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静好 - 暖殇 - 晴若倩兮 有时候,生命就像是蝴蝶。仰望那片蔚蓝的空,你抬头。你沉寂于那片美丽,展翅飞翔,却发现,你依旧在原地,不停旋转,到地老天荒。 秋的雨,有点特别。细细的,冷冷的。天,是你在哭泣么?那无情的风,吹的你刺骨么?你可以告诉我么,我的未来? *********************** “雨悸!”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方传来,白衣女孩微笑着驻足。轻轻转过身来,不留一丝痕迹。可是,只一个简单的转身,却让人,窒息。她美,那么摄人心魄的美,仿佛一切都是那么苍白,只为为她衬托所有光华。 乌黑亮丽的刘海被简约的发卡束在额顶,细长的柳眉安静而祥和,眉下那双让人心跳的眼眸,勾勒出对面的轮廓,似大海般幽深,似月亮般静谧,又似溪流般清澈,似星迹般默然。那双眼里,藏着另一个世界。浓密的睫毛,像蝶的羽翼。高挺小巧的鼻,畅吐着世间的清新,红润诱人的唇,幻化着人间的喜悲。而白皙干净的脸,又演绎地无比生动。被简单地束在脑后的长发,凌乱的在秋的萧索中,随着被风吹起的裙,一起在空中翩翩起舞。 那个画面,很安静,安静到人心底。 “雨悸,终于追上你了!”对面狂奔过来的女孩,毫不犹豫地抱上雨悸的项颈,嬉皮笑脸的蹭着她的脸。 “果果。”雨悸笑着将她从自己身上拉下来。“又开始发黏黏功了!” 果果是个特别活泼可爱的女孩,大大的眼睛,葡萄似的眼珠子咕噜咕噜转,每天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脑袋里装的都是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杂货。那张粉嫩的小脸,还有时不时嘟起的小嘴,以及那大大咧咧的个性,让人好不喜欢。 “雨悸,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呀,咯咯!”果果在雨悸面前站定,拉着她纤长的双手左晃晃右晃晃。“这两个星期,没你在的日子,我都度日如年呢!” 雨悸毫不怜惜的捏了对面那家伙的脸,“两个星期不见,脸皮是有厚!” 果果又开始挂在雨悸身上了,“嘿嘿,那是必须地!” “雨悸!” 闻言,雨悸和果果停止打闹,一起向磁性声音的发源地望去。 “宸。”雨悸微笑地看向在身前站定的男生。 “宸,你来了!”果果一看来人,嘴咧得更开了,直接蹦过去,挽住男孩的臂膀。 男孩笑笑,伸出插在裤兜里的手,熟练地拍拍果果的头。“轩他们呢?” “不晓得,泡小妞去了吧,呵呵。”果果开心地扯着。 “小妞不是在这里站着么。”某男侧头挑眉看了眼旁边的妞,表示无语。 “郁宥宸!皮痒了是不是!?”果果伸伸拳头,“喂,郁宥宸,你太拉风了,瞧瞧――”果果边说着边甩甩下巴指指旁边经过的女生,不怀好意地笑着。 是很拉风。路过的女生要么一步三回头,要么红涨着脸蛋含情脉脉,要么干脆害羞的低着头似箭一样飞奔过去。 傻驴笨猪 - 暖殇 - 晴若倩兮 如果每位女生心里有一位白马王子,那么郁宥宸会是D大女生心目中不二人选。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便装随便一站,你绝对不会忽视他的存在。一米八六的个头,挺拔的身姿,亚麻色的头发妖冶的散发着迷人的光芒,黑亮而认真的眸藏着无限的情愫,性感的薄厚适中的唇没心没肺地勾着,让人不知不觉地沉沦。他的身上,弥漫着一股浅浅温柔的气息。 “郁宸,真不知道你祖宗积了什么德,让你这辈子有这么好的皮囊,艳福真不浅!”果果貌似不服气地嘟起嘴。 郁宥宸直接忽视她,看向雨悸,“走,我们吃饭去。”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雨悸抱紧怀里的画,冲他点点头,转身看着站在原地生闷气的蓝嘉果,笑笑:“好啦,果果,吃饭去,我早饿了呢。” “噢――” ********************** 校食堂六楼碧水苑一靠窗餐桌前。 三人刚坐下,就不可避免地听到某只男性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Goodmorning!” 三人毫不意外地抬头。 “猪头轩,妞泡完了?”郁宥宸很默契地拳了下来人的肩膀,坏坏地笑着。 “哪里的话,开什么玩笑!”迟轩宇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下。“雨悸,你可回来了呀!” “嗯。” “是嘛,校园里的两大美女都在这坐着了,我还去泡什么妞呀。”迟轩宇回敬了郁宥宸一拳。 乱七八糟地闲聊着,学生服务员已经把菜端上了桌。 “哎,雨悸,讲讲啦,这两周在有笨猪又有傻驴的巴黎好玩不?”果果咬着筷子弯着头看向正安静吃饭的雨悸。 然后又咬着筷子瞪了瞪吧唧着饭的迟轩宇,不爽地皱起眉头。 “你说勒?”雨悸好笑地看向她。 “雨悸是被派去做交流的又不是玩的,傻驴!”迟轩宇好笑地看着果果。 “你说谁呢笨猪!”蓝嘉果狠狠地瞪他。 “说傻驴呢!” “再说一遍!” “傻驴!” “欠揍是不是,皮痒了是不是,迟轩宇,我看你今天就是找抽!” “哎哟我说笨猪和傻驴啊,你们俩能不能消停会儿,别一见面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郁宥宸看着横在眼里的两双筷子,无奈地笑了。 “闭嘴!” 雨悸抿了一口果汁,瞅了眼这几个家伙。“法国之行很愉快,不过可没有去巴黎圣母院或是凯旋门哦,自然也没有机会去卢浮宫,果果。” “那你就去做学术交流?Ohmygod!这么明媚的阳光,人家去旅游胜地逍遥逍遥,你倒好,就只去做交流,哎,哎,哎――”果果狠狠地咬了一口肉。 雨悸和南宫宸相视一眼,笑着摇摇头。果果又不是没去过法国。 “好啦,吃完了就一起去我的画室。”雨悸轻轻拍拍果果的肩膀。 “咦?难得唉。”郁宥宸嘴角上扬。 雨悸但笑不语。 如果生命是场旅行,眼前的三个人是路上的风景。她愿意用大把的时间满心的微笑,去感受天空的明媚,微风的轻抚,柳树的飘摇,溪水的流淌,鲜花的怒放,百灵的叽喳,这一切与大自然有关的美好与宁静。 法国摩罗 - 暖殇 - 晴若倩兮 “哇塞,雨悸你真好,来,让姐姐给你亲一个!”还没反应过来,雨悸的身上已经挂了个娇俏的人儿。 蓝嘉果双手捧着雨悸送上的有着精致包装的礼物,脸上洋溢着满是喜悦的光彩。“哈哈,我就说雨悸你法国不会白走,是阿斯美娜达耶金色雕塑耶,你的品位值得肯定,不错不错!” 郁宥宸瞅着她得瑟的模样,不自觉笑开,一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相当有型地拿着属于自己的礼物巴黎圣母院铜质雕刻品不住欣赏。他和迟轩宇的礼物一样。而且,三人同时发现了,在雕刻品底部,有着属于罗摩大师的法文专属签名,独特,豪放,大气! “谢了!” “别客气,不小心碰到了摩罗大师,就按照你们的喜好让他给你们挑选了这些。看看喜不喜欢。” “摩罗大师?哇塞!雨悸,你不了得啊!!居然说还不小心――”果果嘟嘟嘴以示不满。 “的确是不小心,用你的话来讲,都算得上是偶遇了。” 迟轩宇眉毛一动,若有所思。 “雨悸和摩罗大师很早就认识了不是?” “是的,很早了。” “唉?” “果果,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之前摩罗大师拜访夏东林教授的时候,看到雨悸的画作,很是欣赏,并且想让她为其设计几幅原创以用于雕刻。”迟轩宇在旁耐心地讲解。 “哇,真的假的,怪不得,我说怎么摩罗大师就肯送你他亲手雕刻的东西,而别人想买都买不到呢!”蓝嘉果一副难以置信满是羡慕的眼神。 “运气好咯。” “哎――为毛我都没这该死的运气?” 雨悸笑着捏捏蓝嘉果的鼻子,“会有的,小妮子!” “那你这次去摩罗大师有说啥嘛?” “没,他很忙。” “那你在塞纳河畔玩了好久咯?” “嗯。其中有两天的时间在塞纳河畔度过,从清晨到夕阳西下。夏老带着我,跟随一些名画家一起欣赏这特别的景色,然后聆听他们关于欣赏那片风景后的所发所感,以及之后的创作灵感。” 她喜欢那塞纳河畔,喜欢站在桥头,倚栏眺望一任思绪尽飞扬的悠远;喜欢坐在百年历史长椅上,细细品味时间流逝下安静的缠绵。塞纳河畔,在那里,可以沉淀所有世俗的心情,感觉找到了灵魂的寄托。 “哎雨悸,直接给我们讲讲你的巴黎之旅吧,我们的大画家。” “好啊。其中三天都是在巴黎大学度过的,各国的学生都聚集在那里。我们畅谈自己对各幅画的理解,吸收各国的文化,顺便切磋了各自的画技,接受各位学者对我们画的评价。当然也在闲暇之余欣赏了整个巴黎大学。一切都很顺利。最后一天倒不是学习时间,夏老就带着我去参观了巴黎东京宫。” “巴黎东京宫?那有没有碰到伊黛在那儿举办的秋季时装秀?” 雨悸一挑眉,“有啊,恰巧碰上了,倒是和夏老一起过了把潮流的瘾,呵呵。” “E-Day?哇塞不错哎,这都能让你恰巧碰上了,国内现在都还没法看到整场,你知道吗,我特想看!”蓝嘉果的眼睛都发亮了。 我想你了 - 暖殇 - 晴若倩兮 “E集团领导的E-Day是么?好像之前夏季时装秀是在塞纳河畔的人造沙滩上举行是么,记得是全球直播的额。虽说E集团是国产集团,但它却用了仅仅二十年不到的时间从资金极度危机的名不见经传的公司挤进了全球五十强,并且使E-Day成为亚洲服装龙头,引领高端时尚,它一直是商界不可磨灭的神话啊。”郁宥宸很赞同地点点头。 “是呢是呢,它可是我果果一直崇拜的偶像呢!”果果眼睛发光。 雨悸在旁边,但笑不语,任由他们对E集团发表看法。 三人离开后,雨悸开始静下心来整理从法国带回来的画作。目光触及到那幅简单的没有任何修饰的画,心突然有瞬间被纠紧。画里不过展示的是蔚蓝的天空,深蓝的海水倒映着天际的苍白,半个夕阳浮在海面上,金色的阳光在大海上不断地跳跃着,像在诉说着生命的活跃。淡雅的沙滩上,有一个只有背影散乱着金发的白衣小女孩,背着透明的羽翼,和沉默的熊布偶一起,痴痴地望着海面发呆。 是谁会陪我一起,到生命的尽头? 莫,你在哪里? ?????? “everytime/we/say/goodbye,there/is/something/breaking/deep/inside I/try/to/hide/my/feelings/to/keep/myself/controlled, but/somehow/I/can‘t/deny/what‘s/deep/inside/my/soul――” “妈咪!” “雨儿!最近好吗,我的乖宝贝儿。”手机那头响起充满母性温柔的声音。 “妈咪,我一直很好,别担心。你呢?”听到熟悉亲切的声音,雨悸紧闭的嘴唇不自觉地出现了一丝弧度。 “我和你爸爸都很好呢!雨儿啊,过段时间妈咪和爸爸就飞回来咯!” “真的啊妈咪?” “嗯!前阵子你爸爸忙,我也就只能跟着他乱飞,知道不,我们可想死你了!”对话那头传出撒娇的声音。 雨悸忍不住笑出了声。 “妈咪,你们别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事情是忙不完做不完的,总该多留点时间休息啊。” “小雨,不用担心,我们可是等着你养老呢。” “好!妈妈,到时候回来告诉我一声,我去接你们,我也想你们!” “好!” 放下手机,抬头环顾四周,雨悸淡然的站着。这间画室,是自己凭本事向校方争取来的。这是只属于一个人的画室,学校唯一一间特别的画室,这间画室,只属于有本领站在美院所有学生顶端的人。泡了杯咖啡,雨悸走到窗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也习惯了咖啡的味道,不加糖,不加奶,就这样轻轻地品味着。 望着从眼前缓缓飘落的银杏叶,心,突然间默然。 莫,深秋了呢。 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我想你了。 好想。 D大四只 - 暖殇 - 晴若倩兮 进军商场 - 暖殇 - 晴若倩兮 晚上8点。某女生寝室。 “雨悸呀,后天星期六耶,你要回家吗!?”蓝嘉果同志吧唧吧唧地嚼着薯片斜躺在床上问雨悸。 又快星期六了啊。将注意力从书本中抽出,雨悸看着果果有点发愣。 “我说雨悸,你发什么呆呢!问你话呢!” “哦,不回。”轻叹了一声,雨悸将意力重新转移至书间。 书桌上,放着一本厚实的《国富论》。 “那好呀,我们一起去逛商场呗!好久没去了呢!”果果一听到想要的答案,噌的一声就窜到雨悸身边,满眼冒泡。 “我――” “哎,你可别回答的这么快。雨悸大美女,要知道,这可是你的荣幸,你可别忘了,你身前的人儿已经好不客气的被你拒绝了八次,我的心都伤死了!整整八次呐呐,Oh,我内伤――”说完,果果不忘有模有样地捂着胸口伏在雨悸的肩上做哭泣状。 “你这家伙!”雨悸笑着摇摇头。想想这星期六还真是没事情,爸爸妈妈也没回家,干脆就陪果果出去玩会儿吧。“是,我的女王,小的遵命!” “哎哟喂嘿!小雨雨,来,女王给你亲一个!”蓝嘉果嘟着小嘴作势就要扑上去。 “别!我不想为你的初吻负责。” “No,no,no,很不幸亲爱的,我的初吻已经献给了我的嘟嘟小狗狗啦。” “尊敬的女王,请回你的床上好好呆着,敝人困了。”雨悸笑着看着蓝嘉果,嗨,没法。 “是,女王我遵命!” ********************* 星期六,风和日丽,一片喜气洋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校门口出现了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两个人。 “果果――” 看到雨悸了然的眼神,蓝嘉果谄媚地笑着。 “亲爱的雨悸,人家不是以为就咱两太孤单了么,就多逮了两个人凑热闹呗。顺便还可以乘乘宸传说中的911哩。” “911?” “嗯呐,就是保时捷Carrera4GTS敞篷车,他最近买的,而且是用他自己钱买的哦!” “是么!?” “是啦是啦,宸自己还是有点小资产啦!咱快走了啦!” 就这样,D大校门口华丽丽的出现了校内回头率最高的二男二女。 即使不在学校里,就算在D市最大的爱达百货里,回头率也是惊人的高。 这回头率,还不是没有原因的。 两个女孩还好,虽说相貌气质的确出众,但也用不着吸引那么多人。而这两个男孩,光身材不错外,背影也惹人遐想,更何况是一个带着墨镜一个带着鸭舌帽,人家还以为是明星勒,尤其是在这个女性尖叫的社会。路过的女生简直是一步三回头,脸蛋红哒哒的害羞的样子都很可爱。 旁边隐隐约约传来声音。 “喂,他们是不是明星啊?” “不知道啊,但看这样子,很像啊。” “可是没见过啊,要是有这么酷的明星,早火死了!” “难不成是新秀?” “不知道啊!” “新秀里有这么帅的么??” ?????? 所谓爱达 - 暖殇 - 晴若倩兮 “哎,这次我们拉的风好像不是一般的大耶。”蓝嘉果凑到雨悸的耳边悄悄地说。 “小姐,是谁起的这阵风呀!?”雨悸回头好笑地看着她。 见状,蓝嘉果习惯性地吐吐舌头。 “哎,我说你们俩,这么拉风干嘛!”蓝嘉果愤愤地看着身旁的两个肇事者。 郁宥宸和迟轩宇同时抬头,一脸无辜。 “可不是我们想的,况且这风一般人还拉不了呢。”迟轩宇手搭在郁宥宸肩上,坏坏地笑着,“哎是吧,宸!” “说的也是。你们俩也功不可没。”说完郁宥宸很正经地向雨悸两人抛了一个相当鼓励的眼神。 “那看这情形,我们还要不要逛?要不我们撤吧?”果果脑袋左转转右转转,憋了好久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她是实在受不鸟这些甲乙丙丁探究的眼光。顿时众人汗颜。 “哎,我说大小姐,我们脚都还没迈一步,你就说撤,无语了。”迟轩宇摊摊手,朝她直翻白眼。 “是呀,我们这哀怨的三人都没说啥,你这发起人到打起退堂鼓了!”郁宥宸在旁边瞎凑话。“难得我们四个人可以一起出来,您就带我们逛呗。” “对啊,别理会别人就可。”雨悸在旁边也附和。 “好啦好啦,我随便说说啦。听好了,你们俩,站到我和雨悸的后面去!” “纳尼?” “干嘛?” 蓝嘉果为了不想再引起群众的好奇心,开始发号施令。“你,郁宥宸,给我把墨镜摘下来。你,迟轩宇,把你的帽子给我拽了,你们俩别再欺负无辜的小妹妹们了!” 如此大约溜达了近半个小时,在前面奔奔跳跳的蓝嘉果突然急刹车,转过身若有所思地看着郁宥宸,贼贼地笑着,“喂,南宫宸,我说,这爱达百货好像是你家的吧!?” 在后面有说有笑的三个人霎时停下脚步,雨悸和迟轩宇同时把目光投向郁宥宸。 郁宥宸倒是如局外人一样淡定的很。“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听售货员说,董事长姓郁呀,好像叫郁达明,你说我们D市姓郁的又能有几家啊,然后就猜到你了呗。”果果耸耸肩,“我厉害吧,就这么猜到了。” “我不清楚。”郁宥宸耸耸肩,眼里除了淡定还是淡定,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哎,什么叫做不清楚啊!这么大的商场,是不是你家的都不清楚哦。”果果凑上去,完全是一副不信任的表情。“全市就那么几个姓郁的!” “我不太插手老爸的事情,他也不干预我的喜好。你知道的我们家是设计香水的。可能有涉及这一行业吧。” 果果在旁边顿时感觉有冷风拂面似的。“好吧,你是有多不插手你爸的事情啊,连这都不晓得,怎么说爱达在这一片区域内也是有一定地位的,服了你了!” “既然这样,那就不用客气了,我们大逛特逛,反正有宸垫着不是!”迟轩宇上前,朗朗地笑着。 “你这小子,我可没钱!” “不怕,小的没有,还有老的!”一抬头,迟轩宇和蓝嘉果已经开始在一品牌专柜前端详起服装来了。 “走吧,雨悸。”郁宥宸侧转头,无奈地对雨悸笑笑。 “嗯,走吧。” 什么意思 - 暖殇 - 晴若倩兮 又是逛了一小会儿,蓝嘉果硬是逮着两个大男生在E-Day专柜前站定。突然,停不下来的蓝同志又目光炯炯起来。 看了看模特身上穿着的服装,又回头瞧瞧雨悸身上的装束,惊讶道:“雨悸啊,我发现,你不仅都穿E-Day品牌的服装,而且还都是它的最新款式耶。” 一旁训练有素的女营业员立马答话:“是的,这位小姐穿的服装的确是本柜的最新款式,而且是刚这个星期全球统一上货,并且是本季度唯一一款限量版秋装。”看眼前这四个人是俊男靓女,而且穿着打扮都不一般,营业员的态度也格外的友善,尤其是在发现雨悸一身限量秋装后。 “哎真别说,雨悸,据我前期中期后期三期分期观察,发现你真的真的有好多件衣服都是限量版的耶。”果果满是好奇若有所思地看着雨悸。 雨悸尴尬地笑两声,“我也不晓得,你知道的,我的衣服都是我妈妈给我买的。” “太假了!哪里还会有这么多件限量版呀,就算是我,每天和最新前线沾边研究服装,有足够的钱,也搞不来这么多限量版的啊,而且有的还比杂志上来得早呢!”果果探究的眼神更浓烈了。“雨悸同学,你不会藏着什么吧?”果果不怀好意地笑了。 “怎么会,想多了你。可能老妈和E-day的谁谁是闺蜜吧。”雨悸很淡定地描述着。 “有这么好的闺蜜么――”蓝嘉果嘟了嘟嘴,挂在迟轩宇的肩膀上小声地说:“轩啊,他们俩可是藏着掖着的哦,我们要注意了!” “嗯,以后我们要格外小心!”迟轩宇很配合地附和着。 蓝嘉果好似瞬间醒悟,突然就跳离迟轩宇二尺远,贼兮兮地看着他。“我说,你不会也藏着什么吧?” “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算藏着,哪里能躲得过大人您的火眼晶睛啊。”这回轮到迟轩宇翻白眼了,这小妮子,感情一好奇起来就没完了,于是立马开始和另外两位嫌疑者站在同一阵线上了。 “哎,不会是你自己藏的最多吧?”迟轩宇挑挑眉,双手抱胸,贼贼地笑着。 “看我这样子像么!?其实就我最坦白了,我有什么你们都知道。这样不公平!” “不像。”迟轩宇摇头,“不像是不像,不过,的确是有的都抖出来了,没有的好像也抖出来了。” “什么意思?” “就那个意思!” “什么就那个意思?说!” “你懂的。” “我不懂!说不说!” “那你猜。” “猜不到!你到底说不说!” “那你再猜!” “你找死!!” “你说什么?” “猪头轩我说你找死!” 一女孩追着一男生在旋转楼梯上狂奔了起来。小跟班似的雨悸和郁宥宸面露难色地提着大包小包,看着两人的模样,只能相视而笑,这些包裹全是那购物女主角蓝嘉果的,谁让人家老爸是某某银行的老大呢,反正怎么招的就是卡多! 原是早识 - 暖殇 - 晴若倩兮 某个夜晚。女生公寓某个寝室。 “哎雨悸,你那柜子还有多余的吗?”蓝嘉果一身米老鼠睡衣手叉着腰光着脚丫子站在地板上。 “有啊,你随便用。”雨悸拿下耳机,看了她一眼。“最左边上面的那个是完全空着的。” “那我用了哦,暂时就给我用吧。” “怎么,果果的情书又装不下了?”一看蓝嘉果满怀抱的红红绿绿的信,雨悸不用动脑也知道原因了。 “是呀。不是按你说的嘛,不丢掉。不过我也好奇自己一学期到底能收到多少封情书。” 蓝嘉果将信丢进抽屉里,转身就坐到了雨悸的床上。 D大校园设施好,生活条件好。一个寝室两个人,不多不少刚刚好。而且秉着艺术风格,寝室宽敞明亮并且完全由学生自己布置,所以雨悸和蓝嘉果的寝室就是一片温馨的淡黄。 “还说我,要不是宸他们为你挡掉,你收到的一定比我多。” “嗯?” “在学校里啊,所有人都以为宸是你的男朋友勒,有你的地方一般都有他。那些男孩子也就不好意思给你写情书啦。而我就不一样了,我和宸还有猪头轩是哥们,是人都看得出来。”蓝嘉果摇晃着脑袋,认真地分析着。 “别乱讲,没有的事。”雨悸递给果果一杯水,很局外人的说道,好像没什么事可以使她慌张或是不安一样。 “我知道你们不是啦,不过你们还挺登对的。”蓝嘉果凑进来若有所思地说着。 “八卦啦,大家都是朋友。”雨悸还是很局外人的陈述着。 “MAYBE!!不过说实话要是你们能发展那会有多棒啊!” 真的,大家都是朋友,只是认识的时间不一样罢了。 她和郁宥宸认识的时间,只是比别人早了几个月而已。 那是大学开学前的两个月。 那天,已是傍晚,雨下的很大,好像要把夏天所有的疯狂都给淋漓尽致地扑灭。她刚从墓园回来,走在路上,失了神。内心的伤感如雷雨般以排山倒海之势汹涌而出。雨打在脸上,打在脖子上,打在身上,都已失去了知觉。茫然地在寂静的路上晃荡着,心好似被挖空,累了,枯了,丢了。 过了好久,感觉头上的雨停了,可眼前的雨还在下着。原来,是有人在滂沱的雨天为自己撑了把伞。抬头,想看清那个人的模样,可是,怎么也看不清,只能感觉到一阵黑暗袭来,穿过眼睛,然后到达大脑。 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在医院了。一片的雪白以为在想象中的天堂。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自己昏倒了,送她到医院的是个帅气的男生。 是郁宥宸。郁宥宸告诉她说,当时想要到马路对面的药店买药,恰巧看到她一袭白衣在淋雨。本来是不想多管闲事的,可发现她目光呆滞一脸苍白,就忍不住走过去想问她是否需要帮助,没想到还没开口,人就已经昏倒在他怀里了。他当时被吓到了,还以为她轻生,就直接将人送医院了。 那年那天 - 暖殇 - 晴若倩兮 那天,是她第一次去探望与自己分离了十二年的父亲,只是没想到,十二年后的重逢,竟阴阳相隔。这个如晴天霹雳的笑话,该拿什么去停止?甚至连她也忍不住想去讥笑。 那天,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了离开自己十二年的亲生母亲,可笑的是,她居然用极度嘲讽的语气告诉自己,那原本就该死的父亲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请你别来打搅我的生活。 她该那什么去祭奠自己已逝去的童年?是父亲的离世,还是母亲的唾骂?呵呵,可笑么?十二年前,抛下仅六岁的自己,两个人铁石心肠地为了心中的爱而不知所谓地离开;十二年后,面对已成年的自己,一个用嫌弃的目光鄙夷着自己,一个用静止的沉默回答自己内心的喧嚣。痛也罢,伤也罢,谁来为你的痛上药,谁来为你的伤包扎! 呵呵,就这样吧,其实也都无所谓了呢。 她和郁宥宸的认识也仅限那一小会儿,他陪她挂完点滴,她看着他离开医院,仅此而已。当时的他们,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姓名。 *********************************** 时间过得真快,如同箭中靶心,离了弦般,飘飘然就晃到了秋末。 飞机场等候室,雨悸安静地立在一边,静候她可亲可爱的老爸老妈归来。她这对爸妈也真是的,一天到晚忙不完的事,满世界地飞。说忙吧,其实两个人是在游山玩水,说闲吧,可两个人又说是在收集资料,经常是把人打击地无语。他们按自己的方式生活着,活得快乐,活得潇洒,更活得坦荡。想到这里,雨悸原本漠然的脸上逐渐浮现了笑意。 如果当年没有他们,今天的自己又会在哪里,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还会有个人,名字叫做雨悸么?还会有人记得,那个叫雨悸的人的存在么? 十二年前,雨悸才六岁。那年,好像家里过的很不容易。爸爸妈妈每天总是有没完没了的架要吵,晚上模模糊糊地醒来,耳边总缠绕着喋喋不休的咒骂声。那数个特别难熬的夜晚,她被噩梦惊醒,也只能偷偷地躲在被子里使劲地咬着嘴唇控制不住地发抖,她害怕地甚至不敢哭泣,她怕自己的声音会打扰片刻的安宁然后又引发无休止的暗潮。 每晚都不能安心睡觉,总是缩在床上屏住呼吸,然后竖起耳朵,探听暴风雨前的征兆。 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幸福平淡的生活转眼间就充满了硝烟的味道。她喜欢未到家门口就能闻到饭菜香味的感觉,因为那是妈妈准备的;她喜欢蹲在一旁摇晃着脑袋看爸爸把小花种在花盆里的悠哉;她也喜欢一家人在小院子里吃完晚饭自己把头放在爸爸怀里把脚丫子翘在妈妈腿上看星星的安详???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的喜欢都只成为幻想,成为泡沫般的幻影? 安静的机场,人流又开始涌动。 莫氏夫妇 - 暖殇 - 晴若倩兮 “宝贝!”老远就听到一阵特别清脆又特别美妙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雨悸那迷死人的妈妈。 抬头看,还真看到一妩媚妇女,披散着暗棕色波浪般的卷发,带着遮住半个脸的大墨镜,白皙的脸蛋,殷红的嘴唇,笑得极其灿烂地用纤长的手朝这边招呼。 “妈咪!”雨悸欣喜地奔上前去。 叶欣桐一看自己分别三个多月的漂亮女儿,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等久了吧。让妈咪看看我的乖女儿有没有憔悴,有没有变瘦,是不是吃不饱穿不暖??????”还拉着雨悸左看看右看看。 “哎哟,我的女儿就是怎么招的漂亮!” 旁边看着这场景的路人头上顿时掉下三根线。 “妈咪,哪有这么夸张,每天都有吃按妈妈配制的营养餐,不胖才怪呢。”雨悸躲进自个儿妈的怀里,半嗔半撒娇。 “妈咪可想死你了!你知道吗,这几个月在外面,我老是放心不下你,心里呀――” 直接被忽略在一旁的莫当家莫成毅特别不满,在旁边使劲咳嗽,还凑到雨悸耳边咳。突然间被惊倒的雨悸一转头就看到在眼前放大的英俊的脸。那张麦色的脸,有着历经沧桑的铅华,也有着沉淀韶光的刚毅。浓密的眉毛,鹰隼般犀利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微薄带笑的嘴唇,都展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独特的魅力。 “爸爸!”直接就投进了莫成毅的怀抱。 “诶!小雨终于看到了爸爸我的存在了呀,哈哈!”将自家的大闺女搂进臂弯,莫成毅笑得尤其的爽朗。 “爸爸伟岸的形象一直在雨儿心中,而且还熠熠生辉呢!” “哎哟嘿,小雨的马屁拍的还真像马屁!” “那是必须的啦!” “爸爸妈咪,我帮你们拿行李,咱们回家!”雨悸左手挽着雄姿英发的老爸,右手挽着温柔可人的老妈,好开心,好满足。 “好!”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真是羡煞了周围的一群人。 ************************* 出租车在海湾浪琴高档住宅区前停了下来。 据说海湾浪琴是法国一个著名建筑师设计的,但不知何因,他始终隐匿姓名,而负责此项目的房地产开发商E-Time即时间房地产集团也闭口不谈,只字不提。海湾浪琴占地面积极大,将近56万亩,而坐落其中的仅有13栋别墅,别墅算不上特别大,但每栋都极具特色,每一栋都很巧妙地融合了欧式古典建筑和北美建筑的风格,加之周围占地约78%的绿色海湾景致,还有被圈在中心的蓝色湖泊,整一个给人特别优雅特别安宁的气息,仿佛置身于美丽而神奇的仙境。 其实,众人想要一探究竟的秘密,实则是莫家莫成毅早已离世的父亲死前留下的一副设计作品。他一生想创业,然屡屡亏损,失败告终,因此抑郁不得志,带病离开人世。建造一个高档住宅区是他在早先年的梦想,可惜,千里马和伯乐,在时势下错开。 家是天堂 - 暖殇 - 晴若倩兮 “张妈,我们回来啦!”一开门,叶欣桐就兴高采烈地扯开嗓门喊保姆。 “呀,先生,夫人,小姐,您们终于回来了啊!”保姆张妈赶紧放下手中的抹布凑上前去接过雨悸手中的行李箱。 “张妈,这几个月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倒是先生夫人整天忙活,才辛苦勒。”张妈可高兴了,主人终于回来了。想她这几个月,一个人与这大房子相处,也酌情孤单冷清啊。 “哎呀,真是累死我了,这出租车司机就是缺点素质,车上都是烟味,难受死了。”叶欣桐立马仰躺在软软的沙发上,一摘墨镜,接过雨悸递来的水,喝了起来。 “夫人,你们乘出租车回来的啊?怎么不叫老李去接你们啊。”正准备去张罗晚饭的张妈听到后诧异的回过身问道。 “不用这么麻烦,没有通知他。打的也可以回来的,都一样。”莫成毅笑笑,满是不介意。然他的声音掷地有声,令人信服。 “先生说得极是。这样,先生,夫人,小姐,您们先休息会儿,张妈这就去准备午饭。”张妈点点头,也不好说什么,手在围裙上干擦了几下便迈着更为轻快的步子走了起来。是啊,自家主人不管是何身份,永远都这么低调。 “小雨好像从我们离开后也没回过家,对吧?”莫成毅看着正在赏花的雨悸,微笑着问道。 “期间回来过一次,爸爸。”雨悸伸手轻抚茶几上刚开的水仙花瓣,黄色的花蕊含羞地藏在白嫩的花瓣中,“这水仙还是长的这么好。” “路又不远,小雨干嘛不多多回来?宿舍再方便,还是家好呀!而且在家张妈还能帮你注意饮食,学校里又没人照顾!”叶欣桐插了句话。 雨悸抬头笑笑,“因为爸爸妈妈不在呀。而且学校也挺好,那几个朋友对我也真心真意,都挺好的。”在学校里挺舒服的,况且父母亲不在家,一个人呆着又有什么意思?这家大,虽然还有张妈,可她就是觉得慎得慌。 家就算再好,没有想见的人,家也就是栋冰冷的屋子。 可是当一个个可爱的人儿回来后,屋里屋外散发着浓浓的温馨,那便是极令人想去依赖和留恋的。那时候的家,是温暖,亦是天堂。 “哈哈,这小雨!”叶欣桐和莫成毅顿时开怀大笑。莫成毅感慨万千地伸手宠溺地摸摸雨悸的头,“我的莫夫人,你看这孩子长这么大了还离不开我们,哈哈――” 这下弄得雨悸不好意思了,翘翘嘴唇,“哪有!” “哈哈――” “张妈,我今天晚上要吃你炸的鸡翅,水煮小白虾,还要糖醋鲫鱼!”雨悸红着脸向厨房喊着,尽显女孩子娇羞的本性。 “好嘞!张妈我知道小姐你呀要回来,特地赶清早去菜市场买了,这些早就准备好咯!”张妈兴奋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还混着猪肉与油相撞而产生的沸腾的声音。 “还有妈咪喜欢的番茄蛋汤呢?” “有,有!” “小雨,你爸爸我的呢?”莫成毅伸着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充分显示着被排在老三的不满。 “张妈,还有老爸他吃的酱鸭嘞?” “有,有,都有!” “这才是爸爸的好女儿!” 忘记吃药 - 暖殇 - 晴若倩兮 星期一。 雨悸一早就回了学校,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昨晚的饭吃得特别的香,特别的温馨。老爸老妈一直给她讲他们这三个月的趣事新鲜事,看他们可爱风趣的模样,她真觉得一切都够了。 “哎哟喂,今天吹的是哪阵风,咱们的雨悸心情这么好!”在雨悸身后坐下,迟轩宇八卦地凑了上来,讲话的分贝还不是一般的高,惹得前排的同学连连回头。 “轩,你今天心情也不错嘛。”雨悸打开书本,瞧了一眼坐在后面的同志。 “雨悸,你别鸟他,估计他今天又忘记吃药了。”隔壁的蓝嘉果回头,瞪了眼迟轩宇。 “哎,蓝嘉果同学,你倒是今天吃错药了吧!?”迟轩宇实在忍不住回敬了一句。 “你们两怎么又杠上了?”雨悸坐在旁边完全是个局外人。 “谁让他昨天打球赢我的!”蓝嘉果貌似很不甘。 “你这小鸡肚肠!我是男的唉,男的打球赢女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况且篮球一直是我的强项,输了才奇怪呢!”迟轩宇无奈,他容易嘛他,已经放了好多水给她,谁知道这小妮子还一点都不领情,真是窝火。 “好了啦,你们俩真是的,要是被别人知道了真要笑掉牙了。”随后进来的郁宥宸在迟轩宇旁边坐下,好笑地看着他俩,玩球也这么较真。“要上课了!” 其实不奇怪,为什么四个人会在同一班上课,而且是经管课。 进D大有几项要求,除了学习成绩优秀和拥有特长之外,还要通过几门特别的实事考试,分别是经济、金融、管理和历史。按现任校长的话来讲就是:这个世界是高速发展的世界,我们不能在钻研艺术的同时而忘却了时代的步伐。我希望我的学生不仅能在艺术之林立足,更能在高科技的时代有所作为。我们始终是世俗之人,我们的灵魂可以穿越尘俗到达仙境,但我们的**却要和大地紧紧相依偎。经济、金融和管理,是我们当代人不可或缺的知识,它们行走在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而历史,从远古走来,又向未来走去,我们不能忘记历史,现在的我们会成为未来的历史,但曾经的历史却是我们现在的最好借鉴! 于是乎,这四门特别设立的功课在D大尤其被重视,而且是以必修课存在,一直学到每个学生毕业为止,而各艺术专业成为选修课存在。并且,每位学生都按本身的综合能力考评分及与这四门功课考试成绩的加权平均分之和排名入校。另外,为了让不同专业的学生有更广的交流范围,每个学生所处的班级也采用随机制,不按专业而排定。虽然过程有点乱,但据说经过长期实验,已经获得了显著的功效。 就这样,雨悸等四个人很神乎地被安排在了同一个班级,而且,更为偶然的是,雨悸和蓝嘉果同一寝室,郁宥宸与迟轩宇也同一个寝室。 有些东西就是这么的说不准,冥冥之中仿佛一切都注定了般。该相遇,亦或是,该分离。 东南墓园 - 暖殇 - 晴若倩兮 不知道是不是想珍惜进入冬天后的最后一丝秋意,今天阳光格外温暖。 东南墓园的那一角依旧安详,没有吵闹声,没有嬉笑声,仔细听,或许你还能发现有虫子在间息发出窸窣的声音,来响应这即将消失的温柔秋日。 雨悸再次看了眼前照片里笑得和蔼的人,轻语,“爸,下次我再来看你。” 再次回望了一眼,雨悸紧抿着唇离开。这十多年的坚强等待,还是没法接受这结果。爸爸,这十多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离开的早,但她很清楚父亲的个性,如果没有什么让自己实在承受不了,他绝对不会自我结束生命。那时的他,身为小学老师,过着平凡的生活,但依旧有很多理想。自己能过着舒坦的日子,村巷的孩子们能过上温饱的生活,他有好多的事要去完成,好多的梦想想去实现。他不是个看上去就很硬朗的人,甚至有点过分的老实,但雨悸了解,父亲的心,比谁的都坚持,比谁的都坚强,比谁的都坚忍。 想着想着,雨悸发现自己早就离开的墓园,倒是走到了离墓园不远的大宅门前。 很多孩子嬉闹着在争着一个被踢的已经掉皮的足球。 孤儿院? 孤儿院怎么会建在离墓园如此近的地方? 突然间,一个女孩在追逐中不小心被挤开,摔倒在石子堆上,双手划破了皮。而其他小朋友没有注意到,依旧叫嚷着玩着皮球。 雨悸心一咯噔,看小女孩哭的伤心,二话不说推开陈旧的木栅栏走了进去。 她蹲下身,看小女孩的被磕破皮的双手,眉头不自觉一皱。 “小朋友,是不是很疼?” 小女孩抬起哭花的脸,望着蹲在自己身前的大姐姐,泪眼朦胧地点点头。 雨悸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拉起她的手。“告诉姐姐,哪里有水,你的手呀脏脏的,又擦破了皮,得先用水洗干净。来,姐姐先带你去洗手好不好?” “谢谢姐姐。”小女孩听话的起身,牵着雨悸的手,来到洗手处。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玲玲,王加令,命令的令。” 流动的清水,细细凉凉的,让小女孩感到一阵舒服。 “玲玲啊,很可爱的名字呢。玲玲,这儿就只有你们吗?” “嗯,大妈妈出去买菜了,让我们乖乖的在院子里呆着。” 小心的揉搓着玲玲的手,雨悸皱眉,是叫大妈妈,而不是妈妈,看来,应该是孤儿院了。一群可怜的娃儿。 “姐姐,谢谢你,我不疼了。” “不疼了?那以后记得要小心。” 玲玲抬头看着雨悸,开心的笑了。“嗯,谢谢姐姐。姐姐你真漂亮!” “呵呵,是吗!?” “嗯,姐姐是我看过最漂亮的人,比浩霖哥哥还漂亮!” “浩霖哥哥?” “对啊,浩霖哥哥长的很漂亮呢,特别帅,是我们这里最帅的大哥哥了!不过他都好久没来看过我们了。姐姐,我都没人玩,你留下来陪我玩好不好?” 看着面前的孩子一副满是期待的神情,雨悸点点头,在孤儿院生存的孩子,心是有多寂寞? 雨悸陪玲玲在院子的一角堆沙子,一旁孩子看着羡慕,也一并丢弃足球凑了过来。人多力量大,大伙儿玩的不亦乐乎,笑声顿时此起彼伏。 浩霖哥哥 - 暖殇 - 晴若倩兮 木栅门又一次发出吱呀的声音,所有孩子齐齐地看向门的方向,眼里流露的是满是期待的神采,雨悸的平静的心,狠狠地纠了起来。 “哇,是浩霖哥哥!” “浩霖哥哥!” “浩霖哥哥!!” 十多个孩子齐齐地丢下手中的器皿,欢快地奔向门边的男子。 男子是踏着阳光进来的,光晕在他棕褐色的头发上不断渲染跳跃。186cm左右的个头,随意的刘海盖住额头,超大的墨镜遮住半张脸,只能看的清楚他高挺的鼻以及认真微笑的嘴唇,还有尖削的下巴。硬朗的体魄,身着深灰色毛线上衣和白色长裤,给人一种特别耀眼却很是舒服的感觉。 那是属于,光芒四射的感觉。 “浩霖哥哥,你终于来了,我们都想死你了!”为首的一个小老大当当嘟着小嘴扯着浩霖的手,眼中难掩兴奋的神情。 “是吗!哥哥前段时间忙,没有空来看你们,那你们有没有生气啊?”浩霖蹲下身子,将身前的小老大抱在怀里。 “没有,我们知道浩霖哥哥很忙,所以我们都很乖的!”小老大发言,其他人均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没错,没错! 浩霖拿下墨镜将其别在衣服前,露出他那双魅惑的眼。那是一双很专注会吸引人的眼,暗紫色的瞳孔像是无边无尽的黑洞,让你迷幻,让你沉沦。 “量你们也不敢撒野!”浩霖笑着捏捏小老大的鼻子。“大妈妈是不是不在啊?” “嗯,大妈妈去买菜了,让我们在家里呆着呢。” “哦,那小屁孩们跟哥哥去拿礼物吧,哥哥给你们每个人都买了礼物哦!” “哇真的吗!?” 一听有礼物,孩子们最兴奋了,尤其是这样生活的孩子。都没有人送他们礼物,只有大妈妈在每次节日的时候给他们一个吻,说亲吻比什么礼物都贵重,可是他们知道,那是因为大妈妈没有钱给他们买礼物。 真的每个人都有,都是好漂亮的玩偶,每个人的都不一样,每个人的都有半个身高那么大。 “浩霖哥哥,下次你送我遥控飞机好不好?”当当扯着浩霖的裤腿,仰头道,“这个布偶对我来说太娘了,我要成为男子汉的!” 金浩霖果断被雷到了,没想到只有六岁的小男孩居然说什么什么的太娘了,顿时爽朗地笑了起来。“好好,下次来哥哥肯定给你带遥控飞机好吧!” “嗯,好,那你一定要记得哦,骗人是小狗!” “记得记得,拉钩钩,骗人是小狗,汪汪汪!” “哈哈,浩霖哥哥你学狗学得好像!” “小屁孩,找打是不是!” “雨悸姐姐,你看,浩霖哥哥送我的大兔兔!”玲玲一拿礼物,就大喊着跑去和雨悸分享。 姐姐? 浩霖笑着回头,这才发现,在院子的一角,原来还有人,一个让人难以形容的女生。 那一刻属于她的地方,仿佛所有的焦躁都归于宁静。 似乎是感应到了异性的注视,雨悸拍拍手掌上的沙砾,微笑地向浩森点点头,然后抱过玲玲递过来的白色兔玩偶。 天使城堡 - 暖殇 - 晴若倩兮 “浩霖哥哥,你快过来,这是雨悸姐姐!”玲玲踮起脚尖甜甜地向不远处地浩霖叫道。 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金浩霖迈着长腿走了过去。 “浩霖哥哥,这是我们这里刚来的大美女!”当当抬着头,一脸骄傲。 金浩霖被他的模样逗笑了,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大美女你好,我是金浩霖。”他打量着身前一直微笑着的优雅女孩,眼睛闪过一丝光芒。 “原来你就是他们口中的浩霖哥哥,我叫雨悸。”雨悸得体地朝他点头。 身下抬头左看看又看看的当当和玲玲,贼贼地相视一眼笑了。 “雨悸,心悸的悸?” “对。” “名字很特别。对了,雨悸你是第一次来这里?” “是的,刚好路过,看到玲玲摔了一跤,便进来了。” 当当和玲玲看两人聊的不是他们感兴趣的话题,贼眼一挑手牵着手和其他小朋友分享礼物去了。 金浩霖干脆就在草地上和雨悸坐下来。 “我一直没问,这是孤儿院,是吗?” “是的,心姨叫它敏心居,孩子们说它是天使城堡。” “天使城堡,真好听的名字。” 金浩霖看到她由衷赞叹的表情,心不由一软。 “可是很奇怪,为什么会建在墓园附近?” 金浩霖抬头看了眼蓝天,思忖道,“因为当初没钱建造,只有墓园附近的地价钱低,心姨没法,只能选择这里。” “嗯?” “我知道你疑问,为什么不会是政府出面,因为往往孤儿所的建设都是政府拨款,但由于这些孩子们他们的家境特殊,他们的父母都是犯错被判死刑的人,心姨想保护那些孩子们,不想让他们的特殊背景被曝光在媒体下,而且她认为她有能力养活他们。” “那孩子们生活在墓园后面不会害怕么?” “起初当然会怕。可是心姨告诉他们,墓园里去世的人都是可怜的人,他们很孤独的,如果孩子们也讨厌他们的话,他们会绝望的,他们不会伤害人,只会保护人。” 雨悸的心似有什么莫名的东西划过。“原来是这样,心姨心中必有大爱。” “只要他们自己觉得不可怜,一切都好。心姨对他们甚过他们的亲生父母,这是他们的幸运。”突然,金浩霖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看向雨悸,“希望雨悸不会用另类的眼光看待他们。” 雨悸迎向他的目光,笑笑,她理解这种心情,知道这是母鸡保护小鸡的架势。“放心,我不会的。父母犯的错不该由孩子来承担,我了解。” “谢谢你。” 突然孩子们涌向大门口,金浩霖眼睛一闪一闪,便从草地上站起身,“心姨回来了,我们一起过去吧。” 孩子们一起将大妈妈迎进来。传说中的心姨长着一副特别和善特别温柔的脸,不施粉黛的脸依旧能洞悉出年轻时代的芳华,挺直的背梁简约的服装衬托出她不俗的气质。尤其是那双眸,历经俗世却依旧如天空般澄澈并隐约透露出干练。 雨悸直觉上喜欢这个心姨。 “浩霖?浩霖你来啦,来,过来给心姨瞧瞧,好久都没见你咯!”心姨放下手中的菜篮,笑容是格外的灿烂。 心姨侃聊 - 暖殇 - 晴若倩兮 “心姨!” “好好,小伙子又变帅了!唉,这是?”心姨探过头,看到浩霖背后的雨悸。 “哦,心姨,这是雨悸。” “心姨好!”雨悸很乖巧地向心姨问好。 “雨悸啊,这姑娘看着真不错!浩霖,交女朋友了?” “说什么笑话呢心姨,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到十分钟呢!你这样说,要把人家姑娘讲脸红了嘞。”金浩霖的手搭在心姨的肩膀上,大笑着看她,这气氛顿时就活跃了。 “是吗,那你们就要好好认识认识,聊聊天什么的,你看心姨我,等你女朋友都等急了,都这么大一个人啦,总该有女朋友了!” “心姨,你怎么比我还急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皇帝不急太监急!” “好小伙,敢说我是太监!你这孩子,瞧瞧人家这么好的姑娘,想找也不好找,要快点动手,见准时机,该出手时就出手,先下手为强,知道没!而且那个陆阿姨她儿子啊,挑三拣四,现在多大了,你看,都快三十五了,女朋友还没着落,你说陆阿姨急不急,恨铁不成钢啊!”心姨自个儿讲的不亦乐乎,完全忽略了站在一旁尴尬的当事人。雨悸和金浩霖相视一眼,默契地笑笑。 “心姨就是这样,你别在意。” “呵呵,心姨倒是很可爱。” “嘀咕什么呢你们俩,进来帮我一起做饭,待会两个人都要留下来吃午饭!” 一顿饭磨叽磨叽地吃完,心姨从头至尾始终热情洋溢,让人无法不被感染。临走前还叫嚷好久,一定要记得再来。 “走吧,你去哪,我送你!” “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吧。” “没事,反正有车比较方便,走吧,车就停外边。”金浩霖笑笑,已经拿出了车的遥控器。雨悸笑了笑,只好跟上前去。 银白色法拉利California在阳光下安静地等待主人回来。 金浩霖绅士地为雨悸打开车门,又为她系好安全带。 他的车上,挂着一个有福字的平安符,下面的两个铜色铃铛有着别样风味。 瞧见雨悸的目光,金浩霖耸耸肩,“这是心姨给的,总是担心我开车。” 她微微一笑,他和心姨间的关系,是她这个外人不好看透的。 “总之谢谢你了浩霖,送我去D大吧。” “D大?好学校啊,不用客气了,反正今天我比较空。” California如同雪豹在公路上奔腾起来,本身就够酷炫的车,再加上车上一闪而过的俊男靓女,完全构成了一道风景线。 它是雪豹,优雅地展示自己矫健的身姿。 “哇塞,雨悸,法拉利耶。”同班同学小丽刚好经过校门口,就屁颠屁颠站在她身侧眼里闪闪发亮堪比黄金。 “嗯?” “雨悸,刚刚我都看见了,别藏啦,男朋友?” 又是男朋友。敢情只要走她雨悸身边的都成男朋友了? “不是。” “不是?也对,你还有郁宥宸呢。不过刚刚那男的好帅哦,眉毛,墨镜,鼻子,嘴巴尤其是他为你开车门,特帅,可惜就没看清他整张脸,不知道他眼睛长啥样,哦,太帅了!太酷了!天哪,帅锅哇!我的心止不住地跳!你把他介绍给我怎么样?雨悸,我跟你讲哦,我怎么觉得他相当面熟啊,咦,人咧?雨悸!!!” 雨的印记 - 暖殇 - 晴若倩兮 雨悸甩掉小丽,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音乐楼。踟蹰了一会儿,还是跨上了台阶。 洁白的长裙,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星期六的音乐室显得空荡荡的格外冷清,尤其是在快接近晚饭的时候。 脚踩在大理石上,会发出清脆的敲打声。在这静谧的夕阳西下,竟像极了泉水叮咚。 熟练地推开一扇尚未关闭的门,里面空无一人。立在房间正中间的黑色钢琴,像是无声的召唤,吸引着雨悸靠近。 黑色,是尊贵的颜色。 这架钢琴被人保护的很好,纤尘不染。 真的是好久没碰过钢琴了。 坐在钢琴凳上,眼前的八十八个黑白相间的琴键让人感觉久违。用手轻轻滑过,那清脆如流水般的声音,让雨悸怦然心动。 以前热衷于钢琴,一半是因为那个人,和他一起学习的时候很快乐,无论练多久,手有多酸,只要身边有他,所有的疲惫都是发自内心的酣畅淋漓。手落在琴键上,似是玩耍。他不在身边的日子里,好像就突然失去了继续弹琴的理由。现在触摸到琴键,那种发自内心的呼喊,才让雨悸发现,原来自己对钢琴的热爱,是那样深厚。 反正这时候没人,就让她解解手痒吧。 所以郁宥宸尚未到达A音乐室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从房间里传来的悦耳的琴声。待他走到门边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已从惊讶转变成惊艳了。 是那首耳熟能详的《Kiss/The/Rain》,雨的印记。 坐在那里弹奏的人是――雨悸!? 映入郁宥宸眼帘的是一个扎着马尾穿着米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深情地弹奏着乐曲,秋末的黄昏,阳光格外的温柔,橙黄的光投射在钢琴上,女孩的身上,投射在地上,形成一圈光晕。琴键随同女孩修长白皙的手一起跳动,一起深情。 聆听着淡淡的缓缓的琴声,郁宥宸就仿佛回到了一个星星满天的夜晚,细细的雨缠绵地落下。每一个抚摸琴键的声音,就像雨滴一样落在心中,那样的轻柔,却又那么的清晰。郁宥宸陶醉了,甚至眼里也闪烁着泪光。雨悸,你的弹奏,触动了我的心弦。 雨悸离开的时候,郁宥宸躲在楼梯转角处。他走回到钢琴边,在琴凳上坐下,抚摸着刚才被雨悸碰触过的琴键,回味着之前令人惆怅的乐曲。曲子虽简单,却很少有人像她一样将其弹奏的如此淋漓尽致。那音乐,像是从窗帘空隙中透过的春天阳光,总能适时让人觉得温暖,又像是夏日里带来的一阵清凉,有时又像是在耳边盘旋久久无法忘怀的呢喃细语,总让人觉得体贴又多情,有时又像是一种藏在心中难以言喻的情感,引人遐想。 雨悸,如果你将你的音乐才华展现出来,除去现在在英国发展的那个所谓的神幻钢琴太子,我不得不承认,你是我郁宥宸迄今为止在国内碰到的同龄人中最强劲的对手。你的琴音,已经让我沉沦了。 百年校庆 - 暖殇 - 晴若倩兮 “看什么呢果果?”雨悸一进寝室,就看到果果吧唧薯片翘着两只小腿趴在床上干着什么事情。 “咦,雨悸,你回来了啊。我在看书呢,刚从图书馆搬了几本服装杂志回来。” “特地从图书馆借的?” “嗯啦,听说E-Day啊想要开展以‘纯’为概念的服装设计大赛,那我就想试试,万一怎么招的我获奖了前途就无量了嘞。” “是么?那你就好好努力吧!那这又是什么?” “那个啊,你看到上面的那个女的了吗,乔安娜?泰勒,今年的博黎卡最佳女猪脚获得者,是个挺神奇的人物。”果果咕噜着从床上起身,来到雨悸身边拿起桌上的杂志摇摆了几下。 “你对她感兴趣?” “没啦,长的是挺正品的,只是奇怪她第一次拍电影居然就摘得了影后的桂冠。虽然博黎卡只是欧洲级别的影视大奖,但你也知道它影响力甚广。我觉得她后台一定强悍,听说他老爸是什么个超级无敌牛叉人物。” “呵呵。咦?” “咋了亲爱的?” “她身边的男子――” “哦,那个啊,好像是男友吧,照片是狗仔抓拍的,看不太清楚,又加上他用墨镜和帽子挡住了脸。不过感觉这男的应该是极品。” 雨悸看着照片中的男子,有种隐约的熟悉感袭上心头。 “怎么了?” “没事。校庆什么时候开始啊果果?” “对哦,咱们的百年校庆,你不说我都忘了,后天开始我们就有七天的长假了,明晚有校庆晚会。” “这几天一直有知名校友过来,学校里热热闹闹的,倒是我们,完全像局外人一样。” “我们确实是局外人啦,不过明天晚会会有好多我喜欢的明星过来哦!” “你成天就知道明星。” “帅哥美女多能饱眼福啊,如果当初没被丢进来读服装设计,那我现在肯定是演艺圈的一枝花!” “喇叭花。” “讨厌――” ****************************** 天还没黑,学校里已经雀跃到不行。一是学校很少会举办这样大型的演唱晚会,简直是屈指可数,二是晚会请到的嘉宾都是重量级的,明星都是大腕级的,像果果这样的青春追星少女,一看到心中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心里能不激动吗! 每一辆车进校门,同学们就会尖叫,因为每一辆车里坐着的,都是他们期待已久的某个明星。 “哎你知道吗,我刚刚看到黑羽了。”小丽还没回神地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女孩。 “不是吧,这你都看的清,人家坐车里,还隔着墨色的窗呢。” 身边那女孩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小丽是花痴,全学院都知道。 “反正我就是看到了嘛,你知道吗,黑羽连睡觉休息的样子都好帅哦!” “这还用你说吗,切――” 晚会举办地好不成功,台下的学生实在是太配合了,使得新上任的校长也不由自主地跑上台去高歌了一曲《今天是个好日子》,瞬间将晚会推向焦点。而众明星劲歌热舞,让所有人激情澎湃,欢呼呐喊声响彻云霄。 明星黑羽 - 暖殇 - 晴若倩兮 “雨悸!?你怎么没去晚会现场?”正准备去取车的郁宥宸看到校园里有个熟悉的背影,疑惑着小跑着上前。“果果没和你一起?” “宸。你不是也没去吗。果果和轩正嗨的起劲呢。” “他们俩冤家一直闹腾。你这是准备去哪?” “回家啊,你呢?” “我也是,等我拿车,我送你。” “不了,待会有人来接,你家离这里也不近。” “是嘛,那我陪你等呗,听说最近一段时间尤其是夜里校园里有大灰狼出没!” “大灰狼?大灰狼不是你么?” “哈哈――咦,那不是?” 雨悸和郁宥宸相视一眼赶紧噤声,看他疾步的样子,应该是在躲人吧。 似乎是注意到有人感觉到有人注视,黑羽警觉地回头,然后呆了一下瞬间抿嘴笑了。 郁宥宸和――雨悸!? “嘿宸,好久不见啊!”黑羽摘下墨镜露出半只眼上前就给郁宥宸的肩膀一个拳头。 “是呢,怎么,又躲粉丝啊?”郁宥宸也不客气地回敬一个。 黑羽习惯地耸耸肩。 “嗨,美女咱们又见面咯!” “嗯?”雨悸抬头仔细看对方,才发现,原来是金浩森。 “好桑心,居然被美女遗忘了!” “不好意思啊,刚才光线暗,没看清楚。好巧,又碰见你了,原来你就是芳名远播的黑羽,世界真小。” “难道我看上去不像么?”黑羽把墨镜移到眼睛下方架在鼻梁上,露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雨悸。 “你们俩认识?”郁宥宸惊讶。 “喂喂,别摆出这么难以置信的脸,我们俩不小心就认识了。哎,我要走了,待会后面的人追上了就麻烦了!” “你的车呢?” “轮胎不知道被谁捅破了。”黑羽耸肩表示异常无奈,“现在学校流行捅轮胎么?” “只能说你运气不好了,那我送你吧,反正方便。”郁宥宸拉住要走得黑羽,及时递上一片兄弟间的爱心。 “好哇,兄弟,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那雨悸,我们先走了咯,自己小心!” “嗯,小心开车。” “拜,雨悸,下次见!” ****************************** “哎,我说,你的经纪人呢?” 驾驶座上的郁宥宸看向正仰着头舒服地享受夜风的金浩霖。 “善后。”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都不知会我一声。” “就前几天,本来是想等空下来了找你的,没想到就这么碰到你了,还碰到了雨悸。” “说起来你和雨悸怎么认识的?” “唉?人家美女都还没好奇我和你怎么认识的呢!小子,很在意?” “哪有,只是好奇,不过知道你一直艳福不浅。” 可是金浩霖就是不相信,眯着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南宫宸。 人家不就是好奇么。南宫宸不爽,在无人的公路上开得弯弯曲曲,猛得刹车又猛得一个左转弯,搞得金浩霖无奈地叹气。 “就昨天,前天,哎呀忘了,反正就是前几天我去心姨那的时候碰到她的,然后就认识了呗。你这小子,有点那个什么的。” “那个什么?” “呵呵。咱兄弟两好久没聚了,今晚你有空么,聚聚。” “好哇,好说好说,最近哥哥寂寞得慌。” 保时捷Carrera4GTS开始在空无一人的高速公路上奔驰起来。 尹氏光耀 - 暖殇 - 晴若倩兮 “我回来了。” “回来了呀!雨儿饿了吧,来,妈咪给你准备了夜宵。”叶欣桐一看宝贝女儿回来了,马上笑脸灿灿地迎了上去。 “谢谢妈咪。妈咪,爸爸呢?” “你爸啊?在楼上处理收购案呢,最近准备收购一家公司,挺忙的。” “爸爸真辛苦。” “等再过些时日,你爸就会把产业交给小莫,到时候他就不辛苦了。” 雨悸笑笑,不动声色地将茶杯递到唇边。 叶欣桐瞅瞅雨悸,笑了,凑到雨悸身边,防贼一样地说:“数数日子,小莫也快要回来了哟!” “真的吗妈咪!?”那一刻,她的眼睛都变得无比明亮。 “是呢,他都离开那么久,我们都不知道他在外面混的怎么样,到时候一定要好好问问他。小雨想小莫了没啊?” 雨悸靠在叶欣桐的怀里,闷闷地出声,“想。” 叶欣桐心疼地拍着雨悸的背。“到时候咱们也一并问他,小雨这么想他,他有没有想小雨。” 雨悸抬头看向叶欣桐,“那妈咪你问,小雨脸皮薄,问不出口。” 叶欣桐一听,哈哈大笑,“好好,小雨脸皮薄,妈咪问!” “不过小雨也可以开始熟悉公司的管理制度和运行程序,万一到时候小莫不行,小雨可以帮他一把。” “妈咪,这个我不行啦。” “乱讲,小雨行不行妈咪最清楚了。以前你呀和小莫一起在爸爸的办公室里偷偷地把公司的账簿给翻了遍,还把有漏洞的地方都用红笔标出来,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啊!” “那个是――” “你们当公司里的摄像头透明用的呐,只不过爸爸没给你们说穿罢了,但是呢公司里早就传遍了,都夸你们两个小家伙厉害呢!” “妈咪!” “你们俩总是偷着揶着,把自个儿的本事藏得跟什么是的,连老妈我都不告诉。不过看在你们这么聪明的份上,我们就决定让你们先轻松几年咯。” “谢谢妈咪,妈咪真好!” “不过!反正这些东西你们迟早要接手的,先做好心理准备盎。” “知道啦,母亲大人。” 说着说着,莫成毅已经和公司董事尹光耀齐齐下楼来。 “尹伯伯好。”雨悸随着叶欣桐起身乖巧地看向尹光耀。 尹光耀五十左右的年纪,虽然已经开始发福,但一张干练的脸和一双睿智的眼,还是能很精确地体现他的精明。 “诶!这是小雨吧,好长时间没见,又长标致了许多,都成大姑娘了!” “我们家小雨一直都标致着呢!”叶欣桐宝贝地搂着雨悸,能不骄傲么,小雨这么漂亮,给她争足了光。 “哈哈,是是是,不像我们家的那两个。” “对哦,尹璐和尹奇这两个孩子怎么样了,也好久没见过了。” “还能怎么样,送去美国念书,书没念好,倒给我带回来一堆麻烦。” “现在的孩子都这样,下次光耀把他们都带过来,让这几个孩子一块儿处处,相互借鉴,反正孩子年纪都相仿正所谓沟通无障碍。” “好,我迫不得早点带他们来见识一下你们家的,让他们清楚清楚什么叫差距。” “哈哈,老尹,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莫成毅爽朗一笑,笑的格外有范。 “好啦好啦不多说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尹光耀挥挥手,转身就往门边走去。“小雨,记得有空到尹伯伯家里来玩。” “嗯,好。” 慈善捐助 - 暖殇 - 晴若倩兮 “老尹,我送你。”莫成毅赶忙跟了过去。 “不用,你这几天也够累的,早点休息,我的司机就在外面。”尹光耀为人豪爽,拍着他的背便把莫成毅推回来。 “那我让张妈送你出去,张妈,送尹董事上车!” “是,先生!” “小雨,给你老爸我倒杯水。”尹光耀一走,莫成毅便往沙发上躺去,这几天真是累坏了。 “是,老爸!” “事情还是很繁琐么?”叶欣桐帮忙递过水,心疼地问自己老公。 “还好,都解决的差不多了。小雨,明天好好陪陪你妈咪,之后几天我们又得离开一阵。” “啊?又要飞走哦。” 听到雨悸话里的遗憾,叶欣桐和莫成毅笑了,“亲爱的宝贝女儿,这次我们就飞去澳洲几天,那里有一个新项目需要你爸去检查,乖哈!”叶欣桐拍拍雨悸的脸蛋,表示安抚。 “知道了啦!” “对了,爸爸,今年的慈善捐赠对象确定了吗?” “基本上是这样的。大部分用于慈善的资金已近发放出去了。” “爸爸,可不可以把剩下的一部分助款捐给东南墓园附近的一个孤儿院?” “哦?” “嗯,感觉那里经济还欠支持,孩子们的生活条件还不是特别好。” “东南墓园附近的孤儿院?怎么没听说过?” “是这样的爸爸,因为每个孩子的身份都比较特殊,他们的父母亲――都是犯过法如今都在监狱,为了不让外界变相的报导影响孩子们的健康成长,这个孤儿院的负责人特地低调处理。而且据说,之所以选择墓园附近,主要是当时孤儿院创始人手上并没有足够的资金,而墓园附近地皮便宜,所以才会选择这样一个地理位置。总之一句话,那里的孩子都挺不容易的。” 莫成毅抿了口水,貌似低头看水杯里的水,实则并没有错过雨悸在阐述这样一件事时脸上的神采飞扬。 他大概可以想象,她这辈子,最快乐并且觉得最有意义的事,就是去帮助有着悲惨命运的孩子们。 这正如,曾经的她。 他一笑,眼里是温温浅浅的和蔼和理解。 “可以考虑,但我要你把所有关于那个孤儿院的资料整合给我,让公司里负责这块的经理考核一下。” “嗯好,谢谢爸爸。” “不过如果你愿意加入一起处理,我可以让你负责公司里所有的慈善项目。” “爸,你这是变相地引诱!我得考虑一下。” “老婆,你看我这女儿,我让她接手一个小事她都要考虑一下,那以后我们人老了走不动了公司不就玩完了吗!”莫成毅使了个颜色给叶欣桐,两人默契地演起戏来。 “是啊,我们俩拼搏了大半辈子,想想以后没人接替,我这心啊都要碎了,你说我们命怎么这么苦啊老公!” 雨悸在旁边三根黑线地看着老爸老妈的模样,无可奈何,只好蹬着拖鞋闪进自己的房间,留下莫叶两人看着她逃窜的背影咯咯地大笑。 我回来了 - 暖殇 - 晴若倩兮 叶欣桐和莫成毅很快就飞走了。一大早,张妈准备好早餐就出去市场买菜了,雨悸起身走到楼下,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推开半掩的大门,今天的天气真好,天蓝蓝的,阳光暖暖的,早上九点,周遭还是一片安宁,只有小鸟不知疲倦地叽喳。 慵懒的感觉还未驱散,雨悸习惯地坐在门前花园的秋千上。白色木质的秋千椅,被两根粗麻绳约束着,而原本狰狞的粗麻绳经过片片的绿叶红花点缀后,显得格外的温婉。雨悸有一脚没一脚地晃荡着秋千,在阳光温柔地轻抚下,靠在秋千绳上开始昏昏欲睡。 莫言从宾利房车上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雪纺连衣长裙,身上套着米黄色晨衣的女孩,闭着眼安静地靠在秋千绳上。墨黑的长发被解开了束缚,有的没的随风轻扬,清晨的阳光顽皮地跳跃在缕缕发丝上,幼小的粉蝶徘徊在女孩和花朵之间,不知道该停在何处。 心,就这么地动了。 “少爷,是小姐!”司机老李随后从车上下来,在莫言身边小心说着。 “嗯。你把我的行李搬进去,小声点。” “是。” 莫言轻轻地靠近雨悸,在她身前蹲下认真地看着她安静的容颜。 他真的好想伸手去摸摸她,天知道,两年多在国外,他是有多么地想她! 两年多不见,她好像又漂亮了好多,美的更加有内容了。 感觉眼前的光线突然变黑,朦胧中的雨悸恍惚地睁开眼。突然间的光线转变让她一开始反应不过来,只看到一张脸的轮廓。待她能真正看清时,她呆住了,久久不知道反应。 前面的男子单膝半跪在地上,认真地看着她。墨黑的头发随意地散落,细碎的刘海盖住额头,只露出似剑般的俊眉。光洁俊朗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黑亮深邃的双眸里,隐藏着凛冽和桀骜,长而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薄厚适中的嘴唇,刀刻般无法挑剔的五官,让人不得不赞叹造物者的伟大。而原本伟岸挺拔的身材,在一身休闲装备的衬托下,逐渐收敛了能够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莫!? 莫言和雨悸就这样无声地对视着,面无表情。 雨悸终于不由自主地抚摸上那张让她想念好久的脸。冰凉的手指划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这场景,竟恍如隔世。 男子轻吻着她的手,所有要说的话,所有要表达的思念,全都化作了青烟。就让这片刻的安静,来见证他们相逢的喜悦。 “雨儿,我回来了。”所有言语,都道不过一句我回来了。 雨悸沉默,好久好久才憋出一个字,“嗯。” 女孩眼里的泪花,慢慢模糊了视线,模糊了眼前的人。莫言心疼,猛地把雨悸抱进怀里,把她抱得很紧很紧。 秋日的阳光仿佛也庆祝他们的相拥,憨厚地在花丛间,在树与树之间舞动,留下一圈圈透亮的光晕。秋海棠也显得格外的娇艳欲滴,似乎是为他们的拥抱羞红了脸。 “想你。”细吻落在她的耳侧。 她答不上话,只是呆呆地闻着属于他的味道。 你回来了,是吗!? 我也想你 - 暖殇 - 晴若倩兮 千言万语抵不过一个拥抱。相拥了好久,莫言才缓缓松开她。 他凝视她的容颜,眼里是深深的留恋。 “好久不见。”他吻着她耳侧的发,满是温柔。 她躲在他的怀抱里,不敢出声。她怕自己一出声,眼泪就会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两年了,两个三百六十五天,七百三十个日日夜夜。 “还习惯光着脚?”他凝眉,都已经秋末了,还光着脚,年纪长了不少,却还没改掉之前的坏习惯么? 雨悸低头看了看光秃秃的脚丫子,又抬头看着莫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光着脚丫子很舒服―― 看她呆愣的样子,莫言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轻松地将雨悸横抱在怀里,就怕地面温度低冷了她的身体。雨悸体虚,一直畏寒。 “我――” “怎么,好像从看到我起就傻呆到现在啊。”莫言看着怀里扁了扁嘴的雨悸,眼底的笑意更加浓厚了。 哪里傻呆啊,就是看到你有点激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将怀里的人儿放在沙发上,莫言把雨悸的两脚丫子放在自己的腿上,熟悉地用手捂着它们,为它们升温。 刚才没注意,现在才感觉到她的脚冰到不行。 莫言微微皱眉,都不晓得照顾好自己么? “下次要记得穿鞋子。” “嗯。” 莫言看雨悸一故作镇定的样子,于是心情大好地凑近雨悸,想逗逗她。 “雨儿越来越有魅力了!” “呵呵。” “雨儿我很想你。” “呵呵。” “我发现我回来雨儿一点表示都没有,伤心。” 被莫言突然地靠近弄得有点心跳加速,又碍于坐姿而无法移动,雨悸只能睁着眼睛与莫言对视。 莫言又坏坏地将脸凑进了一点。 想起以前的时光,雨悸笑了,低低地回了一句,“我也想你。”然后快速地在莫言的脸上啄了一下。 莫言开心了。 “这就够了?不够。” 不够?那就在另一张脸上啄一下吧。 “不够。”前面的男银淡定地摇摇头。 好吧,雨悸知道他什么意思,然后就微红着脸在他的唇上快速地碰了一下。 莫言这次真心开心了。 “勉勉强强。” “你――” 话还没说完,唇已经被堵住了。莫言用手扣住雨悸的头,温柔地吻着她。原本只想逗逗她,但粗略性的浅尝辄止完全挡不住这两年来压抑在内心的渴望,轻柔的吻转瞬变成霸道的。舌头轻松地撬开她尚未有所防备的贝齿,与她的粉舌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雨悸实在是被动。从一开始的一不小心让敌军先得逞,到事发后勇敢地与反动势力做斗争,再到军力敌多我少我方士气低下的场面,之后至溃不成军的无奈投降――好吧,你赢了,最后是沦为人质后的无声呐喊――我真心输了,爷你就饶了我吧―― 感觉到怀抱中的人儿快要被吻得窒息,莫言这才舒心地放过了她。看到她靠捂着胸红着脸娇喘着气,莫言又明目张胆地在雨悸的唇上啄了几口。 这下他是真的真的满足了。圆满了。 嫁与不嫁 - 暖殇 - 晴若倩兮 张妈满是喜悦地揉搓着身前的抹布,看着自家好久未见的少爷,嘘寒问暖好一会儿。少爷又长俊了,瞧这模样,比先生当年更甚一筹啊,年纪轻轻就已经完全能让人感受得到出君临天下的气场,那想这以后更是不得了呐。 欢喜地为少爷小姐准备好午饭,张妈踌躇着开口。 “少爷小姐,张妈想下午出去一趟,晚餐时间可能不回来了。” “没事,张妈你就去吧,晚餐我们自个儿解决。”张妈很少提出要求的,雨悸欣然同意。 “路程远吗,要不让老李送你去吧。” “不不不,谢谢少爷,哪里敢麻烦老李啊。张妈就是和老朋友约好一起去算命。” “算命!?张妈你也好这口?” “是啊,人老了,越来越信命运了,这年头,不信命不行啊。张妈膝下无子无孙的,就想下半辈子图个安稳。”张妈回答地很慈祥。 “张妈你尽管去吧,我们饿不死的,不过命这东西谁说的准呢。”莫言说话的时候还特地看了下雨悸。“晚餐就让雨儿准备。” “我啊?” “不要告诉我你不会。”莫言坏坏地看着雨悸,“饭都不会烧,以后怎么为人妻?” 混蛋。 “不嫁不就好了。” “不嫁?后半辈子孤独死你。” “切――” 张妈笑而不语,少爷啊,小姐的厨艺可不是盖的! 夜晚正式降临,雨悸如约地将饭菜端上餐桌。 典型的四菜一汤。 翠汁鸡豆花汤、中式牛排、清炒茭白芦笋、烤红星石斑鱼,水果拼盘。 莫言抱着手肘撑在桌上,看着这色和香都具备的菜,又看看对面嘴角上弯正得意着的姑娘,眼里还真是掩藏不了惊艳。 “看样子还不错哦。”莫言挑挑眉,拿起筷子准备验吃。 看着他边吃边享受的模样,雨悸的笑容终于扩大了。 “怎么样,好吃吧?” “看来是有当贤妻的潜质。”给人家一个赞扬的眼神,莫言马不停蹄地继续品尝着美食。 “厨艺没少练吧?” “还好。”真的还好,谁叫人家天资聪颖呢,闲着没事跟张妈学做饭,看了一遍就会做了,再尝试个一两遍就色香味俱全了,怪不了她。 “看你得瑟的。既然这么得瑟,我看就让张妈再休息几天好了,这几天的早中晚三餐都由你来准备。” “不要。”坚决否决,餐前要准备买菜、洗菜什么的好麻烦的嘞。 “不要?为什么不要,你就这么对待在外漂流了那么久的人吗?” “哪有,你在外那么久和要求我做饭有关系吗?一点关系都没有。爸爸妈咪都没吃过我烧的勒。”不鸟他,雨悸埋头吃饭。 “真的?那我是第一个吃到雨儿烧的咯?”他话锋一转,语气有些得意。 不鸟他,扒饭。 “哎,是不是啦?” 继续吃饭。 莫言看她一个劲的吃饭却没说出答案,直接伸手夺下她的筷子。 “说了才可以吃饭!” 雨悸扯着嘴盯着被抢走的筷子,心里那个叹气呀。 第四个人 - 暖殇 - 晴若倩兮 “不是。”沉着地摇摇头。 “不是?”那是谁?“第一个是谁?” 见莫言要夺碗的架势,雨悸赶紧护住自个儿的碗,哀怨地看着对方。“当然是我啊。”白痴―― “那我是第几个?”莫言还是不罢休。 雨悸心里直感叹,为什么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固执起来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第三个。” 见莫言眼里有要喷火的架势,雨悸赶紧招了。“好啦,张妈教我的,我第一个吃,张妈当然第二个吃咯。”那你自然就排到老三了啊。 “好吧,情有可原。”莫言在把筷子递回去的时候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最好不要莫名其妙出现第四个人。” 第四个人―― 她勾了勾嘴角,“那爸爸妈咪也不行哦?” “少多话,吃饭!” 雨悸看着低头夹菜的他,眼里的笑意愈浓。 吃完饭,看了眼默默收拾碗筷的雨悸,莫言伸了个懒腰满足地上楼了,临走前还留下一个我看好你的表情。 雨悸浅笑着。其实,她觉得很幸福。煮饭也好,洗碗也罢,还有一切一切,如果莫觉得开心,她都愿意去做。今天莫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虽然随时都做好了迎接他的准备,但看到脑海中思念已久的他,心还是好激动。即使还是习惯说着有的没的的话,但真的两年多的历练,他看上去变得更加成熟,性格更加内敛了。 ******************************************** 干完一切琐事,雨悸回房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今晚的月亮特别的明亮,虽然只是下弦月,却耀眼地撑起了整片天。 莫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女孩,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夜色发呆。秋风习习,吹起了纯白色的窗纱,也撩起了女孩及腰的的三千青丝。 房间内的格局没变,和自己记忆中的一样。 “怎么不开灯?”从身后轻轻环住了她,把头埋在她的项颈间,汲取属于她的清香。 雨悸没有回头,只是把身体的重心放在莫言的身上。“刚准备睡。” “风有点冷,小心感冒。”莫言边说边合上窗,把雨悸往房间里拽。 “今天你累了吧,要不要给你热牛奶?”搭了那么久的飞机,又紧接着帮老爸处理落下的事情,雨悸打从心里感觉莫言会累,以前莫睡前都习惯喝牛奶。 “不了,现在就想休息。”莫言毫不客气地在雨悸的床上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很自在的准备休息。 “哎,这是我的床!”雨悸推了一下他,示意他下床。 “我知道啊,我知道这是你的床,我还知道我的床在房间斜对面。” “那你还不起来?”雨悸拉住莫言的手,想把他扯出去。 莫言心里憋笑。你的床比我的舒服,还带点清香,我躺着乐呵。 “我走不动了。” 雨悸浅笑,这家伙,脾气一点都没变,还是喜欢耍赖。好吧你睡吧,那我去你房里睡。 雨悸刚准备放手,只见莫言一只手一使力,她整个人便猝不及防趴在了他身上。 一起睡觉 - 暖殇 - 晴若倩兮 有点费力地抬头,雨悸就看到莫言的眼里分明闪烁着奸计得逞的光芒,好像在说,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呀。 小人!坏蛋! “晚上要和你一起睡。”胳膊枕着头,某人依旧淡定自若。 “不要!”雨悸站定,扯扯嘴,表示对之前毫无预告就袭击人的抗议。 神清气闲,“为什么?” “我害羞。”雨悸无奈憋出这句话。 莫言想大笑。“又不是没和你躺在一张床上睡过。”这话说的很暧昧。 事实啊,以前经常一起睡的。雨悸刚来莫家的时候,课业未能跟上教学进度,都是莫言每晚给她补的课。那时雨悸只有七岁,莫言九岁。虽然那时莫言也小,自己也才小学四年级,但被称为小神童的他,辅导一个刚接触小学教育的人完全是不在话下。记得当时,两个人总喜欢一起趴在床上看书,莫言像个小老师一样拿着笔对着题目这边圈圈那边画画,每道题都帮雨悸整理的清清楚楚仔仔细细,生怕她不明白。 而小雨悸呢总是喜欢用手撑着头,怀里抱着个枕头,乖乖地听他讲着题目。小雨悸聪明,一学就会。而经常会出现譬如下面的情况:叶欣桐准备让两个小朋友休息晚睡,每每进屋找他们,老是发现他们枕着同一个小枕头睡得香甜。头在床尾,脚朝床头,尤其是小莫言不自觉地抱着小雨悸的样子特别友爱。每次在这个时候,叶欣桐总是笑得很贼,然后小心地给他们盖上被子,退出房间。 雨悸瞪了眼前的人,样子显得极其的小女人。“那是我未成年。” 莫言起身抱过雨悸,“好啦,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有好多话想说。 雨悸的心突然就被触动了,鼻子就酸了。好多话么,她也有好多话想说。 “嗯。” 然后,两个人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侧躺着,枕着一个枕头,面对着面,相视着。 “你欠我一个解释。” “嗯?” “当时你说都没跟我说,就直接去了奥地利,爸和妈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还生着气呢?”莫言伸手捏捏雨悸的脸颊,笑了。“你不会气了两年了吧?” “才没有呢。” “明明感觉一肚子怨气。” “我又不是怨妇――” 莫言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书房同爸爸说的话。 ******************************************* “小莫,如果你真心喜欢小雨,我希望你亲自为她做一件事情。” “怎么了?” “去找到她的亲生父母亲。” “什么意思?” “如你所猜,那对抛弃她的人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她的背后应该有一个很大的谜团。” “所以爸是想让我去戳破那个谜团?” “没错,顺便给你一个展露琴技的机会。” “这个谜团和钢琴有联系?” “不清楚。只是我得到情报,和这个谜团相关的人,也和钢琴相关。GeorgeJaffersonHensen。” 她的身世 - 暖殇 - 晴若倩兮 “Hensen?就那个享誉世界的钢琴家?” “对。他应该和小雨的身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下个月在维也纳有个欧洲级的钢琴大赛,你去参加,争取进决赛。据悉他会在决赛中担任评委。接下去怎么做交给你计划。” “爸你把其他所有相关资料都给我,我研究下。” “等下都拿给你。还有,因为不知道背后藏着什么危机,我会把你的所有资料都改掉。这里有份初稿,这里面你是孤儿,你待会拿去再琢磨一下,虽然是我的那支精英团队整理的,但就怕存在漏洞。还有,在完成任务期间尽量减少和家里的接触,能免则免,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的,你自己要小心。” “爸是怎么发现雨儿身世不简单的?” “小雨之前的养母,钟立宛。可能你也知道她在贩卖假酒,但最近几年生意越做越大,我看不过就去找她想让她停止这种不正当交易,她无意间跟我透露小雨是她代养的。” “嗯?” “十八年前她找寻亲戚路经碧水镇,本来碧水镇就少有人住,再加上阴天就显得格外幽森。她正准备赶紧离开的时候突然从碧水村里头冲出个满身是血的男人,在她面前跪下,把怀中的其中一个婴孩交给她,请求她将其抚养成人。她还未从惊吓中反应过来,男子已经带着怀里的另一个孩子跑回了村里。我派人去找碧水镇,结果是碧水镇已经不存在了。然而密报透露十八年前有场骇人听闻的屠杀,但事发后消息马上被人封锁了,无人知详。这就让我不得不怀疑了,碧水镇的消失应当和那场屠杀有着联系,而那场被隐瞒掉的屠杀肯定藏着太多的秘密。” “碧水镇在哪?” “A市,十个小时的车程。” “准备让我什么时候走?” “晚上收拾下行李,明早六点的飞机。哦,你身上的名牌都拾掇一下,让你妈给你换上普通牌子的。一点细节差错都可能让你陷入危机。毕竟可能会遇上毁掉那个村镇的人,既然能毁掉整个镇,那肯定不是简单人物。” “明白。放心吧。” ********************************** “当时爸把飞机票买的早,我离开家的时候是早上四点半,你还在睡呢。”他也想跟雨悸说声再见,但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任何理由都搪塞不了。而且雨悸向来浅眠,一直都不够睡,那么早就打扰她他也不忍心。 他记得那晚上他在她床边坐了很久。 “你一离开就什么消息都没有了,爸爸妈咪只说你想自己出去闯闯,其他什么都不跟我说。可是我又不是傻子,我觉得肯定有什么没告诉我。” “那你觉得我瞒着你什么呢?” 雨悸看着莫言那双淡然幽深的双眸,能够发现的,就只有藏在眼角的浅浅笑意。 淡淡一笑,“不问了,该我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莫,好想听你讲讲你在欧洲的故事啊。” “好多啊,从哪儿说起好呢?” “都说呗――哎!”雨悸说话的期间,莫言已经双手环住了她。 “好累,今晚不讲,明天讲,睡觉。” 看他真的累了,雨悸浅浅一笑表示同意。被他拥在怀里的感觉真好。雨悸看着对面安静的睡颜,幸福地闭上了眼。 一晚,谁都睡得安详,一种拥有和被拥有的安详。 任务报告 - 暖殇 - 晴若倩兮 “哇,我亲爱的小莫终于回来了,来,妈咪抱抱!”一进门叶欣桐就风风火火地扑向沙发上的莫言。 “妈,老大不小了,要有点妈德。”莫言放下书本,含笑地看向抱着自己的妈咪。 “妈德?哎,儿子,什么叫我没有妈德啊,切。不过我发现我儿子的身材越来越伟岸了,没少健身吧?喂,老公,我说儿子回来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叶欣桐不满意地看着莫成毅。 “难道要我也跑儿子怀里去?”莫成毅无奈,男人间的交流靠的是眼神,眼神! “你要是愿意我一点都不介意啊,是吧,儿子?” “我介意。” 叶欣桐受了打击只好扯扯嘴,“儿子,我真的好想你的说!” “嗯,知道。” 叶欣桐看着儿子淡定的神情,一脸挫败感。 “我儿子更有男人味了!啧啧,哦对了,小雨呢?” “帮张妈准备午餐。” “哇,贤妻良母啊,儿子,你要抓牢了,我可不想我的小雨被别人拐走。” “叶欣桐女士,别一回来就对儿子灌输这种东西。” “哎,我说,算了,我懒得跟你说。” “小莫,午饭过后到书房来一趟。” ********************************* “爸。”敲了两下,莫言推开书房的门。 莫成毅从文件中将脑袋抽离,“怎么样,两年在外看你混的还不错。” “还好。” “都还如意吧?” “一般。” “那件事情调查的如何?” “不乐观。事情没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两年爸你应该都在暗中随时关注事情发展吧。” “虽然是有派人注意你动向,但究竟如何还是想听听你的报告。” “当年碧水镇消失确实和大屠杀相关,但当初你所说的乔治?汉森和这两件事完全不挂钩。汉森虽然是华裔,却从未来过中国。不过发现他和DerekTaylor德里克?泰勒是密友,而德里克?泰勒是继屠杀过后才出现在欧洲的。并且十八年前他就居住在A市,如果没错的话,他应当是这两场事里的主角。” “德里克?泰勒控制着整个欧洲地下交易,他以手段凶狠利落出名,与此人相斗千万不能硬碰硬。对了,怎么突然决定中途回来?” “德里克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既然发现了,那我干脆先回来一趟。而且之后我不知道得多久才能再回来。” “哦?被发现了还如此淡定?他居然没解决你!” “我就直接跟他说,我的身份不是为了隐瞒他,而是想隐瞒大众,当初想凭自己的实力在钢琴界获得一席之地而不希望受其他影响。并且我在改变身份之后才认识了他。没什么好说的,他要是想知道,没什么能瞒得了他的。但纵然他厉害,他也绝对猜不到我们的目的,毕竟雨儿的特殊存在不容易被发现。” “可是毕竟他在各领域驰骋了这么多年,洞察能力绝对一流。” “所以,抓紧时间要在他未发现之前找出答案。不过很难确保雨儿的亲生父母还在。” “总之尽你努力去找到答案吧,既然把这件事交给你,我就相信你能办好。” “谢谢爸。” 小雨儿猫 - 暖殇 - 晴若倩兮 第二天雨悸一进家门,就看到莫言闭着眼躺在沙发上,身上蜷缩着一只白绒绒的小东西。 雨悸小心翼翼地靠近莫言,在毛毯上坐下。仔细看那白球,是猫,却又多了点狐狸的气质。嘴巴尖尖的,眼睛邪邪的,有点儿慵懒,又有点儿魅惑。 白猫似乎感觉有人盯着它,睁开略带睡意眼睛,半朦胧地盯着面前的雨悸。 哇,好漂亮的小猫!雨悸打从心里喜欢它。 这只猫的特别之处,在于它的眼睛。翠绿色的眼珠显示着它的神秘,如宝石一样散发着点点光晕。眼睛外圈有一层淡淡的粉色,粉色被雪白色的毛发包围,展示着无限的纯洁与高贵。它浑身雪白,没有一处有瑕疵。 它眼珠子一动不动地和雨悸对视着,仿佛在探究,在打量。 莫言醒了过来,看到雨悸和白猫的样子,不禁莞尔。 “是不是喜欢这只小猫?” “嗯,好可爱!” “它是我在英国养的。” “你回来的时候怎么都没看见它?” “刚上午被飞机送来的。” “哦。” 白猫坐立在莫言的大腿上,两前爪直立,两粉色的耳朵竖起,脖上银色的鱼形吊坠和白色相辅相融,再加上它不屑的眼神,这个形象超有气质,让人喜爱不得。 “感觉它像公主一样。小猫猫,你叫什么名字啊?”雨悸试探性地将手伸过去,挠着它的下巴。而白猫好像很享受的样子,时不时地发出喵喵的声音。 莫言看到白猫的反应,不由得一挑眉,“你猜。” “小白。” 莫言不由的笑了。“如果给这只猫叫这样的名字,小猫不介意,我都要介意了!” “那怎么猜嘛!” “雨儿。”莫言拍拍猫地头,笑笑。 “嗯?” “小猫的名字呗。” “雨儿?”雨悸抬头看着莫言,无奈的扯了扯嘴。“好吧,明白了。” 莫言把坐在地板上的雨悸拉到身边,伸食指勾勾雨悸的鼻子坏坏地笑着,“怎么,吃醋了?” 雨悸一把拍掉莫言的手,“只有吃鱼和吃排骨的时候才吃醋。” 趁两人讲话的间隙,被叫做雨儿的白猫已经从莫言的怀里爬到了雨悸的腿上,然后以无比舒服的姿势趴着。 “看来雨儿很喜欢你啊,雨儿从不接近陌生人的。” “你干嘛取这名字啊,我们两个要搞混的。” “你没觉得雨儿和你长的很像吗?” “真心没觉得。”谁和猫长得像啊。 莫言看着雨悸不服气的可爱表情,嘴角上扬。这只猫养了两年,一直陪伴着自己。正是因为想着雨悸,才将猫取名为雨儿,将它当成爱人疼。 “要将雨儿拿去洗澡了,也不知道多久没给它洗了。”说着莫言将白猫从雨悸怀里抱出来,谁知白猫突然伸出爪子拍掉莫言的手,又躲回雨悸怀里去了。 “嘿!”莫言吃惊了,这猫! 白猫继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爬着,闭眼前还不屑地看了莫言一眼。 这回换雨悸开心莫言无奈了,养了只胳膊肘往外拐的猫 火眼金睛 - 暖殇 - 晴若倩兮 其实莫言也高兴,没想到雨儿这么喜欢雨悸。 “以后叫它小雨儿好了,要不然你叫猫咪的时候我会以为你叫我的。” “可是如果换名字了,那以后我叫雨儿的时候小雨儿会以为我叫它的。” 汗颜―― “不管,谁让你取这样的名字给猫咪啊,要不你不要这样叫我。” “那我该怎么叫你?” “随便你。” “你让我叫你‘随便你’?” “我是说让你随便叫我什么!” “那我叫你亲爱的。” 雨悸无奈地撇了一眼莫言,“那还是算了。” 莫言笑的开心,自个儿上楼去了。 ************************* “蓝嘉果,你什么意思!” 迟轩宇气火火地冲进教室,一把将手里的文件甩向蓝嘉果。 乓的一声巨响,让几米范围内的人纷纷侧目。 “啊?什么?“蓝嘉果看着气急败坏满脸铁青的迟轩宇,一脸莫名其妙。“喂我说猪大爷,一大清早发什么疯,死一边拱白菜去!” “蓝嘉果你好样的,什么什么什么,别给我装不知道,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蓝嘉果疑惑着翻开文件,看到第一页,就扑哧狂笑出来,笑声好不张狂。“啊呀呀,唉呀妈呀喂,哎呀我的娘啊,我说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个!” 雨悸好奇地凑过去一看,首页赫然写着“火眼金睛”四个大字。 还是火红色的初号大字体。 火眼金睛? “女人,你居然让我去参加这种相亲节目,你胆子不小啊蓝嘉果!”迟轩宇气得龇牙咧嘴。 “嘿嘿,给你个机会让你提高人气啊。”看着迟轩宇气疯了的模样,蓝嘉果的心里别说笑的有多欢快了。 “信不信我那把刀瞬间就宰了你!” “宰我?喂猪头轩你没搞错吧,只有猪是用宰的!” “一般畜生都用宰的,你是傻驴,自然你也能被――” “迟轩宇,你姑奶奶我不过是让你去参加如今正红火的相亲节目,还顺带帮你提高人气,让你有地方摇摆你的酷你的帅,你用得着这么气愤填膺的嘛!?” “换做你试试!我把你整电视上去让你去找男人你愿不愿意?我又不缺女朋友!我要想找女朋友还用得着你给我想办法啊!栏目组说下午过来要拍个人录像,你负责!” “哎,当初你双扣输掉选择的是大冒险,那现在怎么反悔了?你个大男子汉做反悔的事儿羞不羞啊!?” 刚准备走掉的迟轩宇听到这话不得不回过头,好像似乎仿佛貌似有这事儿。 “切,真是!”迟轩宇无奈,该死,当初怎么就不争气地给输掉了!此刻的他恨不得那手中的文件夹狠狠地敲敲蓝嘉果的脑袋,这姑娘的脑袋里究竟都装了什么狗屎一样的东西! “那记得下午去拍个人录像哦,记得拍什么朋友看法的时候通知我们,我们会打头阵的。”突然看到迟轩宇愤恨的眼神,蓝嘉果赶紧拉着雨悸闪出教室。 “果果,这次玩笑有点开大了啊。”雨悸被拉出教室,还是忍不住替迟轩宇打抱不平。其实连她也忍不住想发笑。 “我知道是有点啦,不过反正都报名了,给他一次泡妞的机会啦。哎哟,你知道我帮他争取这机会有多不容易啊,那天报名挤死我了。那时我才知道,我们国家的单身不要太多哦。对了,到时候节目开播了一定要记得叫上宸,他知道了一定会笑死的啦!” “轩会崩溃的。” “不会啦,相信我,他一定乐在其中。” 被迫相亲 - 暖殇 - 晴若倩兮 第三十九期“火眼金睛”节目现场。 主持人踩着激昂的音乐绚丽登场。“欢迎收看全国最热综艺节目‘火眼金睛寻找你的爱’,大家好,我是主持人无敌。节目开始之前,我呀赶紧的跟大家汇报一个喜讯,本节目再度蝉联黄金时间档收视率冠军,啊哈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啊!鼓掌!好,废话不多说,首先有请我们二十四位可爱漂亮的单身女性!” 音乐声响起,各色各样的女生在相应的亮灯台前站好,婀娜的,可人的,娇小的,中性的,温婉的,豪放的,什么类型都有,相当齐全,看来节目组在女生选取上也花了不少功夫啊。 第一个男嘉宾奇装异服亮相,身穿蜘蛛侠服装,进场就雷到一片台下观众。还未自我介绍前,就从红裤衩里抠出一张粉色的信纸,挤眉弄眼地娓娓念来。“你似风儿我似撒,残残绵绵到天涯。思姐上最远滴距离,不是森与死,而似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兹导我矮你。”诗还没念完,场下一片爆笑。女嘉宾头上汗涔涔,灯已经灭的差不多了。 一号男嘉宾失败离场。 “刚才那位叫李刚的男嘉宾很有特色很有表演喜剧的天赋哈,给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如今这么有搞笑才能的人真是不多见了啊。好,让我们看看第二位到底会是怎样呢,掌声欢迎!” 音乐很激情,迟轩宇的内心溢满苦情味。蓝嘉果,既然你这么嗨皮地想让我尴尬,那我就千万不能让你得意了。迟轩宇默默地出场了。白色高帮运动鞋,白色休闲裤,蓝色毛线针织上衣,右耳一颗深蓝色的耳钉散发着极致的光芒,暗红的头发妖冶的注视着所有人。 场面很激动。台下台上一阵尖叫。“哇!!!” “女嘉宾,请你们自持。台下的观众,请安静。我也内心激动啊,这是我们节目有史以来算得上是最帅气的男嘉宾了。怎么样,男嘉宾,先来一下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迟轩宇。”迟轩宇内心烦躁,蓝嘉果,你害我参加这种节目,还把我所有真信息填上去,害得我作假都不行,而且还这样公之于众,气愤,火! “二十四位女生对迟轩宇初始印象如何,请考虑!” 一盏灯都没暗,女生眼里放光啊。 “啊,真是开门红啊。十五号,我说平时你不是都意见最多的吗,怎么今天这么小家碧玉的样子啊。说说对男嘉宾有什么意见呗。” “无敌哥,我在这里呆了这么久,终于找到我的理想,男嘉宾就是我的未来!” “好吧,八号,你的看法。” “我觉得男嘉宾好帅,外型特棒,而且他左耳的那颗深蓝色耳钻把我深深的吸引进去了。” “谢谢。”迟轩宇微笑着感谢。此时此刻,其实他内心做了个小小的决定,反正他没女朋友,这趟也不能就这么白来,看这儿的女生也不错,干脆带个回去算了,怎么也要对得起蓝嘉果那小妮子不是。 太牛叉了 - 暖殇 - 晴若倩兮 “由于男嘉宾没有时间拍摄录像,所以我们节目组特地向男嘉宾的朋友搜集了他的生活照片作为代替。请看VCR。” 迟轩宇明白了,那天下午他还是没去拍,蓝嘉果果然还是很义勇地向节目组提供了自己大量的照片,那些照片他手上一张都没有,都不知道她怎么搞来的,实属厉害。 “男嘉宾,我真心佩服你。女生们,这应当是我们节目开播以来含金量最高之一的男生了!二十岁,就已经加入了明远房产集团的首席设计团队。你真的是太牛叉了!” “哇!”台下又是一阵吸气声。 一号举手有问题。“我想请问男嘉宾,你介意比你大的女生做你女朋友吗?” “看情况。”迟轩宇绅士回答。 “好,女生们,第二印象,请选择!” 二十二号盏灯亮着,灭了两盏。场下一阵雷鸣掌声。迟轩宇浅笑。 “二十三号,为什么灭灯?” “因为我考虑到自己年龄比男嘉宾大的实在是太多了,我还是实际点吧,把机会留给其他姊妹。” “三号,你呢?” “和二十三号一样啊,哎,无奈生的早了。” “哈哈,男嘉宾是很年轻。十一号,为什么还亮着灯?” “真的很喜欢男嘉宾,尤其是喜欢他冲浪时候的样子,酷毙了,是我心目中理想的男朋友。” 冲浪,汗,蓝嘉果居然连这种照片都能找到,强悍。迟轩宇无奈地扯扯嘴角。 “男嘉宾你好,我想问一下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十八号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迟轩宇。 “额,没什么特别要求,感觉对就好了。”迟轩宇有点烦,能直接挑一个就带走么。 “好,我们来看下一个短片,朋友眼中的他。” 果不其然,第一个出现在大屏幕的是蓝嘉果那张可爱俏皮的脸,台下男生眼冒桃花。“哦,你说猪头轩啊,他很好的,我们学校的一枚大帅哥。小小透露下,他可是四有青年呐,有钱,有房,那房是他自己一手设计的,有车,虽然开的是奥迪A8,但都是他自己earn来的,对,四是有风光明媚的好未来。再小小透露下,猪头轩还没有交过女友哦。各位女同胞要加油了,说不定二十四个人其中的你,就会成为他的初恋情人哦!” 迟轩宇此时表面微笑内心已经出现了一把血淋淋的菜刀,蓝嘉果,你怎么什么都讲啊! 第二个是雨悸了,被蓝嘉果拽上来的。大屏幕里的她扎着马尾,显得很清秀。台下男生吸气,哇!“嗯――轩是很不错的男生,是学校里炙手可热的人物,虽然有时会像小孩子幼稚,但他绝对是个很浪漫很有想法的男生。” 连雨悸也参与了,那明显郁宥宸也加入其中了。 果然,郁宥宸是被蓝嘉果推到摄像机前的。郁宥宸一出现,现场女生又开始尖叫了。 “轩啊,我和他是兄弟,在我看来他很讲义气。虽然他是被报名参加的,但还是很期待他能带个可爱温柔的女生回来,女生们要加油了。”南宫宸一脸坏笑的表情。 VCR播完,台下齐齐吸气,一阵接一阵。 朋友亮相 - 暖殇 - 晴若倩兮 一号举手有问题。“我想请问男嘉宾,你介意比你大的女生做你女朋友吗?” “看情况。”迟轩宇绅士回答。 “好,女生们,第二印象,请选择!” 二十二号盏灯亮着,灭了两盏。场下一阵雷鸣掌声。迟轩宇浅笑。 “二十三号,为什么灭灯?” “因为我考虑到自己年龄比男嘉宾大的实在是太多了,我还是实际点吧,把机会留给其他姊妹。” “三号,你呢?” “和二十三号一样啊,哎,无奈生的早了。” “哈哈,男嘉宾是很年轻。十一号,为什么还亮着灯?” “真的很喜欢男嘉宾,尤其是喜欢他冲浪时候的样子,酷毙了,是我心目中理想的男朋友。” 冲浪,汗,蓝嘉果居然连这种照片都能找到,强悍。迟轩宇无奈地扯扯嘴角。 “男嘉宾你好,我想问一下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十八号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迟轩宇。 “额,没什么特别要求,感觉对就好了。”迟轩宇有点烦,能直接挑一个就带走么。 “好,我们来看下一个短片,朋友眼中的他。” 果不其然,第一个出现在大屏幕的是蓝嘉果那张可爱俏皮的脸,台下男生眼冒桃花。“哦,你说猪头轩啊,他很好的,我们学校的一枚大帅哥。小小透露下,他可是四有青年呐,有钱,有房,那房是他自己一手设计的,有车,虽然开的是奥迪A8,但都是他自己earn来的,对,四是有风光明媚的好未来。再小小透露下,猪头轩还没有交过女友哦。各位女同胞要加油了,说不定二十四个人其中的你,就会成为他的初恋情人哦!” 迟轩宇此时表面微笑内心已经出现了一把血淋淋的菜刀,蓝嘉果,你怎么什么都讲啊! 第二个是雨悸了,被蓝嘉果拽上来的。大屏幕里的她扎着马尾,显得很清秀。台下男生吸气,哇!“嗯――轩是很不错的男生,是学校里炙手可热的人物,虽然有时会像小孩子幼稚,但他绝对是个很浪漫很有想法的男生。” 连雨悸也参与了,那明显郁宥宸也加入其中了。 果然,郁宥宸是被蓝嘉果推到摄像机前的。郁宥宸一出现,现场女生又开始尖叫了。 “轩啊,我和他是兄弟,在我看来他很讲义气。虽然他是被报名参加的,但还是很期待他能带个可爱温柔的女生回来,女生们要加油了。”南宫宸一脸坏笑的表情。 VCR播完,台下齐齐吸气,一阵接一阵。 无敌主持人叹了一口气,“男嘉宾,你这三个朋友也都是人物啊!全是美女帅哥。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最后的男生应该是在国内青年钢琴界展露过头角的!”那场钢琴决赛还是他无敌主持的呢! “呵呵。”迟轩宇抿嘴笑了,这回他开心了,这次不仅我出名了,郁宥宸,你也逃不了干系了吧,让你们合伙算计我! “很纠结,居然出现这种场面,到最后还有二十一盏灯亮着。七号戴娉婷,你告诉我为什么要灭灯。” 七号娉婷 - 暖殇 - 晴若倩兮 “因为我看了VCR后,觉得男嘉宾这么优秀,身边也都围绕着那么优秀的人物,而我相比之下却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的普通学生,我觉得自己配不上男嘉宾,我不太有自信。” 迟轩宇开始注意起七号了,墨黑卷曲的长发,小小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白皙干净的脸蛋和红润的嘴唇。人挺瘦,在黄色连衣裙衬托下显得格外的娇小。戴娉婷是吧?貌似不错。 “好,男嘉宾,那么多女生钟情于你,现在到你了,请留下你有好印象的两位女嘉宾。” 台上那么多女嘉宾的那个心呐扑通扑通地跳,台下观众的心也跟着一起跳。 迟轩宇朝着无敌点头,再看了眼抿着嘴低着头玩弄自己手指的戴婷婷,嘴角勾起,伴随着尖叫声径直走到七号台前站定。“我选她。” 啊!!台上台下凌乱了。 戴娉婷简直难以置信地捂住嘴唇,眼里闪着激动的泪花。 迟轩宇酷酷地向她伸出右手,邪邪地笑着。 “史上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男嘉宾居然选择了刚才灭灯了七号,从来没有这样的事发生,现在我们就给男嘉宾这个机会,只要七号女生同意,男嘉宾就可以将女生带走!” “怎么样,愿意跟我走吗?” “我――我怕!” “怎么,有我在身边,还让你怕吗?” 戴娉婷看着眼前的人,实在是想说就因为你在我才害怕嘛,在你身边我压力大。但也实在是抗拒不了他带笑的眼睛,深深被吸引进去了。 愿意!不愿意!愿意!不愿意!台下观众已经集体喊话了,大家乱了。 “哎呀,到底愿不愿意啊!”台下已经有人急了,吼了起来。 “我――我愿意!” 迟轩宇得意地笑了,蓝嘉果,带回去一个看你怎么说。 欢快的歌声响起,台下掌声雷动。“祝贺男嘉宾,恭喜女嘉宾,来,丘比特,给我们的男女嘉宾送上爱之花朵!” **************************** 迟轩宇牵着娇小可人的戴娉婷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校园里,一路上尽招大家的注目。 “哈,猪头轩,带女朋友逛校园呐!”果果三人正准备一起去吃饭,就碰到了这两人。 “宸,雨悸。”迟轩宇径直忽略蓝嘉果。 “大家好,我叫戴娉婷。”戴娉婷想起来这三人就是当时出现在VCR上让全场惊讶的朋友。果然,直接接触感觉更不一般。 “你好,雨悸。”雨悸微笑地打招呼。 “你好美女,我叫郁宥宸。”郁宥宸笑着看向迟轩宇,眼里的神情“小子,不错嘛”已说明一切。 “婷婷,我是蓝嘉果,你叫我果果就好了。”蓝嘉果还是很热情,但看不出兴奋,因为她没料到迟轩宇真的就带了个女生回来。 “你们这是准备吃饭去?” “对啊,不一起了吧,你们小两口――” 迟轩宇汗颜,用得着吗?? “没关系的,我们一起吃吧。”戴娉婷温婉真诚地说道,让三个人不得不接受。 我爸有钱 - 暖殇 - 晴若倩兮 午饭吃的不是特别的舒服,不知道是因为戴娉婷新加入的原因,还是因为什么,大概还是突然间不太习惯突然间多出来一个人。 “雨悸,回画室?”吃完饭,蓝嘉果看着雨悸。 “嗯,想把上午那幅画完成。” “哇,雨悸很会画画吗?”旁边挽着迟轩宇手臂的戴娉婷满脸羡慕地问道。 “我是美术系的。” “那我可以去雨悸的画室看看吗,我也想去。” 雨悸看了眼未发言的迟轩宇,微笑着回答,“嗯。” 一旁的蓝嘉果有点不高兴了,雨悸的画室从来不随便给人进的,只有他们三个才获得允许,现在戴娉婷主动要去,雨悸看在猪头轩的面子只好答应,你个猪头轩,倒什么都不表示!蓝嘉果即使内心不怎么愉快但也懂得要得给别人面子,只好低头抿抿嘴不说话。雨悸都答应了她生毛气啊? 郁宥宸注意到蓝嘉果的沉默,笑笑。“果果,有点东西想问你,走吧。” “不去!” “请你吃雪糕!” 果果马上精神振奋,上前拽住郁宥宸的手臂就准备走。“咦?神奇,你也会有问题要问我,好啊,走吧。” 其实郁宥宸只想把蓝嘉果带离现场。 “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好好玩,轩,别怠慢了你的女友。”郁宥宸拍拍迟轩宇的肩膀,和蓝嘉果一起走了。 “轩,婷婷,我们走吧。”雨悸微笑得体地说着,但熟悉的人还是感觉的到那隐约的隔阂,至少迟轩宇还是能感觉的到。 无论是迟轩宇还是郁宥宸、蓝嘉果,都知道正是因为画室里藏着的每一幅画都是雨悸用心画出来的,是她的财富,那是她心灵休憩的处所,所以即使是他们都不会随意踏入。 “雨悸,我――”看得到迟轩宇投来抱歉的眼神,雨悸默契的微笑,表示她理解。而处于兴奋中的戴娉婷,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带来的尴尬。 “哇,好漂亮啊,雨悸你好厉害的。”戴娉婷一进画室,这边看看那边瞧瞧,忍不住赞叹。“哇,这幅画好美!”戴娉婷忍不住伸手摸摸。 那幅画,是一个亚麻色短发女孩仰望天空的样子,天空中的那团云影映出一个男孩模糊的脸庞。青草白云,很是烂漫。 迟轩宇在旁边看着戴娉婷兴奋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你小心点,不要碰画。” “哦。”迟轩宇的话把戴娉婷的兴趣泼灭了一半。 雨悸看着戴娉婷从兴致高昂突然变到失去生气,不由得用眼神示意了下迟轩宇。 “婷婷是不是很喜欢画画?” 雨悸的话又把戴娉婷的兴致从低谷给拉了上来。“是啊,很小就喜欢画画,可是一直没展现出画画天赋,就只会乱涂鸦,妈妈就让我去读服装设计了。” “服装设计?那还是需要一点美术功底的。” “嗯,乱画我还是会一点的啦。”说着,还瞅了瞅靠在门口的迟轩宇。“因为爸爸有开服装公司,所以希望我能继承他的产业。” 迟轩宇暗暗瞥了她一眼,她这意思不就是说我爸有钱嘛! 不可亵渎 - 暖殇 - 晴若倩兮 “哦,是吗?”雨悸看了眼在门口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迟轩宇,大方地笑了笑。 “婷婷,我送你回去吧,你不是说下午学校里有活动吗?” “啊,哦!那雨悸我先走了。”戴娉婷貌似恋恋不舍地朝雨悸说再见。 “好。” 迟轩宇朝雨悸点点头,默然地带着戴娉婷离开。 张扬的黄色奥迪车上。 “婷婷,下次不要随意动雨悸的画。” “怎么了吗?”戴娉婷不安地看着一脸漠然的迟轩宇。 “没什么。” “轩宇,总感觉你们把我排除在外。”戴娉婷说的有点落寞。 “有吗?”迟轩宇转过头看了眼戴娉婷,又继续注视着前方。墨镜遮住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 “有啊!你可以让我分享你现在所想的吗,这样我多知道一点点就能更融入你们了,我真的好想更加了解你,还有你的朋友。” 看着戴娉婷认真渴求的眼神,迟轩宇实在不好拒绝。 “每个人都有不能亵渎的东西,雨悸也一样。每一幅画都是雨悸用心画的,每一幅画都代表了一定意义,虽然我们不知道背后到底藏着什么,但至少我们可以一起去呵护。” “不好意思,是我不好,看画的时候是不该碰画的。当时我真的太兴奋了,因为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画师一直是我的梦想。轩宇,我下次不会了。” “嗯。” “轩宇,虽然我觉得宸和果果都很特别,但我总感觉雨悸就是很不一样。” “是吗。” “嗯!” 迟轩宇注视着前方,陷入沉默。 他不知道为什么蓝嘉果和郁宥宸这么毫不犹豫地跟随着雨悸,但是值得肯定的是,一旦雨悸有困难,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帮助她。 还记得几个月前,自己在明远房地产集团与开发团队一起设计海景房的时候,内部某参与者在成果展示前一晚盗取了整个设计成果,而把明远老总的设计图放进自己的U盘。结果在成果展示的时候明远老总非常气愤认为是自己盗取了他的设计方案,想直接将自己交给警方,说那是商业盗窃。交给警方无所谓,毕竟没有的事,他不怕。但是那是自己第一次负责这样一个大型的项目,项目还没有实施就出现了这样的事,可以想象,如果这件事没有处理好,他以后的职业生涯将会受到多大的冲击。 明远房产的综合实力虽然比不上E-Time伊泰,但它的知名度和影响力一点都不次于Time。而且特色海景房是它一个主打的品牌。这样的事发生,只要那位老总一句话,其他相关房地产商肯定都会拒签自己,这将会成为自己一生的污点。就算自己再怎么有才,也可能在房地产领域被通杀。 那一段期间气氛很压抑,宸和果果不想这件事毁了他,均让自己的老爸出面处理这件事,可是那位姓黄的老总根本不领情。宸和果果的老爸虽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像黄耀华这样的人物他们还是忌惮的。 曾经是她 - 暖殇 - 晴若倩兮 不知道为何,过了几天那位黄耀华老总亲自打电话来客客气气地请自己回去,说一切真相大白,找到了那个从中作祟的人,还说不想失去这么一个人才。他当时异常奇怪,居然会有这等事。但追问黄耀华,他一直但笑不语,只说背后有人罩着自己。直到有一天想去交文件,听到秘书与黄耀华的谈话,这才知道,原来是E-Time老总受人所托帮助了自己。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也不想欠人情。终于有一天有幸会见了E-Time老总的秘书,人家微笑着拍拍自己的肩膀说要感谢什么莫家小姐,一个相当有气质的女孩。辗转来去,才知道原来竟是雨悸帮的忙,让E-Time老总拿正在开发的一个创新项目和明远房产合作做条件,要求黄耀华认真调查盗窃事件。 自己当时真不敢相信。后来去找雨悸,雨悸只微笑着给了一句话,不是说是朋友吗?她一句朋友彻底让他感动了,那时他就保证,如果雨悸有困难,他一定两肋插刀。虽然他心中了然,自己的家世背景相比于她简直太过薄弱了。不过他真的很感谢她,E-Time从来没有与其他房地产商合作的习惯,而现在居然破了例,为了一个小小的他。他没有问雨悸究竟是谁,他可以猜得到,她也知道他明了,她那时淡然的微笑早已说明一切。她不是张扬的女生,既然她相信他会保密,那么他也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黄色的奥迪慢速的在市中心行驶,市中心车多易堵。 “啊,是黑羽,又出拍电影了!”副座上的戴娉婷看到购物大厦上挂着的巨型海报,忍不住叹道。 “很关注黑羽?” “嗯,那么多明星最喜欢黑羽,他的眼睛太有戏了,能迷倒一大片人呢!” 迟轩宇抬头看那张充满霸气的海报,黑羽身穿盔甲,头戴盔帽,一枝长矛握在手中,矛尖沾有血迹,脸上带伤,像是刚从战场上回来一样。的确,整张海报最大的亮点就在他那坚定视死如归的绝杀眼神,就把整个角色给演活了。 新拍的大片,《逆神》? “看你这么喜欢,下次有机会带你去见黑羽。” “真哒?哇,轩宇你好好哦。咦,你认识黑羽?” “嗯。黑羽和宸是相交多年的好友,所以我也认识了。” “哇,你们真的都好厉害啊,呵呵!” ************************** “莫,咖啡。” 书房。雨悸轻轻地将咖啡放在书桌上,看莫言正认真地看公司管理制度,就准备安静地退出去。 “等一下。” 莫言把雨悸拉回来,“雨儿,等下我们一起去老槐树那里看看好吗?” 雨悸欣喜,好久没去看老槐树了。“好啊。” 老槐树其实就是一棵树,一棵好大好大的树,是见证了几百年岁月沧桑的老树。它有十七米多米高,身体得有五个人才能抱得过来。露在地面上的树根像万吨级轮船上的铁锚一样坚硬有力地抓在地上,伸向地球深处,而树冠依旧张扬地向天空无限伸展。整个树身粗糙中映衬着光亮,一圈一圈的皱纹演示着时光的痕迹。老槐树的枝桠密集交错,树叶纷纷扰扰地依偎着枝杈,有些含羞地低着头,另一些则昂首仰望着天际。 新月吊坠 - 暖殇 - 晴若倩兮 老槐树离莫宅不远,就静静地站立在大草坪后面的溪流旁。从小那儿就是莫言和雨悸的乐园,老槐树是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的。 “老槐树还是这么的和蔼可亲。”莫言牵着雨悸的手,缓缓的走到老槐树身边。 “嗯,这儿的一切都没有变。”雨悸看着莫言,淡淡地说道。 闭着眼呼吸着风带来的属于老槐树独特的味道,莫言轻叹,“是啊,只是我们长大了。” 还记得以前,雨悸常说,“莫,我们到老槐树那里去好不好?”莫言总会欣然同意。每次,他都会牵着她的手,温温暖暖的。他背上吉他,她带上画架,彼此对身后一切是是非非置若罔闻。 这里有慈祥的大树,也有浅浅的澄澈的小溪。各色各样的小花簇拥在溪流旁,享受着溪流带来清凉的滋润。每当这个时候,阳光普照,溪水潺潺,小鸟叽喳,分外清幽。老槐树的叶子会神奇地在地上投下心形的阴影。雨悸习惯地坐在溪水旁勾勒着这惬意的风景,把脚丫子放进小溪里,和溪水玩耍。而不远的树下,莫言慵懒地拨动着琴弦,弹奏着午后的舒适。 偶尔有时候,莫言枕着手臂躺在树阴里休憩,雨悸躺在莫言的身上,偷偷地用画笔勾勒他脸部的轮廓。她总是看着好玩就特意把莫言的脸画凹进去一块,或是在嘴巴右下方点上一颗大黑痣。莫言醒后总是追打着雨悸要求被重画,等画到满意的一张后他会好不客气地连画带本的都拿走,说画里的反正都是他,他有拥有权。每次雨悸都赖皮不过他,只好乖乖地双手送上。那时的日子,好不快乐。 “想什么呢?”莫言捏了下雨悸的手,示意她回神。 “没什么。”雨悸望进莫言的双眼,浅浅一笑。 阳光细细地洒下,落在老槐树身上,一点一点晶莹透亮,就像一颗颗被遗落的小水晶。 “该换条项链了。”莫言伸手摸着雨悸脖颈上挂着的白金项链,若有所思地说道。 雨悸低头看着那条陪伴了自己好久的链子,有点不明所以。“为什么要换?” “你不觉得它变丑了吗?” 雨悸的眼眸里藏着惊讶。 莫言笑了,“这么不喜欢拿下来啊?” 这条正安静地躺在雨悸脖子上的项链,是莫言九岁的时候设计的。那是他第一次学习设计珠宝。整条项链,包括链子间每个小部件的连接,钻石的打磨,都是莫言亲自参与的。 吊坠是一轮银色的新月,月亮的底部嵌着点点蓝宝石,代表着夜空里闪烁的星星,纯真,美好,也代表着海面上的层层浪花,自由,深邃。 雨悸扯扯嘴,不说话。 莫言知道雨悸心里想什么,但还是不由得嘴角上勾。上前,伸手为她解下项链。 雨悸欲伸手阻止,但伸出的手却被莫言抓住。被平摊开来的手掌上,就这么静静地躺着那条项链。雨悸低头,望着那条项链,愣了。 它是蜕变 - 暖殇 - 晴若倩兮 等她想问清楚要摘下的原因时,刚抬头,一条明晃晃的项链就出现在眼前。 由于是刚置放在阳光下,整条链子就像刚冲破束缚,无尽地释放全部魅力。白金材料打磨而成的链子下,挂着的也是莫言亲手设计的吊坠。那是凤凰的模样,那高昂的头,象征着自信与高贵,那柔软纷呈的由白色小钻石镶嵌而成的尾翼,象征着优美与典雅。凤凰的身上,嵌着正在展翅的蝶翼,努力地完成它的飞翔,而蝶的正中央,镶嵌着纯正红宝石制成的迷你红豆,意在相思。 雨悸望着突然出现的项链,久久不能反应。 莫言轻轻地为雨悸带上。“是该换条了。” 看着雨悸紧抿的唇,莫言微笑着拥住雨悸,在她耳边轻语,“喜欢吗?” 靠在莫言的怀里,雨悸轻轻地回答,“嗯。”真的是一条很精美的独一无二的项链。这条项链,虽设计繁琐复杂,但却又显现出了小巧、简约和大方,让人不得不为之赞叹。 “莫,谢谢你。” 莫言看着怀里一动不动的雨悸,知道她感动了。 “不怪我拿下原来的链子了吧。” “嗯。可是这条项链怎么办,它陪了我好多年。” “我知道雨儿舍不得,给我,我把它变成手链,这样它还是陪着你。” “呵呵,你真聪明。” “那是,智商没两百那也有一百八的啦。” “真是得瑟。” “雨儿,它叫‘蜕’。”莫言摸摸雨悸身上的项链,说道。 “蜕变?呵呵。” 莫言微笑,果真这条项链把各种想要表达的东西都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了。 “莫,你的灵感是哪里来的啊?”雨悸仰头望着莫言,眼里闪烁着期待。 “想你的时候来的。” 雨悸笑了,笑的如法国五月的铃兰一样干净、清新和甜美,好像耳边响起铃兰被微风吹动而发出叮叮当当般清脆的响声,动听,优雅。 望着雨悸开心的笑容,莫言好像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第一次见到雨悸展开笑容的样子。 “雨儿,让老槐树见证我们一同成长,一起慢慢老去。”莫言重新拥住雨悸,说的很温柔很温柔。 “好。”雨悸满足地闭眼,轻声呢喃。 ******************** “哇,雨悸,啥时候换了项链啊,好漂亮啊!”教室里,蓝嘉果像是小蜜蜂一样,嗡嗡地粘着雨悸盯着项链欣赏。 眼睛是不是眨巴着,然后又贼贼地眯起来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脸蛋。 “啧啧,而且我发现,你最近气色那是相当的不错!” 雨悸看了眼脖颈上的“蜕”,微微笑着。 “不过真的是好特别的一条项链哦,男朋友送的?” 蓝嘉果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引得所有还未离开教室里的同学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这里。 雨悸无奈,微笑着摇头。 她和莫言不是男女朋友,莫言从来没有说过“做我的女朋友吧”或是“我爱你”这样的话,但是他们两都清楚,他们视彼此为自己最重要的人。 “果果,你忘了,我没有男朋友。” 可以吐吗 - 暖殇 - 晴若倩兮 “我以为你突然就有了嘛,是人都会奇怪的,像你自身条件这么优秀的,又无视各种极品男的追求,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内心藏着一个别人永远无法匹敌的男人,要么是对感情这种东西完全不感冒。但是据我观察,第二种情况可能性太小,你又不是那种没血没肉的家伙。” “呵呵,怎么不说你自己?” “我啊,对那些追求的人都木感觉呗。” “我也是这样啊。” “我觉着不太可能。”蓝嘉果摇摇头,若有所思。 “怎么最近都没见你关注轩了?” “猪头轩?他和戴娉婷正好着呢,我没事干嘛插一脚,我可不要当大灯泡!” 蓝嘉果撑着脑袋撇着嘴,恰巧南宫宸走进教室。 “说什么呢,好像在说轩是吧?” “宸。果果说她不要当电灯泡。” “哈哈,没事,当个大功率的电灯泡,电死他们!” “郁宥宸,你这么无所事事?” “想找你们一起去吃冰啊。” “哇你没事吧,都冬天了,你还吃冰,虽然我们这儿是南方,但还是冷啊,你脑子秀逗了哦!” “不是看你郁闷嘛,走啦!” “你请客!” “我请客!” 于是,三个人一同往食堂顶楼咖啡厅前进。 在座位上落座,郁宥宸坏坏地笑着,“我们所有的对话都要小声一点。” 点了三杯不同口味的刨冰,“仔细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嗯?什么啊?”蓝嘉果专心致志地奋斗着芒果味刨冰。 “懂了。”雨悸和南宫宸对视,不由得笑了起来。 突然,蓝嘉果停下手中的动作。“戴娉婷?我听到戴娉婷讲话的声音。咦,还有猪头轩?” “嘘,你小声点,不要被他们发现。” “郁宥宸,怪不得你说请吃冰,果然有意图!”蓝嘉果看着郁宥宸,露出贼贼的目光。 “正好让我们看看他们究竟在干些什么。” “有什么好看的,反正在谈情说爱。”蓝嘉果依旧习惯性地扁扁嘴,继续低头吃着刨冰。 雨悸和郁宥宸默契地一笑,不露声色。 郁宥宸他们的位置正好和迟轩宇他们的位置隔着一层屏风,说话的声音还是听的到的。 “啧啧啧,你们听听,这戴娉婷嗲里嗲气的声音,真是够受不了的。”蓝嘉果憋着声音很小声的说,时不时地蹭蹭手臂,挥掉一层鸡皮疙瘩。“我可以吐吗!” “果果,你在吃醋?”郁宥宸一席话,惹的蓝嘉果一脸激动。 “吃醋!?你才吃醋呢,你们全家都吃醋!” “果果,你淡定点。”雨悸拍拍蓝嘉果,示意小声。 “呵呵,我们全家不吃醋的,喜欢吃酱油。” “死开!” 这边三人在大眼瞪小眼的,另外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轩宇,我过几天就和你们一起上学了。”戴娉婷的眼里充满了兴奋和喜悦。 “嗯?” “爸爸把我搞到你们学校了,就等办一些手续。这样我就可以天天和你一起了!” 迟轩宇喝着手中的黑咖啡,有一句每一句地搭着。“是么。” 是多余的 - 暖殇 - 晴若倩兮 “嘎?什么!戴娉婷要转过来?”蓝嘉果猛得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雨悸。 雨悸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只好条件反射地看向郁宥宸。 郁宥宸看看蓝嘉果,又看看雨悸,笑笑,“这不是挺好的?” “好什么好啊,真不喜欢和她在一起。”蓝嘉果扁扁嘴,满脸不高兴。 “哎我说当初你不是很热忱的嘛!” “我后悔了不行啊,真不知道猪头轩什么眼光,选了她。她除了五官长的还像朵花外,就只剩下娇气了。” 南宫宸和雨悸看着果果一脸厌恶样,只得默契地憋笑。 迟轩宇不是傻子,听到隔壁传来的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又是三个特别熟悉的声音,立马就知道是谁了,脑里的邪恶因子也滴滴答答地出现了。 既然是来看他和戴娉婷亲热的样子,那就绝对不能让他们失望了。 “婷婷,奶茶是不是都冷掉了啊,给你换一杯吧,冷的对身体不好。”迟轩宇深情款款地说着,正准备喊服务员换杯奶茶。 “呵呵,谢谢轩宇。”戴娉婷笑得一脸灿烂。 “什么人哪,冷的奶茶对身体不好,怎么不好了?切!”蓝嘉果再次厌恶地扯嘴。 “果果,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戴娉婷啊?”雨悸故作好奇地问蓝嘉果。 “不是讨厌,只是她那副大小姐一样虚伪娇气的尊容简直让人难以忍受,一副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的样子!” “当初可是你把迟轩宇推进什么相亲节目的哦。”郁宥宸在旁边含笑接话。 “谁知道他眼光这么低啊,还降低了我们的档次。出去别说我们和他是一伙的!” “其实我觉得婷婷还不错了,就是多了点娇气。果果,你不要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啦。” “我哪有带有色眼镜啊,反正听她说话的声音就是浑身不舒服。” “你呀,在我们俩面前抱怨抱怨,可别在他们两前表现出厌恶的情绪,要不然弄得大家尴尬。”雨悸有爱的捏捏蓝嘉果的脸蛋,无奈地教导着。 “知道,我懂得拿捏的啦,表面上怎么招也要给猪头轩面子不是!?” “咦,你们仨居然都在这里,好巧!” 三个人正嘀咕的时候,迟轩宇和戴婷婷手牵手的出现在面前,吓得蓝嘉果冷不防将一大勺刨冰全咽了下去,喉咙啊肠子啊胃啊什么的全都一起冷的发抖。 “轩,你怎么在这里,约会哈?”郁宥宸反应快,淡定异常。 “你们三人今天好有情调,居然一起吃刨冰。” “呵呵,有情调是必须的。” “轩,婷婷,要不要坐下来一起。”雨悸和南宫宸果然是淡定派,演技也值得肯定。 “不用了雨悸,我们正准备离开呢。”戴娉婷正一脸满足地笑着。 “哦,这样的啊,那可惜了。”寒暄,继续寒暄。 其实这张桌子只有四个位置,容不下五个人。尚未插上话的蓝嘉果低头憋笑,明明坐不下,这不就暗示着他们两其中一个是多余的么。 不够哥们 - 暖殇 - 晴若倩兮 “轩宇,你不是说带我去买礼物的呀?”戴娉婷抱着迟轩宇的手臂,半娇嗔态,引得一向大大咧咧的蓝嘉果一阵恶汗。 “呀,要买礼物啊,那轩你一定要买一个最贵最气派最漂亮的送给婷婷哦!”蓝嘉果忍着厌恶的情绪硬是装着满脸笑容的样子说着,使得一旁的雨悸和南宫宸自动隐身,吧唧着自己的食物。 “那是必须的,是吧婷婷!”迟轩宇听着蓝嘉果咬牙切齿的话,刻意加重了后面的两个字温柔地看着戴娉婷,“婷婷,我们走吧。” “雨悸,宸,果果,那我们先走咯,下次见。”转身之前,戴娉婷还特地开心地和三人挥手告别。 “挥屁个手啊,真以为自己是诗人,能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啊。”蓝嘉果望着两人亲密的背影,直接抢过雨悸和郁宥宸尚未解决完地刨冰,左右手一起拿着勺子,得瑟地吃了起来。 “哎,这次让着你,下次记得发飙的时候不要殃及无辜。”郁宥宸任由蓝嘉果拿了自己的刨冰,和雨悸再次默契地对视。 “也不要殃及我的食物哦。”雨悸看着蓝嘉果奋斗刨冰可爱的样子,无奈地笑了。 *********************** 这是戴娉婷转进D大的第二天,一切平静。只是由原来的四人行改为了五人行。 “婷婷,下午带你见黑羽。”迟轩宇手插裤兜,漫不经心地说道。 “哇,真的啊,轩宇你好好哦!”戴娉婷高兴的点就毫无形象地挂到迟轩宇身上了。 “黑羽?”蓝嘉果迷惑地看着郁宥宸。 “嗯,黑羽这段时间比较有空,喊大家一起出去玩。” “你们和他认识?” “嗯,认识。” “喂,郁宥宸,认识都不跟我说,你可知道我最喜欢黑羽了!”蓝嘉果气愤抗议地用胳膊肘捅捅南宫宸,“太不够哥们了!” “早说了你还不疯狂了。” “我现在也疯狂了啊!” 迟轩宇看着蓝嘉果一蹦三尺高拉着雨悸开心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翘。 午后时分,保时捷和奥迪齐刷刷地抵达目的地,敏心居? “咦,是孤儿院?”站定的戴娉婷异常惊奇,黑羽是让他们来这里? “咱们先进去再说。” “哈,你们都来了啊。”正做在草地上和孩子们玩游戏的黑羽利落地起身,引得两个女生惊呼。 看到黑羽真面容的蓝嘉果和戴娉婷已经兴奋地抑制不住自己了,直直尖叫。 “黑羽,你好,我叫戴娉婷,是轩宇的女朋友。”戴婷婷已经抢先一步跑到黑羽的面前了。 旁边的蓝嘉果低声咒骂,随即也毫不犹豫地跑上前。 “黑羽,我叫蓝嘉果,是宸的朋友,真高兴能看见你!” 两位女生的热情使得郁宥宸和迟轩宇猛抛白眼,倒是黑羽习惯了这种场面,很自然地大笑着同两位女生握手。“两位美女,你们好。” “宸,雨悸,轩。”黑羽转身微笑地向三个依旧无奈的人打招呼。 时间证明 - 暖殇 - 晴若倩兮 “咦,雨悸也认识黑羽?”蓝嘉果奇怪了。 “嗯。” “雨悸姐姐!”眼尖的玲玲看到雨悸,像只小鸟一样欢快地飞过来抱住雨悸。 “玲玲,有没有想姐姐啊?”雨悸蹲下身,捏着玲玲的小鼻子。 “嗯,特别想,当当也说想姐姐。” 其他小朋友看到雨悸来了,也纷纷跑上来拉着雨悸。 “哇,今天来了好多哥哥姐姐啊。”当当看着面前的三男三女,掰着手指在那数数。 “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这里,就是想让你们陪陪他们,愿意吗?” “当然,陪小朋友什么的最开心了!”蓝嘉果已经牵上当当的手。 “姐姐要和我一起玩吗?”当当眨巴着眼睛仰头看着一脸灿烂的蓝嘉果。 “嗯!” “可是当当更想和雨悸姐姐一起玩。”当当认真地看着蓝嘉果,歪着脑袋有所思量。 当当的天真和蓝嘉果的挫败感瞬间让气氛活跃。 “当当,姐姐问你,你觉着这里最漂亮的人是谁?”蓝嘉果一脸谄媚地看着当当。 “反正不是你!” 当当白着小眼睛依旧不屈服的模样让大家不得不笑。 很快,蓝嘉果爽朗的性格一下子就和孩子们玩开了,大伙儿一起玩老鹰捉小鸡,整个敏心居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浩霖,送你一朵小黄花,祝你新拍的大片票房再创新高。”郁宥宸看黑羽一个人坐在草地上,递了朵从地上摘来的小花朵。 “哈哈,谢了,第一次有人送我小黄花,而且还是个男的。”黑羽拉郁宥宸一同在地上坐下。 “那个就是轩新交的女朋友?”黑羽用下巴点点前方的戴娉婷。 “嗯。”南宫宸微微笑着。 “是玩玩的吗?” “你觉着呢。” “觉着不合适啊。” “呵呵,时间会说明一切滴。” “相比之下我倒觉得果果不错,我挺欣赏她的个性的,够直率。” 瞧着右前方,蓝嘉果正嘻嘻哈哈地和小朋友们玩游戏玩得不亦乐乎,雨悸开心地把被抓住的孩子圈在怀中,大家玩成了一片。而另一边,戴娉婷专注地依偎在迟轩宇的怀抱里。 “雨悸经常来这里吗?” “不知道,上次来的时候碰到她了。相比于其他人,感觉雨悸比较神秘。” “第一次碰到她的时候她很悲伤,之后一直很淡定,什么事都没有一样。”郁宥宸换了个姿势,直接躺在草地上,半眯着眼看云团。 “接下去的时间会不会很忙?” “不会。首映礼结束了,其他的宣传只要过过场就好了,过一段时间再筹备专辑。对了,可以的话我到是想让你帮我谱几首曲,那种抒情的。” “哎,你高抬我了吧。”郁宥宸笑笑。 “我又不是没听过你的作品,挺适合我这次想要表达的主题的。” “怎么,这次不走狂野的劲歌热舞风改走温情路线了?” “你废话好多,反正尽早给我那些适合校园类型的曲子。” “其实你也可以找雨悸。” “哦?” 她姓泰勒 - 暖殇 - 晴若倩兮 “有一次不小心听到她弹,一流的琴技。” “看上去她就有钢琴家的气质。那双手很适合弹琴呐。” 不得不承认,雨悸的那双手,白皙,修长,很漂亮。黑羽笑笑,“雨悸能比得上我们钢琴王子?” “什么钢琴王子,胡说八道。不过说真的,如果我是钢琴王子,那么雨悸绝对是钢琴皇后。她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而且,深藏不露。”郁宥宸看向白云,若有所思地回答。 看着郁宥宸认真的表情,黑羽不得不相信他的话。 “不想那么多了,反正你帮我谱曲就是了。”黑羽拍拍郁宥宸的肩膀,一脸的信任。 “好吧,那我只好尽力了,你不要失望才好。” “怎么会!” 一旁面对戴娉婷深感无趣的迟轩宇加入两人的对话阵营,“黑羽,这些孩子没有被媒体曝光吗,看现在这边的条件不是特别好,媒体曝光后可能获得更多的资金来源。” “这些孩子的身份都很特殊,媒体报导只会给孩子们增加负担。现在这边不缺资金,你看这里虽然设施简陋,但心姨已经给每个孩子都存够了以后学习要用的钱,每个人都开了账户,存款十万。” “虽然这样,现在心姨的压力还是挺大的吧,十三个孩子,每天开销还是不少。” “偶尔还是会有善意人士捐助的,更何况还有我呢,我自己也会尽最大可能帮助。前一段日子听心姨说E集团捐赠了一百万,并承诺每一段时间都会对这里进行关注,所以这段时间完全不用考虑孩子们的吃穿了。” “其实我今天把你们叫来是想让大家陪陪小朋友,他们很孤单。” 迟轩宇和郁宥宸默契地点点头。 “我们也会尽力帮助孩子们的,放心。”迟轩宇很是兄弟地拍拍黑羽的肩膀。 **************************** 莫言这阵子很辛苦,莫成毅已经开始让他着手处理公司内部的一些事务,希望他能快速地熟悉公司的各种流程。 他离开的两年,公司的各项制度都有所变化,他需要花时间去适应。 已经是下午时分,太阳高挂,而莫言的眉头却紧锁着。 刚刚英国的德里克?泰勒来电,说自己女儿乔安娜正在来中国的路上,还希望自己能对她有所照顾。莫言打从心里抗拒,乔安娜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表面上一副甜美可人天真的样子,实际上你不知道她的内心正打着什么算盘,占有欲和好胜心太强。跟她老爸一样,只要是想要的东西,一定会使尽千方百计,不折手段的得到,更别说是喜欢的了。 而现在,毋庸置疑,乔安娜之所以飞到中国,是来找莫言的。 乔安娜现在喜欢的是莫言! “该死!”莫言低低咒骂了一声,自己居然忽视了乔安娜,一个可能比她父亲更难缠的角色! 电话刚放下不久,莫宅的门铃声就仓促地想起。 张妈急急忙忙地开门,还没看清楚来人长相,就被人一个熊抱。 “Darling,surprise!咦,不是Yan!” 燕还是盐 - 暖殇 - 晴若倩兮 大门处,一个穿着黄色毛绒上衣,棕色短裙,套着黑色丝袜蹬着高跟黑色皮靴的热情女孩,金黄色的长卷发随意地散着,超大的墨绿色太阳镜架在头上,小小的精致的脸蛋混合了西方和东方的元素。这就是乔安娜,从英国来的乔安娜。 好不容易挣开的张妈瞧着眼前刚刚还热情奔放现在又满脸失望的外国女生,愣了。 “小姐,您好,请问您是?” “哦,你好,我想问,Yan在不在这里?” “燕还是盐?”张妈满脸疑问,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们家不养燕子的,盐倒是有些。” “什么呀,哦,明白了,我是说莫言。”乔安娜说着一流的普通话。 “哦,您说的是少爷啊,少爷正在书房,您――!” 张妈还未说完,乔安娜已经火速冲上二楼,好不客气地寻找书房。 “乔安娜!”只见莫言双手抱胸,靠在书房门口,叫喝正欲敲另一扇房门的乔安娜。他本在书房认真地看阅文件,但房外传来的声响让他不得不停下当前的工作。 真没想到乔安娜会来的这么快,一点准备都没有! “Yan!I’m/so/happy/to/meet/you,miss/you!”乔安娜转头看到莫言,狂扑上去。 “在中国,讲中文。” “哦哦,言,我想死你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亲爱的!”乔安娜已经整个人挂在莫言身上了。 “我只在家里呆了一个多星期。” “你不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你难道都不想我吗?” 莫言皮笑肉不笑地将挂在脖子上的那双不安分的手拿下,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来之前怎么不跟我讲一下,就你父亲刚前一秒通知我。” “哎呀,人家想给你一个惊喜嘛,怎么样,有没有很惊喜!”乔安娜撒娇着。 惊喜没有,惊悚到是有些。 “你说呢?好啦,飞机飞久累了吧,让张妈给你收拾间房你先去休息下。” “人家就知道言最好了,但我不累,我要你先带我参观参观你的家!”乔安娜说这话的语气里,带着妩媚,带着开心,但也带着她不自知的强势和霸气。 “好。” 莫言带着乔安娜在别墅里转,书房、琴房、餐厅、客厅。 “你们家真不错,设计安排的都很完美,房子大大的但也不觉得空荡,这房子里肯定有一个很会持家的女主人,把家照顾的这么好。言,我真迫不及待地想认识认识你妈咪了!” “晚上就能见到了。” 正说着,莫宅的家门已经被打开了,客厅里的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那是提着画板的雨悸。 雨悸发现了客厅里的不寻常,眼睛定格在了莫言的手臂上,手臂正被乔安娜抓着。 “这是?” “呀,言,这是不是就是你在英国跟我说的妹妹啊,好漂亮啊!”乔安娜热情地上前准备和雨悸打招呼。 妹妹? 雨悸心里一咯噔,看向莫言,眼里充满疑问。 莫言面无表情,深邃的眼里透露不出任何情绪。 我是妹妹 - 暖殇 - 晴若倩兮 “怎么今天回来了?”说真的,莫言根本没料到雨悸今天回家,不是说后天才回的吗?他根本来不及向她解释乔安娜的存在。 “嗯。”淡淡的语气,若即若离。 “你好,我叫乔安娜,很开心终于见到了你!”乔安娜风风火火地站在雨悸面前,一脸兴奋的样子。 “你好,我叫雨悸。”雨悸安静地和乔安娜打招呼。 “你知道吗,当言跟我介绍他家人的时候,我最感兴趣的就是你了。我总在想,这么帅的哥哥会有怎样的妹妹,果然你很漂亮呢,比我想的还要漂亮!” “谢谢。” 雨悸沉默,虽然她是爸爸妈妈的女儿,对外一直名叫莫语,以莫言妹妹的身份存在着,外界一直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但突然被莫言亲口说说自己是妹妹,一时间心里很梗。 妹妹。知道意味着什么吗,莫? “哎呀,你谢什么呀,既然你是言的妹妹,那也是我的妹妹啦,你说是吧言。” 乔安娜主动拉过雨悸略显冰凉的手,一脸喜气。 “嗯。”莫言双手插进裤兜,随便扯扯嘴角表示对乔安娜的话的苟同。 雨悸拉着画板背带的手不自主的略微一抖,舒尔马上抓紧背带,扯了扯嘴角给了乔安娜一个微笑。 “我啊今天才来中国,很多地方不会,还希望雨悸啊以后多多教我。以前在英国都是言教我的,我很笨的,不过他总是很耐心的教我!”说完乔安娜还面带含羞的瞅瞅莫言。 莫言看着雨悸,目光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呵呵,是吗。”雨悸还是面带从容的微笑着。 “是啊,他是一个超棒的男朋友!” 男朋友!? 雨悸的笑容僵在嘴角,看向莫言,希望从他的眼里能获得什么信息。莫言只是淡定地看着她,淡定的,也淡然的。 男朋友,是吗,莫!? 你什么都没有说,就回来了,你什么都没有说,一个陌生的女孩就闯入了我们的世界。然后,你还是什么都没说,这个女孩就说我是你妹妹,你是他男朋友,你们在英国很开心。莫,我还该说什么? 一时间,雨悸还不能好好地反应过来,事情很突然,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 白猫咪小雨儿忽悠忽悠蹭到雨悸脚下摩挲着她的鞋子,喵喵叫着渴求她的拥抱。雨悸心软地将小雨儿抱在怀里,感觉先前挣扎的内心因为它的突然出现而再度平静。 “哇,这不是雨儿吗?哇塞,雨悸你好厉害哦,你知道吗,雨儿有个怪癖就是从来不要别人碰它,除了言,连我也不行哦。现在它自己来找你,好神奇啊!” “是吗。乔安娜你自便,我乘车有点累想上楼睡会,晚上再和你聊。” “嗯,好,那你要好好休息哦!” 雨悸向乔安娜微微一笑,抱着小雨儿擦过莫言直往楼梯口迈去。不管怎么样,不管是什么原因,雨悸还是生气了,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无奈。莫,原来我是你妹妹啊,那你之前对我那般好又是做什么? 你会懂的 - 暖殇 - 晴若倩兮 莫言也是无奈,纵使雨悸再怎么通情达理,突然间毫无准备完全不知情的面对这一状况,是谁心里都不舒服,都难受。可是乔安娜又是什么人,黑道老大的女儿,突然之间跑来中国,谁知道她要干什么。表面上一副如此热情天真活泼的样子,一旦动起真格来谁都拦不住,那狠劲说实在的甚至可以和她爹相比拟。 ****************************** 雨悸的房门紧闭着,房内很安静,只有落地窗边的白纱帐随着冬日的冷风轻轻晃荡着。 随手放着的木质画板安静地躺在淡灰色的毛绒地毯上,小雨儿乖乖地蜷着身子趴在床的一侧瞅着另一侧的主人。雨悸整个人趴在床上,双臂枕着头埋在方枕里。 心里很烦躁。 她知道他一定是有原因的,可能没时间和自己解释,但他亲口跟别人说自己是他的妹妹,她心里就有一肚子的气,感觉到委屈。 房门轻轻地被打开了,有细微的拖鞋和毛毯摩擦的声音。然后雨悸感觉到床的一侧有塌陷下去,她知道是他,只是不想理他。 猫猫一边用眼斜睨着莫言,一边用肉爪子拍拍他的手,示意他你自个儿的事你看着办吧,然后又闭上眼打盹去了。 莫言坐在雨悸旁边,也不说话,只是拿起地上的画板袋赏析着里面的画。 干坐了十分钟,莫言无趣,看着雨悸倔强的背影,沉沉地说道:“不想听我说些什么吗?” 雨悸依旧沉默,不吭声。 “就这么无所谓?” 雨悸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静默。 莫言有点生气,干脆一把抽调她手下的枕头,让她不得不面对他。 雨悸也被弄得烦躁,干脆坐起来直视着莫言,抿着嘴瞪着他。 看着雨悸这样子冒火的表情,莫言又不得不觉着好笑。“吃醋了?”说着还用手摸摸雨悸的头。 雨悸一把打掉他的手,倔强地说:“又没吃鱼吃什么醋!” “我对乔安娜不是真的。”莫言突然认真地看着雨悸直接地说。 雨悸抬头盯着莫言的眼睛,莫言丝毫不回避,眼里甚至闪着笑意,“你不放心我?” 雨悸扁扁嘴,接着又扯扯嘴角,只是不发表任何观点。 “具体为什么以后再跟你说,我只要你相信我,也需要你配合我。” “配合做你的妹妹吗?对哦,你是莫言,我是莫语,我都忘了。” 莫言叹了口气,他比谁都清楚,妹妹代表着什么。可是,为了保护雨儿,只能在乔安娜面前掩藏自己对雨儿的那份情。乔安娜对自己的占有欲如此强烈,按照乔安娜的性格,喜欢的必定要到手,那么她一旦知道他和雨儿不同寻常的关系,不管雨儿是何身份,她都会尽一切手段摧毁她。雨儿不是乔安娜,一旦乔安娜发起攻击,受伤的只会是雨儿。在身世之谜调查出来之前,在雨儿被受伤之前,自己只能竭尽全力将坏结果的概率降到最低。 “我很抱歉之前没有跟你讲这件事,雨儿,我想你会懂的。” 我相信你 - 暖殇 - 晴若倩兮 “或许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善解人意。” “我知道你会理解的。小心乔安娜。” “莫,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但一直以来我都相信你,所以这次我也配合你,等待戏剧结束的那一天。但愿你不会让我等很久,我也不知道我会等多久。”雨悸扬起头,认真地看着莫言。她从来都相信莫言,无缘无故地相信。莫言向来不会去刻意地解释一件事情,但今天主动来找自己,她就明白了。 “不过如果你骗了我,那我就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莫言耸耸肩含笑着摸了摸她的秀发。 “乔安娜呢!” “她是你的情敌耶,你还关心她去处?”莫言笑笑,顿感轻松。 “我现在可是你的妹妹!” “还为妹妹一事生气啊。” “哼。” 莫言邪气地笑了,他真心地想说,虽然当时他有意接近德里克?泰勒,但乔安娜?泰勒真的不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要知道如果能早料到有现在这样子的局面,他当初就应该慎重考虑接近黑帮老大的方法了。 “乔安娜陪张妈出去买菜了,她想给妈留个好印象。” 这倒是莫言始料未及的,要知道乔安娜根本不会下厨做饭。 “但愿也能给我留个好印象。” ***************************** “哟,感觉今晚气氛不一样啊。”叶欣桐挽着莫成毅一进家门,就笑呵呵地说着。 一听声音,乔安娜马上从厨房里钻出来,笑着蹦到叶欣桐身前,“阿姨好!叔叔好!” “这是乔安娜吧?”叶欣桐看了眼莫成毅,若有所思地笑笑。 “嗯!” “小莫跟我讲过了,这不,我们两老早回来就来看乔安娜了嘛!”莫成毅微笑着,由老婆客气地和乔安娜交谈着。 “哇,是吗,叔叔阿姨你们真好!我老早就跟言讲好想看看这家里的女主人,现在看到了,果然没有失望,阿姨你好棒哦!” “呵呵,乔安娜是在给我们准备晚餐吗?” “嗯,可是我不会烧,只能在旁边帮张妈洗洗菜。”乔安娜一边说着,还一边帮莫成毅叶欣桐各沏了杯茶。“言在书房里工作,雨悸在房间里休息。” “在这里都还习惯不?” “嗯,当然啦!” “乔安娜你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多呆些时候吧。”喝水间,莫成毅沉沉地说了句话,嗓音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一听男主人这话,乔安娜开心了,打心底开心。“好,谢谢叔叔!” 突然间多了个人,而且特别热情的人,整个晚餐吃的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小莫,这几天带乔安娜出去转转。”莫成毅坐在主位,不带任何表情地撇了一句。“小莫在欧洲的这段时间还要谢谢乔安娜的照顾。” 莫言优雅地吃着饭,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哪里呀叔叔,都是言照顾的我,我还要谢谢言呢!” “你就不要客气了,要不小雨也陪着一起去玩?” “爸,这几天学校里一直有事,只能以后抽时间陪乔安娜了。”雨悸微笑着看着乔安娜,表示不好意思。 缺少磨练 - 暖殇 - 晴若倩兮 乔安娜倒是欢喜高兴地很,一个劲的谢叔叔谢阿姨。 一吃完晚饭,乔安娜就屁颠屁颠地跟着莫言去了他的卧室,一定要缠着他。莫言随着她,由她尽兴。雨悸吃晚饭也躲在自己屋里,不知道干什么。而留在客厅的夫妻二人面面相觑。 “乔安娜突然出现,小雨怎么办?”叶欣桐忍不住,还是咨询了身边的老公。 “小莫应该已经处理好了吧?他肯定会照顾到小雨的感受。” 叶欣桐还是担忧,“纵使小雨再怎么理解小莫的做法,可是我还是怕伤害到小雨。” 莫成毅搂过老婆,“哎,我说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操心这事,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这回叶欣桐不高兴了,从莫成毅怀里挣出来,“喂,我年纪是有多大了啊!” “四十二!” “四十二的女人是枝花!” “牵牛花!” “讨厌!” “哎,说真的哦,如果有一天,小莫和小雨走不到一起,怎么办?” “怎么办?不怎么办。他们俩之间的事,谁都插手不了。” “我怕我接受不了。我舍不得小雨嫁给别人,我也不愿我的媳妇是别人,这世界上没人比小雨更和我的心意了。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可不要便宜了其他人。”叶欣桐靠在莫成毅的肩上,轻轻地说。 “你就少操点心吧,孩子们都这么大了,该懂的都懂了。最近工作紧张,还瞎操心这事!”莫成毅用宽厚的手拍拍老婆的脸,示意她可以去休息了。“小莫和小雨两人这么平平淡淡地过来,总觉得还缺少点什么大风大浪,是时候让他们明确彼此在内心的地位了。” 云层掩盖住了月亮,谁都不知道另外三个人此时此刻的想法。 一大早雨悸就回了学校,最近爸妈在家机会不多,昨日回家只是为了和大家吃个饭。 “果果,又在看杂志?”一进教室,雨悸就看到果果歪着头有的没的翻着杂志,旁边的郁宥宸耐心地整理着被她胡乱抛弃的杂志。 “无聊打发时间呗。”果果连头也懒得抬了,翻杂志翻的脖子都酸了的说。 看着郁宥宸投来的含笑的眼神,雨悸理解地坐在他们旁边拿起一本也随意地翻看起来。 “咦?” “肿么了?”看着雨悸惊讶的表情,郁宥宸和蓝嘉果都奇怪地看向她。 “这个是不是你上次说的什么博黎卡最佳女主角获得者?” “哦,乔安娜?泰勒,是的呀,怎么了?” 雨悸有惊倒了,这个,就是家里的那个吧?化妆前后稍微有点差别。“呵呵,没什么。” “雨悸对她感兴趣?”郁宥宸也深感奇怪,雨悸会对明星感兴趣的? “没。”沉默思考间,雨悸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果果,上次你给我看的那本杂志里有乔安娜,是不是还有一个所谓的绯闻男友啊?” “嗯啊,你对她男友感兴趣了?”果果看着雨悸坏坏地笑着。 “你那本杂志还在的么?” 琴之太子 - 暖殇 - 晴若倩兮 “在吧,宸你在那堆杂志里帮忙找找,我不知道甩哪去了,刚刚有看到耶!” 不下一会儿,杂志就递到雨悸面前。照片拍的不清楚,但还是能看清楚那男子的身材和脸形。只见乔安娜搂着男子的右臂,两人显得格外的亲密,完全是一对情侣的样子。 她知道他是谁了。 “其实这个男子是在欧洲火到要死的琴之太子。”坐在一旁的郁宥宸耸了耸肩。 “嘎?嘎嘎?琴之太子,Yan?你确定?”一听这爆料,果果马上凑过来看着郁宥宸,雨悸也抬起头看着他,琴之太子是吗? “嗯,这个人绝对是个厉害的角色,再难弹的曲目到他手里就好像有了双翅膀一样轻盈而充满魅力,他每次出场都带着银色面具,没人知道他的真实面容。” “宸,你对他的评价好高哦!”蓝嘉果看着郁宥宸,表现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确实是厉害,现在国内所有的年轻钢琴爱好者都以他为人生目标,以我现在这样的琴技也没有资格和他比拼呢。”郁宥宸大方的笑笑。 “真的哇?好神奇的说,琴弹的这么好,不知道他长的肿么样,看背影就觉着好梦幻了,那藏在面具下的应该是张完美的脸吧?不对,说不定脸上有什么丑陋的疤痕,遮住了不让人看。” “对,就是因为对他长相的猜测,群众分成了两派,反正世界因为他的出现,天旋地转了。” “我回去谷歌一下他,人才一个也不放过。咦,雨悸,你怎么傻愣愣的啊?” “嗯?没有啊。” Yan。琴之太子。这就是你吧,莫? 雨悸勉强地朝两人笑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闷闷的,感觉很落寞。 “对了,最近轩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和戴娉婷呆一块呗,自从戴娉婷同学转到我们学校后,他们俩貌似就更加形影不离了,我就奇怪了,娉婷娉婷,这么大方的名字怎么配了这样一个人啊,啧啧!” “你管她名字做什么!” “没事打发时间!” “果果,宸,下课后我们一起去吃烧烤吧,好久没去‘外婆家’烧烤店了,不知道那里的阿婆有没有想我们。” “咦?雨悸你发烧了,居然说想吃烧烤!”蓝嘉果伸手摸摸雨悸的额头。向雨悸这种人从来不会主动提出去烧烤店的,烧烤什么的一般也只有她和迟轩宇两人会说。 “没,只是突然想吃了,这段时间好像咱们也没好好玩在一块了。” “说的也是,自从轩旁边多了个戴娉婷后,我们四个真的没好好的凑一块了。”郁宥宸也表示遗憾的说,“我表示也怀念那烧烤店里的阿婆了。” “好,那我们下课后就去吃,狠狠的吃一顿,再叫上轩,就我们四个!”蓝嘉果兴奋地叫嚣着,真的很开心呢。 ***************************** 这伙人真的是想到就做的人,一下课就驱车到达位于城市边缘的“外婆家”。 雨悸他们三人先到,由于到达的时候还不是晚餐时间,烧烤店里的阿婆就专门招呼他们。 莫家莫少 - 暖殇 - 晴若倩兮 “阿婆,最近店里生意好吧?” “还不错呢,倒是你们,隔了这么久才来。” “呵呵,听阿婆的语气,这是想我们了?”郁宥宸心情愉悦的开起了玩笑。 “哈哈,就开我老太婆的玩笑,不过我老太婆确实有点想你们这几个孩子了。好像还少了一个嘛。” “阿婆你眼精,另一个呀迟点来。” 烧烤店的阿婆慈祥地点点头,笑着给他们递上餐具。脊背因为时间而略显佝偻,却依旧看得出那位老婆婆祥和的心态。老婆婆丈夫去世的早,没有下一代,一个人支撑起烧烤店,每天微笑地面对大家,这样一种生活态度让蓝嘉果几个人打从心底佩服。 言语间,电视新闻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是某电视台新闻直播。 一个女记者拿着话筒激动难掩兴奋地报导着:“刚获息,E集团公子从欧洲深造归来,现正在E大厦办公。据悉,莫大公子从未在任何媒体上露过脸,未曾让媒体朋友探个究竟。今日我们是否有幸一起目睹莫公子的容颜,让我们一起等待!相信莫公子这股新鲜血液的注入一定能将纵横商场的E集团再度带向一个高度!好,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就在前一秒内部人员透露,莫大公子莫言正离开电梯通往大厅,让我们把画面切回到E大厦大门!” 没过几秒钟,就听到尖叫声,然后就看到一群堵在大门口的记者激动了,彻底狂乱了,接着屏幕上就出现了一张帅到让人叹气的脸,剑眉,挺鼻,魅唇,完全让人沉迷其中。只是那双眼睛,被藏在了墨黑色的太阳镜下,任由人猜测。 十多个保安完全挡不住记者们的热情,各种声音各种嘈杂。男主角被困在正中间,187的身高尤其显得突出,健硕硬朗的体魄,礼貌微微上扬略带邪气的嘴角,浑身不自觉散发的王者之气让人又不敢靠近。 “莫少,请问您这次回来是要接手E集团吗?” “莫少,对前一阵子E集团正式宣布涉及酒店行业您有什么看法吗?” “莫少,请问您对E集团的未来发展有什么规划吗?” “莫少,传闻――” 记者朋友们拿着话筒一个挤着一个抢着问话,保安一阵头疼。还好所谓的莫少只是点点头微笑着,不发一言地往前走。 硬是折腾了好久,咱们的记者朋友们才肯让出道,怏怏地去参加由E集团发言人主持的记者招待会。而我们的莫大公子轻松地上了车,绝尘而去。 “靠,记者连他跑车的尾气都拍啊!?不过真心好帅啊!”蓝嘉果首先回过神来发表了看法。“向来只知道E总裁有个儿子,却不知道这样帅!帅,真帅!帅毙了!” “嗯,这个消息真的很大,来的很突然。”郁宥宸也发自内心地说道。 “不知道他拿掉墨镜后会是怎样,肯定会更绝,好期待哦!”蓝嘉果一脸花痴地看着雨悸。“咦,雨悸,你咋的木有反应啊?” 雨悸淡漠地看着蓝嘉果,扯过一丝笑,“要有什么反应哇,跟你一样花痴?” “切,我花痴地也有水准的啦!” 他不简单 - 暖殇 - 晴若倩兮 站在一旁一直微笑地阿婆感叹地发言,“依我老婆子看哪,这个男孩子啊以后一定不简单。” “阿婆你怎么看出来的?” “阿婆我啊看人看多了,自然就经验老道了。”阿婆看着三个人探究的表情,咯咯地笑了起来。 “呀,你们在谈什么呀谈得这么起劲!”三个人谈的正欢,迟轩宇飞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习惯地在南宫宸旁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哟,您终于来了啊!”蓝嘉果一挑眉,看着迟轩宇特神气地说着,“我们在说一极品帅哥!” “帅哥?说我吗?” “少臭美了,要说帅哥也先说宸!” “切,了不起啊!” “就是了不起啊,怎么着!” “哼,不跟你这哆嗦婆一般见识!” “切,哎哟,轩大人您终于肯丢下您的女人来和我们聚餐了啊!” “你这女人废话真多,关你鸟事!” “哎,我说你们两怎么一见面就杠上啊!”旁边的阿婆奇怪地看着大家。 倒是郁宥宸和雨悸默契地笑了,“他们是冤家!”不是冤家不聚头哇! “哈哈,阿婆我啊觉着他们两冤家真逗!” “阿婆,我们哪里逗了啊――”蓝嘉果看着旁边端着肉盘的阿婆,声音越说越小。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了,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吃烤肉,雨悸请客,大家就多吃一点!”郁宥宸实在是受不了了,只想吃烤肉。 “好嘞!” “猪头轩你快烤肉啊,你负责烤!” “知道啦,烤好了吃撑死你!” “撑死了多幸福哇!对了,酒酒,我想喝酒!”蓝嘉果一高兴,就想拿酒来High气氛。 “好!” 阿婆立马送上红酒,熟知他们来这里只喝红酒。 “吃过那么多家烤肉店,还是阿婆这里的最好吃,怎么吃都不腻,还有家里的味道!”迟轩宇高兴满足之余发表讲话。 “是的呢,我也这么觉得,阿婆啊有你在真是太幸福了!”蓝嘉果一边奋斗着滚烫的烤肉串,一边毫不犹豫地接着话,心情格外的好。 “雨悸,你也多吃点,快吃快吃!” “知道啦!” “你们开心吗,我今天不知咋地就特别开心,你说呢宸!” “开心!” “我也开心!” “嘿嘿,傻样!喂,猪头轩,你都把这块五花肉烤焦了!”一看自个最爱的肉肉背面一片漆黑,蓝嘉果冲着迟轩宇就是瞪眼。 “你来烤你来烤,就知道吃,变成猪气死你!” 夜还未黑,“外婆家“烧烤店内一派热闹和温馨。 “干杯!”四只高脚杯在空中碰杯,清脆的玻璃碰触声一齐见证他们的友谊。 *********************** 蓝嘉果貌似因为太开心了呢还是怎么了,就是喝多了。像蓝嘉果这种人,喝多了发点小酒疯那是必须的。 平时粉白的小脸此刻挂着熏人的醉红色,半清醒半迷离又带点不服输的眼神惹人发笑,红润的嘴唇倔强地扁着,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妇人。 走在城市大街的路上,蓝嘉果整个人都挂在雨悸的身上,对着雨悸一会儿贼贼地笑,一会儿又拿食指指着她,“我亲爱的雨悸,我跟你说哦――嗝――你这个人啊――嗝,就一骚人!” 内外皆骚 - 暖殇 - 晴若倩兮 蓝嘉果说完这话,自个儿低下头摇晃着脑袋想晃掉眼前模糊的身影,留下雨悸微微笑着,“说说看,为什么我就是一骚人?” 蓝嘉果缓慢吃力地抬起头,瞪着迷离的眼神,又傻不拉几地晃了晃脑袋。“哎呀,骚人嘛,外不骚内骚。” 呆在一旁的两位男士眼里藏不住笑地看着雨悸,内骚,哈哈! 蓝嘉果把整个人的重量放在雨悸身上,雨悸实在抗不牢,顺势把身上的女同志转移给身边的郁宥宸。 果果感觉触感有变化,顺势抬头,看到一张明晃晃的大脸,上面好像写了一个宸字。“咦,宸,是你啊,嘻嘻。嗝,你也内骚!” “蓝嘉果同学,别借酒发疯哪!”郁宥宸看在蓝嘉果,哭笑不得。 站在一旁的迟轩宇看着蓝嘉果这样喝醉酒倚在郁宥宸身上无所顾忌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不舒服。 走过去一把扯过蓝嘉果,拍了拍她的脸蛋。“女人!” 蓝嘉果突然间被一把扯过去,一阵晕眩感袭来,心里火气直往上窜。平时的蓝嘉果就什么都不怕,喝醉酒的蓝嘉果更是不好惹的。 “谁哇!”火死了,火气越来越大。 “谁?给我看清楚了!”迟轩宇也火了,这女人! 一旁的雨悸和郁宥宸面面相觑。郁宥宸眼里噙着笑意,示意雨悸看好戏,咱不做声。 蓝嘉果被这一吼,定了定神。 “哦,猪头那个轩啊,嗝,哈,内外皆骚!嘻嘻!” “哈哈!”连一旁看热闹的郁宥宸和雨悸也忍不住笑起来,直到接收到迟轩宇投过来的杀人眼神,两人马上转头看风景。 “说什么呢你,再说一遍!” “骚骚――嗝,内外皆骚!骚――包!” 这下雨悸郁宥宸真心不能再憋住笑了。蓝嘉果,我们佩服你! 迟轩宇面对蓝嘉果那样喝醉酒后该死不死的表情,硬是说不出话来。憋气哇,你才是骚包,你们全家都是骚包! 城市边缘的夜景仿佛更有一股喧嚣与安宁融合在一起安详的味道。月夜开始舞蹈,所有高层建筑顶层闪烁着的湖蓝和淡紫以及炫金的光芒给整个夜空增添了一股神幻的魅影,城市边缘,可留,可走。 神座步行街上,朋友情侣三三两两,人多但不拥挤。走在街道的边缘,依稀能听到商场里放着的歌调。黑羽的新主打歌曲《burnburnburn》。 发过酒疯的蓝嘉果眼皮实在是撑不开了,缓缓地慢慢地就靠着迟轩宇睡着了。迟轩宇笑笑,轻轻地让郁宥宸将她放在自己的背上。于是,就这样,四个人的步行变成了三个人的散步。雨悸走在最左边,南宫宸走在正中间,迟轩宇背着蓝嘉果走在右边。三个人边走边聊,一边看着蓝嘉果可爱的睡相,听着她微微的呢喃,一起笑了。 “every/time/we/say/goodbye there/is/something/breaking/deep/inside I/try/to/hide/my/feelings/to/keep/myself/controlled but/somehow/I/can‘t/deny/what‘s/deep/inside/my/soul――” 是雨悸的铃声。 “喂。”是莫言的电话。 “在哪里?” “嗯?和朋友一起。” 时过境迁 - 暖殇 - 晴若倩兮 “在逛街吧?”听不出电话那头说话人的语气。 “嗯?” “在你左后方五十米米服装店里。她说要逛。” 雨悸愣了一下,不由得停住脚步。但突然看到郁宥宸投来奇怪的眼神,她止住回头张望的**,轻轻地回应了一声:“哦。” 眼里,是没人看得懂的神采。 “晚上一块儿回家吧。” “不了,今晚回学校,明早有课。” “好。” “她在身边吧?” “她在试衣服。” “嗯。” 好苍白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感觉讲话时的心境都变了。 亦或是,时过境迁? 雨悸收起手机,一切依旧淡定自若。只是握在手机上的手,不自觉用力。 内心有些发堵,可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小气,可心里说不失落是假的。 每个人都有占有欲,或多或少,或明或暗。 不过,她更不希望莫和乔安娜此时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她的生活很平静。他们的介入,会让她不安。 看着蓝嘉果安静的睡容,雨悸的眼神顿时又坚定了一些。 随遇而安吧。 “怎么了?”郁宥宸看着雨悸发愣的状态,关心地问,“晚上酒喝多了?” “没有喝多少,即使晕了,也被这晚风吹清醒了。”雨悸冲他淡淡微笑 “那就好。你看轩背果果的样子。” 是的呐,蓝嘉果安静地趴在迟轩宇背上,没有了白日里的喧闹,一切都再安宁不过了。蓝嘉果的身体很轻,并没有给有八块腹肌的迟轩宇带来任何压力。可能连迟轩宇自己也不知道,此刻嘴角噙着的微笑泄露了心底的秘密。 雨悸和郁宥宸相视而笑。郁宥宸悄悄地拿起手机拍下了两人和谐的画面。 ************************ E-day旗下服装店。 乔安娜欢喜地抱着一堆衣服从试衣间出来,全都塞给服务员,示意这些全要。 服务员挂着标准地微笑接过莫言递上的金卡,硬是愣了好久。这张卡的背面用意大利字体印着MO,是傻子都知道,站在她面前的是谁了。 服务员艰难地将表情柔和,热情地尽量公式化地微笑着:“莫少爷,请您稍等!” “东西待会有人来拿。” “好的。” 此刻服务员内心暗喜,幸好自己在业务培训的时候认真听讲,积极锻炼,要不然今天要有失分寸了。真心没想到今天下午被报道的极品帅哥莫少就这么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太让人难以想象了。旁边的应该是他女友吧,真漂亮,气质也好,好像和哪个明星很像呢! “言,谢谢你!”乔安娜笑的灿烂地挂在莫言身上,略带小女人的撒娇。 “走吧。” 乔安娜亲热地挽着莫言的手臂走出了商店,莫言把乔安娜往和雨悸他们步行相反的方向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雨悸一行人出现在了他们俩的面前。 眼尖的乔安娜马上就看到了雨悸。 “呀,那不是雨悸吗!” 还未等莫言制止,乔安娜已经欣喜地喊出了声。“雨悸!” 莫言的眼神沉了沉,方才和雨悸通电话时他已经清楚她想要表达的意思,所以选择反方向走不撞上她和她的朋友。而现在,面对面已无法避免了。 街边相遇 - 暖殇 - 晴若倩兮 三人只是想起刚刚那个路过的饰品店里有果果喜欢的黑熊帽子,想把它给买回来。 听到声音,三个清醒的人同时回过头,然后就看到一对俊男靓女慢慢地往这边走过来。 他们相携而来的模样,羡煞了旁人。 乔安娜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公众身份,开心地往这边打招呼。 雨悸看着他们,面无表情。 “雨悸,好巧哦,你也在这里!” 乔安娜一走近,就开心地拉起雨悸的手左晃晃右晃晃。 雨悸只好朝她笑笑,“嗯,晚上和好朋友出来玩。” 抬头看向莫言,眼神平淡,没有一丝情愫。而莫言只是安静地看了眼雨悸,冷冷淡淡。 站在一旁的南宫宸和迟轩宇相视一眼,默契地朝两人点点头。原本以为只是雨悸的朋友,现在认真一看,对面热情的女人不正是现在娱乐圈火的要死的乔安娜?泰勒!? 那么站在她旁边的男子又是谁? 南宫宸微笑地思索着。这人长得很眼熟,难道就是和乔安娜传绯闻的琴之太子,那个永远带着银色面具出现在众人眼中的琴之太子Yan!? 想着想着,郁宥宸微笑的眼睛里慢慢显露出认真和执着,是你吧,Yan!果真是人中之龙!光洁俊朗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似剑般的俊眉,黑亮深邃的双眸。你一身黑色,无形之中显露出来的气场与帝王之气不得不让我佩服!我敬佩你! 郁宥宸自嘲地笑了一下,看向迟轩宇,想和他进行眼神交流,才发现蓝嘉果已经被放下靠在迟轩宇胸前,而迟轩宇也一脸探寻地看着雨悸。 不知乔安娜有意还是无意地想化解莫名的尴尬,热情地打着招呼,“雨悸,你不介绍两位帅哥给我们认识吗?” 雨悸安静地笑笑,“郁宥宸,迟轩宇。还有这个,是蓝嘉果。”雨悸拍拍蓝嘉果的背,蓝嘉果依旧不醒人事地睡着。 “宸,轩宇,这个是――我的朋友,乔安娜。”原本雨悸忌惮乔安娜的真实身份,但看她这么不介意地样子,也大方地说出来了。 “你好,乔安娜?泰勒,久闻大名,不介意的话我也随雨悸叫你乔安娜了!”迟轩宇笑笑,伸手主动和乔安娜握手打招呼。 “当然,雨悸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看来今晚上你们玩的很开心嘛!”说着乔安娜还微笑着看了看蓝嘉果。 “呵呵,好久没出来聚了,就玩得特别欢。”迟轩宇礼貌地回应着。 站在一旁一直未开口的莫言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雨悸,待到乔安娜手臂向另外两位介绍他的时候,莫言才向郁宥宸他们点点头。 “宸,还有宇,这是言,我的男朋友!”乔安娜很开放地向两人介绍了莫言的存在。“言,你看雨悸身边有那么多优秀的男子,也可以挑选一个做男朋友了不是!” 一听这样的话,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雨悸的身上。莫言只是略微地皱了皱眉头,随即冷凝着脸认真打量起眼前的两个男人。 雨悸的眼里无任何波澜,在每个人恍惚的时间差里倏尔抬头朝乔安娜微微一笑,“再说吧。” 丢设计稿 - 暖殇 - 晴若倩兮 这时一旁观赏着局势的郁宥宸朝着莫言开口道:“传言乔安娜的男友是名震世界的钢琴太子Yan,莫非――” 郁宥宸说的平淡,莫言也不动声色,只是认真地和郁宥宸对了一眼。莫言的霸气就这样无形地飘散在他的四周。 郁宥宸也神色了然地笑笑,“若有机会,希望能向琴之太子多讨教琴技。” 雨悸看了眼两人,不做声。只是迟轩宇的眉头在黑暗中拧紧了些。 莫言沉默着未吭声。原本定在郁宥宸脸上的目光,在撤回来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了眼雨悸。 由于看大家也都没什么聊天的状态,这两批人也马上分开各走各的了。 ************************* 对于当街碰到博黎卡影后和世界琴之太子,迟轩宇还是一时间表示极度惊讶的。他完全可以想象,如果此刻蓝嘉果是清醒的,她肯定还处于暴走边缘,尤其两个人还和她最好的朋友那么熟稔。 最后,迟轩宇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身边自从上车后一直沉默的雨悸。“雨悸,那个乔安娜?泰勒――” 讲话的语调是升调,疑问句。雨悸把视线从窗外撤回来落在迟轩宇身上,正开车的郁宥宸也时有时无地看向后视镜。 “前不久认识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们解释。”雨悸淡漠地说着,但至少能让迟轩宇感觉得到她的排斥。 迟轩宇叹了口气,“雨悸,感觉你还是那么的神秘。” 倒是雨悸看迟轩宇一副幽怨的眼神,忍不住笑了,“真没什么的,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过几天呢,不熟。” “哦,哦,对了,不管怎样,那个什么琴之太子的你就不该不跟我们说了吼,毕竟这和宸有关。”迟轩宇看了眼前面正认真打着方向盘的郁宥宸,眼里带笑打趣地看着雨悸。 “我今天才知道他是琴之太子。” 雨悸认真的表情还是让迟轩宇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说雨悸啊,有时候你真的要多多关注这些八卦什么的,要不然以后比那个言更厉害的人出现在你面前你也无动于衷。” 迟轩宇话一出,顿时让车内有些安静的气氛开始消散开来。 “不过宸啊,不管怎样,那个乔安娜?泰特对我们来说是浮云,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和那个言挑战一下,那个男人有挑战的价值!” 一想到莫言浑身清冷镇定自若睥睨天下的神情,迟轩宇的眼神里洋溢着无边的挑战**。 前面传来郁宥宸低笑声,“好的嘛,那这种机会说不定要靠雨悸了。” “呵呵。” **************************** 第二天,蓝嘉果头脑一阵混沌地从睡梦中苏醒,就看到雨悸坐在床边含笑地看着自己,嘀咕了一声“嗨,美女”然后又准备钻在被窝里睡觉。 “懒家伙,起床了,你忘记今天是E-Day服装设计大赛校园站作品上交截止日期了吗,你的作品不是还没交呢!” “哇嘎!?Ohmygogogo―d!!!”一听雨悸的话,蓝嘉果一股脑儿从被窝里钻出来,准备起身搜之前老早画好的设计图。 “哎呀,雨雨,你说我早一点交出去就好了嘛,都不知道放哪儿了,明明是放在这个格子里的啊。” 一模一样 - 暖殇 - 晴若倩兮 “怎么可能没找到呢,前几天你还修改了那幅图!”一听蓝嘉果说找不着,雨悸也跟着紧张了起来。要知道,果果对这幅设计图已经苦思着想了近一个月,抛弃了无数想法,才最终定稿的,现在突然间就找不到了! “再找找,有没有和杂志书什么的夹在一块儿,我找这边,你找那边,别急,还有时间,截止时间是下午四点。” “嗯!” 过了二十分钟,整个寝室能翻的地方都被翻遍了,就是不见设计图的影踪。蓝嘉果的脸色也越来越差了,靠在书桌上不说话。 “果果,还有没有哪里没找?” “都找过了。就算平时我蓝嘉果再怎么粗枝大叶,设计图这种东西我还是不会忘的,我一直都放在这个柜子里的,从来都没有乱丢乱放过!” 蓝嘉果说的话让雨悸不得不陷入沉思,大概又过了3分钟,雨悸突然抬头看着蓝嘉果,“果果,你的书包找了没?” 蓝嘉果抬头也看向雨悸,歪着脑袋,“没事我把A4大的设计图放书包里干什么,放在书包里容易把设计图边边角角给弄坏了。” 但是不知怎的头脑里的一丝希望还是驱使蓝嘉果打开书包翻看。 “天哪,雨悸,真的在这里!”蓝嘉果不可置信地从书包最大口袋了抽出那张带着她梦想的A4纸,无法相信地看向雨悸。 雨悸也从开始的惊讶转而微笑,无论如何,总归是找到了。“还不赶紧洗漱,我陪你去交,如果碰到夏教授还能让他给你指点一下。” 蓝嘉果还是无法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设计图,居然是在书包里! 不管怎样,雨悸和蓝嘉果还是在四十分钟后离开寝室奔向行政楼夏东林教授办公室。此次E-Day伊黛全国服装设计大赛“纯”之印象高校站全程授权于夏冬林教授,由他负责,对参赛作品进行选拔。而夏东林教授在全国艺术界的威望也让人对其肃然起敬。 当蓝嘉果两人走进其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夏东林教授正品着铁观音点头欣赏着手里的作品。蓝嘉果正好奇是什么作品能吸引他老人家眼球时,低头一看,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 夏东林大概意识到身边两位女生震惊的表情,把手里刚交上来不就的作品递给雨悸和蓝嘉果,“不错吧!” 夏东林说话的语气是感叹句,而不是疑问句! “戴娉婷!!”看到作品下面的署名,蓝嘉果几乎是龇牙咧嘴地发出声音来,碍于夏老就坐在眼前,实在不好发火,只得看向雨悸。 “蓝嘉果,你也来交作品啦,快,给我看看!”夏老用略微干枯的手提了提眼睛,慈祥地看着蓝嘉果。 蓝嘉果也不犹豫,直接把手上自己的作品递了过去。 “咦,我说是你的设计图啊!”夏老看着自己面前桌上的设计图,疑惑地看向蓝嘉果。 “夏教授,那就是我的!”说完,蓝嘉果把之前夏老手中的设计图也放在了他的面前。 “这?”夏教授疑惑地抬头,看向蓝嘉果,同时又看了看雨悸。 千年一见 - 暖殇 - 晴若倩兮 两份一模一样的作品,只是署名不一样。一个是叫戴娉婷,另一个是叫蓝嘉果。这再明白不过了,要么是其中一人抄袭另一人的,要么是两人共同抄袭别人的作品。 夏教授不禁皱起眉头。“蓝嘉果——” 教授还未讲话,蓝嘉果心里已经有定主意了一样,接过了话。“夏教授,不管你信不信,反正这就是我原创的。我知道现在再说什么也无用了,更何况戴娉婷也比我先交作品,她的编号靠前,评委先看到的也是她的作品,那么她的设计图也已经先入为主了。夏教授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我重新赶一份出来,在最短的时间内交给您!” 雨悸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蓝嘉果,不做声。夏东林抬头凝视了一会蓝嘉果,最后笑了。“你这孩子!虽然我对你认识的不深,但我愿意相信你。明天上午十点评委要对这些作品进行挑选,你能在明早九点前送来吗?” 蓝嘉果想都没想地答应了。即使现在脑袋空空,她也要抓住这次机会。因为胜利者可以跨入E-Day,成为E-Day首席服装设计团队里的储备成员。如果这次自己成功了,那么以后的设计路也就不那么可怕了。 夏东林微笑着看着两位女生离开,然后再认真地看桌上两份几乎一模一样的设计稿。其实,作画这么多年的他很容易就能看出端倪来了。稍微有经验的人一看,就能发现,蓝嘉果的设计图有被水粉盖过的痕迹,这就意味着,她很早就作了此画,在最近一段时间又进行了一些细节上的修改。相比之下,戴娉婷的则显得一气呵成,明显是这几天完成的,甚至可能刚昨天画完。 夏东林之所以没有讲出来事实,只是想给蓝嘉果更多的发展空间,让她明白更多的道理。一个优秀的设计师,不仅要有卓越且常人无法企及的创造力,还要有坚定的毅力,更要有对自己每份作品的重视与珍惜。今天蓝嘉果的设计图落入他人之手,还是说明她对自己的作品未完全重视起来。 *************************** 蓝嘉果一回寝室就赶忙拿了相关作画工具就往教室走去。今天相关老师都参加什么委员会去了,一整天没课。教室里没人正好给蓝嘉果一个安静的环境。 雨悸知道蓝嘉果内心烦躁,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给她泡了杯热巧克力,轻轻地放在她身边。 蓝嘉果也没理一旁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热可可,拿起彩色铅笔就开始窸窸窣窣地在纸上画了起来。等雨悸从外头将午饭带来的时候,就看到扔了一地的纸团。 雨悸看着依旧埋头设计的蓝嘉果,无奈地捡起地上的纸团打开认真地看了一遍。就在准备收起所有纸张的时候,门口进了两个人。 迟轩宇,戴娉婷。 迟轩宇看到低头画着的蓝嘉果,无比震惊,无法想到在所有人都跑出去玩的时候蓝嘉果同学居然还在教室里刻苦地画着画。 “哟,千年一见!” 先学会忍 - 暖殇 - 晴若倩兮 大概是迟轩宇奇怪的声音让专心致志的蓝嘉果回过神来,蓝嘉果抬头,就看到迟轩宇和戴娉婷手牵着手站在门口边好笑地看着自己。 戴娉婷依旧是那副小女人的样子,靠在迟轩宇身边,不动声色。 一看戴娉婷这样子,蓝嘉果火气就全上来了。噌的一下就拍着桌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凳子是连着后排椅子的,一站起来速度太快就发出很尖锐的碰撞声。 迟轩宇这才意识到蓝嘉果火气很旺,这小妮子又抽什么疯了? 眼看着站在教室后排的蓝嘉果就要发飙,雨悸忍不住怒斥了一声,“果果!” 雨悸突然间的提高声音不仅让门边的两人惊了一下,也让蓝嘉果把注意力移到雨悸身上。雨悸看着蓝嘉果,给她一个坚定宽慰的眼神,示意她冷静下来。 蓝嘉果虽怒火中烧,但也明白雨悸的意思,做人先要忍得一时。蓝嘉果马上就坐回到位置上,坐着的时候还不忘瞪了眼不明所以的两人。 “轩宇,你说果果她怎么了?”戴娉婷靠在迟轩宇身上故意压低声音地问着他,但声音还是让蓝嘉果他们听到了。蓝嘉果未抬头,只是重新被握在果果手里的彩笔的笔尖顿时就咔嚓断了,只有在她身旁的雨悸知道她这回是有多生气。 “轩,婷婷,你们吃午饭了吗?”雨悸看着迟轩宇,认真地问。 迟轩宇也不是笨蛋,毕竟一年多的朋友,多多少少也都了解了彼此。迟轩宇凝眉一小会儿,“吃过了,不过现在我想起来我的车还没洗,婷婷,陪我去洗车吧。”说完,不给戴娉婷拒绝的机会就直接拽着她的手离开了。 蓝嘉果看着他们的离去,气愤地把铅笔摔在地上。 雨悸拾起刚刚整理好的纸团,走回到蓝嘉果旁边坐下。“果果,如果你想要赢,你必须先把自己浮躁的心给安定下来!”雨悸认真地看着蓝嘉果,一字一句地说着,字字有力。 “雨悸,我感觉一阵挫败感,突然觉得好失败。一上午,什么都没弄好!”蓝嘉果看着雨悸,眼神疲惫。 “你别想那么多,专心弄你的设计图。要知道,这次你的对手其实不是戴娉婷,是你自己。就好比把你之前的那幅设计图比作过去的你,把未完成的设计图比作现在的你,你此刻要做的就是用现在的自己打败过去的自己,从过去自己的阴影里走出来,创造一个全新的你。现在,你要把所有有关曾经的东西都抛掉,沉下心来想。” “雨悸――” “如果你不走过这关,以后也会给你带来痛苦,总有一天你要克服这样的弊端和困难,与其以后面对,还不如现在就着手解决。只有随时有全新的自己,你才能在设计的道路上走得恒远。” 蓝嘉果看着雨悸,认真地点头。她其实什么都知道,而且也明白设计师在创造作品时最怕的就是焦躁不安。在焦躁不安的状态下创造出来的作品,自然也会带着焦躁感。 “好了,你先吃饭,吃完了才有力气利用你的脑袋想东西。” “好嘛好嘛,雨悸老妈!”蓝嘉果颇感轻松地拿起筷子吃起饭,一边听着雨悸分析着设计图。 顺利完稿 - 暖殇 - 晴若倩兮 “果果,其实我个人觉着,所谓的‘纯’不是只有象牙白、香槟色可以表现的,也不是只有少女、儿童可以演绎的。我觉着大家容易往一个方向去,又都觉得每个人都会想到这点而会采取其他途径进行想要的创新。所以我觉得你要么也另辟蹊径搞特别,要么就还原本真把纯概念的展现到极致。” “我也说不太准确,你明白我想要表达的意思吗,我觉得‘纯’这个东西或许可以回归本源。当然,这也是我一个门外汉不专业的意见。” 蓝嘉果看着雨悸认真分析的样子,嘴角不自觉上咧。那耳侧的刘海落下,给原本安静的人儿更增加了一抹温婉的气质。蓝嘉果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地说了出来,“雨悸,如果我是男人,我这辈子非你不娶!” 这话突然说出来说的雨悸一愣,然后娇嗔一声,“说什么呢!” 蓝嘉果的午饭一眨眼就解决完了,随后便赶忙沉浸在设计图里。这回她倒是不急躁,安静地思考着,画着。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又看看坐在太阳底下靠在窗边安静看书的雨悸。 那一刻,时间都变得美好起来。她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很快,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蓝嘉果也完成了设计图。蓝嘉果走到雨悸身边,把画给她看,投来雨悸怀疑的眼光,很快又得到她的认可。 之前的那份设计稿,确实不错,以广阔的大草原为背景,女模特散着亚麻色长卷发,头上套上彩色刚编织而成的花环。身着淡绿色的及膝纱裙,蕾丝边的斜吊带,草绿色羽毛镶嵌在胸前,掩盖女性的娇羞。白色小花瓣点点落在裙摆上,展露唯美生动的气息。身边的男模特身着白色西装,胸前的口袋里插着被折叠好的红色方巾。双手环着女模特的腰。而女模特踮起脚尖凑近男模特欲吻还羞的样子,似乎又在赞叹着羞涩与爱情的绚烂多彩。整个场景展示了自由烂漫无拘无束的生活。 而现在完成的设计图,摆脱了一开始单一色调的束缚,用最原始的三种色调,调成二十一种颜色,通过儿童来展示。七个儿童手拉手,每个孩子穿着彩色T恤,相互笑着,就这样笑着肆无忌惮。 “果果,如果你真的进入了E-Day,真不知道你会带去怎么样的冲击。你知道的,E-Day一向以简约为唯一指标去衡量,这次你要和他们碰撞出火花了。不过相比于你之前的那份,其实我更倾向这份的构想,这个肯定是独一无二的。我原本以为你会选择纯黑色去设计呢,没想到你更大胆选择了彩色。只是相比于之前的那份画工相对粗糙了一些,不知道评委会怎么想,但愿评委更看重你的创意,明白你这个干净童年纯粹友情的想法。” “没事,不管最后怎么样,我都心甘情愿。之前是我自己没本事,漏了设计稿,以后我再也不会让小人得逞了!” “嗯!” “走吧雨悸,我们吃晚饭去,让今天的不愉快都滚远吧!” “呵呵,你请客!” “没所谓!” 大吵一架 - 暖殇 - 晴若倩兮 两人去了平时常去的那一层餐厅,不料又碰到了正享受晚餐的情侣和电灯泡郁宥宸。 蓝嘉果一看到他们马上就拽着雨悸掉头走,不料三人同时看到,戴娉婷唤住了已经转身的蓝嘉果。 于是蓝嘉果转身皮笑肉不笑地对着三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借着说突然间想喝卡布奇诺拉着雨悸走出餐厅换了一层楼。 “果果,和戴婷婷之间的事你想怎么处理?”雨悸走在蓝嘉果旁边,还是忍不住担忧地问了一句。 “不知道,先忍着,等比赛结果出了再解决那女人!” 雨悸一阵汗颜。 第二天下午,评比结果出来。第一名,戴娉婷。第三名,蓝嘉果。 评委几句话就解释清楚了。蓝嘉果作品很大胆,但是色彩的搭配还是与“纯”之概念匹配的很勉强。常人无法将其与“纯”对应起来,虽然是想说明纯粹的友情,但还是略微走了弯路。 不能说评委是老古董,毕竟无论谁看第一眼都会觉着与“纯“相差甚远。 最后的结果是前二名有资格参加总决赛,第三名与之无缘。 雨悸担忧地看着身边一直盯着公告栏没有反应的蓝嘉果,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呼唤:“果果――” “雨悸,我憋不下这团火!”蓝嘉果转过身,愤愤地面对着雨悸,“可是怎么办呢!?” 雨悸分明看到了她眼里的失落。 乐观明朗如她,可她也在此刻失魂落魄。雨悸的心,顿时发酸。 人生这条路上,每个人都会相遇坎坷,或大或小。难受、伤心、悲痛,然后让人学会成长。 蓝嘉果说完就不顾雨悸自个儿往前走,雨悸理解她的心情,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再乐观的人,面对打击,也需要人陪。 突然,蓝嘉果停下脚步。前面的座椅上,戴娉婷和迟轩宇正背对着她陶冶着情操。 “轩宇,真替果果惋惜,她其实挺有实力的。” “嗯。” “不知道她这次是怎么了,居然发挥失常,好可惜哦!” 戴娉婷还不知所谓叨叨不休地为蓝嘉果惋惜,那个在迟轩宇面前故作娇羞的声音,蓝嘉果真心想一巴掌扇过去。 蓝嘉果还是抵不住内心的不甘和怒火,冲上前一把拽住戴娉婷的手腕逼迫戴娉婷直视自己。 “蓝嘉果你做什么!”被蓝嘉果突然上前的动作惊到的迟轩宇忍不住吼了一声,赶紧伸手抓住戴娉婷的另一个手腕。 “我做什么!?你问她!”说着,蓝嘉果用力把戴娉婷往前带。 迟轩宇正想发问,戴娉婷已经朝着迟轩宇摇头,眼眶湿润,大概手腕被蓝嘉果抓得很痛。 “蓝嘉果,你放手!” 迟轩宇的反应让果果一阵,怒火马上又升级了。“迟轩宇,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放手!” “凭什么!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你给我滚开!”说着蓝嘉果一把打掉迟轩宇的手。 “蓝嘉果,做事情先用脑子想清楚,别每次跟个混蛋一样乱发骚!” 无理取闹 - 暖殇 - 晴若倩兮 蓝嘉果真的生气了,对戴娉婷,更对迟轩宇!现在连雨悸也镇不住她的怒火了。 蓝嘉果一把甩开戴婷婷,正准备和迟轩宇理论的时候,没想到戴娉婷一屁股倒在了草地上,眼泪啪啪啪直往下掉。 雨悸愣了一下,蓝嘉果愣了一下,迟轩宇也愣了一下,小跑上前扶起她。 看着戴娉婷忍气吞声委屈的模样,迟轩宇的火气一下子又蹭了上来。 “蓝嘉果,你未免太过分了!”迟轩宇一边赶紧上前扶起戴娉婷,一边怒斥蓝嘉果。 “轩宇,我没关系,不要怪果果,她不是故意的,可能是今天心情不好吧。”戴娉婷依偎在迟轩宇怀里,认真地解释道。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让蓝嘉果更愤懑。 “你说我过分!?你怎么不问问你女人究竟干了什么事情!迟轩宇,没想到你居然长了一双狗眼,瞎了的狗眼!”说着,还用手指用力地戳着迟轩宇的前肩,用力地,气愤地。 迟轩宇大手一抬毫不犹豫地挥掉果果的手,只是突然间的猛力和肩膀处传来的瞬间疼痛感让果果不禁皱眉。 “我不管婷婷之前对你做了什么,总之现在你要对我们道歉!” “凭什么!” “道歉!” “不可能!迟轩宇你死了这条心吧,让我蓝嘉果道歉,永远不可能!!” “轩宇,你不要这样子,果果没什么错,干嘛道歉。”戴娉婷又不合时宜地插了句话。 “她没什么错难道是我们的错?每次都这么无理取闹!” 突然间,蓝嘉果沉默下来,看着迟轩宇不讲话,眼里的难以置信显而易见。 “干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迟轩宇被蓝嘉果就这样盯着很不舒服,忍不住又吼了一声。 果果也不鸟他,只是回头看了眼雨悸,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雨悸看到她眼里的坚定,以及转身时刻的失望与落寞。 “轩,这次真的是你错了。”雨悸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去追蓝嘉果,留下面色僵硬的迟轩宇。 ********************************************* 莫言站在窗边,看着手里震动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喂。” “莫。” “雨儿,怎么了?” “这一届服装设计大赛是你在负责吗?” “怎么了?” “可以给我们学校决赛入选名额增加一个吗?” 莫言凝眉。“雨儿,我很好奇。” “我只是想给自己的朋友一个机会。她很有潜力,是个不错的设计师。” “不管怎样,她没入围决赛,这是事实。” “她的作品被人窃取了,而窃取的那份作品是我们学校的第一名。” “雨儿,你变了。” “嗯?” 沉默了几秒钟,莫言的眼里依旧无波澜。 “这是既定的结果,无法变更。如果她是个优秀的人才,以后有的是机会。”莫言很冷静地陈述了事实,换来了电话那头更长久的沉默。 “雨儿,周末回家吗?” 似乎是思考了一下。“嗯。” “好。” 挂掉电话,莫言端起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在沉默中 - 暖殇 - 晴若倩兮 星期四,果果呆在寝室拒绝上课。 郁宥宸发现了蓝嘉果的不寻常,忍不住询问雨悸。 “没进入决赛给果果带来这么大的刺激吗?” “不是。” “那是什么?”南宫宸看着雨悸,似乎雨悸也有点不同寻常。 “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但愿你能化解她和轩之间的矛盾。” “怎么了?” “婷婷获奖的那个作品原创是果果。”雨悸轻描淡写地看着郁宥宸,扯扯嘴角。 “什么?怎么会!”郁宥宸忍不住低呼,“戴娉婷不像是这种人呐。” “可事实就是如此,或许名利驱使。” “那她是偷窃他人作品了!?” “可以这么说!很有可能她通过楼管阿姨进入了我们的寝室。果果的作品是在寝室里完成的,从未带到其他地方,而且她也不舍得带到其他地方,就怕移来移去破坏纸张,天知道她有多重视这次的比赛。” “这很简单,我去调出前几天的录像带看一下,顺便逼问你们那宿舍的阿姨。” “没有用,戴娉婷也是挺有手段的,那一段时间的录像带莫名失踪了。而楼管阿姨和戴娉婷是亲戚关系。”这些她早调查过了。 “另外,如果她真的这样,我们不能不提防了,今天进入寝室拿作品,明天就不知道会进我们的寝室拿其他什么了。” “轩知道这件事吗?”听到这里,郁宥宸不禁皱眉。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在果果准备去找戴娉婷理论的时候两人吵了起来。这件事可能还需要你找机会跟轩去好好说明一下,戴娉婷这人我们得防备一下了。果果没有打算向学校揭发这件事也算是手下留情,不想把婷婷以后的设计路给毁了。” “我了解,这小妞闹归闹内心却是很善良的。只是不知道轩怎么看,如果真是这样,他和戴娉婷也走不远了。” “嗯,没办法,总有人要受伤。况且他自己也是个设计师,知道作品对原创者的重要性,就像宝贝孩子一样。而且这次戴娉婷应该是明目张胆挑衅的,因为她拿了果果的作品后并没有放回原处。” “其实我还不得不佩服果果这小妮子,挺沉得住气的,要是以往,她还不大闹天宫了!”说完,郁宥宸还轻松地笑笑。 “毕竟这次对象有点特殊嘛,而且那时轩对果果的态度的确是让她受伤了,我看着也挺心疼的。反正这中间的调和交给你咯!” “哎,雨悸,这件事吃力不讨好!” 雨悸微笑地看了眼郁宥宸,起身离开教室。 很快,郁宥宸将详情向迟轩宇解释清楚,看着迟轩宇难得吃瘪的表情,他倒是满足了。他很是希望迟轩宇赶紧和蓝嘉果在一起,明明都在意对方,却又那么倔强。 可是不管迟轩宇通过什么渠道怎么说抱歉,蓝嘉果就是无任何表态,不睬不理,似乎他是透明的正常人看不见一样。 冷暴力,通常比大吵大闹更让人慌张。 迟轩宇内心忐忑了,不理戴娉婷了,只想着怎么让蓝嘉果开心了。结果蓝嘉果没反应了,迟轩宇吃闷亏了,于是两人都沉默了。 郁宥宸问蓝嘉果沉默好玩吗,蓝嘉果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回答,她不会在沉默中爆发,更不会在沉默中死亡,只是在沉默中认清某人的真面目。 那时候,郁宥宸和迟轩宇才认识到,她的心,真的被伤到了。 十七那年 - 暖殇 - 晴若倩兮 这个周末,如往常一样,雨悸还是安静地回了家,莫宅。 一样的家,只有张妈如往常一样准备着晚餐,小若儿乖巧地趴在沙发上打盹,一看到雨悸进门,马上跳到雨悸的怀里喵喵地撒娇。 一碗红枣桂圆汤,水煮小白虾,糖醋鲫鱼,土豆肉片。 家常菜。 安安静静地扒完碗里的饭,雨悸抱着小雨儿回到房间。 洗了澡,换了件白色轻质的睡裙。脚丫子踩在香槟色的毛毯上,软绵绵地特舒服。风吹动白纱,月光忽隐忽现,层层幻影交叠,让人恍然心动。 调皮的小雨儿自个儿用爪子玩着毛毯,不小心按到了藏在墙角的开关,于是,透过纱帘能看到大大的亮起淡黄色光晕的新月。 那是莫言送给雨悸的17岁生日礼物,月亮秋千。那是莫言亲手制作的,无论是铁架,还是吊链与月亮的连接处。值得一提的是那个月亮秋千,立体的新月,外壁打了磨砂,以至于光从月亮内部透射出来时充满了朦胧和梦幻的美感。 雨悸心一动,不自觉地又想到十七岁生日那天晚上,莫言神经兮兮地把她带进漆黑的房间,然后突然在一瞬间将这么大的月亮展现在面前,那么美那么美的月亮。他从后面推着秋千,然后就一直感觉到自己在飞,乘着月儿一块飞。 那时候,她做梦都梦见自己变成了美丽的嫦娥。 等到莫言和乔安娜从酒店共进晚餐驱车到大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二楼阳台雨悸坐在月亮上靠着秋千的锁链安详地闭着眼。深冬初春的风有一下没一下安静地吹拂着,吹得秋千微微地晃动,也吹起雨悸轻飘飘的裙角。黑色的发丝在夜空中显得尤其的魅惑,还有干净可见的双足,让人不忍玷污。 月之女神。这是乔安娜第一眼的感想。 “这么冷的天,雨悸还穿的这么少,会不会着凉啊?”转头看身旁沉默的莫言,见他只是皱了皱眉,不动声色。 “她不会是睡着了吧?她怎么都不会照顾好自己呢?”说着,乔安娜拍拍莫言的手臂,转身进屋,“言,我去看看她!” 莫言沉着眸点头,手插在裤兜上也尾随进屋。 乔安娜完全是飞奔到雨悸的房间的,闻到莫言气息的小雨儿马上从雨悸怀里跳出来跑到莫言脚边。 “怎么了?”雨悸走进屋,看着面前两个人。 “啊,雨悸,天冷了你多穿点衣服,外面天凉。”乔安娜马上笑容满面地迎上去顺便拿过床上的外套热忱地套在雨悸身上。 “嗯。” “都冬天了还穿这么少!”站在旁边气场强大的莫言板着脸地补了一句话,态度硬硬的,语气凶凶的。 雨悸歪着脑袋看莫言,扯了扯嘴角,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对于他淡漠处理蓝嘉果一事,她是有怨念的。 “哎呀雨悸,言也是关心你嘛,哪有哥哥不关心妹妹的道理啊。” “嗯。”雨悸不想解释,只是坐在月亮秋千上,忘了时空罢了。 时空之隔 - 暖殇 - 晴若倩兮 “嗯。”雨悸不想解释,只是坐在月亮秋千上,忘了时空罢了。 两人眼神交汇,但又马上错开,不带任何情愫。 乔安娜看着两个人的态度,笑笑。拉着莫言的手臂,“走啦,你不是答应说教我弹吉他的吗,去你房间好不好?” 乔安娜半拉半撒娇地扯着莫言,莫言微笑地点点头,转身离开雨悸的房间,连头也不回。 一进莫言的房间,乔安娜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莫言:“哎言,你和雨悸之间怎么那么奇怪啊?” 正在脱外套的莫言一挑眉,“怎么了?” “哪有哥哥和妹妹是这样的啊?” “那哥哥和妹妹之间该怎样?”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你和雨悸那样,你们的关系好像不好啊,雨悸不喜欢说话,这倒和你很像啊!” “是吗?”莫言见乔安娜还有讲下去的趋势,干脆在座椅上坐下来看着她。 “可能她在生气,我没有帮她一个朋友的忙。” “言,雨悸不是你的亲妹妹是不是?”乔安娜看着莫言,很关心很好奇地问着,眼睛却闪过一丝贼光,死死地看着他,想从他眼里捕捉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莫言知道乔安娜不是普通人,也知道这个消息她肯定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她就这么直接地问出来了,心里不免觉得好笑。 “那又怎么了?”莫言微笑地看着乔安娜,一脸坦然,好像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一样,没什么好隐瞒。 “言――”乔安娜见他这样,直接嘟着嘴撒娇样地坐到他腿上,双手环着莫言的脖子,娇嗔道,“人家不是太爱你了嘛,任何对我们爱情有威胁的因素我都得注意不是吗?” 这是乔安娜第一次大胆且主动地坐在莫言腿上,而且莫言也没有反对。以往两人都只是牵牵手或是乔安娜一厢情愿地环着莫言的手臂,或是偷偷在莫言脸上吧唧一口。 莫言凝视着她的眼睛,变得有些淡漠,也有些疏离,“怎么,对我这么不信任?” 见他有不高兴,乔安娜赶紧解释,“言,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太在意你了!” “我知道。别这样疑神疑鬼的,累了自己也累了我,你知道我不喜欢疑心虑太强的女孩子。” “好嘛言,我下次不会了,你别生气了!” “嗯。” 乔安娜学不成吉他,怏怏地回到房间,立马掏出一个黑色宽屏智能手机拨通一个号码。仔细看,这个手机不是白天用的那只。这个手机是她满二十岁父亲送的生日礼物,集世界上所有高科技为一体,有着一般智能手机不具备的功能。 电话那头是粗犷沉稳的男音。 “小姐。” “Mike,继续派人暗中帮我注意莫言的动向,尤其是他和雨悸的关系,我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骗我。一有什么情况马上向我汇报。还有,任务没完成你自己看着办!” “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讲完话,一手甩掉手机,乔安娜凶狠的表情依旧残留在脸上。莫言是她迄今为止遇到最优秀最有潜力也是让她最有占有**的男人,任何威胁到她乔安娜?泰勒的人一定要不折手段地斩草除根,绝不手软! 而另一边,莫言冥想了一会儿,也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雷驰,命令下去,监视乔安娜举动,加大人手暗中保护雨儿的安全。” “是,少爷!” 谁错过谁 - 暖殇 - 晴若倩兮 是夜,雨悸躺在床上睡不着,似乎想起什么事,拿起床头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宸,睡了吗?” “没,雨悸,怎么了?难得你会给我打电话。”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果果和轩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传来低笑声。“雨悸,我还以为你打我电话是因为想我呢。” “宸――” “好啦,开个玩笑,轩还在碰壁中,果果这个小妮子倔起来还是挺有功力的,轩拿她没辙。” “似乎帮不上什么忙。”雨悸拿着手机,看着天花板,幽幽地说,似乎是对电话那人说的,好像也是对自己说的。 “雨悸。” “嗯?” “别太担心了,他们俩肯定没事的,冤家嘛。” “只是害怕他们两就这么错过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雨悸,你让我该说什么好。” “什么?” 那边似乎停顿了一小会,“雨悸,找个时间我们出去散散心吧,我们几个。” 这段时间,四个人之间的关系确实有些裂痕。 房内的灯光折射出一种温温浅浅朦胧的气息。雨悸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柔柔地应了声好。 “明天有没有时间?” “嗯。怎么了?” “方不方便陪我去买个礼物?过几天我妈妈生日,可我这次还真是不知道该送给她什么,越长大就发现礼物越难挑了。” “你妈妈生日快到了?那好啊。很乐意。” “那我明早十点去接你,告诉我你家地址,话说回来一直不知道你住哪儿。” “不用了宸,明天我们约定个地点,我自己过去就行,你家到我家应该挺远的。” “是我麻烦你耶雨悸,你就给我这样的绅士一个实现个人价值的机会呗。” “真的不用了宸,你到我家怪远的,反正我明天也打算出去买点颜料的。” “那好吧,明早十点在爱达门口等你。” “好。” 雨悸不想让郁宥宸知道自己的住处,毕竟明天莫言和乔安娜应该都在家里。她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他们她和莫家的关系,还有她和莫言的关系。 她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郁宥宸挂了电话,深深地叹了口气。雨悸,你总是为别人考虑,明的暗的,你自己呢?错过么,是谁错过了谁,又是谁让谁错过了谁? **************************** 第二天早上莫言下楼用餐的时候发现雨悸的那份已经处理掉了。 不经意间眉头已经皱起,“张妈,小姐呢?” “哦,小姐出去了,说是下午回来。” “有带画板吗?” “没有,好像背了个包就出去了。” 莫言无声地应了一声,无味地咬了几口土司就上楼了,连酱也没涂。 这边雨悸和南宫宸准时在爱达商城碰面。 “宸,你想给你妈妈买什么?” “没想法。” “那你往年都怎么选的?” “往年啊,都是珠宝首饰,但我知道,那不是什么好礼物。今年她五十岁寿辰,我想送个意义含量大点的。” “珠宝首饰啊,那的确不是什么好礼物。” 宥宸他妈 - 暖殇 - 晴若倩兮 “雨悸,往年你父母生日你都送什么?” “我?一声问候或是给他们画的肖像画。” 郁宥宸诧异地看着雨悸,随后了然地笑了。 雨悸笑笑,对她来讲,一声问候比什么都重。早些年爸爸妈妈生日,她没钱,买不起礼物,现些年,每逢父母生日,他们都在国外。这么多年,礼物似乎没变过,都是那句隔着万水千山或是零距离的问候,生日快乐。 不知道这问候是否太过廉价,但是父母把这个看做是最好的礼物,因为她的祝福,他们很开心,很满足,其他的礼物他们也看不上眼,因为他们觉得拥有完满的家庭就等于拥有了一切,而这也是她的幸福所在。更何况,她给他们画的肖像画,他们将它裱起来一直挂在书房里呢。 “宸,你妈妈最喜欢什么?” “我爸。” 雨悸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把你爸打包起来送给你妈,最好是在脖子上打个蝴蝶结作为礼物的标志。“ “哈哈!”两人忍不住笑了。笑的正开心,雨悸感觉背后有两道直白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转过身去看,就见到一个雍容华贵的妇女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由惊讶转成惊喜。 郁宥宸见雨悸转过身也转身去看,瞬间就愣了。 “妈!?” 妈!?郁宥宸他妈!? 雨悸看到前方十米处的妇女激动地蹬着高跟鞋狂奔过来,虽然这个短短的过程没有影响她的形象。接着这个妇女直接忽略郁宥宸的存在认真地打量起雨悸来,几乎是从上到下来回看了几遍。 雨悸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乖乖地朝妇女说了声:“阿姨好。” 一声阿姨好似乎让对面的妇女笑的更加合不拢嘴,直接拉起雨悸的手,笑道:“孩子,你跟我们家小宸拍拖多久了啊?” “妈!” “啊?”雨悸顿时有些尴尬。 “妈,我们不是你想的关系,你别这样,你要把人家雨悸给吓着了。” “哟,孩子,你居然这么偏袒人家女孩子!” “妈!” “好啦好啦,孩子,这姑娘妈喜欢!” 雨悸黑线,郁宥宸也无奈地看着他自家的娘。 雨悸突然发现她和叶欣桐妈咪在性格上很像,难道最近贵妇都这样的? “瞧这孩子,长的多标致,气质也好,身材也不错,妈就是特喜欢。姑娘,你看我们家宸宸怎么样?” 雨悸看对方这热情的架势,也无奈地看了眼郁宥宸。“挺好的,阿姨。” “挺好的就成。你是哪家姑娘啊,阿姨哪天好上门提亲!” “啊!?”顿时,郁宥宸和雨悸感觉头上飞过的一片乌鸦。 “阿姨,我和郁宥宸只是朋友关系,阿姨您误会了啊。” 见雨悸急着辩解,郁宥宸眸光暗了暗,但随即又恢复清明。可是这一瞬间的变化还是落入了少妇的眼中。 “你们不是那种关系那大周末地干嘛还那么开心地约会啊!” 为什么他们会来这个地方呢!?额,这个那个,还真不好说。 雨悸郁宥宸两人面面相觑,阿姨,你让我们该怎么说啊,我们大周末的是给想给您买礼物呢。 老巷大爷 - 暖殇 - 晴若倩兮 “宸宸,你就别瞒妈了,妈可是等着抱孙子的呢!” 真是有理说不清,两人干脆默契地不说话了,微笑地看着前面的少妇。 “行了行了,我不打扰你们小情侣约会了!宸宸,白天你们好好玩,晚上把人家姑娘带家里来,咱们好好招呼一下人家!对了,反正这商场是你爸的,你多买点送人家姑娘!”这少妇说话跟机关枪一样,速度贼快,让两人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额――”郁宥宸头疼地看向雨悸,满是无奈。 “阿姨,我――” 雨悸正想拒绝,无奈少妇露出可怜的表情。“雨悸啊,你就当可怜可怜阿姨吧,阿姨做梦都想要个女儿,可谁知道生了个儿子,这么多年也不见带个女孩子回家。雨悸就当陪陪阿姨嘛,阿姨第一眼看到雨悸就喜欢死了,阿姨在家可寂寞了,你就来陪陪阿姨打发打发寂寞的时光嘛!好不好!?” 说着说着,妇人好像受了委屈一样,快要哭了。 天知道雨悸面对这样的情况是多少的没有抵制力,稀里糊涂地就点头答应了。就像某些人对帅哥美女是没有抵抗力一样,雨悸对美丽可爱的夫人就是容易心软的一塌糊涂。 于是,妇人看到雨悸的表情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离开前还不忘向自个儿儿子挑了个眉。似在说,儿子,你不行,你看你娘功力多深厚! 郁宥宸笑着摇摇头看向雨悸,“雨悸,我妈就那样,你别理她。” “呵呵,阿姨很可爱啊,和我妈咪一样可爱。” “希望没给你带来什么困扰。” “嗯。我想到,给你妈妈送件旗袍怎么样?我想阿姨那样的身段穿旗袍肯定很有韵味。” “旗袍?我妈好像很喜欢旗袍,不过没几件中意的,这年头旗袍应该越来越难挑了吧。” “是吗?你跟我来,我们去一个专门做旗袍的地方。” 很快,雨悸和郁宥宸来到了一条较为偏僻陈旧的老巷,进了一间低调的商铺。 “大爷!” “雨娃子!你怎么来了!?你都好久没来这里看我了!”从内间走出来的是一个年岁较大接近七十的老爷爷,花白的胡子,佝偻的脊背,笨拙的步伐,但丝毫掩盖不住他眼里睿智的目光。 “爷爷,想起您了,就过来了!好久都没看过您了,雨儿可想您了!”雨悸挽着他的手腕,不自觉撒起娇来。 “哈哈,你这小娃儿!” “爷爷,最近过的好吗?” “好好好,怎么会不好。雨娃子你每个月拿过来的钱,给老爷子我用啊太绰绰有余了!咦,这位是?”说完,老爷爷看向站在身前微笑的郁宥宸。 仔细看,可以发现,老大爷看着雨悸的眼神是慈祥的,而看向郁宥宸的眼神是犀利的。 “爷爷,这位是我的朋友,我带他来给他母亲选件旗袍作为生日礼物。” “大爷您好。” “哦,你好你好。来来来,小雨娃儿,带你的朋友来这边,这边有几件旗袍不错。” 在另一间,各色旗袍挂在衣架上,争奇斗艳。郁宥宸看过后赞不绝口,直叹这里的旗袍才是上品,之前见过的那些旗袍完全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淡雅旗袍 - 暖殇 - 晴若倩兮 “宸,这件深紫色的旗袍不错,很配阿姨的气质。” 郁宥宸闻声转头一看,直夸雨悸好眼光。深紫色的旗袍,本身就透露着一种雍容华贵和奇异的感觉,再加上胸前亮绿色却不张扬的孔雀羽翼,将这件旗袍衬托的活灵活现。再细看,整件旗袍加工精细,纯手工制作,实在是符合他母亲不过了。 更何况,这样的旗袍,很难在商场里看到。 “宸,这里所有的旗袍都是爷爷一针一线制作出来的,他是看人卖的,而且都是独一无二的。” “是吗!?” “嗯,每一件旗袍都是爷爷的心血呢。” “呵呵,雨娃儿说的严重了,这些都是我平时没事设计出来的。小伙子既然是雨娃儿的朋友又是挑母亲的礼物,那我也乐意为你服务。” “谢谢大爷,就这件紫色的吧。” “呵呵,年轻人,等一下,我给你包起来。” 在大爷给衣服打包的过程中,雨悸又挑了一件给叶欣桐,那件明亮的黄色特别适合自己的妈咪,也只有俏皮的老妈能将这种黄色穿的淋漓尽致。明亮的黄色背景配上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黄色腊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淡雅。 “爷爷,帮我把这件也包起来吧,我送给妈咪。” “好好。” 等要打包起来的时候,老大爷又多塞了一个纸袋给雨悸,里面是件白蓝色的旗袍,淡粉色的樱花随意地飘散在裙摆上,慵懒,高贵,神秘。 “爷爷――” “好啦,雨娃儿,这当做爷爷送你的礼物好不好,专为雨娃儿设计的哦,世界上仅此一件,你可不能嫌弃!” 看着老爷爷慈祥的笑脸,雨悸重重地点了点头。“爷爷,您真好,谢谢您!” “哎哟,哪里还要说谢谢的啊,你呀,中午留下来陪老爷子我吃饭!” “嗯,好,都听爷爷您的!” “等着,爷爷我这就下厨准备几个拿手好菜!” 饭桌上,三个人吃得不亦乐乎。老爷爷的厨艺里,总透着平淡生活小幸福的味道。趁雨悸去厨房端汤的时候,老爷子不动声色的问郁宥宸,“小伙子,喜欢我们家雨娃儿是吧!?” 南宫宸没想到老大爷如此开门见山,“那个――” “我告诉你,雨儿可是很受欢迎的,要想追成功,你还得再修练几年。” 沉默。 对老大爷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雨悸了。如果八年前没有在路边遇上她,他大概早就不在人世了吧。 也只有这孩子,不嫌弃地将落魄街头绝望不已的自己送进医院,认真的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那时候他六十岁,她十岁。整整大了六倍。 她一本正经用大人的语气告诉自己,没有过不了的坎。她说她没了爸爸妈妈,可她还活的好好的,那么他也应当一样,即使没了老伴,也应当勇敢的活下去。 生命便是如此,要活下去。 而现在,他好好地活着,尽管生活平淡,可他多了一份满足。 想着想着,老大爷不动声响地摸了摸眼眶,换上和蔼可亲的笑容。 结束了午饭,告别了旗袍大爷,雨悸和郁宥宸散步在小巷的青石板路上。 “今天貌似看到了雨悸的秘密!”郁宥宸体会着小巷生活带来的惬意,自在地笑笑。 “什么?” “你和那个老爷爷。” 首临郁家 - 暖殇 - 晴若倩兮 雨悸抬头看了眼郁宥宸,“我小时候就认识了那个老爷爷。他无儿无女,挺可怜的。但是他的手艺真不错,制作旗袍那是一等一的高手。” “看的出来。如果他的那些旗袍进入服装界,肯定有很好的市场前景。” “爷爷只是喜好做旗袍,他不想把爱好作为利益的源泉。那些旗袍是为了纪念他的爱人,听闻那人特别喜欢旗袍。” “是么,他现在这样也很好,无欲无求,生活平淡满足。” “嗯,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 离开小巷,两人还得找事儿打发下午的时间。恰巧金浩霖来了个电话说无聊求玩伴,于是三人决定一起去看黑羽的新片《逆神》。 这还是雨悸第一次到电影院,第一次在电影院看电影,第一次觉得在电影院看电影感觉要比家里的好,第一次看电影吃爆米花。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爆米花还有朱古力味的。看着她的懵懂与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好奇,郁宥宸和金浩霖不禁莞尔。 “雨悸,原来你是好奇宝宝!”金浩霖肯定地说。 雨悸大方地笑笑,“第一次来。” “第一次来!?”金浩霖惊讶,“雨悸,真有你的!那不是我之前的电影你都错过了!?” “呵呵。”雨悸扯嘴笑笑,她还很想跟金浩霖说声抱歉,其实在认识他之前,她还不知道黑羽的存在呢。就是不知道如果把这话说出来他会不会气死。 “好吧,我服了你了。猜你之前肯定不知道我,要不然第一次见到我也不会是那种陌生的表情。”金浩霖一脸苦逼相,望着雨悸,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脑袋,“记得以后多关注!” 除了被莫言和莫成毅拍过脑袋外,雨悸这是第一次被别人拍脑袋,这所谓的拍,其实就是摸一摸,让雨悸稍稍愣了一下。 郁宥宸笑了,“同志,被人忽略的感觉很特别吧!” 金浩霖不得以耸耸肩,“是挺特别的。” “不过金浩霖你的演技真不赖!”雨悸还是有模有样地夸了一句。 “那是!不知道多少女性被我的魅力俘虏了!” “瞧你那自恋的模样!啧啧!”郁宥宸忍不住嫌弃起来,惹得两人哈哈大笑。 于是下午的时光在又看电影又喝下午茶又说笑的时光中结束了郁家老母在打电话催儿子带女人回家的过程中听闻金浩霖在身边,又是软磨硬泡的把金浩霖也给叫家里吃饭去了。 郁氏一家在本市绝对是有头有脸人物,别墅坐落在明远房产旗下的一个别墅内,四周绿树环绕环境优美。 保时捷和法拉利一并驶进郁家铁质大门,远远地就看到郁夫人尹素珍和她丈夫在门口等着了,那模样,分明是郁家老主被迫等候他儿子,他干儿子,和传说中是他儿子女人的女人。 郁家大门两旁,赫然耸立着两头雄伟的石狮子,威严尊贵,倒和莫家一片随意而温浅的氛围相差甚大。 一见三人下车,郁家夫人立马笑脸迎上前去。 再遇催婚 - 暖殇 - 晴若倩兮 “干妈,好久不见。”金浩霖一见少妇,赶紧笑嘻嘻地上前给少妇一个大大的拥抱。 “浩霖,干妈可想念你了!嘿嘿,雨悸,你来了,阿姨可开心了!”少妇跟金浩霖拥抱完,立马殷切地招呼着雨悸。 “孩子他爸,你杵那儿干什么呀,赶紧过来瞧瞧!” 郁达明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走上前。“浩霖,你来了啊!” “嗯,干爹!最近好吗?” “好!”然后郁达明就盯着雨悸看了会。“这位是雨悸吧!” “是的,叔叔您好!”这就是在香水界有一定声望的郁达明,雨悸在心里暗忖着。 “你好,进屋去吧,饭菜早做好了!” 看着三个孩子进了屋,尹素珍偷偷地问郁达明,“阿明,那女孩不错吧!” 郁达明不动声色地应了句,“嗯。” 饭桌上,几个人吃的那叫笑声不断,郁达明问着金浩霖的工作情况,而尹素珍不断地给雨悸夹着菜,嘴里还唠叨着什么:这么瘦,得多吃点,才好怀孩子。听的几个人无语,尤其是雨悸,连争辩都懒得争了。 最后尹素珍又扯到提亲的事了,又问雨悸是哪家孩子。又说本市好像没有姓雨的大家族什么的。 雨悸被问住了,又不想透露莫家,顿在那里不知道如何作答比较自然。 或许是郁达明一眼明见雨悸的犹豫,不满地道了一句:“这都是孩子们的事,你这么急做什么啊,别吓着人家了。” 见郁达明这一说,尹素珍也停住了嘴。 “妈,我和雨悸真的只是朋友,你想多了。”郁宥宸见雨悸沉默,忍不住说话,投给雨悸一个抱歉的眼神,雨悸回他一个微笑的表情示意没事。 气氛突然尴尬下来,倒是金浩霖插了一句缓和了氛围。“干妈,这么早就想抱孙子了呀!” 见金浩霖这么一问,尹素珍投了一个哀怨的眼神,“可不是嘛,每天在家里闲得慌,总想宸宸给我搞个孩子,这样子我这辈子就别无所求了。” “妈,这还早啊,你儿子才二十有一啊!”郁宥宸无奈。 “我――” “好了好了,素珍,都说了这是孩子们的事,孙子的事急不得,你别把他给逼紧了,孩子是还年轻!” “好嘛好嘛。”尹素珍像是泄了气的球,闷闷地吃着饭。 倒是金浩霖很识大体,给安静吃饭的雨悸夹了菜缓解她的尴尬。 “雨悸啊,你也是第一次来叔叔家,哪有招待不周请见谅!” 郁达明也说得很诚恳,雨悸微笑地点点头。“谢谢叔叔的款待,招待的已经很好了。” “那就好!” 为了调解气氛,金浩霖和郁达明一直说着话,直到晚餐的结束。 而莫宅,气氛冷的可以。今晚莫家夫妇回来,乔安娜自动请缨去机场接机,莫言想好不容易有和雨悸独处的时间,却不料雨悸出去一天居然连晚餐也没回来吃,甚至连给自己的一个电话都没有,只发了个短信告知张妈。 莫言此时心里堵得慌,闷得难受,真想出去把雨悸给揪回来,管她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张妈,让小姐回来后到书房找我。”说完,噔噔噔上楼。 值得深读 - 暖殇 - 晴若倩兮 张妈应了一声,准备收拾碗筷,却发现饭菜未动一口,叹了口气直摇头。 八点一刻,莫宅门口响起了汽车停车的声音。车上下来的男士很绅士地为女士拉开车门。那是金浩霖和雨悸。 雨悸本想自己回来,拗不过南宫家的热情。或许金浩霖知道雨悸的芥蒂,于是主动提出自己送雨悸回家,而雨悸见他向自己投来的一个放心的眼神,也接受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自然而然的相信了金浩霖,觉得他可靠。 有些时候人就是这样,会莫名地相信一个人,即使他未和你说过一句话。然而一个眼神,你便觉得他值得信赖。 “雨悸,原来你住这儿啊!似乎你的身份不简单呢!”金浩霖靠在车上含笑地看着雨悸,眼里有打趣地意味。他清楚地知道,海湾浪琴不是一般人能住进来的,即使你有再多的钱,也不一定就能在这个富宅区里买下一块地皮。这一片,完全被E-Time房产给垄断了。 略微思忖着,金浩霖的眼睛里已闪过某种探究,似乎没有听说过本市有姓雨的家族。 雨悸抬头看着金浩霖,盯着他的眼睛,不言语。 就这样两人盯了大概七八秒钟,金浩霖突然就笑了,还摸了摸雨悸的头发。 “雨悸,你这样子有点像只刺猬!可爱的刺猬,哈哈――” 雨悸拍掉他放在头上的手,扯了扯嘴角。 “放心啦,雨悸这么相信我,我肯定知道该怎么做的啦,放心,我会配合你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隐瞒家庭背景。” “你为什么会配合我?”雨悸有点好笑的看着他,说真的,他们好像也不熟。 “为――”这似乎问倒了金浩霖,让他不由自主地沉默了一下,很认真地看着雨悸。似乎这女孩在不经意间动了他心中的某根弦。 “没为什么。” 见他这么回答,雨悸也不追问,“今晚谢谢你送我回来,路上小心。” “哟,已经急着赶我走了?呵呵,开个玩笑,早点休息吧美女。” “嗯。” 金浩霖准备上车,走到主驾驶的位置时突然脚步一顿,忍不住抬头对着雨悸说,“雨悸,你是本值得深读的书!” “嗯?” 金浩霖笑笑,挥了挥手,绝尘而去。 而此时开车的金浩霖,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表情。之前雨悸问的为什么似乎让他陷入思考和纠结中。 不知不觉他好像也中了那个女孩子的毒了吧?第一次在孤儿院看到她一袭白衣安静地在草地上教孩子们画画,那认真祥和温柔的模样,犹如春风拂面,让他有种世界都停止在那一刻的感觉。第二次见她是在D大的百年庆,她和南宫宸在演唱会场外正准备回家,夜风吹起她未捆扎的长发,多了种飘逸唯美的感觉。第三次,还是在孤儿院,她和孩子们玩在一块,那时候他发现,原来这个女孩子笑起来是那样的明艳动人。今天是第四次见面了吧,她看电影时认真的模样,捧着爆米花不小心流露出来小女生幸福的模样,喝下午茶时优雅而知识丰富侃侃而谈的模样,以及晚上对待干爹干妈安静小心的模样,他真是又惊又喜,认识了这样一个她。 你吃醋了 - 暖殇 - 晴若倩兮 这样一个女孩子,在娱乐界不曾看见,在生活中也未曾遇见。或是曾遇见看见了,却没有一个像她这样,不知不觉中她所有的样子都刻画在了他的脑海里心海间。 似乎突然明白了这一点,金浩霖有点自嘲地笑笑,踩了油门加速,银白色法拉利在公路上如电般飞驰起来。 ********************************* 刚进了家门正准备上楼的雨悸被张妈亲切地叫住。 “小姐,少爷让你回来后就去书房找他。” “哦。” 正换上拖鞋准备上楼,张妈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小姐,少爷没吃晚饭。” “怎么了?”她一愣,是太忙了? “似乎是知道小姐你不回家吃饭后就生气了,小姐,少爷心里装的都是你。”张妈是过来人,什么事她不知道。想想她便露出了和蔼的微笑。 雨悸的脸庞微微一红,“乔安娜不在?” “嗯,乔安娜小姐去机场姐老爷和夫人了,大概十点回来。” “哦,张妈,你煮锅海鲜粥,待会爸妈他们回来了也可以吃,然后再热晚牛奶,我待会给他端上去。” “小姐,我都弄好了,只要把牛奶热热就好了,少爷那倔脾气,一看到你估计马上就消了。”张妈打趣地意味更浓。 “张妈――” 于是雨悸端着粥和牛奶进了书房。莫言正在书桌前处理文件,看到雨悸端着粥进来,先是一愣,随后不理她依旧低头继续处理文案。 只是他的嘴角早已情不自禁地扬起了一抹微笑。 “晚饭没吃?” 莫言不理她。 见状,雨悸将餐盘放在书桌前,转身准备离开。 莫言不满地皱皱眉,“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没吃吗?”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还和其他男的出去!” “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他为什么还对你做出亲热的举动?” 疑惑地看着莫言,亲热的举动?什么亲热的举动? 看着莫言眼睛盯着自己的头发,雨悸霎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他都看到了,似乎还吃醋了。 “没想到莫大公子挺喜欢吃酸的东西的。”雨悸微笑地看着莫言,一脸不服输的样子。 “哼!过来!” “干嘛!?” “叫你过来就过来,废话那么多干嘛!” 雨悸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莫言身旁,谁知莫言一把扯过她按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双手环着雨悸的腰。 “喂我喝粥!” “自己没手吗?” “没手。”莫言很痞地笑了笑,示意自己两只手都在雨悸身上,没剩多余的手了。 “不要!你不怕乔安娜在这里安了监控器或是偷听器吗?” “她敢!她就算敢在我头上动手脚,也不敢对爸动手脚,这书房爸也要用的。况且她这些小手脚能逃过我的法眼吗?” 好吧,你厉害。雨悸默默地端起粥,习惯地吹了吹烫气。莫言见她这般动作,勾了勾嘴角。 吃了一口,似乎味道不错,某男心情也好了许多。 “以后不许随便和其他男的出去!” “那是我朋友!” “朋友也不行!” “再说!唔――” 莫大少爷见雨悸还跟他叫板,直接强吻了上去,一手怀着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头。而雨悸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勺子,无反抗的余地,连反抗的声音也被淹没在喉咙里。 你是我的 - 暖殇 - 晴若倩兮 这吻似乎来得太突然,未经雨悸反应,莫言的舌已经突破了她贝齿的防护滑进了她的口腔,然后趁雨悸挣扎之际把嘴里的粥传送过去同她一起分享,一点一点地把粥送入她的喉内。看到雨悸哀怨的眼神,莫言满眼戏谑的脱离雨悸的唇,勾起嘴角。 “粥的味道不错吧!” “你――唔――” 似乎刚才味道还未满足,莫言再度吻了上去。温温柔柔的,舌尖在雨悸水润的唇上画圈。见莫言这架势,雨悸赶紧用余光把碗放桌上,空出的两只手撑在他胸前去反抗他,阻止他这没完没了的举动。可她的力量完全不能和莫言对抗,只听到莫言闷闷的笑声,然后雨悸被莫言更加用力的连同双手紧紧地按在胸前,似乎想把她嵌入身体里。温柔的吻瞬间变的来势汹汹,这次雨悸死死的闭着贝齿,抵抗侵略者的进入,却不料莫言在她腰上捏了一把,趁她呼痛之际再次强行进入,舌尖不断的调戏她的,与之在狭小的空间内嬉戏共舞。 见怀抱里的女孩脸蛋微红,呼吸开始急促,莫言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 “下次让你再和别的男的出去!” “我――”见莫言又有扑上来的趋势,雨悸赶紧噤声。 “继续喂粥!” “哦。” “我会多注意你那个比赛失利的朋友的,就上次碰到你们的时候那个喝醉酒的女生?” “嗯,谢谢你,莫。” “我只说会多关注,别高兴的太早。”看着雨悸的笑颜,莫言嘴角上翘露出一个好死不死的表情。 “我知道。” “不过雨儿,你要知道,现实是残酷的。她在比赛中输了就是输了,不管任何原因,输了就是她没本事。”莫言把头埋进雨悸的项颈,吸取着她的芳香,闷闷地说道。从国外回来之后,他就发现雨悸慢慢地在改变,不再是以前那个心里只有他不管其他任何人任何事的丫头了。 “知道啦!” “待会去把你的头发洗了,臭死了,有其他男人的味道!” “切。” “哼!” ************************** 乔安娜准时将莫家夫妻接回家,一进门又是倒水又是帮两人整理行李,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叶欣桐躺在大厅的沙发上,眯着眼看着身前忙碌的乔安娜,笑道:“乔安娜,你真是越来越贤惠了。” 乔安娜一脸满足,忍不住扬起小脸:“谢谢阿姨夸奖。” 此时莫言和雨悸也从楼上下来,一前一后,似乎没有听到之前的对话一般在夫妇两身边坐下。 “爸,妈。” “爸爸,妈咪。” “你们俩下来干什么呀,这么迟了,都去睡吧,不过是你爸和我外出几天,就这么想我们了?”叶欣桐看着身旁的雨悸,侃侃道,“来,妈咪抱抱!” “呵呵,伯母,言和雨悸哪会不想你们嘛。”乔安娜也在沙发上坐下来,分别给叶欣桐莫成毅递上刚热好的海鲜粥。 “辛苦你了,乔安娜。”莫成毅接过瓷碗,微微笑着。 雄赳气昂 - 暖殇 - 晴若倩兮 “啧啧,乔安娜真是细心!小莫,瞧瞧,乔安娜可是个不错的姑娘。”叶欣桐朝一旁的莫言略挑眉毛满眼带笑的说。 “嗯。”莫言直接忽略她一副准备看笑话的表情,只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本听到叶欣桐一句话的时候乔安娜内心激动欣喜以为接下去还会再讲点什么,譬如还会对言讲会是个优秀的妻子什么的,没想到莫言却只发了一个单音字,对话没了下文。 乔安娜虽一脸平静但她眼底的失望还是被有所准备的叶欣桐给捕捉到,心里不免觉得好笑。 “好了,都上楼去睡吧,这个月我们也不会再外出了,这段时间应该都会在家里。”莫成毅的声音依旧沉稳有力,尽管声音里略带疲惫,但依旧充满威严。 不一会儿,莫宅的灯光都灭了,只有别墅外的夜灯,发出依稀可见的黄晕,透着不为人知的神秘色彩。 “mark,今天监视的很好,随时向我汇报!” “是,小姐。” 黑暗中,一个曼妙的身影立在窗前,月色透进纱帘,看不见脸上的神情,却恍惚可见嘴角噙着的暗系色笑容,以及窗台处人影慢慢握紧的手和手里不明物体散发着的红色亮点。 兄妹么?莫言,你骗谁呢!? *************************** 又是一个星期。雨悸一回到教室,就看到大家扎堆在那里叽叽嚷嚷不知道讨论些什么。 “怎么了?”雨悸一到位置上,看着自从设计比赛那事后还和迟轩宇斗气的蓝嘉果,奇怪地问道。 “不知道,好像是什么班级对抗赛。” 两人还未继续谈论,班长兼八卦妹罗黎丽冲上讲台狠狠地用书敲了下讲台:“安静安静!” 见大家都在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后,小丽同志一本正经地清了一下嗓子,“是这样的同学们,由于某些原因,本年级段前十个班级要开展班级对抗赛,比赛范围定为才艺类。但是!重点来了同学们!比赛要求是各班表演相同的节目,并且所参演的人必须展示不同于自己专业的特长,听清楚了吗!?” “什么!有意思吗!?” “为什么呀!” “什么意思呀!” 一听完班长的话,同学们又开始叫嚷起来。雨悸蓝嘉果相视一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什么为什么?没为什么!没什么意思!这是定下的要求,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啊!?我分析过了,既然是才艺类的比拼,我们最大的敌人就是乙班,我们只要在人员安排上做出战略性的部署,其他的都不成问题!” “我们表演的内容叫做卡萨布兰卡之悲怆之歌,要有的角色分别有三对男女跳舞,交谊舞,一钢琴手和一小提琴手,其他的同学都是拉拉队。这样,有没有自愿报名的?” “哎,班长,你不是说要战略部署上战胜乙班吗,要战胜他们不是应该先知道敌情的吗?”底下有一个长着包子头的男生忍不住问了出来。众人顿时窃窃私语,每次遇到这种场合,班长大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特别雄赳赳气昂昂。 宇宙第一 - 暖殇 - 晴若倩兮 “哈,不用你担心!你班长我神通广大,早就搞到了他们的人员安排表。其他的都不是问题,主要是钢琴手和小提琴手的问题啊。他们的小提琴手是胡凯,钢琴手是戴娉婷,据说这两个乐器都是他们从小学到大的玩意儿,而且都获过什么什么奖的。” 一听到戴娉婷这三个字,雨悸和南宫宸条件反射地看向蓝嘉果,原本不在状况内的迟轩宇也把目光投射过去。 蓝嘉果突然闷声笑了起来,戴娉婷。娉婷娉婷,怎么那么好听的名字被罗黎丽念出来竟然像姘头。 可随即蓝嘉果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戴娉婷,钢琴,获奖?小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就是十三岁那年在全国钢琴比赛少儿组区域赛碰到的那位嗲里嗲气的女孩子吧!嘿,这发嗲的功夫原来小时候就会了啊!不就是地方赛的冠军吗,了不起啊,有种你搞个全国第一啊世界第一宇宙第一啊!要不火星第一也行嘛!蓝嘉果忍不住在心底一阵嘀咕,不由心情大好。 “这样子吧,我有个提议,小提琴手由我们的郁宥宸帅哥担任,好不好?郁宥宸同学上次在名曲赏析课给我们大家演绎的小提琴演奏曲还在耳边回荡呢!” 罗黎丽一说完,地下各个举双手赞同。音乐王子出马,绝对管用。 躺着也中弹?郁宥宸顿时汗颜,而身边的迟轩宇传来低低的笑声。 见郁宥宸加入其中,其他同学也踊跃起来,很快,跳舞的人数就凑齐了。 “还差一个钢琴手耶!”班长在台上摸摸下巴,思忖起来。 安静间,郁宥宸看了眼雨悸,见其不关己事的样子,不由得暗自嘲笑了一番,他倒是希望能和她合作。 “嗯――对了,钢琴手就由我们的蓝嘉果同学担任吧!如果我了解的没错的话,钢琴是蓝嘉果同学在行的乐器吧!”罗黎丽用的几乎是肯定句,她暗自骄傲,她八卦一姐的头号可不是白盖的呢。 哈!? 雨悸、郁宥宸、迟轩宇三人再次齐刷刷地把目光聚集在蓝嘉果身上,等着她的回答。 “好啊。”蓝嘉果回答的波澜不惊,同时给予雨悸和郁宥宸一个安定的神情。 “很好!这几天该准备的准备,不需要准备的背后支持,本周四咱们彩排一遍,周五去迎接挑战!咱们一定是所向披靡的!”班长说完励志的话,片刻闪人,此时郁宥宸迟轩宇也凑到蓝嘉果面前。 “哎小妞,我怎么之前不知道你会钢琴啊?”郁宥宸挑眉问着。 “我也就那技术,告诉你一个钢琴家不是自己找死吗!” “那你干嘛答应罗黎丽!?”旁边的迟轩宇忍不住说了一句。 见迟轩宇的问话好像有种不相信自己能力的感觉,潜藏在蓝嘉果身体里好强好斗的小细胞又蠢蠢欲动了。“那又怎么样,关你屁事!” “你!哼,小心输得很惨!”迟轩宇见她这幅德行,声音也大了起来。 输和赢两个字似乎很容易刺激到了蓝嘉果,“呵,输!?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的女人戴姘头输的爬不起来!” “姘头!?” “哎,你们又在干嘛!”见两个人又开始斗起来,郁宥宸和雨悸各自拉住一个,头疼地开始劝架。 有点意思 - 暖殇 - 晴若倩兮 “轩,你干嘛,明明那一件事果果还在气头上,你怎么还说这话刺激她啊。”雨悸看不过去,无奈地看着迟轩宇。 “雨悸,你别管,他不仅刺激我,他的眼睛还长臀上了!” “你――” 郁宥宸也被激怒了,“果果,你就不能少说一点啊!上一次的事情轩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也向你道过很多次歉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原谅!有完没完了你们!” “好啦,大家都有话好好说,别再吵架了。”雨悸扯了扯郁宥宸的手臂,用眼神示意他别再贴乱。 本来是两个人斗气的状况转变成三个人沉默僵直在那里。 “好啦,果果,你别生气了,轩刚刚说那话也是关心你嘛,咱们别再窝里斗了。”雨悸捏捏蓝嘉果的脸蛋,想让她消气。 “谁说他关心我啊!” “谁关心她了!” 异口同声,当事人愣了一下,“哼”了一声随即撇开头,倒引得郁宥宸和雨悸相视而笑。 “好了啦,别再怄气了,没什么过不去的坎。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解决果果你那个钢琴的问题啊。”说完,雨悸又扯了扯郁宥宸,示意他讲话。 郁宥宸受意,望向蓝嘉果。“你钢琴大概处于什么级别?” “不知道。” “那你究竟有没有把握赢过戴娉婷啊?”迟轩宇生气归生气,但正经事上他还是很严肃的。 果果还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要你管!”不过声音较之前的确小了很多。 “你――” “果果!”这回迟轩宇还没来得及应话,倒是雨悸和郁宥宸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了。 “好嘛好嘛,我也没底啊,小学毕业那年我们俩好像一块儿参加过全国少儿组钢琴比赛,她是本市的第一,我第二。” “全国少儿钢琴比赛?”郁宥宸挑了挑眉看着蓝嘉果,那时候他好像已经去参加青年组的比赛了。 “你琴技比她弱那你还接受挑战!”迟轩宇忍不住又嚷了一声。 蓝嘉果看向迟轩宇,高昂着下巴,“我就是要和她比,以后凡是有她的地方我都要把她比下去!” “宸,你这几天指点指点果果,相信赢的希望还是很大的。”雨悸认真的说道。 “嗯,知道,都是少儿组的,第一第二的技术着实也差不了多少,反正都是一个档次的,这几天好好练练,问题不大。” “那是,本来我蓝嘉果就很聪慧的!” “看吧,我说这小妮子恢复指数很高的!”迟轩宇抱胸,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郁宥宸,不由遭来蓝嘉果锋利眼神的秒杀。 “哈哈!” 瞬时,本来有点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四人的关系再次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 之后几天,蓝嘉果和郁宥宸一有空就钻进音乐室,没日没夜的训练。雨悸偶尔闲暇,就过去陪着他们练,当听众。而迟轩宇更来劲,时常跑来报告戴娉婷的训练进度。他虽然是音痴,音乐的白痴,但是,好和差还是分辨的出来的。有时候,迟轩宇刚走到音乐室门口,看到蓝嘉果坐在琴凳上弹琴的模样,认真又可爱,忍不住驻足欣赏,不断点头,评价道:“有点意思!” 分外眼红 - 暖殇 - 晴若倩兮 “果果还是有点天赋的,虽然很久没碰过琴了,但这几天能跟上我的节奏,把卡萨弹的行云流水,还真是不错!” 休息间,郁宥宸对着雨悸三人说道,“按照这种程度,明天的比赛应该就不用担心了,果果你只要顺利发挥就成。” 话音刚落,就听到音乐室的敲门声,原来是戴娉婷。 只见戴娉婷穿着紫色的毛衣黑色的短裙笑容灿烂地冲大伙儿笑笑,边说边走了进来。“我没干扰到你们吧?” 四人装作无事人,笑笑。 “婷婷,你怎么来这了?”迟轩宇坐在音乐室的地毯上,若有所思地看向来人。 “轩宇。我听说甲班的钢琴手是果果,所以就过来看看了。大家都是好朋友,没想到能在一个舞台上比赛,真是好开心!” 戴娉婷走到迟轩宇身边,亲热地挽着他的手臂,娇嗔道。 来侧探敌情?呵,好朋友?谁跟你是好朋友!丫的,你开心毛啊开心!蓝嘉果忍不住在心里诽谤。盗取设计作品那事她没深究,不了了之,但不代表她就是好欺负的主,不过是给迟轩宇留个面子,顺带也给你留个面子!不知好歹!戴娉婷,现在你就好好笑吧,笑爽吧,以后怕是让你笑你也笑不出来咯! 郁宥宸一看眼前的状况,小声在雨悸耳边说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说得雨悸眉眼笑得弯弯的。 “是啊,没想到咱俩都是去弹钢琴,好巧呢!”果果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戴娉婷。 “呵呵,不过果果你真好,有宸这样一个钢琴高手教你,我肯定没希望了。”说完,戴娉婷还顺势低下了头,表示很遗憾。 切,还装! “哎呀你放心吧,宸天天骂我是笨蛋白痴,刚刚才夸我有进步呢,何况你钢琴技术本来就比我好,怕什么呀。”蓝嘉果坐在地上,捶捶自己的脚腕,说话期间并没有看人。 “好啦婷婷,我饿了,陪我吃饭去吧。”迟轩宇适时插话,边走边说很合适宜地带走了正准备回话的戴娉婷。 “哼!”两人走后,蓝嘉果一蹙眉忍不住烦躁了一声。 “好啦,不管怎么样,你明天好好加油。”雨悸拍拍蓝嘉果的肩膀。这戴娉婷,做作起来连自己也看不下去了,是不是一开始,她就是这般,而大家忽略了? 而此时,迟轩宇拉着戴婷婷一前一后往食堂走去,突然感觉戴娉婷不走了,迟轩宇疑惑地回过头,“怎么了?” “轩宇,你们是不是都很讨厌我?” “怎么会呢,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为什么我感觉你们都很排斥我?我知道你们都很优秀很出色,可是我也想融入你们啊,我想和你们做好朋友,和你们在一起,走进你们的世界,也能让自己更多地了解你。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你们还不肯接受我!” 迟轩宇蹙眉,抬头看时,是戴娉婷泪眼婆娑的样子。“婷婷,你做的很好,别想太多了。” “轩宇,你是不是也讨厌我了?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现在连你也离我越来越远了!” 不见果果 - 暖殇 - 晴若倩兮 迟轩宇抿着嘴,看着戴娉婷,心里不由得冷哼一声。 做错了什么?你敢说你没做错什么吗! 心里虽然是如此不屑,可脸上依旧是原样,不吭声。 见迟轩宇这样子,戴娉婷心里又开始担心起来,原以为自己耍小脾气人家会注意,结果没想过会是这样子。 “轩宇,你不要离我越来越远好不好,我好不容易遇见你,不想就这么放开你的手!” “嗯。” “轩宇,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那样子的,以后不会了。” “嗯。” “轩宇,那我们一块儿去吃饭吧,下午你陪我练琴好不好?” 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听到了“嗯”的一声。此时迟轩宇的心里是说不清什么感觉,毫无疑问的,他不喜欢戴娉婷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儿。可是按照自己的性格,如果不喜欢,肯定毫不犹豫地甩了她。可现在,却依旧让她以自己女朋友的身份存在,是为什么? 仔细一想,自己和戴娉婷的相识以及到现在的状况,某个人一直都有着无法逃脱的关系。不丢掉戴婷婷,难道是自己想做给那个人看!?难道―― 想到这里,迟轩宇也被自己的想法给惊着了,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不会是因为喜欢上某人了吧!?迟轩宇冷不防笑笑,自嘲了一番。 ************************************************ 周五晚如期到来,学校一个可容二百多人的小型礼堂里,座无虚席。甲乙丙丁戊等九个班,抽签进行表演。结果没想到,上场顺序居然就是倒序排列。最末班已经准备就绪,而属于甲班的休息室里,已经出现了紧张的气氛。 “我的天哪,蓝嘉果到底在做什么在做什么!!”班长罗黎丽抱头叫嚷,该死的蓝嘉果,这时候你滚到哪里去了,赶紧回来吧! “雨悸,果果干什么去了,怎么还不回来?”刚整理好仪容的郁宥宸也略微担心地询问道。 “果果一个多小时前去了趟卫生间后就没了踪迹。” “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 “嗯,连电话也打不通。” 郁宥宸不禁蹙眉,“雨悸,会不会果果出了什么事?”他敢保证,蓝嘉果不会临场退缩,除非碰到了什么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能出去找的都已经出去了。”雨悸也掩不住眼里浓浓的担心。 “罗黎丽,离我们上台还有多长时间?” “顶多也就四十分钟左右啊!” “再等等!”郁宥宸一声充满威严的声音充满了休息室,整个房间瞬间变得很安静但随即又回到之前的躁乱。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失望透顶的时候,蓝嘉果重新回到休息室,带着一脸歉意的神情,说是自己刚刚在另一间休息室冥想静心,让大家担心表示抱歉。 看着蓝嘉果诚恳的样子,大家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纷纷表示理解,重新投入到准备中去。但毕竟雨悸和郁宥宸对其了解之深,瞬间就捕捉到了她眼底的落寞和不对劲。 趁大家不注意,雨悸郁宥宸将果果拉到门外,“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 让我替你 - 暖殇 - 晴若倩兮 “果果,说实话!” “哎呀,就是卫生间出来后碰到一个男生,说校门口有人找我,很急的样子。我以为是我爸来找我有什么事情,然后我就跑去了,结果没人,然后在跑回来的路上突然冲出一个人将我撞到在地,所以就来迟了。” “没事吧?” “雨悸,宸――”蓝嘉果说话的声音里不知不觉多了一丝不应该有的委屈,边说边将手伸出来。 “这――”只见蓝嘉果左手抓着右手腕,右手食指和小拇指被磨破皮,还有未擦干净的血迹,一不小心用力,刚停止流血的地方又开始流血。 “怎么回事?”雨悸见状,不由得去碰蓝嘉果的手,想查看下伤势,结果听的她吸气的声音。 见状,郁宥宸的眉头更深了。“手腕应该也受伤了。” 她的手腕,已经肿起来了。 蓝嘉果无奈地点点头,强忍着泪意,“右手抬不起来,有种断裂的疼痛。怎么办?” “会不会是骨折了?不管怎么样,果果你赶紧去医务室。” “我不要,马上就要比赛了!” “那你这手怎么办!”雨悸充满担忧,看果果隐忍的样子,她就觉得心疼。 “就你这手,也弹不了琴啊果果。”郁宥宸摇摇头眼里也充满了难受。 原本被控制着的情绪因为南宫宸坦白的一句话,瞬间失控。蓝嘉果拼命地咬住嘴唇,可眼里的泪珠不听使唤啪嗒啪嗒往下掉。雨悸见状,也跟着难受,抱紧蓝嘉果想给她安慰,却怎么也止不住她的泪水。 这样的蓝嘉果,让郁宥宸也跟着心疼。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害得大家的努力都要白费了。” “大家没日没夜的练习,就想拿第一,都是因为我――” “雨悸,都是我不好!” 越说话,眼泪越止不住,哭得雨悸的心都揪在一块儿了。 “果果,原来是不是需要你带面具在台上演奏的?”似乎是思考了一小会,雨悸已经目光坚定地看着蓝嘉果,轻声问道。 “嗯――” “你相不相信我?” “嗯?”随手搓了搓眼睛,蓝嘉果带着朦胧的眼神看着雨悸,一副不懂的表情。倒是郁宥宸露出一副复杂的神情。 “把你的服装都给我,我代你上台,你赶紧去医务室!”雨悸的目光依旧认真和坚定。 “啊?”蓝嘉果一副疑问的表情。 “果果,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不想就这样输掉,所以让我代替你去赢得这场比赛好不好?”雨悸的声音温柔,带着春风轻拂般的舒畅。 “不要。不管怎么样,我练了那么久,真的很想和戴娉婷一决高下。雨悸你明白我那种感觉吗?” “嗯。可是,怎么办呢?以你现在这种状况――” 郁宥宸拍拍蓝嘉果的肩膀,“果果,想打败戴娉婷你有的是机会。但这次是荣誉之战,你肩负的是整个班级,你理智一点。” “可是――” “好啦果果,收起你那倔强的眼神吧,相信雨悸,她可以的!而且还有我在呢!”郁宥宸也补上一句,递给蓝嘉果一个宽慰的表情。 重弹卡萨 - 暖殇 - 晴若倩兮 “好嘛!可是连我的琴谱也在被撞到的时候不见了,雨悸――” “琴谱也不见了?”郁宥宸不由得惊呼,“那么,会不会你被撞这一事根本就不是偶然呢?” “啊?” “先不管了,你赶紧把衣服换下来给雨悸,然后马上立刻去医务室看你的手,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们,你别担心。时间不多了,抓紧时间!尽量赶在比赛前回来!” “我――好!”将所有的疑问都塞进肚子,蓝嘉果只回答了一个好字,她知道此刻自己留在此地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个好字,她应得很用力,一个简单的字,包含了太多的内容。友谊,希望和祝福。她该相信她的朋友! 果果离去,雨悸立马带上舞台用的面具,换上相应的服装,与郁宥宸呆在隔壁的休息室避人耳目。 “怎么样,要帮你复习一遍旋律吗?”虽然郁宥宸听过雨悸一流的演奏,但还是不放心,毕竟她曾陪蓝嘉果联系也就那么几次而已。说着,郁宥宸将手机递了过去,上面有他在网上搜到的琴谱。“雨悸,期待你的演奏。” 雨悸疑惑地结果手机,“你就这么的相信我?” “嗯!” “为什么?” “因为了解你的能力哈。”触及到雨悸依旧疑惑的眼神,郁宥宸耸耸肩,“放心啦雨悸,以后再跟你解释。” “好吧。” 很快,乙班的节目表演结束,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可见其节目精彩程度。 “上吧!”罗黎丽单手握拳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甲班最棒!” “加油!” “刚巴得!” 雨悸和郁宥宸相视一眼,神色淡然地也跟随大家一起上台准备就绪。 随着小提琴声音低低地响起,暗红色幕布缓缓地被拉开。淡黄色的舞台灯光投射在身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身上,亮棕色的小提琴随着黑色的琴弓发出低沉的乐鸣。突然,有一股悠远的钢琴声似天际慢慢走来,与小提琴的声音相互缠绕。 顿时,一股幽深的蓝色光晕投射在身着白色雪纺连衣裙的女子身上,她带着银色的面具,看不清脸孔,近及腰的三千青丝柔顺地伏在雪背上,透着优雅和纯净,气质如浑然天成。 瞬间,淡黄色和幽蓝色的光晕一同消失,金色的灯光笼罩着舞台,三对男生女生在未经意间出现在舞台中央,踏着节奏,起舞,旋转,分开,拥抱,再旋转,再旋转,再旋转??? 岁月洪荒,天昏地老。 舞毕,音乐停。 起身,齐齐谢礼。 舞台上,雨悸和郁宥宸站在正中央,三对舞蹈者站其身后,一起等着评委的点评。 评委席上,各评委见最具话语权的老教授欧洋鸣紧锁眉头,也都默不作声。 台下观众席上开始出现小骚动,奇怪评委这是怎么了,而台上的雨悸和郁宥宸也忍不住相视一眼。 终于,欧洋鸣发话了。 “台上的那位小姑娘,你能否再为我弹奏一遍卡萨?” 话一掷地,台下一片窃窃私语声,各个评委面面相觑,连当事人雨悸,也不得不求证似的看了眼郁宥宸。 百合之泪 - 暖殇 - 晴若倩兮 不等雨悸回话,欧洋鸣又补上话,“你就好好弹,现在整个舞台都交给你,好吗?” 从台上近乎俯瞰地看着欧洋鸣,雨悸能看到他眼里的认真和执着。莫名所以地,雨悸点了点头。 郁宥宸等人识相地退了下去,刚到幕布后,就看到迟轩宇偷偷摸摸带着蓝嘉果急冲冲地跑过来,蓝嘉果戴了顶边沿很大的鸭舌帽掩人耳目。 “果果,手怎么样?” “不打紧,怎么回事?” “看着吧。” 整个剧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上的人儿。看不清她的面容,目光却无缘无故被吸引。雨悸沉着地走回钢琴椅坐下。看了眼欧洋鸣后重新把注意力放到钢琴上。 海蓝色的光一圈又一圈地投射在钢琴上,女孩的身上,随着点点激起的乐律和灵动的88个琴键,人们仿佛看到了海浪轻轻拍动沙滩的声音,对,是看到的。 欧洋鸣靠在椅背上,目光注视着雨悸,仿佛透过那个认真的身影,回忆到某个过去。泪光闪闪,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似乎依旧是属于他年轻的时代,玫瑰之夜,烛光灿烂,香槟红酒,美女在怀。那时候的她,还是他的夏娃。她青春美貌,笑若桃花。他亲自弹奏了一首卡萨布兰卡,那个漫长炎热的夏夜,他分明的看到了她眼底璀璨的明珠,眼里印着的是摩洛哥的月光。 可是情爱终究拗不过命运的大腿,那个深夜,滂沱大雨,他弄丢了她,也彻底失去了她。这些年来,她明镜般的笑容依旧清晰刻在心底,只是不知道去哪里将她找寻。 他只是想告诉她,无论与她隔着多少个时空的距离,他只是想告诉她,时光虽流逝,我对你的爱恋亘古不变。 音乐从激昂动情处慢慢落下,慢慢地,缓缓停落在指尖。 好久好久,整个大厅缭绕着最后一个余音。人们看着台上的人,台上人的一举一动,忘记了究竟在何处。 “啪啪啪!” 一道清脆的掌声响起,随后大家看到欧洋鸣从评委席上起立,满脸慈容的看着雨悸,苍老但不失风度的声音透着坚定,“孩子,谢谢你,很棒!” 随着欧洋鸣的赞扬,观众席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一架钢琴,就能把卡萨的旋律演绎的如泣如诉,像首歌,在心底歌唱。 雨悸谢过观众,准备下台,欧洋鸣又适时制止了她。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雨悸顿了一下,微微一笑,点了下头,并未答话。 似乎是心领神会,欧洋鸣也不计较,继续说道,“或许很多人都知道,卡萨是部电影,是首歌,却极少有人知道,它也代表着一种花,百合,是世界上最美的百合花。孩子,你演绎出了我心中的卡萨,希望你愿意接受《百合之泪》这部曲子,并为它弹奏。” 欧洋鸣的话一落下,原本安静下来的剧场再度嘈杂起来,在场的学生除了不敢相信外又羡慕嫉妒恨。 幕后的郁宥宸三人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的仙子 - 暖殇 - 晴若倩兮 《百合之泪》,是欧洋鸣一生最具影响力的代表作。欧洋鸣何许人物是也?D大最富盛名的音乐教授,国内金熊杯钢琴大赛的终生评委,唯一一个让世界钢琴大家乔治?汉森敬佩的亚洲钢琴家。他一生为钢琴事业孜孜不倦,虽已古稀,却从从未收过一个徒弟。 《百合之泪》,是他的倾心之作,他只在一次音乐会上弹过,当时让在场观众惊叹如天上之曲,之后再也没听他弹奏过,也没让任何人演绎过,更不用说去找当时的弹奏过程。貌似自从那次音乐会以后,《百合之泪》就消失了,而事实上,他一直在等合适的人出现。 现在他亲自邀请台上的女孩为其演奏,并显得那么激动,让大家不得不震惊,除了震惊依旧是震惊。 那女孩是谁,钢琴王子郁宥宸都未得到过欧洋鸣的褒奖。那女孩一弹奏,却得到如此殊荣,也让大家不禁猜测起来。 “今天,我之所以来做评委,主要目的就是在偌大的校园里找一个适合弹钢琴的人来传承我的财富。我之所以没选择音乐专业的学生,是因为找不到可以将其弹奏到安静忘我的人。《百合之泪》不在于弹琴技巧,而在于内心情感。我本不抱希望,可是幸运的是在最后发现了你。孩子,或许,我应该叫你,我的百合仙子。”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整个剧场彻底爆开了。所有人都按耐不住,想一探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欧洋鸣如此按捺不住内心澎湃之情。 幕后的三个也忍不住吸气。 “宸――”蓝嘉果看向郁宥宸,想寻求点解释。 “雨悸的琴技得到了欧洋鸣的认可。她确实有这样的才能。第一次合奏的时候她只发挥出平常人的功力,想必被欧洋鸣发现了吧,所以让她重新弹奏一遍。” “那《百合之泪》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找到了《百合之泪》真正的演绎者。之前欧教授有跟我谈过这首曲子,他希望有一个如百合一样纯净的女子能够缔造出这首曲子的灵魂之所。” “那么说,雨悸的琴技已经出神入化了?” “没有那么神,但真心说,她不亚于我。” “天哪!”迟轩宇忍不住叹息。 “现在,雨悸一定被欧洋鸣视为瑰宝了吧。”蓝嘉果感叹地说,想到三十分钟前自己还在担心雨悸能不能弹好就觉得可笑。 “嗯,肯定的,《百合之泪》是他写给曾经的爱人的,大概雨悸的出现让他怀念起了那段时光吧。” 幕后的几个人沉沉地交流着,而台上的人却依旧淡然,底下的人以为是她太过激动而说不出话来。 而原来坐在观众席上的甲班拉拉队见如此有利形势,忍不住齐呼,“蓝嘉果,蓝嘉果,蓝嘉果――”他们从未想到,原来蓝嘉果的琴技是如此的一流,硬是给甲班争足了面子。 “额――”听到大家呼喊自己的名字,躲在舞台后的蓝嘉果头上三根线直冒。 她是假的 - 暖殇 - 晴若倩兮 大抵如此情形,胜负也能分出来了。正当主持人上台宣布成绩的时候,台下最后一排突然站起一个体格健硕的小伙子,硬生生地吼了一句,“甲班作弊,她根本就不是蓝嘉果!”由于光线原因,人们看不清他的脸,但能很明显的感受到男生的不甘与愤怒。 听到此话,全场沉默地看向舞台中央刚准备退场的女子。而后台的蓝嘉果也紧张地握住迟轩宇的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说什么呢!?”罗黎丽作为甲班班长,最受不了别人对自己班的侮辱,立马站起来反驳回去,而甲班其余同学不安地看着那位男生,又看看台上的人。“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什么?凭事实说话!有本事让她把面具摘了,我们一同看看她究竟是谁!”男生的话充满力道和严肃,让人有种一探究竟的**。 台上的雨悸离不开身,蹙着眉看着那个咄咄相逼的男生。 “怎么办?”蓝嘉果焦急地看着郁宥宸迟轩宇,却感觉无力。 “没有办法,但是,为什么这个男的这么肯定!?” “这――咦,这个男人好像校门口撞我的那个!”果果突然惊叫起来,为这个发现感到震惊。 “是吗!?”郁宥宸看向迟轩宇,眼里透着认真,“轩,赶紧去查一下这个男的,我觉得果果被撞一事有预谋。” 闻言,迟轩宇点点头,毫不迟疑地掏出手机向剧场外走去。 “怎么,台上的人,不敢摘下面具吗?”见台上无反应,男生步步紧逼。而大家见评委席的各个教授没有发话,也不敢说什么。 此刻的雨悸,透过面具上的两个孔看着该男生,眼底闪过一丝鄙夷。 在大家的吸气声中,雨悸镇定依旧地将银色面具缓缓摘下。略微上翘的嘴角,透着一丝不屑。 摘下又怎样! “哦――”台下所有人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 而此刻依旧站立着的男生看清雨悸的面容之后,愣是呆了好一会儿,他根本没想到,舞台上的人,会是大家心中那个难以接近的女生。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真实情况,也看到了自己的面容,雨悸干脆不再理会台下每个人不一的表情,转身离开舞台,留下台下的人面面相觑。 “不是吧,居然是雨悸!” “她钢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哇靠,她也太耍大牌了吧,会弹了不起啊!”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直到最后宣布比赛结果,乙班得冠,甲班因找人代演违反比赛规则而失去参评资格。 甲班同学愤愤不平,却无可奈何。不甘心的罗黎丽冲到休息室,见雨悸、郁宥宸、蓝嘉果低头在说些什么,好像完全不受比赛结果的影响,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 “蓝嘉果,你最好给我们一个交代!” “不管你信不信,比赛之前我被一个人撞伤了手腕,没法弹琴。”说完,蓝嘉果还露了露绑着白绷带的手腕。 愣了一下,罗黎丽还是不满地继续问道,“那你怎么不早说?” 又是娉婷 - 暖殇 - 晴若倩兮 “早说干嘛,说了人心惶惶还有心上台表演?” 一句话说的罗黎丽语塞,而站其身旁的文娱委员蒋蕾芜把注意力转移到雨悸身上。 “我说雨悸,既然你这么会弹琴,干嘛不早说!你这样子置班级荣辱于何地!” 雨悸听到这样的批评,不由得愣了一下。“抱歉。” “现在抱歉有屁用啊,好了,现在你占尽风头了,连《百合之泪》也给你了,而我们班连个屁都没有!” “怎么说话的!”郁宥宸不禁皱眉。 “什么怎么说话的,就这么说话的!她会弹为什么不早说,如果为班级荣辱考虑,她早该主动提出,而不是等这种时刻站出来!” “如果不是雨悸在这种时刻站出来,难道你站出来吗!”郁宥宸一直都是绅士,从来不屑于与女生吵架,但尽管现在他尽量保持风度,也挡不住他的怒气。 “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蓝嘉果也忍不住插上一句。 当事人雨悸上前站定,朝正在发气的班长和文娱委员微微一笑,轻启红唇,“小丽,蕾芜,每个人都有不想言说的故事,当初没有主动提出参与,是我的过错,但这与班级荣辱无关。今天你让我重新选择,我会依旧保持沉默。代替果果出席,只是想帮助朋友缓解状况,并无其他所图。而你们所谓的《百合之泪》,我也不会接受。今天这种状况,是意料之外,我真的表示抱歉。” 没想到雨悸会这么说,生气的两人硬是答不上话来,尴尬地站在原地。 “宸,果果,我们走吧。” 不理会其他人的神情,雨悸一笑处之,离开了休息室,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个班委。 ************************************** “雨悸――”果果有些担忧的叫住雨悸。 “没事,果果,不用担心。”雨悸转头,拉住蓝嘉果的手,依旧给了一个你放心吧的笑容。 “嗯!不过雨悸你的琴技真心不赖!你真的不接受《百合之泪》?这可是很好的一次机会啊。” “呵呵,我本就没有想往钢琴上发展。好啦,重新把你之前被撞的整个过程再详细地描述一遍,等一下轩调查那人应该也有结果了。” “嗯!” 二十分钟后,四人教学楼前集合。调查结果显示,那位义正言辞的男生,是乙班的某位同学,名叫钟晨。有一条重要的信息是,他喜欢戴娉婷。 “戴娉婷?怎么又和戴娉婷有关!”蓝嘉果第一个惊叫起来,直勾勾的看着迟轩宇。 “别这么的看着我,我也不希望事情按我所想的方向发展。” “如果这件事真的和戴娉婷有关,那么,我们可以不需要再留情面了。轩,你最好做好打算,到时候别怪兄弟不留情面。”郁宥宸认真地看着迟轩宇,严肃地说道。 “好啦我知道,你们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几时不站在你们这边的!?” “呵呵。” “轩,这几天你仔细观察一下戴娉婷的举动,最好也注意一下那个叫钟晨的男生,看看事情是不是真的如我们料想的一样。” “知道知道。” 做你嫂子 - 暖殇 - 晴若倩兮 “雨悸!” 刚走到校门口,雨悸就听到一阵清脆的喇叭声,回头一看,居然是乔安娜。 夜风习习,只见一辆红色的保时捷跑车靠在路边,车内坐着长卷发带着鸭舌帽的性格女人。在黑夜的包围下,一切都显得神秘和魅惑。 “乔安娜?” “嗯,雨悸,听说你今晚回家,我没事就顺道来接你了。”乔安娜洋溢着热情的微笑。 雨悸微笑着面对乔安娜,点点头上了车。 红色的跑车缓缓地在公路上行驶。 “雨悸,你觉得我怎么样?” 雨悸没想到乔安娜会突然来这样一个开头,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突然?没啊,只是一直都挺在意雨悸对我的看法的。” “是嘛?其实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热情,活泼,开朗,漂亮,一般人难以企及。” “真的,在你心中我真的是一个优秀的人?那你觉得我做你嫂子怎么样?就是你们常说的那个嫂子。” “啊?”雨悸忍不住看向满脸笑容的乔安娜,一时语塞,本平静无波的心里顿时泛起阵阵涟漪。 她从来没想过她会问她这个问题。 乔安娜也不顾她的反应,自己接话,“其实你知道吗雨悸,我真的很想成为言的妻子,我爱他!我从来没有碰到过像他那样的男人,沉稳,干练,帅气,从第一眼见到他我就沉沦了,让我有一种想和他共度一生的冲动。”乔安娜娓娓道来的时候,雨悸甚至可以看见她眼里的亮光。 那是只有爱上爱一个人时才有的神采飞扬。 “那天乔治叔叔带他来我们家,我恰巧进门看见他和爹地洽谈认真的模样。那时我就觉得,我要得到他,他是我的。你知道吗雨悸,上帝知道我有多爱他!我的世界里只有他。” “嗯。” “雨悸,我们快要订婚了!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尽管雨悸再怎么保持淡定的情绪,但眼底瞬间划过的复杂情绪依旧被乔安娜捕捉痕迹地捕捉到。 订婚这个词,如同重击垂在雨悸的心房。 这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气氛突然间安静下来。 “雨悸,你怎么了?怎么听到我们要订婚不是那么的高兴呢?” 雨悸本以为她的自控力已经很强悍了,但没想到,自己的情绪还是会受别人的一句话所左右。 莫,说好的演戏呢? “你们要订婚,我怎么会不高兴呢?一个是我唯一的哥哥,一个是未来的嫂子。” “真的吗,你真的高兴并且祝福我们?那就好!”乔安娜的笑容更加灿烂,开车的右手直接空出来握住雨悸的手满是兴奋。 “祝你们幸福。”请允许她违心地送上祝福,请允许黑夜将她此刻的无助全部带走。 订婚了,要订婚了。 她突然有股想要哭的冲动。 是不是戏到最后,就会假戏真做? “会的会的,谢谢雨悸!我爱死你啦!”乔安娜兴奋地声音回响在耳畔。不断掠过的风景,就像往事,一幕幕闪过,走过了,便再也退不回去。 她从发愣中回过神,苍白地回了以一个微笑。 要订婚了 - 暖殇 - 晴若倩兮 一首很时尚的音乐从音响里流出。声音传入耳畔,那是喜悦的,抑制不住的。她记不得歌名,却知道音乐背后的故事,那是关于爱情的故事。 她听得恍神,突然听到乔安娜依旧热情不减的声音,“对了,雨悸,你和言没有血缘关系?” 刚闭上的眼睛微微张开,低垂着眸望着前方幽黑的路。过了一小会儿,雨悸才幽幽地回答道,“嗯。” 夜深沉,看不清她此刻眼里的情愫。 “不好意思啊雨悸,恕我冒昧了,我只是很好奇。”乔安娜指甲上的颗颗小钻在车里发出明亮的光线。 “嗯。”雨悸淡淡地呢喃了一声,继而又闭上了眼睛。 乔安娜转头看向她沉静的容颜,嘴角的笑慢慢收紧。 原本已经控制好情绪的雨悸,一进家门看到客厅灯火通明,看到莫言和莫家夫妇在研究请贴的场景的时候,那种无缘无故的伤感彻底划上心头。而在雨悸神情来不及转换的时候,乔安娜已经热情地牵起雨悸的手往沙发边上走去。 “爸爸,妈咪。”没有看莫言,雨悸强扯了微笑,这次,她真的生气了。 演戏演到订婚上去了,这又演的是哪出? “呀,回来了啊小雨,来,你们俩来这边坐。”叶欣桐看了眼莫成毅,立马堆上了亲切的笑容。 “嗯。” “雨悸,你学美术的,审美观应该很好的,你帮我们挑选一下请帖呗。” “我?”雨悸转头看了眼乔安娜,“请帖这东西和美术差很多的,你们喜欢就好。” 乔安娜也不强求,笑了一下便坐到莫言的身边开始仔细挑选起来。 “小雨,乔安娜和小莫准备在下个月订婚。”莫成毅看着盯着众多请帖不发一言的雨悸,喑哑着声音说道。 “嗯,刚刚乔安娜跟我讲了。”雨悸抬起头,一脸平静。经过刚刚几分钟的沉淀,雨悸的脸再次平静无波,只有象征性的微笑。 莫言听到这话,认真地看了眼雨悸,又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只是觉得突然订婚有点仓促了。”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雨悸又补上了一句话。 “是的呀,可是乔安娜这小妮子吧,老早就想做小莫的新娘了,一直催着呢――”叶欣桐看着乔安娜和莫言,笑容可掬地说着。 “阿姨――” “哎哟,你们瞧瞧,乔安娜还害羞了,哈哈――” “哈哈――” 叶欣桐和莫成毅两人默契地开着乔安娜的玩笑,莫言是一如既往的不说话,雨悸微笑地沉默着。沉默,是最好的方式。 她是局外人,不谙世事的局外人。 小雨儿适时地爬上了雨悸的腿,蹭了蹭她的手后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它抬眸的那瞬间,似是在无声地安慰她。 “对了,乔安娜,刚和你父亲通过电话了,他说订婚仪式他不一定能来,等到你结婚的时候才能送你一个世纪大婚礼。” “嗯,谢谢叔叔,我知道的。本来订婚我提出来就很突然,父亲没反对已经对我很宽容了。父亲他事务繁多,能对我的事上心我很开心了,况且父亲说到时候乔治?汉森叔叔会代替他来中国,我也很满足了的。” “看来乔安娜真是心地善良的姑娘。小莫,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人家!” 他的双眼盯在火红色的请贴上,对莫成毅的话,不置一词。 世界地 - 暖殇 - 晴若倩兮 “小雨儿。”坐在地板上,靠在床边,雨悸紧紧地拥着小猫,像是一个伴,不离不弃。“你会不会永远和我在一起?” 小雨儿听不懂话,但它看得见雨悸眼里的悲伤。哀婉的喵呜声藏着些许疼惜。 雨悸沉默着,就这样安静地抱着小雨儿,一直一直。 总有东西在心里堵着。那种不明所以的落寞情绪。 亲情,还有所谓的爱情,是不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都会愈走愈远? 是不是即使曾经相伴,感情也会随着时间的变化,彼此成为过客? 这算什么,就这样订婚了? 小雨儿,这当中的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想着自己完完全全成了一个局外人,雨悸的心,一点一点被感伤吞噬。 夜,安宁了一宿。 她看不到的,是另一间房内那个一夜未睡的身影。 直到凌晨,直到雨悸睡着,才有人推开门进来,轻轻地将她抱上床,白净宽阔的手抚摸着她的秀发,淡淡的神情化不开浓浓的哀愁。 ************************************* 第二天早上,等雨悸下楼的时候所有人都出去了,只有张妈还在厨房忙活着。 “张妈,妈咪他们呢?” “哦,夫人先生陪少爷和乔安娜小姐挑选订婚戒指去了。” 没有回应张妈,雨悸看着眼前的早饭,无论是吐司配上再好吃的花生酱,也没了胃口。草草的喝了几口牛奶,拖着略带沉重的步伐便回到房间。 心,不再似以往那样平静无波。 是不是有些人有些事,本来不是你的,即便你拥有的再久,终究不是你的? 雨悸,是不是身处优越,就让你忘了自己的过往?你凭什么感到失落,是爸爸妈咪不再似以往对你那般独一无二,还是莫言的被拥有让你无措? 雨悸,不是事实让你难过,只是你的心境已悄然发生改变了吧。 想到这里,雨悸的眼眶难免不潮湿。但一想自己似乎没有流泪的资本,硬是把悲伤忍了回去。 想逃离,逃离一切。可是逃离了又能怎样呢? 放开遮住眼睛的手臂,望向窗外明媚的天空,雨悸硬是扯了一个微笑。让一切都按该发生的轨迹去发展吧,无论结局在何处。 思考着思考着,雨悸将自己的思绪放空,平复心情,拾起画板,继续微笑向前。 那个如同往日的微笑里,有她的醒悟。习惯了别人的给予,似乎就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给自己一个微笑,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了什么,自己都该是能够承受的。 因为他们教会自己的第一个词,便是坚强。 等大家回来的时候,雨悸已经忘我地完成了一幅图,是地图,世界地图。 雨悸怎么也没想到,心最安静的时候,画出来的是世界地图。想着想着,便无声地笑了。 世界地图?世界地图! 心中有世界? 于是在大家的疑惑中,雨悸心情豁然开朗般地下了楼。只是转角处看着另外四个即将是一家的人儿,吃着吃着,雨悸突然觉得嘴里的饭菜又是那么的无味。 原来,强迫自己不去期待不去渴望的心,比希望落空了还要难受。 她的沉默 - 暖殇 - 晴若倩兮 下个月订婚,其实也就是下下个星期六,时间还挺赶的,乔安娜如此急迫,怕是真的很想拽住莫言吧。无论她为人如何,可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众人都是类似的。想到这里,雨悸在上楼前礼貌性地插了一句,“如果忙不过来需要帮忙可以喊我一声。” 雨悸说话的时候目光掠过莫言看向乔安娜,她的表情和平日里无丝毫之差,这令叶欣桐夫妇不由面面相觑。 叶欣桐莫成毅不是不了解雨悸,可是总觉得雨悸不应该如此表现。正常的她面对这样的场景应该是保持沉默的。 沉默是她永远的保护壳。 莫言眼睛一眯也忍不住挑了下眉,眼底划过一丝深邃。今天的莫言依旧无笑容,而且能看得出一丝疲惫。 即使别人看不出,可他依旧察觉到了她的强颜欢笑。她永远这样,不吵不闹不争不抢,即便难受也只藏在心里。他就是害怕这样的她,他宁愿她会像其他女孩一样,把心中的不快不甘心吐露出来爆发出来。 他多么希望她能亲口问他为什么,生气也好,愤怒也罢,可她偏偏不。她依旧是她,用沉默代替一切。 到什么时候,她才会奋不顾身朝他跑来? 他知道这件事肯定伤害了她,可是他又能拿什么去解释呢? 之前知道乔安娜是他女朋友的事,他还可以说是装样子的,可是现在是订婚,离真正结婚只有半步之遥。难道他向她解释说因为乔安娜知道了我们之间不寻常的关系,借订婚之口间接威逼自己,而自己怕乔安娜伤害她也怕查不到她的身世而必须接受这项提议吗!? 天知道乔安娜安排了多少人手盯着雨悸。 他只是希望她会相信他!他可以有其他方式查到她的身世,可是无奈,谁让他当初不小心拉上了乔安娜。面对乔安娜,他只能步步为营。 “小雨,待会妈咪和你说说话好不好,好久没有和小雨聊天了。” 雨悸愣了一小下,想来也是,真的好久没有谈过了。她淡淡地点了点头。 目光收回的时候还是情不自禁地落在了莫言的身上,他暗沉的眼神,紧锁的眉宇,微露的倦色。她好想趴在他身边,轻轻地为他舒展一切烦恼,可是―― 就这样吧,请允许她的懦弱。 努力给自己一个微笑,雨悸不再犹豫地上了楼。 ************************************ 端着夜宵,叶欣桐进了雨悸的房间。一进门,就看到了雨悸白天完成的画作。 “小雨怎么画起地图了?”叶欣桐拿起那幅画,一脸不可思议,“完全不是你的风格啊。” “妈咪,那是随便画的。” “是吗?正所谓相由心生,境由心造,画呢,也是一样的,物由心创。难不成雨悸想环游世界了?” “呵呵,可能是的吧,妈咪,我也不知道。”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来,先喝银耳汤。对了,最近雨悸在学校累不累啊?”叶欣桐递过银耳汤,关心地问着。 “不累。倒是妈咪你们,累不累?还有莫和乔安娜的订婚典礼要忙。” “订婚典礼――小雨,妈咪知道你和小莫很要好,但是――” 雨悸打断了叶欣桐的话,“妈咪,你担心了,我和莫之间没有什么,他是我哥哥,我是他妹妹,只不过以前对他依赖的过多,以后就不会了,所以妈咪不用担心。”雨悸喝着碗里的银耳汤,若无其事,“妈咪,你烧的银耳汤还是一样的好喝。” “是吗?小雨还是一口就能分出哪个是妈咪烧的哪个是张妈烧的!”说着,叶欣桐感叹地揉了揉雨悸的秀发。 “嗯。” 请你等我 - 暖殇 - 晴若倩兮 叶欣桐知道的,这孩子,她养了那么多年,看着她长大的。怎么说她也是了解她的。她越是这么无所谓,其实她心里越难受吧,什么都憋在心里。想到这里,叶欣桐心里难免一阵心疼。 看来,她的这两个孩子,面对磨难的时候到了。 “对了妈咪,下个周末我不回来了。我们系的夏东林教授说带我去A市写生。” “这样子啊,要去多久啊?” “不知道,但我一定会在莫他们的订婚之前回来的。” “好。” 拿着雨悸喝完的汤,叶欣桐默默地退出了房间,无奈地叹了口气。 叶欣桐离开后,雨悸坐回床上,将头深深地埋在手臂里。 过了很久,小雨儿推开了掩着的房门,屁颠屁颠地爬上了床,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拍了拍她。看到雨悸抬头后,它又用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是它脖子上的银色吊坠,只是银色的吊坠上似乎多了样东西,小纸条!? 有些时候,雨悸不得不怀疑,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猫! 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两个字“等我”,苍劲有力,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等我?什么意思? 莫,你知道吗,或许我没有你想的那样和你心有灵犀,又或许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善解人意和宽容。 ***************************** 星期一一大早,雨悸就出发去了学校,离开的时候还带走了小雨儿。那大概是她在这个家里目前最放心的一个了吧。莫言站在窗边默默地看着她略带倔强的背影,神色暗了暗。转过身背对着她,一口气喝完杯中浓厚的苦咖啡。 “哇,好漂亮的小猫咪呀!”一进教室,蓝嘉果好不客气地扑过来,对着雨悸怀里的小雨儿瞅了又瞅。 蓝嘉果的叫声马上引来了迟轩宇和郁宥宸的注意。“是的呐,真是只漂亮的小猫。” 对着这样的猫咪,大家都无任何免疫力。 “小猫猫,让姐姐抱抱!”对着小雨儿,蓝嘉果就差扑上去了。 小雨儿睁开慵懒的眸子,瞅了眼蓝嘉果,继续又假寐去了。 “嘿!”蓝嘉果被怔到,“哇塞,这猫要不要这么有型啊!” 看到这种情况,郁宥宸和迟轩宇也忍不住笑了。 “难道是母猫?喵喵,让哥哥抱抱总行吧!”说完,迟轩宇就像小雨儿伸手过去。 小雨儿反应不知道又多么的灵敏,肉肉的爪子在第一时间拍掉迟轩宇的手,并投以一个超级不屑的眼神。 “喂!”迟轩宇受挫,忍不住冲小雨儿吼了一声。 小雨儿继而又看了眼他,然后转身面对着雨悸,爪子朝她扑腾了两下,然后前身趴在雨悸胸前,屁股坐在雨悸的手臂上,泪眼汪汪地看着她。 嘎!? 在场的其他人惊得那个差点下巴都掉了。 “呵呵,小雨儿怕生。” “怕生?我去,它还怕生!”迟轩宇翻了个白眼,顿时飘零了。 “好了啦,上课了!等以后熟了小雨儿就会喜欢上你啦!”雨悸宽慰着迟轩宇,一边还拍了拍小雨儿的小屁屁。 “小雨儿,待会上课的时候都要乖乖的,不许吵知道吗!” “喵呜――” 迟轩宇等人还是忍不住再瞥了一眼正在装乖的猫,头顶划过三条线。 “等下下课说一下上次的那个撞人事件。” “嗯。” 事不过三 - 暖殇 - 晴若倩兮 “撞人的那件事究竟怎么说?” “买通了一个和钟晨很好的同学,让他去试探的。来,你们听听这个录音。”说完,迟轩宇将录音器打开。 一阵嘈杂之后终于能听清楚声音。 “喂,阿晨,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那个甲班弹琴的不是蓝嘉果?我真是好奇!” “哥牛叉呗!” “哎呀,好哥儿们分享下呗,你都不知道当时你站起来直指舞台的场面帅呆了!” “有吗?” “废话!哎,说回来,你不会是为了戴娉婷吧?” “嗯哼――” “真的假的!兄弟,为了女人你可真厉害!只是可惜了,戴娉婷被迟轩宇搞走了。” “没事,这次让蓝嘉果遭殃,下次遭殃的就是迟轩宇了!哥有的是耐性!一切从长记忆。” “蓝嘉果没怎么遭殃吧?好像雨悸被牵连了。” “那个也没办法,我也没预料到!算了,不管了。” “可我还是奇怪你咋的让蓝嘉果就弹不成琴了呢?” “哎呀我说大鸟,你笨啊,弹琴弹琴,用的是手,手不行了怎么能弹呢?” “是的哦,阿晨看不出来啊,你这么聪明!” “嘿嘿,不知道了吧,那是我看中的女人聪明!哥有眼光吧!” “哎哟喂嘿,看不出来啊,戴娉婷还是挺有手段的嘛!” “喂,你怎么说话的呢,那怎么叫手段,那叫聪慧――” 录音结束,发出呲呲的声音,桌边的四个人面面相觑,黑了脸。 “我晕,还真是戴娉婷,要不要这么过分!?”蓝嘉果忍不住吼了出来,惊得教室里其他人频频回头。 “果果你小声点!” “该死!气不过!” “轩,你怎么说?”郁宥宸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兄弟,同情地看着她。 “你说怎么办?把婷婷揪出来对质?可她毕竟也是一个女孩子――” “迟轩宇,你要不要这样?现在不公平的是我耶!”蓝嘉果皱着眉头看迟轩宇,旁人能感觉到她隐忍的怒气。 “我知道啊,可是如果就这样对质你不觉得很尴尬吗?” “尴尬?我靠,迟轩宇你什么时候还会考虑尴尬不尴尬了?还真是见色忘义了,滚你丫丫的!” “果果,毕竟戴娉婷现在还是轩的女朋友,你想想他的处境。”郁宥宸忍不住说了一句。“那你们怎么不想想我的感受?火大!” “不要一个戴娉婷破坏我们之间的友谊好不好?” “那你说怎么办?” 雨悸看着大家,叹了口气。“好啦,我们先都按捺不动,看戴娉婷那边是什么反应先吧 其实我也想说别让一个她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和气。” “我也赞同雨悸的说法,我们先看看戴娉婷那边接下去的情况,如果她再做出过分的事情,我们不用再顾情谊,并且处理戴娉婷的事交给轩你自己负责。果果你说这样行吗?” “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能怎么办?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反正事不过三,如果再有第三次那我真是会手下不留情的,而且到时候一定会把之前的仇都给报回来!到时候你们谁也拦不住我!” 郁宥宸和雨悸相视而笑,默契地点点头。果果还是心肠软的好女孩。 小小毛驴 - 暖殇 - 晴若倩兮 正事一解决完,大家又不亦乐乎地逗小雨儿玩去了,征服这只酷小猫目前是某三只的目标。 “对了,你咋的带了只猫来学校哇?” “小猫在家里会不开心。” “在家里不开心?哟呵,它还真有脾气,像高高在上的公主一样。” “呵呵,是被惯坏了。” “是的呐,就你这么宠它,不娇纵了都奇怪。哎雨悸,赶明儿你还有这样的小猫,也送我一只得了呗。” “想多了你,就一只。” “对了,它叫啥名?” “小雨儿。” 一听,三个人齐齐抬头地看向雨悸,不怀好意地笑着,眼里透露的信息分明是,雨悸你也挺自恋的嘛,给猫取了类似自己的名儿。 雨悸笑着摇摇头,任他们猜想去。 ************************************* 当天下午,雨悸又去了敏心居。现在每次心烦的时候,只想来到这里,看看孩子们。 或许今天,她特别想看看这些孩子,他们和曾经的她,有着或多或少相似的命运。 或许一看到他们,她就会记起什么是自己该得什么又是自己不该得的。 抱着小雨儿推开敏心居略带陈旧的门,正疑惑怎么没有孩子们喧闹的声音,原来是他们齐排排地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听着课。 那是,金浩霖? 雨悸只能看清他的侧面,看到他认真跟孩子解说的模样,时而又伸手触触身边的小黑板。不一会儿,当当就被点名,骄傲地从板凳上站起来,应金浩霖的要求,挺直背脊高昂着头雄赳赳气昂昂地唱起了《小毛驴》,音调时高时低,高亢有力,却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雨悸在门边也不由自主地咧开了嘴角。 “当当唱的不好听,黑羽哥哥你给我们唱一遍呀!”底下的小朋友开始起哄,闹着金浩霖唱歌。 金浩霖一副了然的表情,看着大伙儿,引导着当当,认认真真地唱了一遍。 雨悸遥看着金浩霖蹲下身子抱着当当,又宠爱地看着大家的神情,突然觉得移不开视线。她知道他是个很有名的歌手,却从不知道他的歌声是如此的动听,字字入人心。 虽然他只是轻松地唱着儿歌,雨悸却仿佛自己回到了六岁那年,雨后的庭院,父亲亲昵地抱着她,给她唱儿歌的场景。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雨悸听着听着不觉入了神,直到玲玲看见兴奋地喊了一声,“呀,是雨悸姐姐!” 大伙儿朝门口望去,果然看见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手里还抱了只雪白的小猫咪。 玲玲率先跑了过去,将雨悸拉了过来。 “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上课了?”雨悸望向金浩霖,不好意思地说。 “没有,只是教他们玩。雨悸,好久未见呐。”金浩霖满眼含笑地看着对面的女孩。 “嗯。”和小朋友们一一打过招呼后,雨悸将怀中的小雨儿留给孩子们玩,自己和金浩霖坐在一边看着大家。 “猫咪真漂亮。”金浩霖看着被大家围在中间的小猫,忍不住说道。 “嗯。最近不忙?” “嗯哼,被你看出来啦?” 雨悸看金浩霖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明星黑羽难得真正闲下来啊。” “以后空闲的时间就多了,就以这个城市为根据地了。” 看到雨悸了然又疑惑的目光,金浩霖爽朗一笑。 不是浮萍 - 暖殇 - 晴若倩兮 “以前居无定所,习惯了漂泊,现在想安定下来了。而且以前事业不稳定,很多事情迫不得已,万事都得听公司的安排,现在不一样了。” “嗯。终究不用再像浮萍一样生活了。” “浮萍?等有个家了,就真的不是浮萍了,不用再在大海里飘荡了。”说完,金浩霖转头看向雨悸,似在和她分享自己的憧憬。 雨悸对着他的眼,她能分明的看到他眼里闪烁的某种叫做认真的东西。 “会有那么一天的。” “嗯,我也相信。” “对了,浩霖,你唱歌真好听。”突然想起什么,雨悸含笑地望向金浩霖。 金浩霖一开始还受宠若惊难得雨悸会表扬人,突然间想到什么,无语地说,“貌似好像应该雨悸你其实今天是第一次听到我唱吧?” 雨悸尴尬地看了他一眼,不做声。 金浩霖一副被击败的表情,“天哪,想想黑羽这么一个大明星,其他不说,唱歌绝对是强项吧,哎我说雨悸,上次去电影院才知道我能演戏也就算了,现在才知道我能唱而且唱的还不错会不会太迟啊?” “呵――呵。”雨悸继续尴尬的笑了两声。“大明星见谅!” “哎,想我如此风华,居然被一个女子给遗忘了,想想就伤心!” “金浩霖,那个――” 看着雨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样子,顶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看着看着金浩霖突然就笑了,伸手忍不住摸了摸雨悸的脑袋。他从未发现,原来大美女加冷美人雨悸,原来也这么可爱。 雨悸被他这样亲昵的动作给吓到了,好像是第二次摸头了吧? “为什么感觉你像在摸狗一样!” 金浩霖愣了一下,继而笑的更大声了,她偶尔卸下防备的时候原来是这样的邻家女孩。 佩服地看向雨悸,突然他伸出右手,“正式宣布,我们成为朋友,如何?” 看到金浩霖这架势,雨悸笑着点点头,毫不矫作地递上手,“好,是朋友。” 这一握,仿佛,彼此的友谊从此根深蒂固。 雨悸也不知道为什么毫不犹豫地接受,可是她分明感觉到自己面对金浩霖时比平时都自在,以及那种无缘无故的信任感。 ************************************** 在金浩霖送雨悸回学校的路上,莫言打来了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动的“莫”字,万千思绪涌上心头,接也不是挂也不是。 “怎么不接电话?”金浩霖手握方向盘,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实则很清楚的看清了雨悸恍神的表情。 “浩霖,你方便停下车吗,我想下去接个电话。” 刚好车在大桥上,金浩霖毫不犹豫地停下车,不动声色地接过雨悸怀里的小猫,看着她下车站到五米多远的地方。 “小猫啊小猫,看来你家主人遇到烦心事了。”顺顺小雨儿的毛,金浩霖略有所思地说着。 小白猫抬头看了眼他,转过身盯着雨悸的背影,乖乖地伏在金浩霖的身上。 深蓝的海 - 暖殇 - 晴若倩兮 “喂。” “雨儿。” “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雨悸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她能感觉到莫言的疲惫。如果以往,他累了,一定会抱紧她,把头埋在她的项颈间,久久地,一直到万籁俱静。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隔着电话,隔着万水千山的感觉。 但一想到他接受和乔安娜的订婚,语气还是控制不住的气愤。 “你这样给我打电话,不怕乔安娜查到?不是要订婚了吗?” 停顿了一秒,才缓缓回话。“雨儿,你还是生气了。” 她听不出他的情绪。在她心里,他永远是那汪深蓝,深邃冷静。 怎么可能会不生气不难过?谁会如此平淡地对待这样一件事情?自己喜欢的人要和别人举行订婚仪式。她又不是无血动物,不在意人世间喜怒哀乐! 雨悸沉默着不做声,盯着远方迷离的眼神泄露了心底的无力。 那晚乔安娜说希望她祝福他们,可请原谅她的小鸡肚肠,她无法给予真心的祝福,至少现在做不到。 桥立在江上,江面上冰冰凉凉的风吹起了桥面上那个女孩的长发,吹起了她的裙摆。呼啸而过的车群,更衬托了她此刻的落寞。 电话那头也沉默着,雨悸几乎能看到他此刻正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楼底的车水马龙,抿着嘴唇不说话的模样。 莫言一直都不会去解释什么的,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 “雨儿,你相信我们的未来吗?”似乎好久好久,那边才传来低沉的声音。 雨悸没想到莫言会突然这么问,那个语气,是平静的,毫无波澜的,像在问她,也在问他自己。望着桥底下的江面,浑浊的江水拍着堤岸,哗哗声响,恍如隔世。 “莫,我想再去看看大海。” “雨儿――” “莫,还记得吗,你给我紫水晶球的那个夜晚。” 恍惚间,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他们初见的夜晚。 那个紫水晶球,里面有一片汪洋,湛蓝湛蓝。海面上,有一只蝴蝶,振翅飞翔着,美丽而梦幻。它的整个翅面犹如蔚蓝的大海上涌起朵朵白色的浪花,又犹如蓝色的天空镶嵌一串亮丽的光环。 “莫,蝶飞不过海洋。” 他一愣。 “可是雨儿,信吗,你是我的蝶,我是你的海洋。为什么要飞过呢,即使沉落,蝶也只是落入了海洋的怀抱。” “是蝶,终归要飞翔。” “蝶,永远飞在海的心头上,雨儿。” 低沉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水,听不出波澜,可是流动的风,拂起了雨悸脸上的两行清泪。他从没跟她讲过这些。 “莫,我讨厌你!你将我拉进这个漩涡却不给我绳索,你让我该怎么办!”说着说着,雨悸的话里完全带了哭腔,像个小孩子一样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无声的哭泣。 莫言知道雨悸哭了,他知道,他的雨儿哭了,他感觉的到! “雨儿。”他轻声的呼喊着,好后悔打电话给她,好想抱抱她,抱紧她。 “对不起。”他沙哑着声音说道。 同一世界 - 暖殇 - 晴若倩兮 不知道是如何挂断电话的,雨悸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间不吭声。 直到小雨儿用爪子挠了挠她的衣服,雨悸才惊觉自己一直忘了另一个人的存在,紧张地胡乱抹干挂着的眼泪。 “不好意思。”雨悸站起身,抱歉地看着金浩霖。 金浩霖未接话,只是很认真地看着雨悸的眼眸,抬手仔仔细细地擦干残留的泪痕,此间一句话未说。 雨悸没想到金浩霖会有这样的举动,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她看到了他眼底浅藏的温柔。 “如有需要,我乐意成为你的依靠。”这个话,没有半点调侃,有的是心疼。 雨悸愣了一下,“谢谢你,浩霖。”看了眼眼前算是风华绝代的男子,雨悸的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滋味,是信任,亦或是其他。 “走吧,浩霖,耽搁了你好多时间。” 雨悸微笑了一下,转身往车的方向走,却不料手臂上传来一阵猛力,自己已经跌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来不及推开,就听到金浩霖闷闷的声音。“怎么办呢雨悸,不想看到你受伤。” “浩霖,我――” “不想看到你流泪。”看到她眼角其实未干的泪花,他一阵心疼。 直到感觉彼此的尴尬,金浩霖才松开雨悸,憨憨地笑了。 “雨悸,其实我的臂膀很厚实的,不信你摸摸看!” 就冲着金浩霖又恢复轻松语调的这句话,尴尬气氛立马破解。 雨悸抬眸看着金浩霖,又无奈又觉好笑。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哎,哪儿?” “秘――密!” *********************************** 雨悸从来都不知道,在这一片,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一望无际的绿草坪,干脆地在晚风的吹拂下,竟成了一片绿色的海。草与草之间的层层交叠,竟像海里的波浪,轻柔细腻婉转。 站在这绿色海洋之间,雨悸近乎陶醉地呼吸着这畅然的空气。闭着眼,感受微风轻抚脸颊,带着傍晚的微凉,一切都变得那么的不可思议。 “雨悸喜欢海?” 沉默了一小会儿,悠悠然答道,“嗯。” “可是我更喜欢天空。”金浩霖擦过雨悸的身影,在草坪上躺下,回头看向雨悸,微笑地说道。 雨悸在他身边坐下,笑笑,“是吗。” “嗯。从小就喜欢天空,一直一直。” “为什么?” “为什么?呵,雨悸,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海?”金浩霖侧头看向她,眼带笑意。 没想到金浩霖会反问,雨悸摇摇头,她还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大海了,莫名的,未知的,就是没由来的喜欢。 金浩霖笑笑,似在告诉雨悸,你给的答案也是我的答案。 “海和天,不过是同类。”雨悸姗姗然说道。 “哦?” “不觉得吗?它们是同一世界的,相互依存。没有海,就没有天空的清朗;没有天,也就没有大海的深邃。一个,是另一个的镜子。” “雨悸,你有多少故事?”金浩霖听到她幽幽的话语,侧躺着问她。 “我?你怎么会这么问?” “都是浮萍罢了。你我,也是同一世界的!”说这句话的时候,金浩霖直勾勾地看着雨悸,说话的语气是肯定的,而非疑问。 被狗仔了 - 暖殇 - 晴若倩兮 还是没料到金浩霖如此直截了当,雨悸讪讪地看向他,抿着嘴不说话。 她严肃的表情又让金浩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大美女,想什么呐,别忘了我们是朋友!” “我――” “雨悸,你在害怕!” “没有。” “有。” “没有。” “雨悸,用冷色调保护自己,不累吗?” “你不也是吗?”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声音,“呵,我们不知道彼此的故事,却能看到对方的面具。” 听着金浩霖的叹气,雨悸看着夜色朦胧的前方,静默不语。 “雨悸,你是世上,唯一一个说我带着面具的人。” “你也是。”雨悸转过身来看着躺在草坪上仰望夜空的人,表情依旧淡然。 “好啦,不要当刺猬啦,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那么累。” 望着金浩霖的眸,雨悸微微一笑,“嗯。” “心简单,世界就简单,幸福才会生长;心自由,生活就自由,到哪都有快乐。雨悸,这话,以前心姨送给我的,现在,转送给你。” “快乐――浩霖,谢谢你。” 金浩霖听到这话,又出手摸摸雨悸的头。 “我也希望有一天能分享你的故事,希望你也开心。”看着他自然的举动,雨悸讪讪然开口。 迟钝了一秒,金浩霖咧开了嘴角,继而又摸摸雨悸的头,活生生地憋出一个字,“乖。” 真的像摸狗一样。 “哈哈,走,金大帅哥请雨悸大美女吃饭!”说完,立马从草地上站起来,拉着雨悸就跑。 “快跑快跑大美女,帅哥饿死了!” 看着身前那个拉着她向前奔跑的背影,雨悸豁然地笑了。 ************************************** 雨悸从未料想过,这个活跃在影视圈的大明星黑羽,原名金浩霖的人,竟然是这样的邻家大男孩,简单,随意,幽默,还有,心地善良。 只是,这个邻家男孩兼大明星者,第二天,就被堵在了公司门口。 原来,昨天狗仔袭击,拍下了黑羽跟女孩子“约会”的场面。 正如一大早的娱乐版头条上写道,“冷情黑羽私会神秘女,温柔体贴折煞旁人。”报刊正中间还附上了几张照片,一张是昨天大桥上类似黑羽给女孩擦泪的照片,一张是黑羽紧抱着女孩的照片,还有一张是黑羽给女孩开车门的照片。每一张照片都恰巧拍到黑羽凝视女孩的场景。但是因为拍摄问题,硬是没现出女孩的正脸。 金浩霖看到报道后硬是不能回神,反应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庆幸狗仔没拍清雨悸的正脸。不过之后他又坐在休息室里纠结,想他黑羽,一向对狗仔再敏感不过了,昨天怎么着还是被狗仔给逮着了。正当他拿着报纸无语问苍天的时候,门口噔噔噔喜气洋洋地闪进了一个人。 “呀呀,黑羽欧巴啊,到底咋回事啊?” 来者身材肥硕,面容妖娆,声音甜美,手带兰花,正是传说中的经纪人老大,最具含金量的经纪人RickLee。 “什么咋回事啊?” “你瞧瞧你瞧瞧!”RickLee一把夺过黑羽手中的报纸,笑眯眯笑眯眯地看着他。 “不知道。” 阿丘娘娘 - 暖殇 - 晴若倩兮 “我说黑羽欧巴,你啥时在外藏了个女孩啊,居然还瞒着我。” “阿丘,人家就是我朋友。” “别叫我小名!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叫小名!” “是是,阿丘!” “你!跟你没完!朋友?朋友会这么亲密暧昧的啊!?”说完,RickLee还戳了戳报纸上的几张照片。 “哎,那时她不开心。阿丘,你真爱管闲事。” “嘿,我爱管闲事?要不是你的,我还懒得管了!要我不管是吧,自己对付下面那群记者――”说完,传说中的RickLee转身就要走。 “哎哎哎,好人阿丘,好好人阿丘,不要啊,哥还要靠你吃饭呐!”黑羽整个身体靠在椅子里,脚翘在桌子上,一副安然自在的样子,嘴里悠着在那儿贼贼地笑开。 “哼,知道错了吧,那你老实交待先!” “真朋友,阿丘!” “真的?” “真的!阿丘娘娘!”黑羽的头点的像捣蒜。 “你喜欢她不?死小子,不许叫我娘娘!!” “呵――呵”黑羽翻了个白眼,干笑两声。 “哎呀欧巴,说真的啊,你要是喜欢,就去搞定吧。你想你出道这么久了,没见你谈过一个,虽然说事业重要吧,但出于私心我还是希望你赶紧找一个,把你这颗心给定住。” “阿丘,你不怕我有女友了拉低公司的营业额啦?” “哎呀,找死啊你,我什么时候在意过了,再说了,就我培养出来的黑羽,受欢迎度岂会受一个女朋友的影响啊是吧!不过,对了,嘿嘿,你多传点绯闻不但有益身体健康还有利于公司营业金额的飙升啊是吧是吧?” “嘁,狗嘴离不开营业额。” “说真的啦,赶紧找一个。我先下去帮你解决那一帮记者啊,赶明儿你给我好好说说这事,还有,这个女娃娃!” “慢滚,不送。” “你――”RickKing在门边哭笑不得地用兰花指指了指黑羽,意思是等着瞧,然后又哎哟了一声往底楼狂奔而去,留下黑羽一室的安静。 黑羽沉眸,他不希望因为自己而给雨悸生活带来诸多不便。不管以后如何,至少他现在很珍惜这份友情。和她在一起,有说不出来的融洽感。 *************************************** 而另一边,莫言的办公室。 雷驰恭敬地递上一份报纸,娱乐版块。 “怎么了?”莫言蹙眉地看着雷驰。 “少爷,这是小姐昨天停留的地方,上面是小姐――” 雷驰还没说完,莫言已拿过报纸自己看了起来,越看眉头锁得越深。 “雷驰,这个叫黑羽的是?” “少爷,黑羽目前是娱乐圈最炙手可乐的男明星,这是黑羽的相关资料。”说完,雷驰将手中准备好的资料给莫言递了过去。 莫言挑了挑眉,雷驰是个好助手。 点了点头,粗看了下所谓的资料,他突然想起了某天晚上送雨悸回家的那个男子。 “雷驰,小姐和黑羽是怎么认识的?” “少爷,这个未知。” “嗯。你先下去吧,这阵子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好的,少爷。” 黎落桑田,寂寞深海还 - 暖殇 - 晴若倩兮 雷驰离开办公室,关上门之前,不带情绪地看了眼依旧蹙眉的莫言,也终究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家的少爷究竟放了多少心思在雨小姐身上,就连在英国救他的那晚,或多或少也是因为雨小姐。 他清楚的记得那晚,因为父亲死前欠下的高利贷,自己被黑社会逼到墙角,全身是伤无路可逃,在眼前那个龇牙咧嘴的人挥刀砍下的时候,在他以为一切都完了的时候,意想中的疼痛未来,却只听到一阵惨叫声。 那是彻底改变他命运的一夜。 他迷迷糊糊看到一个背影,高大健硕,虽背对着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不可碰触的戾气。那时候的自己,只想到了两个字,臣服。 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站在身边打量着自己。他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人,精致的五官,姣好的面容,充满贵族气息,浑身又散发着坚不可摧的气场。那时候的他,竟又想到了四个字,上帝之子。 他相当平静地告诉他,那些人他都处理了,他父亲欠下的债,他也帮他解决了。如果愿意,可以跟着他。 他还告诉他,前几日钱包被偷了,那晚他只是沿着旧路走走,希望幸运地能发现那个偷钱包的歹徒,因为钱包里,有他最珍爱女孩的照片。 那时候,他就在想,会是怎样的女孩,才会被他喜欢,才会让他辗转于那条小巷,又会是怎样的女孩,才有资格站在他身旁,陪他纵睨万千浮华。 请允许他将这样的疑惑藏在心里,只是因为他忍不住好奇。直到回了国,直到那次初见,他才发现,或许只有这样的女子,才有陪他登上顶峰的能耐。她高贵,优雅不失大气;她沉着,淡定不失风度;她温柔,可亲更不失善良。 轻掩上门,只是希望,慈祥的上帝能听到他这个局外人的呼唤,保佑这两人的情,终究能开朵花来。 *************************************** 而室内,莫言靠在黑色皮质厚重的转椅上,紧闭着眼。 脑海里浮现的是这两日两人的对话。 原来昨天打电话的时候,她就站在江面上的那架大桥上,原来,她的身边还有个人。 他把她弄哭了,把他疼爱的女孩子弄哭了,而宽慰她的怀抱,却是另一个男人给予的。 他心疼,他嫉妒。 他有些发狂。 这两年,他未在身边,他知道她有了新的生活方式,大学校园,还有那些朋友。 他知道,她是蝶,即使再脆弱,也有飞翔的能力。只要牢笼没上锁,她就可以飞。 她有她的自由,她生来便飞翔,从破壳的那瞬间起,便要飞翔。 他知道,她早已安安静静地飞向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有花,有草,还有天空,是不是唯独,没了大海。 没了大海,蝶可以很快乐,没了一望无尽的深远,她可以轻松自在。 可是没了蝶的海,依旧是海,却少了那绚烂的相伴。海只是海,没了蝶的死海。 雨儿,怎么办。 寂寞沧海桑田。 对不起,请你等我。 一身诗意,万古人间天 - 暖殇 - 晴若倩兮 隔天,雨悸就跟随着夏东林出发去A市。去A市的心情,就像当天的天气一样,忽明忽暗,道不明白。 夏教授说A市是他的家乡,好几年没回了。A市的人和物不在,往事如昨,也没了回的必要。 初进A市,雨悸就看到了夏东林脸上无法掩饰的悲伤。沉稳如夏教授,也有这样无可奈何的过往。 “夏教授――” “雨悸啊,像你们这样年龄的孩子,一定要学会好好珍惜时光,不要像我这样,老了,想怀念也失了意义。” 她看着他的侧脸,淡淡地应了声,“嗯。” 目送夏东林佝偻着进了酒店,雨悸心头有说不出的心酸。夏东林膝下无子,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时光,他是如何只身度过的。想着想着,雨悸赶忙小跑着追上他的步伐。 “辛苦奔波了一整天,累了吧?晚上早点休息。”夏东林转头看着疾走上来的女孩,慈祥的说道。 “夏教授,如果,如果您不介意,我想做您半个干女儿。” 夏东林的确没料到他的得意门生会这么说,万千思绪弥漫心头,突然就笑了。“雨悸,我这快古稀的年龄,都可以做你的外公爷爷了。” “呵呵,也是。” “不过多一个黄花大闺女好啊,嗯,好,不错不错。”夏东林看着雨悸,微笑着不断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您可不许耍赖。” “我耍赖?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嘞,收了这么一个娃,高兴都来不及!” “真哒?” “真的!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啦?” “那倒没有。” “那成了吧?对了,那你不许再认别人为干爹了,我怕欧洋鸣还将你给抢了去。” “怎么会呢,夏教授。” “怎么不会,就你上次代替蓝嘉果弹琴那事,他就天天跟我说,喜欢你个不得了,还老让我劝你转去做他徒弟,嘿,门都没有!” “呵呵,我铁定跟着夏教授您学画!” “那是必须的,真乖!” 说完,雨悸扶着夏东林往酒店大厅走,瞧那夏东林喜气洋洋的脸,雨悸就知道这一选择她没做错。 傍晚九点,雨悸应大伙儿要求给夏东林送夜宵。给她开门的时候,夏东林正完成了一幅书法。寥寥几个行书字样,却道尽了无限惆怅。那是金岳霖写给林徽因的墓志铭: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 “夏老?”雨悸探寻地叫唤这夏东林,看到的又是他沧桑哀叹的眼眸。 “呵呵,雨悸,又让你看到我的尴尬了。” “夏教授,我――” “雨悸,你相信吗,我也爱过。” 雨悸霎时抬头,微笑着回应,“嗯。” “你知道吗,我从未遇见过她那样的女子,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一身诗意,人间四月天。” “嗯。她喜欢四月的樱花,淡淡的粉,嫩嫩的白。我那时不懂,就问她,樱花易谢,不好。她只是嫣然一笑,告诉我说,樱花虽易谢,但在花期,却极尽繁华。她说,她见不得光,充当的角色就像武士那样,不求一生幸福,但愿有一个最灿烂的青春年华。” 岁月静思,爱又为何物 - 暖殇 - 晴若倩兮 “她是见不得光,她是国家的特务。但特殊的身份从不会成为她追求生活的绊脚石。她努力像普通女孩子一样,丢弃那些枷锁,快乐的生活。她优雅、成熟、知性、执着、坚韧,我一直觉得她聚集了世上万千女性的优点,你知道,我从来没见过像她那样的女子。” “那时的我,落魄萧条,凄惨的可怜。但所幸遇到了她。从她身上,我看到了无限可能。只是命运弄人,晚了!等我有成就回来的时候,她,却真像樱花那般,灿烂在最美好的青春后,迅速凋谢。” “夏教授――” “我再也看不到她,甚至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故人说她是含笑死的,她知道自己终有那么一天,我想她很早就料到了自己的结束。可是,我不甘,她那样一个女孩,那样一个好女孩!这么多年了,无论时空多漫长,无论暗流多激荡,我依旧记得清她的笑颜,她似乎依旧定格在回眸的瞬间,徜徉在安稳的岁月中静思――” 雨悸不知道,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让夏教授念念不忘,终生未娶,还让夏教授说出这样一番话。无论时空多漫长,无论暗流多激荡,她依旧定格在回眸的瞬间,徜徉在安稳的岁月中静思。 “雨悸,我老了,这些往事也无所谓了,再过个几年也跟着我一块儿进棺材了。可是你不一样,还年轻。我今天跟你讲这些,也是希望,有一天,若爱真的来了,千万千万不要犹豫。无论是青春也好,人生也罢,都经不起时间的消磨啊!你错过的,其实都是曾经自以为是犯下的过错罢了。” 夏东林几乎是颤抖地说完此番话的,因为雨悸清楚地看到他颤抖的枯黄的双手。 她的内心百转千回。 “趁明天大家都休息,陪我回个地方吧,去写写生,顺便看看我曾经和她呆过的地方。”她一愣,有些许激动。“嗯,好!” 是夜,雨悸躺在床上睡不着,想着之前夏东林跟她讲的一番话,心里说不出味。 “小雨儿,你说究竟什么才算爱情?” 小雨儿呜呜几声,钻进了她的怀里。 是啊,有时候想,什么是爱情。爱情,就是爱和情么? 世间多少人,相恋着爱情;世间多少故事,相伴着爱情;世间多少喜悲,相依着爱情;世间多少沧桑,相知着爱情。 爱情的高度,是肉垂涎着灵的无可奈何,是死仰望着生的力不从心,还是丑崇拜着美的郁郁寡欢? 爱情的视角,是夕阳下散步在乡间小路的无限真实,是海岸边愉悦在金色沙滩上的层层浪漫,还是我和你相依偎,我们并肩坐在山头,期待新生的曙光? 太多的爱情,如同落花,深埋于泥土,尔后消失。 是谁泣不成声唱着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然后在别人的大喜时刻,绝望离 去;是谁终究无奈只叹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回不去的我们,来世再相见? 这么多爱情,皆是一段段那么让人不得不潸然的美丽…… 隧道彼岸,漫天樱花舞 - 暖殇 - 晴若倩兮 第二天,雨悸醒来的特别早,给小雨儿准备了牛奶,跟着这只猫交代了几句,让它好好呆着,就离了房间去找夏东林。 她很期待,那个夏教授和爱人生活过的地方,那个莫名吸引着她的地方。 山路颠簸,直到汽车停在一条隧道外,夏教授就唤雨悸下车。 看了看能望见光影的隧道,雨悸微微一笑,“感觉要去一个类似桃花源的地方。” “那个地方——你去了就知道了。” 隧道不长,一会儿就走完了。黑暗被日光代替,有那么一瞬间的难以适应。 夏东林说,还要经过这些居民所,再经过一条隧道。 雨悸看了看隧道这边的房屋,三三两两,人不多,连晨水打湿的小巷也安安静静的,像雨后的江南,更像刚睡醒的江南。 居民聚集处不大,很快就穿过了。立马,一座山立在眼前,还有一条隧道。 但这条隧道铁定比之前的长,因为看不见光。 “雨悸,敢走吗?隧道阴气很重,很多人都不敢走。” 是的,阴气的确重,还没走进去,就能感觉隧道里传来的阴森。即使感觉毛骨悚然,但不知为何,似有一股力量催促着雨悸往前,不由自主地,雨悸点点头。 夏东林露出赞许的目光,“走吧,害怕的话抓紧我。我虽然年纪大,但脑袋还清醒。” “嗯。” 进入隧道了,只有几盏夜灯在照明,空阔的隧道黑色无边,响声回荡,甚至能听到衣服摩擦的窸窣声响。 每次回他们的记忆点,夏教授都要经过这样一个地方? 如果今天没陪他一块儿来,那么他都是孤身来去? 雨悸在心里不断思考中,力争排除一切害怕因素。二十分钟后,终于在隧道的尽头看见了光。 她永远都不会想到,经过二十多分钟的黑暗煎熬,呈现在眼前的,居然是这样一个场景。 漫天的花瓣飘荡在空中,散落在地上。风吹起一卷,纷纷然落下,落在枝桠上,落在草丛间,落在雨悸飘舞的黑发上。整个视野里,只剩下一片红色和粉色交织的海洋。 “这里,就是我和她的故乡。”陶醉在眼前迷人的景色里,耳边响起夏东林沧桑的声音。 “这是,樱花?寒绯樱?”摊开手掌,一片樱花已躺在雨悸掌心。 “只是山樱罢了,她种的山樱。” “可是,为什么开的这样娇艳?” “所以你觉得是寒绯樱?” “只是奇怪,可寒绯樱也不会这样红艳。” “嗯,因为后来,它就叫血樱——” 话还未讲完,就听到五十多岁年纪的人边叫“老夏”边奔跑着过来。男人身材矫硕,衣着简朴,透着一股田园质朴的气息,只是为何,他的头发早已斑白? “我说老胡,你这样儿,像没见过人似的。” “嘿,真被你猜对了,老久老久没见着人啦!这地儿,人家不敢进,我只好天天念着你!说真的老夏,两三年没见啦!”说完,老胡紧紧地拥抱着夏东林。 “是啊,好久不见。” 激动了一会儿,夏东林才想起旁边还站了一个雨悸。 “来,老胡,我给你介绍介绍我的——” 魂牵梦萦,血色樱花雾 - 暖殇 - 晴若倩兮 “老夏,这个人――”夏东林还未讲完,只见所谓的老胡颤抖地站到雨悸的面前,轻轻叫出声,“如冰!” 雨悸不知老胡为何看到自己这样失态,难不成,透过自己看到了谁? “老胡,你冷静,她不是如冰,她是我的得意门生兼干女儿。” “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老胡尴尬地笑笑,“这阵子还真是见的人太少了,呵呵,不好意思啊,女娃儿,你好。” “叔叔你好,叫我雨悸就行。” “哎哎,雨悸。” “哎,这娃儿,眉宇间的气质好像如冰,只是如冰比她更英姿飒爽罢了。” “嗯,很像。” “要是如冰的孩子还在,差不多也这个样子吧,也会出落的这么水灵。” “老胡,不要再说了。难得彼此聚聚。” “也是也是,走吧,雨悸娃儿,一起去我的小木屋坐坐。” 雨悸点点头,看到老胡抹了抹眼眶里未渗出的泪,又看到夏东林突然间挺直的背,心底有一种叫难过的东西在狠狠撞击。 如冰,是那个让夏老至今依旧魂牵梦萦的女子吗?为何她听到这个名字,心底有某种声音在呐喊?有种东西在四面八方纠缠着她? 像绳索,像铁链,拴着揪着,挣脱不开。 穿过层层樱花树,真的就看到了一个小木屋,每一处,都是用木头一层层搭砌起来。 穿过樱花树的时候,雨悸特别留心那些所谓的血樱。这里的樱花,比她见过的都开的要红艳,有一种嗜血的美,带着莫名的伤感和凄凉。 “夏教授,为什么它们叫血樱?”虽然知道前面两人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敏感至极,但还是抵不住心中的疑惑,试探着问出了声。 “因为它们是用血浇灌而成的。”夏东林没有答话,倒是老胡接过了话。 或许是因为那张和如冰神似的脸,老胡没设心墙,道出了多年的故事。“这个地方,原来叫碧水镇,十八多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大屠杀,村民无一生还,只有满地的尸骨和血。你刚刚经过的那个山,埋葬了所有碧水镇的村民。在那场屠杀中,唯有这片樱花存活下来。那些村民的鲜血流到这片土地上,浇灌着这片樱花。而这些花儿,年复一年吸收着土里的血液,疯狂而又妖娆地生长。最后长成现在这样,丰富繁茂,比外界所有的樱花都更充满生命力。” “屠杀这样的事,为什么――” “你是疑问为什么大家都不知道是吗?因为此事当天就被人控制隐瞒了。而且此处地处偏僻,又四面环山,本身就不太被人知晓。另外,当年通信不发达,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基本都被灭口,只有几个侥幸逃脱的,怕有杀生之祸,更闭口不谈此事。” “是的,雨悸,连我们也是多方打听才知道这件的。”夏东林看着前方,幽幽地补上一句,话语里充满了遗憾。 尽管心中还有很多疑问,包括如冰的死,碧水镇目前的状况等等。但就目前情况来看,雨悸只是安静地听着,遐想着那个有屠杀的年代。好像那个年代,忽远忽近,或明或暗。 “走吧,老夏,留着铁观音等你来品尝呢。” 福祸同行,安静中绽放 - 暖殇 - 晴若倩兮 跟进了木屋,看着两个老朋友似乎有很多话要讲,又碍于雨悸在场,不方便讲的样子,雨悸干脆站起来,说要到外面看看。 “不怕么,刚才听了这样一个故事之后。”夏东林抬头,笑着看向雨悸。 “怕,但更想看看这些樱花。” “好,去吧,不要走远了,就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活动。怕的话就赶紧回来。” “嗯。” 雨悸一出去,老胡就忍不住问夏东林,“怎么带了一个女娃儿来?” “不知道,莫名其妙的,就是想带她来看看。或许真的在她身上看到了如冰的影子。”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 “你不也是!?” “是啊,如果当年不是在这小木屋里,亲眼看到如冰和世梁抱在一起的场景,还有他们的未满周岁的宝贝女儿,打死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人,就离我们远去了。” “老胡,不要再说了。” “嗯,对不起老夏,只是怀念的紧,以前那段大家一块儿嬉闹的时光。” “是啊,那段时光,再也回不去了。”夏东林看着雨悸渐行渐远,满眼尽是凄凉。 “这么多年,一直住在小木屋里,生活不打紧吧?” “那还用你说,以前夜不能寐的习惯现在也改掉了,不用担心,有如冰一家守着我呢,我也得守着他们。” “是啊,老胡,你从小跟她玩到大,她习惯你在身边。” “哎,不讲了不讲了,来喝茶,这铁观音啊,留着还真等你来一起喝。” “几年前的铁观音?不怕坏掉?” “怎么会!你不知道我独家的保存方法?” “是是是,爱铁观音成痴的家伙。从此,你应该叫胡自在。” 说完,两人倒也默契有佳的笑开了。清朗的笑声飘进雨悸的耳里,她也露出了微笑。 雨悸靠在最外层的一株樱花上旁,透过头顶枝桠繁茂的樱花,看到了那片蔚蓝平静的天。从那个角度看,恰好是爱心的形状。 此处四面环山,山的那边,应该是海吧? 看着满眼妖红的樱花,雨悸在心里低语。樱花开的如此烂漫,如冰,是你对尘世的依恋还未断吗?是什么,还让你如此挂念? 一阵清风拂过,风儿经过的地方,吹得小枝桠轻轻晃动,抖落了锦簇的樱花。雨悸手微微张开,花瓣就全跑进了雨悸的掌心里。 这些花儿,吸取着亡灵鲜血怒放的花儿,想必是通人性的吧。 雨悸猜想自己是长了胆了,处在这样一个地方,竟没有一丝一毫害怕。 直到落日时分,雨悸才尾随夏东林离开了那地。再次经过那个长隧道的时候,雨悸在心底默默为那些无辜的生命祈祷。 车上,她轻轻地问夏东林,“夏教授,这样一个地方,为什么到现在还被保护的这么好?” “嗯?保护?也不算是吧。正所谓祸福同行。你看,交通不发达,到这里来我们要经过好几个山路,另外,这里通信设备根本没有健全,这里地处偏僻,信号会中断,飞机也自然不会经过这里。再加上当年那件事,附近居民更少;另外又有这样几条隧道庇护,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即使注意的,也没多少人敢来。” “也好,要不然,那片樱花,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在安安静静中绽放。” 安宁南城,生活是面对 - 暖殇 - 晴若倩兮 回到酒店后,雨悸一点时间都不浪费地走回房间,给小雨儿重置了猫粮,架起画架就唰唰唰地描绘起来。她要将白天这段记忆画下来,那个樱花满天的场景,一直都挥之不去。 直到半夜,万籁俱静。 小雨儿趴在地毯上都不知道打了几个瞌睡了,每次醒来都看到它家主人还乐不思蜀地在纸上勾勒着什么,真想跳上去在那张纸上踩几朵梅花。 “喵喵喵――”睡觉啦! “小雨儿,你先去睡,我等下就画好啦。”雨悸头也不回,手依旧在画纸上忙碌着。 “喵――” 小雨儿没走,还是很乖巧地趴在雨悸身边,直到三分钟后,睡意活生生地被雨悸给扑灭。 “小雨儿,我画好了,给你瞧瞧!” 小雨儿看不懂,可是漫天火红色的樱花还是亮炫了它的小猫眼。小家伙还是忍不住伸出爪子想往上挠一挠,探一探究竟,主人画的到底是啥玩意儿。 “唉唉唉,这可不能乱抓,这可是我画了一晚上的嘞。走,咱们睡觉去。” 小雨儿喵呜地爬上雨悸的怀里,爬上去之后还忍不住往后朝那画瞅了一眼,似乎在思忖着明儿怎么把那幅画干掉。那幅画可害得它一整天一整夜都没得到主人的关怀。 **************************************** 这些天,雨悸和夏东林其他几个徒弟跟随这位老教授一起走遍A市的角角落落。 然而两人默契地谁都没有再说起那天经历的事。 在A市,去了优秀的校园,去了有名的建筑,也去了名不见经传的小巷,和脏乱但充满生活气息的弄堂。A市,这个充满江南气息的城市。辗转于其间,心也跟着安宁。 安宁到雨悸忘了时空,只记得平静的生活。 她只知道,这座城市,让她原本焦躁不已的心,愈来愈趋向于宁静。 即使狂风暴雨来了,便就来了罢。她如是想着。 但生活,从来不是逃避。 直到星期三,要回去了,雨悸才想起,在这个城市,已经呆了近一个星期。 是的,要回去了。 明天的明天的明天,是莫和乔安娜的订婚日。 是他们两的订婚日。 她一直搞不懂,为什么这么急,乔安娜很急,莫言也未反对。 她记得的,他曾跟她说要小心乔安娜,他是怕乔安娜伤害她吗? 所以这算是戏剧里一段狗血的剧情吗? 经过这一个星期的思考,雨悸变得更加理智,只是她硬是想不通,莫言接受订婚的理由。更何况,不止是莫,连爸爸妈妈也未反对。 她真是想不通。想着想着又觉落寞。来A市的这个星期,三个人没一个打电话给她。订婚典礼真的会这么忙吗? ************************************* 而E大厦办公室,莫言挂下电话就疾步往六十八层走去。 几乎是在敲门的同时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爸,乔安娜刚告诉我,德里克?泰勒会出席周六的订婚宴。” “嗯,我也刚接到他的来电。他放不下乔安娜。” “但问题是,爸,如果德里克来了,雨儿她――” “你说。”听到莫言提及雨悸,莫成毅开始意识到问题的存在。 戏里戏外,只为保她全 - 暖殇 - 晴若倩兮 “爸,我们先一一分析来看。你还记得吗,两年前你告诉我说,雨儿的养母钟立宛是从浑身是血的男人身上接过她的。在那样紧张的时刻,一个男人用生命保护雨儿,再加上雨儿众人之上的外形条件,只能说明她身份的特殊性。” “这是其一。其二,我确定德里克是屠杀参与成员之一。包括乔安娜也曾告诉过我,德里克和她母亲的婚姻只是形式。他曾深爱过一个女子,可惜早已不在。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怀念和痛苦中度过。如果猜得不错,那个女子,应当在A市生活过。” “按德里克的身份,他必定是当年屠杀事件的主角。做最坏的打算,雨儿可能是碧水镇最宝贵的孩子,更是德里克仇人的孩子。” “怎么可能!?”莫成毅抬头,难掩讶异。 “爸你想,如果你是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你会在什么情况下,才会置自己安全不顾而去保全一个婴孩的生命?” “放在那个场景,可能有几种情况。一、她是我的孩子。二、她是别人的孩子,但那个人于我,相当重要。三、可能就是你说的全镇最重要的孩子,我有责任去保护。” “但是,你还忘了一件事。当时那个男人交付了雨儿之后,是抱着另一个的孩子冲回去的。假设第一个条件成立,那为什么又要抱另一个孩子回去呢?这里就充满了疑点。” 莫成毅露出了赞许的目光,“很对,你接着说。” “所以第一个假设可以先排除。至于后面两个假设,还需要探索。但无论雨儿可能是德里克仇人的孩子也好,无关人士也罢,为以防万一,这次最好避免他们两个的相互接触。” “你说的对,因为不限定性的因素是在太多,谁也料想不到到底会发生什么。况且德里克这人我们接触的也不多。” “可是怎样避免他们的接触成了现在我们应该要讨论的话题了。” “对了,小雨不是好像说去A市写生了?” “嗯。” “没想到,A市这样一个低调的城市,竟成了如此一个神秘的地方。” “爸,德里克究竟在会呆多久? “不清楚。这样吧,让小雨不参加周六你那个订婚宴了吧。” “这样好吗?” “要不然呢,既让小雨参加订婚宴,又不让他们碰面,怎么可能两全?况且你还说乔安娜已经知道小雨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莫成毅放下手中的签字笔,起身走到莫言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莫,我知道你担心小雨,而且我和你妈都知道,小雨这孩子,虽对你和乔安娜的这件事没怎么说,可心里一定难过。这阵子总要委屈她的。可是不管怎么样,为了她,也是为你自己,这阵子总是要忍,要熬下去的。不管你做什么,相信有一天小雨一定会明白的。” “爸,我怕伤害了她。” 莫成毅几乎能抓住莫言眼中转瞬即逝的暗光,这是他儿子,他看着长大的儿子,有些事情,他怎么会不懂呢。 “伤害总会有的,只是要看怎么避免最大的伤害。”说着说着,莫成毅不禁笑了。“想起小时候,哪怕是把你送到苏丹去也好,还是送墨西哥也罢,再艰苦的锻炼,你也从未吭一声。那时候我想,我儿子是铁打的,万能的。现在好了吧,和你爹一样栽到女人的手里了。” 没想到莫成毅会提及往事,莫言微笑,冲淡了脸上严肃的表情。“爸,你敢说你是栽的?我把这话告诉老妈,她一定笑你。” “哈哈,你老妈哪敢笑我!不管怎样,二十五年前我就抱得美人归了,你啊,还得再加把油!” “嘁――” 满城皆知,你们的幸福 - 暖殇 - 晴若倩兮 雨悸是带着索然无味的心情回家的。A市的七天带个她别样的感觉,那时候她可以忘掉一切安安静静地寻找生活中的美。可是一回到D市,内心就像萎腌的黄花菜一样,拔凉拔凉。 E集团莫少要和博黎卡影后乔安娜?泰勒订婚的消息早已传的沸沸扬扬。 她还记得前不久和迟轩宇通电话的场景。 “我说雨悸,原来那天晚上我们碰到的人,琴之太子,就是E集团的继承人呐?”雨悸能明显的感觉到迟轩宇的不可置信。 “嗯?” “什么嗯呐,你不知道?就上次那个乔安娜啊,不是要和莫少订婚了?那不就是他嘛。这几天报纸媒体都在说这事儿呢!” “是吗?” “对啊,虽然乔安娜后来出来说什么,之前和她传绯闻的琴之太子Yan只是朋友关系,这个莫少才是正宗的男朋友,可是我看着不像。虽然那莫少未正面出现过,可我相信就是那个晚上的他。” “我不是特别了解。我和乔安娜只是普通――朋友。” “也对哦,按上次来看,你是和他身边的那个男人不熟。” “好像很在意他身份的事?” “好奇嘛,如果真这样,那也真是一个神奇人物了。” “嗯。” 雨悸阻止了他的八卦,去买了份报纸,才发现,他们的订婚,真的是满城皆知了。 全世界都晓得了。 是乔安娜的害怕失去,还是你的迫不及待,莫? 告知全世界,就会幸福吗? 雨悸只知道最后自己是晃回去的,慢悠悠地逛,走了近三个小时。 星期五,家里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传来乔安娜停不下的笑声。 “言,言,你看,明天我就穿这条礼裙好不好?”熟悉的话语里带着小女人的娇俏。 雨悸顿时停下脚步,小雨儿从她怀中跳下溜进了屋里。 小雨儿是轻声走到沙发旁的,和莫言对视了一眼,便安静地蜷缩在一边。 莫言一挑眉,思忖了片刻,又而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乔安娜身上的米黄色礼服,微微地摇摇头。 “好看是好看,可是裙摆过长了,万一被高跟鞋绊倒了怎么办?” 乔安娜想过许多个他的回话,硬是没想到莫言会这么说,而且语气里带着点滴关心,简直是受宠若惊。 “真的吗?没关系这种裙子我能驾驭,谢谢你言!” 乔安娜高兴而又亲热地挽住他的手臂。 “还说什么谢谢,明天我们就订婚了。”莫言揽过乔安娜的腰,温柔地说道。 “嗯!” “对了,鞋子怎么样?鞋跟太高,站久了总会累的。” 接连的关心,果断让乔安娜感觉快要疯了。 “没事没事,言,你真好!”挽过莫言手臂的手开始环住莫言的脖颈,半倚半挂地向着他,开心地笑着。 莫言微笑地看着她。不得不承认,乔安娜确实是美人胚子一个,中英混血的眼睛,此时绝对勾人。可惜,心地不是那么的善良。 “对了,言,晚上雨悸回来吗?” “怎么了,应该要回的。” “那你给她准备好礼服了吗?” 不知道乔安娜说这话何意,想到门外的人儿,莫言摇了摇头。 曲终命竭,美丽荆棘鸟 - 暖殇 - 晴若倩兮 “没有,她自己应该会准备的,况且还有妈在。” “言,你给我都拿了礼服了,你怎么就不顺便给雨悸也拿一份呢,她从学校回来不一定来得及准备的。” “别操心别人的事。” “言,她是你妹妹!”是想证明什么,乔安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略急又很肯定地说。 “我知道,她是我妹妹,而你,即将是我的未婚妻。” “嗯嗯!言,刚才对不起,我只是害怕。” “怕什么。” 接下去的话,雨悸没再听,转身离开,走到离莫宅不远的老槐树下。 老槐树依旧是老槐树,枝桠繁茂。是不是,他们真的变了。 物是人非。 光阴冗长,原来找一个相伴一生的爱人,竟成了如此奢侈的事。 莫,对于我,你到底怀了怎样的心? ********************************** 直到天色渐深,整个天空快被月色侵染的时候,雨悸才起身折回莫宅。 只是此刻的莫宅,依旧笑声一片。 雨悸僵硬地推开大门,给自己换了双拖鞋。 原来,他们已经在开吃晚饭了。 “呀,小雨,你回来了!看小雨儿在,你倒不见踪影,打你电话也没接,去哪儿了?” 一看到雨悸进门,叶欣桐就和蔼可亲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迎接她。 她久久地凝视叶欣桐的脸。曾经可以跑她怀里撒娇的妈咪,如今却也觉得有些遥远了。“妈咪,刚刚在走路,没听到。” “嗯,没事,来,没吃晚饭吧?” “我吃过了,妈咪。对了,爸,妈,如果订婚典礼太忙,可以叫我一块儿帮忙。” 叶欣桐回头和莫成毅对视了一眼,又不动声色地笑着应和着。“知道知道,既然饭吃了,先上楼休息吧,妈咪等会儿给你送夜宵。” “嗯,谢谢妈咪。” 没有再回头看餐桌上的人,也顾不上蹲在莫言身旁的猫,雨悸自顾自的上了楼。 小雨儿大概是离家久了,死死呆在莫言身边,只是目送着雨悸上楼。 “雨悸看起来好像状态不太好。”乔安娜边吃饭边说着。 “可能刚从学校里回来太累了吧。乔安娜你放心吧,没事。赶紧吃饭,待会去你房间再帮你把礼服修修。” “嗯,好,谢谢阿姨。” 等叶欣桐给乔安娜改好尺寸送夜宵给雨悸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九点了。雨悸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看着小说,安静到好像明天的订婚宴不存在。 “来,小雨,妈咪亲自熬的红枣桂圆汤来了!” “谢谢妈咪。” “咦,《荆棘鸟》?那本关于人的**、奋斗、痛苦以及爱情的小说?” “嗯,妈咪看过?” “是啊,和你差不多年纪的时候。这本书,给人印象最深的莫过于那个传说了。有那么一只鸟儿,它一生只唱一次,那歌声比世上所有一切生灵的歌声都更加优美动听。从离开巢窝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寻找着荆棘树,直到如愿以偿,才歇息下来。然后,它把自己的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荆棘上,便在那荒蛮的枝条之间放开了歌喉。在奄奄一息的时刻,它超脱了自身的痛苦,而那歌声竟然使云雀和夜莺都黯然失色。这是一曲无比美好的歌,曲终而命竭。然而,整个世界都在静静地谛听着,上帝也在苍穹中微笑。因为,最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最深痛的巨创来换取。” 怅然若失,只是多余的 - 暖殇 - 晴若倩兮 “没想到妈咪到现在还记得。”她低着头,秀长的发尾落在书上。 “嗯,毕竟印象深了嘛,怎么突然看这本小说了?” “闲着没事,就从书架上拿来看了。” “小雨,恕妈咪直言,明天的订婚宴,妈咪不希望你参加。你和小莫的情谊,妈咪看在眼里,妈咪不想你受到伤害。另外,乔安娜大概察觉到你和小莫之间的不同寻常,早已心生芥蒂了。” 她神色一闪。“妈咪,你想多了,我和莫之间,只是比有血缘的兄妹稍微近了一步罢了。” 叶欣桐硬是没想到雨悸会如此回答自己,而且是这样默然淡定的神色,好像真的是明天自己的哥哥和嫂子要订婚了那般。 干笑了两声,叶欣桐又继续说道,“小雨,听说Y市的兰花全开了,特别的旺盛,剑兰、蕙兰什么兰都有,你不是也很喜欢兰花吗,怎么样,要不去看看,顺便还能写生呢!那边呀有一个好朋友,一直惦记着要看看你,不去就可惜了!” 雨悸不接话,只是静静地喝着碗里的汤汁。 “如果小雨同意了,那明早就去吧,因为明天有一个难得的画展,是摩罗大师的专场。我那个朋友特意给你留着票了呢!” 雨悸实在是惊讶地抬头,究竟怎么了,让她妈咪莫名其妙地说这样一番话而且迫不及待地想让她离开一阵子? 摩罗大师的画展,她岂会不知道。 不过转而想想,也好,在这样的氛围下,哪儿不是居所呢。 只是心里的落寞,竟无从说起。 看着叶欣桐略有所思地出去,雨悸怅然若失。真是自己变了,还是总有些东西,经不起时间的折磨? *********************************** 干坐了半小时,雨悸想起要将汤碗送回厨房。 才刚离开卧室,就看到主卧室半敞开的门。 叶欣桐一听声响就赶紧给莫成毅使了个眼色。 “小雨明天会去Y市,她答应了。” “嗯。” “其实我现在到挺喜欢乔安娜这个小妮子的,既然即将成为小莫的未婚妻,那我们就要好好待她。” “乔安娜真心喜欢小莫,这谁都看得到。” “对的嘛,女孩子这样主动也难得。支走小雨我也不爽,但还是想给他们两创造一个舒适的环境,毕竟乔安娜芥蒂小雨的。” “但不管怎样,还是要考虑小雨的感受,她和小莫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是啊,倒也苦了这孩子了。” “不过有机会好好说说,妹嫂的关系总要好好处理的。” “嗯,我会的。” 雨悸闭上眼,忍住流泪的冲动。原来让自己去Y市,不过是想给他们两营造一个其乐融融的环境啊。 原来自己是个外人而已,破坏别人关系的外人。 从来都是多余的,一直都是吧。 以前也是,现在更是! 不再听他们的谈话,雨悸苍白着脸给自己一个微笑,无所谓呢,就这样吧。 走到楼梯口,就眼尖地发现客厅里还有两人,乔安娜正依偎在莫言的怀中。雨悸的脚步硬生生地停住。 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 - 暖殇 - 晴若倩兮 “言,爹地明天中午到。” “嗯,到时候一块儿去机场接他。” “嗯!言你真好!今天感觉真幸福!” “是吗。” “嗯!我今天真的好开心好开心,明天我就可以成为你的未婚妻了,你知道吗,这是我最大的梦想!” 莫言微笑地看着乔安娜,看的乔安娜心花怒放。 不由自主地,又有点小心翼翼地,碰触了他的嘴角。 莫言不动声色地退后,余光撇到楼梯口的那双棉拖鞋,神色一黯,转而环住乔安娜的绵腰,似在对她的邀请。 乔安娜感受到莫言没有拒绝,心里更欢,胆子也大起来了。慢慢地,由唇角往下嘴唇移动,渐渐地,由浅入深。无疑,乔安娜是热情的,她的吻,带着西方人固有的浪漫。 直到棉拖鞋消失在视线里,莫言神色一冷迅速地放开她。 “时间不早了,早点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嗯,好!” 不一会儿,客厅的灯灭了,门外人走动的声音也消失了。可是有谁知道,卧室内女孩缓缓落下的身影。 像无根的叶,失去了光泽。 坐在地上靠着门,雨悸控制不住地流下两行清泪。 一切都变了。 乔安娜来了,莫要订婚了,妈咪不再只宝贝她了。 这个原来给她无限温暖的家,突然就变得那么的陌生。 是谁说过,一个人来,总得一个人走。 原本我就是朵浮萍,可你们要给我一个港湾。现在我恋上了这片港,你们却要剪断我的羁绊。 雨悸紧紧地抱着自己。温暖,谁说不可以,只是只有自己的温度罢了。 是他们忘了吗,Y市,她不想再回去的地方,那个藏了她苦痛童年的地方。 不想让她参加莫和乔安娜的订婚宴,其实只要说一声,她就会乖乖地退到一边的。何必还要把她赶到Y市呢。 *********************************** 等恢复理智的时候,雨悸走下楼。 汤碗总归要放回厨房的。他们教导过她,从哪儿拿来的东西,要放回哪儿去。 那是不是,从哪儿来,总该回到哪儿去? 透过厨房的窗,可以看到暗色的天,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夜,凄清幽凉。 此番景况,在哪儿不一样呢? 心没了寄托,何处是家? 想着想着,雨悸在黑暗中打开了大门。屋外的风景,冷漠萧条,只有路灯散发的点点光晕,伴随着蜿蜒的路,度过每一个酸甜苦辣的夜晚。 四月的夜,还有点微寒呢。 小雨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雨悸的身后,慢慢地,紧跟不舍地。 雨悸停住脚步,心疼地抱着它。“走吧,至少这段时间不出现。” 小雨儿喵呜了一声,在雨悸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莫言靠着房间里的落地窗,看着眼中的人儿愈行愈远,黯了双眸。 不想让她和德里克面对面,却没想用这种方式伤了她。爸,妈,自己,最熟悉的三个人,彻底弄伤了她。 “喂,雷驰。” “派人监视着雨儿,现在。” “是,少爷。” 窗边的纱帘随风飘荡,带来了一室的沉默。 瓢泼大雨,是天在哭泣 - 暖殇 - 晴若倩兮 雨悸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的连睡意都散了。心情极差的时候,总是喜欢走走,走走停停,和蜗牛一样的速度。 可是好歹小蜗牛也知道目的地,自己呢,该去哪? 天公不作美,凌晨一点的道路上,出现越来越多的雨点。 “下雨了,小雨儿。”雨悸看着天,轻声呢喃。 小雨儿乖巧地抬起头看向雨悸,似在说,主人,别害怕。 “小雨儿,你知道吗,我的父亲爱极了雨天。他没有双亲,不知道姓氏,于是他就让自己姓雨。他叫雨童,我叫雨悸。” 小雨儿大概听出了自己主人讲的不是莫成毅,是雨童,她的生父。 “我从来都没想过,命运会做这样的安排,我成了莫家的一个。小雨儿,下雨了,父亲应该很开心,我们,去看看他好不好?” 雨开始下大了,一点一滴,打在雨悸的身上,小雨儿的身上。 小雨儿喵呜喵呜地叫着,雨悸紧紧地将它抱在怀里,用身体给它做防护伞。 莫言一直站在落地窗前,笔直的背影,谁也看不清他的神色。窗外雨打芭蕉,声音淅淅沥沥,他原本阴沉的眸愈加晦暗,毫不犹豫地拿起电话。 “雷驰,雨儿在哪?” “少爷,我们――” “快说!” “我们把雨小姐跟丢了,对不――”电话那头传来雷驰自责的声音。 “快加大人手去找!在跟丢的地方多找几遍!” 莫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担心过,这一次,切切实实地感觉雨悸要从自己的生命中流走一样,那样的害怕和心慌。 大雨已经倾盆了。这么深的夜,这么大的雨,她会去哪里? 她走丢了,丢失在他清亮的视线里。 那一刻,心莫名地痛了起来。 深蓝色的保时捷卷起一层层雨水,飞快地在道路上奔跑。雨水哗啦啦地倾倒而下,连车窗前的雨刷都来不及吸收这狂风暴雨。 看到莫言冒雨从车上走下,雷驰赶忙跑了上去。 “少爷,已经派人在全城范围内搜索了。” “这一片都搜查过了?怎么就跟丢了!” “这一带搜了三遍,包括所有可能躲雨的角角落落。少爷,是属下失职,请您降罪。” 莫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沉声不说话。降罪从来不是惩罚别人的最好方式。 他紧抿着唇,目光阴冷地环视四周。 他的雨儿,究竟去哪里了? ********************************** 这回雨悸终于知道,没了月亮和星星的夜空,终究是要下雨的。天,是因为寂寞而哭了吗? 突然,天瞬间变亮,打了一个响雷,轰隆隆一片。像是老天真的发怒了,抱怨这该死的人间。 紫色和白色混合的闪电,在这凄凉的夜,幻化出点点迷情的色彩。 莫言几乎是第一时间跨回汽车的。保时捷在公路上如同发疯的狮子疯狂地奔跑起来。他冷凝着眸紧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她到底在哪里,那个怕极了打雷的他的雨儿! 他依旧清晰的记得自己八岁那年雨悸刚来莫家的时候。每当打雷,她总是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她不哭,但是不说话,只是发抖。后来熟络了,她就跑去和叶欣桐一块儿睡,又或是委屈地钻到自己的房里,紧挨着自己。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没有克服这个坏毛病。 她究竟在哪里!这么黑的夜,这么大的雨,还有她最怕的雷声。他的雨儿,一定很害怕! 缘起缘落,无奈擦肩过 - 暖殇 - 晴若倩兮 事实上,雨悸的确害怕。靠近南山的地方特别的清冷。 雨悸早已浑身湿透,冻得打颤。她抿着嘴唇不说话,只是再度抱紧了怀里的猫。她的心,仿佛彻底地淹没在雨水中。 她想,如果以前她是此刻的模样,他一定会骂她,狠狠地骂,然后又会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帮她擦干头发。他的脸,会依旧臭臭的,臭的要死。 可是现在,呵,再也不了吧。 金浩霖开着法拉利经过时简直以为自己瞎了眼,这个时候,凌晨三点,居然看到雨悸。 他不过是照顾好生病的心姨,开车回去罢了。心姨的旧疾又复发了。 直射的灯光照得雨悸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挡住,直到耳边似乎隐约听到有人的叫喊。 金浩霖看雨悸的神色不对,顾不上那么多,直接下了车。 “雨悸,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儿?快上车!” 雨悸抬头看向来人,眼里不再是以往清澈的目光,只剩下朦胧。她愣愣地看着他,忘记了言语。 “雨悸!”雨水伴着两人不断地淌下,金浩霖不知道,从眼前人儿脸上留下的,是雨还是泪。 “浩霖,我找到不到回家的路了。” 雨悸的语调,平静简单,可她的话,透着无限的悲凉。 那些从雨悸脸上淌下的雨水,就像是一滴滴泪,扎紧金浩霖的心窝。 他的心底划过难以掩藏的痛,家这个字,永远是他内心最害怕的挣扎。若有感悟地,他只能揽过她,抱着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任肆虐的雨水,洗刷彼此的悲伤。 金浩霖将她带上车的时候,雨已渐小。雨悸乖乖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了无生气,像断了线的风筝。她的脸色,苍白如霜。 他慌慌张张地拿过车上的毛巾,尽可能地给雨悸擦着。四月的雨冰凉,她一定淋了很久。 直到感觉略微好点,金浩霖才急忙驱车,向自己刚搬进的新家驶去。 只是谁都不知道,凌晨三点半,深蓝色的保时捷和银色的法拉利就这样在细雨中擦肩而过。 ******************************************* 等金浩霖到达自己新家景秀花园时,已经四点多了。雨悸依靠在座位上不安地皱着眉头,她怀里的小猫蜷缩着身子安睡着。 不顾自己一身湿溚,金浩霖赶紧抱起雨悸冲进电梯,按了顶楼键。 “喂,阿丘,赶紧帮我找一个细心点的女生,现在就过来。” 电话那头传来睡意朦胧的声音,“我说大爷,你不瞧瞧现在几点啊!” “不好意思阿丘,快点帮我找一个,我这里有一个女孩需要照顾,很急!” 一听有女孩,而且很急,RickLee李瑞克睡意全消,笑眯眯地说,“好好,马上到你家。” 金浩霖几乎是像宝贝一样将雨悸轻轻地放在床上,伸手拂开贴在脸上的碎发,满眼尽是爱惜。 当碰到她额头时,才知道不好,她居然发烧了。 金浩霖是从来没发过烧的家伙,一点经验都没有。只能像记忆中那样,拧了根湿毛巾放在雨悸额头。 雨悸一直蹙着眉。他知道她一定很难受。 好在不一会儿,RickLee风风火火地敲了门。金浩霖求救般的看着他,只是没想到,他带的女生竟是盛娱的经纪总监于丹青。 金浩霖一挑眉,含笑地看着他们俩,有奸情! “看什么看,不是有一个女孩吗!?”李瑞克一把拨开金浩霖,就向室内走去。 “喂——丹青,她刚淋了雨,现在发烧了,你帮我——” 雨后天明,谁与谁挣扎 - 暖殇 - 晴若倩兮 金浩霖还没跟于丹青说完,就看到李瑞克高兴地跳了起来。 “哈哈,丹青,你快看,这女孩好像就是上次登报的那个,啧啧,美人胚子一个。我就说有鬼吧,哈哈!” 于丹青也凑过去看,眉眼笑得弯弯的。 “我说你们俩过来是救人的还是看戏的,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去给她放个热水澡,都淋了雨了,你看看,肯定淋很久了,脸色白的很。瑞克,你去叫个医生,再让人送套衣服过来。快点,分工!” 于丹青也分事情轻重,一下子就安排好。李瑞克兴奋地从雨悸怀里抱过小雨儿,惊讶地说道,“呀,连这小猫也淋雨了!”而后又瞅瞅金浩霖,可开心地笑着,“我说你们一家三口究竟是干哈子去了?” “滚,你该干哈子干哈子去!” 直到于丹青帮雨悸换好衣物,吹干头发,直到医生过来给雨悸打好盐水,金浩霖才松了口气。 天都快亮了,金浩霖感恩地看着沙发里窝在一起的两个人。 “真是谢谢你们了。” “哎哟说什么呢,你可是我们的大祖宗。不过呢,黑羽,我可是从来没见你这么紧张过一个人嘞。有好消息一定要分享呐!” 金浩霖给他们各自递过水,笑着说,“你们的好消息准备什么时候分享?” 李瑞克给了他一个拳头,“你先回答我!” “我真没什么。” “不信。” “爱信不信。” “好啦,不过你总可以跟我透露透露里面女孩的具体情况吧?哪来的?” “啊,不知道。你可以等她醒来问本人。” “切。不过黑羽啊,昨天那个当红明星妮晴还向我打听你呢。” “哦。” “哎,你怎么一点都不感兴趣啊。算了算了,都金屋藏娇了。我们两个还是先走吧,把空间留给你们。” 金浩霖笑笑,不置一词,若有所思地送他们离开。 ****************************************** 而莫言接到电话说雨悸被黑羽带走之后就一直坐在车里发呆,直到朝阳升起高过了山脉。 这一次,他心爱的女孩,又落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这一次,是他亲手将她推走的。 昨天,她一定很害怕。她一向体寒,淋了那么久的雨,现在一定很难受。 早知道,就不让小雨儿跟着她了,如果她真生病了,还要顾及小雨儿。想着想着,莫言自嘲地一笑。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无能极了。 回了家,又装作若无其事,进回屋里躺着。 他的脑海里,只有她伤神的单薄身影。 雨儿。 叶欣桐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一直坐在床头焦虑。“成毅,你说怎么办,这次小雨肯定伤透了心,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好了啦,放心吧,小雨总会理解的。” “不知道她病了没有,想想我就心疼,她身体一直都不好。” “放心放心,小莫不是说有朋友带她走了吗,一定会照顾好她的,你呀,别再想东想西了,小雨自己也大了,也知道分寸的,而且小莫也派人盯着。” “都是你们,要查什么身世嘛,本来和我们一起生活不是好好的吗!” “可是你不想让小雨知道自己真正的爹妈吗?” “我――” “好啦好啦,都会过去的。” “成毅,我害怕。” “没事的,会没事的。” 清浅背影,暗藏的忧伤 - 暖殇 - 晴若倩兮 雨悸转醒的时候是小雨儿第一个警觉地发现,它伏在她的身边喵呜喵呜叫着,马上就唤来了在客厅浅眠的金浩霖。 他一直躺在沙发上等待她醒来。他从未碰到过这样的状况。 雨悸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金浩霖的手在眼前晃啊晃啊晃。 他温柔地扶起雨悸坐好,“感觉怎么样,雨悸?” 雨悸看着身前那个一脸关心的面容,略显惊诧。 “不会傻了吧?”金浩霖含笑地摸摸雨悸的额头,还好,不那么烫了。 金浩霖自然而然的举动竟让雨悸想起了大哥哥,那么可以让人依靠。 “浩霖,我想回家。” 金浩霖没想到雨悸醒来竟是这句话,她的声音带着刚清醒后的沙哑。那轻柔的语调,又让他险先不能自已。他假装从容地接过话,“好,我马上送你回家。” 可是意料之外的,是身前女孩失望地脸孔,还有无法掩饰的落寞,以及那个轻微的声音,藏着无限委屈。 金浩霖突然就想起来昨晚遇见时她说的第一句话,找不到回家的路,心就那么的疼了。 那种疼,是他在夜深人寂时有过的感觉。轻轻地揽过雨悸,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请允许他给她力量。 过了好久,耳边传来低浅的呼吸声,金浩霖才发现雨悸又睡着了。微微一笑,将其照顾好,这才抱着小雨儿推出房门。 他半躺在沙发上,盯着怀里半睁着眸的小猫低声问道。 “小猫咪,你家主人究竟怎么了?” 小雨儿看了眼他就缩回身子不说话,昨天于它,也是场遭遇,它从没淋过那么大的雨。 ************************************** 雨悸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金浩霖推门进去的时候只看她安静地站在窗边。 墨黑的秀发披散于脑后,和着她清浅的背影,是那样的安静婉约。 那是属于她的暗藏的悲伤。 “醒了?”他微笑着走到她的身侧。 雨悸转过身点点头,她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血丝,大概昨晚一直在照顾自己吧。 “浩霖,谢谢你。” “哈,懂得礼貌,看来身体恢复了嘛。”金浩霖回复老模样,又摸摸雨悸的头。 “走吧,吃饭去,吃饱了才有精神!” 雨悸虽饿,可一点胃口都没有。看着金浩霖神采奕奕的样子,又不忍心拒绝,只好乖乖地在餐桌边坐下。待金浩霖准备锅碗瓢盆的时候,趁机环顾了四周。 这间房里有和他相似的气质。黑白色调镶嵌而成的客厅,给人一种明亮宽敞的感觉。以他本人写真做壁纸,上面嵌着平板电视机,有种炫酷的味道。侧边的壁纸是水墨画,隔了一层水帘,水幽幽地从顶处落下,落入底处的人造小水池里。小水池里有金鱼,有乌龟,还放置了一些花草。 金浩霖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看见雨悸盯着水帘看,“怎么,对那个喜欢?” “呵,很漂亮。” 金浩霖按了某个开关,水帘就产生蓝紫色交叠的光,一圈一圈,煞是好看。 “想必你在上面花了不少心思吧?” “嗯。先吃饭。” 雨悸回过神,看到眼前的粥,抬头看着金浩霖。 “不喜欢?” “我以为是丰盛的菜肴。” “你生病刚好,不可以吃油腻的东西。” “那这个是你自己煮的?” “味道不赖吧?” 雨悸尝了一口,还真不错。 “想不到你还会熬粥。” “嘿,黑羽还会烧各色菜嘞,等你全好了,就让你尝尝。” “好。” 差不多吃好,雨悸放下勺子。 “浩霖,昨晚真是麻烦你了,等下我――” “你要去哪里?”金浩霖几乎是第一时间掐断雨悸的话。 雨悸怏怏地闭了嘴,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等下我就要出去,傍晚才能回来。碗筷就交给你咯,可要洗干净了。你在这里等我回来,我们一块儿吃晚饭。” 几乎没给雨悸拒绝的机会,金浩霖已经走进卧室拿了件外套就准备离开。临走前,他还有模有样地摸了摸雨悸的头,“乖乖等我回来。” 雨悸僵硬地看着他离开。 她的尴尬,他细腻如风 - 暖殇 - 晴若倩兮 等他离开,雨悸很认真地收拾了碗筷,发丝垂在耳侧,竟充斥着贤妻的味道。 洗完碗,又仔仔细细地参观了一下所谓的黑羽大宅,简称黑宅。二百多平米的跃层,有着别样的风味。 雨悸肯定没想到,二楼的楼阁,除了各色的花草,还有颜料和画板,还有好多摄影照片。 一幅已经成形的画放在角落,画的正是敏心居那群正在相互追逐嬉戏的孩子以及心姨和蔼可亲的笑颜。金浩霖的画功一点都不赖,无论是线条的勾勒亦或是人物形象的描绘,都极具到位,浑然天成。 还有那些照片,有大海波涛汹涌的壮丽,有动物相亲相爱的和谐,更有街头煎饼老人的满足。他的作品,都极具生活气息。 雨悸觉得,金浩霖真是天生的艺术家。 带着这样一副欣赏的心情,一个下午立马就过去了。金浩霖回来的时候,雨悸正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盯着电视屏幕。 那里正播报着博黎卡影后乔安娜?泰勒和E集团莫少的订婚实况。虽然无法看到具体场景,但记者依旧很兴致勃勃地报道着。 “原来雨悸对这事儿感兴趣?” “你回来了?闲着没事,刚好看到。” “哦,快来,帮我拿点东西。” 雨悸起身,才看到金浩霖大袋小袋的拿着。 金浩霖冲雨悸爽朗一笑,“这是今晚的菜,快帮我放到厨房里去。” 雨悸讶异地接过,也只好听话地将几袋子菜放进厨房。金浩霖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上翘。 “这是猫食,还有你的衣服,应该合身的,剩下的全是其他吃的,一块儿帮我储冰箱吧。” 看着金浩霖,雨悸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 “乖,不用太感动。”金浩霖笑眯眯地看着雨悸,又出手摸摸她的头。 雨悸看着跟个大男孩似的家伙,心里的感激无以言语。 “好啦,你饿不饿,咱们一块儿做饭!” 看着对面家伙明快的样子,雨悸点了点头,就允许她逃避一小会儿吧。 他什么都没问她,却又什么都给她打点好了。 细腻如他,又怎不知她的尴尬。想着想着,雨悸微笑着进了厨房。 这顿饭,是两人一块儿合作完成的。金浩霖知道雨悸会做饭的时候,也同样惊讶了。他还讪讪地笑了,“原来美女还是食人间烟火的。” 刚将所有的饭菜端上桌,金浩霖的电话便响了。 “喂喂,黑羽!”是李瑞克骚逼的声音。 “干嘛!” “快给我开门!” “啊?” “啊什么啊,快快恭迎我!” 金浩霖看了眼雨悸,默默地开门去了。 这个人好不客气地闪了进来,并抛了瓶红酒给他。“你看我人好吧,给你带了八五年的叉O。” “呵,这么有情调,还喝叉O。于丹青呢?” “管她干嘛,她来干什么。” “嘁。有本事下次别再让我撞见。” “哼!哟喂,这就是那个美女吧,哇,比昨晚的状态要好多了。怪不得你看不上其他女生呢!”李瑞克在雨悸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说什么呢你!”金浩霖忍不住揍了他一拳。 雨悸微笑地看着李瑞克,朝他点点头。 “哈哈,美女,您的芳名是――” “别做作,好好说话!” “没事,我叫雨悸,你好。” “好好好,美女你叫我李先森就好啦!”李瑞克有模有样地说着,遭来金浩霖的隔空白眼。 “长这么大了还不会好好说话?雨悸,叫他阿丘就行了。” “你!哼,我吃饭!哟,小两口烧这么多菜来怡情?让我这个美食家来好好品味品味。” “没考虑你的份。” “给点面子啊大黑羽,咱们两相见相识相知不容易呐。” “行行行,吃你饭去!” 肃穆庄重,订婚典礼成 - 暖殇 - 晴若倩兮 一会儿,李瑞克就和雨悸熟络上了,逮着她说这说那,尽管遭来金浩霖无数次的鄙视。 直到李瑞克要和金浩霖谈有关接戏的正事,才放雨悸一马。 雨悸离开饭桌,站在三十多层的阳台上俯视地面,下面的车水马龙都成了会动的小玩具。 晚上七点了,订婚宴早就开始了吧。 事实上,订婚宴也的确已经开始了。 E集团新涉及的行业伊莎贝尔大酒店的顶楼,正放着舒缓的音乐。 音乐,是琴之太子的钢琴曲,《MyLove》。 众嘉宾拿着酒杯相互交谈着,均面带喜色。服务员举着托盘穿梭其间,模样严肃而郑重。 在场的人不多,基本上是E集团的高层,均是像尹光耀这样和莫成毅有所交情的人。 时针正好指七点。刹那间,所有灯光熄灭,所有的光束缓慢地移至舞台正中央,变成七彩的霓虹灯。 舞台正中央,站着的是一身暗灰色西装的莫成毅。 “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参加此次的小型聚会。此次聚会,一是对伊莎贝尔营业三个月的庆祝,二来,今晚也是犬子莫言和德里克?泰勒的爱女乔安娜的订婚家宴。犬子和泰勒小姐相识于英国,共同经历了两人最重要的成长阶段。作为家长,最开心的莫过于看到孩子们幸福快乐。今天,让我们见证这两人的订婚诺言。下面先让我们欢迎泰勒小姐之父德里克?泰勒上台为这段订婚典礼送上几句话。” 众人屏气,注视着名震八方的铁血男人从黑暗处缓缓而出。相比于莫成毅的温和及稳重,德里克的果断利索更显而易见。他是统治欧洲那片天的帝王。 全场肃静而庄重。 他缓缓地登上台。他走的坚稳的声音,一步一步落在众人的耳里。 长密的浓眉像经历过数个沙场的宝刀锋利,深沉的双眸像草原上奔驰的猎豹敏捷,粉色的唇瓣像见证了众多血战之夜的月亮一样迷幻。精致的五官一起镶嵌在刚毅的脸上,是那样的让人不敢窥视。一身黑色西服以及黑色皮手套更衬托了这个男人神秘的色彩。 “很高兴今天能亲眼见证莫言和乔安娜的订婚,祝你们幸福。” 这是掌控着欧洲地下交易的德里克?泰勒。 字字落地,铿锵有力,中气十足。 台下的莫言看着他,眯了眼。 “好,下面就请乔安娜和莫言上台。” 乔安娜是挽着莫言上台的,笑容可人,尽显小女人的妩媚。一旁的德里克嘴角上弯,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有这样一面。 在所有人惊叹真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的氛围下,莫言和乔安娜交换了戒指。 订婚典礼礼成。绚烂的灯光再次切回全场。 ************************************* 角落的沙发上,德里克看了看前方和其他名媛交谈甚欢的乔安娜,转头对莫言说,“莫言,我把唯一一个女儿交给你了。” 莫言一挑眉,晃了晃酒杯里的红色液体,礼貌地微笑,“嗯。” “你的父亲母亲为人不错。” “是吗,谢谢。” “你还有个妹妹?” 还是问到了。“对,去看摩罗大师在Y市的画展了。” “哦?放着哥哥的订婚典礼不参加反而去看画展了?” “她一直爱画成痴。” “哦,爱画成痴?倒是有机会见一见,我年轻时也喜欢画画。” “好,总归是有机会的。” 爱是坚强,荆棘丛中花 - 暖殇 - 晴若倩兮 金浩霖和李瑞克谈了多久,雨悸就在阳台上站了多久。清冷的风吹散了她的发,吹醒了她的神智。 李瑞克瞅瞅窗外一动不动的雨悸,用胳膊肘碰了碰金浩霖,“哎,我说这小妮子,还是多愁善感一枚啊?” “烦心事比较多吧。” “不过说真的,真不赖,放娱乐圈也绰绰有余啊。” “呵。” “好了好了,不讲了,反正接戏这事到时候回公司再说,剧本先留给你看看。赶紧把那小妮子叫回来,外面风大,再受冻就不好了。” “嗯,你路上小心。” “知道知道。” 送走李瑞克,金浩霖走到阳台边,也学着雨悸趴在阳台上。“外面的风景这么好看?” “你们谈完了?” “是的呐,阿丘都走了。” “嗯。” “回屋吧,外面风大。” “嗯。” 进了屋,金浩霖转头看向雨悸,“陪我干件事情?” “嗯?” “我要画幅画,不知雨悸大画家能否在一旁指导?” 雨悸一笑,她知道他的画功。 跟着金浩霖,来到了二楼的阁楼。 “下午这里就被我参观了一遍。” “哦,是吗,意料之中。” 于是,金浩霖有模有样地在架起画板,而雨悸,倒是闲坐在他的对面看起剧本来。 金浩霖的那幅画原本就打好了底,上色自然就轻松了。雨悸也不管他,津津乐道地品起剧中的人物情节来。 好了,现在的场景是演戏的在作画,画画的在赏剧。 到了深夜,金浩霖终于画好了画,这才打破了一室的安宁。雨悸也未发觉自己竟这样沉醉在那样一个戏里。 “这是个好剧。”看金浩霖伸着懒腰,雨悸指指剧本夸奖道。 “哦是吗?明天好好看看。喏,现在送幅画给你,请雨悸大画家海涵!” “嘁,装谦虚。好吧,那我勉强接受。” 一拿过画,雨悸眼里挡不住的赞赏,荆棘丛中的那朵花,惊艳了浮世。 暗红色的月季,是林肯吧。泥黄的土地,苍绿的丛生的荆棘迎天疯长,却依旧挡不住它的风华。它在荆棘丛中使劲绽放,用最高贵强硬的姿态。 雨悸看到右上角的题字:盛开在荆棘里的花/越是流泪越仰望/爱是一步一步坚强/奋不顾身地绽放。 手指轻轻碰触着花瓣,能清晰地触觉到乙烯颜料带来的层次感。她仿佛看到了花儿从含苞到忍受着荆棘扎身的疼痛耀眼开放的整个过程。她仿佛听到那朵林肯在跟她呢喃,生活还在继续,要用最大的勇气。 抬头看向金浩霖,只见他正默默地看着自己,低垂的刘海散下阴影,眼里有种忽明忽暗的东西,叫做关怀。 “谢谢你浩霖,这幅画真棒。” “是吗,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嗯!” “一点都不亏,你还帮我审了剧本呢。” “是不错。” “哈哈,看来我可以考虑接了。” “你再看看,喜欢的话就接,剧本好坏很重要吧。” “嗯,走吧,该休息了。” “好,明天――” 优雅铃兰,迷失在起点 - 暖殇 - 晴若倩兮 “明天的事再做打算呗。对了,明天又有一批花草要加入,怎样,介不介意帮我照顾和清理,明天我得去趟公司谈剧本,需要你在家接收一下。” “好。”雨悸笑笑,貌似金浩霖总是能预见性的看见自己的尴尬。明天,还真没打算去哪儿呢。她早在起点就迷失了路。 在客房,看着床边新出炉的画《荆棘花》,雨悸拥着小雨儿慢慢地进入了梦香。 而与此同时,莫言房间的台灯还打着朦胧的灯晕。 “怎么样雷驰?” “是这样的少爷,今天一整天都派人扎守在黑羽住所景秀花园松涛苑楼下,雨小姐并未露面。黑羽于下午一点离开,五点半回来,同时带了很多包裹,里面装的基本上是食物。另外由于黑羽住在三十一层,我们只能在宏华大厦的顶层通过远程望远镜对其进行监视,能看到的也只有雨小姐和黑羽一起吃饭的场景。” “嗯。” “还有少爷――” “说。” “晚上七点至七点四十,雨小姐一直站在阳台上发呆。” 晚上七点,那是订婚典礼进行的时刻。 “知道了。辛苦。” 挂了电话,莫言躺在黑色皮质转椅上死死地盯着墙上的木制靶,几乎是半秒的时间,手里的飞镖已经稳稳地落在了靶心,不着一丝痕迹。 ****************************************** 第二天雨悸站在二楼的阁楼里,看着一盆盆蓝色白色的风信子被送花人员安放在角角落落,雨悸接通了手里的电话。 “花都到了?” “嗯,原来你喜欢风信子?” “与其说喜欢它盛开的模样,不如说更喜欢它的花语,只要点燃生命之火,便可同享丰富人生。” 想着金浩霖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雨悸不禁笑笑,“花的卡片上写着,蓝色代表生命,白色代表游戏人间,呵,和你挺像。” “感觉你在笑我。” “没有,就是看这阁楼里,风信子也有了,蝴蝶兰还到处都是,没想到你这么闲情逸趣。” “我向来很有雅致的说。那雨悸你喜欢什么花?” “我?”摸摸因人工栽培开的正灿烂的风信子,雨悸的眼里有着某种叫憧憬的东西。 “我喜欢干净简单的花儿。” 雨悸说这话的时候,金浩霖感觉有微风在耳畔拂过,微痒而舒适。 “铃兰快要开了。” 雨悸幽幽然地说着,好像处身于满山的铃兰花丛中。春风掠过,仿佛听到铃铛般清脆的声响,优雅,动听。 “原来雨悸喜欢铃兰啊。”金浩霖本以为,她喜欢牡丹。 “嗯。” 下午雨悸还是离开了,明天星期一了,学校,也是个好去处。 走的时候,留下了小雨儿,放在学校里照顾不好它。而且淋了雨,它的状态一直都不好,想必那晚,吓怕了它。 好在小雨儿也不讨厌金浩霖,乖乖地伏在他的臂弯里。 金浩霖是举双手保证到时候将生龙活虎的小猫咪交到她手里。 但雨悸没想到,只是一个双休日,就发生了接下来的一件事情。 泪眼朦胧,蓝嘉果受伤 - 暖殇 - 晴若倩兮 雨悸回寝室,给她开门的却是郁宥宸,神秘而又含笑地看着她。 她几乎是第一反应看了一下门牌号,确定没走错后难以置信地看向郁宥宸。 “宸,你怎么在这里?” “进来再说吧。” 进去之后,雨悸才了然,郁宥宸是在照顾蓝嘉果。 果果坐床上一只手拿薯片不断往嘴里塞,另一只手却被纱布缠着。 “怎么回事?”雨悸快步走上前在蓝嘉果床上坐下,靠近一看,她脸上也有点淤痕。 蓝嘉果看到雨悸,鼻子顿酸,泪眼朦胧,“雨悸――” “不哭不哭啊,究竟怎么了?”雨悸拍拍蓝嘉果的背,转头看向郁宥宸。 “说来话长。这回轩要完了。” 雨悸惊奇,原来是关迟轩宇的事。 “宸,你好好跟我讲一下。” “嗯。这个星期五下午,轩想要和戴娉婷说分手,两人在教学楼的楼梯口争执起来。正好她经过,添油加醋说了几句。后来不知怎么,戴娉婷不慎失足往楼梯下跌去,这小妮子第一反应是去救人,好了,以为自己以前练过跆拳道身体敏捷,结果把人拉上来了,自己下去了。轩说他根本来不及去拉她。好在还聪明,摔下去的时候知道抱紧自己的头。” 郁宥宸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点小生气,大概是说蓝嘉果不会照顾自己吧。 “那这只手缠着是怎么回事?骨折?” “这就是幸运的地方,没骨折,只是擦破的皮比较多。脚也是,膝盖都磕伤了,脚腕肿了。” “好吧,果果,真是拿什么说你好。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哎呀,好雨悸,不想让你担心嘛。想你星期五走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啧啧,你看看,你现在怎么的脸色还挺苍白的。” 雨悸没想到自己的状态他们都看到了,扯扯嘴角赶紧转移话题。 “对了,轩怎么不来照顾果果?” 问到这儿靠在一旁手插兜的郁宥宸眯着眼笑了,“这几天的伙食全是他负责的,可是这小妮子偏不好生接待他,现在估摸着他在寝室里暗自伤心吧。” “呸,他活该。要不是他挥手,戴娉婷能掉下去吗,我还会是现在这状况?” “可是我好像听说轩可是根本没看戴娉婷直接抱着你狂奔医务室了。” “那是因为戴娉婷又没真摔下去,姐是滚下去的,事态比较严重嘛。” 雨悸看着蓝嘉果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和郁宥宸默契地笑笑。 “还有啊,他每天给我送猪蹄是啥意思啊!?” “胶原蛋白,你不是摔破了皮嘛。”郁宥宸第一时间回答她。 “切,都不知道我老不喜欢吃猪蹄了。” “为你好呀,每顿都是去景水苑让大厨专门为你烧的。” 一句话让蓝嘉果哑口无言,扯扯嘴角,努力地往嘴里塞着薯片。 雨悸拿过薯片,眼中尽是笑,“好啦,别吃了,薯片这种垃圾食品会阻碍胶原蛋白的吸收。” “雨悸,连你也欺负我!哼!”蓝嘉果明显感觉到自己以一敌二的弱势,扁扁嘴干脆钻到被窝里去。 郁宥宸看到果果这个好笑的样子,耸耸肩,“好啦,雨悸你来了,那我就先走了。傍晚时分我再来蹭饭。”看了眼缩被窝里的乌龟,默契地跟雨悸对视一眼离开。 谷中天堂,幸福花会开 - 暖殇 - 晴若倩兮 雨悸点头,然后起身给蓝嘉果掖好被子,走到书桌前打开画册集安安静静地打发时间。 翻开第一页,才想起这本画册集,是莫言送给她的十岁生日礼物。 为什么身边总有他们的影子?莫也是,爸爸妈咪也是。 项链是莫亲手设计的,手机是莫挑选的,头发也是莫要求扎起来的。而所有的衣服,从小到大,全是叶欣桐亲自设计的,连床单被褥是爸妈挑选的。 凡是呆在她身边的东西,全都有他们的影子! 画册的第一页,是铃兰,光明女神蝶绕着它飞舞。 漫山的铃兰花,营造出炫白的奇光。片片铃兰花飞落,像雪在飘舞,成了银白色的天堂。神圣的光明女神蝶扑闪着蓝白相间的羽翅穿梭其间,像蓝色多瑙河,迷幻而高贵。 HeavanofTheValley,谷中天堂。 莫,那一年,你送我这本画册的时候,知道铃兰和蝶的传说么。 铃兰花开,幸福会降临。 幸福呢? 眼里的落寞显而易见,雨悸努力给自己一个微笑,将画册关上放入抽屉最底层。 傍晚时分,迟轩宇和郁宥宸果真齐齐进来了。 雨悸一看迟轩宇,两只手均提着保温盒的憨厚样,忍不住笑了。这回迟轩宇还真是栽到蓝嘉果手里了。 “不会又有猪蹄吧?”蓝嘉果从床上一蹦一跳地下来,白着迟轩宇说。 迟轩宇憨憨地笑笑,旁边的郁宥宸插进来,“把你养成猪不好啊。” “我把你养成猪试试?”蓝嘉果看着郁宥宸几乎是龇牙咧嘴地说道。 “猪蹄多吃吃康复的快嘛。”迟轩宇很无辜地看着蓝嘉果。 知道他的良苦用心,蓝嘉果也适可而止,分寸她还是懂的。 一顿晚餐在蓝嘉果的叽叽喳喳和迟轩宇的殷勤中度过,雨悸从他们身上清楚的捕捉到了基于友情之上的东西。 那种叫做~爱情的东西,就是这般慢慢地滋长的吗? 吃完饭,蓝嘉果嚷着要去外面逛逛,在寝室了杵了两天快要发霉了。雨悸和郁宥宸站在一旁不吭声,蓝嘉果只好伸出食指指着迟轩宇,“大帅哥,我想去外面逛逛。” 迟轩宇嘴角上翘,邪笑着,“帅哥这名号哥喜欢,姑且纵容你一回,来,背你下去逛一圈。” “哇,猪头轩,你真好!”蓝嘉果笑嘻嘻地趴在迟轩宇的背上,两只脚丫子哐啷哐啷地晃着。 雨悸和郁宥宸跟在他们后面,三米的距离,不近不远。 夜晚的校园,有着青春的洒脱烂漫。 “他们两通过这件事意识到对方的重要性了?” “哈,轩嘛早开窍了,果果还得刺激一下。” “呵呵。他们,会开出朵花儿来的。” 郁宥宸听出了雨悸类似羡慕的口气,转头看向她,“最近是不是压力特别大?” “嗯?”雨悸回视他,平静如常,“没有啊。” “不管如何,我们永远站在你身后。” “嗯,我知道。” 对,她知道,可是对不起,她没有诉说的勇气。 不能败北,这是场博弈 - 暖殇 - 晴若倩兮 莫宅的客厅,德里克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家女儿,淡淡地问,“乔安娜,你什么时候回英国?” “爹地,我都说了,言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这是德里克第二次问乔安娜。他只是希望乔安娜回英国,她在自己身边,看得住。 “我只有这几天能陪你。” “我知道爹地,没关系,我还有言陪呢。” 德里克冷着脸拿过桌上的茶杯,控制自己不生气。 叶欣桐和莫成毅尴尬地看了一眼,微笑地说,“乔安娜,怎么惹爸爸不开心了呢。” “可是我想和言在一起嘛,我都是她的未婚妻了!” 德里克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脸色更铁青。他想说,你还是我女儿呢。 见德里克依旧不说话,莫言打破沉默,“过段时间我要去英国,到时候再带乔安娜回去吧。” 德里克瞥了眼莫言,继续喝着茶。 “好啦爹地,我会回去的啦!”乔安娜挽着德里克,开始撒娇。 女儿的撒娇对父亲总是有用的,不一会儿,德里克的脸部表情明显柔和了。 这次希望乔安娜回去,他是想逐步将自己的事业交给她。他将近三十年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早已有些疲惫了。他只有这个女儿,唯一的亲人。 “那你记得早点回来。” “嗯,好!谢谢爹地!” “哈哈,说好了就成。德里克,今天乔安娜陪你逛了D市,明天让小莫也一块儿陪你。”莫成毅作为一家之主,在适当时候开了话。 “不用,明天我就走。” “哦?怎么不多呆呆,难得来一趟。” “嗯。” 看德里克没有再讲下去的意思,莫成毅也不自讨没趣。 给德里克准备了当地特色佳品,大家也就都回屋了。叶欣桐清楚的知道自己实在是不喜欢难伺候的亲家。 只是,德里克跟着乔安娜进了她的屋。 “乔安娜,有些事情我离开前必须交代明了。即使你拥有西方人的生活习惯,但是女孩子应该拥有的矜持你必须知道。” 乔安娜知道自己的父亲在跟她说哪方面的事,无非是说结婚前不能同房。她耸耸肩应和着。 德里克看她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 “看来这段时间所谓的幸福让你的洞察力下降了?” 听德里克的语气,乔安娜皱眉,是自己忽略了什么吗? “这段时间没用好Mike?” 一听父亲这么说,乔安娜立马正襟危坐,“爹地,有事你快说!” “订婚前一夜,莫言半夜出去到第二天早上六点才回来你不知道?” “爹地,我――”Mike没跟她说。 “莫言对你的情到底搞清楚了没有?” “我知道我爱他。” “可他不爱你。”德里克丝毫没给乔安娜退路,直截了当的说出这句话。他不是没有爱过,他清楚爱别人时的状态,连神情都会充满爱的味道,可是莫言看乔安娜的神情是冷静清醒的,亦或者,冰冷! 根据他的密探汇报,如果他推测的没错,莫言对自己的妹妹有情。 “爹地,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跟我说?” “因为,至少你得到了他,那么一切都有转机。可是不管怎样,在你不能确定这份感情之前,千万不要投入太多,这是场博弈。” “我知道。” “乔安娜,这是你们小孩子的事,我不插手。但我不希望我德里克?泰勒的女儿在这场博弈中败北。” “放心吧,爹地,等我好消息。” 以牙还牙,爱不是伤害 - 暖殇 - 晴若倩兮 德里克出去后,乔安娜立马致电Mike,无论拨了几遍,电话那头只有忙音。 乔安娜不知道的是,她的亲信Mike,几天前就被雷驰捕捉了,甚至消失之前连信号也无法传达给她。 Mike的消失并不等于死,他在缅甸仰光的特别监狱里接受着某种思想的崇高洗礼。 直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乔安娜才急急忙忙地打电话问德里克。 “爹地,Mike失踪了!” “嗯。” “你知道?” “嗯。”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乔安娜,你火候还不够。”德里克沉着气说话,“迈克不仅是你的亲信,之前也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他掌握着北欧一带地下交易的相关秘密。很早的时候我就在他身上种植了定位器,由总部控制。三天前15点32分,他在总部的无线追踪信号消失,我就知道他有危险。” “那你怎么不救他!?” “乔安娜,如果你想接我的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自己好好琢磨为什么我不救他。”说完,德里克沉着声音就切断了电话。 乔安娜甩了手机坐在床上。Mike的失踪对她来说算是一个打击。她记得,在英国的好长一段时间,她一直都没有朋友,永远都是迈克跟在她身边默默地陪着她。不管她吩咐他干什么,他也永远都唯命是从,绝不会有二心。 乔安娜不知道去哪里再找一个这么倾力为她的亲信。 她的眼里有控制不住的愤怒。 三天前的15点32分,她和莫言都在家,她在换穿礼服! 那个时候,好像小雨儿回来了,那么,雨悸当时一定在莫宅附近。 可是她却在晚饭时分回来,而之前Mike是一直领命监视着她的,难道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当天晚上莫言彻夜未归,雨悸“离家出走”又是怎么回事?是对他们俩订婚的抵抗? “乌苏里,Mike消失的时候你在哪?” “小姐?”乌苏里是迈克的得力手下,平时只和迈克接触,显然对乔安娜的来电措手不及。“回小姐,当时我们都在另一个蹲点等着Mike的吩咐。” 听他的语气,乔安娜就知道他也不清楚。“那最近有什么可疑点吗?” “Mike失踪前他是单独行动的,我们谁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小姐,恕我直言,我觉得Mike的失踪和莫少有关。” “莫少有一名得力助手叫雷驰,他的手下一直跟踪着我们。这是Mike三天前才发现告诉我们的,让我们小心。这也是他跟我们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乔安娜心里一咯噔,愤怒的难以置信的情绪一起往上涌。 她的沉默让电话那头也安静下来,乌苏里不敢出一声气。他仿佛听到了乔安娜紧握拳头咯咯的声响。 “乌苏里,今天开始由你负责Mike未完成的任务,我要你给他们一点教训!” 乌苏里不由一震,全身热血沸腾,“是,小姐!” 挂了电话,乔安娜盯着漆黑的夜,眼里泛着嗜血的光。握着手机的手关节阵阵泛白,无言地忍耐着愤怒。突至的消息让她一时间难以消化。 莫言! 莫言,我爱你,但不意味着你可以伤害我重视的人,唯一的朋友! 呵,真是辛苦你了,为了保护雨悸,没日没夜的跟我演着戏! 我不是不知道,我真是傻了,我用你未婚妻的身份和快乐麻痹自己! 你信不信,你越是这样,我越不会放手,我越要抓住你!最多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而且,你信不信,你对Mike的伤害,我同样一点一滴从你那里,你最宝贵的人那里要回来!! 乔安娜紧咬着牙齿,在黑暗的包围下,不动声色地释放她体内邪恶的力量。 雌雄同体,狰狞的面容 - 暖殇 - 晴若倩兮 星期一的傍晚,雨悸接到了金浩霖的电话。 “雨悸,你家小猫想你了,它郁闷了一天。”雨悸想他现在一定是躺在床上给她打电话的,原本好听的声音充满了慵懒的味道。 “不信?来,喵喵,跟你家主人打声招呼。” 一分钟之后,窸窸窣窣,雨悸果然听到了几声喵呜的声音。 “是吧,没骗你吧?” “呵呵,浩霖你闲的发慌?” “差不多,我打算给自己放个长假,雨大美女,出来一块儿吃个饭?让你家的宝贝看看你呗,它现在很不开心,而且老是用它的小爪子挠我。” 听着语气,雨悸就知道他和猫相处的还不错。 小雨儿想主人想的紧。雨悸一坐上金浩霖的专属座驾银白色法拉利california,小雨儿就以火箭的速度窜到她怀里,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姑娘。 雨悸伸手捋捋它洁白的毛发,哭笑不得地说,“乖。” 金浩霖也无奈的笑了,他从雨悸离开后就像祖宗一样供着它,它倒好了,好像自己得罪了它一般。 “这只猫真是太——可爱了。”金浩霖才说前面三个字,就遭来小雨儿不屑的眼光,顿时毛骨悚然,心里那个感叹,真是猫中的老佛爷。 “它给你添麻烦了吧?” “没有没有没有。”金浩霖的头摇的像波浪鼓一样,不论是晃动的幅度、频率都恰好到位。 “呵呵。” “走啦,去吃法式大餐如何,好久没吃了。” “好啊。” **************************************** 饭后,金浩霖与雨悸并肩往地下车库走去。他回想着雨悸不慌不忙地切着牛排的模样,像极了一幅人物画,不禁笑了。 “笑什么?” “没什么,瞧瞧这猫,现在又像深闺怨妇了。” 雨悸看向又跑到金浩霖臂弯里的小雨儿,打趣地笑了,“你们一人一猫组合很和谐。” “嘿——”正走到车边,金浩霖警觉地听到众人疾走的声音,感觉不对劲,立马拉过雨悸,“快点上车!” 几乎是同一秒钟的事情,前方八米远的距离齐刷刷地走出十多个黑衣人,气势强大。金浩霖透过后车镜看到,后面还有更多数量的黑衣人。 速度快到他们根本来不及上车! 他本能的反应便是去看雨悸,不料斜眼看到左前方的一个红点不断的闪动,那是!? 枪!!?? “小心!”金浩霖几乎是用尽力量喊出来,一把将雨悸拉到怀里。 那一刻,她清楚地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他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拥抱的力量,是她始料未及的。 意料之中的枪声没有出现,只听到一个让人极其难受的声音,像是喉咙被什么卡住了似的,分外狰狞。 “哟,英雄救美?”前方的黑衣人顿时自觉地空出一条道来。 那是类似长着一副雌雄同体的模样,一个身着白色西装身长五尺的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古铜色的皮肤,深绿色熊猫眼墨镜盖住了半张脸,红亮而有点泛油的嘴勾勒着猥琐的笑容。 一种狰狞的油腻之感油然而生。 雨悸看到他那双被擦得锃亮的黑皮鞋在离自己五米远处停下,再往上看,还看到他短小的手里拿着一根有蟒蛇粗大的绳鞭。 那绳鞭就是他面容的不二写照。 雨悸和金浩霖不明所以地相视一眼。 “啧啧,这车不错嘛。”该人走近车身,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一副遗憾的表情。 “兄弟,怪只怪你今天运气不好咯。” 金浩霖按捺住自己的疑惑,不动声色,只是暗沉了双眸,双手再度抱紧了雨悸。 猛如蟒蛇,恶心的绳鞭 - 暖殇 - 晴若倩兮 冰冷的气氛,倏尔沉寂下来,整个空旷的地下室,只回荡着那人皮鞋蹬地的声音。 “兄弟,我呢,做事一向分明,这样吧,再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赶紧撤,把这小妮子留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句话,让金浩霖瞬间明白来人是针对雨悸的。 “你和谁结仇了?”金浩霖低头轻声问雨悸,只得到她也同样不明所以的回复。 “哈,兄弟,你问对了,她,得罪了我的上头。” 听到这话,雨悸不禁讶异,脑袋一片空白,她从来不会去招惹谁。 “既然他们是针对我的,浩霖,你赶紧离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让我抛下你离开! 见两人都依旧沉默着,那人看了看那手腕上的表,似再无耐心,甩开了手里的绳鞭。 砰一声,绳鞭与地面发出一声猛烈的撞击,甚至扬起了地面上的一层粉尘。 “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上!” 一声令下,二十多名黑衣人用最快的速度将两人困在中间,金浩霖来不及向雨悸交代几句话,便被迫着抵抗来人的拳打脚踢。 “浩霖!” 纵使金浩霖身手再敏捷,以一敌众,况且众人又是经过刀枪实弹训练的,不一会儿,便处于劣势,眼睁睁地看着雨悸被带离自己的身边。 只是奇怪的是,金浩霖明显感觉到这批人对自己并非用了最大的力量,他们,难道只想让两人分开?目标真的就是雨悸? 想到这里,金浩霖不惊害怕地叫出声,“雨悸!”一分神,便马上被黑衣人给控制住了。 “雨悸!”被按在地上的金浩霖怎么挣扎都无用,只能红着双眼看着那人一点一点靠近雨悸,眼露猥琐目光。他第一次觉得,人生竟是这样的无能为力。 如果,他身上有枪,便好了! “雨悸!” “哟,果真是美人胚子,怪不得连我上头都不放心。” 雨悸越是往后退,他越是逼近。他的绳鞭打在地上,发出类似爆炸的声响。 “你娘没告诉你,红颜祸水?” 雨悸顾不上他说的话,步步后退,没想到竟被逼到墙角。余光瞥见力争想要突破重围使劲挣扎的金浩霖,眸色瞬间暗沉。他应该受了很多的伤吧? 抑制住心里的恐慌,雨悸努力保持淡定,“不管我究竟怎么得罪了你们,先放了他!” “嘿,刚才是英雄救美,怎么,现在想美女救英雄?” 雨悸不说话,死死地盯着他。那人在雨悸的眼里看到了愤怒。 “哼,生气了?娘的,你有什么资格生气!”说着,那人跨步上前用另一只粗糙的手紧捏住雨悸的下巴,原本白皙的皮肤阵阵泛红。“想当初你们解决Mike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会生气?啊,你有什么资格生气?” 雨悸痛的说不出话来,可天生的傲气逼自己直面着他。 “谁是,Mike?”她挣扎着,冷冷地问出声。 那人狂躁地呸了一口,正欲说话,只听见其中一个黑衣人急急忙忙地上前,“老大,他们的人来了。” 那人一挑眉,神采又是先前肆虐的模样,“哈,来的速度不怎么快啊。吩咐兄弟们快撤离!” 那人随即往后退,可想起什么,转过头来,冲着雨悸油油地笑着,“忘了今天还没完成任务。” 话音刚落,雨悸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只听到一类似爆炸的声响,有什么千斤重的东西落在自己身上,剧痛传来,她跌倒在地。 “雨悸!” 金浩霖红着眼看着那根粗大的如同蟒蛇般恶心的绳鞭落在雨悸身上,他亲眼看着身前的女孩从眼前缓缓落下,像枯了的落叶,失了羁绊。他和她,不过几米的距离。 那一刻,他的心像刀绞般,痛到无法呼吸,那一刻,他从未感觉像这样的力不从心。 “雨悸!!” 她的身上,那根鞭绳打过的地方,渗出点点血迹。 小雨儿从车底钻出来,趴在雨悸身边使劲地舔着她的手,呜咽地叫着。 先发制人,办公室诱情 - 暖殇 - 晴若倩兮 同一时间,莫言得到消息,一掌拍着办公桌站起来,整个办公室发出尖锐的碰撞声。桌上的咖啡杯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咖啡散了一地。 雷驰携众兄弟单膝跪在地上沉默着不敢说话。 “现在是什么情况,说!” “雨小姐已经被送往医院,先生和夫人也都赶过去了。” 莫言顾不得拿起外套,就往门外冲去。似想到了什么,才控制住自己前行的脚步,无力地抬手揉揉眉心。 “她的伤势如何?” “还未知,等待医生的报告。” “雷驰,这是你第二次失利了。” “对不起,少爷,我下去就接受惩罚。” “先给我解释清楚。” 雷驰的眼中闪过坚定的目光,他的少爷,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随便处置别人。 “我们发现他们的动机时,就已经跟在他们的身后了,但是没想到的是,他们这次派出的人马,超出了预期。他们派了二十多个人针对雨小姐,还留了一百多个在地下室外守着并阻止我们的进入。我们只有二三十人,力量悬殊。而且这次,他们好像是铁了心的。” “人员有无伤亡?” “有三个在打斗中受伤,其他并无大碍。我们谨听少爷您的吩咐,全部使用麻醉枪。他们也顾及到附近居民,没有使用枪支。” “为首的是?” “Mike的前任手下,乌苏里。” “乔安娜!?”看来她发现了。 “下去吧,认真吸取这次过错,惩罚就不必了。” “是,少爷!” 雷驰抬头看了眼蹙眉的莫言,恭敬的退下去。 待办公室再度恢复安静的时候,莫言略有颓势的往沙发椅上靠去。他还是大意了。 他的大意,造成了他女孩的痛苦。 乌苏里手上的那条鞭子,有将近人手折断骨头的力度。 越想越不安,莫言再次从椅子上起身。他管不了其他事了,他要去医院看他的女孩! 刚起身,内线便响起。“少爷,乔安娜来了。”是雷驰的声音。 “哦?”乔安娜还是来了,在这个时候。 莫言的双眸再次变得深邃沉寂,乔安娜,来宣告你的胜利? 乔安娜一把推开办公室大门的时候,莫言靠在黑色皮质摇椅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像老鹰发现猎物,即将冲刺而下。 一身黑色皮质上衣短裙高跟鞋的乔安娜不自觉地抚了抚前额的长发,先发制人,“怎么,这么急着去看雨悸?” 莫言一挑眉,看来乔安娜已经按捺不住,肆无忌惮了。 “你怎么来了?”莫言不动声色,语气与往常无异。 “呵,来看看我的未婚夫有没有好好工作。”说着,乔安娜走到莫言身边,半靠半坐在办公桌上,跨过腿,妩媚不言而喻。 “办公室诱情?” “诱情?我倒是想诱,你愿意被诱吗?爱上自己妹妹的男人!哼,言,不要再装了!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 莫言的眼中依旧波澜平静,只是嘴角微微一勾。 乔安娜见莫言不说话,也并不在意,身体魅惑的往前倾,食指勾起莫言的下巴,“言,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你怎么对我身边的人,我就怎么还给你!” 莫言的眼中闪过冷峻而嗜血的目光。 毫无柔情地打掉她的手,莫言一挑眉,“类似今天的事?” 他的愤怒,火色龙卷风 - 暖殇 - 晴若倩兮 “哼,对!怎么,雨悸受伤了,心痛了?”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弱点,雨悸就是莫言的弱点。而乔安娜稳稳地抓住了这个缺口。 莫言抿着唇,拿起桌上重置的咖啡抿了一口。“咖啡不错,让秘书给你泡一杯?” 乔安娜以为莫言会因为她的这句话愤怒,可是他没有。 莫言见她没反应,干脆起身往门外走去。 “站住!莫言,如果你敢去瞧雨悸一眼,我保证今天的事会再发生一次!”乔安娜急了,冲着他的背影吼了出来。 莫言的脚步一顿,缓缓回到头来,眼神瞬间深沉,“你觉得我会让你有第二次机会?” 乔安娜一愣,转而倔强地笑笑。“那就试试?看看我爹地的数十万手下厉害,还是你的兵力强大!” 乔安娜说出这话的时候就有些心慌了,她分明看到了莫言眼底的那抹从未见过的怒火,像红色龙卷风,席卷整个城市。但身为黑帮老大女儿的骨气让她拼命挺直脊梁。她没了退路。即使整个城市淹没在火海里,她也得迎难而上,这是她想要驾驭的男人! “乔安娜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敢弄死你!” 莫言甩门而出。擦过雷驰身边的时候,低沉的说了一句,“帮我换掉办公桌,立刻,马上!” 因为被乔安娜碰过! 他说话时愤怒的语气,让尾随多年的雷池,也为之一怔。 莫言的确想即刻奔到医院去看雨悸,可是转而想想,乔安娜真是什么事情都会干得出的女人。他的大意已经给雨儿带来伤害,他不敢再冒第二次险。 深蓝色保时捷硬生生地在高速公路边上熄了发动机。 莫言紧握着方向盘,任由身边疾驰的车辆所带起的风打乱他的黑发。 他的雨儿,坚强乐观,可是谁都不知道,她孩子一样的脾性。她讨厌医院,讨厌打针。 她怕疼。 细小的雨滴开始纷纷扬飘散着,一点一滴飘进了车窗,一点一滴落在莫言的手背上。 对不起,我的雨儿。 ****************************************** 雨悸幽幽然转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肚子上一阵阵疼痛。 眼前看到的是莫成毅和叶欣桐欣喜的脸庞。 “小雨,你终于醒了!还疼不疼?”叶欣桐亲切地问着她。 雨悸微笑着摇摇头。 “我的宝贝小雨,可吓死妈咪了。”叶欣桐坐在她身边摸摸她的脸蛋,叹着气。好在那个乌苏里一鞭子下来的时候没打准,而且雨悸衣服穿得多,要不然,保准现在早就劈开肉绽了。 所幸医生说,虽流了血,但没大碍。 “妈咪,金浩霖呢?” “我在这里。”听到雨悸呼唤,金浩霖赶紧从沙发上起身,他的声音,是她从没听过的疲惫。 “你没事吧?” “嗯。”金浩霖强撑着,努力地给雨悸展现了一个最大的笑容。 可是雨悸不信,她看到了他淤青的眼角和包着纱布的胳膊。 “放心啦,都是皮外伤,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她了然一笑。 叶欣桐和莫成毅相视一眼,看着两人的默契,心里觉得不是滋味。 “小雨,之前的事妈咪和爹地总要和你解释清楚的――” “妈咪,没关系的,我没有放心上。” 雨悸的话让叶欣桐咋舌,竟不知如何往下接,好在莫成毅及时补了上去。 “小雨啊,跟爸爸妈咪回家吧。” 浮萍人生,要记得回家 - 暖殇 - 晴若倩兮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叶欣桐,“对对,小雨,跟爸爸妈咪回家吧,医生说你低血糖,身体营养跟不上,跟妈咪回家吧,让妈咪在家里好好照顾你!” 雨悸平静的双眸里闪过泪花。家,这个又远又近的称呼。 见雨悸沉默着,叶欣桐又赶紧补了一句,“乖小雨,那里永远是你的家啊!” 雨悸不禁动容,是啊,那个给她十多年温暖的地方。 那个最近又最远的地方。 可是一想起金浩霖也受伤了,雨悸便犹豫了。他,身上一定也有很多处伤痕。 他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 浮萍人生,要在俗世中学会隐忍和坚强。 忍痛支起身,雨悸微笑着说,“爸爸妈咪,我过几天再回去。” 接收到叶欣桐疑惑的目光,雨悸拉过她的手,“妈咪,我都是些皮外伤,不打紧的,明天是夏教授的最后一堂课,我想回学校。” “夏东林的最后一堂课?他要退休了?” “嗯,他年纪大了。” 叶欣桐还要说什么,莫成毅便伸手制止了她。“那好吧,夏教授是你的良师,总归要去听一听的。不管怎样,记得回家。” 叶欣桐不知道事态究竟到何种地步,可莫成毅清楚的明了乔安娜和莫言已经产生正面冲突了,这段时间,将雨悸放在家里,他更不放心。 只要雨悸在家,她和小莫接触的机会就多,乔安娜发疯的可能性就越大。 想着想着,莫成毅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知道了吗,记得回家。” “嗯,谢谢爸。” 很快,办了出院手续,雨悸借去金浩霖家拿东西之名上了他的车,与叶欣桐两人分道扬镳。 叶欣桐看着法拉利从自己的眼中消失,无奈地叹了口气,“小雨对我们还是有芥蒂。” “放心吧,会没事的,与其说对我们有芥蒂,更不如说对小莫,你呀,就别瞎操心了。”莫成毅揽过自己的老婆,轻轻地说道。 “可是,小雨甚至以夏东林的名义骗我们,也不要回家里住,你知道她从来就不骗人的!她分明是在逃避!” 莫成毅的眼睛闪了闪,他也知道雨悸说谎了。夏东林和自己的交情甚深,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何时退休的事,是下个星期二,而不是这个星期。 “不管怎样,那个小伙子不错,会照顾好她的,与其让她在家里难受,不如出去。其他倒不怕,就是她的伤。” “我也是不放心。小雨的伤虽不重,但毕竟流了血,而且医生不是也说她低血糖吗,她在外面怎么能照顾的好自己?” “孩子都大了你还这样焦心焦虑的。那个叫金浩霖的男孩子挺稳重的,你就放心吧,而且刚刚也答应过我会照顾好她的,我也会命人暗中监视。过几天等家里安稳了我们再一并把她接回来,好不好?” “嗯。”叶欣桐依偎在莫成毅的怀里,看着手里雨悸转交过来的小雨儿,泛红了双眼。 ***************************************** 银色法拉利车上,金浩霖平稳地开着车,深怕一不小心的颠簸给身旁的人儿造成不舒服。 “还很疼吧?”他目视着前方,温柔地出声。 “嗯,还好。你呢?” “我?呵呵,我向来皮厚,你觉得呢?” 听到金浩霖开玩笑的轻松语气,雨悸严肃道,“浩霖,我从不想因为我而让你受伤。” 金浩霖也不再开玩笑了,眼里依旧噙着柔和的目光。“真的,放心吧,雨悸,我的情况我清楚的很,你就别瞎操心了。” 等开到了小区楼下,金浩霖扶雨悸上楼的时候,才发现她的伤口渗出血来。 若有所思,她伤口开裂 - 暖殇 - 晴若倩兮 “喂,阿丘,送你的私人医生到我家来。” “喂喂,我说黑羽,这回又出什么事了?不会又是雨悸那妞吧?” “说什么屁话,你快点来就是了,十分钟!” “大爷,你十分钟试试!”这头李瑞克怒吼,铁青着脸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面狂奔。 “雨悸,还好吗?”金浩霖一把抱起雨悸,往房间里快速走去,他看到了雨悸强忍的汗水。 “嗯。” 金浩霖真是想敲自己一脑袋,怎么会好呢,伤口都裂开了。 雨悸尴尬一笑,她原本是觉得金浩霖受了伤,他当着爸妈的面不好说,她跟着他来看看便回学校,没想到,竟变成这样。 她总是给他添麻烦。 李瑞克火急火燎赶来,再次看到躺在床上皱着眉头苍白着脸的雨悸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 “医生,你赶紧帮忙看看,她的伤口裂开了,今晚才受的伤。” “雨悸,你挺住,我就在外边!”边说着,金浩霖边强硬地将李瑞克拉离房间。 这厢李瑞克坐在客厅抱着方枕郁闷地看着一言不发的金浩霖。 “黑羽欧巴,你倒是说句话啊!” “说什么?” “你们又出什么状况了?”说着,李瑞克弱弱地指指金浩霖眼角的伤痕和手臂上的淤青。 “遭人打劫了。” “我去,这年头有人敢打劫大黑羽?”李瑞克显然被这个回答给雷到了。 “强盗还分你是谁?”金浩霖白了他一眼。 李瑞克姗姗然笑了,“说的也是。不过你自己没事吧,要不待会让医生再瞧瞧?” “我没事,我在医院看过了,都是皮外伤。” “你这样子,啧啧。不过你破相了,明天就好好在家里呆着吧,到时候我给你们俩送饭来。” “阿丘,你真有良心!” “终于发现我的好了吧!”李瑞克一被夸,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老早就发现了。” 估摸过了半小时,私人医生才缓缓从房间里退出来。“怎么样?” “是伤口裂开了,这位小姐是被利鞭抽过?两只手臂上也有些连带的伤痕。” “嗯。” “这几天最好不要随意走动,因为大伤口在肚子上,所以除了解手其他时间最好就在床上躺着。” “嗯。” “还有这是在德国研制出来的进口祛疤膏,她的伤口很容易留下疤痕,所以一定要记得敷上去,每天六次,一次都不能落下。” “嗯。” 医生一说完,就听到李瑞克在旁边偷偷地笑。 “笑什么?” “笑你在医生面前真乖。” “嘁,帮我送医生下去,我要去看看她。” “好好好,遵命!对了,你不看下自己?医生,你给他看看。” “不用。麻烦你了医生。”金浩霖说了一句便闪进了房间,将外面的一切留给李瑞克整顿。 ************************************** “雨悸。”金浩霖坐在床边,看着她安详的容颜,轻轻地唤她。 雨悸睁开闭着的双眸,微微一笑便想起身坐起。 “哎,你躺着就好,小心又牵动伤口。” “没关系的,躺着不好说话。” 金浩霖若有所思又小心翼翼地扶起雨悸,顺便在她背后放了个枕头。 “这段时间就在这里呆着吧。” “我可以回学校的,那边也方便住。而且你有你的生活,况且我住这里确实不好。” 无关情爱,让你可躲藏 - 暖殇 - 晴若倩兮 看着她的模样,他了然一笑。 “其实你不用在意的,如果你觉得咱们两个孤男寡女不合适,那你真的完全不用介意。不记得了,说过咱们两是好朋友的,况且你现在又能去哪里,酒店?你身上的伤怎么办?” “况且医生说你不许随意走动,一不小心伤口随时会开裂,你想伤口永远好不了留下疤痕?你在学校谁照顾你,不是说蓝嘉果也受伤了吗?反正我这里就我一人,房子大,住在这里方便的很。不用担心,而且对我没有任何影响,真的。” 他总是有宽慰她的办法。而且莫名的,她就是信赖他。 “又要麻烦你了。”她总是给别人造成困扰。 “说什么呢你!”每次雨悸一说这种客气的话,金浩霖都要拍拍她的头。 “只是想谢谢你,又收留了我一回。” “哦,对了,这是什么德国产的祛疤膏,一天六次。让我想想,一天六次,那么得一早起来就一次,然后是早上10点左右,午饭后――哈,刚好,记着了?” “嗯,知道。” “那就好。” “雨悸。” “嗯?” “我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问吧,没事。” “你是莫家的孩子?”那个E集团莫家。 雨悸显然猜到他要问什么,一点都不惊奇。“是,也不是。” 其实金浩霖早就猜到了,只是想亲口问问她。但此刻看到她清澈无一丝波澜的眼神,心里又划过一瞬间的疼痛。 在雨悸假装坚强的时候,金浩霖总不由自主地轻轻揽过她,抱着她。 “雨悸,如果那里不再是避风港,要记得还有这里。” 无关情爱。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世间,还有你可以疗伤的地方。 雨悸身体一顿,良久,才应出声。“谢谢你,浩霖。” 金浩霖的确是知道的,当他们两夫妻进入病房的时候,那两张所有人都熟悉的脸。 一个是莫成毅,一个是叶欣桐,无论是他们的爱情,亦或是艰苦奋斗二十多年的故事,在D市皆是一部励志大片。 只是那时的他怎么都没想到,雨悸竟是莫家的孩子。他们姓莫,她姓雨。 他看的出来,他们是真心对她好的。大概是发生了什么吧,让她徘徊在外,迟迟不回家。 无论是那天滂沱大雨的邂逅,还是今天所发生的事,都让金浩霖不得不好好思考,这个女孩所背负的人生。 ************************************** 郁宥宸等人是金浩霖帮雨悸请假的时候才知道的。一知道雨悸受伤的情况,三个人马不停蹄地跑到金浩霖的家。 身上还有小伤的蓝嘉果一到金浩霖的住所就像刘姥姥三进大观园一样,好奇地左看看又瞧瞧。在一旁扶着她的迟轩宇简直是哭笑不得。 “雨悸现在怎么样了?”郁宥宸还是先发话了。 “好多了,伤口开始结疤了,但不能有活动。她在房间里,你们去看看吧。” “嗯。” 郁宥宸等人进去的时候,雨悸正靠在床头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大家轻轻地唤了一声,才露出惊讶的神色。“你们怎么来了?” 蓝嘉果一蹦一跳地在雨悸床头坐下,“呐,还说我受伤不告诉你,你看看,自己也受伤了,怎么不告诉我们?” 雨悸微微一笑。微笑,是最好的语言。 “别只是笑笑啊,还有,还没问你呢,怎么跑黑羽这里来了?”一句话,道出了另外两个人的疑问。 “呃――” “这个说来话长。”金浩霖适时地接过话,“怎样,晚上一块儿吃饭?” 金浩霖转移话题的举止让三个人更加心生疑惑,看两个当事人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也只好就此住口。 那个她啊,笑似仙似精 - 暖殇 - 晴若倩兮 蓝嘉果和迟轩宇两人打从心里觉得他们两个有奸情,但看看郁宥宸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他伤心了,硬是将迷惑塞回肚子里。 晚餐时分,金浩霖接到李瑞克的电话,开口就问,“记得送饭了?” “哎哟大爷,哪里还顾得上送饭啊,给你叫了外卖。” 金浩霖暗自一笑,这都几点了,幸好郁宥宸带了饭来,等外卖来早饿死了。 “天哪,我跟你讲啊黑羽,你一定要补偿我,我办公室的电话快要被打爆了!” “怎么回事?” “还不是你!昨天晚上你家楼下狗仔守着呢,好吧,拍到了你抱雨悸上楼的场景,好在她的头发散着,只拍到她部分侧脸和你低头的样子。你自己上网看看!现在,记者又围堵在盛娱楼下了,你说怎么办?每次你都尽给我惹事,花边新闻没少上!” “什么怎么办,这种事还难得了你的?我绯闻多,不正好让你开心咯。” “切,有种你自己说!” “我没种,种可能五六年后才有,或是十年后,谁知道呢。” “你!气死我了!” “阿丘,气归气,话可别乱说。” “我就乱说,你管得着吗!?总之你要请我吃大餐!我容易嘛我!真是气死我了!” “行行,你说了算。” 挂完电话,金浩霖第一时间打开电视机。果然,盛娱专属频道,出现着李瑞克欠扁的脸。 他被围在众记者中间,模样好不得意。 “各位,各位!请大家安静!”李瑞克冲着记者们打了一个响指,“我作为黑羽的经纪人,现在代表他回答大家的问题,限时10分钟。想问的快问!” 一听限时,离开的话筒再次齐刷刷的伸到李瑞克的面前,李瑞克无奈地抽了抽嘴角。 “Rick,传闻黑羽已有女朋友,这是真的吗?” “你觉着呢?白天别老做梦。” “Rick,黑羽最近老是被传和某个女生走的很近,请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反正不是母子关系。” 金浩霖明显的看到对着李瑞克的话筒抖了三抖,他感觉自己的头上飞过几只乌鸦,啊啊。 “呵呵,Rick你真是会说笑,明眼人都知道,黑羽和这位女子关系匪浅。” 该位记者不放弃,继续追问。 “那你还问我。”RickLee很嚣张的翻了个白眼,惹得电视机前的金浩霖狂笑。 这位记者果断住口了,换上另一位记者。 “Rick,传闻大明星妮晴倾心于黑羽,请问这是真的吗?” “怎么那么多传闻?一个个都传闻传闻的。你都说传闻了,你说是真的吗?这得问妮晴,问我们黑羽做什么?” 这个记者也讪讪然地住口,他就知道,Rick比谁都狡猾。 “呐,Rick,昨晚有人拍到黑羽和一个女子在一起,请问该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让黑羽杵着妮晴不理?” 李瑞克抬头看向发话的记者,嘿,小样儿。故而又想到金浩霖得瑟的样子,便对着镜头灿烂一笑。 “她啊,让我想想。这样说吧,她的笑,如果是仙,可以洗静尘俗;如果是精,可以媚惑人心!”李瑞克说着,还做着憧憬的样子。 “哇!”没想到这回李瑞克老老实实地给了回复,而且震爆人心。 坐在饭桌边难得安安静静吃饭的蓝嘉果嘴角抽了,原本夹在筷子里的肉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寂寞了几秒,顿时爆笑。 郁宥宸和迟轩宇也笑了。李瑞克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此时站在电视机前的金浩霖感觉是整片整片的乌鸦齐刷刷飞过,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瑞克,真有你的。 五月铃兰,幸福会归来 - 暖殇 - 晴若倩兮 “哎呀妈呀,笑死我了!”蓝嘉果抚了抚胸口,喘口气。“黑羽你的经纪人真是个奇葩,文采真丫丫的不赖!” 金浩霖默默地走回饭桌边,真窘。不过想到房间里的雨悸,再次想到了李瑞克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的笑,如果是仙,可以洗静尘俗;如果是精,可以媚惑人心。 这个阿丘,姑且说了句人话。 三人临走前,郁宥宸留了一句话,“四月快过了,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出去逛逛,散散心,抓住四月的尾巴。” 雨悸感觉到,郁宥宸这话是对她说的。是啊,四月都快过了。 点点头,嫣然一笑,“好!” 看着雨悸的笑容,站着的四个人同时又想到了李瑞克在镜头前的最后一句话,也都默契的笑了。 ************************************* 四天的时间,在金浩霖的悉心照顾下,雨悸康复的很快。伤疤在以最快的速度复合,祛疤膏发挥了它最大的功效。 只是心呢? 叶欣桐每天晚饭时分都给雨悸打电话,叮嘱这叮嘱那。 每次挂完电话,雨悸总是发呆很久。而这个时候,金浩霖也识相的走到一边,把空间留给她。 金浩霖知道,雨悸的心里,藏着一个家。 还有她对幸福的渴望。 外表清高的她,内心却是追求简单平凡。 正如她对铃兰的喜爱。美丽而低调。 铃兰的守候是风中星星若有若无的叹息,茫然而幽静,只有有心才能感应;铃兰的气质如同风中女子坚贞温婉的爱之信仰一般纯粹剔透,只有凝神才能浅尝。 可是她不知道吗,正如莹洁高贵精雅绝伦的铃兰花诞生的忧伤传说一样,它的幸福会来得格外艰难,并且伴随着隐约的宿命的忧伤。 好在,五月会来,铃兰会开,幸福终会归来。 回到莫宅的时候老远就看到叶欣桐在门口张望着,雨悸的心就这样被填的满满的。 “小雨啊,终于回来了,妈咪好想你。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痛不痛?这几天在外面过的好吗?来,让妈咪好好瞧瞧。”叶欣桐看着雨悸,一会儿摸摸她的脸,一会儿又从上到下瞧了又瞧,生怕她在外面受了半点儿委屈。 雨悸看着叶欣桐关心自己的模样,再次动容了。“妈咪,在外好好的,别担心。” “这就好这就好!快快进屋,妈咪早烧好饭就等着你呢,爸爸也在!” 雨悸跟着叶欣桐进屋,看到莫成毅坐在桌边微笑地等着她。 “爸爸。” “回来了?”像往常一样,依旧问她,回来了? “嗯。” 意料之外的,没有莫言的身影,乔安娜也不在。 似看出了她的疑惑,叶欣桐开口,“快吃吧小雨,菜都要凉了。小莫在公司,乔安娜接了内地的一个广告,两个都不回来吃了。” 雨悸抬头笑笑。“嗯。” 还是不在的好,在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时光荏苒,人依在,只怜许诺已成为遥远。 某一天你我暮年,静坐庭前,赏花落,笑谈浮生流年。今夕隔世百年一眼,相携而过,看遍姹紫嫣红。 莫,其实你若幸福,便也安好。 伊莎贝尔,他亲手打造 - 暖殇 - 晴若倩兮 雨悸在家的两天,一次都没有跟莫言和乔安娜碰面。 雨悸以为莫言早出晚归,实际上他两天都没回,均在办公室休息,用大量的工作来麻痹自己的想念。 而乔安娜见两人没有机会相见,也就安心地在外接拍广告。 四月还剩最后一个星期。 雨悸想起郁宥宸的话,抓住四月的尾巴,出去散散心。 ************************************ 郁宥宸叫上雨悸,带上迟轩宇蓝嘉果,租了辆小面包车,在轻松明媚的周六,往D市最边缘的度假村驶去,一路欢歌笑语,好不热闹。 雨悸坐在最前面的副驾驶位置,听着后面嘻嘻哈哈的笑声,嘴角也往上翘。 经过几小时的行程,车开进两旁都种满参天青松的小道,终于在度假村门口停了下来。 伊莎贝尔度假村? 雨悸皱眉,“怎么选这里?” 众人都沉浸在到达目的地的喜悦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话中话。 “这里好啊,不但远离市区,而且还靠近自然。这里不仅靠近山,有温泉,酒店后面还有人造沙滩和湖呢。可谓是依山傍水!怎么样,有没有闻到湖水淡淡的味道?另外这是E集团旗下的,刚开不久,来的人也不多,刚好刚好。” 迟轩宇话刚落,蓝嘉果也补了上去,“对啊,下午我们参观一下这里,晚上游泳顺便烧烤,烧烤就在泳池边上。然后呢明天去爬山,看看能不能爬到山顶!” “嗯。” 看着三个人兴奋难耐的样子,雨悸噤声,沉默地跟着他们往里走。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伊莎贝尔。这里,是莫言一手策划的。 这只是他的兴趣。正如叶欣桐凭借对服装和珠宝的爱好创办伊黛和伊尚一样,莫言从事度假村行业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个人的愿望,在有生之年有一个自己一手打造的度假村。 所以这个不简单的度假村,确确实实融入了他几年来的打算和心血。 无奈自嘲地笑笑,这次,就当做是感受他回国后的第一个成果吧。 傍晚时分,天还未完全黑,灰蒙蒙,蓝嘉果就喊着大家一块儿去烧烤。郁宥宸包下的游泳池坐落在酒店的背后,另三面恰好环山。灯光从山上打下,幽幽地淌在绛蓝色的池水上,创造出蓝色星球的梦幻感。 蓝嘉果的腿完全康复,正拉着雨悸一蹦一跳地往前走。“雨悸,等下烧烤就我们负责,我负责烤,你负责吃!你身体还没完全好,坐在这里看着我们就成!” 雨悸看着蓝嘉果一副热情洋溢地样子,回头看了眼泳池旁正在摆放工具的两个大男生,得到他们两宽慰的笑容。 “嗯,好,果果。” VIP的泳池很长很宽,雨悸在深2米的边缘坐下。这个角度,侧过头刚好可以看到他们烧烤的样子。雨悸舒展笑颜,迟轩宇和南宫宸穿着白色背心花色短裤并拿着羊肉串的样子充满了夏威夷风情,三个人在一起充满活力的感觉煞是可爱。 从来没觉得生活是这样的轻松自在。 谢谢他们,带给了她无限的正能量。 将脚丫子伸进池水里,冰冰凉凉的触感顿时袭遍全身。池水像是找妈妈的小蝌蚪,一圈一圈围着她的小腿转,又像是寻求安慰的狮子,用长满金毛的头蹭她,舒舒服服带点微痒。脚丫子轻轻一甩,又溅起点点水花,像寻声而来的海豚,冲破水面倾情跳跃。 雨悸晃着小脚,一阵紧张而又愉悦之感涌上心头,那种天生对水的畏惧和敬仰,让她不自觉的微笑起来。 如水容颜,像盛开睡莲 - 暖殇 - 晴若倩兮 莫言和酒店经理从门口进入的时候就看到一袭嫩色白裙散放着黑色长发的女孩坐在水池边,脚丫子逗着溅起的水珠玩的不亦乐乎。淡蓝色的光投射在透明的水珠上,影印在女孩的脸上,产生一种灵动祥和的魅影。 莫言的心,又在不经意间跳动了,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如水的容颜,像盛开的睡莲。大雨滴落在昨天,你抬眸的那瞬间,多少爱恋想让你看见。 那是他的女孩!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孩! 他想念了十天,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旁边唯唯诺诺拿着工作本的经理疑惑地抬起头,随着莫言的目光,也往泳池的另一头看去。波光潋滟,那一幅风景,灿烂了年华。 似感觉到注视,雨悸疑惑地抬头,明媚的笑容,倏尔僵在嘴边。 忘了微笑,忘了思考,也忘了呼吸。 画面好像被时光定格,两双好看的眸里,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景象。 雨悸眼里的莫言,就这样站在泳池的另一头,依然俊朗如斯。剑眉,挺鼻,魅唇,还有他满是深情温柔的眸色。 她想问,莫,你好吗? 静默的瞬间,她看到乔安娜一身耀眼的进入泳池,幸福地俯身在莫言身边低语几句,然后往这边看来。 雨悸原本清亮的眸瞬间暗淡,低下头看着水。两只脚轻轻地捧起一抔水,再看着它们从脚腕间流走。 莫,我和你的距离,隔着楚河汉界的遥远。 莫言依旧站在原地,看着雨悸,看着乔安娜向她走近,拳头慢慢地握紧。 乔安娜说,不许他靠近她。 郁宥宸几人看着徒步走进的乔安娜,忘了烧烤。蓝嘉果呆呆地拿着鸡腿,“好眼熟!” 迟轩宇看了她一眼,用胳膊肘碰了碰,“喂,回神了,这是乔安娜?泰勒。” “什么?乔安娜?泰勒?就是那个谁!?”蓝嘉果惊呼,“我去问问!” “哎别别,等下再问雨悸,她们俩看上去有话要说。”郁宥宸拉住乔安娜,略微皱眉。 “好吧。”热情被扑灭的蓝嘉果,只好继续靠着她的肉。 “那个居然是Yan啊!”迟轩宇眼尖地看到站在浅水区的莫言,扯了扯郁宥宸。“不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人嘛,现在又和乔安娜一起,果然没错,莫言就是Yan!” 郁宥宸按着迟轩宇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是那个他见过后再也没放下心的男人。 “哇,你说什么?他就是莫少?而且还是Yan!”果果忍不住惊叫起来,好在迟轩宇及时的捂住了她的嘴。 “瞎叫什么!安静一点,快烤肉。” 蓝嘉果不明状况,但感觉到现场不对劲,也只得扁扁嘴沉默着。 ************************************** 乔安娜走到雨悸身边,学着她坐下。 “雨悸。” “嗯。” “我们聊聊?” “嗯。” 对着她不冷不热的表情,乔安娜一挑眉,“听妈咪说你受伤了?” 雨悸低垂的眸抬起,她都叫妈咪了? “嗯,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要不然我们还要愧疚,你受伤这么多天了,我和言都没看过你。” 雨悸微微一笑,重新低垂着眼眸。她不想理乔安娜,甚至希望她快点离开。 滑落的泪,她无助绝望 - 暖殇 - 晴若倩兮 “今天言要来看看这边度假村的营业状况,一定要我陪着他来,还好我拍好了广告,呵呵,这儿还真不错!” “嗯。” “他一直很有想法。咦,雨悸,心情不好?怎么感觉你这么消沉?”乔安娜凑近她,一脸关心。 “有吗?我没事,放心吧。” “那就好,你一个人总要记得照顾好自己的,我就说嘛应该早点找个男朋友的,这样我和你哥哥也就放心啦,对了,以后我们两对还能一块儿出去玩呢!我都期待你的男朋友了呢!” “嗯。” “还有,好遗憾,上次我们的订婚宴你居然去看画展了,真的好可惜啊,好想和你一起分享我们幸福的瞬间。记得哦,婚礼一定不能闪其他地方去,你可是言的妹妹耶,我还想让你当我的伴娘。如果不来,那真的要成为我们的终生遗憾了。” 雨悸看到她左手中指上明晃晃的戒指,是E-Shine伊尚的最新款吧? 是她忘记了,他们已经订婚了。 而且,即将,乔安娜会是莫言的妻,名正言顺的妻。 而她,只是他的妹妹。他叫莫言,她叫莫语。 雨悸看向依旧站在泳池对岸的莫言,眼上蒙了一层雾。他在她的视线里变得朦胧。 深呼吸一口气,终于隐匿了眼眶里的液体。莫,我们终究有缘无分吧? 乔安娜的眼神闪了闪,“雨悸,你对言有情!” 雨悸倏地转头看向她,紧闭着唇,眼里是惊讶后的淡然。 她看到乔安娜的目光是那样火辣辣地紧随莫言,她的眼里,真切的就只有这个男人。 虽没有得到什么答案,乔安娜依旧笑得灿烂,“雨悸,你觉得,如果我们俩同时掉入水中,言会先救谁?” 雨悸显然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她从未考虑过。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落水,和乔安娜一起。 “怎么,没自信?” 雨悸还是没给答案,就在她静默的瞬间,乔安娜一把扯过她的手,跌落了水池。 水花飞溅,传递着即将而来的万般挣扎。 什么都没做好准备,甚至来不及憋气,池水便进入了鼻腔。耳朵里形成了一层水膜,嗡嗡一片什么都听不清楚。雨悸只感觉到,有人在拽着她,往底下沉去。 池水涨起的巨大浮力冲击着她的胸腔,她被压抑着喘不过气来,那股犹如跌入万丈深渊的害怕和无助,侵染了全身。她不会游泳,连最基本的憋气都没有尝试过。 她挣扎,但无法挣脱。她的求助声淹没在池水里。犹如一个人被漫天的雪包围,一望无际的白,看不到人,找不到依托,无论是叫喊,亦或是奔跑,眼里,只有白茫茫的空旷。 而现在,连呼吸也被剥夺了。 终于,拽着她的那股力道消失,她仿佛听到有人急切呼喊的声音,是如此的焦躁和心慌。 她失了睁开眼的力气。原来,接近死亡,是这样的味道。 她感觉有人抱紧自己的腰,可是只是那么一下,却又松开了手。 那是,她的莫,曾经的莫。 只是曾经的,给过曾经的快乐,曾经的明媚,和曾经沧海桑田的忧伤。 莫,我没抓住你,你也没抱紧我。 谁也不曾看清,水底那抹白色的身影,慢慢滑落的泪,和凄凉绝望的笑。 我是莫语,是莫家孩子 - 暖殇 - 晴若倩兮 泳池的岸边,郁宥宸将雨悸抱在怀里,不停地拍着她的脸,“雨悸!” “快醒醒啊雨悸,求求你了!”一旁的蓝嘉果跪坐在她身边,满是哭腔,她的伤还未完全恢复,现在又溺了水,想到这里,蓝嘉果眼泪就哗啦哗啦地流。 终于,在大家决定采取人工呼吸之前,雨悸咳嗽了几声,睁开疲惫的双眸。 “雨悸,你终于醒了,呜呜――”一看雨悸转醒,蓝嘉果哭着扑了上去,“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雨悸逐渐恢复了意识,苍白着脸连微笑的力量都没有了。 她看到了那人抱着乔安娜的背影。 “快,把雨悸抱回房间,赶紧换身衣服,别受凉了!”迟轩宇抓过一旁的大毛巾,往雨悸身上盖去。 郁宥宸二话不说起身,不顾自己,抱着雨悸就起身,往酒店里冲去。蓝嘉果、迟轩宇跟在后面小跑着。 擦过莫言的时候,雨悸往郁宥宸的怀里缩了缩,整个脸都埋在他怀里,他的身体虽湿,却在她绝望的时候给了温暖。 “宸,谢谢你。” 因为语调太过细微,郁宥宸未听到,但是雨悸看到,莫言的那双脚,停在了原地。 ************************************** 一回到房间,等雨悸换过一身衣服,郁宥宸也换了后,三个人又是帮她吹头发,又是帮她准备泡脚水,又是忙着叫姜汤,整个屋里,充斥着无言的默契。 “雨悸,到底怎么回事,你和那个乔安娜?泰勒怎么会一起掉到水里去?”忙完事的蓝嘉果坐在雨悸身边,终究忍不住问问。 雨悸看着蓝嘉果,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她想起了乔安娜的那句话,同时掉下去,会救谁。她努力地朝蓝嘉果微笑。 蓝嘉果不知道她微笑究竟是何意,但分明看到了她的强颜欢笑。 “雨悸――”蓝嘉果瞬间就泛红了眼眶,心疼地捧起她的脸,“雨悸,我知道你有好多事好多苦藏在心里,你把它说出来好不好,我们一起帮你分担,你怎么忘记了,你还有我们啊,你还有我们――” 雨悸从未想过自己近些天的状况会给果果带来压力,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果果,对不起。” “我不要听你这句话!为什么你就可以站在我们身后,而我们就不能分享你的难过!?”蓝嘉果的情绪显然是激动的。 “雨悸,其实果果说出了我和宸的想法,我们都希望你好好的,可是你最近的状态和频频遇到的事,我们没法不担心。” 雨悸看着眼前充满关心模样的三个人,一种基于友情之上的东西慢慢生长。 “果果,你先不哭。”雨悸抬手,温柔地擦得蓝嘉果的泪珠。 静默了一会儿,雨悸望向窗外,幽幽然说道,“我还有另一个名字,叫莫语。” “莫语!?”迟轩宇疑问出声,不禁和南宫宸对视一眼。 “嗯,是莫家的孩子。”雨悸的声音,平静的已如退了潮的海水。 “可是你又叫雨悸!” “嗯,那是我最初的名字。十二年前我遇见了他们。” “雨悸――” 千言万语,他们的距离 - 暖殇 - 晴若倩兮 “没事。他们对我很好,比亲生的还好。只是后来乔安娜来了,很多事很多人都变了,而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们说起,即使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三人看到了她笑容的牵强和落寞,即使心里有再多的疑问,也硬生生地憋回去。“好啦好啦,不知道怎么说就不说了,等哪天雨悸想说了,再和我们一块儿分享!可是现在,咱们别忘了楼下还等我们品尝的烧烤!怎样,雨悸,可有心情?”每到这个时候,迟轩宇总是记得将气氛重新拉回来。 看着他们眼里善良又晶亮的目光,雨悸虽感觉累,却依旧微微一笑,“嗯,品味一下你们的手艺。” “耶!”蓝嘉果开心地尖叫,“快走快走,那群鸡腿们等着本姑娘去临幸呢!” “哈,看来要等您翻牌,然后把某个幸运的鸡腿用锡箔纸卷上几圈送您卧室。” “哈哈,那就不用小轩子费心了,本宫今儿精力旺盛,可以一个一个临幸!” 迟轩宇汗颜,一拍她脑袋,“走啦,正经点!” “怎样,身体熬得住吗?”郁宥宸看着两人欢呼雀跃的走远,走到雨悸身旁,轻声问她。 雨悸回他一个安心的笑容,“宸,你永远都这么绅士。嗯,还好,走几步没问题。” “嗯,小心点。” 只是雨悸高估了自己的身体,肚子上的伤口本来就未完全康复,再加上晚上泡了水,没走几步腿就发软,朝地上跌去。幸好郁宥宸眼疾手快,马上扶住了她。 “抱歉宸,又添麻烦了!” 郁宥宸皱着眉头,“雨悸,身体熬不住就不要去了。” “没事的,去吧,如果不去,我呆在这里也会瞎想。”雨悸努力给郁宥宸一个宽慰的笑。 于是郁宥宸一言不发地抱着雨悸下楼。这回三人不敢把雨悸放远了,让她紧挨着烤具坐着。四个人一齐吃着鸡腿鸡翅,好不欢腾。 雨悸看着眼前三个尽情享受夜色的家伙,原本沉静苍白的脸庞,也浮上了些许笑意。 ************************************* 黄色的光晕打在拿着酒杯的男子身上。莫言站在窗边,低头看着安安静静披着纱巾坐在凉椅上微笑着的雨悸,沉默不语。 乔安娜坐在床上看着他一动不动的背影,脸上闪过恼色。 “怎么,还很心疼?” 听到有些尖酸刻薄的话,莫言背着她皱起眉头。 “莫言,呵,即使你本能的去救她,可是最后,你还是放开了她。怎么办呢,最后还是我赢了。” 乔安娜狡黠一笑,不管怎样,至少她离间雨悸和他的目标初步达成,她看到了雨悸的失望。 只是她不知道,莫言之所以放开雨悸,是因为他看到有人来救她。 “对了,忘了告诉你,雨悸她,不会――游泳。” 乔安娜看到莫言身体轻轻一震。 莫言看向雨悸,深邃的目光里掺杂了千言万语。看着她盖着披肩脆弱的模样,他只想抱抱她。 这次,他又无以复加地伤害了她,这一次,比千刀万剐,还要刺痛人心吧。 这一次,他们的距离,隔着一层窗,和一片黑暗。 鱼死网破,我奉陪到底 - 暖殇 - 晴若倩兮 “这就是你拉我来这里的目的?” “哈,你在她不会游泳的情况下还放开了她,你说,她会有多么的悲伤呢?” 莫言默默转身,酒杯里的红酒一滴未动。 “乔安娜,德里克在带你长大的时候难道没教你如何做人?” “你!” “他教你做魅力女性的时候难道没告诉你如何抓住男人的心?” “莫言,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你怎么不想想刚才做了什么事,之前又做了什么事?”被压抑了好多天的莫言终于怒了,尽管脸上依旧如常,但手中用力甩出去的酒杯泄露了他难以控制的情绪。 红色的液体成一条曲线飞溅出去,湿了暗灰色的地毯,像一滩血液,化不开的浓稠。高脚杯撞击床脚,发出尖锐的声响,顿碎一地。 乔安娜惊得从床上站了起来,她竟不知道,莫言的手法是这样的敏捷而犀利。 “莫言――” “乔安娜,如果你再敢伤害雨悸,你信不信,我能擒一个Mike,也能擒两个三个甚至无数个Mike!你要鱼死网破,那我就奉陪到底!” 莫言再也不看她一眼,大步流星向门口走去。 “莫言!”乔安娜用尽力气吼了一声,无力地瘫坐在床上。 那个男人,虽极力控制,但是她知道,一旦他爆发,谁也奈何不了。 *************************************** 十一多点,雨悸发了点小烧,躺在床上脑袋胀痛,怎么都睡不着。 “every~time~we~say~goodbye there~is~something~breaking~deep~inside I~try~to~hide~my~feelings~to~keep~myself~controlled but~somehow~I~can‘t~deny~what‘s~deep~inside~my~soul――” 低缓的铃声响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是“莫”字。雨悸盯着它,手迟迟未伸出。 直到第二遍响起,雨悸才犹豫着按下接听键。 “喂。” 莫言听到她疲惫的声音,竟有种不好的感觉。 “是不是病了?” “没有。” 雨悸无力地拿着手机,良久没听到声音,正准备挂断,倏尔声音又响起。 “开门。” 他在门外!?雨悸从床上起身,不由自主地往房门处看去,嘴上扯了一抹牵强的笑。四个小时前,他们隔着一条泳池,隔着楚河汉界的距离;现在,他们隔着一堵门,隔着类似于心墙般的遥远。 莫,回不去了的。 “把门打开,我就在外面。”她听到莫言依旧沉稳的声音。 “我睡了。” 接着,雨悸听到了电话结束的声音,他挂断了电话。 他走了吧?雨悸甚至可以看到,他挂断电话时紧抿嘴唇压抑着情绪的摸样,他的沉默,比冰霜还要寒冷。 她不想见他,不想和他说话。 雨悸抱紧自己,把头深埋在臂弯里。从未有过的心累席卷全身。 十分钟后,雨悸听到房门刷卡的声音,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以为离去的男人走到自己的跟前,他的身后,跟了一个白衣马褂的中年男子,恭敬的很。 她看到他朝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然后那个中年男子便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根温度计。 “小姐,请将温度计塞入嘴中。” 雨悸不说话,双手依旧环着自己,双眼看着床尾,丝毫不理来人。 “小姐,请将温度计塞入嘴中。” 她依旧没有动静。 无限疼惜,一声对不起 - 暖殇 - 晴若倩兮 中年男子满脸难色地看向莫言,莫言沉着脸,从他手上接过温度计,示意他出去。 雨悸感觉床的另一边往下塌陷,她知道,是他。 莫言冷着脸看着她,她知道,他必定生气了。 直到静默了几分钟,他叹息了一声,轻轻地揽过雨悸。 他拥着她,在耳边用无限温柔的声音跟她说,“对不起。” 原本想要伸手推开的雨悸,愣在了当场。 一声对不起,无言地冲破了她的防线,她的倔强,她的疲惫。 她的泪水,就这样冲泻而下。 她的委屈,她的失望,她的无力挣扎,一齐消失在他的三个字里。 对不起。那无限疼惜的声音。 对不起。万语千言藏在心间。 对不起。 莫言捧起她的脸,不顾她的躲藏,擦干肆意的泪,然后轻柔地吻上她红肿的眸。 他的吻,就像蝴蝶停靠在花瓣上一样,摇摇晃晃,小心翼翼。 他像捧着举世珍宝般,吻上她颤颤巍巍不安的睫毛,吻上睫毛上残留的干净透莹的泪珠。 那个瞬间,雨悸好像看到,他深邃的眼里,有着蔚蓝蔚蓝的大海。 在那片平静无波的海里,她突然看见,自己无力的身影,白色的裙摆带起绝美的视觉冲击,却依旧挡不掉萧索和无可奈何。她看到脸上的泪花,还有绝望的微笑。她想到了泳池里的自己。 雨悸瞬间清醒,一把推开莫言。 突如其来的力量瞬间让房间充满不安。莫言抿着嘴盯着她,像暗色的夜空,说不清楚。 “量温度。” 雨悸不由地看了眼莫言,听着他不冷不热的语气,无声地接过了温度计。 五分钟后,看着温度计上显示的37.5°,莫言松了口气,下意识地去摸她额头。 感觉到她的抗拒,莫言不动声色地缩回了手。 “吃药。”莫言依旧板着脸将水和药递到雨悸的眼前,两颗药丸安静的躺在莫言的手心里。原来那个十分钟,他拿了房卡,请了医生,还配了药。 雨悸看到,他手掌上的伤,那些年他在生死训练中留下的疤痕。 她是讨厌吃药的。想起以前,每次吃药,他总在旁边准备一大碗水果,她不要吃,他就好言相劝或是恶言相逼,不管如何,总是能强迫着她把药吃下去。甜也好,苦也罢,他说,这就是人生的味道。 想着想着,雨悸的眼眸再次黯淡。矫情什么呢,是她忘了,彼此,早就不再是从前。 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看着药畏缩,雨悸干脆地从他手里拿过,连眉头都不皱的塞入嘴中。 包着明胶的药,有一点微甜,可为什么,她竟觉得苦。 莫言看着雨悸强忍的样子,眼里透着淡淡的笑意。她还是她,还是怕吃药,但是倔强,不愿意服输。 似想让他早点离开,雨悸吃完药便缩进被子里。莫言看着她龟毛的样子,眼里的笑意更浓。有谁知道,在外面云淡风轻的雨悸,竟还是像个孩子。 当莫言关上房门的时候,连他也不自觉,嘴角噙着一抹满足的微笑。 身受重伤,对天地祈祷 - 暖殇 - 晴若倩兮 第二天雨悸醒来,就没看见莫言和乔安娜的身影。她想,他们一起来,总该一起走的。 他们,已是未婚夫妻。只是她不知道,从昨晚起,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雨悸以身体疲累为由,向三人拒绝去爬山。她爬不动,没心情,即使山那边是海,她也不想去看。 山的那边,会是海吗? 徒步逛在度假村的沙滩上,任湖面上的风吹乱她的头发。白色的裙子配着湖蓝色的纱巾,在风的吹拂下,有美轮美奂飘逸的感觉。雨悸觉得,她的色彩,被白色和蓝色所笼盖。 今天的天气不好,天一直很暗沉,虽平静,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蓄势待发。 看着急急忙忙从沙滩上跑远的工作人员,雨悸的心,竟莫名其妙慌乱急躁起来。 “雨儿,快到医院!” 雨悸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莫言的声音便消失在手机里。那焦急的声音,令她喘不过气来。 昨天跟在莫言身后的经理满头大汗地朝雨悸跑来,“雨小姐,总经理吩咐我赶紧将您送往医院!” 尽管雨悸着力去压抑,可是心还是止不住地跳动,“是――出什么事了吗?”她的声音,颤抖着,试探地问着,她有不好的预感。 “总裁和夫人出事了!请您快去,我在路上再跟您细说!” 那一刻,雨悸才知道,有些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给你温暖,给你快乐,给你一个家,却依旧会走,会离开。 黑色商务车里,司机用最快的速度开着。经理皱着眉,小心地看了眼雨悸的神色,轻声细语地说道。 “半小时前,总裁和夫人在前往机场的途中,从加速车道进入正常车道时,被后面未注意的大卡车撞击,身受重伤,现在已经送往中心医院抢救了。” “嗯。” “小姐,总裁和夫人一定会没事的。”经理看着雨悸,看着她苍白的脸,小心翼翼地说道。谁都没想到,会出这档子事。 “嗯。”雨悸麻木地应着。十指紧扣的双手挡不住的发抖,可眼里坚定的目光,让身旁的经理足足一震。 雨悸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进医院的,也不知道怎么走到莫言的面前。她看到莫言微红的眼眶,和一脸的憔悴。 “莫,爸爸妈咪会没事的对不对?”雨悸轻声问她,声音空洞,像是在征询一个意见。 莫言的手慢慢地握紧。 雨悸得不到回答,一把推开他,慢悠悠地晃到走廊的一角,坐在凳子上,双手抱着膝盖,双眼无神却又死死地盯着地面。 莫言心疼地看着雨悸,恍惚地想起第一天她来莫家的模样。也是这般害怕,这般无助,像流浪的小猫,蜷缩在沙发的一角。 “雨儿,会没事的!”莫言抱过雨悸,让她靠着自己,他说的话,坚定有力,在告诉雨悸,更在安慰自己。 他该怎么告诉她,爸爸妈妈送进来时,满身是血的模样。 无人的走廊,死一般空旷寂静。走廊尽头的时钟,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我的妈妈,求你醒一醒 - 暖殇 - 晴若倩兮 从未想过,时间是如此的漫长。 七个小时的急救,四百二十分钟的等待,二万五千二百秒的沉默。 雨悸听到手术室门吱嘎的声音,听到疾走而来的脚步声,在嫩白的大理石上,走的有些慌忙。 “莫夫人想见你们。” 雨悸颤颤巍巍地走到手术门口,强忍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往下落。她用手捂着嘴,使劲得憋住想不哭出声来。 莫成毅浑身是血的躺在手术台上,身上各处插满管子。他紧闭着眼,只有跳动的心电图证明他的存在。 叶欣桐安安静静地躺在一边,全身被白布盖着,只露着一张还残留着血迹的脸,雨悸看到,她正微笑地看着自己。所有的医生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 她微笑着,嘴唇苍白干裂。她微笑着,可那笑是苦的! “妈!”雨悸再也挡不住泛滥的泪水,狂奔过去,跪在手术台边,紧紧地拽住她的手。好久没有牵过妈咪的手了,她的手,竟已这样瘦弱。 叶欣桐微笑着看着雨悸,眼里都是温柔和宠溺。她好想摸摸她,她的孩子,她的小雨。她好想告诉她,孩子,不哭。 叶欣桐紧紧拉过莫言的手。她期待地看着莫言,她的孩子,也已经有能力承担一切了。 好孩子。 莫言静静地跪在她身边,红了眼眶。 还抱了最后一丝挂念,叶欣桐用尽余下的一丝力气,转过头,看向紧闭着眼的莫成毅。她的眼角,淌过一滴泪。 这是她的男人,陪她走过几十载春秋,笑看人间气象的男人。 成毅,遇见你,是我一生的幸运。 像是感受到什么号召,莫成毅霎那间睁开眼睛。他看到了她的微笑,她滑落的泪。 他看到了她闭上眼前的那抹留恋。 “啊!”莫成毅红着眼疯着跌下手术台,绝望地叫着。任针头扎破他的皮,刺入他的肉。他像极了一匹受伤的狼,当深夜在旷野嗥叫,惨伤里夹杂着无尽悲凉。 “妈!” “妈!妈!” “妈!” 雨悸的泪,像连成的线,一滴一滴落在叶欣桐的手背上。“妈,你醒过来好不好,你醒过来嘛――” “妈!” 雨悸拼命地晃着叶欣桐,疯狂的,无助的。她拼命地喊着,叫着,撕心裂肺,哭红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妈,你醒醒――” “妈,你醒醒,你带小雨回家,你带小雨回家,小雨要回家――” “妈!” 莫言紧紧地抱着她,眼眶黯红一片,“雨儿。” 似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雨悸转头看向莫言,歪着头,像个孩子,“莫,你把妈妈叫醒,下雨了,该回家了!” “雨儿!” “莫,我还没跟妈咪说呢,我最喜欢喝她熬的汤了,我还想喝她的桂圆红枣汤。” “莫,我还没跟妈咪说,她给我设计的每件衣服都很喜欢。” “莫,我们说好的,我们一起陪妈咪看风景,她说她最喜欢大草原了。” “莫,我还没跟妈妈说对不起――” “莫――” 雨悸哭倒在莫言的怀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莫言紧紧地抱着她,紧紧地,沉色悲恸的眼眸,再度变深,像万丈的深渊,冰冷如霜。 “莫,带妈妈――回家――” 没蝶的海,只是片死海 - 暖殇 - 晴若倩兮 乔安娜踩着高跟鞋疾走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医生依旧齐排排地站在一侧,她看到雨悸在莫言的陪同下,小心颤抖地擦着叶欣桐脸上的血迹。 全场寂静,诉说着无言的忧伤。 乔安娜心里一咯噔,正欲走近,却被雷驰拦在门外。 雷驰顶着哀痛的眸看着乔安娜,她看到他竟也哭红了眼。 乔安娜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泰勒小姐,对不起,请让少爷和小姐送完夫人这一程。”雷驰弯着腰对乔安娜说。 乔安娜听出了雷驰心中的请求。在雷驰的讶异下,静默地走到走廊的凳子上坐下。 乔安娜对叶欣桐,是有感情的。这么多天,她对自己的照顾,就感觉像是母亲一样,呵护体贴。 “放心吧,我不会打扰他们。”她就坐在外面,看着叶欣桐,像是在说,请安心。 室内的雨悸两只手一直颤抖着,怎么都擦不干净叶欣桐脸上的血渍,跪在她的面前,自责的不说话。 “雨儿――” “莫,你说我怎么这么笨,怎么都擦不掉妈咪脸上的脏东西,你帮我看看,为什么擦不掉呢――” “雨儿,你起来,地上凉。” “妈咪想有人陪她说说话。” “乖,你先起来好不好?” “不好,我走了,妈咪会伤心的,妈咪喜欢干干净净的,我要给妈咪换身漂亮的衣裳。” “雨儿!”莫言紧皱着眉,察觉到雨悸的不对劲,如果她再看到母亲的双腿,她一定会疯掉的。 “雨儿,爸爸要睡觉,他要妈咪陪,我们给他们一个单独的空间好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再不走,爸爸要生气了。”莫言半拉半抱,终于将雨悸带出来手术室。 乔安娜看到两人出来,立马站起身。“言――” 莫言听着乔安娜不似平常傲娇的语气,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惋惜之情,不由地朝她看了一眼。 雨悸抿着嘴低着头,再次看到了她在灯光下明晃晃的戒指。 雨悸再度红了眼眶,一把推开莫言,奋不顾身往前跑去。 他不是她的依靠,他不是! 他不是!! “雨儿!”莫言大叫一声,却发现雨悸已消失在转角处。 金浩霖、南宫宸四人一听消息就急急忙忙赶到医院。大雨滂沱,门口驻扎着一大批记者,四人坐在车里正踌躇着从哪里进,就见雨悸拨开人群奔了出来。 蓝嘉果惊叫一声,四人赶紧撑了伞下车,却见一个俊朗的身影紧随着追了出来。 “雨儿!”莫言冲着雨悸大叫,雨水洗刷他的脸庞,带点苍凉的味道。 四人硬生生停住脚步,面面相觑。 不顾背后忽明忽暗的闪光灯,莫言一把抓住雨悸,“雨儿,你要去哪里!?” “不要你管,放开!”雨悸试图挥开他的手,可是他的力道大极了,纵然用力挣扎,也甩不开。 “雨儿!” 雨水越下越大,模糊了谁的双眼? “我不要你管,你放开!” “那你要谁管!?” 雨悸看到站在医院门口的乔安娜,幽幽然一笑,“你看,你的乔安娜来了。” 这下莫言终于搞清楚了她的情绪,猛地将她抱入怀,像手心里的宝,弥足珍贵。 “雨儿。” 雨水依旧反复唱着它们的旋律,像喜乐,更像哀鸣。 雨悸挣脱不开他,嘤嘤地哭着,“妈咪走了,你有乔安娜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再也回不去了――” “呜呜,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哭声,混着雨声,那么的无措,像当年的孩子,找不到路的方向。 是谁说的,我们可不可以不勇敢,当伤太重心太酸无力承担。 又是谁说的,我们可不可以不勇敢,当爱太累梦太慢没有答案…… “雨儿,你忘了,没了蝶的海,只是一片死海。”莫言紧紧地抱着她,细吻落在她的耳畔。 “可那依旧是片海!” “是没了生命死寂的海!” 雨悸在莫言的怀里大哭,怎么都止不住泪水。 “雨儿,不哭了,你哭了,妈妈会伤心的,她想你好好的。” “莫――我要回家。” “好,带上爸妈!” 撑伞的四个人依旧站在原地,看着莫言带着雨悸离开。 原来,她无法说出的,是这样一个故事…… 金字塔顶,冷鹰和蜗牛 - 暖殇 - 晴若倩兮 静静的重症病房外,雨悸躺在莫言的怀里沉沉的睡去。她要等爸爸醒来,然后再一起回家。 莫言轻抚她苍白不安的脸庞,满是心疼。 雷驰拿着毛毯走过来,看了眼两人,无言地叹息。 将毯子盖在雨悸的身上,雷驰轻轻地开口,“少爷,乔安娜已经离开了,您也休息会吧,我在这儿守着。” “我没事。楼下的那群记者处理了吗?” “已经将他们今晚所拍的照片都删了。” “事情查的如何?” “正如您所料,这的确不是一件意外事故。” “哦?”莫言一挑眉,压低声音说,“分析看看。” “是。今早七点四十分,因前面有大货车挡着,我们的驾驶员小张从2车道超速回到1车道,正好驶到该货车前面。之后的情况摄像头监测不到。按常理分析,我们这样C1类型的汽车在高速路上行驶的车速要求120公里/小时,而大货车A1类型的则需小于100公里/小时,我们的汽车又在其之前,决不会出现追尾的情况。” “但有两种情况,汽车降速,或是卡车提速。” “是的。我们在事故现场发现,相撞瞬间,两辆车都同时往左车道打了方向盘。按最常理的情况解释,小张应当通过后视镜预料到即将相撞,而大货车也看到情况不对,两辆车同时往左车道避去,结果造成这样的惨况。然而,更有一种情况,就是小张忙着避开,而大货车紧追不舍。” “另外,我们查到,当时出现在该条高速公路路段上的大卡车比正常时间多了三十辆,其中,有近十辆是套牌的。” 莫言眼一眯,原来那些大卡车是分散开驶等着目标的到来。 “小张和那个卡车司机怎么样了?” “小张还在重症监护病房,至于那个司机,也是我们的疑点,他竟因抢救无效身亡。就算相撞,无论是从两辆车的大小,高度,载重量来看,大货车都占绝对优势,不会出现目前这样的状况。” “不奇怪。有人有心谋划了这场事故,也必定安排了肇事司机的去路。” “少爷,那接下去该怎么办?” “先静观其变。这个主谋,总要把他给揪出来的!” 感觉到怀里的人儿不安地揪着眉头,莫言的狠戾转瞬即逝。 “雷驰,你去看着小张,醒来马上问他话。” “是!” “还有,明早对外宣布吧,妈她――离世的消息。” 雷驰缓缓地点头,随后快速离去。莫言转而再度拥紧怀里的人儿,悲伤的眼里是说不出的坚定和柔情。 雨儿,这世上,只有两种动物能登上金字塔,一个是冷鹰,另一个是蜗牛。无论是哪个,我们终究得去这座塔上看一看风光。 不管愿不愿,该不该。 ************************************* 凌晨三点,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病房隐隐约约听到雨掉落在地的声响。莫成毅缓缓地睁开眼,尽是血色的眼眸,被浑浊的泪灼伤一片。转头看向沙发上紧皱眉头相拥而眠却依旧睡不安稳的两个孩子,干裂的嘴唇颤抖着硬是发不出声来。 终归不是一场梦。物是人非,伊人已远去。 阿桐…… 某个熟悉亲切的呼唤仿佛依旧在耳畔,她闭上眼前的最后一抹留恋依旧清晰。病床上那个原本刚毅的男子,再也忍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寂寞孤狼,我们的曾经 - 暖殇 - 晴若倩兮 “爸!”本身就都浅眠的雨悸和莫言同时惊醒,那饱含痛苦嘶哑的声音,让两人顿时心疼。雨悸抓住莫成毅的手,死咬着嘴唇,使劲控制住发酸的眼睛。 “你妈妈没了,你妈妈没了――” “爸――”莫言看着病床上虚弱悲恸欲绝的父亲,眼眶再度微红,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阿桐在哪?我想去看看她。”哭声渐止,莫言听到莫成毅苍凉乏力的声音。 “爸,你现在的状况还无法走动。” “我要去看她!”他的眼里,有着比世界毁灭还要坚决的力量。 莫言终究动容,唤来医生,将其小心地放在轮椅上。他知道他痛,身和心的一齐煎熬。 一行人在医院的冰冻室停下,空旷凄冷的房间,在暗白色灯光的陪衬下,越发显得幽森。 一路上哑口不言的莫成毅,呐呐地开了口,“你们怎么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她会害怕的,你们怎么忍心!”接着再也不说一句,由着莫言将其推到叶欣桐的身边。 雨悸和莫言静静地退到一边,看着莫成毅颤颤巍巍地掀开白布。叶欣桐沉寂枯瘦毫无生气的脸庞再度显现,一度让莫成毅喘不过气来。雨悸看到他满是心疼爱恋的眼神。 “你们走吧,我想陪陪她。”莫成毅没回过头,喑哑的声音彰显着他极力压抑的痛苦。雨悸含着泪,轻轻地将毯子盖在他身上。“爸,总归,妈妈希望你好好的。我们就在外面。” 莫成毅没有应声,双眸依旧看着叶欣桐,像是迷恋着世上最美的风景。 仿佛回到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晚上,他们相遇在迷人的夜里。她带着晶亮的眸和调皮的笑,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吻,她说,认识你,真好。 二十多年,无论多艰苦,多渺茫,她总陪伴在侧。他们的故事,纵然几百首诗,几万首歌,也承载不了。 还记得吗,你跟我说,等老了,离开了孩子,找一个小镇,安静的住下,早上在巷口看太阳,晚上拄着拐棍敲夕阳…… 阿桐―― 阿桐,你剩了我一个人寂寞…… 门外,雨悸靠在莫言的怀里,看着莫成毅吃力地吻着叶欣桐的手,吻上她的唇;看着他无力地趴在她身边,不断颤抖的肩膀,终究不忍再看,转过身去。 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叫我思念到如今。 门外的两人痴痴地相拥着,一直站到了天明。 ************************************** 随着叶欣桐死讯的宣布,她的私人律师和设计团队同时将其最后一幅完整设计图和成品交到雨悸手中。 他们说,这是她留给女儿的最后一比财富。 雨悸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紧紧抱着自己。看着身边包装精美的服装盒,想起他们跟她说的话,眼泪无声地淌下。 他们说,这是她用心最久的一幅作品,婚纱上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有她参与的痕迹。 他们说,谁都放心,唯放心不下这女儿,她还小,还是个孩子。 他们还说,万一她不在了,至少这条婚纱,可以看着她进入幸福的殿堂。 那一刻,雨悸才知道,她的第二个妈妈,给了自己所有的爱。 那条耀眼的红色纱裙,霎时如血色的黄昏,多了惆怅的味道。 不慌不忙,安静中坚强 - 暖殇 - 晴若倩兮 “莫。” “终于知道出来了?” 雨悸抬头,看着莫言的脸色,犹豫着点点头。她把自己关在房里关了一整天,他肯定担心了。 “雨儿,今天的情况只允许一次。” “我――” “我知道,一切都知道。但是,爸病了,他比我们更难过。如果我们都不挺住,爸怎么办?” 雨悸默默地低下了头,是啊,她忘记考虑了爸爸,那个心伤而沉默着的男人。 “好了,没事了,去吃饭吧,吃完了去看看爸。他一整天没说话了。” “对不起。”雨悸的话很轻,像喃喃细语,像对莫言说,又像是对莫成毅,更像是对已去的叶欣桐。 莫言心一凛,上前一步拥住她。“雨儿――”,该拿你怎么办? “莫,妈咪的追悼会,我想穿她的作品给她看。”雨悸将头埋在莫言的怀里,闷闷地说着。 抚抚她墨黑的长发,莫言缓缓答应,“好。” ********************************** 叶欣桐的追悼会很低调,选择了城郊的僻静教堂。莫成毅一言不发坐在轮椅上,看着排队哀悼的每个人,全身肃杀,眼里只有死寂。 他看到每个人悲怜的目光,有哀伤,亦有同情。 他突然想狂笑。阿桐,你看到了吗,世事,竟这般难料。 紧闭的铜质大门再度被缓缓拉开,满室的阳光突至让莫成毅恍若隔世。 人们齐刷刷的回头,就看到那样踏着阳光缓缓而来的明媚女子。一抹耀红的婚纱,直直让人忘了身在何处。三千青丝散于脑后,细长的柳眉,淡雅的双眸,高挺的鼻梁,殷红的唇瓣。白皙的脸庞,挂着浅浅的哀愁。她像是火红色蔷薇化身的缪斯,带着对生命的热情与崇敬。抹胸高腰的绯红色纱裙,勾勒出女性的曼妙身材,细腰上银色的丝带随着走动的步伐轻轻飞动,像曼舞的蝶。长达六米的裙摆,如同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盛开蔷薇,高贵优雅,足足灿烂了整个年华。 她的红,和满堂的黑,成了鲜明的对比。 “爸。”雨悸缓缓地在莫成毅身前蹲下,轻声细语唤着他。 坚硬僵持的眉目终于因为面前的人儿慢慢变淡,透过她,他仿佛看到了他和阿桐爱恋的绚烂时光。 “来了?去和妈咪说说话。” “嗯。” 莫言站在叶欣桐身边,深情的眼里只有雨悸魅人的身影,他微微一笑,看着她从容地在叶欣桐床边跪下。他知道,他的话,进了她心里。他的雨儿,比谁都敢直面惨伤,在失落和打击下,能够迅速宁静下来,用最温暖的心,照亮他人。 他的雨儿,总会在安静中,不慌不忙坚强。 “妈咪,我来了。”雨悸细细描绘叶欣桐的柳眉,她妈咪的眉,笑起来,一动一动像月亮,比别人的眼睛都还要漂亮。 雨悸淡淡地微笑着,她安详的脸庞,退去了几日前的愁态。“妈咪,我穿着你留给我的婚纱来了,你看,好看吗?” “妈咪,我长大了。你不要担心,我帮你看着爸爸好不好?” “妈咪,猫咪小雨儿在家里闹着要见你,每天看着你养的水仙花发呆。” “妈咪,小雨答应你,一定会幸福快乐的,妈咪,你在天堂,也要幸福――” 和安康…… 远程狙击,马格南之鹰 - 暖殇 - 晴若倩兮 满城都议论着莫家的事。幸或不幸,都随风去罢。 各大报社杂志纷纷报道此事,叶欣桐的作品不断被刊登,她和莫成毅的经历也成了传奇。 一个女人,跟随丈夫,创业二十五载,涉及服装、房地产、珠宝、酒店四个行业。伊黛E-Day、伊泰E-Time、伊尚E-Shine、伊莎贝尔E-Isabel,共同铸就了E集团的辉煌。 E集团的二十五年,是莫成毅对伊人相伴左右的爱和深深感谢。 莫言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一份份报刊对父母的报导,眼里闪过无言的钦佩。 “少爷。” “说。” “昏迷了这么多天,小张,还是去世了。” “怎么会!?”莫言的眉头瞬间皱起。“不是好转了吗?” “的确是好转了,原本预估今早转醒,但――葡萄糖水暗中被盐水替代――” “连小张也没放过。不好!我爸在哪!?”莫言心一跳,手按着办公桌噌一下站起来。 “少爷放心,我们已经加大人手守着先生了,我们也想到了这点,他们的目标是总裁和夫人,小张也被解决了,那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护总裁的安全了。” “做得好。”莫言揉揉眉心,心里趟过一丝心痛。 正思考,电光火石一瞬间,六十八楼的落地玻璃“哐”的一声发出巨响。 “雷驰!!” 莫言对着雷驰大叫一声,一个快速转身的速度便已藏身于办公桌旁。 那是子弹与玻璃摩擦的声音!铜色子弹在玻璃上高速旋转着,延展而开的裂纹在透明玻璃上形成妖冶的类似冬梅从枝头盛开到枝尾的姿态。 整层的警报器自动响起,尖锐的声音扰乱人心。哐当一声,玻璃碎了满地,风呼啸着狂傲地进入办公室。 几乎就那几秒,莫言脑袋里飞快地转着所有的事。 眯了眯眼,无任何犹豫,他傲然起身,眼神坚决凛冽地对上玻璃的缺口。 一切都与往日无异,只是对面那幢大厦的顶楼,有着一个黑色的背影快速离去。高楼的风拂起他的披风,有种张狂不羁的味道。 远程狙击?是谁!? 雷驰缓过神来,迅速起身,走到莫言的身边。“少爷。” 莫言嘴角一勾,笑的邪魅,“目标出现了。” “这是一种警告?” 斥退了闻讯上来的保镖,莫言对着雷驰一挑眉。 “对。雷驰,或许他们的对象是我。” 斥退闻声上来的大批保安,雷驰讶异叹息的脸庞立刻变得紧张,“少爷!” “不用紧张,这次他们只是在挑衅我罢了。”看着雷驰的担忧,莫言上前一步,拾起混杂在玻璃碎片中的子弹。 “呵,MagnumEagle。” “嗯?”雷驰恭敬地站在莫言身后,疑惑地看着他。 莫言将手中的子弹头抛给雷驰,笑笑,“按这颗子弹来看,该人用的是以色列生产的半自动手枪马格南之鹰。这是把狩猎手枪,看来他们把我看成猎物了。不过根据子弹大小分析,这个人是用了0.44口径的枪口。此人能控制住这种彪悍手枪的发射力量,却用如此中等的口径,只能说,他们这次的目标,只是在警告我。” 无望等待,期限是多久 - 暖殇 - 晴若倩兮 “少爷,我也想到,如果他们的上次目标真在总裁和夫人身上,那就不可能还让总裁存活下来的。按照他们目前这样的实力,不会留活口。” “没错,所以我才说他们的目标是我。雷驰,过几日回一趟英国。” “为什么,少爷?”雷驰皱眉,这一段日子什么都没安稳下来,雨小姐、莫总裁,还有E集团。 “我不认为我在这里和谁结下仇,只有可能在英国得罪了谁。” “会不会是泰勒小姐?” “不会,她没那本事。对了,她最近倒是沉得住气。” “可能泰勒小姐也是受了夫人去世的影响了,但少爷,雷驰多言,一定要去英国吗?如果他们的势力真的在那边――” “不是如果,他们的势力就在那边,爪牙就要显现出来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另外,如果我离开了,雨儿和爸的危险也会小了。” “可毕竟这段时期还很敏感,若少爷离去,我怕先生小姐会失了依靠。而且英国那边势单力薄,很是危险。” “呵雷驰,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犹豫?正是因为考虑到种种,所以我得早去并争取早回。还有,他们没你想的这么脆弱。我必须去,我留在这里,只能徒给他们带来伤害,我没足够的自信能保他们安全。” 就像只能眼睁睁看母亲落下留恋尘世的最后一滴泪一样。 见莫言坚定的口气,雷驰点点头。这是他的少爷,他信任他。 “对了,今天的事交代大家不要传出去。” “是,少爷。” ********************************** “怎么不开灯!?” 莫言打开雨悸的房门,满眼的黑暗让他心慌。只有忽闪晦暗的月光,才能隐约地看清呆坐在地板上的人儿。 “雨儿。” 莫言紧蹙着眉在雨悸身边坐下。“地板上凉。看来你这坏习惯是改不了了。” 雨悸从臂弯里抬起头,苍白的脸庞透着回忆。 “还记得吗,第一次来家里的晚上,我就这么坐着,然后你也同这次一样,坐在我的身边。” “嗯,那时候的你――”那时候的她,早就有了一种淡淡的意境,过滤了喧嚣纷扰,如水,如菊。 “莫,时间竟过得此般快,往事如烟。” “怎么还这么伤感?”莫言轻轻揽过雨悸,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爸爸还是情绪低落,依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窗帘全拉着。只是略肯吃点饭了。” “雨儿,爸和妈的情谊,不是旁人所能理解的。他们是爱人,也是朋友知己。妈走了,爸接受不了,是常理之事。” “嗯。” “雨儿――” “嗯?”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跟爸一样吗?” 雨悸幽幽地抬头,对上莫言的眼睛,抿着嘴不说话。 他在她沉静的眸里看到一丝紧张。 莫言一笑,拥紧雨悸,贴到她的耳背上轻吐热气。“怎么办呢?我心胸可是很狭隘的。我希望――你能记住我一辈子!” 雨悸深深地看着他,看到他勾起的唇角,看到他眼底的戏谑和认真,以及自己的慌张。 莫言又是一笑,“可是呢,我更希望你快乐!” “莫――”雨悸埋头在莫言的怀里,带着哭腔。 “好啦雨儿,乖。后天,我得回趟英国。” 雨悸唰的抬头,“你要离开了,是吗?” “嗯。” “乔安娜知道吗?” “嗯,和我一起回。” 雨悸再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着起身,走至窗前。 莫言看着她的背影,缓缓走到她手边,从后面圈住她,握紧她的手,将头埋在她的项颈间。 雨悸心细地发现,他左手的中指上,没了那颗炫亮明晃晃的戒指。 你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走呢? 他拿起她的手,轻轻地在她手心上写着字。 雨悸那时候就想,为什么是这个字,等。 她讨厌这个字。 她等了十二年的双亲,一个另有家庭,一个,安眠于地下;她等了他两年,来了一个乔安娜;她等着真正的合家欢乐,可叶欣桐却不幸离去。她真的不喜欢等。 这一次的等待,期限是多久? 塞缪尔?贝克特说,“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不过是,再试一次,即使失败,但也是更好地失败。” 那等待呢?那些没有期限的等待呢? 难道是“一次次等待一次次失望。不过是,再试一次,即使失望,但也是更好的失望”? 失望,不会化为绝望吗? 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相互依偎着,徒留一室沉默。 学会承担,莫家的孩子 - 暖殇 - 晴若倩兮 莫言离开的那天,雨悸静静地坐在莫成毅的身边陪着他。 她是气他的,她弄不懂他,这个时候离开。 她的脑子里甩不开乔安娜挽着他手臂离开的亲热场景。他没有抗拒。 莫成毅一脸沉寂地坐在床沿,凹陷的眼眶无神的眼睛,还有未清理的胡渣,都显示着他的痛心。他的手里,紧紧抱着叶欣桐的骨灰盒。 雨悸坐在地上,安静地靠着他的膝盖,想着现在已经在机场的莫言。 飞机,该起飞了吧。 过了良久,雨悸听到从头顶传来的苍老的声音,“小雨,我想带你妈出去走走。” 雨悸惊异地抬头,目光里透着欣慰和喜悦。“好!” “我想带她去冰岛,她一直都想去,只是少了机会,现在,终于有时间了。”莫成毅慢慢地说着,雨悸听到他话里的叹气。 “我答应过她的,要带她环游全世界。” “她可喜欢冰岛了,去那儿的人少,她其实喜欢安静。” “她一直想去,一直想去的……” *********************************** “小雨,公司就交给你了。”餐桌上,莫成毅看着雨悸,目露疲累。 “爸!?”雨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惊讶又疑惑的声音挡不住她此刻的震撼。 莫成毅叹了口气,“小雨,难为你了。” 即使他的声音温柔,却隐隐透着坚定,没给雨悸拒绝的机会。 “可是我――”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要相信自己。爸爸累了,你能帮爸爸分担吗?” 雨悸想说,这不是分不分担的问题。 “我迟早都要把公司交到你们手中的,现在小莫不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小雨,是时候开始成长了。” 莫成毅说的话让雨悸心生奇怪,她听得出来,他的语气里,有无奈和惆怅。 “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看着雨悸担忧的眼神,莫成毅霎时就想起了莫言临走前到自己房里说的话,和那个毅然决然的目光。 那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 小莫―― 轻轻地摇头,莫成毅拍拍雨悸的肩膀,“孩子,过两天尹伯伯会教你关于公司的一切,以后,他会帮你一起打理。不过商场总归是可怕的,你要多个心眼。” 雨悸依旧是难以接受的,可当她抬眸看到父亲眼里的沧桑和期待,再也不忍心说出任何拒绝的理由。 她突然间想起莫言,她不懂他的离开。就像此时此刻,面对未来,她没有信心,可他不在身边,让她丢了安全感。 “爸爸,莫他会回来的!” 莫成毅眸光一闪。小莫,会回来吗? 他能平安回来吗!?他的儿子。 “小雨,让自己变得更茁壮吧,莫家的孩子,应当有出彩的人生。” 莫家的孩子,最普通不过的五个字,让雨悸的心瞬间被揪紧,看着只剩两个人的大房子,鼻子一酸泪水差点滚落。 她轻轻地环住莫成毅,认真地点头,“爸,我会努力的。” “乖孩子――”莫成毅微笑地叹着气,尽管内心依旧无可奈何。 如果生活让你被迫承担,那么请你,用最坚强的臂膀,高昂着头,一路勇往直前。 雪融化后,会变成什么 - 暖殇 - 晴若倩兮 简简单单地吃完饭,雨悸帮着莫成毅打理行李。她的父亲,说走就走。 雨悸从柜子里取出衣服,一件一件整整齐齐地叠着,从夏装到冬装,春季到秋季,一年四季,层层累积。 那厚厚的一叠衣服,诉说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如果妈妈还在,这些事,还轮不到她做。 妈妈给爸爸叠衣服的时候,嘴角总扬着幸福的微笑。 她突然想起那年冬天,刚来莫家,天下了一场大雪。叶欣桐温温暖暖地抱着她,哄着她,贴着她耳朵轻柔地说,“可爱的小雨,你知道,雪化了之后会变成什么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飘落在掌心的六角雪花,变成冰晶,慢慢融化成了水。 是水吗? “是春天哦小雨,是春天。” 叶欣桐明亮的声音犹在耳边。莫成毅爱她如此之深,又怎肯放得开手? 她突然觉得,莫成毅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 “爸――”只发出一个音符,雨悸就再也挡不住心里莫名地委屈,泪水夺眶而出,啪嗒啪嗒直往下掉。她越是想止住,可眼泪就是不争气地往外涌。 她不想让莫成毅看到她的哭泣,他已经够伤心的了。 莫成毅看着她强忍的模样,瞬间也红了眼,几天而已,真真是物是人非。 “乖,小雨不哭。”莫成毅揽过雨悸,眼里尽是忧伤。他是叶欣桐的丈夫,可他亦是孩子的父亲。可他不得不离开,无论是因为悲痛,亦或是承担。请原谅他,他终究是自私的吧。 他离开身前的这个孩子,去支持另一个正身处险境的孩子。 那毕竟是和他有血缘关系他仅有的孩子。 莫家需要她,更需要他! 雨悸嘤嘤地哭着,千言万语,一并堵在喉间。 生活,竟变得如此压抑。 胸腔像被堵着,喘不过气来。 送莫成毅出门的时候雨悸早已擦干了泪水,看着父亲憔悴但坚实的背影,她想起叶欣桐生前的微笑。 “爸爸,照顾好妈咪。” “嗯,我会的。”莫成毅停住脚步,抱紧了怀里的骨灰盒。 “爸爸,我在家里等着你回来。”雨悸说这话的时候,垂着眼帘,她不敢看他,怕泪水再度狂涌而出。 她从来不在他面前哭,从小她就告诉自己要学会坚强。可这一刻…… 莫成毅背对着她,身形一顿,继而点点头,又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雨悸站在原地,再也没有迈动一步,看着莫成毅提着行李消失在门口,晃晃悠悠地坐倒在楼梯上。 这个家,现在只剩了她一个人,一个原本不属于这里的人。 夕阳的金色光辉从窗户里爬进来,在女孩的背后身上拉出细细长长的影子,传说着无言的寂寞和形单影只。 **************************************** 尹光耀当晚就来了,看着安静沉寂的莫宅,他也无奈地摇了摇头。是谁都不会想到,几天之内,莫家就变得这般寂寥。 雨悸对着尹光耀微微一笑,“尹伯伯,您来了。” 尹光耀原本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看着雨悸淡然的模样,竟觉得再多的话也都是多余的。他知道,这孩子,自己心里清楚。 不加糖奶,最原始味道 - 暖殇 - 晴若倩兮 “还好吧?我把公司最基础的资料先给你送来了,这两天要抓紧看。看完了我再跟你讲解公司内部的一些东西。” “好,谢谢尹伯伯。” 尹光耀看着雨悸的模样,想到莫成毅交待的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E集团这么一个庞大的公司,交给一个从未经手过的女孩子手里,要面对的困难可见一斑。 他对莫成毅,简直是又气又佩服。莫成毅的人生,真的是跟着自己的想法和感觉走啊。“明晚你爸爸的秘书会和你通视频,到时候他会向你讲解总裁该做的事。” “嗯,好。” “这段时间,你要辛苦了。” “我知道的尹伯伯,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这段时间,真的要麻烦您了。”雨悸拿着厚厚的档案,微笑地看着他。 看着雨悸硬撑的笑容,尹光耀将近五十岁的人看着也心疼。 “有时间就来尹伯伯家里坐坐吧,先前跟尹奇尹璐提起你,他们很想见见你呢,还有尹婶婶的手艺一直不错。” “呵呵,好啊。”雨悸依旧微微笑着。微笑,比沉默来的有力道。 “对了,我考虑到了你的学业问题,孩子,你自己怎么打算?” 这个问题也是雨悸想说的,“尹伯伯,我不想放弃课业。” “只是怕你太累,忙不过来。” “没关系的尹伯伯,相信我就成,我不会耽误公司的,而且在学校我可以学到很多关于企业管理方面的知识。” “你这孩子,唉,也随你去吧,自己分清轻重缓急就好。” “嗯我会的。我想好了,以后就去上周二周四上午的课程,那两天专门涉及经管类的课。其他的时间可以都用来处理公司事务。” “行,既然你已经做好打算了,那我也就不多说了。尹伯伯看好你,孩子,好好努力,一定不会让你爸爸失望的。” “嗯。明天我先去学校一趟。”她想和夏东林还有几个朋友打声招呼。 “随你。” 送走尹光耀,雨悸便钻进书房,直到凌晨四点,莫宅的灯,才全数熄灭。 **************************************** 第二天一早,雨悸喝了杯牛奶就赶往学校。张妈看着自家小姐急冲冲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家的小姐,睡眠质量一直不好,心里压力大,若一直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 她不是不知道,从不喝咖啡的小姐,昨晚也开始品起咖啡的味道来。不加糖也不加奶,用最原始的味道。 雨悸刚到教室门口,就见郁宥宸三人齐刷刷地起立,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他们的声响惹的全班也都把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 雨悸尴尬地走进,探寻地问:“怎么了?” “雨悸!”蓝嘉果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你瘦了!” 雨悸看着蓝嘉果,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只能怏怏地反问,“是吗?” “你还好吗?”郁宥宸温柔地出声,示意她的事,他们仨都已知晓。 讶异之后雨悸又换上她标准的微笑,点点头。她有点累,不想说话。 迟轩宇和郁宥宸对视一眼,“我们希望能帮上点什么忙。” 雨悸看着他,微微一笑,“嗯。不用担心,我没事。” “真没事就好。”蓝嘉果嘀咕了一声,无奈拿起笔在课本上唰唰地画着。 看着蓝嘉果的样子,雨悸笑了,“真没事,下课和你们讲件事儿。” “好吧!” 无谓承担,这本是责任 - 暖殇 - 晴若倩兮 这堂经管类的课,雨悸听的从未有过的认真,几乎一字不落。旁边三人看她专心的模样,相互瞅瞅,满是诧异。平时她虽认真,却从未像现在这样,足足二个小时的课,目光都紧跟老师。 这又是什么状况?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蓝嘉果立马凑近雨悸,“亲爱的,你不是说有事要跟我们讲的?咱们去吃饭,边走边说。” 雨悸回过神,“嗯。” “那个――接下去的一段时间,我只来上周二周四的课。”走在校园里,雨悸抱歉地看向三人。 “啥意思?” “我需要把精力放在E集团上。” 看着雨悸平静的脸庞,三个人更加迷惑了。郁宥宸微微皱眉,他知道她一定又遇到什么事了。 “我得接管E集团。” 雨悸话音刚落,蓝嘉果迟轩宇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嘎?”。 “怎么――”郁宥宸上前一步,手插裤袋,眼里有担忧。 “没事。只是我不得不接管。” “不是还有莫总裁和莫言吗?” 眼神有些忽闪,犹豫了一下,雨悸才回答,“爸爸带着妈妈的骨灰环游四海去了,莫言他带着乔安娜回英国了。” “莫言没有保护好你?”郁宥宸话里带着怒气,让雨悸足足一惊。 “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为什么让你一个人承担?” “你别这么讲,没什么承担不承担的,这是我的责任。” 三人蹙眉。他们知道她是莫家的孩子,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担起整个莫家。尽管雨悸足够聪慧,能够淡然的面对生活,可E集团如此庞大,不是说能接管就能接管的。 而且近些天,E集团股价已经出现下滑,种种迹象表明,前景不乐观。 另外,他们也心疼。雨悸在四人当中年龄是最小的,她沉稳优雅的外表往往迷惑大家,让大家觉得她是年长的。可她只有十八岁啊。十八岁,就要承担起这一切了。 “你们怎么都这副表情?开心点啊。”雨悸轻松地笑笑,拍了拍蓝嘉果的脸蛋。 “那你最爱的画画怎么办?” 是啊,画画。终究得放弃一阵子的。 “先放放吧。” “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吗?” “有什么困难记得找我们!” “嗯,我会的。” 雨悸抿嘴微笑。其实她要克服的困难,不是公司的规章制度管理法则,不是部门的任务分配运行机制,也不是总裁的工作安排和处事技巧,而是在这样一个精英聚集的地方,群龙无首的危机感。 她要走的第一步,谁也帮不了她。 她得用自己的本事和能力说话,让那些民心开始涣散的人重新聚拢,让那些按捺不住的反动派心甘情愿臣服。 更让E集团所有员工觉得,这依旧是一个团结的大家庭。她得成为大家的精神支柱,需要大家相信她,她能够支撑起整个E集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想明白了事情,雨悸朝四人明朗一笑,“心灵上的支持比过一切。” “嗯!” “哈,好巧,你们是准备吃饭去?” 四人循声看去,原来是戴娉婷笑语相迎而来,旁边还带着小麦肤色的女孩。 蓝嘉果一看到她,马上挽过迟轩宇的手臂,高昂着下巴看着她。 迟轩宇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想哭想笑。这小妮子的占有欲,越来越明显了。 戴娉婷好像也不介意,看了一眼蓝嘉果,转头对身边的女孩子说:“你刚来我们学校,就碰上了风靡我们学校的四大强人,给你好好介绍一下,迟轩宇,郁宥宸,雨悸――蓝嘉果。” 女孩一挑眉,咧开嘴笑的灿烂,“哈,看来今天真幸运啊,大家好,我是音乐系的王琦珞,咦,你刚刚说什么?雨悸?” 陌生女孩,幼稚园的仇 - 暖殇 - 晴若倩兮 一听陌生女孩唤自己的名字,雨悸敏感地抬头,看着已经跳到身前的女生。 高高竖起的黑发,黝黑的大眼睛,浓密的眉毛,粉色的嘴唇,瘦瘦的身躯,再加上麦色的健康肤色,整个人顿时显得娇小可爱,英姿飒爽,精神气十足。 “你好,王琦珞。”雨悸大方地笑笑,看着身前的女孩撇着头打量着自己。 “哇,雨悸,你还记得我吗,你都长成这样了啊,啧啧,果然是美女。” 旁边几人看着陌生女孩兴奋的表情,疑惑地相互瞅瞅。 “我们认识?”雨悸指了指自己,又看向她,神情有点尴尬。自己对身前的女孩一点印象都没有。 “哎你忘了呀,我是你幼儿班同学嘞。不过都过去那么久了,大家变化的也很大,忘了也是情理之中。而且你以前也不合群,记不得我太正常不过了。” “不过我就是记得你,我还记得以前大家都叫你血蔷薇呢!” 王琦珞自顾自说着,似乎没看到雨悸微微发白的脸。 但站在她身侧的郁宥宸立马察觉到,想着那时雨悸应当还没被莫家收养,生活必当有所不快。略有所思地看了下身前还絮絮叨叨说着的女孩,他微笑着看向雨悸,“饿死了,吃饭去吧?” 迟轩宇也立马回话,“走啊走啊还磨蹭什么,我也早饿死了。” 郁宥宸微微一笑,拉起雨悸的手就往前走,“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雨悸被迫地离开,转过头朝王琦珞抱歉地点点头。 看着四人远去的背影,戴娉婷看向王琦珞,“怎么回事?” “呵,好玩的事情来了。对了,原来你的迟轩宇就是那位啊,眼光还行,不过蓝嘉果看上去挺刁蛮的确实不太好惹。” “切,那还用你说。不过你跟郁宥宸表白没成功?怎么你们俩完全像陌生人啊?不是昨天给他送情书去了的?” “别说了,昨天他看都没看我一样,我连自报家门的机会都没有。看样子他很在乎雨悸,哦?” “他们都在乎她的。你和她还是幼儿班同学啊,真凑巧。喂,你眼放精光想干什么?” “都跟你说了,好玩的事来了,想不想跟姐姐玩件有意义的事儿?” 戴娉婷略有所思地凑过身去,听着王琦珞在耳边叽叽喳喳说着。只是咬耳朵的途中,戴娉婷的眼睛越睁越大,即使最后王琦珞一咕噜讲完话,她还保持着倾斜的姿势没回过神来。 “哎哎,回神了回神了,有这么惊讶吗!?” “这真是大爆料啊,你真是比我狠多了。” “哼,谁让郁宥宸昨天这么伤我自尊心的啊,而且他的对象还是雨悸。居然在这座城市里遇见她,那我要把幼儿园的仇也一并报回来。我从来没这么被一个人忽视过。她小时候就抢我喜欢的男生,现在吧,又抢我中意的男人。” “你适可而止就行。你比我厉害,敢挑明了战斗。”戴娉婷抹了把汗,雨悸对她挺好,她虽然想打击蓝嘉果,但也不想连累到雨悸。 “嘿,一击即中,那才叫痛快!”王琦珞昂着头,屁颠屁颠朝前跑去。 餐厅里,四人各自吃着饭,但刚刚那个陌生女孩说的“血蔷薇”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盘旋来盘旋去,散不开。 蔷薇前面加了个血字,霎时就变得有点血腥和残忍。 神女雨悸,血蔷薇之谜 - 暖殇 - 晴若倩兮 雨悸和血蔷薇,唉―― 蓝嘉果吃着饭,偷偷地瞅了瞅郁宥宸,又看了眼迟轩宇,见两人都低头吃饭,瘪了瘪嘴又继续扒饭。 而雨悸似乎在想事情,良久之后,微笑着抬头,“果果,这段时间我都不住学校里了哦。” “知道了啦,我得孤家寡人了嘛。” “寂寞了找轩。” “喂雨悸,你啥时候也学会开这样的玩笑了啊,哼,我才不要他陪呢!” “哼哼哼,哼个屁啊,我还不稀罕陪你呢!” 郁宥宸看着迟轩宇跟蓝嘉果杠上的样子,绅士起来,“这样,我去陪你。” 蓝嘉果顿时下巴掉地地看向他,迟轩宇也龇牙咧嘴地盯着他。 “喏,雨悸你看,这两人多少默契啊,难得戴娉婷不来缠了,你们两个就那个什么愉快的在一起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雨悸含笑,看着低头扒饭的果果。 蓝嘉果真是要气死了,气又无处可泄,只得与白米饭做斗争。 刚饱餐一顿离开座位,迟轩宇就发觉不对劲。 “怎么回事,大家不吃饭尽看我们干什么?咋的他们的眼神都那么奇怪?” “嗯,我也发现了,而且似乎目光都落在雨悸身上。”郁宥宸说完,再度确认了自己的发现,那些目光,全都投向雨悸,有鄙夷的,不可思议的,难以置信的,乱七八糟。 “怎么回事?”迟轩宇看着雨悸皱起的眉头,问向郁宥宸。 “我也不知道。” 餐厅外,为数不少的人三三两两扎堆在门口,人群里有几个校园记者。 三人看向雨悸,想问她原因,她也莫名其妙地耸耸肩。 “哇,血蔷薇血蔷薇,她来了!” “快点,是雨悸,血蔷薇啊,真是神奇!” “血蔷薇”几个字再度清脆地进入三个人的耳朵,一个字一个字在耳朵里发生碰撞,哐当哐当,硬是让这几个人呆愣在原地。 原来,血蔷薇这一说,还真有故事。 郁宥宸条件反射地看向雨悸,只见她再度白了脸,还有即使再镇定也难以掩饰的慌张。 “你没事吧?”郁宥宸急忙拢住她肩膀,担忧地问。 雨悸苍白地摇摇头。 “雨悸你好,你能跟我们讲讲关于血蔷薇的由来吗?听说你出生在一个罪犯世家呢!”校园记者大胆地问着,完全忽视雨悸无力的表情。 “听说你的母亲大人最近因为贩卖假酒害死了两个人也蹲到监狱里去了呢!” 雨悸一愣,“你说什么!?” “不是吧雨悸,你搞笑吧,你妈被抓进去了你也不知道!?钟立宛不是你妈!?” 雨悸几乎站不住脚,钟立宛,这个好久没有听过的名字如狂浪般再度涌来。 郁宥宸看着心一痛,对着拦路的人怒吼,“说什么呢,尽是胡说八道!” “哎郁家大少爷,我们校园记者做事向来有凭有据的,不信你自己去我们的校园论坛上看看!” 郁宥宸正想回话,迟轩宇已经将手机递了过来,对着他摇了摇头。 手机的屏幕上,正是论坛上争相讨论雨悸的版块。各种评论铺天盖地,仅仅三十分钟,已经发了近千条评论。 暗红色标题赫然而立,“神女雨悸,血蔷薇之谜”,血蔷薇三个字还加了黑色阴影。 外婆剪刀刺死人,外公酒瓶砸死人,老妈卖酒毒死人。 外婆外婆,她是小公主 - 暖殇 - 晴若倩兮 “雨悸――”蓝嘉果弱弱地唤着雨悸,看着她眼里有说不清的复杂神色。 她未应声,只是目光死死地盯着发问的记者。 记者看到她眼里的凛冽和决然,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不顾旁人的指指点点,雨悸黑着脸一把拨开人群大步往前走去。 郁宥宸回头看了眼面面相觑的蓝嘉果迟轩宇,示意他们赶紧处理此事后立马追上前去,扯住雨悸的手臂。 “雨悸!” “我想静一静。”雨悸神色冷静,不顾郁宥宸的阻拦,脚步继续向前迈,态度淡漠到让人害怕。 “你这样子,让我怎么放心!冷淡是你的保护色吗,一定要这么屏蔽自己吗!?”很明显,郁宥宸的声音是带怒的,让雨悸有半会儿没吭声。 雨悸垂下眼帘,过了好久,才幽幽然地吐气,“对不起。”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一直以来,他都是绅士的,而不是这般要发飙的模样。 叹了一口气,郁宥宸降下声来,“是我不好,没控制好脾气。可是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这样,不论是何时,烦恼或是难过你永远一个人扛,你忘了吗,说好了我们是朋友!” 那一刻,雨悸看到郁宥宸眼底清晰的真诚。 “对不起。”雨悸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只能喃喃地再次说一遍对不起。 她弱不禁风的回答,让郁宥宸的心不禁被纠紧。他轻轻地拥过面前神情恍惚的女孩,低声温柔地说着:“肩膀借你靠,不想你这么累。” 雨悸被动地靠在郁宥宸的怀里,身体显得僵硬。 “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相遇,你也是这样的神情,沉默冷淡,假装坚强,把自己封在硬壳里。雨下的很大,你就那样晕倒在我的视野里。雨悸,从认识到现在,你总是压抑着自己。” 雨悸轻轻地推开他,安静地抬眸,“宸,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是吗。”郁宥宸眸色一黯,看着芊芊身影转身慢慢消失在眼前,失落地一笑。 他,走不进她的心。 ********************************** 雨悸边走边跑,脸色冷漠地让人害怕。看着身边偶尔经过的同学复杂的眼神,儿时的记忆一股脑儿涌进脑海。 她记得外婆慈爱的微笑,外公憨厚的脸庞。 以前,家在小村子里,就靠近桥边。她坐在二楼窗前的木桌旁,抬头就能看到相驰而过的车子。窗前挂着雪白的晴天娃娃,风一吹,就忽悠忽悠转动起来。她总喜欢单手托着下巴,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两只脚挂着晃荡,看着远处的绿色田野,哗哗的河水,好不惬意。 那时候,只要坐在窗台前,就能看到外婆外公相携从远处而来,然后站到桥边冲自己招手。她总会高兴地跳下凳子,像只欢快的小鱼儿一样扑进外婆的怀抱里。妈妈不喜欢自己,可外婆外公宠的紧。 那时候的生活,平平淡淡充满温馨。 她还记得那时候的自己,乌黑的长发披在脑后,齐齐的刘海,配着浅色的发箍,外婆总会和蔼地唤自己小公主。 庭院深深,终究深几许 - 暖殇 - 晴若倩兮 她始终是没想过的,有一天,温柔慈祥的外婆,会因为保护外公珍爱的书籍只身和入室抢劫的强盗发生争斗,毫不犹豫地将裁布用的大剪刀硬生生地刺进强盗的胸膛。 外婆的锒铛入狱,给外公造成相当大的刺激,日日喝酒买醉。一天晚上,外公醉倒在小巷口,恰巧也是一醉酒男子经过,毫不忌讳拿外婆之事地嘲笑他。外公一怒之下,操起酒瓶往他头上敲去,酒瓶碎开,致使该男子失血过多来不及抢救而死亡。 外公外婆的相继入狱给家里带来了天翻地覆的改变,村人的避讳,父母的争吵,同一个故事开始在许多个深夜一幕幕地重演。 庭院深深罢了。可又深几许? 她记得那时的自己,每晚被争吵声吓醒。她被忽视地一塌糊涂,只有枕边留下的一串深深的泪痕证明她存在的痕迹。 夜已深,风很冷。 那时的她,就明白了。不是看到一个红色的黄昏,就仿佛能读到错落在这个世界的痛苦;不是走在一个刺骨的冬夜,就仿佛能感到折射在这个尘世的悲哀。 村里从未闹过人命,同村的孩子们开始叫她“血蔷薇”。同学们说,她虽漂亮,但她的家人杀了人,背负了两条性命,手上沾满了血,她身上流着的是恶毒的血液,一不小心,她暗藏的刺容易扎死别人。他们不敢靠近她,更不敢和她一起玩。 她害怕看到他们的眼睛,天真却充满了嫌弃。她朝他们喊,那不是我犯的错,凭什么这么看我! 那个岁数的孩子,向往正义,却容易被外界迷惑,分不清真实。 那个不安的夜晚,她看着天花板发呆,暗白的日光灯在房间里投出凄凉的味道。听着楼下依旧持续不断的争吵,抑制不住的泪水一而再地模糊视线。 她听到有人摔碎瓷碗的声音,听到母亲怒吼着说要离开的声音,然后听到了有人摔门而去的声音。 母亲说她要走,她受够了。 她说她是有姿色的,原本可以嫁给有钱人享受富太太的生活,可是不得不遵守父母之命狗屁的儿时之约,嫁给唯唯诺诺的父亲。她说她体会不到爱。 她不要现在的生活,父母出了这档子事,流言蜚语,让她失了面子抬不起头来。 她听到父亲压抑哭泣的声音。父亲是小学教师,对所有的事情向来是一忍再忍用最宽容的姿态。他诚恳老实地过日子,却给不了母亲想要的富贵荣华。 他们的对话争吵里,没有她。 她不懂他们为何能忍心抛下她,相继离去追逐所谓的爱。 她只是个孩子,只有六岁! 什么才是爱情? 有什么压力让他们连自己的孩子也肯抛弃? 分手离别,剩下的都只有支离破碎,都只有自己的孤单剪影,都只有悲廖中红肿的双眸。 那夜终于不同于昨夜了,那夜,一个叫家的东西,散了。 散的彻底。 是不是只有在这样心寂寞干涸无助的岁月里,眼睁睁看着伤口的痛楚愈加欢畅地流血,才能倍加分明地感受灵魂的声音?她对天明的期待,就像那用力撼动大树的风,因渴望春天痛苦而大声地呼号着? 想着想着,雨悸突然自嘲地笑了。她是否该感谢命运,让他们抛弃了她,让她遇见了莫氏一家,让她无以回报他们对她的好? 她是该感谢“血蔷薇”三个字的重新出现吗,让她正视自己,让自己清楚地明白,拿坚韧拥抱现在! 张爱玲说,短的是生命,长的是磨难。 那她就让磨难滋养生命吧。生活不会如想象中得那般好,也不会像想象中得那般糟。 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长的路。 那就让她咬着牙走吧,走着走着,也能走出风光。 直面董事,打响第一战 - 暖殇 - 晴若倩兮 “血蔷薇”一事,流言虽纷扰,但几天来因为主角的淡漠,人们开始怀疑它的真实性。人长大了,更理智了,也明白老一辈的错不应该由孩子承担,不少学生倒开始同情起雨悸来。 对于这一切,雨悸均一笑而过。 她不是弱者,不需要同情,所谓的可怜,只会让她学会更勇敢。 心里虽有梗,但毕竟过了那么多年,有些记忆根本没意想中来的那么痛。 甚至,无关痛痒。 人的坚强和脆弱都超乎个人的想象,有时,可能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也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好多路。 这一天,雨悸迎来了她接管E集团的第一场实战,股东大会。 偌大的会议厅,庄重的格调。身着黑色西装的大股东们在各自的座位上屏气凝神,各自想着心事,严肃的神情又给棕灰色的会议厅增添了浓重压抑的色彩。 雨悸推开玻璃门的刹那,所有股东齐刷刷的抬头,如约定好了般整齐。 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及腰如瀑的黑发被扎成马尾束在脑后,脸蛋精致淡雅。高质量中腰牛仔长裤包着白色简约七分袖收腰衬衫,中间系着红色皮质腰带,整个人清爽时尚又干练。 她朝众人微微一笑,眼睛里闪动着说不清的光芒。 “这――”一个年纪较大的股东愣愣地看着,竟不知如何反应。 本对莫成毅将整个E集团交给一个女孩的决定很不满意,现在想来,这场角逐倒有点看头。 “各位股东,大家好。让大家久等了,我是莫语。还请各位长辈多多关照。”雨悸站在长桌的一头,谦逊微笑不失大气地朝众人鞠了一躬。 尹光耀坐在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上,看着雨悸沉着冷静又以长辈为先的懂事模样,满意地点点头。莫成毅的孩子,果然是值得花力气去扶持的。 在坐的全是很有资历的大股东,每个人都有自己炫耀的资本。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而雨悸一出口就以极其诚恳的态度面对大家,倒让他们也不好再苛刻到鸡蛋里挑骨头。 “关照那是必然的,只是最近E集团股票下跌,我实在是惶恐。说实话,这么一个大公司交到一个小女孩手中,我真难以说服自己。”一位坐在右手边中间眼神犀利的董事直接切入正题。 E集团的股价和基金自莫家出事以来一直不稳定,这个是雨悸今天站在这里必须直面的问题。 雨悸眼里含笑微微挑眉。“想必大家的考虑和刘董事的一样,我也知道各位股东的担心。我们不妨先回头看看E集团的二十五年,纵然青云直上也有坠落低谷之时。以往的低迷主要是因为受全球债务危机或是经济萧条的影响,而这一次,我想大家都清楚原因。” “股票的下跌始于总裁和总裁夫人的车祸。”说到这里,雨悸顿了一下。“之后,由于莫总裁的宣布离职,股民对我公司的信任度降低,股票出现大幅度下跌。到目前为止,股价下跌50%。刘董事说他惶恐,其实,不只是刘董事,也不止在座股东、董事,更有E集团所有员工,甚至连我自己,也相当惶恐。” 沉睡狮子,即将要苏醒 - 暖殇 - 晴若倩兮 “终归到底,是E集团的精神支柱不在,民心开始散乱,人们开始担忧他们买E集团股票是否能带来利益。所以要想让股价回升,我们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抓住问题根源,团结在一起,聚拢民心,让大家相信即使原总裁不在,E集团也是足够强大的。” “刚才刘董事质疑我是否能胜任新总裁一职,这也是情理之中。在座的各位,经历比我丰富的太多,我的确在很多方面欠缺。但当父亲亲手将E集团交到我手中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必须做好。我相信自己的接受水平,也相信自己的工作能力。E集团是大家的心血,是在座各位自年轻时就和父亲一起辛苦打拼出来的,还请各位长辈指导我一起将E集团推向另一个高峰,我需要大家的帮助。” “我想,我不会让父亲失望,更不会让在座的每一位失望。也请大家相信我,谢谢。” 雨悸不紧不慢地说完一大段话,倒把大家说的哑口无言。尹光耀也是一惊,目光一闪,什么时候沉默寡言的莫语这么会讲话了? 看着众人开始交头接耳,尹光耀理了理西装,微笑着起身。“我说大家,就相信成毅的眼光吧,他什么时候让我们失望过?而且这孩子的学习能力大家都忘了?小学六年级就开始自学MBA课程了。我们都老了,E集团也要注入新鲜血液,我们就退居二线把舞台让给年轻人吧!” 我们都老了五个字,让在场的每个人感慨良多。 另外,莫成毅是匹深藏的狐狸,谁知道他是不是打着离开的幌子暗中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呢? “也是。趁头脑清醒培养一个真正优秀的接~班人吧,否则等哪天我们都进棺材了,E集团还没人接手,到时说不定真是死不瞑目啊。” “啧啧,这话说的!不过,我们还是得挑个日子开个记者会,大家都还看着我们呢。新官上任这件事还是要告诉大家的。莫语,即便我们这几把老骨头不为难你,但民众认不认可你还要看你自己。你最好有那心里准备。” “并且你要记住,E集团是一个庞大的企业,你走的每一步最好都深思熟虑,凡事要经过大脑思考,记住嘴巴动的不要比脑子快!你太过年轻,没人会立刻信服你,你必须用成绩证明!” “是,我知道。”看着众人皱着眉头一句一字地教训着,雨悸谦虚微笑地看向众人,轻轻点头。 “还有,既然尹老都说了你是新鲜血液,那就让我们看看接下去的一段日子里E集团究竟注入了怎样的血液吧。我们希望能在最短时间内看到你的业绩。” 各董事作为代表纷纷发言,有些人给予鼓励有些人依旧紧皱眉头黑着脸,无论如何,雨悸的眼里闪烁着愈加坚定的目光。 现在,沉睡的狮子即将苏醒。 看着雨悸缓缓而出的身影,几位董事看着尹光耀点点头。“这孩子目前看着不错,只是不知道办起事来究竟如何。怎样,就给她三个月的时间,看看她究竟能干些什么。” “行!” 莫氏集团,设计的瓶颈 - 暖殇 - 晴若倩兮 雨悸才出会议厅,莫成毅的吴昊天秘书就赶忙上前紧张地问情况。 “吴老师,他们比想象中的好说话。” “怎么,他们没刁难你?” 看着吴秘书紧张的神色,雨悸脑里闪过几个董事尖锐的眼光,轻松一笑,“不算刁难。对他们来说,E集团是很宝贵的财富,看着它交到别人手里,自然多少有点舍不得。” “呵呵,这倒也是,可你也不算别人呐。” “嗯。吴老师,你把最近几年四个产业的营业额拿给我看看吧,越细越好。分析报表也给我看一下。” 雨悸总是尊敬地称呼吴秘书为老师,让这位将近四十的秘书一下就喜欢上了这个低调不摆架子的小姑娘。“好,马上调出来。” 雨悸坐在总裁办公室里,看着这原本尊敬无比的房间,毫无预警地易了主,大概也不会高兴吧。 办公桌上,还依旧放着莫成毅和叶欣桐在海边的合照,天地一色,阳光耀眼,两人相拥而笑,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 “爸,妈,我来了。”我正踏着你们走过的痕迹。 心突然间就沉静下来。爸妈依旧在身边,看着她,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细细翻阅着最近几年的营业额,雨悸眉头一皱。 “吴老师,最近两年营业额增长已出现滞缓趋势,按您看,是怎么回事?”尤其在服装和珠宝这两块设计大头上,明显在走下坡路。 “一个最为明显的原因,就是我们的服装和珠宝原本是针对高端人群设计的,尤其是珠宝这块。而近两年,受全球金融危机后遗症影响,和预估的即将到来的亚洲经济危机负面消息,更多的人选择勒紧腰带缩减开支,才使得出现这样的状况。” “嗯,这是其一。但我觉得,我们在设计上遇到的瓶颈也是一大问题。据我观察,就单取伊黛来看,虽保持简约风格,但一直维持在一个水平上,少有突破。而且目前的首席设计团队也在E集团奋斗多年,模式和思路已固定,很难推陈出新。我有一个想法,让这些老将继续按原风格进行,服务于我们的老顾客,然后再组成一个新的设计团队,带领大胆的充满创造力的队员,培养新的忠实客户。” “目标群体依旧是高端人群,宗旨当然也是我们恒久不变的简约风。这是爸妈创造这个品牌的初衷,改不得,而且他们的想法确实是对的,时尚的含义包括精美、大方和独特,而简约是贯彻在各个方面的,正所谓还原本真。不过如果我们能用独树一帜的新品吸引其他品牌的粉丝,自然,客源量的提高也能克服价格高导致的营业额下降的问题,还有助于我们打造高档位时尚服装。” 吴秘书眼神一闪,赞许地点头。 “我们有多久没做过市场调查了?” “本季度的还没落实。” “5月份都要开始了,怎么还没着手?调研部的人最近在忙什么?” “是这样的,调研部的人都被安排到了在A市刚收购的宁安公司,昨日才回来。” “都安排过去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今后决不能再出现总部一个部门成员全不在岗的现象,这已是严重之极,这种人员调度问题在很大程度上需要改善。” 吴秘书眼神一闪。 “这是尹董事的意思。” “尹伯伯?” 年轻总裁,珍珠养殖场 - 暖殇 - 晴若倩兮 “这样,我去和他解释。无论如何,市场调查切不可放松。这样,让调研部的人分出一半去收集民众对本季度新品发布的反馈。另一部分的成员带领市场部的一批人一起参与调查。重点放在群众对近些年产品的反映和期许上,整合出详细的结果,他们认为我们产品的不足点以及有待提高的方面,还有怎样的产品对他们来说有购买**。不只是服装和珠宝,房地产和酒店也最好分项做好调查。酒店这边侧重点放在服务和居住环境上。” “希望能在最短时间内看到数据及分析报告。让大家都出去跑吧,尽量把调查范围扩大,不要局限在本地区,也不要局限在以往客户。尤其是市场部的成员,一定要亲自参与调研。只有切身体会到市场的需要了,他们才能更清楚怎么做。待会我和吴老师您一块儿去趟调研部和市场部,鼓励一下大家,做出成绩的以奖金的方式做奖励。” 吴秘书不断的点头,露出复杂的目光。这个女孩子,几天而已,魄力就开始升级了。如果在这么坚持下去,必当有所成。 可是有人知道吗,雨悸彷徨的内心。 现在没有人帮的了她,这一刻她只得靠自己。她必须用沉着淡定的言行来完善自己,让自己也开始相信,她的确有能耐。 “对了吴秘书,我需要你帮我联系一下我们的珍珠养殖基地,我想明天过去看一下。我看了本季度伊尚的新品发布会,以深海珍珠为概念,展现神秘柔和之美是很不错,但昨晚我去了趟专卖店,店员说珍珠产品货源短缺。这绝对不是供不应求的繁荣景象,而是珍珠养殖情况不佳,收成率受到威胁的现象,我有点担心。” 深海珍珠,辉煌在挣扎后。这是当时莫言提出的设计理念。 吴秘书一挑双眉,满眼都是诧异,这个女孩,洞察力相当敏锐。养殖基地那边今早才确定问题发来消息,而雨悸昨晚就已经发现端倪了。 “怎么了?” 吴秘书欣慰地摇摇头,“我马上去联系。” “另外,我很奇怪,既然专卖店出现了这样的问题,为什么没人反馈上来?吴老师,我觉得我们的管理层需要整顿,是商场那边做的不好,还是我们总部疏忽了,这是一个已经是比较严重的问题了。” “这个――确实是没有反馈及时,我联系养殖基地后马上去处理。” 说完,吴秘书立刻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雨悸紧皱眉头,E集团这样一个秩序有然工作分工明确的公司,如今却出了这样一件尴尬的事,可见其中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 驱车三个多小时,终于在小村口停了下来。 “呵,倒是没想到养殖场在这么静谧的地方。” “吴老师是第一次来?”雨悸转头看向正叹气的吴秘书,不禁疑惑。 “说来惭愧,还真是第一次。” “呵呵,走吧。” 看到迎面走来略有几根白发的壮年,雨悸微笑着迎了上去。 “您好。” 看着传说中新上任的年轻总裁伸手向他问好,该男子赶紧弯下腰握住雨悸的手,“您好您好,没想到总裁是如此的年轻,真是传言不虚啊!总裁,我是基地的负责人,您叫我老何就成。” 听到对面壮年恭敬地称呼自己为总裁,无任何褒贬地评价自己年轻,雨悸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的不适应和些许无奈。 “麻烦你了老何。你能跟我大概讲讲目前珍珠养殖状况吗?” 蚌的疼痛,完满珍珠泪 - 暖殇 - 晴若倩兮 老何憨厚地摸摸头,他也着实料到总裁来这里的目的。“实话说,不太乐观。本身海水珍珠就难以培育,再加上最近海贝受海水污染影响,生命力脆弱。而且,海水珍珠养殖也是我们近几年才着手的事,技术水平也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方便带我去仔细看看吗?” “当然,只是那边路有点泥泞,怕――” “没事,我不怕脏。你们不用顾忌我,我也想感受下你们的工作环境。” 见雨悸相当大方地笑笑,老何也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那好,还得麻烦总裁跟我一起去换双鞋。总裁,这边请!” 吴秘书看着雨悸缓缓离去的身影,加紧了步伐。 “这里的珠民都很朴素。”看着坐在小船上带着斗笠低头弄着绳网的老珠民,雨悸忍不住赞道。 “呵呵,他们祖祖辈辈都居住在这里,都以养珠为生。总裁,这就是我们用来生产珍珠的马氏珠母贝。”老何蹲下身指着地上绳网里的贝壳。 雨悸接过吴秘书给她递来的手套,也蹲下身细看起来。 “这些贝壳,看上去不对劲。” “好眼力!是的,这一批马氏珠母贝正是受了这片海域的影响,奄奄一息。” “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总裁,养马氏珠母贝的这片区域相对靠近新建的印刷厂,虽然他们已经在处理这个污染问题,我们和他们也隔得远,但本身这些贝类对海水敏感度很高,多少受到影响。也幸好我们发现的及时,才没有使新培育的企鹅贝遭到影响。” “为什么不早点上报?” “我们也是想等具体数据出来后再上报。” “那企鹅贝目前的状况如何?” “乐观,马氏珠母贝贝体正逐年退化,而企鹅贝贝体大,生长珍珠大,还能连续插核数次,产量极高,这也是当初我们繁殖企鹅贝的原因。” “嗯,产量高是好,但不管如何,要保证珠层厚度,确保珍珠质量。如果只有产量,而没有质量,不要也罢,伊尚的经营理念从来都是因品牌而保质量的。” “那是自然,我们已经降低了养殖密度,改木桩吊样为水排浮力吊样,延长养殖时间,尽量做到尽善尽美。” “很不错。吴老师,多派几个专业人士过来,一齐解决这个污染问题,要尽早。还有老何,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伊尚还得靠这里撑着,大珍珠供不应求,我们不能让它断货。以后凡是有困难的地方,尽可直接向我报告。” “是是是!”说话间,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珠民拎着一袋企鹅贝过来。 看着他利索地从贝肉里取出乳白色略有微光的珍珠,雨悸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被揪在一起了。她看到珍珠被取出来时贝肉的颤抖和混着海水流出的汁液。 珍珠泪。 有一种泪,它落下变成了珍珠。是蚌的疼痛,成就了珠的永恒。 莫,当初你选这样的海水珍珠作为本季流行元素,也打响了掌管伊尚E-Shine的第一枪,意义何在? 这位珠民笑着将此珠放进雨悸的手掌里,那一刻,雨悸竟有些激动。 珠粒静静地躺在雨悸的掌心,半透明,柔和朦胧,精致高雅,有着淡淡的细纹,在海水的衬托下,乳白色的体色上透着淡蓝的光晕。 天然去雕饰,大抵就是如此。 朴素珠民,她为之心疼 - 暖殇 - 晴若倩兮 “这粒海水珍珠,目测珠层已经达0.8mm,而且珠壁相当光滑,已是极优良品质了。”老何站在身侧,看着雨悸喜爱的目光,含笑地说着。 “真的不错。” “如果总裁不嫌弃,配上这个贝壳,一齐给您做个纪念。” “这怎么行,这粒珍珠,想必至少养了两三年吧。今天来这里,可不是来拿礼物的。”雨悸优雅一笑。珍珠虽美,却很脆弱,挡不住韶光年华。 它是海贝痛苦的结晶。 “珍珠这东西,广种微收,大家工作辛苦,更何况柜台珍珠紧缺,将这颗留着吧,好好加工再出~售,一颗也是一颗,至少能给予帮助,况且我不懂珍珠该怎么保养,没时间照顾它,放在我这里只能掩盖了它的光华。” 老何一愣,看着雨悸坚定的样子,也不再多说,只是眼里多了一抹暗藏的欣赏。 “难得来一趟,老何,带我看看珠民们插核的工作环境吧。” “好,这边请。” ****************************************** 一到大棚外,雨悸就忍不住皱眉。 数根较粗的竹子充当柱梁,蓝白相间的塑料布充当屋顶和墙壁。海边的潮湿,配上木桌的陈旧,更显得水泥地脏乱。 雨悸透过半敞的塑料布,恰好看到纯朴的村民们围了一圈认真地在插核。 “他们一直都这样工作的?” “是的。这样也方便大家进出。” “海边风大,冬天怎么办?” 似犹豫了一下,老何慢慢开口,“熬着熬着,冬天也就过去了。” “那夏天来台风呢?”只要风力一大,这样的搭棚很容易倒塌。 老何低着头不再说话。棚子吹倒了,再搭就是了,这么多年,大家都习惯了。其实各地养殖场的状况都差不多,珠民都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的,之前总部来的人都没什么反应,只是为何这位新上任的总裁反应这么大? 可惜老何不知道的是,雨悸对于这种父母老人级的人物,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她看不了他们受苦。 “吴老师,回去后让人过来建个砖房吧,大一点牢固一点,窗门设计的多一点,透风透气要好,给大家弄一个好点的环境,这样工作效率也高。” 老何没想到雨悸会做这样的决定,看来这位新上任的总裁还是相当用心的。 “我代表这里的全体珠民谢谢总裁!” “不客气。老何,对于房子细节上的安排你就亲自和吴秘书细说吧,我也不是特别了解你们的需要,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老何感动地看向雨悸,“总裁已经为我们做的很多了,总裁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培养出更多更好的珍珠。” “嗯。” “既然总裁已经至此,要不进去和大家见个面?” “不了,我进去会干扰大家工作,而且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走了。”雨悸腼腆一笑,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不知道进去后面对大家讲些什么。 “啊,难得来一趟,要不留下来吃晚饭吧,这里肉没有,大鱼倒是多的是,条条美味可口!” “真不了,老何,谢谢你,我们得赶着回去,下次有机会,一定尝尝这里的大鱼。” “哈哈,行,想总裁也确实是有很多事要处理,记着了,下次哦!” 雨悸点点头,微笑优雅转身。 看着雨悸踩着泥泞远去的背影,老何目光幽深,缓缓地点了根烟。这个女孩,具备沉稳、淡然、果断、善良的性格特征,如若再丰富自己的经历,做事狠绝利索,E集团的一页必当会被重新书写。 只是怕,火候不够时,便被有意之人趁虚而入。 要谢我啊,谢我的抛弃 - 暖殇 - 晴若倩兮 回去的路上,坐在宾利房车内,看着快速后退一望无际的稻田,雨悸心里顿觉荒凉。 “这里地处偏僻,少有人来往。”吴秘书坐在副驾驶,轻声开口。 雨悸应了一声,继续看向窗外。远处一个老旧灰暗的高墙闪入眼帘。 那个犯了错的以前唤作妈妈的女人大概就被关在那里吧。 在心里踌躇了一会儿,雨悸幽幽然开口,“吴老师,我想去趟那里。” 吴秘书跟着雨悸的目光走,立马就看到了孤单坐立在田间的监狱。尽管他此刻内心复杂,但也只是叹了口气指示司机开车。 雨悸的事,他跟着莫成毅,多少知道一点。 钟立宛被带到会面室的时候,雨悸还是激动地从座位上起身。 大概有两年没见过面了吧。 此刻的她站在雨悸面前低着头摆弄着手指,趿拉着拖鞋搅动着的脚趾头显示了她的不安。她引以为傲的黑色长卷发早已被剪成平头,明晃晃的橙色的监狱服有些宽松地挂在她身上,略显颓败感。 还是钟立宛耐不住雨悸打探的目光,终究抬起头来,“你怎么来了?” 雨悸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两年不见,你老了。” 脸上早已不再光鲜,眼角的鱼尾纹和深深的眼袋显示她的疲惫。监狱里的日子,不好过。 “你这话是在讽刺我吗?” 没想到钟立宛的棱角还是这么分明,雨悸淡然一笑,她只不过感叹时光流转罢了。 “已经帮你打点好了,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和这里的狱警讲,他们不会为难你。” 听到雨悸不紧不慢的声音,钟立宛的眼里闪过一丝动容。 过了许久,钟立宛服软,认命地叹了口气,“我这辈子,都走不出这高墙了。我真后悔,当初没听你养父的话,没有及时收手。” “爸?” 钟立宛苍凉一笑,“你叫他爸?也是,那么好的家庭,他们养了你十多年,你命好,摊上这么户人家,把你捧在手心里疼。” 钟立宛的话,让雨悸不免觉得好笑。 “看来得感谢当初你的抛弃?” “你别这么说,不过如果当初不是我,你也不会遇上他们,也不会当上千金小姐。啧啧,看看现在的你,吃好穿好的,后半辈子都不用发愁。” 雨悸心里闪过无边的怒气,自嘲地笑了笑。这就是她的母亲,叫了六年的妈妈。只是没想到,即使犯了错,入了狱,她依旧是原来本性,不知悔改。 “妈。” 雨悸失望低喃的声音隐约传进钟立宛的耳朵,带着丝丝隐忍和悲痛。 “你叫我妈!?” “莫总难道没跟你说,你根本不是我生的?”钟立宛用食指指指自己,疑惑地看着彼此,根本没注意到雨悸此刻震惊的表情。“奇怪,我明明老早就跟他说清楚了,他居然没跟你讲。” “你说什么!”雨悸瞬间睁大双眼,音贝也随之提高。 钟立宛被她盯得毛骨悚然,弱弱地回了一句,“我说你不是我亲生的――” 那双隐忍泛着泪花的眼眸紧紧地闭上,颤抖的睫毛和眼角闪动的泪珠显示出此时难以控制的情绪。但双眸睁开时,泪花消失,眼底已恢复沉寂。她强迫自己直面钟立宛,“你再说一遍。” 她的声音,不紧不慢,不慌不忙,静静的,带点远离世俗的空嚣。 质问过去,喊你一声妈 - 暖殇 - 晴若倩兮 看着雨悸这般模样,钟立宛浑身不自在,竟有点害怕起来。“哎呀,你别这样子,我也不知道你亲生父母是谁,总之是我和雨童将你带大的就是了。” “那我该感谢你是吗?” “呵呵呵呵。”钟立宛慌忙挥着手,尴尬地笑着,脚步不自然地往后退。 “告诉我,雨童是怎么死的。” “呃,这个都过去好多年了,你还提它干什么。”钟立宛的语调越来越弱,最后像蚊子般小声。 “他是被你逼死的!”此刻的雨悸是严厉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有力,不容人质疑。 “哎,你怎么能这么说!是他自己无能,追着我从Y市来到这里,他又没有谋生的本事,才导致那样的结局!” “如果当初你不用新婚姻刺激他,去救济他,他能绝望饿死街头吗?”钟立宛,你未免也太恶毒些罢,今天的结果,是你所作所为理当承担的后果! 之后钟立宛的辩解雨悸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那层高墙,如何在吴秘书惊疑的眼光中上了车。 她只知道自己确定了心中的疑惑,雨童的死和钟立宛脱离不了干系;她还知道了一个让人想仰天狂笑的消息,她是个来历不明没爹没娘的孩子。 挂在心中惦记了那么多年又爱又恨哭笑不得的父母竟然不是亲生父母,她该拿怎样一份感情去面对这个现实? 是她痴,还是她傻? 她宁愿钟立宛没有告诉她,她宁愿怀着复杂的心情喊他们一声爸妈,这样,她就还是有根有过家的孩子,虽然这个根,揪的她生疼,虽然这个家,整的她失望。 而不是现在,像被世界抛弃了般,不知何去何从。 她该感谢钟立宛的吧,毕竟她养活了自己,耗费了她最美丽的六年。这六年,她终究无力偿还。 缓缓地闭上眼,雨悸抱紧膝盖,整个人缩在车门边。这个习惯性的姿势,一直维持了三个小时。 “你没事吧?”车缓缓地在E大厦地下车库停下,吴秘书转头看向还在发愣的雨悸,眼里闪过异样的光芒。这一路,他一直透过后视镜看她。 “嗯?”雨悸回神,缓缓坐直身体,随即给对方一个宽慰的笑,便准备下车。 “莫语,你这样子还不够有资格管理E集团。” 吴秘书的语气似平常,却足够有力度让雨悸停下拉动车把的动作。 “E集团的领袖,应当够强大抵挡一切,而不被情绪所左右。” 静默了几秒钟,抬头那刹那,雨悸的眼里已恢复平静,无一丝波澜。 “E集团的领袖,应当无情无义冷血当道吗?” 这是雨悸几天来第一次冲撞吴秘书,她的冷静和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让苛刻的吴秘书整个人毛糙糙起来,他只好赶忙解释。 “也不是说无情无义,只是,只是怕你跟前总裁一样容易被各种情绪困扰。”突然间又觉得自己的话好像说错了,急忙补上一句,“对不起,我可能太心急了,一直想让你快点收服大家。” 雨悸依旧是那张脸,无丝毫变化。她盯着吴秘书看了一会儿,直到对面的吴秘书不自然地低下头。 “吴老师,你觉得我父亲如何?” 吴秘书显然是没想到雨悸会转移话题,急忙地回答,“我很敬佩他。” “你跟随他多久了?” 吴秘书的回答明显是犹豫的,他恍惚间降低了声音,“很多年了。” “吴秘书,你的关心我会记住。” 雨悸倏尔一笑,没再说什么,也不理会他会是什么表情,径直下了车,留下吴秘书独自在座位上发愣。刚刚,她叫自己吴秘书,而不是尊敬的吴老师。 很多年? 莫家的人,莫成毅也好,叶欣桐也罢,甚至是莫言,哪一个不是性情中人?或许莫言可能相对会克制自己的情绪。 而今天,跟随父亲数年的秘书居然不但面对自己指出父亲的不是,而且还教导自己要学会控制情绪。 这该是包容万象的父亲带出来的秘书么? 如若对父亲的某些表现不认可,为何不当他的面说,反而现在不小心说错? 或许他真是关心她,但他的言辞她实在不敢苟同。 雨悸再次凝神,凛了目光,加快了步伐。 钱家碧萝,艰难的当下 - 暖殇 - 晴若倩兮 还未在办公室坐热,市场部经理就夹着青绿色文件蹬着高跟鞋以极快频率的速度走来。 “总裁,不好意思,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怕您离开,所以慌慌张张就跑上来了,请您见谅。” 雨悸来不及缓冲自己的心绪,就不得不接过文件。淡然一笑,“没事,我没设那么多规矩。都下班了你还在工作,说明你很认真负责。” 经理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现在市场不景气,总希望能做些什么。” 话音未落,老板椅上的女孩看着手里的数据,眉头已经紧锁起来。 “总裁,这些都是伊尚、伊泰这四个分公司发来的报表,我也到商场看过了,上月伊黛的营业额的确创历史新低,销售进入低谷。” 的确,尤其在月尾,数据成直线下滑,虽然坡度不大。 那个时候,家里遇事,莫言又急冲冲地走,股价下跌,E集团群龙无首,整个乱作一团。 “总裁,容我大胆,我个人觉得,伊黛的设计已处于瓶颈阶段,如若设计再无创新,营业额难以回到我们的鼎盛期。” 雨悸抬头,认真打量起眼前不卑不吭站着的女子。大概三十左右的模样,黑色盘发,身着白领套装,眉眼间略显英气,虽因长坐办公室脸色有些暗黄,却不挡干练之风。尽管长得不突出,但很耐看。 “你就是我父亲离职前最后一个提拔上来的职员吧?” 一提起莫成毅,办公桌前的经理神色有些黯然。“嗯,如果没有莫总,我也不会有如今。” 想想也是,一般三十岁的年纪只能在分公司做做经理,而她毕竟已经当上总部的市场部经理,没有父亲的直接提拔,也不会如此。 “你叫钱碧萝?” 钱碧萝倒是没料到雨悸会知道她的名字,惊喜地赶紧应了一声,“对,总裁,我叫钱碧萝。” 雨悸依旧微微一笑,父亲欣赏该人,想必有一定原因。至少此刻,她从这位女子身上,看到了对这份工作的认真和热情,以及胆量。 “坐吧。”雨悸指指办公桌前的座椅,示意她坐下。钱碧萝点点头,也不扭捏。 “钱经理,你刚刚说的瓶颈问题,的确有,而且几年前就开始存在。我之前也有考虑过,准备让我们的首席设计团队继续服务于老顾客,然后再纳进新成员组成较年轻化的团队,进行改革和创新,吸引新客户,你觉得如何?” 钱碧萝没想到自己在提出问题的时候雨悸已经提出了解决方案,心里倒是没由来的高兴起来。 雨悸没顾她的反应,边思考边说,“可是这个措施远不够,现在伊黛遇到的设计创新问题想必伊尚、伊泰今后迟早要面对,我们必须提早做好准备让其他几个设计产业尽可能避免。你有什么想法?” 钱碧萝明显感觉到雨悸是和她以平等的姿势在探讨,不知不觉对雨悸的印象又好上几分。 “总裁有考虑过转换目标群体吗?” 时尚王朝,我们的时代 - 暖殇 - 晴若倩兮 看到雨悸没有制止,钱碧萝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可以考虑转向中高档生产,而不是一味的追求时尚高端产品。” “我知道你的意思,中高档产品的利润空间最大,顾客源也最广,但我不想采取此举。伊黛是父亲为满足母亲服装设计的愿望而成立的一个品牌,而且母亲努力多年终于将它挤上高端产品的行列,引领时尚潮流,如果我们现在为利益而降低其档次,恐怕也改变了父亲成立伊黛的初衷。另外,假设你很喜欢一个奢侈品牌,可哪一天它突然降价了,大家都买的起了,那你还会一味地追求它吗?” 如果可以,她倒愿意尽全力完成叶欣桐遗留的心愿,创造一个专属伊黛的时尚王朝。 钱碧萝拍拍脑袋抱歉地看向雨悸,“不好意思啊总裁,是我疏忽了,没考虑周全。” “不打紧,我只是在和你商量。” 看着雨悸和善的脸庞,钱碧萝在惊叹老天的造物本领时,突然想到一个点。 “总裁,我觉得还是得抓住这‘创新’两字,拥有别人所有的,创造他人所没有的。正所谓取长补短,革故鼎新。” “具体来说呢?” “具体的我也没想好,但我觉得下半年的时装周是关键。从市场上来看,群众已经对我们这种类型的产品产生了审美疲劳,激不起他们的购买**。其实这种状况也不是只有伊黛,其他名品也相继出了些问题。何不我们提早定好方向标,到时候在这个时装周上一举拿下?这是我们的时代!” “嗯,不错,想法有,怎么做是关键。对了,钱经理,你那儿有往届我们时装的设计稿吗?” 钱碧萝一愣,“我这就帮您去问设计部的人拿。” 突然,墙上的时钟发出叮的一声,原来已经六点了。五月还未算是完完整整进入夏天,5:30就已经下班了。 “抱歉,都这么迟了。” “没事,如果总裁不急,那就等我半个小时,有一些可能要整理一下。” 雨悸微笑地摇摇头,“那我就在这里等你。”说完,想起什么,拿起抽屉里一盒未拆封的巧克力,塞到钱碧萝手中,“天也黑了,你就勉强先填点肚子吧,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这递巧克力一举钱碧萝打死都想不到,心里各种复杂,她实在很无语地看着自己的手控制不住地伸向巧克力。办公室女性注重身材但更爱享受美食。 更何况这还是她最喜欢的意大利巧克力DOMORI,平时都舍不得买。 “要不我就拿一颗吧?” 敏感细心的雨悸怎会忽略她脸上的表情,不由笑起来,“你都拿去吧,肯定饿了,吃不完可以分给设计部的人,想必现在还留着的肯定也空着肚子。” “那好,谢谢总裁!” 看着钱碧萝消失在办公室门口,雨悸慢慢敛去脸上的笑意,任由自己泄气般瘫倒在厚厚的座椅里。 直到胃有点不舒服,雨悸才发觉已经九点多了,高大的楼宇在静夜里略显空旷,只有顶层的金色迷彩暗暗闪烁。 雨悸是害怕的,害怕这整层的黑芜寂静。 抱紧了怀中的文件,压住自己狂跳的心,雨悸加紧了离开的步伐。 我爱上你,你便跑不掉 - 暖殇 - 晴若倩兮 回到莫家,喝了点粥,便捧了杯咖啡往书房走去。看着张妈欲言又止的样子,雨悸忍不住问道,“张妈,怎么了?” 张妈习惯性地拿手在围裙上抹了几下,“小姐,我就是担心,你再这样下去怎么是好?” “嗯?” “先生离开后,小姐你本来睡眠质量就不高,现在每晚又这么迟睡,而且越来越不按时吃饭,我怕小姐你身子垮掉,张妈我看着真是说不上来的心疼。” 顿了一下,张妈继续说道,“而且今天回来小姐的脸色尤其不好,是不是公司的事,真的很烦啊?” 雨悸微微一笑,张妈的担心,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她也清楚。可她顾不上那么多了,她没有更多的选择。 “张妈,我没事,你放心。你也累了,早点去睡吧。” 看着雨悸上楼的背影,张妈无奈的摇头。这样的莫家,这样的小姐,该如何是好…… 雨悸将自己深深地埋进厚重的靠椅中,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天花板。她不敢闭上眼睛,只要一闭上,她就会胡思乱想,就会想起董事们探究而步步紧逼的神情,吴秘书委婉却激流暗涌的心机,各高层尊敬却徘徊不明朗的态度,还有今天,钟立宛的那番话,那个事实。 她没有那么坚强,做不到对任何事情清冷如常。 伊黛的问题想必各位高管董事都清楚,而除了钱碧萝没人与她洽谈或是反映情况。她又怎会不懂呢,这种不寻常的静默,是对她排斥,更是对她的考验。 然而伊黛的设计瓶颈从侧面反映了所有时尚品牌在发展中都会遇到的问题,也是最要命的问题。无非在激烈的淘汰赛中,弱者一蹶不振,被判出局,而强者抓住时机,重镇旗鼓。 毫无疑问的,在这样的时刻,她必当尽全力争口气。可是在这场挑战赛中,她不快乐,她感觉到疲惫。 她很累。 莫,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不开心。”低喃幽叹的四个字,恍恍惚惚消失在深夜里。 **************************************** 英国首都。 夜凉如水。 某别墅庭院,一男子仰面躺在木椅上。半敞的白色浴袍显出其硬朗的体魄,微眯的眼不经意间充满迷幻,紧抿的嘴唇异常魅惑,略湿的刘海带点不羁。茶几上已被打开的酒瓶和高脚杯里残留的红色液体正渲染着神秘的情调。 听到细微的脚步声,男子缓缓闭上双眼。 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身旁停止,然后静默了几秒,有只手慢慢抚上自己的眉毛,然后在眉心画了个圈。 忍不住皱眉,他及时抓住那只肆虐的手。那只手的碰触让他不舒服。 “你在烦恼。”身边的那个声音细细低柔地说道。 他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回答。 然后他听到那人轻轻一笑,接着传来液体倒入酒杯的声音。 “言,我说过,我给你时间。” 男子慢慢打开眼睛,依旧成半眯的状态,斜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再恢复之前平静无波。那一眼,像是充满了讽刺。 说话的人似乎也不恼,性感地抿了一口红色液体,继而开口道,“我已经说过,中国的事一笔勾销,戒指还在,我们还是未婚夫妻。言,这是事实,而且这里是我家。” 说话间,该人又已重新走回男子身边,倾身向前,像蛇一样的身姿伏在男子耳侧,轻吐着幽气,“你,跑不掉的。” 男子依旧无动于衷,也不顾此刻两人的距离,只是深深浅浅望进对方的眼中。突然,他一笑,有些不在意,有些嘲讽,又有些深不可测。 “乔安娜,谁给你这傲人的资本?” 依旧是勾人惹火的姿势,女子相当享受,甚至又大胆地伸出手来尝试着去触碰男子的脸颊,嘴边依然吐着幽然的芬芳,“你忘了,这是英国,泰勒的天下。” 男子依然不在意对方的话,挑了挑眉,持过女子右手的酒杯,妖冶地晃了晃里面的液体。透过酒杯,夜空成了暗红色。 “今天的夜色很美。” 显然,此刻男子的眼里再也装不下眼前曼妙的人儿,只有深蓝夜空,挂着说不清的心绪。 女子气急,一把夺过酒杯,昂首挺胸离去。 飞溅出的液体有那么几滴散落在白色的浴袍上,微微渲染开,有些嗜血,有些阴冷。男子也不介意,满满思绪,只有那片清冷的天,隐隐约约倒映出模糊哀愁的脸。 蓝色布鲁斯,迷离之夜 - 暖殇 - 晴若倩兮 迷迷糊糊睁开眼,已经早上八点。全身无力,昨晚几时睡的,竟也无从知晓。 叹了口气,揉了揉一旁乖巧的猫,新的一天,算是就这样开始了罢。 雨悸低调,上任这么多天,从未从E大厦大门进入。今日也同往常一样,直接从地下车库搭乘电梯上了六十八楼。 只是办公室门口几个身着西装头发稀少的人正窃窃私语。雨悸认得,那是几个资历较老的董事丫。 虽然当初他们确实是不反对她的上任,但在E集团的这些天,他们没少插手。 换上一副公式化的笑脸,雨悸收起打量的眼神礼貌上前,“各位董事,早上好。” 几人听见声音,阴郁着脸一齐转头,“你终于来了。” 这几个字,平静不带一丝起伏,听不出来是褒是贬媲。 “嗯。”以不变应万变,这是雨悸擅长的战术。“天还有点凉,不如各位长辈到办公室喝杯热茶?” 她的话,不温不火,却带了点距离感。 “不了。”刘董事顿时沉下脸,对于雨悸的反应明显有些不快。“伊黛最近销售情况不佳,相关数据我们几个董事都看了,你打算怎么处理?” “推陈出新。” 几位董事硬是没想到雨悸会是如此淡定地回答问题,四个简单的字,犹如对他们的忽视。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董事立马喝道,显然是对她的回答极度不满意。 “各位董事,请给我点时间,我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你不觉得这话说的很浮夸吗?你这么一说我们就相信你了?你不看看这几期媒体杂志的报道,哪个是对我们进行好评的!?”刘董事明显是这几个人里的领头人物,而且也不顾忌雨悸的面子。 雨悸没有回答他,只是依旧微微一笑。 “那你说,让我们给你多少时间!” “到时装秀为止。您们说过给我三个月的时间。” 时装秀?刘董事眉头一蹙,估计这个女孩想要借时装秀大展身手。 他黑着脸抬头,看着了她眼中的认真和坚决,以及眼下的黑眼圈。 心里泛着微微涟漪,这孩子,多少花了点心思。 思考间,嘴里吐出的话也少了许火气。“三个月太长,希望能越早看到你的成绩,我不希望伊黛出现利润负增长的情况。” “是。”雨悸看着他带着其他几人离开的背影,嘴唇一抿,神色暗了暗。 他们,已经开始逼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赶她走么? 可惜,这一次,她不会退缩,这是莫家的财产。 她叫莫语。这是她的责任! 即使,她不快乐。 即使,她不知道这时候可以信谁。 给自己泡了杯蓝山。莫,你习惯的咖啡,不论喝了几遍,依旧苦味如初。 那种苦,慢慢渗透到心里。 支起力气,微笑着打开电脑,是不是如果坚持,幸福终究会来? 只是今天的电脑,似乎不对劲。 刚开启的电脑,几秒钟之内屏幕瞬间变黑。 正当雨悸准备呼叫内线信息技术人员,黑色退去,然而桌面瞬间变成了一张照片。 那是女人依偎在男人身上的场景,欲拒还迎,一只手搭在他腰部右侧的凉椅上,另一只手则悠悠然地搭在他的左胸下,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而男子则举着酒杯,嘴角擎着一抹笑。那个深情对视的无声画面,深深刺痛了办公桌前的人。 她原本自慰的微笑,瞬间凝固在嘴边。 那个准备坚持的勇气,几乎摇摇欲坠。 他是她的动力,可是他究竟在干什么!她知道她是他的未婚妻,她知道! 不一会儿,吴秘书敲门进来,“莫语,这是你的快递,从英国来的。”说话间,他的目光闪了闪。 “谢谢。”自从那天在地下车库和吴秘书发生小争执后,雨悸就对此人长了心眼。 那天的事,吴秘书大概自己也梗在心里,便点点头退了出去。 这是英国的快递。 在英国的,只有他,亦或是她。 踌躇地打开,那种难以名状的压抑在照片滑出快递袋的时候瞬间积聚在喉间。 依旧是那个有异国风情的场景,只不过变换了姿势。男子闭着眼,脸庞平静而惬意,似在享受初夏夜风的微凉。而女子慵懒魅惑地伏在男子身边,靠近他的耳畔,嘴角噙着迷人满足的微笑。这样的画面,浓情蜜意充斥着无限浪漫气息。 几乎同时,办公桌上的传真机发出吱吱的声响。 又是一张以纸质形式发来的照片,只是这张更甚。 衣帽间,女子手拿着西装外套咧嘴笑着安静地站在门口,像娴熟的妻子,而男子背对着她低头扣着白衬衫的纽扣。照片只拍到男子俊朗的侧面,和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 雨悸几乎喘不过气来,接二连三的照片堵的她心慌,搁的她心疼。 那种被抛弃的感觉狂涌而来。 他是她的支柱,可是她的支柱正在一个叫做英国的地方和他的未婚妻甜甜蜜蜜。 她第一次那么地想要去抓住某些东西,可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连抓的资格都没有。 几日来的疲惫、心酸、委屈,如狂风暴雨般狂涌而来。 父亲的草草交代,董事们的虎视眈眈,或生二心的老秘书,伊黛业绩进入历史最低谷,伊尚珍珠供给危机,伊泰要面临的房地产市场泡沫。还有那个,她只是被钟立宛抱养的消息。 她想对着天大叫,可是她不敢,外面有无数双盯着她的眼睛,亦有无数只贴着墙的耳朵。 要她怎么办!? 她想哭,却无力的发现,眼泪一滴都不肯流下来。 倔强到苍白。 她一直努力等着他回来的,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成长,想和他一起并肩奋斗,一起在最灿烂的青春年华,携手将E集团推向新高峰。 她也等着他回来,向他倾诉,这么多天的不尽人意,她的压抑和苦楚,她的害怕和无助。 她的所有希望和坚持,在照片一张接一张出现后,溃不成军。 她想要正视这些的,却发现找不到有力的说辞。 她知道大抵是谁将照片一张一张从大西洋东部以最快的速度传到太平洋西部,她也知道或许那人是采取攻心计,想要击垮她。 可心里的难受劲,怎么都去不掉。 一整天,整整一天,办公室人进进出出,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异样。她的笑容依旧挂在嘴边,她的笑容依旧疏远。 人前一个模样,人后另一个模样。 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那种压抑,像只蛊,侵蚀五脏六腑。 ××××××××××××××××××××××××××××××××××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办公楼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酒吧门口。 但她清楚,她的内心渴望宣泄,想要放肆。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酒吧,字体龙飞凤舞,看不出名字。只是里面传出悠扬的布鲁斯,呼唤着她往前。 那首忧伤的布鲁斯,正和此刻的内心共鸣。 如果悲伤散不去,请允许她暂时忘记。 站在门口的迎宾先生看到她明显一愣,即刻换上标志性的微笑。 “欢迎光临,这边走。” 雨悸没有应他,只往吧台走去。 这样的酒吧她不陌生,氛围和国外的一样,不浮不躁,安静优雅,带着低调的紫色迷离。 “小姐,需要什么?”吧台的调酒师微笑地看着他,白净的脸上带着和善。 雨悸想,他应当还是大学生,还未染上尘世的俗气。 “有和这布鲁斯一样味道的酒么?” 调酒师神色一闪,他看出了她眼里的落寞,只是意外她这样的发问。 如此美女,却只身来酒吧,想必有某些事让她伤怀。 “和布鲁斯一样的味道——”调酒师低声重复,转而放在雨悸面前的竟是白开水。 她以为是白酒,抿了一口,却几乎淡到无味。 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品不出水的味道。 “我要的是酒。”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她从不喝酒,从来都是以最清醒的姿态面对生活。可是现在,她却想尝试,酒的味道。 调酒师摇摇头,“小姐,你在放纵自己。” 雨悸一笑,被他说对了,她就是想放纵一下自己。 来这里的,大抵有百分之九十九想放纵或是习惯放纵自己吧? 似乎体会到了某种凄凉和无奈,调酒师撇撇嘴,“好吧,不拦你了,你想要什么酒,我给你调就是了。” “布鲁斯。” 意料之中的回答,调酒师一笑而过,“布鲁斯是属于老男人的。” 雨悸没理他,拿过桌边的酒单,手指按在菜单的最底部。“blazingflames。” “blazingflames?”调酒师顿时汗颜,她点了一杯这里最烈的酒。“你知道吗,它叫烈焰,你确定你需要它吗?” “烈焰?”名字不错,像是充满激情,她倒是需要这样一杯酒,燃烧一下青春,“试试。” 毕竟是客人,调酒师看她凛然的模样,也不再多言,只是在将酒递过去的时候,忍不住说了一句,“这酒后劲十足,慢慢喝。” 酒还真如名字一样,红艳如火,妖冶如秋日晚霞,有冲破蓝天白云之势。 雨悸淡然一笑,眼神若有所思地落在酒杯上,“谢谢。” 拿着酒杯的女孩,墨发翩翩,带着浅浅不以为然的笑,迷幻的夜,配上低哑的旋律,竟让人离不开眼。 她像是带了芳草气息的小公主。 财富恋勇者,帝国无限 - 暖殇 - 晴若倩兮 调酒师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径自走开。 雨悸不顾他,慢酌了一口。烈焰的味道,不错,浓郁而香醇,有沁人心脾的魔力。 晚上七点,酒吧的人逐渐增多,人们成双成对对酒畅谈,偶尔有人向吧台旁的身影投来惊艳而诧异的目光。安安静静的她,在酒吧里形成了独特的风景线。 金浩霖和盛娱公司一批人进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他几乎是怀疑自己眼花了,怎会在此地见到她。 从莫家出事起,他就在想她,想问问她还好不好,可是每当想起那个出事的雨夜,那个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的男人,那只按在拨出键的手,自然而然收了回来媲。 他嘴角裂开苦涩的笑。 半个月,正当他努力将自己从这个越陷越深的漩涡里拔出来之际,他又遇见了她。 身边几个爱开玩笑的男明星吹了吹口哨,嘴里痞痞地说着,“哟,美女!” “清水出芙蓉啊!” 然后听见身边有个人在说,“阿亮,你不是把妹专业户嘛,快上,去要个号码。” “你怎么不去?” “哎大家,敢打赌不,我赌阿亮泡不成!” 众人哄笑一声。 李瑞克刚和于丹青发生了争执,心里有些不爽,慢腾腾地进来,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独自喝闷酒的雨悸。 他惊讶地张开嘴,疑惑地用胳膊肘顶了顶金浩霖的手臂。 他怎么不知道,这半个月,金浩霖的状态。除了工作时依旧敬业,其他时候都一个人在发呆情绪低落。 金浩霖沉着脸,默不作声。 李瑞克无趣,径直走上前,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坐在雨悸的身旁。 “雨悸美女。” 听闻声音,雨悸缓缓转过头来,喝了酒的脸庞泛着微红,眼神有些许朦胧。“阿丘?好巧。” 李瑞克看着她杯底剩余的液体,眉毛一挑。 “你这是怎么了,喝这样的酒?”印象中,这个女孩一直温和淡然。不过转而一想,每次遇到她,她都有些事,也就不那样奇怪了。 可以只有她,即使在酒吧,即使喝着浓烈的烈焰,她的身上,依旧洋溢着过滤喧嚣纷扰后的宁静。那种淡如菊的意境,到让人想起夜的静美,雨的飘逸,风的洒脱,雪的轻盈。 “没事。”说话间,雨悸已经皱眉,手不自觉地按上肚子。 李瑞克察觉灵敏,立刻发现她的异常,刚想问出口,就听见背后一阵唏嘘,金浩霖已经扶住了她的手臂。 “怎么样,胃疼?” 雨悸没有应他,只是尝试着舒缓眉头,硬撑着对他笑笑,像是在对金浩霖说,好久不见。 李瑞克缩了缩头退到身后,赶着大家去包厢。 “别看别看,走走,喝酒去!” “哎瑞克,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走,瑞克,你好好跟我们说说!” 李瑞克直翻白眼。 “你怎么来这里了?”见雨悸没说话,金浩霖便开口。 一阵绞痛过去,雨悸端正身体,“你呢,你怎么来了?” “同事聚会。” 正欲回答,肚子上的绞痛随着神经慢慢袭遍全身,放在吧台上的手再次握紧。 她咬着下嘴唇,脸开始发白。 “走,去医院!”看着她强忍的模样,金浩霖真是揪心,半拉半扶强行将她带上车。 “忍着点,马上就到。” “每次都给你添麻烦。” 雨悸看着他着急的侧脸,缓缓地闭上眼。 医院里的那位白马褂诊断完就一本正襟满脸严肃地看着金浩霖,“帅小伙,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金浩霖一愣,还未回答,敬业的白马褂自言自语道,“不管怎样,以后女朋友发脾气忍着点!瞧她被你气的,一整天都没吃饭,现在还喝了酒,她本来就体虚、胃寒,怎么能承受的了嘛!” “一天都没吃饭!?”金浩霖沉着脸紧张的上前一步。 “是呀,你说说,这孩子真是的,有什么事情和自己的身体过意不去!身体虚弱的紧,你呀,回去后多照顾照顾她……” 之后的话,金浩霖一句都听不进去,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她没吃饭,她没吃饭―― 他轻轻推开门,看到她坐在床边,侧头靠在墙上,闭眼凝神,脸上无任何血色。 顿时,心里有点酸,有点堵。 他细细打量她的脸庞,憔悴,累意犹存。是什么让她到这样一种地步,不吃饭不说,还只身一人跑酒吧喝闷酒。 他眼中的她,无论何种事,多么困难多么失意,总会努力克制,压抑在心底。 是莫家夫人离世的哀伤,还未在她心底消散么? “浩霖,送我回家,好吗。” 她未开眼,医生给她吃了半片安眠药,她困到不行。 她知道来者是他。 他没有回应,只是轻柔地扶起她,让她借助自己的力量。 每次见面,她的言语里,总会有“家”这个字。 她的家。 她对家的渴望,竟这般强烈。 ××××××××××××××××××××××××××××××××××××××× 他是知道莫宅的位置的,来过一次。 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这幢独树一帜的大门口。看着副驾驶位置上已经沉睡过去的人,心底泛起阵阵疼惜。 即便是这样睡着,她也皱着眉头,究竟有多少事,缠着她让她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法挣开? 你是否正在被生活所伤害? 金浩霖揉不开她那紧皱的眉头,只好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抱过她,按响属于莫宅的门铃。 整幢别墅只有客厅的灯光亮着,几秒钟后才听到吃力但焦急的小跑声。 金浩霖想好了各种说辞,却没想到,开门的竟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妈。 估计是在客厅睡着了。 “你是?啊,小姐!这是怎么了,快进来!” 金浩霖向张妈微微颔首,“你好,雨悸累到睡着了,我送她回来。” “累到睡着?”张妈直盯着靠在他怀里的自家小姐,满眼都是心疼,“我就知道,小姐的身体总有一天会吃不消,唉――” 金浩霖没顾她的话,目光粗略地打量着整个布局。“阿姨,雨悸的房间在哪?” “哎呀看我什么脑子!二楼,我这就带你去!” 小雨儿一听到脚步声,灵敏地睁开朦胧的眼睛跳下床,高高扬起猫头打探着来人。 金浩霖轻柔地将雨悸平放在床上,细心地为好盖好被子。在张妈打探的目光中,理了理她耳畔的落发。 张妈看着金浩霖的一举一动,无奈地叹了口气。 床头精致的笔记本旁有只钢笔,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财富眷顾勇者,帝国没有界限。 字体苍劲有力,不像是她的笔迹。 她将它放在床头,那么这段时间都是看着它睡觉的吗? “莫家的人,是都没回来还是已经休息了?”金浩霖坐在床边,回头看向身侧一身朴素的老人。这个时候,他应当退居一旁,由他们来照顾她。 听到这话,老人的眼里闪过异样,避开了他直视的目光。 “都不在。”她弱不禁风逃避似的回答,让金浩霖皱眉。 什么叫都不在? 小雨儿乖巧地用爪子碰了碰他的裤脚,然后自然而然跳上他的大腿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看到小雨儿此般举动,张妈又习惯性地用手擦了擦衣服,试探着问:“您和小姐很熟?” “朋友。”金浩霖想,她大抵对自己设着心防吧。 看她低头犹豫的模样,金浩霖也不再多想,再看了会雨悸,看她不自觉地蜷曲起身体,再度伸手抚在她眉心。“我也该走了。雨悸她――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吃饭,明天早上醒来胃肯定还是不舒服,你记得给她熬碗清粥。” “一整天都没吃饭!?”张妈惊讶到声音提高了好多倍,意识到不妥,又缓缓降下声来。“这――”她看着床上依旧不安的人儿,满眼担忧。 “估计心情不好。现在吃了点安眠药,没事了。” “唉――”叹了口气,张妈眼里竟闪烁着泪花。“我可怜的小姐。” 看着老人这般,金浩霖竟说不上话。 “这么多天,小姐心情一直都不好。夫人离世了,先生和少爷也都相继离开。现在小姐得支撑起整个莫家,还有公司。我怎么会不知道,E集团的董事都等着看笑话,目前的经营状况真的不好,她年纪小,大家都不看好她,所有的重担和压力都放在了小姐身上。” “我知道我不该多话,可我实在是搞不懂,先生和少爷怎么忍心这个时候抛下小姐。夫人去世小姐本来就已经够伤心了,先生离开家的那天小姐哭的够呛。这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她的性格,再多的委屈也都憋在心里。她为了不辜负先生,为了掌管好公司,每天都靠咖啡支撑着体力,没一晚是睡个好觉的――可您说说,这么大一个公司,怎么管的好――” 说道这里,老人已经控制不住地哽咽。她担心,总有一天小姐会累出病来。小姐若是倒下了,莫家就真的完了。 金浩霖听得不太清楚,但知道了她这段时间过的很不容易。再次想起莫夫人去世那晚她在雨中痛哭的身影。原来从那以后,她一直过的不好。 心,莫名的堵得慌。 他以为她身边会有个更强大的男人呵护着她,可硬是没想到那个名震一时的男人会在这个关头离开。 他想起了今晚她在酒吧的模样,独坐吧台,浑身透着清冷和疲惫,眼底有萎靡,更有倔强。 他以为他的悄然而退会给她一片明朗,不会给她的生活带去困扰,可是如今,他却后悔起来。如若这半个月他都陪着她,她会不会好点? 雨悸,你该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位先生,您有空就多陪陪小姐吧。小姐心里的苦,始终不肯跟我说,我老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力照顾她。可您不一样,小姐愿意让您送她回来,小雨儿也喜欢您,说明小姐对您放心,或许您能帮帮她。我只怕她情绪再继续低落下去,会生出病来。” “我知道。” 沉默了一会儿,金浩霖缓缓开口,“雨悸的饮食习惯都不规律吗?” “小姐不懂得怎么照顾自己,都是夫人盯着她的。唉,真是天作孽啊,好好的,怎么就会这样呢?我从来没见过像他们这样好的人,难道连老天也要妒忌吗?” 说着说着,张妈又开始哽咽,惹的金浩霖也开始惆怅。 “这是我的号码,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金浩霖在餐巾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上十一个数字和自己的名字。 “哎!”张妈紧紧拿着纸巾,感慨万分地送他离开。 今晚的一切,不知是对是错。 大交响乐团,E的时代 - 暖殇 - 晴若倩兮 感觉到手背上有湿滑微痒的东西,雨悸幽幽然转醒。看着身侧的小雨儿,以及欣喜的张妈,雨悸才恍恍惚惚记起一些事,心想自己又让身边的人担心了。 和往常一样的时间,八点。正欲起身,张妈急忙上前,“早上就在家里休息吧。” 微微一笑,“我没事,公司里还有还多东西要处理呢。丫” “公司的事务一年到头都忙不完呀。” “张妈,没事的啦,我不想让那些董事说闲话。” “唉。” 在张妈千叮咛万嘱咐下,雨悸硬是吃了两碗莲子红枣粥,急赶慢赶走进公司。 一落座,就叫来人事部严经理。 “严经理,上次我们举办的‘纯之印象’全国服装设计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吧?媲” “是的。” “那就麻烦你通知他们明天来报道,这个比赛设置的初衷是为了下届时装周做准备的?” “嗯,当初是这样定下来的。毕竟伊黛的理念是简约,所以以‘纯’为名。” “他们决赛的作品已经交到我们总部这边了吧?” “是的。” “那就拿来给我看看。”虽然“纯”和简约风相近,但已经不见突破,很难让伊黛借助时装秀这样的时机再一鸣惊人。 “好的。”看着严经理唯唯诺诺低头的样子,雨悸说不上味。 “对了,D大校园赛排名第三的蓝嘉果的设计水平不错,很有潜力,你也通知她。可以对她观察一段时间再考虑去留。” “这段时间先不用考虑培训,直接让这批新人组成一个团队,给他们时装秀模拟平台,让他们一齐创作。你暗中观察,淘汰不中用的。” “是。” 人事部经理一句话都不肯多说,见谈话结束逃一样地退了出去。 雨悸无奈地摇摇头。 在金浩霖来电之前,雨悸一直与各个经理对话,晕乎乎的差点又忘记了午饭时间。 “约美女吃饭还真不容易。”车上,金浩霖笑眯眯地看向雨悸。接她,还要停在离E大厦稍远的地方,然后等着她从地下室出来。 她的举动,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雨悸一笑,谁也没有提起昨晚的事。 金浩霖很体贴,带她去了中餐厅,点的尽是口味淡不油腻的食物。 雨悸觉得自己对他的感觉有点不一样了,好像比原来所谓的朋友更近了一层。或许因为昨晚,或许因为在这个特殊的时刻。这种感觉,说不上来。 “我胃口不好的时候都来这家餐馆。” “嗯,是不错。” “怎样,要不要和我谈谈你的烦恼?”金浩霖不客气,一看食物解决的差不多,便切入正题。 “我的烦恼?我没什么烦恼。” 金浩霖笑笑,她的回答,意料之中。 “张妈昨晚跟我讲了些你的困扰,来吧,让哥哥帮你指点指点。”金浩霖故意调侃,说完,还抛了个眉眼。 “哥哥――What’sonyourmind?”雨悸笑笑,他这样子,够流里流气。 “哎,别瞧不起人呐,哥哥还是盛娱的董事嘞,要不哥哥站在董事的角度帮你分析分析董事会?” 雨悸一惊,没想到如此赫赫有名的黑羽大明星倒还是盛娱公司的董事。 “什么表情呐美女,我还是可爱的VC嘞,郁宥宸他家的百货哥哥也有投票权的。” 雨悸一挑眉,她其实也有听说,金浩霖横跨各大领域。 “好,你说说看。” “你现在的问题是?” “假设盛娱现在也和E集团一样,换上了像我这样所谓的总裁,你处于董事的角度会怎么看这个问题?” 金浩霖抿了一口茶水,茉莉的清香弥散鼻尖。 “其实说到底,董事最在意的不是总裁是谁,而是利益多少。E集团股价下跌使他们不安,才会把焦点转到你身上。估计这段时间已经有几个同帮派的董事请辞了吧?” “对。”雨悸也不避讳,认真向他请教。 “你手上握有多少股权?” “父亲的28%,母亲的8.6%由我来继承。”顿了一下,“还有莫言的9.3%,总共45.9%的投票权。” 金浩霖认真地点点头。“无论何时,你都要保证拥有绝对控制权。这样,无论其他董事再怎么反对,你也能稳立不倒。你应该知道MichelleLoewen,如此传奇的IT界CEO,研发了多少引领潮流的高科技产品,可却因为没有控制好董事会,在公司困难时刻被迫递上辞呈。他被自己一手创立的公司开除!” “董事会里的人往往分两派,你一定要控制其中一派,保证自己的投票权超过一半,以避免困于突发状况。而这些董事,大部分人是跟着利益走,而不受利益驱使的,则是藏的最深,往往会伺机而动,给你最后一击。而这个给你最后一击的,难免是最了解你的或是最熟悉的。因为他们被压抑的太久,垂涎你的总裁位置。所以你一定要长心眼。” 金浩霖补上这些,不知道多不多余,但听盛娱高管在谈论E集团一些从内部传来的消息,多少有点担心。 “看起来你很有经验。”雨悸一笑,主动地给他倒满茶。倒茶三起三落的姿势倒赏心悦目。金浩霖的眼中闪过惊艳。 “你这倾倒茶水的姿势跟谁学的?” “我母亲。”父亲爱茶,母亲总是弄些花样来博他一笑。 “真是充满雅意啊。管理方面你有什么打算。” “嗯――这么说吧,我想打造出一支出色的交响乐团。” 雨悸不动声色,只有眼神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金浩霖觉得自己快要被她这束神幻的亮色吸引进去了,“哦,交响乐团?” “你猜不到?” “猜不到。”金浩霖开朗大笑。 “亚洲公司的组织体系一般是如三角型般结构,总裁、总经理、董事、各部门经理,一个一个枝杈展开,分工明确,就相当蜂房一样互不干涉。我想让它扁平化,各部门各管理层之间有个互动,利用每个季度的某个时段进行轻松愉悦的交流,同时公平接触信息。” “E集团管理方式其实和其他存活时间长久的家族公司一样,有个共同的特点,固定和死板,不够活络,随着时间的发展迟早要被淘汰。现在公司里大家依旧各干各的,相互间接触甚少。” “我想通过此种扁平化组织结构,使员工之间增强协作意识,使他们觉得离高管之间不是那么的遥远,而且有利于人才潜能的开发,更能促进公司的团结。说不定长期以往还能淡化董事会的权力,使投票更民~主化。交响乐团出色的表演,不是要求个人能力有多突出,而且相互协调,所有人凝聚在一起,在指挥官的带领下一起演绎最华彩的乐章。” “就是说,我想要E集团几万员工一起弹奏属于E时代的交响乐曲。” “所以你就是那个指挥官?” “不,我是编曲,然后由他们来演奏。” 话音刚落,拍掌声已经响起。金浩霖几乎是欣喜的说,“雨悸,你让我惊喜!交响乐团,高亢时有力,低鸣时深沉。小提琴、大提琴、长笛、短笛、小号、大号,真是太美妙了!” 说着说着,金浩霖还做出拉小提琴的陶醉状。 对面被夸奖的雨悸微红着脸抚了抚长发,“你可要给我保密。这个还要等过了当下的坎再说。” “哈哈,好的好的,遵命。” ×××××××××××××××××××××××××××××××××××××× 回去的时候是下午14点,午休时间,路上来往行人甚少。雨悸依旧让金浩霖将车停在上车的地方,目送着他离开。 她和他,因为那群孩子相识。本以为只会擦肩而过,却没想到彼此越走越近,无话不谈。她还是第一次遇到除莫言外能让她愿意主动去敞开心扉的人,不知道是他本身的魅力,还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认真,更或是彼此对某些事物的共同认知。 雨悸凝神走在路边,五月午后的太阳,不算强烈,却能让人昏昏欲睡。 她不知道是怎么了,模模糊糊两个身影晃过,顿时失了知觉。 她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无力地抬眸,发现自己手腕腿腕间都用粗麻绳绑着。 这是? 雨悸一激灵,大白天的她遇上劫匪了!? 这是一个老旧的红瓦砖房,空间不大,处处透着岁月沉淀。木窗外看不到风景,视野被山阻隔。偶尔有卡车轮胎压榨地面粗重的声音,还有山鹰的叫声。看来这里离市中心有点远了。 远处的吵声停止,她大抵能分辨出有三个人朝这边走来。 雨悸试着动动身体,从地上坐起来就已经让她气喘吁吁。 无奈一笑,这回她又是得罪谁了! 重新睁开眼时,来人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果然不出所料,三个人。站在中间的绝对是老大,身材肥硕,衣服快包不住肚子。整个人大概有几天没修理了,胡子趿拉,眼睛狭长就是一副充满肉感的小人脸。雨悸霎时就想到了一个词:油头狗面。 傻叉绑架头,油头狗面 - 暖殇 - 晴若倩兮 他身边站着两个小伙子,相似的脸庞,明显是双胞胎,身材高挑,都是俊小伙,很清秀。只是一个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一个眼神闪烁显着不安丫。 来人显然没想到雨悸已经坐直身体直视着他们,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 “你被绑架了!”中间那个胖大叔气沉丹田朝着雨悸怒吼,想借此来掩饰此刻的尴尬。 “我知道。”雨悸想笑,他这大概是第一次绑架他人,底气实在是不足。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绑架你吗!”胖大叔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音贝瞬间又提高几分。 “为什么?” “算了,没工夫跟你瞎嚷嚷。这样吧,爽快点,拿个五百万来,我就放你走!” 原来是因为钱。 “没钱。”雨悸瞅了他一眼,看到他的脸色由白变红。 “你没钱!我看你是不要命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分明看到你从那辆名贵的跑车上下来!瞧瞧你这模样,没钱?谁信!” 名贵的跑车?金浩霖那辆银白色的法拉利媲? “那是我朋友的车。” “没事,你没钱,可你那朋友有钱对不对,姑娘,让他赶紧送钱来就行!” “你很缺钱?” “呵,这世上,谁都不跟你亲,就属钱最亲。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不知道?” 原来是财迷。雨悸没有回答他,身体无力让她懒得再说一句话。她估计此人给她下来什么迷~药。 雨悸的不屑和沉默让胖大叔眼里闪过狠戾,阴阴笑着走上前擒住她的下巴。“告诉你老子我没有耐性!不叫也行呐,啧啧,看你姿色不错,本大爷送去做点那什么不干净的生意好像也不错啊,保准能稳赚不赔!怎么样,试试?” 雨悸依旧没有回应他,只是眼里瞬时闪现出坚定。天生的傲骨让她从来不惧怕威胁。 双胞胎里稍微高俊一点男孩忍不住上前拉过胖大叔的一只肥手臂,“老黑,别这样。”雨悸分明看到他眼里的担忧。 “怎么,心软了?大林,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想当初谁死缠烂打向我借钱来着?你不想干了?行啊,你们兄弟两今天就给我连本带息将钱还清了!” 胖大叔老黑突然暴躁起来,厌恶地甩开放在他手臂上的手。那双手白皙修长,但长满老茧,估计做了不少重活粗活。 雨悸看着他无奈地退到一旁,而他的弟弟,抬头看了一眼,又隐忍着低下头去。 只是雨悸没想到,胖大叔在沉寂瞬间会突然向大林一拳揍过去。大林趔趄了一下,却没有吭声。雨悸看到他原本架在鼻梁上充满书生气的眼镜掉落在地,他的鼻尖流出了鲜红的血。 这一拳,很重。大林有一段时间没直起身来。 老黑哼哼笑着,地痞流氓样吐了一口痰。“让你反抗我,我让你反抗我!我最讨厌别人忤逆我,你找死!” 雨悸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这算什么,内乱? 就在老黑喋喋不休之际,原本弯着腰捂着鼻子的大林一阵反击,对着他也猛得揍上一拳。 老黑被这突如其来的拳头打的够呛,连退几步,脸上的肉都颤颤巍巍。 “妈的,你敢打老子!?活腻了是不是!?” 老黑瞬间被激怒,再也顾不上雨悸,直接从腰兜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红着眼对着大林就砍。 比起老黑,大林身体敏捷,即使没有工具,也还能和他保持个对等的局面。 “快走。”不知何时,一直低着头的男生已经来到雨悸身边,压低声音边说边努力地解开她身上的绳索。 雨悸眼里闪过一抹异色,这的确出乎她意料。 这算什么?她不是被绑架吗? “谢谢。” 小林大抵没想到雨悸此刻还能冷静地对他说谢谢,叹了一口气,“快走吧,哥坚持不了多久。” 正当雨悸努力起身的时候,老黑已注意到情况,下手更狠,“小林,如果你敢带她走,你娘的病别想再治了!别想让我再借你一分钱!” 扶着雨悸的身子明显一顿,眼里有无尽的失望。 “小林,你快带她走!这种不仁不义之事我们做不起!”打斗中的大林怒喊,一不小心的分心让他手臂上被划上一刀,鲜血瞬间被喷涌而出。 “大哥!” “快带她走!” 小林心一横,抱起雨悸就往外面冲。雨悸感觉到有滴水掉落在她的手背。 那是他的泪。他哭了! 她体会到了他此刻的绝望。 因为他哥?还是另有他因?雨悸想不通。 转眼间,他已经抱她冲到离砖房一百多米远的距离。“你能走吗?” 尽管依旧肢体无力,雨悸冲他点点头。“快去吧,你哥需要你。” “嗯。你往前再走一百米再拐两个右拐,那里有户人家,还有这是你的手机,你到那里避一避赶紧联系家人,自己小心!” 他一口气说完话,雨悸都来不及回应他,他已经往回跑去。风吹起他的衣角,带点萧索的味道。 她只能默默地在心底念,祈祷两人平安。 ××××××××××××××××××××××××××××××××××××××× 雨悸不知道打斗究竟有多少厉害,只是她唤来警察的时候,现场一片狼藉。 心里难免心酸。 金浩霖原本只是想打个电话问问是否共进晚餐,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当即丢下手头工作火急火赶地跑来。 “没事吧?”他将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发现没受伤,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是他们救了我。”雨悸看向地上紧挨着的兄弟,身上都有多处割伤,衣服都破的不成样子,两人已累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傻傻地看着雨悸和金浩霖靠近。 老黑已经晕死过去,被警察叔叔半拖半拉地塞进了警车。 雨悸蹲下身,微笑着看着哥俩,“谢谢你们,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你们的故事我已经听街坊邻居讲了个大概,是为了救济母亲受老黑威胁才落到今天这样的局面。放心吧,警方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全是老黑的责任。” 大林小林眨巴着眼,正欲说话,被雨悸制止。“不用回答我什么,好好恢复。你们会有好报的。” 雨悸一笑,瞅了眼金浩霖,转身离开。 金浩霖看着她背影,上前对着两男生一笑,手挡着嘴巴压低声音说:“谢谢你们!” 大林小林看着他俏皮地追上雨悸,两人不解地相视一眼。 站在一旁处理后事的民警笑着摇头,“你们呀,算是遇上贵人了。E集团听过没?她呐可就是E集团刚上任的年轻总裁。而且啊,她已经帮你们患了骨癌的母亲支付了所有拖欠的医药费,等你们母亲状态好转,就进行下一步治疗,你们就放心吧!” 什么!? “还有啊,你们向这个罪犯老黑借的高利贷,从此也不用再还了,下半辈子就让他在牢里呆着吧,你们也不用担心了。” 大林小林眼中无不闪过震惊,大林甚至鼻子发酸眼里闪着泪花。两人相识一眼,这回是换做激动到说不上话来。 他们从来没想过,良心,真的会救自己一辈子。 ××××××××××××××××××××××××××××××××××××× 一路上,金浩霖频频转头看向副驾驶位上的雨悸,惹的雨悸忍不住发问,“怎么了?” “想你会采取什么措施感谢他们。” 雨悸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会采取措施?” “因为你说他们会有好报。” “呵,这你都知道。” “我有啥不知道的,灵着呢!” “你得瑟。你知道我为什么被绑吗?”雨悸侧过头,满眼含笑。“人家说因为我从你这辆拉风的跑车下来,打准了我有钱。” “哈哈!看来是我的过错!不过厄运这两天卯足了劲似的直追你后头。” “他们刚刚救了我,也算是幸运了。这两人也不容易,研究生,家境不好母亲得了骨癌,去问那个老黑借了高利贷。老黑一心想贪财,拿他们的母亲做威胁,而他们其实最担心的是被绑架的人,所以加入以便在关键时刻进行施救。不过说真的,从没见过这样的绑架团伙,头儿真是够让人无语的。” “雨悸,我说你就是心软。其实这件事他们也是要负一定法律责任的,毕竟已经参与其中。其实我觉得这世上没有必定的事,只关于选择。选择做好事还是做坏事,选择服从还是抗拒,本质都是一样的。就好比你选择接受E集团这条路,而我又是现在这个样子,无非都是选择啊。” “你说的对,这无非是个人选择。但你所说的选择,已无关对错。我现在也是在做选择,选择帮助他们,还是无视。” “毫无疑问,你青睐前者。” “换做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你从来都是好心肠。” 金浩霖一笑,伸出大手又摸了摸雨悸的头,“真乖!” 雨悸一阵感慨,又像是摸狗一样。 生死有天命,旗袍大爷 - 暖殇 - 晴若倩兮 大林小林是事情过后的第三天来到E大厦楼下的。接待员看两人脸上有包扎的模样硬是没让进,直到打通了吴秘书的电话。 雨悸在办公室接见了两人,脸上都是乌青,额头还被包扎着,却丝毫不见狼狈。大林比小林更显成熟,眼底透着比当日更甚的沉着。 “你们来了。” 大林小林同时一愣,听这语气,像是知道他们要来一样。 “不用奇怪,我相信你们会来。”雨悸一笑,示意两人入座。 心地善良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会对别人的帮助刻骨铭心,都会送上最真诚的感谢媲。 大林看着眼前靠在皮椅上的女生,依旧没法想象这两天是如何度过的。一眨眼,母亲的病有着落了,高利贷也不用还了,他都觉得这世界是如此的不真实。这两件事,整整困扰他们兄弟两人好几十天! 没想到,到最后,尽是面前这如睡莲般清雅的女孩帮助了全家人。 本以为她是哪个富裕家庭的孩子,哪里想到她已管理如此大的企业。 他想起了那日她面对老黑时的冷静,便觉得一切都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治病费用加上高利贷,都快六七十万了,这让他们真的是无以回报。 “我们想亲自谢谢您!” 雨悸微微点头,像是接受他们的感谢。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之前的工作是没法做下去了的,我们兄弟俩准备重新找份工作。您救助我们的这笔大钱,我们也会设法还上,只是――” “钱的事不急,或许你们捐助给社会更好,我不需要你们还。你们都是什么专业出身?” “我是国际商务,大哥是工商管理。大哥很不错,不仅双专修了中文,在学校年成绩一直是专业第一,每年都拿一等奖学金的。若不是因为忙着照顾母亲,大哥也不会到现在这种地步。” “伟大的人从来不会被生活压垮。有考虑加入E集团吗?”雨悸坐在皮椅上,看着他们,不想错过两人脸上的任何表情。“我需要左右手。” 兄弟两人脸上几乎是狂喜的表情。E集团年轻总裁亲自发话,这是在诚邀他们吗? 看着两人不敢置信的模样,雨悸轻笑。两人的资料她早已让人调查过,都是名校毕业,能力突出,连导师推荐信上都是对其赞不绝口。若不是因为特殊情况,大抵也不会落此困境。 “是的,我们已经在招聘会上投了简历,即使希望渺茫,还是想尝试一下。” “其实我们之前在E集团实习过,大哥还给先前的莫总裁做过助理,被莫总裁表扬过呢!” “是的,秘书处有你们实习的档案。怎么样,来E集团工作,我很欣赏你们,这里的人才选拔还是很严格的,希望不久的将来能听到关于你们的好消息。” 雨悸依然冲着他们微微一笑。她铁定不知道,此刻在两兄弟眼里,她就如救世主般存在,唤醒了他们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他们更是从未想到过,会有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女孩,救了他们,更改变了他们的一生。 ××××××××××××××××××××××××××××××××××××××× 一大早,雨悸的手机催命似的响起。 “雨悸雨悸,我爱死你了!” 蓝嘉果超高分贝顿时让雨悸睡意全无,即使将手机拿离耳朵,也能听见她兴奋的声音。 “怎么了,果果?” “哎呀,你刚睡醒?我好高兴啊,我能进伊黛了,谢谢你雨悸,谢谢谢谢!” “知道啦,还要经历淘汰赛,加油。” “我知道我知道,今天我就去伊黛公司接受考验了,放心吧我会努力的,迟早我会从分公司跑到你那总部。对了,这么多天你都没来学校,还说周二周四来呢,好吧,连个人影都没有。” 雨悸抱歉一笑,她已经顾不上学校里的课业了。其实说实在的,她当初进D大,是看中了美术专业。而现在,她不得不放弃画画,夏东林教授也退休了,D大那个地方,除了还有几个朋友,对她来说,已无吸引力。 更何况,她发现,对公司的管理,实战远比理论来的有用。 “呵呵。” “你都不回学校了吗?你不在,我们三个也闲得慌,宸和轩都去参加各种比赛来解闷了,还有好多人都议论你去哪儿了,你也知道,大家都还不清楚你的身世。” “是吗,我会回的,放心吧。” “嗯嗯,我会想你的!” 放下电话,雨悸沉默。从老爸离开那天起,她就已经脱离了原来的轨道。 她不知要走向何方,每时每刻,只能告诉自己,走着,走吧。 ××××××××××××××××××××××××××××××××××××××× 来到这条小弄堂或许是因为愧疚之情,这段时间,都没有来看过这个已经上了年纪的孤独老人。 雨刚下过,充满年代感的小巷带点微凉,石阶上长满了青苔,大概好久都没有被人踩过。 雨悸有些费力地推开破旧的木门,木门发出吱吱的声音。没开灯的屋里显得昏暗。 雨悸有点恍惚地叫了两声大爷,却没有听到回应。心里突然间有点害怕,连脚步声都开始急促起来,直到发现老大爷坐在后院的屋檐下发呆。 空气还很潮湿,水滴顺着青瓦一滴一滴从屋檐坠下,仔细听,还能听到南方城市烟雨朦胧般的细腻。 雨悸轻轻地在他身旁蹲下,看着他枯瘦的侧脸,柔柔地唤了声,“大爷。” 老爷子并未挪动身子,只是偏过脑袋,浅浅一笑,“雨娃儿,你来了。” 雨悸并未打扰他,她知道的,这是他的习惯。 每个下雨天,他总会在屋檐下坐个一小会儿,对着迷雾一样的天空探望。 他说,他的爱人,最喜欢雨日里靠在他的肩上,相携看天。 雨后水滴落下的声音,滴答滴答,清脆而安详。 过了好久,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老人拾起身侧的拐杖,缓缓起身。“今天怎么来了?” “好久没来看您了。”雨悸微微笑着,扶过有点吃力的老人。几十日未见,他又苍老了许多。上次见他还是容光满面,今天却这样愁眉苦脸。 “你忙,不用老惦记着我的。”老人拍着雨悸的手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莫家的事,他都听说了。“孩子,这段时间不容易吧。” 雨悸安静地点头,她对这个老大爷,从来不会隐瞒。 “不要迷惘,你还年轻。”老大爷看着雨悸,她向来灵光,不用他多说。 “我觉得有点累。” 大爷点点头,“E集团这么大,不好管。” 彼此不再多说什么,大爷准备午饭,雨悸给他打下手。 直到快结束午饭时,大爷放下碗筷,幽幽地对着雨悸说,“雨娃儿,我实在是老了,这批旗袍跟着我每天杵在这儿暗无天日,我也打点不好。雨娃儿,你能不能帮我照顾它们?” 雨悸一听,眉头皱起,旗袍跟着老大爷一辈子,怎么会说放就放。 “大爷,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 “大爷!” “前段时间我去了趟医院,医生说我活不了多久了――” 抓着大爷的手明显一抖。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提不上劲,尤其是这段时间,后来查出是尿毒症。” “尿毒症,怎么会!?” “孩子,你别激动。我老了,对我来说这些早构不成威胁了。”如果十年前不是这孩子救了自己,他也不会多活这么多年。 雨悸说不上话来,鼻子发酸,抓着老大爷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真的,这十年来,我早就看淡了一切。只是放不下这些旗袍,还有你。” 听到这里,雨悸真的想哭,老大爷是认命了罢。谁能够如此坦然地面对这样事实,自己一天一天数着离去的日子。 “孩子,你听我说。伊黛的情况啊我清楚,你呢,把这些旗袍带走。与其让它们孤苦伶仃呆在这里,不如获得大众的欣赏。我这里还有很多设计稿,或许还能给点帮助,不过也不知道款式跟不跟得上潮流――” “大爷,您别这样,医生怎么说的?我去找医生,一定能帮您把病治好的!” “唉,雨悸,你还不明白吗,能多活这么多年,我早已满足了。就算现在倒下了,我也不怨。”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一切都有命吗? 生活为何这般无奈? ××××××××××××××××××××××××××××××××××××××× 接连几天,雨悸一直帮老大爷联系国内权威的医生,脑海里浮现着离别前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是什么时候起,自己忽略了他,更忽略了他暗藏的心酸。 他那批如孩子一样宝贵的旗袍,如若实在是无可奈何,他岂会亲手交出。亦或是,借机对她的帮助。 雨悸揉了揉微疼的额头,按了内线。 钱碧萝是她在这里最愿意相信的人,又或许因为相信爸爸,毕竟她是父亲一手提携上来的人。 “你看看这批服装如何?”雨悸给她递上一叠A4大的照片,每张都是旗袍的摄影,张张到位。 “古韵古香,别致高雅。这选色和图案,可以说别具一派。就单取这张《暗韵》来说吧,紫色为主调,雍容华贵,绿色雀尾张扬在裙摆,神秘大气。总体来说,充满女人味,虽是旗袍,但是界内少有的风格。莫总,你怎么有这些?”钱碧萝放下照片,疑惑地看向雨悸。 雨悸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如果将它和现代设计结合在一起,既保持其古典隽永之风,又带上时尚简约之气,形成新风尚,作为我们时装周的主打如何?” 钱碧萝有时候不得不佩服雨悸的判断力。“单是旗袍,很难创新;单是现代风,容易雷同。现在将两者结合在一起,取长补短,独树一帜。复古又不算是复古,如果用心,我想必定能引起一阵旋风。” 雨悸欣慰一笑,“这些都是一位大爷毕生的设计,接下去的一段时间内他还会陆续给我们提供不同款式。如果没问题,那我就找设计部的人谈谈。” 其实她更希望,在老大爷离世之前,能够让他亲眼看到自己一手设计的旗袍,如何登上世界的舞台,赢得大众的赞赏。 钱碧萝一顿,犹豫着开口,“伊黛设计部的那群人并不是那么好讲话,本身他们都是跟着莫夫人出来的,都骄傲着,前几天新手们加入,他们觉得被忽视,现在都还不爽着呢。我怕他们不给总裁你面子。” 雨悸点点头,并没有意外的表情,他们的反应,她理解。他们资历厚有资本,但也正因为是妈咪带出来的,所以比他人对E集团的存亡更担心。 “我知道,我会和他们说说。我找你来也就是想问问旗袍推广这件事,按你对市场的敏锐度,你觉得成,咱们就落实下去。” “说实在的,我还真挺喜欢这样的设计,不但能展现女性身躯柔和之美,还能展现浪漫古雅情怀。如果再多加点心思,这样的款式不仅可以适合成年女性,还适合少女。” 看到钱碧萝忍不住的夸奖,雨悸心里算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只要大爷的设计作品有着落,其他的都好说。 黑色陌生人,大英帝国 - 暖殇 - 晴若倩兮 说服这批老设计师并不成问题,一来这个从旗袍入手的设计理念确实让他们眼前一亮,二来他们在她身上看到了叶欣桐的精神。雨悸诚恳的态度和独到的审查力,让他们欣赏。 大林小林也果然没有让雨悸失望,经过六轮删选终于加入到E集团大家庭中,两人均分配在秘书处实习。正值吴秘书以病告假,雨悸让大林填补了秘书这个空档。 她怎会不清楚,吴秘书是不想帮她执行时装周的所有事宜。他或许是父亲的贴身秘书,但现在已不忠于她。 大林的名字叫做林岸,小林则叫林陆。大林刚接手职务时真是够呛,不但要用最短的时间了解所有工作,还要将重心放在准备的如火如荼的时装周上。还好小林时常帮他打后手,帮他分担了不少丫。 金浩霖也时常来,拿着餐盒从地下车库搭电梯直上六十八楼总裁办公室。他工作忙,在办公室只待一个午饭的时间。呆久了,也和大林小林混的很熟。 他的好意雨悸总深深地放在心里。这世上,除了莫家,谁都没有像他这么关心过她。 可她每次看到他笑嘻嘻地脸庞,眼前总会闪过某个驻扎在心里十多年的身影。 都一个月了,他,和他的乔安娜,过的好不好媲? 不再有他和她亲热的照片跨洋过海飘过来,也不再见有媒体津津乐道两人的事。像是突然说好了似的,所有的消息都隐匿了。 雨悸越发地不安起来。 直到某个凌晨,国际电话暴躁地响起。 雨悸硬是没想到,有一天高高在上的乔安娜会不顾一切火急火燎地给她打电话。 她没吱声,只是按下了接通键。夜色依旧浓重,刚躺下不到一个小时,她累得很。 “雨悸!” “嗯。” “你跟我说实话,言有没有在你身边!” 雨悸一愣,她怎么会这么问,带着焦急的口气。 “乔安娜,是不是出事了?” 一听雨悸如此反问,乔安娜心里也明了个大概,此时她顾不得两人之前尴尬的关系,匆匆说道,“雨悸,我不管之前和你处的如何,但我现在实在没办法,言失踪了,我找不到他!言被我爹地叫道书房,没一会儿我就听到枪声,等我跑上楼的时候书房一片烟雾,爹地在一旁使劲地咳嗽,言却没了身影!” “地上一片狼藉,还有大片血迹,我爹地什么也不告诉我,还准备软禁我!已经整整两天了,我动用了所有关系都找不到他!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我爹地在黑手党下了通缉令一定要逮捕他!英国很危险,对他来说只有中国最安全,我现在真的是实在没办法,我担心他伤的严重,要不然我也不屑给你打电话!” “如果你找到他,一定要打这个电话告诉我!我这里有全世界最好的取弹医生,不管他伤到哪里,这个医生都有办法!喂喂,雨悸,喂――” 雨悸浑身发抖,乔安娜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段话,她只知道莫言受伤了,留了很多血。 那一刻,她害怕到无以复加。 十二年前,他沉默着进入到她的生命里,融入到她的生活中。十二年后,他也要如当初那样不声不响而从她的世界流逝出去吗!? 乔安娜的父亲对他下了追杀令,那是怎样的铁血手腕,她不是没听说过。 她了解他,在哪里跌倒,就会在哪里爬起来。既然英国是最危险的地方,他越不会离开。 她还记得他说过,这世上只有两种动物能站到金字塔顶,一个是蜗牛,一个是秃鹰。 他说过,他要去塔顶看看风光。 他从来不是胆小鬼。 想到这里,雨悸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 如若夜光再亮一点,一定能够看清女孩越发苍白的脸庞和发白的嘴唇。 ××××××××××××××××××××××××××××××××××××××× 当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雨悸已经坐在了去往英国的第一架国际航班。 每个夜晚都不好过,却从没像今晚这样难熬。 一晚上,她想过很多,想起以往的点点滴滴,想到这一个月来的分离。这个月来,每次碰到困难,她总会想象他在身边,微笑地看着自己的成长。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如此勇敢,敢直面内心,为爱踏上征途。不知道他在哪里,只知道他一定会在某处。 以前,不论她因为什么逃避,躲在哪里,衣柜里也好,假山里也罢,他总能找到她,温柔地抹干她的眼泪。 这次,换她去找他! 她只愿他平安! ××××××××××××××××××××××××××××××××××××××××× 伦敦不是第一次来,只是和上一次早已隔了好多年。 五月临夜的伦敦还带点冷意,雨悸用围巾将自己围了个结实。来得急,却忘了伦敦此时的温度。 是啊,赶来了,却不知去何处落脚。 更不知,他在何处。 很多问题摆在眼前,去哪里找,怎么找,一点思路都没有。E集团的那帮董事大概又在看自己笑话吧,好在现在任务都分配下来,有钱碧萝和大林双面照料着。 雨悸无奈起自己的冲动来。 以为来英国就能感受到他的气息,结果只有雨后的潮湿味。 走着走着,凭着记忆来到九岁那年经过的小巷。原以为不存在了,竟没想到此处只有一点残旧的痕迹。 这里,以前和他一起来过。 还是那间年代很久的收藏店,木质店门上挂着浅棕色的大信封,封面上用英文斜体字写着去向何方。此情此景,正应了雨悸的心情。 Go/where,where/to/go。 ××××××××××××××××××××××××××××× 店内依旧打着六十年代的暗黄色灯光,所有的物品在光晕的衬托下散发着柔和。憨态可掬的老店主扶了扶躺在鼻梁上的老花镜,听到门边的风铃声,从书本里抬起头来眯着小眼睛看了雨悸一眼,微微一笑,继而又捧起书端详起来。 雨悸也礼貌性地点点头,粗略地环视了一周。小时候挂在墙壁上的那几幅画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几个精致的雕刻品。 整个屋里,也只剩下一幅画,放在书架的最上层。画里是一片沙漠,黄土飞扬的朦胧里,有一匹迈着沉重步伐行走的骆驼。整幅画尽显画工,苍劲有力,大气磅礴。 只是没有署名。 正准备转身询问店主,雨悸直觉有黑暗处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不浓烈,但像极了猎鹰突击前的准备,锐利和蓄势待发。 那人察觉到雨悸探究的目光,便也直截了当地从黑暗里走出。 雨悸凭声音,就能分辨出他穿着英伦式皮质短靴。 当她完全能看清楚他的模样时,完全是一震。 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带着微笑,却足足给人压迫感。那种从脚底升起的一股肃杀,带着浓厚的清冷。浓密的剑眉,鹰隼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略薄的嘴唇,健康的肤色。在黑色长风衣和黑色皮质手套的衬托下,犹如古时传说中的暗神,只缺一把战刀。 那人对雨悸眼里深藏的欣赏再度微笑,这世上,多少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而她,却带着审视的目光望进自己的眼眸深处。 “中国人?”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拖沓,雨悸想,如果此刻他有一把剑,定当会一刀刺中敌人的心脏。 “嗯。” 那人神色一闪,“你很像我一个故人。” 雨悸微微一笑,并没有接下话。他也不恼,只是眸里有她看不真切的复杂。 “喜欢这幅画?” “只是感叹这幅画作之人有如鸿鹄般浩渺之心。” “哈哈,谢谢这位小姐谬赞。”那人爽朗地笑起来,雨悸心想,即使父亲莫成毅,大抵也不及他的魅力。 “原来您就是画主。” “对,很荣幸今天能碰到有缘之人。” 雨悸不再多说什么,拉过行李箱对着黑衣男人一笑,“先生,再见。” 陌生人,即使感觉再对,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那人却跟上脚步,“很冒昧,能否再陪我聊会儿,你的模样,很像年轻时候的她,让我倍生亲切感。” 雨悸驻足,回头瞅着他似在回忆中的神情,没有拒绝。 他这般刚毅的脸庞下是否也藏着伤心过往? 那人一笑,快步走上前站在雨悸身侧。雨悸只到他的肩膀,昏暗的路灯,拉出两条细细长长的浅影。 “先生您很喜欢画画?”雨悸拉着皮箱,望着那人微微笑着。 “是,闲来没事总喜欢捣弄几下。你也喜欢,是吗?” “嗯。” “有机会姑娘倒是给我作幅画。” 一阵凉风袭来,雨悸忍不住摸了摸手臂,真是有点冷。 那人见状,立马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雨悸正想开口拒绝,那人已经说道,“冷了吧,伦敦的天气就是喜怒无常。你暂且穿着,我不冷。” 他神色如常,却让人不得抗拒。雨悸尴尬地站立在原地,踯躅犹豫。 做工精良的皮大衣上,还残留着他的温热的体温。外衣很大,穿在她身上足够保暖。 僵持了一会儿,雨悸低声说了声谢谢。尽管心里别扭,但毕竟是人家好意,权当英国男人绅士作风了罢。 雨悸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高大,但有些寂寞。 “抱歉先生,我不是有意拒绝您的衣裳,只是我不太习惯,望您谅解。” 见她这般小心翼翼地模样,那人倒是一笑,“没事,我没介意。” 这样一来倒是雨悸有点不好意思了,再度说了声谢谢。 “先生,您的故人,是怎样一个人?” “她啊――”那人望着长长的小巷,思绪飞扬。“我从没见过像她那样的女孩,娇俏明艳,却又敢作敢当敢爱敢恨。她的品德,女性望尘莫及,她的才智,男人也不敢匹敌。” 听着此人悠悠道来,雨悸竟恍惚起来,世间真有如此女子,这般出色美好? 男子回神,看着雨悸的侧脸,微微摇头。“你们两虽像,可你身上比她多了份淡淡的忧伤,像lilas。” 雨悸分不清他话里的褒贬,依旧礼貌地微笑。他的法文很地道,有着她记忆里法语的温柔。 雨悸想起从树上团簇而下的白花瓣,透着浅浅的紫,纯洁而哀婉。 法语,lilas。 丁香,是么。 德里克泰勒,钟离欧易 - 暖殇 - 晴若倩兮 雨悸现在能做的,就是努力联系雷驰。可惜雷驰也和莫言断了联络,正发疯似地找他。 雨悸从雷驰的口中知道,莫言的确中了一枪,虽在肩膀的位置,但一旦流血过多来不及施救,同样会构成生命危险。 他会在哪里,他会在哪里! 那一刻,她和他的距离,竟像是隔了生死。 ××××××××××××××××××××××××××××××××××××××××丫× 莫言坐在床上,忍受着肩膀的疼痛,一口气喝完碗中的中药。 整个过程,眉头都没有皱过媲。 一位中德混血的老伯走进,看到这场景,忍不住伸起大拇指。他远在门口都能闻到苦味,而他居然连个反应都没有。“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意志力,先生。” 他清楚地记得,两天前初见他时的场景。他受到人的追踪,受了重伤,滚下山来。那时候尽管伤痕累累,衣服皆被血色染尽,他却依旧挣扎着站起来。他身上有枪伤,刀伤,还滚了一路,被荆棘扎伤,却依旧能不卑不吭地撑起身子。这种慢性而剧烈的疼痛,是一般人无法忍受的,他看着心都颤抖。 更出乎意料的是,当他扶着他走进理疗室时,他二话不说自己挑出子弹,干脆利索,连他这个跑南闯北年过半百的人,都打从心底佩服! 这人,心中必当有所信念,而此信念在其心中,无任何力量可以摧毁之。 “扎克,你这究竟是哪里。”莫言的脸色尽无血色,明显是失血过多的反应。 “山谷里。放心吧,外面的人进不来。” 莫言不再说话,闭着眼养身。 扎克见他这般,也顺势坐在床沿上。“我说,你究竟怎么德里克了,让他派人追着你杀?这么多年很少有人能让他这样。” 听到扎克叹气的声音,莫言睁开充满睡意的眼。 “你和德里克什么关系?” 扎克也不恼他不带感情地问话,摸着秃脑袋,“战友。” 莫言警觉地起身,抓起桌上剪过纱布的剪刀一把对准扎克的咽喉。电光火石的速度,让扎克心下一惊,脸上的赘肉瞬间僵硬。 “告诉我,中国A市碧水镇的大屠杀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相当沉静,却能让扎克感觉到波澜平静下即将涌现的狂浪。 扎克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岂会被一把剪刀吓着,只是他不得不感叹莫言思考的速度,竟能从战友两字联系到十八年前的大屠杀。 “扎克,我并不想逼你,但请你告诉我。” “先生,请你不要为难我。” 扎克也是平稳地说着。莫言见状,索性扔下剪刀。他知道,此刻若扎克真和自己动手,他无丝毫胜算余地。 “抱歉,扎克。” 扎克微微一笑,理了理有点乱的衣装,正准备岔开话题。 “你在逃避什么。” 扎克一挑眉,他佩服莫言的意志力,现在,更应当佩服他的观察力,竟直接问出这话。 没有在意扎克是否给予回答,莫言继续说道,“这个山谷不会永远是你的避风港。德里克既然能干掉当初知道内情的同党,只要发现你还存在,必不会手软。你要做好准备。” “这也是德里克追杀你的原因?因为你尝试着掀开这层迷纱?” 莫言冷冽一笑,“发现我的意图,怎样,是否也如同他一样想将我解决掉?” 扎克皱眉摇摇头,“躲藏在此,无非是想让自己重新活过,你所谓的意图,对我无任何威胁。” 两人不再说话,莫言仰面躺在床上,回想起当天和德里克在书房的对战。暗中躲藏的几个人,枪枪要他的命。若不是少年期间在阿富汗和墨西哥经历过枪淋弹雨的洗礼,他也难逃此劫。而他,实际就是等待能进入书房的一刻钟。 那一幕,他怎么也忘不了。冒死打开的书柜里,不仅有类似雨悸模样的画像,更有自己父母出事当天的照片,以及那二十辆套牌车号和司机姓名。 他想起父亲以周游列国为由离开E集团的那天,托人带来的几个字,竟是“小心德里克”。 而父亲,应当早已到英国了吧。 现在安静想来,一切都愈发清晰。 德里克中国一趟行后必定发现自己接近他的目的,以及父亲和自己谋划方案,特地设计了此等交通事故。一是想直截了当除去父亲的命,二是想以此作为对自己的警告。只是他没料到,母亲会在第一时间用生命去保护父亲。 想到这里,莫言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当初他会用双亲的命来警告自己,那么如今,找不到他,是否会用雨悸的命来威胁他? 德里克,你手上究竟留了多少人的血! 一想起雨悸,莫言竟力不从心。他做了无数可能,可是当发现雨悸真有一半以上的几率会是德里克遗落的孩子时,他心里的烦躁,无处抒发。 ×××××××××××××××××××××××××××××××××××××××××× 雨悸看着前夜偶遇的男子出现在酒店顶层旋转餐厅,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然后微笑着拉开身边的座位。 所幸现在餐厅里人鲜少,否则估计所有人都要行注目礼了。 “还在发呆?都过了早餐时间。”那人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含笑着说道。 “您怎么在这?”雨悸礼貌地朝他点点头。 “听说顶楼有位东方美女,便来看看。” 雨悸一笑,他开起玩笑来,能淡化脸上的疏远。 “您笑起来很好看。” 男子端着茶杯的手明显一顿,这句极普通夸奖的话,足足隔了十八年之久。 他按捺住自己波动的情绪,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谢谢。” 雨悸也不在意,他的这副模样让她想起了莫言。大概总有这样一批人,习惯用冷漠保护自己。 “您应该多笑笑。” 男子抬眸,盯向雨悸,“你不怕我。” 他的语气,不是反问,只是陈述。 早上十点,窗外的风景甚好,离白云很近。 “为何怕?” “多年前,她也同你一样,这么回答我。”男子盯着雨悸,眸色越显复杂。她的话,总会让他想起封尘往事,想起属于青春的那段岁月。 雨悸大方一笑,专注地喝着茶水。 英国红茶的味道,如同伦敦的古老,漫漫洋溢着街边文化令人沉醉的气息。 “我叫钟离欧易。” 雨悸抬起头来看他,钟离欧易?他自报姓名又是何意? “雨悸。先生,您的名字很特别。” “可否再次邀请你陪我走走。”话音刚落,钟离欧易已披上专属他的黑色大褂。 他的语气,依旧不容置喙。 雨悸也不拒绝,跟在他的身后。 “先生,您特地来找我,就是希望我陪你走走么。” 钟离欧易转过身来凝视着她,雨悸霎时又想到了猎豹,对,优雅的猎豹。她想,即使他单枪匹马站在丛林中,他也必当能保全自身。 “不错,知道我是特地来找你。” “那夜,我和您在收藏店相遇,也不是偶然吧。” 看着雨悸陈述事实的淡然神色,钟离欧易闪过一丝欣赏。“如何说起。” “打你从黑暗中走出来起。”雨悸的话里,您变成了你。 “哦?”钟离欧易索性停下脚步,双手抱胸极度兴趣地看着她。 “你的谈吐作风,语气口吻掩盖不了你本身的气质。你习惯黑暗,不会轻易离开你的世界。” “我说过,你很像我的故人,吸引我。” “即使像,可你也明白我不是她,而你,沉稳且深思熟虑,决不会随意向外人靠近。或许那时还不确定,可当夜你邀请我再多走一路时,我便百分百确定,你在等待我的到来。” 钟离欧易啪啪鼓起掌来,脸依旧冷静如常。 “美丽的小姐,你让我欣赏。” “谢谢。” “那么刚才,你在等待我的到来?” 雨悸看着身前充斥着强大气场的男人,眼里平静无澜。“没有,只是你确实来了。” 钟离欧易笑着,“你引起了我的兴趣。” “你用温柔的姿态靠近我,是想对我采取攻心计么,泰勒先生。” 钟离欧易即德里克?泰勒一挑眉,视线直逼雨悸。她的眼里,有抹坚定,有抹无畏。 “有点意思!泰勒是我的英文名。”他自视隐藏的很好,没想到她却识破了。看来,她的出现,让游戏变得愈发精彩起来。“你查过我?” 雨悸依旧淡然地微笑,“先生,我不必要查你。只是你派人调查我时,大概那人忘了跟你说,察言观色是我的本事。” 德里克?泰勒哈哈大笑起来,“看来那人也忘了说,你相当有胆量!”他还真没想到,这女子竟不似看上去那般柔弱,却真是遇强则强。 而更让人赞赏的是,她心不高气不傲,何时何地均能泰然处之。 “那你倒是说说,从何处发现我身份的?” “穿着打扮,语气口吻。”最重要的是,他不善和他人平等对话。每次问话,貌似征询人意见,实则无给他人拒绝之权。这世上,有如此修养,且句句有深意之人,大抵也离不开几个。 更何况,茫茫大英帝国,他却走近她,让她不得不多生份心眼。 “知道我身份后,你倒是不急。” “你不急,我也没必要急。” 德里克?泰勒笑得更豪放了,“哈哈,不错!这多少年了,才让我遇见像她那样的人。” 雨悸见他的模样,想起他高大却孤寂的背影,心里难免有些涟漪。 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莫言定当还处在危难之中,而他,一个黑帮老大,却花费大量时间在她身上。 于情于礼,都说不通。 或许是看出她的疑惑,德里克收起笑容,“你不用奇怪,我说过,你让我想起她。” “可你也知道,我不是她。” 德里克凝神细看雨悸的眉眼。是,她不是她,可却能让他从这张年轻的脸上看到她俊秀的踪影。 “或许你该庆幸,因为你的脸,让我没采取行动。” 雨悸闪过诧异,“泰勒先生,或许我们该挑明了讲。” 德里克一笑,背过身去,“美丽的小姐,你还是心急了。” 雨悸沉色盯着他硬朗的背影,说不上情绪。 谁都没有提起莫言,可此时莫言究竟如何,究竟在哪,雨悸不得不担忧。 他的安危,系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雨悸望着他大步迈去的身影,并没有追上前去。只是几秒后,背后闪现出几个面无表情身着黑衣的男人,出现速度之快,如黑风拂过,让雨悸暗自心惊。 “小姐,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德里克,还是出手了。”雨悸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随着德里克走过的路经,直直走去。 近距离博弈,谁输谁赢 - 暖殇 - 晴若倩兮 雨悸从容地走进书房。德里克的书房,比她见过的任何客厅都要大。 如同他本人一样,书房也透着股他人不能抵抗的姿态。 他靠在木质椅上,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进,坚定而优雅。 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浑身上下透着他怎么也说不清的气息。 “你来了。”德里克抬眸盯着桌前的女孩,语气里不带一丝感情。 雨悸并没有应声,只是看着他媲。 德里克也不介意,微抬下巴指着远处,“看到了吗,那摊血迹。” 雨悸半转身去看,干枯暗红的血迹在红色花斑地毯上越发明显。她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努力压抑住初见时的心惊,转而微笑地看向德里克。 “所以呢?” “所以?”德里克一挑眉,干脆地站起身,“所以――想让你呆在我身边。” 他俯身靠近雨悸,似冷风拂面,眼无笑意。 那千年不变的压迫感,直逼而来。 雨悸转过头直面他,细看才发现,岁月竟没在他的脸上刻下印记。 “只是你想罢了。”她的声音,也透着一股清冷。 “呵,对,我想。可惜,我也没给你选择的权利。” “我知道。” 德里克望着她沉着的模样,竟有一种拨开她内心一探究竟的冲动。是谁给她这么大胆子,说话不卑不吭,脸不红心不跳直接与他相抗衡。 “知道就好,那就好好呆着。” “德里克,对你来说我没有利用价值。” 德里克并不在乎她对自己名字的直呼,嘴角咧开一抹说不明的微笑。 “雨悸,你慌了。”所以你输了。 因为你未沉住气,尝试着拨开这层关于利用与否的面纱。 看着德里克挑眉,雨悸有些恍惚,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 雨悸不知道她此时的做法是否正确。靠近德里克,或许危险,但至少比坐在原地等让她心里踏实的多。 德里克在英国势力最广,获得的消息也最集中。与其在外苦等,不如只身进入虎穴。 夜凉如水,庭廊里的风,有些冰冷。 雨悸想数天前乔安娜传来的照片,那时,莫言好像也在这里,躺在这张棕色木椅上。 那时候的他,会在这里做些什么呢? 雨悸靠在棕色的木门边,看着空洞的暗夜,眼前闪过无数个片段。 那时候的他,是不是随意穿着白衬衫,也同自己一样沉寂在这一望无垠的深蓝? 他是不是不介意衬衫上还未扣紧的纽扣,和还未擦干带点水滴的刘海? 他会不会靠在这个栏杆上,低垂着头,陷在这遐想的空间,手上的威士忌透着淡色的慵懒? 莫,你在这里,都做些什么。 你知道吗,我找你来了。 我想你。 ××××××××××××××××××××××××××××××××××× 这张属于德里克?泰勒的餐桌上,大抵就坐过莫言和雨悸两个外人。 当雨悸看到一道道中国菜热腾腾地摆在眼前时,忍不住瞅了眼德里克。 “希望你喜欢。” 话说的很绅士,却没能缓和室内的气氛。 雨悸只顾安静地吃着,心里却多了几分思索。所有的菜,都是她爱吃的品种。 果然,他调查过她。她的脾性,她的喜好,他一清二楚。 “你真会泰然处之。”德里克见她丝毫不拒绝,还认真品味的模样,不禁笑着友善地说道。可他越是这样,雨悸越觉得他在打着什么手段。 “生活告诉我们,要随遇而安。”打从被前一对父母抛弃,被莫家夫妇收养起,她就慢慢地明白了这四个字,无论是否心甘情愿,随遇而安都是最好的选择。 不让自己抓狂,也不让他人烦恼。 不过现在更好笑的是,她只能用前一对父母来称呼,在她记忆里刻下烙印六年的男女。 “好一个随遇而安!”德里克的声音,在空旷的餐厅里越发中气十足。 “德里克,从我身上下工夫没用。” “呵,或许你小觑了自己的价值。” “如果你想用我来抓住莫言,那不管用。” 德里克一挑眉,深深凝视着眼前的姑娘。墨黑的长发,洁净的脸庞,淡然的眼神,充满东方气息,不粉饰,不哗众取宠,就吃饭的姿势,也能让人赏心悦目。可这样简简单单的女孩,究竟有怎样的思维和勇气,让他这个面对过无数明争暗斗的人也暗自欣赏。 “男人和男人的争斗,不需要女人。” 雨悸心下一惊,放下碗筷抬起头和他对视。难道她分析错了? “你不要用这样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我。我承认我的初衷是如此,利用你,让莫言现身。但现在不了,我改变想法了。我说过,你已经让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雨悸望着德里克那张脸,有种时光错觉。这么多年的生死角逐,究竟给他创造了多少精神堡垒,让他都能自信地面对一切。 能让这样一个德里克产生兴趣,她该说这是她的荣幸么? “德里克,莫言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样派人追杀?毕竟他是乔安娜的爱人。” “爱人?呵,不管是何身份,他的存在威胁到我。” 雨悸不禁皱眉,究竟是怎样一件事,竟让德里克硬生生说出威胁两字。 “德里克,你不像会受到他人威胁的人。” “可这世上,偏被两个人威胁过。一个是已故的她,另一个就是莫言。” 或许德里克没注意到,这几天,他说了数次的她。想必那个她,定是他的弱点。 她不禁想起了那片火红樱花,血色如雾。 “如果是她威胁到你,你也会下狠手吗?” “没有如果。”德里克的语气瞬间生疏。 雨悸想,自己是触到他的底线了么?可触到底线又如何?她就是想看看,他的底线,德里克的底线! “你也依旧没放过她,是么。” 德里克死盯着她,声音越发的冰冷。“对。” “可你后悔了。” 雨悸神色平静,但眼里带着丝挑衅。德里克,原来对往事的遗憾和后悔就是你的弱点。 “雨悸,谁给你这个得寸进尺的权利!”乓的一声,德里克一掌拍在白玉石制成的餐桌上,不锈钢餐具发出阵阵清脆尖锐的声响。 站在一侧的哑巴管家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后退一步。 从来都是德里克一句话就能将人吓到跪地,却没见过他会因为一句话暴怒。 “德里克,你输了。”雨悸扬起头,不顾他的情绪,眼睛里点点光芒闪烁。 果然,她猜的没错。 德里克心下一惊,他忘了,这是场暗自较量的心理战。 他抬手指了指雨悸,又不知想了些什么,倏尔放下,摒去之前的愤怒,声音里有些看透事物真相后的明朗。 “雨悸,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基因里,一半是好孩子,一半属坏孩子。” 雨悸斜视了他一眼,并不接声,往嘴里塞了一块肉,等着他的下文。 “你和莫言属同一类人,好孩子支配行为,坏孩子占据灵魂。”德里克并没有忽略雨悸眼里刻意压制住的讶异,笑道,“淡然、内敛、不焦躁、无懈可击,但是只要一个契机,就能将深藏在体内离经叛道的能量彻底释放出来。” “这两天的观察告诉我,你善斗,只是抗拒的方式并不激烈,如春风拂柳,温温浅浅。只是这微风,看似不经意,但只要被蝴蝶一扇动,就能在另半个地球形成龙卷风。” 说罢,德里克还皮笑肉不笑地用手扇了几下空气,幅度不大,却让雨悸正视起来。 瞅着他骄傲的微笑,雨悸心下闪过丝丝不安。 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她的身体里有坏孩子的基因。 他分析的如此透彻,像要把她这层躯壳层层撕开,他甚至比她还看得清自己。 “德里克,你想多了。” “想多了吗?雨悸,你是在害怕。” 雨悸不再理会他,推开椅子站起身来直往楼梯口走去。 “有无兴趣作幅画?” 闻声,雨悸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含笑地从身前走过。他脚上的黑色皮质短靴摩擦着白色大理石地砖发出咚咚的声响。 ×××××××××××××××××××××××××××××××××××××××××××××××××× 雨悸想不通,德里克第二次带她进书房的原因。以画做借口么? 德里克的书房,鲜少允许外人入内,连乔安娜,也需得到应允。 “我说过,你没必要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雨悸迈进书房,看着专心准备笔砚的男人。 他并没有抬眼,专心磨墨。 “山水画如何?” 雨悸没应声,德里克拿着画笔,身上透着股隐约的惆怅。 “如果没走上这条路,我想我会成为画家。”德里克并不在意雨悸的反应,径自说道。 雨悸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德里克会这样心平气和跟她惋叹时光。 如果一个翻手是云的黑帮老大转换成漫游街头的画家,那又会是怎样一种情形? 德里克的手笔很熟练,山和房屋在他的笔下有气象萧疏、烟云清旷之感。 为何他总有份净心顿明的空浩之境?之前那份黄沙骆驼也是。 只是山是山,烟波浩渺,惟独缺少了生气。 在德里克诧异之下,雨悸拿起笔,沾了点红色墨汁,混了点水,在那片山与屋之间,补上点点红星。她想起来夏老曾带她去过的地方,片片樱花飞舞,像是对世间的喟叹。 樱花点缀,竟与山水交相辉映,相辅相融如同天成。 再也想不出有什么比樱花更适合了。 “你是谁!”几乎是雨悸刚放下画笔的瞬间,天旋地转,她已经被德里克用力地抵在墙上,他放在她脖颈上的手,慢慢收紧了力气。 “说,你是谁!” 诗意千瀑寻,你的弱点 - 暖殇 - 晴若倩兮 德里克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不敢置信。 雨悸被迫直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有些狰狞,但透着大草原的广袤,让她突生驰骋奔跑的豪迈,只缺把射向天边盘旋大雕的弓箭。 “快说!”握紧她脖子的力气更足,捏的她生疼。雨悸想,如若此刻没有他想探寻的答案,她或许已经一命呜呼。 可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抓狂?是这片樱花,还是什么? 她只不过看到他画的山,画的屋,联想到那个隧道,那个隧道后有山有木房有樱花的场景。 或许是雨悸的冷漠让他静下心来,他拿开手时,雨悸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圈红印媲。 “也许该让你到地牢里呆呆。” 德里克不带任何犹豫地转身,徒留一个越来越小的黑色背影。 ××××××××××××××××××××××××××××××××××××××××××× 雨悸并不想激怒德里克,可他瞬间大反差的转变让她陷入深深的思考。 山、樱花,还有她像的那名女子。 一身诗意千瀑寻,万古人间四月天。如冰,他的她,是你么? 地牢就在别墅底下,有几间相当密闭的水泥房,没有窗户,只有一丝从门缝投进的光。雨悸就被关在其中一间。 德里克的地牢,处处布置着红外线。 密室里空旷到无一物,有些阴森有些荒凉。 她是怕黑的,从小就怕。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助,会让她从心底恐惧。而那莫名其妙如影随形的恐惧,硬生生地挖掘出那片遗忘的时光。 德里克是摆明了惩罚她。是她太过自信,以为凭一张相似的脸就能改变现实。 雨悸抱着身躯,闭着双眼,将头埋在膝盖上。 从前都是这样,紧拥着自己,来一点点驱散这荒芜的暗流。 她记得夏东林跟她说过,碧水镇,那场惊为天人的屠杀。 如果那个她,真的就是如冰,那么这场屠杀,是否和德里克相关? 德里克承认,即使是那个她,只要对他有威胁,他也不会手软。 他亦承认过,那个她,确实对他产生过威胁。 可是德里克,你思念她。单单几天,你看着我这张神似的脸,就思念到无以复加。 雨悸突然一笑,她是该庆幸吗,就是因为这张脸,才让他现在才对她有所处理? 可现在又有什么用呢,她不怕死地触碰了他心里最空虚最后悔的那个点。 她清楚地记得那片妖娆丛生的血樱,整个村子都被摧毁,唯独这片嗜人血的樱花,在人间四月的季节,好生好长。 如冰爱花,最爱樱花。因为樱花的绽放如武士的一生,即使生命短暂也要尽情闪耀。那棵棵樱花树,是她亲手栽上去的。 德里克,如果真是你,又是怀揣着怎样一颗心呢?那片片保存完好的樱花,是你对她手下留情的最好见证? 可又是为何,这场纠结,以整个村镇民众的生命作为代价!? ×××××××××××××××××××××××××××××××××××××××××× 德里克背对着费耶,靠坐在黑色大椅上,紧抿的嘴唇让房间的空气骤冷。 费耶看着他的后脑勺,只能想象着他思考时一本正紧的表情。 “主上,已经找到了,您说的那个女人。” “说。” “她在中国D市南山附近一个叫敏心居的孤儿院,是此院的负责人,失忆后一直患有偏头痛的症状。” “还有呢?” “一切生活平淡,无任何异状。雨悸小姐偶尔会去,不过也都是照顾那些孤儿,并未和她有多接触。” “哦?” “前一阵子有一百万人民币金额的款汇入孤儿院账户,经查后是E集团低调资助的,是莫言少爷操作的,估计是雨悸小姐的想法。” 德里克鹰眼一眯,沉着声说道,“知道了。” 敏心居。敏心,原来你还在。 她最信你。你恨我吧,你的丈夫和孩子,也一同葬在了那片樱花林下。 “派人把她接来。” “是。” 房间恢复一室安宁,德里克脑海里浮现出女孩固执的神情,有些恍惚。 是什么时候起,他真对那个女孩上心了。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只是心中那片无一丝波澜的海水开始泛起涟漪。 ×××××××××××××××××××××××××××××××××××××××××××××× 德里克只身晃到地牢的时候,雨悸依旧保持着习惯性地动作。紧抱着自己坐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间。她该庆幸地下室冬暖夏凉的好处,能让她度过两个别样的夜晚。 听着慢慢走近的铿锵的脚步声,雨悸就知道谁来了。 德里克推开铁门,蹙眉地看着地上的人儿。 雨悸抬起头来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他站在面前,低垂着头,高低的差距,是她被迫地仰视着他。他就如神邸一般,只需垂眸,就能清晰地将她满身的狼狈尽收眼底。 德里克,这就是你想要的效果吗? 德里克优雅地前倾,那伺机而动的模样,如同高山上发现猎物的雪豹,一触即发。 “你很倔。”他眯着眼说道。 雨悸讨厌他此刻充满精明的眼色,这种阴暗的环境,迫使她处于被动的局面。她并不回答,两日来的坚持耗费她原有的力气。她不知道何时德里克会放她离开,所以这段时间,她必须保存体力。 德里克也不恼她的沉默,轻抬起她的下巴。每次望进她眼眸深处,总能看到她倔强背后的勇敢,一种无缘由的坚强,视死如归。她弱不禁风的身上,暗藏死士大无畏的精神。而她这种精神,似与生俱来。 “你越是这样,越能激起我体内的征服欲。”德里克捕获到她闪动的目光,他就是想看她害怕服软的模样,就是想探破她内心的坚守。 她终究和那个她不一样,眼前的她,更清冷。他并不想承认,遇见她,他是惊喜的。 雨悸确实是没想到德里克会说出这样的话,第一次有人将征服这个词用在她身上。 突然,德里克笑了,“我想,离完全激发出你坏孩子基因的距离不远了。” 德里克笑起来是好看的,不管他是用何居心,他刚毅俊朗未染岁月痕迹的容颜依旧让人惊叹。 “可惜了,你没成为画家。” 雨悸突然吐出的一句话,不痛不痒,却使德里克剑眉挑起。 “哦,是在为我惋惜?” 雨悸侧过头去不屑一笑,“德里克,你有多大野心?” 似乎从未有人敢直问他的野心,且用这般轻蔑的语气。德里克有些恼怒,“别尝试激怒我!” 雨悸依旧嗤笑一声,对他的反应丝毫不理会。 惹怒他最恶劣的结果,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死,她不怕;生不如死么,呵,只要她活着,只要她不愿意,就没人能再像从前那般决定她的命运! “你脸色这般苍白,是害怕吗?”大抵是德里克借着走廊的灯光看清她无血丝的脸,有些发怵。 雨悸嗤笑,“德里克,你或许太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你是说我的人还是指我的本事?我是不是该自以为是地告诉你,莫言,已在我的掌握中。” “你把他怎么样了!?”雨悸猛的从地上起身,突来的晕眩感让她险些站不住脚。怪不得这两天眼皮直跳,恍恍惚惚总觉得不安。 “啧啧,这就是你的弱点,雨悸。”德里克盯着雨悸,眼里淌过一丝明了。“莫言的威力真大,能让你如此在意。” “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雨悸,你急了。”德里克说话的语气里,充满了挑衅。 再也顾不上他究竟是何意,雨悸皱眉凝视着他,一只手撑在墙壁上用以压住神经跳动带来的阵痛。 “这就是你的手段么德里克,他究竟哪里得罪你了。”再次袭来的晕眩迫使雨悸不自觉降低说话声音。 “我说过,他的存在威胁到我。” “他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得罪别人,除非你对他构成了伤害。” 她的声音,有些无力,却让德里克硬生生地听出了无限的信任。 “是什么让你这么无条件地相信他?” “又是什么让你这么多年依旧没忘记那个她?”雨悸抬眸,认真地看着他。 似乎不想再看她探究的眼神,德里克背过身去。 “雨悸,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雨悸无奈一笑,他把她关这里,幽闭的环境,天一暗,便伸手不见五指。她的胆子,不得不变大。 “看来你很享受呆在这里的时光,既然这样,那你就多呆几天吧!”德里克头也没回,大步走出密室,却没看到,他身后慢慢滑落的身影,如蝶,在看不见阳光的地方,了无生机。 ×××××××××××××××××××××××××××××××××××× 雨悸被发现昏倒时已是夜晚。德里克得到消息咒骂了声该死,便大步流星走向她的房间。 她的脸色苍白可怕,在灯光的照耀下近乎透明。 “怎么回事?”德里克转向身边正收拾医药用品的私人医生,压低声音问道。 “是这样的,这位小姐本身体质弱,再加上在地牢里受冻,营养跟不上,才导致发烧。” 德里克一探雨悸的额头,忍不住皱眉,“怎么这么烫!” “我们已经给她打过退烧针了,但就是因为她本身体寒,底子薄,抵抗力比一般人差些,极容易发烧。她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晕倒了半天,还有这两天她确实没吃多少,心情抑郁,所以病情稍微严重一点。” 看着德里克仔细听的模样,医生斗胆又补上了几句,“先生,不能再将这位小姐关到地牢里去了。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她没法再忍受地牢里的寒气。即使抗住了,日后一定会留下隐患。” 德里克敢保证,他绝不像将雨悸弄到这步田地。他宁愿她摆着一张清冷的脸高昂着头与他抗衡,也不想她无力地躺在床上脆弱到不堪一击。 他依旧说不出是任何情绪,以往即使是刀刺入胸膛,血流一地,他也不会眨一下眼。更何况,他身边的人,都是硬汉,就算再痛,也不敢吭一声,连乔安娜,也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状况。而她,只是这样苍白着脸庞,就能使他微微心疼。 他想,他对她,已不是简单的欣赏。从没有一个女孩儿,像她这样,一声不响不慌不忙进入他的生活,影响他的情绪。 的确,第一次见面,是他查了她的资料,调查了她的行踪。但这几天接二连三地接触,让他逐渐忘记利用她的初衷,而愿意花费时间和她斗心智。 他该承认的,她很有想法,面面俱到,比同龄人成熟的多。 医生说,她晕倒了半天。那时,他正气头上。而她受刺激的原因,大抵是莫言吧? 我愿意为你,海枯石烂 - 暖殇 - 晴若倩兮 “莫言状况如何?” 德里克并没有在雨悸的房里逗留,语气冰冷唤了费耶。 “主上放心,他还在监视范围之内。” “没什么异常?” “尚无。他的属下雷驰正全世界范围内搜寻专业的医生。根据驻守在他公寓外的探子回报,他的确伤得很重。媲” “伤得很重?不可大意。将雨悸生病的消息传出去,然后在这附近多加人手,我们就等着他送上门。” 费耶挑眉,“主上,您还是走了这一步。雨悸小姐,确实是强有力的王牌。丫” “费耶,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不明白吗,不要试图猜测我的意图。” 费耶低头。德里克依旧是德里克,并不会因为和你认识的长久而对你有所特殊。就像他原以为主上对雨悸小姐或许有所不同,可现在看来,也无任何差别。 ×××××××××××××××××××××××××××××××××××××××× 到半夜,雨悸才有退烧的迹象。医生战战兢兢站在一边,终于松了口气。这体弱的主,如若再不好转,这黑帮大王德里克估计就要了他们的命。 德里克并不在,得知雨悸不再高烧,费耶向主人禀报后才肯放这帮已经犯困的老医生回去。 夜风习习,庭院里移植的地中海椰树哗啦哗啦发出声响。月亮隐进乌云,远处的纯种德牧发出一声长鸣。 雨悸是被这温柔的呢喃声唤醒的。依旧有点低烧,脸上冰冰凉凉的触觉,如海浪,在燥热的傍晚,轻轻柔柔拍打腿腕。 “雨儿。” 眼角滑落的泪,瞬间溶化所有的防备。那再熟悉不过的呼唤,一点一滴在心房处敲打出重重的痕迹。 “雨儿。” 雨悸不敢睁开眼,这是幻听么?这里是德里克的家,不是莫宅。 这是英国,黑手党为他布下了天罗地网。 会是他吗? 一个多月了,她都快要习惯他不在身边的日子。这个月来,无论在何种情况,她都不肯掉一滴眼泪。可是偏偏,在最不经意的时刻,他又出现了,在她朝思暮想的时候。 莫,真的是你么? “雨儿,我来了。” 他的声音,依旧充满磁性,只是有些沙哑,有些低沉。 她想看看他的脸,他的眼睛。 她还想看看他的伤,想问问,是不是很疼。 “莫。”睁开眼的眸,跌入冷静深邃的海湾。他的眼睛,依旧这么好看。 她扑进他的怀里。 嘤嘤的哭声,像是断了心肠。泪如线,一根叫委屈,一根叫想念。 莫言紧拥着她,胸前的白衬衫染上点点泪渍。她是他,一辈子的责任。 “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顾不上狼狈,雨悸猛的推开莫言,“快走,德里克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 淡定如莫言。此时的他,嘴角上勾,用最寻常的语气,轻轻说道,“我知道。” 他抚摸着她散下的秀发,三千青丝,如同发主一样,丝丝柔滑洁净。 “那你――” 揽过诧异的雨悸,莫言有些贪婪地闻着她的体香。“相信吗,是德里克放我进来的。” 雨悸蹙眉。她不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雨儿,如你所料,德里克,等着我来。” 他用你,钓我上钩。而我,本不是鱼,但自愿窜到他撒下的网中。 “你不要命了吗!”雨悸的语气,是急而怒的。 莫言凝神,她的慌张,显而易见。 “我想见你。” “你疯了,见我就不顾自己的安危吗?你是失去理智了吗?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潜藏了多少暗手?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她的声音,有些伤感,有些紧张,泪水哗哗扑朔而下。 莫言没想到此刻的雨悸会是如此激动,他的雨儿,害怕到颤抖。 他再度拥她入怀,轻声细语,浅浅入人心。“雨儿,那又是谁,为了更快地找到我而只身面对德里克?我更不想让你为了我而陷入危险境地。” 雨悸愣神,这张脸,这个人,永远如此,自信、傲然,让你无条件相信他有本事扛起一切。 原来他都知道了。 “雨儿,有些事,迟早要面对。与其被动,不如迎面而上。”莫言永远都是莫言,从来不做弱者。 “好啦乖雨儿,不要再劳神费心了。”莫言嘴角一勾,趁雨悸思考间,笑着躺在了她的身侧。 “喂――” 雨悸力气并未恢复,推不动他。看着他躺在床里头眼睛一眨一眨正冲她笑。昏暗的房间,只有庭院的灯光照射进来,恰好看得清彼此的神情。 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有多少思念这张脸。 “你的伤,还痛吗?”德里克书房红色地毯上的那摊血,仍旧鲜明。 莫言的眼里点点星光闪烁。“不痛了。” 雨悸也和他并排躺下,手轻轻地滑进他的衬衣。肩膀那里,还绑着纱布。 “一定很疼。”她的声音,闷闷地。 莫言闷声一笑,“雨儿,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哈?雨悸脸一红,急急忙忙抽出手来,转过身背对着他躺着。 静默了几分钟,有具男性的身躯慢慢贴近,她的腰上,缠了只有力的手臂。 “雨儿,我想你。”他埋在她的项颈间,他的声音,有些孩子气。 他总是这样,让她没辙。 雨悸不作声,静静地享受这夜色的安宁。虽然这是德里克的领域,谁都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可身边有他,她就觉得一切都足够了。 即使处在暴风雨中,她也觉得心安。 哪里有他,哪里就有她的城堡。 “雨儿,还记得吗,我曾问过你,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么样?” 雨悸心一凛,“为什么你要问这样的话?” “雨儿,虽然说人定胜天,但有时候命运总有安排。我不想你伤心,但我不想骗你。德里克既然放我进来了,就绝不会放我走。我不知道他会给我们多少时间,可你知道,这是他的地盘,他终究拿我们有办法。” 雨悸再也不能平静地面对着他。她转过身,透过夜色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里,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和深邃。 “雨儿,如果,有一天,在亲情和养育之恩面前,你不得不选择,那么,我希望你快乐一些,不要错过。” 雨悸蹙眉,他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莫言本身也并不想让她听懂,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喵呜,过了一个月,我们的雨儿变笨了。” “莫言!”看着他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雨悸气急,他总是这样,用他的方式,无声无息地为她做好了安排。 “啧啧,原来是一个月不见,脾气见长了,敢直呼本少爷大名了!” 雨悸看着他不羁的神情,有些恼火地坐起身。“莫,告诉我好不好,你和德里克,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言盯着她担忧着神色,划过留恋。一只手拿起她的手,另一只手盖住她的眼。他慢慢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眉上,“记住,这是我的眉毛。” 然后是眼。“这是我的眼睛。一辈子都不能忘记。” 雨悸蹙眉,忍不住要收回手。可莫言不让,“等一下。” 然后是鼻,是脸,最后是唇。 “这是我的嘴,记住了吗?”说着,还在她的食指尖上落下一吻。 “莫――”莫,你的举动,让我心慌。 “嘘,听我说。”拿下盖住她眼睛的手,莫言换上认真的表情。“这是已经经过特殊加工的意式手枪。我不知道能保护你到何时,所以,这把枪就是你的武器。” 雨悸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拿起枪。 “记住,用枪时,一定要双手紧握,不要对着脸。你看过我打靶,知道怎么使用枪支。相信我,你会是最勇敢的雨儿。” 低头看着手上小巧轻灵的手枪,雨悸知道,有些事,已不得不面对。 落地窗边的金色纱帘轻轻摇晃,像是等待风的呼号,在风起时刻,蓄势待发。 “再过五分钟,雷驰会来,我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只有到达港口,我们才有胜算。” “港口离这里多远?” “按照直升飞机的速度,十分钟。听着,雨儿,雷驰会用直升飞机来救我们,但德里克手上有世界顶级的炮弹,飞机也只能坚持这十分钟。到港口后,会有一艘潜水艇接应,记得,速度要快。” “莫,我们都会好好的,对吗?” 莫言微笑着,除了认真,还有满目化不开的浓情。 “雨儿,会好好的。”他的声音,丝丝浅浅映入人心。 有时候,安全感仅源于对一个人无边的信任。 雨悸舒心一笑。那个笑,在这蓄势待发的夜晚有些别样的风采。 莫言也淡淡笑着,可刚勾起的嘴角,在枪声响起时闪过不易察觉的狠绝。 “听着,雷驰马上就来。我们必须丝毫不能犹豫从阳台上跳进机身,有人会给我们做掩护!但如果慢一秒,随时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德里克不会放过我们的!” 莫言紧锁的眉毛和加快的语速让雨悸的心瞬间提起,枪声愈来愈近,接连不断,有种夺命似的喧嚣。 手再度被握紧,莫言深深地凝视着雨悸,像是想牢牢地刻住身前人儿美好的模样。 当危难的警报声拉起,你心中再无芥蒂,只想静静享受属于两人的幸福时光,即使这场关乎命运的序幕已经拉开,即使只剩最后一秒你我心平气和,时光交错,我的眼里依旧只有你。 走廊里皮鞋与地板摩擦的声音由远及近,在这特殊的时刻尤显突兀。 与此同时,直升飞机也轰鸣而来。 “走!”莫言压下声音,拉起雨悸就往阳台小跑过去。 一生的责任,会好好的 - 暖殇 - 晴若倩兮 几乎是同一时刻,莫言用上最快速度将雨悸半拉半提将她的手交给雷驰,子弹擦过头顶,擦过耳侧。踩在从机身上降下来的吊梯上,雨悸第一次有种孤注一掷的挣扎,因为根本看不清未来。 因为你只知道自己在逃命,却不知道能否真的逃的了命丫。 或许这是理性和感性的差别,也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面对危难,女人会已经开始构想结果,而男人,却想着先如何解决当下。 莫言从来不是犹豫不决的人,而雷驰也是经历过无数战场的人,生死有命,子弹已不是最大的威胁。 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雷驰正准备使力。突然,周遭瞬间安静,枪弹声齐齐消失。 莫言警觉地回头。果然,房间里的门把手正慢慢转动,那银亮的颜色,在月光下尤其清晰。 “快!”莫言暗叫不好,对着雷驰大喊。 雷驰咬着牙一口气将雨悸拉起,然后匆匆忙忙将手递给莫言。 飞机才驶离阳台一米远,德里克已经来到阳台。黑色皮质长大衣,黑色皮质手套,黑色皮质铆钉短靴。夜风吹起敞开大衣的两角,哗啦一声,有些神秘和狂野,如同暗夜帝王,带着肃静与绝杀。月光下的他,占据了阳台的正中央,看着不远处的飞机,好比狼人,等待最佳时机变身。 此刻,他的眼习惯性地眯起,就如鹰隼,看到猎物时散发出令人畏惧的目光媲。 莫言的手拉着吊梯,侧过头看着德里克的一举一动。 对上莫言沉着的目光,德里克嘴角微微勾起。 “拿枪来。”德里克对着身后的手下说道,可眼睛依旧未离莫言。 “多久没用过枪了?”对着自己专用的银质手枪优雅地吹了口气,德里克问手下。 “回主上,半年。” “哦,半年?看看我枪法有没有退步。” “是。” “莫!”雨悸焦急地看着莫言,脸上透着明显的紧张和忧虑。 “少爷,快!”雷驰半趴在机舱门口,努力地将手递给莫言,莫言的肩上有伤,他并不放心。 看到雷驰采取行动,莫言眉头一皱,他的左肩膀有些无力,除了右手努力抓住吊梯,左臂的力量只能依靠手腕和关节。 人的速度再快,也赶不上子弹离开枪口飞射而出的速度。德里克接连发了两枪,莫言身手矫捷,闪身躲过。垂下的吊梯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雨悸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和着雷驰与此同时一起拉动吊梯。 可德里克究竟是德里克,第一二枪只是虚晃,当第三枪发出时,他的嘴角再度扬起。 “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呯!” 子弹瞬间穿进右肩膀,溅出点点猩红。莫言闷哼一声,因为麻木和忽隐忽现的疼痛让紧紧握在木梯上的双手因为用力愈发苍白。 肩膀有些痉~挛。一秒前子弹在皮肉内高速摩擦旋转的触感漫布全身,莫言一闭眼,咬着牙努力说道,“快!” “莫!”雨悸伏在机舱门口,红了眼眶。她亲眼看到莫言一闪身,然后子弹就这么闪进他的肩膀,来的那般气势汹汹和势不可挡。 德里克是在要他的命! 雷驰豁然睁大眼睛,怒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莫言拉进了机舱。 看着莫言被两人拉进飞机内,德里克凝神,眼里有股较真劲。 他知道莫言对雨悸是认真的,但这份认真,今天晚上足够让他佩服。 原本让人放出话说雨悸生病,一来告知莫言雨悸在他手上,二来也是想看看他们之间的情谊,顺便让他来个瓮中捉鳖。 是,他的确来了,而且比他预想的还早了几分钟。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更甚的是,他刚刚对准的并不是他,而是雨悸的手腕。 而莫言,几乎是本能,不动声色地挡在她的面前。 是,他德里克赢了,按预想的一样,莫言出现了,然后他确实中了这一枪。但为什么,他有些说不上情绪。似乎有些惆怅。 他戎马纵横三十年,虽也有过一段一生难忘的感情,却依然不能肯定。如果他和他的她面临此种场景,他又会怎么做。 生死抉择放在眼前,他会依然选择保护他的她吗? 他有他的责任,他必须完成的责任,这份责任,让他必须保全自己。 可莫言呢? 他亦有。 自嘲一笑,德里克收起所有情绪,转身对手下说,“走,去港口。” ************************************** 机舱里,莫言仰头靠着座椅,脸色有些苍白。 看着泪眼朦胧的雨悸,莫言嘴角扯开一抹笑,“没事的。” “怎么没事,怎么会没事!”她不是傻瓜,又怎会不知道,势如破竹的子弹是冲她而来的。 莫言是在危难关头用生命在保护她! “对不起!”雨悸跪坐在他的身边,伸向莫言伤口的手有些颤抖。从来都是他保护她,她不想成为他的累赘! 她本来就是贱命一条,凭什么让他为她受伤! 尽管莫言此刻平静地将左手按在右肩膀上,可殷红的鲜血还是从他的指缝间流出。他左肩还没康复,右肩又中了一枪,德里克是想弄残他还是慢慢折磨他? 有些心疼地看着雨悸,认真地擦掉她无声的泪珠,莫言静静一笑,“不许哭。” 他说过,保护她,是他一辈子的责任。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低落在他的心坎里。 雷驰拿过一些器皿,担忧地看向莫言。莫言朝他点头。男人的对话,只需一个眼神。 “乖,转过头去,你会害怕的。” 莫言温柔地看向雨悸,他不想让她看到取弹的画面,血淋淋的,有些残忍。 “不要!我不要!”他为她挡枪,难道她连正视这子弹的勇气都没有吗? 看着她坚定地眼神,莫言了然,也不再拖沓,示意雷驰行动。 “抓紧时间!” 雷驰眼里闪过异色,“是!” “如果害怕,就闭上眼睛。”他对她说。 “你也是。如果痛到不行,就掐我!”她对他说。 她愈发紧张,而他却因为她的话咧开了嘴角。 取弹的过程是艰辛的,飞机开得并不平稳,雷驰也有些紧张。局部麻醉并不能完全缓解疼痛,几次莫言死咬牙关不发出声,才让雷驰颤巍巍地夹出子弹。 雨悸双手紧紧握住莫言的左手,三手交叠,因为过度用力而阵阵发白。 雨悸丢掉满是血的画面,起身细细柔柔擦掉从他额头滑落的豆大汗珠。她努力保持镇定,可颤抖的手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绪。 她看着沾过酒精的尖刀割破他的皮肉,血肉模糊,有些残忍。 放在他额头的手被一只修长的手握住。莫言侧过头看她,欣慰地勾起嘴角。 “没事了。”放心吧。 他对她说,带着取弹后的一些无力。 泪水再度模糊了眼眶。莫,你知道吗,此刻我最大的愿望,便是你能安好。 “不哭了,乖。”莫言微笑着在她的眸上落下一吻。 她不敢碰到他,只能重重地点头,胡乱地抹干眼泪。 “雷驰,立刻做好全面部署。德里克刚才放了我们一马,现在也没有举动,那么,最大的危机应当转移到了港口,那里是关键。现在看来,只有真正逃离了英国,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 “是,少爷。我刚确定了一遍,潜水艇就在港口底下潜伏着,海面上的快艇和轮船也做好了掩护,就等少爷到了。” “好。雷驰,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 雷驰一愣,“是,记得!” 莫言的眼睛依旧深邃和冷静,却让他开始惴惴不安。 这是他的少爷,他的领导者。会做最坏的打算,也做最好的安排。 雨悸看着两人无言地交流,也开始不安。“莫,你说过,会好好的!” 你说过,你说过的! 莫言轻抚她的秀发,她的害怕,他看在眼里。无论前路如何,他都要尽最大可能保她安全,确保她好好的。 “对。” 是的,我说过。 我说过,雨儿,会好好的。 ************************************* 夜晚的港口有些寂寥,海风习习,有些阴冷。 海岸高岩耸立,脚下是地球上日夜咆哮的大海。多少年了,任凭海浪和潮水的冲刷,海岸始终屹立不倒。 莫言用左手将雨悸圈在怀里,左边,是心脏的位置。 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靠着。还有几十秒,就可以搭上潜水艇离开。 可越是这几十秒,越能让人心慌。 雷驰皱着眉,“少爷,信号中断!” 莫言沉下眸色,果然,和几分钟前估计的一样。 “降落。” “少爷!” “雷驰,你觉得飞机能飞过这片海域?” “少爷,至少这样有机会逃生!” “逃生?”莫言凝神,“我问你,今晚德里克公寓周围有多少死士?” “三十五。” “昨天有多少地下党人从意大利和法国分批过来?” “二百五十二人。” “那么,你觉得这剩下的二百一十七人会分布在哪里?” 雷驰豁然抬头,眼里闪过难以置信。 “没错,这片海域里,起码藏着一半的人。相信吗,只要飞到这片海域上空,我们的飞机一定会遇到炮火。一旦离开地面,我们必当受他们控制。” “德里克为什么不直接在他的公寓向我们宣战?” “德里克之所以是德里克,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他绝对不会错失任何有利的机会。他之所以选择港口,是因为他必定考虑到了我们的动机。我想,他是想让我们彻底信服,不管我们有何举动,他都能将我们置之死地。给我们希望,然后将希望彻底粉碎。” 雨悸回答了雷驰的问题,几天的接触,德里克的作风她多少有点领悟。 莫言的眼里闪过一丝欣赏,他的雨悸,就是聪明。 不论何时何地何种处境,她有她的兰心蕙质,她有她的处变不惊。 螺旋桨停止转动,飞机停落在海边。海风扑面而来,带着透彻的凉意。 雨悸牵着莫言走出机舱的第一个表情是舒心的微笑,“莫,此刻,海就在我身边。” 莫言亦微笑,眼里是满世界的深蓝。 雷驰跟在身后,看着两人的笑颜,内心思绪万千。 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在慌乱中,依旧能寻到心中的童话。 你都不害怕,我又何惧 - 暖殇 - 晴若倩兮 高档黑色林肯在不远处停下,德里克一身黑衣拍着掌从车上走下。黑色的皮质铆钉靴在地上发出噌噌的声响,犹如水滴,秩序有然滴落在岩石上。 莫言、雨悸、雷驰三人齐刷刷转头。是的,他就是暗神,适合在夜晚出没。 “又见面了。”德里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目光停驻在莫言右侧的肩膀上。 见三人没有应声,德里克笑开,“年轻人,不要紧张。丫” 看着德里克高高在上的模样,雨悸忍不住在心里诽谤,笑面虎! 莫言盯着德里克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他任何的表情。 “雨悸,我好像待你不薄。”视线转换到雨悸身上,德里克依旧笑着。 “你待我也不厚。媲” “哈哈。”德里克爽朗地笑起,声音在这空旷的海边尤显阴冷,只有间断的海浪回应着。“你还是这般敢跟我叫嚣。” 莫言转头看向雨悸完美的侧脸,不自觉的皱眉。 “德里克,你无非是想解决我,别殃及到无辜,这不是你的作风。” “哦,殃及无辜?是我殃及她还是你带她涉入危险?”德里克轻笑,墨色的眼愈发明亮。 “你不过是想知道我手上有多少秘密,可怎么办呢,即使你杀了我,也依旧有人知道。”莫言挑衅地看着他。 德里克的眼再度眯起,沉默了一秒突然一笑,“你是说他吗?” 话音刚落,港口边的吊车上亮起灯光,一男子光着上身穿着西裤有些颓废地被挂吊在车上。他低垂着头,估计是被乙醚熏晕了。 扎克? “认识吧?”看着莫言一闪而过惊讶的表情,德里克挑了挑眉。 “他是你的战友。” “曾经是。” 莫言的眼里闪过冷色,这就是德里克。就算你曾经和他并肩作战,他也不会念着这份情谊。 德里克,你有心么? “你太过狠心。” “你逼我的。” “我逼你?”莫言挑眉,他还能逼得了德里克? “知道他为什么透露你今晚的动机吗?”德里克指着扎克,眼里闪过精光。“因为你,害他隐藏多年的身份暴露。我将他最敬爱的老母作为人质,迫使他自投罗网。” “这就是名震大江南北的德里克惯用的手段吗?”莫言的脸上闪过讥讽,他也是用这招,逼迫自己跳进他设下的陷阱。 “在我们的世界里,手段就是手段,本无好坏之分。” “德里克,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洗罪。” 看着莫言一本正经的表情,德里克嗤笑。他本来就罪孽深重,一辈子的时光都不够他赎罪。 “行了,我让他出现就是想让你知道,你,已无路可退。” “呵,你如此处心积虑地想杀害所有知道当年真相的人,可你确定,你能一网打尽?” 德里克脸色一沉,“至少我不能看着危险分子从我眼底下逃脱!” 唰的一声德里克从腰侧拿起手枪。几乎是电光火石间,一阵旋风带着子弹灼热的温度从莫言耳边穿过。 风拂过,一根发丝轻轻飘起,然后隐匿在无边的夜色里。 莫言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只有目光越发沉静和坚定。 雨悸不自觉地抓紧莫言的手,惊叫的声音硬生生吞进喉里。虽脸上神色亦未改变,但指甲在掌心留下的痕迹诉说着她的紧张。 德里克的这一枪,来的出奇的快,毫无预警,她反应的时间都长过他出枪的速度。如果对象是她,估计只能等着鱼肉。 德里克依旧保持着出枪的姿势,他的目光紧锁在莫言身上。从没有人敢在这样的情况下面对着他依然纹丝不动。如若不是看穿他出枪的方向,他也定当不会这般冷静。 顺风,风速6米/秒,距离不过27米。 好一个莫言! 夜色无边,蓝白色的海浪带着海特有的味道一阵一阵扑来,那敲打岩石的声音,异常低闷。躲藏在在岸边的海鸥惊叫着飞起,扑腾着翅膀凌乱而慌张。 两人无言地对视着,暗夜里凝固的空气显露出此刻的非同寻常。 霎时,一颗子弹再度袭来。德里克一身肃杀,紧眯着眼,看着莫言抱着雨悸转了一圈。白衣飘飘,俊男靓女相拥的姿势羡煞旁人。 莫言以鹰隼般的矫捷,倏地回转身,闪电似的目光,刷地罩住了德里克。 莫言的眼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刚才的那发,是对准雨悸的! 突然,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齐齐上阵,三十只手枪一致对准德里克。 如果枪支齐发,德里克难逃险境。 “哟,还有帮手。” 莫言并不应声,他不信他没带手下。 果然,加长林肯车后,分两排也走出三十个死士。 “看看我的人厉害,还是你的人枪法准。” 德里克沉寂多年的决斗***,像烈焰般腾烧起来。 莫言看着德里克狂妄的神情,眼神异常凌厉。 他只有三十个死士,而德里克必当不止三十个。他其余的死士被德里克控制着,而德里克剩余的死士必定还隐匿在这黑暗中。 雨悸被莫言紧紧地拥在怀里,她清楚地听见他有力而加速的心跳声。 “莫,你的肩膀!” 抬头看见,莫言的左肩,渗出点点血迹。 伤口裂开了! 雨悸不安地看着他,眼里是挡不住的担忧。 可他却不以为然,对着她微笑。“没事,别担心。” “德里克,这是我们两之间的事,我不希望伤害到雨儿!” “雨儿?”德里克一笑,“没所谓。” 低头看向怀里依旧忧心忡忡的雨悸,莫言抚了抚她的秀发。“去旁边呆着。” “不要!”雨悸有些激动,这战场,属于他,也属于她。 “听话!” “我不要!我要和你一起!” “乖,这里不安全。” “那你说哪里才算安全?” 雨悸盯着莫言的眼睛,那一抹原本看不见波浪的深蓝里,有些涟漪。 “雷驰,带她走!”莫言转过头,毫不犹豫地对着雷驰一声令下。 雷驰上前,对着雨悸说了声抱歉。 “莫,我不要离开你身边!”她知道接下去将会是怎样一场战争,可即使是死,只要在他身边,她就甘之如饴。 “你会害怕的!” “我不怕!”她怕什么,他给了她一片艳阳天。他都不怕,她又有何惧! “你在身边,我会分神。” 雨悸摇摇头,他的肩膀,右肩刚受伤,左肩又伤口裂开。如果他再拿枪,不仅以后没法碰钢琴,甚至会残。她要在他身边。 “不用你保护我,我有枪,我来保护你!”我来做你的双手! 莫言的眼里藏着温柔,还有深深的眷恋。雨悸的那抹认真和视死如归,让他有种对时光定格的期盼。 可他不想让她受伤。德里克先前的一枪已说明一切,在他身边,她不安全。 “雷驰!” “是!” 雷驰不再犹豫,强硬地将雨悸扯离莫言身边。莫言不再看她,他怕自己的踌躇,自己的留恋。 回头含泪看着被二十位护卫保护着的莫言,雨悸心里升起无限的悲凉。 是什么时候起,她最在意的人,因为一个过去了十八多年的秘密,而被迫徘徊在生死边缘。而她,到现在才发现! “上!”是德里克的声音,带着一战到底的决心和振奋。 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躁乱地打破万籁俱静的夜。 突然,雨悸抓住雷驰的手臂,“放开我!”她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 雷驰一愣,但手依旧拽着她。 “听到没有,放开我!”雨悸有些急,分贝也提高。 雷驰依旧不让,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雷驰,快放开我!你快回去,莫需要你!” 雷驰神色一闪,他知道的,今晚凶多吉少。可他在少爷面前发过誓,无论发生了什么,必须确保雨悸小姐的安全。 “你快回去啊!”雨悸快哭了,现在他和她之间隔了高大的集装箱,她什么都看不见。耳边的枪声越来越响,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雷驰的眼眶有些湿润,但依旧没停下脚步,拽着雨悸往前走。 “别让我恨你!” 雷驰明显一震,被迫停下脚步。不只是因为雨悸冰冷的话,更是她抵在他腰间的枪。 他没想到,这个女孩子,会用这样的方式逼迫他。 “放开我。”声音不大,却如同命令。 “雷驰,如果莫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会苟活。我知道你担心他的安危,不要再犹豫了,快去吧!不用担心我,我会躲在这集装箱后面,德里克的人不会对我怎样!” “可是――” “没有可是!他需要你!” 看着雨悸眼里散发出坚定地目光,雷驰一咬牙,冲她点了点头便转身跑去。 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发誓,只要活着,他定当尽全力保护他们! ********************************** 看着雷驰疾跑而去的背影,雨悸再度红了眼眶。 莫,一定要安好! 站在西面的集装箱后面,看着远处的场景,雨悸的心不断地被纠紧。 两派人马厮杀一片,越来越多的人闷声倒下,那是怎样一个场景,满地都是横七竖八带着斑斑血迹的人。 莫言和德里克依旧站在原地,任凭子弹从眼前后背穿过。眼神交汇,空中有巨大的磁场闪现。 德里克明显将莫言当成了移动靶,随时冲他开一枪。雨悸看到他撒旦式阴森的微笑。 他的身后,站着比来时更多的黑衣人。 再见了雨儿,我的宝贝 - 暖殇 - 晴若倩兮 莫言并不畏惧他线路不定的子弹,在他过往的测试中,徒手躲避子弹是一门必修的课。 调试瞄准镜,校正风偏,装弹上膛,这些动作他太过熟悉。 他依旧冷静,但因为体力的消耗和肩膀处传来的疼痛略显吃力。 雨悸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在路灯映照下有些诡异的子弹。它们散发着棕色的光,如同嗜血的蛇,吐着贪婪的舌头呼啸而过。 空气冰冷如汁。寒星在宝黛色的天空不再如往日稳定地发出燧石般的光芒,今夜,这天空寂静无声,广袤而荒凉丫。 雨悸眼尖的发现,莫言的背后,悄然间多了两个红点。雨悸知道,那是狙击枪定位器。 德里克还在远处安排了人媲! 突然,红点消失。 “莫,小心背后!” 莫言本能地回头,侧过身险险躲过从东南和东北角同一时间射发的子弹。 只是,谁都没想到,与此同时,德里克也发出了一枪。 雨悸脑袋瞬间当机,轰的一声炸开。心空白了曾经,她的眼里全是他挺拔的身影。 她大叫着冲向他。那是怎样的奋不顾身,雨悸只知道,他不可以再受伤! 德里克心一跳,当即垂下枪支。可已经脱离束缚的子弹,如同被圈禁很久的饿狮子,一得到解放,便疯狂地奔向猎物。 耳边的枪声不再听见,好像被困在荒野中。整个场景不断旋转,漫山的荒芜,带着土黄色一望无垠的凋零。风呼啸着奔驰而过,狂暴地蹂躏山野。好像有悲凉到支离破碎的摩擦声,好像有草木的残骸在发出绝望的哭泣。 雨悸努力抬眸的刹那,看到莫言血红的眼眶。 胸腔有点麻,有点痛,感觉有温温暖暖的液体从身体里流出。 莫,原来中枪,是这样的感觉。 莫,我可以保护你了。 你没事,真好…… “雨儿!”莫言跪在地上,紧紧抱着雨悸。她这样的瘦弱,这样的苍白。 他回身的刹那,她重重地撞进他的怀里,让他这般惊恐,这般措手不及。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莫言颤抖地按在她的伤口上,不停地吻着她的脸颊。 她用尽全力微笑着,她不想他难过,不想他伤心。 睡梦里光明女神蝶折翼的场景历历在目,那蓝色的蝶翼,带着丝丝伤痕,从天空中坠落,坠落在枯黄的沙滩上。 “莫,我看见海了,满世界的海。”她的话,有些听不清,可莫言知道,她说的是海。 是啊,他们就在海边,不过是一步的距离,就能看到海沉浸在夜的怀抱里。 “啊――” 莫言有些绝望地朝天~怒吼,拿起腰间的枪冲着德里克的方向扫射。枪支引起的疼痛再也比不上心上的愤怒,他如同旷野的狼,对着黑夜嗷叫。 正前方九十度范围内所有人倒下,剩下的黑衣人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步。 他发枪的力度,已不是纯粹的百分百命中率,而是超越了普通人的枪法。子弹穿透一个黑衣人的身躯,然后又飞进了另一个人的胸口。 雷驰心痛地看着莫言,看着他变得近乎疯狂。 如果不是雨悸,这颗子弹必当已射入他的心脏。 他们才相聚,来不及享受重聚的时光,为什么要这样,每次要在他们的爱情里插些磨难? 雷驰努力地为雨悸止血,给她涂止痛膏,让她保持清醒。 看着雨悸痛苦的表情,他宁愿中枪的是自己! 天开始下起雨来,不大,但点点滴滴带着透彻心扉的凉意。 莫言全身紧绷地看着德里克,红着双眼一字一字说道:“德里克,你会后悔一辈子!” 德里克站在原地,脸上是说不清的表情。 他只是想对付莫言,并不想让这个女孩子受伤。偶尔枪支对着她,也是为了让莫言上勾。她体弱,他知道中弹对她来说的含义。 也许他想过利用她,却从未想伤害她。 遇见她,那是怎样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他惊喜,他迷茫。她激起了他沉压将近二十年的兴奋。 后悔一辈子? “我德里克,从来不会为任何事后悔!”即使做错事,也不会后悔,因为他不能! 莫言冷笑一声,再度握紧枪支,“我要连同你欠我父母的,一齐索取!” 德里克皱眉,果然,他知道了那桩车祸。 对于叶欣桐,他是抱歉的。他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莫成毅。 只是他从未想到,叶欣桐在撞击的刹那会本能地去保护她的爱人。 事情到这个份上,谁都没有退路。 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天际,带着无限的害怕和惊悚。 德里克皱眉地回头,敏心!? 季敏心站在黑色林肯的车门边,披散着头发,双手死死地拽着耳朵,苍白的脸上透着难以相信的表情,两只眼因为受到惊吓睁到最大。 莫言皱眉,这个女人,是敏心居孤儿院院长? 由于雨悸有一段时间经常来往此地,故他也对孤儿院做了调查。 不再分神,莫言趁着这个关头对着德里克就是一枪。雷驰也趁机上前,与莫言肩并肩。 “费耶,怎么回事!”德里克转身闪过,黑着脸厉声问道。明明让他带敏心去别墅,怎么出现在这里!“怎么办事的!” 费耶不敢反抗,一见他发怒,立马半跪在原地,膝盖和水泥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主上,我们按您的吩咐给季女士打了安神针并关在房间,但不知她如何躲进您的后备箱。安神针起了效果致使她现在才清醒过来。费耶办事不利,请主上降罪!” 谁都想不到会在这又一次蓄势待发中出现这样的状况。 “带她回去!滚!”德里克一脚踢在费耶的肩膀上,转过身重新对上莫言的视线。 莫言的手臂已无知觉,先前的射击已耗费他太多力气。但一想起雨悸中弹时无望的场景,垂下的手枪再度对准德里克。 这是属于他和他的角逐! 德里克的眼里再也没有之前的戏谑,他手里的银枪,开始散发出雄性雪豹浑厚的气息。 “你找死!” 场面再度混乱,莫言一方仅剩八人,而德里克的人手,却源源不断地增多。 雷驰的腿部中了两枪,半跪在地上有些颓废。他努力打完手枪里的子弹,最后因血流过多摔倒在地。 莫言沉默地看着他倒下,眼里的肃杀愈浓。 白衬衫已被自身的血液染红,肩膀处暗红模糊的色彩让人不忍一看。 德里克冷眼看着他,他的意志力,超乎他的想象。 他的肩膀,早就超越了极限。 或许他可以给他一条出路,只要他投靠他。 正当他准备喝令熄火,背后不知是谁出枪,直接对准躺在地上的雨悸。 轰,世界恍如崩塌。德里克迈出的脚步硬生生停在原地。 闷哼一声,莫言再也抵挡不住,重重摔在了雨悸身边。血色弥漫,带着对彩蝶的呼唤;细雨飘散,透着对生命的哀叹。 雨儿,我来了。 他转头看着她的侧脸,指尖颤抖地抚上她的眉间。青山作画,你的容姿早已刻在我的心田。 雨儿,你知道吗,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和你肩并肩,一同躺在离海半米的距离。天离我们这么近,满眼都是空无的蓝。细雨绵绵落进眼里,有些酸有些疼也有些冷。 我好像看见天堂铺满了大片的铃兰花,比人世间的还要洁白。以前我总想,或许我们会有孩子,男的像我,女的像你。我们居住在远离城市纷扰的乡镇,我能每天看你从阳光里苏醒,然后在清晨时分,牵着你的手,和着我们的孩子,一同走遍那古老的大街小巷。 像是听到什么呼唤,雨悸睁开朦胧的双眼。视线有些模糊,耳边有人在低声诉说。 莫,是你吗? 我好痛,胸口好疼。 我想回家…… 莫言温柔地看着她,像是对人世间最后一抹留恋。 雨儿,我不能带你回家了。 你要记得,家,就在东边。 每天,太阳都从那里升起。 雨儿,你那么聪明,你一定认得的。 对不起,我的宝贝。 你是上帝送给我,最珍贵的礼物。 “请你,照顾好――她。” 德里克看着他艰难地站起来,身体摇摇欲坠血流不止却依旧努力抬头看着自己。 这是怎样一种信念,子弹射进的不是他的手臂,而是心脏! 雷驰躺在地上,再也忍不住地哭出声来。这是他的少爷,他的少爷啊! 是天在作孽! 德里克有些失神地点头,心里万般情绪翻滚。这个场景,并非他所乐见。 “她怕疼,怕黑,你不要,丢她,一个人。” 德里克看到,他开始涣散的眼神。 雷驰呜呜地朝莫言的方向爬着,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有些血从他的嘴角流出,可莫言如同失了知觉。夜安静到可怕,诉说着无声的凄凉。 “你欠她,一个父亲的,责任――” 德里克震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莫言不再看他,微微一笑,像是用上最后的力气。 我会记住,八岁那年,有一个天使,闯进我的生活。 她哭,她笑,她倔强。 我会记住她躲在衣橱里的模样,瑟瑟发抖,吸着鼻子像只脏花猫。 她会赌气,高兴时会对我做鬼脸,偷偷在我脸上画黑圈。 她会害羞,会脸红,却一本正经地夸我是世界上最英俊的帅哥。 雨儿,我会记住,有个人,在我的青春韶光里刻下弥足珍贵的痕迹。 我会记住,有个人,牵着我的手,惊艳了整个年华。 雨儿,你知道吗,时光那么短,我多想拉着你的手,看你我衰老,看世界沧桑。 雨儿,我走了。 你要幸福。 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微笑。 他看到雨悸惊觉的眼神,迷雾点点却好似泪花闪烁。 他多想牵住她朝他伸来的那只手,地老天荒,一辈子。 不要哭,雨儿。 再见了,我的宝贝。 再见。 永远的维系,血脉相连 - 暖殇 - 晴若倩兮 雨悸侧头看着莫言往后倒去,他凄凉的微笑,是那样的蚀骨痛心。 莫! 她努力地朝他伸手,努力地想靠近他。 你说过的,会好好的,会好好的! 你说过的!你答应过我的丫! 雨悸努力地翻过身,她想喊他,可张开的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泪水无言地倾泻而下媲。 她惊恐地看着他消失在视野里,消失在这片深蓝的海域里。 莫!! 雨悸失声地在叫喊着,谁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知道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哀号。 拖着自己毫无知觉的身体,她崩溃地爬到岸边。半米的距离,半米长的血迹。 莫,你在哪里! 她无措地看着波浪迭起的海水,疯狂地扑打着海岸。 她的莫就在那里,就在那里! 她朝海水伸手,可该死的,为什么她的手这么短,为什么够不到! 莫,你出来,你出来啊,你出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终于,一声呐喊混着雨声哭声爆发出来,“莫!” 你回来! “莫,你回来,求求你,求求你回来――” 周遭一片安静,回应她的,只有滚滚的波涛和倾泻而至的瓢泼大雨。 “莫――” 雷驰直起身跪在地上,身体因为过度哀伤弓得像一只苍老的青虾。他的嘴唇吃力地张着,雨水流进他的唇里,盖住了他痛心的哀号。 依旧在车上做着反抗地季敏心回头看着这一幕,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德里克回头剜了眼先前出枪的手下,一枪正中其眉心。 有些沉重地圈住快要掉进海里的雨悸,德里克的心情万般复杂。看着她绝望的神情,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莫言说,他欠她,一个父亲的责任。 什么意思,他是她的父亲? 躺在德里克的怀里,雨悸幽幽地睁开眼。此刻的她,虽红肿着眼,却没有一滴泪,出奇的冷静。 突然,德里克的眼里闪过难以置信。 一把枪,正抵在他的腿上。 凭着多年实战经验,德里克知道,这是一种规格特殊并且小巧玲珑的手枪。此刻,纤细的手枪枪管,像一枚精致的图章,扣在他的大腿处。 嘭! 德里克单膝跪在地上,血液顺着他的大腿流下。 身后的黑衣人齐齐地将手枪对准雨悸,她疯了,敢对主上下手! 费耶看到这情形,顾不上季敏心,甩开车门没命似的跑到德里克身边。 “主上!” 德里克依旧紧紧地抱着雨悸,看着她昏死前妖冶地对自己笑。 莫,对不起,我拿不起枪,对不上他的心脏。 我来了,等我。 我就在路上。 ******************************************************* “主上!”费耶看着冷着脸的德里克,紧张地再唤了他一声。 索性没有伤到大动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联系史密斯,马上进行手术。跟他汇报,伤口在胸腔。” 费耶一愣,那是雨悸的伤口。 接收到德里克果断的眼神,费耶犹豫地点头。 “加大人手,将莫言的尸首找上来,立刻!” 德里克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拖沓。区区一颗子弹,仿佛根本不会对他产生影响。 “是!主上,这个人――” 德里克随着费耶的目光看过去,雷驰依旧跪在原地,任雨水冲刷身体。 “不用管他。” “是!” 此刻的泰勒公寓显得有些紧张,医生急急忙忙进出,满头大汗。 费耶推着刚取弹成功的德里克,驻守在病房外。 “主上,夜深了,您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 德里克没有回应他,只是双眼紧锁着房门。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难熬。莫言最后的话,依旧在耳边回荡。 她是他的孩子!? 他总能看到在她身上有些如冰的影子,却怎么也想不到,她竟会和自己有血缘关系。 如冰是方世梁的妻子,她怀上的明明是他的孩子! 他永远都忘不了,他们一家三口死在一起的场景。 漫天樱花飞舞,她留给他的,只有一个决绝的背影。 为什么十八年后,才有人告诉他,他还有孩子。 他该担负起一个父亲的责任。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卧室的房门被打开,史密斯穿着白衣马褂慢条斯理走来。他是医界的泰斗,有些斑白的头发暗示着他有些岁月的年龄。 “德里克,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 “情况不乐观。” “说具体点!”德里克有些愤怒,他总是这样,不会一口气把话说完。 史密斯一挑眉,在他看来,德里克永远都只有一个死气沉沉的表情,今天是怎么了。 “具体来说,由于她中枪的位置是胸腔,淋了雨,失血过多,本身就有些严重。另外,子弹有些移动,更重要的是,患者自暴自弃,毫无求生意识。” 德里克的脸顺时黑到不行,“不要告诉我你救不了她!” “我需要血,A型血。” 史密斯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他是德里克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从未见过他如此慌张。 这女孩到底是什么角色? “费耶,去弄A型血!” “是!”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德里克立马制止了费耶。“用我的,我的也是A型。” “主上!” “你确定要用?” 费耶和史密斯同时出声。他才中了枪,留了大量的血。 “对我来说,你也是病人,我必须要对你的健康负责。” 史密斯很认真地看着他。 德里克不以为意。这份疼痛是他带给雨悸的,他应当去赎罪。 他突然想笑,原来有一天,他也会想着赎罪两字。 莫言,被你说对了,我开始后悔了。 这个场景,是你早就预料到的,对吗? 如果她真是他的女儿,那么,较之于她的命,健康对他来说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坐在轮椅上,德里克强大的气场依旧让人不敢违背。 “史密斯,如果我和她有血缘关系,那么,用我的血来救她,是不是更有胜算。” 史密斯皱眉,难掩惊讶。什么叫有血缘关系? “你别告诉我,她是你的私生女!” 天知道,这是一个多大的消息。 史密斯叹了一口气,“德里克,你先冷静。你的血不能用,直系输血容易导致溶血。” “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这样会害了她。用我的,我的是O型。” “史密斯,你找死是不是,为什么不早说!” 史密斯头疼地摸摸额头,“我是主治医生。”主治医生上手术台了,谁还能把握全局? 德里克不再看他,命令费耶推自己进屋。雨悸的性命危在旦夕,谁都没有时间再去犹豫。 抢救的过程是艰辛而熬人的。德里克从来没觉得过时光竟是这般静好。 他看着鲜红的血液从史密斯身上流进雨悸的身体里,看着自己配合其他医生几次将她从鬼门关里抢救回来。 眼前躺着的,或许真的就是他女儿。只有他的女儿,敢和他对质,斗智斗勇,也敢不顾生死为别人挡枪,不顾一切拿起枪,即使知道对手就是自己。 她和他一样的倔脾气,她不怕死,还敢和尘世叫嚣。他们费了多大的劲,拼命给她输血,拼命按压她的心脏,才将她的生命拉回来。 如冰,你知道吗,我总在想,如果我们有孩子,她会是什么模样,是像你多一点,还是像我多一点,会是美丽的姑娘,还是英俊的小伙。 你瞧,她就在我的面前,她长的多漂亮啊,比当年的你更甚一筹。她有一股丁香似的哀愁,更有天地坍塌都无所畏惧的傲骨。 你还记得吗,你在林间和我嬉闹,你说,如果生了女孩,就叫钟离纪舒。我问你为什么,你说不知道啊,只是纪舒纪舒喊着好听。 是啊,纪舒,真好听,就像天上的云朵,莫名的洁白舒服。可是你告诉我,为什么原本该来的时光,竟蹉跎了这么多年! 躺在病床上终于能松口气的史密斯看着德里克破天荒露出自然的微笑,转头低声问着费耶,“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家主上怎么这么奇怪。” 费耶也是摇摇头,之前抢救雨悸小姐的情形来历历在目。 他从未见过主上因为一个人而如此忧心忡忡。看到她有生命迹象眼里闪烁着泪花,一旦出现危险便足足冷冻整个房间。 “唉,记得待会让他服下这颗补血的药丸,他自己也失血严重。” “是,史密斯先生。” 对上德里克沉静的眼神,史密斯憨厚一笑,“放心吧,她已经没事了。” “谢谢你,史密斯。DNA检测最快多久?” 史密斯一愣,据他了解,德里克从来没谢过人。“DNA?你是――你是要确定你两的关系?确定?” 德里克抬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沉默表示。 史密斯无奈耸耸肩,一副了然的表情,“好吧,我回实验室,明早就给你结果。” 看着德里克严肃的表情,史密斯也不再多话,叮嘱了几句,便迅速离开。 不堪的回忆,沉痛过往 - 暖殇 - 晴若倩兮 季敏心看见德里克被费耶推进房间时,瞳孔不自觉地扩大,脚步向后移了三分之一的步伐。她想极力镇静,但似乎有些崩溃。 德里克抿着嘴凝视她的模样,竟不知从何说起。 费耶说,她回到房间后就异常安静,偶尔会听见从里面传来的压抑的哭声。 他想,她或许想起了什么。因为她的眼神,是躲闪的,害怕的,恨意的,更多的是难以相信丫。 他们曾是相当要好的朋友,是知己,是除如冰意外他最信任的人。他了解她。 突然,他看到她手臂上一条长长的血痕。 “怎么回事?”德里克看向费耶。 费耶并不知情,条件发射地准备叫医生媲。 “不用了。” 季敏心坐在床边,声音透着无限的冷漠。 德里克一凝神,示意费耶出去。 “敏心。” 他试图靠近她。 “不要过来。” 她缓缓回过头,带着没任何温度的表情。 德里克僵在原地。 他依旧是那样的男人,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敏心,我――” 她以为他会如同当年枪决他人时一样,爽快地将她给解决了,亦或是责问,他苦心寻找多年的东西,究竟在哪里。 可是,他却说,“抱歉。”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带着更深的恨意。 这么多年过去了,心酸也好,辛苦也罢,这些年的身心俱疲,绝非一个抱歉就能承担。 她失忆了,因为那时候的刺激和绝望,闭上眼睛以为可以和家人团聚,却没想到醒来倒忘了一切。 她恨他,恨自己。在这该死的人世间,苟活了近十九年。 “钟离欧易,你该死!” 她咬着牙对他说。 他没有回应,有些疲惫地看着她。 她看向他中枪的地方,黑色西裤完美地盖住了他的伤口。 你会疼吗,钟离欧易? “敏心,你能告诉我吗,那些我不知道的秘密。”他的语气,有些恳求。 她想,他有些着急。 他懂她,她更懂他。 “没有秘密。” 她的声音,依旧是控制下的平静无波。 “敏心,你看到了吗,那个我抱回来的女孩。她叫雨悸,和如冰长的极像,她或许就是如冰留给我最宝贵的礼物!” 季敏心的身体明显一抖。 “如冰的全家都被你害死了!”因为你的压迫,他们一起自杀了! 德里克震在原地,放在轮椅上的手逐渐握紧。 他被迫清醒过来,是啊,是他害死了她。 自嘲地一笑,双手按在轮椅上,有些不熟练地滑动座椅的轮子。 “好好休息吧,我不会对你怎样。” 他背对着她说,背影有些落寞。 时光飞快,就算当初最俊俏的人,也经不住岁月的折磨。 她看着他慢慢滑出房间,再也忍不住,趴在床上低声哭了起来。 ******************************************* 第二天天还未亮史密斯已经一脸严肃地等候在了客厅,眼周围的黑圈显示着他一晚上未休息。 “史密斯。” 德里克看着他,似乎有些期待。 史密斯叹了口气,“你应当是她的生物学父亲。” 德里克微笑着,然后史密斯看到他笑容愈来愈大,愈来愈大。 他的眼眶有些湿润,他比想象中的还要欣喜。 “祝贺你,德里克。”史密斯拍了拍德里克的肩膀,笑着转身,走进雨悸的病房。 她虽脱离了危险,却依旧在昏迷中。 德里克有些恍惚地跟了进去,此刻的心情,他也说不清楚。 看着病床上依旧紧闭着双眼的女孩,德里克有些激动,更有些紧张。 他真的是她的父亲! 她是他和如冰的孩子! 你可以想象,一间安静的房屋里,一个坐在轮椅上穿着黑衣的硬朗的男人,擎着化不开的微笑,浓情地看着床上病态的女孩。 史密斯挂好吊瓶转过身,看着德里克不自觉的模样,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好想把你此时的表情拍下来,给组织里的大伙儿看看。” 德里克连看向史密斯时嘴角还是合不拢的笑意。他明明想要刻意地压制住,可明亮的眼睛还是泄露了此刻的情绪。 史密斯无奈地摇摇头。 “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看她自身状况。理当是今天,但如果到明天凌晨都没有醒过来,我想事情就会变得很复杂。” 顿时,德里克喜悦的神情已被凝重所取代。 “什么意思?” “她的求生意识一直都很薄弱,似乎这世间没什么让她可以留恋的。” 德里克突然想起海边她绝望的眼眸。 “你必须让她醒过来!” “我尽力。”史密斯有些头疼地揉揉眉心。 德里克心痛地看着雨悸,周围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没有留恋的,是么? 可即使如此,你也应当活着。 必须活着! “我可以做些什么?” 再一次,史密斯为德里克的反应讶异。 良久,他缓缓地说,“等待吧。” *********************************************** 德里克从来不是一个会等待之人。与其让他等待,等待命运坠落,不如主动出击。 从史密斯的口中,他知道,想要让病人苏醒最通用也最有用的方法,就是亲人的呼唤。 可是他知道,这世间,雨悸最不想听到的声音,或许就是他的。 已经是傍晚时分,雨悸依旧无任何转醒的迹象。德里克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几近透明的脸庞,他有些着急。 她安静的有些可怕,紧抿的嘴唇像是无声地和他抗争。 费耶已经亲自去了中国。他相信,她会好起来的,因为她是他的女儿,是如冰的女儿! 房门轻轻地被打开,季敏心笔直地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床上的女孩。 德里克有些失神地抬头,她来了。 “敏心――” 他就知道,她不会放下如冰的孩子。 她并没有理会他,轻轻地走到床边,认真地擦拭雨悸的手臂。她的脸庞亦有些憔悴,想必这两日没有睡好。 “谢谢。” 他诚恳地说道。 拿着毛巾的手明显顿了一下,但立马恢复先前的动作。 “你出去吧。”她没有看他。 德里克有些尴尬。 “她的伤口需要清理。” 听到她的解释,德里克点点头,自己转着轮椅,缓缓地离开。 季敏心放下毛巾,哀愁地抚上雨悸的秀眉。 为什么,你偏偏是我丈夫当初用小柳儿救下的丑丑? ****************************************** 良久,她走出房门,看到德里克靠在轮椅上闭眸发呆。 她没说话,尝试着轻声离开。她始终没法再以当初的心态面对他。 “敏心。”他唤她,带着特有的敏锐听力。 季敏心停在原地。即使背对着他,她也能想象他此刻的表情。 “告诉我好吗,我不知道的事。” 一夜未睡的他,声音有些暗哑。 “如果重来,你还会如同十八年前一样吗?”她低着头问他,带着丝丝压抑。 “会。”他盯着她有些瘦弱的背影,眼睛里有些星光。 季敏心恼怒地转过身,“钟离欧易,你永远这样!” “敏心,那是我的责任。” “责任?呵,可笑,所谓的责任,就是残忍地杀掉整村无辜的村民吗!” “敏心,他们不无辜!” 季敏心惊诧地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挺身坐立的男人,“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愧疚之心!钟离欧易,你的良心究竟到哪里去了!” 眼里的心痛一闪而过,他的良心一直都在,可是没人知道。 “我以为你会理解我。” “理解?你叫我怎么理解?”尽管季敏心极力控制,可因愤怒而颤抖不已的手泄露了情绪。 “敏心,我相信你懂的,那是我保护整个帮派必须要承担起的责任。” 他的话语依旧平静无波,即使不被理解,也好似不痛不痒。 “就是这所谓的乱七八糟的党派?” 德里克皱眉。 “如果我不那么做,整个地下党会灭亡。” “可是你用了整村人无辜的鲜血换取了地下党的苟活!” “我说过,他们并不无辜。” “并不无辜?那么,全世界就你的地下党最无辜!” “可你知道的,他们在研究最毒的药,想将地下党攘括囊中。” 季敏心突然冷笑,“有时候,我就在想,那么美好的如冰,怎么就爱上了如此嗜血的你。” 她的话,说的好冰冷,一个字一个字,直刺德里克的心脏。 “爱有天意。”他说。 她的心突然就痛了,慢慢地抽紧,紧紧地绕在一起。 “一种蛇毒并不可怕,可将世界上最毒的十种蛇毒液全部收集,取其伤害力最深的一部分,那么,就不只是危险那么简单了。而当他们逐渐将目标转向肉杆菌时,你就知道,他们已经有了消灭一个种族的企图。” “敏心,他们并不是普通的村民,他们全是政府培养出来专门研究毒素的死士。一克肉杆菌可以杀掉1200万人,而他们手上已有七克之多。那意味着,他们控制着将近一亿个人的生命!” “政府借此来威胁我们,希望我们这只黑暗力量能成为他们的傀儡。如若不从,他们必当消灭我们。地下党人从来不受威胁,为了生存,我们的选择只有反抗。” “可是为什么你的反抗要将我身边的人全部逼到绝境!” 季敏心哀伤地朝他怒吼。纵使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一千一万个苦衷,也不能拿整个村的人作为报复,别人的生命就这么低贱吗! 那是怎样一个血淋淋的场景,她毕生都忘不了。尤其是重拾记忆后,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见那双清澈无边的大眼睛,还有那把躺着红色液体的短刀。 “对于君岳,我无话可说。” 君岳是她的丈夫,她的爱人,她最爱的人。 她哀恸地看着他,带着先前刻意压制住的恨意。 “我并没有打算取他性命。” “呵,钟离欧易,你真恶心。好可怜,你不知道什么是爱。” “我知道。”他紧跟着说。他爱过。 她嗤笑一声,或许吧,他知道。 “爱一个人,可以为了保护对方,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忽略。” 这就是君岳保护她的方式,为了让她的藏身之地不暴露,用自己满是鲜血的身躯挡住了杀戮者找向她的步伐。 “抱歉。” 他抱歉,或许因为君岳的死。 季敏心并不想多说,她有些累,心累。 两人各自沉默着,走廊里的氛围有些僵硬。 灰色的天空,厚积薄发 - 暖殇 - 晴若倩兮 她看着他慢慢掏出已经切掉烟口的雪茄,缓缓地点燃。 哈瓦那雪茄,带着古巴烟叶独特的芬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看着白色的烟雾从眼前飘过。 “如冰是他们派来特地接近我的吧。” 他忽略她满脸的厌恶,如实地说。 “是。”她没否认媲。 想了会儿,她喃喃启唇。 “初遇时,她并不知道你是谁。” 她有些得逞地看着他,想看看他的表情。如冰从来没有想害过他,即使那是最高级命令。 她是一个心软的姑娘,连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哀求着自己不要恨他。 “你以为她欺骗了你,其实她比谁都更保护你。钟离欧易,失去如冰,是你一辈子的损失。” 她幽幽地说道,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铁青。他沉默着想了一会儿,吐了好几圈烟。 “告诉我吧,雨儿的事。” 烟雾逐渐浓厚,可雪茄头上的红点愈加明亮。 “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 “你已经知道了,你是他的父亲。” “敏心,你知道我想了解什么!” 当年,他明明看到如冰抱着未满月的宝宝,依偎在方世梁的怀中断了气息。他们一家紧紧相拥的场景,时时出现在他的梦中。 她看到他有些恳求的眼神。 时光终究会将一个人改变,就好比眼前的他,变得有些沧桑了。 怀着多年前的梦魇,他似乎也累了。 “如果知道如冰怀的是你的孩子,你还会一意孤行么。” 他愣在原地,回答不上来。 “娃娃没死,她爱唤她丑丑。” 如冰,丑丑不丑呢。出生时长得皱皱巴巴的,现在已成光彩夺目的大姑娘了。 她苦笑着转身,徒留一个脆弱而坚定的背影。 他没看到,她红着眼眶落下的浊泪。 如冰救过君岳,钟离欧易救过她。他们彼此,各自欠着一条命。 而如今,他们不再欠了。因为可爱的小柳儿,已经帮他们还上了。 ********************************************* 中国,D大校园门口。 三辆黑色高档轿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大门口。宾利慕尚6.8TDiamondJubilee被两辆奔驰S600恭候在了正中间。 几个一脸严肃的黑衣人安静地驻守在两侧,目不转睛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众多学生一步三回头,惊叹这是黑社会的架势。 当六个黑衣人小跑上前一言不发地朝郁宥宸三人鞠躬时,蓝嘉果几乎是第一反应抱住迟轩宇。 抢钱还是劫色!? 六个黑衣人齐齐朝他们鞠躬。 郁宥宸眉头一挑,这是什么状况? “娘啊,我最近好像没做什么坏事吧?”蓝嘉果疑惑地看向迟轩宇,接着又指指自己。 迟轩宇含笑地摸摸她的脑袋,三人相视一眼,齐刷刷转身,步调从未如此一致。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此处学生来来往往,不信他们会来硬的。 见状,黑衣人面面相觑,却不敢有所举动。 “郁少爷,迟先生,蓝小姐。” 费耶带着墨镜从宾利车上走下,右手放在西装第二颗纽扣处,绅士范十足。 三人的脚步顿在原地,看着一身黑装的男人带着压迫感走来。 他朝他们微微颔首,然后停在他们的面前。 “雨悸小姐危在旦夕。” 三人愣住。“什么!?” “她中了枪,在昏迷中。” 怎么回事!? 蓝嘉果放在迟轩宇衣袖口的手不自知的拽紧。 “不可能!” “什么叫中枪!” “你们把她怎么了!?” 郁宥宸紧盯着费耶,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费耶没错过他们脸上的任何表情,“她需要你们。” “她在哪?” “伦敦。” 蓝嘉果凝眉,是的,她的秘书大林告诉她,雨悸确实去了伦敦。 “直升飞机就在贵校图书馆楼顶。请放心,我已经联系过你们的父母,老师。” “你是谁?”他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准备充分。 费耶一笑,“我是谁并不重要。请,莫家管家张妈已在机舱内等候。” 他做了一个伸手的姿势,似乎意料他们会跟他走。 郁宥宸凝眉,沉重地朝另外两人点点头,率先迈出了步伐。 他们面对的是未知的领域,可未知的领域里,还有一个徘徊在死亡边缘的雨悸。 他们不可能放下她不管,就如同当初的她,说过是朋友。 三辆黑色高档轿车整齐划一地驶进校园,徒留满地的唏嘘声。 我们来了,你会好好的,是不是? ******************************************* 张妈有些害怕地往过道上靠去,时不时地偷偷抬眼看着面无表情坐在身侧的黑衣人,双手的指关节因为恐慌拧成苍白色。她活到这般年纪,还未见过这阵势,阴森森的有夺命的架势。 小雨儿相当淡定地趴在身边,闭着眼儿打盹,这世间似乎有极少的事,可以打断它的心绪。 它是听到有人走路的声音,才不紧不慢抬眸瞥了眼机舱门。费耶也好,郁宥宸蓝嘉果迟轩宇也罢,它都见过,谁都不怕。 这是一只见过世面的猫。 张妈看见三个人的身影后才缓缓舒展开来。至少这三个一脸严肃的年轻人,让她感受到人类的气息,而不是硬邦邦冻结的空气和千年不变的僵尸脸。 从张妈断断续续的说话中了解到,雨悸确实处于非常时期。而这批人是谁,她也是一脸迷茫。 蓝嘉果试图和费耶讲话,可所有的答案全部用微笑一概而过。 他朝着大家点点头,墨镜下藏着谁也看不清的神情。 机舱内的气氛再度冰冷,每个人都有些坐立不安。 “你能跟我们讲讲雨悸是怎么受伤的吗?”迟轩宇若有所思地看着费耶。 费耶转过头,依旧微微一笑。 “我们能做些什么?” 费耶沉默的脸庞再次镀上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只是将目光从迟轩宇的身上转换到了郁宥宸身上。 “那你跟我们说说她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他没回答,又把目光切到了蓝嘉果身上。 蓝嘉果本来就坐立难安,一看他这样的表情,立马发飙,有些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身侧的甜点和水果因为她的大幅度动作哗啦一声通通掉落在地。 “说句话会死啊!” 尼玛,装什么装,带上墨镜穿上西装有架直升飞机就了不起啊! 可是,当她看见驻守在一旁的黑衣人集体掏枪时,脸色有些惨白地瘫在了原位。 果真是黑社会,他妈的还有枪! 郁宥宸和迟轩宇顿时变了脸色,不由自主地护住了蓝嘉果。 “放下枪。”终于,费耶好死不死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 他从座位上起身,朝已经吓傻的蓝嘉果微微颔首。 “抱歉,蓝小姐。” “如果主上知道你们拿枪对准贵宾――” 话拖拉着没有讲完,黑衣人已齐齐跪地。膝盖和机舱面碰撞的声音,有些刺耳。 “都起来吧。记住,他们是我们尊贵的客人。” 费耶不温不热地讲完话,又朝向蓝嘉果。 “请放心。” 蓝嘉果还没回过神来。十只黑色手枪齐刷刷地对准你,而且不知道那颗传说中的金刚小豆粒会从哪个枪眼蹦出来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将你小命呜呼,这是怎样一种心情! 她只知道,该死的她见鬼了! 有没有降落伞,她宁愿现在跳下去! 好不容易平复心情,又看到小雨儿朝她投来的不屑的眼神,蓝嘉果顿时萎在了座位的一角。她被一只傲娇的猫赤~裸裸地讽刺了。 ****************************************** 飞机降落空地上。三人扶着颤颤巍巍的张妈出了机舱,周围的空气比机舱内还要肃杀几分。 远远地看见一个仆人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人慢慢地靠近。这时,不止十个黑衣人,就连先前有些拽的费耶,也单膝跪在地上。 这是? 郁宥宸迟轩宇蓝嘉果疑惑着看向对方,脸上皆是看清来人后的震惊。 德里克?泰勒。 一身黑色长大衣,铆钉皮靴,黑皮手套。浓密的剑眉,锐利的眼睛,审视的目光,不苟言笑的嘴唇。他停在原地,浑身散发着王者的气息。 即使他坐着,却也挡不住浓重的威严,他沉冷的表情,让人有不得不匍匐在他脚下的错觉。 蓝嘉果有些傻眼,郁宥宸和迟轩宇也是怔在原地。 他是谁? 反倒是小雨儿,除去了先前懒散的模样,竖起尾巴认真地看着他。 “泰勒先生!?” 张妈有些颤抖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她努力挺直背,小步走上前。 她见过他,在少爷和乔安娜小姐的订婚期间。他的模样太过突出,没人能忘得了。 他朝她微微点头,然后开启唇畔。 蓝嘉果看到,他一动一动有些薄的嘴唇,暗夜里看不清颜色。他的声音,带着成熟男人魅惑的磁性。 “做得好,费耶。” “谢主上!” 三人才知道,原来他就是主上,张妈唤他泰勒先生。 德里克?泰勒? 郁宥宸皱眉,乔安娜?泰勒的父亲,欧洲地下党的统治者,世界黑帮联盟的领袖!? 雨悸在他手上? 因为乔安娜? 还是莫言? 一系列的问题出现在脑海里,郁宥宸有种看不见未来的迷惘。他是个传说,而他们正站在传说的身前。 “欢迎你们的到来。”他对他们说,可谁也没有喜悦。 “郁宥宸,迟轩宇,蓝嘉果。”他开始逐一叫他们的名字。 三人眼神一闪,不知是否该受宠若惊,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能叫出他们的名字。 第一次觉得这个名字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 “雨儿情况不乐观,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需要麻烦你们了。” 他依旧沉着声对他们说。或许他想表现得亲善一点,可本身的气场依旧让伦敦凌晨五点的空气有些冰冷。 他唤雨悸雨儿,带着浅浅的珍爱。 郁宥宸眉头微挑,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看向迟轩宇,正巧对上他惊诧的目光。 他想知道事情的始末,很想。 “带他们去休息吧。”他对着身后的仆人说。 然后,郁宥宸几人朝轮椅上硬朗的男人点点头,跟上了仆人的步伐。 行走间,模模糊糊地,郁宥宸听到背后传来他有些疲惫的声音。 他对着费耶说,“你也回去吧,我想再待会儿。” 此刻,迷雾笼罩的夜,开始慢慢褪去它暗色的外衣。灰色的天空,接近黎明。 理不清思绪,迷雾重重 - 暖殇 - 晴若倩兮 蓝嘉果坐在雨悸的床边,心疼地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容颜。 她从来都是安静的,却从未像现在这样静得了无生机。苍白的脸,无一丝血色,紧闭的双眸,连蝶翼般的睫毛也忘了颤抖。嘴唇干枯,即使再怎么努力将水蘸在上面,也无济于事。 淡绿色的氧气罩盖在她的鼻上,只有波动的心电图显示着她的存在。 十点的阳光从窗外缕缕洒下,投射在她几近透明的脸蛋上。光线中可看到粒粒微小的尘埃,在舞动,在旋转,在吟唱。蓝嘉果突然就害怕起来,慌张地拉上窗帘。 那金黄色的阳光,好像就要把眼前这人的灵魂,一点一点吸走似的,然后只剩残躯,然后如同琉璃,嘭的一声破碎,在阳光堆成的光海里,袅袅化成余烟。 蓝嘉果红着眼,扑进迟轩宇的怀里媲。 “轩,她真的生病了。” “嗯。”他闷闷地回答。 是啊,她真生病了,还不愿意醒来。 郁宥宸沉默地站在床边,裤兜里的手,早已握到失去知觉。 “为什么会这样?”蓝嘉果埋头在迟轩宇的怀里,声音有些委屈。 房间里一片安静,没人回答她。 是啊,他们也都想问,为什么会这样。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季敏心抱着小雨儿进了屋。她该给她换药了。 “心姨?”迟轩宇有些疑惑,声音因为可以压低而显得沙哑。 季敏心抬眼看着身前的三个人,微微点头。 她知道,他把他们也给找来了。 自从第一次浩霖带他们去了孤儿院后,他们就会频频过来,和小朋友们一起玩,给他们带礼物。 他们,都是好孩子。 小雨儿一看见雨悸,一溜烟地跳上床,呜呜地在她耳边哼着。 它一定在想,主人为什么见到它没有反应。 “心姨,您为什么在这?” 蓝嘉果疑惑地看向季敏心。 季敏心并没有回答他们,只是踱步到床头,开始小心翼翼地擦起雨悸的额头。 每一个举动都很温柔,就怕弄疼睡梦中的她。 “心姨,雨悸究竟怎么样了?” 季敏心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 “子弹射入胸腔,并发生偏移,失血过多,求生意识弱。而且,即使醒过来,一段时间内呼吸都会受影响。” “天!”迟轩宇忍不住叹息一声。 “为什么会这样?”蓝嘉果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哭腔。 季敏心叹了一口气,转而继续擦拭着雨悸的脸蛋。 “心姨,你知道些什么是不是?”郁宥宸敏锐地看向季敏心,他看到她的瞳孔有些微变化。 他们只知道她是孤儿院的院长,却从未料到她还会出现在此,她究竟是何身份? 季敏心抬头,看着郁宥宸睿智的模样,忽然就想到了那夜的悲凉。 那个男孩子,差不多的年龄,直直地为雨悸挡了一枪。她看着那颗疯狂的子弹穿进他的心脏,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整件雪白的衬衫。 她听不见声音,只能隔着车窗,看着他艰难地起身,断断续续地说完话。她看到他慢慢消失的身影,看到雨悸张开的嘴,在雨中绝望的哀号。 那样美丽的岁月,却被迫地贴上了物是人非的标签。 她见过那个男孩,他给过孤儿院一百万。因为慈善,也因为雨悸。 她明白那种心痛,就像当初自己被绑在墙角看着爱人硬生生地将短刀刺进胸膛。那不只是撕心裂肺,不只是肝肠寸断,更是看着命运纠结无可奈何的悲伤。你会恨,恨天,恨大地,恨孱弱的自己,连和他一尺的距离,也无力靠近。 那张开的手,怏怏收回,连握住命运也成了徒劳。 雨悸,你若醒来,会哭会苦吗? 季敏心眼里的泪花让几人眉头更是深皱。三人更加确信,此间必当发生了什么。 “心姨,请你告诉我们好吗?” “知道未必就好。”她对他们说。 “可知道永远比不知道要好。”他们反驳她。 “是吗?”她反问。知道就好吗? “心姨,如果这里躺着的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会不管不问吗?难道你不想去探破事情真相然后帮她一起承担吗?我们被迫来到英国,这是德里克?泰勒的住所,雨悸受了枪伤,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可思议,你明白我们急切的心理吗?”蓝嘉果走到她的身边,带着渴求的语气。 “或许她并不想你们卷入――” “可是我们已经来了,已经卷入了。”郁宥宸亦打断她的话。 季敏心看着他们,再看着雨悸消瘦的脸庞,有些恍惚。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会帮如冰承担更多一些。 她始终没有告诉他们事情的经历。她无法亲口说出女孩因为男孩昏迷,男孩因女孩坠入大海的故事。 费耶说,大伙找了两天三夜,也没找着他的躯体。 他们说,他失踪了。 可她知道,那是地球上咆哮声最响的萨洲亚海,他伤的那么严重,就算奇迹降临,也无法在翻滚的海浪中存活。 上天啊,你为什么不能善待人类啊! 郁宥宸看着季敏心踌躇的背影,缓缓启唇。“有问题。” “是的。”迟轩宇走上前,站在他的身侧,目光掠过雨悸和蓝嘉果,“疑点太多。” “我也有很多地方想不通。为什么心姨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雨悸中枪?为什么是德里克?泰勒要求我们来英国?为什么乔安娜没有出现,她不是他的女儿吗?” 蓝嘉果站起身,一本正经地将疑惑说出来。 郁宥宸点点头,“你说的,也是我们两个想问的。” “而且,我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心姨说雨悸求生意识弱,那不就意味着她不愿醒过来吗?”迟轩宇补充道。 另外两人沉默。 “到底发生了什么?”蓝嘉果看着床上面无表情的人儿,喃喃问道。 ***************************************** 夜色完全笼罩伦敦时,德里克推着轮椅停在门口。原本坐着的郁宥宸等人齐齐起身,有些尴尬地看着他进来。 因为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只得朝他点头。 然后他们看到他面不改色地将轮椅停到雨悸的床边。 数个小时未见,他的表情比之前更加生硬,只是投射在雨悸身上的目光,有些温柔。 沉默了半会儿,德里克侧对着他们,缓缓开口。 “去休息吧,晚上我来照顾她。” 三人一愣,德里克?泰勒照顾雨悸!? 见还未有走动的声音,德里克疑惑地转过身,是他吓着他们了? “今天谢谢你们了。”他努力缓和表情。 郁宥宸犹豫着上前,“泰勒先生,我们――” “你们是雨儿的朋友,叫我叔叔就行。” 郁宥宸明显顿了一下,德里克还是这么熟稔地唤着雨悸。 “叔叔,恕我冒昧,对于雨悸中枪一事,我们表示难以理解。” 德里克并没有回答,鹰隼的目光牢牢盯着郁宥宸。 “小伙子,你想知道什么?” “始末。” 德里克依旧没有回答,幽深的眼眸看不清情绪。 迟轩宇心一跳,终归是怕郁宥宸惹怒他,急忙上前一步,“泰勒叔叔,恕我们多管闲事,但作为雨悸的朋友,我们真的很想知道她究竟怎么了,即使她要面对很多个坎,我们也想好好地陪她一起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莫名其妙,糊里糊涂。” “是啊泰勒叔叔,雨悸是我们最好的朋友,我们想和她一起面对难关。”蓝嘉果也弱弱地开口。 德里克眯着眼看着身前站得笔直的三个人,想起自己和雨悸初见时她的反应,脸上紧绷的情绪慢慢化开。 “时机未到。”他说。 “何谓时机?”郁宥宸紧逼。 德里克再度深沉地打量郁宥宸,冷笑一声,“胆量挺大。” 郁宥宸无法分辨他是褒是贬,但他知道,只有问德里克,才能得到所有的信息。 “如果我冒犯了您,请您原谅,但也请叔叔明白我们迫切想知道的心。” 德里克凝神,“知道了又怎样?” “至少这样我们知道该做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现在你们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吗?” 郁宥宸愣神,他们该做的,就是唤醒雨悸。 不再给他们发问的机会,德里克沉着脸转身,徒留满室清冷。 ****************************************** 蓝嘉果出了房门,才发觉自己先前一直以立正的姿势站着。德里克疏远淡漠的气息,无声无息地控制着全场。 迟轩宇拍了拍她的肩膀,难得没有像往常那样笑话她,脸上是褪不去的凝重。 郁宥宸手放口袋,眉头已高高皱起。 “雨悸和德里克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看向迟轩宇,也见他认真地摇头。 “心姨和德里克都不愿透露,看来这件事真是有蹊跷了。” “是的,肯定有问题。而且我想不通,什么时候德里克和雨悸这么熟了,你看他对雨悸的态度,看到没,相当古怪。” “嗯,这也是我好奇之一。” “唉,好恐怖啊,你们看到他刚才爱笑不笑的表情了没,宸你下次别乱问了,万一他一生气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蓝嘉果回过神来,一直低叹。 她这紧张的表情到让身侧两人一笑,“不会的,放心。” 就冲着他对雨悸的态度,德里克也不会将他们怎么样,而且他们也是他请来的。 “你说德里克不会喜欢上雨悸了吧?” 突然,蓝嘉果惊呼,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你看,这可能性还真是很大呢!不是乔安娜也不在吗?会不会是这样,德里克喜欢上雨悸,想强迫娶她,乔安娜不从,不愿以前的情敌做后妈,然后愤怒过头朝雨悸开枪。结果雨悸中枪了,德里克将乔安娜关禁闭,而雨悸不想嫁给德里克,所以不愿意醒来。” 迟轩宇翻翻白眼,“说什么呢你!” “难道你不觉得很有道理吗?” “白痴,请问德里克比雨悸大多少?” “顶多二三十啊,怎么了,年纪再大,也有喜欢***的心啊,哪个男人不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孩,再加上雨悸本来就很有魅力!” 迟轩宇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想象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去吃屎!” “你联想能力这么弱,怎么不去拉屎!” 好可怜的屎,想象力和联想能力关它鸟事!? 正在迟轩宇和蓝嘉果大眼瞪小眼之际,郁宥宸猛得抓住蓝嘉果的手臂。 “果果,你知道雨悸来英国的原因吗?” “不知道啊。”蓝嘉果撇了撇嘴,她怎么知道。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蓝嘉果惊叫,“对了,大林告诉我说雨悸是因为有急事才来英国的。” “急事――”郁宥宸凝神,对上迟轩宇的眼。 “我们好像忘了一个人。” “谁?” “莫言。” 疯狂乔安娜,事情真相 - 暖殇 - 晴若倩兮 “莫言!?”蓝嘉果重复着,“对啊,他呢!” “我想,雨悸中弹这件事,肯定和他有关。” 郁宥宸蹙眉,有些淡淡的怅然,“我想这世上,估计没人比得上莫言在她心中的分量。” 是啊,他们又怎么会忘,那个莫夫人离世的夜晚,雨悸在莫言怀中哭闹的模样。从没想过有一天,淡定如水的人,因为一个人会冲到雨中发疯痴狂。 没了他,她会怎样丫? “莫言,是吗?”迟轩宇低声说着,脑海里闪过一丝思绪,“他,出事了?” 郁宥宸回过神,“很有可能。媲” “如果我们从莫言身上展开联想,或许有些思路。” “但是我不懂,既然德里克对雨悸不错,又有谁能伤得了她?” “那是这样的吗?哝,乔安娜回英国后还是觉得雨悸对她来说存在威胁,于是以莫言出事为借口将她骗至英国,然后痛下毒手。莫言发现后力惩乔安娜,结果德里克护女心切又灭了莫言。”说到这里,蓝嘉果又自鸣得意地点点头。 “这样想来,很多疑惑不就说得通了吗,在德里克的地盘上,能有权伤得了雨悸的只有乔安娜吧,而德里克也有能力制约莫言。事后,身为父亲的德里克对雨悸的无辜卷入表示抱歉,所以尽最大努力照顾她。” 蓝嘉果刚抬起头来等待认可,却没想到额头挨了一拳。 “收起你的嘴,狗屁的逻辑。” 迟轩宇无奈地看着她,一副无语问苍天。 “没这么简单,你忘了心姨隐晦的表情了吗?这里面肯定还有玄机。” “对,静观其变吧。” **************************************** 当夜,乔安娜脱离了软禁,当从费耶口中得知莫言出事的消息时,再也控制不住这些天压抑住的情绪,彻底在客厅爆发。 碎瓷碗,玻璃片散了一地,连沙发也没逃过一劫,足见先前发脾气的是有多少气愤。 “够了吗?”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带点沙哑。 “爹地!” 看着德里克沉着一张千年不变的死人脸出现在楼梯口,乔安娜抬起头来红着眼愤怒地盯着他,就像一只被敌人侵占领域的母狮子,毛发早已竖起。 “为什么,你告诉我!?” “看来软禁时间还不够。”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死言!” 闻声出来躲在走廊黑暗处的南宫宸三人愣在原地,言,莫言?莫言死了!? 蓝嘉果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会,那个天神一般的男子! 此刻的乔安娜完全已经疯狂,若不是两个黑衣人拽着她,估计她已经冲上楼梯揍德里克。 “费耶,谁准你告诉她的!” 德里克黑着脸怒喝,这才发现,他已经从轮椅上站起身,一脚踹飞了身侧的轮椅。可怜的轮椅在众人屏气间慌慌张张地跌落弧形楼梯,不知道这一跤它摔的疼不疼。 费耶稳稳地跪在象牙白通明的大理石上,尽管他的膝盖混着玻璃碎渣。 “费耶知错。” 德里克哼了一声扶着楼梯走下,放缓的步调和僵硬的步伐显示着前不久他大腿的枪伤。他俯视着客厅的一片狼藉,眼神深邃暗藏波涛,冷傲的神情就如同战神睥睨天下。 几个黑衣人见状,赶紧上前,欲扶着他下楼,“主上小心。” 他并没有理会,径直往前走,在乔安娜身前站定。 “谁允许你摔碎这些的?” 被黑衣人控制着的乔安娜动弹不得,只得愤愤地直视着德里克,紧抿的嘴唇暗示着即将喷薄而发的怒火。 “你从谁的房间出来?”乔安娜不再抗拒黑衣人的束缚,冷笑着问道。 她在质问她的父亲。 德里克没有回答她,目光掠过她气血上涌的脸,然后瞥了眼依旧低着头跪在地上的费耶。 突然,乔安娜嗤笑一声,“是雨悸,是吗?呵,雨悸!你为什么还要留下她!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她,言也不会死,你知不知道!” 突然的怒吼让两侧的黑衣人险先放开她,赶紧拽住后冷汗不止。 “闭上你的嘴。” “我不!” “费耶!” “是,属下在!” “封上她的嘴!” “怎么,封上我的嘴,是怕我泄露出去,伟大的地下党首领还有个私生女!” 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巨响,雪白的大理石上滴落了一滴血,有些妖娆突兀。 鲜黄的长发凌乱地盖住整个脸蛋,乔安娜侧仰着头,谁也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 只有空中依旧举着的宽厚的手掌,证明了先前发生的事。 蓝嘉果蹲在阴暗处,听到这个消息,小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回过神来后爆了一句粗口,“我去,要不要这么惊悚!” 郁宥宸迟轩宇表情或明或暗,只有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在自己的内心掀起了多少巨浪。 德里克冷着眸,如巨蟒般阴森。沉寂之态犹如大浪滔天狂卷平原之姿,又如怒火燎原侵染山野之势,即使是跟随多年的费耶也呆在原地不敢上前。 突然,乔安娜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客厅显得格格不入。脸上的长发随着她的抬头散落在两侧,看着她血红噙着泪水的眼眶,和残留在嘴角下巴的血,就知道刚才德里克下了多重的手。 “十五年前,我因为好奇不小心打落了你挂在书房的《骏马图》,你当时也赏给我这么一巴掌。后来母亲告诉我,那是你和昔日情人所画。呵,雨悸就是你和老相好生下的孽种!” “放肆!” 德里克怒目而视,气的发抖。敢说他和如冰生的孩子是孽种,她还是第一个。看着她挑衅的神情,德里克忍住再扇她一巴掌的冲动。 “主上,您枪伤未愈,小心身体。”尽管费耶还跪在原地,依旧担忧地看着德里克。 乔安娜一愣,“枪伤?原来我们的主上也会受枪伤?”想着之前德里克下楼时的动作,看着他有些异常的腿,乔安娜再度嘴角上勾,“呵,言伤的?” “你很高兴?”德里克沉声问她。 “是。” “我是你父亲!” “可我的父亲杀了我的爱人!” 德里克的脸色愈加冰冷,“他不爱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看得分明。 像是要蔑视他人的嘲笑一般,乔安娜高傲地抬起头,“好像你的私生女也喜欢他呢。如果她醒过来,会不会向你这个父亲索命呢?” 德里克暴怒,手上的青筋凸起。“把她给我关地牢去!” 站在乔安娜两侧的黑衣人再也不敢犹豫,急急忙忙地架着邪笑的她离去。 费耶跪在一旁,任膝盖上的血隐隐渗出。 “把费耶――” “主上!”突然,一直跟着费耶的黑衣人猛的跪下,“请主上息怒,小姐软禁解除后就进了书房,费总领只向小姐交代了莫少爷的去向,并未吐露其他,请主上息怒!” 德里克蹙眉,估计乔安娜是看到了那份DNA检验报告才会知道雨悸的身份。 沉默了一会儿,德里克对着黑衣人开口,“你叫什么?” 黑衣人有些惊喜,“回主上,小的奥库,代号KN9。” 德里克挑眉,缓缓吐出话,“费耶和奥库,禁食三天。” “是!”费耶不再多话,径自向地牢走去。 而先前叫奥库的,显然没有回过神来,等想明白了,却见德里克留下一个背影,恍恍惚惚听到几个字,“话多,越权。” ******************************************** 德里克显然被乔安娜弄的乱了心神,想起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一时竟不知如何面对雨悸。想着她床头还有一只比人还灵的猫,门外还有人驻守,想来不用担心她的安全,于是黑着脸进了书房。 回味着刚过去的闹剧,蓝嘉果拍了拍胸脯,“尼玛,泰特家的人真是够狠的,千万别惹上。” 身侧的两人没有理她,显然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百转千回着。 突然想到什么,蓝嘉果惊叫了一声,“乔安娜刚才说,雨悸是德里克的私生女!雨悸也是泰勒家族的!?” 迟轩宇一皱眉,紧紧捂住她的嘴,“小声点啊。” 蓝嘉果睁大眼睛拼命的点头,待那双大手离开,才紧张的吸了口气,“好玄幻!” 郁宥宸叹了一口气,从阴影处起身,“我想去看看雨悸,你们去吗?” 身前的两颗脑袋捣蒜一样点头,紧跟上他的步伐。 ***************************************** 房间依旧没变,床上的人儿也依旧沉睡着,心电图依旧以白天一样的幅度波动着,可不知为何,三人的心境变了,总觉得不一样了。 雨悸苍白的脸蛋在柔色的灯光下愈发透明,缺血干枯的嘴唇了无生气。 蓝嘉果眼睛有点发酸,轻手轻脚走到她身边,拥住她单薄的身体。“要醒过来哦,我们一直都在,不论发生了什么,我们和你一块儿抗!” “对,我们会陪着你。”迟轩宇也走上前,低声细语。 半响,三人才退出房间,关上房门时,郁宥宸回望了床上的人儿,喃喃,“不要怕。” 世界变了,再也回不去了 - 暖殇 - 晴若倩兮 谁也不知道,在房门关上的那刹那,床上人儿微微移动的手指,还有从眼角淌落的泪珠。 沉默了一天一夜的小雨儿惊觉,喵呜一声支起两只前爪,俯下身有些委屈地添掉那滴晶莹。 它撒娇着用爪上的毛蹭着雨悸的手,一下一下的,欣喜的,兴奋的。 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终归摆脱眼睑上的沉重,慢慢地打开来,恍惚地着看着眼前的一切丫。 那夜的场景,一个个画面,闪动着,连成了影卷,色彩分明,在眼前一幅幅拉开。 漫天的绝望铺散开,像染了铅华的雨蓑,在烟雾朦胧的某个时分,悲伤地发出寂寞的哀号。 无助化作渔船上的游子,因寒冷佝偻着背像只垂死的青虾,平淡如镜的湖水,细细的波浪荡漾出圈圈涟漪,雨悸仿佛能侧耳听到他胸前木笛低鸣的乐调,在山水之间穿梭,幻化做一曲曲悠长的挽歌。 疼痛变成浑浊的雨珠,混着低叹的哀愁,淅淅沥沥打破湖面的安宁。风狂卷而起,呼啸着摇动青色的竹筏。雨滴打进游子的蓑衣里,麻色草鞋里,还落进了哀婉萧瑟的木笛孔里,那首低沉的挽歌,混着断肠的哭泣媲。 隐约有些花香,比栀子淡了点,比白菊浓郁了些。清新的味道缓缓流淌在鼻尖,在厚重的夜晚散发着暗香。雨悸知道,那是五月的铃兰。时间久了,就脱离了枝叶,掉落在茶几上窗台边。 那年夏初微醉的午后,有一个穿着蓝衬衫的男孩,微笑着将嫩白的花骨朵插进她的黑发里。他说这是世界上最洁白的花,他要娶她做最幸福的新娘。 再也回不去了,她的世界,只剩下片片凋零的梦中花。 谁也不知道,是夜,有一个女孩,曾在夜半醒来,无声地哭泣,任泪水淹没枕棉。 ****************************************** 凌晨四点,泰勒别墅的灯齐齐打亮,人影不断地穿梭交叠着,皆为这一刻的到来而松了口气。 雨悸半睁着眸,看着眼前一张张激动的面容,恍惚了神情。 她看到蓝嘉果不断眨动的大眼睛,看到迟轩宇邪气的表情,看到南宫宸上翘的嘴角,看到心姨和张妈眼眶里的泪花,看到不断忙碌点头哈腰的白衣马褂,还看到身旁独占一地紧抿双唇的铁血男人。 她听到那些白衣马褂向那男人道喜的声音,看到他晶亮的眼眸及慢慢缓和的脸庞。 闭上眼的时候,她听到有人跟他说,“泰勒先生,小姐情况已稳定,请您放心。” 然后她听到有人陆续离开的声音,然后房间归于平静。 她知道他还在,那个手持兵刃的男人,或许他正在凝视着她,亦或是眯着鹰眸思考。他总是这般,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然后她听到有股暗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痛吗?” 痛吗,她问自己。 “安心睡吧。”我就在旁边。 德里克看着床上紧抿着唇脸色依旧苍白的女孩,满眼深邃。 雨悸紧闭着眼,她以为他会发怒,她记得昏倒前开的枪。 他应当发怒的,然后让她生不如死,可他没有,他温柔地问她痛不痛。 痛,怎么不痛,连呼吸都痛! 这世界怎么了,让人几乎看不清真相了。 静默了良久,她听到他压抑的声音,“对不起。” 她不知道他对不起的含义,是因为对莫言去世的抱歉,还是对她中枪的愧疚。 可是她没听错,他说对不起,疲倦的声音像喉管盖了一层厚厚的鳞片,有些沧桑。 她不知道他是否在渴求原谅,但她知道,这份原谅,她应当无法给予。 他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睡吧。”他说。 凌晨六点的时候,她听到轮子轧过地板的声音。 缓缓睁开双眸,一夜未睡的眼睛带点血丝。阳光透过纱帘跳进来,可她知道,世界变了,再也回不去了。 ************************************** 日子一天天过着,她不用再躺着,可以靠坐在床上了。 每天,她看着蓝嘉果手舞足蹈地跟她讲身边的趣事,迟轩宇和郁宥宸微微地笑着。 “雨悸你知道吗,前一段你不在学校的这段时间啊,咱们的班长罗黎丽交了男朋友耶,小平头,说是跳街舞的,特拉风,每天用小毛驴载着她,音乐开的超响,一溜烟的就跑不见了。你没看见罗黎丽那样儿,虽然表面上没咋滴,但我估计她铁定每晚偷着乐!” “雨悸雨悸,你知道吗,夏老又回学校啦,他说退休了在家里没事干,还是学校好。你说他都七十多了,也不享享清福。不过他人真好,上次碰到他还夸奖我嘞!” “对了,猪头轩啊,他不是闲着没事在画设计图嘛,结果被德里克看到了,你知道怎么招!他居然赞赏了他,还说自己有一块地,希望轩能帮他设计,天呐吓死我了,德里克耶,他是什么人啊,掰掰手指头都知道从今往后轩有多抢手了!羡慕嫉妒恨,你说德里克怎么不夸奖我啊,好歹我也是咱们服装设计学院的一朵花,我还能帮他设计衣服呢,尤其是夏威夷风情的,姐最拿手了!” “啧啧,还有啊,我突然想起来,之前宸和轩参加一个艾滋病知识竞赛,拿了个特等奖,咱们市还想邀请他们作为艾滋病爱心大使,哈哈,你不知道,那个照片拍出来好像是基友,真的,没骗你!好笑吧!” 然后她看到迟轩宇愤愤不平地拍了一下蓝嘉果的脑袋,郁宥宸在一旁哭笑不得。 她微笑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每天变着花样惹她开心。她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微笑着。 她知道,微笑,是她剩下的面对这个世界的唯一勇气。 他们不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像约定好了一般,只是每天重复说道快要好起来喔,等她好了,一起去阿尔卑斯山看日出。 阿尔卑斯,如雪一样纯洁无暇的地方。 ******************************************* 季敏心进来的时候雨悸正靠在床上看外面的天空。天空很蓝,带点夕阳的橙红,白云朵朵,自由散漫。 季敏心坐在床侧,细细喂着她白粥,粥是粥,可每天都有不同的味道。 “好多了吧?”季敏心问道。这孩子,这么多天,只要别人不说话,她绝对不会多开口一句。她会在那几个孩子面前微笑,可每当一个人时,她猜得到她的表情。 雨悸点点头。好多了,至少说一句话不会再喘气了。 “明天让他们推你出去走走吧,这些天外面空气挺好。” “嗯。”雨悸轻声应着。 季敏心叹了口气,每次透过这张年轻的脸,她总能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时光交叠,错过的何止是一个轮回。 “雨悸,如果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 雨悸的眼里闪过忽明忽暗的目光,随即却冷静下来,只是友好地点了点头。 她记得有个人曾经抱着她说不要哭,她答应过他,不哭的。 “心姨,你明天带我去那个港口吧?” 季敏心眼眶一红,轻轻地拥过她。“孩子,不要去好吗?”宁愿她大哭大号,也不愿看到她强作坚强。港口只会是噩梦的开始,不会是悲剧的结束。 “那是他最后呆过的地方。” “可他不在那里了。” “那他去哪里了?”雨悸靠在季敏心的肩上,懵懂地问。“你们就这样把他丢在海里,他也会害怕啊,他一定还在等我!” 季敏心心下一惊,赶紧扶着雨悸的身体,“雨儿,你不要这样子,清醒过来好吗,你这样子心姨担心。” “我很清醒。为什么你要叫我雨儿,德里克也叫我雨儿。可是你们知道吗,在这之前,只有他会叫我雨儿。” 因激动雨悸不断地咳嗽,混着胸腔暗藏不住的疼痛。 季敏心慌了,不断地拍着她的背,“雨儿,心姨知道你伤心,我也遗憾,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都是大人做的孽啊!可是雨儿,他一定希望你好好的,快快乐乐的,你不能让他失望。” “可是我想他。”带着委屈的声音,眼眶有些湿润,可雨悸始终不肯让眼泪落下。这时候季敏心才发现,即使她是个大姑娘了,可她也是个孩子。 “我想知道他痛不痛,他一定很痛,你知道吗,那么多血,红成一片!” “雨儿!你清醒一点,他死了,已经不在了!德里克派人找了他那么久,一点音讯都没有,他死了!”季敏心晃着她的身体,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 “我恨他!为什么他要杀死他,为什么!他不会死的,他命那么大,怎么可能死!” 不经意间已经泪流满面,雨悸将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抖动的肩膀显示着控制不住的悲惋情绪。“昨天我还梦见他对我笑呢,海那么深那么大,他会喘不过起来的,他还在梦里骂我,说我又笨又丑。心姨,你知道吗,遇见他,我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我就是想回家。” 季敏心的眼眶也红了,轻轻拥过她,“孩子,不怕,你要坚强,大家都希望你好过来。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都爱你!” “这里不是我的家,不是!”雨悸目光坚定地看向她。 想起德里克这几日憔悴的面庞,季敏心心一横,“雨儿,你看着我!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有家!” “我没有。”雨悸避开她直视的目光,神色慌张地看向床尾,喃喃道,“我没有。” “雨儿,你本胸腔中了一枪,子弹还发生了偏移,在大家不断祈求上苍的努力下,你终于醒了过来,是他要你活下去,是上帝要你活下去!上帝给了你磨难,也想让你学会等待,等待他用幸福的甘霖将你沐浴,上帝是爱你的!” 季敏心知道,与其让雨悸沉浸在哀伤中无法自拔,将自己逼到死角,不如转移她注意力,来接受这迟早要接受的事实。与其让德里克告诉她,不如由她来。 她是他们用小柳儿的命换来的,她要活着,必须活着,好好地活着! “孩子,相信心姨,你有家,有疼你的父亲,也有爱你的母亲。” “心姨,我想休息了。”盯着床尾的木板,雨悸幽幽道。 季敏心眼里闪过泪花,微笑着点点头,“早点休息,不要再乱想了,刚才那样子让人担心。 不会了,再也不会像先前那样情绪失控了。 “乖,心姨先走了,等下换人来照顾你。” 季敏心若有所思地走了,雨悸转头看向窗外,有疼你的父亲,爱你的母亲么? “我没有家。”她对着早已关上的门轻声说道。 雨悸绝望一笑,她宁愿现在是塔克拉玛干沙漠中的一粒胡杨树种子,只有万分之一克的重量,风起的时候便启程,随风飘荡数千里,遇到湿润的空气便开始繁衍,就有了自己的家。 原来,有些时候,有些地方,做人,不如做草木。 什么都不欠,只是欠她一个家罢了 - 暖殇 - 晴若倩兮 夜终于全黑了,有几个护士一脸恭敬地进来,如往常一样给她做了检查换了药。房间里灯火通明,就像是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有多少富裕。 护士神色紧张地跟她点头后终于退了出去,雨悸想,他们应该急匆匆地跟这栋房子的主人报备去了。 像昨天一样,雨悸支起身子,费力地将手伸向床头的开关,让一切的明亮消失在黑色里。谁也不知道,每次这个时候,女孩总会不动声色借着月光擦干因为超过身体负荷的举动而让伤口渗出的血迹。 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喜欢黑夜,只有当暗色笼罩全身时,她才会觉得世界时如此安宁丫。 她知道她随着这世界而慢慢改变,以前总觉得生活不能缺少阳光,失了光亮就不知向何处生长,而今,处于黑暗,只有一双耳朵,反而觉得能够触及到灵魂的步伐。那屡屡魂魄,会在最寂静的午夜里飘荡,让你不自觉聆听属于生命的颤音。 她知道德里克又来了,每晚这个时候,他不再转着那会发出呀呀声的轮椅。雨悸听到拐杖轻轻磕到木板的声音,傲气如他,终究不会坐轮椅上显示自己的脆弱。 预想中的灯光并没有像昨夜那样打开,她闻到他不断靠近的气息,黑色的细风,不动声色地拂过窗边的铃兰,像恶魔的降临,白与黑永世的缠绕。 尽管雨悸闭着眼,可依旧能感觉到德里克鹰隼般的目光媲。 “我知道你醒着。”暗哑的声音飘进耳朵。 似乎也不在意雨悸的举动,德里克在她床边坐下,“如果十九年前我知道真相,我会犹豫。雨儿,你曾经说的对,我后悔了。” 蝶翼般的睫毛控制不住地颤抖。 “敏心下午跟你讲了一些话,我知道即使她不说,你也有所察觉,我很开心,我有女儿,而且还是如冰所生。雨儿,谢谢你来到我身边,这是我最记忆深刻的日子,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以后生活的地方。” 以往,无论何时,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挡她对家的渴望。而今,当她听到德里克亲口说他是她父亲,她有家时,她从未像此刻这般厌恶家的存在。她宁愿没有家,也不愿在这充满血腥的地方扎根,这让她恶心,并且深恶痛绝。 “我有家,我的父亲叫莫成毅,母亲叫叶欣桐,我的家在中国。” 干硬且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缓缓响起,德里克有想过她的回答,却没想到当亲耳听到这几个简单的字从雨悸嘴里蹦出来时,强壮的心被锋利的小刀狠狠地划过。 他尴尬在原地,双手紧紧握住拐杖,有些发抖的木拐杖显示着他此刻压制住的怒气。 忽隐忽现的月光,隔着一定的距离,德里克应当看不清女孩的眼睛,可事实上他确实看到了雨悸一双无任何情感有着强烈疏离与厌恶的眸色。 “我是你父亲!” 德里克终究有些发怒,拐杖底端的橡胶和木板发出厚实的摩擦声。 “你不配。”不温不火的声音在一触即发的夜里想起,德里克真想上前撕碎她那张千年不变的脸。 “谁给你这么大胆子!” 伤口有些疼痛,雨悸忍不住低喘了口气。 “因为你没让我死!”雨悸咬着嘴唇说道,声音落进德里克的耳朵里,气得他直发抖。夜色如帘,暗影浮动,有一阵疾风扑面而来,阴影猛得盖住了视线。 雨悸睁大眼睛看着停住的大手,手掌上的主纹路一条一条看得分明。她看到他事业线尤其的明显,而感情线却在三分之一处有了缺口。 透过他的指缝,她看到他依旧怒气激荡的神情。 她的眼里激不起半点涟漪,就好像这原本落下的巴掌如意料之中一样。 突然间,她想到了离开这里的那天晚上,莫言问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他说,雨儿,如果有一天,在亲情和养育之恩面前,你不得不选择,那么,我希望你快乐一些。 莫,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了是不是? “对我来说,早就没有家了。”从莫言落海的那刻起,家这个她想来奢求的东西,也慢慢从她心里退了出去。 她像是感叹一样说道,心平气和,但这让德里克的眼神更加暗淡,目光也愈发地深邃起来。 “如果你是因为莫言拒绝接受我,那么我就给你时间。” “时间只会愈加让我看清真相。” “什么是真相!我想你给我的一枪已经弥补了我对你早成的伤害。” “弥补?”雨悸一笑,突然闷声咳了起来。德里克条件发射地走上前看她,却被她毫不留情地推开,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力量慌张地退后了两步。 “雨儿!” “别这么叫我,你不配!” 气氛再次陷入紧张,连守在门口的两个黑衣人也忍不住相视一眼。 “我说过我是你父亲!” “你是乔安娜的父亲。” “我也是你的父亲!” 雨悸冷笑一声,仿佛和他生来就是敌人一般,“我也说过,你不配!” “乓”一声巨响,拐杖狠狠地打在了木椅上,笨重的木椅忍不住发颤。 “你还敢和我这么说话!”德里克嗔目而视。 雨悸撇头,她就知道,无论对象是谁,德里克永远是德里克,习惯式的命令,仿佛世界都是他的,所有人理当臣服在他的脚下,否则那就成了有失天理的事。 无奈地叹了口气,“射中莫言心脏的那颗子弹,是从下人的枪内飞出去的,这并不是我的本意。而我近些天已经派出了三分之二的力量去找他,你不应该因他而拒绝接受你的父亲!” 顿了一下,他紧盯着雨悸,“当年,我只知道你的出生,并未知晓你是我的孩子。对于你的身份我异常欣喜,在知情后我也自认无愧地担当起父亲的责任,同时也在努力弥补。我并不欠你什么!” 被子下的手紧紧地握着,指尖嵌进掌心里,似乎想一同感受心脏的疼痛。 那一刻,她笑了,不是冷笑,亦非嗤笑,只是安安静静地,犹如雪莲花在寒冷冬天的绽放,寂寞、孤独、远离尘嚣。 暗夜在雪莲花的周围染上了黑色的气息,一点点渗入,一点点晕染。雪莲花并不抗拒这深沉而又妖邪的气息,只是在这团团围绕的黑雾里,愈加冰冷地绽放。 她紧紧地凝视着德里克的眼睛,带着审视,带着鄙夷。 是的,什么都不欠,只是欠她一个家罢了。 看着她淡漠的表情,德里克突然有些心痛。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如冰离世将近十九年后,留给他的竟是这么一个哭笑不得的难题。 想起如冰,想到季敏心隐忍的泪水,他突然觉得很累。 从没像此刻这样渴望听到雨悸能唤他一声爸爸,这像是一种胜利,似乎比战后凯旋更能振奋人心。 她体内留着的就是他钟离氏族的血,滚烫的,自强的,独一无二的铁血!一想到这里,德里克的怒火也慢慢消散,他开始为他们之间的对抗产生了一些兴趣,一种关于猎豹驯服小猎豹的无限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慢慢在她床边坐下,无视她探视的目光,朝着窗外幽幽的月色说道,“遇见你母亲那年,我二十二岁,她二十。那年夜里,下了我平生遇见过的最大的雪。那天晚上,我父亲去世了,我喝醉了,坐在空无一人的路角发呆,看雪花一颗一颗从头顶飘落。我想起这么多年来父亲对我的种种,终于忍不住抽泣。不知过了多久,她来了。我还记得她那时的模样。黑皮靴,藏青色的呢外套,白色的围巾,冻的发红的小脸,惊讶而扑闪的大眼睛。火红色的帽子配上她妩媚的卷发,好看极了。她把自己埋在厚实的围巾里,就露出那两只心疼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看。” 不去看雨悸的神情,德里克自顾自回忆着。 “我从没见过那么灵透的女孩。其实说实在的,从出生起就生活在黑暗中,我也没认识多少女孩。可就是那么幸运,我遇见了她。她蹲下身和我平视,我想她看到了我眼里还未擦干的泪花。可是她却笑了,温柔地笑着问,你是不是卖火柴的大男孩,因为把火柴都点光了,所以不敢回家了。她笑起来特别好看,眼睛弯弯的,扑闪扑闪像天上星,在你未察觉时就撞进了你心里。见我没回答她,她就干脆和我一样坐了下来,自言自语道,原来你不是卖火柴的男孩啊,那你是不是想当一颗蘑菇。我不懂她什么意思,然后她又说,我也来当一颗蘑菇,这样蘑菇就能理解另外一颗蘑菇的心情了。” “后来我终于懂了,那是个平安夜,她以为我没有家人所以跑到街角一个人伤心。为了让我开心,她不断地和我分享自己的故事,她冻的发冷,于是以为我也冷,还笑嘻嘻地分了一只手套给我,说将两只手放在一只手套里热的更快。她是一个傻姑娘,陪着我坐了一夜。后来她终于撑不住了,靠在我怀里睡着了。她告诉我,她从小就是孤儿,她叫如冰,没有姓,就叫如冰。” “你母亲的出现一直是我始料未及的,我以为我不会谈恋爱,又或者在那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爱。我以为我一生都会像我父亲一样,女人只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可是,我爱上了她,我喜欢她邻家女孩的样子,更喜欢她策马奔驰时的英姿飒爽。她会带给你无穷无尽的惊喜,她可以是可爱的小女孩,也可以是妩媚的成熟女人。你很难想象,世间真有这样的女子,一颦一笑都能温暖你的心窝。” “她特别喜欢樱花,她说烂漫纯洁,尤其是当风一吹,它就会片片飘下。于是,我们就在她居住的那个地方,种了整片的山樱。她爱极了,就像捧着无上至宝。” 细细听着的雨悸,瞬间就想到了那片红到鬼艳的血樱。他灭了整个镇,却惟独留下了这整片花海。 他们的丑丑,是这样的害怕 - 暖殇 - 晴若倩兮 “很久之后,就在我和她的爱情像红玫瑰开到最灿烂的时节之际,我无意间发现了她的身份,她是国家级间谍,组织给她下达了直接命令,除掉黑手党。那是我和她认识的第三年,也是她接到命令的第三年。我难以形容那时的心情,愤怒的,悲痛的,迷惘的,还有难以置信的。我想起我们初遇的那晚,顿时失望极了。逐渐的,我开始发现,在那个小镇的地下,有着一间集聚世间所有高科技研究品的实验室,那是让我叹为观止的地方。” “我并不知他们在捣鼓什么,只是我和如冰之间的感情逐渐有了隔阂,而她看我的眼神,也开始产生了变化。我那时只被他们的计划伤了心神,全然没注意到那其实是满眼的担忧,而我却以为她在考量什么时候执行计划。我暗地里也开始采取了应对措施,我想只要他们没把我逼上绝境,那么一切都好说。可是我没想到的是,那神秘的地下室,那些伪装成老实巴交村民的研究员们,没日没夜地都在研究能一举消灭我们整个地下党的化学物品。他们在提炼肉杆菌,同时混合世界上十种最毒毒蛇的毒液,构成新的化学成品,简称XBⅢ,单单一克就能在几秒内杀死千万人。丫” “我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天生的傲骨迫使我直视这场战役。我回到了帮派,和几个主心骨没日没夜地商量着谋划着。那是上千人的鲜血,更是父亲一生的心血,我不能让它毁于一旦。离开那天,如冰并没有挽留,她只是安静地站在山顶,看着我一步步离开。我多想她能够放下一切跟我走,可她没有,一个脚步都没有移动。我伤心极了,绝望透顶。回到地下党不久,政府传来消息,如果我们愿意依附他们,则一切计划将取消。可我知道,那是不平等条约,一旦我们归附他们,我们获得的只有更具毁灭的打击。” “那个时候,我们的选择只有反抗。而恰巧,如冰嫁给了方世梁,一个待她极好如兄长般的男人。我愤怒到极致,恨不得撕了他们的皮。于是仇恨和人天生的戒备感让我们策划了那场骇人的屠杀,在他们还未做充足准备的时候,一举进攻,彻底消灭。但是,最后的结果我依旧始料未及,当我见到如冰和方世梁相依偎在原来我们住过的小木屋,中间还躺了个小娃娃时,我几乎崩溃了。那温馨而悲惨的一幕,至今还深陷在我的脑海里。我并不想让她死,一直都没有想过,我只是恨她,一种痛到心扉却无奈的恨。” “这样的场景让我的眼都红了,我疯了一样杀人,见人就杀,杀到最后我无力到拿不起长刀。那个时节,樱花又开始落了,就像那晚的雪片片从头顶飘落。我愤怒地一刀砍掉那颗树,可当刀再度拿起时,我再也下不了手了。那时的我,仿佛就看到了初见时的如冰,一脸灿烂地在樱花丛里,天真烂漫地对我微笑。”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地方,不知道如冰是不是在天上怨我,那片樱花树是不是还依旧完好。” “敏心告诉我,我们的相识无关政府,无关计划,只是一种单纯的缘分。她不知道我是谁,只是那年平安夜,看着家家灯火通明,她不过是上街,瞅瞅昏黄温馨的灯光,听听悦耳轻快的笑声。她遇到了我,也爱上了我。可是最遗憾的是,那个年代的我们,因为爱,因为彼此的责任和义务,错过了一辈子。” 雨悸听着他略带惆怅地细细道来,内心有些感伤。尽管她不愿意去接受他的故事,可那些都是事实,他讲了,她全听清楚了,那是攘括她亲生父母相识相知到相爱相恨的故事,而她又该用怎样一种心态去面对? 他转过头来看她,月色在他身上打下朦胧的光彩。“五岁那年,我发了第一颗子弹,打破了墙上的气球,十岁那年,我已经具备一个狙击手的潜质。父亲一点一滴在培养我,让一般人难以接受的事物逐一渗进我的生活。二十岁那年,我正逃出父亲的监视,漂泊在画家的道路上。可转转悠悠几何,我又回到了我原本该在的地方。雨儿,我活着,这是我的责任,你也是,必须活着,活得好好地,不受任何人的支配和影响。” 这是我钟离家族的人应当秉承的气血媲! 雨悸清楚地知道,他指的,是莫言,他间接地想告诉她,不要受莫言的影响。 她突然就想狂笑,他凭什么这么说!莫言不是他的谁,他自然不痛不痒,如果出事的那个人是如冰,就是所谓的她的母亲,他又是何反应! 想着想着,她也如是说了,“不受任何人支配影响?呵,你活得好吗?站在高处就活得好吗?如果那个人是如冰,你还不受影响吗!?” “至少我活着!”德里克的声音,带着刻意地压制。 “我也活着,正活着!” 德里克眼神一愣,双手背后,“你变了!”半个月前他遇见的那个小姑娘,虽然胆大,却不是这样,敢于抛弃所有,直至把你逼到死角。 “呵,是人都会变!” 雨悸又忍不住咳嗽起来,每次咳嗽,胸腔都会传来阵阵疼痛。 巨大的悲伤袭上心头,是啊,变了。以前她还有所寄托,现在她却不知何去何从。 以前她会站在莫宅前,面朝西方,她总想,在那个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国度,她的他会干些什么呢。他是不是意气风发地坐在钢琴前,将八十八个琴键玩转指尖,又是否会痞痞地笑着,一个人独处时和小雨儿对着干,像个孩子一样。 可现在呢,她来到了这个国度,他却消失了,从她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跟着她最爱的大海一块儿走了,连目的地也没告知。现在,她又该面向何方,在哪里等他,又或是去何处找他呢? 天堂上似乎每天都会鸣奏轻缓舒畅的乐调,那是纯净快乐的地方。或许会有无数个身着白衣的孩童,男女相伴,依偎在怀间亲昵。可她知道,即使海天一线,可海就是海,依旧连不上天际。他是她的海,他怎么会跑天上去呢。海只能往下流走,可他从来都是向善,自然不会落进黑暗的地狱。她想,那么,他一定还在人间! 她每天都这么想,即使有人会告诉她让她清醒。 “带我去那个港口。”她顿了一下,开口。 他一定在那里等她!对,他就在那里! “现在!?不行!”德里克立马否决,且不说她的身体,就是时间,也不对。 “换做你是我,而对象是如冰,你又会如何选择?” “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德里克顿时接不上话,是啊,怎么不一样?他尴尬地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别如冰如冰的叫,你应该叫她妈妈。”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倔强地抬着头不吭声,她不肯叫他爸爸,也不肯唤如冰母亲。 父亲总是心疼孩子,不管出于何种时刻。看着她倔强的小脸,德里克还是败下阵来,“好,但要让医护人员陪同,只能待一会儿。” 他就搞不懂,为什么他的两个女儿,都对莫言情有独钟。 说完,他便出去了,估计是传唤医生去了。 雨悸软软地躺在床上,想到能马上能靠近他,伤口上的疼痛,无人时的寂寞,隔世般的恍惚,这几日的种种,顿时化作粒粒委屈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她多想有人抱抱她,抱抱她默默哭泣到抽痛的心灵。 ***************************************** 夜晚的海边,藏着变幻莫测的暗礁。萨洲亚海,海浪咆哮风呼啸,带着嘶哑的沧桑。 雨悸全身穿着严实地坐在轮椅上,轮椅离岸边有十米远。而身后的十米,整齐地站了一排黑衣人。德里克亦站在离她十米远的地方,他知道,他该给她空间。 海浪扑腾在石礁上,一阵一阵,却成了寂静无边的夜里唯一一道声音。 冷风阵阵,连黑衣人也冻得忍不住打颤。她一动不动地坐在轮椅上,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德里克看着她瘦弱的身影,想起那些自己孤寂的时光,不觉有些心疼。 人之恸,莫过于最爱之人消失世间。 他缓缓走上前,给她加了件毯子。“回去吧,小心冻着。” 雨悸没有回答他,似乎已经失神在这神秘的夜色中。 “雨儿,该回去了。”他轻轻唤着她。 他不敢吓着她,这是出事的地方,是唤起她伤心事的地方,他若是一不小心刺激到她,他难保自己的女儿跳海去。 雨悸回过头,有些木讷地看着德里克,似乎还没回过神。 可只是这一转头,让德里克清楚地看见了她眼里的脆弱。 他们的丑丑,是这样的害怕! 他转过轮椅,想推她走,可她却伸手抓住了两只轮子,几乎是恳求地说道,“让我再呆一会儿,好吗?” 德里克的心都快要碎了,她用那样的口气,哀求的,无助的,留恋的,她抛弃了自己的保护壳,任风雨狂劲地打在脸上心坎里。 他再明白不过这样的心情了,他切身体会过,也痛彻心扉过,他了解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死了,他已经死了! - 暖殇 - 晴若倩兮 他没有拒绝,只是将她往前又推了推,让她更靠近海。 海风狂妄地吹散了她的秀发,她披肩上的碎帘。她贪婪地吸收着这里的空气,闻着属于海的味道。 她伸出手,细细感受冰凉的海风从掌心拂过。 萨洲亚是海,可我知道它不会是你的归宿。 莫,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记住,你是我的海,我是你的蝶丫。 我总说,蝶飞不过海,海那么大,蝶那么小。 可你说,飞不过,就能落进海的怀抱。你还说,有彩虹的地方,我就能飞过媲。 彩虹是桥,我能从东飞到西。 我相信,你一直都在,你要记住,我就在有彩虹的地方等着你。 你别忘了我,我叫雨悸,是你珍爱过的姑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德里克再度俯下身,对上她望向远方的视线,“走吧,雨儿。” 雨悸没吱声,也未阻拦。她回头看了眼依旧咆哮着的海,抓住了德里克的手腕。 “帮我找到他。”她的声音,带着海风拂过的清冷憔悴。 德里克神情一晃,不知该如何接话。他该立刻泯灭她的希望么,说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像是知道德里克的犹豫,雨悸盯着前方,一字一句地说,“他没死!” 德里克僵在原地,她此刻的坚定,超乎寻常,让他心慌。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雨悸冲着德里克笑了。 “只要他同意,我就喊你父亲。” 德里克的心,瞬间有说不出的心酸。他该庆幸吗,她给了他希望,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这是一个无望的希望! 他愤怒! 他一步立在她的面前,面容铁青地握住雨悸的下巴。 “听着!我,德里克,从来不需要别人赐予。你是我的女儿,身上流着和我相同的血液,是我最爱的女人留给我的宝贝,我想听你叫我爸爸,但这不意味着我接受你勉强的答应,并且这种貌似很崇高的荣誉还是需要别人认可后才能接受的!” “之前我想,你难受,我应该跟着你的意思走,不应该让你受任何刺激,可现在想想,我错了。你陷在自己的遐想里,看不清现实,你需要刺激!你是我德里克的女儿,那是铁定的事实,即使你把全身的血都换掉,那依旧是我德里克的女儿!我们钟离家的人,从来都是敢于接受事实的,而不是像你这样,用假想麻痹自己。别告诉我什么你叫我父亲还需要他答应!你给我听清楚,他死了,他已经死了,你看清现实,他已经不在了!” “他没有!” 雨悸红着眼睛用尽全力向着身前孑然而立句句压迫地男人怒吼,他怎么能这样,莫言明明没有死,明明没有! 她每天晚上都能听到他在海边呼唤她,有时候给她讲故事,有时候笑话她,他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 “你骗人,他没有!” 德里克满眼的愤怒与失望。是,最爱的人死了,心是痛的,伤的,无助的,绝望的,但至少是承认的,敢于接受事实的。可眼前的她,他的女儿,到现在还在麻痹自己,不肯接受事实,如此畏缩,如此不勇敢,他失望极了。 一想到这里,又不自已地想到如冰,德里克不知道哪来的怒火,不顾雨悸的身体状况,一把将她拉下轮椅。雨悸身体未愈,又吹了冷风,哪里受得了这突如其来的力量。 双脚根本无法支撑住上身,雨悸冷不防往地上倒去。肆虐的海风呼啸地更加畅快,风狂卷而过,乱了她满头的黑发。 她低垂着眸,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看到她弱不禁风地模样,德里克怒气再度上涨。 “站起来!” 她没有理他,似完全听不见,呆坐在地上不吭声。散乱在脸上的黑发遮住了她的眼眸,没人知道她的神情。 “站起来!” 德里克怒斥地声音再度响彻空旷的港口。 雨悸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她纤瘦的手支在地上,白的几近透明。 从来没有钟离家的人会像她这样,连尝试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德里克再也忍受不了她的沉默,恨铁不成钢。像是要将这些天压抑在内心的愁闷一齐发泄出来一样,德里克拽着她的手就将她提了起来。 透过她凌乱的长发,他看到了她不顾一切的眼神,嗜血的带着小猎豹初遇敌人时的视死如归。 “怎么,不服?”德里克腾出另一只手重重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视着他。 风掠过,吹散了原本盖住她眼睛的长发。因疼痛产生的冷汗顺着额头淌下,她狂妄地笑着,无声,却妖娆妩媚。她死死地盯着他狰狞的双眼,挑衅地看着。 “他没死!” 当她没反应时,德里克迫切希望她能够有所觉悟,可当此刻她这样肆无忌惮地带着讽刺的目光一字一字跟他说时,他还未压下的怒火噌一声直冲上头顶。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是,德里克已经紧握着她的手腕半拉半拖地将她拽到离海半米远的地方。他狠狠地将她丢在地上,没有丝毫怜悯。 “给我看清楚,那晚你同样是在这个地方看他掉下去的!” 德里克大声地说着,海浪和狂风让他的声音更像撒旦。 雨悸趴在地上,整个脸埋在头发里。胸腔的疼痛如狂风暴雨,让她再度颤抖。额上的汗水刚冒出来就被风吹干,然后紧接着又出现。胸前有股温热的东西缓缓地流过,那是血,就像当晚,红了一地。 “你没有资格这么说!”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眼里有些水雾。扑腾而上的浪花拍打着礁石,哗哗作响,像是怒斥着人世间无常的悲喜。今晚夜空无星,和那夜一样,只是那夜凄凉,却不似今夜这般冷清。 “你什么时候才能看清,你活着要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人!这个萨亚洲海,每年淹死多少人。难道那些死者的家属、爱人都像你这样,不肯正视这个事实一直活在自己的假想中!?你清醒点吧,这是现实,不是在做梦!” 德里克的话一字一句落进雨悸的耳里,像重重的铁锤,狠狠地敲打着她,不留一席余地。 “你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枪林弹雨,当你处在我这个位置,担惊受怕地过来,就会领悟到活着是多么不容易,你会知道,活着,存在这世间,是你最大的幸运!而当你真正参透人生时,我想你绝对不会再像今天这样,犹豫踯躅,将自己长久地困在悲伤的沼泽中一蹶不振。雨儿,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爹,我认你这个女儿。我愤怒,不是因为你的表现,而是因为你的态度。请你勇敢地接受事实,无论好坏,因为你已经经历!” 德里克昂首挺胸地站在离海不过几公分的距离。他一身铁黑,皮衣,皮靴,皮手套。风哗啦啦吹起他长长的风衣,让他更像一个凯旋的勇者,目视前方,历经艰险,无所畏惧。 雨悸微抬起头,只能看到他刚毅的侧脸,铁青的脸,如普罗米修斯,睥睨人间。吹起的风衣一角时不时地敲打着她的脸,那一刻,她竟觉得自己是匍匐在他的脚下,像是一个痛苦绝望的哀求者,祈求他的恩泽。 “我说过,我给你时间。现在我依旧给你时间。你是我女儿,这是事实,你不想承认也罢愿意接受也好,你必须要成为强者,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义务。我没有耐心,现在立刻把心态调整过来,莫言的死也是事实,别人要用一个月修复,你就用十天,五天,甚至马上!” “现在,我不得不让你接受一个事实。”德里克背着手侧过身,“准备好了吗?” 似乎本身就不期待她能给出回答一般,德里克沉声继续说道,“我不想刺激到你,但你的反应又告诉我你应当被刺激。时间,昨天下午十六点四十二分五十六秒,地点,萨亚洲下游欧里克小镇,我们――” “不要说!”雨悸像是感觉到他要说什么,挣扎着出声。她的手只能抬到风衣底部的位置,只能用尽仅剩的力气死死的抓住一角,哀求着,眼泪一颗颗落下,“求求你不要说――” 德里克眼神一闪,一抬腿就甩掉了她的手,“很不幸,我们确实找到了他的尸体。十天了,海水已经把他打磨的不成样了。身体和脸部都有不同程度地腐烂,手臂上和心脏处的枪伤以及其他各方面都显示这就是他。” “不可能――”雨悸再也抬不起手来,只有脸微微地仰着。滚烫的泪水,流进嘴里,流进颈间。她颤抖着,全身抑制不住地发抖,嘴唇也开始发抖,牙齿开始打颤。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眼睛,她绝望地哭着,无声的,无助的。她喃喃地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 德里克不忍心地撇过头去,良久,混着单薄的空气,他轻轻地吐气。“他就在冰库里,如果你想,我就带你去看。” 她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苦闷,呜呜地哭了出来。哭到最后,连喘气的力气都显得薄弱。 他死了,他死了! 那一刻,风无情地吹灭了她在心中点燃的属于他和她一点点仅剩的红光。 浩霖,你来了。 - 暖殇 - 晴若倩兮 维持着仅剩的意志,她看到了冰床上单薄如纸的他。 他静静地躺着,像童话里沉睡的王子。升起的冰雾聚集在他的发梢上,眉毛间,嘴唇上。 她半跪半趴在他的床前,颤抖地伸出手指。 “是你吗?”她轻轻地问。 怎么能是你!? 她想去摸摸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她想起那天晚上,他拿着她的手,一点一点描绘着属于他的形状媲。 她看着他模糊的脸庞,泪水涌上,手僵硬在原地。 谁为谁等待,谁为谁一世苍白。 莫,你说会好好的,你骗我。 你怎么这么笨,你不是最喜欢自己这张脸吗,你看看你,白花花的,都成老爷爷了。 冷不冷?我就在你旁边,不许说冷,小雨儿会笑话你的。 你在上面的时候,记得多看看,上面的铃兰花是不是特别的好看,是不是比你第一次送我的还要好看? 莫,如果天堂里出现了漂亮的女孩,你也别把我忘了,要不然我会生气的。 不过,你要是真喜欢,也没关系,但是你不许送她铃兰花。 我还是想听你每晚给我讲故事,虽然我知道你要把时间给你爱的姑娘。你就剩一点点时间给我,一点点就好。 莫,你乖乖的,不许闹脾气,要不然上帝会揍你的。 莫,我会想你的。真的,会想你的。 说着说着,她趴在他的心上,再也吱不了声,那里有他曾经的心跳,还有他为她留下的伤口。 真的,她会想他,只想他。 说好的,他还欠她一辈子。 *************************************** 泰勒住所又恢复了灯火通明,白衣马褂再次忙里忙外进进出出。 德里克靠在墙上狠狠地吸着雪茄,透过迷离的烟雾看着季敏心担忧地靠近。 她终于不像开始那样厌恶他了。 “你带她去了海边是不是!”她满脸倦容,却厉声质问。 “是。” “你明明知道那个地方在她心里留下了多大的阴影,你还带她去!你想弄死她是不是!” 德里克眼神一闪,“那么,就该永远不去面对?” 季敏心愣在原地,一时间竟无法回答。 “十多天了,我已经给了她那么长的时间,她应当振作起来。可是她呢,没有,反而越陷越深!对,那个地方是阴影,对她来说是,对我也是。她是我女儿,而我间接地杀害了我女儿的爱人,这于我来说,也是心里的一道坎。” “可是,有一件事从我出生起我就知道,越是坎,就越要跨过去,钟离家从来就没有弱者!如果我今天不拉她一把,你觉得就她之前的模样她可能从悲伤中出来吗?或许会,但不会这么快。” “好笑!钟离欧易,是你亲自将自己的女儿至于此种境地!莫言的命是你夺走的,你凭什么这么振振有词!你虚不虚伪!当初你看到如冰的死,你有那么快就从悲伤中出来?我扪心自问,就是现在,我也忘不了君岳!”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好不容易让她苏醒过来,你不怕她永远醒不过来了吗?” “我怕!”德里克熄灭雪茄,紧盯着季敏心。“怎么不怕!是,子弹是我射的,但朝雨儿射的那两发并不是我的本意,如果我知道,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我已经为我的错误承担。无论如何,只要我一想到她先前那个模样,就忍不住气从中来。你不希望她好好的吗,要她更好,这便是捷径。” “不愧是你的女儿,就算拼上命也要打你一枪。你不想想她是有多么的绝望!她从小就跟着莫家,莫言在她心里的分量,又岂止爱人这么简单!我说你不懂爱,是因为你对爱的了解太肤浅。你不要拔苗助长!” “敏心,你总说我不懂爱,可是我想我懂。至于拔苗助长,你担心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也不配你当初舍弃自己的孩子换她的命!她理当好好地活着,她的命是属于大家的!” 没想到德里克直接拨开她藏心里的苦,季敏心尴尬地转身。 “我先回去了,雨儿醒了告诉我。” “敏心!”他小跑上前拉住她的手臂,用着前所未有的诚恳。 “谢谢你,我和如冰一起谢谢你!” 他紧紧地拽着她的手臂,“谢谢你!” 这是怎样一种恩泽,德里克觉得用自己的命也无法补偿。他无法想象她是如何忍心用自己孩子的生命挽救另一个孩子。 季敏心的眼泪啪啦啪啦连成线落了下来。这是藏在心里多年的委屈! “不用谢我,这是我们应该还的。” “不,真的,是我们亏欠你的。我真的没想到,如果我不是派人去查――” “这是小柳儿的使命。”那一刻,德里克第一次发现,这个看上去柔弱的女人,竟比任何人都坚强。 季敏心慌乱地抹去眼泪,“君岳的命是如冰救的。君岳一直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如冰当时救君岳差点搭上了自己的命。你不用愧疚。那时,我知道在劫难逃,所以和君岳决定先确保丑丑的安全,然后全家人死在一起。这样既达成了如冰所托,也满足了我们死前小小的愿望。只是我没想到,君岳死了,我活了下来。” “我说了,你不用愧疚。”她轻轻拨开他的手,只留下一个背影。 德里克凝着眸子看她远去,深深地鞠了一躬。 “雨儿,你必须醒过来,你的命,是大家救来的!” ******************************************** 雨悸醒过来了,医生说她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了任何的伤害。 伤口开裂,失血过多,间歇性发烧,全然对她没产生任何影响。只是身处泰勒住所的人都知道,她变了,性子变得更捉摸不透了。 多少天了,伤口愈合了,烧也早退了,可她就不愿开口说一句话,时间久了,她好像连以前公式化的微笑也忘了。 她总是盯着窗台上的铃兰发呆,她沉默地接受着所有人给她安排的一切。什么时候需要打针,什么时候需要上药,亦或是什么时候需要进食。她像是木偶,只要给她上根线,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支配她。她总是凝神,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德里克给了她一巴掌,红红地五指印盖在她苍白的脸上,甚至有些血丝溢出她的嘴角。她一声不吭,只是坚定地看着他,眼里闪烁着让他半天无法回神的光芒。 德里克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被自己女儿的眼神惊愕住。他不知道,此刻在她心里疯狂滋长的究竟是何种信念,让她肆无忌惮地用沉默反抗嘲笑他的举动。 德里克终于意识到,她重生了,在夜已过半万籁俱静之时。没人可以想象毛毛虫破蛹而出的疼痛,五脏六腑一起挣扎,然后流着血展开七彩纷呈的羽翼,高昂着头飞向光明的苍穹。 他有股想要狂叫的冲动,他的女儿,用对人世间的绝望和失望,一点一点铸成锋利的兵器,然后紧握战刀,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挑开遮住她视线的纱,用她独有的方式,向人世怒号! 她已经披上了战袍,拿起了冲锋枪! **************************************** 金浩霖在凌晨时刻踏进泰勒别墅,清晨的雨露在他的发上形成一层朦胧的雾。他冲进雨悸的房间,握着门把手按捺不住焦急。 阳光还未出现在视野里,偌大的房间空荡荡。落地窗打开着,帘尾轻轻地向上飘扬。 他在墙角找到了她。她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他定在她的身前,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许多天没见了,可相见时,唯独想问句,你还好吗? 她缓缓地抬起了头。多夜来的黑暗,练就了她深藏已久敏锐的听力。 在离门还有很远距离的时候,她就听到了这有些慌乱的脚步声。 他看到她睁开眼,就蹲下身和她平视。 “对不起,我来迟了。”他轻声说,声音有些许干。 她显然没料到会是他,她歪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带着他难以置信的审视。 她没开口,细细打量着他。 他是刚下飞机的,不仅发丝上,连军绿色风衣上也有些打湿的迹象。他必定是小跑而来,伦敦冰凉的风刮过他的眼角,也在他的脸上留下丝丝痕迹。 他从未见过她这副表情,就像审视一个陌生人。他心慌地看着她,却也只是徒劳地张了张嘴。 他开始同她一样靠坐在墙边,各种思绪在心里千回百转。 她怎么会是这副陌生的表情,他几乎不认识她了。 她瘦了,憔悴了,无生机,连存在的气息也淡了。她就像是一个透明的生物,在属于她的最角落的地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种。 阳光出现在晨雾中,丝丝透进纱帘。 他终于开口问她,“你是谁?” 她没有看向他,只是盯着前方。两三分钟,她的眼睛都没有眨过。 他怕极了,他曾想象看到她时她是在病床上,昏睡着,却始终没料到会这样,他面对的是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她。 她怎么会这样,已经分不出喜怒。 想到什么,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满脸的紧张,“你失声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不能讲话了?雨悸,你快说说话,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宸打电话告诉我你病了,可他没跟我讲你不能说话了。你快说说话,告诉我,你好不好,你过的好不好?” 他有些崩溃,而她依旧沉静如初。那一刻,他发觉她的灵魂被挖空了,只剩下一副驱壳。红尘万丈,她去哪儿了! 可是突然的,她抚上了他的眉梢。她有些恍惚,有些迷离,还有一种恍若隔世的迷恋。 良久,她轻启朱唇,“浩霖,你来了。” 他呆在原地,低垂的眸无限张大,他惊喜地看着她,裂开的嘴露出了十几颗洁白的牙齿。 那是难以掩盖的感动和欣喜。泪花在他眼里晶亮地闪动,他笑着,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从未像此刻般惊喜,感谢上苍,感谢命运。她没事,她记得他,她能说话,她还是她! 他抹干溢出眼眶的泪大笑着,“我以为我来迟了,还好你没事,真的!”他有些情不自已地拥着她,像拥着无上至宝。 死亡不是结束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 - 暖殇 - 晴若倩兮 她已经能自己学会着走路了,虽然还需要支架,也走得很慢,及不上老龟的速度。可这些天的静养,让她能完全站起来了。 她打自心里想要站起来! 金浩霖看着被她推开的手臂,有些发愣丫。 或许她努力想缓和表情,可这几天的沉默,让她的笑容都显得格外的僵硬。金浩霖看着她沉寂的脸庞,一股心酸冲上心头。 她又开始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圈禁在泥淖里,在泥淖的外部还竖起了高墙。天空在视野里不过成了一个圆圈。她小心翼翼地过着只有蓝色和大地色的生活,将一切闲杂人等排除在外。 他尴尬地笑着上前,等她慢腾腾上床后,帮她捋好被子。只是从窗边到床上的距离,却让她脸色阵阵发白。他想摸摸她的脸,可抬起的手在心里挣扎后踯躅地收回。 “宸他们都回去了。”他坐在床边,微笑着开口,试图化解这满室的僵硬。 她点点头,没有吱声。 “德里克将D市的一栋住宅交给轩设计,同时还为果果争取到了下一季时装周的入场券,并将宸介绍给乔治?汉森,这些都是极不错的事,你就不用为他们担心了。媲” “来的时候我碰上他了,他,希望我在这里呆呆――” “前一阵子我在阿根廷外拍,也很少上网,宸联系不上我。接下来就由我代替他们来照顾你了,雨悸。” “真的把我吓坏了,好在没事!” 他轻声细语说着,温柔极了。 然后他眼神细微地闪了一下,说,这阵子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 阳光轻轻在他脸上打转,还带了点清晨时刻迷离的色彩。 她只是微微地笑着,可笑的分明勉强。干枯的嘴唇无一丝血色,就如失去了生机的洋娃娃。 他还是忍不住捋了捋她胸前的长发,她的样子总惹人心疼。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他思索着,眼里带着某种认真。 望了眼窗外,他淡然地启唇。 “十七年前,我八岁。那时我不叫金浩霖,更不会叫黑羽。时间过去那么久,我都快要忘了我的原名。那是一个银杏飘落了满地的下午,我背着书包回家。家在一个小村庄里,没有邻居。刚到小院门口,我便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叫声,那是撕心裂肺的,属于我母亲的叫声。我跑进门,看着母亲口吐白沫在地上不停地抽搐,她不断地翻着白眼,头发零落一地,原本属于她姣好的脸蛋早已变得狰狞。我吓坏了,跪在她的身边呼喊她的名字。” “我想她应当看不见我听不见我的声音,可是她却稳稳当当地抓住了我的手。我看到她硕大的眼泪从眼角流出,然后没进头发里。她张着嘴,想要跟我说什么。我把耳朵贴在她的唇上,却只能听她狂乱地喘着粗气,白沫越吐越多。我想起来去拿座机,拨打那能救人性命的号码,可还未按拨号键,一只粗壮的手好不客气地扇了我一巴掌。” “那力道很大,我被扇到地上两眼发晕。我看到眼前的两只皮鞋被擦得锃亮,那是我的父亲,姓廖。我已经两年没见过他了,我也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的父亲会亲眼看着我的母亲死去而无动于衷。我哭了,哭着打他,抢他电话,求他救救妈。可他像冷血动物一样,盯着母亲慢慢停止抽搐的身体,无一丝表情。” “他是恨极了我母亲。他变相地娶我母亲,是因为看中了母亲家遗留的几份传世书稿。我母亲是书香世家子女,虽已没落,却还有些威望。这段婚姻里没有爱情可言,结婚七年,他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小的时候我都记不清他长什么模样。” “母亲被安葬地很匆忙,他连母亲入土前的那一面也不让我看,只把我锁在黑屋子里。后来来了一个女人,花枝招展眉飞色舞的。我不知道他怎么会爱上那行为举止都让人恶心的女人。女人来家后,每天都笑嘻嘻地拿玩具给我,父亲偶尔也会笑笑。我奇怪了,不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算盘。不管他用怎样的方式让我接受这个女人,对于我父亲本人,我是极度愤怒的。母亲死后的几个月里,我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他心情好时不会揍我,骂我几句就走开了,心情不好时便拿鞭子抽我,有时候抽几鞭就停了,有时候也会抽上数十鞭。那鞭子也抽过我的母亲,最多的时候会抽我二十三鞭,我记得清楚。” “我就知道他们一定在筹划着什么。果然,那天,他们买了新衣服新书包给我,女人说带我去上学,学业停了这么久总该补上。父亲一声不吭地坐在驾驶位置,他们买了一辆大众汽车,用母亲留下的财产。能上学对我来说毕竟是开心的,那天我难得放下了警惕。可是后来,他们驶向了郊区,一个我从没有到过的地方。那女人开门让我下车,很温柔地让我在原地等他们,他们去前面买几个西瓜送给老师,让老师能多关照我。我看向父亲,他也只是面色阴郁地朝我点了点头。我信了,在原地等着,等了一天一夜。” “那里是农田,天黑下来就极少有人出现。我记得自己那晚是伴着狗吠声和寒冷睡着的。我是个倔强的孩子,我用一个孩子的天真等着他们回来接我。他们没有回来。其实我知道的,他们是想把我这个拖油瓶给扔了,好过他们的二人世界。我只是无法接受,他是我的父亲,天底下会有这样的父亲。” 说道这里,他笑了,有些无奈,也有些轻松,没有意想中的憎恶与颓废。 “我想我是个聪明讨人喜欢的孩子,一个老奶奶捡走了我,给我吃的填饱了我的肚子。我不认识回家的路,而我也不想回去。八岁的我,早就过了懵懂的年纪。母亲在世时,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于是我告诉自己是男子汉,勇敢地走向了流浪的生活。” “上帝是眷顾我的,在我狼狈地走到市中心时,正好碰到了金大云导演。那时候他正是青少年舞蹈大赛的评委。我误打误撞地进了他们的后台,看一个个漂亮的大哥哥大姐姐在准备舞蹈,羡慕急了。我不小心地进入让他们面面相觑,因为我那个时候的样子像极了小叫花子。过了很久,人都散了,大概是比赛都结束了,金大云来了。他问我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叫我赶紧回家,我看着几个大人将我围在中间看猴一样,顿时紧张起来。” “那个场景我还很清楚地记得。我当时红着脸问他你是谁,然后周围的人都笑了。他们说,这是舞蹈比赛现场,不是我这个小叫花子可以进来的。我撅着脸,没有吭声,他们的嬉笑伤害了我的自尊。我说我会跳舞,他们不信,依旧开着我的玩笑。我是会跳的,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听过了大量的摇滚乐。母亲虽是书香子弟,但她的骨子里有股冲劲,想要脱离这世俗的枷锁。她的初恋就是摇滚爱好者,是个为摇滚乐而起的舞者,所以我是先学会跳,再学会好好走路的。在父亲不在家里的那么些年里,母亲用自己的私钱帮我报了无数个舞蹈班,所以我在那个时候就学会了街舞。” “金大云没有子嗣,看着我好强的模样,他将我带回了家。他给我洗澡的时候,我还嚷着自己会跳。干净的我是个俊小伙,他看到我原来的模样,有些惊讶。我像我的母亲,她是个美人儿。估计是我的长相让他兴趣猛增,于是就给了我展露的机会。他收藏的留声机音色很好,我跳了带点HIP-HOP味道的爵士舞。我记不太清动作,所以我当时又自创了一小段。他惊叫着给了我掌声,我就知道我成功了。他问我是谁教的我,我说我母亲请老师教的,他问我母亲哪里去了,我说死了,然后他就拍了拍我的头,让我不用担心。” “所以自然而然的,我就成了他收养的孩子。外界都以为我是他私藏多年的儿子。他待我好极,估计是在我身上看到了他年轻时候的影子,又或者将他对舞蹈的渴望转移到我的身上。我跟随着他跑东跑西,十四岁那年,我有了一定的本事,并开始联系警察去调查我的父亲。是的,他害死了我的母亲。慢性汞中毒。你几乎难以想象,会有这样一个男人,蓄谋已久地将汞藏在牙膏底部。母亲是个极节省的人,她总是习惯地将牙膏挤完后再扔。那个牙膏是我父亲送她的唯一一个礼物,她高兴坏了,更舍不得扔。汞从口腔进入她的食道呼吸道,积少成多,她虽然偶尔会抽搐,却从未像最后一次那样爆发。” “我将父亲连同那个女人送进了监狱,这是我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的,也是他们始料未及的。我不是一个恶者,但我需要为母亲争一口气,为当初他们的抛弃争一口气。送父亲进监狱的那天我去了,他看到了我,就马上别开了眼。那种刺心的感觉是难以言喻而又痛彻心扉的,如同杀人于无形,却刀刀致命。” “雨悸,在我成长的这一段时间里,我过的很艰辛。虽然身边有了金大云这棵大树,却始终不会太开心。他给了我另一种生活,也让我离先前平凡而简单的生活愈来愈远。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突然间就消失地无隐无踪了。没有了母亲,我必须学会勇敢和坚强,以及一个孩子不该有的懂事和承担。很多想放弃的时候,我就想起那年冬天母亲穿过雪地背我去学舞的场景。她细细对我说,再忍忍,一个月一个月忍下去,忍了这个月,冬天就过去了,忍个十几年,咱们家的宝贝儿也能成为大舞蹈家。” “于是在最艰难的时候,命运教我学会了忍。有时候想想母亲,想想每天自己的蜕变和成长,也就这样慢慢慢慢地熬了过来。雪融化后变成什么,不就是春天么?雨悸,快振作起来,你相信吗,死亡不是结束了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那些我们珍藏在心底的人,会在时间的尽头坐享世间娴静,在夜深人寂之时,花开花落之间,深深地为我们祈祷,祝愿我们幸福安康。” 我们是浮萍,如果能安定,就别再流浪了 - 暖殇 - 晴若倩兮 金浩霖的话在雨悸心里是投下了一块小石头,石头虽小,却能惊起一圈圈涟漪。她是感动的,他用他们明星最忌讳的故事,认认真真告诉她,要幸福和安康。 她从未想过,他是人前光彩夺目好不得意的大明星,影视歌三栖,同时又是盛娱公司董事,又有自己的工作室,甚至担当过制作人、编剧和纪录片导演,将各种角色演绎地如鱼得水,而鲜为人知的背后,却是让人感慨万千的身世丫。 她很想问问,那一年银杏落满地之际,他的心,是不是很痛。 他那年的痛和酸,定不会比此时的她少。那时他八岁,却开始了漫无边际的流浪,而今她十九岁,她拖着软弱的身躯静静聆听他关于死亡的认知。 余华的那句话,从他口中说出,竟在原来已富有深刻的基础上,多了更鲜明的意义。死亡不是结束了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 她在心底呢喃着这句话,眼底是锃亮的清朗,“谢谢你,浩霖。” 金浩霖也笑了,因为他知道他的故事没白讲。 “浩霖,你能带我离开这儿么?” “你想走?” “是的,很想。媲” 金浩霖的神情有些微变,“可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许是良久没说过话,雨悸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浩霖,从今以后,我只叫莫语,只有这一个名字。” 金浩霖不忍地看着她,“不要这样,雨悸,不要这么强逼自己,你会喘不过气来的。” “我没有。” 她的语气有些僵硬,金浩霖直视她的眼睛,可面对她的倔强,他最终只能无奈一笑。他轻轻拥过她,“好吧,但不管怎样,记得我都在。” 她的心里有些动容,却也只是微微一笑。 良久,金浩霖扶住她的身体,认真地看着她,“听我说,不管你此刻有多么的想离开这里,我认为直到你完全康复前,你都应当呆在这里。雨悸,我知道你不想见到他,那个全世界都害怕的人,可理性来讲,只有他能为你提供最好的医疗设备,你才能康复的更快。最重要的是,也只有呆在这里,面对他,你才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你不想见到他,想离开这里,是不是也算是一种逃避?如果真的要壮大自己,为何不从当下这个难题开始着手。否则,总有一天又得绕回到这个点。雨悸,我想你活得快乐一些,但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女孩,有些事,如果放不下,那就试着接受。”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从他眼里看到值得她信任的东西。 她想,他说的对,她是在逃避。她不想面对那个人,只要一看到他凛冽的眼神,她不自觉地就想起那晚莫言最后道不尽的那抹留恋。 她怎么可能去面对他! “浩霖,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勇敢,我更不可能心无旁骛地去接受他。” 像是知道她会这般回答,金浩霖只是温柔地看着她,“我知道。可是雨悸,你相信吗,有时候我比你更懂你自己。你不断地在徘徊,挣扎,理智告诉你,你应当和他划清界限,因为他的手上沾满了你爱人的鲜血,你该恨他。可是呢,感性的一面,又会让你迷茫犹豫,你在想,你是不是该接受他,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我没有!”她慌忙地打断他,她从来没想过去接受那样一个父亲。 金浩霖依旧微笑着,像是看穿了她的伪装。 “那你现在又急着否定什么呢?” 她一愣,张了张嘴却又索然无味地闭上嘴。 “雨悸,你别怕,听我说。就算他再怎么犯了滔天大罪,你若心里有接受他的想法也不为过。说到底,那毕竟是你的父亲,你和他留着一样的血液。我们都一样,从小都没有一个完整的家,被抛弃,被放弃,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家在心中的分量。就算再怎么面目全非,只要有父母亲,在寒冬,在烈日对着你微笑,那儿就有家。因为我们受过伤,即使伤口愈合,可我们依旧害怕疼痛,怕自己疼,也怕让别人疼。所以后来,长大了,懂事了,也越加小心翼翼了。” “我说自己是浮萍,漂洋过海日行千里。我们都是浮萍,没有根,水流向何处,我们就飘向何处。可哪一天,突然找到根了,石头堆也好,沟渠泥淖也好,不用再日日夜夜随着河流漫无目的了,那时候,浮萍还愿意过漂流的日子吗?我想,石头堆再烂,泥淖沟渠再脏,至少安定下来了,就不愿再流浪了。” “或许在别人眼里,你身份是特殊的,不论先前是莫家,还是现在的德里克,你该穿金戴银,坐享其成。可是在我眼里,你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女孩,只想要安宁平静的生活。你该有根的,浮萍也好,蒲公英也罢,飘在水里,飞在空中,看似坦荡荡,实则心里的味,太酸太苦和太咸。雨悸,我希望你快乐,不仅是我,宸也好,果果也罢,甚至是德里克,我们都希望你快乐。” “我从不知道原来有一个人会在你心中有这么重的分量。我以为你一直淡漠,甚至还在想究竟会是什么能引起你情绪的波动。我不愿触到你的伤心点,但我想我还是不得不说。雨悸,莫言去了,这是铁铮铮的事实,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即使我没有认识过,可我也依旧打心底佩服。你是他用命救来的,他总归希望你好好的不是吗。他肯定不愿看到你伤心难过,他更希望你幸福。总说不经一番彻骨寒,怎得梅花扑鼻香,五月快过了,铃兰花的花期也快尽了。雨悸,你信吗,今年的铃兰花期短的不可思议,那是它用自己的生命在保护你,希望你幸福。” 她一愣,沉默着,眼里满是窗台上落败的铃兰花瓣。 铃兰,你希望我幸福,是么? 风起,吹乱了满窗台的花瓣,吹动了低头沉思的花枝。 于是雨悸就笑了,有些苍白,有些心领神会。 她转过头看着面前眸色漆黑的男子,认真地说,“谢谢。” “不客气。”他嘴角上翘,满眼尽是温柔。 阳光洒满了房间,有一股温温暖暖的气息,浅浅淡淡的,分外恬静。 “浩霖,你说我们怎么就认识了?” 金浩霖微微笑着,思绪仿佛就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一抬头,便看到了冲他微笑的白衣女孩。 “是啊,怎么就认识了。” 她的眼里闪烁着点点清亮晨光,“认识你,真好。” ***************************************** 雨悸从来不是一个能说放就放的孩子,对感情,无论何种性质,她就是执着地一塌糊涂。 每个深沉的夜晚,她总是因为害怕惊醒过来。梦中的莫言,满脸是血地呼唤她的名字。那幽怨的声音,正如满是白色骨头的安葬场黎明前发出窸窸窣窣令人汗毛直树的声音。 莫言的尸体还是安放在冰库里,她想他会冷,可每次想去那里的时候身体总是倒在半路。没有人再允许她去看他一眼,包括金浩霖。 她就在梦里和他对话,小心翼翼地帮他擦干血迹,给他刮掉刺人的胡渣。 有时候看着床边的金浩霖也会出神,以前的莫言闲来无事时也会给她念书。他会把她念睡着,因为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又充满温柔,像极了摇篮曲。他会拧她的鼻子,不让打瞌睡的她呼吸,可看她真睡熟了,也会帮她调整好姿势盖好被子。 金浩霖也这样,做着他以前为她做的事,给她朗诵诗歌,帮她盖好被子,却不会像他那样跟她耍皮。他还在她把被子热得暖呼呼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钻进来,冻得她浑身打颤而他却笑得一脸痞子样。可白天走路、上学,整个人又像是翩翩君子,正经的要死。 他和她之间的点点回忆,一辈子也说不完。 德里克每天至少来一次房内。他看着雨悸,但更多地是和金浩霖讲话。他呆的时间也不久,从来不会超过十分钟。每次他走后,金浩霖总是哭笑不得地摸摸她的头。 她就朝他笑,笑不露齿。 每次这个时候,她总能清醒过来,默默地告诉自己,她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该走。 大林神色匆忙地赶来时,雨悸正在睡午觉。她听着门外似是熟悉的脚步声,警觉地醒过来。 她知道,是E集团出事了。 ************************************** 雨悸的状况还是超出了大林的预想。如果不是实在联系不上她,他也不会到昨天才知道她受伤严重的消息。 E集团内部危机,他们兄弟俩和钱碧萝再也扛不住,终于从刚回国的她那三个朋友里打探到了消息。 看着她依旧柔弱的摸样,大林的脚步停在门口。此时此刻的她,还能够再忍受一个打击吗? “大林?”雨悸撑着身体坐起来,金浩霖赶紧为她放好枕头。她皱着眉头看着还在门口踌躇的林岸,不好的预感充斥胸腔。 他犹豫着在床尾站定,“您还好吗,总裁?” 雨悸径直跳过他的问题果断地问道,“公司还好吗?” 大林不自然地看向金浩霖,可金浩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思考了所有的利弊,他还是无奈地摇摇头。 他不得不佩服她。有些人是一点就透,而她却是不点也能猜透你的心理。 “是我不好,没问过公司的状况。你讲吧,我想知道所有的事。” “总裁,您近一个月内未在公司出现,E集团曾经出现财务状况问题,有一部分钱莫名其妙失踪。您不在,嫌疑最大。董事会以您对公司不上心导致E集团民心不稳股价持续下跌为由召开了临时股东大会,决定提名尹董事为董事长,代表公司对外负责。” “尹伯伯?” 被迫退位,E集团的明天 - 暖殇 - 晴若倩兮 “是的,尹光耀董事。对不起总裁,我们让您失望了,不能在您不在的时候执行好事务,也不能帮您洗脱罪名。” “如果有人想栽赃,你们也无能为力。而且股东大会不是你们能阻止的。莫家总共有45.9%的股权,而选出新的董事长需要投票数超过一半。我记得尹光耀只占有7%左右的股权。” “尹董事获得50.1%的股权支持,恰好比一半多处一点零头,这也是我和钱经理难以相信的事。在股东大会上有一些年纪老的股东当场申请将自己的股权转让给尹董事,这样一来,尹董事占据将近20%的股份。丫” 雨悸盯着大林,陷入沉默。 而大林原以为雨悸会受到打击或是异常难受,可当他凝视她失望又思索的表情时,有些愕然。 金浩霖怕她又在强撑,正想开口去试探她的心情时,雨悸目光变得凌厉。 “不用担心我。我苏醒后的一段时间内,我已经想到过这个问题,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内,肯定会有人开始挑拨,而后趁机易主,只是我没想到,速度这么狂,并且最后是他成了赢家。那么我想,是不是吴秘书也被尹董事从分公司调回来成为他的助手?” 大林闪过惊讶,“没错,正是这样,您怎么知道?!” “吴秘书虽然一直热心地帮我解决很多问题,但从交谈的细节中发现他并不满意我来替代总裁一职。我想他总有一天心生叛变,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但尹光耀真的太出乎我的意料,明明是他支持我,认为我能做好,我也曾一度以为公司里他最值得信赖,不会陷害莫家。可是到最后,他竟成了最有力的竞争者,还可能陷我于不义。媲” “还记得我很早跟你说的吗雨悸,表面上不受利益驱使的,则是藏的最深的人,往往会伺机而动,给你最后一击。而这个给你最后一击的,难免是最了解你的或是最熟悉的。因为他们被压抑的太久,垂涎你的总裁位置。尹光耀跟着莫总裁打拼这么久,想必早就挂念这位置了。在名利圈沉浮的人,怎么不可能希望自己往高处走被人仰视。” “他一定是打算了很久,要下手肯定从你身上下手最直接最有效。只是你这次因事离开恰好给了他机会。你走了,最有资格成为老大的自然也就是他了。这件事发生的就像一条线一样,你拿公款,你被赶走,E集团剩下的当属他威望最高权力最大。他几乎都不用动跟手指头大家就会选他!” “大林,50.1%,莫家有45.9%的股权,那么还有的4%是谁的?” 对着雨悸分析完,金浩霖又看向林岸。 “是刘董事的!” “刘董事?刘~青山?” “是的,这也是我们没想到的,我和钱经理几个分析了一下,他不支持尹光耀董事的原因只有两个,要么是他希望自己成为董事长,要么他虽然平时对您苛刻,实际上还是想支持您!” 雨悸的脑袋里突然浮现刘~青山一脸铁青瞪着自己的模样,思绪万千。她原本以为,对自己最不满的是他,最想当董事的也是他。现在看来,并没有这么简单。 “尹光耀上任的消息公之于众了吗?” “嗯,只是――” “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是不是外界对我的言论很不入耳?” 林岸默默地点头,虽然不算不能入耳,但还是不忍听闻,对她来说,是不公平的。 “浩霖,你帮我把电脑打开,我想看看。” 雨悸面无表情地看向金浩霖,得到的也是他的摇头和沉默。 “别,别看了,还是我将给您听吧。”林岸看向她的眼眸,叹了一口气。 “您之前对外一直很低调,记者会也并没有直接参加,以至于外界对您有各种猜测。然而,这次的记者会上,E集团对外宣称罢免您的原因是您挪用公司财产。这引起了轩然大波,在他们看来,E集团是一直属于莫家的,您怎么会挪用。后来,有人向外展示了您的照片,从而新闻媒体也知道了您相关的信息,包括您念书的大学。” “他们发现您原名并非莫语,而是雨悸,然后,然后――” 林岸边说又紧张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什么,说。” “然后从学校的论坛上发现了说您血蔷薇的那个论坛。媒体在半信半疑后又去调查了您母亲钟立宛女士,发现她确实犯罪,从而发现您并非是莫家亲生女,认为这恰好是解释您盗用公款的原因。现在,外界对您的评价甚差――” 话说完,金浩霖和林岸齐刷刷地盯着雨悸,看她依旧保持原来的神色,无任何一点反应。 “雨悸,媒体喜欢捕风捉影,没事找事,你别瞎想。” “嗯。” “那个,不要担心,都会过去的。” “嗯。” 他们说什么雨悸就应什么,最后金浩霖实在是担心,“雨悸,要是难受,别憋着,哭出来吧!” 雨悸这才回过神来,“哭?这有什么好哭的。” “如果――” “我没事,除了挪用公款,他们报道的都是事实。只是原本芝麻小的事,他们硬是要用望远镜看,看成了大事。我不怕,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刚才是在想E集团内部存在着很多的漏洞。爸爸一走这些漏洞彰显无遗,我只是担心它以后的发展。” “如果你需要,我帮你把它夺回来。”坚硬的声音从门外穿进,德里克拄着拐杖却不失霸气地走了进来。 “不需要。”雨悸避开眼光,条件性地回答。 “不要逞强,找我帮忙不会让你少根毛。你年轻,知识有,但社会阅历还差得远。E集团说你挪用公款,致使库存减少,那么就从它的资金下手。有人挪用,肯定这人以后还会继续动手。” “没有逞强,我说了不需要。”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自以为是,E集团这么一个具有影响力的公司,你能说放就放吗?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种吃软不吃硬的小孩子,表面上装的没事,实际上心里自责的要死!” 说完,德里克还操起拐杖敲了敲床尾。 大林看着他愣神,金浩霖倒是看得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德里克对雨悸的说话方式,似乎正往好的方向发展。 “我是自责,但我心里清楚确实是能力不够。我的空降和年龄让很多人不安,被人罢职是必然要经历的事,我早做好了心里准备,没你想的这么脆弱!就算我现在回去,也有很多人不服,公司迟早有一天因为人心涣散而导致破产。” 她心里明了,一点都不希望德里克横插一脚。他以为他是地下党老大就了不起吗,钱多?有权势? “那你准备怎么做,眼睁睁地看着公司被人剥夺?”德里克不屑地哼了一声。 “不用你管。” “好,我不管,我看你怎么办!”德里克拐杖往地上狠狠地一敲,无奈地往门外走去。自从她慢慢恢复后,他就拿她没辙了。她是这世上最不怕他的人了,还和他叫板,不找他帮忙! 想着想着德里克又哭笑不得地咧开了嘴角,这不,他和自己的女儿赌什么气啊! 听着德里克嘭一声关上门,金浩霖倒是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哈哈,原来德里克还有可爱的一面,深藏不露嘛。” 雨悸横了他一眼,才让他收起笑声一本正经地问,“说真的,你准备怎么办?这不是一件小事,是件大事。” “我知道。心里不难受是假的。大林,你在公司有没有收到任何关于我爸爸的消息?” “没有,在知道公司快要被尹光耀掌控的时候我们是多么希望莫总裁能出现,然后转危为机,可是他真的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踪迹都没有。” “妈咪的离开对他打击真的是很大。他曾经对我说,E集团是他为满足母亲设计创作的需要而开办的,他们的初衷是寻找乐趣。现在妈咪不在了,他经营的动力也没了,世间万物对他来说都不足以唤起他的热情。” 这就是她爱的家人,爱家人的家人。 “可是不管怎么说,那是一个有上万个员工的集团,我总认为莫总裁应当为整个公司和员工负责。”大林发自内心地说道。如果莫总裁在,E集团也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状况。 “活了大半个世纪,爸爸累了。照顾好E集团,现在是我的责任。他不是上帝,上帝都无暇管好人间,他更照顾不了那么多人的喜怒哀乐,所以由我来接他的班。” “那总裁,您现在打算怎么办?国内对您肆意报道,现在不利于回去。” “给我时间好好想想吧。” ****************************************** 第二天一早,当金浩霖将两张写满歌谱的纸交到雨悸手中时,得到的是她满是诧异的眼神。 “昨晚在门外听到你在弹琴,就把旋律给记下来了。” “你――” “很好听的旋律啊,有当编曲家的天赋!”他微笑着摸着她的头,就像春日里的一抹阳光,永远给人正能量。 她有些感动。金浩霖就是这样一个人,摧毁你的堡垒于无形之中。 “当时怎么不进来?” 金浩霖一笑,“姑娘,你昨晚自个儿弹得那么忘我,我好意思打扰你嘛?” “我就是想弹了。” “我知道。” 他知道她想弹了,从她的琴声里他知道了她的悲伤,她的想念。 顿了顿,他神色清明地补了一句,“你忘了,我们是同类人!” 她笑笑,是啊,她在他面前藏不住喜怒哀乐。 他啊,他是我的海,像海一样的男人 - 暖殇 - 晴若倩兮 “你真厉害,把我弹的准确无误地记了下来,还给写了词。” “你一遍一遍重复着弹,我玩了这么多年的音乐,写不出来倒丢人。” “忘了你是大音乐家。” “不敢当!” 可是当她看完整首词时,雨悸紧紧拽着纸对着金浩霖的视线说不出话来丫。 她知道他了解她,可从未想过如此看穿她的内心世界。 Miss~yo媲u When~the~dark~comes~to~stay When~the~silent~like~dying~on~the~way I~have~to~pray Ask~god~when~they~leave~away I~keep~myself~on~the~run For~you~hope~me~become~strong I~try~to~fly~and~never~fall For~I~want~with~you~to~stand~tall Everytime~it~is~rainy I~beg~sunshinefor~I~could~fly I~can~see~the~ocean~in~the~blue~sky You~said~I~am~a~butterfly But~I~don’t~know~how~to~plan Ohhhh,I~need~you~honey Who~stop~my~eyes~from~raining Who~keep~my~wings~from~being~broken Who~tell~me~where’s~the~rainbow Make~me~through~it~all Who~I~can~depend~upon Whenever~I~would~like~to~call Ohhhh,I~need~you~my~honey Who~tell~me~where’s~the~rainbow Make~me~through~it~all Who~I~can~depend~upon Whenever~I~would~like~to~call Miss~you Don’t~leave~me~alone Make~my~heart~become~poor Without~you I~only~have~to~well~fall I~only~have~to~well~fall (上述歌词为倩兮自创) “你比我自己还了解自己。”她苦笑着幽幽地说。 “你的琴声里藏了太多的感情。我说过你是本值得深读的书,而这本书,应当在午夜时细细品味。” 她低着头,沉默不语,视线落在白纸上,一个个音符,好像彩蝶,一只只从五线谱里飞出来。 谁能够阻止我流泪,谁能够保护好我的羽翼。谁能够告诉我彩虹的方向,让我飞越深蓝的海洋。谁能让我依靠,无论何时需要。 “我是不是很脆弱?”她笑的有些勉强。 他一愣,“我只是希望你能直面自己的内心。” “我们都习惯伪装,从小就害怕被抛弃。寻一个家不容易,于是我们愈加小心翼翼。我们在意别人的只言片语,只愿自己能让他们开心。你不想让别人看到脆弱,因为你觉得应当坚强。可坚强又该怎么划分,没人可以定义。” “你不需要活得这么累。对我来说,人生就是场游戏,不能让别人开心,就让自己开心。你想想,我们能活多久呢?五十年,八十年,还是一百年?你能说得准自己在什么时候会见上帝吗,说不准。别这么累,雨悸,我看着你都觉得累。” 他坐在床边,轻轻拥过沉默的她,“快乐一点,这是所有爱你的人希望看到的。不要把所有的包袱都背在身上,你会被压坏的。” “浩霖,你真好,总是帮我看清方向。”她闷闷地说。 “没有我,你也能找到正确的方向。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勇敢。” “是哇,他们总说我勇敢。” “莫家?” “嗯。” “我总在想,在雨悸心里深藏的人,究竟会是怎样的。跟我讲讲好吗,你在莫家的趣事,还有,愿意跟我分享吗,关于那个让我嫉妒的男人的故事。” “我一直在想,让你这般在意的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你说你喜欢海,他就是你的海,是吗?” “他是我的海,像海一样的男人。”雨悸透过白墙,似乎白墙之外就是汪洋。 “他从我的生命里消失快一个月了。我以为我会继续懦弱下去,可是这几天却没由来地平静,我感觉他就在我身边,静静地看着我。他是我内心无与伦比的骄傲。” “无与伦比的骄傲。”金浩霖喃喃地重复着,“如果我比他更早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我会成为你的骄傲吗?” “没有如果。”她抬头,认真地看着他。“我爱他。” 雨悸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想哭,眼眶湿润。她觉得自己的这句话说得好晚好晚,为什么不早说,如果早说,是不是就不会留下遗憾?是不是不会因想起以往而痛苦万分? “我爱他。”她强调着,嘴唇克制不住地颤抖着。 “你写的歌词,句句都像我和他的曾经,他说他是大海,我是蝴蝶,在海面上架一座彩虹,蝴蝶就能从西飞到东。” “浩霖,你知道吗,我们都是被抛弃过的孩子,我是,你是,他更是。没人知道这个秘密,只有他自己,还有后来的我。人家都说他是莫家公子,可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到底是不是。这是属于他的局,可是他却站在局外看纷扰的人们。” “他是我见过内心最强大的人。至少我知道自己从哪儿来,可他不知道。他是我的精神支柱,是他教会我成长,直面惨伤。他比谁都活得好,比谁都活得坦荡荡。” “他说,这世上,只有两种动物能登上金字塔,一个是冷鹰,另一个是蜗牛。无论我们属于哪种,终究得去这座塔上看一看风光。” “浩霖,你是你,他是他,你有你的一望无垠,他有他的碧海深蓝,我们的故事,我想用一辈子珍藏。” 金浩霖还是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秀发,像大哥哥一样,“嗯,我知道。下次别这样不负责任的去弹琴了,伤口没好不说,不小心受寒了就不好了。” “浩霖,谢谢你。” “别说什么有的没的,咱们俩多熟了还谢来谢去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赶紧把伤养好,我想看到一个重新活过的雨悸!” “重新活过?是啊,算是到鬼门关走了一遭。” “被鬼爷爷吓到没?” “没有,鬼爷爷让我带句话,底下人满为患,上面的人好生呆着,人口太多他养活不了。” “哈哈,鬼爷爷真可爱。对了,雨悸,跟你商量件事。” 看着金浩霖凑过来有些贼贼的眼神,雨悸条件发射性地摇头。 “哎呀,姑娘,我想出张以情歌主打的专辑,你帮帮哥哥好不好?” “哥哥你不是都走又跳又唱的风格吗?” “哇,姑娘你这都知道?” 金浩霖略带惊讶地看着她,雨悸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 这不当初她觉得自己作为金浩霖的朋友连黑羽是谁都不知道有点对不起他嘛,于是干脆一次性地把他所有的专辑都拿来看了一遍。 “现在我想换曲风了,然后又发现某人作曲能力不错不错,于是乎――” “哥哥,那人让我捎句话,说你高抬她了。” “不高抬不高抬,这是我的荣幸!怎么样,雨悸,想不想和我合作,尝试一下新的领域?” 金浩霖满眼放光地看着雨悸,看得雨悸一脸挫败感。 “哥哥,如果我把你此刻卖萌的表情拍下来,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哥哥只对漂亮姑娘卖萌,漂亮姑娘就从了哥哥吧。” “新领域倒是可以尝试,可是你觉得我又不会唱歌又没有什么能耐,你确定我们俩能合作愉快?” “唉哟,原来美女是担心这个呀,好说好说,有哥哥在,美女只要配合哥哥就好了,哥哥相信美女的实力!” “金浩霖,你在外面都这样钓小女孩的吧?” 金浩霖一挑眉,大笑出声,笑得好不得意,“对对,就是这样钓的,都不知道钓了多少只了!” “不跟你闹腾了。浩霖,你回国的时候捎上我吧。” “又想回去了?”见雨悸回归正题,金浩霖也认真起来。 “总要回去的,又不可能在这里长呆。” “回国对你来说并不是件好事,大林走之前也不是强烈要求你多呆一阵子嘛,更重要的是,德里克不会放你走的。” “他会的。” “他不会。你是他的女儿,他不想让你涉险,至少在你完全康复行动自如前,他是不会放你走的。” “他是德里克,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以他不服输的性格,绝不会看我成一个孬种。” “无论如何,作为一个父亲,他不会那你的健康开玩笑。” 正当雨悸和金浩霖发生一些小争执时,德里克已经忍不住拿着拐杖恨恨地敲了敲地板。他的右手揪着小雨儿脖子上的毛和肉,脸色有些阴沉。 “你们俩讲我讲的很愉快嘛!” 看到雨悸忽得转过头去的不理睬样,德里克噌一声将小雨儿丢到床上。 “小雨儿?不是说它被带回国了吗?” “哼!” 看德里克的样子,金浩霖忍不住别过头去笑笑。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发现这个名震欧洲的男子分明是个别扭的男人,而不是表面上看到的冷冽凶狠。 他想要关心雨悸接近雨悸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硬是做一些惹人汗颜又哭笑不得的事。 就拿这只猫来说,之前怕小猫影响雨悸休息,硬是让张妈带回了国,现在呢,雨悸状态不错,怕她寂寞,又千里迢迢地动用私人飞机跨洋过海地接一只猫回来。 估计现在没人比他对雨悸更上心了吧。 “不许离开。”德里克坚硬地抛下四个字,掷地有声。 “我有我的选择。”雨悸视线只落在小雨儿身上,由它在自己的身上蹭。 “你的选择根本就不成熟。你就这么开心回去让千万人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夺回E集团,可你确定你想好怎么将它夺回来了吗,每一步都想清楚了吗?我就觉得你脑袋瓜还没转过来!瞧瞧你现在的身体,就这样子回国,你以为人家尹光耀还愿意留着你这个危险品种?蠢到家了,你就是有知识没经验!” 金浩霖忍不住嘴角一抽,但他这段话终于让雨悸肯直视他。 “别这么看我,我吃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他怎么可能不会活着,他一定会活着的,一定! - 暖殇 - 晴若倩兮 “老想着怎么承担莫成毅交给你的责任,你怎么不想想去继承我的财产!” “那不是我的东西。” “那怎么不是你的东西,你还敢和我这么说!莫成毅的东西就是宝,我的东西就是草!?他是你爸,我还是你亲爹呢!没有我哪来的你!他莫成毅有这么好的基因吗!?” 德里克气愤地说着,边说边习惯性地拿拐杖重重地敲床尾。似乎有了拐杖之后,这玩意儿就成了他发泄愤怒的武器。 金浩霖地眉毛上挑,原来这德里克是这样的。雨悸刚还说把他的萌照拿去卖能赚大钱,他还觉得说把这段录像录下来能卖个天价呢,这德里克有点儿逗,气疯了吧! 连雨悸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没毛病吧他,这话说的真让人无语媲。 空气里弥漫着混沌不清地气息,如若德里克不在,金浩霖一定大笑出声了。 “你心软,在商场上很容易吃亏。这次输的原因在哪里,就是你太相信尹光耀了,我敢保证你就是怀疑所有人也不曾怀疑过尹光耀。为什么,因为他和莫成毅是至交,他对你好,像伯伯一样。可你有想过吗,既然他和莫成毅一起打造出E集团强盛时代,那为什么莫成毅离开之前却把整个大公司交给毫无经验的你!?你想过吗?莫成毅从来就不是笨蛋,他早就看到了尹光耀的狐狸尾巴。只是这次叶欣桐的死给他带来的打击太大,他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以你现在的状态回去,你肯定会再跌一跤!不要跟我说你不怕失败,你失败不起!” “莫言的事,是我造成的,但并不是我的本意。你听清楚了,他左肩上的伤,是因为他闯进我书房试图拿走我的秘密;右肩上的伤,是我想看看你朝思暮想的他究竟对你有多少情谊。而射中心脏处的子弹,并不是我的本意,我并不想让他死,我相信他有本事躲开,只是没想到是我管理上的疏忽,属下不听话,导致了这样的结局。可是,你也朝我腿上射了一枪,我至今还无法正常走路。雨儿,世上有多少父亲会被自己的女儿射上一枪?该还的我也还了。” “我不懂为什么你们男人的世界一定要枪对枪,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用生死来决定一个人的命。我只知道,因为你,他从我的生命里彻底消失了,我也知道,即使他躲过了你射向心脏的枪,你也会再射一枪,直到他甘于臣服。”雨悸看着德里克的眼睛,很安静地说着,可这份安静,让德里克深刻地感知到,他说的一切都是多余,她看的很真切,她并没有让怨恨麻痹自己的双眼。 “他想把我带走的那晚,你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吗?他说如果有一天,在亲情和养育之恩面前,我不得不选择,那么,他希望我快乐一些,不要错过。他知道什么对我来说最快乐,那是一个家的存在。这么长的时间,无论多大,我们一直在寻找家,真正的家。我想他那个时候就知道你是我所谓血缘上的父亲,也知道那晚会凶多吉少,他说了那样的话,是不希望我有负担。可是我怎么可能会没有负担!?” “我一直在寻找家,寻找所谓的安全感,我以为那就是幸福。可是当你在我最难过的时候告诉我,你是我父亲,你和已经死去的母亲给了我这具身体。那时候我突然发现,原来我一直将其作为信仰的家,其实没那么重要。” “关于我打你的那一枪,作为血缘上的父女,我表示很抱歉。但除那之外,我不会做任何道歉。你剥夺了那么多人的生命,你应当受此一枪,甚至受到法律的处理。” 雨悸说得无任何感情,说得德里克心里拔凉拔凉的。 “是不是如果莫言还在,一切都不会像现在这样。” “还有如果吗?”雨悸凄惨一笑。 “那如果我跟你说,在冰库里的人,实际上不是他,你还会给我一次机会吗?” 她沉默。 “我有跟你说,我们找到他时,身体和脸部都有不同程度地腐烂,手臂上和心脏处的枪伤显示这就是他。可是我要跟你纠正,后来的研究表明,那不是他。他该被人救了,被有预谋的人给救了,然后采用移花接木的手段,来掩人耳目以保他的安全,否则也不会有和他这么相像的人出现,而且脸部腐烂的特别严重。” 德里克冷冷地说着,看着雨悸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清冷到最后的清亮。 “浩霖,他说的是真的吗?” 雨悸不自觉地拽着金浩霖的衣袖,问话的语气小心翼翼,就怕一大声消息就不真实了。 金浩霖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是啊,对她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加令人兴奋了呢。 “你怎么不早说!”雨悸闪着泪花瞪着德里克,就是他,逼迫自己要接受莫死去的事实,等自己真接受了他反而告诉说冰库里的不是他。 “我必须要提醒你,虽然冰库里的不是他,但我不能保证他还活着。被人救走是一回事,能不能活着是另一回事。毕竟他的伤口在心脏,而且海水咸度大,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太小太小,他不是神人。” 这话说得雨悸的眼神又暗淡了几分,可过了几秒又瞬间亮堂起来。至少还有希望,她想。 她相信他活着,他总有那样的本事。 他是她的莫言,他怎么可能不会活着。 他还有那么多事要做,他一定会活着的! “如果那天死的人是我,你会伤心吗雨儿?”德里克拄着拐杖,笔直地站在她的面前。他全身肃杀,虽依旧气场强大,但旁人分明感受到了孤注一掷。 沉默了一会儿,“会。” 雨悸看着他,实话实说。 “从钟立宛告诉我他们不是我亲生父母亲的时候,我就开始想,我的父母亲究竟是怎样的,我生养在哪个家庭,会过着怎样的日子。只是我没想到,世界那么小,小到让我难以接受,不仅发生了这么多事,而且你还是乔安娜的父亲,这一切都是我始料不及的。” “如果离开的人是你,我会伤心。如果没有经历这些事,你在我心里会是高大的,伟岸的。因为父亲在女儿的心里,永远是英雄。可是德里克,这是回不去的过去,一切都发生了。你出现我生命的第十九个年头里,我已经长大了,我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憧憬自己有个无敌的父亲时刻保护着我。现在的我只能做到不去讨厌你。” “我知道了。” 德里克转身而去,留下雨悸出神地抱紧小雨儿。 “不要逼迫自己,毕竟他可能还活着。如果没有那么多的心不甘情不愿,就尝试着接受他吧,他会是一个让你满意的父亲。” “浩霖――” “乖,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纠结。”他将她冰冷的手放进手心里。 “如果没有发生这么多事,我说如果。你知道他手上流淌过很多人的鲜血,你还会接受他吗?” 雨悸抿着嘴唇不吭声。 “你会。因为他是你父亲,你爱你的父亲,不论他是何种身份,你都爱他。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们之间隔了一个对你来说更重要的人,他让那个重要的人从你生命里消失,所以你根本无法原谅他,你逼迫自己,宁愿自己是胡杨种子随风飞扬。” “可他应该还尚在人世,他还在。你说过他希望你随心而动,希望你快乐。有家你才快乐。德里克虽然冷冽,浑身充满他人不可抗拒的气场,可至少他对你,已然是一个父亲的模样,我看到他为你在改变,我也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人不敢靠近的泰勒先生还有这样的一面,很别扭,也很可爱。” “你瞧,他为了你还派人帮你把小雨儿接来了,虽然他有那本事,直升飞机都不算回事,可毕竟也要他花心思,他就是怕你寂寞。而且你知道,张妈不适应英国的生活,雨悸,在知道尹光耀谋反后,他第一时间将张妈安排在国内一个安全的地方,也为了不让尹光耀透过张妈查出你的下落。雨悸,哪天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了,就喊他一声爸爸,他会高兴坏的。” “嗯。” “浩霖,他还活着对不对?” “对。” “浩霖,他没死!” “嗯。” 金浩霖看着她欢乐的模样,心里虽然咯得慌,但还是微笑地看着她。 她梦里梦外都挂念着的男人终于还有生还的希望,她怎么会不开心,瞧,连小雨儿的下巴都上扬了。 他的心里空落落的,主角要上场了,配角是该退场了吗? 戏里的他永远是主角,无论结局好坏,他和女主角永远心心相依。可是戏外呢,他苦笑,她有她的白马王子,而他只是个骑士。 “谢谢你,浩霖。”就在他现在思绪里的时候,雨悸温温浅浅地声音飘进脑海里。 骑士救了公主,公主会说谢谢你,然后飞奔向王子的怀抱寻找安慰。王子救了公主,公主会以身相许,对身后的骑士,恍若从未看到。 谢谢你,她永远这样对他说。她会对那个男人说谢谢你吗? 他想她有能力面对一切了,因为她此刻的内心充满了阳光。 “乖,早点睡,明天是真正崭新的一天!” 请教我用枪。为什么。战斗。 - 暖殇 - 晴若倩兮 金浩霖回国的那天雨悸没有跟走,只因德里克说了一句话。 “想走,可以,只要你有本事拖着你这副身子从房间走到大门口。” 她尝试了,咬着牙尝试了五遍,可每次都会跪倒在楼梯口。胸腔的伤口疼得她直发抖,她紧抿着唇,盯着还差好多步的大门口,眼神愈发坚定。 德里克一身黑衣凛冽地站在高处看着她,整个过程,未发一言。 终了,他才拄着拐杖缓缓走上前,看着地上脸色发白留着冷汗的雨悸,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就你这副样子,信不信没回到国内之前就已经被毙了!从明天开始,进行特训!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达到我的要求,我定不再拦你一步!媲” 低埋的头渐渐抬起,垂在两侧的手也握紧了拳头。 她开始学走路,走在别人眼里再寻常不过的的路。跌倒了,就再站起来;站起来,就再往前走会儿。 每次快要放弃的时候,她总会想起背后那双凝视的鹰眸,于是一咬牙,再拖着步子向前。有时候走到嘴发白,有时候双手会不停颤抖。她不知道日子已是几何,她只知道每天周而复始地过着生活。 当她能正常走路的时候,德里克开始让她跑步。五点钟的伦敦,天还是灰蒙蒙的。她的脚步踩在水泥地上,却是飘忽的。他把她放在离泰勒别墅十公里的地方,他说什么时候跑完什么时候完成当天的任务。 她跑不完,跑几步就疼,跑疼了就走,她想疼了也该走回去的。 是的,她走回去了,在凌晨二点的时候。她牵强地一笑,看着笔直地站在大门口依旧一身黑衣的男人。 他面无表情,只是审视地看着她,在转身的刹那,留下一句让她明天继续的话。 她未答,她想她该继续跑。 她知道,只会走不会跑的人生没用。 她重复了昨天的路,边跑边走,未曾说过一句。有时候跑着跑着就会笑笑,她想起和莫在一起的时光,属于他和她的青春岁月。 她又一次想起他说的话,这世上,只有两种动物能登上金字塔,一个是冷鹰,另一个是蜗牛。无论我们属于哪种,终究得去这座塔上看一看风光。 她想她是不孤单的,她在往前走,正走在去往塔顶的路上。做不了冷鹰,她就做蜗牛,一步一步,总有到的了塔顶的时候。 她终于能在傍晚到达泰勒别墅的时候,看到德里克满意地点头。他总是站在大门口等他,一身肃杀,却无论她跑得有多迟。 后来她开始一天天不自觉地早起,有时候四点半,有时候四点,甚至有时是在昨夜的灯光还未完全落下帷幕的时候。 后来她总能在晚饭时刻稳稳当当地坐在餐桌旁,脸也不抬地埋头吃饭。德里克从来不恼,只是嘴角上扬地看着她放下筷子沉默转身回卧房。 他是个别扭的人,他的女儿也是个别扭的人,他们身上有着抹不掉的血缘。 她从来不多说一句话,更多地用点头来表示。他也不知道她急急回房做什么,只是知道她有她的想法和打算。 随行的医生每晚会按时向他报告她跑步时的身体情况,他也从未想过她会一声不吭地坚持到现在。她的身子骨不好,但他小看了她的毅力。 她疼,怎么会不疼! 乔安娜从缅甸回来的时候雨悸的话更少了,有时候她连点个头也懒得点。她听着他们父女的对话,完全把自己当做隐形人。 乔安娜还是嚣张霸道的模样,她总会将平静的晚餐搅得一塌糊涂。 “是不是因为她所以你将我软禁然后又送去缅甸?” “她是你女儿难道我就不是你女儿吗!?” “你凭什么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里,如果不是你,莫言会死吗,啊!?” “狐狸精!狐狸精的女儿就是狐狸精!” “别让我叫你姐姐,因为,恶心!因为你,不,配!” 她总是闹,没完没了的闹,她看着雨悸依旧不动声色地吃饭,她就会恶狠狠地瞪她,有时都觉得她的头上能生出几根烟来。 德里克会骂她,听不过去了还会扇她,于是她把这种怒气全加在雨悸的身上。雨悸从来不恼,她觉得自己像是在看笑话,一个她自己都不想笑的笑话。 她懒得看乔安娜恶狠狠的模样,于是连吃饭也换到了房间,除了锻炼索性不出门半步。 唯一一次出了房间,却被乔安娜拿枪威胁。那颗子弹擦过她的发丝扎进雪白的墙里,险先要了她性命。 她笑着说,其实你再可以狠点。 如果你再狠点,你便可以夺了我性命。 正当德里克以为他们的关系会再度恶化的时候,雨悸主动进了他的书房。 “请教我用枪。”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 没人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复杂而难以言说。 他狠狠地吸着手上的烟卷,吐了一口长气。 他给她安排好了所有的特训计划,唯独少了枪。他以为她不会接触枪,因为这个血淋淋的枪口下,藏了她不堪回首的伤心过往,也藏着他们之间越不过的鸿沟。 “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战斗。”她神色清冷,像极了冬日里的雪梅。 他神色一紧,眉心有些跳动,他看到了她眼里的坚决,甚至有些害怕。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站在自己的面前,会改变以往的沉默,如此斩钉截铁。 她依旧有她的温柔,依旧让人感觉独立于世俗之外。可身上突然间多出来忽明忽暗的气质,却让人不敢小觑。 “为什么。”德里克喃喃着,她的表情,像极了如冰与敌人相斗时的模样。 她没回答,只是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是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从来没有人敢看进他的眼眸深处并直视这么久,她是第一个。 “我已陷在深渊之中。” “告诉我,为什么想用枪。” “战斗。” “你的战场不需要枪。” “我需要让自己变得果断。乔安娜说的对,莫言中枪是因为我,我不想再因自己毫无自保能力而让身边的人不断受伤,我需要强大起来。” “你不要听她胡言乱语!” 他有些气急,缓了缓神才开口,“雨儿,一旦你拿起了枪,意味着你可能要面对无数的死亡,这样你还愿意吗?” 雨悸一愣,眼神愈发地坚定。 “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德里克一笑,“这不是你能掌控的。也罢,你既然如此执意,我定当全力教你。” 德里克笑着,她离他的世界,更近了一步。 ***************************************** 自那以后,雨悸更加高强度地要求自己,只因德里克说她还不具备拿枪的能力。当一个人面对敌人的射击时,不仅具备勇气、眼力,还需要速度、反应力和判断力。而此刻的她,只有勇气。有勇而已,只是匹夫。 她起得更早,有时还要求送自己去十公里外的司机再把自己往外送几公里。每每司机看着她毅然决然的眼神,心里的钦佩之心一点点增加。 德里克在她能够中午跑回来的那天带她去了密室,只有他和她。 密室的墙是铁打的,室内空无一物,只是在每四十五度角会有一个靶心,以及靶心后面的小孔。雨悸想,那应当是枪口。 “看到了吗,这些小洞,不同的时间点会有子弹从它们之中射出来。你不知道是从这八个洞的哪个洞出来,也不知道一次性会出来多少颗,是否会同时出来。这是中级训练场,凡是黑手党中高层的人物,都能从这里出去。开枪谁都会开,没人教你的时候你也不是朝我开了一枪吗,但怎么用枪,在各种环境下该怎么处理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训练场了,等你再有些能力的时候,我再给你换一个。” 雨悸沉着眸点点头,德里克看着她的样子倒是笑了。 “你现在基础差远了,只能从最简单的开始。到中间站着。” 雨悸半信半疑地走到密室的正中间,她这才发现,如果从正中间看,所谓铁打的墙竟然都变成银箔色的镜子,她能在每面镜子里看到自己! “镜子的功能是阻碍你对子弹方向的辨析,所以这时候,耳朵比眼睛重要。” 顿了一下,他认真地看向雨悸,“看见了吗,我手上的飞镖!要锻炼速度,首先从飞镖开始。准备好了吗!?” 雨悸看着德里克,他依旧一身黑装,严肃的表情带着岁月沉淀之后的成熟,那一刻,雨悸的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 她吸了口气,镇静地点头。 就在她点头的刹那,唰一声飞镖划着她耳畔飞过,她愣愣地看着飘落在脚前的一丝头发,脸色涨红。 “再来!” 话音刚落,一颗亮闪闪的飞镖直冲雨悸面门,雨悸凝神,终于在它快正中脑门的时候转了个身。 “速度不够快,差得远!” 还未定住身,第三只也已经嚣张地飞了过来,所幸雨悸灵机一动往下蹲,才让飞镖擦过头射在靶子上。 而此刻,雨悸的头上已经有些虚汗。 “还敢吗?”他中气十足不容反抗地问。 “敢!” 七月快过了,铃兰花也谢了,可你究竟哪儿去了? - 暖殇 - 晴若倩兮 雨悸收回看向靶的视线,也用力地向德里克回了一句。她果然没看错,他靶靶中心。 不过即使他问她话的空档,她也不敢放下心来。果然,噌一声又有一个飞镖迎面而来。雨悸沉了沉心,突然嘴角扯开一抹笑。 德里克的目标并非是她,而是出在八个方向的靶心,只要她和他以及靶子不要在同一条直线上,那么就不会中镖。 想到此,雨悸只往右挪了一小步,果然,飞镖又擦着她的脸直接扑向靶心。 “倒是挺聪明的。”德里克爽朗的笑声在密室里想起,笑声不大,却能产生好几个回音丫。 “那这样呢!?” 在她还没有看清他何时掷出另一只前,火红色的烈焰狂啸着越过她钉在了墙与墙的缝隙之间。时间如同定格了一般,雨悸分明自己还飘在半空的发丝媲。 好快的速度! 她张了张嘴,却又徒然地闭上。 “不要太过相信自己,因为你永远无法预测到对方在想什么。” 第十只飞镖打的雨悸趔趄几步,德里克不再只满足一只飞镖,而是在往前投掷出去的同时,将另一只飞镖投在了左侧离自己这端四分之一处的位置上,将其与墙面形成四十五度角,从而利用墙面的反作用力让飞镖飞向雨悸。 这自然不在雨悸的意料范围之内。由于体力跟不上,她的精神力有些疲惫,银箔镜子的存在逐渐让她分神。恍惚地闪开迎面撞来的飞镖,在发现侧面还有一个时已经失去了最有力的躲避时机。 好在德里克似乎已经估计到这种情况,在危险到来之前已经再度掷出了另一只飞镖,以流星般的速度拦住了那只正肆无忌惮的飞镖。 只是快虽快,飞镖还是在雨悸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血痕子。 她看着德里克一步一步走进,有些狼狈地捂住伤口。 “疼吗?” 她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伤口处像在烧。 “人不能按固定的模式走,因为你不知道对方会用什么方式反击。去边上呆着,我给你示范一遍。” 她站在区域外,目不转睛地盯着此刻站在正中间的黑衣男子。他依旧意气风发,以他惯有的姿态睥睨天下。 当“嘭”的一声第一枪想起的时候,雨悸的心脏忍不住加快了跳动的步伐。她看着德里克面无表情地闭着鹰眼,身手矫捷地避开子弹。 她甚至看不清子弹,只能凭借他变动的身形来判断子弹从他身体的哪个方向飞过。他只是在转身,往左往右而已,甚至右脚一步都没有动过。 当她听到声声巨响一齐爆发的时候,她的心跳都几乎停止了。她相信,那是八颗子弹共聚的力量。 而当她缓过神来时,德里克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一脸沉着冷静,和之前无异。 看着她还未恢复过来的状态,德里克失声笑了,“被吓到了?” 雨悸看着一脸神清气爽的他,不自然地点点头。 “不能被吓到,这还不上档次,况且你迟早要经历的。” 雨悸扁了扁嘴,欲言又止。 “想问我怎么练成的?” 雨悸尴尬地点头。 “看到了吗,这里的伤口?” 雨悸随着他的动作定睛看,果然看到他锁骨下方的那个伤疤。 “九岁的时候就被送进了这间密室,只是当时难度稍微浅些,看不到这些镜子。我父亲,也就是你爷爷,同意我学习美术的前提是我必须过的了他设下的关卡。你知道,作为黑手党的继承人,很容易被人追杀。所以,来这里训练,既是为了达到你爷爷的要求,也为了有自保能力。这个伤口也是九岁的时候在这里留下的,子弹打得不深,后来康复了之后又被送进来,这愈加加强了我要离开的信念。或许我有天赋,我在十岁的时候成了一个狙击手,终于在二十岁那年从你爷爷手中取得了自由。” “那你,怎么――又回来继承了?” “因为责任。其实不是你爷爷不肯放我自由,他一直都想,但因为其他党派的人对我太过于虎视眈眈,他一直不放心,直到二十岁他认为我不该再像他一样活得不快乐,于是放开了对我的管制。可就是那年,在我离家后的三个月,他为了保住黑手党,保住无知的我,吞枪自杀了。” 深吸了一口气,德里克看向雨悸,“所以我回来了,站在这里,成了另一届的老大。” “谁逼迫他自杀?” 德里克一愣,他倒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国家。” “所以后来你知道真相后,又觉得遭如冰背叛后果断地采取了行动?” 德里克眉心跳了跳,他女儿将事情联系地真快。 “你怎么想到的?” “因为你曾跟我说如冰是国家间谍。” “很聪明,确实是这样。” 德里克回答着,看不出喜怒哀乐。 雨悸想他此刻应该是伤心的吧,只是这个强大的男人从不会向人展示他的脆弱。 “听到这些有什么想法?”德里克抱胸看着她。 “没什么。” “没什么?那你怎么这么略有深思的模样。” “我只是想何时才能达到你出神入化的地步。” “枪?”德里克挑眉,再度笑开,“年轻人,不要着急,想达到我的境界,你起码还要个二十年。我说过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我见过手底下不少年轻人,各个都心浮气躁,急需要历练。不过说实在的,莫言是唯一一个让我不得不佩服的年轻人。他不仅能将对手的动机查看的一清二楚,而且他能够一枪灭掉两个,这的确需要花功夫。” 一听到他提起莫言,雨悸的眼神忽明忽暗,莫名复杂。她分明看到了他对莫言的欣赏,可偏偏两人又憎恶对方。 “年少的时候他被爸爸送到阿富汗和墨西哥吃了不少苦。” 听雨悸还很自然地叫莫成毅爸爸,德里克的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幽幽道,“保剑锋自磨砺出,有此番功力,必定是吃了比常人多几倍苦的。莫成毅也很有头脑,这人,深藏不露。” 雨悸笑笑,莫家的人,向来如此。 “回去好好休息吧,身体没有完全康复,做到这一步我已经很满意了。” 诧异地对上他的眼眸,雨悸收回神,“我可以的。” “别勉强,你的状况我清楚的很,强撑不是一个胜者的表现。” 雨悸抿抿嘴,不置可否。 ************************************* 夜晚,雨悸看着医生恭敬地退出自己房间,终于微叹一声,轻轻闭上了眼。 累。 这么多天,她只有这样一个感慨。 她微仰着头,靠在床头。 黄色温柔的光晕打在她白皙的脸上,形成一层淡薄的透明。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想要将她的灵魂慢慢剥离。 小雨儿微弱地呜咽着,伸着舌头晃悠悠地舔着她的手指。可她却似乎失去了知觉,只有微动的鼻翼证明她尚且还有呼吸。 两个月了,她等了两个月了,德里克派人找了他两个月,全世界都找了,可谁也找不到他。 她数着日子,一天一天的数,已经数了整整六十一天。 莫,你真的还在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的气息? 七月都快过了,铃兰花也谢了,可你到哪儿去了? 今天萨亚洲海又开始咆哮了,你是不是过的不好,是不是伤口很疼,疼到喘不过气来? 小雨儿每晚都坐在窗台上冲星空发呆,它总是很乖巧地在我身边,它不闹腾了,我知道,它也想你了。 我们都想你,可你究竟去哪儿了? 她睁开带着血丝的眼眸,将委屈的小雨儿紧紧地抱在怀里,相依相偎。 ***************************************88 第三个月快结束的时候,当雨悸完全具备一个正常人跑步的速度时,金浩霖再度飞到了英国。 他站在泰勒大门看着雨悸娇小的人影逐渐变大时,他的心莫名的激动起来。 她恢复了,看上去比之前更加健康了。 他微笑地看着她惊讶地从自己的手上接过毛巾,却忘记擦掉脸上的汗水。 “这么惊讶?”他的声音带着戏谑。 她缓过神,脸蛋因刚跑完步而显得通红,“浩霖,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他一如先前,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姑娘,想我了没?” 雨悸一笑,拢了拢长发,“你不忙么?” 她有了解他的信息,他的新专辑在国内又大获丰收,好评不断,他怎么在粉丝热情度最高的时候来这里了? 他嘴角上扬,顺势将她拥在了怀里。 “哎,身上都是汗――” “嘘,别说话。好久不见,我倒是挺想你的!” “浩霖――” “真欣慰,你现在这个样子,比我想象的要好太多了!” “你想象中的会是怎样?” 终于,金浩霖松开她,“哈,没怎样!总之看到你这个状态我真的很开心!我代表你那三个八婆朋友来看看你!” 八婆朋友?雨悸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他们还好吗?” “各居其所。” 德里克始终没允许雨悸拿枪,不断地用飞镖训练她,尽管手臂上甚至脸上都有伤痕,可至少雨悸的速度和反应能力确实有所提高。就在她以为他会教她用枪时,他反而在不减少当天训练任务的同时增加了另一个项目,飞镖打靶。 金浩霖来的第一天正是雨悸第一次尝试的时候,他手插裤袋看着她站在十米外的地方丢着飞镖不断地蹙眉。靶子小,距离远,力道小,德里克要求她扔中8环以上,对于完全是新手的她来说,相当困难。 “雨悸,别僵硬着身体,右脚置前左脚放后,前倾身体,将飞镖往斜上方与水平线成30度角投出去试试看,用力!” 雨悸沉默着点头,飞镖打靶的目的应当是让她提高眼力,而她眼力不好力量也不够。 试了一次,飞镖与靶擦肩而过。 她低叹了一口气,路还长着呢。 看着她泄气的模样,金浩霖走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别急,总有一天成的,这本不是你的强项。” 这不是她的强项,也不是她的弱项。凡是和力量和体力相关的,都是她的弱弱项。 “来,你站好,我帮你调整好姿势。” 看着金浩霖煞有其事地站好,雨悸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她总是莫名地信任他。 她的背被迫地靠在他的怀里,耳边传来阵阵属于异性的气息。她尴尬地抬眸,正好跌入他含笑的眼眸。 是不是灾难都过了,幸福就会来临? - 暖殇 - 晴若倩兮 “扔飞镖,讲究目标专一,快、狠、准,不能有半丝犹豫。”他嘴角上扬,分外愉悦。 “唰”一声,在她怔忪一瞬间,她感觉到一股强悍的力量自肩膀处顺着经脉直达手腕,待反应过来时,飞镖已稳当地立在靶心。 她条件反射地转过头看向金浩霖,那藏不住的惊讶让他闷声笑开。他放下她忘记收回依旧停在半空中的手,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丫。 “是在***我吗?”他看了眼她微张的红唇,忍不住打趣道。他们如此近的距离,甚至能看到彼此因为呼吸而微动的鼻翼。 话音刚落,他控制不住地吻了上去。冰凉又温热的触觉让雨悸浑身一震,正准备推开他时,他已全然而退。 只是温温浅浅轻触了一下。 他的手依旧放在她的腰上,只是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深,一种不忍放开的深。 他清晰地看到她皱起的眉,和不自觉抗拒的神情。 他自嘲地一笑,尔后在她出声之前,如往日再正常不过地对话一般说道,“呐,没有冒犯意思的鼓励之吻,希望你再接再厉。媲” 雨悸看向他的眸,思忖着点点头。然,一整个下午,她不曾说过一句话,只是奋力地投掷着飞镖。 金浩霖依靠在墙上,看着眼前不肯回过头看他一眼的女孩,一股沉色爬上眼眸。 ******************************************** “金浩霖,会玩枪吗!?”掷地有声的分贝传入耳中,金浩霖警觉地侧头,看见永远是一声黑衣的德里克正眯着眼看着他。 金浩霖不动声色地叹了一口气,他是外界传言暴力凶狠毒辣的黑手党老大,可为什么他看到的确实稳如泰山令人不得不钦佩的高贵形象。他是撒旦,是从黑暗里走来的战神,他的尊严不容人践踏,他的肃杀容不得世俗叫嚣。上帝造人,总有不自觉的时候。 而此刻的他,优雅而带着戾气地擦拭着手上的银枪。他是苍空上的鹰,荒野中的狼,深海里的鲨,平原上的豹。 金浩霖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未发一言。 他们之间从未多说过一句话,德里克对他多了一份审视和考量,他对德里克有着探究和敬佩。而连接他们之间的枢纽,只有雨悸。 “呼”一声,一阵细风从他头顶掠过,银光闪烁,肆虐而张狂。 他无法再安稳如泰山地靠在墙上。金浩霖双手插口袋,郑重地看着面前无任何表情变化的男人。 黑衣男人嘴角上翘,带着点点欣赏。 “德里克!” 雨悸早已转过身,眼神从未从德里克身上抽离。张了张嘴,终于发出声来,她瞪着坐在凳椅上安定自若的男人,怒从中来。 他疯了是不是,又想从她身边的人下手了是不是! “你替他担心?”德里克挑眉走向两人,“可是你担心什么呢,他本人都不怕。” 说完,他看向金浩霖,“小伙子,有胆量!” 金浩霖忍不住想翻白眼,他哪里得罪他了,不带这么戏弄人的! 德里克像是审视猎物一样看着他,金浩霖终于无奈,“泰勒先生,您想要怎样?” 德里克倒是笑开了,“不怎么样,就是想看看这把枪是不是钝了。” “德里克,这是我朋友!”带着还未散去的汗水,雨悸生气地抢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这是你朋友,所以我更要试试。”三个月的相处,雨悸虽然依旧未喊他父亲,但她不见外的举动已经让他万分满意了。 “你拿过枪,是吗?” “是。”德里克问得直接,金浩霖也回答地简单。 略过雨悸诧异的表情,德里克直接将手中的银枪抛给他。 “打一枪试试。”他的语气,无所谓好坏,愈发让旁人摸不透。 金浩霖左右瞟了眼手上要比一般枪支稍轻的银枪,一步未动。 “怎么,不愿意?”德里克微挑剑眉,眼神变得凌厉。 “他有拒绝的权利!”雨悸实在不知道德里克有何意图,一个跨步站在了金浩霖身前。 “你急什么!” 德里克斜视了一眼雨悸,却马上将目光移到金浩霖身上。 “很久未拿了。”雨悸听到身后传来云淡风轻的声音。 “那就试试。”德里克盯着眼前镇定自若的年轻人,刚劲十足地说道。这是命令,不容拒绝。 他在书房的监视器里看到了他亲吻雨悸的一幕。如果想站在雨悸的身边,他必当要具备保护她的能力。因为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和各项指标,一旦有人发现她为他女儿的事实,她离周转于这些危险之间的距离还差太远。也就是说,现在的她,完全无自保能力。 另外,他才刚和雨悸相聚不久,想此时从他身边将如花似玉的女儿抢走,也要看他愿不愿意。 似是看懂他审视的眼神,金浩霖一言不发地站在密室正中央。 “浩霖――”忘记了刚才的尴尬,雨悸忍不住低低唤道。 他朝她微微一笑,继而看向德里克,“泰勒先生的要求是?” 德里克沉沉一笑,“靶心。” 金浩霖点头,快速环顾四周。正当雨悸的心都快跳到喉间之际,银光如箭般悄无声息唰一声飞过,啪啪啪八个靶子应声倒地,尔后雨悸听到一声巨响。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已经停止了。 她的瞳孔不自觉地缩紧,怔怔地看着场地中央风华依旧的男子,正勾着嘴角朝她望来。她有些恍神,似乎还未体会完全。 德里克的掌声适时响起,眼里的欣赏不言而喻。“金浩霖,二十四岁,影视歌三栖明星,导演,制作人,盛娱集团董事,翼天使基金背后创史人。你如此枪法,又是怎么练成的呢?” 金浩霖凝视着他,眼里有严肃和认真。“既然调查过我的资料,又何必问呢?” “哈哈。”德里克转过身往门外走去,中气十足地笑声依旧回荡在整个密室里。雨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嘴不自觉地抿紧。 收回看向德里克的视线,金浩霖看着还在怔忪的雨悸,轻轻问道,“吓到了?” 她摇摇头,回看了倒在原地的八个靶,各个正中靶心,无一例外。她终究忍不住问道,“浩霖,你怎么会用枪?”而且还如此之好。 像是打准了她会这么问一样,他温柔一笑,和之前拿枪果断坚决的模样判若两人。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仅仅几分钟前他站在场地正中央盯着靶子时犀利坚决的眼神。 “外面走走?” ****************************************** 方圆十几里只有泰勒一户住宅,雨悸和金浩霖漫步小路上更显渺小和空旷。八月,红艳的玫瑰花依旧盛开了一路,在夕阳余光的映衬下更显雍容华贵。 “真是一个容易让人遗忘自己的地方。” 金浩霖顺手摘了一朵红玫瑰别在雨悸的耳后,倏尔觉得不好看又惋惜着摘下。雨悸看着他自我陶冶的模样,也只是微微笑着,并不开口。 这几个月来,今天还是第一次好好欣赏此处属于泰勒家族的风景。 他们站在别墅外,金浩霖站在她背后。“瞧,从我们这个角度看,它像极了童话里的城堡。” 雨悸仔细看过去,白色的砖瓦在夕阳下泛着金光,人少有出现,绿色的风景交相掩映,静谧而祥和。 “爱上这里了吗?”他缓缓问道。 她毫不犹豫地转过身,看了眼依旧把玩着玫瑰的金浩霖,径直往前走去。 小路曲径通幽,别有一番滋味。 爱上这里了吗?只是爱上了这里的风景。 他终于肯回到正题,轻轻问,“还记得我跟你讲过,我亲手将父亲送进了监狱吗?”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浩霖,如果手枪勾起你不开心的回忆,我真的很抱歉。”她有些不敢听他讲下去。因为无论是上一次还是这次,她看着他一切无所谓的表情,觉得心里涨的难受。 他总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它有半点显露。可她怎么会不知道呢,过去再久,伤口永远是伤口,就算不流血了,也还留着抹不掉的疤。别人看不到,可自己摸得到。 他温柔地摸摸她的头,一点也不介意。他突然庆幸自己会枪,至少能让德里克满意。 “送进监狱的第二年,他逃出来了。他和贩枪团伙勾搭上了,不仅救了被关在牢里的女人,还找到了刚放学的我。” “他拿着枪把我逼到了死胡同,恨极了。我从没见过他那样凶狠的眼神,比先前看到过的要毒好几倍,因为金大云让他在监狱里受尽了折磨。他想杀死我,的确,他那么做了。枪装了消音器,没人能救我,好在他枪法并不准,他有些颤抖,而我恰好穿得多,那是一年冬天。我躲得快,子弹从我的左肩滑过,火辣辣的疼。” “总之我哭了,很绝望,我以为子弹已经穿过了我的胸膛,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我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是金大云救了我。病房里,他看着消沉的我,问道,还有信心活下去吗?想站起来吗?他说,世界本不是如此凶残,只是你不幸碰到了。” “他是孤儿,从小就是,他是在大火中唯一活下来的生命。从小他就明白生活不容易,活着更不容易。上苍眷顾他,让他留有一条贱命笑看人间百态,他何不遵循上天的旨意,活得比任何人都无所畏惧。所以,尽管他吸过毒、抢过劫、睡过大街、捡过垃圾、甚至坐过牢,可他还是重新开始,一步步获得了今天的地位。没人知道他沉痛不堪地过往,只看到他现有令人向往的风光。” “他说我比他幸运,因为我在绝望的时候遇到了他,少走了一些弯路。他要教我枪,畏惧什么,就从克服什么开始。他生长在美国,流浪让他太熟悉不过美国社会底层群众的模样。在美国,白天上课,晚上就练枪,练着练着,也就练成了今天你看到的样子。” “很辛苦吧?”雨悸看着他俊逸的脸庞,一时接不上话来,幽幽地问出口。 “忘了。”他耸肩一笑,并不在意。流过不少血,骨头折过,肋骨断过,可现在也都好好的。 雨悸沉默着,不错过他脸上一丝表情。她问得徒劳,怎么会不辛苦。 “生活总想让我们学会弯腰。”她看向天空,看到一层层白云慢慢浮动。 “它要让我们折服,可我们偏要挺直脊梁。” “是啊,疼就疼点吧。” “刚才我打枪的时候帅吗?”似想化解这沉重的氛围,金浩霖痞痞地捋了捋前额上的刘海轻快地问着。他又恢复了平时戏谑的表情。 雨悸简直哭笑不得,无奈地点点头,“比你拍谍战片还帅。” 听到这回答,金浩霖的嘴角大大地咧开,“姑娘真会说话。” “谢谢小哥谬赞。” “好说好说。” “浩霖――活着真好――” “嗯。” “浩霖,真好,你遇到了金大云导演。” “是啊,他用亲身经历教会我成长,他人生阅历如此丰富,又拥有他人无法比拟的视角,怎不可能排出最棒的作品。” “你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嗯――” 浩霖,如果灾难想磨灭我们的意志,让我们如行尸狗肉苟延残喘活于人世,那就让灾难和困苦来得更猛烈一些吧。我们在尘世里涤荡,呼吸着发臭的空气,吮~吸着乌黑的水源,感受着难测的人心,可是只有我们知道,自己的心,虽不算完整,但绝对澄净。 浩霖,是不是灾难都过了,幸福就会来临? 珍珠不会掉眼泪,你的眼泪比珍珠更珍贵 - 暖殇 - 晴若倩兮 在遥远的丹麦,有这样一个关于珍珠的传说。传说大海的小公主美人鱼思念王子而不得,泪洒相思地,被守护在身边的贝母蚌珍藏起来,时间长了,眼泪就变成颗颗珍珠。 于是自那之后,珍珠就成了爱和思念的象征丫。 爱和思念,就像是烟和雾,交替缠绕,幻化成美丽的故事,像一只大鸟的羽翼,虚幻而朦胧地点缀着PERLA裴拉的降临。 裴拉从英国缓缓向中国转移。 裴拉所到之处,无不掀起一股珍珠抢购热潮。 裴拉的发言人彼得说,有一种泪,它落下变成了珍珠。是蚌的疼痛,成就了珠的永恒。 彼得掀开掩盖着无雕饰包含着珍珠的蚌的红布,在众人惊喟中小心地用镊子取出纯天然淡水珍珠,盯着镜头动情地说道:从此,我们给它命名为,珍珠泪。 珍珠不会掉眼泪,而你的眼泪比珍珠更珍贵。 彼得的手停在门上已有好几分钟。房间内安静无声,他想象着她此刻的表情,此刻的模样。她是不是还习惯性地低垂着眼帘,黑长的睫毛不自觉地颤动,又或者朝着窗外发呆,看着天上的白云缓缓掠过蓝色的幕布,又或者依旧拿着玻璃杯,而兀自望着杯里澄净的水看到某个人的影子,而看到有人来时,又会恢复微笑的表情。 Alice媲。 彼得终究叩响了房门,如期的,他看到了她温和的面容。 “发布会办得很成功,Peter。”她笑着看他,满眼是认可。 “谢谢。”他亦微笑地看着她。他金黄的头发,高挺的鼻梁,淡蓝的眼睛,贵族的血统,无不让他身上充满了专属于英国绅士的味道。 “Alice,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她低垂着眸随意翻着桌上的文件,良久才道,“静观其变吧。” 彼得一顿,他清楚地看到,文件的正中间,印着黑色大写的E。 “你的他,找到了吗?”他突然就开口问道,她从来不会多说一句,但他总有种想帮她分担的***。 他们是朋友,他们的距离不近也不远。 她看了他一眼,神色清冷地摇了摇头。她起身走至落地窗,看着楼下小如玩具的车水马龙,全身扬起淡淡的哀愁。 “他一定在,我一定会找到他的。”她铁定地说着,可她的铁定分明带了些不自信。 “Alice――”他突然觉得词穷,此刻的她像极了受伤的小兽,寒冷而饥饿。“你一定会找到的。” 他们相识于英国的剑桥。那时候她来上学,从来不讲话,也不交朋友。上课的时候来,放了学就走。只有老师点了她的名,她才会起身在黑板上唰唰唰写下一长串运算过程,然后冲老师微笑,点点头。他远远地坐她身后,莫名地就被她身上特别的气质吸引。那是西方女孩没有却又独立于东方女孩的气质。 后来的后来,他费劲心思和她相识了,成了她在英国的第一个朋友。 她吸引着他,比如她的过去,还有她的未来。他们之间,无关爱情。 后来她成立了PERLA,一个主打珍珠品牌的公司。他问为什么,她破天荒地跟他讲了她的故事。她需要一个倾听者。她说到了美人鱼,说到了爱和思念,说她在等待。 他被她眼里的渴望打动,被她的高瞻远瞩所折服。一个女人,有着温柔婉约的外表,却有着精细深刻的内心。他加入了PERLA,甘愿听从她的安排。 “他知道你在想念他,所以他不会忍心抛下你的。Alice,你要相信自己!” 他起身,走到她身边,揽过她的肩膀,看着她眼里望见的风景。 她喜欢落地窗,透明无瑕疵,似乎一脚跨出去,就和天地相容。 “谢谢你,Peter。” “Alice,你在看E集团的资料,你对它感兴趣?” 她一挑眉,“它的E-Shine每况愈下,我在考虑是否需要收购。” 彼得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这几年它确实是越来越差,设计的产品缺少新意,而且它在业内的声誉已经有损,收购是好,可你却定它不会对我们有负作用?” 她喟叹一声,“想不到曾经风靡一时的品牌伊尚,短短几年却已到花白年纪。” 彼得一笑,“不要惋惜别人了,任何品牌都会经历低迷期的。想想我们现状吧,虽然势头强劲,但难保不会遇到什么障碍。” “现在遇到障碍了?” “Bingo!公关目的已经达到,相信各大媒体此时此刻正在争相报道我们的宝贝PERLA。但现在是广告部有个问题比较棘手。我看过,他们策划的广告相当唯美且主旨鲜明,他们希望找最具影响力且符合我们形象的代言人。” “你的意思是,在找代言人上出了问题?” “是的,他们和盛娱公司的黑羽经纪人洽谈,即使我们提高片酬,这合约也谈不拢。” “他们提了什么要求是我们没法满足的?” “没提,只是说不接。” “嗯,主要是我们刚进入中国市场,对他们来说还算一个小公司。” “但我想今天之后就不一样了。目前的市场上,经营珠宝的很多,但主打珍珠的却少之又少。我们产品个性明确,宣传手段先进,目标受众又广泛,前景和发展是相当乐观的。” “呵,你很自信。为何不考虑换一个代言人?” “是这样的,选择黑羽,一是的确因为他知名度够高,影响力够广,他的粉丝效应不仅在中国体现,在亚洲都具有或浅或深的影响力;二是他的外表和形象相当符合我们的广告内容,而且广告部的人都是精益求精的完美主义者,不想找其他明星勉强而为之,中国不是有句话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三是考虑到他的出现有能力通过媒体将我们的品牌在最短时间内让大众接受,毕竟通过今天的发布会,相信媒体无论是报纸还是网络大部分都已经认可我们的存在。” “你们想的很周到。不要在片酬上绕弯子,他作为一个大明星看重的不会是钱。” “这倒是,那他会看重什么?” “是――”雨悸转头,望进彼得带笑的眼眸,“这不是该你这种谈判高手出马了吗,是谁说他自己会洞察人心,一出手所有对手都成囊中之物的?” 彼得呵呵笑着,理了理前面的黄毛,“那个,人心难测嘛,boss――” “你试着把我们设计珍珠泪的理念告诉他,别再在钱上绕圈子了。他应当重内里,不重外在,好好跟他说说。” “你怎么知道的?” “脑子。” 彼得哭笑不得地背对着她挥挥手,大步离去。 *************************************** Alice挂断内线,起身走到办公桌前,眼里含笑地看着办公室的大门一点一点被打开。 她笑看着身前的男人挑高眉毛略带诧异然后裂开嘴角的表情,看着他抬起右手指了指她又笑着放下,然后大步上前将她拥在怀里。 他还是张扬认真的他,一如第一次相遇。 “浩霖。”她轻柔地唤他。 他松开她,满是无可奈何,“Alice!Alice就是你啊,我说PERLA是什么玩意儿,绕来绕去,雨悸,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他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她的脑袋,满满却都是疼惜。 他认真而深情地看着她,感受着她周围优雅沉静的气场,她的面容比四年前成熟了些,笑容比四年前大方了些,眼神也比四年前坚定了些。 她是铃兰,在看不见的地方孕育,在看得见的时候盛开。 “咱们有多久没见了,快四年啊,你数数四年有多久!就那次英国见过你之后,再去见你,德里克带着你都不知去那儿了,真的是――” 他不能自已地抒发自己的喜悦,雨悸感动地看着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大笑的神情。人生有这样的朋友,以你喜为喜,以你忧为忧,真正足矣。 “我想变强大后站在你们面前。”我不想让你们来照顾脆弱的我。 “变强大?”一回神,金浩霖又忍不住拍了她的脑袋,“说什么呢你!什么叫变强大后站在我们面前?不论你以何种姿态面对我们,我们都是朋友!搞得我们嫌弃你一样!” “人家都叫我总裁,就你还有事没事老折磨我的头。” “哈,你还有意见?我跟你讲,这几年的账我都还没算,就等着你出现,你还敢抗议。用不同的IP地址发给我各种曲子,还不告诉我你在哪里,署名永远是亲爱的Ann,你把我当傻子?” “就是没把你当傻子,所以采用不同的IP――”雨悸低声说着,而金浩霖却一字一句听得稳稳当当,无奈笑之。 “总之,很高兴,你又回来了。”他拥过她,轻叹,心里是涨满的欣慰。 “浩霖,谢谢你。” “你对我永远是这句话。” “因为谢不够呀。” M,黑天使的火色传说 - 暖殇 - 晴若倩兮 “小妮子!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给我写的十一首曲子,我的大作曲家Ann。” “我那些曲子你也只能瞎凑合了。” “这么谦虚干嘛?”说着,他有开始模狗一样摸着她的脑袋,“反响很好呢。” “是嘛?” “是啊。多亏了你们那黄毛,叽里呱啦聒噪得很,要不是烦他,好奇怎样的公司会让他当总经理,我也想不到来你们公司看看,藏得很深嘛总裁大人?丫” 黄毛?雨悸笑笑,想到她第一次见到彼得,他也是没完没了唧唧歪歪说个不停。 “彼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PERLA多亏了他,才有今天。媲” 想是PERLA创建的并不容易,金浩霖眼神一凛,翻开她的手掌,原本细腻光滑的手掌,在食指和大拇指处多了几个薄茧。“这几年,过得很辛苦吧。” 她看到他心疼的目光,想到自己早些年前也问过他同样的话,笑着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没什么苦不苦的,这些都是我愿意承受的。” “你达到了他的要求?德里克终于肯给你自由了?” 雨悸眼神一闪,退出他的怀抱窝进高大的皮质黑椅,想了一会儿,才幽幽说,“他没有,他在暗中监视我。而我也没达到他的要求。他让我拿枪杀人,我做不到,我的理智告诉我,我无法眼睁睁地让一条生命死于我的手中。” 他让她对准那个目标的心脏,一枪毙命。这是对她的终极考验。可她做不到,她看着那个人哀求哭泣的眼睛她就做不到,她一看到他赤膊的剧烈跳动的胸膛她就想到她心底的那个他。她就是做不到。如果她对自我的证明是建立在别人的害怕和绝望之上,她宁愿不要。 “傻雨悸。”他半跪在她的身侧,面带微笑抬眸看着她。“在我看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想想你拿枪的初衷,是为了杀人吗?” 不是,她摇摇头,她只是想让自己勇敢些,想保护可以保护的人,而不让自己成为所爱之人的负担。 “这就对了。”他的声音温柔极了,“你拿枪本来就不是像他们那样杀人,你没在他们的熏陶下违背自己的初衷,你已经做到了,雨悸。” 雨悸一想,突然被他突然而来的温柔惹笑了,他说话的方式,像是一个爸爸安慰自己年幼无知又自责不已的女儿。 金浩霖被她一笑顿时觉得莫名其妙,只好转开话题,“怎么想到创立了裴拉?” 爱和思念,创始人是她,创世理念如此明显,他知道,她还在等他。 “PERLA,是珍珠法语的翻译。以前他为伊尚推出过一季以珍珠为主打的时尚周,只是后来莫家发生了很多事,他的想法没有很好的被实施。有一种泪,它落下变成了珍珠,是蚌的疼痛,成就了珠的永恒。这是他当时跟我说的话。” “德里克帮我找他找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找到。有些时候我怀疑他都不在了,可心里却又相信他一定在。我找不到他,只能等他来找我了。我想他看到这句话,看到珍珠泪,应该就知道我在哪里了。” 金浩霖苦笑着,看着她眼里灭了又明亮的光芒。她心里嘴上的那个他,永远是最幸福的。 她知道他喜欢她的,她那么聪明。可她潜意识里就把他当做朋友,当做了大哥。 他看着她顿了一下,又自顾自地说道,“尹光耀是个不错的商人,除了他几乎放弃的伊尚,伊黛、伊泰和伊莎贝尔他都经营地很好。我不想风靡一时的伊尚就此倒下,所以索性从珠宝出发,看看能不能借PERLA这个外力救助伊尚一把。” “你永远都是深思熟虑的。” “我若深思熟虑,当年E集团也不会白白从手中溜走。爸爸到现在也没有出现,他是不满意我还是真的将我忘了。” 他凝望着她,看着她不设心房一点一滴跟他描述,他多想此刻紧紧抱着她,安慰她,鼓励她,然后告诉她,不要怕,有他在。 可现在,除了安慰她,鼓励她,支持她,他还能干些什么。 他会记着,他的生命里出现过这样一个有着浅浅梨涡的女孩,他不再在意谁是男主角,不在意结局,不在意是否能拥有她,只是希望他能够守在她身边,希望他眼里的那个她,不再害怕,不再彷徨,乐观坚强,然后幸福和安康。 ******************************** 雨悸的到来无疑让她原来那三个被金浩霖称之为八婆的朋友喜上眉梢,第一时间跑过来嘘寒问暖。最喜不过的就是迟轩宇和蓝嘉果之间的感情真的开出朵花儿来了。虽然一顿饭下来,两人依旧打打闹闹,不过正应了那句话,打是情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笨蛋。除去迟轩宇和蓝嘉果分别在房地产和服装界是炙手可热的新星外,郁宥宸也在钢琴界获得了一席之地,年少便有大作为的他,至今已开了个人五十多场钢琴演奏会,场场座无虚席。曾经收过YAN为徒弟的国际知名钢琴演奏家乔治?汉森正式收其为徒弟,又为他的钢琴演奏生涯打开了一扇门。 四年的时间说短也不短,因为它能让一个个青涩的他们蜕变成熟;四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噌一声便从头走到了尾。 彼得像只跟屁虫,雨悸走哪他跟哪。她甩不得骂不得,众人面前一如既往是典型的绅士,身上流着英国贵族的血统。私下里每次她要甩开他,他总会扁扁嘴,像个孩子一样无辜地看着她,问道,我在中国只有你一个朋友,孤苦伶仃无所依,难道连你也要丢下我吗? 当他知道黑羽终于肯接受合约手舞足蹈准备邀功,却被告知黑羽是因为和总裁熟识才应允时,一边黑着脸骂雨悸毫无人道,害他这个贵族出了洋相,还被黑羽叫小受,一边继续扁着嘴撒娇,说Alice你欺负了我你要承担无限责任。 雨悸每每无语地看着他,然后看着他独树一帜老外特有的亮闪闪大黄毛,觉得他就是个奇葩,当初交朋友自己怎么就那么不长眼,带了个幼稚兼脑残的主儿到公司帮忙,偏生这个主儿从来都能办好事儿,让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PERLA的业绩一路飙升,业内人士分析,它的成功在于它的专业性,独特性,创新性和它的主旨鲜明性。它以淡水珍珠为原材料,以美人鱼思念王子的故事为引入点,将受众的焦点投向于蚌孕育珍珠的疼痛,使人们不再仅关注与珍珠的华贵与雍容,转向风靡于世的传说珍珠泪。 它产品的设计以保留珍珠原样为特点,寻求天然和美的享受。以珍珠泪为第一季度主打系列的产品,大胆而深刻。不仅推出了蚌含珠的收藏品,即从淡水域获取蚌珠相依的原样,采取相关技术,在不破坏原产品的前提下对蚌肉进行剔除,对蚌壳进行美化和雕刻,对珍珠进行色泽保护,使其成为独特而富有含义的艺术品。另外还推出了美人鱼系列的珍珠项链和小收藏品,涵盖鱼戏珠,鱼恋珠,鱼抱珠和珠护鱼等主题,分外生动。 有一种泪,它落下变成了珍珠,是蚌的疼痛,成就了珠的永恒。 珍珠不会掉眼泪,你的眼泪比珍珠贵。 ******************************** 然而正当PERLA烽火正旺之际,M大厦拔地而起。人们口耳相传,M集团穿着暗夜的羽翼展翅而来。黑珍珠,黑天使的火色传说。 M大厦顶楼的空中游泳池里,矫健的身姿快如鲸地划动双臂。碧蓝色的水哗哗荡漾出层层波浪,因折射而入的阳光幻化出点点金光。 室内沉寂一片,只有池水不知疲惫地低鸣。男子唰一声从水底起身,任水珠自发梢滴入眼内,脸上,喉间。 一旁站立很久不敢吭声地秘书赶紧小跑上前,声音有些颤抖,“M。” 男子未出声,面无表情地接过浴巾,自顾自地擦拭起来。 空气里弥漫着死一般的味道。 秘书双脚合拢,双手紧张地交握着,一直半弓着腰,等待着男子的指示。 男子站在落地窗前,兀自打开一扇窗,任高处的风吹过脸颊,吹过胸膛,吹过瑟瑟发抖的秘书。 良久,他才问,“先生近况如何?” 秘书被风吹得神志清醒,“先生依旧咳嗽不断,今早已见血了。” 他不再问,连头也没回,依旧笔直地站在窗前。 直到秘书快站不住脚时,他才缓缓说道,“你先下去吧。” 那一刻,秘书看着他的背影,恍若隔世。 秘书不知道的是,当他关上房门的刹那,男子颤抖的脊背和沉闷的咳嗽声。 夜晚,寂静无声的办公室,只有从外投进的灯光模糊地照亮这满屋的黑夜。 雨悸陷在皮质黑色大椅里,看着窗帘因风在地上形成忽隐忽现的黑影,冷了神色。 “出来吧。” 果然,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半跪在她的面前。 “小姐。” “说吧。” “主上请您回趟英国。” “不回。”她的声音清冷如常。 黑衣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主上说,他手上有您想要的情报。” 雨悸神色一闪,他拿同一个借口骗了她三年,只要他想见她而她不愿回时,他总是让手下这么说。而即使她知道他的情报是假,她也不愿意在真假间错过寻找他的机会。 她有些落寞,“知道了。” 黑衣人点了点头,再度隐匿在黑暗中。临走前,他听到她微叹,“下次别跪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单薄,却让铁血的他眼眶湿润,差点站不住身。 在黑暗中躲藏太久,他们连生命都不是自己的,跪不跪,听不听从,早就无从选择。而今,有个人,高高在上,却用很真诚的语气跟你讲,别跪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黑暗久了,要么习惯,要么更用力地挣脱。而此刻,她不经意的一句话,就像是破土而入的阳光,让他感受到了最普通的两个字,温暖。 雨悸不知道的是,会有一个人,因为她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愿意用生命保护她,直至她离开人世。 雨儿,爸爸用后半生保你幸福 - 暖殇 - 晴若倩兮 “德里克。” 她打开灯光,看着浓重的白烟从眼里飘过。 他正眯着鹰眸,目光有些迷离地打量着她。 “说吧,你所谓的情报。” 她拉开凳子,毫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下。三年里,这个泰勒别墅她间断地来过五六次,每次都是同样的房间,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一个人吸着同样味道的烟卷,一圈圈烟雾,然后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你,审视着你媲。 他利索地放下烟斗,不满地看着她,“喊我父亲。” 她不吭声,抿着嘴瞪着他丫。 “三年前,你从这儿出去,连头也不回。这三年里,从来没见你主动回来过,哪次不是我找你,以有莫言消息为借口,你才肯回来的?四年多了,你在心上折磨我,也折磨够了吧?” 他说得有些惆怅,而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锃亮的皮鞋。 他信吗,这一次,她并不是一味地冲着情报回来的。她本来就没打算情报是可靠的。 可是她没说,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少抽点烟,你已经上瘾了。” 德里克神色一闪,张了张嘴,又索性闭上。他想到自己一生战绩显著,威名显赫,却败在两个女人身上,不禁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没死。”他怏怏地说着,有些不那么痛快。自家女儿的表达方式,他倒是习惯了,只是想到那个她想得要死的男人即将出现,他便嫉妒的要死。 “真的?”她的反应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激动,他以为她会很开心地笑着,就想三年前他放她走时嘴角挂着的不自觉的笑意。 她毫无反应地看着他,就像面对再寻常不过的事。四年里,她每天想他,他在脑海里,在心坎里,在夜晚香甜的梦里。五六次了,她每次听德里克讲他的消息,然后又被证实消息是假的,她心里的落差和失望,只有自己清楚有多难受。 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她连期望都不敢了,她只是希望,哪一天,他真的出现,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起身,翻开桌上放着的一张照片,看着照片上四年前的面孔,若有所思的说道,“真的。” 他看到她平静如水的眼眸里慢慢升起的亮光,就像深山里的篝火,明亮而热烈。 “他在哪里?”她的声音带着不可抑制的喜悦和颤抖。 他的孩子,经历了好些磨难,他愿意用他的全世界,许她幸福。 可是对不起,他只知道她的幸福活着,却不知道她的幸福在哪里。 他看到她亮如火的眼眸再度恢复平静,她自嘲地笑笑,那笑容的模样,和他的很像。 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她的头,他知道她长大了,可她的心还在漂泊还在害怕。 他多么希望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她一出生就在他的怀抱里长大,是不是就不会经历这么多坎坷与艰难。 他是一个父亲,她的父亲,可他能给她的,还有什么? 她感受着他笨拙而温柔地触摸,小心翼翼似在挣扎。 她的眼眶瞬间就积满泪水。这么多年深藏在内心的委屈,突然像漂泊无依的小舟靠了岸。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呜呜地哭了起来。 再也不会比此刻更让他心碎。如果雨悸抬头,一定也会看到,她铁汉的父亲,此刻通红的眼眶。 对不起,他对他的孩子说。 他说,我们父女一样,都在爱情上栽了跟头。 可谁又不栽跟头呢。我栽得狠些,一摔摔出了爱情的轨道。你不一样,你还小,你还在这条路上跑着,就是雾太浓,风太大,两个人分得远了。等雾散了,风小了,就又能看见彼此了。 雨儿,你会幸福的,爸爸用后半生保你幸福。 ************************************************** 雨悸刚回到办公室,彼得便火急火燎地冲进来,顺手将数据表往桌上一放。 “Alice,你看!” 雨悸皱眉看去,数据表的正中间一张柱状图清楚地显示,PERLA和M集团本周的市场份额基本持平,而民众支持度则M集团较前。 “根本就难以置信,M集团才刚在中国成立两周,本周就已经赶上了我们,异军突起,简直是生物变异,这太恐怖了!”彼得睁大着眼睛,一副诈尸的表情。 “M集团,黑珍珠是吗?” “是的,黑天使的火色传说是他们入市的第一场产品展示会。它和我们不一样,它们主打深海黑珍珠,所有珍珠都在大西洋深海域获取的。黑珍珠本身在市场上数量就极少,更何况是深海纯色黑珍珠。据说神秘的M总裁很爱潜水,其中作为展品的黑珍珠都是他亲自捕捞的,看看大屏幕,这是他们第一季推出的产品。” 说着,彼得按动遥控器。 银色的火焰镶嵌在黑珍珠之上,银色的大羽翼扇动在珍珠两旁,是黑暗的气息,又像是光明的前奏,每一幅产品都让人为之一动。 黑天使的火色传说。 “由于黑珍珠难得,尤其是珠粒饱满色泽光滑的更难得,所以市价较高,面向的受众有限,它们的销售量有限,但这反而增加了民众对其的好奇度,并且完全有利于稳固它的品牌。” “它令我心动,Peter。” 彼得一翻白眼,“大小姐,你居然心动?我的神呐,你不担心吗?危难就在眼前!” “人们永远对未知和无法得到的东西充满好奇,一黑珍珠稀有,二售价高,这成就了M,也会阻碍M。它的品牌扩大会使它的购买者增多,那么是否会面临黑珍珠缺货的问题?届时,他们是否会坚持采用大西洋的纯天然黑珍珠而进不进行养殖,这就难以定论了。它的影响力好,将会带动黑珍珠的市场,相信会有很多珠宝公司进行效仿,在强大的竞争背景下,为保持市场份额,它是要维护其品牌呢还是通过降价来增加销售额?” 彼得愣神,盯着天花板在想答案。 “Peter,这一路我们的竞争者肯定很多,天才不是只有你我。PERLA不怕竞争者,怕只怕竞争者出现时我们自乱阵脚,背离了我们创立它的初衷。M集团的成功不仅可以让我们借鉴,也可以让我们成为合作者,各取所长。如果它半路倒下了,如若我们还在路上,那么我们就是胜利者。” 雨悸含笑地看着彼得,看着他从傻子恢复成正常人的表情。他崇拜地看着她,“Alice,这一点我永远不如你,你总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这只是说说而已。如果M想打败我们,我们只能准备着战斗。所以,亲爱的总经理,我们要时刻准备着。对了,调查看看他们的珍珠加工技术和我们相比如何。” “遵命!哦,想起来了,Alice,昨晚有一场黑珍珠拍卖会!” “嗯?M集团举办的?” “不是,M集团使黑珍珠重新进入人们的视野,此时黑珍珠的市场价正是最高时,一些黑珍珠珍藏家适时进行拍卖,以获取高额利润。” “所以你讲这个的重点是?” “重点是!最近被传得神乎其神的M总裁,以最高价拍得世界上最大的黑珍珠龙卷风。” “他如此嗜爱黑珍珠?” “是吧,要不然怎么舍得花如此大价钱买一颗黑珠?” “或许钱对他来说不如一颗珠有价值。” ***************************************************** M大厦总裁办公室。 秘书深吸了一口气,犹豫着敲响冰冷的木门,“M,很晚了。” 清冷的男子闻声抬眸,放下手中的钢笔,眼里无丝毫情绪,他半瞥了眼强装镇定的男秘书,不动声色地说道:“你先回去。” “是。”秘书不自觉地扶了扶眼眶松了口气,如大赦,抬腿便走。 “明天去见先生。” 男子不温不火毫无温度地声音在背后响起。 刚转身的秘书汗毛直树,立马恭敬转回身,点头哈腰,“是。” 看着秘书仓皇离去的背影,男子的眼中依旧无半丝触动。他从来不笑,无论人前人后。他知道笑该如何表达,嘴角上翘,或是露出牙齿。可跟着先生这么久了,他从没觉得生活里的事,值得微笑。 笑,是一件再奢侈不过的事。 他们都怕他,像鬼一样忌惮着他。一开始,公司里的人爱慕着他的容颜,想方设法和他接触。每个女孩心里都有一个公主梦,觉得他是白马王子。可是她们以为的白马王子,每天只有一个表情,他的眼神,冰冷如霜,就好比在寒冬腊月还往你身上刺入锋利的冰箭。 她们望而却步,哭着逃跑。他是高高在上的M,是偌大集团的领袖,可是没有人敢靠近。 月光缓缓照进,照在男子面无表情的俊逸脸上。 两个人的伤,三个人的痛 - 暖殇 - 晴若倩兮 “浩霖。” 一上车,金浩霖便往雨悸的头上罩了顶棒球帽,满意地点点头“带牢咯,最近狗仔很勤劳。” 棒球帽配她的长直发,相当合适。 “是不是勤劳到让你又有花边消息了?”雨悸打趣道。 “是啊,害得我到今天才方便和你共享午餐。媲” “其实那个谁谁和你很般配。” 金浩霖眼里划过一丝异样,“谁谁?丫” “别装了,你这么多年,传来传去只有那个最好,妮晴还是晴妮,记不太清。” “主要和她合作的比较多。” “是嘛?” “小妮子,最近很会八卦嘛,那有没有看新闻说黑羽和Ann也有可能啊?” “呵呵呵。” 雨悸和金浩霖说笑着,车缓缓驶向路边。 一道人影从窗边掠过,雨悸的笑容僵硬在嘴角。 待车还未挺稳,雨悸已经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莫!” 金浩霖想拉住她的手停在半空,那一刻,他的心似被刀狠狠划过。 “莫!”她疯狂地叫着,看着那道人影走过马路。灯红了,车驶过,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喇叭声,咒骂声,可她的世界里,只有他俊朗的身躯,高大的脊背。 “莫,是你,是不是,是你回来了!”她轻柔而激动地喊着他,用尽所有的爱和思念。 她朦胧地看着他转过头,皱起眉头,做着她再熟悉不过的动作。 他蹙眉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指,转过身,盯着她较好的模样。 他看着她的泪水从眼眶里落下,流过清秀的脸庞,落到嘴边。她咧开嘴笑着,笑容像铃兰,纯净美好令人动容。 他轻轻为她擦干眼泪,然后带着她不曾见过的陌生,“你认错人了。” 他看到她眼里闪过的难以置信,看到她嘴边僵硬的笑容,她哭着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秘书走到他身边,尴尬地看着依旧停在原地的车辆,“M,该走了。” 他点点头,看了眼身前依旧哭泣的女孩,转身离去。 “莫!”她慌乱地冲着他大喊,“你忘了我是不是!” 他一愣,背对着她,脚步顿在原地。 “你怎么能忘了我!”她用尽力气喊着,“你说过,你是海,我是蝶,没有蝶的海,始终是死海,你怎么能忘了我!?” 他转过身,为什么,他觉得这句话是如此熟悉。 秘书的眼里闪过异色,“M,先生已等候多时了。” 不再犹豫,他一脚跨进捷豹车内。 风起,吹落了棒球帽,吹起了她的片片黑发。 他想起她满是欣喜和眷恋的眼神,她一滴滴落下的泪,就像寂静时刻水滴落在岩壁上,挌着他的心生疼。 他猛地从后视镜望去,却见越来越小的人儿被拥进他人的怀抱。 他突然觉得心脏处有些胀痛,有些被抽离的,似在回归。 金浩霖紧紧地拥着她,听着她呜呜地像个孩子一样的哭泣声,他心疼得要死。 为什么他爱在心头的女孩,偏偏为他人流尽眼泪。 她问他,为什么他将她忘了。 他拥着她站在马路中央,任两侧的车辆快速驶过,任朵朵小雨开始落下。 他拥着她在怀里,用身体作为她的伞,她能躲雨的树。 雨悸,你说过,如果生活让你疼,那干脆让疼一起来吧。疼过了,会不会就不疼了。 *********************************************** E大厦顶楼。 尹光耀嘭一声将一沓照片甩在桌上,“终于出现了。” 吴秘书吴昊天看着他恶狠狠的模样,若有所思。 “翅膀硬了,要回来报仇了。这男的是谁?” “是当红明星黑羽。尹总裁,时机来了,是时候斩草除根了!” “哈哈,真的是天助我也。想当年怎么也找不到她,如今倒好,自己送上门了。” “恭喜尹总裁。” 尹光耀斜视了眼吴昊天,哼了一声,“别恭喜的太早,莫语这条鱼,还是有点名堂的,要不然也不会不动声色这么久,我们翻遍天也找不到她。” “是。不过恕昊天直言,莫语沉默这么久,会不会是莫成毅在帮她?” “不会,叶欣桐死了,莫言也落海死了,莫家落到这个地步,莫成毅的状况早不如当年了。你不是时刻监视着莫成毅的下落嘛?” “是,那您打算下一步怎么做?” “别妄自揣测我的意思,行了行了,下去吧。” 吴昊天抬眸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离开。 ************************************************ 推开~房门,一片黑暗让他习惯性地眯起眼,“怎么不拉开窗帘?” 低哑的声音伴随着咳嗽声传来,“都一样的。” 唰一声窗帘被拉开,没有意想中灿烂的阳光,只有稀稀落落的雨声依旧。 “下雨了。” 他站在窗前,感受着瑟瑟的凉意。 室内一片静默,许久,他才问道,“父亲,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床上的男人猛地剧烈咳嗽起来,他急忙上前,不停地给他顺着背。 “怎么突然这么问了?”终于缓下来,男人有些憔悴地抬眸。 他眼神一闪,起身背对着他,“没什么。” 父亲的反应早已告知了一切,即使问了,他也不答,又何须再问? 凝了凝神,他终究只道,“明天美国的沃森医生会来。” “何必呢,我这条命终归坚持不久。” “不会的,母亲希望你好好活着。”他淡淡地说道。 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床上的男人看着还未来得及跟上的秘书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秘书一愣,终于想起来之前的事,勉勉强强报告了几句。 “那个女孩还好吗?”他咳嗽着。 秘书点点头,具体也说不清楚。 他微微一笑,思忖着,“别再让他们见面了。” 秘书不明所以,却也只好应允,赶紧追上已经走远的男子。 床上的男人摇了摇头,只听微叹一声,“都是命啊。” 雨悸坐在窗边,任金浩霖百般劝说,她也依旧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不可自拔。 窗外的雨稀稀落落,有几滴打在厚重的玻璃上,然后沿着玻璃缓缓流下,印下浅浅的痕迹。 落寞的不只有人,还有被遗忘的时光。 “乖雨悸,先把粥吃了。”他舀起一勺,隔着桌子温柔地递到她的嘴边。 她回神,愣愣地看着眼前满是焦急的男子,看着他被打湿的头发,雨水顺着他的发梢低落,可他浑然不觉,眼里只有充满忧愁的她。她在他的眸里看到了自己。 她拿起桌上深蓝的毛巾,一点一点,学着他刚才为她擦拭的动作,擦干他脸上的水珠。 他的眸一紧,握住了那双纤白的手。 “雨悸。”他轻轻呢喃,眼里依旧是拭不去担忧。 “没事。”她冲他一笑,可笑容却让他这个大男人心酸。 多么牵强的笑,苍白而做作。 “至少他还活着。”她淡淡地说。 他不能自已,跨过餐桌,将她拥进怀里,细细抚摸着她的长发,重复地说,“他还活着,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餐厅里回转着优雅的布鲁斯,轻柔哀婉而忧伤。那沉寂的蓝调,仿佛是扑腾不灭的浪花,在深夜寂寥的海域,鸣唱哭不尽的歌。 两个人的伤,三个人的痛。 ************************************************* 他颓然地将双脚敲在桌上,任身体窝在大椅里。黑暗里,一簇火星慢慢腾起,亮了又灭,灭了又起。 脑海里是他抹不去的面容,他送她回家,不再是莫宅,而是她自己买的只有她一个人的高层住宅。 他看着她沉默地把毫无生气的猫拥在怀里。那只猫,曾经多么骄傲的一只猫,如今却奄奄一息。 小雨儿,他知道,它快死了。 寂寞属于她,而他却无从分担。 他听到有人转动门把手,来的是谁,他总是知道。 他看到了李瑞克一如既往担心的神色,他笑笑,别这样,阿丘,他说。 他看到阿丘沉着脸放下报纸,他食指指着的地方,正是他拥着雨悸的画面。 意料外的,他没有听到责骂,而是轻叹的声音,“她回来了,是吗?” 他点点头,从鼻尖哼出一圈圈烟雾。 “别抽了黑羽,她要是知道了,不会高兴的。”李瑞克皱着眉头拿下他手上的烟,他自己从不抽,却能闻得出,黑羽抽的烟,很重。 他耸耸肩,“她不会知道的。” 一室寂寞。他闭着眼,李瑞克看不见他白日里明亮的眼睛。 良久,他说,“她很难受,我帮不上忙。” 李瑞克不知该如何接上话,所有的话都是多余。十年了,他们相识十年,可只有这四年,他才觉得看到了一个真实的黑羽,看到了他真正的喜怒哀乐,会因为一个女孩的喜为喜,以一个女孩的忧为忧。他在戏里,也在戏外。 “这么多年了,你总该为自己考虑考虑的。” 看不到结果的追逐,是容易令人颓废和疲惫的。 “她好了,我便好了。”他睁开双眼,略带血丝地看着李瑞克,“我心甘情愿。” 李瑞克的心突然有些痛了,他是他的挚友,他希望他苦尽甘来。 它没了。 - 暖殇 - 晴若倩兮 小雨儿终究是死了。 雨悸做了场噩梦,她梦见自己陷在一片黑暗之中,看不见,喊不出,挣脱不了。黑暗像只毒蛇,亮着绿光幽幽朝她扑来。她一震,冷汗涔涔地醒来。 小雨儿蜷着身子安静地在被褥上睡着。 她压制住狂跳的心脏,颤抖着唤它的名字。 可是它睡着了,睡得很深媲。 它的身子发硬了,清晨的阳光都照不亮它黯淡的毛发。 她的手停留在它的毛发外,压抑地哭泣声让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丫。 突然间,她觉得全世界都灰暗了,绝望地大哭起来。 她哭倒在床上,姿势如死去的猫。 再次醒来时房间内一片黑暗,已是傍晚,华灯初上。 她有些渴,起身去倒水,才听见有人拼命地捶打大门。 她打开,看到一脸焦急的金浩霖。 咧开干涩的唇角,她笑笑,“睡过头了,你给我打电话了?” 他点头,认真地问,“你还好吗?” 她摇头,平静地说,“小雨儿死了。” 他张了张嘴,又徒然闭上,举起的手放下,最后放在她的肩上,轻轻地将她揽进怀里。 “它老了。” 她没应,任由他抱着。 仅一日未见,他就觉得她瘦了,单薄如枯叶。 见他不似往常,她推开他,问道,“吃过晚饭了吗?” 他摇摇头。 “吃面么?” 他点点头,然后看着她微笑转身,进了厨房。 他看到了小雨儿死的模样,安静的,并无痛苦之色。猫死时若是如此,便也安息了吧。 他看到她在它颈上套上了自己已戴很久的蝴蝶项链,定是悲伤至极。 “你想怎么处理?”他看着她端了两碗面从厨房出来,她随意地扎起头发,一缕发丝垂在耳畔,她的身上,始终有别人学不来的温婉气息。 她一愣,夹起面的筷子停留在嘴边。 不知道,她说。 这是莫言养的猫,她替他养了四个三百六十五天。 小雨儿在人世间活了六年。 这四年,都是它陪在身侧。有时候寂寞一个人,可觉得有它,一切也足够了。 它是只神猫,知她欢喜,懂她忧愁。 突然间它没了,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完她就笑笑,然后她看到了他眼底未退尽的血丝。 “没睡好么?”她问。 他一愣,耸了耸肩,“打了你一天电话,以为你出事了。” 她捋了捋发丝,将荷包蛋夹到他碗里,“谢谢你,浩霖。” 谢谢你,总是出现在我最脆弱的时刻。 可是对不起,他先住进我心里。 ******************************************* 她还是决定将小雨儿安葬了,就安葬在离莫宅不远的那棵老槐树下。 那颗老槐树,有她和莫言儿时的记忆。 老槐树枝桠繁茂,小雨儿被它怀抱着呵护着,想来在风雨电来时也不那么怕了。 她在土里放了一架迷你小钢琴。小雨儿爱听琴声,闲来无事也爱趴在琴键上弄出几个音调。没了钢琴作伴,它总会不开心。 它是只猫,却是一只有着属于它自己骄傲的猫。 这只骄傲的猫,再也不会喵喵地陪她安静,陪她发呆,陪她作画,舔她的伤口了。 夜晚沉寂,冷风吹过,她拢了拢衣领,一咬牙,转身离去。 ******************************************** 彼得终是在办公室等到了她。 两天了。 除了她眉眼间残留的憔悴,彼得再是发现不了其他。他怏怏地放下手中的报纸,用再寻常不过的口气问,“还好吗?” 她抬眸,给了他一个好死不死的表情。 于是他便笑了,他知道,即使有事,此刻的她,也是好多了。 她看到了他将报纸往后藏的小举动,挑眉,“什么情况?” 他尴尬一笑,吞吞吐吐,“什么――什么情况?” 她双手环胸冷眼审视着他,他敌不过,只好乖乖递上报纸。 娱乐头条,无非是八卦着明星的绯闻。只是此时的主角,换成了黑羽和她。 “你和黑羽,挺那个啥――” 雨悸挑眉,细看报上照片。一张是黑羽拥着她站在路中间,一张是在餐厅用餐她给黑羽擦脸,还有一张是昨晚他和她身穿风衣走在路边,那是刚将小雨儿安顿好。 彼得分不清她是喜是怒,只见她随意地将报纸扔在桌上,转过身脱下外衣。 “喂!” 她斜视了他一眼,不再理他,窝进大椅看起文件来。 他们所有人都热火朝天地谈论起来,为什么这个当事人却像个局外人? “你很闲?”始终没听到门关上的声音,雨悸忍不住抬眸,果然这尊大佛还立在她办公桌前。 彼得条件反射地摇头。 “那你呆这里干嘛?” 彼得讨好地笑笑,“Alice,人家就是想――” “好滚了。”一听他作孽的声音,雨悸就想作呕。 彼得不干了,“不要,你先告诉我,你和黑羽是不是真的。” 雨悸忍住想踢他的***,“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是!因为你面前还有一个更风情万种的贵族在!”彼得无不自豪地理了理刘海。 雨悸被他夸张的表情惹笑,“这个贵族挺风***。” 彼得气急,直跺脚,那矫情的模样,像极了金浩霖描述的小受。 他自顾自说道,“你明明在等一个人啊。” 雨悸神情一凛,牵强一笑,是啊,她在等一个人。 “Peter,我找到他了。” “啊?”彼得直觉地尖叫,愣了一会儿,做贼似的问,“不会真是黑羽吧?” 雨悸笑着摇摇头,“不是,那人把我忘了。” 此刻彼得的嘴巴惊得可以塞下一个圆溜溜的鸡蛋了,“搞个毛线?” 她淡淡地扯开嘴角,偏偏眼里的失望逃不过彼得的眼睛。他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冲到她面前,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Alice,你不可以绝望,他是笨蛋,他把你给忘了!” “他不是笨蛋。” 彼得的嘴角有些抽搐,“哦,他不是笨蛋。Alice,你信吗,记得越深的,越不容易想起来。他记不起来你,一定是失忆前将你记得太深刻了。” “我也听说,越不想回忆的过去,越是会被遗忘。”她平静地陈述着。 彼得啊啊了两声,终究是接不上话,索性用最平常的方式,一拍她的肩膀,“Hey,come~on!M集团刚刚发来传真,邀请我们合作下一季珍珠展。” 雨悸心头一跳,她记得那天,有个人唤他M。 “我觉得吧我这个高手去气场太强,会吓到他们,不如给你个机会,让你陪着我和我们的智囊团去,顺便欣赏欣赏那个神秘总裁的花容月貌?” 总裁见总裁,强强相见,又会是怎样的情景?想必那是相当有好戏看的。 彼得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得瑟起来,就在雨悸兀自发愣时,奸笑着说,“沉默就是答应,既然你没有意见,那就表示你答应了,我马上去回复,咱们下午就去!” 雨悸看着他狂奔而去的背影,一抹忧色染上眉心,连钢笔的笔尖在纸上晕染开大片的墨迹也不自觉。 再相见,面对他的遗忘,她又该如何自处? ******************************************** 坐在M集团高层的会议室里,彼得看着全身肃杀的雨悸,眉头不断皱起。 即使她平时亦安静,却不像此刻安静到可怕。自从PERLA出发后,她就一直不对劲。身后的智囊团看总裁和总经理都不说话,更是不敢出声,不停地喝着茶等待着M总裁的到来。 M公关部的成员看着全体沉默的PERLA代表,只得面面相觑,努力说着抱歉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他们的总裁不知道在办公室干什么事,没人敢去催,只得干巴巴等着。 他们公关部的一个个大咖都成卖笑的了。 “来着是客啊!” 就在彼得快坐不住要爆发时,看到公关部成员齐齐松了一口气,才听得脚步声传来。皮鞋磕着光滑的大理石地板,掷地有声。 彼得条件反射地朝雨悸看去,只见她比先前更正襟危坐。 怕?不可能,好歹她自己也是个总裁,见过风雨。可这个表情,分明有些端倪。彼得不禁有些后悔整她过来。 除雨悸,所有参加会议的PERLA和M成员起立,恭迎着那个所谓的M总裁。 他背着阳光进来,看不清神情,然而浑身散发的强烈气场,却让闻声望去的彼得不自觉眯起眼。 待他经过他身侧时,彼得才看清他的模样。 墨黑的头发随意地散落,细碎的刘海盖住额头,只露出似剑般的锋眉。光洁俊朗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深邃无波的双眸里,隐藏着凛冽和冰冷,长而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薄厚适中的嘴唇,刀刻般无法挑剔的五官,连他这个自恋的男人也暗自惊叹。而原本伟岸挺拔的身材,在一身银色精简西装的衬托下,毫无忌惮地释放出能够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雨悸看着他,恍若隔世。她的他,比四年前更成熟更坚毅了。 他落座,对上雨悸欲说还休的眼眸,他一愣,是那天的女孩。 他看到她使劲睁大的双眼,然后又兀自低下头去。他看到,那一滴快要落下的泪珠。 心,再次被狠狠敲过。 我们一定爱过 - 暖殇 - 晴若倩兮 彼得看着两人无声的对望,所有的思路瞬间理清。 而站在M背后的秘书,倏地记起那日女孩的容颜,看着雨悸,眉头紧皱,他记得先生的交代,不要让两人见面。可是,现在的场景,却不得不见了。 所有人落座,却各有所思。 洽谈比意想中的轻松,整场谈判基本上都是彼得一人在高谈阔论,神邸一样的男人只是看着秘书递上的合作协议和PERLA的资料,偶尔地点点头。 “所有的条约都已谈成,差只差,下一季产品的设计主旨了。”彼得看着依旧面无表情坐在主座的男人,挑了挑眉。 “我们和贵公司的设计部已初步想了一些概念,但在短时间内始终拿不出满意的稿卷。因为必须要考虑到将我们两方的产品和理念完美的融合。媲” 从接到合作邀请到现在,不过比午休的时间多了一点,彼得神清气闲地说道。 男人沉默,并未立马回答。 “时光的际遇。” 淡淡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彼得转头,看到她坚定的眼神。 男人抬眸,目光落在她姣好且淡如水的脸上。此刻的她,完全从一开始的情不自禁恢复过来了。 他不动声,看着她脸上微小的变化。 可她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因为他的直视而有所退缩,反而对上他冰冷的眼睛。 她让大家看大屏幕,一个动画呈现在众人眼前。 世间万物,本是尘埃。风吹,砂起,落入海。时光交替,爱恨千年,疼与痛挣扎。蚌泯,珠生,白与黑重叠,光与暗共生。 他看着屏幕里的白珠与黑珠各自开裂,尔后在一阵刺眼的光亮中蜕变相融。一粒完整的珍珠旋转在众人的眼前,竟是半白半黑,异常妖冶。 彼得震惊地看着她,什么时候做了这玩意儿? 不顾在场每位的表情,她自顾自说道,“时光,象征等待。世界很大,每个人都是再小不过的砂。若是耐得了寂寞、困苦和疼痛的考验,砂终将能成珠,人生华丽而闪烁。际遇,如同屏幕上结合的黑白两珠,可喻为爱情,白为女,黑为男。” 她顿了一下,掠过沉思男子的头顶,看向窗外的蓝天,“而时光的际遇,象征着等待的爱情。” 她不再说话,任由一室安静。 安静到,彼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时光的际遇,他完全懂了。 “凭着我们两方的合作,无论是珍珠色泽的保护,还是切割的技术,相信都不是问题。”彼得看了眼全场,默契地补上一句。 男子探究的目光紧锁在她的脸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女孩,看着她强制的镇定,看着她愈发坚定的神情,他的心,一点点在悸动。 那些被他遗忘的,到底是怎样一个过去。 “就这样吧。”在各位成员快要被沉默掀得窒息时,主位上的男人终于沉沉地说了一句话。 众人如临大赦,朝两位总裁点头哈腰后快步离去。 彼得看着两位主上如泰山岿然不动的架势,担忧地看了眼雨悸,便也抱胸识趣地离开。 *********************************************************** 两人端坐在座位上,谁都没有先开口。 风从一扇窗溜进,哗哗哗吹起文件的页角。 他转动着钢笔,盯着自己的指尖,目光偶尔从她的脸上掠过。他嘴角噙着的若有所思的笑意,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你以前不这样。”她淡淡地说。 他看到她眼底回忆的光芒,然后看到她失落地说着,“以前你也不爱笑,但不会把大家都吓走。” 他忘了她,好像还忘了自己。 “你真的忘了,蝴蝶和海。” 她起身,她害怕再面对他。再面对他,她不知道会变成怎样一个自己。 看到她转身,他立马起身。可突然的咳嗽闷声想起,雨悸转头,颤抖的肩膀暗示着他的隐忍。 她慌了,急着上前。 他看到了她通红的满是担忧的眼神。 顾不上肺部的疼痛,他问道,“我们,相爱过?” 可她没听到,焦急地问着,“你怎么了,是不是心脏在疼?你的心脏还在疼!” 她颤抖地伸过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直到她感触到他胸膛上强有力的跳动,按捺不住地流下泪。 他皱着眉注意着她脸上表情的变化,倏地抓住她想要抽离的手,“我们,相爱过?” 她一愣,紧咬着下嘴唇,可泪水却越涌越多。 唇咬破了,渗出点点鲜红的血渍。 她慌乱地跌入他深邃的眼里。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滚烫的泪水全流进了嘴里。 “爱过,你信吗?”她断断续续地说着,那一刻,她满身忧伤而绝望。 他一点都记不得了,一点都记不得! 他猛地环住她弱小的身躯,一片片细吻落在她的唇上。 她一震,挣扎着想抗拒。 血与泪混合,两人的唇上弥漫着一股哀伤的腥味。 他一点点吻掉她唇上的血,吻掉她脸上的泪。可偏偏,她的泪水是如此多,像开闸的洪流,愈滚愈烈。 他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她颤抖的眼睛。那细致缠绵的吻,承载了满满的疼惜。 他所有的冷漠,因为一个女孩的哭泣,极尽化为温柔。 “为什么你偏偏忘了,为什么?”她一声声呜咽,淹没在他潜意识的柔情里。 “对不起。” “我们一定爱过。”他肯定地说。 他的心在疼,她一定在他的心里存在过。 ************************************************ 她坐在他的办公室里,看他完美的侧脸在阳光下愈显迷人。 “你已经看我很久了。”他抬眸,眼里有些笑意。 她的脸唰一声红了,四年了,终于能近距离看他了。 她低头握紧水杯,看着杯里清澈的水倒映出自己害羞的眼。 她记得他在会议室说的话,再爱我一次。 她发笑,她爱他,爱一辈子。 想着想着,完全没看到原本在办公桌前坐着的男人已经在沙发上坐下。 她抬头,跌入他含笑深邃的眼眸。 她爱极了他这双眼,眼里藏了片深蓝的海。 他是她的海,一辈子都是。 她笑着看他,用修长的手指细细描绘他的容貌。 “和你在一起的最后一晚,你拉过我的手,搭在你的脸上,一遍遍描绘着你的眉毛,眼睛,鼻子,你说就是你不在了,我也不能把你忘记。莫,我一直记得。” 他任由她的手指抚过,然后停在唇上。他亲了亲她的指尖,总觉得意犹未尽。 一直以来,他都孑然一身,抵触着别人的靠近。可她不一样。她大叫着他的名字,哭着问他为什么将她忘了。看着她单薄的背影,他的心,隐隐作痛。 这几天,他都在想她。她激动的模样,哭泣的模样,脆弱的模样。他做梦的时候,就梦到了自己变成了海,一只蝶在海面上翩然起舞。他想起了她说的,他是海,她是蝶。 他希望有人能融入他的生活。第一次,他想到了尝试爱。 他看她调皮地扯着他的脸,不满地说要多笑笑。 于是他就给了她一个不自在的微笑。 她说以前你身上有一股温暖的阳光。 他说,那我现在变成了冻霜。 没事,你依旧是我最温暖的太阳。 他笑笑,问,以前,我们是怎样子的。 她一愣,以前啊。 她说,我们很早就认识了,很早很早。她说他早恋,很小就懂得保护她,讨她欢心。后 来懂得爱了,可他去了英国。再后来,他们的爱,是场挣扎。 她说,以前,总觉得人生很长,岁月离得很远。年少无知,总觉得爱了便不再需要说爱。说爱总是令人嫌弃的。 可后来,爱不见了。 那时候她才发现,梦一场,醒来,天人永隔,她竟来不及说爱。 再也来不及了。 她微笑地环住他的脖子,亲吻他的嘴角。 她的眼眶湿润。 她说,莫,我爱你。 他回吻她,她的身上有细细浅浅的铃兰花香。 他说,以前,一定是我爱得不够。 她想起他落海的画面,哭着摇头,不,是我爱得太退缩。 他挑挑眉,不自觉地拧她鼻子,那你一定从小爱哭。 她终究被他惹笑了,鼓着嘴拍他,像个小妻子。 遇见你才哭。 他也笑了,拥她在怀,再也不惹你哭了。 ******************************************* 彼得若有所思地坐在M集团大厅,任由其前台嘘寒问暖捶背送茶。 他自知自己长得帅,艳福一直不浅。 待他看到目标人儿从电梯出来时,才收起嘴上痞痞的笑容小跑上前。 “哭过了?”他警觉地问。 她发愣,条件反射地摸摸眼睑。 “别摸了,不红了,就是问问。” 她斜视他一眼,径直往大厦外走去。 “哎哟,不是好奇嘛。”他看出她心情似不错,立马恢复本性。突然,他贼贼地凑上前,“真是他啊?” 雨悸停住往前的步伐,无奈地转过身看着他,“怎样?” 彼得将头摇成拨浪鼓,遗憾地看天,“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啊,可惜我这个具有英国贵族纯正血统的帅哥了。” 雨悸白了他一眼,“帅哥,回去干活。” 彼得顿时气得直跺脚,往前走几步又讨好地和雨悸并排走,还不忘回过头给M集团的漂亮前台一个飞吻。 “随处撒花。”雨悸好笑地看着他。 “喂喂,别这么嫌弃嘛,有了男人就忘记朋友。对了,他怎么不送你?” “知道你在等。” 看着前面已钻进车里的人,彼得的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 “而且他有会要开。” 彼得的笑容硬生生停在嘴边。 “爱不爱你啊?取消啊!开毛线个会喔!你们这样子很像偷情啊!”彼得不甘示弱,顶了回去。 雨悸真的是哭笑不得,看他挡在车门口不肯上车的矫情样,毫不客气地说道,“走啦,你是要常驻这里吗?” “回去赶紧让设计部的人将产品概念设计出来,还在这里瞎折腾。” 彼得终于怏怏地上了车,气愤地在车上和雨悸干瞪眼。 可雨悸知道,所有人都以为莫言死了,他暂时不能让有心人士发现。 如果曾经太有遗憾,就让此刻幸福花开 - 暖殇 - 晴若倩兮 他的车停在PERLA楼下。雨悸一看到,眉眼都舒展开了。 彼得一愣,痞子似的直吹口哨。怪不得下午不送下来,原来是长夜漫漫啊。 雨悸看了他一眼,笑着坐上了车。 车离去,彼得眼尖的发现,停在另一角落的银色保时捷往另一方向驶去。 他心里一咯噔,那不是黑羽的座驾? 他狠狠地叹了口气,三个人的爱情,画不成句号。至少有个人会受伤媲。 黑色的捷豹车内,荡漾着幽幽的钢琴曲。 “你以前不喜欢这样的车。”雨悸微笑着说道。 他直视前方,面庞慢慢柔和,“那我喜欢怎样的?” “深蓝色的,你爱开深蓝色的保时捷,你说低调的奢华。”说着她便笑了,想起他以前闷***的模样。 她侧着身说完,眼尖地看到后排座位上有束铃兰。 “呀,送我的吗?”她笑了,语气是难得的轻松自在。 他嘴角上勾,将车停在路边,顺手就捞过了后座的花。 五月了,正是铃兰盛开的季节。 他把花递给她,神情有些不自在,“下午闻到你身上似有铃兰花香。” 她被他的模样逗笑了,满足地吸了一口香气。 “以前你只送过我一次花,也是铃兰花。就是有一年夏天的中午,你贼兮兮地躲在我身后,等我转过身来,你就把一捧自己编好的铃兰花环套我头上了!” 她咧开嘴笑着,一束发丝落于耳前。他听着她似铃兰清脆的笑声,就好像回到了那天,有一个身穿白衣一头乌黑长发的女孩,赤着脚头戴清雅的铃兰花。阳光照在她的洁白的脸上,就像一个天使朝他微笑。是啊,她就是铃兰天使。 他情不自禁地揽住她的脑袋,深情地吻了上去。 面对她,总是控制不住,她像是罂粟,几个小时就让他上瘾。 雨儿,我们之间还有多少故事是被我遗忘的。 铃兰花淡淡的香气弥漫在两人之间。 雨儿,如果曾经太有遗憾,就让此刻幸福花开。 ************************************************** 夜色如墨,紫色的灯串给酒吧点缀了一层星光般的迷离。 暗空,激情的音乐盖过沉寂。 黑暗的一角,有一个人颓废的坐着,任桌上散满酒瓶。 李瑞克终于穿过茫茫的人海找到了他,一看到他的模样,他气得直翻白眼。 “天哪,老祖宗,你能喝得再醉一点吗!” 他费力地想将他抬起,可醉酒的人力气向来大。 “走开。”金浩霖喃喃地挥动着手臂,可到后来,抗拒是那么的明显,连声音都变得尖锐。 “走开!” “疯了疯了。”李瑞克看着他,眼睛不断地扫瞄四周,生怕此刻会有狗仔。 好在,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瑞克。”妮晴看着头戴深色花边牛仔帽一脸紧张的李瑞克,端着酒杯摇曳着曼妙的身姿慢慢靠近,直到看到了阴影处醉得不醒人事的金浩霖,脸色一白。 “姑奶奶,你赶紧帮我想想办法。” “他怎么了?”她放下酒杯,看着他的一脸疲倦,满是担忧。 妮晴对黑羽的喜欢圈内人都知道,只是没想到她不顾忌讳追了一年又一年。 “喝醉了喝醉了。” “他从来不这样的。”她神色一凛,妩媚自然生。 李瑞克管不了那么多,“姑奶奶,我根本拖不动他,再待下去明天又好上头条了。” “你扶住他腰,让他靠你肩上,我拖另一边,咱们从后门走。” 等真的将他扶上车送回家安置在床上,两人已经满脸是汗了。 李瑞克接到一个电话,交代几声急匆匆便走。 听着砰一声被带上的门,妮晴看着床上眉头紧皱的男子愰了心神。 她知道,人这一生,抵不过的,无非是情字。 情醉。她再熟悉不过。 黑羽,我在等你,而你,等着谁? *************************************************** 她缩在他的怀里,感受他强有力的心跳。 在他心脏的位置,还残留着伤疤,那个伤疤,是她永远不敢回忆的过去。 问他疼不疼,他只是摇头。 她知道,疼到极致便不疼。 他睡着了,浅浅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有些微痒。过去的每一天,他是不是都像今晚这样睡得安详而满足。 她的手细细抚摸着他的眉心,他的眼睛,他的嘴唇。然后轻轻地,放在他的心脏上。 一点一点,她用指尖描绘着伤疤的形状。 突然,她的手被抓住。 “小色女。”他笑着,手握着她的腰,在她的惊呼中将她压在身下。 “大半夜的,是不是对我起了歹心?”他打趣她。 她扁扁嘴,像个孩子,委屈地说“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 “想你。”她笑嘻嘻地看他。黑暗中,他看到她亮闪闪的眸子。 “你在勾~引我。”他的眸色有些暗沉。 “没有。”被他紧紧地看着,她有些不自在地撇开脸。 夜色安宁,他知她一句想你的含义。那一刻,他多希望时光能停留。 十指紧扣,他吻上她的唇畔,雨儿,你一定是蝴蝶化身的妖精。 她吐了吐舌头,才不是。我要是妖精,一定迷死你。 他笑了,小妖精,你已经把我迷醉了。 她涨脸红,在他抑制不住的吻中迷乱了方向。 岁月静好,一室缠绵旖旎。 遥远的歌声传来,好似牧羊女在唱,关于爱和喜悦的歌曲。 ************************************************* 时光的际遇。 每个人都在惊叹。黑白两珠结合,夺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它们静静地躺在橱窗里,可偏偏让观赏者感受到了韶华的更替,万物的迁移。 大厅里,不断地投射出两珠交叠的影像。蝶翩然而至,留下绚烂的银光。像凤凰的羽翼,旋转在两珠之间。 潮起潮落,月缺月又圆。谁为你无眠,谁为你望穿夏冬春秋。 沧海桑田,花谢花又开。谁为你等候,谁愿读懂你千年沉痛。 缘起缘灭,情断情又归。谁陪你白头,谁用生命换永驻你心田。 他们的合作,带来了无上的成功。 他刮刮她的鼻尖,雨儿,你真是个天才。 她挂着浅浅的梨涡,紧紧地拥住他,你是我所有灵感的来源。 他笑了。 他们相携站在楼顶,看车来车往,人走人跑。 你说过,这世上,只有两种动物能登上金字塔,一个是冷鹰,另一个是蜗牛。 莫,我们是冷鹰,还是蜗牛? 是冷鹰,亦是蜗牛。 ************************************************ 乔安娜?泰勒的到来让一切都变得狰狞起来。 她站在黑暗中,任由飞起的白色窗帘拂过身上紧致的皮衣,毫无节奏地发出窸窣声响。 她慵懒地靠在客厅的窗台上,眯着眼睛看着门把手一点一点被旋转开。 唰一声,雨悸的耳边一阵仓促的风掠过。 她紧盯这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躯,噌一声拔出了暗藏在靴子处冰冷的物体。 一个身影旋转,只听玻璃清脆的落地声。 灯倏地被亮起,窗边魅惑的身影双手抱胸,一副挑衅地看着她,“我的好姐姐,枪法还不太好嘛。” 雨悸不理她,只是望了望身后被子弹打入的白墙。 “你来这里做什么?” 乔安娜甩了甩金黄的卷发,笑道,“怎么,三年未见,来看看我的好姐姐不行?” 雨悸皱眉,她口中的好姐姐,听起来是如此尖锐。 “有话直说便是了。” “哟,赶我走?好姐姐,这几年多亏你啊,只要你在,我就只能等着被送走。现在,我回来了。” 她翘着二郎腿好不客气地在沙发上坐下,同时环顾四周,嫌弃地说道,“原来你喜欢这样的破地方,啧啧。” 雨悸不理她,她自知无趣,迈着修长的腿走到门口,吹了一声口哨,“好姐姐,属于我的,我都要拿回来。” “这次,我赢定了!” 雨悸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脸上闪过一抹忧色。 属于她的。 是不是还包括他? ************************************************* 阴雨绵绵,他带她来到郊区。 那一栋看上去毫无生气的房子,在阴沉的雨天,更显凄凉。 她皱眉看着他,不明所以。 他摸了摸她的秀发,“你不是在想他吗?” 她微愣,心跳逐渐加剧。 “他还好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他摇头,“不好。三年前,我们在南美洲的一座小岛上。父亲抱着母亲的骨灰盒乘船过河。狂风暴雨突至,小船根本抵挡不住。渔夫跌倒在他的身上,骨灰盒因此掉入河中。父亲发疯了地去找,不幸被激流带走撞在了礁石上。骨灰盒再也找不到了,而他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妈咪,不见了——” 爸爸,你杀死了我的爱情 - 暖殇 - 晴若倩兮 雨悸坐在办公室,前台说有一个瘸腿的男人找她。 她心神不宁,莫成毅咳嗽的声音一直回荡在她的耳边。她始终想不懂,为什么请她离开莫言。 他是她的爸爸,他难道不希望他们两个幸福吗? 瘸腿的男人是当年的雷驰。她意料之外。 他说,小姐,好久不见,聊聊吧。 她坐在窗边,闻着浓郁的拿铁。以前爱喝茶,现在却习惯了咖啡媲。 苦是苦点,却能提神。 自那以后便不再相见,雷驰,你过得好吗? 雷驰点点头,刚毅的脸上也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他笑着说,如果这条腿再灵活些,便更好了。 雨悸低头看去,看他腿上的钢圈,她知道,是那晚留下的痕迹。 她苦笑,我是德里克的女儿,我代他向你说声抱歉。 他发愣,不断地喝着银毫。雨悸发现,他举杯子的手,会不停地颤抖。 他尴尬地抽回手放在桌下,解释道,生了场病,便这样了。 “雷驰,这几年,你一直在他们身边吗?” 雷驰眼神一收,看着面前依旧温润如春的女孩,感叹地点头。 “其实小姐那天来看先生,先生对您说的话,我都知道了。” 她抬眸看他,轻抿了一口咖啡。聪慧如她,怎会不知他此行的目的。 他径自一笑,看了看窗外,收回神。 先生和少爷的这四年,让我这个局外人一一向您说了罢。 四年前的那一晚,子弹射入了少爷的心脏,他撑着口气跟德里克说完几句话,便落入海中。那一刻,我很绝望,真的以为他活不了了。可是他偏活了。那不是奇迹,那是先生救了他。先生以出游为借口离开E集团,是因为他知道少爷凶多吉少。他安排了两艘能躲避任何信号的潜水艇,一艘在海底,一艘在萨亚洲海的中游。 尹光耀一心希望先生因不幸死于国外,这样他的计划便可实施。先生派人乔装成他的模样,自己带少爷藏于阿根廷的一座小岛上。那小岛是先生父亲在世时买的。先生救了少爷,也派人救了我。少爷伤的太厉害了,是心脏的位置。先生一边要躲避您父亲德里克的搜索,一边动用所有能动用的黑道关系,请求专业的医生救治。德里克的子弹太过厉害,即使少爷穿了防弹衣,子弹依旧射入了他的胸膛。好久好在因为救治及时,才能延续少爷的生命。 半年了,就在先生快要绝望的时候,少爷终于醒了。醒来的时候,少爷什么都忘了,连怎么说话都忘了。那是最难过最心酸的一年。他的心脏时不时发疼,连走路吃饭也需要人照顾。少爷坐在轮椅上,听着先生跟他讲一点一滴的往事。有时候他听得认真,有时候又会像孩子一样问东问西。有一天晚上,我听到先生的哭声。那几个月,他的头发白了一半。 艰难的一年过去了,又迎来更艰难的一年。那一天,是夫人的忌日。先生说闷了这么久,该带夫人看看南美的日出。他叫了渔夫便去了,谁也不让陪。我们都没料到会有狂风暴雨突至,气象预报并没有检测到。夫人的骨灰盒掉落到河里,先生去救,不料被激流带走,撞到礁石上。骨灰盒再也找不到了,先生的腿也撞坏了,肺到现在也落下了病根。 他再也不能行走,只能躺在床上,听由命运安排。他很消极,没有活下去的信念。 雷驰大口喝了一杯茶。 突来的灾难让少爷变得更沉默了。那天的刺激,让他想到承担。我取代先生,跟他讲以往的事情。可和先生一样,我们都没谈到您。 他抬眸看了眼雨悸,见她不动声色,继而说道。 我跟他讲了莫家,讲了E集团,讲了夫人,也讲了德里克。记忆虽然丢了,可傲气没丢。少爷让我最敬佩的地方,也是他与命运抗争的毅力。他说,这残败的身躯又能干些什么,雷驰,你帮我站起来。那天,我哭了,我看到了希望,是隐忍和大难带来的新的曙光。 他开始一边照顾先生,一边咬牙锻炼。康复的过程是艰辛的,每一次他尝试着起身,疼痛会不约而至。常常深夜,我会听到他房内噗通的撞击声,我知道,是他在练行走,练不成,摔倒在地上。我们从不感到失望,跟在他身边的兄弟,因为少爷的振作,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再后来,能站起来了,少爷变开始背沙袋跑步、爬山、做俯卧撑、游泳、潜水,然后练枪。他的肩膀都受过伤,拿枪又让他吃了很多苦。他的忍受,他的坚持,无论冬夏春秋,都让我们在场所有的汉子钦佩落泪。他的状态恢复了,可他的身子再也回不到从前。 雨悸突然想到,自己在泰勒别墅默默忍耐的一年。 第三年,他琢磨着创建M。E集团,必当需要赢回来,而M,则是他赢回E集团的一张王牌。他和先生终归是回来了,回到了中国。莫宅回不去了,先生说,带他去他父亲呆过的地方,也就是我们现在住的那栋旧楼。 我陪先生住在那里,快一年了。 这些,就是故事的梗概。 雷驰讲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雨悸双手握在咖啡杯上,盯着那棕色倒映不出脸颊轮廓的液体。 透过这混色的液体,她似乎看到了莫言在南美洲的那段时光。夜里的灯光昏暗,他是不是咬着牙,手撑在桌上,拖着腿一点点站起来;太阳高照,面对靶子,他是不是不顾晒伤的肌肤,滴落的汗水,眼里只有看中的靶心。 这一切,她都不能陪着他度过。 她缓缓地抬头,“是不是,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雷驰眼神一收,桌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该说的,你便说吧。” 雷驰犹豫着,那一刻,看着她清明的眼神,他多希望,少爷和她,真能共度一生。 可是命运,偏偏爱开玩笑。 他颤抖着将一个深黄色的档案袋放在她的眼前。 她疑惑地接过,里面,是三十二份不同的车牌号码,和一沓当时她妈咪和爸爸出事现场的照片。 她的心微微在颤动,有股不好的预感冲上脑后。 “六年多前,少爷去往英国,说是学琴,实则受先生之命,帮小姐找回生生父母。”雷驰控制着自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可是,他做不到,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抖动。 “A市碧水镇二十多年前的屠杀,是调查您身世的切入点,因为钟立宛女士,也就是您养母说,您是她在镇外抱得的孩子。后来,少爷发现了德里克?泰勒的不寻常,利用乔安娜,间接接近他。” “锐利如德里克,他终究发现了少爷和先生的企图。那场大屠杀,是个惊天的秘密。他需要他们闭嘴。” 说到这里,雷驰犹豫着收了声音。对面女孩的表情,已经告诉他,她明白了全部。 “继续说下去。”她的眼神不带一点温度,声音冰冷而有些颤抖。 “四年前的那场车祸,并不是意外。德里克的目标是先生,却不料夫人用生命保护了他。先生的这份恨,终究是放不下的。他一直在挣扎,他想到少爷,也想到您。少爷迟早会想起来,您就是德里克的女儿。可面对夫人的死,我们不知道,你们还能不能走下去。” “先生疼您,可他更不愿少爷难过,少爷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依靠了……” 少爷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依靠了。 再后来,雨悸不记得雷驰还说了些什么。站在十字马路中间,车辆快速驶过,擦过的人群不断回头看她。她看不到,听不见。 她抬头看天,原来,天,也哭了。 *********************************************** 口袋里的手机不停地唱着寂寞人的悲伤。她看了眼屏幕,按动了接听键。 她听到浑厚的声音,带着黑暗的靡音,“雨儿。” 她的胸腔突然便痛了,像被利器狠狠划过一刀。 交错的十字路,人生何去又何从。 雨狂涌而下,五月,天响了今夏第一个雷。 “爸爸。”她笑开了,雨水肆虐地打在她的脸上,流进她的嘴里。 她笑了,任唇上的血流出,任嘴角开出一朵妖娆的绝望花。 电话那头,是久久的沉默,她听到他感动的声音,“雨儿,你终于肯喊我爸爸了。” 她突然就哭了,大哭起来。可路上的疾驰的车辆看不到,匆忙的行人听不到。 她的泪水淹没在雨水里,她的哭声掩盖在雷声里。 她哭了,只有电话那头听得真切。 “爸爸,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她蹲下身子,紧紧抱着自己,呜呜地哭着。 十字马路,灯红了又绿了。人们扭头看她,嘴里念着,又是一个情场失意的女人。 电话里的声音一紧,他张了张口,无力发声。良久,他说,“雨儿,回来吧,我们不爱了。回来,爸爸爱你。” 她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她疯狂地叫着,“我不!” 爸爸,我的爱情,葬送在你的手里。 你杀死了我的爱情。 我没有了,我的爱情。 天空失去光亮,灰色天空,哀婉沉重。 她终究起身,凄凉地笑着,“爸爸,你欠下的债,我给你还。” 那头,是重物跌落在地的声音。 爸爸,你背背我,好吗? - 暖殇 - 晴若倩兮 莫言脑海里抹不去的,是那个身穿皮衣女孩猫一般的背影。 她勾着红唇对他笑,笑容是必得的胜利。 她说她会回来,因为一切本该属于她。 属于她,乔安娜。 乔安娜?泰勒。 秘书急匆匆跑来,他说,PERLA的总裁来了,她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媲。 她浑身湿透了。她看着他,是满眼无法后退的绝望。 她的眼里,还有绝望的深情。 他吻干她依旧留着血的唇角。她推开他,眼泪一滴滴落进地毯里。 她笑得像墙壁上零落的蔷薇。一夜风吹雨打,它憔悴而无望。 她说,忘了告诉你,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纪舒。 钟离纪舒。 他疑惑着皱眉看她。他说,雨儿,你不要这样。 你这样,我心里难受的慌。 她不介意,她说,我也难受,很难受,心难受。 她说,你不知道吧,有一个人,叫钟离欧易。 钟离欧易,其实就是德里克?泰勒。 德里克?泰勒,你想要报仇的对象。 她想从包里拿出文件袋。文件袋卡在那里了,她一用力,白花花的纸和照片散了满天。 她哭着,身子蹲在地上,一张一张捡起来,放在他的手上。 他没有接,看着她,后退了一步。 他不想看,她偏让他看。一张张照片,全是惨不忍睹模糊的鲜血。 那张紧握着的满是血的双手,灼伤了他的眼眶。 他红着眼,难以置信地盯着她。 她笑着,从靴子里抽出一把枪,放在了他的手掌。 她说,你开枪吧,我叫钟离纪舒,是德里克的女儿。德里克杀死了你的母亲。妈妈的命,德里克的债,都由我来还。 你开枪吧。 她握着他冰冷的手掌,举起了枪,放在心脏的位置。 她说,以前,你为了保护我,硬生生挨了一枪,在心脏的位置。你好了,却把什么都忘了。忘了也好,忘了我们的曾经,便不再有那么多挣扎。 你开枪吧,我代替德里克来还。这四年他想方设法弥补我,我没办法不接受他。他是我父亲,无论对错,我都不怨他了。 你开枪啊,开啊! 你开枪吧,你不用担心,这枪装了消音器。我若死了,你便把我的骨灰扔进大海。蝴蝶生触不到海,死,便能了。小林大林在尹光耀身边做卧底,你若想要E集团的情况,便找他们。你开枪吧,开了,我就解脱了。 他痛心地扇了她一巴掌。血从她的嘴角流出,流到了洁白的脖颈上。 他扔掉了枪,满眼的疼痛和受伤。 她牵强地笑,手指颤抖地抚上他的眉心,轻柔说道,你不杀我,以后便不再有机会。我们回不去了。 再见了,莫。 我爱你。 她转身。他抓住了她的手,可她挣开了。 她一步步离开,打开办公室的大门,走出,然后再关上。 背后,她听到他哀伤的吼声。 她跪倒在门外,泣不成声。 *************************************************** 德里克从英国飞来了。他坐在沙发上猛吸着烟,眼神落在身前面无表情的女孩身上。 “雨儿,对不起。”他想了很久,徒劳地说出三个字。 他这一生最有遗憾的,便无能给这个女儿,她想要的幸福。 她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没有;她想要一段完满的爱情,也没有了。 她眼里的死寂,何尝不是对他的一种讽刺。 “雨儿,爸爸对不起你。” 雨悸抬头,这个男人,比上次相见,苍老了许多。 她摇了摇头,窝在沙发里看向窗外。雨下了很久了,没有停过。 “以前如冰喜欢下雨吗?”她淡淡地问。 他一愣,如冰,那早已是很久前的事了。 他细细想着,烟雾在空中慢慢地飘着,“不喜欢,她,最怕多愁善感的季节了。” “昨晚我梦到她了。” 他眼神一闪,吸了口烟,“她跟你说话了吗?” 她摇摇头,轻轻一动便将身体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 他凝神,灭了烟。就在他起身想将毯子给她盖上时,她突然就睁开了眼,“爸爸,这世上,我是不是只有你了?” 他拿着薄毯的手瞬间僵在原地。他尴尬地背对着她,红了眼眶。 是他错了,如冰,我还能有什么,换回女儿的幸福! 她看到他哭了,男人抖动的肩膀。他哭了,他心里一点都不好受。 她起身,光着脚站在沙发上。手抱着他的脖颈,趴在他的背上。 他的背,正如小时候梦里的那般雄厚。 “爸爸,你背背我,就像幼儿园的爸爸们背那些小朋友一样。”她温柔地说,轻轻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 德里克原本通红的眼眶里瞬间落出泪来,多少年了,这种感动不曾有过。 他不出声,她也静静地等着,闻着他身上最近常有的古巴烟草的味道。这四年,他老得特别快。 他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笑开,转头捏了捏她的鼻子,“好,爸爸背你。” 他背着她一圈一圈在客厅里走着。她安静乖巧地伏在他的背上,从背后听着他心脏的跳动声。父亲的背,永远像小时候课本上描述的一样,壮如山。 书,没有骗人。 “爸爸,我不怨你。”她低柔地说。 她睡着了。德里克小心地放下她的身体,待到给她盖好棉被,再也忍不住,回到自己的房间,压抑地哭了起来。 ********************************************** 捷豹车疯狂地在山路上急转着弯。山路崎岖,连护栏也没有,可黑色的捷豹已如发疯的公牛,即使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终于,轮胎与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红了眼的公牛,慢慢放缓了步伐。 脑子是一片空白。灰色的雾,无边的暗,血管极剧的收缩、扩张,任血液的红,在暗雾里肆意作画。 他要疯了。想不起来,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猛得咳嗽起来。黑暗中,他寻到一瓶药,倒出两粒白色的固体,仰头便丢进了咽喉。 他苦笑着看夜空。黑色的夜,星早已寻不见。 回到M大厦已是凌晨。M顶楼,散发着金色和紫色交重的炫光。 窗帘诡异地飘动着。他眼一眯,黑影来不及惊呼,他的手已掐住了那人喉处的两个死穴。 灯亮,鲜艳的红唇弯起弧度。 “是我。”她魅惑地说,朝他脸上喷了一口热气。 他嫌恶地躲开,喉间的手,再度缩紧,“你好,乔安娜?泰勒。” 她相信,如果此刻她的枪没抵在他的腰间,他已经扭断了她的脖颈。 跟这个男人挑战,她费心又费神。 “如果你,因为,德里克?泰勒迁怒我,那完全没,必要。”他的力道已使她红了脸,连说话也有些艰难。 他眼神一眯,思忖间,已然放开她。 她挑眉地收起枪,甩了甩长发,径自在老板椅上坐下。 “这不是你该坐的位置。”他的声音,如寒霜冰雪,在寂静的夜,显得格外阴冷。 “我是你的未婚妻,又有何不可?”她轻松地反问一句,抬起腿看他。突然,她转换语调,紧盯着他,“为什么不杀了我?” 像是知道她会如是问,他没理他,从玻璃窗里拿过八三年的红酒,自顾自品尝起来。 黑夜正浓,葡萄酒酸甜的味道,令人惊醒。 “你再不走,我便杀了你。”他沉沉说道。 她哈哈大笑起来,铁定地说,你不会杀了我,你需要我。 他斜视着她。乔安娜?泰勒,钟离纪舒。明明都是德里克的女儿,为什么相差这么多。 他索性问了出来,对面女孩眼里一闪而过的憎恶,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女人不一样,生出的种自然就不一样。” 充满野性的回答,让他挑高了眉。 “为什么你说,没必要迁怒你。”他举起高脚杯,看着里面暗红的液体。 她低头搓了搓指甲,并没有回答他,“我可以帮你。” “我想杀的是德里克。” 她笑笑,出乎意料的不在意,“我不会阻拦你。” 他盯着她看,仰头喝完杯中的酒。 “滚。”他站起来背对着她,无论她什么表情。 良久,他听到巨响的摔门声。 *********************************************** 彼得将一张紫色的请帖摔在了她的面前,摔得她从恍惚里回神。 好几天了,她就保持着这样一个状态。要么发呆,要么疯狂地工作。 他知道她和M之间一定是出问题了,可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却不敢深问。 “慈善晚宴?”她扫了眼桌上的请帖,不动声色地问他。 他抱胸在她办公桌前坐下,“珠宝界一年一度最盛大的宴会。” “我不去。”她推开它,继而低头拿笔在文件上唰唰写了起来。 “他们点名想让你捧场。” “我没在公众前露过面。”她连头也不抬,声音毫无情绪。 “正是因为此,他们才希望你出面。PERLA正处顶峰,他们希望你到场,为这样的慈善晚宴增加关注度。”他盯着她不断写动的全球限量版钢笔,若有所思。 她疑惑地抬头,彼得从不会强硬地要求她做一件事。 果然,她听到他说,“今晚,我的父亲会在场。” 她看着他,他引以为傲却不敢接近,身份为英国贵族的父亲? “他来了?” “是的,他说想见见你。他一直不理解,是什么吸引了我弃政从商。” “估计你父亲一直记恨着我,怪我把你骗上了这条路。” “不,他早不反对了,他看到了我们的成绩。否则,他也不会百忙之中来支持属于珠宝界的国际盛典。” 透过他的眼睛,雨悸看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大男孩,想要获得父亲肯定而燃起的希冀之光。 你,恨这世俗吗? - 暖殇 - 晴若倩兮 “我的出现,恐怕不会为晚宴添彩。”她想到了四年前,E集团内乱,尹光耀以她非莫家之女挪用公司财产为借口占据总裁之位。那时候,媒体对她的报道,只有讽刺。 他似乎也想到了这些,抱歉地冲她眨眼。他只是觉得她在PERLA的背后躲藏太久了,她该换种生活状态丫。 “别去了,晚上我请你吃意大利大餐。”他故作轻松地说。 雨悸摇摇头,收了那份请帖,“去吧,去看看你父亲。” ******************************************* 二楼一间会客厅内。 她笔直地站在他的面前,任由他抚着胡子打量。 他看着手上闪闪发亮的珠子,下巴上的赘肉轻颤。他年岁已高,身材有些肥胖。但绅士的眼神,带着皇室特有的高贵。 雨悸站在他身前,雪白柔和的光将她的脸照得明亮。他满意地点点头,看那珠子光亮的壁上透出点点带有中国特色的山水画。 “父亲,这是Alice亲自设计的。”彼得站在一侧,来回在两人之间打量媲。 老男人并未看他,只是看向依旧微笑着的女孩。 “希望您喜欢。”她朝他鞠了一躬。 这是不一样的珍珠。她把珍珠内里掏空,只剩外壳,在外又套了层极薄的透明钢化玻璃,玻璃间嵌着一副极细小的图画。白天,它是壁上有山水画的珍珠,夜晚,它是能发出淡光的夜明珠。它是一粒神奇的珠子。 他顿了很久,才顺了顺金黄的胡子,朝他们微笑。 彼得笑得拢不住嘴角。他知道,父亲重视认可了自己。 ************************************************** 她站在阴暗处,看着彼得眉飞色舞地跟描述他家族强大的血统。 他很开心,金黄色的刘海因为他夸张的动作不停地颤动。 她说,敬你一杯,谢谢你为PERLA做的一切。 他豪爽地喝完,一拍她的肩膀,客气什么。 她笑笑,倚在墙壁上,看楼下来来往往举杯交谈的人。裙畔掠过他的裤脚,彼得看去,略有所思。 “怎么不穿我给你准备的蓝色礼服?那可是瑞士设计新秀史蒂文参加欧洲设计大赛的作品!” 她回神,低头看了眼自己,“这身挺好。” 彼得耸耸肩,有些失望。他记得,她爱蓝色的晚礼服,无论浅,无论深。 她身上的白裙固然美,可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妮晴挽着黑羽的臂腕缓缓走近现场的过程被她看得清楚。妮晴总是适合他的,她看到那个集聚所有灯光的女子温柔地倚在他的肩膀上,他没有拒绝,始终冲相机微笑。 他恍然看到,二楼的转角,有一道宁静的目光。 看到她终是惊讶的,想来他问出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怎么来了?” 站在他面前是一如平常再熟悉不过的脸,可偏偏的,穿上白色拖地雪纺裙的她,好似站在世俗之外。她的身上,比往常更多了一份清冷。 夺回E集团,这是场战役。是战,便需要前锋。 她,是时候站出来了。是不是将E集团夺回来了,她就能帮德里克赎罪? “浩霖,你和她很配。”她看着楼下,那个和别人交杯笑靥如花的女人。 他神色一黯,突然说道,“你不该来的。” 她看向彼得早已离去的方向,耸耸肩,“迟早要出现的。”现在,是时候了。 她还是把话题扯到了他身上,“妮晴看起来,比一般的明星更有气质。” 他有些发怒了,“为什么你总说别人,不说你自己。” “我什么?”她问。 他抓住了她的手腕,“你明知道我对你有感觉,你为什么老是装作视而不见。” 话一出口,连金浩霖自己也愣了。 她想他疯了,他从不这样。 可她不知道的是,他这几天内心白与夜无数的煎熬挣扎。 “浩霖,你是我朋友。”她的声音带着小心紧张。 他没回应她,转而强硬地将她抵在墙上,她看到了他眼里掩不住的哀伤。 他将脸慢慢地凑近她,微热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脸上。 “你不要这样!”她有些急了,双手使劲地推他。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可是突然,他把头重重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他抱紧她的腰,像是最后一次贪恋她的气息。 他想到了那个男人,像海一样的男人。 “希望你幸福,雨悸。”他将头枕在她肩膀上,闷声说。 他离开了,头也不回。他走回属于他灯火闪耀的光景里,拥过身边那个万众瞩目的女人,满脸微笑。 他的世界,该是星光熠熠璀璨辉煌的,为什么此刻他的心,却无比空旷。 他坐在嘉宾位上,看着她微笑着从二楼走下,稳稳地站在发言台上。三千青丝垂在耳畔,她美丽而坚强。 台下响起了无数的唏嘘声,议论声,她是雨悸,也是莫语。是莫家的养女,也是挪用E集团财产一个月便下台的小总裁。 她是没良心恩将仇报的坏女孩。 她笑了,她看着台下每一张陌生却愤怒的脸,优雅地启唇。 我是钟离纪舒,是PERLA的创始人。我代表国际珠宝协会,欢迎各位的到来。 他挑眉。钟离纪舒,他从未听过的名字。 她从台上走下,无视每一个人发愣的表情。她微笑,平静地看每一个展品被变相地拍卖出去。 结束的时候,她从正门离开。意料之中的,一个个话筒争相放在了她的面前。 她微笑着,一个一个回答了有关PERLA的问题。 然而所有关于四年前的往事,她避而不谈,依旧微笑着。 似乎,她的表情,只有微笑。 他任由妮晴挽着,由来往的嘉宾将他和她隔着两个区域。 人群终于散了。他回身看着她,也笑了。 四年后的她,早已能一个人面对一切。 有人狂奔而来,擦过她的身躯。她没站稳,跌倒在地。 金浩霖担忧地跑过来。她的膝盖,磕出了血迹。 妮晴半蹲下身,体贴地问,疼吗? 她第一次近距离看这个漂亮的女人,她的脸庞,是东方女孩固有的柔和,她的眼睛,是明亮而有神的。 她摇摇头,微笑挣扎着起身。 金浩霖不让,一把抱起了她。他夺过了她刚想拒绝的话,“我送你回家。” 妮晴站在身后,愣愣地看他们离去。 她的伤不重,手掌和膝盖磕破了皮。他轻轻地给她涂药水,看她时不时皱眉。 她寂静空无的眼眶,他看得分明。 “你们,怎么了?”他疑惑地问道。 她摇头。她知道他指的是谁。 乔安娜应该去找他了。此刻,他们是不是在一起。天黑透了,他和乔安娜,是不是也会走前几天她和他走过的路,看他们相携看过的星空? 他是不是也会拧她鼻子,亲她嘴角,骂她是小妖精。 她用无边的沉默回答金浩霖的担忧。 她想起今晚他对她的表白,那是她再也无法面对的承担。 她斟酌了良久,缓缓开口,“浩霖,妮晴,是个好女孩。世上能有哪个女孩,不顾结果,亦然决然坚守你十年。” 金浩霖皱眉,“你怎么知道的?”关于十年。 “瑞克跟我讲起的。” 他低头细细检查她的伤口,一边无奈地问,“你们什么时候见过面了?他还和你胡乱说些了什么?” 瑞克什么也没说,只是为妮晴的一厢之情颇感惋惜,“今晚。” 他抬头看着她,眼里是她不想探究的情愫,他正想开口,却被她抢了先。 “浩霖,我也希望你幸福。” 他的眸色暗了暗,他很想说,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可是他知道,一旦说出口,他们之间的距离,只会越走越远。 膝盖上的伤不严重,只是有点疼罢了。她收回了被他处理好伤口的脚,缩在沙发上。 她爱极了这样的姿势,似乎只有将自己拥抱,她才能感受到所谓的安全感。 ******************************************************* E集团六十八楼。 “啪”一声,吴昊天的脸上已经多了一个五指印。 “怎么做事的!她是PERLA的总裁,你他妈的为什么不跟老子说!”尹光耀一脚踢在凳子上,发出巨响。 吴昊天低着头,口腔里满是鲜血的味道。他动了动嘴巴,有些艰难地开口,“昊天无能,请总裁降罪。” 尹光耀双手抱在胸前,眼里是退不去的怒火。 好样的莫语,敢来玩这招。既然你出现了,那就别怪我不折手段了。 不好意思,我怎肯将到嘴的肥肉,又吐出来还你! ***************************************************** 雷驰一脸憔悴地站在雨悸面前,那一刻,雨悸便知道,出事了。 他说,先生,去了。我总觉得,该告诉您一声。 她手中的钢笔无声落地。她从座位上站起,受伤的膝盖碰上了桌角,她一咬牙,便站直了身躯。 脑袋里轰轰作响,她深吸了口气,佯装镇定,“什么时候的事?” 他沉了沉声,“凌晨二点。先生自杀了,割腕自杀的。我们谁都不知道他从哪里拿来的刀片。先生的死不能透露,我心里觉得忐忑,索性还是过来跟您讲一声。” 她的心里顿时悲恸,曾经如此骄傲的一个人,商界的一个领军人物,如今,却自杀了。 自杀了。 是对身在尘世的自己一种了结。 爸爸,你恨这世俗吗? 该和过去,说再见了 - 暖殇 - 晴若倩兮 ( ) 雷驰见她没吭声,怕她伤心过度,想了一下又沙哑着声音说道,“好在先生离世时并无太多痛苦。他是在笑的,想来是想到了夫人。” “少爷说明早六点将先生葬于夫人墓碑下,以后收回E集团了,再告于世人。” “他,还好吗?丫” 雷驰一愣,自从那日他将车祸事实告诉于小姐后,少爷和小姐之间发生的事,多多少少他能从少爷眉目间的变化能感觉出来的。 “少爷将自己关在房里一天,出来时又和平时无异。可我知道,他是难受的。” 她想到他坚毅的目光。 她点点头,看着雷驰一瘸一拐地从办公室出去。 他的背影像极了弓背的青虾。时光,让人学会长大,让人慢慢衰老。 她失去力气跌落在地上媲。 求一声原谅,再也来不及了。 *************************************************** 她在PERLA呆了整晚。 一直坐在落地窗旁,看黑夜慢慢退去,看楼底的马路上,开始偶尔有人来人往。 五点的天,无雨而阴沉。 她戴了顶帽子,遮住自己的一夜未睡的容颜,便垂了头,走出PERLA。 意料之外的喇叭声响起。雨悸转头,看见的是金浩霖惊诧的脸庞。 许是没想到会在这个点遇到她的。 “去哪里,我送你。”他没多问,只是勾唇笑笑。 她摇摇头,想来他是刚拍完戏路过这里,“早点回去休息吧,你累了一晚。” 她笑笑,继续朝自己的方向走去。 他是金浩霖,从来都能通过她的表情洞察到她的内心。 此刻的空气带来湿气,吹到脸上有些凉凉的冷意。 “上来吧,这时候不好打车。” 她终究坐在了副驾驶位上。当她报出目的地时,他嘴角的笑,一点点退去。 “你很累吧?”车内的气温让她的双手慢慢有些温度,她转头,看到了他并不算好的脸色。 “还好,习惯了。”作为演员,夜戏总是不可避免的。 “你呢,这个时间点。”有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爸爸去世了,我去看看他。”她的脸色平静,那一瞬他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喜悲。 他动了动放在车盘上的手,然后又慢慢地握紧。 她指的,应当是莫成毅。 莫成毅! 他转头看她,细长的黑发垂下,她的侧脸有忽明忽暗的光。 怎么会,一晃之间,曾经被D市市民歌颂的男人,如今却已离去。 他觉得自己的内心也有些无法镇静。 “是这几年,患病了吗?” 她摇摇头,目光悠远。 想是有什么隐晦,金浩霖也不再问,提高了驶向陵园的速度。 ********************************************************** “浩霖,你先回去吧。”车到陵园门口,她便不再让他送了。 陵园的气氛是悲伤的,她想一个人走走。 细雨又开始落了,她笑道,这雨刚刚好。 金浩霖思忖着点头,这是第一次,看到她的强撑,他却没有上前。 他和她,背道而驰。 此刻的陵园路上空无一人,她一身白衣走在路边,宁静而祥和。 她一步步踩着路面上被分割出来的线,突然想起来,她和德里克在英国初遇的那个夜晚。 他说他像lilas,丁香。丁香一样的哀愁。 他描述地挺准确的。 她这一生,静静地开,静静地散发香味,然后,享受安宁的时光,静静的哀愁。 两辆黑色的车从她身边掠过,一辆捷豹,一辆奔驰。车轮卷起一小串雨帘。 风吹起她裙畔的一脚,她低下头,让长发遮住了脸颊。 她是知道的,这个时候,来的还会有谁。 她站在另一个墓碑后,看雷驰瘸着脚,将乌黑的伞撑在轿车旁。 她看着他从车里迈出,推开了雷驰的伞,一脸肃杀。 雨滴在他黑色的发上形成一层薄雾,他穿着黑色的西装,似要与这朦胧的雨色融为一体。 她的嘴唇不自觉颤抖。她紧紧地咬住下嘴唇。她不知道是冷,还是难受。 他们站了多久,她就站了多久。 她看着他们把那一罐装着莫成毅骨灰的黑匣子,郑重地放入了墓穴。 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流泪了,悄无声息,没入心底。 他们走了,在烟雨朦胧里,在寂寞无声里。 她走出来,重重地跪在墓碑前。 墓碑,是叶欣桐的墓碑,上面贴的,是她再温柔不过的照片。 妈妈,爸爸。 忽的,她仿佛回到了六岁那年。 夜是寒冬腊月的冷,她抱着支离破碎的布娃娃,昏倒在他们的车前。 他们抱着她,在空旷冰凉的医院,等她苏醒,陪她看雪赏花。 他们说,小雨不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小莫是小莫,小莫的爸爸妈妈也是小雨的爸爸妈妈。 小雨是个漂亮的姑娘。 小莫要把小雨当妹妹疼,小莫是哥哥,小莫不能欺负小雨。 一双黑色的皮鞋停在她的身侧。她抬眸,意料之外的,她看到了他。 她慌张地起身,可久跪的脚,麻得她再度跪在地上。 她自嘲地扯开嘴角,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她多想他快点走,她的狼狈,他必尽收眼底。 可她没动静,他也一直未吭声。 他应当知道她的尴尬。她无法面对他。 他们的爱情像是场剧,那么不真实。什么蝴蝶,什么大海,她突然觉得好笑。 多大了,还在矫情蝶和海。蝶和海,不过是有缘无份。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抬头,对上那双冷静深邃的眸,眼里已是平静无波。 他低头看她,眼里是一片迷雾般的世界。 他们的头上,是一把伞,黑色的,遮住了整个天空。 他一句话未说,只是紧抿着唇将伞递给了她。 她看他转身消失在烟雨里,泪,终究朦胧了整个视野。 **************************************************** 金浩霖放心不下她,还是开车折了回来。 找她是件容易的事情,莫夫人的墓,在很醒目的位置。 空无一人的墓园,只有她清清冷冷地还跪在地上。 黑色的伞横躺在身前,她抬着头,任雨落在发上肩上。 他上前,同样的黑色皮鞋。 他说,莫先生莫夫人的事迹广为传诵,我虽未见过他们,但依旧敬佩。他们知道你的好。起来吧,跪这么久,伤了自己,也让他们在九泉之下为你担忧。 她收起眼中的迷茫,手撑着地,挣扎着站起。 可久跪的脚早已麻痹,她失神地被他拦腰抱起。 “脚麻了。”她低着头解释。 “我知道。” 她闭着眼,不再说话,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等她被他放在车上时,她听到,耳边疾驰而过的响声。 那个响声,属于捷豹。 她不敢睁开眼。以前爱的太退缩,现在爱的太软弱。 请原谅她的不敢,她不知以何种姿态面对。 敏感如金浩霖,他又怎不知其中蹊跷。 可她不说,他自然不会发问。 “先睡会吧,我们去喝点粥。别跟我说不想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含笑着,可语气里分明多了一份强硬。 她没有拒绝,任由他安排。她也知道,她已无放任的资本。 是时候,她该学会照顾别人了,而不是让身边的人,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是时候,该和过去,说再见了。 ********************************************* 一向浅眠的她,被德里克的电话惊醒。 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他说,雨儿,回趟家。 她未回过神。家,哪个家? 德里克说完就挂了,她仔细想了想,淡淡说道,“浩霖,先送我回家吧。” 金浩霖皱眉,却也不反对,掉了个头,加速驶去。 家,应该就是她刚买的房子吧。 金浩霖并没有跟她一起下车,他说,“你先上去,我去买早饭。” 她刚想拒绝,然而不疑有它,银色的法拉利,已经绝尘而去。 她无奈地摇头,想了想,还是发了条短信,让他多带一份。 她想得没错,德里克在她的公寓里,而且,还多了一个人。 乔安娜。 而此刻的她,正一脸冷汗嘴唇发白地躺在她的床上,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 德里克坐在她的身侧,皱着剑眉给她擦着细汗。 一看到她来,他便起身,满脸的倦意,“雨儿,你回来了。” 她点头,目光落在乔安娜的身上,“她怎么了。” “锁骨中了一枪。” “现在如何。需要我做什么。”她没有拒绝的反应,让德里克一愣。 “好在史密斯在中国,他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对不起雨儿,她中枪了,医院不能去,我只能带她来你这儿了。” 她摇摇头,看着床上和自己完全两样的乔安娜,眼神慢慢收紧。 史密斯来得很及时,带来了所有的器皿,雨悸和德里克退出房间,留给这位年长的医生和他的手下。 她给自己换了件衣服,然后窝在沙发上,看德里克又习惯性地吸起了古巴烟卷。 烟蒂散在烟灰缸里,神奇地散发出点点清香。 “谁伤的她?”看着他略带紧张的神色,她淡淡地发问。 果然,他犹豫了。 “我。” 声音里透着浓浓的自责和无奈。 她的心里一咯噔。 “我和她之间发生了一些冲突。”他又吸了口烟。 “因为我,是吗?” 我愿意挨你一枪,但我不会用生命去偿还 - 暖殇 - 晴若倩兮 (猫扑中文 ) (大文学 ) 乔安娜和德里克之间很少发生争执,作为女儿,乔安娜事实上是相当敬佩德里克这样的父亲的。大文学可每次,她和他之间,只要有她雨悸存在,就会剑拔弩张,硝烟四起丫。 她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女子,即使用了四年的时间,也难以接受雨悸是她姐姐的事实。 雨悸的进入,意味着原本属于她乔安娜的,一点点被分割,然后剥夺。 她不甘心,一点也不甘心。 德里克沉默未吭声,但雨悸知道,她真的又是这场争吵的导火索。 如果想得没错,这次,还和莫言有关。 果然,德里克吐了一口悠长的烟,然后沉声说道,“我希望她回英国去,她不肯,我们吵了起来。她把枪拿了出来,我一怒之下也拿枪对着她。那个角度,她完全可以躲开,可是她没有,而我已经来不及收枪了。” “告诉我,你们争吵的缘由。” “你不需要知道。” “事情涉及我,我有权知道。要么你把她移出去,还我安静。” 他抬眸看她,虽知她说这话并非本意,她一向心软,想来她确是很想知道事情始末媲。 “她去找莫言了,估计在莫言那里受挫,跑酒吧喝的烂醉还在那里发酒疯,之后我和她之间发生了一些争吵,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说完他一顿,看向雨悸,“雨儿,乔安娜只能先放你这里,对不起,爸爸只能委屈你一阵子了。” 她点点头,无论如何,她都是有义务照顾乔安娜的。 想了想,她收住自己眼里波动的情绪,看着德里克,“莫成毅死了。” 她看到他眸光分明一闪,她可以肯定,他是震惊的。 他张了张口,估计是想问原因,可她抢了话,“我可以知道,你当年杀他时有犹豫过吗?” 门铃在这个时候想起,雨悸瞥了眼他,起身。 他狠狠地吸了口烟,看着她的背影,沉声道,“有。” 那一刻,看不见彼此的眼神,可雨悸紧抿的嘴角,瞬间上扬。 门口,站着的是拿着好几个纸袋的金浩霖。大文学 他一看见德里克,便明白了一切。 和他打了声招呼,喝了几口粥,他以演戏为借口,径直离开了。 ********************************************** 取弹很成功,史密斯一出来,便神色严肃地和德里克到隐蔽地地方谈话去了。 雨悸坐在靠椅上仔细看着已经安然睡过去的乔安娜。她从未如此认真地端详过她。平日里的她妖娆妩媚大胆热情,睡梦中的她,也透露着一丝豪放和占有欲。 在西方女性特有的面容中,她已经算是一个难得的美女了。 德里克进来时脸上的眉头皱得比往常要深一些,他的眉心都揪在一块儿了。 她问他怎么了,想必史密斯和他一定讲了什么令人惆怅的事。 可他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紧盯着乔安娜。 突然地,他说出一句令雨悸匪夷所思的话,“雨儿,等事情都解决了,爸爸就离开黑手党,咱们父女两过再普通不过的日子好不好?”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可他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出去了。 他握紧的拳头,她看得清楚。 乔安娜转醒已是傍晚。她看着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的雨悸,不自觉地哼了一声。 雨悸警觉地睁开眼,看着床上正瞪着她的乔安娜,她有些回不过神。 待她想起乔安娜是中枪了,才觉得一切又那么好笑。 她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饿吗?” 意料之中,乔安娜没有回答,倒是真真切切白了她一眼。 她不介意,唤了守在外面的医生,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给她打了点滴。 “为什么我在你这里。”乔安娜的嘴唇有些干裂,虽知是明知故问,可她依旧不服气。 “爸爸送你来的。” 雨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她的表情又一点点变愤怒。 “爸爸?你居然肯喊他爸爸了,谁准你喊的!”她一激动,整个吊瓶便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大文学 雨悸看着她发白的脸,心里泛着苦笑。 “其他吃不了,只能熬粥了。”她不看依旧怒气冲天瞪着她的乔安娜,背对她径直走了出去。 ************************************************* 德里克的出现令莫言挑高了眉。 他和他想象中的差不了多少。黑色长皮衣,黑色皮靴,黑色皮手套,一股压抑而嚣张的暗色气息。 他像是有着健硕体态的猛虎,目光紧锁着他,一步一步优雅地朝他走过来。 而德里克看着办公桌后双手抱胸蹙眉的莫言,满眼审视。 四年后的他变了很多,冷酷,铁情和更多让人一望无底的深邃。 德里克习惯性地眯起眼,看他踱步站在身前。 “德里克?泰勒。”一把黑色镀着金光的手枪抵在了他的太阳穴。 “伯莱塔?由意大利伯莱塔92F改造的便携式手枪?”德里克一笑,眼睛依旧打量着他。 从进来到现在,他的眼睛一直锁在莫言身上,就像猎豹看到了猎物。 “看够了吗?”莫言的声音冷如冰。 德里克没有回答,只是往后退了一步,让脑袋离开他的枪。伯莱塔配套的是巴拉贝鲁姆弹,最原始的此种枪初速333.7米/秒,有效射程50米,而他的枪已全部改良。如果他估计的没错,他的手枪,有效射程将接近200米。此种近距离,若莫言真开枪,他没有胜算。 德里克一点也不想和莫言动枪。四年前,他将他推向了死亡的边缘,对莫言来说是痛苦的,对他自己来说,亦是如此。 他用了整整四年时间,让他心疼的女儿终于肯情愿地唤他一声爸爸。 他抬眸,看着身前和自己差不多高一脸严肃的男子,沉声说道,“是,我是德里克。” 莫言的眼里有微光闪烁,他突然就想到了那天雨悸站在他面前的模样。 她握着他的手,把再小巧不过的枪抵在自己的胸膛上。她让他开枪,从此天人永隔,再也无所亏欠,再也不去想念。 她说她要替她父亲还债,人命债。 他突然很想她,想她笑时的模样。她在他身边,他总觉得心里满满的;可她不在了,他会觉得心里空落落,就像过去她未出现的四年里,每每对着沉寂荒芜的黑暗,他的内心是无边的空旷和迷惘。 那是他怎么也冲不出去的迷雾森林。 猛的,他的手腕被德里克抓住。 正当莫言眸色一沉旋转身体准备一脚踢向他时,他看到,德里克将枪头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他一愣,等着德里克开口。 果然,德里克瞟了他一眼,沙哑着声音说道,“雨儿是我的女儿,我只要她幸福。” 莫言的嘴不自觉抿紧,眼里依旧是旁人难以看懂的深沉。他没想到,一身霸气的他,会突然说上这么一句。 他冷了眸,拿着枪的手再度握紧。 “四年前,你落入萨亚洲海,雨儿比谁都绝望。那时候她也中了一枪,在胸腔的位置。她看着你落海的,那个画面我永远记得。我把她抱起来,她看着我,眼里是一片清冷和淡漠。她笑着朝我腿上开了一枪,我知道她用尽了所有仅剩的力气。” “也是那天晚上,我才知道,她是我遗留在世的瑰宝,是你告诉我的。她失血过多,子弹在她的胸腔也发生了偏移,她几乎没有求生意识。第一次,我感到了害怕。醒来后,她也像木偶一样生存,几度迷失了自己。直到后来,我们发现你还尚在人世,她才正眼看这个世界,然后不断地要求自己变大变强。” “这四年来,她很少说话,更不愿接受我,她说的最多的,就是哪天等你回来了,她就愿意喊我一声爸爸。我多想回到四年前,我和你之间没有那么多摩擦,我早点知道她是我的孩子,这样,是不是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你不知道,那天大概你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从英国飞来看她,我知道她心里难受,心里装了好多苦。她像个小孩子一样趴在我肩上,说爸爸你背背我好不好,就像幼儿园的爸爸们背那些小朋友一样。那一刻,你真不知道,我愿意把全世界都给她。” “莫言,作为一个父亲,我来了,我站在你的面前,愿意承受所有曾经给你们带去的苦痛。我不欠你,但我欠你父母亲。我愿意挨你一枪,但我不会用生命去偿还。请你理解,我是德里克?泰勒,我有我的职责。” 德里克看着眼前依旧面无表情的男子,再度握紧枪头将它对准了自己的心脏。他的皮手套和枪头发出些紧绷的摩擦声。 莫言凝视着他,看他坚定执着的眼神与自己深沉的目光在空气中擦出尖锐的火花。 他能清楚地看到德里克的心脏隔着衣服依旧能产生的跳动。 这是一个铁血如钢般的男人。 他说的这些话,莫言是有触动的,尤其是当他沙哑着喉咙陈述雨悸说的话,爸爸你背背我好不好,他就觉得自己内心的某一处有龟裂的迹象。 那个像蝶一样仅和空白的他相处过三天的女孩子,是怀着怎样一种思念的心情说的。 “德里克。”莫言看了眼窗外。 德里克随他的目光看去,窗外只有空无一物的蓝天,再无其他。 “你走吧。” 德里克胸前的枪慢慢被他收回。 他诧异地看着他,若有所思,然而也未再多说一句,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莫言,下一次见面,我便不会再给你机会。” 德里克。 莫言看着他健硕的背影,在心底默念他的名字。 四年了,他忘记过去整整四年了。 每个人都对他说着曾经的往事。每个人,每种语气,每种表情。 父亲说,小莫,你母亲死了,你该报仇;雷驰说,少爷,E集团是先生的心血,你该夺回来;雨悸说,莫,我是蝶你是海,你为什么忘了我;乔安娜说,言,我是你未婚妻,你亲手给我戴上了戒指;德里克说,我作为一个父亲来找你,我愿受你一枪,但不能还以生命,我有我的责任。 万花世界,他空白了曾经。每个站在他面前的人,都有一张属于他们的面孔。 有人知道,他的彷徨,他的挣扎? 为什么偏偏,他忘了。 为什么偏偏,他忘了! 他是牢笼里的兽,他要逃出去,逃出去,再也不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活如蝼蚁。可是这牢笼是高墙,谁能告诉他,门在哪里! 他重重地摔在大椅上,看着蔚蓝无云的天际,恍惚了神情。 德里克,如果我记忆找回来了,而我依旧恨你。 那我,便再也不留情。大文学 猫扑中文 找谁谁? - 暖殇 - 晴若倩兮 不要怕。 - 暖殇 - 晴若倩兮 他一定会把她安全带回来的,一定! - 暖殇 - 晴若倩兮 他一定会把她安全带回来的,一定! ????雨悸发烧,已是第二天的事。 她全身发烫,昏迷不醒。德里克突然怕了,四年前她不肯苏醒的画面浮上心头,莫名地恐惧。 医生来过,说这位小姐是近些天劳累累积的结果,免疫力下降,再加上贫血,一系列原因,导致了高烧不退。 他给她打了退烧针,挂了点滴,然后说稍后再来复查。 莫言坐在床边,一夜未睡的他,眼里有些许血丝。 他紧握着她的手,不住地亲吻媲。 阳光从窗户透进,打在两人的身上,温温浅浅,分外安静。 德里克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幕,有些心酸。 他喑哑着声音对莫言说,“你去睡会吧,我看着。” 莫言没抬头,两眼依旧看不够地盯着雨悸,“再等等。” 看不够,怎么看得够! 突然,一个暗卫低头在莫言耳边低语。 他抬头,看着德里克,眼神闪了闪,“乔安娜醒了。” 德里克挑了挑眉,“让你的暗卫送我去看看吧。”说完,他看了看自己的腿。 莫言点点头,示意暗卫上前推动轮椅。 乔安娜被关在六十五层的套房里。想来莫言是想对其的处理权交还给德里克。 这毕竟是他的家事。 德里克在门口顿了顿,挥开暗卫,自己转动轮椅进去。 她完好无缺地靠在床上,只是双手双脚均被绑住。 听到声音,她缓缓地睁开眼,可看到来着是德里克时,她又懒懒地闭上眼。 她的整个表情,一毫不差落入德里克的眼中。 她就是这样,爱用强硬的姿态去抵抗别人。 轮椅声在她的身侧停下。良久,没有声音。 她疑惑地睁眼,才睁到一半,啪一声脸上火辣辣地疼。 她愤怒地瞪着德里克,看他被抱着白纱的手还停在半空中。 “这一掌,替你姐姐打的,不顾姐妹情深。” 她正想开口骂他,啪第二声,巴掌落在她的另一边脸上。 “这一掌,替我自己打的,不念父女之情。” 有丝丝血迹从乔安娜的嘴角流出。她看着德里克,眼神就像匹愿意不顾一切自保的小狼。 “乔安娜,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这两巴掌,你该打。” “呸!” 乔安娜动不了身体,可恶狠狠的模样,依旧没被磨灭。 可德里克却不介意,只是些许远离了她。 “乔安娜,你给我听着,我不欠你,雨儿更不欠你。不管史密斯是有意还是无意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份,自你出生起,我便知道你不是我亲生的。你母亲奉命嫁给我,可我不爱她。结婚两年,我没有碰过她。她耐不住寂寞,和一个男人上了床怀了你。而她不过是用了些伎俩,在我酒里搀了点药让我误以为你是我的女儿。乔安娜,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我的女儿。” “你说我在你三岁的时候打了你,只因为你弄掉了一幅图画。可是你不知道,那是我心爱女人留给我的唯一纪念。我当时是气过了头。我看着你,总会想,如果以前没和她发生那么多事,是不是我们也会有一个和你一样甚至比你大的孩子。” “你母亲做错了事,但我不会把对她的惩罚加诸在你的身上。你是个孩子。如果你认为我过去对你要求太过严格,那么我很抱歉,是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但如果你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孩子而报复在你身上的,那么我不得不说,我很伤心。乔安娜,你再清楚不过我的为人,如果我要报复,我就不会让你出生,也不会以你是我女儿的身份让你得到黑手党所有人的尊敬!” “乔安娜?泰勒,你用你的脑子想想,你昨天都做了什么事情!” 德里克愤怒地看了她一眼,转着轮子出去。 乔安娜瞪着他的背影,尔后,她听到他对暗卫说,“去找个可靠的医生过来,她的锁骨之前中枪,估计现在伤口流血了。” 她一愣,想起他还给她泰勒的姓,突然全身无力,任脑袋垂在臂弯里。 给雨悸检查的医生又回来了。莫言转头看着他戴口罩一脸恭敬的模样,眉头皱了皱。 德里克尚未回来。 医生正准备给雨悸换点滴,突然,莫言怀里的手机不断地震动。 他眉心一蹙,摸了摸雨悸的额头,脸色稍舒缓,然后与医生对视一眼,去了阳台。 风微微而起,吹动了悬在窗旁的白纱。 “你好,莫先生。”电话那头,是阴沉的声音。 莫言的眼睛一眯,这神情正如德里克平日里看到猎物那般。 “谁?” “谁?哈哈,莫先生贵人多忘事啊。” 莫言沉着声,眼神锐利地扫向四周的高楼。然后又迅速地瞟向房内,确定雨悸安然地躺在床上后,才重新把目光投向虚无的空气。 “又或者,我该庆祝你重生?” 电话那头,是肆虐无比的笑声。 莫言的眼神愈发的冰冷。 “东南方35°,西南40°,正南方证券大楼六十八层。说吧,哪个是你。” 那边张扬的笑声明显一顿。 “啧啧,不错嘛,M总裁,莫言莫同志,不愧是莫成毅的儿子,四年之后,洞察力更甚啊,真是应了那句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莫言紧抿着唇,眼神锐利地扫向三个有狙击手的地方。 “四年了,莫言,这四年我过的不舒坦呐,只要你们莫家人还在,我就不安心。怎么办,你这个人才,偏偏被生在了莫家。你说我这个被你喊为大伯的,怎么好忍心下得了手啊。” 莫言眉头紧皱,“尹光耀!” “哈哈,是我,我的好莫侄,好久不见。” “E集团都已经归你了,你还觉不够?”莫言一笑,满是轻蔑。尹光耀,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不够!”电话那头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只要你和莫语一天不死,我就觉得不够,你们不死,我这位置就坐的不安稳!小兔崽子,实话说了吧,我尹光耀,不怕莫成毅,偏偏担心你们这两个狗崽子,我现在有这样的好机会,我何必给你们留退路!?” “感谢你那聪明的妹妹吧,代我谢谢莫语,多亏了她,我才知道你还没死,你居然混蛋的没死,莫言,听着,E集团永远是我的,永远!” 他气急了,电话里头全是粗重的喘气声。 莫言直觉不好,第一反应是回头看雨悸。 只是,视野里,只有被掀开的被褥。而床上,空无一人。 风起,落地窗边白色的纱帘在屋内肆意飞动。它唯美的帘脚,透露着无法抑制的诡异。 “雨儿!” 他疯狂地冲出去,房门外原本藏在角落的三个暗卫,早已断了气息。暗红色的血从他们身下蜿蜒流出,渗进毯里,脸上的表情痛苦而狰狞。 莫言的心突然间似停止了跳动,灯光明亮的走廊,静谧而阴森。 “你把她带哪里去了。”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有握在手机上的手,因愤怒和用力而阵阵发白。 “呵。”电话那头,徒留下令人烦躁的滴滴声。 他握在手机上的手,愈发不见血色。 五个身影出现在眼前,面无表情。 尹光耀! 他的眼神如同被伤害的狼,眼里原本暗藏着的宁静的海,突然有些微恙。海面上的水,突然疯狂旋转起来。海的正中央,正蓄养着即将爆发的龙卷风。 无数的子弹从头上从耳边从身旁掠过,他昂然挺立,眼眸暗沉地扫向正对他疯狂扫射的杀手。他的嘴角,正擎着一抹笑,这笑,欲将阴曹地府掀翻。 杀手恐于他阴冷的表情,步步后退,突然,嘴角的笑不再。甚至还无法分辨他是否出枪,五个杀手已颓然倒地。每个杀手的额头的正中央,都有一个刚适合子弹大小的洞。速度太快,连血都来不及流出。 他一顿,再也不看杀手最后惊恐的表情,如月夜孤独的王者,坚定地朝前方走去。 手机适时响起,“总裁,一个医生抱走了跟您一起来的那位女孩,我们企图阻拦,他们一群人出手伤害了我们的保安,甚至有几个顾客被殃及,我——” 那声音,显然带着慌张和焦急。 “牟经理,不顾一切阻拦他,封锁所有出口,所有!”他冰冷着声音,凝视着一层层上升的电梯。 风起,夜黑,月圆,狼现。 尔后,鼓鸣,战始。 他沉着眸,迈进了电梯。 手机上有一条信息显示,他看了眼,脸色愈加黑沉。 “德里克,雨儿,被尹光耀掳走了。”他低着声音,手握拳头站在电梯正中央。 他听到那边厚重的喘息。 “尽所有可能找到她!”那边,是德里克控制不住的焦急。 “我派人设法对尹光耀的通信设备进行跟踪,信号时有时无,我怀疑有诈。” “尹光耀,什么狗东西!”德里克愤怒,一拳揍在墙上,正被医生检查完的乔安娜一愣,看着他的表情若有所思。 “德里克,我需要你的人手。”听着电话那头属于莫言专有的沉着声音传来,德里克一愣,突然眸光就平静了,“莫言,一定要把她安全地带回来。” 莫言沉默,直到电梯抵达一楼的声音响起,他才郑重地应了一声,“是。” 他一定会把她安全带回来的,一定! 帝灿大厅早已乱作了一团,几个训练有素的服务员正紧张地安抚着每个顾客的情绪。来帝灿的顾客,非官即富,每个人视生命为重中之重。 雷驰闻讯赶来,小跑上前,看到莫言完好无缺,低低地叹了口气。 “少爷,有人报警了。” “雷驰,带上你的人,去六十六楼将现场处理干净。”一听现场,雷驰立马反应过来。 “是。” “总裁。”经理顺了口气,疾跑过来,看着莫言阴沉的脸色,一股担忧爬上心头。“总裁,他们来人太多,手上都有枪支,我们——” 莫言控制住自己要发怒的情绪,想想也是,这些人,没有见过枪,能表现到如此,也算是不错了,瞥了眼依旧紧张的经理。“待警察来之前,禁止每个人进出。” “是。对了总裁,刚刚有个人,追着那名医生去了,嘴里喊着的好像是那名小姐的名字。” 莫言神情一凛,“谁?” 经理仔细想了想,“如果认的不错,应当是那个明星黑羽。” 黑羽,是他!? 他像是神邸,在这慌乱的大厅,显得尤为突出。每个抱团的人怔怔地看着他从大厅径直往大门走去,灯光打在他银色的西装上,像上帝撒下的光辉。 这个焦躁不安的大厅突然安静下来。 他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和已经镇定下来的经理对视一眼,便再也不停留。人们看到的,只有捷豹车稀薄的尾气。 你不会死的对不对,你不会死的! - 暖殇 - 晴若倩兮 暖殇 你不会死的对不对,你不会死的! 雨悸被一阵猛烈的颠簸惊醒。海的气息扑面而来,海风夹着咸咸的味道从门缝里溜进。 这是一个靠近海边的废弃工厂,曾经生产过烟花爆竹,甚至有走私炸药。 眼前的身影重叠成两个,她努力地摇了摇头。肩膀的疼痛传来,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和脚均被绑在了木椅上。这让神智已然清醒的她,莫名地想起了中枪前德里克被绑在皮椅上的场景。 只是他被困在豪华的套房里,而她,被困在破旧黑暗的小空间。 她听到有忽远忽近地争吵声,然后有人背着光线站在了她的面前。 头涨的厉害,那些声音不断地刺激脑部的疼痛媲。 有人用粗粝的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脖子的突然拉伸让原本未愈合的肩膀再度渗出鲜血。 她控制不住地低呼了一声。 “莫语,好久不见。”阴沉的声音,是这样陌生而熟悉。 记忆里仿佛有人在叫嚣。他偏了偏身,终于让她看清他的容貌。 “尹光耀。”没有反问,只是在确定。 “怕了么,脸色这么苍白。”下巴上的丝丝温度传到他手上,他神色一闪,原来是发烧了。 她浑身发热,然而此刻已顾不上那么多。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虽然不及莫成毅的刚硬俊朗,但多年的历练还是让他身上散发出属于商人的特质。只是,此刻的他,眼里充满欲,一种关于胜利和对权力占有的***。 “四年前,你不是这个样子。” “四年前?莫语,你真是太天真了,人都会变的,四年前我就变了。” “尹光耀,该得到的你都已经得到了。”她艰难地跟他陈述着。 “得到?莫语,你隐遁四年,现在又创建了PERLA,为的是什么!小兔崽子,别以为你尹伯伯好糊弄!”一说到这些,尹光耀眼里的怒火更甚,继而捏在雨悸下巴上的力量也增加。 她闷哼一声,全身发烫,头疼,肩膀痛,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几乎快要撑不住了。 脚上连鞋也没穿,已经是夏天了,虽不冷,可她一贯放在皮靴里用以自卫的枪,也不见了踪迹。 没人来救她,莫言没来,德里克也没来。她该怎么办! “你一直在等这一刻,是吗?”她一咬牙,冷冷地看着他。 尹光耀变了,四年前,他还会有所挣扎,可一旦处于高位,习惯了对权力的享受,他再也抛不开,他几乎无法想象,自己一旦从云端掉下来会变成怎样。这四年来,他唯一还会担忧的,就是莫语。她看似云淡风轻,可这个如水如菊的女子,偏偏认死理,骨气比谁都硬,从哪里跌倒,就会从哪里站起。 并且现在,连原本说是死了的莫言,也居然出现了。他尹光耀,再也不能等了。 他等不及了! “莫语,不能怪尹伯伯,实在是E集团这道大餐太美味了。当然,如果不是莫言出现了,我或许还能让你多活几天。” “尹光耀,不是你的,终究不会是你的。”她看进他浑浊却又发亮的眼睛,淡淡说道。 他明显一愣,但随即又无所谓地笑开。 “是吗?哈哈,莫语,听说上面下面都挺好玩的,来,说给尹伯伯听听,你想去哪里。” 说完,他粗糙的手慢慢地抚摸上雨悸的脸颊。 雨悸浑身一颤,冷了眼神。 “啧啧,别用这样的眼睛看我,这眼睛,让我忍不住疼惜。” 他粗粝的指尖甚至搭在了她的眼睑上。她发着烧,温烫的皮肤让他原本冰凉的手指感觉倍感舒服。他不过是看她此刻微红的脸颊而霎时心动,只是没想到,原来触觉也是如此美好。 她挣扎着避开他,可他阴冷地扯着嘴角,硬是固定住她的脑袋。 “你变态!”她用尽全力恶狠狠地说。 “莫语,原本我只是想让你从世上消失,可现在,我突然想到了另一种选择。或许,我该将你掌控在囊中,然后,哈哈,慢慢享用你。” 雨悸觉得他简直疯了,他恶心的令她想吐。 “尹光耀,挪开你的脏手。你信不信,你哪里碰过我,我就把你那里丝毫不差砍下来!” 尹光耀黑着脸,“你觉得你还有这个机会吗?我既然胆敢用计把你从帝灿劫出来,那么我自然不会让你逃脱。这个旧仓库里,你闻闻,是不是闻到了汽油味?哈,我告诉你吧,不仅是汽油,地下还有十吨烟花,莫言快要到了,哈哈,伯伯这招用得妙吧,等莫言来了,咱们就点火,然后你们有情人一起享受这烟花爆竹的盛宴好不好。” 她惊愕的表情没有逃过他的双眼,他索性将双手从她脸上拿开,控制不住地狂笑起来。 寂静空旷的仓库外,响起两阵尖锐紧急的刹车声。 尹光耀恶狠狠地看了雨悸一眼,冲着黑暗处大喊一声,“点火!” 随即隐匿至无影无踪。 小小的仓库,四个导火索同时点燃,满地的汽油,火噌一声形成烈焰肆虐张狂的蔓延开。 妖冶的火球一下照亮了整个仓库。 可周遭的恐怖再也比不上雨悸内心的焦急。她的心几欲冲出喉咙,她紧紧地盯着门口快速朝她跑来的两道黑影,用尽力气喊道,“不要进来,出去啊!不要进来!” 鲜血从她的肩膀滴低落,强势的火,愈发凶猛地朝她靠近。 “有烟花,会炸的,出去啊!” 耳边响起的是肆虐的枪声,躲在仓库外的狙击手,疯狂地向已经进入仓库的两个身影扫射。子弹掠过他们的手臂,胸膛,脚下。 那是莫言!那是浩霖! 她豁然张大眼,疯了一样要挣脱绳索。他们不能再进入一步了,绝对不能! 手腕被麻绳磨出了鲜血,可是该死的,为什么她挣脱不出,为什么! 她努力睁大眼睛看清前方不断躲避子弹扫射的两人,可是蓄满的泪水,晃动的空气,早已模糊了实现。 她张了张口,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有人朝她看了一眼,那好像,是浩霖的眼睛。他看她的时候,总是带着特有的拽拽的温柔。 他只是就那么有些迷恋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好像有人朝她踏着子弹朝他跑了过来。他拧着眉紧抿着唇,眼里带着她再熟悉不过的暗色深蓝。 她怔怔地看他,看他越跑越近,越跑越近。 突然一颗子弹飞落在他的脚侧。 火,夹杂着浓浓的黑雾,笼罩着整个仓库。 她看到他一顿,汗水从他的额头低落。他只是就那么停顿了一小下,看也没看自己的脚,继续一步一步跨过火焰朝她走去。 他跨过火,任狂进的火形成阻碍。 泪水再也无法旋转在眼眶,她努力朝他望去,任破旧的木凳因为她的挣扎而带着她摔倒在地。 她躺在地上,努力抬起眼睛看他。她慢慢蠕动的嘴唇,似乎在叫他的名字,莫。 莫,你快出去,求你了!快出去! 有烟花在天空盛开,嘭一声,掩盖了这原本叫嚣的枪弹声。 他把她紧紧地拢抱在怀里,疯狂地轻吻她,把原本稀薄的空气,一点一点度给她。 她的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衣服,微弱而无助,“有烟花,要爆炸,要爆炸!” 逐渐稀薄的空气,让她几欲昏厥。 枪声突然停止,漫天的沙粒飞下,慢慢笼盖了这原本肆虐的火焰。 哭砂。 火小了,烟花声停了,她抬头,看他满身的沙,和依旧冷凝暗沉却在此刻愈显深邃的眼眸。 莫。她轻轻地唤着。 遥远处她听到有人焦急的脚步声,惊呼声。她听到有人哭泣着呼喊一个人的名字。 黑羽。 她随着莫言的目光,缓缓地转头看去。 刹那间,她对上一双温柔如初的眼睛。 无数的鲜血从他身下流出。他对她做着口型,他好像在对她说话。 烟雾朦胧了双眼,她看不真切。 他好像在说,再见。 好像。 她听到有人说他中了三枪。 他朝她努力地勾起一抹微笑。 泪水无声地从她眼角涌落,她挣脱怀抱。她想站起来,可跌跌撞撞地,便摔倒在地上。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落在地上,在滚烫的地面,化为一阵看不见的烟雾。 她摔倒在地上,一咬牙,努力朝他爬去。 她的手臂在地上磨破了皮。她触到了鲜血,然后触到了他的手。 那是颤抖的温温的触觉。她害怕! 她拽着他,哭着问,你不会死的对不对,你不会死的。 他勉强笑了笑,艰难地抬起满是鲜血的手,想捋捋她眼前脏乱的头发,可看了看自己的手,又颓然放下。 他说,雨悸,你是蝴蝶,莫言是海。 他是真心爱你的。 雨悸,你要幸福,这辈子遇见你,是我从未遇到过的好。 雨悸,下辈子,你不要往下看。 你记得往上看。 下面是海,上面是天。 雨悸,我是天空。 她一愣,紧紧地拥着他,任泪水倾泻而下。 她失去知觉前,没看到,身后那个注视着她从自己怀抱一点点远离的男人,昏倒在地的身影。 他的脚,混着泥沙,也渗出点点血迹。 她的下身,也淌出殷红的血。 宝宝 - 暖殇 - 晴若倩兮 爸爸,你说宝宝姓什么好,钟离还是泰勒? - 暖殇 - 晴若倩兮 爸爸,你说宝宝姓什么好,钟离还是泰勒? ????德里克看着她的容颜,还是愿意让她一个人多呆会。 她的心里千回百转,他又何尝不是。 他回头看了眼,由着史密斯推着轮椅离开。 寂静的走廊,只有她坐在凳椅上单薄的身影。 她看着玻璃窗内依旧沉睡着的男人,恍惚了神情。 曾几何时,她也坐在这样一条冰冷空旷的走廊上,怀抱着自己,一分一秒数着时间媲。 那时旁边还坐着一个人,可自己陷在悲伤里,不愿跟他说话。 那时候的等待是焦躁的,因为亮着灯的手术室里,是她最爱的妈咪和最敬重的爸爸。 而现在,眼前是只有呼吸不会说话的浩霖。她看着他,心里莫名的平静。 楼梯口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她从膝盖间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一点一点朝她走近的身影。 她噌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手不自觉地搭上自己的肚子。 莫。她轻声唤道。 她低下头,努力控制住发酸的鼻尖。 那条不过是几步远的走廊,竟被他走了很久很久。 他的眼里满是她,他的眼里还有一贯如常的深蓝。 “雨儿。”他轻轻拥住她,细细闻着自她发上散出的香味。他的声音,是在深夜面对她时独有的温柔。 她没出声,由他抱着。 她怕自己出声,又会控制不住地落泪。 她环在他腰上的手,久久不肯落下。 屋内是他,屋外是他们。玻璃窗,是看得到摸不着的距离。 他转身看窗内安躺在床上的人,淡淡说道,“那时,我和他一同到达仓库。尹光耀派人在暗处对我们进行扫射。我们看不见出枪的人,只能用力辨别子弹来自的方向。火越来越大,必须要有一个人来救你。” “那时,他对我说,你去吧,我掩护你,她也最想你来救她,她说她最喜欢大海。他还说,如果他不行了,就把他火化,把骨灰从山顶洒下。他一生无所羁绊,只是后来遇见了你。” 雨悸突然就想起那时候她看到的那抹满是留恋的目光。 莫言的眼光,一直盯着床上的人。 “雨儿,蝶总是要飞翔的,她的世界,是天空,不是海。海给她的,只有死亡。” 她震惊地看着他,满眼的不相信。 这不是他,这不是他! 以前他会说,没有蝶的海,始终是死海。可是现在,他却能面无表情地说,海能给的,只有死亡。 “莫,这是你吗?”她扶着玻璃,颤抖地说着。 她想跟他说,她的肚子里有宝宝了,是宝宝,是他和她的孩子,可是为什么,他说死亡的时候,眼里是如此的平静。 他没有看她脸上的忧伤,想起昨夜金浩霖看雨悸时充满爱怜的眼神,以及雨悸惊恐的表情,他再也没有犹豫地转过身背对着她。 “雨儿,我是莫言,可是我早已没有四年前的记忆了,我也忘了我们曾经的海誓山盟。即使我们爱过,可这个爱,中间有太多挣扎。德里克,金浩霖。雨儿,这中间的坎,又如何能过?” “就这样吧,雨儿。” 身后,是颓然倒地的身影。泪水,湿润了脸庞。 “莫,你有想过,或许我们会有个家庭,还有个可爱的宝宝。” 他握了握拳头,没有转身。 “就这样吧。” 他头也不回,慢慢消失在转角处。 等候在暗处的雷驰,早已推上了轮椅。 少爷和小姐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身前是支不住身体颓然跌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的男人,他看了一眼,忍不住叹气。 “少爷,您又何必这样伤小姐的心。您明明恢复了记忆,您对小姐的情,谁都看得到。” “雷驰,住口。” “不,我一定要说。少爷,您不说,我也知道,德里克从来不是个问题。您就是觉得自己可能照顾不了小姐。” “我活不了多久了。” 雷驰一愣,他咳出的血,他是亲眼看到的。 雷驰一咬牙,眸光愈发坚定。 “少爷,在雷驰看来,您既然能从以前那样的情况下恢复过来,那就意味着,身体对您而言,从来不是最大的问题。最严重的,是您消极的心态。皮埃尔医生都说了,他已经在尝试配最有效的药了,少爷,皮埃尔医生是世上和史密斯齐名的,你要相信他!” “少爷,您现在从雨悸小姐的生命里退出,对小姐来说,才是最大的伤害!” 莫言眸色一闪,雷驰说得对。可是雷驰不知道,很多时候,他都是通过强撑熬过来的。他不知道自己能熬到几时,或许三个月,亦或是三年。可三年,那应该是极限了。 对雨悸来说,这是伤害。可是,以后金浩霖会苏醒,他对她的爱,从不比自己弱。有这样一个男人在,她终归会幸福的。 他是海,可海给蝶的,除了死亡,还有什么呢。 蝶和海,终归是无法相融的。 他自嘲地扯开嘴角。 “少爷,雷驰不也之前受过伤,在英国那样的环境,也以为自己活不了了,可后来不也活下来了吗?生命不也是这样,想活,便比别人多了一份希望,不想活,那上天就把你的命夺走。少爷——” “就这样吧,我累了。” 雷驰看着他静默的身影,摇了摇头。 爱到极致又是什么,大抵就是如此吧。 其实最伤心的,或许就是少爷了。 德里克不见雨悸回来,只好自己转着轮椅去找她。 她坐倒在冰冷的地上,双眼空洞的看着前方。德里克随她的目光看去,前方,只有寂静的走廊。 他知道,许是莫言来过了。 他心疼地唤她,雨儿,快起来,地上凉,你身体还没好。 雨悸回头看了眼他,脸上挂着拭不去的苍凉。她勉强冲他一笑,撑着他的手站起来。 她那比哭还难看的笑,令他也跟着皱眉。 他们的爱情。 他握着她的手,轻轻说,“回去吧。” 她低头沉默,由他拉着走。 他直视着前方,在转角的时候,他看到她还回头张望了一眼。 她不说话,他也不敢多问。 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半睁着眸看着天花板。 她的手依旧搭在自己的腹部。 她应该在想以后那个小孩子的模样。 “雨儿。”他喑哑着声音唤道。 她侧过头看他,眼神是失去生机后的平静无波。 “起来吧,喝点粥。” “嗯。” 她沉默着喝完粥,然后又沉默着和天花板对视。 德里克突然就想到了她第一次中弹后的场景。那时候,得知莫言死了,她便是如此,听由别人的安排。就像是木偶,只要在她的身上系根线,便能自由地支配她行动。 他知道,莫言一定跟她说了些什么。 她突然转头看着他,脸上是平日里公式化的微笑。 德里克心里一咯噔。她努力恢复正常,可是她的微笑,偏偏泄露了她的情绪。 “爸爸,乔安娜呢,突然想起她了。” 她一脸真诚地看着他,她的反应,实在是让他出乎意料。 说实在的,他以为她会神情萧条很久。 “乔安娜,我还将她关在帝灿。” “她本性并不坏,只是性格过于极端。” 他紧盯着她的脸,缓缓说道,“她没想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前,就让她这样呆着吧。” “嗯。” 她顿了一会儿,又继续柔声问道,“爸爸,你说宝宝姓什么好,钟离,还是泰勒?” 她睁大眼睛看着德里克,眼里是一片清澈。 “混账!”德里克终于明白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还包扎着的手狠狠地拍向桌面。“莫言那小子,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的语气,是已发飙后的气势汹涌。 她看着他依旧搭在桌面忘记收回的手,没有作答。 沉默弥漫了一室。 良久,他听到她依旧清透的声音,“就叫钟离吧,泰勒太洋气了。” 德里克心酸,而此时的姿势又无法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眼眸发亮地说,“雨儿,想不想让爸爸再背背你?” 她一定喜欢他厚实的肩膀。 可是很快的,他随着雨悸的目光,看向自己还被包扎着的小腿。 是他忘了,他可能一声都无法再正常行走了。 那只腿,曾经中了雨悸一枪,如今,又中了乔安娜一枪。 这条腿,再也不可能像往常一样利索了。 敏感如雨悸,她又岂会不知道。她拉过他的手,微微一笑,“爸爸,你的肩膀永远是最厚实的肩膀,背过一次,雨儿就觉得足够了。真的。” 那一刻,雨悸和德里克的心,前所未有的靠近。 是悲伤,让人看清彼此的心灵,彼此相依偎,彼此取暖抚慰。 来世,我还要看着你飞翔 - 暖殇 - 晴若倩兮 德里克说,宝贝的名字他早就想好了。 雨悸说,钟离尹竹,很好听的名字。尹竹尹竹,她好像看到了以后小宝贝纯洁可爱的模样。 然后她说,爸爸,我怀孕的事,别告诉别人。 德里克深沉着眸打量她,应了句好。 金浩霖醒了,他眨巴着眼睛看雨悸,看得雨悸一不留神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他暂时说不了话,只能对她做着口型,傻瓜,哭什么媲。 她辩解道,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他就笑她,爷我太闹腾了,阎罗王不想收我。 说着说着他又睡过去了。 她一个肩伤就虚弱得不行,更何况他身上三处弹伤,两处还在腹部。 一说话,一微笑,腹部就会疼。 郁宥宸、迟轩宇、蓝嘉果全赶来了,央求了德里克好一会儿才允许探视。 蓝嘉果上来对雨悸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四年不见,你老爸还是这么拽!” 雨悸一笑,他一直都拽。 郁宥宸有了一股钢琴大师的风范,看着雨悸受伤的肩膀,思忖着。 他知道,她,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流畅地弹琴了。 还有那个被称之为钢琴神子的YAN,如今,也在钢琴界消失匿迹了。 迟轩宇给雨悸带来了消息,莫言他,已经正式回归E集团,同时帮她洗清了当年的冤屈。尹光耀,已遭到全面通缉。 她一笑,重新把目光投在金浩霖快要结束的葡萄糖瓶上,淡淡地说,“是嘛,挺好的。” 盐水瓶上仅剩的那点液体,倒映不出她微动的神情。 走之前,蓝嘉果一直拉着她的手喋喋不休地说道,“雨悸,以前是同学,每天见面,对方有什么问题一下就能察觉,现在不一样了,大家工作了,不在身边,是好是坏也不能知道,好比这次,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也是通过媒体才知道的。雨悸,你要记得,我们是朋友,我们永远站你身后!” 雨悸朝他们微笑,努力微笑。她这一生,除了不欠自己,谁都欠。 德里克在他们离开后还准许了妮晴的探视。 旁人不理解他为何意,可雨悸是局中人,尚且清楚他的想法。 她不动声色。每天按时起床,按时吃饭,听着医生的嘱咐,然后在太阳照进房间的时候,就坐在床边,手轻轻地放在肚子上,和宝宝一起细细感受这难得的安宁。 那一天,金浩霖还在昏睡。他每天都会醒,可史密斯却会给他打麻醉,又让他睡过去。 史密斯说,如若不打针,腹部上的伤,会让他疼痛难熬。 她静静地坐在床边,看他安睡的容颜。 他是娱乐界的宠儿,他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登上今天的位置。 可是炫目的他,却因为她,而被困在这满是酒精味的白色空间里。 不自责,是不可能的。 他是天空,他向往自由。 妮晴开门进来。她来这里两天了,今天,是她和雨悸在医院里的第一次碰面。 她和雨悸第一次见到的模样有点差异。 那时的她,一声晚礼服,梳着最时髦的发型,唇上抹着的是最亮丽的色彩,那时候,她是星光熠熠的大明星。而今,站在她身侧的女子,穿着某个品牌的休闲服,波浪般的长发随意散下,不再是当夜的淡妆浓抹,雨悸突然觉得,她会是个贤惠的妻子。 她朝她友好地点头。 她知道,妮晴一定深爱着金浩霖。世上没有哪个女子,会平白无故地追求一个男子十年,甚至不在意结果。 她按护士的指示,拿出已消毒过的毛巾,给他擦未受伤的臂腕,动作熟练而温婉。 雨悸在一旁看着,竟显得有些突兀。 “十年前,我在酒吧旁的一个小巷子里遇到几个色狼非礼,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是他出现救了我。” 雨悸静静听着,这个让她喜欢的女人,突然打开了话匣子。她说着话,可目光里只有金浩霖。 “是他将我从肮脏的小巷子里带出去,然后帮助了我获得全新的身份。慢慢地,我获得了今天的成就。他对我来说,是永远的追随。我本以为,我会有机会,可是四年前出现了你。我一直好奇并嫉妒着,究竟是怎样的女孩会让他喜欢不已。” “前不久那场珠宝慈善晚宴,我终于见到了你,也明白为什么你让他倾心了。雨小姐,谢谢你的出现。或许你不知道,在演艺圈生活太久,会逐渐迷失自己。而你的出现,也让我恍然清醒。请允许我照顾他一阵子,等他康复了,我就离开。对不起,我实在放心不下。” 她说了满满的一堆话,雨悸张了张嘴,却也无话可答。 这样一个真诚低姿态的女孩,让她又能以何种身份拒绝? “你想留多久,便留多久吧。”良久,她淡淡地憋出一句话。 莫言的回归,让原本惊慌错乱的E集团重新凝聚力量。 他将自己亲手打造的M集团和帝灿分别归于隶属于E集团的伊尚和伊莎贝尔旗下。听闻此举,雨悸委托彼得,将PERLA与伊尚合并,从此PERLA不再有Alice,只有莫总裁。 举世哗然。各媒体争相报道,集团,正在重新开创属于它的王者时代。 金浩霖正一天天好转,不论妮晴在与否,雨悸都会过来看看他。偶尔陪他晒晒太阳,又或者,给他讲些小时候的故事。 肚子不见长,可雨悸的嘴角,始终噙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每当站在太阳下,她的脸上,总会洋溢着某种光辉。 金浩霖想不出那是属于怎样的色彩,可是他知道,他看到了温暖。 德里克总会在她的病房里呆很久。她的肩伤还未好。 德里克会在某个时间点放些舒缓的音乐,又在另一个时间点拿着小本念一两篇小故事。 雨悸笑他,宝宝听不懂。 他会嫌弃地看她一眼,你懂什么,育儿在于早,不能让我的孙女输在起跑线上。 他爱极了她肚子里的小宝贝。 有时候她午觉醒来,发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腹部做鬼脸。 那一刻,雨悸觉得足够了。平平淡淡的,没有喧嚣,没有嘈杂。就这样,父亲,孩子,够矣。 黑羽的粉丝,在担心祈祷之余,还逐渐地将矛头指向了雨悸。 如果没有她,黑羽就不会受伤至此。 安静的医院,又被人群围绕了一层又一层。 德里克从上望下去,冷了眸色。 他由着史密斯推下楼,即使坐在轮椅上,他浑身散发着的强悍气场让人望而却步。 他冷冷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众人狰狞而惊愕的表情。 他是我遗落在人间的瑰宝,你们骂她,就是在骂我,骂黑手党,骂意大利和英国。 一张声明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如若再有对她的诽谤,那么,我们法庭上见。 他是德里克?泰勒,是黑手党现任之父,是欧洲人人惧怕的战神。 他挺身,用犀利的举动,维护他的女儿。 金浩霖也命人录了段视屏。屏幕上的他,依旧还带着憔悴,连讲话的声音都显得薄弱,但他的眼神,魅惑而明亮。 这是我愿意为她受的,如果重来,我依旧愿意。她是我在世上最想要保护的人。如果你们爱我,那么也请爱她。 雷驰站在办公室里,听着身侧电视上传来黑羽磁性的声音,皱了皱眉看向落地窗前的那个身影。 尹光耀已经生不如死了,这本是个完美的结局。 他背对着他,没人知道那个身影在想些什么。 自那之后,雨悸的话便少了。平时她也不爱多说,现下更是如此。 她依旧会每天定时地从自己病房出发,然后去看金浩霖。 微笑依旧挂在嘴边,可时间一长,那微笑,竟越来越不由衷。 她命人给他搬来了很多花。她说她记得他很爱风信子,各种颜色。 更多的时候,她都躲在自己的病房里,除了德里克,没人知道她在干些什么。 金浩霖每每看着她的侧脸,若有所思。 谁也没有提起莫言。 像是约定好的那般。 八月伊始,金浩霖正式被批准出院。 这是他头一次来到雨悸的病房。 他住院多久,她就在这个医院呆了多久,德里克也陪了她多久。 房间内放着舒缓容易让人冥想的音乐,那悠长的声音里,混着海浪拍打着沙岸的清脆。 他坐在轮椅上,看她背对着他,细细弄着可爱的花骨朵。 岁月,如此静好。 听到细微的声响,她没转过头,以为是德里克。 “爸爸,今天史密斯跟我说,宝宝很健康。”她的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温柔。 身后,久久没有回音。 她转头,对上他的眸,微微有些诧异。 “你,怀孕了?”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腹部。 她穿着白裙子,看不太出肚子的迹象。 她走上前,在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胎儿的位置。 “嗯,快三个月了。” 屋内,只有缓缓流淌着的纯净音乐。 “祝贺你。”他的笑容挂在嘴边。 她也回他了他一个微笑。“本来想等它再大一点告诉你的,只是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他嘴角上扬,细想着,她的宝宝,要么和她一样精致美丽,要么,和那个人一样,尊贵冷峻。 可是这么久,他都没看到过那个人。 他其实是知道的,她在他身边,更多的是抱歉。 思忖着,他还是问了那句话,“雨悸,他知道了吗?” 果然,他看到了她微动的神情,就算她掩饰地再好,机敏如他,还是不留余地地发现了。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怎么来了,明明好好地,怎么就变得如此沉默了。 莫言和雨悸,都是太有责任心的人。如果他的受伤成为两个人矛盾的开始,那么最难过的,或许是他。 “他是孩子的父亲,他应当被知道。” 他拉过雨悸,认真地看着她。 “雨悸,你该告诉他,这份喜悦,你该和他一起分享。他会比任何人都爱这个孩子。雨悸,他爱你,比谁都爱你,你们经历过生生死死,难道到了最后关头,反而要退缩吗?” 她静默着看他,她好像看到了漫天的风信子,白的,粉的,蓝的,还有他最爱的紫。 “听着,我不想成为你们爱情上的负担。雨悸,受伤是我情愿的,我不要你觉得欠我什么,如果你这样觉得,那对我来说才是种打击。” “我希望你幸福,雨悸。” 舒缓的音乐里突然传出一阵海鸥的低鸣。 她的眼眶有些发红,良久,她反握住他的手,轻声说,“谢谢你,浩霖。” 谢谢你,浩霖,我的朋友。 他再度朝她扬起最灿烂的微笑,然后由着护士将他推开。 雨悸,爱是痛的,痛着痛着便甜了。 天空能让蝴蝶在它的臂膀下飞翔,可它永远无法触摸到它,无法拥抱它。可海不一样,海蝶恋虽苦痛,虽万般无奈,可至少,蝶折翼时,跌落在的,是海的怀抱。 雨悸,来世,我还是天空,还是看着你飞翔。 宝宝它妈,宝宝它爸说他爱你 - 暖殇 - 晴若倩兮 宝宝它妈,宝宝它爸说他爱你 ????金浩霖出院了,雨悸也回了自己的住所。 曾经被乔安娜躺过的被褥,全被换成了淡蓝色的花样。雨悸睡在床上,突然想起小雨儿死前的场景。 梦中,有只雪白傲娇的公主猫,幽怨地喵呜着,伸出舌头不断地舔着她的手背。 她突然惊醒过来,迷蒙地看着窗外。 夜黑了。 德里克去了帝灿。乔安娜被关在那里也有两个月了,他要去看看她媲。 她想了想,手又情不自禁地搭在了肚子上。 别人怀孕前三个月都会有妊娠反应,可她没有。她的小宝贝疼爱它的妈妈,一点都不折腾她。 她打开了大灯,换了件衣服,背了个包,走了出去。 很久了,没有在宁静的夜晚散过步了。 从受伤到现在,都两个月了。 夜色静谧,昏黄的灯光照在路上。她穿着淡黄色的及膝长裙,浑身散发着柔美的气息。 夜风拂起她细细黑亮的长发,竟有种飘飞的美好。 不自觉地,她走到了市中心。 E大厦,就在马路对面。车来车往,她站在梧桐树下,有些出神。 六十八楼,打着黄色明亮的灯光。 六十八楼,有一抹清冷威严的身影,站在窗边发呆。 她抬头,他低头。 目光交汇。 夜色,高楼。 谁也看不清谁。 室内,是越发沉重的咳嗽声。 她还是情不自禁地迈进了这座令D市精英向往不已的大厦。 这里,有他们向往的职场,还有她,无边的思念。 E集团,她有她的特权。她按住前台小姐准备拨打内线的手。 她微微一笑,我自己去找他。 前台一愣,看着她的笑容,眼眶微红。 她说,莫语总裁,您还认识我吗,四年前您给了我这个工作。 雨悸微笑着看她,自然是记得的,谢谢你对E集团的不离不弃。 她优雅的笑容,让前台鼻尖发酸。这位莫语总裁的好,她知道。 困难再大,如今也撼动不了这个坚强的心。 六十八层,她在办公室门口碰到小跑上前的雷驰。 雷驰的手里,握着一杯澄澈的水。 看到她,他原本愁苦的眸色瞬间变得锃亮,杯里的水因他的激动而有些渗出。 “雨悸小姐,您终于肯来了。”他的声音,带着无边的喜悦。 办公室里,响起低沉的咳嗽声。 脑海里,一切都变得清明。 她接过他手里的水,淡淡一笑,“我去看看他。” 雷驰重重地点头,挂在嘴边的笑容,怎么也收不回。 办公室里,高大的皮椅遮挡住他的身影。他背对着她,而她只能看到他的黑发。 她另一只空闲的手,又难以抑制地搭在了腹部。 宝宝,妈妈带你来看爸爸了。 闷声地咳嗽又再度响起,他没转过头,只是将一条混着血迹的方巾扔进了垃圾桶。 雨悸的心,狠狠地被撞了一击。 她稳住自己的身体,把水递到他的面前。 他的眼前,是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白皙修长的手。 他低眸看着,手迟迟未动。 “如果你觉得你的选择是为了我好,那么很遗憾,你错了。” 她跨步站到他的面前,眼里,是化不去的柔情和坚定。 他沉着眸,没有出声。 “两个月了,莫言,你还要瞒我多久。” 她淡淡地出声,她直呼他的名字,他知道,她生气了。 他想说,其实我想瞒很久很久。 很久,又会是多久。 她不再说话,一直看着他,直到他肯把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 “那天你走后,我想了很久。你对我说,海带给蝶的,只有死亡。我知道你找回记忆了,你一直是你,从来都是你。莫,你有问过蝶的感受吗。如果你肯听下去,就会听到蝶会对海说,她愿意溺死在海的怀抱!” 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丝龟裂的迹象。“跟着金浩霖,会是你最好的归属。” 他的声音,带着干咳后的沙哑。 她哭笑不得,放下水杯,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他一愣,急着抽回。 可是她偏不让,她脸上期许的表情,是他一辈子都不愿挪开的眷恋。 她将他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腹部。 她看到他的表情,由最初的疏远,转变为蹙眉,然后是掩盖不住的惊讶,最后是发红的眼眶。 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他望着她,忘了说话。 她弯下身揽着他的脖颈,将脸贴着他的脸,“莫,这是宝宝,我们的宝宝。” 第一次,莫言有哭的冲动。 他小心翼翼地怀着她的腰,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 她笑着看他,“不是让我走吗,好啊,我走,去找浩霖。” 他把头埋在她的发间,闷声说,“不许走。” 那一刻,她笑靥如花。 “还让不让我走了,还舍不舍得丢下我不闻不问了?” “不让,不舍。” 他的手搭在她的肚子上,一动也不敢动。他的眼里,是沉寂很久后的欢喜和自责。 她把头贴在他的胸膛上。 “莫,你知道吗,你的心比谁都硬。可是我也知道,你对我说出那样的话,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是我不知道这原因究竟是什么。这两个月,我一直等你来找我,可你不来,一次都不肯来。” “对不起。” 是他充满复杂的声音。 “莫,宝宝说它想见爸爸,然后我就来了。” 爸爸。 他沉寂的心里,泛起一阵阵涟漪。 他捧起她的脸,轻柔地吻上她的唇瓣。 然后,两个月无尽的思念,化为激烈而缠绵的拥吻。 “莫,你要好起来,宝宝说要你好起来。” “宝宝说的?” “嗯。” “那宝宝还说了什么?” “宝宝还说,它爱你。” “嗯?” “它爱你!” “宝宝它妈,宝宝它爸说他爱你。” “我也爱你——” 2月份的时候,宝宝已经八个月大了。 莫言的咳嗽不见好转,可他的眼睛,愈发的明亮。雨悸在的日子里,他的肺病没有恶化。 雷驰胆子大了,便打趣到,“少爷,想当初我说的没错,身体这东西啊,不在病大小,而在于心态。” 莫言白了他一眼,转而把雨悸拥在怀里。 她朝着窗户吹了口气,然后在上面画了个爱心。 他的心里,是满满的幸福。 他说雨儿,等爸爸满一周年祭,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她娇嗔地看了他一眼,听到莫宅外清脆的喇叭声,便倏地从他腿上跳了下来。 “钱碧萝来了,我该去医院复检了。” 莫言一个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小心点!多大的人了!” 她的肚子,已经够圆够大了,要是一不小心出了点什么事,大伙儿又该着急了。 她俏皮地冲他吐了吐舌头。 “对了,爸爸说他明天离开英国,那儿就交给乔安娜打理了,所以,他可能会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住在我们家,到时候你们俩见面别又吵起来,你让着他点!” 莫言斜视了她一眼,“难道我还没让着他吗?” 看着雨悸,看着她圆挺的肚子,他不再和德里克过不去。 只是,一谈论起宝宝的姓名,两人必当吵起来。 莫言的意思是,宝宝它老爸姓莫,凭什么还要起个钟离的名字;德里克不爽,叫嚣道,多一个名字用着玩怎么招了你,我是宝宝外公,我有发言权。 “让啦让啦!哦,还有,今晚是浩霖康复后的第一场演唱会,答应过他一定会去捧场的,到时候记得陪我去。” 莫言一听,脸色更黑。 雨悸一看他的表情,闷声笑了起来。她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脸颊,在唇角落下一吻,“你这个爱吃醋的男人!不跟你说了,要不然要耽误时间了,都跟医生约好了!” “嗯,去吧,带上外套外面有点冷。路上一定要小心,我和美国那边通完视频便过去!” 他冲着她背影慌忙喊道。 “好。”她柔柔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他会心一笑,给雷驰使了个眼色,让他派人跟着,保护她安全。 路上,金浩霖给她来了个电话,她满脸洋溢着暖暖的幸福,还嬉皮笑脸地跟他保证,一定会准时到场。 金浩霖笑了笑,应了声等你,最好的位置给你留着。 她嗯了一声,打趣道以后宝宝出生了肯定是个音乐天才,这么小就去听黑羽大明星的演唱会。 钱碧萝扭头看她,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想来,她已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然而,当医院走廊上的灯光被几个身影给遮盖时,钱碧萝脸上的笑,再也扬不起来。 雨儿,我在最初的地方等你(大结局) - 暖殇 - 晴若倩兮 “吴昊天!”钱碧萝惊恐地喊了一声,拼命地把雨悸往身后藏。他怎么在这里,医生呢!死士呢!钱碧萝恐惧地看着来人,全身发抖。 然后她的身后,是一张令人胆战心惊狰狞不过的脸。 那人坐在轮椅上,脸上划着一道道可怖的疤痕,鼻子和嘴巴混在一起,只有那双眼睛充满了憎恶的目光。他的脚被毛毯盖着,他的右手被截了肢。 全身唯一一处好的,大抵便是他已经少了两根手指头的左手丫。 “尹光耀。”雨悸沉声面对着他。她记得他已经被送进了监狱,怎么逃出来了? “哈哈,好久不见,莫语!”他坐在轮椅上张狂地笑起来,他的声音带着声带破损后的暗沉,他的表情,令钱碧萝作呕。 雨悸皱眉,握紧了放在口袋内侧的枪。 “不要这样看着我,真的是你运气不好,被我看到你进了这医院。莫语,钟离纪舒,泰勒,哈哈,当初被莫成毅收养的姑娘,居然是这样的身份!瞧瞧,连肚子都这么大了。媲” 尹光耀厌恶的目光噌一声落在了雨悸的腹部。那一刻,雨悸汗毛直竖。 “你知道我这几个月是怎么度过的吗?莫言他好狠!莫语,你看看我现在这幅样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怎么办!?” “去死!”一道厉喝从几人背后传来,然后只听得尹光耀啊一声痛苦凄凉地叫了一声,摔倒在地。 子弹,硬生生地从他的胸膛穿过。 血慢慢渗出,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他脸上的表情,愈显狰狞。 吴昊天拿着枪的手抖了又抖,惊恐地看着莫言阴沉着脸一步步走进。 那是属于撒旦的神色。 他还未来得及出声让大家撤退,他已经睁着眼倒在了地上。 子弹,从他的口中进入,射穿了他的咽喉。 然后听到几声来不及说完的闷哼,跟随着吴昊天的几个人也倒在了血泊中。 钱碧萝浑身一抖,吓得蹲在了地上。 而雨悸,也忍不住闭了闭眼。 莫言的枪法,一向精而准。 他眸色一沉轻轻地拥过她,细吻她的耳畔,“别怕。” 幸好他不放心,幸好他及时推掉了美国的合作。 幸好! 一想到这里,他再度拥紧了她。 可他没看到,地上的一只只有三根手指的手,微微动了动。 “啊!” “莫!” 一股大力猛地推着他,他被迫地朝一旁倒去。 原本对着莫言腰际的尖刀,狠狠地刺在那隆起的肚子上。 漫天是飞溅而出的红血,所有的人都看不见了,所有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惊恐的眼里,只有那个不住往下跌落的身影。 “雨儿!” “雨悸!” “医生,快叫医生!”走廊里,是他疯狂绝望的叫喊声。 “医生!!” 他的手颤抖地捂住她腹部上的伤口,可伤口是那么大,都是血,他怎么都捂不住。血从他的指尖流出,红了满世界。 “莫,快救,宝宝。”她痛苦而疲惫地睁开眼,她的眼里,是留恋,是恳求。 她努力地抬起手,一点一点拭去他落下的泪。 她扯起一抹笑,笑容是那样的牵强而忧伤。 “救宝,宝。” 垂下的,是那双搭在他脸上的手。 修长,而白皙。 “啊!!!” 死寂的走廊上,是一匹狼绝望深情的哀号。 红了很久的灯,终于暗了下去。 皮埃尔抱着一个睡着的孩子站在他的面前。 他弓着背看着地面,雪白的灯光搭在他身上,凄凉而哀婉。 孩子睡得很熟,实则还在昏迷。没有哪个孩子出生时身上带伤,她的手腕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她失血过多,这是小产儿,能救回来,已经算得上奇迹了。皮埃尔说,这是他接生的第一个没有哭却又生命的孩子。 她得到了上帝的眷顾。 他说,请原谅我,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求我保全孩子。作为医生,我尽力了。 进去吧,她在等你。 莫言一愣,他抬头时,皮埃尔看到的是他通红的眼睛。 他看也没看孩子,摔跌了几下,慌慌张张冲进了抢救室。 皮埃尔看了看怀里紧闭着双眼的孩子,微弱地叹了声气。 莫言,我能做的,只是帮她延长一抹气。 子弹要不了她的命,可偏偏,那把尖刀,带着倒钩。在尹光耀将它拔出时,它已割裂了她的肠和子宫。 她在用意志坚持。 病床上,一抹白布盖到她的胸前。她的眼睛,闭上又缓缓地睁开,她只能睁到一半。 有一滴眼泪滴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睫毛颤了颤。 她用力睁大眼睛看向他。 “别哭。” 她抬不起手,只能用语言表达。她的声音很小,莫言得紧紧地把耳朵贴在她的唇上。 “宝宝,就叫,念,念。莫念。” “莫,我好困。” “不许睡!” 莫言突然红着眼眶发疯似地叫了起来,“不许睡听到没有,不许睡!” 他亲吻着她的眼她的脸,他眼里原本深邃的蓝,化为孤独凄凉的无助。 “求求你,不要睡——” 他把头埋在她的项颈间,呜呜地哭了起来,像个孩子。 她的眼里泛起点点湿润。 “莫,带我去,看看海,我想看海。” 他抬起头,沉默不语。 这是属于黑羽的舞台,容纳八万人的体育场,座无虚席。 视野最好的两个位置,依旧空荡荡的。 二月的天,突然飘起了白雪。 每个人抬头看着,恍惚了神情。 那两个位置,究竟是留给谁的。 耳边,是黑羽最磁性不过的声音。 谁为谁等候,谁陪你白头/谁与谁斩断情愁/谁望进你眼眸,爱恨情仇永不休。 他把自己唱哭了,所有人看到他跪在台上,头朝着天,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悲怆。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雪花落在他的身上是如此的哀伤沉寂。 他们的心,陪他一起泪流。 他拥她在怀。 海风冷冷地吹乱了她的长发。 他拢了拢她的棉袄,脸上,是寂寞而温柔的神情。 下雪了。 雪花落在她的发上,鼻尖上,手指上。 他亲了亲她冻得发紫的唇瓣。 夜黑。 天上无星。 海浪拍打着礁石,细细浅浅。 雨儿,下雪了。 你看,前面就是海。 你看到了吗,海面上跃起的浪花,正在跟你打招呼呢。 雨儿。 下辈子,你变成鱼好不好。 我还是海。 我在最初的地方。 等你。 那一夜,南方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德里克?泰勒之女离世的消息震惊D市。 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女子,会悄然进入每个人的心扉。 那时候,人们才知道,曾经有这样一个女子,她隐忍,聪慧,从不间断地从事着慈善事业。她把个人所有的财产,捐献给了全世界的孤儿。 每一个孤儿院的捐献册上,都会有她写的一个字,家。 德里克给了每一位黑衣人自由,从此,隶属于他的黑手党将解散。无所归宿的,将组合成一个全新的黑手党。而新的黑手党领导人,由乔安娜?泰勒担任。 在中国的日子,乔安娜会每天推着他在林荫小道上散步。自从雨悸离开后,这个原本还矫健伟岸的身躯,一下子苍老了好多。 他的头发,一半已白。 他会呆坐在轮椅上,目光望向远方。一坐,便是一下午。 只有面对小宝贝时,他才会幽幽一笑,回过神情。 她离开了,一切便都变了。 莫言把办公室当做了家。九个月,他没回过莫宅;九个月,他没正眼瞧过孩子。 他曾问过皮埃尔,是不是不保孩子,她,尚且还有生还的机会。 皮埃尔沉默良久,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开始疯狂地工作着,他成了人人见之害怕的E集团领袖。 E集团到达的高度,是每个人抬头也看不到顶的高度。 金浩霖认了孩子当干爹,他把全世界都捧给了她。 他叫她说话,依依呀呀学着唱歌走路。 蓝嘉果经常到莫宅看看,她一直放心不下那个孩子。 后来彼得来了,郁宥宸来了,迟轩宇也来了,他们都成了她的爹爹,他们抢着抱她。 可唯独,念念的亲爹,站得远远的,面无表情。 九个月,小念念会说的第一个字,便是爸。 十二个月,会说的第一句话,便是爸爸抱抱。 德里克每天抱着她,会指着相片说,这是妈妈,这是爸爸。 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看也是最爱念念的人。 妈妈在天上看着念念。 小念念就歪着头奶声奶气地问,那爸爸呢。 德里克总是会猩红了眼眶,爸爸啊,爸爸在忙,忙完了,就回家看念念了。 孩子还小,他生怕她忘了爸爸的模样。 那时,念念一岁半。 那时,她已经会抱着父母的照片发呆。 她的手腕上,有一个蝴蝶形状的疤痕,很深,有时候也会痛,痛了就会流红色的血。可她不怕,不哭,外公说,是妈妈为了保护爸爸而留下的。她不疼,她知道,妈妈保护了爸爸,也会在暗中保护她可爱的小念念。 她知道,每次流血,都是妈妈在想她。 二周岁的时候,德里克给她买了个小蛋糕。 金浩霖在,蓝嘉果在,彼得在,郁宥宸在,迟轩宇在。 莫言也在,只是独坐在一旁。 那时候,念念已有了当初雨悸的模样。 蓝嘉果抱着她吹灭了蜡烛。 念念吹完蜡烛就怔怔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莫言。 那个人,她熟悉而又陌生。 蓝嘉果轻声在她耳边说,这是爸爸,叫爸爸。 念念软软的声音在整个安静的厅内响起。 爸爸。 她伸手要爸爸抱。 她说,爸爸抱抱。 莫言的心,狠狠地被敲了一把。他冷着眸起身,迈腿就向门口迈去。 念念突然就哭了,爸爸抱抱。 蓝嘉果看着不忍,柔声哄道,阿姨抱阿姨抱。 念念不干,看着那背影,越哭越凶。 我不,我要爸爸! 爸爸抱抱! 从来不哭的念念,突然就如山洪暴发,越哭越凶,眼泪似珍珠,一粒一粒连成线一样掉落。 在场的人,各个看着心酸。 金浩霖拦着了他的步伐。 这是雨悸给你留下的最宝贵的礼物,别再折磨自己了,别再折磨孩子了。雨悸的离开,从来都不是你的错,更不是孩子的错。 她若知道你如此待念念,她会有多伤心啊。 念念已经没有妈妈了,难道你想让他连爸爸也没有吗。 他从蓝嘉果手里接过,把孩子交给了莫言。 他轻声对他说,孩子需要你。 他的怀里,是一副小小软软的身躯。 她正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小鼻子还不停地抽着。她肉肉的小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衣服,害怕却又倔强地不肯放开。 那一刻,他心上的外壳,彻底崩裂。 他由着她鼻涕眼泪地亲吻着他的脸颊,轻轻地说,对不起。 在一旁的蓝嘉果,眼泪倏地落了下来。 念念三岁的时候,莫言移居到了山上,变E集团总裁为名誉总裁,管理权交给彼得。 山上,有一间小木屋,还有满地的铃兰。从山顶望下去,就是一片深蓝的海。 念念喜欢铃兰的香味。念念还喜欢每天坐在山头捧着小脸看海浪扑打礁石,又或是在铃兰花丛间追赶白色黄色的小蝴蝶。 山上的铃兰花,一年能开很久很久。从三月一直盛开到七八月。 莫言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当初的肺病,越来越严重。 到后来,他不得不坐轮椅。 曾经两肩膀都中过弹的他,再也不能弹得一手流利地钢琴。他开始学画画,用她以前用过的花板,一点一点描绘山间的美好。 他画了一幅又一幅。 念念越来越像雨悸。每每念念回头看他,总发现他透过自己的脸庞看到某人。 念念知道,爸爸在想妈妈。 念念还知道,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铃兰花开了一年又一年。 念念八岁的时候,正式莫言病得最厉害的一年。 三月三日夜,天下起了细雨。 念念跪在床前,一直牵着爸爸的手。 她柔柔地说,爸爸,你再等等,皮埃尔伯伯已经在路上了。 你听,外面的雨在唱歌,铃兰在跳舞呢,等明天一早,念念推你去看看。 他冲她温柔一笑,眼里是几年来难得有的光亮。 念念,我总以为,自己离开的会比妈妈早,可是谁想到,我比她晚了八年。 念念,下雨了,是妈妈在召唤我了。 我走了,你不要怕,你是爸爸的宝贝,爸爸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 我死了后,把我和妈妈的骨灰放在一起,别撒到海里了,就放在铃兰花下吧,你妈妈生前那么喜欢它。 念念乖,不哭。外公,金爹爹,彼得叔叔都疼你,你长大了,要好好报答他们。 念念,要学会坚强。 三月四日清晨。念念再也听不到父亲的声音。 她呆呆地坐在地上,陪伴父亲很久很久。 十一岁,她在英国皇家音乐团的陪伴下开办了第一场个人钢琴演奏会。 十二岁,她有了自己的慈善机构,想念基金。 十四岁,她有了自己的第一间画廊,第一次展出,她把父母亲生前做的画,挂了全场,只留有一角给自己。 十五岁,她是英国剑桥最年轻的管理学博士。 十六岁,她跟随金浩霖的步伐,第一次拍摄电影,成为最有潜力最年轻导演。 十八岁,她正式从彼得手中接过E集团,从此走上她父母亲都曾走过的路。 她把生命献给了E集团。 她一生未嫁。 天,下起了阵阵细雨,五月,铃兰的花香飘满大地。 深蓝的海面上,一只蝶正闪动着羽翼,将脚尖和温柔的海水轻轻触碰。 它轻轻扇动翅膀,时而高,时而低。 雨过天晴,一座彩虹从西跨到东。 远处,似响起优雅轻柔的挽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