄有所不知，第六件神物索灵石，的确已被我族的机武长老在南大陆找到了，但是在运送回来的时候出了一些问题――林逝水突然出现，抢走了索灵石，还杀了我族的人。不过她还不知道索灵石到底有什么用。” “林逝水？”克拓道。“林家的林逝水？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来抢索灵石？” 卫机武站出来说话：“林逝水只是诈死。这是林家将她化明为暗的一种手段。” 在古家刚刚加入联盟的这个敏感时刻，克拓悄悄将矛头对准了古城伏。“该不会是你泄密给林家，才导致索灵石被抢吧？林家可是连林逝水这一枚藏得好好的棋子都拿了出来。” 古城伏镇定地回话：“这个误会可大了，我为什么要让林家人也知道？我和你们一样，认为知道秘密的势力越少越好。” “那林逝水又是……”克拓道。悄悄地，他的大脑，开始思考各种可能性。 卫妒窟道：“计划即将收尾，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林家知道，要是有谁将秘密泄露了，我绝不会客气。” 这句话本是打算震慑住古城伏，并给克家和日家提一个醒的。然而古城伏没什么反应，倒是卫机武的内心悄悄打起了鼓。 事态将会怎么发展，卫机武已经无法控制了。 “只要找回索灵石，一切准备就算完成了。无论林逝水是以什么目的抢走它的，我们都必须取回它。我们已经知道神物的具体位置了，相比于在茫茫天地中寻找它要简单得多。古城伏，你可愿意接受这任务？”日薛道。他依然将矛头对准了古城伏。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竞争对手，他很是不服气。这是吃了亏后的正常表现。人类总是本能地想将自己吃到的亏补回来。 古城伏答应了。他不得不答应。这相比于日、卫、克三家几百年的努力，是一件很简单事。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以炙热的目光看着古家人。古城伏找不到什么拒绝的方式。 …… ## 另一边。 林逝水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依然待在东大陆，只是眼神已经不再迷茫，仿佛坚定了某种意志。 卫助岫掉落在火山旁的信函，她已经看了，也推算出了三大家族的秘密。 明轮之树的许愿之力点燃了她的希望。如果是它的话，也许一切都有着挽回的余地…… 半个月前，她就将信函传回了林诲，等了这么多天，林家也该有所回应了。 她知道自己独自去卫氏山庄，什么也做不到，只好求助林诲。以林家的名义前往卫家才有可能插手明轮之树的事。 趁着这段时间，她将得到手的索灵石好好查看了一会儿。 以卫助岫和卫初沐的修为就已经能够制造出那般逼真而坚固的自然结界了，若是以一代强者而为，不知结界会到达什么等级。 索灵石的主要功能并不是制造结界，也没有太大的攻击性。它的最强能力是牵引天地能量。传说古时有一位强者曾经得到了它，依靠它吸引天地能量的奇异能力补充己身，以及增强术法威力。那便等于有了无尽的真气，以及没有极限的攻击力。 传说那个强者曾依靠索灵石摧毁了一个帝国。无穷的能量加上无限制的攻击力……毫不夸张地说，有了它，甚至可以与全世界为敌。 只可惜，那个强者最后还是惨死。索灵石的缺陷也就暴露出来了。倒不是说它的能力有着漏洞，而是人体有着不足。人类的肉躯是有着极限的。连刀割一下都会出血的肉体又能承受多强的能量呢？ 古时得索灵石的强者的确摧毁了一个帝国，也在某个时刻有了与全世界对抗的能力，然而在发出一击之后，身体也爆炸了，化为一团谁也认不出的肉泥。第一击，也是最后一击，只有瞬间的辉煌，宛如烟花，一瞬的绽放之后，什么都终结了。 然而，它的能力依然不容小觑，在任何时代都会需要它，好比卫家他们的计划。想要撑开一条通往时空夹缝的通道，索灵石是必不可少的。它会作为能量装置来维持通道，不然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提供那种数量级的能量消耗，就算七大家族联手也办不到。人体提供的能量，完全比不上索灵石的带来的效果。 相对应的，它的能力非常不容易控制，更准确地说是不容易被人类控制，一个不好就会引来一大股能量，从而引发爆炸。因此，卫日克家才需要六样神物，同为神物，才能承受索灵石引来的能量。卫助岫和卫初沐当初选择向林逝水设下陷阱，而不是直接利用索灵石硬抢，便是因为他们有着无法支配索灵石的自知之明。 打开时空夹缝，需要六件神物。它们各有妙用，索灵石只是用来供能的。相对应的，它构建结界的能力很弱。那自然结界结构不稳，方被林逝水两击攻破。哪怕它是一件神物，对于一般人来说，也只是废物。也许只有不知住在什么地方的神，才有能力驾驭它吧！ 非人力可御，超脱人的境界，达到了神的领域，方才够资格被称为神物！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21章暗杀 - 晶：苦之流 - 笛影 又过了一日，林家的人依然没赶过来汇合。虽然知道他们就在这几日间会到，但等待着的林逝水心中还是多了一些焦躁。 混乱的夜慢慢到来。 她待在约定中定位见面场所的山脉之上，一直望着远处的天空。林家人将会从那个方向过来。 林逝水暗道：那是显而易见的事，不是吗？为什么要争论那么久呢？迟一步就增加一份风险，要是赶不及在时空夹缝大开的时候到来可就什么都完了。明轮之树可是一个万能的奇迹制造机呀！再怎么伟大的奇迹对于它来说也许都只是“动一动手指”。 这番暗语，她其实是想说给其他林家人听的。可以预料到，林家人在得到她传回的信后，一定会展开激烈讨论，商议万全之策。遇到太重要的事，他们反而不敢轻举妄动。这关系到万能奇迹制造机和七大家族的关系。 其实在她最初的预计中，林家人应该在昨天就会到此地的。这已经是她做出的预计中最迟时间了。可她还是轻视了这件事在林家造成的轰动，林诲要耗去很长的时间才能让所有人的意见达成一致。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月亮消失了，更东边飘来的云将天空一点一点地遮盖，大地渐渐暗了下来。抬起头，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云层地流动，云层正在由东向“全世界”弥漫。 她移动了几个身位，仿佛是想要找一个好的位置，继续仰望天空。 她身旁的气息也开始变化了，黑色中流露着一丝古怪。 自古，民间就有着很多关于森林的传说，特别是那些人迹罕至的原始地带。不知怎么，林逝水突然想起来一些小时候听到的传说，眼睛下意识的四处看了看。 魍魉鬼怪即将现身时，周围环境的气息会不会也是这么诡异呢？ 总觉得，四周的黑有些不正常…… 最初的疑惑过后，她慢慢地警惕了起来。 表面上看没什么，但她却是自然而然地悄悄往远处移了移。 “名不虚传的直觉，不过这还不够！” 鬼魅的声音突然出现。同时，一道寒芒现身。黑暗打开一条缝隙，一个从裂痕中冲出来的人握着雷光挥向林逝水。 糟糕！林逝水暗道。 她立即做出反应，身体朝一旁躲闪，速度已经足够快了，然而还是被雷光的顶端打中。她的体内顿时一阵闷响。雷进入她的体内，将她的真气完全打乱。她的血脉也混乱起来，心脏地跳动更是提升将近一倍的速度。 这雷正如它的本性一样，闪电般的现身，防不胜防，即便想要躲闪，也无能为力，最后只能被它所伤。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林逝水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偷袭自己。她明明已经警惕起来了，而且四周都散布着她用来警戒的真气，世界上应该没有人能够这么轻松地接近她才对。 林逝水绝不是弱手，而此刻却吃了亏，这反倒说明了来者很强大。 “林逝水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厉害，要是换做一般人，早就已经死在我的雷光之下了。这雷光还是第二次被避开呢，回想第一次被避开时……我倒也输得心甘情愿，毕竟是那个人……”女子的轻柔声音传过来。 忙着稳住真气的林逝水，心情非常凝重。这股实力，至少也是长老的级别，难道是七大家族中哪一族的成员吗？这里是东大陆，林逝水第一个就想到了坐落于此地的闻名于世的绿之庄州。卫家长老吗？ 不对，卫家人怎么会有这种真气？那绝不是修炼卫家功传后能得到的真气波动，甚至不是当世任何家族所能得到的，至少对于林逝水来说，还从未遇到过。她游历大陆很多年了，见识阅历可不低。 “你是谁？为什么会有如此高明的暗杀能力和如此特殊的真气？”林逝水道。对方带着面具，她看不到其面容。 “这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你即将死在这里就可以了。”那神秘女子道。她明显是一个精于战斗的人，不继续和林逝水说话，就是不想耽误时间，让靠偷袭得手所带来的优势消失。过不了多久，林逝水就会稳住混乱的真气，她不想给林逝水时间。 双臂斜展，那女子的双手处分别形成两道如剑一样锋利的雷光。短短几步，她已奔到林逝水身前，双手齐舞。 林逝水立即后退。刚才有过教训，这雷光绝对不能触碰到。 “别想逃！”神秘女子道。她的两手突然并拢，雷光相合，闪电随之现身，呈网状扩散出去。闪电所触及之物，即便并非导电之物，也会顷刻化为焦炭。 山脉上的所有植被都受了池鱼之殃，被越来越大的雷电网吞噬了。不规则的闪电在地面上刻下了无数的记号。 林逝水纵身一跃，稳住身体，将退后变为前进，一掌当空覆下，青芒与雷网相撞。 一方加持雷网，一方加持掌上能量，一时僵持不下。 然而之前林逝水中了偷袭，虽然避过致命的伤，但此时体内真气非常紊乱。强行运转功传，让她有些吃不消。 对撞了几分钟，她的嘴角就溢出了一丝鲜血。 御着雷网的女子见势大好，当即加大力量，双手触碰，又推出一圈雷网。这雷网与之前的雷网融合，力量增强一倍。 林逝水手上的青芒被雷光压下，她一连退后了好几米，脚踩着空气，擦出两条长痕。 神秘女子再次放出了一圈雷网。她非常理解乘胜追击的道理，势盛时，就是击败敌人的最好时机，万不可退后，让敌人恢复过来，那样局势又会回到谁也没占上风的起点。 第三圈雷网与之前的雷网相融，其力量再次增大。 可这时，林逝水不仅没有加大力量抵抗，反而转身用双脚踏上雷网。不过脚底虽蕴着防御真气，但还是让一丝电流进入体内。 至此，她的目的达到了。踏上雷网后，她借力提速飞向了远方。 她没有一争高下之心，这种争强斗狠的热血，从未在她体内沸腾过一次，更可况局势不利，即便有着一拼之力，也不想去一试。一看准机会，她便离开了。 神秘女子发现林逝水意图的时候，林逝水已经跑出好远。她收回雷网，站在原地，向林逝水诡异地笑了笑，却是没有追击的打算。这连林逝水都有一点意外，她本都准备好进行一场追击战了。 “这个人……到底……”林逝水全速向未知的方向奔逃着，途中一直在思考神秘女子的事。 !! 第22章强手 - 晶：苦之流 - 笛影 她到底是谁？有着什么目的？还有，为什么不追击？那诡异笑容似乎不是打算放弃时的表情，而是达到了目的时的表情。林逝水思索着。 放眼全世界，有着这等修为的人并不多，默默修炼到如此境界，却无人知晓几乎不可能，那个人到底…… 那种级别的人，都应该是一方霸主，就算不是，也必定手握重权，林逝水却几乎从那个人身上感觉不到熟悉的气息。 算了，还是先找个地方疗伤吧！等伤好了再去打听不迟。林逝水暗想。 她将速度再次提升了一些。离之前交战的地域越来越远了，可她心中的不安却一直没有消失。 夜啊！这将一切吞噬的夜中，究竟隐藏着多少东西呢？ 她脚下是黑咕隆咚的丛林，寂静无声，却又大有文章的样子。 头上那厚厚的乌云，依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西边飘行，说巧不巧的，正好和她飞行的方向相契合。林逝水不经意多看了几眼。 一阵白一阵黑的云中，貌似…… 仔细看后，她发现了…… 那里有着一个人形的影子。 “被发现了吗？那我也没有理由藏下去了。” 诡异的声音出现了，只是这次的声音变了，不再是之前那女子的声音。这时明显是男人的声音。 头顶上，乌云突然散开。残月现身，光线落下。 果然…… 那里是有着一个人的。 又是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修为依旧高深。其手里拿着一把能量汇聚而成的大刀，极速俯冲下来。 突然落下的月光将这个人的影子勾画得特别清晰，尤其是他狰狞的表情。 可恶！和刚才那个人是一伙儿的吗？ 林逝水急忙闪身避开，爆炸性的能量贴着她的脸颊滑过去。 只差一丝……要是她再慢一点，身体就会被砍成两半。 她脚下的山脉就没有她那么好的运气了。巨刀落下，高大的山体被毫不费力的分为两截，随后，巨刀爆炸，火浪与风暴席卷数十里。 地形完全改变了！ 这个世界上的冒险者们，又得重新画地图了。 林逝水更加震惊了，刚才要是没有躲开的话，自己也就和着山脉一样了。 “我还是太慢了吗？第二次被躲开了，倒是都让我心服，毕竟对手是你，还有那个人，不过最后还是……”突然冒出来的男人道。 这句话…… 林逝水回想起之前与神秘女子的所有对话。那女子分明也说过相似的话，他们口中的“那个人”又是谁呢？会是同一个人吗？ “那这一刀呢！”神秘男子双手平举，掌心托起一股能量。无数细小的光点成型，又飞快地旋转着，看上去没有动，但却发出了在极速的旋转中才出现的摩擦声。 周围的自然能量几乎都光点被搅了过去，林逝水身旁的能量也不例外，甚至连她体内的能量都有些不受她控制。 无数光条，绕着神秘男子手上的光点旋转。 能量聚集足够多的时候，他立即抬手握住光点，咔嚓一声，光点碎掉了，散开的能量却没有失控，于他两只手上汇聚成一把大刀，和刚才形状一样，只是更大了，想必力量也会更大。 刀上密布杀机，仿佛修罗之刃，将引领人们走向地狱。 “这……这不是真气！”仔细看后，她发现了，眼前的巨刀分明是由旭气汇聚而成。 难道他竟是异族人吗？ 可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东大陆呢？ 异族人又为什么会与刚才的神秘女子联手？到底有什么阴谋？ 问题一下子席卷而来。 “没办法，动用的能量太大，区别就很明显了。小打小闹倒是可以以假乱真，但与你战斗可不是小打小闹啊……”异族男子道。 他握刀斜斩，刀未脱手，却搅起了无尽风暴，就像无数道横向的龙卷风。 林逝水不敢怠慢，左手化印，唤来一枚绽放的玉莲，隔空一点，玉莲散开，花瓣纷纷迎向每一道风卷。 花瓣很小，却很锋利。风暴冲过来多少就被撕碎多少，散掉的细风又立即爆炸。这天空中，竟是慢慢起了硝烟。 一招不成，异族男子发起了新一轮攻击。他纵身冲入风卷之中，手中握着大刀。每行过一段距离，风卷便消失一截。 不多时，他身后便已只剩下一片混乱的气流，而他已抵达花瓣近前。 巨刀一横，花瓣皆碎。 找准时机，他将更加恐怖的巨刀又丢了过去。刀直指林逝水头颅，似是准备击碎她的脑袋。紧接着，异族男子弹出几道黑剑，封锁林逝水所有可以闪躲的区域。 避无可避，林逝水唯有与之硬碰。 她双手齐动，在空中连点，速度快到她的两只手像是消失了。她的指尖每点在一个地方，那里便出现一朵青色的花朵。这股青更加接近她的功传本源，所以威力也更大，再加上数量的累加，汇聚到一起之后便是一股强大的能量。 青花花瓣一片接着一片地剥落，末端却被能量相连，构成大网，但却没有直接与袭来的巨刀碰撞，而是绕过它的刃，从侧面粘上它。 每一片花瓣都能抵消一些巨刀的能量，无数的花瓣涌过去，巨刀大半个刀身很快就消失了。而林逝水的双手还没有停止连点，花瓣不尽，巨刀渐渐消失。 巨刀冲到她的鼻梁前的瞬间，终于是完全消散了。 异族男子不慌反笑。“你的能力的确出众。看来在战斗的同时，你已经将雷光入体带来的混乱稳住了。这可不太妙啊！之前的偷袭不就完全失去效果了吗？” 化解异族男子所有的攻击后，林逝水的顿时感到一轻。“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杀我？” 林逝水很少与人结怨结仇，不会有什么仇家，所以才无法理解对方的目的。不惜连续出动两位这种级别的强手，到底…… 等等……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要说让别人起杀心的东西，自己身上正好有一件。 “你们为了索灵石而来？” “哈哈哈哈……”异族男子大笑一声。“喂！还不出来！目的都被发现了，不要再藏着看戏了，快点完成任务去交差。”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23章熟人 - 晶：苦之流 - 笛影 异族男子的话刚毕，不远处的黑暗中立即传出一声回应。“那是因为，我一出现就会立即被认出来。” 声音进入林逝水的耳朵，她立即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竟然还埋伏着一个人！她待在此地这么久，一直没有发现。 又是一个男子，声音让她有些莫名其妙的熟悉。 “你是……”新出现的男子，面容有些难以辨认，她的确感觉到某种熟悉的感觉，但又总是拿捏不准。 异族男子笑了声。“哈哈哈哈……不是说会被立即认出来吗？” 并不是该笑的气氛与场合，林逝水的心情万般凝重，根本无法笑出来。也只有站在对方的阵营才有这种闲心了，那正说明了他们实力的绰绰有余。 “怎么？不认识我了？救命恩人哟。” 林逝水一愣。她的确救过不少人，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救过修为这么高的人。以他展现的实力来看，根本不需要她去救。她更加仔细地看了那男子的脸颊一眼，那种熟悉的感觉很强烈了。 “还没有想起来吗？那我再给你一个提示。”那男子伸手一招，黑暗张开嘴，吐出一把长剑。他将剑柄握住，一口气拔了出来。 “你……怎么是你？”林逝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球。本不该出现在眼前的东西居然出现了，她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它了。 潇雪剑！ 这把本是为她打造的神剑，在很久之前，就被她留在了另一个地方。为了帮助某个村子躲过寒气的威胁，她特意将剑留在了那里。 “没什么，可能是我的运气比较差吧！” 他的身份浮出水面了，正是昔日的小滔，今日的古言葬，身份为仅在族长之下的古家长老，早已今非昔比，修为亦是，身上再也寻不出那个落后村子里的气息了。 前来暗杀林逝水的三人身份完全清楚了。之前借助可以操纵时空的昂虚咒伤了她的是千露纤，只不过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束氏山庄里，她还是棱水见。而一身异族功传，并放出威力绝伦的巨刀的是渊谱曦，笛影的弟弟，渊森舒的儿子，只是他不知道已死笛影与自己有什么关系，而林逝水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古言葬道：“其实我应该感谢你的，要是没有你，我已经作为祭品而死。还有这把神剑，几十年来，帮了我不少忙，当然，我口中的忙就是杀人。”他的语气渐渐转寒。“抱歉，让你武器染血了。它不知夺取了多少人命。现在我已经不需要它了，因为我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又弱又蠢的家伙了。” 古言葬将潇雪剑轻轻丢过去，剑划过一个弧度，到了林逝水的身前。她只要伸一下手就可以取回这把久别重逢的神剑。剑身传来轻微的剑鸣声，仿佛在述说着逃脱魔爪的喜悦，以及回归主人身边的兴奋。 然而，她没有抓住潇雪剑，任神剑落到地面，不管不问。 她的思绪仿佛还停留在古言葬所说的“人命”上。“村子怎么样了？寒气呢？潇雪剑一旦离开的话……” “……你果然没变，和几十年前一样。”古言葬道。“没认清现在的形势吗？我们现在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你却还在担心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无关紧要？那么多人命，你说无关紧要？那可是你的亲人啊！”林逝水道。她突然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古言葬时的情形。那时他还不到十岁，而笛影也还活着。笛影似乎说过小滔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她想起小滔的父母因他而死，而他却没有任何惋惜和留恋…… “不要误会，我没有亲人，从来都没有，未来也不可能有。哦！对了，你刚才问村子怎么样是吧！那我就告诉你好了，潇雪剑被我刻意取走后，那群蠢货整齐地跪在神像前被冻死了，而我跟着某个人一起加入了古家。现在我的名字叫古言葬。”古言葬道。一席无情无义的话语。他依旧没有感到悲痛和怀念，隐约还觉有一些爽快。 “你和那个家伙再也没有资格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了。哦！不好意思，我忘了，那个家伙死了，都死了半个多世纪了，尸体都被林诲烧得连渣都不剩了。”古言葬道。她讽刺着林逝水，每说一句话，心里就更痛快一些。 林逝水苦苦一笑。她从未想过会被人怨恨到这种地步。这一生，她救了很多人，现在经常会想，也许有些人在被拯救后，会对这件事本身感到恶心。 “怎么还没有结束！你们两个太慢了吧！”夜空突然一阵抖动，分开一条缝，就和林逝水被偷袭时一样，一个人从缝隙中走了出来。此人正是之前攻击林逝水的女子。她已取下了遮挡面孔的面罩，林逝水也能分辨清她的身份了。 居然是…… 这张面孔在林逝水脑中留下了非常清晰的印象。很多年前，发生在废旧山庄中的事，她实在难以忘却。那时，她偷用林家宝库中的秘术，将外貌和身体伪装成棱水见的模样，又封印住自己的大半修为…… “千露纤？”林逝水道。 千露纤一听，有些诧异。整个天下，哪怕将时间追溯到过去，知道她全名的人也不多，而且大部分都是些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但他们几乎都死在了历史中。林逝水能叫出自己的全名，这说明什么呢？千露纤暗想。 她在古家的确很出风头，但人们也都认为她姓古，而这个“千”姓…… “你怎么知道我姓千？”千露纤道。 林逝水不答反问：“你的修为是怎么回事？功传术法是谁教的？不在那个山庄里待着，怎么会和他们……你该不会也加入古家了吧？” “你怎么……”千露纤更惊，林逝水竟然一语道出了她的真正来历。那应该是一个机密，是七大家族的情报网也不知道这个秘密。“难道……你就是她？”千露纤想起在束氏山庄里多次搭救她的女孩。脑中的面孔与眼前的面孔重叠到一起，虽然面孔不一样，但行为举止有几分相似。 “看来大家都是熟人啊！”渊森舒冷声道。“当然，也包括我。”他记得林逝水。在他刚到这片广袤无垠的大陆时，就是这个女子将他抓住，虽从未打骂过他，但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以及所谓的“异族潜入的阴谋和危机”，不惜将他交给林家。“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把我抓住时的情形？现在还想抓住我吗？” 世上的事真是奇妙，很多年前有过短暂交集的他们，现在又以敌人的身份重逢了，而且等待他们的势必是一场厮杀。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24章数落 - 晶：苦之流 - 笛影 四人对峙着。 昔日的强弱形式几乎被对调过来。过去，林逝水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掉他们三个，现在却根本不是他们三人的对手，或许单打独斗还有几分胜算。 当初，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居然会以如此惊人的速度变强，数十年来，想必一定付出了不少汗水，吃了不少苦头吧，不然不会有今天的修为。 相比而言，林逝水的天赋不弱，但是她真正用来修炼的时间是没有多少的。世上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事让她操心。 “现在的你不是我们的对手。这件事，你应该深有体会吧！”古言葬道。林逝水之前与千露纤和渊谱曦的分别交手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一对一尚可，一对三就…… “你今天无论如何也逃不了的，不怕告诉你一个秘密，反正你在我眼中已经形同死人。千露纤刚才偷袭你时，用的是束家甘珠功传和昂虚咒。你明白了吧！在这种时空操控之力前，你逃不了的。”古言葬道。 三人的目的是索灵石。不久前，他们在卫家得到了这个任务。 “束家？那废弃的山庄吗……”林逝水道。 “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不用我们三个一起出手，我一个就足以杀了你。这么多年了，你倒是过得舒服，修为才增长那么一点。我每天所遇到的状况是你想象不到的，所以……这个世界上的事几乎都是很不讲道理的，但是修行这件事却例外，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我们已成为古家最出彩的三位长老，压下所有对手，并且还会继续前进，而你，即将死在这里。”古言葬道。 千露纤悄悄皱眉，听了古言葬话语后，总觉得他像是疯了。这些无意义的话语不像他平时会说的。他以往显得更有心机更让人看不透一些，如今这般数落林逝水又有什么意义呢？ 林逝水没有辩驳，古言葬却更加激动了，口中滔滔不绝，更加犀利的数落脱口而出，相对应的，他脸上的狰狞笑容也更加清晰。 然…… 古言葬正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夜空一声炸响。 一把密度极高的能量黑剑从天而降，速度快到人类的反应神经来不及反应。 转瞬间，黑剑已经刺中了古言葬的左臂。 鲜血喷涌而出…… 古言葬吐出一口黑血。能量黑剑似乎还粘着毒。 “混蛋！你什么意思！”古言葬忍住疼痛，转身质问夜空中逐渐显现身影的人。 “给你一个教训而已。你难道没有发现自己的话语中泄露了很多秘密吗？当然不止有你泄露了本可以不泄露的秘密，只是你……”从天空中突然浮现出身影的人，慢慢走到众人身前。 “你！你……”古言葬怒道。“我在帮你取索灵石，而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到底是怎样呢？”那人淡淡瞟了古言葬一眼。“索灵石，我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但是你的话倒是说了不少。” “你……啊！”古言葬似乎又想骂出什么话，然而左臂突然喷出一些黑血。他立即握住左臂伤口，同时嚷出一声因疼痛而出现的呼喊。“……快……快把解药给我。” “哼！解药？你还是自己忍过去吧！刚才刺中你的光剑上的毒不会要你的命的。” 两人针锋相对。 林逝水却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刚才到来的人，居然长着这张脸？ 古家族长来了这个地方？ 为了索灵石，古家居然先派出三大长老，接着让族长亲自到场，这种阵势也太惊人了。 “古城伏，你也是来抢索灵石的？”林逝水道。 古城伏回过头，淡道：“我说不是，恐怕你也不会相信。” “啊！呀啊……”古言葬的惨叫声渐渐充斥周边。古城伏一定给他下了一种刺激痛觉神经的毒，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忍受住这种剧痛。“解药！” 古城伏有些不耐，与林逝水的对话刚刚接上，就被扫兴的声音打断。他反身一掌，正中古言葬的胸膛。“这种毒在刺激你的肉躯的同时，还会增强你的修为，既然你不想要，就算了。”古城伏的一掌将一道真气打入古言葬的体内。疼痛随之消失，古言葬松了一口气，连喘几口气。 “你没有发现吗？你在数落别人的时刻，脸上出现非常非常狰狞的表情。很痛快对吧！但我告诉你，你的行为非常非常的低级，只是在寻找昔日丢掉的自尊心而已。看着以前高不可攀的人，将其贬低得一文不值，再把自己抬到高高在上的位置……你为的就是这种低级自我满足。在我说出毒能增强你的修为时，你其实很高兴吧！你就是这么一个为了利益不计较手段的人。”古城伏道。“很痛快对吧！其实我很理解你，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理解你，比你自己还要理解你，所以我原谅你，至少这说明你还没有完全被这个世界所支配，还没有完全麻木。” “人类总是在不断寻求着刺激点，当日复一日的生活成为没有变化的日子，人就开始麻木，就无法思考了。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是如此，他们不是修者，只能过平庸的生活。有人也称之为平凡之美、平静之美，殊不知人类是不能远离某些刺激的。杀戮带来刺激的体验，权利带来刺激的满足，还有瞒着妻子，偷偷去ji院的刺激经历，很多很多……这就是作为人类的体现。这些刺激会将人类带往美丽绝伦的幻境。现实是一种低级的幻境，远不如刺激所引领而来的世界美丽。正因为如此，人类才追求刺激。纵观历史，人一直在寻求刺激的道路上，而在每一个缺少刺激的时代，人已无法被称为人，人类作为人的特性完全没有体现出来，只是和猪狗一样麻木地生活着，没有思想、没有梦想，想法简单到猪都能够理解，思考也是空洞到极点。” “刺激？你怎么把人说得这么低级？弄得你好像不是人类一样。”古言葬道。他一边运转功传，将新得到的真气吸收，一边治疗伤口。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我所遭遇的刺激是你无法理解的，相对应的，这种刺激将推着我到达一个一般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不，应该说我必须要让自己到达那个高度，只有这样才有权利一统世界。”古城伏道。 千露纤和渊谱曦悄悄的安静下来了，在听到古城伏说出“我所遭受的刺激是你无法理解的”这句话时，仿佛听懂了这句话的含义。那作为古城伏，不，作为示紫所表达的悲伤…… 这数十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所以他们才走到这一步。三人一直作为示紫前行的见证者。示紫经历的悲伤，他们都或多或少有着感同身受的体会。 从无名小足到古城伏，有过失败，也有过成功，差点将性命搭进去的经历也是有的……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25章杀人 - 晶：苦之流 - 笛影 在古城伏和古言葬对话的时候，林逝水有了些喘息的时间。功传悄悄运转，她消耗的力量慢慢恢复着。也许对方看出了她的小动作，只是处在有压倒性优势的位置上，没必要在意这些小细节。 林逝水的行为也许有些可笑。面对这样的阵容，一般人的第一反应的确是垂死挣扎，可对于见地阅历都远超常人的她来说显得太深陷俗套了？ 不要说修为高深的千露纤他们三人了，只要古城伏这个古家族长一出手，整个天下能为敌者又有几个？ 等等…… 古家族长这四个字在她脑中划过。 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古家族长古城伏盛名已久，一身修为通天，将古家的独特真气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性格十分古怪，使人拿捏不准，又不善治理势力团体，最后导致古家分裂为两派。 可此处的古城伏带给她的感觉是，每字每句都显得深藏不漏，看似平和的表情下不知蕴含着多么大的阴谋，性格的确难以拿捏，但还谈不上古怪，反倒是他的思想跑得太快，一般人跟不上。这与传闻中的古城伏似乎不太一样。除此之外，林逝水还找到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 刺中古言葬的能量黑剑的成分分明没有古家的真气，这与传闻中“通天的古氏修为”有悖…… “你到底是谁？”林逝水凝重地问道。 四人相继将视线重新移到林逝水身上。唯有千露纤对待她的态度稍稍缓和一些，这是她面对林逝水这个救命恩人时所能办到的最大程度的仁慈，这样会让她稍稍安心一些，只是依然不打算救林逝水。必须将林逝水在此地除掉，这是一开始就决定好了事情。“终于意识到了，就由我来告诉你吧！还记得我之前说自己的暗杀行动有两次被敌人察觉到吗？一次是因你，还有一次因为古城伏，不是你眼前的这个古城伏，而是很多年前就悄悄死在角落里，连尸体都不见了的真正古家族长。” “什……”林逝水一阵惊愕。一方面为古家族长这种大人物的逝去出现在千露纤口中而惊愕，另一方面为…… 对方为什么能将杀人说得这么轻松呢？回想起来，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可以轻松地说出这么罪恶的话语。世界上，谁不敢说“杀”这个字呢？甚至有很多人将与这个字类似的暴力词汇，句子当成了口头禅。这是不是意味着罪恶的行为正在逐渐被世界所接受呢？ 古城伏也是众生的一员，在死亡面前，其实和人渣平等的，只是他的修为太高了，在人前展现的身影太高大，和太阳一样耀眼，让人无法接受太阳陨落的事实。 这个时代顶尖的强者，和与林魄天争夺天下第一的人，一掌就可以移平一片海的人，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死了，还是死在没人知道的地方。 死亡真是一种即公平，又可怕的东西啊！ 这让她回忆起了一个梦。如果半个世纪前发生在林家的暴动中，笛影没有与她换血，两人一同被死亡吞噬，是不是就会轻松一些呢？ 如果三百多年来，看到那些即将失去生命的人，或是其他生命，没有伸出援手，那些没有得到救赎的生命会不会也感到轻松呢？ 这个世界还真是可怕啊！ 无论少了谁，每天都照常日出日落。哪怕死掉的是如太阳一样耀眼的人。 不也是在没人知道的角落里，失去了生命吗？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冒牌的古城伏接过话道。“很多年前，我就见过你，只是你可能不认识我，我的名字叫做示紫！” “示紫……”林逝水低声念了一遍。在脑海的某个角落，她翻出了一些记忆，记忆之中有这个名字的出现。“是你杀了真正的古城伏吗？” “正是！”示紫面不改色地说道。半个多世纪了，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杀掉古城伏，再以他的身份行事，这一切对示紫来说还仅仅是一个开始。 一旁的千露纤插嘴道：“我的暗杀行动第一次被识破，就是在我们在合力围剿古城伏。” “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到底有着什么大义，让你如此轻松地说出杀人二字？”林逝水道。 示紫瞳孔猛地一缩，脑海中突然回荡出一个人的容颜，和某一句话。“示紫……不要再杀人了……不要再做坏事了……” 这是某个人最后的请求，只可惜示紫没有答应，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法做到。 “原来如此，你也是那一类的人。”示紫笑道。“那我便回答你吧！我的大义到底是什么……你比我们活得都久，我们四个的年龄加起来也没有你活的时间长，所以你应该比我们知道更多的东西。依稀之间，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即视感！ 这个瞬间，即视感在林逝水的大脑中呈现了出来。 一道身影重叠到了示紫的身上，连同示紫的声音也变了，出现在她耳中的是另一种语气。 简直就像是另一个人站在示紫的位置，同她说话。那个她熟悉的人，已逝去的人…… “这个世界是扭曲的，错误的。很多人的生活其实很空洞、很扭曲，但谁都没有发现。一边拿着剑，一边说着和平。一边复仇、杀人，一边保护弱者。一边算计别人，却又同时说着‘追求’这种东西。更有甚者，直接将罪恶的‘打打杀杀’挂在嘴边，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这已是很常见的现象了。‘杀人’这两个字，世界上有谁不能轻易说起来呢？明明是那么罪恶的词汇啊！弱者显得孱弱，但却一点想要改变一切的想法都没有，我曾见过一个村子，思想腐朽到极点，但是却不知悔改，并将自己葬送。再好比，一个普通的人家，他们对生活的要求很低，得过且过，除非被压迫到极点，不然绝不会说一个不字。至于强者，站在普通人的头顶上，有一部分寻求权利，有一部分想要潇洒自由，那种清高与傲慢，自以为是的正义，多么可笑啊！他们也许没有错，毕竟价值观和视角这种东西具有相对性，我不一定是对的，但我能够做的事，很久之前就决定，所以这条争议的路，我会继续走下去。我一开始就是以一个祭品的身份走上这条路的。”示紫道。说者无意，但听者却常惊。“已经能够看到路的终点了，我一直能够看到，现在已经不再觉得那么遥远了。那将是一个美丽的世界。” “所以你想要征服世界？这就是你为自己杀人和犯罪所找的理由吗？这不是和你口中的‘拿着剑又说着和平’一样吗？”林逝水道。眼中呈现的叠影更加清晰了，也许她已没有将与自己说话的对象当成示紫了。很久之前，她在另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过相似的“理想”，也许这就是即视感出现的原因。 “想要改变世界，走上这条路是必须的。向你那样不断重复救人的过程，最终什么也无法办到。你三百年来救了无数人，可这让世界改变过一丝吗？被救了的人，不会感激你，而且很快又会恢复扭曲的生活，也许又会遇到危险，那时你又去搭救吗？说不定有人还会因你的搭救，而杀掉很多无辜的人，若是这样，救人这种行为一开始就错了。”示紫道。“这条路上需要很多祭品，必须牺牲很多人，我方才能到达终点。”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26章交出 - 晶：苦之流 - 笛影 “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有罪，但是真正的源头却是这个世界。只知一味地拯救无辜者，以及一味地惩罚犯罪者，都是愚蠢的，真正的贤者会去颠覆和改变世界。没有一个人一出生就是罪恶的，只是因为世界改变了他们，譬如欺骗、伤害、暴力……所以才成为犯罪者。”示紫道。“世上大多数人都只是随着大众走的人渣。” 示紫说完，悄悄地退后了一小步。已经没有必要再聊下去了，他已经没什么想继续说下去的东西了。 他有着自知之明，世界不会容纳他的，很多人不会接受他的思想，但他不需要理解这种东西，他正是抱着这样的觉悟前进的。 而对于林逝水而言，正如示紫所言，活得时间够久了，所以见过的东西很多。也许她能够隐约理解示紫的部分本质，就像理解笛影一样。 只是她无法做出示紫做过的事，无法接受生命逝去的场景。 对错因立场不同而改变。对于她而言，自己的行为就是对的。 “交出索灵石，我们便会离开，不会杀了你。你好好地活下去吧！然后去见证这个世界将会被我改变成什么样子。”示紫道。 林逝水犹豫了一阵，手缓缓从衣袖中拿出索灵石，静看了一会儿。 也罢，即便现在不交给他，索灵石依然会在一场无谓的争斗后被抢走的。 她轻轻一甩，将索灵石扔到示紫身前。他顺势抓住，点了点头，似真的要离开。 而他身旁的三人都愣住了。 “示紫，你……真的要离开？”渊谱曦道。 四人相处了数十年，虽谈不上完全理解彼此的本质，但也或多或少知道彼此的一贯作风。示紫像这样言而有信，还是第一次。 林逝水是一个特殊的人吗？ 是否让示紫在内心深处回想起什么呢？ 示紫总是将人的心理拿捏得很准，以前有很多次，在骗到想要的东西后，便立即背信弃义，下令除掉知道秘密的人。示紫并没有诚信这种东西，他是依靠欺骗走到了今天，有时候他连自己都欺骗。 “她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呀！”渊谱曦道。听到示紫说出让林逝水交出索灵石的话时，他还以为又是一个骗局。 四人身份一直就是秘密，绝对不能让旁人知道，这是他们一贯的行动原则，不然必定遭受灭顶之灾。 尤其是打入大陆内部的示紫和渊谱曦，他们可是异族人啊…… 示紫看着林逝水，淡道：“今天发生的事，你不会告诉别人的，对吧！” 林逝水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头。 “这就足够了。”示紫道。“我们走吧！该去卫家交差了。” 古言葬却有些不满意，站在原地没动。之前，他不知说了多少次意味着林逝水今天死定了的话语，就这么因为示紫的一句话而离开，心中非常不甘心。他先前说过的话就像是在嘲笑他。更何况他信不过林逝水。要是今天的秘密泄露，等待着他的将是比死还要凄惨的结局。“我不走，斩草要除根！谁都可以在这种的情况下像她一样点头，可天下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关于这一点，我愿意相信她。”就像她的老熟人一样，示紫断言道。他一向善于拿捏人的心理，很清楚一些事情。事实上，对于林逝水来说，这种言而无信的事是做不出来的，这种会将别人害死的事是办不到的，即使对象是身为敌人的示紫也不例外。 证据就是很多年前，她从死神手中救出了一个敌族婴儿，并且让他在林家长大。 “你想死，别搭上我。”古言葬道。四人中，他和示紫的关系最为僵硬。虽然信任示紫的能力，一直跟随着示紫，但心中就是无法接受他。言语上地冲突已不是第一次了，但示紫没有抛弃他的打算，他也没有离开的念头。他们仿佛处在一个永远无法倾斜的平衡杆的两端。 “你觉得我是那种敢把生命当儿戏的人吗？”示紫道。 抛下古言葬，示紫一边远离，一边道：“如果你觉得仅凭你一个人就可以杀了林逝水，那就尽管动手吧！你不用期待我们都会出手相助于你，大概最后也不会帮你收尸。” 千露纤和渊谱曦跟上示紫的脚步，也离开了，留下的只有古言葬。 古言葬两手握成拳头，愤怒几乎都要化为实质的火焰了。他在这种失去冷静的状态下也是明白的，只靠自己，没有办法杀了林逝水。他并不傻，也不鲁莽。 无奈的朝地下挥了一掌，砸出一个深坑。终究还是离开了…… 很快，四个人消失于夜色之中，再也搜寻不到任何踪迹。 空中还有些隐约的硝烟灰尘，地上的丛林只余下残骸，密布裂痕。巨刀爆炸后产生的火还没有燃尽，无数的火焰将地面映成红色，放眼一望，火光已经与夜里的黑各自占据了空间的一边。 林逝水手掌轻轻一扫，青光唤来凉风，落入丛林的残骸之中。青光将空气搅走，风压很快就将火灭了。 潇雪剑就在脚下，但她已无意去取。这把占满鲜血和生命的长剑，她不敢再次握住。 她正要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远处突然穿来一声呼唤。 有谁在叫着她…… 回身一望，却发现是林诲带着几位林家长老来了。 时间把握得“正好”。示紫他们刚刚消失，林诲便来了。 林逝水忍不住暗想：难道示紫一早就察觉到了林诲即将到来，才只能留下仓促的话离开了？ 他们四人再怎么强，也不会是林诲加上那么多林家长老的对手。 那个人已经料到这一步了吗？ “这么回事？这里为什么有打斗的痕迹？”林诲一来便道。“你没事吧？” 林逝水道：“没有。” 跟着一起到来的还有林舶这个初始长老。他的地位不比林诲低，一张口却是另一类话，也是目前对于林家来说最要紧的事。“难道是卫家的人来了？索灵石呢？卫日克三家的计划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他和林诲不同，关注点首先放在了明轮之树上，它也的确有着这样的魔力。 “我们在约定好碰面的地方只发现一些打斗的痕迹，便立即四处寻找，用了些时候才找到这里。”林诲道。 林舶打断林诲的话，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其他的事都可以日后再说。索灵石呢？” 林逝水扯了扯嘴，道：“被古城伏抢走了。”她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关于示紫身份的那些秘密，置他人于死地这种事对于她来说还是太难了。 !! 第27章泄密 - 晶：苦之流 - 笛影 林舶与林逝水简单地交谈了一阵，知晓了目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随后立即将众长老召集到一起，商议对策。 一人一言，争吵顿时开始了。林逝水默默站在一旁听着。她总算是明白了林家对于这件事有多么重视，即便处在旁观者的角度也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他们心中的不平静。 明轮之树实在是太重要了。 稍稍有一点失误，就会造成谁也无法预计的后果。 这已经不是一场单纯的战争能解决的问题了。 黎明时分，众人的意见才稍稍趋于一致。 他们决定先往卫氏山庄前进，到时候，自然可以弄清楚一些不解的问题。 一行人，朝更东边前进着。 …… ## 卫家，会客堂。 四大家族的成员，又一次聚在这里。 示紫他们已经带着索灵石回到了此处。有了千露纤的昂虚咒，他们行进用的时间都大大缩短了。 在场众人几乎都非常吃惊，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古家就取回了索灵石。看起来，古家完全没有与去林家做过多交涉便办到了，是强抢的吗？ “各位，索灵石在此。”示紫将索灵石取出来，握在手心。 克拓一看，确认无误后，当即喜形于色。在见到索灵石之后，即便有着他的定力，也会忍不住有些激动。几百年了，终于要达到目的了。“太好了！六大神物集齐，通往明轮之树的通道很快便可以打通。” 日薛道：“很好，我立即派人将本家的两件神物，以及相关灵物带过来。拓兄也请尽快派人去取。我们尽快将通道打开吧！” 表面上看，他们都还沉浸在兴奋之中，仿佛迫不及待的要去构建出通道，可他们那谁也看不见的内心却产生了变化。索灵石送达的瞬间，一个新的、不可忽视的问题也就被摆了出来。能许的愿望只有一个，能得利的家族也只有一个。 谁也没有提起这个敏感的问题，但心底都暗有算计。 他们表面上和和气气，似乎都想尽全力打开通道。可这种虚伪的面纱，其实一戳就破。 示紫趁机将一个新的问题摆了出来。“各位，很抱歉，我要扫大家的兴了。在打开通道之前，还有一个问题必须解决。” 话一出口，几双凌厉的视线逼了过来，像是看着一个不识抬举的家伙。 他们的心声都隐约地流露了出来：大家都尽力避开那个敏感的问题，你倒好，居然故意将它往台面上推。 示紫一笑，道：“林家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应该好好商议一下对策才好。” “林家？” 这种时候，怎么会又涉及到林家？ 不少人条件反射似地想到一件事，古城伏难道将一切秘密告诉了林家，所以才这么快地取回索灵石？ 除了古家一方，在场唯有一个人不这么想，一听到示紫的话，心中立即有了某种决心。 “主观的判断，还是不要去相信为好，当做参考就可以了。”示紫道。顶着古城伏的面孔，这一声显得威严十足。 “林家早已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整个计划。我去取索灵石的时候，林诲正带着长老们要去和林逝水汇合，目的是什么，大家都心里有数吧！”示紫道。 他身后三人顿时有些吃惊，示紫没将这件事告知他们。再回想起示紫之前的异常做法，终于理解了。 古言葬的反应最大，若非还有其他家族的人在场，恐怕又要与示紫争论一番了。 “这不可能！一直以来，计划都被我们当做最高机密处理，知道整件事的人很少，这里也不可能有奸细，林家的情报网绝对无法探知到。”卫妒窟道。 “我没有说过有奸细存在，也许是某个人不小心泄露了秘密。”示紫将视线转向卫妒窟身后的长老们。在这寒冷的视线中，任谁也无所遁形。 “哼！”卫妒窟恼怒的与示紫对视一眼，不甘示弱。“你不要先怀疑我族的人，你的人呢？说不定会是你的人干的。古家一加入，林家就立即开始动身，这未免也太巧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真的有这么巧。”示紫毫无为自己辩解之意，火药味一下子浓厚了起来。 日薛站出来调和气氛。“这种事谁都不想看到，两位不要急着争吵，当务之急是先想好应对措施。” 示紫退后一步。他不是冲动之人，很清楚继续争吵下去也没有任何好处。日薛的话也的确有几分道理。林家能探知到所有事情，其实让他也有些意外。 若是林家也介入的话，麻烦又会增加，原本四大家族争锋就已经是很难分出胜负了，再添一个林家，谁也无法预料到会发展成什么样。 卫妒窟也并非鲁莽之人，否则不可能稳坐今天的位置。见示紫退步，他也就没有去“死缠烂打”。 不过回想了示紫的话后，倒是的确让他清醒了一些。他又思索了一会儿。 林家在这个时候插手，古家嫌疑是最大的，但不代表其他家族就没有嫌疑了。卫妒窟侧头，偷偷看了卫家长老们一眼。 事已至此，他只希望不是自己家族的成员做的，不然对其他家族就说不过去了。 日薛和克拓也有着类似的想法，观察古家人反应时，同时又在看着自己身后的人。 会客堂一下子安静了不少，气氛十分微妙。 一来二去，对于林家即将到来一事，始终没有确定该怎么应对。 时间飘荡而过，表面镇定的人中，有几人心中一点也不着急呢？ 示紫仿佛有着某种信心，乃至到场的所有古家人都显得信心十足，一点也不着急，明明焦灼的画面就摆在眼前…… 示紫好几次都只是装模作样地说了几句话，便安静了下去。 这时，卫家的某个护卫慌张地冲进会客厅。 多么相似的画面！有不少人觉得似曾相识。 在日家和克家的人到来时，也有一个护卫这么慌张地冲进来通报。 护卫到来的瞬间，不需要他开口，所有人都已明白他要说什么。这种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出意料，护卫说了林家来访的消息，与之前的通报的最大差别在于林家来的不是族长。林魄天还在前线奋战，没有时间到这里来。 !! 第28章忠义 - 晶：苦之流 - 笛影 林舶和林诲带着头，在护卫的引领下，进入了会客厅。 一场激烈的“你来我往”开始了，倒是与示紫介入的情形有几分相似，林舶逼着其他人同意，不然就将秘密昭告天下。五家来争，还是全天下来争，林舶将这个问题丢给其他人，让他们自己选。 …… 会客堂之外，又是另一番景象。 护卫严密地把手着各大进出口，诸多平日难得一见的护卫长都亲自带队出来巡逻。 一些小声的议论不胫而走。 “喂！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大人物秘密来访？” “不知道，本来古家带来的阵容就已经让我很吃惊了，没想到林家的阵容更大，初始长老几乎来了一半。” “听说五大家族是想构建联盟，先灭掉七大家族中的棱家和司家。” “你放屁！前线还有异族在，七大家族怎么可能打起内战？” “这你都不知道？七大家族的联盟从一开始就很脆弱。灭了异族后，势必七分天下，现在只不过将那一天提前而已。我可是一直等着战争来临呢，每天守护山庄，也太没劲了。” “是啊！等我立几个功，也混个长老来当当。” “……” 在他们议论之时，一道人影突然晃过，他们立即闭上了嘴。 卫机武长老的夫人刚刚经过，不知将刚才的话听了多少。 众护卫面面相觑，不敢再言。 要是追究起刚才的话，是一个大过，他们少不得一顿重罚。 卫理爱倒是没有在意这些小事，来到会客堂之外后，心里总是无法平静，想要进去，却被护卫所拦，只能待在外面干着急，完全无法得知事情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在长廊上，她走了一圈又一圈，却没有见到有人出来过。 她猜得到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连林家和古家都参与进来，就好像意味着战争真的要提前爆发。 她唯独心系着一人，心中有些担心。他害怕会议结束之后，自己等待的那个人没有走出来。 卫理爱忍不住向守卫此处的护卫问了句“会议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护卫摇头说“不知道”。 想想也是，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可笑。护卫们怎么可能知道呢？召开这种机密会议的会场密不透风，外人是不可能知道内部发生了什么的。 她只好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时不时会向正门处看上一眼，只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很快，黄昏到来，红霞满天。她已记不清等待了几个时辰，再次移动时，觉得腿都有些酥麻。 会客堂中依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传出来。 等待永远是一件漫长的事情，它将一个人时间变得很慢很慢。 焦急和煎熬成为这段漫长时间的填充之物。 不久，夜晚完全来临，西边的天空中已经无法看到任何的光亮了。 四处都漆黑一片。 偶尔有一些丫鬟经过，见到傻等着的卫理爱，纷纷劝阻几句。她却是没听，三言两语将丫鬟打发走。 正是因为在小院里待不住了，她才来到此地。 时间流逝，后半夜又到了。 直到这时，会客堂中才传出一点动静。 卫理爱立即朝那个方向走了几步，紧紧凝视着那个方向。 细碎而复杂的脚步声传出来，分不清是谁弄出来的。 终于结束了吗？ 一切得出结论了吧！ 首先走出会客堂的是五位大人物，七大家族的族长就占了四位。理所当然，他们是最引人瞩目的，护卫们一个劲的朝着他们行礼。 可卫理爱的关注点却在五人背后，许多人跟在五人身后走出来。 那个人在那里？ 呼~ 她松了一口，生怕秘密泄露了什么，导致卫机武遇到麻烦。 卫机武一眼看到了她，轻轻朝她点头。在向各大族长行了一礼之后，他立即走到她面前。 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怎么样了？”卫理爱道。 “这里不方便说，待我们去了安全的地方后再说。”卫机武谨慎地说道。事情太过重要，他不敢大意，以免第二次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将林家也带进山庄，这件事可以说完全是卫机武的错，为了避免再次犯下这样的错误，他的谨慎心也就比一般人多了几倍。 快步走入安静的小院，他又放出几道探知结界，才终于放下心，开始与卫理爱交谈。 “都是我的错！”卫机武道。“若不是我，林家也就不会来争抢明轮之树了。” 现在卫机武的心中，只有悔恨。 因私情而陷家族于不利，这是他的一颗忠心所不能容忍的。 “事已至此，过去已经无法挽回，只有去改变未来了。”卫理爱道。头轻轻的望他的肩上靠了靠，一脸的镇定。她已经准备好了，早就准备好了，足以迎接任何状况。 卫助岫走了之后，她便再无顾忌。 “我知道你的性格，所以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切。”卫理爱道。 同衾百余载，她非常熟悉卫机武的行事风格。 “你从未向我提过你过去的事，也许以后没有机会再说了，趁现在，告诉我吧……” 卫机武缓缓转头，看了卫理爱一眼，那一对眼眸――比星光还要漂亮的眼眸，似乎吐露着某种好奇的色泽。 “好吧……” 一曲高歌，慢慢从他的嘴唇之中流露了出来…… 卫机武出生在北大陆的边境上，多年前，那里是战火最浓烈的地方。几乎看不到太阳，硝烟始终停留在人们的头顶上。 那时他没有任何修为，修者对于他而言，是一种高不可攀的事物。在家忙碌的时候，他经常看到头顶上闪过各种各样的光芒。他知道，那便是修者留下的足迹。 他心里对于这种自由翱翔，总有一种憧憬。 被如彩虹般的美丽光芒包裹着，迎着清风吐息，这该是一种什么样的自由自在啊！ 在卫机武还是小孩子的时候，那种姿态非常打动他的内心。 有很多次，他瞒着父母，偷偷的往更北边跑，因为御着彩虹的修者们，一直在往北边飞，越靠近北边，也就越是容易接触到修者的世界。 那个时候，他对于修者的概念还很模糊，并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只是单纯的憧憬着它。 直到他十二岁的某一天，在往更北边追逐的时候，他终于成功地接触到了那个世界…… !! 第29章忠义 二 - 晶：苦之流 - 笛影 那时还小的卫机武还不明白，战争就在北边爆发。除了他所在的村子，边境的村庄几乎都被战火吞噬了。异族时有反攻，边境的人很容易成为牺牲者。 他所憧憬的修者引发了战争，战火燃遍天下。 他越往北边走，也就越靠近战场。 其实他很走运，之前每一次往北走，都能相安无事。 直到十二岁的这一天为止。 战火终于弥漫了过来，异族的又一次反攻开始了，卫机武所在的村子正好在其选择的攻击方向上。 到那一天的早晨为止，还是个平静的时间段，他早早的起床，吃过饭后，立即往北边走。 血腥的战斗便赤裸裸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生命的廉价，鲜血和尸体的泛滥，都展现在他没有发育成熟的瞳孔之中。 那时，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往北边走，天空中为什么有那么多驾驭美丽光芒的人飞过。原来他们并不是去享受他所喜欢和憧憬的自由，而是为了夺取敌人的生命。他突然想起了天空中每人飞过时，都显得那么的着急。 战场就在眼前，血腥和暴力也就在眼前，卫机武躲在一旁的丛林中，一棵很老很壮的树木为他提供了隐藏之地。 “别过来！别过来！” 畏惧充斥着他的心脏，他的口中只能念出着三个字，无数次的细声念着，心中期待着一切快点过去。 死亡带来的恐惧，让他无法冷静，无法思考，更无法移动。他用细瘦的手捂住脑袋，身体蜷缩在那个隐蔽的地方，倒也没有人发现。那些沉浸于战斗中的修者们无法分心来注意卫机武这个“细节”。 轰隆…… 那些他所憧憬的光芒是用来攻击和防御的。他的眼角张开一条缝隙，令他清晰地看到了那种光芒所带来的后果。许多人的身体在光芒变成了肉泥。 原来美丽的外表下，竟是隐藏着这么多残酷吗？ 经常有很多光束飞出战场。他躲在树后看到了不少光束飞远，有不少危险的光束擦着老树飞过。他稍稍仰头就会看到，老树已只剩下基部，所有枝叶都被击碎，烈火正站在断口处吞噬着它。烈火仿佛盯住了卫机武，正不断往下延伸。要不了多久，卫机武的藏身之地就会被吞噬。这场激烈的战斗，会伤及众多无辜，连能容纳卫机武的小小身躯的地方都不会有。 他不敢移动，一动就会被发现。死神在战场收割生命的同时，眼角却在盯着卫机武。他只要一动，就会引来死神。 轰鸣声不断，还夹杂着人类的声音。 卫机武没去细听，但其中有一道响亮的声音，他是听清楚了，只是意义太复杂了，他不明白。过了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那是一句咒语――发动大型攻击时叫出的咒语。 地面剧烈一震！他小小的眼睛又张开了一些。这时，他终于发现了，自己藏身的地方几乎完全成为一片火海。森林尽毁，生机近无。 咒语完后，一团烈焰冲天而起。 他就在角落里看着它，身体颤抖着，眼球晃动着…… 不知多少人在这团烈焰中死了，红色的血时常惊鸿一现，很快又被烈焰吞噬得一干二净。 烈焰在很高很高的地方炸裂，如岩浆一样烫的火球四散开去，落到了很远的地方，他的视线完全跟不上其移动的速度。 又有什么地方要遭殃了吧！ 战斗终于接近了尾声。由于刚才那团烈焰出现，交战的两方中，已有一方死伤殆尽。 局势一下子由激战转变为屠杀。 没有感情的几剑扫过，某一阵营剩下的几个人相继命陨。 卫机武永远记得那一幕。走投无路的异族人，相互搀扶着……大陆人前进一步，他们便退后一步。他们自知败局已定，却不愿迎接死亡。 随后，领头的大陆人提剑横扫，剑气将异族人拦腰斩断，残肢四飞。 不知怎的，一只手飞到了卫机武的眼前。 流着鲜血的手啊！ 失去生命的手啊！ 恐怖的画面啊！ 卫机武瞪大眼睛，心中的惊恐随之到达极点。对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来说，这样的画面太过刺激了。 “啊――” 惊恐的尖叫声经过心脏，再通过咽喉，抵达口腔，又传递到空气之中。 “什么？”大陆人立即警惕起来。在战场上太久，他们有些草木皆兵，以为又是敌人。“谁？” 卫机武只是尖叫，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的时间停留在血肉模糊的手掌飞来的一刻。 “不对，这声音太……好像是小孩子发出的。”一个年轻的修者道。“我去看看。” 对于卫机武而言，他一生的羁绊就在那个时候缔结了。 飞过来查看的年轻修者，就是卫家族长卫妒窟。 “小孩子！真的是个小孩子！”见到惊恐万状的卫机武后，卫妒窟向同伴道。 “怎么会在这里？这可是战场啊！” 卫妒窟摇头说“不知道”，心里其实也有着同样的疑问。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卫妒窟小声问道。 少年没有理会，他只是盯着一条断手尖叫。 卫妒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因为它吗？心中暗想。 卫妒窟走到卫机武面前，以身体挡住血腥的手掌。“这场战斗结束了，没事了，你很安全……” 卫机武还是在尖叫，瞳孔扩散。他听不到卫妒窟的话语，看到卫妒窟。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样子有多可悲。 卫妒窟伸出手，手指放到他嘴前，希望这样可以让他冷静下来。卫机武毫不客气，立即用嘴咬住了卫妒窟的手指――用最大的力量咬着――，再加上卫妒窟根本没有反抗，坚硬的牙齿很快就将卫妒窟的皮割开，鲜血流出来…… 卫妒窟一脸轻松，眉头都没有挑一下，一点也不觉得痛。 卫机武慢慢冷静下来了。口中的血腥唤回了他的思绪。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年轻的容颜定格在年幼的眼睛中。卫机武记住了那高大的身影，以及口中鲜血的味道。 恐惧过后，得到安全，卫机武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无数泪水夺眶而出。 灼热的火海中，这泪水很快被蒸发，但又有新的泪水流下。稚嫩的小脸上出现了无数的泪痕。 …… !! 第三十章忠义 三 - 晶：苦之流 - 笛影 泪水停止坠落的时候，已是很久之后。 卫机武眼前始终有一道身影，阻挡那死去的手掌反射过来的光。 不久前，卫机武曾依稀听到过一段对话。 “我们该走了，还有战事呢，可不能延误，不然这次围剿很可能功亏一篑。”卫妒窟的同伴道。 “你们先走，我等一会儿就来追你们。”卫妒窟道。 “在战场上，生命逝去是很正常的事，你又何必为了一条没有价值的生命浪费时间？”又一个人道。“我们都见过很多死人，该死的，不该死的，修者，普通人。这个小鬼也不会例外，他也许不该出现在这里，只能说他的运气不好。” 卫妒窟却伸手制止他们的继续说话。“我一旦说出话，就绝不会收回，决定要做一件事，也不会更改，不是为了所谓的正义，也并非同情，只是觉得应该怎么做！你们只管走，我一定会追上你们。” “……” 言语的最后，卫机武听到一声冷哼，还有离去的脚步声。 火海中，只剩下这两个人了。 “说吧！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卫妒窟道。他已不再对卫机武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感兴趣，无论因为什么都无所谓。 只要有人出现在战场上，就都是悲哀的，生命安全永远得不到保障。 卫机武颤抖着指了一个方向。 卫妒窟点了点头。“你住在这么靠近战场的地方吗？算了，我先送你过去。” 卫妒窟将他抱起来，一跃而起，径直飞向不远处的村子。 那小小的身躯，因为缺少食物而非常矮小和轻瘦。卫妒窟甚至觉得，自己正抱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婴儿。 战场边上，有着这么清苦的命运的人，也不该让人感到吃惊和意外吧…… 然而，即便这样的人再多，战争也不会停下，没有人会多看这些可怜的孩子一眼，甚至会因为战斗而将无数这样的人推向地狱。 卫妒窟也是一个投身战场的人。在异族和大陆常年的矛盾之下，他自知是无法改变任何东西的，唯有一次接着一次地跨越战场，一次接着一次地杀敌。他只有这样的生存方式。 美丽的光包围着两个人，带着他们一路飞行。 卫妒窟将视线下移，他看到了抱住卫机武的手上还有着鲜血，牙印也留着。这呆呆地凝望之间，是不是又有着什么东西在改变呢？ 对于卫机武而言，之前一直憧憬的彩虹般梦幻的光，终于近在咫尺了，伸手就可以触摸，却总感觉不到实感。他探手去摸，却无论如何也摸不到无形无质的能量之光。 卫妒窟发现怀中的细微动作，轻飘飘地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便又移开视线。他是不是看懂了卫机武的动作？又在想着什么？ “你为什么要进入战场？”卫机武道。 许久，卫妒窟也没有说出一个字，他听到了问话，但不知为何，没有回答。 卫机武也不再说话，一直在等待着对方回答。 许久之后又是许久，卫妒窟的口中，终于有了声音。“我所在的是一个很弱小的家族，面对强大的异族，不战斗就只有死。哪怕会杀很多人，哪怕手中已经染满了鲜血。” 在这个时代，束家没落，异族虽分裂，但依旧很强，而七大家族还不存在，大陆人只有联合起来，在战场上不停地挣扎才有可能活下来。这是一个真正的乱世，每个大陆人都在为了生存下去，而与异族战斗。也许这就是大陆人在几百年后也无法忘记对异族的仇恨的原因。 “你是为了自己的家族的安全，才去战斗吗？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那你又愿意看着自己的族人去死吗？”卫妒窟道。 “我没有这么伟大，也不敢断言什么，但当真正的恐惧出现，也许我最先考虑的是自己，而不是父母，不是恋人，也不是兄弟，更不是朋友。”很现实的回答。在真正的危机来临时，人们第一个考虑到的未必是最重要的家人，这就是现实，虽然残酷，但也真实。那种名为“忠”的事物，敢于舍弃生命而守护的事物，只在理想中才存在，只在童话中存在，只在其他虚构的故事中存在，现实中是很难存在的。 从血腥的断手中，卫机武终于发现了这种真实。那个时候，他心中唯有恐惧，无法思考其他的任何东西。世界上有谁能在与他相同的状况下而不害怕呢？还有，那个时候，他第一个想到――是自己！ 朋友，家人……都被不知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与此相类似的，世界上的人们，有几个人能在现实残忍地拷问下，还记得坚持的事物呢？ 世上并非每个人都是英雄。那种勇士正因为稀有才高尚，正因为不是每个人能达到的，所以才可贵。很多时代，那种勇士都没有出现，而人们口中传颂的，依靠眼耳得知的都不一定是真正的“英雄”。 “是那里吗？”卫妒窟道。 一小段对话之后，两人终于抵达了一个村子，那正是卫机武所生活的地方。 然而，村子已经不再是卫机武熟悉的村子了。 它的形状大大的改变了。 火焰肆虐，没有一栋建筑不受烈火灼烧。 熟悉的小路变成火焰的长舌，熟悉的屋舍变为维持火焰的食物，而那些卫机武所熟悉的人…… 他不敢细看，地上有着很多焦炭，分不清谁是谁。 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连呼救声都没有。村子完全“死了”。 这个村子里，除了卫机武，没有人例外，包括他的亲人。 “都……死了吗？”卫机武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体了，不知怎么就说出了这句话。 他突然间想起了之前的群战，以及最后那决定性的烈焰。它在空中炸裂，残余的火球四散开去……就是因为它吗？就是因为它，村子才…… “这里已经无法再住下去了。”卫妒窟道。 卫机武僵硬地点着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有着什么怀念的东西吗？虽说在这么旺盛火海下也不可能留下什么……” 卫机武转头盯着卫妒窟，没有理解他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远离战场，远离战火，再也不可能被殃及的地方。” ……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31章忠义 四 - 晶：苦之流 - 笛影 没有歇斯底里！卫机武极为冷静地看着逐渐被焚毁的村子，以及那些已经认不出身份的尸体。依稀间，他感到所有的记忆都在破碎，就像之前的人生都被烈焰吞噬了。 他却没有流下一滴泪水，也不再像看到断手时那样尖叫。 卫妒窟也面无表情。他并不觉得愧疚，虽然知道这是刚才的战斗所造成的，也不后悔。重来一次，也许他依然会选择这么做。 这就是战场，总会有些无辜的生命死去。若是每一次死人都留下来愧疚和默哀，就根本无法投身于接下来的战斗。 只有继续战斗，才能唤回一时的安定，这个乱世就是如此的残酷。 正如卫妒窟的同伴所说的，他们已经无数次地见过了尸体，其中不乏无辜者。生离死别的场面也见了不少，见多了之后，内心的某个角落就会产生免疫力，再看到这样画面，就感觉不到任何伤感。 人都有一定的自我调节能力，好让伤口愈合，不然伤口一直不愈合就会死的。这个道理同样适合于心，人在某种时刻会产生强烈的情感，比如说一场催泪戏剧后的心塞，这种情感一直积累下去，真的会要人的命，不消失的话，人会疯掉的。于是人类学会了遗忘，只不过人类没能学会将珍贵的记忆挑选出来后再去遗忘。 没有人能责怪记忆的残酷。人总是会忘掉一些珍贵的、不想忘记的东西，可记忆所淡化的还有痛苦。 这个乱世，珍贵的事物很稀少、很珍贵，也许很多人会想哪怕承受那种痛苦，也要保留一些珍贵记忆。可这个误会太大了。也许人难免会有这样的想法，也难免会有得到珍贵的记忆，但是不想死的话，没有其他办法。淡化记忆是人的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和其他本能是一样的。也许人类的祖先就是在权衡了利与弊之后，才选择进化为如今的样子。活着至少能模糊地记得珍贵，死了就什么都抛弃了。 还有…… 当一个人的某种情感强烈到突破自我调节能力的极限，也许就要准备迎接死亡了。好比至爱的死亡带来地波动。 卫妒窟带着卫机武离开了这个正在被焚毁的村子。 卫机武直到最后也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不是因为他知道所有东西都被烧毁了，而是他一开始就没有这种想法。 卫妒窟打算带他去大陆的南边，那里距与异族交战的地方最远，也最安全。只有到了那里，卫妒窟才会离开。 事情一开始很顺利，卫机武没有提出任何任性的要求。卫妒窟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卫妒窟安心的用最快的速度赶路。 可是这个乱世并非那么安宁。即便有事先决定好了的计划，在实施的时候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 问题很快就出现了。 一群异族人发现了二人。 那个时候，卫妒窟的修为远不如七大家族家主级别，更何况对方是一群人。他连自保都成问题，还带着卫机武，更是雪上加霜。 孤立无援的状态下，他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与异族的战斗，并不只在北大陆发生，除了距离边荒最远的南大陆的某些角落，世界上又有什么地方不是受着战火地煎熬呢？ 正因为如此，才称之为乱世。 “我们被盯上了。”卫妒窟直接将处境告知卫机武。“你先做好……准备吧！他们很强，不是我能对付得了的，必要的时候，我也许会抛下你。”卫妒窟毫不欺瞒，直言心中所想。 卫机武只在注视卫妒窟手指上的牙印，身体任由卫妒窟摆布。“我没有选择是吗？” 卫妒窟说“是”。 “……” 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说过话，也许也没有必要说话了。 异族人一直追逐着，卫妒窟跑到哪里，他们就追到哪里。 两者距离一直在被拉进，危机感越来越重。 到后来，卫机武眼角的余光，一直能看到张牙舞爪的异族人。 卫机武在静静等待着。卫妒窟什么时候松手，卫机武也就什么时候死。 两方漫无目的在偌大的大地上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谁也不知疲惫。 距离依然在被拉小。有几次，异族人发出攻击，正中卫妒窟的后背。到现在，他已被伤得很严重。 没有生路的逃亡，没有希望的逃亡…… 接下来，什么时候都有可能被追上，卫机武甚至觉得正在被异族人戏耍。 他们处境非常不妙。 卫妒窟的身上有了伤，逃跑的速度变慢了好多。 好了！该抛弃自己了！卫机武暗想。其实早就该被抛弃了。自己早就该死了，本来应该在村子里被火烧死的。 卫机武看了看卫妒窟那看起来没有蕴含任何焦躁情绪的脸颊。难道卫妒窟还留有余地吗？居然到了现在都没有松手，卫机武有些错愕。 再后来，异族人已近在咫尺。其中某个人击出长剑，正中卫妒窟的后背，穿过他的身体，又刺中卫机武的身体。 卫妒窟依然没有松手，即便已经受了足以威胁他生命的重伤。 “喂！松手吧！我不会怪你。”卫机武道。 没有回答…… 卫妒窟只是将剑拔出来丢掉，便又加速逃跑着。他体内真气已经所剩无几，逃亡也快要到达尽头了。 继续下去，等待二人的将是一同死亡。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意料的。峰回路转，转机又出现了。 前方有一片迷雾，不知其中有着什么东西，也许是更加绝望的危险，也许是某种希望。 已没有犹豫的余地了。 卫妒窟将卫机武丢向迷雾方向，和追过来的异族人对了一招后，借力后退，追上之前被他丢过去的卫机武，然后带着卫机武快速进入迷雾。 他所有真气也在这一招中耗尽，但也成功地拖延住了他们。 卫妒窟连飞行的力量都没有了，又有重伤，靠着同样受伤的卫机武地搀扶，才能勉强移动。速度很慢，但却并不危险。 这片迷雾很特殊，由自然能量凝练而成，只要进入其中，一切分辨方向的措施就都失效了。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后，便静静地躲在迷雾中。 异族人立即展开搜寻，但一直没有发现二人。有那么几次，情况非常很惊险，异族人在他们眼前走过，差点发现二人。 异族人搜寻几遍无果后，不得不 思考放弃。猫自负地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最后却还是让老鼠跑了。 他们不甘心的在迷雾中胡乱挥出几掌，又叫骂几声，出手极重，言语也难听。他们企图用这样的方法，将二人激出来，可惜没有成功。这是生死攸关的事，二人没有那么愚蠢，只能将一切都忍下来。 异族人实在没办法了，又胡乱向迷雾中发出许多攻击，出了气，也便离开了。 ……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32章忠义 五 - 晶：苦之流 - 笛影 “终于走了……”卫妒窟听到异族人离去的声音，顿时如释重负，身体稍稍放松了一些。重伤后的昏沉袭来，他顺势就晕了过去。 一天后才清醒过来。 那时，他的外伤已经被卫机武包扎好了，只是没有药物，体内的内伤难愈。 这片迷雾之中，除了白茫茫的白汽和黑色的泥土，就几乎什么都没有了，根本没有用以疗伤的草药。 卫妒窟艰难地睁开眼睛，四处看了看。 “我走不出去。”卫机武道。修者都无法从迷雾中辨别方向，他就更不用说了。 卫妒窟理解的淡淡点头。这片让人无法辨认方向的迷雾，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死地，一旦陷进去，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出去。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的确太困难了。 至于修者，他们即便无法辨别方向，也可以选择其他的方式逃离困境。击出一团火，让火跟着惯性直线前行，就可以寻出一条出路，修者借此便可逃脱。 “等我的伤势恢复一些，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卫妒窟道。 此时深受重伤的他，无力发出可以不受迷雾中自然能量大幅干扰的强有力攻击，而且迷雾中还安全一些。他不急着离开，不然在外界再次遇到异族人，就…… 如今，他的身体已经不住任何攻击了。 卫机武没有回应，默默站在一旁，迷雾让他的神色看起来很模糊。卫妒窟没去多想，自顾自地盘坐起来，静静运转功传，既为疗伤，又为补充体内真气。 修者的疗伤方式，与一般人有着非常大的区别。 卫机武也不打扰，坐在一旁，似乎在想着什么。 时间就这样流逝。 在迷雾中，时间的概念其实是很模糊的，几乎没有分辨时间的方式。 也许到了晌午，也许临近黄昏，或是夜幕完全降临时才能知道一天悄悄过去了。 卫机武看到四周渐渐变暗，才发觉又过了一天。 这片迷雾很奇特，待在其中，连普通人都可以暂时摆脱食物紧缺的困扰，不过现在时效似乎快要过了。 卫妒窟依旧静静盘坐着。 不知是第几个时辰之后，他突然听到一种异样的声音。 卫妒窟退出盘坐状态，仔细一听方才知晓，是卫机武的肚子在叫。 没有任何可笑的地方。一个普通人，在连续两天没有进食的情况下，肚子会叫是很正常的反应，无法控制也不出奇。倒是卫机武一直忍着没有说出来，让他有些惊讶。 “没有吃的东西吗？”隔着一层薄薄的迷雾，卫妒窟看不清卫机武的脸色，但一想就能明白卫机武嘴唇一定很干枯。 修者可以很长时间不吃东西，真气会补充修者的身体所需要的营养、“能量”和水份。卫妒窟已经很长时间没吃过东西了。在战场上没有品味食物的时间，以至于他忘了身旁还有一个无法离开食物的人。 卫妒窟站起来，将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真气，尽数渡入卫机武的位体内。 “咦？”卫机武觉得好神奇，一种特殊的感觉出现之后，饥饿和干渴的感觉就消失了，而且也觉得身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有力量了。“你们都会这样神奇的本领？” 卫妒窟身体虚晃，差点没站稳。他将真气全部送出去后，支撑自身的东西也就消失了。 “怎么了？”卫机武扶着他坐下。 卫妒窟没有回答这个低级的问题，又一次自顾自地运转功传去了。 那个无知的年龄段，那个没有接触修者世界的年龄段，卫机武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卫妒窟整天整夜地盘坐，伤势就可以愈合？ 为什么体内流进来奇怪的东西之后，饥饿感和干渴感就消失了？而卫妒窟在这个时候便会支撑不住身体？ 那之后，每天，他都会接受那奇怪光芒入体一次，因为有了它就不用进食。 只是他不知道，将奇怪光芒传进他体内后，卫妒窟体内好不容易恢复的真气就会被榨走大半，而这会带来一股剧痛，令他的身体痛得痉挛。 一直到一个星期之后，状况才有所好转。 卫妒窟的伤势恢复了不少，每天恢复的真气也不至于被榨干了。 “是时候离开这片迷雾了。”卫妒窟道。 卫机武也对白茫茫的世界感到厌烦了，当即点头。 卫妒窟打出一道光剑，光剑横穿迷雾，到达外面的清新世界。 离开迷雾的方向也便指了出来，两人当即向着那边前进。虽然迷雾很快就会涌过来将光剑所留下的痕迹掩埋，但卫妒窟在合适的时机又会打出指引方向的光剑。 “看到了！”卫机武惊喜地叫道。外面那没有迷雾的世界在他眼前惊鸿一现。 卫妒窟又打出一条光剑，外面的世界越发清晰，这代表着两人正在确确实实的往外界走。 至此，他们已经非常接近外面的清明天地了。 迷雾也稀薄了一些，甚至能够模糊地看到外面的轮廓了。 那是一片无边的草原。 这个时候，不需要光剑地指引，他们也能走出去了。就算是没有修为的卫机武也能办到。 “等等！”卫妒窟突然拦住卫机武。 “又怎么了？” 好奇怪呀！这个人真是让人无法理解。终于要离开枯燥单调的空间了，却一点兴奋都没有，还拦着我，真的好奇怪呀！卫机武若有若无地想着。 卫妒窟解释了一句，才稍稍冲淡那种奇怪的感觉。 原来外面有人马上要过来了。 卫机武警惕起来。难道那些异族人还没有走？都这么多天了，他们的耐心也太好了吧！ 卫妒窟口中的人来了之后，他才发现，并不是之前那一伙异族人了，而且其中还有五个大陆人。 这五个大陆人比较不走运，被一群异族人追赶着，而且身上带伤，跑到此地之后，便没有多余的力量支撑他们继续逃走了。 就像很多天之前的卫机武和卫妒窟，只能逃走，不然就会被杀。 五人也是冲着迷雾而来，但没有卫机武那么走运，距离迷雾还有一些距离，就已经力竭。 也许又有一场屠杀要开始了。就像卫机武之前躲在丛林中观看到的画面，那时是卫妒窟在的一方胜利，将要屠杀异族人，而现在却相反。 想必大陆人一方一开始并不只有五个人，不走运的他们在逃亡的途中，一定死了很多同伴。 “好残忍啊！”卫机武道。 一群异族人已经追上了他们，将五人围在中间，嘴角翘出残酷的幅度。 刀俎和鱼肉都出现了！ “你要不要去救他们？”卫机武道。那些人是大陆修者，也就是卫妒窟的同胞――一同抗击异族的同胞。卫机武总觉得卫妒窟想要去救他们。 “我的伤还没有好，去了又能怎样？我倒是不怕死，去了也无所谓，但我一旦动手，你的位置也就暴露了，你要怎么对抗他们？”卫妒窟道。 ……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33章眼神 - 晶：苦之流 - 笛影 就这样……卫妒窟没有动手。 卫机武就更不可能动手了。 两人躲在淡薄的迷雾之后，看着这场屠杀。 一剑！ 一条生命逝去。 卫机武悄悄地移开了眼睛。 又是一剑。 相对应的，又有一条生命逝去。 卫机武连耳朵都捂上了。 第三剑落下。 余下的只有两个人了。 卫机武将视线移到卫妒窟的脸上。这里的迷雾淡了些，所以也能更清晰地看到卫妒窟的表情了。 这是什么表情？ 眼睛久久不眨一下，古怪到极点，嘴唇异常苍白，卫机武几乎要以为他的伤势复发了。 第四剑落下…… 卫机武依然在看着卫妒窟。 卫妒窟的表情更加难看了，简直就像剑是刺在他的身上，痛在他的心里。 第五剑终结了最后一人的生命。 卫机武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差点就要冲出去了。 可直到异族人相继离开，卫妒窟也没有做出任何行动。 为什么呢？ 卫妒窟好像特别关心死去的五个人，甚至关心得有点过头。 为什么呢？ 淡淡的悲伤从何处飘来？ 卫机武仔细地看了外面的五具尸体一眼，随即，他的瞳孔猛地瞪大…… 这…… 这服饰…… 他终于意识到了，那五具尸体和卫妒窟穿着相似的服饰。 这意味着什么，即便是卫机武也明白。 “你们是……一个家族的人？” 卫妒窟用行动给出了答案。他走出迷雾，给五具尸体挖坟。 留给卫机武的唯有愕然。卫机武静悄悄地走到卫妒窟的身后，默默地看着这徒手刨地的男人。其手上鲜血淋漓，却不打算停下，仿佛在赎罪。 背叛了吗？ 卫机武暗想。 那种行为就是一种背叛――对整个家族地背叛。卫妒窟看着族人死去，而无动于衷，这是对“忠”地背叛。 考虑到两方的强弱差距，卫妒窟也许是对的，但也必定会被归类为背叛者。 若是卫妒窟方才冲出去，也是无力回天的。他不可能救出五个人，反而会搭上自己的生命，后世的七大家族中也将不再有卫家。从某种意义来说，卫妒窟没有错。 可他也被确确实实地订上了不忠之名。 卫机武想了很久也不明白，那个男人到底为什么没有冲出去救人。那时的卫妒窟似乎没有考虑得多么周到，也不像是为了卫机武。 真正的原因，也许卫妒窟自己也不清楚。 正如卫妒窟之前说的，只是感觉该那么做。 “对不起！”卫机武道。 卫妒窟没有回答，依旧重复着挖掘泥土的动作。 那个瞬间，卫机武却决定了某一件事。“我来帮你！” 卫妒窟一愣，错愕地回头。 这个“帮”字似乎并不单纯。 他回头见到的少年，像是瞬间长大，脸上留着一丝让人着迷的成熟。 卫机武道：“你没有达到“忠”，就由我来代替你完成。我绝不会背叛！” …… 那一天就是卫机武得到名字的一天――卫机武作为卫机武而生活的第一天。他在那一天加入了卫家，便被赐予“卫机武”这个名字。 五具尸体仿佛活了，要说着什么的样子。 那一刻的风很大很大，将少年的头发刮散。 少年顺势扯住一小把发丝，另一只手在地上捡起异族人丢下的兵器，割下发丝。 手一松，发丝被风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找不回来。就如同少年说的话，再也收不回来。 …… #### 卫氏山庄的某个小院中。 长大后的卫机武坐在其中，他的眼神仿佛又变成了很多年前的样子。 卫理爱坐在他身旁，脸上也是做出了某种决定的表情。她一早就说了，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明天无论发生什么，也无所谓了。 这巨大庄园的另一个房间之中，那里有着一个人，而他的右手手指上有着一道疤痕，这是很多年前在战场留下的，是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咬出来的。 …… 林家暂住的客房内。 长老们聚集在这里，秘密商谈着。 “明天就要打开通道了。”林舶道。 在之前的五族商议之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在明天打开通完明轮之树的路。六件神物既然已经集齐，自然是越快行动越好，免得又被其他人发现了。有了古家和林家带来的教训，卫日克三家不敢再耽搁下去。 一切就在离卫家百里远的绝峰之巅上举行。 除了卫家人以外，没有人敢直接在卫家打通通道，不然卫家就成了最有利的一方。 日家和克家找到神物其实一直被日薛和克拓带在身上，为了防止贼人惦记，才谎称在本家放置着。之前的五族会谈上，他们也将神物都取了出来。 六大神物，现在都在克家。 最关键的材料都在，其实随时都可以打通前往明轮之树的路，没有人能够平静下来。 卫氏山庄中早已酝酿出暴风雨，平静的外表很快就会被打破。 “你们是不是忘了逝水的功劳？要不是她，林家不可能参与这件事……”林诲插嘴道。 林舶敷衍地回了几句，便又将话题引到一边。林舶身为与林魄天一起创造林家的初始长老，经历当年与异族血战的诸多艰辛，所以对异族有着无尽的敌意。而林逝水过去包庇过异族人，这让林舶万般难以接受，至今都对林逝水心存芥蒂。 他一直在为林家奋斗，绝不允许林家出现叛徒，哪怕对象是林魄天的女儿。 自从与林逝水汇合之后，林舶就一直对林逝水表现出冷意和疏远。 哪怕林逝水有功，他也嗤之以鼻。 “这些年，古家的可怕渐渐体现出来了，我们明天要特别留心他们一些。”林舶道。他丢给林逝水一个恶意的眼神，又陷入讨论之中。“此次若非阴差阳错，让林家得到消息，古家就是至此得利最多的一方。出力最少，却得利很大，而且还留有很大的退路。即便夺取明轮之树不成，他们也可以选择去争夺异族这块肉来提升实力。既参与围剿异族之事，又参与了明轮之树的事，这个古城伏未免太狡诈了……” 林逝水尴尬地一笑。她理解林舶的偏见，可也只有接受这一种方法可选。 其他的长老们，都不方便表明阵营，既要顾及林逝水，又要顾及林舶，被夹在中间，好生狼狈。 为避免难堪，所有长老对林舶和林逝水之间的矛盾视而不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细细讨论着明天之事。 对手有“四个”，谁负责什么，谁又要注意什么……诸如这种讨论，进行了彻夜。 不止林家，其他四大家族，也有着相同的做法。其中，卫机武等人都被秘密召集到某些地方去了，只不过他却有着其他的计划。他的眼神相比以往，已经变了很多，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那种眼神和当年相比…… 只等明天的到来。 一切的成败都放在明天。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34章协灵 - 晶：苦之流 - 笛影 黎明时分。 五大家族的诸多核心成员早早出现在山庄的正门口。 他们也许都是彻夜兴奋，谁也不能在这样的状况下平静下来。 卫家护卫们都暂时没有出动，轻易有动作，便很可能制造其他四大家族联手的理由。当然，到了紧要时刻，这件事也许会变得不同…… 只要得到明轮之树，不要说只与四大家族为敌，即便全天下的人都是敌人，那又如何？他人再多再强，依然不是对手，自己只要说一句话而已。 即便这句话是让全天下的人成为自己的奴隶。 人已到齐，而且所需要的材料也已经备齐。一行人开始动身，前往在五族会谈中所决定的场所绝峰之巅。 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孤峰，绝寒的上部常年冰冻，没有多少植被。在这号称绿之洲的地域，它无疑是特殊的存在。 顶端是一块完完全全的岩石，雪落在上面，徒增一股寒意。 望之生畏。 一行人踏空飞到了山巅之上，即便他们中没有一个是简单角色，依然会被雪中散发的冷弄得全身冰凉。 高处，风格外大。即便山中隐藏着温暖，也会被风带走。 一行人选在一块相对平稳宽阔的位置落地，松软的雪上一下子多了许多的脚印。 “就在这里了。”卫妒窟道。 众人纷纷点头，在这绝峰之上，他们脚下的那一片区域的确是最合适的。 今天，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也许山脚下的人都不会知道，更不会流传到外界。 “那便开始准备吧！”卫妒窟又道。 打开前往明轮之树的通道所需要做的步骤是有些繁琐的，光是看到各种各样的辅佐材料就已让人心中了然。 六大神物为核心，众多材料为辅，再由各大修为高深者引之，方成框架，借此再构建一个大阵，通往时空夹缝的通道才有可能打开。 众人不知哪里来的默契，都默默地动起手，准备工作做起来有条不紊。 只是大家都纷纷移动着位置，仿佛在寻找着最有利的地方。 昨晚彻夜未眠，所以想出了最终的方案了吗？这时的闭嘴不言酝酿着什么呢？ 无论是示紫，还是其他四大家族指挥者，都放下架子，亲自参与到布阵之中。看起来很和气…… 有人在撒下能量石粉、有人在地上刻画阵法图案、有人在地上镶嵌各种材料、有人在运转功传抵挡风雪的影响…… 合力之下，三个时辰后，阵法的雏形便显现出来了。 这是一个经典的大陆阵法，流传自各大时代、各大家族，不止在场的人知道，大陆上还有不少人都知道。阵法精妙，阵纹细腻，威力不俗，又容易记住，正因为如此，它才会成名，在大陆上成就了一个经典。 但是布阵的材料对阵法的威力有着直接影响，可以说材料直接决定阵法能办到的事。 大陆人虽然大都知晓，但因神材稀少，至今还没有多少人利用它办到过有价值的事，当然今天也许是一个例外。 它在大陆中有着一个通用的名字，协灵阵！ 在战争中时常见到它的痕迹，因为它威力强，却又容易记下，很适合那些修为不高的战士们使用，只要给战士们一些珍物，协灵阵就会变得非常管用。 如今，一个巨大的协灵阵正在这绝峰之巅上逐渐被刻画出来。七大家族族长级别的人亲自动手，再以神物为核心，以及其他的大量珍贵的辅助材料…… 这个协灵阵的威力难以估量，不过可以肯定它将达到前所未有的级别，历史上从没有如此精细的协灵阵诞生过。 又过了一个时辰，协灵阵才大致完成了，所缺的只有作为核心的六大神物，阵心的六个凹槽就是放置神物的地方。 “阵法已刻画完毕，各位让神物归位吧！”林舶道。 林家是唯一没有神物的一方，在这个时候总会显得有些不利，林舶出言催促就是隐约的不安所影响的。 可以发现，握着神物的族长们，都有些不情愿将最后的优势化为乌有，一旦将神物放入凹槽，他们就失去所有的优势了。 林舶又催促了一声。“大阵将成，明轮之树近在眼前，各位还犹豫什么？” 四个握着神物的人，还是站在原地。明轮之树摆在眼前，也许任何人都会这样犹豫不决，万一走错一步，后果可是谁都无法承担的。 倒是示紫洒脱一些，做足表面功夫后，他当先将神物之一的索灵石放入凹槽之中。 卫妒窟挑了挑眉线，终究还是下定决心，一把将神物放入凹槽之中。 有了人带头，其他人也稍微心安了一点。 枪打的是出头鸟。 日薛和克拓紧跟着将剩下的四个凹槽填满。 史上最强大的协灵阵至此完成。 白色的光沿着刻画的纹路，一圈一圈亮了起来。 宛如仙宫现世，洁白的光芒化为雾气，与雪结合，仙气氲氳，出尘的幻境就此成型。 龙飞凤舞，分辨不清真伪。身处其中就好像在做梦。 克拓先一步来到阵心。“由我来引导协灵阵打开通道。” 无人有异议，这种事没必要争论，即便让克拓引导大阵，也不会损失什么。通道形成后，克家还是得一样的争抢。克拓显得太心急了，其实出力引导大阵只是在白白浪费力量而已。 卫妒窟和日薛领着众人分别退后几步，免得干扰了协灵阵的运行。 不少人的关注点都在协灵阵上，如此奇妙的画面……它或许还是第一次在人间现身，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 唯独示紫的视线停留在克拓身上，眼神颇为闪烁。 那个人就是克诗桃的父亲…… 除了克家人，在场几乎没有人知道克拓站在这里的真正隐情。 时光回到昨晚那克家彻夜地讨论之中。 克拓那时总是时常失神。 女儿失踪了数十年了，至今也没有任何消息，到底还是遭遇不测了吧！ 每想到这件事，克拓总是在苦笑。 要是没让她去参加举剑会就好了，要是多安排几个人跟着她去林家就好了…… 这明轮之树已是他最后的希望，若是不成的话…… 不！没有不成，一定要促使它的成功。 所以他才会感到心急，以至于站在协灵阵的阵心，要去做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有什么办法呢？克拓已经无法冷静下来。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35章混战 - 晶：苦之流 - 笛影 克拓将真气导入阵心，一点一点引导着白雾地流动。 这史上最强大的协灵阵，在这个时代的巅峰强者的见证下，渐渐显出了锋芒。 白雾飘升起来，直接冲上天际，形状慢慢幻化，游动间，透明的轮廓现形，似乎是一层墙壁。 克拓再一抬手，协灵阵中光芒更甚，而且还在变亮。现在虽是白天，这种白光却依旧十分清晰，太阳也遮盖不了它的亮度。 绝峰之巅，又一轮太阳出现了，只是它的颜色是洁白的。 站在山脚下看，就像看到天神出世一样。有人不禁感到疑惑，是哪个智者将要羽化升仙了吗？ 两个耀眼的太阳在争夺着领导的位置，谁也不认输。大地上的人们，眼中所见到的是被分为两半的天空。 白光演变成白雾，白雾又升到天际。 流转盘旋，雾也有了某种灵性，竟似要挣脱束缚。它已演化为具体的生物形状，龙身、鹏翼、凤尾……却无头无足，不知道到底该称呼它为何物。 而它盘旋的中心，虚幻的轮廓也更加清晰了。 那透明的“墙”形物体破碎时，也便是明轮之树现世的一刻。 就是现在！克拓暗道。 阵法还在运转，通道未完全出现，克拓却已脱离阵心，直奔天空中的“墙”而去。 众人暗叫不好。日薛大怒，紧追克拓而去。卫妒窟也闪电出手阻拦，没有人愿意看到克拓得利，两个竞争者出奇的拥有了短暂的默契。 卫妒窟和日薛一同出手，天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抵抗。克拓夺得的先机很快就被磨平，卫妒窟和日薛已然追了上去。 三人立在空中，相互对视，彼此警惕。这是在场修为最强的三人，他们将成为这场争夺战最瞩目的焦点。 七大家族的族长中，除了公认的天下第一林魄天之外，其他人还没有分出高下过，更何况场面已经渐渐混乱起来，又是三足鼎立，胜负难言。 卫妒窟从怀中取出一小支灵箭，随手一丢，灵箭飞向远处的天空。 那是一种信号，卫家传递消息的手段就是它。 很快，山脚下的声音嘈杂起来了，无数人在呐喊。 “我就知道你安排了很多人埋伏在这里，不过我也不是没有准备。”克拓道。他也取出一支灵箭，将消息传递出去。 山脚下，另一个方向，人群的呐喊声乍现，克家一早安排的人手也出动了。 随后，林家、日家的人手也相继出现。 四股势力在山脚下缠斗，一时没能冲上来一个人。嘈杂的喊声清晰的表明了山脚下战斗的激烈。 七大家族的冲突正式拉开帷幕，终于撕破脸皮了。 唯有古家不同，山脚下没有一个古家人，山巅上的示紫也只是站在一旁，没有参与争斗。他一早就猜到现在会出现这种状况，安插古家的人手是没有意义的，事实证明即便安排了人手也只会被其他家族的人拖在山脚下，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安排帮手，这样还可以让古家保留一些力量。 争抢的焦点依然在山颠之上。 五大家族的人，都彼此对上了，长老们也相互间找到了对手。示紫装模作样地加入混战，只是没有动用自己真正的力量。 林家显得尤为着急，长老来了不少，但是都被拖住了，没有一个能参与天上三人的争斗，而天上的争斗总给人一种谁胜谁就能去见明轮之树的错觉。尤其是林逝水，所以一直在想方设法往协灵阵中冲。 一个日家长老拦住了她，对方也在想方设法的往协灵阵中冲。两人相互牵制，最终谁也不能前进一步，况且即便甩掉了眼前的人，也会有新的对手找过来，即便将甩开所有长老，在进入协灵阵的前一刻，也会被突然变得默契的其他所有人攻击。 更何况天上还有三尊不能招惹的人。 众人奋战良久，一时陷入了僵局。为了同一个目的，三种不同规模的战役同时出现。 山脚下地混战、山顶上地乱战、天空中地对战。 焦点依然是天空中那参与人数最少的一场战斗，仿佛会最终取得胜利的一族将遵从他们三人最后的结果。 最初地试探过后，三大族长地交锋进入白热化阶段。 三色能量交织在一起，相互碰撞，相互抵消，可谁也没有占据明显的上分。他们的修为本就相近，缠斗中分不出高下是很正常的。 克拓默默念了一句什么，身体仿佛从那句话中得到了极大的能量。他出手越来越狠，真本事逐渐显露出来。 他两手游动，两重属性不一样的物质相继具象化，左手唤出烈焰，右手唤出坚冰，其中缠绕着毁灭性的波动。这已不是单纯的火焰与寒冰，极度压缩的能量才能幻化出这么逼真的物质，简直比真正的火和冰还要真。 红蓝两色大盛，有那么一个瞬间，两色的亮度可与协灵阵的白光争锋。 绝峰被分为两半，一半仿要融化，一半冻成冰雕。 克拓的身体也分为了两半，左边如岩浆灌注而成，右边又如万年寒冰。他的两只手缓缓弯曲，弯出人的肢体不可能弯曲的幅度，手掌相对，寒与炎的核心能量通过手心聚集到一起，一个如心脏一样跳动的不规则小球形成了。 克拓正在压缩能量。每一次膨胀都会被克拓压回去，同时注入更多的寒与炎的能量。 密度如此高的能量吗……日薛暗道一声，随即凝神警惕起来。 火光与寒芒透过克拓绽放，又通过他的身体聚集，不过片刻时间，可与协灵阵的白光争锋一时的两色能量被压缩成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无色物质，就像一座巨大的山峰被压缩成了婴儿玩耍的小球。 术成！ 克拓的视线移向了日薛和卫妒窟，貌似是准备一次除去两大对手。 咔…… 无色物质正中间出现一条裂痕，克拓双手分别朝两个方向一扯，指甲盖大小的物质被分成两半，他一只手操控一半。 “谁也不能阻挡我去见明轮之树！”克拓道。他心里跟着默念了一句：谁也不能阻挡克诗桃地复活！ 两团极度压缩的能量脱手，追着日薛和卫妒窟而去。 天地震动！ 受到波及的绝峰几乎要塌了。 哪怕在山脚下的众人，脆弱的内脏都像是要被震碎……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36章实力 - 晶：苦之流 - 笛影 这混战中的人们，不论是长老们，还是山脚下的战士们，都不禁抬起头。两团高度凝练的能量夺走了他们的视线。 日薛和卫妒窟皆双掌齐出，仓促御起能量护罩，抵着光球。 光球前进受阻。然而，克拓两手一推，光球的力量再次增大。日薛和卫妒窟开始倒退，身体都被光球的巨大力量推着移动。 他们脚下的众人纷纷感叹，此术之力量实在强劲，连卫妒窟和日薛也一时间无法抵抗。 “这一招比起当年可厉害太多了，几百年来，克拓的修为又升到了这种高度吗？”林舶退到一边，与林诲碰面。 众人无不注视着天空的精彩交锋，混斗停止了一瞬――让人屏息的一瞬。 “你见过？”林诲问了声。 “几百年前的乱世中，克拓就是用这种术法，一招击杀了异族的一大诸侯。” “什么？”林诲暗惊。他回想起某个异族诸侯，实在无法接受这个说法。所谓异族诸侯，即是强大的代名词，这种形象早已随着大陆几百年的苦楚深入大陆人的内心。半个世纪之前，某一个异族诸侯在林家现身，结果将整个山庄毁得差不多了。林家被整个搅得天翻地覆，最后还是让对方安全逃脱了。 这般强大的异族诸侯就是被这一招击杀的吗？ 林舶看穿林诲的震惊，低声道：“那个异族诸侯不及渊森舒那么强。渊森舒的实力即便在异族诸侯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林诲依然没有收起惊诧的表情，即便是这样，依然可以证明克拓很强大了。 …… 日薛和卫妒窟渐渐不支，退后了很多步，身体还是无法稳住。 御起的护罩咔嚓一声，有了许多裂纹。 二人加持的护罩，到达极限了。 “你们两个如果非要阻挡我的脚步，那……”克拓道。“……就去死吧！” 克拓最后推了光球一把。 日薛和卫妒窟御起的护罩碎作瓦砾，最后的防御失效了…… 轰隆隆…… 能量的级别大得超乎常理。 火浪和烟雾一瞬间将一切覆盖。 山颠的长老们发现不妙，急忙撤离，再也顾不上缠斗了。山颠首当其冲受到波及，长老们不得不从其上撤离。 数秒！ 如此短的时间内，入云的绝峰，就有一半失去了踪迹，剩下的一半还在被火浪灼烧。 侥幸离开的长老们，不由得惊叹，这就是天下第一流的顶级力量吗…… “糟糕！协灵阵……”先一步恢复冷静的长老立即发现问题所在。 火浪还未散，不知道其中的情况怎么样了。协灵阵受到波及，会不会…… “没问题的，你们看天上。” 众人跟随言语所指看去。 白色的雾气还在，不知名的生物也在。 即便是承受了这么强的冲击，协灵阵也没有损伤。 以五大家族顶尖成员刻画的阵法，以六大神物加上无数珍贵材料构建的阵法……它的不平凡之处完全体现了出来。 时间的推移下，雾气已将虚幻的“墙”给拆除了不少，纯白的空洞在雾中显露出不少的奇特波动。 那是全新的能量，与这个世界的能量成分结构完全不同，或者说这个世界的能量与空洞中的能量完全不同，无论是给人的感觉，还是能达到的效果。 “族长怎么样了？”卫家和日家的人站在一旁，心中隐忧，即便知道自己的族长很强，但看到如此厉害的攻击之后，心里还是不禁犯嘀咕。 远方，一阵风佛来，加速了火浪和烟雾的散去。 半刻钟，其中的状况清晰了不少。模糊间，有着三道人形的轮廓。 又等了一会儿，残余的烟雾散去。 三道人影终于清晰了。 与克拓的坚挺背影相比，日薛和卫妒窟的身影要显得稍稍颓疲一些。二人的嘴角都有血，明显受了伤。 “很厉害的术法！”日薛道。他脸色突然一变。“可惜只有这种程度的话，还杀不了我。” 日薛双臂一震，日家功传剧烈运转，狂暴的波动荡漾开去。 所有空气相继散开，不对！空气是被生生推开的。 日薛的指尖画出某种图案，只是手指移动不留痕迹，分辨不清那种图案到底是什么。 这个空间顿时变得和海底有几分相似。空气泛起水波，立体的波动缠绕日薛全身，周遭大范围的空间内，空气都被推远，奇特的压力代替空气填充整个空间。 幸好修者依靠真气，可以暂时闭息，一般人不是窒息而死，就是被巨大的压力碾死。 这种起式…… 不用明说，不少人其实已经明白了。 这种术法必定是日家的绝技，绝对不输给克拓刚才的术法，但在场谁都没有见过。它的威力如何，在没有真正发动前还不知道。不过光是起式就已如此惊人，威力绝对比克拓之前发动攻击更大。日薛一定用了更多的真气来催动术法。 三大族长都不再藏着掖着，将真正的实力显现出来。这种级别的战斗有几百年没出现过了，现在终于再一次在世界上现身。 “克拓你刚才说了谁也不能阻挡你去见明轮之树吧！这句话我借用了，送给你们所有的人。”日薛道。 真空的球体在日薛身边显现，越来越多，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看着日薛时，眼球中呈现出的日薛，已经完全被这些真空的小球扭曲。 日薛手指一动，真空小球渐渐移动，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所有小球，汇聚到他的两只手的手心上，空间仿佛都被巨大的压力扭曲，模糊的曲线将压力的痕迹展现。 很快，两个虚幻的点状物体成型。它没有明确的边界，周围一圈都是虚幻的能量。 “此术，我已研习数百载，却还是第一次使用，有你们两个不错的对手，正好用来试招。”日薛道。 虚幻的小点如蝴蝶一样飞了起来，沿路扑闪，速度并不快，然而卫妒窟和克拓却感觉自己的速度变慢了。晃晃悠悠的小点飞到了眼前，手才堪堪抬起来。 这是错觉吗…… 在一般人眼中看起来，这无疑是非常古怪，无法理解的，幸好观众是各大家族的长老，眼力见识非一般人可比。 长老们意识到，其实一切都还是在以正常的速度运动着，虚幻小点的速度移动得并不快，而卫妒窟和克拓的的行为变得怪异，只是他们的神经反应慢了，错觉也就产生了。 术法的起式，其实便已经为这种状况埋下了隐线。 !! 第37章血咒 - 晶：苦之流 - 笛影 虚幻小点慢悠悠地飞到日薛和卫妒窟的眼前，又慢悠悠地钻入二人体内…… 他们感觉已用了全力提速，却还是无法抵抗虚幻小点的“慢悠悠”。 虚幻小点融入二人血脉经络，直接攻击两人的内脏，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变化，其实内部已经伤痕累累。卫妒窟和克拓急忙调动真气抵抗，可真气地运转也变慢了，总是无法驱逐虚幻小点。 噗…… 一口血喷出来。 围观着的长老们终于知道大事不妙。看似无力的光点，攻击方式居然如此的刁钻。 虚幻小点差一点就攻入了二人的心脏，幸好他们第一时间将真气调往心脏周围，勉强阻拦了虚幻小点的总攻击。 “嘁！”日薛察觉到光点的受阻，但没有消散，道。 最后光点完全消散，克拓和卫妒窟才恢复了正常的感官。 好危险！ 卫妒窟在心中惊叹。刚才若是再迟一点，心脏很可能就会被毁掉，性命也就…… 修者的身体中最为重要的有两个部位，一是头，二是心脏，只要它们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就难逃一死，而其他的器官受损都是能被治愈的。 二人迅速运转真气稳住自己身体的伤势。 日薛却看准了这个机会，急忙追赶二人。 任何术法，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展现出来时，总是容易让人措手不及。没有防备的卫妒窟和克拓也便中招了。 克拓看到日薛紧追不舍，便道：“你之前似乎说过‘这种程度还杀不了你’这种话吧！现在我将它还给你。” 克拓翻手一点，半月形冲击瞬间变成立体的，直接与日薛相撞。 一声轰鸣，无序地混战再度展开。三人都受了一些伤，胜负局势依然不明朗…… 协灵阵即便失去了主阵者，也还在运行。绝峰虽然被毁，但刻下的阵图还留在半空中，其上的白光仍然璀璨…… 长老们很快从奇术中回过神。他们之间地混战也便开始了…… 山脚下的战斗从一开始就没有停下过，那里的人看不到天空中那被白雾遮挡的空间中在发生什么。夸张地震动和大范围的能量波动传递到那里很多次了，没看到族长放出信号灵箭的他们，能做的只有拼命战斗…… 这模糊的局势，不知道到底偏向哪一个家族。谁也不知道到底谁会得到最终的胜利，表面上看，的确是这样。 然而悄然间发生的变化，又有谁发现了呢？ 被毁的绝峰之下，一个女子悄悄冲上来，一脸决然。她又是做好了什么准备呢？她的修为并不高，却想要飞往高空，参与那不同等级的战斗。 她就是卫理爱。 白雾包围的空间近在眼前，等级完全不同的战斗都在这个空间之中。以她的修为，在这个空间中，绝对无法生存多长时间。 可她明知这一点，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入了白雾之中。 激战的长老们立即发现了她，尤其是敌对势力的长老们。不顾上“以大欺小”这种问题，长老们对她发动攻击。那是以她的修为无法承受的攻击，当即卫机武出手，为她挡下攻击，同时用嘴角画出苍白的笑容。 卫理爱的到来是一种信号，这意味着一切准备都做好了。 许久之前，卫理爱就说过了，已经为卫机武准备好了一切。 这些准备将在这个瞬间展现出来。 卫机武轻声道：“对不起！也许我会害死你。” “你又没有逼我，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死了也怨不得别人。你不需要说对不起。”卫理爱摇头道。 “那我去了……”卫机武从卫理爱手中拿过来一样东西――很小很小的东西，没有其他人看到。 两双决然的眼睛，在这时达成了某种一致。 卫机武一冲而起，将卫理爱留下。 这代表了什么，卫机武最清楚不过了，可他已经无法回头。即将发生的事，是他们一早就决定了的。 无怨无悔！ 卫理爱失去了“保护伞”。卫机武离开也就意味着没有人能为她抵御其他长老地攻击了…… 她本身的修为不高，而一个强大的长老已经盯住了她。在这个混乱的地方，只要对方所穿服饰不是自己家族的，那么对方就是必须杀掉敌人，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无论是强是弱…… 这是战场上的规则！ 混乱的战场上也许只有这一个规则是不变的！ 在场的众人都是深谙这种规则的人，都早已将它融会贯通。 长老毫不犹豫的发动了攻击。 剑气轻松击碎她的防御，随后重重击中她…… 卫机武仍旧在往另一个方向飞行。他知道身后发生的事情，却没有回头，因为即将发生的事，是一早就决定好了的，已经不能回头了。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 隐隐约约，他听到了身后有咳血和断骨的声音…… 卫机武的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 两道身影间的距离还在扩大，一人不回头的往前冲着，另一人失去了飞行的力量，正在坠落，眼睛却停在那渐远的背影上。“谢谢你……”她道。 是在谢什么呢？是谢他没有回头让一切准备白费？还是谢他带给她诸多回忆？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许两种都不是，只是顺水推舟般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见她还未死，长老们又一次的发动了攻击。 一如既然的凶狠地攻击！ 长老的攻击完美的命中了她。她脆弱的身躯被轰飞很远，鲜血四溅。她的身躯碰巧撞上半空中的协灵阵，大阵无恙，可她的脊椎骨却断裂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生命飞快流逝，意识飞快模糊，她就这么躺在协灵阵上面，什么也做不了了。 …… 反观卫机武。他仿佛也在寻死，就像卫理爱冲入长老们的高等级战斗中一样，也冲入了更高等级的战圈。 三个正在交战的人一愣，纷纷退开一点距离，鼻子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日薛和克拓出奇的默契了一次，联手攻击了这个不速之客。一人全力一掌，正中卫机武的胸膛，宛如卫理爱受到的两次攻击一样。 然而，这样的程度还不至于让他丧命。他几百年的深厚修为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笑了一声，随即将手摊开，将卫理爱交给他的东西被展现了出来。 “你们都给我留在这里吧……” 凄厉的声音、悲壮地呐喊…… !! 第38章血咒 二 - 晶：苦之流 - 笛影 那是…… 卫机武的异常举动引来所有人地注视。 人们都发现了他握住的东西。 那是…… 此地的人修为再弱的也到了长老的等级，活了很久，见地远非一般人可比，所以都认识卫机武手中的东西。 哪怕是三大族长，看到他手中的红色物体后，脸色也变了变。 血咒！ 这是古时流传至今的歹毒的咒术！和协灵阵同属一个时代的东西，甚至可追溯到人类初次现身于大陆的时间，又经历代狂人不断改良，威力早已…… 这就是卫理爱所准备的东西。 卫机武手中是一个瓶子――盛装诅咒之血的瓶子。他将瓶子打开，浩荡的血腥之气荡漾开去，顷刻包裹整个空间，三大族长也没来得及逃离。 卫机武慢慢念动咒语，诅咒之血受到牵引，开始沸腾，血色蒸汽从瓶口飘升出来，逐渐融入这片空间之中…… 众人大叫不妙，兢惧的同时，也在退后，可怎么也逃离不了血腥之气的覆盖范围。最后除了卫家人，以及寥寥数人之外，大部分人默契地做出了一个相同的选择，各自施展顶尖术法。日薛和克拓自然也参与其中了。强大的术法合并，击中了卫机武。 被这极端恐怖的能量击中，即便他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安然无恙。数秒后，可从左腰到右边肩膀拉出一条直线，直线之下，肉躯完全消失了，直线之上，也难看到一块好肉。 “太迟了……”将死之时，卫机武道。 血蒸汽完全融入这片空间，没有放过一个任何人。 空间变成红色，仿若整个世界都成为了红色，所有事物都变成了红色。 “固！”卫机武念道。 除了卫家人，所有人的身体都被空间固定，无法移动一丝弧度，而他也在这个时刻失去了全部的力量，残余的半个身体开始坠落。 卫妒窟眼疾手快，立即冲过去，将他扶住。他才不至于继续下落。“哎……你这又是何苦呢？”卫妒窟道。 众人皆知，血咒是何等残暴的东西。他在经过历代狂人改进的时候，添加了狂人们的鲜血，瓶盖一开，便就等于握瓶者的死亡注定了。史上最高记录，握瓶者也不过在瓶盖打开后支撑了一分钟。 但是，血咒带来的能力是绝对支配。在红色的空间之中，卫机武可以支配操控任何东西，包括生命…… 只要他愿意，可以杀了在场的任何人，但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他继续杀人了，固定住其他人就已经必须用全力了。 卫机武用残存的一只手紧紧抓住卫妒窟的衣服，艰难地说道：“我只是想弥补一下我所犯下的过错……” 将家族机密泄露给林家人，按照族规，本就应该死，他只不过将自己的死用在了合适的地方。 “将……呼……”卫机武大口喘一口气，心脏已经慢慢停止跳动了。“……将计划泄露给林家的……呼……是……” “不要再说话了。”卫妒窟于心不忍，不想看到卫机武痛苦不堪的表情了。 卫机武抓着卫妒窟衣袖的手，再用了一些力量，接上自己方才的话语。“……是……” 这时，卫家的长老们赶了过来。“族长让你不要说话，你怎么就是……”说话的长老就是一直与卫机武作对的长老。卫家之前秘密召开的会议上，就是他一直在与卫机武作对。两人都是在为卫家着想，可是用的方法相差太多了。 “是……”仿佛不说完这句话就死不瞑目，卫机武用着最后的力量睁大眼睛。 “哎……”长老们纷纷别开脸。那一直与卫机武作对的长老忍不住说了一句。“我们都知道，是你对吧！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在场的卫家长老们，还有族长，有谁不是心知肚明呢？” 事实的确如此，谁都知道，真相很容易推断出来的。卫助岫丢了索灵石，与林家人有了交集，而其他卫家人在那段时间都未与林家人有交集，那么也只有卫助岫有可能泄露机密了。 有谁不知道呢？ 只是众人一致闭口不言。他们装得太像了，卫机武也没有发现早已暴露。 所有人都是了解卫机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几百年了，怎么会不了解呢？ 那一个名为忠的东西，早就传开了。 众人只是没想到，卫机武最后还会以这种方式让忠达到完美。 “……我绝不会……背叛……去将卫家带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吧……” 这是卫机武留在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他的生命消散于这句话的末尾。 卫妒窟感叹一声。他回想起了几百年前，一个男孩站在一旁说的一句话。 “你没有做到的忠，就由我来代替你完成。我绝不会背叛！” 一个长老道：“他们两人……真是难为他们了……没想到我们不知不觉中，让他们背上了这么大的负担。” 谁也没有责怪卫机武，谁也没有追责的想法，也许一切都只是卫机武自己在为难自己。 “少了一个竞争的家伙呀……”一个长老道。他看了看卫机武的半截身躯，又看了看躺在协灵阵上奄奄一息的卫理爱。 卫理爱似乎看着这一边，只是身体无法移动，也许她是想来这边的。 “也难为她了……” 也许是她的牺牲成就了卫机武的忠。 卫家人都知道，血咒是属于卫理爱的。她所在的家族掌控着血咒，因她嫁入卫家，血咒也就跟着进入了卫家。 卫妒窟将卫机武的肉躯交给长老，再由长老将他送到协灵阵上，暂时安放。 卫妒窟的脸上失去了表情，仿佛想起来很多事，但眼神中不含悲伤。一个人自己选择死亡，以成就大义，并成功后，从某种意义来说这是一件值得祝贺的事，无论谁对此感到悲伤就是对这个人的侮辱。 “你们好好护着他，我去去就回。”卫妒窟道。 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血咒在失去了催动者的状况下支撑不了多久，已经没有伤感的时间了，必须尽快进入通道去见明轮之树。 协灵阵已将通道打开了…… 现在除了卫家人以外，包括日薛和克拓在内的诸多强手都被血咒困着，无法移动。 四大家族的援手们又都在山脚下。 卫妒窟可以从容地走入通道，毫无阻拦。牺牲了卫机武和卫理爱之后，卫家终于到达了这一步。 其他家族的人，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卫妒窟走到通道前。 完了吗？ 一切都将结束了吗？ 卫家即将君临天下了吗？ 可又有谁知道，此时，卫妒窟心中那一早决定的愿望，已经悄悄改变了，特别是见到了卫机武的惨死之后。 许下的愿望可以是让人死而复生对吧！ 这个愿望也可以是让人类灭绝对吧！ …… !! 第39章破除 - 晶：苦之流 - 笛影 日家。 这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们，此时都已成热锅上的蚂蚁，心中急躁，身体却动不了丝毫，话都说不出一句，可谓是无计可施。 克家。 克拓一开始就将目标定位为救回克诗桃。他无法接受女儿不明不白的消失，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连死在那个角落都不知道，尸体也怎么都寻找不到。明轮之树是唯一的希望，他实在不甘心让失望就这么破碎。这种无可奈何，几人能懂？ 林家。 林轩内心充满忧心，害怕奋战了几百年才终于制造的林家就这么毁于一旦，就像卫机武对卫家忠心一样，他又何尝不是时时刻刻在为林家着想呢？林诲则忧心着林逝水，明轮之树对于她同样是唯一的希望了，即不甘心，又无奈。与克拓的内心一样，无人真正理解她的内心。她的脸上洋溢着无尽的恐惧。 卫家。 众人内心虽然对最有优势这一点感到高兴，可一种沉郁的心情总是挥之不去。一想到给家族制造出这样的优势的卫机武的下场，说内心没有波动是不可能。 飞行于空中的人们啊！被固定在红色空间中的人们啊！ 他们都在祈祷一件事，卫妒窟千万不要成功。这个瞬间，他们再一次达成了默契，好笑的是他们此刻的内心感受到的无能为力也是相同的。 仿佛听到了人们的心声一样，某个一直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突然传出来一句话。“抱歉，要让你们所有人失望了。” 除了卫家人，他们无法回头，只能从声音来分辨到底是谁在说话，这耳熟的声音绝不是源自卫家人。 “你……”卫妒窟也不禁惊讶。 险些忘了啊！这里的争锋，是五大家族地争锋，除开不能来的林魄天，还有一个家族的族长在场，居然大意到放任这么一个角色藏在一旁了吗？ “你怎么可能挣脱血咒地禁锢？”日薛和克拓都无法挣脱，古城伏又有什么手段？ 像是为了回答他的问题一样，示紫身后的千露纤喷出一口鲜血。 没错！ 这正是千露纤的功劳。她掌握着束家的功传术法，其中昂虚咒的异能就是对于时空地操控，虽然废了些力气，但还是赶在卫妒窟进入时空通道之前挣脱了血咒地束缚。 示紫小声对她说道：“旧疾加上新伤，为难你了。不过你还得用昂虚咒将我送入通道。”旧疾是指她不是束家人，强行修炼甘珠功传带来的伤，新伤是指挣脱血咒，而承受的反噬。 “那可是明轮之树啊！你到底为什么要将一切都赌在我身上呢？要是我没有帮你解开束缚，而是自己去见明轮之树……”千露纤道。见了明轮之树，她便可以让束阙复活了，根本没必要帮示紫，可是她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他到底有着什么自信？将计划的中心都放在她身上。 “我了解你的本质。束阙虽然对于你而言是非常珍贵的人，但你绝对不会背弃推你走到如今地步的我。”示紫小声道。千露纤有了今天的成就，都是因为示紫，若是没有示紫，她不可能声名显赫、不可能修为高深，在束氏山庄的时候说不定就死了，根本不会面对是背板示紫去救束阙，还是帮示紫的选择。 也许，她在面临如今的选择时，是想要选择前者的。背叛又如何？忘恩负义又如何？她不在乎。 然而她还是选择了后者，几乎没有什么理由让她这么选，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情感和理智都让她选择前者的…… 大概只要是人类，就会有这样的矛盾吧？ 这大概才是示紫敢将她放在计划中心的真正理由吧？ “你们在说什么？想要过这条通道，就来试试看！”卫妒窟道。卫家的长老们也慎之对待。 这种关键时候，卫家人不会管是不是以多欺少这种细节。 古家只有示紫一个能战斗，古言葬和渊谱曦被血咒束缚，千露纤受重伤，无法参战，即便能参战，能帮助示紫的也只有古言葬，因为渊谱曦和千露纤的功传种类是还不能暴露的，而卫家到此的人远不止四个。看起来，示紫依然处于非常不利的局面。 “你们不要太过自信了，就没有想过如今的局面，是某些人一手造成的吗？”示紫道。 “哼！满口胡言，堂堂一族之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直接攻过来好了。”一个长老道。 “庸俗！”示紫道。“还记得一开始发生了什么吗？我在知道你们的计划后，就一直藏在暗处。你以为我十几年没动手就真的什么都没有思考过？” “你――”卫家长老又要张口说什么，卫妒窟却拦住了他。 卫妒窟道：“哦？那倒要听听城伏兄的高见了。” “好啊！那我就告诉你吧！”示紫笑道。“首先，三个家族，我最后才到卫家，自然是有所考虑的。掌控血咒的卫理爱可是在卫家呀……” “城伏兄的意思是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要用血咒？”卫妒窟一笑。卫机武夫妻二人明显是自己临时决定的，示紫又怎么能事先知道呢？卫妒窟他想起卫机武事前的坚定表情。那绝不可能是被胁迫的。 “那我问你，他们决定用血咒的原因是什么？”示紫道。 卫妒窟道：“因为……” 一句话刚开口两个字，示紫又突然打断。“是因为卫机武向林家泄露了明轮之树的秘密。” 众人一闻，皆惊。这次连无法说话的林家人都有些吃惊。这件事应该是只有卫家人知道的。 卫机武死前，卫家人虽提到了这件事，但也没有让其他人听到，这古城伏又是怎么知道的？ 古城伏脸上的另有隐情又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表现出不自然了？居然被你看……”卫妒窟道。 话未完，示紫又去打断。“你们表现得很完美，恐怕连卫机武都被你们骗了。只是我知道这件事比你们要早很多。” “从头来理一下这件事吧！”示紫道。“卫家的卫机武长老忠心耿耿，这个事实闻名于世，而他的妻子又拥有连七大家族族长都能定住的血咒。在这样的条件下，卫机武不小心泄露了家族秘密，心中实在难以平静下来，自然而然的有了赴死的决心，而深爱着他的妻子发现了这件事，也下定了决心，自然而然将唯一有可能改变一切的血咒拿了出来。事情就是这样子，听起来是不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容易猜到和理解对吧！” !! 第40章阴谋 - 晶：苦之流 - 笛影 闻者咋舌。 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最不可思议的还是古城伏居然这么清楚的知道一切，一丝不差。卫妒窟难免多疑，难道卫家有了奸细？ “你不需要多疑。”示紫仿佛猜到了卫妒窟的想法，冷笑道。“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比你们都要早的知道这件事，或者说，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没错，卫机武和卫理爱就是我间接杀死的。” 卫妒窟不免有些情绪激动，急道：“你说什么！” “时间再往前推一点吧！在卫机武知道家族机密泄露，而决心赴死之前，其实还发了很多事。林逝水，你应该很清楚。”示紫将视线转向无法移动的林逝水。 她连表情都被空间固定住了，无法做出其他表情，此时此刻心中又有多大的色变呢？又想到了什么呢？ 那个伪装成古家家族的年轻人，到底还做了什么呢？ 依稀间，她回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人。 若是那个人还活着，现在的情况一定会大大的不同吧。也许只有他才能与示紫较量。 若是他还活着的话…… 想着想着，一股凄凉出现在胸腔中，让她有种难以呼吸的错觉。 “卫助岫和卫初沐找过你，并企图将一口冰棺抢走，最后才酿成了机密败露的危机，对吧。”示紫道。“而他们真的是因为一个巧合才在观天潜遇到你的吗？想夺至宝的欲望又是凑巧出现的？” 这一段是连卫妒窟也不清楚的秘密，示紫却娓娓道出。卫妒窟确信了这件事与示紫有着莫大的联系，只是所有人居然都被蒙在鼓里，若非示紫突然提起，也许所有人一辈子都不会注意到，实在可笑。 “其实我在那两个家伙去见你之前悄悄做了一件事。那便是将林逝水拥有珍宝的消息不留痕迹告知给二人。这一点我可是强调了又强调，他们才终于对珍宝有了欲望，否则他们怎么可能放着父亲交待的要事不管呢？他们不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人。其实卫机武也错怪了卫助岫。我传递给他们的消息中，不包含林逝水就是神秘人这一点，只是说了那是会让卫家人很高兴的礼物……” 阴谋吗？ 卫妒窟很想大笑几声。 活了几百年，这还是第一次尝到被“暗算”的滋味。眼前竟是被下了一个套，自己完全不知情地钻了进去。 示紫的话语却还没有结束，他道：“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其实卫机武在南大陆发现了索灵石后，也是听了我的‘忠言’，才终于让卫机武心中的亲情稍稍左右赤城的忠心。我可是废了不少口舌。你难道不为自己家人考虑一下吗？你怎么这么自私？你的忠是你自己的事，但千万不要将你儿子们的前途牵扯进来！这样的话，我不知说了多少，才终于让卫机武写下暴露家族秘密的信函。” “还有……卫理爱的‘血咒’之所以那么快从娘家运送过来，其实是我暗中相助。从她给娘家传信，到‘血咒’运达所用时间极短，这么快本身就不正常，况且她娘家那边肯定会讨论一段时间、犹豫一段时间的。可是她满脑子都是即将面对的死亡，没有注意细节。”示紫淡淡道。“其实她还不知道，我早已杀了她的父母，然后伪装成下人，将‘血咒’交到了她的手上。也许那个装着诅咒之血的小瓶子上，还有她父母的鲜血。” 小瓶子已经不见了，卫妒窟四处轻瞟几眼，心中泛起一股很不是滋味的滋味。“你还真是狠心、冷血呀！” 主导了刚才那种凄惨的场景，居然还能这么平静地讲述出来，这不是冷血、狠心又是什么？ 内心脆弱的人见了方才的凄惨，也许早就堕下泪水。 “我？”示紫淡淡摇头。“这我倒是不反对。不过你的这句话其实适合在场的大多数人。你们都活了几百年，参与了很多年前的乱世之争，没少杀人吧！也没少让无辜者死去吧！每死一个人，对于死者的朋友亲人来说，就都是一种天崩地裂的大事，可是你们视若无睹，问心无愧地活到了现在，问心无愧地接受着这个时代的人的愚蠢敬仰。你们只见到身边人的凄惨，不关心这个天下。这个世界，很多地方其实都在发生类似的悲剧。冷酷如斯的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冷血、狠心？” 示紫他对计划中的事，从来没有手软过。即便知道那意味着悲剧，意味着鲜血。他其实也并非嗜血如狂的疯子。 坚信正义是无法改变世界的，必要的时候，任何的阴谋和残酷，都必须适应。 一旁的千露纤悄悄地笑了笑，谁也没有发现。而她又在笑什么呢？ 是示紫的言行不一致吗？ 或许是的。 示紫说得自己这么狠心，可在卫理爱的本家始终没能狠心杀掉逃过来的卫助岫，只是将那个必成祸患的年轻人打昏后便不管了。卫助岫就那么一直躺在那个家族的人的尸体旁…… 卫妒窟的拳头悄悄握紧了，盯着示紫时，瞳孔中的杀心已经掩藏不住了。他无法容忍眼前的这个人继续活下去。并不是因为示紫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划，也不是因为示紫卑鄙地躲在背后操控一切的做法，甚至不是因为示紫间接杀了卫机武，只是因为心中觉得应该除掉示紫，就像很多年前，觉得应该救卫机武一样，事实证明当年的做法是对的。 正如示紫所说的，他也许是冷血的，也许对人的死麻木了。活了几百年，见证了太多人的各种凄惨之死后，卫妒窟的心早就难以再起波动了。 交战在所难免。 可此时两方若是开战，且不说其他人很快就会冲破血咒束缚，示紫也不可能是那么多卫家人的对手，哪怕仅有卫妒窟也行不通。 示紫目前的修为虽然比起数十年前强了很多，但是还没到七大家族族长的级别。当初成功杀掉古城伏，不知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手中拥有的、后来收集的所有泉花残叶都在那一战中耗得干干净净，身体依旧受了重伤，而且还是在设下陷阱的前提之下。 那时千露纤、渊谱曦、古言葬的修为终于突破了功传的上层境界，再加上先一步突破的示紫，四人联手，几乎付出险些重伤不治而死的代价，方才杀了古城伏。 !! 第41章理由 - 晶：苦之流 - 笛影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我依然比你离明轮之树近。”卫妒窟道。他就在时空通道前不远的某个位置，而示紫还在很远的地方。 “酝酿了那么大的阴谋，最后还是失败了。你很可笑！”卫妒窟道。 “哦？你真的这么认为？”示紫往前走了几步，只是距离通道的距离依然遥远，仅靠这几步什么都办不到。 “不然呢？”卫妒窟挑衅似地看了看身后的通道。 示紫嘴角上挑，手指给了千露纤一个信号。 她立即心领神会。 一开始，她就明白，计划的中心就是自己。也许示紫还有其他补救措施，不一定会用到她的力量，但那与她无关。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去做什么。 “昂虚咒！”千露纤低喝一声。 手搭在示紫身上，操控时空的力量顿时进入他的体内。 就在这一刹那间…… 示紫的身体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任卫妒窟瞪大眼球，也找不到示紫的身影，连示紫真气的波动也感受不到，就像示紫从未出现在这片红色的空间中。 这…… 这是什么邪术？ 卫妒窟也不禁疑惑。 “现在你还这么认为吗？”示紫的声音从卫家人身后传来。 所有人错愕着回头。 局势改变了，现在示紫就站在通道口，手甚至都伸入了通道之中。他成为了最具有优势的人。 “各位，再见了，明轮之树就由我收下了。在这里，我就先将不久后会发生的事告诉给你们吧。我见到明轮之树的那个瞬间……”示紫一边往通道之中走，一边摧毁着通道，免得让卫家人追来。 “……这个世界即将改变，不再有异族人，也不再有大陆人，不再有七大家族这种势力，甚至于所有修者都会从世界上消失。也许在此地的各位会最先死去……” 示紫的一半身体已然进入了通道…… 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他吗？ 卫家人，乃至在场所有人都在这么想着。 来不及了！ 卫家人已无法赶在示紫摧毁整条通道之前进去了。 有人可以阻止他吗？ 有人在心中暗想。 突然间，人们的心中只剩下绝望。 示紫几乎完全进入了通道。 也许只有心灰意冷了吧。 “混蛋！我一定会杀了你的……”虚弱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卫家人将视线转向那个方向，发现了是谁在说话。 “无论是谁，我都不会允许他侮辱机武的决心……” 说话的人是卫理爱。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她神奇般地撑到了现在，也听到了示紫说出的一切。 她艰难地移动了一下手指。 这由她的家族所掌控的血咒被她夺得了控制权，或者说控制权一开始就是她的，之前只是借给卫机武，也正因为如此，在卫机武死后，红色的空间才没有消失。她还活着，还能勉强支撑这红色的空间。 她的手指又艰难地移动了一下，红色的空间颤动了起来，血腥之气极速追上示紫，将他整个人固定在半空中。 就差半步！ 就差半步，示紫就可以完全进入通道。 真的很可惜！他身体卡在通道口，可却已经无法再移动了。 远处的千露纤再做了最后的努力，企图以昂虚咒解开示紫身上的禁锢，但终究失败了。那与能打开通往时空夹缝的协灵阵处在同一个时代的血咒，若是靠昂虚咒就可以左右，那么束蜡别在六百年前就不会那么费劲了。 卫家人松了一口气，很险，就差一点…… 仿佛一切就要终结一样。 卫妒窟急忙往通道口冲过去，看着示紫大半身体进入通道，真的很不是滋味。 这短短的时间，示紫也只能任人宰割了。 这短短的时间被放慢了很多倍。 示紫能清晰的感觉到逐渐靠近身后的威胁。 就这么结束了吗？ 这就是结局吗？ 他绝不会认同。 自从很多年前克诗桃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说过了，绝对不会犯下任何错误，绝不让当年的悔恨再次出现。 那个时候，示紫没有现在这么强，而且还要保护三个更弱的家伙，对于他来说，并不简单。身处绝非浪得虚名的古家本家，他睡不了一个安慰觉，既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又要将另外三个人的来历遮住。他经常几年无法合眼，精神状态差到了极点。即便是修者，几年不合眼也会有些困倦的。 于是……在那样的时刻，他犯下了一个错误。 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人能一直成功，人类无法得到这样的权利。失败这种东西仿佛一开始就在人们的人生的某个位置等待着了，人们无论选择那一条路走下去，都必定会遇到它。 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漏洞出现在示紫的某个计划之中了。 他陷入了绝境，克诗桃也因此丧命…… 她的死，帮他逃脱了绝境。 因此，他也认清了很多东西。 这种寒酸的地方――绝对！绝对！绝对！不能成为画上终点的地方。 他一下子调动体内所有能量，开始冲击禁锢…… 另一边。 着急的还有林逝水。 她也有着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的理由。 卫机武和卫理爱的遭遇很让人心痛，可她现在连为就发生在眼前的惨剧去伤感的余地也没有。 半个世纪地追寻是为了什么？ 心中的苦苦挣扎又是为了什么？ 怎么能允许自己在此时此地放弃呢？ 很多年前的某些画面已经刻入灵魂，永远无法淡去。 那一天地换血…… 少年不惜被几千人围攻也要做的事…… 少年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强撑一口气不愿死去，所为的一个目的…… 这就是理由！有了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她亦将所有真气调动起来，疯狂地冲击着禁锢。 无论是示紫去见明轮之树，还是卫妒窟去见明轮之树，都不是她所希望的。 也许示紫和林逝水并不是特殊的。在场每个人，认清了形式之后，都在疯狂地冲击血咒的禁锢。 但是示紫和林逝水又是特殊的。 二人与其他的差别很快就显现了出来。 丝丝白色的光芒出现了！ 它顽强地冲击着红色的空间。 血红漫天遍地，非常强横，而白光很少、很暗，可却顶住了红光的压迫。 慢慢的，白光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 这奇特的现象显得很不同寻常，也只在林逝水和示紫身上显现。 它不是林家功传带来的现象，也不是示紫体内任何功传带来的现象，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能量能带来的现象。 寻其本源，人们发现了，那与时空夹缝中的能量很相似。 协灵阵打开的通道中，正是在散发着这样的能量。 隐约的，林逝水和示紫的身体在被白光拉扯，仿佛要被拉进通道之中…… !! 第42章岛 - 晶：苦之流 - 笛影 “能量感应！”卫妒窟惊道。 两种同源同质的异界能量，在距离足够小的时候，会出现这种感应。 “可是他们体内为什么有本该属于时空夹缝的白色能量？”卫妒窟自言自语道。一个修炼的是林氏功传，另一个修炼的是古氏功传。这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功传，更别说与时空夹缝能量扯上关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两个人，以及明轮之树，有着什么联系吗？ 如果硬要扯上关系的话…… “难道……”卫妒窟的脑中出现一种推测。“古城伏，你难道得到了泉花的果实？” 这个世界上，唯有泉花中的能量与时空夹缝中的能量同源同质。而泉花花瓣难以触摸，除了利用水冰这一类的东西，几乎无法移动它，可利用性不高。泉花花瓣碎裂，碎花瓣四处传播，又过了这么多年，人们对泉花花瓣已有更深的了解，不少错误认知也被纠正了。被选中者的能量，肉体，或是认可之物、之人，都可以接触到泉花花瓣。其他人只能利用水冰之类的东西，可即便用冰压出其汁液，也无法利用，而其中的果实就不同了。泉花果实人人可触，可利用。在古城伏和林逝水不太可能是被选中之人的情况下，只能解释为两人吃了泉花果实。 卫妒窟的声音大了些，很多人都听到了。他们的脑中产生了某种猜想。 古家手握泉花两百年，难道对外宣称的毫无成果是假的吗？古家竟然偷偷隐藏了这么大的秘密。 至于林逝水也得到了泉花果实这一点倒是很容易被猜想到。半个世纪前，笛影的身份败露，很多人认出他就是大闹泉花场的两个人中的一个，有极大的可能会得到泉花果实。笛影死后，泉花果实自然到了与他最为亲近的林逝水手中。林家这些年虽一直说不知泉花果实在哪儿，但这种苍白的解释，至少在场没有人会相信。 可问题又来了。 泉花只有一个，其中的果实会有两个？ “拦住他们！”卫妒窟大叫道。 此时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必须尽快拦住示紫和林逝水，不然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林逝水和示紫体内的白色能量似乎还催动了时空夹缝中的庞大能量，令其开始颤动了。要不了多久，依靠协灵阵打开的通道就会被毁掉。 卫家长老们立即出动，从各个方向围困两人。 示紫本就大半身子进入通道了，长老们地阻拦是徒劳的。示紫很快就完全进入了通道。长老们只好将阻拦的重点放在了林逝水身上。 不能再放一个人进去了。 可他们低估了白色能量的特殊性，那是与这个世界上的能量完全不同的东西，所能做到的事自然也是不同的。 即便卫家人多，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白色光芒带着林逝水，直接穿过了长老地合围，毫无悬念。 很快，她也完全进入了通道。 血咒地束缚在无尽白光中被瓦解，林逝水获得了自由。 她立即加速往时空夹缝的更深处移动。示紫先一步进入了通道，必须追上他才行。 白茫茫的空间，充满了类似云的物质，但那不是云，是由时空夹缝中的奇特能量组建而成的东西，是完完全全的能量。 就像在云海中穿梭一样，看不清前方，看不清后方，她只能根据这些奇特能量地流动方向来分辨方向。 它们必定是由明轮之树所散发出来的，所以只要令飞行方向与“云层”流动方向相反就可以了。 这里很大很大，简直又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林逝水已经将速度提升到了极限，却感觉根本没有移动过，变化的只是周围“云层”的形状而已。 又或者说是她太小了，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太微不足道，所以全力以赴的移动方式也显得微不足道。 时间的概念都模糊了，不知飞行了多久。 直到身旁的“云层”突然浓郁起来的时候，她才敢确信，已经很接近了…… 只要再飞过这一片区域就可以到达明轮之树前。 “云海”似乎一下子粘稠了起来，浓度高到快要由气体变成固体。这凝固般的转变，让她的身体一时无法适应，总觉得特别压抑。 林逝水没有调整的时间。必须赶快！示紫还在前方，要是慢了一步，就什么也无法改变，一切的一切就将付之东流。 突兀， 轻飘飘的白雾冲到眼前。 嘭…… 轻细的声音进入耳朵，就像破水而出的声音。 她身体上感受到的不适顿时消失，眼前也变得一片清明，终于不再是单调的白色了。 她已经彻底地穿过了“云海”。 眼前是一个类似岛的巨大物体，悬挂在半空中。不对！这里或许没有天空和陆地的概念，填充空间的物质只有“云海”，根本没有陆地。 芥子比于须弥！ 她站在岛型土地的瞬间，这种感觉就不由自主的出现了。 自卑感和渺小感都出现了。 并不是指事物大小这种看得到的肤浅东西，而是一种说不清的差距。 不像是气势区别、不像是能量大小区别、不像是能力大小的区别…… 总之就是这种迷糊的差距永远的横亘在她和岛之间。 遭了！ 示紫呢？他先一步出发的，现在怎么没有看到他？ 林逝水迅速扫视整个岛一遍。 不光是示紫不知在哪儿，连明轮之树都不知道在哪儿。 难道一切都是假的？明轮之树根本不存在？ 她再次搜寻了岛的全域一遍，可还是一无所获。 示紫会不会发现了真正的明轮之树在哪儿，先一步去了那个地方，而这个岛只是幌子？ 可怕的猜想在她脑海中成型。 “别找了！这里只有岛，这个空间以它为中心。周围的云海很说明问题，明显都是以它为中心扩散式涌出去的。如果明轮之树真的存在的话，只可能在这里。”突然的声音源自林逝水的身后。 她立即回头查看，发现是刚从岛的底部飞上来的示紫。 示紫道：“我将岛的整个底部都找了一遍，不要说树体，连树根都没有发现。” “什么？”林逝水惊道。“难道明轮之树根本就不存在？” 很有可能不是吗？ 关于它的记载都是源于传说，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明，至少她不知道。 历史上也从未有人见过明轮之树，更别说许愿了。 就是这么一个谎言将五大家族给骗得团团转吗？ 林逝水道：“这种理由我不接受。”她开始独自在岛上搜寻，仔仔细细的。 可连底部也找了一遍，却发现与示紫说得一样，连类似树根的结构都没有发现。 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吗？ 为了一个谎言而大费周章，其实挺可笑的吧！ 束家、就在时空夹缝外的五大家族…… 死了那么多人，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却只等来这样的可笑结果。 神就是喜欢跟世人开玩笑啊！ 寻找到了最后，林逝水无力地瘫坐到地上，失去了移动的能力。 卫机武和卫理爱若是知道自己就是为了这种东西而死，会不会无法瞑目呢？ !! 第43章晶石 - 晶：苦之流 - 笛影 示紫与林逝水不同，静静站在一旁，陷入了沉思，时不时会看看岛的样子，手也在比划着什么。 失去时间概念的这个空间内，两人就这么陷入了僵局。 如同丛林中的寻宝者，好不容易进入了宝库，可是一踏进去，却发现什么宝物都没有，只有一个巨大的泥沼。 也许两人间的唯一区别在于，林逝水几乎放弃了在泥沼中挣扎，而示紫却始终在泥沼中翻找着什么。 也许他会下沉得更快。 又或者…… “林逝水，你还记得在传说中，明轮之树是怎么诞生的吗？”示紫道。 林逝水淡淡回头。“你发现了什么？” 示紫摇头，又道：“传说中，明轮之树是由神在某个地方寻找到的神秘晶石为核心，在加上诸多人世不可寻的神物制造而成，而那晶石强大到连神也比不上。” “这些没有意义的传说，难道又能指引出明轮之树的所在？”林逝水道。 “也许不能！但它既然存在，就必然有着某种存在之理。就像我们生活的那个世界，依存着某种规则运转。无论人们意识到了没有，规则都是存在的，世界只能跟着它行动。规则不也正是人类依靠‘自身’制造的吗？”示紫道。 他不断地翻寻着脑中的记忆，只要发现与明轮之树有关的，无论多么微不足道，都会拿出来思索一会儿。“其实关于那块晶石，还有一个传说。” “传说它已然超脱世界的法则，冲破一切的束缚，达到了人类无法理解的境界，任何人、任何物，连同神魔也无法企及，更不要说窥其一角。这也就意味着不死、不灭、消失、毁灭等一切定律、规则、说法对它都没有约束力。神号称永生不灭，它却可以无视这规则。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微妙的东西，或许那称不上存在。它已经不与世界上的任何东西处在同一个境界，人类的逻辑观念、思考方式……永远无法理解它。因此它是神也无法企及的，因为神被‘神’所束缚，就像人被‘人’束缚一样。”示紫道。“故此，它办不到任何事，同时又是全能的。超脱人类的认知范畴。连悖论这种东西也无法约束它的全能。它超脱了逻辑。” “也许，超脱就是它的表现形式。没有固定形态，又有固定形态。人类无法接触到它，就例如泉花。泉花有着超脱的表现形式，人类可以接触到它的一部分，又触碰不到它的另一部分。”示紫道。“从前有着这样一个悖论，有人说神是全能的，可某个人提出了质疑，问神能制造出神也搬不起的石头吗？如果神能制造出来，那么这个神搬不起的石头诞生的瞬间，神就不能被称为全能了，而神如果无法制造出这样的石头，他依然无法被称为全能。晶石似乎连这种逻辑也‘超越’了，连因果律也无法约束，所以才说人类乃至神也无法理解它。” “是吗？”林逝水道。这个传说，她没有听说过，可是现在即便知道了，似乎也无法改变任何东西。 “既然晶石连存在都这么ai昧，那么明轮之树会不会也有着类似的特性呢？”示紫道。 “嗯？你想说什么？” “明轮之树没有人见过，也就意味着它的名字是人类凭着自己的想象添加的。”示紫道。“明轮之树不一定以树的形态出现……” 一句话让她猛然惊醒。 正如示紫所说，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明轮之树是一棵树。她被固有观念所束缚了，以为被称为树的物体就必须有树的形态。 她更加不敢轻视示紫了，连这种思维定式和固有观念都可以轻易挣脱的人是很可怕的。 也许这就是示紫之所以出众的原因吧！ 如果明轮之树不是树的话…… 时空夹缝的中心就是这座岛，会不会…… “不要乱猜了，这座岛并不是明轮之树。”示紫道。 “你怎么知道？” “这么平庸的地方，这么可能是明轮之树？”示紫道。 林逝水微微凝眉，心里暗暗对一些一般人不会第一时间想到的地方感到了诧异。他居然将这般壮观美丽的地方称为平庸。在人类生存的世界里，没有哪一块地方可以与此地相提并论。如果这在示紫眼中都是平庸的，他的眼中有什么是不平庸的呢？ “但是明轮之树的确与这座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只有通过岛，才能见到明轮之树的正身。”示紫道。说着说着，他突然心有感慨，嘴不受控制地吐出一些话：“明轮之树是一件多么没有道理可言的东西啊，很多人耗尽一切也比不上突然到达我们近前的幸运，最后来到这里的是我们。明轮之树多么的‘卑鄙’啊！很多人穷尽一生都不一定能办不到某些事，可找到明轮之树后，说上一句话就可以完全颠覆那些人一生的努力。一生的努力，也比不上见明轮之树的几秒钟，这也太没有道理可言了。哪怕对象是人类积累了数万年的‘果实’，也可以顷刻间颠覆它。也许世界的真相本就如此吧！世上总有着许许多多的‘卑鄙’的事……” 林逝水听完示紫的话，便开始独自思考。她没有在意示紫的最后几句话，更准确地说，她的耳朵只接收了示紫口中的第一句话。 如果示紫没有说错的话，那么在这个小岛，一定能够发现什么。 当然，示紫也有可能猜错了，但她却只能往好的方面想。想要笛影复活的话，她只能这么想。 明轮之树啊！ 拜托你快点现身吧！ 林逝水在此请求着。她甚至有着牺牲性命的觉悟。 在哪里呢？ 这一览无余的小岛上，哪有可以藏匿明轮之树的地方？ 要是硬说有的话，她也实在想不出来。 慢慢地，她又开始搜寻小岛了。绕着小岛，找了一圈又一圈。 她将真气散开，搜寻小岛全域。青色的真气无孔不入，可惜最后还是没有帮她找到关于明轮之树的线索。 只探寻小岛的表面没有任何意义！她被迫得出这样的结论。 那么明轮之树会在小岛的内部吗？新的疑问漫上她的脑海。 实在找不到线索了，她不得已选择了一个下策――强行破坏小岛！ 只有这样才能看到小岛深处的模样。 小岛的躯体中，密布着此空间内独有的能量。林逝水无法用真气深入小岛内部探查。 破坏小岛似乎是唯一的办法。 林逝水飞到小岛上空，将体内的真气汇聚到手掌上，青光大盛。 一定要出现啊！她默默念道。 一掌落下！ 掌中青光脱手而出，竖直落下，周边白雾迅速退散。 不小的风暴席卷小岛全域，周遭能量相继开始暴动。 青光中隐藏一丝淡淡的白光，那是属于这个空间的能量。这显然是由于与笛影换血，而产生的效果。白色能量虽少，但效果甚好，为她的一掌带来了不少增效。 不过， 青色能量打在小岛上后，小岛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小岛上连一丝裂纹都没有出现。它的坚硬程度大大出乎了林逝水的预料。 似是有些不甘心，林逝水又尝试了几次，每一次攻击和前一次相比，都强劲了不少，结果却依旧…… !! 第44章小洞 - 晶：苦之流 - 笛影 之后，林逝水又迎战尝试了数十次，可几乎都是白费力气。小岛上没出现半点有损伤的痕迹。 她的修为绝不低，即便放在全世界范围内来比较，也绝对是位于上层的那一批。但以她的实力，仍然无法摧毁小岛。 隐约间，一个问题冒了出来――这个小岛是不是不可损伤的物体？ 所谓不可损伤之物，就像是一种规则――由上帝定下的规则！好比想要“拿”起水，无论用了多大的力量，也无法办到，就好比用手抓空气，无论尝试多少次也不可能成功，就好比水中捞月，只是徒劳。 这是一个很绝望的问题！ 面对着不可损伤之物，就根本无法看到其内部的东西，就像泉花与泉花果实。 明轮之树若是在小岛内部的话…… 林逝水险些被这个绝望的问题完全吞噬。 幸好还有转机。暮然间，她突然注意到小岛上面的一个特殊结构――“气孔”！ 一个拳头大的小洞就在小岛正中央。 如果将小岛比作人类，这个小洞就是它用来呼吸的。可以看到，所有“白雾”都是从这个小洞中喷出去的，就像人类吐出二氧化碳气体。只不过，它呼气吸气的间隔比较长，吸气的时候还没有到来。有一点很容易想到，若是它开始吸气，任何生命就都难以在这个空间中存活。 很显眼！――小洞的位置很显眼！ 没来到小岛上时，她就已经感应到了这个显眼的构造。由于它太普通了，反而让她没有多在意，几乎尝试了所有方法之后，她才将注意力放在小洞上面。 突兀，林逝水的脑中划过一道闪电。 她又想到一件事。 她将视线挪到示紫身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行动了，似乎很沉得住气，一直放任她随意尝试。那种姿态意味着他完全不担心她会找到明轮之树。 “我明白了。你把我当成试验品了，对吧！”林逝水道。 示紫一定能够更快地发现关键点。他有着这样的能力，却一直不动声色，一定是发现了那有云雾流出的小洞中还有其他异常。回想起来，他之前的言语，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示紫没有否定，但也没有肯定，古怪一笑，然后转过身，走到远处。 这种背影，仿佛在说：你没有选择！即便有危险，也得去做。 的确如此！示紫即便见不到明轮之树，也有其他方法达到他的目的。毕竟他现在是古家族长。她却只剩下继续寻找明轮之树这一种方法可选了。 她苦笑一声，无奈地走到小洞边上。她有些犹豫。该不该冒险呢？ 最终，她还是伸出了手，慢慢深入小洞之中。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那白皙的手仿佛常年没有接触阳光，与小洞中的白雾的颜色有些相近。手探入白雾中后，几乎分不清哪部分是她的手。 与小洞地接触慢慢开始了。 真气在这里完全无法派上用场，她只要将真气渡出手掌，真气就会立即被白雾冲散。小岛上没有任何辅助类的工具，只有用手才能摸清楚小洞中到底有什么。 会不会有一条蛇住在里面？将手伸进去就会被咬，然后立即毒发身亡？林逝水的心中不禁有了这种揣想。 也许就是因为这一类的潜在危机存在，示紫才…… 她将手深入了小洞之中。 冷！好冷！ 这是她直观上的第一种感触。 手仿佛伸入了虚空之中，她随意动了动手指。古怪的状况出现了！她居然没有摸到洞壁。手指弯曲，又往回摸了摸，可却连洞口都摸不到。在这拳头大小的小洞中，应该很容易摸到洞壁才对。现在，手简直就像是与身体分开了，被置于虚无而广阔的空间中。 为什么？ 她将手往小洞内部的更深处伸去，遭遇到的状况是一样的。 为什么？ 难道小洞中真的什么都没有？ 不对！ 她很快想到，即便小洞中真的什么也没有，也不该连洞壁都摸不到。 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的感官出问题了。也许小洞中有一种奇特的能量，能够改变她的手接收到的神经信号。 她的大脑感受到的是手处于虚无的空间，实际上却是不一定的。手现在甚至有可能正在被一条蛇咬着，或是被火烤着…… 她将手拿了出来，想要确定一下手遭遇了什么。未知的东西总是让人恐惧。 手一拿出来，正常的感官便恢复了。她仔细看了一眼，没发现任何异常。 小洞中似乎没有危险的东西！ 她稍稍安心了一些，很快又将手伸入小洞之中。 过了几分钟也没有发现，便又收回手掌。 如是反复…… 又反复…… 表面上看，没有取得任何进展。每一次，手掌都无法找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实际上，她已经慢慢掌握了诀窍，懂得怎么在这样的状况下寻找线索了。 当手按在一个坚硬的地方，皮肤就会出现一些凹痕，甚至被划伤。这时将手收回来，看一遍凹痕，就能大致明白洞中的模样了。 多次尝试之后，她发现洞中有无数螺旋状的凹槽。她一直在用心记着每个凹槽的位置。到现在，她已经在脑中描绘出小洞内部的大致形状。 这是…… 她有些惊讶。 这无数个螺旋型的凹槽的位置…… 这是某种阵法吗？ 小岛“不可损”的特性，会不会也和凹槽有关？ 她从未见过这种阵法。它的排列顺序，完全颠覆了她对“阵法”这个词的理解。 好奇特啊！ 她将手又伸入了小洞之中，按照记忆中的顺序一一按了凹槽一次。有几次按错了，她不得不重头再按。在这样的奇特空间里，实在不易把握手感。 她废了些工夫，好不容易才达到目的。 隆隆―― 小岛突然开始剧烈震动。 果然……刚才的行为将奇特的阵法打开了。 小洞中突然不再冒出“白雾”，所有白色的能量都开始倒流，被小洞回吸进去。 某种事物碎裂的声音从小岛内部传出来。这意味着什么呢？林逝水只能想到一种情况――让她欣喜的情况！ 漫无边际的空间中，所有白色能量都开始异化。有几缕能量掠过林逝水的身旁，她顿时感觉到被针扎似的痛。 整个空间的白色能量都是小岛所释放出来的，这一刻，它们全都倒流了回去。 风起云涌！ 林逝水和示紫立即离开小岛，以躲避能量回流地冲击，再待下去，说不定会被能量搅进去。 两人站在安全的远处，细细打量着小岛的变化。能量回流的壮观画面啊！是代表着好事将近吗？它意外的没有将这片空间变成生命绝迹的世界。 !! 第45章敌前 - 晶：苦之流 - 笛影 示紫站在一旁冷笑。这正是他所期待的画面。这意味着明轮之树即将现身了。 也许等到所有能量都回流回去，明轮之树的真身便会出现。 “明轮之树到底是什么样子？该不会是一大块畸形的石头吧！――你说呢？”示紫道。 林逝水有些惊讶。两人是处在竞争的位置，特别是在明轮之树即将现身的这个时刻。示紫却主动搭话，而且话中听不出一丝敌意。 “谁知道呢……”林逝水随口道。 示紫感叹了一声，又道：“来到小岛之前，我们穿过了如海一样大的‘云层’，而它们即将被聚集到一样事物之中。这种能量级别――”示紫刻意停顿一下，“明轮之树该是多么伟大的东西啊！” “要是没有无尽的能量，还怎么实现奇迹？不过有无尽的能量也不意味着能实现愿望。”林逝水道。 “就快了！”示紫将虚空当成地面，往前走了几步，尽可能地靠近小岛。“世上最伟大的神迹，超脱万物的东西就要出现了。” 示紫的脸上写着兴奋、激动，那是一种几乎疯狂的表情。他展开双臂，仿佛在享受着一切。 这美丽的画面也的确有着去享受的价值。 林逝水回想起示紫之前淡然的反应，心中总有些无法适应。 与示紫的展臂享受不同，她现在在悄悄做着准备――抢夺明轮之树的准备！只要能量回流冲击稍微减小一些后，她便会立即冲入小岛中。 示紫似乎完全处在无戒心状态、放松状态，无论是神态，还是身姿，都没有显露一丝想要争夺明轮之树的欲望。 她的心中悄悄了私心，甚至开始祈祷。就这样保持下去吧！示紫就这样大意下去吧！不要干扰我去见明轮之树！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也开始有了自私的想法。她突然有些理解世人自私的缘故了。 这种罪恶的想法，不知不觉地侵入了她的内心。 是因为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太久了吗？每天接受着各种暗示，终于要被同化了吗？ “哈哈哈哈……” 大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林逝水一惊，急忙回头查看。 两个人从正在变淡的“云层”中走了出来。 卫妒窟和卫折木！ 他们一人是长老，一人是族长。这种阵容无论放在那里都会让人吃惊的。 “你们――”林逝水快速退后，警惕地看着两个突然到来的不速之客。 “还真的感激你们，竟是为我们做到了这一步。”卫妒窟道。这种说话口吻，简直就像是将明轮之树看成了自己的东西。 卫折木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靠小岛比较近的位置，看了看被能量包裹着的小岛，又转头挑衅似地看了看示紫和林逝水。 “你们就认定了我会‘输’吗？”示紫对卫折木说到。 卫折木道：“我不觉得你有‘胜算’。不要说你只是一个人，就算林逝水来帮你，也不是我和族长的对手。”不知哪里来的自信，他将话很死。 “时间不多了，我们来比一比，看看到底谁有资格去见明轮之树。”远处的卫妒窟道。 卫妒窟分别看了看示紫和林逝水，然后走到林逝水的近前，伸出手，做好战斗前地准备姿态。 示紫现在是以古城伏的面容出现在这里的，卫妒窟自然首先选林逝水为对手。先易后难的道理在这里也适用。 卫折木见族长做好战斗的准备，也摆出迎战示紫的姿势。他以为示紫就是古城伏，心中对其非常忌惮，便拉开了一些距离。他根本不想与“古城伏”对战。明知不是对方的对手，却去挑战，那不是很可笑吗？能拖延一些时间，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待卫妒窟解决那边的战斗，就能加入这边的战圈了。两人一起对付古城伏，胜算自然很大。 卫妒窟似乎也是这么想的，他一开始就释放了到极限的真气波动，那意味着他要用全力进攻了。 林逝水打起十二分精神，凝神看着卫妒窟。她自知一战必不可免，也没准备去回避，可即便将一身修为完全展现出来，比起卫妒窟释放的真气波动，还有着不少的距离。 而示紫这一边，迟迟没有进一步的动静。卫折木不敢轻易进攻，也不需要进攻，只需要拖延时间就可以了，而示紫仿佛在担心身份暴露。示紫只要释放能量波动，旁人就能看出其不是古家的真气带来地波动，而且也不如古城伏那么强。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下去，都没有轻易发动攻击，只是示紫表现得从容一些。他以古城伏的面孔出现，面对一个“弱”一些的对手，表现出从容是必须的。 “你一定要抢走明轮之树吗？”林逝水突道。 卫妒窟一笑。“事到如今，你还问这些明摆着的问题干什么！” 很可笑的一个问题！箭在弦上了，不是吗？ 林逝水幽幽叹了一口气，又短暂地闭了一会儿眼睛，似乎在纠结着什么问题。 现在的状况对于她很不利，就算将示紫算成助力也改变不了局势。卫妒窟的修为太强了，即便她和示紫联手，也很可能无法将之击败。当初，示紫能杀了与卫妒窟同等级的古城伏，是联合了三人，又付出了重伤，泉花残花耗尽等代价。 没有犹豫的必要了！林逝水暗想。 她抬起右手，食指点在额头的中心。温润的能量顺着她的指尖涌入前额。 她的衣衫无风自起，不知什么地方来的无形力道托起了它。 “解！”林逝水道。 无形的力量更加强劲了，她的身体仿佛要随着这股力道飘走。 同时，潮水般的青光涌了出来，在白色云雾中强行撕开一条裂缝。 “封印术？”卫妒窟喃喃自语。 “你的修为太高了，所以我也必须拿出真正的实力来迎战。”林逝水道。手缓缓从额前移开，她体内散发出的真气波动迅速变强，比之前强了很多倍。她解开了自己给自己设下的封印。 “有趣！实在是有趣！”卫妒窟道。“一般人都只会用封印术封印仇敌，你居然用在你自己身上。我一直没发现啊！你居然是个这么奇怪的人。” !! 第46章封印 - 晶：苦之流 - 笛影 “是吗？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林逝水道。 “我不妨问一下，你问什么要这么做呢？你给自己施加封印术的理由是什么？”卫妒窟道。 她的确在自己体内设下了封印术，就像伪装成棱水见时似的，封印了自己一部分的力量。一直以来，她展示出来的，都不是自己的真正实力。 以她现在的力量来看，且不说是不是卫妒窟的对手，至少超越了大多数长老。 “力量只是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我并没有太伟大的目的，所以力量对于我并不重要。很多人为了力量而追寻力量，我却觉得那样很无趣。”林逝水道。这就是她给自己设下封印的理由，没有目的，那还要什么力量呢？ 不过，细算下来，其实还有一些原因，她没有说出来。即便力量强得逆天，也不一定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那样的力量只能杀人，给世界带来灾难，她并不需要那种东西。 “那你现在找到了足够伟大的目的了？”卫妒窟道。现在，林逝水解开了封印，从某个角度来说，意味着她找到了目的。 “也许吧，谁懂呢……” 几句话之后，真正的战斗终于开始了。 林逝水先一步发动攻击。她伸手一招，青光化成六道光线，划过不规则的幅度，从六个不同的角度冲了过去。 攻击的角度相当刁钻，每一条光线都瞄准了人眼的死角，只是攻击力量并不大，毕竟只是试探性的攻击。她还不知道家主级别的人有多么高深的修为。 卫妒窟手朝天一指，雷云瞬间成型。无数条闪电落下。林逝水放出六条光线瞬间溃散。 落雷击散了林逝水的攻击后，仍然没有消失，一直留在空中，而且越来越多的雷正在落下。卫妒窟的身边当即出现了一片雷海。 林逝水却并未退避，迎风而动。青光开路，在雷海中生生撑开了一条路。踏空，稳步到了最佳攻击距离。 卫妒窟后退一步，但也不准备对放任她随意攻击。他两手齐动，朝八个方向各点出一指，手指的残影一直留在八个点上，每一道残影唤来一道雷电。两相接触，雷的颜色迅速变了，越来越多的紫金之色出现。 “紫金之雷吗！”林逝水道。她两手结印，唤出八条虚幻青龙，每一条青龙都看住了一道紫金之雷。她不想让卫妒窟完成术法。 去！她在心中说道。 八条青龙听到了命令，各自咆哮一声，然后分别冲向八道紫金之雷。 雷正处于聚集能量的阶段，还没有完全变成紫金色，只有等它完全变色，才算是术法施展完成，此时还没有攻击性。林逝水看中的就是这术法未成的现在。 青龙带着流转轨迹完全不同的能量击中八道惊雷。 青光与少量的紫光交缠到一起。 轰―― 杂乱的能量产生巨大的爆炸。 林逝水和卫妒窟都退后了几步，以避开爆炸的余波。 到此，试探性的攻击完全结束了。两人仿佛都摸清了对方的攻击习惯和修为高度。 爆炸声像是一种信号――将二人带入真正的战斗的信号。 # 另一边，示紫和卫折木依然在对峙，相持不下。 依旧没有人贸然攻击，连试探性的攻击都没有。 示紫仿佛是觉得太无聊了，竟是开口同卫折木说起话来：“你和卫机武关系很好？” 没由来的一句话，卫折木有些措手不及。“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只想很好奇，你凭依着什么东西站在这里。”示紫道。 “哼！”卫折木没有回答。这种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他连想要回答的欲望都没有。 “‘哼’是什么意思？回答呢？”示紫追问道。“你们的关系很差吗？似乎不对，你这一脸认真的表情说明了很多东西。卫机武闭上眼睛的时候，你似乎很伤感。就是因为他，你才追着我进入这个空间的吗？” 卫折木依然没有回答。无论示紫说了什么，他都不表观点。 “那我们来说一个有趣的话题吧！”示紫道。“你觉得卫妒窟和林逝水两人，谁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卫折木忍不住说了一句话。 “也就是说，你认为林逝水会输。让我担心自己的意思就是说：卫妒窟会杀了林逝水，之后，再来杀掉我。”示紫道，他转身看向远处的小岛。“可其他家族的人呢？你就不怕我们斗个两败俱伤，让后来的人捡了便宜？” “原来如此。”卫折木笑了笑。“你其实是想问外界的情况吧！哼！告诉你又何妨？现在血咒束缚已解，但协灵阵也已停止运转，连作为其核心的神物都不知被什么人丢到什么地方了。通完这个世界的通道早就消失了，不可能有后来的人，你就别做多余的期待了。” “那我们怎么出去？不能离开这个空间的话，我们地争斗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吗？”示紫道。 他和卫折木一同向左边移了一些距离。远处的战斗越发激烈了，攻击造成的余波蔓延了过来，再不换个地方待着，就会受到波及。 “传说明轮之树施展过能力后，一条通往外界的单向通道便会出现。当然，你是没有机会去求证了，因为你马上就会死在这里了。”卫折木道。 突然间，卫折木运转起功传，真气波动爆发。他终于准备动手了。 他的任务仅为拖延时间，可过了这么久，目的也达到了。他偷偷瞟了远处的战斗一眼。那边已经接近末尾。他现在即便开始挑战“古城伏”也无所谓了，因为强力的帮手很快就会赶来。卫折木本身的修为不弱，哪怕面临真正的古城伏，也能相抗一二。 示紫收起轻松的表情，做出迎击的准备。“那边的战斗还真是激烈啊！卫妒窟倒也真的冷血，连下了那么多狠手，连紫电击都使了出来。不如我们来赌一把！我赌林逝水会成为最后赢家，性命就是赌注。” “哦？”卫妒窟有些不解。那边的局势是那么的明了。他看不出林逝水有着胜机，甚至一丝偶然都不会存在。 “你一定是赌卫妒窟会成为最后赢家吧！这很好！不过，你输了也要拿命来抵。”示紫道。 卫折木来了兴趣。“好啊……” !! 第47章许愿 - 晶：苦之流 - 笛影 示紫和卫折木的交战即将拉开序幕。这时，远处的另一场战斗已悄然接近了末尾。 林逝水即便解开了封印，也不是卫妒窟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她的颓势越来越明显。到最后，对她而言，几乎等同于输定了。 卫妒窟正在施展术法，那将是最后一击。 暗金色雷电透体而出，白色空间突然变暗，强大的力量对整个空间都有影响。没有底，也没有顶的这个空间仿佛被一道紫雷贯穿，往上看，或是往下看，都见不到紫雷的尽头。 林逝水嘴角染血，勉力站在一旁，脸部的轻微扭曲代表着她的伤势。与卫妒窟的几次交锋下来，她现在已经只剩下维持漂浮，而不至坠落的力量了。这个没有底的空间，人一旦坠落下去，坠落就将成为永远。 卫妒窟的气势却依旧强盛。一强一弱，对比鲜明。 能量不断朝他汇聚，暗金的圆型雷域却没有扩大。能量正在被压缩，渐渐变得凝练。 一堆细沙打在身上不一定会痛，但细沙连接在一起，组成的石头打在身上就会很痛很痛。 啊哈…… 林逝水无力地抚了抚剧烈起伏的胸口。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之前，任何挣扎都没有意义。就像站在神面前的人。人的力量何其渺小…… 远处，卫折木看到这一现象后，心中不禁有了很多自信。仿佛在说：古城伏！即便这样，你也要赌林逝水会赢？若是是的，还不如现在就自刎，将赌注交出来。 而示紫的脸色依旧平静，仿佛在说：我不会输的！ 真实的形势并不看好示紫。 无论这边的赌局如何，林逝水都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量，相对应的，卫妒窟释放着大量暗金色雷光。 “你似乎不是为了林家而来到这里的。”卫妒窟稳占胜机，得空道。他明白，林逝水的表情不代表着要为家族而奋斗和牺牲。 “你这种执念其实很美丽，不像我……”卫妒窟道。还有半句话留在心里，没有说出来：不像我还在家族利益和“自身”利益中挣扎。 自从看到了卫机武地死，他的半个身体就落入了“自身”利益的漩涡。 “你就带着那种执念——去死吧！”卫妒窟道。 他单臂一推，不知蔓延到了何方的暗金色雷柱开始移动了。 林逝水没有逃跑的余地，雷柱已经将她锁定了。更可况，她也没有逃跑的力气了，重伤加上真气损耗…… 已经记不起是第几次了，她生存至今，面临了无数的生死危机，很多次都像这样，很可能会在几秒钟后死去，然而她依然顽强地活了下来。有些时候，她甚至不知道活下去是对是错，又有什么意义。 每一个修者都或多或少有类似的经历。与死亡的亲密接触绝不是少数人的专利。哪怕是卫妒窟，也一定有过这种遭遇。 从更广的角度来看，不止人类，所有生命，都在活与死的分界线上游荡着。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就是乱世中人的命运。人们的“活”已经算不上真正的“活”。 又一次濒临死亡，这一次会真的死去吗？ 死了会不会就轻松了呢？是不是可以放下所有负担了？ 依稀间…… 在她脑中刚刚出现那个疑惑时，一道画面跑了出来，将所有负面的想法击碎。 画面中有两个人，一个是林逝水，还有一个背对着她，看不到其面孔，但对于她来说看到这种背影，就足够确认对方的身份了。 雷柱即将到来，生死关头，她却分神了，意识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她的嘴仿佛在念着什么…… 嘭—— 一声巨响！ 她被雷柱击中了！ 凶狠的雷电闯入她的身躯，摧残她的每一块血肉，每一条神经。 身体不断崩溃，死亡近了…… 她的身体倒飞出很远，雷柱一直缠着她，不榨干她的全部生命，就绝不会消失。 她的意识正在模糊，动乱的灵魂即将离体，仿佛要迫不及待地逃出她的肉躯。将她的意识比作她这个人的话，她现在正在幻想中的某个世界消散…… 她对自己说：这样就可以了吧…… 她的眼皮落下了…… 仿佛再也不会睁开。 乍一看，就像真的死了；仔细一看，离死也不远了，已是弥留之际。 # 远处。 卫折木笑了几声，道：“古城伏，你赌输了。如果你还有着身为一族之首的自尊心，就自尽了吧！” “这是不可能的……”示紫立即回答。 “那就让我来取走你的性命。赌输了，交出性命是很正常的。”卫折木道。他的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信。带着这种自信，他开始发动攻击，已经无暇顾及对方比自己强这一点了。 示紫随即开始回击。 两股强大的能量相撞…… 而林逝水这边。对她而言，情况更加糟糕，她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虚弱得无以复加。 连卫妒窟都认为尘埃落定了，不再关注雷柱之中的状况。他将视线转到示紫身上。 他的目标又确定了！只要解决了最后的麻烦，就可以无忧的去见明轮之树了。 这时，小岛的变化几乎停止了。这个无尽的空间中，所有能量都被它吸了回去。只有一层白雾覆盖在它表面，看不清其内部的情形。白雾为它添上了一层神秘的气息。 明轮之树已经现身了。在林逝水和卫妒窟还处在交战之中的时候，它就现身了。没给一点提醒，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白雾之中。 其声势远不如雷柱浩大，所以还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雷柱中的林逝水仿佛感知到了明轮之树的现身。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她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明……明轮之树……” 已经尽在眼前了，仿佛一切都可以触摸到了——只要伸出手的话。 头顶上流下来的血，流入着眼眶，又流下去——她的视线模糊了。可她没有眨一次眼，反而瞪大了眼睛。 这一片红啊！ 这一片红啊！ 刻入她生命的最深的颜色，就是红！ 几百年前的乱世中，无数人死去带来的红…… 还有…… 数十年前的林氏山庄中，那漫天的红芒…… 她念道：“让他……复活……” 音量小到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明轮之树啊！如果你真的超越了一切，那么一定听得到我的话吧！我在此许下愿望，让笛影复活吧！ 是因为她的祈祷不够诚恳吗？ 奇迹一直没有出现！ 还是因为许愿的时候，需要贴着明轮之树的“耳朵”来说呢？ 这么一想，她的身体不知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新的力量。 第48章敌人 - 晶：苦之流 - 笛影 人类有时候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 肉体明明都快崩溃了，可在强大的念力之下，她居然又得到了能够有所行动的力量。 有人说这是因为人体的潜能发挥了作用，也有人说这是因为在特殊情况下，人体分泌了某种物质。 不论怎样都好，她确确实实地得到了此时的这种力量。 林逝水凭借超乎寻常的力量，挣脱了暗金色雷柱，闪电般地冲入了白雾之中。 “不好！族长，她……”卫折木惊呼。 卫妒窟急忙回首，同时全力击出一掌。 狂暴的冲击力紧追着林逝水，也进入白雾之中。 这一掌足够结束她余下的性命，可是她被击中的一幕没有展现在卫妒窟眼前，甚至有可能没有击中她。 卫妒窟急忙追着她飞过去。 嗵…… 卫妒窟被弹了回去。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透明结界拦住了他，令他无法追上林逝水，甚至靠近白雾都做不到——哪怕以他的实力而言。明轮之树似乎已经确定许愿权的得主了。 在无法被评价的明轮之树面前，任何人类都是渺小的。 “哈哈哈哈……”远处的示紫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要是林逝水去见到了明轮之树，那么对于你我而言，都是一样的不幸。”卫妒窟道。他现在只能期待一件事——之前打进白雾的一掌成功地击杀了林逝水。 否则，五大家族付出的一切努力都…… 卫机武和卫理爱也就白死了…… “要是她还没有死，那么林家就会君临天下！”卫妒窟道。“你也不希望看到这一件事发生吧！” 示紫点点头。“的确是这样，但至少好过你向明轮之树许愿一事发生。那样卫家就会得到天下。” “你宁愿看到林家得到天下，也不愿意卫家得到天下？林家和古家有那么多旧账也无所谓？”卫妒窟道。 “就我个人而言，不希望卫家得到天下，不希望林家得到天下，也不希望古家得到天下……”示紫道。 “哼！你是疯了吗？难道让异族得到天下吗！”卫妒窟道。一股闷火突然漫上她的眉头。 他将怒火撒在了示紫的身上，又是凶狠的一掌击出。 面对“古城伏”这个对手，卫妒窟没有留情，直接下了狠手。 黑色火焰突然从“古城伏”身上冒出来，包裹他的整个身体。卫妒窟的一掌在黑色火焰中化为乌有！ 那是卫妒窟认真发出的攻击，“古城伏”也唯有拿出真本事才能防御住。 “这不是旭气吗？你到底——”卫妒窟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示紫正在做的动作太让人震惊了，以卫妒窟的定力也不免一愣。 示紫正将盖在自己脸上的皮剥开。这成皮就是示紫一直戴着的面具。 皮下才是他真正的面孔。 这个时候，示紫觉得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了。旭气一现，他便“百口莫辩”了。 陌生的面容！ 完全陌生的面容！——对于卫妒窟而言。 卫妒窟惊得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 堂堂的古家族长，一代枭雄，居然变成了一个他从没见过、听说过的人，而且事前没有任何人发现。 “很陌生吗？这很正常！”示紫道。说话的同时，他的手在肚子上点了一下。 “初次见面！这是我第一次用真面目与你见面。我叫示紫！”示紫道。他点在肚子上的一下是为了解开自己给自己下的封印。——他真正的外貌的某些特征被封印遮盖了。 “红发，竖瞳……”卫妒窟又看向他那被布遮住的腹部，那里有着几缕金光。“麒麟图……你是异族人？” 这无疑是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消息！大陆的一代强者，居然变成了异族的皇族。异族什么时候将势力散布到大陆中了？单看边荒的局势，异族明明都快灭亡了。 看来，跟着这个异族人一起来到卫家的三大长老也是异族人。卫妒窟暗想。 古家已经完全被异族接管了吗？ 那可是七大家族之一啊！ “请别误会，我就是我，跟边荒的那些蠢人没有关系。我只代表了我自己。边荒中的异族人即便死光了，我也不会在意。说不定给他们最后一击的，还会是我。”示紫道。 卫妒窟眉头紧锁，好半天没有说话。 既然他是异族人的话，那就是所有大陆人的敌人！卫妒窟想着。 异族人从很久之前开始，就成为了大陆人的敌人。这是种群的矛盾！已经不再是卫家和古家的问题了，矛盾又上升了一个等级。 “折木，我们联手，杀掉他！”卫妒窟道。 “是……”卫折木也刚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一时间，他们甚至忘记了明轮之树那边的问题。在异族人现身的状况下，他们放下了其他的所有事。这更加说明种群矛盾的巨大。 卫妒窟和卫折木都是从几百年前的乱世中活过来的，对异族的仇恨心更重。 那个混乱的年代，那个命如草芥的年代，那个卫家还不强大的年代，两人身边不知有多少人是死在异族人的手中，连他们自己都差点…… 四百八十二年前的腊月初九。 卫妒窟清楚地记得那一天。 天上降下无数飞雪，大地上只有白色。 很冷！这种感觉一直缠绕着在他的胸口，过了几百年也不曾淡去一丝。 他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却经历了十岁孩子不该经历的事。 他住在一个偏远的村子里，那里经常闹虫灾，所有人都穷困潦倒的。卫妒窟也挨了不少饿。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只有一个——躲避战乱！ 那个时候，异族在与大陆激烈交战，村民们为了躲避灾害，都背井离乡，去了偏僻的地方生活。不止这一个村子，还有很多地方有着类似的现象。 那一年是一个虫灾年，但天上却降下了飞雪，仿佛是为了将一切害虫冻死。 村民们囤积的粮食不多，那将是难熬的几个月。连过年也要在饥饿中度过。 尽管这样，少部分的村民们仍然以乐观的态度对待生活。明年就好了，明年一定会是丰收的一年。虫子都被冻死了，明年就不用挨饿了…… 这种愚蠢的自我暗示方式，村民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学来的。念着那些话时，他们的心里会舒服一些，可该挨饿的时候，还是得挨饿。 第49章火场 - 晶：苦之流 - 笛影 那一天……卫妒窟还能回想起的，除了冷和饿以外，便是无尽的恐惧。 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卫妒窟一家都坐在一个火堆旁取暖，可那小小的火苗怎么也赶不走寒冷。 好饿！好冷！ 他的父母似乎准备让过年的那一天过好一点，特意减少这几天的口粮，存起粮食，等到过年的那一天来吃。 可他们却怎么也想不到，那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了。 一个异族修者来到了这里！ 那个时候，异族人对待大陆人的方式只有一种——杀！ 这个村子很不幸，即便躲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也依然避免不了异族带来的纷争。 等到在火炉边取暖的卫妒窟一家回过神来，村子已被绝望地惨叫覆盖了。 父母透过窗户一看，外面已经一片通红。 明明是冬天，明明那么冷，大雪已覆盖了一切，可异族人随手一招，凶猛的火焰便将整个村子变成火场。 村民们逃的逃，死的死，还有一些和卫妒窟一家一样躲在家里，结果被火焰所烧焦。卫妒窟一家比较走运，火势还没有将他们的家完全焚毁，不过也是迟早的事。 现在就像是在等待死亡到来，而且更加绝望的事正在赶来——异族人正在检查村子，看看有没有幸存者。 异族人现在就在仅隔着数层墙的邻居家里。 叮当…… 一阵细碎响声过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隐约间，卫妒窟听到了一些骨骼碎掉的声音…… 他的父亲突然小声道：“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杀的。” 母亲一脸惊恐地说道：“那该怎么办？” 父亲溺爱地摸了摸卫妒窟的头，道：“至少让他——” 话语到了这里就停下了，因为正门被击碎的声音传了进来，但是也只需要说到这种程度，母亲便明白了。 她其实也是很害怕的，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散发的害怕影响到卫妒窟，一直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父亲又摸了摸卫妒窟的头，被冻得几乎没有温度的手指留给他的印象很深。 父亲用手向母亲比划了几下，随后母亲点了点头。 那个年纪的卫妒窟，还不理解这种手势意味着什么。 “我会和你娘出一会儿门……”父亲道。后面还跟着许多话，只是卫妒窟没有听清楚，若是他知道这就是与父亲的最后一次对话，会不会更用心些呢？ 那时，父亲的眼中似乎含着泪水，只是毕竟过了几百年，卫妒窟已经记不清了。 那时，母亲似乎抱了卫妒窟一下，卫妒窟依然记不清了。 在那之后，父母就真的出了门。那大概是一趟远门，远到过了几百年也没有赶回家。 卫妒窟一个人躲在床底下，孤寂、寒冷、害怕…… 很久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了，但他不敢动，父母似乎郑重地交待过…… 他一直不敢动…… 一夜过去，更加恐怖的饥饿感也慢慢到来了。 这时，房间中突然又有了一些动静——是人的脚步声！ 太好了！爹娘回来了！ 他急忙从床底爬出来，急冲冲的朝声源处跑过去。 好饿啊！ 母亲，快去做饭吧！ 好冷啊！ 父亲，快去抱一些柴火进来吧！ 当时，他带着这种天真的想法。为此，卫妒窟他自己嘲笑了自己几百年。 结果自然没有如愿。 闯进家里的人，是一个高瘦的男人，一身怪异的服饰，一脸寒冷中不该有的红润。他绝不是村子里的人。 好奇怪的一个人啊！ 为什么长着红色的头发？ 为什么瞳孔的形状那么奇怪？ 为什么一看到自己就笑得很奇怪？ 也许每个人，在还小的时候，都会经历那么一段懵懂无知的时期。他那小小的大脑还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那时，似乎飞了起来，脚没有与地面接触。自己会飞了吗？他高兴地想着。 脖子上像是着火了一样，有种很烫很痛的感觉。 紧接着，瞌睡虫来了。 来得真不是时候，明明有客人到家里来了，却只想着睡觉。 不过还是别去管这些吧！顺着瞌睡虫的意愿，去睡觉吧！反正……反正爹娘会好好招待客人的。 这一觉不知睡了几天。 他一直觉得好冷，身体便缩了缩，可是还是好冷。再然后，身体上似乎被裹了一层被子。是爹娘做的吗？虽然这依旧无法驱逐寒冷，他心里却觉得舒服多了。 他感觉自己一直睡在家里的床头。 现在一定是个普通的夜晚吧！ 再次睁开眼时，一定会迎来一个寻常的早晨吧！ 觉得睡得时间足够了之后，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到这一刻为止都是和以往一样。 刺眼的光线进入眼球，眼睛一时无法适应。他虚着眼睛，又抬手去遮蔽强光。 “你终于醒了……”陌生的声音从陌生的嘴中传出来。“你已经昏迷七天了……” 听见声音，他终于发现了一个事实。 自己已经不在家里了，正躺在陌生的地方，而身旁坐在陌生的人。 一切都是陌生的。 不要说自己的家，他连村子都看不到。 哈哈哈…… 卫妒窟嘲笑着自己。 现在不得不认清现实了。 父母已经不在了，家也已经不在了…… 过去熟知的一切都一去不复返了。 其实有很多东西，他一直都是明白的。他只是年纪小，这不代表着傻。父母已经不会再回来了，这种事，他现在非常清楚。 “谢谢你。”卫妒窟道。声音很微弱，不知是因为身体很虚弱，还是由于内心的伤痛。 “不用道谢，铲除异族人是理所应当的。大家都是大陆人。”那人道。“没能救你的亲人朋友，我很抱歉。” 卫妒窟将盖在身上的衣物还给了眼前的人，睡着时感受到的被子就是这件衣物吧！“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就是由眼前的人所带来的吧！ “我倒是希望你再来迟一点……”卫妒窟道。七天前，他被异族人掐着住脖子，提了起来，多亏了眼前这个不知姓名的男子出手相助。要不是因为那人及时杀了异族人，卫妒窟就会窒息而亡。 “我——”那人仿佛被噎住了。要是自己来迟一会儿，你不就会被杀了吗？ “我运气还真好啊！”卫妒窟道。这是一句庆幸的话，他却说出了苦涩的滋味。他能在几乎全村人都被异族人杀掉的情况下活下来，的确是幸运的。 但同时又是不幸的。要是异族人没有来到村子的话…… “我本该死去的，本该死去的……”卫妒窟道。“即便得救了，也没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了。全村人几乎都死了，记忆中的一切都消失了，就仿佛过去的人生消失了。也许没有必要再活下去了……” 第50章战场 - 晶：苦之流 - 笛影 那人一愣。这个孩子是受打击太大了吗？否则怎么能说出这么沉重的话语？可为什么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伤感？卫妒窟没有歇斯底里地胡乱大闹，连泪水都没有流下。 “等异族人消失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人道。他叫连雏，是一个修者——很普通的修者！他的修为和没死之前的笛影差不多，在如今的乱世中根本不值一提。此次碰巧经过卫妒窟所在的村子，却感受到旭气的波动，头脑一热，当即就跑过来了，结果却发现村子里的人几乎都死了，唯一的幸存者——卫妒窟也即将被掐死。 “哎……如果世界上没有异族人就好了。”连雏道。 这个时代的大陆人苦不堪言，身不由己。“某某某又死了”这种话最常被挂在嘴边。 “所有大陆人，其实都和你一样，大家同病相怜。”连雏道。他脸上突然出现一个代表悲伤的表情。“我的族人也是被异族人杀死的。” “诶？”卫妒窟一阵惊讶。 “我来自连家。那是一个很小的修者家族，很弱小，比起束家要弱太多了。两年前，异族人突然来了，给我们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除了我侥幸逃生，其他人都死了。”连雏道。“这片大陆，也许每个人有着与我们类似经历。” 卫妒窟别过脸，将此时的表情隐藏了起来。似乎想要说什么话，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对抗异族人？”连雏道。“我就是为了去北大陆才经过这里的。北大陆是如今战火最旺盛的地方。” “我？”卫妒窟道。自己又能做什么？这般弱小的自己，只能成为累赘。 “嗯——我来教你修行，然后一起去参加大陆人与异族人的战斗。”连雏道。“我们都是大陆人，理应相互帮助。” …… 这个一脸认真地说着话的连雏，一定想象不到几百年后，大陆会变成什么样，也不会想到卫妒窟会变成什么样。 就是这个不起眼的修者——在历史书上没有留下痕迹的修者将卫妒窟引入了修炼之途。 几个月之后…… 两个弱小的人来到了世界上最混乱的一片土地——北大陆。 他们加入了一小支军队，开始了漫长的战争之旅。 军队很快被击溃，两人成为仅存的幸存者。 紧接着，他们又加入另一支军队，继续与异族人交战。 很快，之前的经历再次上演。这支军队又被击溃了，又只剩他们两个还幸运地活着。 重复…… 再重复…… 面对强大的异族，大陆的军队就是这么不堪一击。 两人却奇迹般的幸存了下来。 跨越无数战场，受过垂死之伤，有过绝命的经历，但最后都顽强地活了下来。在乱世之中，只有足够顽强，才能活下去。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这样的画面，他们见了很多很多。明明在片刻前还是鲜活的生命，只要过一秒钟，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他们两人相依为命，固执地浪费着上天赐予的幸运，一连数十年，都在战场奔波。 渐渐地…… 两人的大脑开始麻痹。 死人和鲜血再也不能挑动他们的心弦了。 一天前，还在向自己述说梦想，还在向自己开玩笑，还在拍着自己的肩膀的人……可是一天一过，就只剩下血肉模糊的尸体。这就是卫妒窟和连雏在经历的事，每到一支军队，都会经历一遍。 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过后，二人怎么能不麻木呢？ 再后来，大陆人终于开始慢慢占据战场的主导地位了。 也许再过不久，大陆人就会完全胜利。 连雏也许是得知了消息后，最高兴的一个，经常在长大后的卫妒窟耳边说着关于战争胜利后的畅想。 诸如： “战争过后，我要回东大陆看看，不知道家乡变成什么样了。告诉你哦，我的家乡可是很美丽的，放眼望去，皆是漂亮的绿色……” “到时候，我要在那片绿地上重建连家，你干脆也改姓连吧！我们两个一起经营连家……” “再去找个好女孩，成家后……” 无数的畅想之后，卫妒窟突然也对那块绿色的土地产生了兴趣。 偶尔听到连雏来讲述梦想的时候，卫妒窟会接一句：战争过后，我一定会去看一看的！ 又过了几年，异族内乱不止，大陆趁机反攻，成功在某一场战役中取得了从未有过的好战绩，大陆人第一次觉得和平不远了。 那个时候，连雏突然间发现，当初被自己从火场里救出来的人，已经成熟太多了，身高也变得比自己还要高了。而且最关键的是，卫妒窟的修为已经比连雏高很多了。 两人一同在战场中磨练，卫妒窟的修为却高出连雏一大截。 好几次，连雏会勾住卫妒窟的肩膀，夸张地说道：你的修行天赋怎么这么好？再过几天，异族的诸侯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在那个时代，异族诸侯之称意味着全世界最强者的称号。 相依为命的两人，在那时，前所未有的高兴，从未觉得前途那么光明过！ 连雏畅想未来的话语也越来越多，每一次卫妒窟都只会笑着回应一两句，连雏却不知疲惫的继续述说。 可是，在他们又来到一个新战场的时候。 意外发生了…… 连雏所畅想的未来，永远不可能到来了。 果然……人类不该拥有那么大的“野心”吗？ 果然……“野心”太大了之后，上天就会施以惩罚吗？ 连雏死了！ 一个异族诸侯——带着全天下最强者称号的人来了，正好出现在二人所在的战场中，以一种二人从没见到过，并且无法企及的姿态，将连雏的憧憬完全击碎。 那个异族诸侯似乎就是为了挽回异族的颓势，而特意率众来到大陆深处。托他的“福”，大陆人好不容易取得的优势，几乎完全消失了。 早在听说异族诸侯来了时，卫妒窟和连雏所在的军队，就开始慌乱，士气极其低落。 到了战场，很多人被异族诸侯展现出无上姿态给吓得四处逃亡。 那支军队，本就是临时组建的，没有纪律可言。异族诸侯的部队轻而易举地击溃了他们。 连雏很不走运，被异族诸侯打成重伤。 在他垂死之际，卫妒窟拼命，暂时救出了他。 可是为时已晚，连雏的生命在不断流逝着…… 人在将死之时，是不是都会说一些“废话”？尤其是在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事实时…… 第51章创立 - 晶：苦之流 - 笛影 二人混在四散而逃的人之中，拼命逃亡。不逃就会被杀，一些逃得慢的人，早就死了。 卫妒窟背着连雏，清楚地嗅到了连雏的鲜血的气味，后背的衣物完全被血染红。 那种血贴着后背的感触，卫妒窟从来没有忘记过。 以前那种幸运——跨越无数战场而不死的幸运不再到来。 死神正在收割连雏的生命。 过去太浪费了吗？早知道就节约一点了。也许现在还可以剩下一丝幸运，可以…… 连雏的口中一直在说着一些没头没脑的话。卫妒窟大骂着他，他却不听。即便吼叫道：闭嘴！他依然不听。 “绿之……我一定要……就好了……” 连雏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卫妒窟几乎听不清楚。这个时候，卫妒窟才听到一句完整的话：战争结束后……一起……去东大陆…… 连雏头上的鲜血落在卫妒窟的头上，又流到卫妒窟的脸颊上，一条仿若泪痕的红色痕迹出现。 异族诸侯的直属军队很快追上来了。卫妒窟带着另一个人的体重，当然跑不快。 越来越近了，也许，卫妒窟很快就会被追上来军队杀掉。 就在这个时候，清晰的声音突然传入卫妒窟的耳朵。“不要学我……” 再然后，他的后背感觉到一股力道。卫妒窟被这股力道推了一把，拉开了与异族军队的距离。他与死神的距离一下子拉大。 可背上的重量消失了…… 如果那个时候回过头会怎么样呢？ 如果那个时候折返会怎样呢？ 那时，停留在卫妒窟脑中的情绪，唯有惊讶。 事后，卫妒窟回想过很多次。他在那个时候选择了不回头，继续逃跑。从理智的角度来说，没有错。因为折返也无济于事，他很清楚连雏已经救不活了。但是情感这种东西，又在述说另一种观念…… 卫妒窟活了下来。只不过从与连雏的相依为命，变成了独自一人。 他没有离开战场。即便只剩一个人，他也要在生活在战场上。他唯有这种生存方式。他活着的这些时间，有一大半都在战场上，只有战场才适合他，外边的世界里没有任何等着他的东西。只不过，战场上也许也没有。 有时候，卫妒窟会回想，连雏最后说的“不要学我”是什么意思。 不要学他一样死去？还是不要学他一样不知死活？ 在那之后，又过了很久很久…… 他在北大陆遇到了卫机武。那个时候，他也许在卫机武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就像连雏教卫妒窟修行一样，卫妒窟将卫机武引入修者的世界。就像连雏带卫妒窟走遍战场一样，卫妒窟也带着卫机武走遍战场。 在此期间，卫妒窟背后站着人越来越多。就是这些人后来同他一起组建了卫家。 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大，彼此的修为也越来越强。 而异族越来越衰落。 以卫妒窟为中心的一伙人，逐渐在战场闯出一些名气，同时还有其他六股同样有些名气的势力出现，哪怕是异族的诸侯也不敢忽视他们。 然后…… 卫家成立的一天到来了。 卫妒窟率众攻入边荒，只身挑战异族一大诸侯。就是这个异族诸侯杀了连雏。卫妒窟全力以赴，与其交战，最后成功击杀了对方。 带着这种声势，卫妒窟当众宣布卫家成立。 只是刚刚成立的卫家没有待在战场上继续进攻异族。卫妒窟带着背后站着的所有人来到了东大陆，在一片广袤的绿地上建造了一个巨大的山庄。他们很快就扎根于这个山庄之中。 而后，有几个人开始效仿卫妒窟，以击杀异族诸侯带来的声势来宣布某某家族的成立。 击杀带着最强者称号的人！没有什么比这更适合用来作为家族成立的标志了。 在后来被称为七大家族的庞大势力的雏形，就是在那个时期出现的。 # 白雾包裹着的明轮之树的一旁。 卫妒窟死死盯着身为异族人的示紫，身体表面时有雷光闪过。 卫折木也死死盯着示紫，眼神似乎在述说着很古老的东西。 在卫妒窟说出“杀”这个字的时候，卫折木已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两人分别从两个方向发动攻击。 单靠示紫一人，根本无法打败他们两人，甚至于只靠卫妒窟一人就足以杀掉示紫了，况且卫妒窟和卫折木像是受到了刺激，下手十分狠辣，不留余力，选取的进攻角度也十分刁钻，让示紫防不胜防。没过几个回合，示紫就已经受了伤。 卫妒窟和卫折木在跨越了无数场战争之后，才磨练出了如今的高深修为，战斗经验更是示紫不能比的。 示紫连退了好几步，却一直无法拉开距离，就像被一条毒蛇缠着，无论怎么扯，也扯不掉。 这场战斗完全被卫妒窟和卫折木主导着。那很久前的乱世之中，二人在战场上合作过很多次，早已有了极高的默契。 很多时候，默契在战场上是决定胜负的东西！ 卫妒窟和卫折木化身亲密无间的伙伴，一人攻击左边，一人攻击右边。他们完全没有被所谓的身份之别限制，将对方当成具有同等地位的人看待。他们很快就找回了昔日在战场上的雄风。 卫妒窟突然打出一道紫雷，猛击之下，将示紫的护身能量击溃，还不待示紫反应过来，卫折木已看准机会发出指刀。 示紫的护体能量已散，而卫折木的攻击角度正好是他的视觉死角。他暴露出来的后背顿时被指刀割开不小的伤口。 示紫喘了几口大气，急忙退后。 卫妒窟和卫折木又紧追而来，不给示紫喘息的机会。示紫又没能成功拉开距离。 没办法了！在如此凶猛的攻势之下，他感觉自己坚持不了林逝水所撑时间的五分之一。 这个时候，他别无他法，唯有用全力一战。 示紫的右手冒出一团深沉的黑炎，即可攻，又可守，暂时抵挡住了卫折木的猛烈攻势。 “哼！居然将所有旭气都聚在左手上抵挡折木，即便成功阻挡了折木又如何？”卫妒窟冷道。他知道机会来了，两只手同时招来紫雷，舞出狂暴的气息，随即丢向示紫。 将所有旭气都聚集在左手，那意味着右边完全没有设防。 紫雷从右边攻向示紫，如入无人之境。要击杀完全没有设防的示紫，这样的攻击力就足够了。 可示紫突然举起了右手，掌心对准飞过来的两道紫雷。 “抬起完全没有能量涌动的手有什么作用？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卫妒窟的话语突然停下了，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新的能量波动。它绝不是旭气带来的波动，却又神奇的出现在身为异族人的示紫的右手上。 青色的火焰慢慢从示紫的右手上升腾起来。 第52章若梦 - 晶：苦之流 - 笛影 紫雷被青火拦下，吞噬…… 示紫的危机解除。 卫妒窟吃了一惊：“林氏功传！” 这青色能量波动并不让人陌生，卫妒窟见过很多次，最近的一次，就在不久前。林逝水就是使用的这种能量。在战场上，卫妒窟也曾见过这种能量。与林魄天联手进攻异族的时候…… “这怎么可能？一个人同修两种功传，本就……”卫妒窟道。像眼前这个人一样强大的异族人，世上本就不多。如今异族势微，不复往日盛况，怎么还有这样的人物出现？就像几百年前的大陆人一样，异族如今人才凋零。示紫能有一身强大的异族旭气，本就让卫妒窟吃惊不小。这突然冒出来的青色火焰…… “同修两种功传的例子，我只听说过一个。半个世纪之前，林家有一个叛族者会用林氏功传和另一种不知名的功传。至于那个叛族者的具体名字是什么，我倒是忘了。他没有兴趣记一个死人的名字。但那也是建立在那两种功传有很多共同点的条件上的。”卫妒窟道。“旭气和真气怎么可能共存？” 是啊！宛如水与火的两种东西，怎么可能共存呢？这超出了许多人的理解范围。 “我也不明白。”示紫淡淡说道。晓始功传的调节作用到底凭依什么道理，示紫想了数十年，一直没有想通。 “哼！这种事对你而言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你很快就要死在这里了。”卫妒窟道。他给了卫折木一个小小的暗示，卫折木当即理解过来。 两人占好位置，将示紫夹在中间。示紫腹背受敌。 纯正而浓厚的古家真气随即爆发。 战斗又要再次打响。 无论示紫为什么会使用两种功传，都不影响这次战斗的出现。示紫的红发和竖瞳也许就是战斗的理由。 “好热闹啊！让我也来插一脚如何？” 鬼使神差地…… 这声音突然出现。 是谁？ 卫妒窟从未听到过这种声调。参与本次计划的五大家族成员中，他可以确定没有人有着这种声调。 是谁？ 怎么会出现在这个空间之中？按照常理，这个空间应该只有四个人。除却生死不明的林逝水外，能说话应该只有三个才对。卫妒窟亲眼看到了协灵阵地崩溃，神物们都不知被丢到什么地方去了，绝不可能有外人进入这个空间。 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 不知这算好消息，还是算坏消息。卫妒窟看向包裹着明轮之树的白雾。那从未听过的声音正是从白雾之中传出来的。 示紫道：“你的声音变化了不少呀！” 隐约的，示紫嘴角滑出狰狞的弧度。一种代表着兴奋的心情，包含于狰狞之中…… 陌生的声音立即出现，回应了示紫的话。“你的声音也变化了不少，简直就像是老人们才有的沧桑声音。” “你到底是谁？”卫妒窟没有耐心听他们的对话，直接出声打断。 “我？”声音一顿，但很快又接了上去，只是话锋急转。“还真像一场梦啊！我居然睡了那么长时间。” 声音出现后不久，白雾之中突然走出来一个男人——一个让卫妒窟感到陌生的男人！ 男人正横抱着林逝水。她已经晕了过去，但身上的外伤都已经消失了，昏迷是因为内伤未愈。很显然，在林逝水冲进白雾之中后，卫妒窟发出的足以要了她的命的攻击，并没击中她。 此时，卫妒窟完全明白了刚才在白雾中发生了什么。 林逝水一定见到了明轮之树，并许下了愿望，但这个愿望并不伟大，只是让一个人死而复生而已。 “你见到明轮之树了？”示紫道。 “没有，它的形态太过究极，人类的眼睛无法捕捉到的样子。光似乎也……”男人道，说到后来，渐渐变成自言自语。“明轮之树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啊！以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形式存在，不，那不能被称为存在……也难怪它能让我复活。连我的修为都变得和正常修炼了半个世纪一样强，多么神奇啊！简直就像我根本没有死，而是正常地活了半个世纪，年龄也变得……” “够了！”卫妒窟怒道。 “抱歉抱歉，明轮之树带来的体验太独特，我一不小心陷入其中了。”男人道。“先让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笛影，本该在半个世纪前死去，但是凑巧复活了。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是因为她。她将这些年发生在大陆上的一切都告诉了我。”笛影低头看了林逝水一眼。 他终于又睁开了眼睛…… “时别半个世纪，再次看到整个世界的心情怎么样？死后又是一种什么感觉？”示紫道。 “没什么感觉，就像睡觉一样。我的记忆还停留在半个世纪之前，连死去之前的意识渐渐模糊的过程，以及那时的固执想法都留在脑中。这数十年对我来说根本不存在。刚睁开眼睛的时候，还真没什么死而复活的实感。”笛影道。与死亡的零距离体验，让他现在的心情极为复杂。“要是非要逼我说有什么感触的话，我想说真正的笛影也许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另一个人。奇妙的是，我和那个叫笛影的人有着相似的本质。现实中的人的本质是由无数人格组成，绝对不可能如戏剧中的角色那样‘个性鲜明’，也就是极端化。嫉恶如仇、心系家园这种正面人格，仇恨人类，埋怨世界之类的负面人格……通常戏剧中的角色都只具有其中一种人格，然而现实却不是这样。意识统治着无数人格。” 笛影仿佛陷入忘我之境，无视旁人地说着。“我完美地‘继承’了笛影的意志。世上没有灵魂这种东西，已经死过一次的我很清楚这种东西，所以现在站在这里的我体内没有名为‘笛影’的灵魂，只是各种微小的物质以某种方式组合在一起，然后获得了站立、行走、说话……这些机能，和巧匠制造的工具没有区别。人类必须面对‘没有灵魂’这个悲剧，那么站在这里的我是谁呢？真正的笛影在半个世纪前已经死了，构成笛影躯体的微小物质，和构成我的身体的细微物质是不同的，只是组成方式相同，不对，也许那细微物质是相同的——构成每块肉，每根骨骼……的细微物质都是相同的，毕竟在我身后的是明轮之树啊。在很久以前的时代，那细微物质好像被叫做分子，夸克吧……——那人和猪、石头不就没什么区别了吗？——那个时代，好像有一种机器，是叫什么呢？那本书好像没说，毕竟已经是很久前的东西了。反正它的某种‘语言’在最后无论表现得多么复杂，实际上都是由0和1组成。构成猪的0和1，构成笛影的0和1，构成我的0和1，构成你的0和1……” “唯物吗？我在那个装满书籍的地方中见过。是记载着远古那被遗忘的世纪的内容，对吧！”示紫说。示紫和笛影有着一个相似的地方。在这个大多数人都追寻武力，连学堂都没有设立的时代，二人却被迫分别走入了一个记载无数资料的空间。 笛影，或者说现在被称为笛影的人说道：“说起来，人每时每刻都在死亡啊！世上所有生物都在不断经历死亡。出汗、排泄……进食……早已杀死了过去的人，组建了新出生的人。人感觉自身没有变，似乎是因为神经中的某种特殊构造。在灵魂在这种唯一可以维持一个人的‘不变’的东西被证明并不存在后，现实会变得多么让人绝望呢……当然，要先假定人的价值观不变。” 也许，人一死，就什么都没有了，无所谓有什么异样感触。 “看来你不像其他人那样是唯心者，而是一个唯物者。”示紫说。 “不。”笛影的声音突然幽远起来。“我也许是那种非常不彻底的二重者吧……” “明轮之树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呢？要是我长着一双可以看穿更高次元，更高维度的东西的眼睛就好了。”示紫说。“你认为他是凭空制造了一具身体，还是将过去构成笛影的物质在一瞬间找了回来？” “看到我的样子，你还不明白吗？”笛影正准备说什么，但脑中闪过一些信息，急忙改口。“明轮之树这种东西太抽象了，也许即便‘半个世纪前的笛影’在半个世纪过后可以有着无数的构成可能性这种前提存在下，早已猜到现在的笛影是由哪些物质构成了。明轮之树从世界各地找来特定的物质，然后拼凑成了我——对于真正的笛影来说的未来的自己。又或者，明轮之树以我们无法理解和感知的方式构造了现在的我。” 示紫道：“你想证明宿命论存在？也对，有了‘相信唯物论’这个前提，你相信宿命论也是……或者，你是相信有着因果关系的决定者？” “‘世界’有一个初始状态，然后被某个‘人’输入指令，只能按照特定的方式运行，最终也许会得到什么现象，连我们现在的对话也是‘注定’中的一环。人们意识到宿命是‘注定’的一环，然后举起‘我要反抗命运’，‘我命由我不由天’，‘人定胜天’，‘命运由自己主宰’的旗子去做某件事也是‘注定’的一环，最后要做的事成功，或是失败，并嚷着‘我终究无法摆脱命运’，或是‘我战胜了命运’都是‘注定’的一环。世上没有巧合，只有注定。未来，现在，过去，都是注定的，就像吃东西该动嘴一样自然。”笛影将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东西说了出来。“在那个被遗忘的时代，有一种名为程序的东西。机器被输入指令，然后按照特定的方式运行，最后得出一些东西。我想宿命论说的东西和这很相似。” “你不相信自由意识存在？”示紫说。 “谈不上相不相信……” 笛影和示紫持续说着只有和他们两个有着相似点的人才能跟上节奏的话。在场其他人虽都算得上一代豪杰，但很显然，‘豪杰’是一个肤浅的词汇。 不断听着莫名其妙的话，卫妒窟不胜其烦，正要开口呵斥那两个疯言疯语的人，笛影突然看了过来。 “这位是卫妒窟族长吧！”笛影道。“就是你将她打伤的吧！” 从笛影的淡淡表情中，卫妒窟品不出什么滋味。这个死而复活的男人，仿佛在说某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没想到林逝水的愿望居然这么平庸。让你这种人复活，任何价值都没有。明轮之树这种神物……我之前真是白担心了。”卫妒窟道。 “哦？那如果是这样呢？”笛影向自己的腹部点了一下。 这似曾相识的动作，稍稍让卫妒窟警惕了一些。 卫妒窟感到熟悉是很正常的，因为不久前，他刚刚看到另一个人做出类似的动作。 “封印术……”卫折木见后，不自觉道了句。“难道……” 笛影的身上出现一层青色的雾气，让他的身影模糊。他的发色、瞳孔形状……都在雾中悄悄变化。 直到变化结束，笛影才撤掉青色雾气。 “红发竖瞳……你是异族——”卫妒窟下意识地看了笛影的肚子一眼。“皇族！” 这个变化连示紫也有些吃惊，他从未想过笛影是同族之人。笛影不应该是林家人吗？ “这样会不会让你有所改观呢？”笛影道。这个瞬间，他解除了所有的伪装，以最真实的样貌出现。也许，他今后将没有必要使用任何伪装手段。过去，他使用伪装手段是因为他还很弱，但如今已经没有必要担心这个问题了。 这种有些冲动的行径，仿佛是在向“世界”说着一句话：现在的笛影已经不再是过去的笛影。过去的那个弱小的人早就死了，今后，他将作为另一个笛影活下去。 “难道你就是那个出现在林家的叛族者？”卫妒窟道。他终于发现了这一点。 关于半个世纪前发生的事，卫妒窟听到过属下的详细汇报。他知道那时的叛族者地死，与林逝水有关。只要回想起这一点，就能理解林逝水在见到明轮之树后，为什么选择许下这个“低级”的愿望了。 “正是！”笛影给出肯定地回答。 第53章 - 晶：苦之流 - 笛影 一旁的示紫，突然将视线转到卫折木身上。“折木长老还记得之前的赌局吗？看来你似乎没有正确理解我当时说的话啊！‘最后赢家’是林逝水。” 赌注中的“最后赢家”四个字，并不是指林逝水和卫妒窟地对决中，谁会赢。现在的结果无疑表明了林逝水胜利了。一切的战斗其实都是为目的而服务，这个目的才是重点，而达到目的之前地争斗都是一种辅助手段，卫妒窟即便打赢了也没有意义。从结果来看，卫妒窟输了，五大家族都输了，胜者只有林逝水一个。 真正的智者在看待一场战斗时，并不关注战斗中谁打赢了，而是看谁通过战斗达到了目的。 一切的争斗，包括战争，都是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 战斗是因为两个人目的产生冲突。假设无目的的战斗存在，即便分出天下第一又能如何？这没有目的的战斗有什么意义？战斗是让自己目的达成的手段，和智慧是一样的，从某种意义来说，都是为了说服不站在自己阵营的人。单纯的不断追寻力量，不断寻求战斗，都是没有意义的。 卫折木的神色一变，不由得暗想：这个异族人一开始就料到了这一步了？ 卫折木道：“看来你也是在经历了诸多无奈之后才决定和我赌的。” 之前的局面，也许包括现在的局面，都向着卫家倾斜。只要有卫妒窟在场，卫家就有绝对的优势。也许示紫之前就是在看懂这种不利的形式之后，立即明白了自己无法突破卫妒窟的防守，去见明轮之树。为了避免更糟的情况——卫家直接得到天下的局面出现——示紫没有阻止林逝水去见明轮之树。 “你还记得就好。”示紫道。“那是不是该支付性命了？我们可是以生命为代价下的注。” 卫折木冷哼一声，将全部真气驱动了起来。 “想要我的命，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种实力。”卫折木自信地说道。也难怪他有这种自信，有卫妒窟压阵，情况于他大大有利。 远处的笛影注意到这边紧张的局面，以自然的动作将林逝水放到一边。他也准备要动手了。 半个世纪了，他的修为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变得很强了。刚醒来那一会儿，他吃惊不小。现在到了证明这种力量到底有多大的时间，眼前正好有一个不错的对手。 笛影朝示紫看了一眼，示紫也回了一个眼神。这个瞬间，两人的意见达成一致。——必须要合作了！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合作！ 卫妒窟明显发现了笛影和示紫的意图，不自觉失笑。他说道：“你们两个联手又能怎么样？先不说我有帮手，就算你们一起上，又岂是我那在战场花费几百年才得到的力量的对手？” “当一个人的自信几乎膨胀到无尽大的瞬间，其实也就是这种自信快要爆炸的时刻。人不可能遇到必胜的局面，如果某个人有了必胜的信心，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爆炸’的时刻到了。”笛影道。他运转起林氏功传，青色的能量立即构建出一条小船。小船载着林逝水，带她离开了危险的地带。 这种强大的能量在体内流动的感觉…… 笛影痛快地吐了一口气。 死了半个世纪，再一睁开眼，就有了这种力量，他不禁有些怀疑现实。 “明轮之树正在构建通完外界的通道，白雾散开的时刻，通道也就会形成。我们地战斗就在通道形成之前结束吧！”笛影道。 示紫和卫折木地战斗早已开始，笛影和卫妒窟的战斗也即将离开序幕。 笛影释放真气波动，青色的能量扩散出去，就像某种毒蛇一样，肆意妄为地侵占土地。短短数秒，一大半的空间已被染成了青色。 “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也许该‘爆炸’的，是你的自信。我会将你打得连肉沫也找不到。叛族者！不！你这个怪物！”卫妒窟道。他也释放了真气波动。 雷光迅速散开，强大的能量在青色空间中强撑出一片天空。 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相持不下。 笛影先动，单臂招来一片青色的大海。明明是处在虚空中，那一阵海浪不知从何而来，极其逼真，极其庞大，顿时将整个空间填满。 卫妒窟四顾之下，已尽是海域。 高度凝练的能量，在一瞬间出现，幻化为大海，这一手的威力绝不普通。 卫妒窟连出几掌，雷光打在“水”上，却根本无法没有造成对它造成多大的影响，即便击散一层“水”，紧随其后的“水”又会再次涌来。海仿佛无穷无尽。 在海水中，还能听到属于幽海的暗流之声，仿佛它在咆哮着。 笛影站在海面上，驱使着无尽大海，从各个方向包围了卫妒窟。 卫妒窟将缠绕周身的能量撑大，抵御大海地吞噬。从远处看，他就像处在一个水泡之中。 表面上看，笛影取得压倒性的优势。卫妒窟一直在防守，仿佛在被笛影牵着鼻子走，被压制得只能防守了。 只有修为强大者，方才能品味出其中的细微差别。 处在水泡中的卫妒窟一定很危险！这是常人的想法。然而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无尽的大海虽然凶猛，但始终无法压破水泡。“水泡”甚至在一点一点地扩大，周遭的“水”都被推开了。 “这就是你自信的理由吗？看似的确很强！但是——”卫妒窟的脸色突兀一变。“这种程度还奈何不了我。” 卫妒窟猛得展开双臂，大量的雷光从各个方向突了出去。 无尽大海顿时溃散。 卫妒窟向上一飞，来到笛影眼前，嘲笑般地看着笛影。他飞行的速度非常快，而笛影的时间还停留在不久前在驱使大海的瞬间，两人间的距离被突兀拉近，笛影的身体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卫妒窟的攻击机会来了。灰暗的雷缠绕在他的手上，他轻轻将手一挪…… 雷险要击中笛影的胸口，他后退了好几步，左脚猛地跺下，止住退势，将青色能量尽数调集到胸前，得到高度凝练的能量才总算将雷光击散。 压力一减，笛影稍稍放松了一下躯体。但胸口的燥血，却压抑不住的往喉咙中冒…… 第一个回合结束。 卫妒窟以一代枭雄的姿态，轻松取得了胜利。他深厚的实力完全展现了出来。 “不愧是卫家的族长。”笛影道。他一张嘴，差点喷出一口血。 两人的修为强弱顿时表现了出来。 卫妒窟淡淡说道：“刚才就是你的全力一击？如果是，那就太让我失望了。对了，你似乎还会一种功传，将它也使出来吧！不然就太无趣了。” “是啊……”笛影道。“对手是你的话，我也许一开始就没有必要隐藏那一股力量。以你的战斗经验，应变能力来考虑，我是无法出奇制胜的吧！” 说着，笛影将晓始功传也运转了起来。 白色的能量从笛影的身体的各个地方冒出来，同时青色能量也不甘示弱地钻出皮肤。两种“相似”的功传所带来的能量，各自占据笛影的半个身体。 两股能量似乎交错在一起，却又完全独立，仔细一看，没有半点杂糅到一起的不纯能量。 “这还有点意思。”卫妒窟道。 这次是卫妒窟先一步发动攻击。他两手一拖，天地皆变色，仿佛有神灵发怒了。雷缠绕在所有人的头顶上，就像一道封锁天空的大网。在雷与雷的交界处，金色的雾气缓缓飘升… 卫妒窟将右手打直，抬到胸前。手指撑开，掌心对着笛影。 “鸣雷！”卫妒窟道。同时，他的大拇指弯下了。 天空中的雷开始暴动，流窜的速度加快了几倍。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道雷冒出头。 笛影急退几步，可怎么跑也跑不出雷网的覆盖范围。明明一直在退，却像根本没有移动过一样，冒出头的雷一直在他的头顶上。 笛影撑起青光白芒，两手一搅，召出强盛的旋风。他向上一点，旋风立即分为四道，分别迎向头顶上的四道雷。他一直不喜欢被动地防守，还是进攻更符合他的性格。 “落雷！”卫妒窟突道。同时，第二根手指头弯了下去。 雷网中的能量快速汇聚，不少地方的雷黯淡了不少，但冒出头的四道雷的光反而更加强盛了。 见青白旋风袭来，四道雷一同落下。 也许，笛影的修为比起卫妒窟来，到底还是弱了一些，从落雷和旋风地交锋体现出一丝差别。 两色旋风被落雷一击击散。接着，落雷顺着旋风升上来的轨迹移动。一方崩溃，一方却越发强势。落雷最终来到了笛影的近前，笛影想过躲避，但速度不及落雷的速度，四道雷形成一个牢笼将他困于其中。 笛影可以移动的地方完全被封锁，已如瓮中之鳖。在落雷构成的牢笼之中，他甚至无法唤出真气。真气出现一丝，雷光就会击散一丝。他根本无法凝固能量，做出有效反击。 这时，卫妒窟的第三根手指弯下了。 四道雷形成分支——就像尖刺一样的分支。尖刺最锋利的一端对着笛影。 四道雷就像长满刺的藤蔓，紧紧缠绕着落网的猎物。 笛影依然无法聚集能量，更别说脱困了。任何强大的术法，都需要先一步聚集足够的能量，否则发出的攻击就像丢出一团棉花，完全没有杀伤力。 对笛影而言，情形一直没有好转，反而在逐渐恶化。 此时，卫妒窟的第四根手指弯下了。 尖刺猛然变长，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冲向笛影。 无数的毒牙终于朝猎物刺去了。 而笛影还无法构建有效防御手段。接下来的过程是必然的…… 尖刺从各个方向刺入笛影的身体，又冲他身体的另一面突出来。 长钉将笛影死死地钉住了。属于卫妒窟的能量顺着尖刺流入笛影的身体，将他体内能量搅得一团糟。 笛影连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 血液顺着尖刺流出，滴落…… “如何？”卫妒窟嘲笑着笛影。面对已只能等死的笛影，卫妒窟可以尽情嘲笑。 “如果你能杀了我，那就尽管动手好了！”笛影道。声音中隐约掺杂着一丝虚弱。卫妒窟的能量已将他身体内部搅得一团糟，属于笛影的真气开始混乱，这让他吃了一些苦头。 “很痛对吧！”卫妒窟道。“过去在战场上，我对某一个异族人也用过这一招，那个异族人一直在说：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不知道那是因为屈辱，还是因为疼痛。” “我想大概不是因为疼痛。”笛影挑眉道。他连内脏融化之剧痛都经历过，此时的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我也这么想，所以我成全了他。”卫妒窟道。他突然露出残酷的嘴脸。“对了！那个异族人是一个异族诸侯……” 笛影想起来了，卫家创立之前，卫妒窟击杀过一个异族诸侯，没想到其也是被这一招所杀，只不过卫妒窟也受了不小的伤。 “所以呢？”笛影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一招是我专门用来铲除异族人的，你——”卫妒窟突然一惊，言语顿时停止。 居然…… 四道落雷突然开始崩溃，尖刺相继断裂。 卫妒窟立即望向一旁，瞳孔顿时猛缩。 束缚笛影的落雷完全消失了。倒不是说这是笛影在无法驱御能量的状态下办到的。有人帮了他一把。 而那个帮笛影脱困的人的名字叫示紫！ “折木呢？”卫妒窟问道。 示紫应该还在与卫折木苦战才对，怎么突然加入了这边的战圈？难道卫折木已经被击败了吗？ 但怎么可能这么快？卫妒窟已经很注意时间了。他准备快速杀了笛影，然后去帮卫折木。卫折木的修为不弱，即便不是示紫的对手，也能支撑很久，可…… 卫妒窟四处看了看，完全没有看到卫折木的身影。 示紫冷笑一声，道：“卫折木只是支付了赌博输了后的代价，他说：‘想要我的命，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种实力’，结果是我有这种实力。还记得你之前说过一句话：‘我会将你打得连肉沫也找不到’，是送给笛影的，这倒是一句很能说明问题的话，很适合用来描述卫折木的遭遇……” “什么！”卫妒窟道。他惊讶地看着示紫，想看看示紫到底说过那句话没有，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好久不见了！——这种族人在身边被这么残忍地杀掉的经历！ 他在战场上看到过无数人的死，其中包括连雏的死，包括诸多卫家人的死……那种族人在自己身边死去的感觉，一下子又涌上了心头。 卫家壮大之后，他以为终于可以与那种不愉快的感觉永别了，可世事难料，那种感觉又来了…… 没有和过去那样见到族人倒下，鲜血淋漓的画面，还真是“遗憾”呀…… 卫妒窟的表情又变了——变得十分阴寒狠辣。很多已经死去的异族人，都见过这种表情。那战场上的凶神，又回归了这个世界。卫妒窟阴着脸说道：“你杀了卫家的人，别以为可以活着离开这个空间！” “可笑！你在为你的族人死亡而愤怒、伤心？真是可笑！”笛影突然插嘴。“你不妨换一个角度来思考一下整件事？如果示紫不杀卫折木，事情会怎么发展？” 卫妒窟冷笑着。 人在得知某些坏消息时，总是容易失去冷静。怒火和伤痛一同出现，那个时候，人就无法思考了。让这一瞬间的不理智持续下去，那么人就会朝杀人机器转变。好比一个人看着自己深爱的妻子被杀，心中便只剩下想要复仇的念头，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寻找仇人，根本不会想多余的事。 “示紫如果不杀卫折木，我就会被你杀掉，然后你又会杀掉示紫。人总是喜欢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只知自己所感受的伤痛，从来不理解对方的感受。好比猎人捕杀羚羊的时候，猎人只在想着一定要成功，不能再让妻子孩子挨饿了，免得让一家人饿死，却不知羚羊的护犊之心。也许羚羊正在将食物带回巢穴的路上，要是不回去，它的孩子就会饿死。”笛影道。 “这就是你要说的？”卫妒窟道，他笑了一声。“就算猎人很肤浅，但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让羚羊的孩子活下去，抛弃自己和家人的生命？” “我不会反驳这个观念。”笛影悄悄运转真气，已经将体内能量地暴动平复下来了。“我只是想表明你此时地愤怒和悲伤有多可笑。”笛影往前走了几步，与示紫站在一排，一同看着卫妒窟。“也许这种感觉就叫做复仇心。也许这就是世界混乱的根源之一。人们似乎还大肆地弘扬了这种复仇心，诸如‘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之类的……人们总是在牺牲其他事物的情况下前进的，诸如吞噬其他生命。当然一切或许也只是价值观的微妙差别而已。” 示紫道：“复仇原本是一件罪恶的事，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合理了。世人也认可了它。” “你们两个……”卫妒窟道。“我已经不想和你们争论这些东西了。你们今天都会死在这里，哪怕你们两个联手也改变不了什么。开战吧……” 笛影和示紫立即御起所有能量，这次他们是真的用了全部的力量。 两人都受了不轻的伤，都差一点死去。反观卫妒窟，除了消耗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真气之外，没有任何损伤。 青色光芒先后从二人身上亮起来…… 卫妒窟也跟着调动体内全部的能量，准备用全力战斗了。除了在战场上，这还是他还是头一次用全力战斗。他全力战斗的姿态，险些都要被人们遗忘了，因为值得他用全力应战的对手不多。 黑色光芒先后从笛影和示紫身上亮起来…… 卫妒窟暗暗一惊，看着笛影时，表情颇为古怪。这是笛影使出的第三套功传了，人体真的可以容纳三种不同能量吗？而且其中还有属性相反的旭气和真气。 随后，白色光芒从笛影和示紫身上亮起来…… 卫妒窟完全哑然。 就这么，外人无法知晓的一战拉开序幕。 可惜的是，此战无论多么激烈，外人也无法知晓。 一方是卫妒窟，世界上最强的七股势力之一的卫家的族长，拥有几百年的深厚修为，在战场上修炼了漫长的时间，早已闻名全天下，放在全天下人之中，实力也可入前五。 另一方由两个带着巨大“野心”的年轻人组成。一个在古家磨练了半个世纪，修为十分高强，智慧更是远非一般人可比。另一个刚刚复活，人类无法理解的明轮之树给予了他力量，智慧也是一般人望尘莫及的。他们都以争夺世界为目标，因这一刻利益关系达到一致，所以决定合作。他们都身具三大顶级功传，而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空间中，完全不用隐藏什么。 也许在没有真正较量过之前，谁也不知道真正的结果…… 第54章 - 晶：苦之流 - 笛影 时空夹缝之外的大陆。 五大家族都在焦急地等待最终结果。他们已经没有继续交战之心，继续战斗已经没有意义了。 克家、卫家、日家都已相继退兵。 断了的绝峰之上，留下的只剩下不到十人。 结局到底怎么样了呢？是卫妒窟见到明轮之树了吗？还是先一步进去的示紫和林逝水见到明轮之树呢？ 能许下愿望的人到底会是谁呢？ 五大家族无法得知时空夹缝中发生了什么，只能揪心地等待着。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结果？ 卫家没有君临天下，林家没有得到天下，古家也没有无敌于世，众人实在无法理解这件事。 协灵阵已无法构建，人们无法进入时空夹缝，实在让人无奈。血咒地束缚消失后，这里又发生了混战，作为协灵阵阵心的六大神物都在乱战中，不知被谁地攻击给打飞到无人知道的地方去了。——人们除了越来越焦急、越来越惊恐，再无其他事可做，尤其是日家人和克家人，几乎只能绝望。两家都没有任何成员进入时空夹缝。 等待着…… 继续等待…… 还留在绝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 人们相继放弃了等待。 日薛和克拓自感等待下去也改变不了什么，带着各自的族人，先一步撤离了。 紧接着，卫家也准备撤离。卫机武和卫理爱的尸身不能跟着众人等待，需得筹办一场丧事。几个卫家长老商量了一下之后，便带着在场所有卫家人离开了。 林家人在等待之中，也开始觉得“烦躁”，仿佛继续等待下去，看不到任何希望。林舶连同众长老一起，将不肯离开的林诲架走了…… 再一看绝峰之巅，及其周遭，已只剩下古家的三人。 古言葬道：“我们怎么办？” 渊谱曦耸耸肩，又摇摇头。 千露纤道：“再等等吧……是他的话，也许……” 三人和示紫的关系比较特殊。即便示紫死了，他们也不会有“族长”死了的伤感心情。 “其他人都走了，就剩我们三个了。”古言葬道。“你们说这是不是很奇怪？我们明明对示紫没有特别深的感情，但却在卫家人、林家人……都走了之后，继续等着。” “是啊！”渊谱曦道。他看了看协灵阵之前打开过通道的位置。“也许他有着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魅力’吧！” 千露纤道：“也许在见证了他半个世纪的不平静生活之后，我们心中的某一个位置对他产生了莫名的信赖。日家、克家因绝望而离开，林家、卫家因无法确定结果，不想盲目等待而离开。我们没有离开，是不是因为大脑不自觉地认为示紫能成为最终胜者呢？” “谁知道！反正我是没有这么认为。”古言葬道。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比示紫差，哪怕是在见到示紫的种种不俗手段之后。也许古言葬认为示紫让他这种人成为同伴，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没有什么比这更愚蠢！ “你们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呢？”渊谱曦道。他一直没有问过这个问题。趁着示紫不在，又正好有时间追溯过去，他才有机会问一下。示紫明明与古言葬、千露纤很难扯上关系，他们曾一度是不同世界的人。 千露纤接过话：“这真是惆怅的问题啊……为什么呢？”她转头看了看一个很远的地方，仿佛看到了某种东西。“回想起来，我也觉得很意外。一开始是为了找某个人复仇。” “复仇？”渊谱曦道。 他的几句话掀开了往事的面纱，很多悠久的回忆涌入千露纤的心口。 千露纤道：“因为我最珍视的人被杀了。虽说是我一厢情愿……”她苦笑一声。“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仇人死了，而且死得很惨。他被几千个人当成怪物，围攻而死，尸体被同族的人喂了野兽，名字被移除家族族谱。” “得了报应了吧……”渊谱曦道。他的某根心弦也被挑动。“杀人的人，总有一天会被杀的……” “那我们岂不是也会被杀？”千露纤道。 “是啊……我已经做好了这样的觉悟，从我踏入这片大陆的第一天开始。”渊谱曦道。 古言葬突然插嘴：“可笑！杀人者就会被杀？那你就继续等待死亡去吧！我要活下去，绝对不会死！绝对不会被任何人杀掉！” 千露纤轻轻一笑。她与古言葬相处的时间并不短，很了解他的性格。“没有人想死！只有杀人者，没有求死者。” 渊谱曦也笑了笑，却没有将这个话题接下去。他转言道：“你的仇人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待在古家呢？明明已经没有必要跟着示紫了。” 千露纤道：“这就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古家活了半个世纪。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因为他救了我的命呢？如果不是他，我早已经死在没人知道的角落里了。——你呢？为什么留在古家？” “我来到大陆是为了寻找一个人，可怎么找也找不到。即便在某个家族听到了她的消息，也无济于事。”渊谱曦道。 千露纤道：“那就祝你们早日相见。知道对方还活在某个地方，那就还有希望。” “等到示紫的计划实现的时候，我也就可以用回自己的真名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会尽全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出名，到时候一定传到她的耳边。”渊谱曦道。明明在说着自己期待的一件事，可不知为什么，他的声音中飘出一丝感伤。“还有，林家这个家族，我一定会毁掉，也算是为了那个人……” “谁？”千露纤问道。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是听长辈说起过。我甚至没有见过他，他在我记事之前就被林家人杀了。”渊谱曦道。 “一定是个对于你有特殊意义的人吧……”千露纤道。 “说实话，我和他没有太多感情。都没有见过面，能有什么感情呢？只是上天既然决定让我们带着那种关系出生，那我就必须负责到底。就像我决定去寻找连样貌都记不起的她……”渊谱曦道。 “你呢？默不作声地听了这么多话，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渊谱曦突然将话题转向古言葬。 古言葬听了那些话后，仿佛心有感慨，又仿佛有了某种兴趣。他说道：“我和你们不一样。珍贵之人这种东西对于我来说太遥远了，我一开始就不曾拥有。我是为了自己才‘站在这里’，今后也将为了自己而奋斗。未来，我一定会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高点！”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也许站在最高点，才能看到某种风景。 千露纤道：“那祝你成功。”她并没有这种欲望。她隐约觉得这最高点，也许只是一片虚无。“你比起我，真是伟大多了。我即便死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现在我已经没有活着的理由了，能选择的只有跟在示紫身后。这也许是正在被示紫利用，却没有活的理由的我，唯一的生存方式了。人活一世，从‘死’到‘活’，再到‘死’，也许并没有什么意义。人们无法抗拒这种东西，所能做的只有选择一种自己愿意相信、坚持的东西，并将其作为路标，以某种方式继续活下去，只是，‘我’也是源于‘世界’的。我还真是没有主见啊！像我这种人，最容易被利用吧！世界按照某种规律旋转，人盲目跟着这种规律而走，直到生命的终结，也许体现不出任何价值。”即便被利用——即便明知是在被利用！也绝对不背离自己所走的路。这不是“寄生”，不是“懦弱”，不是“愚蠢”……而是她自己所选择的生存之道。每个人都必须选一种“活着”的方式，这便是她所选择的“活着”的方式，她也只剩下这一种“活着”的方式了。对于想利用她的人来说，或许很方便，但她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对方呢？这只是价值观的微妙区别而已。 渊谱曦道：“我不理解这种活着没有寄托之物的感觉。” “那是因为你一直有着目标——哪怕这个目标是错的，也能去坚持的目标。你口中的寄托之物，就是在描述活着的实感。人既然存在了——无法更改的存在了，那就只有选择一种‘活’着的方式去活。”千露纤道。千露纤自嘲地一笑。“你真是个幸福的人啊……”话说了一半，还有半句话留在口中：比起没有活着的理由的我…… 古言葬插嘴道：“人既然存在，不！不只是人，世间万物既然存在着，也许就是有着某种意义的，只是像明轮之树一样，以人类的逻辑观念，无法去理解。” “……” 三个人自顾自地说着话。 仿佛末日到来，也不能撼动他们之间的对话。 他们聊了很多很多，多到谈起一般人完全不会去思考的东西。 也许有很多东西，永远无法得出答案。 在很多人眼中，他们无疑是非常“傲慢”的。在这里妄自地说一些“惊天”的话，也不看看自己有什么资格讨论这些，也不看看以自己的立场，该不该考虑这些。这也许就是一种“傲慢”。 第55章 - 晶：苦之流 - 笛影 又过了三天。 在这孤寂的绝峰之顶，三个孤寂的人仿佛给绳子栓在这里了，一直没有离开。 某种含糊的东西，将他们困在这里。 时空夹缝中什么动静都没有传出来，也许今后也不会有什么动静传出来。 到最后，三人不禁开始怀疑：示紫是不是死了？是不是不会出来了？ 明轮之树根本不存在吧！所以一旦进入时空夹缝，就再也无法回来了。 他们只有等待这一件事可做。他们的一切行动都是凭依着示紫的计划，胡乱行动只会坏事，克诗桃的死就是一件很说明问题的事。若是他们三人更让示紫如意一点，克诗桃也许就不会死。甚至可以说，克诗桃的死与他们三个脱不了关系。从那一件事发生之后，他们三人就再也不敢做多余的事了。 他们永远记得，示紫那时的表情。 可怕极了！ 并不狰狞，并不扭曲，只是没有血色，苍白得如同死人。 示紫在埋下克诗桃的尸体的时候，他们三人感受到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世界就要崩塌了。也许，示紫在那个时候的确是想过杀了他们三个。然而，示紫又是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呢？他那个时候似乎顿悟到了什么。在那之后，示紫依旧器重三人，一直照顾他们、保护他们，不让他们遭受古家地迫害。 那个男人，三人一直没有看懂。那个男人一直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形式而行动。 又过了八天。 久等之下，三人虽未失去耐心，心中却隐隐有了一些不安。 示紫也许死了！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不由得，他们开始联想：如果示紫真的死了，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古家大概是回不得了，古言葬也许还可以凭借他自己的智慧，而在古家占据一席之地，可并没有那种心机的千露纤和渊谱曦，则很容易暴露。 古言葬暗想到：示紫如果真的死了，那么自己就回古家，靠自己打拼天下吧！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比示紫差。 千露纤和渊谱曦则暗想：也许自己不再有任何容身之所了。 这种担忧随着时间地流逝，越来越浓厚。 直到这个问题即将被摆到明面上的时候。 空间中出现了一阵颤动。 这是个可喜的现象，如果示紫没死的话，就能回到这边的世界了。 习得昂虚咒的千露纤，第一个发现了这件事。她说道：“一道通完这个世界的通道正在出现。” “真的？”渊谱曦朝各个方向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一丝异常。 “不在这里，明轮之树打通的通道在北边百里之外的一个地方。等等——”千露纤道。她突然发现了什么。“你们快跟我走！情况似乎不太正常。” 千露纤立即朝有能量波动的地方飞过去。古言葬和渊谱曦只得跟上她。两人不会昂虚咒，必须跟着她，才能找对位置。 千露纤展臂一挥，指尖划过虚空，顿时切开一条裂缝。千露纤带着古言葬和渊谱曦进入这条裂缝。 这就是昂虚咒的特殊能力的具体运用——对空间地操控。 百里距离，在昂虚咒面前，耗时甚至无需一刻钟便可以跨过。 三人正好赶上通道完全打开的一瞬间。 “就是这里！”千露纤指着眼前的一个位置说道。 “你说得不太正常是——”古言葬道。“难道……” 隐约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出现，古言葬分外仔细地看了千露纤所指的位置。 难道示紫不会从这个通道出现？那个人已经无法创造奇迹了吗？ 果然——取得最后胜利的是最具优势的卫家吗？ 白色的光芒填满整个空间，三人从中隐约看到人影。 是谁呢？ 三人无法预测到结果。 直到时空夹缝中的人，完全从通道中走出来。 “是你！”千露纤和古言葬齐道。震惊同时出现在他们两人的脸上。 唯独渊谱曦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两个……” 从通道中出现了三个人——两个异族人，一个大陆人。通过外貌特征可以清楚地判断出，其中的一个是渊谱曦熟悉的示紫。这个人果然活了下来，只是身上有许多伤口，尤其是右胸往下几厘米处的伤口，外人完全可以穿过伤口看清楚内脏，肋骨已经断了，插在内脏之上，鲜血淋漓，衣衫也破裂严重…… 而另外两个人，渊谱曦只认出其中一个——身为林家人的林逝水。她正处于昏迷状态，被一个陌生的异族男子抱着。那陌生的异族男子身上也有着不少的伤口，伤势不比示紫好。 渊谱曦注意到千露纤和古言葬首先将视线放到了那个陌生男子的脸上，连示紫都被他们忽略了。“你们认识他？”渊谱曦已经记不清，在过去，自己与那个人有过的短暂相见。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千露纤道。她看了昏迷不醒的林逝水一眼后，突然明白了。“是她让你复活的？” 即便过了半个多世纪，她在发现笛影后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连她都惊讶于笛影给她留下的印象这么深刻，他的样子明明变了许多。 “你是……”笛影仔细看了千露纤一眼，终于在脑中的记忆里找到她。“你居然会在这里，看来这些年真是发生了不少事。” “喂喂……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存在？”古言葬也看着笛影。他虽惊讶于千露纤认识笛影，但另一种情绪很快又漫上心头。“又见面了。真没想到，你居然是异族人。” “你也在这里吗？”笛影看了看古言葬，随即又看了示紫一眼，眼神表达出难言的味道。 “只有你，我没有见过，你是谁？”笛影突然看向渊谱曦。笛影不知渊谱曦的真实身份。他无法将一个样子完全陌生的人与自己的弟弟联想到一起。渊谱曦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陌生的，没有感情的一眼中，依稀流露出某种悲哀。 也许这才能算作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们以没有感情的眼神淡淡对视了一眼。 渊谱曦道：“你又是什么人？和林逝水又有什么关系？” 笛影道：“我先提问的，所以应该你先回答。” “哼！”渊谱曦道。“告诉你又如何？我叫渊谱曦。”他见笛影也是异族人，又是与示紫一起从时空夹缝中走出来的，顿时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渊这个姓，笛影一听，脸色悄悄变了变。 渊？ 渊？ 笛影想起昔日与某些异族人的短暂交集。 “你在古家？”笛影轻声问了一句。 “这是自然。”渊谱曦道。 一旁的示紫悄悄冷笑了一声，却什么也没有说明。他没有解释事物的兴趣，甚至认为就这么继续下去，会更加有趣。在看到笛影展现出红发竖瞳的瞬间，示紫便想到了很多东西。笛影是一个在林家长大的异族人，而且也正好在那个特殊的时间点出生……这一切绝不是巧合，示紫能想到的只有一个解释。他此时的冷笑，在嘲笑很多东西，有对半个世纪前的某件大事地嘲笑，有对此时的对话地嘲笑。 笛影笑了一声，但不是如示紫那样冷笑，笑中似乎充满了无奈。他想起一个被林逝水抓住，又被移送去古家的异族人，也想起刚刚复活之时，林逝水对这些年发生之事地描述，最后得出的结论也只有一个。 笛影悄悄感叹了一声。他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奇妙了。世上为什么拥有那么多巧合呢？ 眼前的三个古家长老，无一不是与笛影有着某种交集的人。昔日与三人告别时，他都认为不再有见面的机会了，但命运却安排了这一次的见面。 示紫并未有意营造这种状况，然而这种状况在冥冥之中又有着某种“必然”。 笛影嘲笑了自己一声。什么时候，自己也开始相信命运了？他轻轻晃了晃头。他对自己说道：世上没有命运这种东西，有的只是条件与条件的累加。 “你的运气还真好，明明都死了，却还有一个人为了让你复活而努力。”千露纤讽刺道。见到笛影之后，一些旧事的面纱渐渐被翻开，沉睡在她体内的东西开始复苏。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某个决定性的瞬间，那一刻的感触也扑面而来。 “也许吧……”笛影说道。仿佛没有听到千露纤所表露出来的讽刺。 “你应该明白我此时在想什么。”千露纤道。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出现了，换做任何人都只能想到一件事——复仇！ 这一瞬间，她的情绪是在场众人中，最激昂的。她有一种错觉：笛影复活是上天专门安排给她的机会，让她能够亲手杀掉他。 “我明白。”笛影道。他记得很多年前发生在破旧山庄的一件事。对于他而言，那件事没有半个世纪的阻隔。他甚至比她更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形。那时若非泉花果实存在，他就会死去。那么惨痛的经历，他不会忘记。 笛影看了怀中人一眼，又道：“是她救了你吗？” “这是我与林逝水之间的事，与你无关。”千露纤道。很多东西被她分得很清楚。“我想说的是我和你之间的问题。” 笛影一笑，视线却跳过她，偷偷看了渊谱曦一眼。渊谱曦啊渊谱曦……过去笛影甚至不知道渊谱曦叫做渊谱曦。笛影看着他，心中颇有触动，但是终究什么都没有对渊谱曦说。也许笛影的内心深处有着某种“固执”，就是这种特殊的情感让他无法对渊谱曦说明一切，更何况两人一共也没见过几次，没有太多感情。也许可以说完全没有感情，无所谓亲情吧…… “你还有空走神？”千露纤道。她身躯一动，悄悄运转甘珠功传，真气波动顿时荡漾开来。这是一种宣战的信号。 古言葬和渊谱曦一愣，没有想到千露纤会突然发难。二人对笛影的成见没有深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程度，尤其是渊谱曦，所以他们无法理解千露纤此时的强烈情感。 示紫没有阻止，淡淡道：“我们回古氏山庄。” 仿佛是刚刚发现千露纤的异变，示紫道：“至于你……随你好了，到时候直接回古氏山庄。我们就不等你了。” “就算你不这么说，我也准备这么做。”千露纤聚起一团真气，看了看它，又看了看笛影。 笛影瞥了示紫一眼，虽只看到示紫的侧脸，却品出一丝冷意。“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也许今后会更加有趣。”笛影看向千露纤。“你想要我的命，就尽管来吧！不过有一件事，我要先告诉你。不要看我伤成这样，如果我只思考该怎么撤离，这里没有人能拦住我。我虽势单力薄，正面抵不过你们这么多人，但撤离这种事，谁也不敢妄下定论……” “是吗？”千露纤道。她用手指弹向虚空，回荡起一种奇特的波动。 “昂虚咒吗……”笛影淡淡道。“你尽管追来吧！”他一跃而起，极速向西方飞出去。 千露纤不敢怠慢，当即用起昂虚咒，身体很快消失于虚空之中。 还剩下的，只有示紫他们三人。 古言葬和渊谱曦还停留在眼前的惊讶之中，依稀想起千露纤说过的某些话。千露纤似乎有个夺走她珍视之人的仇人…… 示紫没留给他们继续想下去的机会，张口说道：“我们回古家！” 古言葬和渊谱曦对视一眼，视线中传递着某种信息，但没有多说什么。见示紫不等他们，先一步向着远方飞去，两人也不敢再停留，一跃追上示紫。 三人一道向古家飞去…… 在途中，示紫突然说道：“怎么只有你们三个了？其他人呢？” 古言葬直言道：“你认为你们只消失几个时辰吗？其他人的耐心耗尽了，自然就离开了。” 示紫暗想了一会儿，道：“原来两边世界，时间地流逝有差别……” “……” 再无任何言语，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都不是多话之人，有了目标，直接动手就可以了，没必要浪费口舌于无关紧要的事情。 也许直到完全进入古氏山庄，他们都不会再说任何话。这并不是尴尬的沉默，而是此时不需要任何话语。他们，包括不在此地的千露纤，都适应了这种情况。在之前的半个世纪之中，在他们之中停留的最多的就是这种沉默。 第56章 - 晶：苦之流 - 笛影 十天之后。 大陆中央中的某一块土地之上。 一场追逐游戏正在上演。 追逐者是一个精通追击之道的人，更准确地说，她是一个精于时空隐顿跳跃之术的人。她经常出入不同寻常的地方，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追击着。 奔逃者正带着两个人的体重飞行，身上又有可怖的伤口。其现在的飞行速度大不如正常的速度，飞行方式也很普通，但不知为何，一直没有被追上。其像是有预知能力一样，总是让追逐者拿捏不准。 从东大陆，一直到这中心大陆。 笛影一直没让千露纤来到百米范围之内。 笛影的目的地是林氏山庄，就快到了，追逐游戏也会在他到达林氏山庄的那一刻停止。 林逝水一直没有醒过来。在这片大陆上待在一个异族人的身旁太危险了，很可能被当叛族者处死，所以笛影想让她回林家养伤。 回过神来的时候，林氏山庄近在眼前。以笛影的速度，最多需要两个时辰，就能赶到林氏山庄。 “是时候了结这场追逐游戏了。”笛影道。到达某个不知名的山脉之上时，他停止了奔逃，留在这里，静静等待千露纤地来。 没过多久，千露纤果然追了上来。只要笛影不移动，千露纤几乎可以在一分钟之内追上他。 千露纤一追上来，直接发动攻击，借助飞行所带来的惯性击出一掌。无形的掌力带着精粹能量对准笛影的头颅冲出去。 真气不断将周围的天地能量搅入，无形变为有形，而且具象化的冲击力越来越巨大。 笛影的瞳孔一凝，旭气顿现，巧妙地化解了危险。 “你居然还敢停下来，不怕我杀了你吗？以你现在的状态而言，完全不是我的对手。”千露纤道。 笛影镇定地说道：“也许一切如你所说。可你为什么要向我复仇？当时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我要是不杀掉束阙，就会被他杀掉，事实上，我也的确在那个时候死了一会儿。一直都是束阙在为难我，你没有发现吗？而且他也一直在求死。” “这些与我的意志无关。”千露纤道。 “哦？你是说束阙怎么想，是不是在求死，都与你无关？”笛影道。“那我到是很怀疑你们之前的关系。束阙很明显没有在乎你，而你又说——” “闭嘴！”千露纤怒道。“我们之间，又岂是言语可以形容的。你只需要知道你很快就会死去。很遗憾，你才刚刚复活，就又要死去了。放心好了，我会帮你替林逝水疗伤。看你逃跑的方向，是想送她回林家吧！与其让身为异族人的你送她回去，还是让作为古家长老的我来做比较好，她救过我的命，我不会害她。你就安心去死吧！”说罢，她开始调集能量，马上又会发出攻击。 笛影看看了怀中紧闭双眼的人，暗道：还真是羡慕你啊！这种时候都还有想要向你报恩的。相比起来，我就没有人缘多了，好不容易复活，就遇到必须面对殊死之战。一刚离开时空夹缝，就有一个人为了复仇而来。我的罪孽这么重吗？ 想了一会儿，笛影说道：“你是为了复仇而来吗？” 千露纤道：“明知故问！我应该感谢林逝水。她让你复活，简直就像是专门为我准备的。正巧你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连神都在帮我。等了半个多世纪，终于可以复仇了。” 调集而来的能量，被她瞬间释放。能量构成人头大小的圆球，攻向笛影。 笛影急往旁边一闪，速度稍微慢了一些，长长的红发的末端被能量击为粉末。 “不要逼我，现在我并不想与你为敌。”笛影道。 千露纤咬紧了牙齿。她实在是不想看到笛影的这副嘴脸。这种傲慢的表情简直就像在说：你输定了。 笛影似乎看透了千露纤咬紧牙齿的原因，无奈地撇了撇嘴，但也没有做任何解释。回想他的一生，有几次向别人解释过？既然别人想要误会，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由着他人。 千露纤突然看了看高处的天空，像是找到了一个人，便对那个人重复了自己的言语：“终于可以复仇了……” “你也适可而止一点吧！”笛影突道。他听到了千露纤的声音，也看到了她此时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开口。“想要复仇的话，你搞错了对象。” “事到如今，你想推卸责任了？”千露纤嘲笑道。 “我说的是事实。是这个世界错了。我并非一出生就注定要做杀人者，是这个没有感情的世界将我推向杀人与被杀的漩涡。如果你想报仇，就去毁了这个世界。”笛影大声道。“复仇啊复仇……” 他在心中默念了这个词语很多遍，想起了另一个人的行为。渊森舒就是为了复仇而要杀掉笛影，笛影也曾因为想要复仇，而欲杀了渊森舒。两个人也许都没有错，但是这个错误的“世界”将二人推到了对立面。也许两人日后还会见面，渊森舒依然会想要杀掉笛影。那个时候，她很可能依然不知道笛影就是她的儿子。在渊森舒眼中，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已经死了，一个直接死在林家手中，另一个是林家借助古家的手而杀掉的。 从半个世纪前与渊森舒交战的时候起，笛影就发现，如今的这个“世界”错得有多离谱。两个人明明都在为正确的结果而努力，却成为了不得不杀掉对方的仇敌。 笛影道：“张口一个复仇，闭口一个复仇，你还真是蠢啊！因为珍视之人被杀了，就要复仇？你以为这是对的吗？这是罪恶的，丑陋的！假设束阙还活着，但一万个人的生命却受到威胁，你一定会想着去救束阙。这其实是自私！当别人问你，是踏上救世之路还是拯救珍视者之路，你心里肯定想着其他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只要能让珍视者得救就可以了。这就是自私——很多人共有的自私！无论多么无私高尚伟大的人，心中都难免出现这种想法，否则只能说明对方并非你不可失去的珍视者。因此我得出结论，你对珍视者的救赎也只是出于自私。很多人喜欢说什么不惜生命也要守护某物、背上世界上所有罪恶也要守护某人，这依然是自私，只是为了到达自我满足的心理状态罢了。你心中所谓的爱究极状态其实就是由自私主导的自我满足的状态。仅此而已！那只是为了你自己而已……” 千露纤大怒，胡乱地发出几道攻击。她的思绪似是受到影响，发出的攻击毫无目的，毫无章法。笛影站在原地没动，可是她的攻击，没有击中他一下。 “愤怒吗？想要反驳吗？”笛影毫不退避地说道。“如果你想要呐喊是因为内心的无力！你是不是在认同我的话呢？” “我一定要杀了你！”千露纤怒道。她将两个拳头攥紧，骨节发出咔咔咔的声音，眼中隐要冒出红血丝。她的内心被愤怒填充到极点，又或者说她的内心混乱到极点。 狂暴的风被同样狂暴的能量带动，绕着她盘旋。一道风突然将她的发带扯断，一头青丝开始乱舞。在狂暴的风势中，发丝交错在一起，无序地飘着。这是不是在间接反应着她的内心呢？ 有时候，仅凭一席话——一席甚至算不得锋利的话，就能将一个人的心情搅得大乱。 当自己一直坚信的东西，突然被凌厉的言语反驳，也许任何人的心情都平静不下来。并不是说她认同了笛影的话，她没有认同一丝，也不想去认同，但是心中就是控制不住的开始混乱。 “你如果依然想要杀了我，我也没有改变你的想法的能力，只是我不会束手就擒，这是最后通牒。今后若是再见面，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你。你坚持你的复仇，我为了我的‘野心’。”笛影说道。一说完，他和林逝水的身体突然开始虚化，不多时，二人的身体的许多地方就变成透明的了，光线可以直接穿过他们的躯体。笛影要撤离了…… 虚化是一种掩饰，事实上，笛影正在向另一个地方移送身躯。 千露纤急忙奔过去，一掌朝着笛影的额头劈下，但笛影的身躯一拍即散，只余下一些零星的“碎光”。 笛影和林逝水真正的身躯已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笛影的修为已非过去可比，像这种程度地移动，他有心去施展的话，还是能办到的。 “碎光”中传出一句话：“提醒你一句，不要再追过来了，从你击碎我的残影之时，你的时空操控能力就在短时间内不能再用了，否则‘碎光’会将你的身体炸碎，不信的话就试试吧……” 这是笛影的声音，他的确在“碎光”中设下了圈套。站在那里的时候，他并非只专注于与她地对话，也悄悄设下了圈套。“碎光”只要感受到昂虚咒的力量，就会被引爆，而千露纤在那个瞬间势必无法凝聚出足以防御爆炸的保护罩。 凑巧的是，千露纤也正好没有继续追下去的打算了。她朝林氏山庄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知道笛影会在那个方向。“如你所说，下次见面，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你。” 本卷完结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