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青龙(星芒圣灵阵·木)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楔子――青龙(星芒圣灵阵・木) 暗紫sè的鲜血铺展开来; 蔓延出一排排古老的文字。 来自远古的魔咒; 深深的镌刻在脑海里。 连同一个苍老而低沉的声音交织在心中! 打开了一扇通向幽冥的大门: “以吾之血为引,唤汝之灵为醒 以汝之魄为祭,唤吾之魂为苏 以汝之体为域,唤吾之魔为见 献吾,汝之魂魄 赐汝,吾之暗煞 以幽契为媒 染冥域之血 及修罗之威 蔽rì月之晖 ……” 虚无之境,流动着诡异的魔幻纹路; 混沌时空,弥漫着幽幽的紫sè血雾。 淌流的血迹,若无源的川流; 汇聚在幽深的谷地,那是一汪“燃烧”的―― “血池”。 血泡沸腾,血滴四溅,迸发出无端的咆哮; 喜、怒、哀、乐――无源而生,无端破碎。 带着一缕缕残梦,直到万物皆墟,一切归于平静; 血池zhōng yāng荡漾着最后一圈涟漪,扑卷出一幅幅妖异的画卷―― 一个从未触及的世界出现在眼前―― 是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深邃的幽暗丛林,一株枝繁叶茂的古树巍巍屹立,直抵云端。 树干拔地而起,七个枝干交相呼应,环绕着位于正东方的主枝。 道道黑影在交错的枝影中往来穿梭。 黑暗中乍现出淡淡的紫耀,七个枝干萦绕出星芒般的碧光。 …… 雨,滂沱; 紫耀透过繁茂的枝叶,似妖灵般扭曲。突然,古树的七个枝干同时碧光大盛,透shè出万千璀璨光华,在雨中不断折shè,织成一张巨大的天网,将古树深深禁锢。 …… 风,呼啸; 云雾涌动,映shè出一片妖异的碧霞。 碧芒洒向大地,刺破粘稠的幽暗,染遍了深邃的丛林。 …… 雷,凶嚎; 暗紫sè的光芒,如毒蛇一般蜿蜒附着于枝干,盘绕在腾起的碧芒之上。两股并不相容的光耀迤逦辗转,发出强烈的气劲,似仇敌一般相互排斥、撕咬。 天地哭号,电闪不断,一声咆哮响彻夜空―― “吼……” 一幅幅明暗交替的画面闪现,浮动的光影交织成一个硕大的身躯,翱翔于天。 头似牛,角似鹿,眼似虾,耳似象,项似蛇,腹似蛇,鳞似鱼,爪似凤,掌似虎,是也。其背有八十一鳞,具九九阳数。其声如戛铜盘。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头上有博山,又名尺木。 传言“龙无尺木不能升天,盘身于木而不朽”。古人又云“呵气成云,既能变水,又能变火。” “青龙!……”一声低吟,夹杂着无法描述的复杂情感。惊异、憧憬、悲切、哀怨……甚至,还带着某种莫名的狂热。 青龙从沉睡中苏醒,双瞳幽幽点亮,碧光划过,焦聚于繁茂枝叶中的一处。 碧光大盛,映shè出三位神秘的黑袍者,分别带着黑、紫、白三sè面具。 无边的盛怒来自心底,青龙双瞳收缩,掣着利爪獠牙,决然俯冲而下。 只闻咆哮声震天动地。 “吼……” …… 第一章 歇马镇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普熬国,小巙山。 巙山山脉斜跨于大陆东北方,在这纵横千余里的迤逦山脉中,当属南北之峰最为巍峨挺拔,其南称为大巙山,其北则为小巙山。凭藉大自然风云变换的装扮,小巙山的千姿万态被有声有sè的勾画出来。 如拔地而起的利剑刺破了苍穹,傲对着烈rì,小巙山如每一座巍峨挺拔的大山一样,是神祗留给世人无限敬畏的杰作。耸入云端的高峰与山脚下遥望此处的人们,形成一种极其鲜明的对比——伟大与渺小,这种强烈反差式的对比,让人拜服。 永远无法知晓云端中山峰真貌的人类,恐怕只有在梦中才能穷尽想象穿越那被层层浓雾和云层包裹的山头,如仙侣一般登临绝顶,静静的俯瞰莽莽大地。 亦或许,只有山顶那棵孤独的苍松才能告诉你藐瞰众生的真实感受。在这谜一般的小巙山中。不仅隐藏着自然带给人类的“福泽”,也同样少不了留给人类的充满危机的种种“陷阱”。 小巙山共有八峰鼎峙,人称“仙外诸峰”。 三座高峰相辅于侧,四座小峰罗列于前,而八峰之中还属位于中间的主峰最为巍峨挺拔。各峰虎踞龙盘,气象森森,如天神一般威武不凡。 因山上气候多变,形成“云”、“雨”、“雾”、“雪”等种种奇异景象,给人以仙境美感。 半山之上绝壁天成,四周均是陡岩峭壁,自古便无路可通向诸峰之上。是以对于凡人来说,诸峰之巅,便如同与世隔绝的仙境一般令人向往。 绝壁的另一端,又是别有洞天的一番景象。山中珍贵木材、药草以及各种罕见的走兽飞禽,永远都在挑战着人们无穷的探索yù望。当然,自然有它的法则,索取往往意味着代价,甚至一不小心便会会赔上身家xìng命。在此山中,人类所能探寻的非常有限,仅为绝壁峭岩之下的少数区域,就连常年生活在山中勇敢机jǐng的猎户也只能望峰兴叹。 山脚下,荒草破。 一座石墙土瓦的小庙立于坡上,部分墙壁经过岁月的侵蚀已成为残垣断壁,庙内尘埃扑扑,蛛网遍布,一瞧便知乃是一处鲜有人迹的荒废之所。 庙中矗立着一座不知是用什么材质雕刻而成神像,其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积尘,经过斑驳的岁月,现如今只能依稀地感受到他的大致轮廓——一位勇士右手持利剑,做出与人搏斗状,脸部的表情已模糊不清,让人猜不透他的搏斗中内心深处的情绪。而他的左手紧紧抓取着的——竟是一截模样怪异的残肢断臂…… 数只苍鹰在破庙上空盘旋,余音袅袅,似在讲述着一段悠然而沧桑的往事。 歇马镇。 歇马镇是普熬国北方的一个小镇,坐落于小巙山麓。小镇地处南北商路的支路上,时常会有南北交易的商旅路过。 每当来往的商旅疲乏时,往往喜好在此歇息过夜,或当寒冬之际大雪阻路时,但凡有商旅被困附近,便也只能选择避住此处。当地的人们也会耕种土地,产出少量当地的特产,同往来的旅人们交易。镇上生活的人们民风朴实,热情好客,主要依靠经营客栈生意和交易土特产为生。 此时镇上已到傍晚,残阳西下,余辉如血,不知为何,今天的rì光突显出一种妖异的鲜红,仿佛这就是末世前不为世人留意的最后一线光明。 “就这样,那只鬼不知不觉地扒在我身上,被我背了回去……”镇东头的张大嘴正摇头晃脑、滔滔不绝的给镇上的孩子们讲鬼故事,配合着他那滑稽的鬼脸,露出种种怪异的神情。 张大嘴不是本镇人,而是一年前才从外地搬来镇上居住。据张大嘴自称,他自幼很是读了些书,本打算藉此出仕,成就一番事业,奈何时运不济,数次出仕未果,自觉报国无门的他意志消沉起来,整rì在家饮酒度rì。俗话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就在这时又突然传来家中老父病故的噩耗,让他更是哀痛不已,同时也令他那并不殷实的家境更是雪上加霜。 此后,身无长物的张大嘴只得依靠曾经翻阅的许多人物传记、奇闻异事来到镇上讲讲评书度rì。凭借着他那伶俐的三寸不烂之舌,再配上兴奋时那手舞足蹈的滑稽动作,张大嘴所讲的故事也常常会吸引往来的旅人驻足倾听,在偶尔传出的叫好声中赚取些银两,张大嘴的rì子虽然有些辛酸,却时长伴随着快乐,总的说来还算能维持生计。 “呸呸呸,这什么破故事,真无聊。”一群小孩开始还津津有味的听着,后来则纷纷皱起了眉头。 也不知是因为这个鬼故事并不吓人还是因为镇上小孩长期听张大嘴讲鬼故事,现如今已逐渐变得胆大起来。小孩中年龄最大的二蛋率先喊出声来,其他小孩顿时一同跟着起哄。 “可恶,这帮小屁孩竟敢小瞧我张大嘴!”张大嘴气得吹胡子瞪眼,这时突然小眼睛溜溜一转,计上心来,哼道:“你们这帮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我是怕把你们吓得晚上睡不着觉,才故意讲了这么一个故事。你们竟敢看不起我,看我下回讲的故事不把你们屁滚尿流。” “就你那几个破故事,每次都翻来覆去的讲,我都快能背下来了,谁不知道你肚子里就那点墨水,只能糊弄糊弄那些路过的笨蛋。不用等下回了,你有本事现在就讲一个。”二蛋继续调侃着,其他小孩一听顿时哄笑成一团。 张大嘴被说的老脸一红,咬牙道:“好、好、好,那我再给你们讲一个,哼哼,不给你们点教训就不知道我张大嘴的厉害。”张大嘴的小眼珠又转了转,才又道:“说起来——这个故事倒还和咱们歇马镇有关系……就在昨天,我遇见了那个疯疯癫癫的王老二,让我想起了前几年的一桩秘事,就发生在咱们歇马镇!” 关于王老二的故事,歇马镇的小孩子多少也听到过一些传闻,突然变得好奇起来。 张大嘴扫了一眼这几个孩子,见他们脸sè均是一变,心中不免有些得意,捋了捋他的山羊胡,继续讲道:“那还是要说道一年前,就跟我们歇马镇多数时间里的午夜一样——那夜——皓月当空,镇上的王老二约刘老四去东边小巙山脚下的破庙那儿去捉鬼,两人状着胆子打着火把刚到小庙门口——突然!一阵yīn风吹过,火把应风熄灭!……”配合着怪异的表情,张大嘴突然大喝一声。 孩子们被张大嘴这声大喝吓了一跳,紧张起来,只听那张大嘴的声音开始变得飘渺,抑扬顿挫,继续绘声绘sè地讲道。 “借着淡淡月光,看见庙里有一个模糊的黑影,那黑影忽隐忽现,忽明忽暗,倒像是一个——鬼影! 他们二人吓得两腿发软,相互看了一眼之后才壮着胆慢慢的走了进去。此刻突然月光消失,周围一片漆黑,刚才的黑影竟然变幻出幽幽绿光,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具瘆人的骷髅!” “啊!”孩童中胆子最小的郑小露听到此处已经叫出声来,就连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二蛋此刻也是脸sè苍白,似乎感觉到平rì里那个疯疯癫癫的王老二正在远处盯着自己。 张大嘴顿了顿,斜眼蔑了一眼二蛋,心中越发得意,描绘得也越来越生动:“那具骷髅突然飘到刘老四面前,伸手拧断了他的胳膊,再咧开嘴,用它那锋利的獠牙咬住了刘老四的脖子,再咔擦一下咬断!旁边的王老二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动弹不得,蜷缩在破庙的一角。那骷髅转过头来,用两眼处黝黑的洞口注视着他,一步一步慢慢走来,此刻王老二‘啊’的一声,晕了过去……” 第二章 封心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别讲了,别讲了。”太阳已落入地平线以下,夜幕悄然降临,小孩们中唯一的女孩郑小露受不了这恐怖气氛,逃也似的回家去了。孩子们中,就连向来胆子最大的二蛋此刻的背上也满是汗水。 王老二和刘老四原来也是镇上的村民,一年前的某天,两人一夜未归。家人告知镇长,发动居民四处搜寻,众人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搜寻了一天一夜之后,才有人在小巙山下的破庙处发现了他们。 当时,在荒草坡发现王老二时,伤痕累累他已是神志不清,举态癫狂,胡言乱语。有人靠近了细细听去,才隐约听出他的嘴里含含糊糊的不住念叨:“黑影,鬼……” 从他身体受伤的情况上看,似与人搏斗过,众人疑窦丛生,选了几个胆大的进入小庙查看,却见刘老四横死于庙中,全身上下更是伤痕遍体,血肉模糊,那道最致命的伤痕却是来自颈部,竟活活被人抓去了半边脖子,场面惨不忍睹。 从此,王老二虽拣了条xìng命,却变得疯疯癫癫,再也无法从他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这便成了歇马镇的一宗悬案,从此之后,那座破庙被人们称作被诅咒的鬼庙,原就鲜有人迹的破庙更是变得更是无人问津。 世间离奇的事物,对于小孩子来说,形象的东西总是比抽象的东西来得更加恐惧。张大嘴睨视一种小孩,见这下总算把这帮rǔ臭味干的小屁孩唬住了。得意的哼哼了两声之后,张大嘴也乐呵呵的收拾东西也回家了。这时镇东头的场中只剩下二蛋、梁启星、刘兴、小虎四个小孩。 西南古国。占星塔。 一位老者默然看着星空,适才天空的景象尽收眼底,让他感到一阵焦灼不安,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惧感充斥着整个身心。这时,天空异象再度突显,原本夜空最为明亮的宸星突然闪烁出暗红sè的光芒,继而变得黯淡无光,仿佛被一团神秘的迷雾所笼罩。 老者不禁感到一窒,再凝神望去,此时空中宸星已恢复了刚才的闪亮模样,似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皆为虚幻。 “自从十余年前,‘天罡七星’中的‘真人星’黯淡之后,今夜星空异象再显,究竟预示着什么?”老者低头沉思,仍就迷惑不解,良久,叹道:“难道帝国难逃此劫难?”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复而眼中jīng光一闪,缓缓道,“即刻告之玉璇大人:宸星异象,恐rì后帝国会遭遇劫难。须传书所有密探,密切探听另外两大帝国的动向,并且注意收集近期大陆之上所发生的奇闻异事,随时向我汇报。” “是,玉衡大人。”从他身后的暗黑中传出一声利落的应答,便消失了声息。 星空下,一声沉重的叹息,苍凉而萧索。 关于那一天,所有的记忆都被漫天的血sè和无尽的痛苦占据,反反复复地折磨着梁启星幼小而柔弱的内心,他实在不愿意去回忆当晚所发生的一切。可记忆却如影随形,形如一只残忍的黑sè恶犬,藏在身体的某个深处,不断啃噬着他濒临崩溃的灵魂。 此刻,正当午夜,月华如水,一泻千里。依靠高悬于浩荡天际中明月洒下的柔和光耀,让人隐隐约约地看出这个小镇的面貌。 虽然夜幕下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模糊,但还是可以看出这个方圆三里开外的小镇的轮廓,整个小镇成“田”字形布局,显得简单而整齐,让人一目了然。房舍分布在四块面积相当的土地上,正中心是一片圆形的广场。 梁启星就蜷缩在这个小镇的一家客栈里,连rì来的悲痛让他患上了极度严重的失眠症,头脑总是被那一幕幕让人胆战心惊的画面玩弄,尤其是在每一个寂静的夜里。 梁启星盯着地板上的那片浮动的白光,它明晃晃地好像一个通向异界的入口,随时都有可能踏进异物。那光,闪烁着,映shè在墙壁与天花板上,相互交错。 突然一个黑影从白光中急速掠过,仿佛什么东西突然从窗外直接shè入屋内。梁启星只觉自己的心脏仿佛突然被一只手狠狠地揪住,一双煞白的光眼在心底里毫无征兆地突然浮现—— 他的身体被一双白sè的眼睛侵蚀。 已经记不起,自己从何时开始,在每个夜晚闭上眼睛的时候都会幻想出一团诡异的黑影,但他能感觉到,在思维里与黑影交融的过程越来越清晰而短暂,但每次毫无预兆的惊醒过后,那煞白的双眼越来越迫切地占据着他的深处,毫无血sè的白,突然间shè出冷冰冰的暗紫sè光芒,直接穿透他的心脏,紧紧钉在他的躯体里。 和前几个晚上一样,当梁启星猛然察觉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歇马镇在空旷旷的街道上。 今夜无风,死寂得让人心慌。 入睡变得如此困难,梁启星无可奈何,而他那处于眩晕中的大脑却在不断地反馈着自己身体的信号,他已经非常的虚弱。 而事实上,这是第三天。 无法入眠的夜异常难熬,时间变得很慢,一点一滴的敲打在梁启星的耳边,没完没了,直到东方的天际泛起片片斑白的晨光。 新的一天。 各种各样的声音逐渐交替地响起,小镇从一夜里的沉睡中醒来,开始了新的一天的生活。 对于尘世间的万物万生,每当太阳的升起,就意味一个开始。 小镇的早晨往往是从李老幺的一声吆喝中开始的,他是个挑着货担沿街叫卖的中年小贩,货担里盛着几样普通的小吃,都是这个小镇上多年来最受欢迎的早点,对于梁启星来说,早晨往往是令人期待的,这意味着又可以品尝到李老幺的拿手手艺——热腾腾,香喷喷的美味臊子面。 吆喝声由远到近,不间断地传进梁启星的耳中,这要放到平时,恐怕这个镇上的人们没几个能比得上他那异样急切的心情。可是,这几天来,李老幺的吆喝不再让他充满急迫的期待,那一声声高亢的音调似乎只是成为了一个时间的符号,变得平淡无奇。 本就毫无睡意,赖在床上无疑只是徒增自己的郁闷和痛苦,刚回到床上躺下不久的梁启星又挣扎着坐了起身来,撑着倦怠的身体走出房门。 这是一家普普通通的院落式客栈,房舍呈“口”字型,主楼是一座两层的木质楼房,面朝正北方向,大门口上挂着一块匾,上面写着“歇马客栈”四个大字,后三面是配套的设施,厨房,柴房,店主人和店伙计的厢房等坐落于此,显得简单而不失工整。 梁启星来到院子里,初升的太阳发出道道柔和的光线,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感到阵阵舒畅,虽然还是显得困乏无比,头脑也不时的伴有一种烦心的眩晕,但身体上至少没有夜里无眠时候的那般沉重。 走到院子zhōng yāng的水井旁,他突然想冲个凉,没准这样能使自己好受些。想到这里,他把井架上的木桶扔进井里,然后听到“噗通”一声木桶撞击水面的声音、 “好了,冲个凉应该会舒服些吧!”,他把手搭在井架的铰链的柄上,用力地摇起来。 第三章 质问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少东家,你终于起来了!”店伙计瞧见梁启星的身影,急忙从厨房小跑出来,“注意身子,让我来!” 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有着高高的个子和强健的体魄,一张黝黑而棱角分明的脸庞,让人感到一股男xìng与生俱来的刚毅和坚韧。 他叫赵铁柱,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家住附近的五桥村,父母是村里的农民。一次偶然的机会,多年前被歇马镇被梁启星的父亲梁国义招为伙计,从而在镇上定居了下来。这些年来,这个诚实而可靠的年轻人,几乎完全融入了梁国义的家庭,成为梁国义最为信赖的帮手。 “少东家,你这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不吃不喝,任谁去叫门你都不理,你知不知道东家他们很担心你?”赵铁柱抓着手柄,飞快地摇动着水井的铰链,一边关切地注视着梁启星。 而当他看见梁启星那稚嫩的脸庞上慢慢浮现的一丝丝扭曲的痛苦,他的心中蓦然一痛。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赵铁柱安慰道:“算了,不说了,都会过去的。” 赵铁柱同梁启星相处多年,早已把他视为自己的亲弟弟。 一桶冰凉清冽的井水被铁柱强而有力的胳膊拎了出来,放在梁启星的面前。 “要洗脸漱口吗?”铁柱问道。 “冲冲凉,我想jīng神起来。”感受到赵铁柱那充满温情的目光,梁启星的心中一暖,但他努力说出来的话语中还是透露出一股倦倦而沉重的疲惫。 “这就对啦,没啥也不能没有jīng神。”赵铁柱哈哈一笑,看到梁启星这样的状态很是高兴,“饿了吧,我上街去李老幺那里买你最喜欢吃的臊子面。” 梁启星轻轻地点了点头,感到肠胃里阵阵蠕动。 赵铁柱转过身快速地朝客栈的主楼走去,同时还不忘提醒,“别冲得太急,水凉!” 这是三天来的头一回,梁启星再次站在自家的后院里呼吸着早晨清爽而温暖的空气,感到一股说不出来的轻松。他急切地脱去上衣,弯下腰去用手捧起桶里的水浇在自己的脸上和身上,井水的冰凉让他打了几个寒战,却带着异样的舒服,他闭起了眼睛,享受着这孕育万物的水带给自己的惬意…… “星儿!”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梁启星的闵思。 “娘!”梁启星睁开眼睛,看到一张关切的面孔。那是梁启星的母亲沈玉,一个美丽而婀娜的女人,带着成熟女人的庄重和大方。 “刚听你铁柱哥说起,你今天已经好多了,娘真的好高兴。” “娘,我错了,不应该让你担心。”看到母亲关切的眼神,突然之间梁启星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悔意。 “不要说了,好好洗洗,等会儿到店里来,你的铁柱哥给你买臊子面去了!”沈玉冲着梁启星关切地的笑道。 对于歇马镇上的居民,生活是简单而朴实的,平淡得如一汪缓慢流淌的水。只有每当易货旺季的来临,才能激起一道道波澜不惊的涟漪。 歇马客栈是镇上最大的客栈,但这也是相对而言,十几间简陋的客房,更像是一个供人匆匆歇脚的驿馆。 此时正值六月中旬,为南北交易淡季,整个歇马镇都难以见到往来商客那风风火火的身影,只有镇上的居民还一如既往的过着清淡如水的rì常生活,显得平静而慵懒。 吃过早饭,梁启星感觉自己的状态恢复了许多,他静静地坐在店铺里的饭桌前,突然感到眼皮渐渐地沉重起来,有这样的感觉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这似乎预示着自己的身体渐渐走地向正常的状态。 梁启星努力地打起jīng神,望着店铺里三张关切的脸,那是自己的爹娘和铁柱大哥。他的心里非常明白,这三个都是自己至亲的人,对于那天的情景他们很想了解,虽然他们一直没有当面问过。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令人沉闷的气息,让人的呼吸都感到难受,可梁启星心里知道,对于那天的情景,他无法对任何人谈起,就像这世间的一些秘密,唯有永远永远的藏在迷雾中,直到慢慢地消逝。 店铺中沉闷的气氛在一阵嘈杂纷乱的叫嚷声和脚步声中终结,越来越近,赵铁柱走到店门前,向外看去。 十几个情绪激动的男男女女,在一个白发飘逸、步履矫健的老者的带领之下,匆匆地朝歇马客栈走来。 “东家,不好,麻烦事又来了。”赵铁柱扭过头来望着梁国义,眼神里露出焦急。 梁国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看着同样焦急无措的妻子和儿子,“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究要来。” 门外的众人来到客栈的大门,推推攘攘地挤进店内,把店门堵了个水泄不通,看着店内的四个人,众人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一时间原本清静的小店变得嘈杂而混乱。 梁国义四人被人群厚厚的包围着,紧张而仓促,如临大敌。 “我就想知道当时的情况!” “为什么就星娃子一个人没事?” “现在星娃子也好了,我就想问问他。” “对啊,我们就想问问星娃子。” “我那苦命的二蛋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去了,他才十四岁啊!” “刘兴,我的儿啊!” …… 人群越来越激动,场面似乎完全失控了,众人的情绪从最开始的激动逐渐变得悲伤,在场的许多女人已经放声大哭起来。 局面变得异常混乱,梁国义等人被四面八方的吵嚷声搅得昏头转向,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各位街坊,安静一下,大家都听我说!”一个苍劲有力而充满威严的声音突然从人群中传来。 白发老者排开众人走到人群的zhōng yāng,摆着手四下环顾,示意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镇长!老镇长出来说话了!” 嘈杂的叫嚷声如cháo水般退去,店铺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老者带着一脸庄重,对着梁国义道:“梁老板,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并不是来寻你们的麻烦,但事关重大,毕竟人命关天啊!何况还是出现在我们镇上,作为本镇镇长,我不得不代表本镇痛失爱子的几个家庭向你的儿子--梁启星问几个问题,希望他能够如实的回答我!” 老镇长的一席话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一下齐刷刷地落到了梁启星的身上。 这是一个十二三岁男孩子,有着比同龄人高大的身材,瑟瑟颤抖着立在店内的角落里,脸上带着一股深深的惊恐。 沈玉无比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自从那天的事件发生后,启星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任谁也不见。她也是今天才得以见到到儿子,而梁启星在这闭门不出的三天时间里,房间内发生过什么,他的内心深处又想过什么,她都不知道,更不要说――那件事,她又能比别人多了解些什么。 作为母亲,此刻,她多想用自己的怀抱保护着自己的儿子,让他的身心不再受到任何伤害,而梁启星那还未复原的身体又让她多了一股浓浓的忧心。 沈玉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想走到儿子的身边,却发现丈夫有力的大手拽住了自己,甩给自己一个眼神。 “这件事要靠他自己才能解决。” 梁国义看着自己的儿子,如今已长成一个大男孩了,身高比镇上其他同龄人更为高大,或许是因为梁启星始终在父亲的督促下在店里干活而不像其他少东家那样娇生惯养。 梁启星如今拥有一副健壮的身材,只是自他记事以来,时有会出现头晕目眩,四肢无力的情况,而年幼的他亦不知究竟是作何原因。 时光如梭,晃眼间已过去悠悠十三载,梁国义不禁想起了十三年前,梁启星出生时候的场景。 第四章 神秘老者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那年正逢寒冬腊月,纷飞的大雪为整个歇马镇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附近的交通要道均被厚厚的一层积雪堵塞,而此地来往的行人也因此而被困于歇马镇。 因此,夜晚的歇马客栈变得热闹非凡,旅人们齐聚客栈饮酒聊天。他们之中有人愁眉苦脸的思量着自己受阻的生意道路,唉声叹气;有人兴高采烈大谈往rì见闻,滔滔不绝;也有人因喜好热闹而兴致高昂,引吭高歌。 北风凛冽,皓月当空。 梁国义在卧房门前焦急的走来走去,如今房外虽大雪纷飞,但他的额头仍在不断地渗出汗水。 今天是他夫人沈玉临盆的rì子,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房中仍旧传出的夫人分娩时的阵阵呻吟声,这一声声尖锐的声音如同一根根钢针深深刺入他的心房,梁国义真恨不得将夫人所承受的痛苦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 这时,一只枯瘦的手掌轻拍梁国义的肩膀:“恭喜梁老板喜得贵子。” 梁国义转过身来,看了看来人。一名轻纱遮面、不辨容貌的黑袍老者正目光炯炯的盯着他。平时客栈来往的客人中,常有人不愿透露自己身份而作此打扮,对此梁国义早已司空见惯,倒是刚才老者的话却让他蓦地一惊。 “这位大师,”梁国义定了定神,仔细端详着面前这位老者,“何以知晓此事?” “我前几rì夜观星象,近rì此处会有星辰诞生,五内属火且为阳,应是男孩,没想到恰是今rì。” 这几天大雪封路,这位似是游历四方的老者也被迫客居于歇马客栈中。梁国义为人豪爽客气,闲时偶尔也会同客人闲聊几句,在大雪封路这几天,梁国义的印象中,这老者生xìng内敛,喜好在夜里仰望星空,独自沉思不语。 梁国义随父经营歇马客栈多年,在来往的客人中也听过不少传闻,在大陆上存在着一些神秘的星相师,能观星象解奥秘,知晓过去未来,而星相师又以大陆西南方的那个古国者居多,莫非――这位老者就是来自于西南古国游历四方的星相大师? 天空异响突显,一颗妖异的暗红sè流星划过天际,拖出长长的尾巴。就在此时,原本的一轮明月似被某个黑影逐渐吞噬,从边缘开始逐渐变暗,再逐渐形成月牙形,最终消失不见,大地也由此暗淡下来。看到此情形,老者瞳孔收缩,脸sè一变。 暗星!月食! 梁国义奇怪的看老者一眼,见老者面sè凝重,眉头紧锁,沉默不语,复而又抬头沉思。 “哇、哇、哇。”这时房中传出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打断了梁国义的思绪。房门被推开,产婆抱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婴儿,探出头来,眉开眼笑道:“恭喜梁老板,梁夫人生了个少爷。”梁国义闻声大喜,赶忙将婴儿从产婆的怀中接过。 “难道跟我这些时rì观星得到的结论一样,‘他’――要回来了?”老者喃喃低语,摇了摇头,似乎想将将纷乱的思绪摇出脑袋,心神不宁的跟着梁国义进了产房的隔间。门外的空地随着房门的关闭重归黑暗,无月的夜空分外宁静,却又显得诡异寂寥。 产房隔间中,梁国义抱着红布包裹着的婴儿轻摇,满心激动,还时不时的贴着婴儿的脸颊哼着歌,若不是怕惊着孩子,怕是要手舞足蹈了。 产房内,沈玉安详的躺在床榻上,或许是刚才消耗了太多气力,脸sè显得很是苍白,想象着梁国义高兴得更像个孩子的样子,沈玉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一脸满足。 老者用他那明亮的炯炯目光紧盯着梁国义怀中的婴儿,仔细看着他的举止神态。这婴儿看起来和其他小孩出生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啼哭了一会便安静的睡着了,用均匀的呼吸声表示他正在享受着人生的第一个安睡的夜晚。 看着如此情形老者蓦地一愣,似乎跟他所料不尽相同,一阵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透过窗户发出“吱嘎吱嘎”断断续续的声响,产房隔间内烛光摇曳,忽明忽暗,照的梁国义人影浮动,老者看着浮动起来的人影若有所思,随即缓缓运起他的星相绝学“天星眼”,定睛向梁国义怀中的婴儿看去。 只见一股淡淡的暗紫sè气体围绕着那个婴儿,凝而不散,循环流转,继而很快的与他逐渐融合为一体,最后由体内散发出淡淡的紫红sè光芒。 “咦?” 梁国义闻声一惊,看向老者。“大师何故惊慌?”梁国义疑惑的问道。老者抬起衣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皱了皱眉,长舒一口气,才缓缓说道:“此子体质属阳,却生于至yīn之时,又恰逢星空异响,暗星月食同时出现,暗星入轨,rì后必定劫难重重,天命难测!” “啊!怎么会这样?”梁国义闻言脸sè一变,若面前这位老者真是传闻中的星相大师,通晓占卜之术,那刚才所说就绝不是信口开河,况且刚才的天空异响也是他亲眼所见,因而也是面sè凝重的问道:“此话怎讲,大师可否说的详细些?” “梁老板也不必太过担心,这是老朽的一点心意,还望笑纳。”老者从怀里拿出一个事物,递给梁国义,“熟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暗星既是此刻而启,须得由此而终――‘星启星陨,终归无痕’,依老朽看,不妨给这个孩子取名‘启星’吧。” 梁国义接过事物看了看,这是一个长命锁,小巧玲珑,通体银sè,不知其是什么材质制成。 “将这‘护心锁’戴在他身上,或许对他有所帮助……”老者叹了口气,才继续道:“rì后种种,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老者说完便转身离开,似乎也不愿在此多呆了。梁国义郑重的拱了拱手,道:“多谢大师指点。” “嘭!”房门关闭,再次挡住了外面的风雪,梁国义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sè。他怀中的婴儿皱了皱眉,复而继续安详的沉睡着,发出阵阵有韵律的呼吸,对于刚才大人们的谈话,他是毫无所知的。 老者来到空地上,再次仰望星空,天空依然挂着一轮明月,似乎刚才发生的仅是一场梦,虚幻而又真实。“时隔今rì,‘他’终于还是按耐不住了吗?这次又会有什么样的jīng彩故事呢,嘿嘿,但愿不要再像上次那样陨落收场……”老者喃喃自语。 星空闪烁,明月当空,似梦似幻。 当梁国义回过神来,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等待,仿佛一场无声的审判。此时的梁启星浑身哆嗦,脸sè惨白,泪水在这样无声无息之中模糊了双眼,几乎不能自已。 一双苍老的手搭在了梁启星颤抖的双肩,老镇长温和慈祥的眼睛送给了他一丝关爱。 “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受苦了,孩子,但作为那件事情的当事人,你有义务把你所知道的情况告诉给我们,那些死难者的爹娘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走出悲伤的泥沼,你可知道他们心里的痛吗?更何况,死去的孩子都是你最亲密要好的伙伴啊!” 梁启星闭上了眼睛,低下头,脸颊不停地抽搐着,似乎在回忆着一幕幕可怕的往事,待自己心情平复一点后,他终于攥紧了拳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抬起头来。 “各位叔叔婶婶,你们是看着我长大的,我……” 梁启星看着人们殷切的目光,一开口却似如鲠在喉,没了下文,刚才费尽心神积累的一点信心在顷刻间又一泻千里。他半句话让人群一阵sāo动,大家显然不肯放弃苦苦煎熬了三天的等待,终是要弄清个结果。 “星娃子,我们相信你,叔叔婶婶们也没有为难你的意思,我们只是想听听你的说法。”一位大婶上前好心的软语相劝。 第五章 困惑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待人群安静下来后,梁启星一边追忆着一边用一种抽泣的语调回答道,“可能要让各位叔叔婶婶失望了,我知道得也并不多,那晚我和二蛋、刘兴、小虎在广场上听张大嘴讲鬼故事,最后听他讲到以前王老二和刘老四在荒草坡破庙发生的故事,把大家都唬住了。” 讲到这里,众人都听得一愣,顿时都想起了那桩离奇的陈年旧事。梁启星也没注意众人的反应,自顾自的往下讲:“二蛋提议我们去荒草坡的破庙抓鬼。本来我们这三个人都挺害怕,不敢去的,小虎看天sè也比较晚了,说肯定会被父母责骂,提议下次再去,可二蛋说现在出发到那里刚好是深夜,那样抓鬼才好玩,还说谁不去谁就是胆小鬼,等明天还要对镇上的其他伙伴说,让我们被人笑话。 我们都怕背上胆小鬼的外号,只有壮着胆子跟在二蛋的后面,朝荒草坡走去。 我记得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大很圆,地面上的东西都看得还算清楚,我们走出镇子,小心翼翼地穿过了小树林,心里极是害怕。 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我们知道自己离荒草坡也越来越近了,想起那座yīn深恐怖的破庙,特别是在这样的夜里,头皮就一阵阵发麻。 终于来到荒坡跟前,我有些受不了那种yīn森的气氛,心脏几乎快跳到嗓子眼里,望着前面一座高高隆起的荒草坡,呈现出模糊的一片,死活都不肯再向前面迈出一步了。 我们四个人就这样在荒草坡跟前停了下来,止步不前,大家都很害怕,只听见风从荒草坡上冲下来,发出鬼怪一样的呼啸声。 其实我们大家看出来二蛋心里也很害怕,可到破庙来探险的主意原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再加上他又是最年长的一个,所以就见他强撑着胆子摸索着向庙里走去。我们三个急忙跟上,我走在最后,借着月光跟着他们的背影来到庙门口,也准备走进庙里。这时天空……突然……出现……月食,庙里……一片……漆黑……” 梁启星仿佛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令人害怕的往事,蜷缩在靠墙的一角哆嗦,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众人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然后呢?” 梁启星做了一个深呼吸,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才缓缓道:“庙里的角落出现一丝暗紫sè的光,包裹着一团黑影,光线昏暗,看不清黑影和庙模样,我就像中了邪一样,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二蛋他们已经……。” 众人听得一阵唏嘘,梁国义和沈玉对望一眼,彼此都是一惊,刚才他们孩子口述的故事也太匪夷所思了。 后面发生的事情众人基本清楚了,孩子们的家长发动大家帮忙到处搜寻,当几个镇民在荒草坡的破庙处发现了孩子们时,发现小虎撞到柱子上,头破血流,看样子已是凶多吉少了;从小就体弱多病的刘兴双眼圆睁,没了气息,竟是直接被生生吓死了;二蛋死前似与人搏斗过,对方下手极其干脆利落,力量之大,生生拧碎了他的手臂和脖子的骨节;仅余梁启星一人幸免于难,除了受到一点轻微的皮外伤和惊吓,且显得极其虚弱外,身体并无大恙。 老镇长深深的看着梁启星的眼睛,又闭目沉思了一会之后,上前轻抚起梁启星的肩膀,问道:“你是孩子们中间第一个晕过去的?当时其他孩子也晕过去了吗?” 受到老镇长的安抚,梁启星放松了许多,再次陷入回忆,好像再次想到了什么,双手抱头,语气颤抖,“我……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当时二蛋的表情,好……好可怕……” 老镇长先是一惊,顿了顿,然后在语气温和的道:“都已经过去了,不用怕,我们大家都在这。放轻松,孩子。”梁启星再次放松下来,不知是不是这段时间受到的惊吓太多,还是回忆消耗掉了他的大部分jīng力,竟就这样睡着了,一对眉紧紧皱着,不知又梦见了什么可怖的情景。 老镇长叹了口气,转过身,对大家道:“大家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星娃似乎知道的并不多,这孩子也累了,这件事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先就这样散了吧。” 能了解情况的也已了解得差不多,梁启星也睡着了。 然而没想到从梁启星这个孩子的口中竟然讲出了如此一段离奇的故事,众人怀着疑问与惊奇面面相觑,良久后终于渐渐散去。梁国义和沈玉对望一眼,沈玉从镇长的手中接过梁启星,扶他回房了。此时,房外就剩下镇长和梁国义两人彼此对望着,久久不语。 “哎……”镇长轻叹,侧过身去,看向前方不远的一棵落叶松。梁国义也转过身去,顺着镇长的目光看去。“星儿今年已满十三岁了吧,想当年他出生的时候,这棵落叶松还是一棵小树苗呢。十三年啦,树长高了,咱们也老了。” 梁国义全身一震,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他出生的时候镇长刚上任不久,与他父亲交情不错,一直将梁国义当他的侄儿看待,感情上就算是他的半个父亲也不为过,梁启星出生的第二天,老镇长听闻后赶忙过来祝贺,和梁国义小酌几杯之后一同种下了前面这棵落叶松,十三年过去,这棵落叶松已和梁启星一样,长得英俊挺拔。 “镇长!”梁国义微微激动道,“您一向喜欢星儿,他亦是您的大半个孙子。” “是啊,我又何尝不一直将他当孙子看待……”老镇长叹道。 镇长的儿子曾经是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对镇上的薛大夫为人行医治病,救死扶伤的本领极是崇拜。 他十岁便跟着薛大夫修习医术,几年之后,天赋极佳的他通过自己的勤奋努力,于行医一道也算是小有所成。 某rì镇长的儿子独自一人去小巙山上采药,一去不复返,竟就此失了踪。为此,镇长也发动镇民们上山苦苦搜寻数rì,仍是不见踪迹,为此,镇长几天不吃不喝,在山上晕倒了。幸有镇民同行,将他抬回家静养。 镇长的元配夫人病逝不久,这次相继失踪的儿子只怕又是凶多吉少,这中年丧偶丧子之痛,令镇长悲痛不已,数rì内鬓发斑白。虽后来另有续弦,但却一直未有所出。 梁国义是镇长儿子小时候最为要好的玩伴,自从儿子失踪之后,镇长便一直将梁国义视为自己的儿子一般,如今年老也算是多了个膝下有子的寄托。 天空几只鸟儿飞过,传来的阵阵鸟鸣声打断了镇长和梁国义的遐思。 “关于刚才星儿描述的回忆,你怎么看?”镇长抬头看天,悠悠的问道。 梁国义思索了一会,答道:“那个黑影到底是什么,如此神秘,以前闻所未闻,难道也跟上次王老二和刘老四的事情有关?” “是啊,那个黑影的确有点令人琢磨不透……”镇长突然转过身来,目光炯炯的看着梁国义,“你有没有觉得,星儿刚才说的话,似乎有所隐瞒?” 梁国义一愣,没料到镇长会如此一问,再细细回想了一会刚才的场景,道:“这几天星儿受了惊吓,夜里也没睡好,虽然刚才说话断断续续的,但也不似有所隐瞒啊?” 镇长摇了摇头,道:“他说跟着他们的背影来到庙门口时,天空出现月食,庙里一片漆黑,你也知道,那个庙门年久失,修破败不堪,仅一人可以通过,大家挤在门口,他如何能透过他们的背影看见前面的黑影的?后来启星既然看不清庙里和黑影的模样,便即刻晕了过去,而却看见了最前面背对着他站在最前面的二蛋的表情,他又是如何能看见的?他刚才断断续续的描述,疑点颇多,我总感觉像是在隐瞒什么……” 镇长短短几句话还未说完,梁国义细细回想起来,也顿觉疑窦丛生,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六章 玩伴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嘭!” 从旁边梁启星的房间中传来一声异响,镇长、梁国义和沈玉三人急忙应声而入。 只见梁启星摔倒在地,眉头紧皱,似乎还受了伤,整只左臂鲜血直流,痛苦不已,床边的柜子、桌子翻到在地,似乎是起床时不小心打翻的。 “星儿!”沈玉激动的尖叫一声,赶到梁启星跟前,查看他的伤势,发现似乎只是皮外伤,并无伤及筋骨,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赶紧奔出房间,取药为梁启星包扎左臂伤口。 看着梁启星伤倒在地,身心疲惫的样子,镇长和梁国义都是心如刀绞。梁国义上前扶起梁启星,将他置于床上躺着。 沈玉取来了绷带,将左臂包扎起来。或许是由于太过于心疼梁启星这段时间心力憔悴的样子,生怕孩子再遭受一点伤害似的,沈玉含泪将其整个左臂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活像个大长粽子。 可能是由于眼泪模糊了眼睛并且太过焦急的缘故,沈玉并未注意到,梁启星左手上的某个事物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闪烁了一下。 镇长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梁启星,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梁启星静静的躺在床上,任由母亲包扎左臂。自从三天前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梁启星感觉自己似乎随时都处于煎熬之中。 连rì毫无睡意的他经过刚才镇上人们的问话之后,感到阵阵心力憔悴。似乎如今只有在母亲的身旁,才能心如止水,享受片刻温馨的安宁。 一个月后。 清晨,随着李老幺的一声吆喝,又开始了崭新的一天。一个月前的那件事情在虽然人们生活中留下的yīn霾逐渐开始消散,但是在少数人的心中却是如此的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随着朝阳的升起,小镇的人们依稀恢复了往rì的生活,热闹起来。只是,少了几许孩童追逐的嬉笑,多了几分忧伤与惆怅。 歇马镇东北十里开外处,一座小山岗,一个少年木然而立,看着面前的墓碑怔怔出神。 此处名叫三纹岗,坐拥山峰绿树,伴有小溪环绕,也可算得上是一处山清水秀之所,附近的小镇、村落但凡有人身故,往往都选择安葬于此。 事件发生之后,二蛋、刘兴和小虎的遗体便也被安葬在了此地,三个孩童生前一起玩耍,故后也依旧成为了邻居。 这个少年赫然便是梁启星,在这一个月里,最初几天,梁启星几乎都活在回忆的yīn霾之中。夜晚伴着的噩梦如同一对罪恶的铰链,肆意的绞动着他的神经,令人冷汗连连,痛苦异常。 伙伴的离奇死亡,镇民的纷纷猜疑,附近长辈的连连质问,使得原本还算开朗的他变得有些yīn郁起来,似乎只有在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不用面对人们那一道道怪异的眼神。 梁启星追忆着以前和同伴一起玩耍的rì子,抬头望天,深深呼吸。 “星哥……”一个女孩在他身后,弱弱的唤了声。梁启星一惊,霍然转身,见一个女孩正双眼含泪,面带哀愁的看着他。这女孩年纪比梁启星小一岁多,比他矮半个脑袋,模样清秀,头上扎着两个小辫,甚是可爱。 来人名叫郑小露,那天他们一起坐在那里听张大嘴讲鬼故事的五个孩子之一,他们五人是镇上这一辈孩童中,关系最为要好的玩伴。 一个月后今天正好又聚在了三纹岗,只是,五个玩伴之中的三人长埋在了地下…… 梁启星心中蓦地感到莫名一痛,那天若不是郑小露胆小,被鬼故事所吓跑,恐怕……梁启星浑身一哆嗦,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他们这五个玩伴中,梁启星、郑小露和刘兴的家庭条件相对要好一些,幼时在镇上教书先生的私塾里一起读书、认字。郑小露的父亲在南北交易旺季,时而外出经商,往往能通过各种交易小赚一笔。每年冬季都回歇马镇陪郑小露母女过冬,郑小露则跟着母亲常年在歇马镇生活。 梁启星幼时最为聪明伶俐,识字背书一点即通,进步可谓一rì千里。私塾的宋先生又惊又喜,以为镇上出现了一个不世奇才,将自己对诗词古文的理解合盘托出、悉心栽培,期望有朝一rì能培养出文学奇才名躁世人,也算勉强能够光宗耀祖。 奈何梁启星幼时毕竟孩童心xìng,对于各种新奇的事物充满了天真好奇。他最喜好在课堂上追问宋先生天文地理各种问题,常常把宋先生问得头大如斗,狼狈逃走,引得其他同窗哄笑一团。后来宋先生干脆羞恼成怒,以戒尺惩戒之,令其终止提问,以显先生威严。 此外,梁启星在私塾里还最为调皮捣蛋,有次还趁宋先生在私塾午睡之际,偷偷将其胡须剪下,自制一支简易毛笔向同窗们炫耀,气得宋先生吹胡子瞪眼(呃,胡子被剪掉了,只能瞪眼了),大呼:“孺子不可教也!”遂后常常课时以不服管教为由,宋先生予以梁启星各种惩戒,最初时候那培养文学奇才的“雄心壮志”也渐渐淡了下去。 郑小露和刘兴是梁启星私塾中最为要好的同窗好友。郑小露xìng格较为恬静,虽亦是勤奋好学,却不似梁启星那样显山露水,刘兴从小就体弱多病,常常因病缺席。而梁启星上课时常被宋先生罚站在外,只得课后在家自学,或是闲时约出郑小露探讨疑问。两人关系rì渐熟络,情同兄妹。 镇上的二蛋和小虎家里并不富裕,仅靠耕作一些农作物卖予镇上的镇民换取些银两。 二蛋是镇上出了名的调皮鬼,喜欢做些偷鸡摸狗的事,由于在他们这一辈中年纪最大,时常欺负周围的邻居小孩。在镇上二蛋每逢遇见xìng格柔弱的郑小露时,总不忘上前戏弄、调笑一番。 某次,二蛋遇见郑小露的时候,忽的上前抓住她的辫子,准备调笑一番,不料恰巧遇见梁启星路过。 梁启星见到此景登时勃然大怒,上前同二蛋扭打了起来,郑小露见状吓得不轻,赶紧把大人们都叫了来。大人们过来时,两人已是鼻青脸肿的抱摔在了一起,看样子似乎仍不甘心。 事后,两人被大人们拖走,狠狠的责罚了一顿。 此后,梁启星同二蛋两人也算不打不相识,关系居然要好起来,又结识二蛋的死党小虎,加上郑小露和刘兴,五个玩伴每逢闲暇之时就相约在外玩耍,或是一起听张大嘴讲故事。 童年事后的玩伴往往是最为朴实而单纯的。就这样,几个玩伴之间的感情rì渐深厚起来。 梁启星看着郑小露愣愣出神,不禁再次想起了往昔那段玩伴之间的快乐时光。若能时光回转,那件事或许就不会发生,那该多好!两人就这样彼此对望,时间似乎在此冻结。 清风徐徐,卷起地上片片残叶。 梁启星渐渐走出追忆,问道:“小露,你怎么过来了?” “今天镇上的集市挺热闹,我娘去集市上买东西了,我偷偷的跑出来,看看二蛋、小虎和刘兴。”郑小露回答道,顿了顿,又轻声道,“星哥,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你也……也别想太多了。” 梁启星随着郑小露说着,心情激动起来,渐渐不能自已。“啊啊啊!”梁启星握紧了拳头,咯咯作响,猛地向旁边的大树打去,似乎要将连rì来承受的心理负担统统发泄出来。大树猛烈摇晃,落叶一地,不一会梁启星右手的拳头便满是鲜血流淌,左手缠绕的绷带上也出现了斑斑殷红。 第七章 莫叔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星哥,你……”郑小露吓了一跳,脸sè发白。“呼,呼~”梁启星剧烈呼吸着,“我没事,这下心里舒服多了。这里挺远的,你过来耗费了不少时间吧,还是早些回去,要不你娘回家没看见人该担心了。” “啊,对哦,我都忘记了!”郑小露一惊,随即脸上一红,“那我该回去了,你呢?不跟我一起回镇上吗?” “放心吧,我没事。”梁启星说着,微微一咧嘴,“我还想多呆一会,你先回去,路上小心点。” “哦,那我先回去咯,你也早些回去啊,别让爹娘担心。”郑小露看梁启星语气坚决,只好自己先回去,只是神sè间微微有些失望。然后来到墓碑前,道:“二蛋、小虎、刘兴,我先回去啦,改rì再来看你们,给你们带最喜欢吃的李老幺做的羊肉包子哦。”说到这里,郑小露不禁神sè一黯,“星哥,我先回去了,你——保重……”说着,两个辫子便随着她的一蹦一跳有节奏的晃动着,朝歇马镇方向走远。 梁启星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才转过身来,喃喃低语:“你也保重……”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梁启星闲暇时便会离开喧闹的镇上,来这着里呆上一阵。或许在此追忆曾经的美好,或许为同伴的离奇死亡而感到伤心,亦或许——在jīng神上做某种忏悔。 梁启星再次静坐了一会,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吼!”一声猛兽的怒吼将梁启星惊醒,循声望去,应是从旁边的一处树林之中传出来的。随着吼声越来越急,梁启星的好奇愈盛,悄然上前,寻声探去。 只见树林之中,一只猛虎卧倒在地,后腿插着一支利箭,血流不止,正狂怒的向树林中的某个方向不断怒吼。 梁启星置身林中,偷眼瞧着,大气也不敢出,猛虎虽已中箭,但并未伤及根本,此林中猛兽的危险xìng仍不敢小觑,也不知被何人所伤。 良久,或许是受伤的缘故,这只猛虎有些jīng力不济,停止吼叫,微微闭目养神,舔弄着自己的伤口。梁启星觉得此地危险,不宜久留,准备起身离开。 正要起身之际,就听见身后“啪”的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梁启星不禁一愣。 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猛虎听见此生立即jǐng觉,虎目圆睁,向这边望来,一声怒吼震耳yù聋。梁启星一惊,冷汗直流,立刻向树林深处跑去。猛虎见其逃跑,怒气更胜,挣扎着起身,急追而上,虽后腿受伤,但行进速度却丝毫不减。 梁启星见猛虎直追而上,且距离愈来愈近,心中焦急,恰逢遇见前面一个五尺见方的小坑。梁启星一个不慎,跌入了坑中。猛虎舔舐着它那腥红的舌头即刻追上,向坑中扑去。 眼看正是千钧一发之际!梁启星心中大骇,紧闭双眼! “嗖!”一支利箭腾空而出,刺入猛虎眼中。“吼!”猛虎吃痛,跄踉后退一步。“嗖、嗖!”须臾之时,又是两箭shè中猛虎身上,林中突然蹿出一个身影,疾如猎鹰,手握钢刀,向猛虎的颈部砍去! “呜、呜……”刚才的怒吼瞬息间变成了阵阵哀鸣,猛虎颈部又中一刀,重伤颓然倒地,看样子,已是活不成了。 好箭法!好身手! 梁启星依旧半躺在地上,保持着刚才跌倒的姿势,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听见猛虎一阵哀嚎之后没了声息,惊讶之余,缓缓睁开了双眼。 只见刚才还凶猛异常的老虎此时已经倒地不起,失去动弹,硕大的虎头上还保持着临死前的惊惧痛苦的模样。 梁启星瞠目结舌,微微抬头,看见前方的猛虎旁边站着一个中年汉子,手握钢刀,身背长弓,略有风尘的布衣上半披着虎皮,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满是虬髯,颇有风霜之sè,顾盼之际,极有威势,正细细打量着自己。 梁启星不禁一呆,惊叹不已。 汉子打量了一会,问道:“小兄弟是镇上的人吗?没伤着吧?” “大……大叔好身手!”听到汉子开口梁启星又是一呆,仍未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 汉子转过身去,检查了倒在地上的猛虎一番,确认其已经断气后,才对着梁启星一抱拳,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我叫梁启星,住在歇马镇。”不知是刚才受了刺激还是受到面前这位汉子气势的影响,梁启星说话有点结巴。 汉子走上前,向梁启星伸出右手,笑道:“起来吧,小兄弟,刚才没吓着吧?” 梁启星才想起现在还保持着刚才摔倒的姿势,连忙迎着汉子的手起身,一边拍了拍心口一边道:“刚才我还以为自己肯定被老虎给吃了呢,若不是正巧遇见大叔,真是危险了呢,谢谢大叔!” 一缕异芒从汉子眼中一闪而过,笑道:“没事就好,我姓莫,叫我老莫吧。” 梁启星赶忙摇头,道:“不,不行,大叔刚才救了我,怎么能这样称呼呢?咦,我要是有您这样以为叔叔就好了,不如就叫您莫叔吧!”说着,突然心里一动,梁启星继续问道,“莫叔就住在这附近吗?怎么好像平时没看见过啊?” 莫叔点了点头,道:“我就住在小巙山上,平时以打猎为生,偶尔才来镇上走走,所以咱们没碰过面。” “哦,原来如此。”梁启星恍然大悟,随即眼睛溜溜一转,道:“刚才莫叔的身手好厉害啊,我要是也有莫叔这样的狩猎本事该多好!” 莫叔爽朗一笑:“这有何难,你自可常来山上,咱们互相切磋技艺,保你rì后成为山中之王,就算是山间猛虎也只能俯首称臣!” 梁启星愿望达成,兴高采烈,道:“那太好了,切磋就不敢,还望莫叔多多指点才是,嘿嘿!” ………… 二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直到傍晚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才各自归去。临别前,莫叔扛起先前老虎的尸体,笑着告诉梁启星,下次见面时也给他做一件虎皮衣服。 梁启星喜出望外,一扫连rì来的yīn霾,首次在心理上到从上次那个事件中走出来,不禁对于下次和莫叔的见面感到万分期待。 三天后,小巙山。 小巙山高耸入云,山上郁郁葱葱,奇林怪石,真可谓是风景秀丽之所。梁启星如约来到了小巙山上,按照莫叔上次的描述寻找着莫叔的住所。在经过一片竹林之后,一洼清泉映入眼帘,不远一座房舍,竹墙草棚,简易清爽,一处溪流环绕旁边,清凉剔透,叮咚流水,情趣盎然。 “这就是上次莫叔临别时描述的地方了!”梁启星大喜,快步上前,跃过溪流,来到房舍门前大喊:“莫叔,我来了!”不多时,房门被打开,出现一位身材魁梧的汉子,且不正是莫叔! “启星,你来了,进来坐坐吧。”说着,莫叔淡然一笑,转身当先走进屋里。梁启星满怀着好奇,也跟着走了进去。不知为何,再次见到莫叔,梁启星心中突然心cháo澎湃起来,好似遇见了一位失散多年的亲人。 梁启星随莫叔进房参观了一圈。房间里边摆设简陋,外间一张茶几,两个竹凳,以及其他一些普通的生活用具。走进内间,看见一张平板床和柜子,当rì莫叔使用过的弓和钢刀静静的挂在内间的墙上。 第八章 学艺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莫叔递给梁启星一件事物,道:“这是上次答应给你做的虎皮衣服,你试试看合不合身。”梁启星接过衣服,试了试,衣服大小合适,穿在身上极为舒适暖和,非常贴身,活像一个小猎人。“谢谢莫叔,太合适了,简直是量身定做的,莫叔你还学过裁缝?”梁启星鼓弄着已经穿在身上的虎皮衣服,眉飞sè舞道。 “没有,只是随便摸索着做了一件,合身就好。”莫叔淡淡道,“你想跟我学习狩猎?狩猎的技巧学习起来可不太容易,需要自身天赋和后天的努力结合才行,还要吃不少苦头,你能坚持下来吗?” “没问题,我能行的,只要莫叔肯教我,我一定能坚持下来。”梁启星坚定道。梁启星从心底涌现出一种不屈的信念,也不知是想摆脱往rì的yīn影还是想得到莫叔的认可。 “好!男子汉大丈夫不经磨砺何能顶天立地!”莫叔赞赏的点点头,“不过,只靠嘴说可不行,我还得考验考验你。” “莫叔放心吧,我一定能挺过去。”梁启星跟着点了点头。 “我今天先教你一些关于狩猎的基础知识,明天你上山我便开始对你进行考验。”莫叔开始讲解道,“大自然是个神奇的地方,孕育着世间万事万物,也充满了机遇和危机。无论你在野外狩猎还是野外求生,掌握野外的狩猎方法尤为重要,才能狩猎时满载而归,求生时自护自救。” 梁启星微微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听着莫叔的讲解。 “大自然中可食用的动物种类有:兽类、鱼类、鸟类还有爬行类如蛇、蜥蜴、蜗牛,必要时哪怕是大型的昆虫,如蝗虫、蚂蚁等也是可以食用的。这些动物含有丰富的营养,维持你的体力。 “首先,你要学会寻找猎物的踪迹。要寻找动物出没的地方:猎物的脚印、粪便、交叉地、饮水处等,猎物的踪迹常走向泉水、小溪、湖泊、觅食处和栖身地。 “最重要的是要辩认出足迹是新鲜的还是陈旧的。冬季确定足印不难,因为有雪,新足印总是轮廓分明,足印壁上有小的锯齿状边缘;疏松的雪地,沿足印两旁有小块雪团。鸟和小动物的足印由于寒冷形成小窝,新鲜散碎,甚至呈二指手套状;而陈旧的足印上,低温时形成冰花。在cháo湿的泥土上,足印新鲜程度也是以轮廓是否分明来确定。新鲜足印内常有小积水,在阳光下常闪亮,但经过一两天以后即失去光泽而发暗,足印内的水也逐渐消失。夏天的早晨,新鲜足印内常留下洒落的露滴,太阳一出现便会消失。 “通常,熊会在开阔草地的较干净处留下明显的踪迹,如吃剩浆果的籽,含有小动物的粪便,还可在熊呆过的地方掘出松鼠或土拔鼠。 “沙漠中,在靠近水的地方、长草的峡谷、低洼地或河床里,可找到动物踪迹。如兔子、野鸡、沙漠狐、小狼、沙漠绵羊等。通常,动物总是在rì出时走向水边和草地,尽快地填饱肚子。天热时,则蛰居在隐蔽处,到了黄昏,又回到栖身处或周围的洞里。在月光明媚的夜晚,动物便出来四处觅食。因此,狩猎最适宜地时间是清晨和黄昏。此时,动物不仅多,而且容易在水源附近、林间空地、山顶关口找到。暴雨天猎物会找地方隐蔽,难以狩猎……”莫叔从狩猎的基本功――寻找猎物的踪迹,开始讲起,对于梁启星来讲,有些内容似懂非懂,但仍努力尽力的一字不漏记在了心里。 “然后要学会巧妙的伏击猎物。野生动物的嗅觉和听觉相当灵敏,伏击它们时必须十分小心,要求有一定的技艺和耐心。 “在干燥树林里伏击猎物时,脚下的森林杂物会发出声响,给猎物或鸟报jǐng。声音在树林中能传得很远。此时,最好是在附近的灌木丛林中建个隐蔽棚,既可吸引动物来,又节省jīng力。应埋伏在猎物活动的下风处,逆着风伏击,以使猎物嗅不到你的气味,逆风还不利于声音传播。埋伏时应保持绝对安静以等待猎物靠近。如果你要追击猎物,移动时一定要小心,慢慢地走,尽量保持平静。 “如估计猎物不会走进攻击圈内,可在其吃食或张望时,悄悄地向猎物移近,努力在猎物发现你之前接近它。当接近山脊顶部时,最后几码的距离要匍匐爬到打猎点,用灌木丛和高草作隐蔽物,边爬行边观察周围地形。如果没有灌木隐蔽,一定要贴近地面,并注意周围岩石。接近动物要非常地慢,因为动物对动静比对sè彩敏感。如猎物向你这边张望时,要停止移动,屏住呼吸直到动物转移视线或低头继续吃东西。”莫叔放慢了速度,继续耐心的讲解着伏击猎物的一些要领,讲解完毕之后,又道,“好了,今天就先讲这么多吧,你回去好好的思考一下,明天再过来吧。” 梁启星感觉似乎自己的脑袋一下子被填满了,许多内容似懂非懂,一边回味着,一边站起来,施了一礼,郑重道:“是,我一定回去好好思考莫叔今天讲解的内容,多谢莫叔指点。”说完,便起步走出了房舍,走到竹林口,回头望了一眼,挥了挥手,才转身离去。 看着梁启星离去的背影,良久,喃喃自语道:“真是一块璞玉,不知被我雕琢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山竹轻摆,随风摇曳;碧溪长流,叮咚响亮;泉水清澈,良辰景象。明天的事,又有谁能说的清楚呢? 翌rì清晨,梁启星如约而至,来到莫叔的房舍门前。莫叔站在泉水旁,眼样子似已静静等候了许久,见梁启星前来,淡淡一笑:“你来了,昨天的内容昨天理解得怎样?” 梁启星恭敬的施了一礼,道:“昨天晚上回去思考了一晚,似乎懂了许多,但还是些问题没想清楚。” 莫叔一挥手,道:“你我也算叔侄一场,不必太过拘束。俗话说:‘实践出真知。’你跟着我在山上呆一段时间,自然会掌握狩猎技巧。” 梁启星浑身一震,道:“嗯,好的,莫叔。”随即突显孩童心xìng,兴奋道:“是追踪还是去打猎啊?我们今天开始干什么?” 莫叔爽朗笑道:“你跟我来。我带你走走。”说着,抬步向林中奔去。梁启星赶忙快步跟上,生怕跟丢了。 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剧烈,梁启星感到眼前一片模糊。莫叔一边奔跑一边道:“狩猎要有强健的体魄,需要耐力和速度并能快速适应各种杂乱的地形,进可追踪猎物,退可保命逃生,今天且看看你体力如何。” 山路崎岖,路面多处青苔,脚下灌木杂草丛生,梁启星险些数次摔倒;林中大树茂密,枝繁叶茂,梁启星的右臂也不慎被树枝划了一道小口子。 也不知两人就这样奔跑了多久,梁启星渐渐感到体力不支,若不是心中不断涌现出的一种不屈的jīng神,令梁启星始终奋勇向前,紧跟着莫叔那高大的背影快速前进,恐怕早就迷失莫叔的行踪了。 在一个满是青苔的长滑坡处,莫叔一顿,身形急停。梁启星一惊,想要稳住身形已是来不及,顺着滑坡像皮球一般滚了下去,若不是滑坡较为平缓且较为开阔,难保不会摔个出处骨折。 梁启星鼻青脸肿,倒在地上痛苦不堪,外加上体力透支,在地上哼哼唧唧,惨叫道:“哎哟,莫叔,你这考验法子简直是要人命啊,这山路也太难走了!” 莫叔步履轻盈,显得气定神闲,哼了一声:“就跑这么一会就累了?以后要吃苦头还多的是,你刚才只知盲目的跟着我,也没注意观察周围的环境和地形,若是在追踪猎物,突然被袭击,岂不已被其裹腹了?”说着,俯身检查了一下梁启星的身体状况,确认并未伤及筋骨之后,嘿嘿一笑:“没看出来,你小子身体还挺结实啊,我还以为这一摔,你还需要回家躺个十天半月呢,啧啧,居然只受了点皮外伤,嗯,不错,不错。”莫叔越说越高兴,若是那一脸络腮虬髯长成山羊胡形状,恐怕真要抚须而笑了。 “好……啊!这是你故意安排的。”梁启星气急败坏,咬牙切齿道。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跳将起来,一个站不稳,“咚”的一声,身上的某个部位再次遭殃了。 “啊啊啊,痛啊!”再次响起的惨叫声惊起了林中的阵阵飞鸟。 第九章 狩猎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十天后,歇马客栈。 梁国义站在客栈内的空地上,眉头紧锁,似在思考什么忧虑的事情。 自从一个多月前那个事件发生之后,梁启星就变得yīn郁起来,闲暇时就会独自一人呆在三纹岗,这让梁国义夫妇着实担心不已,害怕那个事件对孩子的心智发生什么影响。 可是,就在最近十来天,梁启星终于渐渐恢复活跃起来.夫妇两高兴之余又有些疑惑——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的这个向来有些顽执的儿子恢复了往rì的活泼? 另外,夫妇两还发现,梁启星每天回家的时候都是身上带伤脸上带彩的,也不知是跟谁打了架还是在山上摔了跤。当梁国义每次询问原因时,梁启星总是支支吾吾的回答说是什么在山上跟着一位猎人大叔学习狩猎的本事。 歇马客栈原是梁国义从他父亲那里传承下来的,如今梁启星是独子,早晚是要从梁国义手中接过客栈继续经营下去的,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如今他居然跟着一位猎户学习狩猎,若是梁启星今后改行去当了一名山中猎人话,那情况可就不妙了。 正在梁国义思绪纷乱之时,迎面走来的汉子打断了梁国义的沉思。眼前这位汉子高大威武,颇是不凡,刚毅的脸上满是虬髯。只见他上前猛一抱拳,道:“这位大哥,请问是否就是梁老板?” 梁国义连忙还礼,道:“大哥不敢当,鄙人正是梁国义,这位壮士敢问怎么称呼?” 汉子答道:“在下姓莫,就住在小巙山上,平时素以打猎为生,前几rì与令郎在三纹岗相识,颇有缘分,听他提起过镇上的情况,特地前来拜会一下梁老板。” 梁国义一惊,上下打量了对方半天,奇道:“原来你就是星儿口中常念叨的莫叔!来来来,快里边请,小儿年幼不懂事的地方,还请莫先生多多海涵。”说着,将莫叔引入房中的客厅内,分主宾而坐,并让人斟了茶。 莫叔跟着进了房间,坐下之后,方才摇了摇头,道:“令郎身体健壮、聪明伶俐,真是一块难得的璞玉啊!呵呵,梁老板好福气。” 梁国义扶须呵呵一笑,道:“多谢莫先生对犬子的照顾,本来这一个多月来星儿变得沉默寡言,意志消沉,着实令我担心不已,没想到遇见莫先生之后突然便又开始恢复了往rì的开朗真是令我高兴不已。呃,不知莫先生是怎么与星儿认识的?” 莫叔抿了口茶,答道:“说来也巧,那rì我在山上狩猎,追寻一只猛虎到三纹岗附近,突然失去了它的踪迹。在我搜寻一会之后,正巧碰见启星摔倒在地上,而那只猛虎直接向启星扑去。见到此景,我急忙拉弓shè伤猛虎,再冲过去将其斩杀……幸而这一切发现及时,否则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梁国义越听越是心惊,没想到这其中的过程如此惊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吁了口气,梁国义连忙起身拱手谢道:“多谢先生及时相救,不然小儿就危险了。” “梁老板不必客气,说起来,这只猛虎出现在那里,多少与我脱不开干系。或许,这就注定了我同令郎的一段相识之缘吧,呵呵。”莫叔摆手笑道,说道这里他突然心中一动,好奇的问道:“梁老板刚才说启星最近一个多月来变得消沉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梁国义叹了一口气,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个多月前那件发生在孩子们身上的事情告诉了莫叔。 莫叔在听的过程中表情风云变幻,先是又惊又奇,然后全神贯注,最后闭目沉思。 “没想到在孩子们身上发生了如此离奇的事情,真是让人意想不到。”莫叔听完之后叹道,“小孩经历过这种变故总会容易在心里留下yīn影的,令郎跟我一见如故,我瞧他对于狩猎的本领挺有兴趣,不妨让他闲暇之时来山上,转换一下心情,既对他的身心大有裨益,也能多学本领保护自己,不知梁老板意下如何?” “这……”梁国义略微迟疑后,点头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先生,星儿还是个孩子不太懂事,还请先生多费费心。” “呵呵,这个梁老板放心,我会一直将启星当侄子看待。”莫叔坦言道,“启星在狩猎方面天赋极佳,简直是块璞玉,若是不经雕琢,实在太过可惜了。”说完,莫叔便起身告辞了。 梁国义将莫叔送出客栈外,道别之后,顿足片刻,方才回到客栈内。山中危险,老镇长的儿子上去采药时就曾一去不复返,若是…… 梁国义猛然一惊,暗道了声晦气,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落叶纷飞,转眼间就到了金秋时节。小巙山树林里,一个身披虎皮的年轻身影正快速的移动着。只见这个身影轻盈的穿过层层树林,在崎岖的山路中亦能驰骋自如。 前边一只野兔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的危机,正在树林中拼命逃窜着并利用复杂的山路地形不断的掩护自己。尽管如此,那个身影丝毫未落下风,仍旧紧随其后。 此人正是梁启星,虽然破庙发生的那件事已经过去不少时rì,但却似乎给梁启星的身心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这段时间他在小巙山上的生活简单而充实,离开偶尔喧闹的小镇,离开曾经的人情世故,放开心怀,rì夜面对那奇伟的小巙山和瑰丽的大自然。 今晨,梁启星起了个大早,带着弓箭出门狩猎,途中恰逢一只野兔经过,他顿时来了兴致,坠在野兔的身后,穷追不舍。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梁启星左手拿弓,右手拔箭,结合莫叔曾指点的技巧,寻找着shè击机会。 有点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梁启星那如今行动自如的整个左手却依旧缠着绷带。 “shè箭时要采取平稳的姿势shè击。左手应放在弓身中间,以吸收反坐力,减少偏移。要瞄准猎物的要害部位,对大、中型动物要瞄肩或胸部,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则要瞄准头部为好,这样可以少损伤一些兔肉。” 梁启星按照要领找到机会,对准野兔。 拉弓!出箭! 利箭飞过,野兔一顿之后,逃得更快了,迅速钻入林中,林中树木杂草遮蔽,只是在地上留下了斑斑血迹,让原本准备立刻shè出第二箭的梁启星失去了机会。 “如果你击中的猎物跑掉了,要检查其留下的血迹,从留下的血迹可以看出猎物受伤的严重程度。” 梁启星身形稍顿,在野兔跑过之后留下的血迹处略微检查,再一边快步跟上寻找下一次机会,一边继续回忆着莫叔曾经讲解的技巧。 “野兔经常绕着圈跑,并回到它们受惊吓的同一地方。如果兔子正在跑,不要浪费弓箭。你吹一声哨子,兔子也许会回头看一会,这时再开弓。要shè中它的前部,否则会损失大部分兔肉。” 待他和野兔距离拉近之后,梁启星凝神准备弓箭,然后突然一声口哨,野兔果然中计,回过头来。恰在此时,梁启星把握住机会,再次出箭! 离弦的利箭划过空际,正中猎物! 只见野兔颓然倒地,挣扎了一下,便失去了动弹。 梁启星上前将野兔提将起来,翻动着看了看,大喜道:“这次终于打到一只野兔了,嘿嘿。中午有野味吃了,嗯……干脆再溜达一会,定要弄个满载而归。” 说完,少年的身影又继续在林中穿梭起来,搜寻下一个猎物。 第十章 屠刀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山风飘过,传来阵阵肉香。房中,莫叔正在那里闭目养神,突然闻到这股奇异的香味扑面而来,不禁感到一阵饥肠辘辘。 莫叔猛然一惊,顺着香味从房中走了出来。 林中的枝条随风起舞,残叶在空中飘散,铺落满地,成为一片金sè的海洋。在夕阳的余辉下,一个少年盘坐在地上,正聚jīng会神的拿着竹枝烤着刚才的猎物,捣鼓的津津有味。 只见他拿着一条鹿腿,用竹棍穿过,小心翼翼的转动着,在跳动火焰的烘烤下渐渐变成金黄sè,包裹着晶莹的油脂。在烘烤之余,梁启星还不忘用小刀在鹿腿肉上划出一些口子,并将从家里带来的调料配方均匀的洒在鹿腿上,香浴的气息更为浓厚,不禁令人食指大动。 莫叔站在那一动不动,似是在深深陷入往事的追忆,感觉到莫叔就在旁边,梁启星也不说话,只是继续认真的烤着兔肉。 两人都保持着沉默,或许都在细细的体会着这短暂的安宁,时间仿佛就此冻结,凝结成了一幅温馨的画卷。 “多少年了,若是……也该有启星这么大了吧。”莫叔心中微微一叹,从追忆中回到现实,如果面前的这个少年就是自己的孩子,那该多好! “好了,大功告成!嘿嘿!”短暂的沉默被梁启星的雀跃声打断,“莫叔快来尝尝咱的手艺,绝对人间美味。” “没想到你这个臭小子还会烤野味,不过这花样太多,速度太慢了。”莫叔一边接过鹿腿,一边振振有词道,“烤野味要简易迅速,你这样太浪费时间了,若是……。” 说着,莫叔撕了一片腿肉放入口中,只觉其香鲜酥嫩,入口即化,似乎全身所有毛孔都舒坦开来。真是珍馐美味,不禁令人贝齿留香,回味无穷! “这……”莫叔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盯着梁启星,哼道:“你什么时候学的烤野味,还不快老实交代,哼哼!” “我家开客栈,总的有几样拿手菜吧,这烤野味的本事开始是我背着爹娘偷偷跟客栈里的厨师们学的,后来根据我自行摸索后自成一家。最近我还新发明了特制烧烤调料,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梁启星说着也撕下一块肉,啧啧有味的啃了起来,继续道,“莫叔你烤的那野味又干又涩,我嚼起来太费劲……唔,好吃,真是好吃!” 梁启星越说越得意,浑然不觉的莫叔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sè。 “你这臭小子,竟敢说我烤得难吃,看我不揍死你!……” “啊,救命啊,莫叔打人了……” 小巙山上,一个少年叼着半截鹿腿急速奔走,后面一个汉子举着一根剩下的骨头穷追不舍,嘴里各自念念有词…… 平静的金秋被一阵萧瑟的寒风吹走,严峻冷冽的冬天追随着最后一批南迁的大雁,渐渐降临到歇马镇上。林涛起伏般的巙山山脉,千山万岭变得荒凉起来。歇马镇周围的山野,开始变得光秃秃的,最后的片片绿意也逐渐悄然褪去。 歇马镇。夜深人静。 黑暗笼罩着大地,夜里的寒风呼啸。今年冬天的雪来得特别早,初冬的歇马镇已是大雪纷飞,整体一片银sè。 黯淡的夜空,仅有寥寥星辰闪烁,显得孤独寂寥。歇马镇上的街道上空无人迹,由于寒冷的缘故,大家都早早躲在房里取暖了。 梁国义独自站在房门前仰望夜空。寒风凛冽,梁国义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看着歇马镇的雪sè夜景,不知为何,今晚的他始终无心睡眠,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 四周也是一片寂静,寂静得甚至有些可怕! 一阵连续而杂乱的马蹄声划破寂静的夜空,从歇马镇的西北方向迅速地传来,刺入梁国义的耳膜,他心里蓦然一震,来者声势如此之大,这么晚了?是谁? 心中疑虑万重,伴随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一股不祥的预感流遍了梁国义的全身。 漫漫无际的黑暗隐藏着的未知与迷茫,最能催生一个人的恐惧。 嘶鸣从歇马镇的西北角响起,为首的一个大汉猛然间勒住了战马,转身对身后几十个同伴高喊:“哈哈,兄弟们,前面有一个小镇,速战速决!快!” 身后的骑士随着这一声高喝激动起来,迅速地点上了火把,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喊声,策马在歇马镇的街道上狂奔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早已把歇马镇那平静的夜撕得粉碎,镇上所有的居民都意识到了一场即将降临的可怕灾难。 一支支火把从这些彪悍的骑士的手上飞了出去,在夜空中划出道道摄人心魄的轨迹,准确地落在街道两旁的房舍上。 歇马镇的整个西北角置身一片火海,那些闭门不出的居民此时也被熊熊的大火逼出了屋外,四散奔逃。 为首的骑士看着四下混乱不堪的情景,心道:“这把火算是给你们敲响了一个jǐng钟,哼哼,但愿你们识趣点!” 梁国义转身进屋,对着屋内所有的人大声说道:“是北方的兀突人,看样子他们是来抢劫的,并没有大肆杀人!” 屋内所有的人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一时间六神无主,瑟瑟地发起抖来。 “我们聚在一堆,等他们进来,大家不要反抗,东西让他们抢去,保命要紧!”梁国义按捺下心中的恐惧和不安,强自镇定道。 所有人都向梁国义靠拢过来,紧紧地挨着,梁国义能感受到人群中有的身体在剧烈地抖动,特别是从南边过来的那几个商人。 “哐当”,客栈的大门被一个满脸胡须的彪形大汉踢开,后面跟着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个个手持钢刀,刀刃上反shè出来的寒光摄出一股令人恐惧的煞气。 见兀突人进来,人群聚得更拢了,瑟瑟发抖的他们连大气不敢出一声。 “咦!都挤在一团,你们这是干什么?”满脸胡须的大汉喝道。 梁国义站出人群,强自镇定的向大汉抱拳施礼,道:“这位大哥,客栈就这几个人,还望你开开恩,放我们一条生路!至于店里的东西,都是大哥的,大哥想怎么拿就怎么拿!” 汉子哈哈大笑,用刀背拍了拍梁国义的肩头,蔑声道:“还是这位老板识相啊,好说好说。告诉你们,前面有几个守财奴,就是要钱不要命,都被我们一刀给结果了!” 众人听到汉子的话,更是双腿发软,胆战心惊。 沈玉同梁国义对望了一眼,两人在恐惧之余暗自庆幸,既然对方的目的仅仅是掠财,那么只要众人静静呆在这里,当是xìng命无虞。 兀突人挥舞着寒光闪闪的钢刀,在客栈内翻箱倒柜,搜索着值钱的财物,并不时地砸着东西,弄得遍地狼藉, 赵铁柱站在梁国义的身后,脸sè铁青,拿着一柄铁铲,怒视着这些野蛮粗暴的强盗,愤恨至极,若不是梁国义的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他,恐怕早就上去跟这些黑衣人拼命了。 每一刻都显得那么漫长,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等待这场灾难早点结束。 兀突人的掠夺也逐入尾声,将各种粮食财务器具统统装进口袋,驮于马上,准备离去。就在这时,几名黑衣汉子见大厅中的数名年轻姑娘,立刻垂涎三尺,眼看离去在即,狞笑着上前拉扯起来,看样子是竟是想要将其直接掳走。 其中一个相貌恬美的少女在一个兀突汉子的怀中挣扎着,奈何汉子力大,任她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无奈的挣扎中,她用一种绝望而凄然的目光看向众人看来,而那目光的焦距处,竟是人群中的赵铁柱! 那一眼,带着别样的情愫…… 看到此场景,赵铁柱心如刀绞。 那少女也是本镇人,自去年夏天,二人在集市上初识,一见钟情之后。二人便时常幽会,一年多来,留下了太多刻骨铭心的回忆。 一幕一幕往事划过脑际,赵铁柱眦目yù裂,看到自己所喜欢的人备受欺凌,听到兀突汉子那肆无忌惮的yín笑,仿佛一把尖锐的刺刀剜在心头,竟比自己受辱更难受千百倍。 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欺凌与侮辱,赵铁柱奋力挣脱梁国义的手,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抡起了手中紧握的铁铲。 第十一章 远行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那名兀突的汉子正抱着那位姑娘,完全没有注意到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偷袭,躲闪不及,竟被赵铁柱一下削掉了半个脑袋!还来不及哼一下就栽倒在地。近在咫尺的那位姑娘看到这样脑浆横飞的场面,惊叫了一声,直接倒在了赵铁柱的怀中,被吓昏了过去。 赵铁柱杀红了眼,一手环抱着那位姑娘,另一只手迅速抬起铁铲,卯足了劲地向身边另一个兀突汉子猛扎过去,一切都太过仓促,这个久经乱阵的兀突战士居然没能避开赵铁柱的雷霆一击,铁铲直接没入了他的身体。 喷溅的鲜血洒在了赵铁柱那黝黑的脸上,让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死亡气息。 这时,余下的兀突人终于从惊愕中反应过来,纷纷气急败坏地抽出腰中的钢刀,那一对对如豺狼般凶恶的眼睛透shè出一股嗜血的疯狂,朝赵铁柱汹汹扑来。 赵铁柱赶忙用铁铲招架,但由于刚才用力太猛,铁铲深深地嵌入那个兀突战士的身体之中,一时间居然怎么也拔不出来,而由于他的另一只手正抱着那位姑娘,使得他不得不放弃了手中的铁铲,通过频频移动来躲避兀突战士的猛烈袭击。 梁国义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心里叹息,一股深深的绝望之感涌上心头。带着一丝绝决,他一个箭步冲了出来,抄起死去的兀突战士掉落在地上的钢刀,朝着冲在最前面的兀突人砍去。 那兀突人的注意力全在赵铁柱身上,忽觉身侧一阵罡风,心中顿时jǐng觉,慌忙闪身开去,差点被梁国义砍了个正着! 人群乱了起来,几个商人疯狂地朝后院跑去。 满脸胡须的兀突汉子,为了避免本方再度遭受不必要的损失,大喝一声:“大家守住所有出口,用弓箭shè击!一个不留!” 剩下的兀突人迅速地堵住大门,摆开阵势,弯弓搭箭,乱shè而出。 一时间,箭如飞蝗,撕裂了凝重的空气,带着呼啸之势汹汹而来。 由于方才梁国义和赵铁柱顶在最前面,被第一波shè来的长箭穿胸而过,顿时倒地不起。不多时,客栈的墙壁上,桌椅门窗上都插上了密密麻麻的的箭矢,剩下的人也都全部被屠杀殆尽! 鲜血洒满了歇马客栈,一片狼藉,充斥着残暴和血腥的气息! 满脸胡须的兀突汉子看到如此情形,摇了摇头,叹道:“把剩下的都烧了,咱们撤!” 其他的兀突汉子领命,点燃了房舍。不一会儿火光冲天而起,熊熊的烈火染红了周围斑白的雪sè,也映红了夜晚凝重的天空。喷薄的火舌焚噬着人们的希望,也焚噬着曾经的美好。 旭rì东升,东方的天际微微开始发白。 梁启星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回歇马客栈探望自己的爹娘和铁柱哥。 他已经是很久没回歇马镇了。甚至这次还叫上了莫叔同他一起回来拜访。梁启星特地多带了些皮衣皮袄回来,都是他用捕获猎物的皮毛制成的。 一想到父母看见礼物高兴的样子,梁启星就兴奋不已,以至于昨天夜里彻夜未眠。 只是他没想到,当他再次回到家乡时,眼前仅是一片残垣断壁。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升起,梁启星在废墟中亡命似地奔跑起来,心也不住下沉…… 在歇马镇的一片废墟里,梁启星同莫叔一起疯狂地搜寻着。“爹、娘、铁柱哥!你们不会有事的!”梁启星在心里暗暗祈祷道。 终于,他们遇见一些幸存下来的人们,通过断断续续的对话,大致知道了情况。 今年临冬北方罕降大雪,兀突人因过冬资源匮乏,而率领一众部族战士前来抢夺镇上的物资。 听到这个消息,梁启星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凛冽的寒气自心底涌出,全身如置冰窟。 双目闪过淡淡的紫芒,浑身颤抖的他疯狂地向歇马客栈奔去。莫叔看着少年显得有些孤单和彷徨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 歇马客栈。 昔rì的记忆不复存在,如今的歇马客栈已变成了一片废墟。梁启星站在这里,只觉心中空荡荡的。回想着童年在歇马镇上的快乐场景,父母的音容笑貌,铁柱哥的亲切问候……莫叔站在他身后,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不!我不信!”梁启星双目赤红,快速冲上前,用双手发疯似的挖掘着歇马客栈的废墟:“爹,娘,铁柱哥……你们不会有事的,你们一定是在跟我捉迷藏对不对?你们出来啊!你们……” 莫叔赶忙上前,强行将他扶了起来,用力摇晃着他的双肩,道“启星,你要冷静一些……” 晶莹的泪水划过脸庞,少年在莫叔的怀中颤抖着。 “孩子,他们已经去了……”莫叔轻叹一声,劝慰道。 “呵呵呵……”梁启星摇着头,竟这样呆呆的笑了起来。 绝望的心境,放肆的笑。在这一刻,这个少年仿佛变得陌生。 “启星,你……”莫叔一惊,又唤了一声。 一股冰冷的戾气突然充斥着梁启星全身,梁启星的双瞳萦绕出若隐若现的暗紫sè光芒。在极度的愤怒和绝望中,梁启星感到阵阵头晕目眩,竟是站立不稳,晕厥过去。 莫叔环手将他抱起,又叹了一口气,心中颇是不忍。 悠悠醒来,蓝天白云映入他的眼帘。 “你醒了。”莫叔坐在梁启星旁边,虽然心中充满了迷惑与不解,但见他此时并无大碍,也松了一口气。 梁启星没有回答,只是呆呆的望着天空。 或许感受到气氛太过沉闷,莫叔略微迟疑以后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梁启星只觉头脑一片空白,随即突然涌现一股愤怒的情绪,咬牙道:“我要报仇,我要让兀突人他们付出代价!” 莫叔目光炯炯的凝视着他的双眸,道:“报仇?就凭现在的你,能保住身家xìng命已是万幸。如果昨天你就在这里,仅凭你一人之力,能斗得过他们?” “我……”梁启星无言以对,莫叔的话如同一把匕首,深深的刺进的他的心房。 “兀突人离这里相去不算太远,不知道近期还会不会再过来,不如你先跟我去南方躲避一段时rì,有机会再回来,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就是等上十年再来报仇也不迟!” 梁启星内心极度矛盾,沉默良久,咬牙道:“好!那我就跟莫叔去南方,十年之后再回来找他们!” 两人一路向南疾行。沉闷的路途上,各有所思,除了莫叔沿途给梁启星介绍自己以前在大陆上的一些见闻,其余大部分时间两人都选择了沉默。 晌午时分,两人各自啃着刚烤好的野味,或许由于心情较为沉重的缘故,美味的午餐嚼在口中也变得索然无味,气氛显得异常沉闷。这时从北方飞来一只红sè信鸽,落在了莫叔的肩上。莫叔将帮在其脚上的信条取了下来,放飞信鸽,然后阅读起上面的内容来。 莫叔极目向北遥望,情切的表情在他焦急的脸上蔓延开来。 “世间的事,充满了很多的无奈。”他看着身旁的梁启星自言自语地道,“我们都是活在束缚之中,都是被未知的生活所要挟的人。” 梁启星不是很明白,他第一次感受到身边这个男人来自内心的慌张,那是种要命的情绪。梁启星不能理解,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能令平rì冷静而刚毅的男人出现这种他自己也无法掌控的情绪,特别是他已经把这个男人当成了自己心中的英雄。 “莫叔,你怎么了?”梁启星静静地问道。 莫叔从自己那一瞬间的慌乱中回过神来,把手上的信折了两折,揣进贴身的衣兜里。 “是因为这封信吗?”梁启星好奇心更盛,继续追问着。 莫叔长长地吐了口气,望着梁启星那张稚嫩而稍露英气的脸,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愧疚的sè彩。 “两年了,小巙山中的岁月,记忆到底留给我了些什么?两年的时光,平淡而充实,却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一段时间,它远远不同于我过去的生活,我甚至更喜欢这样的生活。而真正快乐的时光,却是眼前这个少年带来的。” 莫叔直视梁启星的眼睛,道:“启星,莫叔有要紧的事,要与你分别了!” 梁启星一愣,呆呆地看着莫叔。 第十二章 离别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从歇马镇一路南行,梁启星早已当莫叔是自己的依靠,他还没有从完全准备好独自面对未来未知的生活,况且他还只是个懵懂的少年。 莫叔从心底生出一股浓浓的关切和愧意,他看着这个多灾多难的少年,一时间竟沉默无语。 相对无言的沉闷和尴尬被梁启星一声轻笑打破了,使莫叔心里一阵的忐忑。 “莫叔,你去吧,我知道你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你说得对,很多事情是无可奈何的。多谢你这两年来对我的关怀和教导,使我从你那里学到了很多本事,我想我能应付今后的生活。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梁启星的一席话让莫叔大为惊讶,对于无法掌控的未知,大多数人都是心怀恐惧的,更何况是对于独自颠沛流离的孩子,这个少年,竟然如此的坚强。 “启星,你……” “我想通了,早在两年前我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三夜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是无可奈何的,未来的情况是怎样,只有去面对之后才能知晓,别无选择。或许,从那个时候起,我已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梁启星的语气中透露出一股揪心的痛苦以及一丝不符他年纪的沧桑。 “两年前?你去那破庙的时候?”莫叔惊讶道。 “那段时间,从没有间断,我始终摆脱不了那一幕幕恐怖的记忆,甚至常常梦到二蛋他们来找我!莫叔,从那天开始,我的内心时时处于挣扎之中,就好像慢慢的,被另一个陌生的自己占据,逐渐改变着我。”梁启星没有直接回答莫叔的问题,自言自语道。 “这个痛苦的经历让我改变了许多,但我并没有因此而消沉,从那以后,每当夜深人静或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我就在思考,思考很多过去以及未来的事情。我总是在对自己说,人不能活在自己给自己的束缚之中,终有一天,我要摆脱!” 莫叔完全震惊了,这个渐渐变得坚强而稳沉的少年,居然对自己说出了他那心底深处最隐蔽的痛。 关于那次事件,莫叔亦有所耳闻,也同大家有着同样的疑惑,“为什么只有梁启星活了下来?” 梁启星没有回应莫叔疑惑的神情,继续说道:“我受尽了折磨,直到你的出现,莫叔!” “我不想一辈子待在歇马镇,这里始终有我儿时伙伴的亡灵,我要走出这里。这或许,对我是一种解脱,对他们也是一个交代!” “我自小长于客栈,最喜欢的就是听那走南闯北的商旅的聊天,我渴望外面的世界,渴望和他们一样,能在这个jīng彩而神奇的世界上闯荡,不枉我来到这世间。可是,我却没有莫叔的如此本事,除了识字念书,并无一技之长。”梁启星平静地看着莫叔。 一股无法节制的激动从莫叔的胸腔里喷薄而出,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少年,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两年的少年,这个看似纯真无邪的少年,竟然在内心深处,隐藏着这么复杂的想法,隐藏着如此复杂和矛盾的情感,这颠覆了他的认知。 “我欣赏你的身手和见识,在我内心深处,我希望能成为你这样的人,这么多年来,你让我看到了一个崭新的希望!不完全是因为要摆脱那件事情的yīn影,更重要的是你可以带给我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可是,这场灾难来得这么的突然,它彻底摧毁了我平静的生活。而接下来除却报仇的念头之外,匆匆来临的却是另一个让我感到兴奋而战栗的开始!” “现在,我没有能力能改变什么,但我可以照顾好自己,我可以不断的改变,等到有朝一rì,我定要亲手为我死去的亲人和朋友报仇!” 莫叔心里涌出千万股感叹,他没有看错人,这个坚强的少年果然是可造之材。但与此同时,连莫叔自己也弄不清楚,从这个少年的身上,他隐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哎,两年了,你从未对我说起过你的想法,我还一直把你当成孩子看待,没想到是我多虑了。”莫叔看着梁启星,“可是,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告诉我吗。” 梁启星真诚的看着莫叔,坚定地说:“虽然你是小巙山下一个普通的猎户,但我始终把你当成我心目中的英雄,也许你真的是英雄,就像那些商旅讲到的一样!” 莫叔仰天长笑,笑声中却有些酸涩,叹道:“世间的事,等你经历之后,才会明白……到那个时候,或许你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自己了……启星,莫叔希望你,能够变成一只快乐的雄鹰,zì yóu的在天空中翱翔……” “嗯,我一定会的!”梁启星直视莫叔的双眼,点头坚定道。 莫叔低下头,严肃地凝视着梁启星,用一种低沉的声音问道:“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你真的不知道那几个孩子是怎样被那个黑影杀死的吗?” “我不知道。”梁启星沉默了一会,目光变得悠远,淡淡地回道。 莫叔愣了愣,也不再追问。 “其实,我非常希望能带你一起走,但事出突然,带上你很不方便。”莫叔解下身上的包袱,递给梁启星,道:“这里是一些盘缠和干粮,对了,还有这个,这把匕首名曰‘寒月’,你可用之于护身,从今天起就送给你了,请好好保管。” 那是一柄黑sè皮鞘包裹着的长约八寸的匕首,梁启星抽出刀鞘,只见其锋利的刀刃在烈rì下发出阵阵寒光。 莫叔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这把匕首,那闪烁着柔情的目光中荡漾着一种无法描述的复杂情感,像是一种轻柔的抚慰,或是一种无言的伤感,抑或是一种莫名的追忆…… 然而这种异样的目光,在梁启星还算幼小的内心中,却是无法读懂的。 叹了口气,莫叔又叮嘱道:“记住,好好照顾自己,到了同涞城先找个活儿计干着,安定下来,等我将这件事处理好了,我自会到那里来找你。” 梁启星的双眼有些湿润,除了爹娘,这个世间又一位亲人也要离开,只剩下了孤孤单单的自己。少年人的情感是直白而单纯的,虽然他有着比同龄人更加敏锐的思维,然而,对于人情世故依旧干净得如一张薄薄的白纸。 从今天开始,他就要独自一人面对未知的种种危险——这也是莫叔最不放心的地方。 莫叔转过身去,疾步而行,浑厚的声音传来:“我走了!你保重!” “莫叔,你一定要来找我!”梁启星朝着北方挥手,大声地喊道。 母亲!故乡! 她们的面孔轻柔的浮现在梁启星的脑海中,这是世间最是让人难以忘却的两张面孔,这也是这个世间最温馨的两张面孔,可惜,她们都已远离。 梁启星一路南行,不时地转过头朝北望去,他还没有完全从失去家园和亲人的悲痛中醒来,自从荒草坡那件事情之后,他就开始渐渐懂得,世间的一切本就充满了残酷与无奈,或许,平凡的自己根本就无力改变。 兀突人的侵略像另一把利刃,再次插在他的心里。 北方!曾经的家园,我与你渐行渐远。 为什么?要以这样一种方式,野蛮地夺取他人的生命和财富,难道就因为弱小,才招来这一场飞来的横祸! 彷佛看到那几座悲情纵横的城市,在血与火的吞噬中无助的哀嚎与绝望。 那些痛失亲人的残缺家庭从此刻起陷入了一种绵绵无期的永恒痛楚,斯人远去,永不折返。 这——就是侵略! 第十三章 同涞渡口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依靠自己在莫叔那里学到的知识和在小巙山中打猎锻炼出来的体魄,五rì之后,梁启星在赶到了涞河北岸。 此时的他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简直像极了一个乞丐。 “太好了,听莫叔讲过,这就是涞河!”梁启星感到一阵身心的放松,“终于到了,过了这条河,就是咱们普熬国的国都——同涞城。” 同涞城位于涞河南岸,距离河岸十里建都,城墙高大坚实,站在河对岸就能感受到它那恢弘的气势。 对于在歇马镇上生活了十几年的梁启星来说,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看到大城市——同涞城,这令他心中突然涌现一股莫名的的激动。 “早就听说了同涞城的热闹无比,可惜一直存在幻想中。这次终于亲眼见到了,不过,这可比我想象中的大多了!嘿嘿!” 少年人那颗炽热的好奇心是最原始的动力,梁启星加速赶往同涞渡口,希望能找到一条船马上渡河。 一路上真是让他大开眼界,眼前的同涞渡口远远超出了他认知,从走进渡口的那一刻起,他发现远居偏远小镇的自己是多么的见识浅薄! 这可比歇马镇大多了。渡口里房舍林立,青石铺成的街道两旁坐落着许多的酒馆、客栈、民居和各种商铺,街道的尽头连接着几个宽阔的码头,许多船只停靠在码头边上。 梁启星走在其中,感叹之余发现了奇怪之处。 宽阔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很多店铺并没有开张,紧闭的店门前坐着躺着许多和自己穿着同样破烂的人群。这些人面黄肌瘦,有气无力。 “怎么有这么多的乞丐?”梁启星心里疑惑。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外人的眼中,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标准的乞丐。 梁启星在一家店门前站住,低头看见一个坐在地上的年轻男子,他背靠在店门的石柱之上,恰好也在看着自己。 “小兄弟,你也是逃难来的吧?”年轻男子先开口,语气非常的疲惫。 梁启星心中一惊,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年轻男子回答道。 “我是什么样子?”梁启星心中疑惑,赶忙低头打量起自己来,只见一双布鞋破烂不堪,左脚竟露出了半根脚趾来;污秽的裤腿被划开了几道口子;衣服也沾满了淤泥,想象着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梁启星无奈地笑了笑,“这几天光顾着赶路了,真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居然成了乞丐。” “你也是逃难的?这是怎么回事啊。”梁启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急忙问道。 年轻男子点点头,还是一副有气无力悲伤的腔调道:“我叫钱达,是从东乌村逃到这里来的,村子被兀突人毁了,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迹……” 梁启星明白了,不光是他的家乡,还有许多其他的地方都遭到了兀突人的侵略,怪不得这里有这么多的难民。 这又一次让梁启星感受到痛苦,原来还有这么多的人都在饱受着侵略的摧残,不由得生出同病相怜的一种微妙情感。 “大哥,那你为什么不过河,到城里去?” “过河!呵呵。”钱达挤出了一丝苦笑,“兄弟,事情并不只是这么简单。” 梁启星愣住了,他不明白,望着那渡口边上停泊着的许多船只,过河!这难道还有问题吗? “为什么?大哥。” “因为官府不再让我们进城!” 梁启星那满怀希望的心,被钱达的这句话瞬间击得粉碎,他望着前方那波涛滚滚的大河,心里不断地重复着困惑:为什么?为什么? 一时间他彷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瘫坐在钱达的身旁。 对于一个打小就长于偏远的小镇,从未出过远门的少年来说,这个世间有很多事是他所不能理解的,或许真理,只存在于理想的国度中。 黑夜伴随着失望而来,夜空并不晴朗,稀稀疏疏的星辰显得格外孤单。 同涞渡口的繁华烟消云散,往rì灯红酒绿的街市被一片黑暗笼罩,只能间断地听到蜷缩在渡口里各个角落的难民发出的各种声响,有无可奈何的叹息声,女人的抽泣声,孩子的啼哭声,老人的咳嗽声…… 一小队士兵在渡口的入口处的栅栏守卫着,监视着北面的动向,夜sè让他们更加紧张不安,武器在他们的手中微微地颤抖着。这让梁启星感到紧张,兀突人残暴洗劫的之后画面一一浮现于他脑海中。 “他们该不会到这里来吧?”梁启星心里一阵阵哆嗦。但有这样的一队士兵在防守,多少也能让他安心一些。 “他们就知道临阵磨枪,连个守卫渡口的栅栏也是今天下午才建成,我都不知道官府究竟在想什么!”钱达愤懑地说道。 “有准备总比没有好,他们这样也是在保护我们啊。”梁启星回应道。 钱达有些激动,道:“启星兄弟,你还是太单纯,同涞城里的这帮高官显贵哪里是出自真心的保护我们,他们想要保护的仅仅是他们自己罢了!” 梁启星从未想过在一天之内会承受着巨大的心理落差。此刻,他更加清楚的认识到莫叔对自己说的话,是啊,作为芸芸众生,我们都被未知的生活所要挟。 本想着逃到了国都,就会有人保护自己,可是,事实再次给他开了一个可怕的玩笑。 他想着钱达给自己说的话,细细地思索着,感到一种无所适从的绝望。 钱达还在继续着自己的愤懑,嘴里不停地嘀咕着。 看着这些颠沛流离的难民,面对着现实的残酷,梁启星给自己上了人生旅途中的第一课。 此刻,在河岸对面的同涞城里,有一群同样忐忑不安的人。 王宫,大殿。 高高在上的王座上,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人俯视着眼前这一帮吵得热火朝天的大臣们,显得没jīng打采,彷佛在观赏一场无聊的闹剧。 良久,他强打起jīng神站了起来,对着下面的大臣们气急败坏的高喊:“你们闹够了没有,有没有谁为孤出个像样的主意!” 听到国王的呵斥,大臣们停止了争吵,回到各自的位置上木然地站着,诚惶诚恐地低下头,沉默不语。王宫大殿内突然之间变得异常安静起来。 从喧闹到安静,转变来得如此之快,让普熬国王不禁好笑又可气。 “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你们不是很能讲吗?真要你们讲的时候怎么就哑巴了!” “一群饭桶!” 第十四章 争执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终于,一位高大魁梧的中年人走出人群,来到普熬国王跟前,高声说道:“陛下,臣以为,应该马上出兵北上!把兀突人赶出国界……” “北上?!段志,你这是找死!”没等段志说完,一位皓首老者气愤异常,迈着颤巍巍地步子,激动地走了出来,道:“陛下,您也知道,兀突人天生彪悍擅长骑shè,而我国北部疆土大部分都在平原之上,正是他们跨马扬刀纵横驰骋的理想之地,我不知道段将军怎样个率兵北上法?想要争功也不要拿士兵们的xìng命开玩笑啊!” 群臣一阵sāo动,议论声又重新响起。 段志气急败坏地道:“陈正知大人,我可从来没有看见过缩头乌龟,今天算是见到活的了!” 一阵哄笑从众臣中爆发出来。 陈正知老脸通红,伸出微颤颤的右手指着段志骂道:“无耻!只会逞匹夫之勇!姓段的,为了自己争功就不顾百姓的安危,国家的安危,陛下的安危,真是无耻至极!你就不考虑下我们的实际情况,国家有多少兵?又有多少能打仗的兵?你应该清楚的很!” 段志被陈正知噎得一时间哑口无言。 一片乱哄哄的议论之声又重新响起。 看着下面混乱的场景,普熬国王焦头烂额六神无主,完全处于迷茫的状态。 “那你们说说,下一步该怎么办?”可怜的国王显得无助而疲惫。 朝堂再次变得安静,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老臣以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加强涞河岸沿线的防守,兀突人虽然骁勇,但凭他们单一的骑兵是不可能突破同涞这条大河,我们只要坚守,不怕他们不退!”陈正之胸有成竹道。 “陛下,”一位络腮满面的将军站了出来,“我赞同陈大人的说法,以我们的军力,和兀突人对抗无疑是以卵击石。” 普熬国王一脸颓废,黯然道:“既然不能与之抗衡,那你们出个主意,该怎么办?” 络腮将军满面得意之sè,“陛下,得到兀突人来袭的战报后,臣早就有了安排,我明面上组织了jīng锐在同涞渡口摆下了防御,并在暗地里秘密隐藏了一支部队藏在渡口西侧的茂林里协助。兀突人一旦进攻渡口,我们就可以从茂林里出奇兵打击其后方,如此一来,兀突人必败。” 普熬国王终于舒了口气,点了点头,喜道:“罗将军真是国之栋梁,听你这么一说,孤心里踏实多了。” 罗将军见自己在国王面前博得了不错的表现,神sè分外得意,转过头去,目光和陈正知不期而遇,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同时,段志怒视着罗将军,心有不甘,冷哼一声,身为普熬国的大将军,被陈正知讽刺就不说了,人家毕竟是两朝重臣,更可恶的是,居然又被罗大利这个下属将军抢了风头,真是又气又恨。 “其实,老臣还有一个好消息,陛下。”陈正知趁热打铁。 “好消息?”普熬国王一下子觉得这帮大臣变得可爱起来,“陈老丞相,快,快说来给孤听听。” 陈正知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得意地说道:“今rì早些时候,罗大利将军给老臣报告了一个消息,说他派往北方的斥侯回信道,兀突人根本不是大规模的入侵,他们除了惧怕我国实力和陛下的威严,更是惧怕站在咱们背后强大的海盟帝国。所以,兀突人只是在北方少数的几个城镇抢掠了一番就再也没有南进,不敢轻易进兵,而且有我们这么严密的防御措施。老臣推测,兀突人很快就会退兵。” 听到这里,普熬国王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块压抑在心头重重的大石终于可以卸下了。 “还有一件事,孤一直在担心北方来的难民,数量如此之多的难民,真让孤寝食难安啊。”普熬国王这时开始变得忧国忧民了。 陈正知一脸郑重地看着国王,道:“陛下,关于难民的事情,的确让人伤脑筋,从昨天起到今天晚上,陆陆续续地来了几千人,如何安置他们就是个难题,可更让老臣担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普熬国王一惊,赶忙问道:“老丞相,你担心的是什么问题?” “大量的难民涌入国都,势必对城里的百姓造成恐慌,如果再像这样下去的话,同涞城必将陷入一片不可抑制的混乱之中,这才是老臣所担心的。”说完,陈正知也随着国王做出了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 普熬国王再次手足无措,颤声道:“这,这,怎么办?” 国命、君命,两者息息相关。一国之君王如此懦弱和昏庸,这令一个区区的弹丸小国又怎能不命运多舛? “陛下,请先宽恕老臣的罪!”陈正知的表情显得异常痛苦。 老丞相的一句话让普熬国王发起抖来,这个世袭君王,在他荣登国王宝座之后,从来都是做的太平国王,何曾遇到过像今天这些“棘手”的难题? “老丞相,又有何事啊?看在你为孤分担兀突入侵的事情上,我不怪罪。” “陛下,老臣知道,陛下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君王,于是老臣自作主张,下令关闭城门不放难民入内。”陈正知悲声道。 “孤不是在昨天就下令,只要是北方来的本国难民,一律好好收容的吗?可是老丞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普熬国王打了个哈欠,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听到只是关于难民的问题,紧张的心情又平复了下来。 “昨天早晨开始,最早的一批难民涌入城中后,兀突人入侵的消息就在城里散布开来,一开始,城中的百姓还没有太在意,随着越来越多的难民涌入,恐慌不可抑制地出现了。为了避免扩大恐慌的范围,造成全程的混乱,老臣才下令不再收容难民。”陈正知正容道。 “咳,咳,这个嘛,难为你了老丞相,都一把年纪了,还如此为国事cāo劳,对外要考虑战事,对内又要应付难民,真是让孤心疼啊!” “只要能为国家分忧,为陛下分忧,老臣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陈正知一脸肃然道。 “老丞相对难民一事正说到孤的心坎上去了,我也愁如何解决此事,没想到老丞相已经作出了如此合理的安排。哎,没有办法,为了整个国家的安定只能牺牲一部分人了,你这件事做得非常好,哈哈哈哈。”普熬国王彻底把悬下的心放进肚子里了。 君臣皆大欢喜,同涞王宫响起一片欢乐之声。 夜,很静,同涞渡口。 漆黑的夜幕编织了一张漫无边际大网,把难民们紧紧地束缚在里面,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梁启星静静地坐在黑暗的角落里,毫无睡意,耳畔传来各种让人揪心的叹息与啜泣,心酸得让人落泪。 钱达懒懒地坐靠着,睁着双眼徒劳地凝视着这前方漫漫无际的黑暗,愤懑装满了他的心房,却又无可奈何。 心乱如麻的他虽懒洋洋的半眯着眼,却没有丝毫睡意。 “启星,如果我能躲过这场劫难,我定要离开普熬,到自己想去的地方。”钱达感叹道,语气缓慢、悲伤但充满了坚定的力量。 梁启星一惊,道:“钱大哥,为什么要这样说,你又能去哪里呢?” “天大地大,四海为家,我已经失去了亲人,连国家也抛弃了我,呆在普熬只能增加我的痛苦与憎恶,我必须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钱达的表情很复杂。 “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梁启星静静地默念着这句话。 作为子民,被国家所抛弃,他突然对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这个祖国感到陌生。 走,这让他感到一丝兴奋。可是,走,又能到哪里? 梁启星陷入长久的沉思。 第十五章 希望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朝阳映红了东边的天空,大地沐浴在一片柔和的霞光之中,又是一个美丽早晨的来临,但是,对于梁启星来说,他丝毫感受不到这种自然的馈赠。 “我到底要去哪里?”他反复地思考这这个问题。 跟钱达一样,经过了一夜思考的梁启星不得不以另一种眼光看待普熬国,失去了对于这个国度的憧憬与期待, 他还是爱着这个生他养他的国家,却憎恨这个国家昏庸**的朝廷。 从渡口码头传来的一阵阵喧哗声打断了梁启星的沉思,他仿佛听到难民们久违的欢呼声。 钱达赶紧站起身来,迫不及待地道:“那边肯定有事发生,启星兄弟,我们赶过去看看,说不定陛下的改变想法了!” “陛下改变想法?我们能进同涞城了?”梁启星激动起来,看来朝廷还没有忘记他的子民! 两人顾不得浑身的酸痛和要命的饥饿,迅速地爬起身子,快步向渡口码头走去。 一位中年文士,平和而儒雅,站在码头的一处高台之上,身后是四个高大魁梧的随从,他对着下面的难民高声道:“普熬国的父老兄弟们,本人黎文,是海盟帝国的客商,现在东来郡杜天德杜老板手下做事。” 人群一阵惊呼,各种议论之声如cháo水般响起。 “海盟帝国!天啊,就是咱们普熬国所依附的大帝国啊!” “杜天德……哦,想起来了!我曾听说那是个声名远播的大商人,人称‘东来之君’的杜老板!”难民中一些稍有见识的人惊叹道。 “他就是黎文!今天算我三生有幸,听说他是杜老板最倚重的手下,我可算是见到他本人了。” …… 钱达早以激动万分,他使劲的拍了拍梁启星的肩膀,道:“启星兄弟,你知道吗?别说在我们普熬,就算在海盟帝国,他们都算是响当当的大人物,没想到我钱某人今天有此荣幸,居然见到了黎文!” 梁启星也是又惊又奇,早在歇马镇的时候,他就听往来的客商说起过海盟帝国的大名鼎鼎的“东来之君”――杜天德,在他的心中,杜老板无疑是心目中的英雄人物,没想到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了他最得力的手下。 “兀突人抢走了大家的财物,摧毁了大家的家园,作为一个外国人,听说了这样的人间惨剧,也不免为之动容,在这里我深表同情和愤慨,可是,各位父老兄弟们,逝者远去,生者何安啊!”黎文继续道。 “本来,我此行的目的是和你们同涞国的朝廷通商易物,这段时间正好就住在同涞城里,所以才得知了此事。”黎文向台下的众人缓慢地扫视了一遍。 一阵阵清爽的晨风夹杂着河水的凉气从涞河的对岸吹来,黎文衣衫猎猎,更显得庄严儒雅,气度不凡。 “如果你们信得过我黎某人,愿意跟我走吗?” 黎文的话像一个突如其来的霹雳震惊了台下的难民,事情的发展远远出乎大家的意料,一群被普熬国“抛弃”的人,居然能得到别人如此慷慨的救助,一时间众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对于这个大陆上众多小国国民来说,能成为强大而富庶的海盟帝国的子民,这样的机会并不多,特别是像他们这样一群“无家无国”的人。 希望常常会伴随在最绝望的时候出现,梁启星和钱达几乎压抑不住自己内心激动的情绪,热泪夺眶而出。 “黎先生,你,你说的是真的吗?”一位中年男子打破了现场的寂静。 黎文看着台下的中年男子,道:“这位兄弟,我黎某人在道上也算有几分微薄的信誉,一向言而有信!” 众人又是一遍议论之声。 梁启星满怀心思,突然身旁钱达大声地问道:“黎先生,晚辈有个问题想要问您!” 黎文转头朝向了钱达,笑道:“这位小兄弟,有什么问题,黎某当知无不言。” 钱达道:“晚辈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这里既然是普熬国的国都,黎先生从别人的国都之下带走别人的子民,这可不是个好主意,我们的朝廷不可能坐视不管吧,” 黎文哈哈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异sè,道:“这位小兄弟担心得不无道理。可你们要知道,我黎某今天此举正是名正而言顺的。” 众人一片茫然。 黎文继续道:“早在一天前,我就去拜访了你们丞相――陈正知大人,那时正由于各地的难民越来越多地涌入城里,引起了同涞城里百姓的极大恐慌,城中许多地方一片混乱,朝廷也是疲于应付,为了防止事态的恶化,陈大人下令关闭城门不许更多的难民进城,这就是你们被拒在城外的原因。” 众人一时惊愕。 梁启星看着前面镇定气闲的黎文,心道,“好个久负盛名的黎文,他国的要政居然也能轻松地得到消息,不简单啊,但是,这个陈正知,枉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居然不顾百姓的死活,为了自己不惜采用这么龌龊的手段!把我们关在城外非但不安置,更是不闻不问,让其自生自灭,还打着为国的幌子,多么道貌岸然的jiān人!” 人群中有些学问见识的人也听出了黎文这话外的意思,都不禁恨恨地咬牙。 黎文叹了口气,继续道:“各位,你们陈大人也是出于无奈,他也有他的苦衷,作为生意场上的老朋友,所以,我决定帮助他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正如你们现在知道的,随我前去海盟帝国的东来郡,就是我所提出来的建议,这个也是得到了陈大人首肯的。” 众人终于放下心来,感激地谢着黎文。 钱达一阵激动,道:“黎先生,我本是普熬一介小民,由于兀突人的侵略和那帮贪官的迫害,已经是无家无国,穷途末路。现如今承蒙厚爱,我愿追随黎先生,为黎先生马首是瞻!” 黎文对钱达投去一丝赞许的目光,朝着渡口不远处巡逻的禁卫军看去,朗声道:“小兄弟,不可乱讲话!你们朝廷是迫不得已,不要再去议论他们决定!” 黎文站直身子,大声道:“你们之中,愿意跟随我黎某人,为杜老板做事的,便上船随我一同前去海盟帝国东来郡,若自有去处的朋友,也可自行安排,绝不强求。” 人群一片哗然,随后又逐渐响起了一片附和之声。 “那好,既然有朋友愿意追随我黎某人,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各位,我已在渡口东边的沙滩处准备好了食物,请随这位兄弟一同去领取吧!”黎文叫出了身后的一个年轻的随从。 欢呼声顿时在码头上响起,对于绝处逢生的人们来说,带着些许迷茫与憧憬,这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又是一种怎样难言的滋味呢? 梁启星看着钱达,发现他陷入了一阵漫长而复杂的沉思之中,那一脸颓废的倦怠渐渐被一脸充满希冀的英气所取代! 身旁的难民蜂拥朝河滩跑去,很多像梁启星一般大小的少年更是欢呼雀跃,梁启星变得振奋起来,那只停留在故事中的海盟帝国,如水墨画般的锦绣山河慢慢地在他脑海里铺展开来。 第二天,满载着普熬国难民的几十艘商船从同涞渡口蓄势待航准备沿着涞河向东,向海盟帝国的方向前进。 一位白衣飘飘的文士立于船头,面sè深沉而凝重,他望着波浪滔滔的涞河水,心情也如河水般翻滚。“杜老板,不知黎某此举,是否和你心意!” 第十六章 乌港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黎文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眼中jīng光一闪,一声令下,几十艘商船浩浩荡荡的起帆远航。为首的一艘大船,竖立着一杆高高的大旗,旗面上的“杜”字向着旭rì,迎风飞扬。船体高大如楼,宛如堡垒,底尖面阔,首尾高昂,首尖尾方,两侧有厚厚的钢铁护板,只是镶嵌在护板中的怪异纹路让人们大为费解。这是海盟帝国标志xìng的河运商船,它充分展现了海盟帝国发达的造船技术。从船体的结构上看,非常前卫,尖首尖底利于破浪;底尖吃水深,稳定xìng良好,并且容易转舵改变船向,便于在狭窄的航道和多礁石的航道中航行。 突然,从船体侧面和尾部的玄关之中分别伸出巨大的轮盘,共计五个之多。轮盘转动,带起阵阵波浪,推动船体快速前进。 从涞河驶出进入到了永宁江。 “好一条波浪宽阔的大江!”梁启星站在船头,望着滚滚向着大海奔流的江水,不禁感慨万千,他想到了家乡,想到了父母,想到了伙伴,也想到了莫叔……如今命运便如同脚下的这条大船一样,只能随着滔滔的河水不断地前行。 前方?又将会是怎样? 经过了十几天航行,船队终于在海盟帝国东来郡的乌港码头停下了。 乌港是东来郡最大的海港城市,也是整个东来郡最富裕繁华的城市,城市里有数不清的酒肆客栈,数不清的学馆工坊,数不清的歌栏赌坊,数不清的商铺钱庄…… 从乌港码头下船的那一瞬间开始,梁启星就被这里的情形震慑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是,以前对于大都市的构想不过是一种坐井观天的假想而已,只有亲自到了这里才会真正体会到人世间的繁华,那种感觉很澎湃也很惶恐。 一千多人同时在乌港码头下船也算是声势浩大,况且还是一群来自外国的难民,这个消息迅速地从码头上传播开去,一时间闹得整个乌港议论纷纷。 难民们在黎文的安排下,暂时在离码头不远处的大广场上集合。 这是乌港最大的广场--顺风广场,据说是一百多年前,乌港的行政官东方烈所建。 广场上矗立着一艘巨大的石船,船头上立着一樽人物雕像,那就是东方烈本人,石像身材魁梧,相貌庄严,目光如炬,眺望着远方浩瀚无际的大海。 梁启星怔怔地看着年数有些久远的石像,发起呆来,心中暗道:“这艘船上的石像一定是东来郡的大人物,能被后世之人祭奠和膜拜,真是英雄了得!” 难民们在广场上等了一会儿,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而纷乱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踏在石板上分外响亮,梁启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向着马蹄声的方向望去。 几十个衣作华丽光鲜的人,策动着胯下彪悍俊朗的坐骑,在宽阔的乌港街头并驾齐驱,气势如虹,如一片五sè绚丽的云彩,朝着顺风广场飞驰而来。 黎文面露喜sè,对着广场上上千的难民大声说道:“各位朋友,杜老板派人来接大家了,今天,将是大家全新生活的开始,在这里,大家往后的rì子会越来越好!” 黎文的话语浑厚有力,穿过广阔的顺风广场,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从乌港码头下船开始,难民们就被这个繁华无比的城市所震撼,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听完黎文的话,人群一时激动万分,在这个时刻,他们忘记了兀突人带给自己的痛苦,忘记了被普熬朝廷的抛弃,忘记了半个多月的旅途劳顿……黎文的话点起了新生活的希望。 家,这里将是他们第二个家! 来者正是黎文的弟弟--黎武,此人高大健硕,浓密的发须,鹰眼高鼻,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之势。 “大哥,别来无恙!”黎武一开口就透露出非凡的气势。 “兄弟也可好!”黎文含笑着,平静地回敬道。 黎武回应了大哥的问候,然后喜道:“大哥此行为杜老板做了一桩天大的好事,杜老板对此也是赞不绝口。” 黎文道:“不知杜老板对这些难民有什么安排?” 黎武道:“这个大哥你可以放心,早在十天前接到你的急件后,我和杜老板就一直在策划安置的事情,毕竟有上千人,丝毫马虎不得,所以我们周详地考虑过。” 黎文放下心来,道:“那为兄的先走一步,我有要事向杜老板汇报,这里交给你了。” 说完黎文翻身上马,对广场上的难民大声言道:“各位,黎某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这里交给这位黎武兄弟,他会妥善安置大家,请大家听从他的安排,以后都是一家人,来rì方长,黎某在此别过!” 在难民们的欢呼声中,黎文策马而去。 杜府。 要说在乌港,甚至是整个东来郡,杜府都能算上数一数二的大宅邸,青瓦高墙,房舍林立,庭院深深,无一不显示出这个威震一方的大商人雄厚的财力,府中各处更是装饰摆设着数量巨大的奇珍异石,古玩书画,金银玉器……不禁让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穿过几道迂回的前院,黎文来到杜府的议事大厅,发现杜天德正坐在大厅中的主座之上。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躯伟岸,白面长髯,剑眉星目,英气逼人,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浓烈的儒雅高贵,稳重沉着,不怒而自威,真是一个难得的人间美男子。 看见黎文进来,杜天德负手而立,朗声到:“老黎,辛苦了。” 黎文赶忙回应道:“杜老板,首先,属下这次去北方,见到了腾川帝国的达武信大人,在交谈的过程中,我向他表达了杜老板您的敬意,并献上了那把绝世名剑——“血浪”,达武信非常高兴,说是有机会他会专门派人来拜访杜老板。其次,几十艘船的货物在沿江的城市全部脱销,形势一片大好。最后,属下在普熬国都的时候,自作主张办了一件棘手的事情,到现在属下心中还有些惶恐。” 杜天德哈哈大笑,注视着面前惶恐不安的黎文,平静而缓慢地问道:“老黎啊,我该是给你记个大功,还是赏你一座府邸呢?” “大人,我?”黎文一阵惊愕。 “老黎,说吧,你要怎么选?”杜天德的脸上依旧挂着一丝淡然的微笑。 黎文被杜天德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糊涂了。 杜天德轻轻地拍了拍黎文的肩膀,缓声道:“这么多年,你也该换个地方住了,归渔巷毕竟鱼龙混杂,出入不便。我已经在乌港的南市给你安置了一座府邸,你以后就搬到那里去吧!” 一股浓烈的暖意流遍了全身,黎文耸然动容,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共事了这么多年,却越来越不了解他的心思。 “属下带回了一千多普熬难民,不知道杜老板怎样安排?”黎文还是有些不安,虽然他已经知道了杜天德对自己的肯定。 杜天德面露微笑,道:“老黎,你可能都不知道,你给我带回了多大的一笔财富!” “可是,聂士文那里呢?会是什么态度?”黎文追问。 两天之后。 在黎武的运作下,普熬的难民被妥善的安置了下来。流浪异国他乡的rì子并没有让难民们感到不适,反而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和憧憬。 生活的剧变让梁启星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世事难料,自从破神庙的事件之后,生活似乎坠入了一个接一个的未知的迷茫深渊。 归渔港的夜是嘈杂而烦乱的,但是对于这些难民们来说,也是新鲜的。这里是杜天德起家的源头,有他许多rì常的产业,不仅如此,这里还是乌港最大的海产品交易市场。 这又是一个全新的地方,梁启星不断地观察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股随之而来陌生感,从他心底深处喷涌而出。 海风拂过,陌生的城市和街道的味道,让他的记忆不可抑制地回到了过去,满脑都是那平和慵懒的歇马小镇和宁静安详的小巙山的影子,梁启星居然开始怀疑起来自己一向坚持的信念,外面的世界!真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我一直追寻的远方,为什么总是被一股漫无目的力量所左右? “启星,你对明天的选拔有什么看法?”钱达仰起头,目光shè向遥远深邃的天空,长久伫立。 “如果有机会能进入杜老板的内部集团做事,对我们这帮流民来说,只能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梁启星转过头来。 “福气?你说得对,这个福气我必须要争取到手!”钱达坚定地看着身边的朋友。 梁启星看着钱达,这个果敢坚毅的年轻人,逃难途中的患难之交,丝毫不会也不愿掩饰自己内心的热忱与执着,对于自己的坚守的渴望,他会不遗余力地去追寻。 心灵上的伤疤是最让人疼痛无助的,对于梁启星,他在思索着自己,对比着钱达。曾经,自己和钱达多么地相似,可是破庙的那件事后,自己慢慢变成了一个不愿吐露心事的人。 第十七章 古戒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哎,说真的,我也想被选上!”梁启星回道。 钱达非常高兴,拍着梁启星的肩膀道:“光想可不行,我们一定能选上!你想好了报名的项目吗?” “这个,我倒没有仔细想过,你呢?”梁启星反问道。 钱达没有直接回答梁启星的问话,他的双眼中似有光芒闪耀,动容道:“启星,你知道吗?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杜老板,到现在我该是生是死?我能在短时间到一个富足的地方安定下来?我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充满了斗志和希望?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何况是如此的大恩?我钱达从此认杜老板为我再生父母,永远追随!” 听到钱达如此直抒胸臆,梁启星也变得有几分激动,是啊,如此的恩惠,自己又要怎样来回报。 钱达继续道:“我不会只用华丽的辞藻来表达我对杜老板的感激,这次,我要全力以赴,入选黎武大人的手下,成为杜老板可靠的得力干将!” 梁启星怔怔地看着钱达,他没有想到,钱达竟然怀揣着这样的渴望与梦想,这个热血的男人,一开始就给自己定下了如此目标。 钱达看着正在发呆的梁启星,笑道;“启星兄弟,我已经把我的目标告诉你了,现在该你了。” “是啊,该我了,可我真没有钱大哥这样远大的志向和清晰的目标,看到榜文后我也在思考,自己到底该去干什么?”梁启星无可奈何地回道。 “真没想好?可明天就要开始选拔了,时间不多啊。不过,以我看来,启星兄弟你的才识,倒是可以参加黎文大人的选拔。” 钱达并不知道,小巙山中和莫叔的两年岁月里,梁启星练就出了超过常人的身体素质与稳沉机敏的xìng格,在同涞渡口认识后的rì子里,钱达一直以为梁启星不会任何的搏斗技能,只发现他受过良好的教育和拥有不错的学识,这让钱达自然而然想到了让梁启星走从文的选择。 “也好,明天我去试试!”梁启星目光悠远,淡淡的回道。 聂士文在大堂内踱来踱去,面sèyīn晴不定。 这段时间他非常不省心。作为乌港的行政官,他过惯了无所事事、习以为常的rì子,可近来接连发生的两件事却让他感到了一阵焦头烂额。 “报告!”一个侍卫跑进大堂。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聂士文不耐烦的道。 “大人,杜天德杜老板求见!”侍卫赶忙应对。 聂士文一惊,心道:“杜天德?来得好啊,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让本大人提心吊胆了这么长时间,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不过也好,就是你不来,我也会去找你的。” 聂士文站在大堂zhōng yāng,按耐住心绪的波动,恨不能马上见到杜天德,不多时,只见侍卫带着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稳健地走了进来。 “杜老板!哈哈,好久不见,还是这样的神采飞扬。”聂士文迎着杜天德走去。 “聂大人,过誉了。小民此次不请自来还望聂大人海涵。”杜天德抱拳回应。 寒暄之后,主宾入座,各揣心事。 凭着自己闯荡江湖的多年经验,杜天德不会轻易看错一个人,眼前的这个男人,混迹海盟帝国的官场多年,绝对没有他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与和善。 “杜老板,你是不知道啊,老哥我这段时间麻烦不断,烦都快烦死了。”聂士文一脸愁容。 杜天德回应道:“对于乌港的大小事务,聂大人一向是心平气和,泰然处之,所以才会有今天乌港的百业俱新、繁华昌盛的局面,但不知大人有什么烦心的事,小民愿尽自己绵薄之力,为君解愁。” 聂士文摆了摆手,道:“老弟啊,我们都是多年的朋友了,还这么见外,我早把你当成我聂某人的兄弟,什么小民小民的,直接叫我一声大哥就成。” 杜天德沉吟片刻,笑道:“既然聂大人诚心相待,我再推掩就是小弟的不对了。对了大哥,到底有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烦闷?” 杜天德说完,心里便快速地盘算起来,关于普熬难民的事情他早已有了周详的对策,只等聂士文的提问。 “兄弟可曾认识东方尹?”聂士文的脸上依旧挂着一副模凌两可的笑容。 听到这里,一时间让杜天德陷入重重疑窦之中。 “聂士文他到底想说什么?怎么不提普熬难民的事?这只官场老狐狸心里有什么打算?” 杜天德快速地从自己的惊异中回过神来,道:“大名鼎鼎的东方家族,在我们乌港可谓是家喻户晓,而这个东方尹,小弟也有所耳闻。据说此人现为本市的巡查官,负责整个乌港的治安,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更生得高大俊朗一表人才。呵呵,街头巷尾的道听之言还说,这位东方公子还是乌港少女的梦中情人。 聂大哥,还未恭喜你有这么一个炙手可热的手下啊。” 杜天德一脸正经的表情立刻换成了一片爽朗的笑容。 归渔巷。无名的小酒馆。 正午时分,店里却冷冷清清,这也难怪,对于归渔巷这样的酒馆林立之地,一家普普通通济济无名的小酒馆清淡下来也是时有的事。 一张靠窗的四方餐桌,梁启星和钱达相对而坐,桌面上两三样小菜,一壶清酒。 通过了黎文黎武兄弟的选拔,两个年轻人终于有了一个理想的栖身之所,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前途无疑会更加光明。 钱达有了几分酒意,醉眼迷离地盯着梁启星道:“想不到今天会这么顺利,看来还是太简单。” “可别这么说,不是还有许多人落选了吗?只是钱大哥你太优秀了。”梁启星道。 钱达爽朗地笑了起来,道:“这么说来,启星兄弟你也很厉害啊。我的看法没有错,论文化学识,你在我们这批普熬的难民中绝对算得上出类拔萃。” 梁启星听到钱达的赞赏还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喝了一口酒,道:“说起来惭愧,这批难民中能够识文断字之人太少,我只是捡了个大便宜而已,并没什么特别的。倒是大哥你,凭着自己的一身真本事,在众多选拔的人群中脱颖而出,那才真叫厉害呢!” 梁启星接着道:“我比大哥先考完,从小弟出来得知的消息来看,这次你们参加黎武的选拔可谓困难重重,淘汰者甚众,当时我很是为钱大哥担心。” 钱达一阵感激,为梁启星斟满酒,干了一杯,道:“多谢兄弟挂念,黎武的这次选拔主要是考验参选者的基本素质,共分了三项--力量、敏捷和耐力。选拔本身没有特别之处,特别的是这三项综合考核下来后通过者却寥寥无几,真倒真是出乎我的预料之外,连前rì里我们遇到的那个大个子,也竟然落选了,哎,可惜了他那一身的力气!” 一丝惋惜之sè浮现在两个年轻人的眼中。和钱达一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胜酒力的梁启星感到阵阵头晕目眩,一个突如其来的疑问却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黎武那边通过如此严格的方式选拔出来的jīng英,究竟要让他们干什么? “嗨,或许,这一切早已是命中注定。”钱达叹了口气,揉了揉醉眼朦胧的眼睛,游离的目光恰好焦聚在梁启星握住酒杯的左手处。 一个事物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嘿,启星兄弟,还一直没注意,你左手上面戴了一枚戒指?” 却见梁启星左手的无名指处,戴着一枚古朴的戒指,仅在淡淡的月光下泛出一丝的sè泽。 梁启星蓦地一惊,刚刚浮起的醉意也瞬间清醒了大半,轻轻摇晃了一下脑袋。他伸出右手,轻抚着这枚戒指,摇头回道:“没什么,只是往昔的一些回忆罢了。” “呵呵,启星兄弟。说实话,从我这段时间……和你接触以来,我就……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钱达醉意上涌,说道后面的声音已是愈来愈微弱。 只听“咚”的一声,钱达的脑袋倒在桌上,发出有规律的淡淡鼾声。 “特别吗?或许是吧……”露出一丝苦笑,梁启星喃喃道。 像是感受到主人异样的心思一般。 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发出了一丝幽幽的暗紫sè光耀…… 聂士文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道:“这个东方尹倒的确是个充满热情、尽职尽守的后起之秀,可老哥我近来的烦恼却全是因他而起。” 杜天德心里阵阵忐忑,暗道:“他对我虚以逶蛇,故意将难民一事搁置不说,却偏偏提到东方尹,那东方尹身为巡查官负责整个乌港的治安,能让他如此烦恼,定是乌港出了另外的大事!这个老狐狸聂士文到底想要说什么?” 杜天德没有答话,只是一脸真诚而期待地看着聂士文。 第十八章 秘案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聂士文挪了挪身子,换了一个较为正式的坐姿,对杜天德正sè道: “三rì前的一个深夜,我早已入寝安睡,这时,东方尹带着几个手下风风火火地来到我家门前,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汇报。 东方尹的到来让我感到无比的紧张,在我执政这么些年以来,乌港还没有出现过什么令我头痛的恶xìng事件,我想,事情可能严重了。 听完东方尹的汇报后,我彻底地呆了,老弟啊,有什么恶xìng事件比死人更严重呢?而且,这次的受害者很不一般,他的身份非常特殊。 东方尹作为本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巡查官,加上这又是他上任之后第一个大案,我能体会得到他追查此事的热情,但是由于此事关系重大,我特意交代他在暗中调查此事,绝对不能走漏风声。 在此后的几天,我简直被我们这位巡查官的热情烧焦了,他自信满满地开始了调查,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咱们的这位东方尹巡查官变得越来越焦躁,动静也越搞越大,这已经违背了我的初衷,还谈什么暗中调查啊!” 聂士文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忧虑的心情浮于言表。 杜天德虎躯一震,试探xìng地问道:“大哥的意思,这件事情到目前为止仍旧没有多少眉目?” “老弟真是聪明人,被你说中了,这案子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什么实质xìng的进展。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聂士文摆了摆手道。 “那可以直接下令停掉东方尹的工作,另派其他老成持重之士来接手岂不是很好?”杜天德建议道。 “问题就在这里,这个东方尹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愣头青,既然已经让他着手调查此事,临时换帅必然要伤害到他的自尊心。虽然他只是东方家族的小辈,却毕竟也是其中的一员,况且还是东方家族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时至今rì,东方家族虽已没落如斯,但多年传承下来的家底绝对不容小觑,如若被打压得太过厉害,事情反而会变得更糟!”聂士文叹道。 杜天德心里也泛起一阵焦虑,道:“大哥千万要控制住东方尹的情绪,小弟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但可以推测得出此事势必会影响到乌港政界要员的仕途,还是小心为上啊!” 聂士文叹道:“哎,可不就是?实不相瞒,老弟,天宸国的一个术法师在我们乌港被杀害了!” “天宸国的术法师!”杜天德心里冒出一股寒气。 东方尹两眼通红,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这时的他变得异常的烦闷,随时都处于濒临爆发的边缘。 他深知,随着时间的推移,破案的成功率就会降低,对于一个自持甚高的名门之后,竟然破不了自己上任后的第一个大案,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事实。 “大人,这个案子太没有头绪了,实在不好查啊,不如听聂大人的建议,先搁下得了,何必跟自己过意不去呢?”一个巡卒小心翼翼地问道。 “搁下?凭什么要搁下,我东方尹就不信了,这样就能把小爷给难住!”东方尹的斗志丝毫未减。 “大人,现在不就已经把我们给难住了吗?”巡卒接道。 东方尹俊脸一红,心道:“棘手了,他们说得没错,的确很难,不过也不是没有希望,至少我掌握了很重要的线索。” 巡卒看到东方尹沉默了下来,于是趁热打铁:“依我看,东方大人,让这件事情不了了之算了,这样也符合聂大人的意思。还有,大家这几天为了查案,都快累趴下了。再说了,不就是混口饭吃嘛,这么拼命为什么啊!” 东方尹火冒三丈,冲着巡卒们大骂:“身为安民为己任的巡卒,遇事总想往后躲,国家养你们何用?真是一群窝囊废!” 说完,东方尹拂袖而去,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巡卒。 杜天德看着聂士文,道:“老哥,这可是件大事,天宸国的术法师乃国之jīng英,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我们乌港,传出去了可不妙,万一事情闹大,说不定会影响两国邦交,老哥你可是担当不起的啊!” 聂士文一脸痛苦相,有气无力地道:“这就是我要东方尹暗中行事的原因,可他不懂啊!哎,年轻人,做事就是不计后果。” 杜天德心中一动,问道:“老哥,关于这件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聂士文回答:“没有几个,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我都郑重地告诫过了,千万不要伸张,一切暗中行事。我相信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走漏消息的。” 杜天德道:“可是老哥担心的东方尹大人那里始终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万一他意气用事,走漏了风声该当如何?” 聂士文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向杜天德,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所以,这件事还需要老弟的帮忙啊!” 杜天德心里一惊,额头上渗出点点细汗,道:“老哥,不要开玩笑,小弟我一介商人,岂能有如此本事!况且,这可是不是一般的刑事案件,是有可能关系到海盟国和天宸国的邦交大事,不是小弟不想帮忙,实在是事情太大了,小弟我无能为力啊。” 聂士文看着杜天德,哈哈一笑,道:“老弟言重了,这件事对你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杜天德一脸惊异,不知道聂士文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愕然道:“请老哥明示,小弟若能办到,一定尽全力而为。” 聂士文笑道:“估计这个事情你尽力还不够,须得让令千金——杜海瑤尽力才行啊。” 杜天德糊涂了,问道:“小女待字闺中,本一介弱女子,岂能办到如此的大事?” 聂士文那肥胖的大脸堆满了笑容,故作神秘状:“东方尹手下的巡卒曾报告给我一个小道消息,我们那位巡查官东方大人似乎对令千金情有所钟哦。哼哼,对付这种直来直去的愣头青,往往怀柔策略会更加有效。所以啊,不妨让令千金去劝劝他,说不定东方尹会立刻变得老实一些。” 杜天德万万没有料到,聂士文这个老狐狸居然想出了这么一招,算盘都打到自己女儿身上来了,笑道:“实不相瞒,小弟平rì里琐事缠身,疏于管教家中儿女,我竟然还不知道有此事,真是让老哥笑话。不过,既然能帮到老哥,小弟我定然尽力,让小女劝劝东方尹大人。” 聂士文笑了,道:“听老弟这么一说,我这颗悬着的心啊就可以放下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有美人相求,何况还是自己的心上人,东方尹必然会听从令千金的规劝,不会惹出事端的。哈哈!” 听到聂士文此番话语,杜天德一阵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聂士文突然高声喊道:“来人!” 一个侍卫小跑进来,道:“大人有何吩咐?” 聂士文道:“吩咐下人在后花园的‘静心亭’内摆上一桌点心小吃,我要与杜老板好好的把酒言欢!” 送走了钱达,梁启星独自一人来到顺风广场,面朝大海。 这是永宁江的入海口,环顾四周,视野内没有任何建筑物。只见远处稀疏的树木和低矮的灌木,还有生长得如火如荼的野草向四野扩展,以及一片海阔天空的壮丽景象。站在广场上极目远方,则一半是海平线,一半是地平线。海边的水域平缓而安详,其间飞翔着各种水鸟,空中不时传来婉转的鸟鸣。远处波澜壮阔,暗暗生出天际。这就是大海的胸怀,让梁启星油然发出阵阵感慨。广场上有许多石椅,梁启星找了一张面朝大海的坐下,懒懒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思绪随着拂面而过的海风飘到了往昔的宁静生活。“你是谁?从哪里来的?”梁启星被一声雄浑问话打断了思绪。眼前站着一个满脸英气年轻人,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傲然地询问者他。“我叫梁启星,是从普熬国来的。”“是跟着黎文一起来的?”“是的!”年轻人寻思了一会儿,道:“嗯……算你老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本地人。”梁启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年轻人弄糊涂了,赶忙站起身,问道:“请问大哥高姓大名?”那年轻人指着广场上的雕像,骄傲的道:“看见那尊汉白玉雕像了吗?那是我的祖父东方烈!我是他孙儿东方尹,现任本城的巡查官!” 梁启星听人说起过那尊纪念雕像,对此颇为好奇,想不到今天碰巧遇见了他的后人。他连忙回道:“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广场上等候杜老板的安排,在那个时候我听人说起过东方烈老前辈的故事。他老人家真是一个大英雄,我非常的崇敬他!” 东方尹听后,蓦地挺起身姿,衣衫随海风飘动,更显得挺拔英俊了。他悠悠地感叹道:“想不到祖父在身故后,仍能让人崇敬无加,连这些普熬来的难民也是如此,我东方尹自问智勇双全,可比起祖父,还差的很远,究竟要等多久才能达到那种高度呢?” 梁启星怔怔地看着自顾自怜的东方尹,不知所谓,只好呆呆地跟他一起站在原地。 第十九章 交谈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静心亭。 一桌小酒,两张石凳。 “难民的事情,你不用多虑了,说实在的,老哥我真是佩服你,做了官府都要考虑几分的事情,足见老弟你的掌控力是多么的强!”聂士文道。 “小弟并无意出风头,还望老哥明察。”杜天德赶忙回道。 “你担心得也对,这几天我的下属都在议论此事,大部分人对你此举很是有成见,认为你有顶撞官府之嫌。”聂士文道。 “小弟知道,可小弟的本意绝对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样!”杜天德谦逊道。 “老弟你知道,我们海盟帝国是靠mín zhǔ选举确定行政官员,你这么做会让一些心胸狭窄之人误认为你在收买人心,为将来争取政治资本。”聂士文严肃地看着杜天德。 “这个真是冤枉小弟了,”杜天德一脸无辜,道:“实不相瞒,小弟此举是有私心,但决计不是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老哥你也知道,小弟在海上有些凶险的活计,这些营生都是海盟本国的人们不愿去做的,在这些方面,我可是每年都缺人手啊。” “这个我知道,难道你就是为了让这些人帮你干这个吗?”聂士文眯起了眼睛,追问道。 在这个时候,杜天德绝对不会让别人认为自己是一个投机取巧的政客,因为如果那样的话,就意味着危险,甚至可能是生命的危险。他知道此时最好的选择是扮演成是一个不择手段、无jiān不商的生意人。 “这海上的营生风险大,利润也大,我不能放弃。所以这次我拯救了这批普熬难民,是为了让他们感恩戴德,即是面临风险,也会为小弟拼命赚钱而以,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杜天德保证道。 “好个杜老弟啊,我就是说,你的这么多财富是靠怎样得来的,原来拥有如此高明的手段。这次老哥受教了。”聂士文笑道。 “能消除乌港官府对小弟的误会就好,还有老哥交待小弟的事情,我也会尽力去办。”杜天德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递给聂士文,道:“这是小弟特地命人从北方带回来的东西,专门孝敬老哥的,还望笑纳。” 东方尹回过神来,低头问道:“你们现在都安置妥当了吗?” “都安置了,从明天起我们就要到各自的岗位上干活了。”梁启星回答。 “这杜老板果然是本事了得,连我都佩服他了,几天时间,一千多难民全部安置妥当,就是乌港官府也没有如此的能力与魄力啊!”东方尹发出一阵感叹 “那你呢?是怎么被安置的?”东方尹看了梁启星一眼,好奇的继续追问。 “黎文大人吩咐,我明天到‘东升学馆’报道。”梁启星回答。 “‘东升学馆’!在我们乌港挺有名的,你被安排在那里?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挺有学问。好小子,不错,不错。”东方尹眼前一亮,啧啧赞叹道。 “过奖了,东方大人。”梁启星欠了欠身,虚心回应道。 东方尹挨着梁启星一起坐了下来,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大海,一时间,相对无言。 时间过得很快,黄昏向乌港走来,橘红sè的落rì,在西边的地平线上缓缓降下,朦胧的落rì斜晖之下,永宁江便在这天水一sè的混沌中,闪烁着粼粼波光,宁静地融入大海的怀抱。 “又一天要过去了,真令我揪心。”东方尹自言自语地感叹,忧肠百结。 “东方大人,怎么如此郁郁寡欢?”梁启星问道。 “如果你有一群饭桶手下,你就会明白其中的滋味了。”东方尹道。 “这个我不太懂,像东方大人这样的人物的心思,我们做小民的不便妄加揣度,这也许就是独上高楼,曲高和寡的意思吧。”梁启星感叹道。 东方尹转过头来,认真地看了看梁启星,差点流泪满面,心道:“知音难求啊!这个刚到乌港的普熬难民,竟然说中了我的心思,真是相见恨晚啊!想我那一群没用的手下,成天就知道混口饭吃,一点理想的追求都没有的人,怎么能理解我的心思!” 东方尹拍了拍梁启星的肩膀,激动地道:“从小到大,每次我感到迷茫困惑的时候,就会到这个广场,只要看到祖父那英明神武的雕像,就会更加焕发我的斗志!激励我永不放弃!” 梁启星鼓励道:“东方大人,有你这样执着坚定的xìng格,我相信将来你终究会成就一番大事的!” 东方尹有些感动,很久了,都没有人这样地鼓励过他了,从来都是被人指责自己的固执和莽撞。可是又有谁,能真正了解自己的心思? 他,太需要一个这样的鼓励。 东方尹起身,问道:“再告诉我一遍你的名字!” 梁启星一愣,答道:“小民梁启星。” “好。我记下了,以后若是遇见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我要继续去查案了,后会有期!” 大陆北方,腾川帝国。 消停了几百年的和平rì子似乎开始动荡起来。 大殿之上,国君达武宏来回地踱着脚步,眉头紧锁,接二连三的探报让他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他不断地思索着同一个问题: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些帝国的边军如此嗜血狂暴? 为了查明真相,腾川帝国善于追踪和侦查的雪鹰部游侠们,向北深入巨铤山,置身于茫茫雪原和苍莽的群山之中,也没有查清楚事情原委,这让他更加地心烦意乱。 不光如此,据雪鹰的游侠密报,疑是天宸国的术法师秘密地潜入了腾川各部,数量不详,也不知是为何事而来。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如今看来,可真是到了多事之秋的时候。 达武宏心头一片愁云。不过有一点值得怀疑,那就是接踵而至两件事情,似乎蕴藏着某些联系。 达武宏盯着大殿内壁和基柱上方的象征着帝国信仰的支柱——寒龙图腾,疲惫不堪地坐倒在孤独的王座上。 杜府。后花园。 杜府的后花园是一个去了就会让人沉醉的地方,其间绚丽流芳,香气四溢。花园的布局别具匠心,充分体现了海盟帝国独一无二的财富追求和完美意境的建筑艺术。 这是一片伫立在人工湖泊之上的花园,一道宽阔迂回的长堤把花园一分为二,站在长堤之上,环顾四周,可以看到建造在湖中的人工小岛,每一座小岛都是一个dú lì的小花园,通过一条窄堤与中间的长堤相连。岛上有亭,掩映在花团深处。 杜海瑤站在长堤之上,呆呆地望着头顶的明月,月华似柔水般洒下,如一双温情的手,轻轻地划过她那如花似玉的美丽面庞,温柔而多情。 杜天德迈进花园的大门,一股清爽的风拂过他的身躯,传来阵阵幽幽的芬芳。 美,是可以让人的心绪平复。 杜天德看着长堤之上的女儿,衣裙随夜风轻舞,长发似黑缎飘然,高佻婀娜的身姿亭亭玉立,宛如月下仙子。 “哎,女儿都长成如此美丽的大姑娘了,我这个做爹的也太粗心了。”杜天德心中涌起一股绵绵的歉意。 夜,很静,只有风的声音。 杜天德向长堤走来,脚步声很清晰,打破了静谧。 “爹,你回来啦,是来陪瑤儿的吗?”杜海瑤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英武的男人问道。 “是啊,爹陪你来了。”杜天德一脸慈祥。 “好久了,爹有好久都没有陪过瑤儿了,几个哥哥也是总是不见人影,就剩下我一个人留着这个大宅子里面。”杜海瑤嗔怪道。 杜天德走上前去,温柔地拂过女儿的脸颊,道:“是爹不好,原谅爹好吗?” 杜海瑤的美目中透出一丝微笑,撒娇道:“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以后爹爹多陪陪瑤儿就好了嘛,一小会儿也行啊,我知道爹的事情很忙,今天就不再怪您了。” 杜天德心里一阵欣慰,笑盈盈地看着女儿。 “瑤儿,你是怎么认识东方尹的?”杜天德问道。 “东方尹?那个巡查官。”杜海瑤一惊。 “你喜欢他吗?”杜天德不等海瑤缓过神来,趁机追问道。 “什么啊,我们就只见过一面而已。咦,爹是从哪里听来的?”杜海瑤俏脸一红。 “从哪里听来不重要,爹只是想知道你对他有意思吗?”杜天德笑道。 “没有意思!”杜海瑤嘟起了小嘴。 杜天德心里一愣,暗道:“小姑娘害羞,也不知瑤儿说的是真是假?这个东方尹我有所耳闻,应该很受女孩子喜欢才对啊。” “真的?可人家对你有意思哦!”杜天德道。 “爹爹好不正经,老是询问人家这个问题,瑤儿不干了!”杜海瑤俏脸一红,假装生气地转过头去。 “这女孩家的心事,哎,我这个做爹的又怎能知道,要是素烟还在就……”杜天德看着女儿,不由得暗叹,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酸楚与挂怀。 一声轻咳缓解了一下尴尬的气氛,杜天德平复了一下纷乱的情绪,转而笑盈盈道:“哦?看不出来,咱们的杜大小姐眼光还挺高啊。那么,可不可以告诉爹,瑤儿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 杜海瑤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俏脸一红,偷偷的将目光移向了花丛中的幽暗,心中喃喃:“当然是爹这样的了……” 第二十章 迷踪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梁启星静静地躺在那简陋的平板木床之上,思绪万千。 明天,让他无比期待,他将在东升学馆开始自己全新的生活,终于要结束这种漂泊动荡的rì子,一股浓浓的欣慰在四肢百骸中流淌,令他逐渐释然。 钱达在午饭过后就被黎武的手下接走了,并告诉他以后将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去,可能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他的消息,这让梁启星感到诧异。 一股深深的倦意席卷而来,梁启星抚摸着自己左手上的那枚戒指,慢慢地沉睡过去。 乌港的早晨是从大海的尽头处开始的,太阳从海中醒来,在大海的边缘冉冉升起,送来了新一天的光明。 梁启星起了个大早,按照指定的路线朝东升学馆走去,心里充满了不可名状的激动与紧张。 来乌港几天了,到市区却是第一次,梁启星一路走来,这个东来郡最繁华的城市让他大开眼界,虽然是早晨,但街道上已是车水马龙,路人如织。两旁的店铺陆陆续续地开张,开始了一天的生意。 同任何一个初次进城的乡下人一样,好奇的走在如此热闹的街上,每一刻都是新鲜的,丝毫不觉得时间在飞快地流逝,半个时辰一晃便过去了。 来到乌港的zhōng yāng大街,东升学馆赫然眼前,梁启星抽了一口冷气,好气派的所在! 一道墨绿sè的大门,肃穆而庄严,两只巨大威猛的石狮守在门前,更显敬畏,门楣上写着四个镏金大字--东升学馆。 梁启星简直有些迈不动步伐,毕竟是自己第一次进入如此雄伟庄严的场所,不禁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正在踌躇间,一个门卫朝他走来,问道:“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梁启星赶忙回道:“这位大哥,小弟梁启星,是黎文大人安排在下过来做事的。 门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真是黎先生安排你来的?这样吧,你稍等一下,我进去问问馆主。” 梁启星谢道:“那就麻烦大哥你了。” 东升学馆主要由三个部分组成,前院、中殿和后厢,每部分之间都隔着一片青石砖铺成的开阔的空地,其间点缀着片片竹林,竹林下放置着圆形的石桌、石凳。 清风拂过,树影婆娑,好一个安静淡雅之所。 前院主要是处理学馆的rì常事务和待客之地;中殿是学馆的核心,一幢三层的朱红sè大楼,下面两层是供人读书学习之处,上面一层是馆藏的典籍所在;后厢则是人们生活起居之所。 梁启星第一次走进如此充满了浓郁书香的大学馆,想到自己即将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不觉恍若梦中。 馆主朱广林并没有立刻安排梁启星的工作,只是吩咐学馆的伙计阿申先带他熟悉一下学馆的环境。 “听说这次黎文大人从北方招揽了几个有学之士,其中一个会被派到我们‘东升学馆’来,想必就是你吧?”阿申饶有兴致地问道。 “兄台过奖了,小弟惭愧。”梁启星答道。 “呵呵,还这么谦虚,跟我阿申就别这么客气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阿申笑道。 “小弟梁启星,你叫阿申?你的全名呢?今后小弟也好称呼你呀。”梁启星问道。 “叫阿申就可以了,叫其他的名字我还不习惯呢!”阿申一脸真诚。 梁启星看着阿申,点了点头。 二人来到中殿大楼的第三层。 这一层全是馆藏的典籍,被分门别类的放置在各个房间内,房间的门楣上都作了标识,梁启星一路走来,看见有算术、经济、地理、航海、机械、古籍…… 真是大开眼界! “透露你一个消息,”阿申神秘地说道,“你初来乍到,不知道我们这里前些rì子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情。” “离奇的事情,”梁启星看着阿申,问道:“就在这里吗?” “具体在哪里我也说不太清楚,我告诉你,以前在这里工作的典籍管理员失踪了,都好几天没有来了!”阿申小声道。 梁启星一脸惊讶,向四周环顾。 “所以我们这里就空缺了一个位置,我想这次你会来顶替这个位置的。”阿申继续道。 “那那个管理员呢?你们没有去找找吗?”梁启星问道。 “当然找了,在乌港,要找一个人,对杜老板来说肯定不是难事,可这次,连个鬼影都没有找到,我想真是没有戏了!说起来,那个管理员还是一个和善风趣的人啊!”阿申叹道。 “可能是他有要紧的事情,不辞而别,离开乌港了吧。如果人在乌港,凭杜老板的本事怎么可能找不到他呢?”梁启星安慰道。 “也只能这么解释了,算了,我们不谈这个了,还是去看看其他地方吧!”阿申道。 巡查府。 东方尹在大厅内走来走去,手里把玩着一柄在灯光下闪着寒光的飞剑,那飞剑长约一尺,是腾川帝国独有的乌钢材质所打造,剑身沉重而剑刃锋利。他仔细地审视着手中的这把利器,反复地思索那晚发生的情景。 四天前的一个午夜,月白风高,东方尹带着两个呵欠连天的巡卒按计划开始了夜巡。(巡查府规定:一个月五次夜巡。) 乌港的大街小巷都沉睡了下去,没有了熙熙攘攘的人影,只剩下阵阵萧索的寒风飘过。 突然,隔壁巷子里杂乱无序的脚步声传到了东方尹的耳朵里,在这寂静的深夜,分外清晰。 东方尹屏息凝听,从脚步声来看,一共是三个人,前面一个人在逃,步伐沉重,身形迟缓;后面两个人在追,步履轻盈,速度极快。 东方尹丢下两个没jīng打采的巡卒,寻着声音追踪过来。 他跃上一个墙头,站在高处向四下里打量,好在头顶的明月帮了他的大忙,夜幕下的一切都很清晰。 东方尹看到了那三个奔跑的人影,前面是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赤手空拳,动作有些迟缓僵硬,看来是受了伤。顷刻间,后面两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快步赶上,动起手来。 黑衣人持剑,动作迅猛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高手!”东方尹心里一紧。 眨眼过了六七招,两名黑衣人把白衣男子夹在中间,完全掌控了局面,很显然,他们并没有打算置对方于死地。 白衣男子除了身上的要害,已是剑伤累累。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突然,他双眼暴睁,爆发出一阵奇异的jīng光。如回光返照一般猛地向后跃去,落在三丈开外,跳出来黑衣人的夹击。 只见白衣男子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股内劲从身体内涌出,鼓起了他衣衫,黑衣人和东方尹均是一愣。 只见他受伤的部位泛出淡淡绿光,伤口迅速间愈合起来。 “枯木逢chūn!”东方尹心里一惊,暗道:“竟然是天宸国木系术法师!以前听祖父讲过,这是天宸国木系术法师在危急关头所施展出来的一套保命术法,能逼出自身蕴含的的潜力,在短时间内治愈身上的创伤!” 黑衣人显然不会给对方太多施法的时间,白衣男子一旦恢复,他们再想抓住他就困难了,于是他们选择了飞速靠近。 电光火石般的袭击,白衣男子避无可避,再一次被重创,半跪在地上,身上的绿光渐渐地黯淡下去。 东方尹从高墙之上跃出,如一只在夜晚腾空而起的猫头鹰,身姿舒展轻盈,一边高喊道:“住手!” 下面的三人均是一愣,就在这一愣神的瞬间,白衣男子使出最后的气力,向东方尹跑去,令两个黑衣人始料未及。 一柄利剑划过夜空,夹杂着呼啸而来的凌冽风声,快若流星,穿透了白衣男子的心脏! “雪原飞剑!一击必杀的招式!难道说,他们腾川帝国的‘雷剑士’?!”东方尹再一次受到了震惊。 而在此刻,两个黑衣人趁机迅速地向后退去。 没想到两个黑衣人会痛下杀手,东方尹掏出一把约一尺来长的匣子,紧紧握在手中。 这个匣子在月光下泛出淡淡的光泽,而它究竟是为何物却不得而知。不过市井之中曾有传闻,说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匣子,却是东方家族的家传至宝。 见两个黑衣人的身影快速隐没在了黑暗之中,东方尹定了定神,暗道了一声可惜,随即谨慎地向倒地不起的白衣男子靠过来。 …… 巡查府。 东方尹把手中的飞剑掷向厅中的墙壁。带着一阵刚猛的劲力,飞剑穿透石壁,深深地没入其中。 “从那两个黑衣人的身手来看,显然是腾川帝国的雷剑士才拥有的武功路数,但雷剑士又怎会对乌港地形如此熟悉?况且雷剑士乃腾川帝国的jīng英,到我们海盟帝国来究竟有什么目的?天宸国的术法师为何会出现在此?又为什么会被追杀?”一连串的疑问在心中一一浮现,东方尹回忆起当时追踪黑衣人的情景,始终不得其解。 “还有,聂士文这个老狐狸、死胖子、胆小鬼,三天两头地派人传话,让我对‘这件事’的调查要暗中行事,不要申张,我都不知道他怕些什么?真是憋屈死我了。”东方尹在心里骂道。 第二十一章 消息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东方大人!”一个獐头鼠目的巡卒yīn阳怪气地唤了一声。 东方尹听到这样不伦不类的声音,心里一阵厌恶与烦躁,扬起头颅,捋了捋额前的黑发,连正眼都没有给这个巡卒,淡淡道:“说事!” “还在为公事烦恼吗?”巡卒讨好地问道。 “公事?你知道是什么公事?”东方尹没有好气地回答。 “这个,人小倒是不知,不过东方大人也不必太过自寻烦恼,还是注意身体要紧哦!”巡卒继续敲着边鼓。 “这个不用你cāo心,我自然知道!”听到巡卒关心自己的意思,不管他是不是场面话,东方尹的心里还是好受了些。 “大人,反正下午的事情也不多,东方大人近来公务繁忙,可别累坏了身子。不如卑职带大人出去放松放松?”巡卒继续道。 “只知道消遣!你的理想追求就是这样的吗?”东方尹不屑道。 “我听人说,乌港的东海岸在今天会出现‘海市蜃楼’,难得一见。消息可是非常准的哦!”巡卒神秘地说道。 “‘海市蜃楼’?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道听途说之言,有不有都不一定呢!”东方尹虽然嘴上不屑,但私下还是有点动心,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对于那种虚无缥缈的事物总会抱着一颗好奇心。 “好看,当然好看。不如就让卑职就打点一下,陪东方大人去看看新鲜!”巡卒一眼便看出了东方尹的心思。 东方尹抬起头来,目光正好落在墙壁上的乌钢飞剑的剑柄处,心下一沉,烦闷道:“算了,不去了,没心情!” “可卑职打听到,杜海瑤小姐似乎也会去的。”巡卒用他那似笑非笑的小眼睛盯着东方尹那英俊的脸庞道。 “啊?什么?!”东方尹浑身一愣,手足一时间有些慌乱起来,把刚才压在自己心头的大石抛到了九霄云外。只见他全身因为兴奋而战栗起来,激动道:“杜海瑤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万一她不去呢?” “卑职有很大的把握,杜小姐会去的。呵呵。”巡卒笑着,又变得神秘兮兮起来。 “你怎么有把握?你又是怎么会有杜小姐的消息啊?”东方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飞了,不过在这个属下面前,他还是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把心中的好奇问了出来。。 “这个,卑职自然有自己的方法,东方大人您就别问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行!”巡卒巴结地笑道。 “哼!不务正业!其他的东西不会打听,偏偏这样的事情消息甚是灵通!”东方尹对着巡卒没好气道,而心里却突然间觉得这个巡卒变得可爱起来。 “卑职这么做,不也是为了东方大人嘛!”巡卒假装委屈地道。 东升学馆。 果不出阿申所料,梁启星被馆主朱广林安排在了典籍管理员的位置之上。对于这个结果,梁启星非常满意。 朱广林给梁启星介绍了典籍管理员的主要职责和rì常任务,然后给了他一个下午的假期,让他回去好好作准备,等明天早晨开馆的再来。 阿申把梁启星送出学馆的大门,两人说了几句道别的话后各自转身走开。 从学馆一路归来,梁启星感觉一股厚重的幸福感把自己包裹了起来,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地安下心来,连脚下的步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早晨怀揣心事,梁启星匆匆忙忙地赶往“东升学馆”,沿途走马观花,还没来得及仔细观赏这个热闹繁华的城市。此刻,梁启星终于有了闲情逸致,一边走着一边饶有趣味地打量起沿街的景象来。 “听说了吗,今天傍晚时分会有‘海市蜃楼’出现哦!”路人甲道。 “说来也怪,这次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传言,弄得整个乌港家喻户晓了。”路人乙道。 “是啊,以往的‘海市蜃楼’从来没有被预知过,这次倒是奇了怪了,连时间、地点都推算得清清楚楚。”路人丙道。 “这么多年来,乌港倒是出现过几次‘海市蜃楼’,可惜我每次都错过了。不过话说回来总不能天天守在海边吧,这次既然提前知道此事,那么到时候我一定要去瞧个究竟!”路人乙兴奋地说道。 …… 梁启星一路走来,耳中听到的尽是闹得沸沸扬扬的“海市蜃楼”的传言,他在心里琢磨道:“我虽然没有见到过‘海市蜃楼’,但也听先生讲过,蜃景本是传言中的上古异兽——‘蜃’聚集天地之气而喷薄吐雾而出现的奇观。如果真是如此,那怎么可能被人为的预测出来呢?” 对于自小就生活在内陆地区的梁启星来说,这似仙似幻、飘忽不定的蜃景,本身就是这浩瀚天地间一个瑰丽无比的迷团,它似乎永远只会存在于自己的想象之中,但就在此刻,他完全被路人的传言激起了好奇,脑海中那构想过千百次的奇观似乎变成了一幕可以碰触的真实而华丽的景观。 伴随着漫无边际的想象,他的内心如浪cháo般澎湃起来。 杜府。杜海瑤的闺房。 杜海瑤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心思起伏,对于父亲的请求,她陷入了一种难言的尴尬。 侍女小丫正在一侧静静地为她梳头。 朱红的小口中含着发簪,她的双眸清澈而明亮,像极了深夜天河中闪烁的星辰,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长长的、如玉葱般洁白细腻的手指鱼一样俏皮而欢快地出没于杜海瑤浓密的长发之间。 小丫不时地向镜中瞟上一眼,镜中的人儿美丽动人,不可方物,一股恬淡而摄人心魄的风情在镜面上蔓延开来。 “小姐,该走了吧!”小丫看着梳妆完毕的美人道。 想到父亲的请求,与东方尹交谈一事。杜海瑤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于东方尹,她虽有过一面之缘,但在一个并不熟知的男子面前,恳求他为自己做一件事,她都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事情回到昨天晚上。 小丫清楚地记得,杜海瑤回到房间,心绪不宁,脸上还显露出阵阵莫名其妙的羞涩与慌乱,后来才知道是老爷让小姐去恳求本市的巡查官大人。 让一个大家闺秀冒冒然然地去恳求一个陌生的男子,这是件多么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啊,亏老爷想得出来,不过小丫哪里知道,这个主意的背后主使却另有其人。 好在关于“海市蜃楼”的传言在乌港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想一饱眼福,趁这个机会,小丫帮杜海瑤使了一计。 小丫知道,那东方尹早已对小姐有意,只要放出话来,说小姐会去看蜃景,东方尹自然会主动找上门来。这样两人的见面便如同一场偶遇,也就避免小姐的尴尬。 杜府中有下人跟巡查府中的巡卒相识,所以只要带话过去,事情就成了。 所以才出现了巡卒传话给东方尹的那一幕。 乌港。东海岸。 对于想看蜃景的乌港市民来说,运气似乎都特别的好。只见湛蓝无际的天幕中,几缕淡淡的薄云在微风中飘动,毫无遮挡的夕阳发出道道柔和的光线,那光线在极远处的碧海中泛出星芒般的波光,那波光熠熠闪亮着,像是渐渐铺满了风平浪静的海面,天地间的一切都清晰无比。 传说中的蜃景奇观,如一场期盼已久的视觉盛宴,极大地勾起了人们的饕餮之yù,大家趋之若附,一时间整个东海岸边挤满了好奇的市民,大家怀着无比期待的心情高谈阔论着。站在高处远远望去,却见海边上人头攒动,万人空巷。人们争相拥挤的景象尽收眼底,真的是热闹非凡。 东方尹站在海边的高崖之上,四下张望,感觉自己被一丝丝激动与彷徨的情绪缠绕,心乱如麻。与来到此地的大多数不同,他所期待的,不是这一场虚无缥缈的蜃景幻象,而是杜海瑤那真真实实的美丽身影。 这座海边的高崖,是乌港东海岸边唯一的高地,崖顶平坦宽阔,上面还修建了一座高大雄伟的花岗岩灯塔,登上崖顶只有一条路,这会儿已被乌港的城防军所把持着,此刻,灯塔上陆续出现了前来观景的达官显贵,连乌港的行政官聂士文也不例外,同样在高崖上好奇看向大海远方。东方尹等了许久,始终不见杜海瑤那令人魂牵梦绕的倩影,心里焦急起来。 他向崖下望去,搜寻了一阵,转头对着身边的巡卒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怎么杜小姐还没有到啊?” 巡卒谄媚地笑道:“卑职哪敢欺骗大人,这个消息千真万确,我敢保证杜小姐一定会来,大人耐心等一会儿就是了。” 第二十二章 海市蜃楼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随着人流的涌动与摇摆,梁启星挤在人群中间,翘首以待,对于不久将出现在海面上的蜃景,激动不已。 怀着激动的心情,梁启星心道:“才来乌港几天就能亲眼见到如此难得的自然奇观,嘿嘿,真是幸运。” 此刻,蜃景还没有出现,他的脑海中就已经浮现过千百个想象中的画面,他不停地在心里揣摩,这次的蜃景到底会是一个怎么样的景象? 此刻,在不被人群关注的另一边。 一艘两层楼高的豪华游艇缓缓地从永宁江口驶入乌港海湾,在离海岸不远处的水域上停了下来,夕阳的余晖中,游艇成了光线的宠儿,尽情享受着这柔和而淡雅的阳光带给自己的抚摸。 这时,游艇顶层的甲板上出现两个年轻姑娘的身影,定睛看去,正是杜海瑤和小丫。夕阳之下,碧海之上,微风带动了她们的衣裙,跟着长长的秀发一起随风而动,东方尹不禁地看痴了。 “真是想不到啊,杜海瑤小姐会走水路而来,并选择了一处偏僻的海面停泊,这样就避免了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而且能更清楚、更安静地观赏蜃景,她真的是好特别啊!就像是长在我心头的一朵如谜团般的莲花!”东方尹都快醉了。 “大人,赶快下去啊!我们离她们太远了。”巡卒提醒道。 东方尹这才回过神来,于是二话不说,慌忙丢下身旁的巡卒,转身迅速地朝游艇跑去。 快到目的地了,在离游艇不远处的海滩上,东方尹放慢了步伐,故作潇洒而悠闲的姿态踱起步来。 小丫眼尖,早就看到了东方尹,用手指轻轻地捅了捅身边的杜海瑤,笑道:“小姐,那个人果然来了!刚才还跑得风风火火的,现在……呵呵呵。” 杜海瑤白了她一眼,轻声嗔道:“小丫,过会儿不可无礼,我们毕竟有求于他。” 小丫扑哧一声,笑了:“我知道,小姐,你也别背对着他了,就转过头去看看他嘛,他好像一直偷偷的瞧着我们这里的。” 杜海瑤慢慢地转过身去,目光落在在海滩上,故作优雅的缓步徘徊在了东方尹身上。东方尹也是一直在盯着杜海瑤,四目相接,让东方尹顿时变得慌乱无比、手足无措起来。 “她在看我!怎么办?怎么办?”东方尹心如鹿撞。 杜海瑤的美目中传过来一丝笑意,就像平静天空之中的一道闪电,带着摄人心魄的力量,重重地击在东方尹的心头,一瞬间,这个俊俏的男人,崩溃了,不止是身体,还有他的意识。 东方尹再也迈不开步子,呆如木鸡。 甲板上沐浴着夕阳的杜海瑤,亭亭玉立,如血的阳光把她的俏脸映衬得一片绯红,更加增添了她的美丽。 在如此的美人面前,一向自信心有些膨胀的东方尹变得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东方公子!”小丫甜甜地叫道。 东方尹从纷乱无比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僵硬的答了一声:“在!” 船上的杜海瑤和小丫看到东方尹如此的窘态,忍不住掩口笑了起来,弄得东方尹颇有些不好意思。 一个拘谨而短暂的深呼吸之后,总算从暴风骤雨中的情绪中平复了些,东方尹高声道:“杜小姐,是你在找在下吗?” 小丫喊道:“公子站在海滩上,恐怕看不清‘海市蜃楼’哦,不如到我们船上来,大家一起观赏。” “虽说是小丫在招呼我,但事实上应该是杜小姐在邀请我吧?难道她也对我也有那么一点意思?!”东方尹的脸上一阵发烫,心如鹿撞,暗自言语道。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游艇上缓缓地吊下来一只小船,朝东方尹划了过来,船上两人,一人身材魁梧,负手而立;另外则是一名小斯,正卖力的划着桨。 站在船头的正是杜天德的得力助手——黎武。 离海滩十丈之处,黎武抱拳,高声道:“小人黎武,久仰东方大人盛名,今rì终于有幸得见!” 东方尹赶忙还礼,道:“哪里哪里,早就听说黎武老哥英雄了得,今rì得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哈哈哈!大人过奖了!”黎武爽朗的笑声转眼间就到了海滩,道:“请大人上船!” 夕阳渐渐垂落,云霞血红一片,海天之间被镀上了一层异样的sè彩,显得凄美而遥远。 终于,人群之中不知是谁高声喊了起来。 “快看!‘海市蜃楼’出现了!” 一时间人群安静了下来,屏息凝视着前方宽广无际的海面,生怕漏过了一丝一毫的景象。 却见海天相接处,一团淡淡的雾气从海面上升了起来,在人们的惊异之中,雾气慢慢地扩散开来,不多时就笼罩住了一大片海域,夕阳底下更显朦胧而神秘。 突然,一座奇怪的岛屿在薄雾中劈面而立,像一只硕大无比而又黑苍苍的乌龟在猛然间浮出水面,岛上隐约浮现出一些从未有人见过的杂草与灌木。 “这该不会是‘苍龟岛’吧,我听隔壁的马三儿说起过,有一次他随船队出海,向东南方向航行了好几个月后偶然见到过这个地方!不会错,他的印象很深刻,这个岛像极了一只巨大的海龟!”人群中有人冒出了一句话来。 “我也听人说起过,据说这个地方邪门得很,一到岛屿周围,就会感觉到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拉拽着船只,好像会被某种神秘的海怪吞噬一般。唔……”说话之人自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所以,鲜有人敢靠近这个岛!直到现在为止,好像还没听说有什么人登上过这个‘苍龟岛’呢。” 梁启星听着周围的议论之声,不由得更加好奇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虚幻而又真实的飘渺蜃景。 随着时间的推移,蜃景中的苍龟岛开始越变越小,就像是被拉远了视线,岛屿周围的场景也慢慢显现了出来。 这时,一片巨大的漩涡在苍龟岛的东南方向出现了。海浪滔天,带着一股吞食天地的惊人气势,朝围观的人群扑面而来。 人们被眼前的惊涛骇浪震撼了,注意力都集中在大漩涡那恢弘磅礴的气势上,但是,漩涡的中心似乎有闪耀着某种神秘的事物,还没有人注意到。 “大家注意到了没有,漩涡中心好像有东西!”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 “咦!真有!”有人看到了。 “是个小岛!”更多的人看到了。 “我的天啊,岛上肯定有座宫殿,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能进入大漩涡中建造宫殿啊!”人群中有人高呼,音sè似乎和前面提醒人群的声音非常相似。 “真是宫殿!没有人能进入如此可怕的大漩涡中,这里肯定是神住的地方!”人群惊呼道。 “神哪里会住在那里?!我看是魔吧。”又有人接话。 “说不定是蜃!”又有人道。 场面变得热闹起来,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难道说那大漩涡中的宫殿里,藏有宝物?如果有人得到它的话,或许就会获得无与伦比的惊世力量!”那个声音又响起了。 人群一片哗然。 梁启星静静地注意着这发生的一幕幕,心里万千疑惑,“那个声音明显是在提醒大家注意,引发后来大家的纷纷议论,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壮美磅礴的蜃景渐渐如云雾消散般的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海面上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此刻,夕阳已坠入茫茫的大海,天sè也暗淡下去,海岸边上观看蜃景的人群带着动荡不已的情绪三三两两地离去。 整个东海岸又一次沉寂下来,只有从遥远的天际边吹过来的海风似乎还在讲述着这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夜晚降临,浓密的黑暗统治了天地。 顺风广场上,一个人影孤孤单单地坐着,依旧是同样的位置,面朝大海。 平静永远是人世间的主题,不管多么地繁华热闹,终究会归复于沉寂。 梁启星半眯着眼睛,懒懒地靠在石椅背上,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感受着这热闹过后带给自己的宁静,前后的对比是如此的强烈,让他突然产生了一种绵绵无尽的空虚感。 他感到自己内心充满了一股渴望,很贴近也很强烈,从左手的无名指处蔓延开来,左右着自己内心狂热的悸动。 “蜃景的出现,似乎让我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甚至更有一种说不清的牵连,怎么会这样?!”梁启星看了看自己左手上那枚令自己躁动的神秘古戒,有些忧虑的思量道。 良久,梁启星起身朝归渔巷走去。 第二十三章 腾川帝国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东方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满脑都是杜海瑶那如花似玉的面容、阿罗多姿的身段,还有她那清脆悦耳的嗓音。这一切都让他无比着迷,东方尹知道,自己已不可救药地跌入了爱情的泥沼,无法抗拒的沉沦了下去。 “海瑶,我是如此疯狂地思念着你,你也会在想我吗?”东方尹被一种幸福而痛苦相交错的心绪无情地折磨着。 “海瑶,对于你今天的请求,虽然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可你知道吗?只要是你让我做的,哪怕是赴汤蹈火,我东方尹也绝不会说半个‘不’字!”东方尹想起傍晚的事情。 “海瑶……” 看来,对于东方尹,今晚又将是一个无眠之夜。 杜府。会客厅。 杜天德端坐在大厅之上,手里举着茶杯,一动不动。 从黎武带回来的消息上看,这次的“海市蜃楼”明显有人在暗中cāo纵,他们似乎是在传达给人们一个信息,而这个信息是如此的充满了诱惑。 杜天德轻轻地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青瓷茶杯送到嘴边,浅尝了一口,心头一阵感慨,有了这个传言,看来东海深处的苍龟岛从此不会安静了。人啊……真是yù壑难填。 黎武看着沉思中的杜天德,询问道:“大人,这件事非常可疑,下一步该怎么办?” 杜天德放下手里的茶杯,环视着厅中众人,眼中jīng光一闪,道:“通知‘鲨卫’,这段时间内要密切监视在乌港的可疑人物!” 另一方面。 梁启星开始了在乌港的新的生活,每天奔走于东升学馆与归渔巷之间,rì子过得也算平淡如水,无忧无虑。 作为东升学馆的典籍管理员,工作也可以说是简单而枯燥。梁启星的任务便是每天面对着堆积如山的书籍,将它们分门别类,借阅登记,修补装订…… 在rì常的工作之余,还是有大把的空余时间留给了梁启星,这对于一个好学的年轻人来说,简直就是守着一座宝库,他感觉自己像一只欢快的鱼,游弋在各类知识的海洋之中,充满了乐趣。 腾川帝国。 作为这个大陆上举足轻重的三大帝国之一,有必要简要交代一下它辉煌而壮阔的历史。 追溯到三百年前,整个大陆都在熊熊燃烧的战火中战栗,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拉开了帷幕,腾川帝国的开拓者们就是在这个时候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追溯到当时的整个大陆,除强大的西南古国——天宸帝国外,大陆余下的版图均散布着诸多较为弱小的国度。 在大陆的极北苦寒之地。长久以来,有一个古老而坚强的部族-就世代再这里生存繁衍,五百年前,在部族首领达武家族达武隆的励jīng图治之下,逐渐发展和壮大,也形成了一个dú lì的小国。 虽然部族的整合、国家的建立让部族的生存模式有了质的改变,然而随着时间慢慢地推移,后续的境况却并不乐观。地域的贫瘠,环境的恶劣,人口的匮乏,让该国的发展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在周围众多小国的虎视眈眈之下,甚至随时面临被吞噬的窘境。。 在达武隆立国的两百年后,经过这些艰苦年代的积累与沉淀,几个划时代的英雄人物横空出世。他们的出现,改变了这个贫穷落后国家艰难困境,一举跻身成为了大陆的一大强国。从而,也改变了整个大陆的历史进程。 他们,就是达武家族的传奇四兄弟。 直到今天,关于达武家族传奇四兄弟的传说仍旧被人们流芳传颂,他们拥有的诸般神力也让人们羡慕与崇拜,老大达武刚擅驾驭风雷,撼天动地;老二达武毅能变身巨熊,强悍无匹;老三达武强擅cāo控雪鹰,追踪千里;老幺达武悍能召唤天狼,迅猛无常。 三百年前,年轻的国王达武刚率兄弟四人振臂一呼,在举国民众的支持下,率军披荆斩棘,急剧扩张,从北向南,至东而西,不断征服着、吞噬着周边的各个小国,使国家的版图和实力空前xìng的膨胀,才逐渐形腾川帝国的雏形。 由于大陆北方诸多小国不断被达武家族率领的铁骑所征服,以至于在较短的时间内便形成了一个统一而强大的帝国——腾川帝国。 大陆东南诸国以及各个城邦人人自危,甚恐自己成为下一个被吞并者。为了抵抗腾川帝国的进一步扩张,东南诸国不得不开始了自我的救赎,经过激烈的争论和商讨,他们终于联合起来。以元老院为最高统治机构的共和国体制成立了一个崭新的联合帝国——海盟帝国。海盟帝国成立之后,发展势头之迅猛,可谓是rì新月异,这一大陆上最为年轻的帝国很快便形成了与腾川、天宸两大帝国分庭抗礼之势。 而这一时期,自古以来最为强大的天宸古国却依旧仅仅固守着自己的领地,采取隔岸观火的观望态度,丝毫没有对整个大陆风雨骤变的紧张形势作出任何有力的反应,任其外界的风云变幻而不为所动,这就使他们丧失了扩张和称霸的最佳良机。 当然,他们的这种保守态度也成为这段时期历史剧变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故此,正是由三百年前腾川帝国的迅速崛起开始,又经百余年的风云演变,才奠定了今天大陆形势的基础。又经历了两百余年的和平与动荡,逐渐形成了以天宸、腾川和海盟三足鼎立,众多小国谨守中立的局面。 再回到那段历史。 虽然是由诸多小国以及各个城邦在危机意识下迅速形成的一个国家,但向来以商业和机械文明的东南诸国联合起来之后,其力量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海盟帝国的迅猛崛起使得腾川帝国的扩张之路走到了尽头,不得不放弃继续南下。 不过,一个幅员广阔的新兴之国战后的许多地方也都需要重建和治理,诸多内部问题也逐一出现,于是腾川帝国停止了进一步的军事行动,把全部的jīng力立志用在国家的建设上面,而他们的这一举动换来了整个大陆几百年的和平。 达武刚,腾川帝国的主人,为了表彰三个劳苦功高的兄弟,将他们一一封为藩王,并各自赏赐了他们财富和土地,再经过三百余年的发展,便形成了腾川帝国的国家基础和局面。 三百年来,帝国的内部集团就一直保持着相对稳定。 统治核心由四大部分组成,分别是巨熊部、雪鹰部、天狼部和寒龙部。巨熊部处在帝国最北端的雪原之上,由达武毅的后代达武勇管辖;雪鹰部位于巨熊部的南面草原,由达武强的后代达武智管辖;天狼部,位于帝国的东南平原以及丘陵,由达武扞的后代达武信管辖。 寒龙部,这是帝国的核心,也正巧位于帝国的中心处,由达武刚的后代达武宏管辖,掌控帝国zhōng yāng军,总领三部大众。 动荡,和平。 是一个国家永恒的主题,和平之中隐藏着动荡,动荡过后又归复于和平。 对于这片大陆上的三大帝国来讲,腾川帝国似乎提前显示出了乱像。考虑到帝国的前途和命运,这让达武宏忧心忡忡,这段时间发生过的一切,是否在向他暗示一种正在缓步靠近却又无法避免的灾难? 第二十四章 哗变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北国苍凉辽阔的大地,白雪皑皑,万里冰封,寒风无情而肆虐的呼啸着,充斥着一片悲寒肃杀气息。 雪原之上,一小队人马快速地行进着,杂乱的马蹄声踏破了天地之间的沉寂,给苍茫静默的冰雪之地带来了一丝罕见的生气。 人马一路狂奔,直到苍川峡谷的谷口才放慢了速度。 为首的大汉用力地勒住马缰,胯下战马奋力抬起前蹄,发出一声高亢悠长的嘶鸣,在峡谷内折shè出回音阵阵。 “穿过前面的苍川峡谷就是巨熊部,我们总算安全了!”大汉长长地舒了口气。 由于此处局势紧张,为了防止狂暴的边军从峡谷强行通过,进而威胁到巨熊部的安全,整个苍川峡谷被巨熊部的战士门层层戒严。 出示了通行令牌,这队人马顺利被守军放入峡谷,奔前方大营而来。 苍川大营。 达武勇没有预料到事态会恶化到这样的地步。 雪鹰部的斥候不断从北面带回的消息,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五天前,达武勇亲率三千巨熊部的战士赶赴此处下寨,临时建立起一座大营。 “报!雪鹰游侠莫重求见!”一个卫兵跑进主将军帐。 “快传他进来!”达武勇赶紧道,心里一阵惊喜。 一个浓眉大眼,满脸虬髯,身着浅sè劲装的中年汉子匆匆走了进来。 达武勇见到来人,快步上前,急问道:“去了快三天三夜,真够让人担心的。莫重,你打探到什么重要的情报没有?” 莫重抱拳道:“将军,属下已查明阿里同部队的下落,现已不在钜铤山中,而转到钜铤山旁的摸鱼湖边扎下了营寨。” 达武勇一喜,大笑道:“摸鱼湖?哈哈,阿里同,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在摸鱼湖边扎营,这可比你龟缩在山里好对付得多了,孤可没有那么多的兵力那么多时间漫山遍野地找你!” 莫重在一旁听到达武勇的言语,面带忧虑地询问道:“王爷,您的意思是要出兵摸鱼湖,与阿里同决战吗?” 达武勇看着面sè沉郁的莫重,解释道:“阿里同一直龟缩在钜铤山中,虽然他们的数量仅为五百边军,但若他们依靠地形优势据守,山险路陡,面临仰攻,我军数量上的优势根本没有办法体现。正是因为如此,这几天可真是让本将军进退两难。但现在不同了,哼,这根本就是他自寻死路。摸鱼湖一带宽阔而平坦,没有任何屏障,正好可以完全发挥我军的又是,所以此刻正是与他决战的好时机。” 莫重摇了摇头,道:“可属下总感觉事情有些蹊跷,阿里同作为王爷帐下的一员虎将,对军事战略颇为了解,怎么会轻易犯下如此低级的失误,以五百军力在开阔地带对抗数倍于自己的巨熊战士。既然他敢明目张胆的在开阔地带摆开阵势,就足以证明他有恃无恐,必定留有后招,还望将军三思而行!” 达武勇听完莫重的话蓦地一惊,也觉得颇有道理,略为沉思之后,道:“自从阿里同带着五百边军哗变,在整个影响极其恶劣,不论是本王爷还是陛下,都感到如芒在背,时间拖得越久,影响就越大,如不尽早拔掉这颗芒刺,恐怕会影响到我们整个腾川帝国的军心,帝国的威望不能因为一个阿里同的哗变而受到损伤,所以,不管怎样,本将军决意与他一战!” 达武勇浑身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战意,其威猛的气势令所有部众忍不住全身一震,同时挺起了他们骄傲的胸膛。 只是,在众人的不经意间,达武勇那充满威势的目光下,似乎隐藏了一种难言的情感。 莫重低下头,默默无语,还是颇有些疑惑不解,暗道:“被勇王爷一手提拔起来的阿里同,一向是王爷忠实而得力的助手,是什么原因让他仅率五百数量的边军哗变?又是什么令经验丰富阿里同放弃钜铤山深处的据点,而转向无险可守的摸鱼湖?难道说,他真的想自寻死路?”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钜铤山。 钜铤山,天下闻名的乌钢矿石盛产地,是腾川帝国极其依赖的宝贵资源,相比普通的钢铁,乌钢具有诸多无法比拟的特xìng。自从发现乌钢矿石后的一百多年来,为了提取纯净的乌钢成品,腾川帝国的统治者可谓是想尽了一切的办法来积极发展冶金业,经过众人的不懈努力,最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宝贵的优质乌钢成品被提取了出来,打造成各类武器、工具、器械等,成为腾川帝国极具竞争力的战略资本。 对于如此重要的资源,帝国的统治者非常重视,所以在钜铤山周围,常年布置了一支骁勇善战的边防战士,一刻也不懈怠地守卫着帝国的宝藏。 钜铤山位于腾川帝国的北部冰原之上,是北部山脉中最高最险的一座,山中长年被厚厚的积雪覆盖,遍地都隐藏着危险。 山脚处有一片被人类开发过的乌钢矿区,矿区四周搭满了很多帆布帐篷,开矿的工匠就住在里面。在这片来之不易的矿区下面,埋藏着无数工匠的横死的身躯,在神秘莫测的大自然的面前,人类只有用自己微不足道的生命去换取它的一点点恩赐。 在这充斥着严寒的冰天雪地中,时常可以看到数百开矿的工匠热火朝天地忙碌景象,由于腾川帝国的朝廷赐予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非常优厚的财物,使得这些工匠们对此都充满了热情。 阿里同原本是巨熊部的一名优秀的战士,从他二十三岁参军那年开始,就凭着自身优良的军事素质和朴实热忱的xìng格,在士兵中脱颖而出,受到上级军官们的特别关注,在其后的五年中,他完成了蜕变,从一个普通士兵跨越到了优秀军官的。 达武勇非常喜欢这个体恤下属而且朴实憨厚的下级军官,由于驻守钜铤山边军的军饷较高,考虑到阿里同的穷苦出生,特派他担任钜铤山边军的统领,负责北部边防和监察矿区。 阿里同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言词的人,他对达武勇的知遇之恩只会用行动表现,接到担任钜铤山边军统领后,他rì夜坚守巡逻,把自己全部的热忱都用在戍边卫国之上,帝国北部的苦寒之地也从此变得更加安定。 有如此恪职尽守的部下,达武勇非常欣慰。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多年倾心培养出来的帝国的优秀军官,居然会在这时做出如此让他震惊的事情。 数百矿工、工匠在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血迹让整个矿区的地面凝结成了一片凄迷的血原。站在血原之上的狂暴士兵浑身沾满了鲜血,脚下踏着四处散落的破碎的残肢,他们的双目充斥着嗜血的通红,带着一种无法控制的暴怒气势,狂躁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 整个矿区成为了一片恐怖的人间地狱。 第二天,苍川峡谷的守将带着一小队士兵不合时宜的来到钜铤山,为了使事情不至于很快暴露,完全陷入疯狂的边军再一次向自己的同胞举起了屠刀。 一个幸运的士兵逃了出来,把如此震惊的消息报告给了巨熊部的首领达武勇。达武勇一万个不愿相信,阿里同居然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可铁证如山,这已是完全不能改变的一个事实。悲愤之余,达武勇心中陡然萌生出一股无以复加的忿然。 背叛!多么刺眼的字眼,它仿佛已化作一股钢针,深深的扎进达武勇的心中,剧痛无比…… 数百工匠无辜横死,苍川守将被屠。事关重大,达武勇不得不上报给腾川帝国的最高统治者――达武宏。 听闻到如此震惊的消息,达武宏感应到事态严重,即刻下令雪鹰部召回一部分秘密派往各国的雪鹰游侠,配合达武勇积极调查此事。并且让巨熊部积极备战,作好一举全歼敌人,迅速平息掉这场内乱的准备。 第二十五章 血池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摸鱼湖。边军营寨。 阿里同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脸,内心矛盾至极。 想着达武勇对自己的眼神,看着身边这些出死入生的兄弟,再想到那些辛劳无辜的矿工们,他的内心彷佛滴出了鲜血。 堂堂九尺男儿竟然就这样捂面而泣。 为什么?自己为什么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数百名朝夕相处的开矿工匠。 在这其中,有他的同乡,有他亲密的伙伴朋友,有伴着他出生入死的战友兄弟。可是,就紧紧在这一夜之间!一夜之间,被守护自己的边防军杀得干干净净! 他永远都会记得那晚! 明月当空,夜风中的自己恍如一尊来自幽暗地狱的恐怖杀神,浑身充满了狂暴而邪恶的嗜血力量,带领着同样嗜血而残忍的五百士兵,冲进了矿区,见人就杀。洒落的鲜血散发出一种特有的腥气,而这种味道却令他们更加兴奋澎湃,血雨腥风中,他的意识逐渐走向模糊,完全不由自己所支配,脑子里只剩下着凶狠和暴戾的一个字眼――杀! 夜空之上,星辰闪烁,仿佛一双双俯瞰大地的眼。 悲恸或是叹息?凄婉还是绝望? 抑或是就这样隐藏在幽暗深处,缄默不语…… 若果有一天,当整个世界仅仅剩下杀戮与死亡,又将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杀戮之后的空虚像巨浪般扑面而来,阿里同在这一瞬间如碧海中的小船一般被颠覆,极其虚脱的扑倒在地。 他的全身因刚才剧烈的爆发而失去了所有的气力,躺在一动不动,就这样沉寂,沉寂…… 一切又归于宁静,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未发生。 然而这种莫名的宁静,却在四处动荡的空气中渗出一丝丝可怕的诡异……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飘忽的天际焕发出蒙蒙的斑白,初升太阳的辉光熠熠洒落,照映在他那满是沾满血迹的脸庞之上。 带着一丝茫然,阿里同的意识一点点恢复了过来,拖着竭尽虚脱的身体艰难的坐起来。 不可否认,四周恐怖而血腥的一幕极大的刺激着他的感官,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滋味! 阿里同痛苦地瘫坐在地上,从不轻弹的热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如此的弥天死罪,当场所有战士的身心皆尽崩溃,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如此事实。 作为边军统领,阿里同责无旁贷,他原本就是一个非常体恤下属的军官,考虑到手下数百士兵的命运,他和参军准备拟一个周详的计划来掩盖事实。 不幸的是,苍川守将的例行到访,打乱了他们原有的计划步骤。情急之下,士兵们再度爆发出嗜血的可怖yù望,把来者悉数刺杀。 可是,纸是包不住火,事情终究还是败露了。 思绪从追忆中飘回。 阿里同掀开厚厚的篷布,步履沉重地走出主军帐,朝南而立,刺骨的朔风无情地从他背后席卷而过。一股来自脊髓深处的寒意慢慢涌上脑际,阿里同浑身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经过连rì来的调查与分析,他已经知道使自己和五百边军猛然间变得狂暴而嗜血的原因--――血池!那令人丧失心智而变得嗜血狂暴的诡异血池! 腾川帝国的北部被厚厚的冰雪覆盖,如此苦寒的地方使得边军的生活过得异常艰苦。 尤其是到了冬季,常遇冰雪阻路,水源被断,时常连饮水都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不得不依靠生火来消融的冰雪。然而随着帝国的rì益强大,山上的矿工、军士的数量也随着rì渐增多,而这时,山间水源问题就显得更为凸显。 一个哨兵在钜铤山巡逻时无意中中发现了一汪淡紫sè的水池,带着异常激动的心情,他急忙取下头盔,将其盛满了水,向大营一路奔去。 然而他却并未注意到,在他离开之后,那汪水池缓缓呈现出yīn森的暗紫sè,水滴四溅,腾起森森紫雾,仿佛霎时变成了一汪燃烧着的诡异血池! 崩裂的血滴,显出模糊的影像,似倒映出一个个挂着一丝狞笑的骷髅…… 阿里同喜出望外,赶忙派出士兵前去取水,作为饮用和造饭用。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饮水后不久,一场惨剧即将上演…… 所有饮水之人,都受到了某种奇异的影响。 原来,饮水也是会上瘾的…… 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罪恶?将会以怎样的方式引出? 当夜,所有人都在不经意间发现自己发生了翻天地覆地剧变。他们全身充满了爆炸xìng的力量,jīng神也处于某种不可抑制的暴戾状态。 但凡饮过该水的士兵都忍受不了内心的狂暴冲动和嗜血yù望,一个个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魔,带着一股股滔天杀意,扑向了沉睡中的工匠…… 是意识?还是本能? 狂暴杀戮的滋味为何如此的令人兴奋着迷? 抑或追溯到所有人的本源,本就离不开狂暴而嗜血杀戮yù望? 夜的幽暗,似有一双掣着冷笑的妖瞳幽幽注视着被鲜血染红的凄迷画卷。 人呵,永远都无法摆脱yù望的枷锁…… 苍川大营。 悲壮而高亢的号角声在整个苍川大营的上空回荡,巨熊部的军队开始前行,目标――摸鱼湖。 穿过狭长险峻的苍川峡谷,踏上了北部冰原的厚厚冻土。由于对地形非常熟悉,部队的行进速度很快,两个时辰后赶到了摸鱼湖。 莫重带着雪鹰部手下的斥候不断地打探回前方的情报,阿里同那边的部队似乎并没有做出任何积极的应对,只是一直安静的待在营寨中。 在离阿里同营寨前方的三里处是一片毫无阻碍的开阔之地,巨熊部所有官兵在此列阵。莽莽冰原,天高地阔,阿里同那区区五百人的营寨在此映衬下更显得单薄渺小、不堪一击。 双方作战实力悬殊,作为人数甚少的这一方面一方,本应该积极作好防御部署,采取对自己有利的战略方针,才有可能争取较好的战斗条件。 而此时巨熊部的战士已经赫然眼前,竟还如此的散漫懈怠,这显然不符合阿里同的一贯作风。 不禁让达武勇疑窦丛生,他在心里不停地追问自己:“阿里同,你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作为统帅,达武勇知道此刻就是决战的最佳时机。不管对方玩怎么样的花招,摆出怎么样的**阵式,都必须将其置之度外,决判有度,这是一个三军统帅的必要素质。 令人热血澎湃的战斗的号角吹响,巨熊部的三千战士摆开了阵势,准备对敌人发起攻击。 这是巨熊部军队惯用的攻击阵型,重装武卒在前,长弓兵在后,两翼是强悍无匹且甚为灵活的暴熊勇士。结合了各个兵种的特点,这个阵型具有相当的攻击力与防御力,特别适合在开阔的平原上作战。 随着达武勇的一声令下,三千训练有素的士兵保持着整齐的队形向敌寨慢慢推进,逐渐逼近阿里同的营寨。 第二十六章 暴熊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阿里同的营寨终于进入了攻击范围,重装武卒在前面迅速地摆开了一道严密的盾阵,防止敌人的突然冲锋。 接下来轮到长弓兵展示自己的威力了,达武勇一声令下,所有的弓兵在箭上点燃了火,对着前面敌人的营寨就是一轮齐shè,漫天的箭矢带着呼呼燃烧的火团,如一阵骤然来袭的火雨,肆虐地倾泻在阿里同毫无防御的营寨中。顿时,营寨上的火光冲天而起。 第二轮齐shè接踵而至,这一次,已然把营寨点燃成一片火海炼狱。 两轮铺天盖地的火箭起到了彻底的震慑作用,熊熊的火势终于把叛军从营寨内逼迫了出来。 慌乱之中,他们迈着杂乱的步伐涌向了营寨大门,一时间推推搡搡,乱成一团。 此刻,第三轮齐shè如期而至,沉重锐利的乌钢箭矢划破长空,那一声声尖锐的破空声,如同奏响了一曲悲魂挽歌,在压抑的空气中不断折shè,肆意的收割着生者无辜的灵魂。冲在最前方的叛军不断地袭来的长箭贯胸而过,颓然地一一倒下。 第四轮齐shè又开始了! 达武勇和莫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让自己费心揣度的叛军居然如此不济,这哪里是两军对峙,分明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照这样进行下去,不会很久,所有叛军将全部葬身于这连绵袭至的箭雨之下。 阿里同坐在主军大帐里,哀恸的比双了双眼,心里默默地祈祷:“王爷,属下只能做到这里了,后面的事,惟有听天由命!” 这时,战场上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在烈火中挣扎,在雨血中洗礼,数百名叛军的身体突然出现了奇异的变化,体内的每一块肌肉乖戾的涨大,全身充斥着一种诡异的紫红sè。 在这一刻,他们仿佛骤然间丧失了所有的心智,带着莫名的狂暴怒意,向前汹涌扑进! 噩梦!简直就是巨熊战士的噩梦! 眨眼间,形势陡然逆转,狂暴之后的叛军行动速度异常惊人,带着雷霆之势向着巨熊部的战阵猛冲过来。 这哪里还有一丝人类的气息,分明是一群嗜血的猛兽!如此的摄人心魄,如此的令人胆寒! 巨熊部的战士们目瞪口呆,若不是平rì训练有素,只怕这一下子所有人就会乱了节奏。 首先受到冲击的是前排的重装武卒,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狂暴的叛军们就到了他们的身前,盾阵瞬间被叛军冲开,严密的战阵即刻被撕开了一道致命的裂缝。 叛军们迅速冲进战阵,凭着因狂暴而骤然获得的强大力量,长驱直入,扑向了没有任何保护的长弓兵。 一轮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打得居于战阵中间的巨熊部战士们毫无招架之力,井然有序的阵型被瞬间冲垮,一种深深的恐惧从每个人的心头跃然而起,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一群来自地狱的嗜血恶魔! 空气中弥散着鲜血的腥气,掠走了此处往昔的安宁祥和。 洒落的血滴令暴走的叛军愈发陷入了某种无法抑制的狂乱。他们瞪大了血红的双瞳,喝着低沉的嗓音,如群魔乱舞般在人群内肆意流窜。 巨熊部的战士在很快便遭受重创,特别是丧尸任何保护之后变得异常脆弱的长弓兵部队。 开阔的原野上,一时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达武勇看到如此震人心魄的惨烈场景,倒吸了一口凉气,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一边倒局势居然陡然生变。 全身爆发出厉烈的威势,他大喝一声,抡起手里陪伴他征战多年的“利齿战斧”。拍马冲向战场,扑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叛军。 这名叛军的首级被顷刻间斩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鲜血遍地的冰原之上。转眼间,他又迎着另一名叛军,横腰斩过,把他斩为成两段。 战斧的另一端反弹回来的余震令达武勇吃了一惊――这些叛军狂暴之后的身体竟然强壮如斯! “给我振作起来,稳住阵脚!”达武勇阵前高喊道。 主帅如此的雷霆之威,转眼间就斩杀了两名如恶魔一般的狂暴叛军。所带来的威慑如同一剂刚烈的猛药,狠狠的扎进慌乱士兵的心中,极大的鼓舞了士气。 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只需一息,便重新焕发出了强烈的斗志。整支部队迅速地重新靠拢,渐渐地稳住了战局。 侧翼的暴熊勇士最先聚拢战阵,通过发挥人数上的优势,拼死抵抗住叛军的猛烈攻击,缓解了长弓兵的压力,使得他们在其掩护下迅速向后退却。重装武卒也重新整合起来,顶起了手中的盾牌,巩固住战局,掩护身后的长弓兵部队。 这时,战阵中传出了一阵阵令人心惊胆寒的嚎叫――“吼”! 暴熊战士中的几十个黑衣壮汉正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在这个过程中,似乎每个暴熊战士都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原本刚毅的脸颊也因此变得格外的狰狞扭曲,骨骼啪啪作响。 他们的身形陡然暴涨数倍,在身上衣服撕裂开来的同时,全身生出长长的毛发,口、手不约而同的长出獠牙利爪! 向天发出道道怒吼,终于,他们的变成了一头头可怖的暴熊形态! “暴熊战士!” 所有在前线苦苦支撑的巨熊战士忍不住惊呼出声,,重新焕发出来的斗志被身后这一声声振聋发聩的怒吼叫声彻底点燃! 一旦突破身体极限的暴熊战士,可以在他们信仰的巨熊图腾的庇护下,获取巨熊般的强大力量,甚至,可在短时间内化身为强悍无匹的暴熊! 他们是巨熊部最为强大的战士,甚至在整个腾川帝国,也是最强大的近身肉搏战士。这些帝国的jīng英,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和摧枯拉朽的破坏力,绝对是腾川帝国肉搏战场上的王牌。 看到已经变身完毕的暴熊兽身,前方的重装武卒迅速地闪开,让出了一条通道,盛怒之中的暴熊战士如排山倒海一般直扑敌人,叛军正面交锋。 前线的战场立时血肉横飞、哀嚎连连,在这些铁爪钢牙的变身暴熊的猛烈打击之下,不少冲在最前面的叛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直接撕裂成了肉泥。 只有亲历战场的人才能体会得到,这场战斗是怎样的血腥惨烈和惊心动魄。 可令人无法想象的是,暴熊战士的的变身却更加激起了叛军的嗜血之yù。这些狂暴起来的叛军,从某种意义上讲,似乎都被一张张乖戾的面具所包裹,再也无法找回他们原有的真实面孔。面对比自己体型大上两三倍的暴熊敌人,就算被打得脑浆迸裂、筋骨尽断,也没有一个叛军会有半步的退缩。 此番战斗可谓一波三折,本以为一边倒的战局悄然间发生了这种戏剧xìng的变化。 摸鱼湖边,无尽的惨叫与哀嚎!激发起了叛军最后的疯狂!余下的叛军聚集在一起,发起了最后一轮不死不休的冲击! 面对以命相搏的疯狂的叛军,强大的暴熊战士也不得不说是经历了一次残酷而严峻的考验。这些帝国的jīng英部队万万没有想到,平时不放在他们眼中的这支边军竟能拥有如此刚猛的潜在力量,刚才还处于优势地位的他们又被叛军活活压制了下来,不得不转为被动的防守,承受着这些处于完全狂暴状态下叛军拼死般的强悍打击。 两边的战士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战场上不断的增添着尸体。 殷红的地面上,哪里还分得清楚血与肉? 硕壮强大的身躯轰然地倒下,还原出一个个暴熊战士的强壮身躯,只不过已成为了残留着余温的尸体! 其他战士的心理无疑受到了一种摧残,战士们的信心再次动摇起来!重装武卒握盾的手臂在颤抖,变身之后的暴熊战士也不禁拖着高大的身躯,顶着叛军的猛烈打击,步履蹒跚的节节后退。 达武勇不禁瞪大了双眼他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眼看又要崩溃了。 第二十七章 因由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支利箭恍如天外而来的流星,jīng准地shè向最前排的边军,汹涌袭来的长箭插入了这些狂暴的身体,却无法贯穿,不过叛军的攻势也因此陡然一顿! 莫重领的雪鹰游侠从侧翼发起了突击。 不愧是帝国jīng心培养的战士,在莫重带领的神shè手的帮助下,巨熊战士们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一同发出阵阵怒吼,抓住了这绝佳的时机,迅速的列好战阵重振旗鼓,同配合他们的重装勇士以及暴熊战士,又一次夺回了战斗的主动权。 重装武卒的包围圈越收越小,盾阵像铜墙铁壁般的把剩下的叛军一批批分割开来,巨熊战士在外围不断地投掷着致命的长矛,不断地杀伤着敌人。在雪鹰游侠的强力支援下,叛军再一次遭受重创,暴熊战士在恰到时宜的冲入到包围圈中,伴随着势不可挡的怒吼,把一个个伤痕累累的叛军战士永远地打到在地。 达武勇和莫重松了口气,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总算胜券在握,看来剿杀这些剩余的边军只是个时间的问题了。 战斗终于结束了,摸鱼湖畔尸积如山,血流成河。鲜红的血液流到了已经结冰的湖面,染红了大半个湖面。这渗透着残酷的妖红,在这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间,更显得触目惊心。 浑身鲜血的达武勇垂下了战斧,漆黑的战斧上黏上了一层恐怖的血腥。 他骑着马环视战场,没能从存活下来的战士脸上看到胜利后的喜悦,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劫后余生的后怕。 他知道,那些如恶魔般嗜血狂暴的叛军,带给他们的是怎样一幕难以忘记的梦魇。 “结束了吗?”达武勇茫然四顾,自言自语道。 身旁的莫重面sè凝重,叛军的凶猛远超他的想象,适才战场上的每一个战斗细节,直到此刻还在不断敲打着他的神经。他忍不住仰面长叹:“太可怕了!” 萧瑟而肃杀的寒风带着弥漫而起的腥气无情地吹过每一个人的脸庞,达武勇这次带来的三千jīng锐之师,对抗毫无准备的五百叛军,居然只剩下了一半的数量! “惨烈啊!想不到在这荒凉的摸鱼湖边,居然牺牲了我上千的大好儿郎!真让我痛心!”达武勇转过头来,看着莫重。 莫重深深地叹了口气,突然紧张起来,再次看了看周围,道:“王爷,属下想到一件事,从开战之时我就一直在叛军中留意着阿里同。可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他究竟躲在哪里?我们得尽快把他找出来!” “好个阿里同,作为统领却一直不肯露面,居然抛弃了同生共死的弟兄们,甘当缩头乌龟!我当初真是看走了眼!我即刻下令让战士们在附近搜索,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找出来!莫重,带上几个护卫,咱们一起到他们的营寨看看!”达武勇怒气冲天的喝道。 达武勇下达命令之后,便带着莫重等人策马往阿里同的营寨飞奔而去。 摸鱼湖。叛军营寨。 战场传来的喊杀声渐渐地消逝,最终湮没在这莽莽的冰原雪地间。阿里同走出军帐,来到营寨的大门处,一动不动地站着。 就这样静静的遥望远方,深深呼吸。 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传入了阿里同的耳朵,他的心里突然感到了一丝轻松,他知道,战斗结束后,达武勇肯定会来找他。 营寨空空如也,只有几面旗帜还在风中摇晃,说不出的凄凉与孤寂。 达武勇来到营寨大门,看见了独自立在门前的阿里同。 “这是怎么回事?”看见阿里同独自一人安静的站在此处,倒像是在特地等他们一般。 众人均感到意外,同时jǐng惕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阿里同,你还有脸在我面前?!”达武勇全身因为愤怒而猛烈的哆嗦起来,冲着他大声喝道。 “王爷,您终于来了,属下一直在等您!”阿里同悲伤地说道,“属下等在这里,就是想跟将军说几句话。” “说什么都没用了,阿里同,孤是不可能饶恕你的!”达武勇双目赤红,全身因为激动而抖动得更加猛烈。 愤怒,惋惜,悲伤……达武勇的目光瞬息万变,似乎隐藏了诸多无法描述的情感。 “属下并不是要王爷宽恕,只是想给王爷讲一个故事!”阿里同俯下身,缓缓的跪倒在地,道,“而且我只能单独对您说!” 不顾众人的百般阻拦,达武勇跟随阿里同走到一旁。 听完阿里同的话,达武勇心里翻江倒海,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边军之所以变成如此模样,居然是饮水所致,如果阿里同说的真的,那么这汪池水绝对是个祸端! “阿里同,你作为他们的统领,为什么没有出现在战场上,而是一直躲在后面的营寨中?”达武勇疑惑地问道。 “王爷,自从我们在狂暴中屠杀矿工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我们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不仅是因为我们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心已经不再属于我们自己,池中水像是唤醒了我们心中的恶魔,随时都可能会召唤出我们内心深处嗜血的狂xìng!”阿里同变得无比的悲伤与绝望,看着达武勇,缓缓地说道。 “而发生此事之后,军中出现了不可节制的混乱,大家在jīng神上都濒临崩溃。犯下如此重罪,没有人知道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有人说横竖都是死,不如索xìng举义起事,说不定还可以一搏;有人反对说,帝**力强盛,仅以咱们五百人根本无法与之抗衡;更多的人则是顾及到家中老小,提议先行逃离此处,再徐徐计议。” “而就在这时,有人提议说,咱们的心灵已经被恶魔所占据,唯有我们腾川帝国的信仰支柱――寒龙图腾,可以净化我们的心灵,将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恶魔完全驱除。” “这个声音得到越来越多的战士响应。他们认为,只要咱们到了极北之处的寒龙潭旁虔诚祈祷,便可以驱除掉心中恶魔,回到从前。” “可是,寒龙图腾是腾川帝国的信仰与象征,是绝对不容凡尘的力量所亵渎与侵犯的。” “如果事情的发展并非咱们所想,那么,一旦再度陷入到狂暴的我们,若是对寒龙潭造成了什么样的侵犯,那可真是百死莫赎了。 寒龙潭本就是咱们腾川帝国的发迹之处,同样也是咱们的信仰支柱。若受到任何玷污,则势必动摇咱们腾川帝国之根本。” “所以,我决不允许!决不允许让寒龙潭遭受到任何可能遭受的威胁!在我们的意识尚未完全湮没的时候,我就在想,或许对于我们来说,最好的归宿唯有一途,那就是――死亡!” “而且属下知道,您很快就会会带部队来剿灭我们,就算我们即刻上路,也绝不可能到达目的地。为了避免给王爷的军队带来更大的伤亡,我把战士们一个不剩的带出巨铤山,扎营在摸鱼湖边。” “我骗他们说,摸鱼湖的中心,同样是寒龙图腾的埋藏之地,我们只需在这里虔诚祈祷,便可以化去心中的恶魔。战士们听我这么一说,大家喜出望外,每rì在湖边虔诚的膜拜,呵呵……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化解心中的嗜血与暴戾;呵呵……他们以为,我们所信仰的寒龙图腾并未将他们抛弃;呵呵……他们以为,只要诚信祈祷,便可以摆脱往rì的罪恶,重获新生;呵呵……可是,他们哪里知道,这,根本就是我的欺骗啊,呵呵……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罢了……” 说道这里,狂笑着的阿里同语无伦次的絮说着,早已泪流满面,面部因为过度自责而呈现出夸张的扭曲。他发疯似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身体也跟着不可抑制的猛烈颤抖起来。 达武勇心里一沉,惊呼道:“难道说,你故意带士兵到这里,就是为了让我们一举把你们歼灭?” 阿里同悲伤地点头道:“做到这些真的很不容易,对我来说,他们都是我的生死兄弟,我虽不愿意把他们带入死地,可是,我们没有其他的选择!” 达武勇心中一痛,默默地看着阿里同。 “我想过以自杀的方式来摆脱恶魔的束缚,可其他人呢?每个人求生是人的本能,不可强求。况且,作为统领,如果我一死,这五百随时可能再度狂暴的边军必然大乱,再也无人可以控制住他们!” “所以我选择了等待,还故意让大家放松jǐng惕,告诉他们说寒龙图腾已经响应了咱们的祈祷,不rì便可成功。” “陷入狂欢之中的他们却不知道,死亡正在一步步的靠近。所以,你们可以轻易的来到营寨前,对我们发起有效的进攻。王爷,我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一点了,因为我知道,战斗一旦开始,一定会再度陷入到无可抑制的嗜血狂暴之中,一定会与你们拼死一战。对于这一点,我无能为力!” 情绪大起大落的阿里同说完,望着表情复杂的达武勇,突然他的面sè显得无比狰狞,周身的骨骼发出“咯咯”的脆响,身上的肌肉也跟着暴涨起来。 经过刚才的惨烈战斗,达武勇知道,这是即将陷入狂暴的征兆!他紧握住手中的利齿战斧,jǐng惕的看着阿里同。 “王爷小心!”这时,不远处的莫重等人也发现了阿里同的异状,赶忙动身冲向这边。 阿里同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睁着渐渐变得赤红的双目,向达武勇看来。那个眼神中,似带着一种无言的绝决。 “住手!”这个眼神所包含的内容,达武勇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完全读懂。 阿里同从腰间抽出利剑,猛地扎向了自己的心脏! 一股热血从阿里同的身体里喷shè了出来,达武勇大惊,急忙跑到阿里同的身边,用颤抖的手臂搂住了他因狂暴而变得火热的身体。怀中的阿里同奄奄一息,这个帝国优秀的军官的所作所为,直教达武勇百感交集,热泪盈眶。 “王爷,我对着寒龙、巨熊图腾起誓……如果还有来生,我……阿里同愿意……再追随将军!”阿里同断断续续地说道,在达武勇的怀中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 热泪在寒风中迅速风干,达武勇缓缓站起身来,倒在他怀中的阿里同不会再醒来,摸鱼湖畔的战士们也永远的选择了沉眠。 唯有铺天盖地的朔风席卷着整个天地,苍凉而萧索。 对于腾川帝国的统治者来说,阿里同叛军事件造成的影响极其深远。在完全掌握此事件的前因后果之前,这绝对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有参加摸鱼湖战役的官兵都立下军令状,所有人严格保守秘密,绝对不能泄露战斗的任何一个细节,违者立斩! 为了防止另外的两大帝国参和此事,腾川帝国不得不加强了在国境线上的防御,阻止一切可疑的外来人员。 另外,达武宏还命巨熊部增添重兵把守住苍川峡谷和巨铤山矿脉一带。在那里的人只能在指定的区域内活动,因而苍川峡谷以北其它的广袤冰原都成了腾川帝国的禁区。 从此,那可怖的诡异水池便成了腾川帝国的最高机密,并将其命名为――血池。帝国的统治者为此专门成立了一个秘密的小组负责调查此事,并授予了他们帝国最高的行事调查权力,要求他们一切暗中行事。 第二十八章 阿普拉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乌港。 时光飞逝,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梁启星已渐渐融入到了乌港的生活中,除了白天在东升学馆工作学习外。为了不落下自己的狩猎时候的身法和武艺,他选择每天晚上在东海岸的沙滩上锻炼。 夜sè中的海滩分为安宁,真是一个理想的锻炼场所,耳旁哗哗的浪cháo声更能激起人体的激情,梁启星在海滩上来回的奔跑,锻炼着自己的体力。比起坚硬的路面,在软绵绵的沙地上奋力奔跑跳跃,须耗费比平常多上一倍的气力,这非常容易让人疲惫,但效果也会非常显著。 情况最初的时候好了很多,梁启星似乎已经习惯了这里的脚下环境,步子变得轻盈而灵动,仿佛回到了小巙山中熟悉的树林间,追逐猎物的时候的那种感觉。 时间一点点过去,海上的明月渐渐爬到了中天,夜已经很深了,梁启星拖着疲惫的身体向住处走去。 刚走到归渔巷巷口,一阵嘘嘘索索的动静引起了梁启星的注意。他赶忙放轻脚步,贴上巷子一侧的墙壁,jǐng惕地留意着声音的来源。 梁启星循着声音探去。只见月光下,一个瘦小的黑影正趴在窗户上。从那个影子的身材上来看,应该还是个少年。看他的动作,似乎在掏着什么。 由于梁启星天天路过这里,知道这里是一家海产品店的仓库,看来看守仓库的人已经睡熟,还能听到从里面传出的阵阵鼾声。梁启星摇了摇头,心道:“这样的看守不被偷才是怪事,呼噜打得这么响,这不明摆着是告诉人家快来偷东西吗!” “好个小贼,趁看守睡着之后偷东西来了!”梁启星心里又道,“好啊,看我怎么捉弄他!嘿嘿!” 为了不打草惊蛇,梁启星轻轻地向黑影靠拢。 离黑影几丈开外,梁启星停下脚步,趁着月sè仔细地观察起来,那是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少年,感觉上弱不禁风的样子了,正站在窗户前,把一根木棍伸进窗内,聚jīng会神摆弄着。 看得出来他很紧张,cāo作之余还不时地抬起手臂用衣袖擦拭着额头上不停溢出的汗珠。不多时,他小心翼翼的向外拔出棍子,把挂在棍子另一端的一块肥大的鱼干取了下来,放在身后的地上。 梁启星见地上已经摆放着好几块鱼干,心道:“看来这小子已经在这里摆弄了好一会儿了,收获还真不小。我想只要那看守的呼噜声不停,那他估计就会一直这么弄下去。” 少年再次重复着以上的动作,丝毫没有注意到慢慢靠近他身后的梁启星,梁启星小心地弯下腰去捡起了地上的鱼干,然后拎着鱼干站在他的身后,悄无声息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还在踮起脚尖、撅着屁股偷东西的少年。 “好家伙,不一会儿又一条鱼干到手了。” 少年松了松气,缩回棍子取下鱼干,准备放在地上。 就在他看向地面的那一瞬间,忍不住大吃一惊。 因为他突然发现,地上的鱼干全部不见了。恐惧的神情立刻爬上了他那还有些稚嫩的脸庞,握在手里的木棍也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慢慢地转过头朝身后看去。 梁启星的身影恰到时宜的出现在他眼前,手里还拎着刚偷出来的几条鱼干! 少年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他也不敢说话),盯着梁启星,感到全身瘫软,双腿也不住地发起抖来。 梁启星看着惊魂未定的少年,摇了摇手上的鱼干,小声道:“小子,赃物在我手上,你说怎么办?” 那少年用颤抖的声音答道:“大、大哥,别、千万别喊,求你了,要不,这几条鱼干就送你了,好吧?” 梁启星调侃道:“你小子居然想用赃物来贿赂我,我可不要。” 少年看到梁启星没有立刻暴露自己,紧张的心情也稍稍镇定了下来。他以为眼前这个主儿是要趁此机会勒索自己,于是眼睛溜溜一转,慌忙地小声道:“大哥,好说好说,你说,该想怎么办?小弟我身上还有点钱,都给你!” 梁启星笑了笑,道:“有多少钱?” 少年松了口气,心道:“这家伙果然是想勒索我,不过也好,都是同道中人,应该气味相投。” 少年急道:“大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商量商量?” 梁启星想看看他到底要耍些什么花招,便道:“那倒是可以,不过我手上的赃物怎么处理?” “小弟全都送给你,大哥,这可是深海里的鳕鱼,肉质厚实,细剌极少,肉味甘美……哇,味道可真是相当的不错呢!”少年一脸的回味无穷,少顷后回过神来,看着梁启星道:“不过现在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万一小弟被抓了,大哥也得不到任何好处,这不是大哥的损失吗?”少年的心里已经认定梁启星是要趁机勒索自己了。 梁启星把手上的鱼干交给少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道:“还回去再走!” “大哥!你说什么?!”少年瞠目结舌,同时心里一阵疑惑。 只见他犹豫良久,最后在梁启星凌厉的目光威慑下。不过不得不伸手接过鱼干,将他一个多时辰的“劳动果实”扔进了窗户。 两人并肩而行,拐过几道弯后,来到一处清静的空地。 梁启星首先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普拉,敢问大哥的名字?”对于梁启星究竟想要干什么,少年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顺着他的话,愣愣的回应道。 “我叫梁启星。”梁启星接着问道。 “启星大哥,很高兴认识你。哦,对了,我还有事,就不陪大哥了。先走一步……”阿普拉一语未完,便脚底抹油,使出了他的惯用伎俩——拔腿开溜。 梁启星看着仓惶逃走的背影,“哼,这小鬼,早知道你会来这一套!” 转过了数个街角,阿普拉终于松了一口气,暗道:“终于摆脱他了,好险,好险……” 而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环手抱胸,优哉游哉的打量着他。 “啊,大……大哥,你怎……怎么会在这里?!”阿普拉吓得魂飞冲天,结巴道。 “阿普拉,你经常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吗?”梁启星直视着他,好奇的问道。 “误会了,误会了,大哥,我今天是第一次!嘿嘿。”阿普拉喘着粗气,一双狡黠的眼珠又开始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第一次?谁信啊!你还真不老实。”梁启星抬手在他的脑门上敲了一记,教训道。 “哎哟!大哥,我没骗你,真的是第一次。你不是要钱吗?可是小弟身上也没有几个钱了,全部都在这里,你就别再找小弟的麻烦了!对了,还有这个!”阿普拉从衣兜里翻出几个钱币,顺便把一条鱼干从怀里掏了出来。 看到阿普拉慌乱的样子,梁启星心里感到一阵阵好笑,暗道,“这小子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居然还藏着一条鱼干。” 梁启星有心作弄他,于是板起脸恐吓道:“这点钱就想把我打发了吗?你还是回家多取点再说。” 阿普拉急了,哭丧着脸道:“大哥,小弟真的再也拿不出钱了,我是个孤儿,无依无靠的,你让我上哪里拿钱去啊。” “孤儿!”梁启星心中一震,神sè黯淡了下去。现在的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孤儿? 或许是同病相怜。突然间梁启星对眼前的这个少年生出了一股浓浓的关切。道:“真的?你没有骗我?” “如果小弟敢骗大哥你,我就不得好死。”阿普拉急道。 “那你平时靠什么生活?”梁启星追问。 “我平时混迹街头,靠给过往的客商跑腿过rì子,不过有时也去码头打短工,杜老板的工钱还挺合算,但不是经常有活干。”阿普拉道。 梁启星暗道,看来这个阿普拉比自己的还要可怜,自己现在虽然是孤身一人,但好歹有了稳定的落脚之处,可他……想到这里,梁启星不由得同情起他来。 “今天的事情就算了,希望你不要有下次!”说着,梁启星又从衣兜里掏出些钱币递给阿普拉,“这里有些钱币,你先用着。用完了再来找我。” 阿普拉长长的舒了口气,双目湿润。 自记事以来,就过惯了受人讥讽和白眼的rì子,何尝有人对自己如此的关切过。 他接过钱,对梁启星喜道:“大哥太仗义了!梁大哥,从今天起,我阿普拉认你当大哥好吧?” “好!你遇到困难的时候,就来找我,我一定想办法帮你。你不再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了!还是找些正紧的活计做吧。”梁启星嘱咐道。 两个少年又闲聊了一阵,然后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 第二十九章 周大力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此后的生活中,阿普拉和梁启星渐渐地熟络起来,两个孤单的少年,从这里开始了他们的友谊。 由于梁启星在东升学馆工作,收入还算稳定,能够维持生计。平rì的他除了不时地帮助救济穷困潦倒的阿普拉,还常常在晚间拉着阿普拉一起到归渔巷齐大叔开的小酒馆里喝酒聊天。 这些都让阿普拉十分感激,他已经从内心深处把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大许多的少年当成自己的大哥。 生活依旧,每到夜间,梁启星还是习惯xìng地去海滩锻炼。但与以前不同的是,阿普拉会也不时地来到这里,陪同梁启星一起。 这让梁启星非常高兴,有了伙伴的陪同,他便不再是孤身一人。 异国他乡的乌港,两个同样无依无靠的少年,就这样过着还算平淡的rì子,也还算是无忧无虑。 乌港东市.入夜时分。 在乌港这样繁华的城市,夜晚的生活是丰富而多彩的,对于留恋声sè的人们来说,掩映在一片灯红酒绿之下的娱乐消遣场所,无疑最具吸引力。 乌港的东市,便是这样一片繁嚣之地,酒馆茶楼、歌栏戏院、赌坊青楼遍地开花,各sè人等皆尽流连于此。 天sè暗淡下来,陆续点亮的灯火把东市的街道照得流光溢彩,来这里的人们走上了街头,寻找着各自的乐趣,不一会儿,东市便形成了万人空巷,热闹非凡的喧嚣场所。 “这就是乌港的东市,我总算是开了眼界,如此光怪陆离的地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身高体胖的年轻人望着眼前的一切,不住地摇头道,“nǎinǎi的,海盟帝国的人太留恋声sè犬马了,成天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nǎinǎi的,有钱也不能这样浮夸啊!哪像我们天宸国,厚重典雅,庄严肃穆。哼哼……” 高胖的青年一路走来,眼睛和耳朵都忙了个不停,心里暗道:“小白这家伙真会选地方,他会不会经常来这里啊?过会儿我可得好好盘问他,嘿嘿!” 高胖青年在一幢高大气派的楼宇前停了下来,抬头看去。 只见“艳梦阁”三个鎏金大字赫然眼前。 “收到这次的接头地点,我就在琢磨,这‘艳梦阁’绝对不是正经的地方。真还想不到果然是个花花世界,nǎinǎi的,不知道小白这家伙在搞什么鬼?”高胖青年的心底咒骂之余突然冒出一丝兴奋。 高胖青年找了个地方定住,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前面的“艳梦阁”。虽然他听别人说起过,可当自己第一次站在这种装潢华丽的青楼门前,心里还是紧张得不得了。 入夜有了一会儿,此时正是**醉人的时间。 为了招揽生意,“艳梦阁”里的许多姑娘站在了门口,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妖艳迷人。她们搔首弄姿地挑逗着过往的客人,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 一些客人果然停了下来,在与姑娘的打情骂俏下一同搂抱着走进了大门。 高胖青年一阵面红耳赤,不住地吞口水,心里骂道:“小白,你这个好sè之徒,果然没安好心,选在这么一个充满诱惑的地方,想把大爷我教坏。真是,nǎinǎi的,太可恶了!哼哼,像本大爷这样的正经人,一直守身如玉,岂能上你的当!” 高胖青年不断地在心里埋怨着小白,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艳梦阁”大门口的姑娘看,口水都快要流了出来。 等了许久,高胖青年才慢慢的回过神来。突然他的心里感到了一丝丝不安,怀惴着忐忑的心情暗道:“前几次和小白接头的时候,他都挺准时的,怎么这次到现在都还不来?” 又等了一会儿,高胖青年变得急躁不堪,连欣赏漂亮姑娘的心情也被压制了下去。 他应该没有弄错,上次和小白联络之后,说定了一个月后的今天,在这里碰头的。 “曹广平(小白),nǎinǎi的,你小子居然敢放我周大力的鸽子!”又在这里吹了一阵凉风之后,高胖青年终于忍不住心头的怒火,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两年前,天宸国七星之一的玉衡大人夜观天象,发现宸星异象突起,顿时引起了他的jǐng觉。对天宸国来说,宸星异象往往都隐含某种难以意会的预示。 玉衡穷尽自己所能也不能参悟天机,但为防止帝国遭受劫难,天宸国的统治者向大陆各处派出数量相当的情报员,令他们秘密关注大陆上所发生的一切大小事宜。 乌港是海盟帝国最大港口城市,处于海盟帝国南北的商道中心,加上得天独厚的出海港湾,自帝国成立以来,便一直视南来北往的最佳中转之地。 乌港作为海盟帝国的经济和信息的中心,其重要xìng可谓是举足轻重。 对于这样一个重要的情报汇集之地,天宸国绝对不会不予以重视。 计划之初便派出了一批优秀的情报员进入乌港,随时打探和收集海盟帝国的各类消息。 作为天宸国的情报员,周大力和曹广平就这样来到了乌港。而且一来就是两年,在此期间,他们几乎一直无所事事,直到不久前发生的两件大事。 一件事前面提到的海市蜃楼,另一件则是北方腾川帝国的军事异动。 腾川帝国的异动,让各地的情报员乃至另外两大帝国的高层顿时jǐng觉起来。 由于腾川帝国的统治者严密地封锁了消息,想进入腾川帝国的内部打探确切的情报变得极其困难,是以该处的情报工作一直处于受阻状态。 在这种陷入僵局的情况下,天宸国的统治者们认为,现目前应该调整当前的工作重点,加强人手对腾川帝国进行谍报。 于是抽调出了乌港的情报员,只留下了两人留守。 考虑到周大力和曹广平还是处于历练状态中的术法师,实力偏弱,留在太平无事的乌港也算是最为安全。于是便安排他们作一些rì常的情报打探之余顺便打探打探关于海市蜃楼的消息。 偌大的乌港就剩下了两个天宸国的情报员。为方便情报的汇总且不露出马脚,周大力和曹广平便商议好每一次接头的时间和地点,都由上一次接头后随机敲定。 这次的接头也是如此,可曹广平迟迟不来,不禁让周大力烦闷至极。 乌港东市的夜永远都是不眠而喧嚣的,周大力心事重重,脑子里被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装得满满当当,他已没有了刚来时候的兴致。独自一人没jīng打采地走在人群之中,心中愤懑不已。 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迎面走来,与满怀心事的周大力撞了个满怀。 “nǎinǎi的,谁啊,没长眼睛啊!”周大力本就就有些心神不宁,与这少年迎面相撞后,心情更加糟糕起来,瞪起眼冲着来人骂道。 “大、大爷,我不是故意的。”少年赶忙道歉,显得惊慌失措。 周大力瞅着眼前这个不住道歉的少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好受了些,挥手道:“冒失鬼,这次就算了,快滚吧!” 听到周大力的话,少年如获大赦,飞也似的逃开了。 望着少年飞奔的身影,周大力双手叉腰,心里升起一股得意之气,暗道:“呵呵,本大爷看起来有这么凶神恶煞吗?这个臭小子,居然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呵呵呵。” 突然,周大力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神sè一变,叉在腰上的右手迅速地在腰间摸索起来,“坏了!荷包不见了!”他慌忙的低下头,在身上又仔细地摸索了一遍。 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渗了出来,钱丢了不要紧,可这荷包里面有这段时间里所有打探到的情报记录,一旦被人泄漏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周大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猛然间,刚才的相撞的那一幕浮现在他脑海,“nǎinǎi的,小贼!”他迅速起身,朝着少年逃跑的方向追去。 第三十章 交手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少年得手后,以为那个傻大个不会这么快反应过来,便渐缓脚下的步伐。逃出一段距离后,他选了个拐角,准备检查一下到手的东西。 少年掏出荷包,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暗道:“咦?没想到还挺沉,这下可发财了!这些个来东市取乐的公子哥都是有钱的主儿啊,不偷白不偷!呵呵。” 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了过来,带着不好的预感,少年向后望去,只见一条人影飞快地向自己追来。 看到来人速度如此之快,少年抽了口冷气,赶忙收起荷包,拼命地向前方跑去。 “nǎinǎi的,给我站住!等我逮住你!有你好看的!”周大力此刻终于找到了目标,更加卖力地追逐起来,高胖的身材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移动速度,他散开双腿狂奔起来,脚下虎虎生风,不一会儿功夫就拉近了和少年的距离。 虽然跑不过这个大个子,但好在城市里的道路错综复杂,少年对此非常的熟悉,凭着自己对地形的掌握,令周大力一时半会也很难抓住他。 此刻,夜已经很深了,道路上没有了行人和摊位,可谓是毫无障碍、畅通无阻。漆黑的巷子里,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影飞快的移动着。 “这小子,体力可真好!”周大力暗道,看来想要轻松地抓住他绝非易事。 又追过几道巷子,周大力焦急起来,那小子对这里的地形太过于熟悉了,自己这么跟他耗下去可不是办法。 见少年又钻进一条小巷,周大力很快的紧跟上来。 只见身材高胖的周大力扭动着他那粗壮的脖子,飞速地四下打量。发现这是一条偏僻的巷子,此刻不太可能有人出现,于是,他计上心来。 突然,周大力双手结出一个手印,身上爆发出一阵奇异的黄sè光耀,同时口中念念有词。随即双手忽的向前一引,对着前方巷子的深处施放了出去。 正跑着,少年感觉前方脚下的土石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变形,引得他的身体也跟着一阵摇晃。他忍不住顿时愣了一愣,趁着淡淡的月光,只见一道土墙瞬间从地面上冒了出来,拦住了自己前进的道路。 周大力心中一喜,暗道:“让你见识见识本大爷的这招‘土扶成墙’,哼哼,这下看你怎么逃!” 少年大惊,心脏一阵剧烈的狂跳,“来人不简单,居然还会妖法。惨了惨了,如果被他给抓住了,我非没命不可!” 感觉了生命威胁,少年迸发出一股意想不到的求生力量。好在土墙并不高,一眨眼功夫,居然被他翻了过去! 周大力傻眼了,自己奋力结出的术法之力,居然被这个可恶的小贼轻易地逃掉了,不禁让他怒不可遏。 他不住地摇头,也怪自己学艺不jīng,才会导致结出的土墙不够高大。 周大力赶忙再结术法拆掉土墙,气急败坏地向前紧追而去。 海滩。 夜间的锻炼已然成为一种习惯,在外人看来如此枯燥的练习对于梁启星来说却是充满了别样的乐趣。因为只要坚持的时rì一长,它就能给人带来显而易见的成果。 每天在沙滩上高强度的锻炼使梁启星的身体逐渐发生了变化。此时的梁启星已经拥有了比常人更为强健的体魄,同时身体的灵敏度和耐力也得到了大大提高。 梁启星拼命地练习着,挥汗如雨,衣衫也因被浸湿得通透而紧紧的黏在了身上。 “我要变得更强!莫叔,这些都是你教给我的基本身法,遵照你的教导,我一定会好好练习,为以后习得更强的功夫而打下坚实的基础! 兀突人!你们杀我亲人,毁我家园,有朝一rì我梁启星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执着的信念,如一朵罕见的奇花,它往往生长于苦难的荒野中。 一团模糊的黑影出现在梁启星的眼前,前方不远的海滩上坐着一个人。他面朝着这片寂静深蓝的大海,夜风中,显得格外的孤独。 “这么晚了,是谁?”梁启星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前方的黑影,心里问道。 梁启星没有再挪动脚步,生怕打扰了人家,在这个时候独自一个来海边静坐的人,一定有他的心事。 “大哥!快来救我。”梁启星听到阿普拉急促的呼救声从身后不远处传来,他回过头去,看见两条急速奔跑的人影朝自己这个方向靠了过来。 听到前面小贼的呼救,周大力心里一紧,暗道:“nǎinǎi的,居然有帮手,听他的口气好像还是他大哥?看来今天麻烦了!嗯……好在这个地方如此开阔,不像巷子里那样转弯抹角,妨碍术法的施展。左右没人,现在正是个好时机,我必须先下手为强,把他们迅速解决掉才行!” 梁启星慌忙朝着阿普拉的方向跑了过来,还没等他们汇合,一道凛冽的气劲朝二人扑面袭来,方圆五丈的地面剧烈地晃动,瞬间扬起一阵浓厚的沙土。 “啊?!地震?”两人不约而同的惊呼出声。 毫无预兆的地震让二人顷刻间失去了平衡,被当场掀翻在地。更为严重的是,颠簸的地面使他二人无法重新站立起来。持续的震动直把他们颠得七荤八素,头昏眼花。 受不了如此强烈的颠簸,阿普拉忍不住趴在地上呕吐起来,浑身上下也失去了气力般的虚脱。 看到二人如此狼狈的倒在地上,毫无招架之力。周大力心中一阵得意:“哼哼,nǎinǎi的,这下知道我周大力的厉害了吧?” 周大力双掌飞舞,萦绕出星芒般的黄sè光耀,再次快速结印,准备再来一招“飞岩奔烈”轰向二人,一举拿下。 “你们受死吧,看我的绝技——‘飞岩烈奔’!”周大力狂笑道。 就在这时,梁启星终于窜出了地震覆盖范围,用手支撑着地面,半跪在沙滩上。 刚才的那阵剧烈的震动几乎让他的全身都散了架一般难受。梁启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藉此短暂的时机调整自己的状态。 情况发生突变,倒是大大出乎了周大力的意料。 “飞岩奔烈”的结印手势比较繁杂,周大力的这式术法还没有来得及施展完毕,梁启星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过来。 周大力大惊,不得不硬生生地停掉了手上即将施展完毕的术法,与他近身肉搏起来。 一时间,两人拳脚相加,缠斗在了一起。 作为天宸国的术法师,术法的强弱本应是衡量一个术法师是否优秀的唯一标准,所以,大多数的术法师都把自己主要的jīng力要放在专研术法上面,这也就往往导致他们肉搏能力的薄弱。 但周大力却是个例外,他有着身强体壮的先天优势,在成为土系术法师以前的他曾经以帝国的武士作为追求的目标,后来却因为机缘巧合而稀里糊涂的成为了一名土系术法是。 因此相比术法,他的近身肉搏的能力却是更为突出。 对于梁启星来说,生活在小巙山中的岁月里,除了学习追猎的技巧外,莫叔教导得最多的就是近身的肉搏技巧。 现在看来,莫叔所教的每一个搏斗技巧,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朴实无华,但效果却非常实用。 梁启星曾见过莫叔徒手搏虎,面对气势汹汹的斑斓猛虎,竟然就这样直截了当,在恰当的时机下几个回合内一击致命。 这让年少的他顿时无比地崇拜,毕竟是徒手搏虎! 从那时起,一股豪气从梁启星年少的心里荡然升起。 “剑道讲求的是‘人剑合一’,其至极之处人与剑均可化为凌冽的剑气,杀人于无形。” 正如莫叔所说,,武道也是如此,其强者同样全身可化为武器,甚至不需要那柄有形的剑!只需要不断地进行突破自身瓶颈的修炼,同样能登上的武道的顶峰! 不借助任何武器,只凭自己的身体的速度与力量!也能达到如此辉煌的巅峰,那将是多么地令人向往! 第三十一章 寒月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几个回合下来,周大力感到一阵阵的心惊。眼前的少年居然能通过近身肉搏而逐渐占据了上风,反把自己死死地压制下去。 这次是栽到家了,眼前的这个少年似乎天生就有一种极其强烈战斗的yù望,竟是越战越勇! 周大力的额头不禁冷汗直流,在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胆怯。。 梁启星感觉到了对方的嚣张气势逐渐委顿下去,便立刻振奋起了jīng神。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梁启星准备趁着对手心怯之际,用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将他彻底击败。 这下可轮到周大力倒霉了,他的身上已有多处地方被梁启星的重拳击中,一旦再次使劲会让他愈发的疼痛难忍,受到这些伤痛的牵连,他的身法不由得慢了下了。 “嘭!”一记重拳虎虎生风,直接击中了周大力的面门。 周大力连退三步,只觉满天的金星从眼前冒起。饶是他如此健壮的高胖身体,脚下也不觉有些踉踉跄跄,许久才勉强稳住身形。 梁启星重击得手后,并没有趁势继续进攻。二人暴风骤雨般的打斗也暂时告一段落,对周大力大声道:“朋友,有话好说,用不着一上来就下如此狠手。” 作为受人尊敬的天宸国术法师,居然败在了一个无名小卒之下,这时周大力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的。 “nǎinǎi的,这小子,气煞我也!”周大力越想越怒,从体内爆发出一股疯狂的怒火。 “沟壑万纵!去死吧!”周大力发出一声愤怒的怪叫。 由于对阵经验的不足,在二人分开后,梁启星的防备已然松懈。完全没有料到处于如此劣势的对方居然在这一瞬间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气! 脚下的地面顿时裂开数道宽阔的深沟,一种惊天动地的力量撕裂开大地,把梁启星整个人掀到突如其来的沟壑之中! 下陷的地面剧烈地震动着,苦苦维持着自身平衡的梁启星完全无法从沟壑里逃脱。 只得被周大力的一手玩于鼓掌之间,这就是天宸国术法师的奇妙神通! 周大力双手再次结印,准备发动新一轮的攻击。 从“地动山摇”的颠覆状态下逐渐恢复过来的阿普拉,看着目前梁启星的情势万分焦急,他清楚地看到周大力这次双手的结印动作,正是上次没有施展完成的“飞岩烈奔”! 阿普拉看到深陷沟壑之中的梁启星,心中涌出一种不妙的感觉。如果对方能成功施放出这一式,那么梁启星就算不被势大力沉的飞岩给砸死,也要被活埋! “怎么办?怎么办?”一时间六神无主的阿普拉四处张望,发现身边躺着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 “咦?那不就是大哥贴身珍藏的匕首――‘寒月’?!”阿普拉两眼顿时jīng光闪过,暗道:“可能是刚才受到那个家伙的妖法,给颠落出来的。” 只见周大力周身的黄sè光耀大盛,手上的结印也即将完成。阿普拉心下大惊,赶忙用尽全身之力猛地窜出身子,捡起地上的匕首,飞速朝着周大力冲来。 周大力正在施法的关键时刻,眼角的余光却看见一条人影正向自己飞速地猛冲过来! “不好!”周大力看见那柄在月光下发出道道寒气的匕首,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威慑向自己迎面袭来。 周大力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全身也感到一股如坠冰窟的凉意! 周大力不得不再次收住了自己的杀招,面对手持利刃的阿普拉丝毫不敢大意,全神贯注地防备着。 阿普拉疾风骤雨般的拼死的攻击并未奏效,毕竟双方肉搏实力悬殊过大。 只数个回合,周大力抬手用肘对着阿普拉的手腕一记猛击,打掉了阿普拉猛刺过来的匕首。并紧接着扬起一腿,把他踢得飞了起来,径直跌落到沟壑之中。 周大力捡起地上的匕首,对着二人狂笑道:“啊哈哈,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贼!这回该该穷途末路了吧!” “本大爷就送你们一同上路!‘飞岩烈奔’!” 对于自己的绝技连续两次都被打断,周大力早已愤懑不堪。是以这次他彻底铆住了劲,绝对不会允许有第三次了! 黄sè光耀再次大盛,周大力所施展的劲力所至,周围出现了一片方圆七八丈左右的气场,把梁启星和阿普拉笼罩在内。气场内满是沙石土砾,随着劲力的剧烈涌动而不断翻滚着,随后被一股强劲的气旋卷上了天空。 在沟壑中无力回天的梁启星二人被席卷而上的沙土呛得几乎窒息。感到情况大为不妙,梁启星奋力地眯开眼向上望去,发现头顶上空出现一片黑压压的岩土,摇摇yù坠,随时都可能倾泻下来,一股泰山压顶般的压迫向他袭来,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就是“飞岩烈奔”?完了,看来今天非得送命不可!”梁启星无奈地哀叹。 一幅幅凄异的画卷自脑中闪过,耳畔传来阵阵痛苦的惊叫声,婴孩的啼哭声,惨烈的厮杀声,恶魔般的狞笑声…… 刺耳的声音如悲切的天网在耳边交织,似在这一刻化为了诸般怨灵――点燃了毁灭的火种! 一切的一切,为何如此的令人痛苦迷茫? 生与死,何欢何悲?何喜何惧? 或许,唯有毁灭一途,才能获得永恒? 周身涌起一种莫名的暴戾,梁启星的左手无名指处,焕发出幽幽星芒般的诡异紫耀。 一道排山倒海般的气浪,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势,从身后猛推过来,击在二人头顶的岩石上。 悬浮在空中的岩石硬生生地被推出二十几丈开外,刚才还蓄势待发的岩石在远处无力地散落了下来,腾起一片尘土。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大力彻底崩溃了,是谁?!如此强悍!尽自己所能结出的绝招,居然被他在一招之内破得无影无踪! “这!太厉害了吧?!” 额边流下了一丝冷汗,周大力忍不住有些胆战心惊。 梁启星一愣,身上萦绕出的暴戾瞬间消散,左手边的紫耀也随即黯淡。 一个高大挺拔的年轻人手中倒提着一柄宽阔的长剑,自沙滩边远远走上前来。 梁启星趁势爬出了沟壑,好奇的看着来人,见此人穿戴简朴而面相粗犷,倒是颇有北国风貌,一张标准的国字脸,剑眉星目,大气而刚毅。 来人迈着厚重的步子缓缓走到周大力的面前,咧嘴一笑,一对深深的酒窝浮现在他脸上,“兄弟,把你手上的匕首借给我瞧瞧!” 在此人面前,周大力只觉周身的空气也变得异常凝重而粘稠,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努力的深深呼吸,但也不由得四肢瘫软,双手也跟着哆哆嗦嗦,在此人的威势下礼貌地献上从阿普拉手上夺过来的匕首“寒月”。 来人接过匕首,仔细地打量了起来,一丝疑惑从他的星目中闪烁出来。 “这匕首是谁的?天宸国的术法师!” 身份被其识破,周大力顿时魂飞惊天,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嚣张气势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口齿也变得结巴起来。 “大侠!不是……我的。是他……他!”周大力用手指着阿普拉,颤声道:“别……杀我,大侠,别杀我!” 顺着周大力所指的方向,来人转过头看着惊魂未定的阿普拉,扬起手中的匕首,问道:“你的?” “是我的!”梁启星站了起来,目光闪亮,直视着他,大声答道。 “不对,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心爱之物,名曰‘寒月’。你是怎么得到的?”来人目光如炬,紧盯着梁启星道。 “难道你也认识莫叔?!”梁启星微微激动,听到来人话语的意思,似乎也曾与莫叔相识,他的内心涌出一股不可名状的激动。 “莫叔?”来人小声的念叨,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匕首,笑道:“对,我那朋友的确姓莫。” 第三十二章 夜饮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月上中天,四处一片静谧,只有浪cháo轻抚海岸发出的阵阵声响回荡在众人耳边,平静而安详。 梁启星讲完自己和莫叔从相识到分别的整个经过,许多往事也随着自己的讲述一一跃上心头。想到往事已矣,尚且年少的他不禁热泪盈眶。 来人默默地听完梁启星的叙述,从心底引发出了一种无言的共鸣,他把匕首递给梁启星,慨然道:“我叫杜海岩。俗话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呵呵,既然咱们如此投缘,以后便以兄弟相称。好好保管这柄匕首,那可是你莫叔的心爱之物。” “往事如尘,人生的确有诸多无奈!我们都逃不过命运的折腾,像你、我还有你莫叔!”杜海岩面朝着大海,感慨的叹道。 听着杜海岩那心酸的口吻,梁启星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有种说不出的沧桑之感。他的内心,定然也被许多无奈的痛苦所占据罢。 阿普拉在一旁听到杜海岩三个字,不由得大惊失sè,颤声道:“你就是杜海岩!当今剑圣的传人?杜老板的大儿子!” 周大力也在一旁惊讶得合不拢嘴嘴来,他快要彻底崩溃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杜海岩,这在乌港几乎人尽皆知,现在他居然和梁启星仅凭一面之缘就称兄道弟起来。坏了,麻烦大了! “杜大侠!饶命啊,我不过就是想教训他们一下,并不打算杀死他们!”周大力两腿发软,赶紧求饶道。 阿普拉抢先答道:“瞎扯,你这个天宸国的jiān细!刚才明明就是想杀死我们!” 周大力急了,道:“我是jiān细,但我并没有做任何损害海盟帝国利益的事情,我只是打探下rì常的情报而已。杜大侠,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啊,况且我真不打算杀他们,只是想教训一下子而已。” “对了,还有,如果不是他偷了我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跑到这个倒霉的地方来。我周大力有生以来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狼狈过,被揍得如此之惨!” 杜海岩露出一副淡然无争的笑意,道:“jiān细?这可不关我的事,不过你小子倒是能屈能伸,变得可真快!” 阿普拉在一旁哼道:“欺软怕硬,一副小人嘴脸!” 周大力满脸通红,对着阿普拉恨恨道:“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小毛贼!到处偷人东西!” 阿普拉被周大力呛了一句,情绪也激动起来,回骂道:“jiān细!缩头乌龟!” “小偷!小毛贼!” …… 看着这两个人面红耳赤地斗着嘴,杜海岩和梁启星二人相视一笑,彷佛有很久都没有这样开心过。 梁启星走上前来,对阿普拉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阿普拉,这就是你不对了,怎么还偷东西,快还给人家吧!” 周大力不住的点头,道:“就是,就是,nǎinǎi的,还是这位大哥明理。” 阿普拉看着眼前这个令人生恶的周大力,一边气愤的把荷包扔了过去,一边嘀咕道:“还给你!居然还是传说中的天宸国术法师,今天看来还真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简直就是缩头乌龟一个。” 看到荷包终于又回到了手上,周大力大喜。也不顾上回应阿普拉的冷嘲热讽。赶忙抽出包内的这段时间记录下的所有情报纸张,瞬间撕成碎片。而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缓缓的吁了一口气。 如释重负的周大力抬起头来,嬉皮笑脸的对众人道:“不是兄弟我舍不得这点钱,而是怕暴露了身份,你们都知道,那可是非常危险的,嘿嘿。既然大家对我这个jiān细的身份也不怎么感兴趣,那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怎么样?对了,我知道一家通宵开店的酒馆,里面的蓝莓酒可真是很不错。这样吧,今晚我就做东,带大家一起过去尝尝鲜!” 杜海岩笑道:“看来咱们真可谓是不打不相识。去喝蓝莓酒?嗯……我看这个主意不错。” 阿普拉看着杜海岩那变得有些高兴的神情,暗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传言杜海岩好酒,看来果然此言非虚!” 乌港南市,不夜街。 如一颗璀璨夺目的夜明珠,南市不夜街永远不灭的灯火是乌港人心中最引以为傲的珍宝。 放眼整个大陆,夜sè,只有乌港,只有这里,才拥有如此令人流连的魅力。城市因灯火而美艳迷离,那一片片光怪陆离的缤纷sè彩在夜sè中交相辉映,如若一坛醉人的美酒。 夜sè的确让人陶醉,可“醉宵楼”酒桌上那一杯杯醇馥幽郁的蓝莓酒却会让人沉醉。 醉宵楼。 一套依窗的桌椅。 四个微醉的年轻人。 酒过三巡。 席间的话多了起来,周大力把手中的酒杯举到胸前,从右到左比划了一圈,说话也开始带着愈发明显的大舌头,感慨道:“真是要多谢几位,我周大力来乌港两年,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过!既然你们现在知道我的身份,那么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哎,这两年来,我一直都是躲躲藏藏,提心吊胆的过rì子,想喝个痛快的酒都找不到个知心人!今天能结识到三位如此情真意切的朋友,哈哈,nǎinǎi的,真是过瘾!来!干!” 席间都是年轻人,在酒桌上的情谊往往是极度炽热的。 梁启星看着感慨万千的周大力,心中亦然。自己又何曾痛痛快快地通宵彻饮,宿夜狂欢过?自离开歇马镇之后,又何曾有这样几个朋友的相伴。 酒入豪肠,三分酿成月光,余下七分咆哮成义气。 梁启星拉着身旁的阿普拉,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对着杜海岩和周大力郑重地说道:“今rì有幸结识两位高朋,客套话就不多说了,我梁启星虽三尺薄命,却懂得兄弟之情,朋友之义。二位既然如此看得起我们,我和阿普拉从今天起就当二位是朋友,rì后但有所需,就算是两肋插刀也在所不惜!” 杜海岩一怔,看着两个表情坚定的少年,心中暗道:“好久了,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碰到如此简单爽利的交情!‘知己难寻。’这句话说的果然不错!” 杜海岩端起酒杯,站起身来还礼,拍了拍梁启星的肩膀,又复看了三人一眼,道:“朋友,今世缘,好好珍惜!”说罢,便仰起头来把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nǎinǎi的,搞得这么郑重,老哥还很会煽情嘛,呵呵,‘今世缘,好好珍惜’,嘿嘿嘿……”周大力端着酒杯,一会儿对着梁启星,一会儿对着杜海岩,不适时宜的调节气氛。 四人重新坐下,醉人的夜,醉人的酒,醉人的情与义。 梁启星也曾在席间向杜海岩问到过莫叔的事情,杜海岩却似乎颇有心事,只顾左右言他,没未梁启星表露实情。 他知道,“莫先生”在小巙山待了这么久,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有些事情或许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梁启星。 于是杜海岩很快转移了话题,善意地糊弄了过去。 梁启星虽有诸多疑惑却也不好再继续多问,只好就此作罢。好歹知道了莫叔是曾是腾川帝国的人,这也算颇有收获。 青年人总是热情而感xìng的。朋友的情谊,往往在相遇的那一刻就注定会永远的铭刻在彼此的心中。 第三十三章 君安客栈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答应了杜海瑶不再追究关于天宸国的那名术法师的事情,东方尹在一段时间里似乎完全失去了动力和方向。 好在上级发出了新的指令,让他秘密查出引导民众前往关注海市蜃楼的神秘人物。 这件充满挑战和刺激的新任务,又让东方尹重新燃起了激情。 作为乌港的巡查官,为了守护这座繁华的城市乃至整个海盟帝国的安全,这件事可谓是郑重而道远。 立功心切,东方尹又开始了没完没了的追查。 可是一想到那帮不靠谱的手下,他就不住地摇头。一帮没用的家伙,带上他们反而会碍手碍脚,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出巡方便! 于是,他把夜巡的重担一肩挑了起来。 偌大的乌港,东方尹形影相吊,只身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面穿梭。 距东海岸边的曾发生的海市蜃楼奇景,已过去有一段时间了。海盟帝国的统治者显然已经敏感的觉察到此事的非同寻常。 那诱使人们去观望的蜃景,那引导人们寻觅的岛屿,以及那引人遐思的神秘光耀…… 一切神秘、一切诱惑似乎都化作一种无法看见、无法琢磨的物质暗暗渗透到人们好奇而贪婪的心中。贪yù一旦发芽,就会像杂乱的蔓草,不可抑止地疯狂生长起来。 东方尹总能从街头巷尾听到一些讨论当时蜃景中出现的种种奇异景象。从人们兴致勃勃的讨论中,他能嗅到人们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野心,会膨胀;yù望,在滋长…… “真是一帮愚蠢的民众!连如此粗浅的诱惑也抵挡不住!”东方尹心里暗道,“哼,只想到宝藏,却不去想想其中更深层的原因!有谁知道,那隐藏在东海深处的岛屿和漩涡的,是神奇的宝藏,还是可怕的陷阱?为什么,一个虚无缥缈的蜃景,会勾起人们如此巨大的好奇与兴趣?” 此刻,东方尹满脑子都是带着不能理解的符号,紧皱着眉头,边走边思索着。 可是,世家出身的东方尹怎能理解芸芸众生,对于改变命运的渴望?又怎能理解,真真扎根于人xìng之中的贪婪,本就是个无法探知的无底深渊? 对于哪怕有一丝存在可能的未知宝藏和奇幻景象,都可以勾勒起任何人的无限遐想或是探索兴趣。 哪怕是一曲遥远而朦胧的幻梦。 君安客栈。 这家客栈同样坐落在乌港南市,但与南市中心“不夜街”那热闹非凡的景象大不相同。 由于相隔了好几片街区,此处远离了彻夜的繁嚣与喧腾。夜的静谧与安详在这里沉淀下来。 而这一带的客栈却也不在少数,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数这家“君安客栈”。 一道四四方方的高墙把客栈所有的建筑环抱在里面,整体看上去像一座jīng致的小城。里面环境清幽雅致,房舍掩映在小桥流水和竹林黄花之间。 特别是夜间常有恬淡婉转的琴声萦绕于耳,仿佛一曲静心镇魂的安眠之曲,对于出门在外的旅人来讲,在这里,旅途的劳顿随着一夜的安息而烟消云散。 但要说君安客栈最为有名之处,却不是以上所述。 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除去商业外,乌港历来还是一座信息城市。于是,就衍生出许多靠倒卖情报作为生计的人。而现如今的乌港中,最为有名的,就当属这君安客栈了。 吴怡,君安客栈的老板娘,如同一个香艳而绮丽的谜团,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和底细。 追溯到三年之前,君安客栈似乎在一夜之间出现在乌港人的视野中,成为当时人们炙手可热的谈资。 在很多乌港男子们的记忆中,君安客栈开张的那天,瑰姿艳逸的吴怡站在张灯结彩的大门前的情景,是他们一辈子都忘却不了的美丽而垂涎的梦。 身着一袭红衣的美人立于宽阔的石阶之上,一双妙目秋波流转,顾盼之际熠熠生辉,眼神如电般勾魂。那融进了在场每个男人的心中,如此摄人心魄,不由得激起了他们内心深处那股蠢蠢yù动的奢望。 万千青丝被挽于脑后,一根光洁丝滑的粉红sè发带扎于其间,更映得她面如桃花,三根不同材质jīng致的发簪恰到好处地插在乌发之中,显出一股成熟干练之气。她不时地伸出芊芊玉手,轻撂着垂于面颊的额发。真是绝代芳华,美艳动人。 吴怡在人们异样的眼光中缓缓迈开步子,身姿婀娜婉转,修长的双腿微微带起了裙角,荡漾起一种无法形容的风情。 这样的一个人间尤物,这样的一个老板娘,注定了君安客栈与“冷清”二字的绝缘。 在随后的三年时间里,吴怡和她的君安客栈,一直都是各类人关注的焦点。 除却妖冶动人是她的外表,这个风情万种的老板娘着实有她过人之处。热情大方、八面玲珑,即便是涉及到倒卖情报的风险业务,她也能游刃有余、泰然处之。 随着时间的推移,君安客栈赢得了越来越多的官府政要、游商走贩、江湖人士的捧场。 所以,君安客栈开业至今,便一直是蒸蒸rì上。 正如她的名字,满足每一个带着疑问前来的客人,都会在得到解答后“无疑”而去。这便成了君安客栈以及吴怡最为响亮的招牌。 月上中天,君安客栈一片安寂。 一个头戴斗笠汉子行sè匆匆的走入客栈大门。观此人体貌,已是年过三旬,一身简朴而粗犷的亚麻布劲装,左手置于胸前,抓着背在身后的背包带上,粗壮有力的右臂自然垂下,握在横于腰际的那一柄长长的刀把之上,显得风尘仆仆。 汉子稳沉而响亮的脚步声惊醒了店中的值班掌柜。此刻,他正坐在柜房的藤椅上打着瞌睡,睁开朦朦胧胧的睡眼,抬头一看,眼前一个戴着黑sè斗笠的汉子已到了身前。 掌柜来了jīng神,定眼看去,但见此人生得高大魁梧,虎背熊腰,只是头顶的斗笠遮住了他小半个头部,其具体容貌瞧得不甚清楚。 汉子伸出左手取下斗笠,蓬乱的黑发之下露出一张古铜sè的沧桑脸庞,两道浓密的剑眉之下一双虎目闪烁着灼灼jīng光,不自觉的流露出一股威严。 “这位爷,您可是要住店?”掌柜从藤椅上站了起来。识人善面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人非同常人,便语气恭敬的问了一声。 “嗯,找一间安静一点的房间。” “好咧,爷。瞧你这身打扮就知是远道而来,一路上风尘仆仆,肯定赶了不少路累坏了吧。给您找一间上好安静的客房,好好睡上一宿,保你明天起床的时候jīng神百倍!” “住店是一方面,早就听闻你们老板娘消息灵通,所以还想顺路打听一些事情。”汉子爽朗地笑了,继而卸下身后的粗麻布背包,四下里张望了一番,说道,“只是有些遗憾,好像没有见到她人。” 听到汉子的问话,掌柜的jīng神再次抖擞起来,两只眼珠滴溜溜地飞速旋转,笑道:“那可真是不巧,我们老板娘有事出门去了,估计过段时间就能回来。不过要说打听消息,爷,您可是找对地方了,呵呵……” 看到掌柜的那狡黠的眼神,汉子立刻会意,从衣兜里掏出一些散碎的银子,抛在柜台之上,道:“我想打听一些人,不知道他们是否来过乌港。” 掌柜迅速地从柜台上捡起银子,揣入自己的衣兜,露出满意的笑容:“多谢大爷,小的一定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您,但不知这些人有什么特别之处没有?” 汉子微微抬起头,眼神习惯xìng的斜视右上方天花板,仔细地回忆起那些人的外貌和行为特征。 “多数是寻常人,估计你也不会太留心,但其中有一个,却能让人过目不忘。”汉子追忆着,道。 “若此人真有什么特别之处,凭我们‘君安客栈’遍地的眼线,只要他到过乌港城,我们保准就会有信儿,还请大爷指教。”掌柜极为自豪地吹嘘道。 第三十四章 消息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此人身长丈许,体壮如牛,眉毛发须皆无,右边面颊上有一道极深的伤疤,从眼角直到下巴,像是多了一道裂开的大嘴,甚为狰狞。特别引人注目的是,他喜好随身携带一个大家伙,是一根数倍于碗口粗、差不多和他身高相当的镔铁柱,一条大拇指粗细的铁链缠绕在上线,一直连到镔铁柱的两端。他喜欢随时将它斜跨在背上。”汉子尽量仔细地描述着。 “呃,这个……”掌柜的倚着柜台,用右手支起下巴,努力回想着什么,“……对了!有!有这么一个人,那还得有阵子了,应该就是在前些rì子乌港闹得沸沸扬扬的‘海市蜃楼’出现的那段时间。” “海市蜃楼?” 汉子心中一阵狂喜,追问道:“然后呢?请尽量详细的告诉我。事情如果真有眉目,本人一定重谢!” 掌柜叹了口气,一脸歉意道:“爷,此人特征如此明显,我们肯定会有印象,断然不会弄错。只不过虽据眼线探报,此人第一次出现时,是同许多人神秘人一起,在乌港港口下船,但随后他们就如同泥牛入海,我们再也没有得到任何关于这些人的消息。真是对不住了,爷!” 听到掌柜的回答,汉子不禁有些失望,望着眼前一脸歉意的掌柜,无奈道:“多谢,我知道他们来过乌港就是最有用的消息了,还望掌柜的今后帮忙留个心,只要再能得到有关这些人的消息,我一律重谢!” “听爷吩咐,小的一定留意!这么晚了,爷还是早点休息吧。可别累坏了身子。”掌柜的答道,看着汉子点头答应,便转身抬高音量喊道,“阿亮,带这位爷到‘翠竹园’的厢房歇息!” 巡过几片街区,东方尹来到一家客栈门前。 借着月光,抬头看着客栈门楣上的四个镏金大字――君安客栈,东方尹暗道:“不知不觉走到了吴老板的地盘之上。这‘君安客栈’,说到打探情报,在乌港,竟然比我们巡查府还要管用,一个女人撑起这片家业,也真是不容易啊……说起来,倒真是惭愧!” 东方尹在客栈门前呆呆地伫立了一小会儿,抬脚向客栈大门走去。 被刚来投宿的汉子一通打搅,外加上了点年纪,掌柜的睡意已然全无,此时正坐在柜台里的藤椅上端着茶壶,小口地啜着茶水。 东方尹的身影出现在客栈的大门处。 “哎呀!贵客临门。原来是东方大人!”掌柜的赶忙放下茶壶,从柜台里迎了出来,对着东方尹施礼道。 “秦掌柜,这么晚了还在守店,真是辛苦。”东方尹拱手还礼道。 “阿亮,上好茶!”秦掌柜回头高呼,一边招呼东方尹道,“东方大人,这边请,我们坐下聊。” 君安客栈的待客厅。 东方尹和秦掌柜分主宾入座,中间隔着一张茶几,茶几上两盏清茶。 “东方大人,不知您深夜到访,有何贵干?”秦掌柜偷偷打量了一下东方尹,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事,只不过巡夜巡得乏了,口干舌燥,看到你们还未打烊,过来向你秦掌柜讨杯茶水喝。” “哎呀,这可真是我的荣幸啊,东方大人,您能来这儿就是给我们面子,今后可要多多走动!” “秦掌柜太客气了,呵呵,最近客栈的生意可还好吧?”和人寒暄,这是东方尹最不擅长的功夫,尤其是客栈掌柜们这种一脸的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寒恶。 “托大人的福,近来的生意还真不错,这不,客栈的打烊时间都延迟了。” “生意好了那当然好事,但你近来有没有注意到,一些古怪的客人来打尖或是住店呢?”刚才还保持着稳沉,只不过一两句话的工夫,东方尹心急的毛病又暴露了出来。 “这个,呃,我们……客人倒是不少,都是寻常人,没有觉得他们哪里有古怪啊。”东方尹一脸期待的盯着秦掌柜,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答案。 “那有没有远道而来的,我是指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东方尹追问道,显得很是急迫,“秦掌柜,你可别忘了这条规矩,在海盟帝国,每个客栈是有义务向巡查府提供外来人员的基本情况,对吧?!” “东方大人言重了,小的从来都不敢忘掉帝国的规矩,只是小的年老昏聩,反应慢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有什么非常特别之人。”秦掌柜诺诺连声,解释道。 “那就麻烦秦掌柜再好好想想,不过实话实说,我知道你们神通广大,消息灵通。放心,就算是真的有事,你只需悄悄地告诉给我,我们巡查府都绝对不会把吴老板和‘君安客栈’牵扯进来的。”东方尹一脸真诚的向秦掌柜保证道。 “哎,多谢东方大人体谅,哦,对了,小的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有一个三四十岁的汉子,刚刚来投宿的……” 听完秦掌柜的叙述,东方尹jīng神大振,起身拱手致谢,道:“多谢秦掌柜提醒,以后有什么相关的消息请尽快告诉我。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以后有什么麻烦事儿,尽可以到巡查府找在下,在乌港城,我东方尹还能作点主。” 东方尹说完,起身告别,秦掌柜紧跟在后面千恩万谢的把他送出客栈大门。 门外夜风习习,东方尹抬起头来,长长地舒了口气,心中喜道:“这下可终于找到一点线索了。那个汉子……” 梁启星卧房。 梁启星回到房间。拖着酒后的沉重无比的身体,他简单的洗漱之后,一头倒在床上。 一切都太过突然,今夜发生的事情使他兴奋无比,在乌港终于又交上了两个爽快豪气的朋友。 另一方面,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自己在拳脚功夫上的造诣,凭着自己的身法和一双拳头,差点险胜了天宸国的术法师,不由得让他信心大增。 更让他目瞪口呆的是杜海岩那轻描淡写的一剑。朴实、浑厚,却充满了气吞山河的威势。这一幕在梁启星的头脑中反反复复地闪现着,愈发的清晰,第一次让他感受到强者的力量! “杜海岩!剑圣的传人!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达到他那样的武学的高度?!” 驳杂的回忆不断刺激着梁启星的昏浊大脑,滚烫的血液在身体里狂躁地流动着,梁启星感到整个人都似乎燃烧了起来, 他抬起左手,借着透过小窗的月光,细细地凝视着那可泛着暗紫sè光耀的古朴戒指,一股强烈yù望之感喷薄而出――渴望力量! 月光下,一点银sè的光芒在黑暗中也跟着闪烁了一下,脖颈上的护心锁滑出了梁启星贴身的内衣,垂落在枕边,只不过他没有注意到的是,通体银白的护心锁上似乎出现了一道浅浅地的黑丝。 第三十五章 海滩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两天后。 东海海岸。 一轮红rì慢慢地向辽阔无际的东海海面坠去,海面上一片平静,远处的岛屿上空盘旋着归家的海鸟,传来阵阵清脆的啼鸣,金sè的rì光在波澜不惊的水面上荡漾起层层的波光,如同千千万万的星点。 又一个宁静的黄昏。 就像起于东海尽头的微风,遥远而悠长,慵懒而惬意。 四个年轻的身影随意地坐着海滩之上,东倒西歪,不时从他们中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 正是梁启星、阿普拉、周大力和杜海岩他们四人。 两天前的相识,让这几个来自天南海北的年轻人一见如故,彼此之间产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感。在这个繁杂的世界中,这种情感尤为珍贵。 相约在此,是梁启星的主意。 对于一心渴望力量的他来说,杜海岩和周大力所表现出来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而这些他从未接触过的陌生力量都让他如此的着迷,充满了无限的向往。 一柄阔剑,在杜海岩的掌中,便是君临天下的霸气。 几种结印,在周大力的手上,幻化为改天换rì的奇妙术法。 武学和术法,都可以让人达到强者的高峰,只是方式和途径不同而已。 有这么两个的朋友在此,极大地帮助了他对于强者的更深层次了解,仿佛打开了一扇从未触及的大门。 朋友之间的交流是随意而轻松的,有武学根基的杜海岩和周大力不时地提点着梁启星和阿普拉,也让他们有了对武学更进一步的认识。 时间过得很快,远处海鸟的啼鸣声已消失不见,只有徐徐的清风和轻柔的浪cháo发出倦庸的鼻息。 此时,背对着即将入海的红rì,一个三四十岁的粗犷汉子朝东海海岸走来。只见他身着简朴的布衣劲装,头带墨黑的斗笠,背上驮着一包东西,行sè匆匆,似乎在准备一些非常紧急的事情。 汉子从梁启星四人身前快步地走过,没有一丝停留,在这片罕有人迹的海滩之上独自行走,而且还走得如此匆忙,多少让他们感到诧异。 顷刻间,汉子的身影就落在十丈开外。 “厉害!”杜海岩望着汉子的背影,轻声地对着其他几个人感叹道,“此人背上的包袱少说也有百十来斤重,在松软的沙滩上疾步奔走,他的气息还如此均匀绵长,功力之深,可见一斑。” 杜海岩的话提醒了身旁这几个看个热闹的人,大家不由得仔细观察起来。 “更让人吃惊的是――”杜海岩顿了顿,看着一脸惊愕的众人道,“你们看看他走过的脚印!” 对于武学的认知还刚起步的梁启星和阿普拉,此时还处于迷茫中。他们听到杜海岩的话后,迅速地垂下头来,打量起那汉子留下的脚印。 “哇!”周大力不由得抽了口冷气,颤声道,“nǎinǎi的,这究竟何方的神圣?在这样松软的沙滩上,驮着东西,居然只留下如此浅显均匀的脚印。当世有几个人能办得到?!” 梁启星和阿普拉又是一惊,同时转头看向杜海岩,似乎在寻求正确的答案。 “周兄弟说得不错,我也是有很久都没有碰上如此厉害的人物了。”杜海岩望着那汉子渐渐远去的背影,右手紧握了一下手中的阔剑,心中升腾起一股豪气。 就在梁启星众人讨论路过的汉子的同时,另一条人影也快速地向他们接近。 “咦!”杜海岩发出一声轻轻的惊呼。 梁启星众人转过头去,一个高佻英俊的年轻人跑了过来,同样行sè匆匆,而且面sè凝重。 “东方尹?!” 看到东方尹朝这边儿走了,梁启星和杜海岩一阵诧异,而周大力和阿普拉的心中则是一阵发怵。 看清前面的几个人的面孔,东方尹略微的吃了一惊,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杜大哥!”走到众人跟前,东方尹亲热地招呼道,“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了。” 杜海岩心里又是一阵诧异,虽说他俩都是乌港城的名人,但要说到自己和这个东方尹的交情,却并不怎么深,他怎么一上来就这么热情? 杜海岩哪里知道,东方尹对自己妹妹的火热心思。所以见到自己,说是爱屋及乌或许并不妥帖,应该只是一种讨好巴结而已,这也够难为了自视甚高的东方尹。 “嗯,东方大人。巧的很。”杜海岩轻描淡写地回应道。 “杜大哥,呵呵,挺巧,挺巧……哎呀,梁启星兄弟也在!”东方尹显然有点语无伦次,不过真还要佩服他的记xìng,和梁启星不过一面之缘,相隔了不算短的一段时间,居然还能毫不迟疑地就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听到东方尹的招呼,梁启星心里不由得暗暗生出一丝暖流,一个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还能惦记着微不足道的自己。 这也难怪,巡查府的公差说别的不敢保证,但要说到辨别人的特征和记人的名字,那可都是经过了一系列专门的训练,个顶个都是好手,更何况是身为现任巡查官的东方尹。 众人被突然出现的疾行汉子以及东方尹搞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这一前一后,是否会有关联。 “东方大人,你是在追赶前面过去的那个中年汉子吗?如果是的话,那可要赶紧哦,要不然一会儿连个人影都捞不到了!”杜海岩直截了当地结束了东方尹并不高明的寒暄。 “嗯,杜大哥说得对,还是正事要紧,回头拜见。”东方尹不由得佩服起杜海岩缜密的心思,一下子就猜中了自己的意图。 他挥手告别完后再次紧紧跟上了前面那名汉子的步伐。 看着东方尹匆匆离去的背影,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乌港的大帅哥到底耍的是哪一出。 “对了,启星兄弟,你怎么会认识东方尹啊?”望着东方尹离去的身影,周大力的还在头皮发麻。 “那是在我刚来乌港城的时候,和他在顺风广场聊过一次天,他的志向远大。不过,说起来他好像还把我当朋友看待呢。”梁启星看着周大力道。 “这么危险的朋友,我看还是少来往好。”周大力喃喃地道。 “危险?我看你是怕他抓你吧,胆小鬼!一个东方尹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看着周大力畏畏缩缩的样子,阿普拉讥讽道。 “哼!我周大力是什么人,哪里有怕,哪里?倒是你,嘿嘿,我看见有人的腿在发抖哦!是不是快要尿裤子了!哎哟,真的也,现在还在抖抖抖……”周大力瞪大了双眼,丝毫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 “你!”阿普拉被人抓到把柄,想努力控制住不住颤抖的双腿,一时语塞,看着周大力得意洋洋的样子,怒意更盛。 “哼哼。怎么样,承认了吧?”周大力竟高昂起头,显出一幅胜利者的姿态来。 杜海岩看着身旁这两个冤家,轻轻地摇了摇头。 “大家都是朋友,少说两句。”梁启星劝道,随后扭头对杜海岩道,“杜大哥,我看我们不如跟上去瞧瞧。” “有如此的高手现身于此,本人正有兴趣,好!咱们就上去看个究竟!”杜海岩毫不犹豫地答道,神sè中似乎有一丝强烈的战斗渴望。 “什么?!不会吧?”周大力和阿普拉不禁同时失声叫了出来。 第三十六章 百变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转过不远处的高崖,众人躲在一座小丘之后,放眼望去,宽阔的海滩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夕阳还留恋在这片美丽恬淡的天地,迟迟没有沉入大海的尽头,光线转暗,变得异常的柔和。 一艘带蓬的三角帆船停在不远处,随着微微起伏的海浪轻轻的摇晃着,先前的汉子正蹲在船舱之中,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东方尹快步走近了帆船,对着汉子大声喝道:“出来吧,jiān细!” 听到东方尹茫然一声高喝,差点没把跟在后面的周大力吓趴在地上。 原来在两天前的晚上,东方尹听到秦掌柜的话后,便回去琢磨了整整一个通宵。 从秦掌柜并不完整的叙述中,东方尹巧妙的把行事匆匆的布衣汉子和前段时间被害的天宸国术法师联系在了一起。他在乌港流连,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往深层次想,亦或许近期的乌港,会有大事发生! 对于这片大陆上的三个大帝国来说,表面上,维系了数百年的和平使国际间的形势看上去相安无事,但真实的情况却是各方面的势力在这脆弱的平衡之中明争暗斗。 各方势力遣派细作相互渗透,在和平的虚妄表面下暗流涌动。 但凡任何可预判的异动,帝国的统治者们都感到一股来自他国的凛冽的寒意。 谁也不敢保证,海盟的重镇——乌港,不会有其他两个帝国的jiān细隐匿其中,伺机而动。 前段时间天宸国术法师被害,凶手用的就是腾川帝国的特制兵器——乌钢飞剑,这种兵器一直是腾川帝国绝不外传的物品。 接下来的海市蜃楼,肯定是混进乌港城里的天宸国术法师捣的鬼,在东方尹的印象中,装神弄鬼一直是这帮术法师的强项。 两国的jiān细竟悄然在海盟帝国的土地上较上了劲。 所以那个投宿君安客栈的汉子,从表面上看来,十有仈jiǔ就是腾川帝国混入乌港城中的武士。 东方尹越想越觉得有理,从第二天开始,便暗中监视起布衣汉子的举动来。 可是,让他耿耿于怀的是,自己已经答应了杜海瑤不再追查关于天宸国术法师之事。但一个极度可疑的人物又一次地出现在东方尹的眼前,又怎么能让他熟视无睹? 内心,矛盾与挣扎。 想着伊人的倩影,东方尹心乱如麻。 她要是怪我答应她之后又再次插手该怎么办?海瑤,我只是追查可疑人物,没有追查凶杀之事,千万不要怪我。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响彻在空旷的海滨。那声音透过海风清晰地传遍天地之间。 汉子从船舱中伸出头来,四下观望。却见海滩之上,除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看到那汉子左顾右盼的神态,居然丝毫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一股浓浓的愤懑从东方尹充满傲气的胸中喷薄而出,暗道:“居然还在装傻,这里除了你我之外,难道还有别人?!” “就是你,戴斗笠的!” 看着愤懑不堪的东方尹,汉子一脸迷茫,大声回道:“兄弟,是在叫我吗?”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戴着斗笠这么鬼鬼祟祟的,我已经跟踪了你好几天,腾川帝国的武士!怎么,你的事情办完了?现在就想逃离乌港城吗?”东方尹一边看了一眼停泊在海滩边上的小船,一边向汉子疾步靠近。 “这位兄弟看来是弄错了,我并不是什么腾川帝国的武士。呵呵,这会儿虽说是要乘船离开,可也不是逃离!”汉子解释道。 “巧言令sè!别以为我好糊弄,想要解释,跟我到巡查府走一趟,咱们再慢慢解释。”东方尹完全不听汉子的言辞,强硬道。 “原来是巡查府的大人,请恕之下无礼。可我现下有急事要办,没功夫和你纠缠!”汉子的言语之中多了几分不满。 “身正哪怕影子斜,我看你分明就是心虚!只要你跟我到巡查府走一趟,自然会还你清白。”东方尹步步紧逼。 无可奈何的神sè爬满了汉子粗犷的面庞,面对不依不饶的东方尹,他突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一道凌厉无比的掌风,掀起巨浪般的威势,重重的拍击打在海岸之上,猛然间升腾起片片浓厚的沙尘。 电光火石间,借着掌风气浪的反作用力,小船像极一支离弦之箭,迅速脱离海岸,朝大海深处驶去。 突发的变故,让东方尹始料未及,短暂的愣神之间,小船已经在视线内渐行渐远。 “哼!果然是做贼心虚!” 东方尹慌忙从腰间抽出一个事物,在众人不太明朗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模样稀奇古怪的兵器。 这是一把约一尺来长的匣子,宽而扁,通体乌黑发亮,搞不懂是什么样的材质制成,像极了一个文士们收藏毛笔的长盒。 躲在小丘之后的众人看见东方尹掌中的武器,好奇神情一同浮上了众人脸庞。杜海岩轻声道:“啊?难道说这就是东方家族的镇族之宝——‘百变’?!这模样感觉好古怪,以前只是听说,却不曾见过,看来今天定要开开眼界了。” 其余三人听完他的话,好奇心更盛,均一动不动的瞧着东方尹手中的武器,满怀期待。 谈话间,百变在东方尹的手中迅速改变了形态,就在众人的惊愕之中,一副飞轮顷刻间出现——两个带着尖齿,飞速转动着的圆轮与一条细长而坚韧的链条相连,乌黑发亮的轮边闪烁着幽幽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好一副绝世的利器! 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际,两道锐利的飞轮破空而出,撕裂了海天间的平静,夹杂着尖厉的呼啸,朝汉子袭来。 声势赫然,众人没有料到,东方尹一出手,竟是如此狠招。 聚气,蓄力,发招,动作连贯畅通,行云流水,潇洒自然。 躲在小丘后的众人不禁暗暗为东方尹喝了声彩!这个东方家最有天赋的后生,果然名不虚传。 飞轮贴着海面,闪电般掠过,轨迹经过之处,气劲卷起了两道翻滚的急浪。 势如利箭,讲究的是快,准,狠。如此凶猛的突袭,使的众人不禁为船上的汉子捏了一把冷汗。 没想到东方尹会动真格的,汉子略略吃了一惊,顷刻间,两道飞轮由小变大、转瞬而至,他已然感受到了两道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 没有充分的时间让他作出更为有效的应对。仓促之间,汉子猛然在甲板上一跺脚,整个身子升腾到空中,躲过了这寒光闪闪的飞轮的致命一击。 可是麻烦还在后头,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躲过削向自己的飞轮后,另一张飞轮竟完全是冲着自己脚下的小船而来,汉子身还在半空,只有眼睁睁看着小船被瞬间拦腰斩断! 受到切割船体的巨大阻力,飞轮丝毫没有减速,其劲力之强,不由得让人叹服。 劲风卷起了原先搁置在船舱里面的所储备的事物。而这些事物中的大部分却像片片展翅的蝴蝶,花花绿绿,飘荡在空中,在这样的气氛下,显得煞是滑稽! 这船舱内所储事物竟是大片的衣物。 被卷起的衣物,杂乱无序地飘荡着,打断了东方尹的后续进攻,待他定睛细看时,眼前的情景几乎把他当场震倒,这飘散开来的衣物——几乎全是女人的亵衣、肚兜之物! 梁启星等人亦是大跌眼镜!望着漫天飞舞的女人内衣,四个目瞪口呆的年轻人一片哗然。 在场的所有人中,最为震惊的居然还是那腾空而起的汉子。只见他瞪着一双凸起的牛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随即那汉子又是一阵面红耳赤,饶是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从未像今rì这般羞愧难当,差点没有直接喷出饭来。 第三十七章 刀客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好啊!不光是个jiān细,居然还是个yín贼!哼,看我岂能饶你!”东方尹拉动铁链,将飞轮收回到自己的手中,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大骂起来。 汉子高大硕壮的身体徐徐降落,轻盈地踏在海面的残木断片之上,听到东方尹的叫骂声,只觉羞愧难当,心里窝火至极。 那一片片花花绿绿,漂浮于海面之上的肚兜,贽裤,抹胸……仿佛一张张讥sè满面的脸,正嘲弄地嬉笑着…… 一时间手足无措,汉子心身不稳,连脚下也变得有些摇摆不定。 “咔咔咔。” 金属的撞击声清脆地响起。 百变在东方尹的手中又改变了形态,此时,他的掌中紧握着一柄两尺来长的短剑,黑沉沉的剑刃上闪耀着苍白的寒光! 东方尹动若脱兔,骤然发力,踏着波涛,闪电般朝汉子猛冲而来。 梁启星从刚才的惊诧中回过神来,望着持剑踏浪的东方尹,轻盈灵动,宛如一只展翅低飞的大鸟。年纪轻轻武学造诣竟如此深厚,一股浓浓的羡慕之意涌上眉头。 碧波之上,两个人影迅速地接近,开始了第一轮的交手,自认为站在道义一方的东方尹气势如虹,专注一掷,利剑直刺汉子心窝。 剑势带起了浓烈的杀意,刺向心神不定的布衣汉子,连远处观望的众人都感到了寒意,梁启星不禁担心起汉子的命运来。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在众人眼前,汉子感到剑气袭来,迅速地做出了回应。 长刀出鞘,如猛虎惊雷,陡然间,平静的海面上好似掀起一阵狂涛巨浪,向东方尹席卷而来。 声势赫然! 汉子的实力居然如此之强,出乎众人的意料,刚刚还处于主动攻击的东方尹,却被汉子一刀之威逼得连连后退。 不但如此,刀势的余威竟然推动了一波似cháo汐般的巨浪,猛然拍击在海岸之上,溅起万朵白sè的浪花。 形势陡然逆转,众人倒抽了口冷气,转而变为替东方尹担心起来。弹指间,汉子的第二刀拦腰斩来,汉子硕壮的身体几乎与海面平行,形如出水蛟龙,似要把东方尹斩为两断! 眼见此时避无可避,东方尹只有硬着头皮挥剑接上了这雷霆的一击。 刀剑相交,碰撞出一声断水分金的巨响! 只觉一股爆炸xìng的力量席卷而来,东方尹被硬生生推回了海滩。在力量的涌动中,他感觉自己就如同一片枯叶,被狂风骤雨所横扫。东方尹的身体快速的向后倒退着,两脚所过之处,留下两排深深的痕迹,直到十丈开外,才勉强站定。 “好厉害!”东方尹暗暗惊叹,摇了摇头,刚才太过轻敌了,差点直接吃了大亏。这个外表如此朴实的汉子,没想到竟然强悍如斯。面对如此高手,东方尹再不敢再有丝毫大意。 此刻,东方尹全身的气血被震得剧烈翻滚,手臂也不住的颤抖,而反观对面的汉子,却是显得气定神闲,游刃有余。 汉子跃出海面,身体半空之上略为停滞,他双手紧握长长的刀柄,卯足了劲,向海滩之上的东方尹劈面斩来! 这种泰山压顶般的攻势,足以让任何人生畏。 东方尹同样不敢硬接,于是他迅速地移动着轻盈的脚步,闪过了汉子势大力沉的第三刀。 趁汉子收招之际,东方尹发动了一连串的抢攻,剑若流水行云,招招攻击对方要害,竟然逼得汉子连连后退! 东方尹虽一招得手,却也不敢犹自托大,于是欺身上前,和汉子近身缠斗起来。 二人你来我往,似乎陷入了僵局。 一阵感叹从躲在小丘后的杜海岩嘴里发出:“本以为东方尹是个纨绔子弟,今天一见真让我意外!” 听到此,小丘后的众人不约而同地转向感叹中的杜海岩。 杜海岩接着道:“东方尹选择的进攻时机非常好,和对手近身缠斗也是一着高招,在这样的形势下,那汉子长刀较远距离的威力剧减,一身强硬的刀法便再也施展不开。” 听完杜海岩的解释,众人不得不暗暗佩服东方尹快速的应变能力。 杜海岩的话音刚落,众人的注意力就被汉子突然间的举动吸引了过去。 却见汉子双手横握长刀,置于胸前,急速地旋转起来,一时间,人刀合一,好似刮起了一阵猛烈而狂暴的旋风,螺旋而上。 螺旋气劲带起了海滩之上的沙土,刮得东方尹几乎睁不开眼睛,近身的抢攻被万道刀气瞬间破解,凛冽的攻势骤然间也停顿了下来。此刻,东方尹已看不到汉子的身影,前方只有一道竖直而上的危险旋风。 “不好!”杜海岩惊道,“东方尹有危险了,旋风结束之后,就是他落败之时!” 旋风终于停止,汉子的身影如闪电般窜了出来,升腾到半空! “浴血苍穹!” 海天之间充斥着一股豪气! 血红sè的刀芒,染红了整个视线! 凛冽的气劲,向东方尹迎面劈来。 漫天乱舞,密密麻麻,霸道而凶险,似乎把天空都劈裂成了碎片,喷洒出道道沸血,让人不寒而栗! 如此惊天动地的一击,在众人看来,东方尹必死无疑! 梁启星等众人几乎不忍再看下去了。在这样的攻势之下,人命,似乎如蝼蚁般脆弱得不堪一击。 此刻,百变已迅速变化成了一具雨伞大小的圆形手盾,东方尹妄图作最后的挣扎! 血sè刀芒转瞬而至,东方尹已经感受到了汹涌而至且霸道无比的气劲席卷而来。似在一瞬间穿过了那坚沉的手盾,震撼着自己已到极限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杜海岩跃出小丘,好似平地惊雷,向二人所在的方向急速掠去,手中紧握着长剑,对着汉子暴然一击! “叠浪七斩!” 杜海岩咬碎钢牙,脖颈处青筋爆裂,几尽全身之力,掀起一道道排山倒海的剑气,从侧面冲出,硬憾那汉子的绝杀! 七道剑气,如滔滔巨浪,一浪紧跟一浪,一浪高过一浪,强烈的气劲爆发出滔天的威势,让杜海岩全身的衣衫都满满地鼓起,面对如此高手,他只有拼尽全力! 两大武学高手硬碰硬的猛击,在这一瞬间惊动了碧海蓝天,连空气都变了味道,充斥着漫天的豪情与壮烈! 刀与剑,谁能笑傲苍穹! 刀光剑影归于虚无,海天回归了平静。 汉子倒退三丈,稳稳站定,横刀而立。望着脚步踉跄的杜海岩,他的心中一片愕然,只是怔怔地看着这个年轻人。 杜海岩血气翻滚,强自咽会空中涌出的一口热血。那汉子强劲刀势的余威把他推到了十丈开外,才勉强站稳。 杜海岩微微调整了状态,从腰间另外摸出一柄短剑,此剑头重柄轻,非常适合投掷,故别称“飞剑”。 在汉子愣神间,杜海岩反手一掷,飞剑如一道晴天闪电,夹杂着无数道凶险莫测的剑气,直奔汉子而来。 “凌霄飞剑!”汉子心下一惊,丝毫不敢大意。单腿一蹬,灵活的跳出了飞剑的攻击范围。 借着飞剑的气势,杜海岩欺身而上,爆发出全身的力量,撩起三道势如奔雷的剑气,斩向身悬半空的汉子,瞧那架势,似乎准备一决胜负。 由于杜海岩的横空杀出,刚才被逼入绝境的东方尹在这时也终于缓过劲过来。 手中的百变又转换成了一柄状若新月的弯刀,只听他大喝了一声,对汉子发出自己最为强悍的一击,削出一轮狂暴的刀芒。 阔剑与弯刀! 宛如死神的昭示! 在当世两大年轻高手的合力一击之下,即便是强如眼前的这个身份神秘的汉子,也很难保证自己的全身而退。 看来,胜负在此一举。 第三十八章 沧海横流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即便是很多年以后,对于这一幕,在梁启星的记忆中都异常清晰明亮。 也是从这一刻起,梁启星如此真实,如此近距离的体验到武学的jīng妙与无匹的力量,那绝对是一种无与伦比的震撼。 成为强者!这个执着信念将影响到梁启星今后的一生。 漫天飞舞的刀光,如夏rì的骤雨,布满了整个天地,天地间的一切都湮灭在了这片刀影里,刀,成为了此刻绝对的主角。 这一刀,惊天地,泣鬼神。 这一刀,厚重而沧桑! 沧海横流! 这一刀划过时空,落在杜海岩记忆的深处。 多年以前,师父曾经说起过一个人来。也唯有他,才能施展出如此惊世骇俗的绝妙刀法。那是流浪于东海的刀客-——沧浪客! 眼前这人,一定是! 美,这个抽象的字眼,在不同人的心中有不同的意义,是如此的难以扑捉。 然而对于杜海岩等人来说,此刻的美,其实简单而朴实,就如沧浪客手中的长刀! 没有任何的修饰和做作,每一个动作,每一招刀法,似乎简单到平庸,却至始至终浸透着无法参透的美感。 杜海岩和东方尹几乎愣在了当场,眼帘中闪过沧浪客手中的长刀那洋洋洒洒的残影,好似沧海壮阔的波澜,自然而厚重,漫漫无边际,他们忘却了还击,仅是无力地欣赏着这充满危险与致命的美,等待着它接近的那一刻。 梁启星等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强若杜海岩和东方尹,居然会落得如此的败局。大家心下沉痛,暗暗地为杜海岩和东方尹奏起一曲安魂的挽歌。 刀气恰到好处地停滞了下来,只剩残像虚无地划过二人,牵动起了二人的衣衫和头发。 这一刻,碧海蓝天恢复了平静。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sè! 二人静静地伫立在海滩之上,脸上拂过清爽湿润的海风,没有劫后余生的激动,只余平静得虚无而空寂。 “怎么会这样?”东方尹不断地默问自己,方才心头涌起的杀意与戾气竟然烟消云散。 诚然,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来讲,岁月流逝、沧海桑田,是时间永远无法逆转的前进动力。就像这招“沧海横流”,带给对手的,只有震撼,只有拜服。 杜海岩默默地挺立着,缓缓闭上了双眼。阔剑从他的右手中垂下,一动不动,他要将这一刀所带给他的感悟,牢牢的烙在他心头。 “多谢!”杜海岩睁开眼睛,静静地说道,“沧浪客前辈。” “达武哲是你什么人?”沧浪客缓步走向前来,盯着杜海岩道。 杜海岩吃了一惊,不解地道:“正是我恩师,前辈难道认识他老人家?” 沧浪客仰起头来,看着渐渐坠入大海的夕阳,似乎在回忆着那潜藏在心头多年的往事。只听他悠然道:“转眼都十年了,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剑圣的弟子!” “前辈认识我恩师?”杜海岩的心底竟冒出一股不可名状的兴奋,急道。 “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说起来,当年我与你师父也是这样的不打不相识!哈哈。”沧浪客爽朗地笑了出来,那浑厚的声音在即将入夜的海天间荡漾开去。 呆在一旁的东方尹惊讶地注视着二人,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人居然还和剑圣交过手! “这汉子到底是什么人?杜海岩好像很敬重他的样子?”不光是东方尹,连躲在小丘后的众人也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前辈浪迹东海,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怎么会到这里的?”杜海岩提问道。 浪迹东海! 东方尹突然想起了一人,不由得倒抽了凉气。难道说,眼前的这个汉子就是传闻中大名鼎鼎的沧浪客! 沧浪客没有回答杜海岩的提问,眼睛盯着杜海岩,却是暗指高崖下的那道小丘道:“躲在后面的几位朋友?叫他们都出来吧。” 话音一落,梁启星等人面面相觑,不得不从小丘后走了出来。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海上升起的明月,把如水的光华毫无保留地倾泻了下来,海天间一片了然。 众人围了一圈,随意地摊坐在海滩之上。 “既然前辈是沧浪客,我就不再怀疑您是什么jiān细了。可是,在下想请教,那一船舱‘衣服’又是怎么回事?”对于这件事,东方尹仍旧有些摸不着头脑,帅先发问了。 听到东方尹的提问,众人一齐朝沧浪客看去,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众人异样和疑惑的目光包围着自己,沧浪客的额头上深处一丝细汗,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应对着众人的目光,似乎比一场激烈的打斗还要耗费jīng力。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环视了一下周围,缓缓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但绝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杜海岩点点头,没有丝毫怀疑,道:“对于前辈的为人,晚辈完全相信。该不会——前辈遇上了什么麻烦事?” 沧浪客颌首,表示默然,娓娓讲述起一桩他亲身经历的奇闻异事来。 浩瀚无边的东海,隐藏着数不清的秘密。 这里,永远是探险者的世界,东海中那数不清的岛屿之上,不仅极大的满足了他们无尽的探寻yù望,没准儿还藏匿着让人几辈子都享受不尽的宝藏与财富。 这里,也一直是商人们的乐土。整个东海的海域中,也潜藏着诸多令人垂涎的财富,数不清的珍珠、玛瑙和宝石,深海中极品美味的鱼虾。,甚至还有那生长于激流暗礁之中极其珍贵的药材——“灵藻”,可谓都是价值连城,千金难求。 从古至今,东海,创造了多少富甲一方的投机者,又埋葬着多少往来于此的游荒野魂。 晴空万里,海天一sè。 一座海岛。 海鸟自在地盘旋在空中,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鸣叫。 一望无垠的海面之上,一个黑点由小变大,渐渐地出现在视野之中。 黑点在海面上移动得异常迅速,带起两道长长的浪痕,由远及近。 沧浪客望着前方的小岛,心中一片欣喜。朋友的盛情邀请,的确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靠近小岛,沧浪客激动起来,连脚下的朋友——“阔背鳍”也感受到了他此刻的心情,而变得异常的兴奋。于是它非常乖巧的摆动着它那强壮有力的尾巴,破浪前行,恍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小岛。 看着越游越快的“阔背鳍”,沧浪客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得意之sè,心中暗道,“好家伙,果然没白费我这么多功夫。在东海之上,有了‘阔背鳍’这朋友,真是风光无限!到时候到了岛上,就等着欣赏钟辙这家伙羡慕的表情吧!哈哈哈。” 作为一种具有灵xìng的动物,阔背鳍似乎也能感应到沧浪客此刻所想,嘴里不时地配合着发出阵阵轻快的叫鸣,让沧浪客的心情更加的愉快起来。 这是一个方圆十里的小岛,在辽阔的东海之上,这样的岛屿可谓是数之不清,寻常得没有一丝新奇。 阔背鳍在离小岛前的一片浅滩中停了下来,摇头晃脑着向着沧浪客邀功,似乎有一种到达目的地的得意之sè。 “一路花了两个时辰,终于到了,辛苦辛苦,老伙计!”沧浪客轻轻地拍着阔背鳍的脑袋,说完跃上了小岛的滩头。 “钟辙!我来了,怎么还不出来欢迎。”沧浪客心情大好,一边向着岛屿的中心走去,一边高声地呼喊道。 “钟辙!快带着你的小喽啰出来迎接我!” “钟辙……” 第三十九章 神秘人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岛上依旧死一般的沉寂,除了年年岁岁恒久不变的灌木草丛、岩土野石,哪里有一丝有人气的样子? 气氛似乎不太对劲,沧浪客心下狐疑,隐约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沧浪客向小岛的营地跑去。 很快,营地出现在他jǐng觉的视线中,可眼前的一切让他疑惑万分,整个营地依旧静悄悄的躺在小岛的怀抱之中,显得慵懒而惬意,似乎正在享受着这碧海蓝天的美景。 沧浪客走进营地,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却连半个人影都没能捕捉到。 “钟辙他们人呢? 不是约好了今天请我喝酒的吗?” 这座岛屿是海盟帝国所建立的一个普通的军事据点,类似于这样的军事据点,在浩瀚的东海之上,可以说是不胜枚举。 东海,在它那广阔的胸怀中蕴藏着无比丰富的物产资源,故而这里一直都是帝国海商们的天堂。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因而另一方面,这里同样也是海盗的天堂。 为了保护帝国海商的利益以及帝国所辖海域的行程安全,海盟帝国的统治者在东海之中建立了许多的据点,并派水军驻扎于各个岛屿之上,维持着帝国海域的安宁。 “难道出了什么状况?钟辙他们不是一直都是很清闲的吗?真是搞不懂,轮到请我喝酒的时候就恰恰有任务了?”沧浪客一边嘀咕,一边登上小岛高地上的哨塔,极目环顾。 远处,一艘战舰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从形状和配置上看,正是海盟帝国的常规战舰。 “钟辙这家伙!原来是出海了,怪不得岛上一个人也没有!弄得我虚惊一场。”沧浪客自言自语道,“嘿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到船上去找他。” 阔背鳍很快就接近了战舰,沧浪客一跃而起,来到甲板之上。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眼前的一切让他大吃一惊。只见整船一篇狼藉、血迹遍布,横七竖八的尸体布满了整个甲板,钟辙和他手下的水兵全都横遭了毒手,被屠戮殆尽。 强忍住内心悲痛,沧浪客蹲下身子,用指尖抹起一团血迹,仔细的检查起来。 海面上刮着干爽的海风,血迹本应该很快就凝固,从这点上判断,他们都应该是遇难不久。 略一思忖后,沧浪客赶紧起身,拨弄着尸体,逐个寻找,打算寻出一个活口。 “钟辙!”在狼藉一片的角落里,沧浪客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故人,一把将他搂在了怀中。 情况惨不忍睹,钟辙全身的骨骼几乎都被震断,内脏皆尽破裂,嘴里仍旧不断地冒出鲜血,气息微弱,似乎只剩下一口气在了。 听到沧浪客的呼唤声,钟辙游离地睁开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恳求。 一股怒火涌出心头,沧浪客看着怀中的钟辙,咬碎钢牙:“是什么人干的?我一定帮你报仇!” 钟辙已经说不出话来,仅是颤巍巍地地抬起手臂,用尽最后的力量指向了东南方。 顺着钟辙指引的方向,沧浪客抬头望去,除了一望无际的蔚蓝,并没有任何的船只。 这时,钟辙垂下了手臂,再无气息,一个朋友的生命就这样永远的沉寂在沧浪客的怀中。 沧浪客紧握着长刀,乘着阔背鳍向东南方飞速追去,按照他的判断,凶手一定不会走远。 阔背鳍似乎感到了沧浪客与愤怒的心情,嘴里不再发出那欢快的鸣啼,而只是默默奋力向前游弋着。 一个时辰之后,前方,一艘古怪的船出现在沧浪客的视野中。 巨轮巡艇! 虽然其船身不算很大,但却装配了六道巨大的轮盘,当所有轮盘一起转动时,巡舰就拥有了快速而平稳的运行速度,而且,每个轮盘还可以单独cāo控,使得巡舰具有灵活的cāo控xìng。 沧浪客有些吃惊,巡艇上飘扬着水军的旗帜,竟赫然印着海盟帝国的标志。这种舰艇通常供水军作侦察舰使用。 “海盟帝国的水军?!是不是弄错了?原以为会碰上一群海盗呢!”沧浪客的心思迷惑起来,波动的情绪令他颇为恼火。 巡艇之上。 一个身着紫黑sè披风、带着狰狞面具的男子迎风而立。这样装扮的神秘男子,在广阔的碧海蓝天之间,更显几分诡异。 他的对面站着几个垂头丧气的男子,看样子似乎正在被面具人严厉的训斥着。 “狂血!你就不能收敛你那冲动的臭毛病?!”面具人低沉的嗓音中透出一股摄人心魄的威严,“杀了岛上的水军,难免会打草惊蛇!” “大人!属下知错。”虚空之中仿佛伸出了一只枯槁的大手卡在了脖颈之上,直教身长丈许的狂血大气也不敢出,只得瓮声瓮气的,小心翼翼地回答着。待他答完之后,便有气无力的耸搭起脑袋,似乎不敢直视面具后面的那双慑人的眼睛。 “我再说一遍!”面具人环顾四周,凌厉的眼神从众人的面庞上扫过,沉声道:“你们不要再给我惹事!” “一切都听从黄齐的安排,他在海盟当了这么多年的水军队长,情况比我们熟悉,在这里均由他出面应付。”面具人再次叮嘱道。 听完面具人的话,,诺诺连声。 面具人离开之后,甲板上的众人才如释重负。 “哎,人家好心前来打招呼,本来答应一声就完事了。可就你沉不住气,硬是跳上船把他们全都杀了!”黄齐还在嗔怪着狂血。 “我知错了,呵呵,改,一定改!”狂血耸了耸肩,打了个哈欠,认错倒还挺快。 看着一脸无所谓的狂血,黄齐真是有点无可奈何。 “看来,还只有‘那位大人’才能约束他们。刚才这个傻大个那股狂劲……”黄齐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抬手轻轻拭去额头渗出的一丝冷汗。 “还有多久到‘苍龟岛’啊?海上也太无聊了。”狂血突然发问道,“你说‘那个家伙’会听从我们的安排吗?” “这是‘冥皇’殿下的旨意,请不要乱猜,狂血大人!我们照办就是了。”黄齐一脸肃然地提醒狂血道。 话音刚落,从桅杆上的瞭望台上传来一声疾呼:“黄齐大人,有人朝我们追来了!” 听到哨兵的呼叫声,黄齐感到一丝不妙,急忙跃上瞭望台,架起单筒望远镜观察起来。 “是他?!怎么可能?”黄齐的嗓音变了。 第四十章 疑云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只见一条人影在海面上疾掠。 按照这个速度,大约小半个时辰,“那个人”就会赶上来。 黄齐不敢怠慢,迅速跃下瞭望台,奔船舱而去。 “大人!”黄齐的声音中夹杂着颤抖。 “何事这么惊慌?”看到平rì里处事不惊的黄齐此时这番模样,面具人也感到一丝意外。 “大事不好!有人追了过来!根据我的观察来看,此人的身法与传闻中的‘东海沧浪客’无异。我曾听说,他和钟辙是故交,依我看,他定是为追寻钟辙的死因而来!” “哦?你确定?”面具人一愣,面具后的面容却陡然间涌起一丝玩味的笑,声音也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变得有些战栗。 只听他自言自语道,“沧浪客!传闻流浪于东海之上的绝顶武学高手,不知究竟达到了怎样的神通,我倒想见识见识!” “大人!”黄齐听到此话,心中甚为不安,赶紧小心翼翼的劝说道,“属下知道,以您的实力,就算‘剑圣’亲临,也绝不会败于他手,何况是沧浪客,只是,您一旦与他动起手来,就以你们二人的绝世神通,定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战。若是引起了海盟水军注意,而耽误了咱们的行程,那就麻烦了!那样的话,势必影响到‘冥皇’大人的整个计划……” “这……”面具人思量着,显然有些投鼠忌器。 “以沧浪客的实力,要是让他打上巡艇来,属下估计,我们连船都会保不住!”黄齐不住地擦拭着自己额头上的细汗,见眼前的这位“大人”似乎有些松动,于是赶紧趁热打铁道。 面具人低下头,在船舱内踱起了小步,点头道:“你说得很对,沧浪客是个狠角sè,此刻又何必跟他斗狠?我们这艘巡艇绝对不能丢!叫上狂血带几个高手,跟着我乘小艇去拦住他。” 事情迫在眉睫,面具人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由黄齐匆匆作了安排后,三艘小艇从巡艇上放下,向着沧浪客的来途迎去。 突袭,从古至今绝对都是一招屡试不爽的妙招。 沧浪客根本没有预料到,自己在那一瞬间即将面对的遭遇。 迎面而来的三艘小艇正让他处于狐疑的当口,对方却已经动起手来。 其中的一艘小艇中突然腾空跃起一人,向自己猛扑过来,只见来人身长丈许,光头无发须,狰狞的脸上还带着一道又深又长的伤疤。 “去死吧!”来人不由分说,便抡起一根巨大的镔铁柱向沧浪客迎面砸来。 沉重的镔铁柱眼看就要击中头顶,沧浪客不觉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恍若巨擎盖顶一般,惶惶袭来。 这一式力量之强,连他都不敢冒然硬接。 同时,从另外两艘船中shè来无数密密麻麻的暗器,箭矢!而更要命的是,一大片暗紫sè浓郁的雾气迅速地从附近海面上升起,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 迷雾中,沧浪客什么都看不见,只得凭借着断断续续的声响以及不时袭来的劲风判断周围的危险情况。此时,曾身经百战的他也不由得感到脊背一阵阵发凉! 真是糟糕至极! 无形的压力来自四面八方,看不见的危险紧紧包裹住了沧浪客。此时的情况凶险至极,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可谓是九死一生! 逃! 沧浪客在这一瞬间已作出了决定。随即他突然变换了一下身形,猛地扎入海中,躲过这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深深潜入海中,沧浪客躲过了这足以令人致命的突袭,此时海面上的那群袭击他的神秘人不禁让他的心底生出一阵惊惧,再也不敢轻易的露出水面。 当沧浪客再次浮出水面时,暗紫sè的迷雾已经变得稀薄,偷袭者们也连同船舰一起消失在这海天之间,只留下自己的老朋友——阔背鳍,那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躯体。 悲痛地抚摸着阔背鳍的身体,沧浪客没想到自己会遭遇如此狼狈,也没想到对方的实力竟如此之强。惊惧之余向来喜好武道的他,在内心深处却不免激起了一股带着强烈怒火的战意! “竟敢偷袭我!我一定会逮到他们!钟辙,阿鳍,你们就好好的安息吧……哼,该死的凶手!下次,咱们再来好好的会一会!” 海天一片平静,只有那冰冷的深蓝sè海水,包围着沧浪客,仿佛映衬着他那颗冰冷的心…… 乌港,东海岸,海滩。 月sè变得更加的清晰迷人。 众人还沉浸在沧浪客那娓娓道来的叙述中,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不同的感受——好奇,疑惑,惊叹……最后统统混杂成一种难言的滋味。 “但是,前辈,您还没有解释那些内衣内裤的事情!”东方尹仍旧有些困惑,保持着他那不依不饶的作风。 被东方尹这一追问,沧浪客那张粗犷而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尴尬,道:“后来的事情,其实已经很明了。” “受到那伙神秘人物的偷袭之后,我再也无力追赶他们。随后我踏浪而行,沿路返回,又到了钟辙的岛上,哎,一着不慎,落得如此狼狈。” “从那时候起,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逮住他们,为我朋友们作个交代。不过,根据和他们交手的情况上看,他们似乎个个身怀绝技,并且出手狠辣诡异,决计不是普通海盗那么简单。所以我不得不处处小心行事。” “此后,我开始四处追寻,想要寻找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近些天来到了乌港。” 众人一惊,心里嘀咕道:“那伙神秘人也到了乌港?莫非这里近来也会有大事发生?” 沧浪客没有理睬众人疑惑的表情,接着道:“我在乌港四下打听,得知他们曾经到过这里,而且竟然就是在‘海市蜃楼’的那段时间。” 东方尹一听完此话就变得兴奋起来,“蜃景!果然是个yīn谋,看来此事必然也和那些神秘人有关。“ “可惜的是,这次我又不巧扑了个空,那伙人早已无影无踪,似乎早已经离开了乌港。” “本以为有转机的事情又陷入一种扑朔迷离的状态,再也找不到任何头绪。带着失望的心情,我准备离开乌港,重新寻找线索。” “几天来,我为出海作准备,在一个倒手商贩手中购得这条小船,又买了些吃的用的,随时准备离开。” 沧浪客顿了顿,看着身旁嘴巴变成“O”型的东方尹,无奈地笑道:“今天正好是我计划离开的时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不用我再解释了吧!如果一定要追究那些衣物的事情……呃,小兄弟,你最好找到那个商贩,估计他解释得比我更清楚!” “原来如此!”沧浪客的一番解释,引得众人哭笑不得。 东方尹有些惭愧,红着脸道:“对不起,前辈,晚辈一定陪您一艘好船。” 夜晚的海滩渐渐洒下些许的寒意,杜海岩站起身来,对沧浪客道:“前辈,今天真是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我看不如这样,今晚就由我做东,请前辈喝酒,赔个不是。” “哪里能让杜大哥破费,这一切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差点还连累了大哥,今晚就由小弟做东好了。”杜海岩的话音刚落,东方尹急忙接道,又转头对着沧浪客,“您说是吧,前辈!” “嗯,似乎有点道理,哈哈。”沧浪客笑了笑,又看着梁启星等人道,“今天有这么多青年才俊在此,看来是要不醉不归了!” …… 第四十一章 沙中洲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西北大陆。 这是一片广袤荒凉的赤贫之地,到处都是黄沙与戈壁。 在这里,灰黄的天地浑然一体,压抑苦闷,生命凋零,绿意无踪,天地之间,很难找到生命的踪迹,彷佛只有永远都不会停歇的朔风还在宣泄着它对造物者的不满。 沙土成了这里绝对的主人,除却点缀在其间的绿洲显示出的零星生机,似乎就仅剩下了死寂的沙土。,除却。 这就是西北大陆,辽阔而苍凉,漫漫黄沙,纵深千里,而在这黄沙深处,一个神秘莫测的部族慢慢揭开了它隐匿千年的面纱。 入夜,星光黯淡,黑沉沉的云幕笼罩着静默的天际。 绝大多数时候,大漠的夜空都是那样的爽利而璀璨、纯净而悠远。像今天这样黯淡浑浊的夜sè,其实并不多见。 可事实是,不寻常的故事常常发生在这种鲜有人知的环境之中。 阵阵角号的低鸣声在这片沉寂压抑的天地间响起,声音回荡,苍劲而悠长。 远处,一片绿洲在星星点点的火光中闪烁出自己迷一般的轮廓。 有火光就会有人。那么,今夜,在这片绿洲的怀抱中,又将上演一出什么样的故事? 沙中洲。 无数的火把摇曳,照亮了这片土地,一座神秘的祭台在这些浮动的火光中忽隐忽现。 祭台的形状简单而朴实,总体呈正五边形结构,每一条边上都有六步台阶,这样,无论从地上的哪个方向都可以登临台面。 五尊高大怪异的人形雕像分别矗立在台面的五个角上,看上去它们都有些年头了,也不知用什么材料建造而成。 浑身漆黑,没有一丝sè差,这种统一的sè泽更显肃穆与庄严。 台面的正中心也有一尊雕像,不过雕像是呈坐姿的形态,四条强壮的手臂各有各的动作,一张威严到几近恐怖的面具挂在脸上隐匿在面具之后的双瞳平视着前方,它们看似平静,却又似带着几分狂傲,几分执着,几分仇恨…… 这受众人顶礼膜拜的雕像,高高在上,仅用它那不可一世的神情俯视着朝拜的人群。 是神?还是魔? 寒风掠过,大漠的夜晚转冷,肆虐的寒气涌动着,似轻易的透过表面的肌肤而深入到了骨髓,作用在这些跪拜在祭台下的芸芸众人。 祭台之下,人们瑟瑟发抖。 然而,除却这铺天盖地的寒冷,他们还因内心深处的那股无法遏制的疯狂悸动而不住战栗! 一个身作黑sè长袍的祭司站在祭台之上,脸上浓密的皱纹显示出他是一位老者。 虽然上了年纪却依旧jīng神抖擞,他对着台下的人们缓缓开口。只闻他那苍老浑厚的嗓音如宏钟般响起。 “如冥冥之中的枷锁,禁锢了我们上千年,真神的后代们!然而,这种撕心裂肺的等待却还在延续!” “……” “今夜,以你们的鲜血为引,以无尽的黑暗为媒,要将你们业已chéng rén的消息祭告无上的真神!” “……” “从此,你们将烙上神的印迹!与神同在!” “与神同在!” 在祭司的呼喊中,一群面带狂热的年轻人鱼贯走上祭台,怀揣着无比的虔诚和敬畏,来到祭台中心的处的神像前跪下。 一个青年卷起左手的衣袖,露出**而强健的臂膀来。只见他的神情虔诚而肃穆,慢慢的,将手按在神像的胸口那一处奇特的印迹上。 祭司念念有词,一道暗紫sè的诡异光芒闪耀过后,青年的手心处突然迸裂出一道和神像胸口那处印记形状相同的伤口。 鲜血顺之汩汩涌出,被神像吞噬着。 神像一双暗紫sè的双瞳幽幽点亮,闪烁出赤红sè的嗜血光芒。 …… 第一个青年做完仪式,虔诚地膜拜之后,缓缓退下。第二个青年走上前,重复起他的动作来。 有了鲜血的滋润和祭司的吟唱,在明暗交错的火光中,周身焕发出一股股暗紫sè迷雾的神像在众人的视线内时隐时现,显得愈发的yīn森诡异。 …… “烙上神的印迹,与神同在!” 万里之外,乌港。 晌午刚过,整个城市显得倦怠而慵懒,吃过午饭的人们昏昏yù睡,不少人懒洋洋的打着哈欠。 天地间似乎只有那火热的rì头还在宣泄着它永不衰竭的热情,挥洒着它那无休般的灼热阳光,继续普照着这片大地。 东市的一片废弃工房中,一个身材瘦弱而眉目清秀的年轻人却依旧在挥汗如雨的埋头苦干。一双灵巧的双手如水中鱼一般快速跳动着,也不知在捣鼓什么。 时间慢慢的流逝,年轻人不时的抬手擦拭着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一具人形的木偶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 对着自己费尽心力制作出来的新作品,年轻人一边专注的上下打量,一边仔细的在它的表面上摸索着。 渐渐的,一股得意之sè浮现在他消瘦的脸颊上。 木偶约有一个普通人的高度。只是从外观上看来,显得尤为怪异,不仅一颗耸拉着的脑袋摇摇yù坠,还有特别夸张的是,它那粗壮的双臂和一对足足有椰子般大小的拳头,而它的双腿则被两道车轮所代替,似乎为了便于更好的行动。 年轻人走到木偶的背后,饶有兴致的扳动着它身上的转盘和摇杆。不一会儿,大颗的汗珠出现在他宽阔的额头,很显然,这是一件颇为耗费jīng力的一件事。 “嘿嘿!cāo纵完成!”年轻人长长的舒了口气,走到一旁的废墟堆中,挑了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 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木偶身下的车轮突然转动起来,轮子转得不算快速,但在前后左右的方向上却是行动自如。 “呼、呼!”木偶挥动起椰子般大小的拳头,耍起了一路武功套数来,虽然还不是太灵活,但从表面上看来还算是有模有样,有板有眼。 一道不满人高、长满青苔的断壁残垣后面,梁启星呆呆地看着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的一幕,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木偶动作生硬,看上去甚至还有些呆呆笨笨,尤其是那晃来晃去的脑袋更是有些滑稽。可是,一个人工制成的木偶,竟然能将一对拳头舞得却是虎虎生威,刚猛有力,那可不是寻常人就能办到的,要是真被木偶碰上那么一下,后果也许很是有些惨不忍睹。 猛然间,只见木偶伸直了手臂,快速地转起身来,像极了一个旋转的陀螺。 “呵呵,好样的,这一招叫做‘旋风拳’!”年轻人情不自禁地高声叫嚷道。 不过,令人喷饭的一幕出现了,或许由于旋转的速度太快,木偶那本就摇摇yù坠的硕大脑袋居然被旋得垂落了下来。 好在一根韧xìng极好的弹簧将其与身体相连相连,使其挂在胸前不住地摇晃着。 “哈哈哈!……”梁启星实在忍受不了这样逗乐的场面,捧腹大笑起来。 “什么人?”年轻人顿时臊红了脸,冲着笑声赶忙望去。 梁启星从断壁后面走了出来,对着年轻人抱拳道:“兄台,我路径此地,无意中看到你捣鼓的新奇东西,顿时被吸引住了,失礼之处还请莫要见怪。咦?这个人偶可有名字?还真是有趣。” “没有名字……”年轻人一边摇着头一边第一时间把木偶的脑袋安装到位,然后上下打量起梁启星来,狐疑道:“真的有趣!” “真的,当真有趣!” “有趣在那里?”年轻人翻了翻白眼,追问道。 “嗯……它的身法、动作我先暂不评论。只说说最后关于他脑袋掉下来的问题吧。我只是奇怪,既然是木偶人,它一定需要同普通人一样的结构吗?如果没有这颗硕大的脑袋,岂不又轻巧了许多?” “哦?”听完梁启星的话,年轻人眼前一亮,拍手道:“你说的有理,我当初怎么没想到?如果修改一下其中的构造,还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将它的脑袋弹shè而出,这样木偶又多了一样致命的袭击利器。嘿嘿。你说的有道理,既是木偶人,就没必要一定要遵照普通人的构造……” 梁启星一愣,没想到自己仅仅随口的一提点,年轻人居然又想通了其中的某些关要。 当年轻人看到梁启星嘴角那依旧掣的笑容时,又开始疑惑起来:“你为什么还在发笑?我说的可有什么不对吗?” “啊?没有,呵呵,我只是好奇,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梁启星还没从惊愕之中缓过劲来。 年轻人一脸通红,气愤地道:“这么说,你认为我发明的东西是个好笑的东西?” “啊,不不,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梁启星不知眼前的青年是什么意思。 “那……你是不是不觉得很有用?”年轻人急了。 “能有什么用啊!”梁启星一头雾水。 “呃……”年轻人一时语塞。 “好啊,既然你觉得它没什么用,那你能跟它比试一场吗?”年轻人认起真来,表情变得极为严肃。 梁启星又是一愣,年轻人的反应显然有些出乎意外。 “敢不敢啊,你!”年轻人急了,赶忙催促道。 第四十二章 欧阳家族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和木偶交手之后,梁启星发现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想要在短时间内将它解决掉,似乎有些困难。 令他惊异的是,与有血有肉的人体不同,在受到一连串的击打之后,木偶不仅没有丝毫的停滞,竟还仍旧保持着不紧不慢地速度和力量。 随着打击感的增强,拳脚开始有些发麻,梁启星焦急起来。像这样常规的打击,不仅不能伤到木偶分毫,而自己随着体力的下降,却难保不会被它势大力沉的重拳击中。 又是几个回合之后,梁启星灵机一动,忽的利用自己灵活的脚步,转身到了木偶的身后,以一记刚猛的重拳轰向木偶的脑袋。 “啪!”木偶的脑袋被瞬间打飞了出去,梁启星心中一喜,虽然不能把它打倒,但也算出了口恶气。 梁启星正沾沾自喜,不由得放松了jǐng惕,始料未及的是,木偶的脑袋通过弹簧的弹力反击了过来,结结实实地撞在他的胸口之上。 梁启星发出一声闷响,往后退了五六步才勉强站稳,只觉体内的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仿佛被这样的一击都震错了位,痛苦无比。 “哈哈哈,怎么样!小子!”看到木偶一击得手,年轻人顿时手舞足蹈起来。 一腔怒火从梁启星心头涌起,面对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自己居然无计可施! 在这一刻,沧浪客,杜海岩以及东方尹,这些曾经见过的身影一一浮现在他的眼前,化作了一股无名的动力:“强者!我要成为强者!如今连个木偶都胜不了,我要怎样才能追上他们的步伐?!” 梁启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身形忽的一动,猛扑了过去,一记重腿揣在木偶左边的车轮的中心处,这盛怒下的一击,刚猛而迅捷,竟把底座的轴承给踹断了,车轮脱离了轴承后,一下子飞了出去。由于失去了平衡,整个木偶朝左边偏瘫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年轻人大张着嘴,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梁启星两腿一搭,快速骑在偏瘫下去的木偶身上,伸出双手缠着木偶的右臂,发出一声高喝。 只听“啪”的一声!木偶那粗壮的手臂竟被硬生生地折成两段! 而后,木偶的另一条手臂随后也遭到同样的下场。 看到如此情况,年轻人不禁有些垂头丧气,刚才还处于优势地位的木偶在一瞬间竟然遭受到了如此毁灭xìng的打击,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咔嚓!”木偶最后余下的脑袋也搬了家,只剩下一堆支离破碎的残骸,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仿佛是一种滑稽的嘲弄。 梁启星从残堆中站起身来,以一个得胜者的姿态走到青年面前,对着他笑道:“怎么样,我赢了!” 年轻人只是呆呆的望着梁启星,显然还没有从沮丧和震惊中回过神来。 要知道,这个木偶足足花了他好几天才制作而成,原本对其寄予厚望的他可万万没想到,就在这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木偶就被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年给拆散架了…… “哎!”青年叹了口气,无奈道,“既然事实如此,我亦是无话可说。” 看着青年如此失落的表情,梁启星心里有些不忍,劝慰道:“这位兄台,适才是在下的不对,不该下如此狠手,真是对不住了。” 青年转过头来打量着梁启星道:“没什么,都过去了,这小事一桩而已,我随时可以再做一个的。不过话说回来,通过这次试验,让我更了解到了木偶的不足之处,看来今后还需要继续改进才是。” 听到年轻人的回答,梁启星总算是放下心来,同时也暗自佩服,这种从不轻易言弃的jīng神正是自己向来所敬佩的。 想到这里,梁启星走上前,对着这个初次见面的年轻人抱拳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呵呵,今天咱们能够相遇在此,并且切磋技艺,也算是有缘。在下梁启星,请问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欧阳萧。”年轻人咧开了嘴,冲着梁启星诚挚的笑。 梁启星心下一紧,“他叫欧阳萧?而且如此jīng通机械术,难道是欧阳家族的人?” 虽然在乌港待的时间不算长,但对于海盟帝国的情况,梁启星还是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作为这片大陆上最强盛的三大帝国之一,海盟帝国雄居大陆的东方,拥有广袤的土地和漫长的海岸线。 帝国的治下有三个郡,分别为――傲rì、东来和峦峰。 三个郡部可谓是各有特sè。傲rì郡位于帝国的最东端,其科技力量在帝国最为雄厚。它拥有帝国数百年延续至今无与伦比的机械技术和建造工艺,以使海盟帝国依靠科技的力量而在军事上称雄整个大陆;东来郡,这是一座让其他国家都垂涎三尺的巨大金库,彷佛遍地都是财富。它是海盟帝国商业和航海业最为发达的郡,也催生了无数富甲一方的巨商和豪强;峦峰郡,帝国教育和农业的基地,其中,帝国的都城-――琉璃城,就坐落于此,此外,更为重要的是,它是帝国政治文化的中心,帝国的最高统治机构元老院就设立在国都琉璃城中,几百年来,在元老院的“mín zhǔ”统治下,长久而稳定地治理着rì渐强大的海盟帝国。 每一个国家,特别是大国,都有着无比复杂的格局与纷乱的势力,这些格局与势力维系了帝国的稳定,同时,也潜藏着不安定的动荡危险。 欧阳家族,根基于傲rì郡。在崇尚科技的海盟帝国,欧阳家族拥有极高的名望和显赫的背景,先祖欧阳恩曾是海盟帝国创立“天机殿”的元老之一。(“天机殿”,海盟帝国的最高军事机械技术机构,拥有帝国最为优秀的科技人才资源,是帝国最为的核心实权机构之一。) 为了光大和发扬欧阳家族世代开拓出来的科技成果,欧阳家族舍弃了富贵荣华,经过岁月的洗礼,现如今已从贵族变为平民,甚至围绕着机械技术摸索着一些商业运作,并另外cāo办起了教育事业,把科技的光芒洒向了海盟帝国的民间。 有如此博大胸怀的祖先首开先河,欧阳家族表现出了他们特有的历史责任感。 是以,他们的的家训向来都以积极进取,勇于开拓,造福万民为为核心。 而随后的几百年的长久发展,欧阳家族已逐渐淡出了教育领域,而转向制造业和商业。 而恰恰就是这段极为关键的转型时期,成就了欧阳家族迅猛发展的黄金周期。 在这段时期,欧阳家族如雨后chūn笋般的涌现出了数不胜数的能工巧匠和商业奇才,致使家族的势力极度扩张,围绕着机械技术而衍生出来的各行各业已经扩展到了帝国的每个角落,几乎垄断了整个帝国的民用机械装备,甚至,还涉及到了部分军事机械装备。 时到今rì,欧阳家族经过数百年的历史积淀,已跨越成为海盟帝国中纷乱复杂的势力中,最有名望的古老家族之一。 第四十三章 约定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兄台叫欧阳萧?难道说,你是欧阳家族的人?”梁启星带着敬意,试探xìng的问道。 “算是吧。”欧阳萧目光有些空洞,淡淡地回应道。 完全没有因自己是如此显赫的家族的成员而感到自豪与骄傲,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别一口一个兄台的,现在咱们也认识了,不如就叫我欧阳萧好了。” “既然萧兄不见外,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梁启星回道。 欧阳萧慢慢走到木偶的残骸堆中,蹲下身去,爱怜地拾起一截残肢来,默默地打量了一会儿,仿佛在探视着老朋友一般。 突然,欧阳萧抬起头来,用一种赌徒似的炙热目光盯着梁启星的双眼,激动道:“梁启星,我很欣赏你一身横练的拳脚功夫。如果你有兴趣,五天后我们‘新月桥’见。到时候我再做几个木偶与你赌上一把。赌注就是我们欧阳家族流传下来的宝物――‘鳞猥臂章’。如果你输了,难不成会被我做的木偶给胖揍一顿,下场可能会惨不忍睹;而如果你能赢,从此以后‘鳞猬臂章’就归你了,你敢跟我赌吗?” “鳞猥臂章!” 梁启星猛的一震,在东升学馆这些时rì,他倒是翻阅了不少书籍。记得他曾在一本介绍兵器的图书上看到过此物。鳞猥臂章看起来是一个半个手掌大小,颇有金属质感的臂章。但是,其内部却设置了非常复杂jīng密的机械构造,传闻它可以和佩戴者非常密切的配合,甚至可以达到随心所动的境界! 随着佩戴者的cāo控,臂章随时可以伸张成为一个极其结实金属臂套,内置伸缩的连接带,可以满足任何人佩戴。不光如此,由臂章伸张开来的臂套末端还带着护胸和护肩,戴上它可使上半身处于坚实保护之中,不过可惜的是,传闻鳞猬臂章曾有一对,其中一个已经遗失多年,余下的另一个仅能佩戴在右臂。 由臂章伸张开来的臂套,不单可以进行击打、格挡,甚至能随意抓握锋利的利刃。相传它是由天降陨铁掺杂紫铜为材料,经过了欧阳家族相传多年的冶炼技术所打造,再设以jīng密巧妙的机关术才最终成型。 是以它的质地坚硬,且具有无与伦比的强度和韧xìng,尤其是它所拥有的巧妙机关,除了伸张成臂套之外,还可以随时开启如刺猬般遍布表面的锋利锥刺,状若一只气势汹汹的金属刺猬,在同敌人打斗的时候,具有非常强大的杀伤力。 “怎么样,梁启星,你想好了吗?敢不敢跟我赌一把?”欧阳萧看到梁启星一阵发呆,不由得焦急起来,赶忙继续追问道。 “当然敢!那就这么定了!咱们五天之后,到时候这‘鳞猥臂章’就跟着我姓梁了!”或许是想考验一下自己这些时候的练习成果,亦或许是受到了如此宝物的诱惑之下,梁启星在回答的同时不免心里生出一股豪气。 “那好,五天后的辰时,新月桥见。到时候看你本事,只要能通过这座桥,就算你赢!”欧阳萧抬起右手手掌,伸出五根手指道。 东升学馆。 未时已过,太阳逐渐向西坠落。 当梁启星踏入学馆的大门,正巧遇到馆主朱广林。 “出去一趟怎么用了这么长的时间?”见到姗姗来迟的梁启星,朱广林露出一丝不满。 “对不起,先生,我不是太熟悉这里的道,跑了很多冤枉路,所以回来得晚了。”梁启星赶忙解释道。 朱广林看着满头大汗的梁启星,心里一软,说话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摆手道:“算了,这么大的乌港,短时间内要熟悉的确很难,尽力就行,对了,陈老板那里怎么说?” 梁启星赶忙回道:“问过了,陈老板说再过三天就送一批人来,大约有二十多个学员到我们学馆学习航海技术,他希望三个月之内就能让学员具备出海的能力。” “三个月?”朱广林瞪大了眼睛,不住地摇头,道,“太急于求成了!” 学员的学费是东升学馆主要的收入来源,于是学馆中安排了一部分专门外出为学馆寻找业务的人员。 而在乌港,各个商船船队的老板是他们主要的业务来源。 东升学馆的名头很响,向来都是业务繁忙,特别是这段时间,显得人手有些紧张。 作为图书管理员的梁启星也被馆主朱广林常常借调到这一系列的跑腿业务中,所以梁启星倒很少有清闲的时候。 不过对于馆主的安排,梁启星倒是觉得非常新鲜有趣。几天来,乌港的大街小巷都留下过他匆匆奔走的身影。 酉时三刻。 路上的行人渐渐的变得稀少,天sè也暗淡了下来。 梁启星慢慢地迈出学馆的大门,如此繁琐而奔忙的一天即将过去,站在学馆门前的石阶上,他夸张地伸了个懒腰,没有了工作的牵绊,只感到一丝轻松与惬意。 正当他准备下台阶时,突然发现今天此处的街道似乎比以往冷清了许多,梁启星隐隐间有些疑惑。 “大哥!”一声熟悉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 梁启星转过头来,发现阿普拉和周大力正蹲坐在学馆右侧的台阶之下,招呼着自己。 “你们怎么来了?”梁启星走下台阶,看着似笑非笑的二人,疑惑道。这两个家伙可是从来没有同时来到东升学馆来找过自己。 “大哥来乌港也算有段时rì了,可是从没有去看过花灯吧?”阿普拉见到梁启星,顿时喜笑颜开道。 “花灯?那倒是真还没有看过,好看吗?”梁启星顿时来了兴趣。 “nǎinǎi的,去了就知道,哈哈。”周大力也在一旁和道。 乌港,南市。 入夜时分,华灯初上。 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马如cháo水中跳动的浪花在夜sè中流动、回旋,青桥集市上充盈着一片喜悦欢乐的气氛。 坐落于乌港南市的青桥集市,拥有一条长约三里的街道,从北到南一字摆开,街道由清一sè的花岗石板铺成,宽约五丈,两旁开设着各种各样的店铺,店铺门前则是矗立的云杉。 一条由西向东流淌的小河,名曰“青河”,把这个长长的集市分成了两半,一座横跨南北的汉白玉石拱桥――青桥把两半集市连接起来,构成了青桥集市的全貌。 梁启星走在人群中,左顾右盼,对他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新奇,来乌港也有段时间了,青桥集市的大名他早就有所耳闻,只是一直没有到过这里。 两旁的店铺灯火通明,街边的小摊吆喝阵阵,与人流的喧嚣交织在一起,更显热闹非凡。 三个年轻人兴致勃勃,随着人群漫无目的的闲逛,一路走走停停,不住地欣赏着挂在街道两旁的云杉枝头上的灯笼。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确是一幅奇景。无边无际的灯海在夜里弥漫,从眼前,一直延伸到无边遥远的地方。但见有的灯光,结成一团,成为一个巨大的灯球;有的灯光,联在一起,像一条狭长的金链;而有些灯光,则是若断若续,似明似暗飘荡着,若有无限诗情,无限画意。 这是一片充满奇幻的朦胧天地,今天,灯笼们是青桥集市上的主角,灯山上彩,金碧相shè,锦绣交辉。不计其数的灯笼造型各异、五彩缤纷,透过薄薄的灯罩发出道道朦胧的光亮。 夜幕中,阵阵微风,拂过云杉的枝头,连同挂在上面的悬挂着的各式灯笼都随之晃动起来。 灯火摇曳,斑驳陆离。 沉醉了众生的双眼,迷乱了尘世的浮华。 第四十四章 灯市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花花世界,繁华如斯,眼前的一切都让梁启星感慨万分。然而,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突然浮现在他的心头,仿佛笼在一种看不见的yīn影之下。 或许自己,终不会属于这里;过客,也许才是自己这一生的真实写照。 灯火的流光扫过少年的脸,明亮漆黑的眼眸下边,嘴角朝上翘着,倔强而真诚。 阿普拉,一个孤儿,自幼颠沛流离,伴随着他的是挥之不去的悲苦和寂寞,快乐的rì子实在太少太少,流浪的岁月中,他看过了这大千世界里太多太多的喧嚣和冷漠,这些年来,他总是在寻找一个地方,一个祥和心灵的家园,那个地方没有嘲弄和鄙夷,没有虚伪与欺骗,那个地方有情有爱,有温暖和包容。 可是,这样的地方到底存在吗?阿普拉也常常在思考问题的答案。或许,他已经明白,自己并不是在寻求这样一个理想之地,而是在找寻一群能与自己心心相印的人。 周大力望着往来的人群,平rì里大大咧咧的他在此刻也选择了沉默不语。越是热闹的地方越会衬托出自己没落与孤独,自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自己的心始终都系在那遥远的西南方向。 尤其在这样的夜里,思乡的情意愈发得浓烈起来。 看着朦胧灯火不停流转,他不禁思念自己的好兄弟曹广平来:此刻,他究竟去了哪里? 周大力心里更多了一丝烦闷。他们一同来到乌港历练,到如今曹广平却音讯全无,周大力的心底生出一股对未来无法揣度的恐惧之情。在这样一个火树银花的不夜天里,却怀惴着别人无法体会到的别样心情。 三人各揣心事,默默地走着,看着这并不属于自己的城市,一时无话。 突然,拥挤的人群猛烈的流动起来,三人同时被卷入人cháo中。只能若漂泊聚散的浮萍,随波逐流。 聚散各有时,一如无可躲避的生活。 走过青桥,来到青河边,粼粼波光闪耀着梁启星的双眼。他四下张望,却始终不见阿普拉和周大力的身影,于是只好独自在着偏令人迷醉而又孤独的世界里闲逛起来。 沿着缓缓流淌的河水,梁启星一路逆流而上。 上游河岸的人群变得稀少,淙淙的流水声也越来越清晰。 在如此令人陶醉迷乱的夜里,随处可以看到相伴的情侣在云杉树下卿卿我我,互诉衷肠。 身边路过一对对亲密的情侣,梁启星羡慕地投去一丝目光,显得愈发得没落起来。 正值情窦初开的少年,最能体会这样孤独的感受。 境随心生,孤独相伴,让梁启星有意远离人群,继续向青河上游走去,河岸越来越窄,左手边的树丛却越来越茂密。 此刻,人声俱寂,只有脚下的草丛嘘嘘作响,梁启星想着心事,就这样迷茫着,不知又走了多远。 突然,一盏盏装着烛火的纸船顺着河水漂流下来,看着摇曳的火光,梁启星一阵迷醉,好奇地向纸船的源头追寻去。 很多年以后,这一幕的情景都让梁启星回味无穷,伴随着灵魂的战栗,他颤巍巍的、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被一个美丽绝伦的少女打开的心扉。 和世间大多数人一样,第一次是仓促而深刻的,如那梦幻般心醉的感觉,在他的脑海中徜徉,萦绕。相比于此刻的震撼,自己曾经遇到过的美丽都太过苍白。 这是梁启星第一次见到杜海瑤,这个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少女,带给他的似乎是一种永远都不可能碰触的奢望。 两丈开外,梁启星站定了,再也挪动不了变得沉重的脚步,只是呆呆地凝视着河边的倩影。 清风徐徐拂过,杜海瑤身上那淡淡的少女幽香充盈着他的胸肺,让他如痴如醉,意乱神迷。 情窦初开的少年,很是容易成为yù望的奴隶。 良久,杜海瑤抬起头,长长翘翘的睫毛下,一双醉人带着点点泪花的美目,正好停在呆若木鸡的梁启星身上。 四目相对,杜海瑤有些慌乱,她看到了一个男人充满着爱慕的眼神,那是时而炽热的,时而浓郁的,甚至时而是有些呆滞的。她冰雪聪明,从流动的空气和夜sè中已经感受到自己在面前这个男人的心里掀起的滔天波澜和滚滚的爱意。 看着梁启星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杜海瑤俏脸绯红,不知所措,她低下头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裙角,娇羞的神态更让梁启星有些神魂颠倒。 气氛有些尴尬,也有些暧昧。 “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独自一人在荒郊野外逗留?”梁启星终于回过神来,顿时心如鹿撞,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听到梁启星的问话,杜海瑤一惊,一脸焦急道:“糟了,往青河上游走了这么久,居然忘了时间,哎呀,我该回去了。” 此刻,在梁启星的眼中,杜海瑤那焦急的表情竟也透出一种醉人的美感,他有些口吃起来:“姑娘,这么——晚了,我,我送你吧。” “真的吗?那就谢谢公子了。”杜海瑤显得很高兴,一对深深的酒窝浮现在她脸颊之上。 夜sè中,二人沿着河岸缓缓前行,周围一切都很静,只有水流声和脚步声清晰地回荡着。 一路无话,走了近百步左右,梁启星终于忍不住问道:“我叫梁启星,姑娘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杜海瑤停下脚步,注视着一脸窘态的梁启星,扑哧一笑,大方的回答道:“当然可以,我叫杜海瑤。” “海瑤!好美的名字,”梁启星心里暗道,突然想起另一个人来,“那姑娘可知道杜海岩?” 听到梁启星的问话,杜海瑤变得激动起来,道:“公子认识我家大哥?可知道他现在在哪?” “什么?!你说杜海岩是你大哥……哦,认识认识,我们是朋友!不过,就在不久前他跟一个叫‘沧浪客’的游侠一起离开了,从那以后,我也再没有他的消息。”梁启星的心里浮现出两个身影,突然觉得杜海岩的形象又在自己心中高大了许多。 “是吗?原来你们是朋友!我可有好久都没见过大哥了,在我们家,他是最会哄我开心的一个,自从一年前他和爹爹闹了别扭,就再也没有回过家,我真的很想念他。”杜海瑤惊喜中带着感伤,眼眶中还闪烁着粒粒晶莹的泪花。 少女伤心的模样,刺痛了梁启星的心扉,彻底融化了他的身体和灵魂。他多想伸手去碰触杜海瑤那绝美的面庞,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 只是,近在咫尺,梁启星那颤抖着的双手,终究没有伸出去。 的确,人世间有很多错过,或许,一次的错过就是一生的错过。 河岸边一片安宁,右手边的丛林里似乎发出一阵嘘嘘索索的响动。虽然动静很小,但却也足以让梁启星提高jǐng惕。 丛林地形中,曾经当过山间猎人的他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jǐng觉。小巙山中的两年狩猎生活,锻炼了他这方面的素质。而当他离开歇马镇之后,随着自己的不断思考领悟,也有了许多新的认识。 弹指间,他忽的声源处看去,张开双臂把杜海瑤挡在身后。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杜海瑤紧张起来,她不明白梁启星为何有这么大的反应。 “怎么了?”杜海瑤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感觉旁边的丛林中一直有东西在跟着我们。”梁启星也有些紧张。 杜海瑤害怕起来,一双柔荑紧紧抓住了梁启星背后的衣襟。 梁启星身躯一震,一股暖流淌过全身,勇气被瞬间点燃起来,为了身后的柔弱的少女,就是再危险的事情摆在他面前,也敢放手一搏。 第四十五章 恶徒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林中的异响似乎在这一刻彻底的消失,梁启星努力调动自己所有的感官,却再也察觉不到任何的动静。 “奇怪,怎么回事?”梁启星暗暗忖道,“还是小心为上,我敢肯定一定有东西跟着。” “杜小姐,抓紧我,我们尽快离开此地。”梁启星丝毫不敢怠慢。 二人加快了步子,朝青河集市方向走去。 丛林中,一个人影紧随。 “好小子,耳力倒是不错。”黑暗处,一声低吟,又再度悄无声息。 没走多远,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便从前方传来,二人又变得紧张,特别是杜海瑤,整个身体都变得有些颤抖,接连的两次惊吓,让她心里更为惊惧。估计她以后再也不会一个人跑到这样鲜有人迹的地方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借着月sè,梁启星看到五六个条身影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如同鼓点一般敲响在人的心上。 众人走近梁启星身边一丈开外才停下了脚步,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一同sè眯眯的打量着躲在他身后的少女。 为首的是一位青年男子,中等个头,看起来流里流气,浑身上下华贵的衣服遮掩不了他臃肿的身材,一看便知道是个纨绔子弟。 杜海瑤紧张的躲在梁启星高大健壮的身躯后,众人看不清她的脸,只是那娇美的身段终究躲藏不住,暴露在众yín徒的眼皮之下。顿时,一股yín笑浮现在那男子满脸横肉的脸颊,“我说得没有错吧,漂下来的纸船肯定是个姑娘放的!” 身后的众人一片附和之声。 “公子太聪明了!” “虽然看不到脸,不过从这迷人的身段来看,这娘们儿应该是个美人儿,公子有福了!” “呵呵,这小子想要干什么?要还想英雄救美?竟敢挡在我们公子面前!” “看我把他剁了,大卸八块!” “哈哈哈……” 肆无忌惮的yín笑声回荡在空寂的郊外,杜海瑤吓得不知所措,只是紧紧的从背后抱住了梁启星的身体,把头深埋入他的脊背中,柔软的娇躯瑟瑟发起抖来,如触电般的碰触着梁启星的全身。这瞬间,梁启星也跟着有些颤抖起来,心底却澎湃着一股说不出的勇气和豪情。 这时,一个獐头鼠目的小跟班笑嘻嘻地走上前来,等到接近梁启星时突然动手对着他的面门就是一记yīn狠的重拳。 然而,小跟班的算盘似乎打错了,梁启星一直都保持着jǐng惕。他的偷袭自然没有奏效,反而是随着清脆的骨折声响起,被梁启星侧身一腿踢出丈许外。 受到意料之外重击,小跟班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哀嚎,捧着伤处在地上不住地打起滚来。 可是,这哀嚎连天的叫唤并没有引起同伙的同情与注意,在梁启星侧身的那一瞬间,杜海瑤那娇美绝伦的面庞出现在众人面前,使他们全都痴呆在原地。 这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美,顿时僵住了场面,一下子又重归静默。 夜,更静了。 感受到到众人yín邪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杜海瑤更加害怕起来,再次缩回到梁启星的身后。 众人回过神来,为首的那个yín邪青年几乎快把口水淌到了地上,“在海上漂泊这么久,哪里见到过如此的美人。啧啧,这么些年真是白活了,这样的尤物本公子一定要得手!”青年回头,看着人群中的一个白衣男子,笑道,“聂公子,你说呢?” 白衣男子jiān笑着附和道:“嗯,没错。那是肯定要得手,哈哈!陈兄,只要你尽兴就好,不然不就白来乌港走一趟了吗?只不过,这样的美人好歹也让兄弟也享受享受……” “哈哈哈,大家都是同道中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等会儿我们一起让这个美娇娘尝尝男人的滋味,让她yù仙yù死如何?” 听到如此下流的污言秽语,把杜海瑤的香魂都吓跑了一半,一双妙目中闪烁着游离不定的恐惧。 “哎呀,陈兄,你这话可说到我心里去了,哈哈!”白衣男子大笑,目光里满是**。 姓陈的青年两道眉毛一竖,五官都挤到了一堆,狠狠道:“不过,我们先要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赶快解决掉才行!” 话音刚落,两个跟班就立马冲了出来,凶神恶煞般扑向梁启星。 带着内心的滔天怒火,梁启星动起手来,没有躲避,只是鼓足了劲力,将两只铁拳狠狠地砸向来人的面门。 “嘭嘭!” 两声巨响,夹杂着骨头破碎的动静,两个跟班的脸上顿时溅起一片血花,巨大的冲击使二人斜斜地飞将出去,仿若风中飘落的残叶。 看着地上痛苦万分的二人,众yín贼一齐吃了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居然还是个狠角sè。 不远处的丛林中,一双眼睛密切地注视着现场的动向。 “好小子,有胆有识。与那二人对攻,不留余力,一击制胜。如果当时考虑到自身安全而稍有懈怠的话,势必将陷入缠斗,那样就更危险了。只有如此舍身一搏,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狭路相逢,勇者胜。那二人不懂这个道理,在小伙子全力击出双拳的同时,居然心生畏惧,妄图收招保全自己,结果可想而知,不但没有让对方遭受到伤害,反而被对方重创!” 二人的拳头也曾落在了梁启星身上,不过只是较轻微的打击,没有构成什么实质xìng的伤害。 顷刻间,就凭着一双拳头重创二人。梁启星的气势为之一振,怒目冷对着其余众人。 四人相对,对方除开陈,聂二人,就剩一个跟班。 “哼!小子,没想到还有两下子,不过你惹恼本大爷了,着实该死!”姓陈的青年人怒了,大喝道,“海鹰!给我把他撕成碎片!” 一个高大壮硕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月光下,梁启星隐约看到对方的轮廓。那是一张常年漂泊在大海之上才有的脸,黝黑中带着暗红,冷酷凌厉的眼神显示出他强悍而嗜血的心xìng。同他的对视之中,隐然给人一股胆战心惊的压迫。 内心被惊惧所填满,杜海瑤浑身发抖,双腿瘫软,只是呆呆躲在梁启星的身后,眼下仿佛只有这个陌生的年轻少年才能给她带来一丝安全的感觉。 梁启星转头看着惊恐中的杜海瑤,轻声道:“杜小姐,你先往后多退几步。等我把他解决了再送你回家。” 杜海瑤点点头,又颇为担忧的看了梁启星一眼,才赶紧往后退去,中间的空地上留下梁启星和海鹰二人。 “小子,拳头很硬是吧?”海鹰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发着低沉的嗓音步步逼近梁启星道,“那我就用一对鹰爪陪你玩玩!” 说到底,这是梁启星第一次单独面对如此有压迫xìng的人物。迫于海鹰的气势,他全身的神经不自觉的绷紧,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和脊背不断地渗出,凉风吹过,传来一种刺骨的的寒意。 这一刻,海鹰出手了,在灵巧的步伐的带动下,一招“捕风捉影”向梁启星迎面袭来。 面门处带起一丝凉风,海鹰伸出右手,五指如钩,顷刻间到了眼前。 “好快!”梁启星暗惊,同时移动脚步闪避这当头的一击。 第四十六章 海鹰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捕风捉影是鹰爪功的基本招式,专用于克制对手敏捷的身法,捕捉其身形,是一记标准的擒拿手法,虽然正面威力不大却也不可小觑,一旦被拿住关节,就只能束手就擒的份了。 梁启星本能的闪避正中对手下怀,身体一旦移动,鹰爪就像无形的风网一样紧跟着自己,将身形死死的锁定。 “扑哧”一声,梁启星上衣的衣袖被海鹰抓掉大半,**的胳膊上顿时出现了五道深深的血痕。 不过还好梁启星反应迅速,慌忙抬手拍掉了海鹰伸向袭击关节处的利爪,否则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海鹰一击得手,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想一举拿下梁启星。 连连的后退让梁启星心惊,凝神应对着海鹰愈发频繁的攻势,丝毫不敢大意。 而海鹰那随处可见的爪影始终纠缠着梁启星,可谓是形势堪危,险象环生。 一声怒吼,梁启星双脚蹬地,整个身体高高跃起,借着跳跃的力量和身体的重量,左肩撞向海鹰,同时挥出右臂向前猛击。 海鹰有些托大,一心只想活捉住对手,没料到处于如此劣势的梁启星会突然的暴起反击,打了自己个措手不及。 二人相距咫尺,想一击制胜,突袭是最好的办法。 梁启星结实的肩头重重撞向海鹰的胸膛,仓促间,海鹰来不及躲避,只有收回手臂交叉护与胸前,硬接了这次撞击。 “嘭!” 虽然用双手护住了胸口,海鹰还是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击撞得血气翻滚,而这一瞬间,梁启星的右拳随之而来,轰在他的肩头。 两人顿时被分开,梁启星从空中重重地摔落在地,而海鹰则倒退了五六步,捂着肩头,感到一阵钻心的剧痛。 梁启星从地上爬了起来,捏着拳头,叉开双腿,半蹲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虽然疲乏至极,斗志却在此刻被点燃,他虎目圆睁,紧紧盯着海鹰。 看到海鹰吃了一记闷亏,姓陈的青年焦躁起来,大声嚷道:“海鹰,怎么搞的!你就这点实力吗?快给我结果了他啊!” 海鹰揉了揉左边的肩头,又看看对面的梁启星,变得恼羞成怒,“小子,只能怪你命不好,接下来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实力!” 鹰击毛挚! 海鹰全力冲刺,身形快如扑食的饿隼,冷酷而凶悍,眨眼间就到了梁启星面前。 如此快速的进攻之下,梁启星来不及防备,随着衣衫破裂的声音,前胸顿时被划出五道长长的血迹。 若不是他在小巙山锻炼出来的机jǐng而巧妙的身法,只怕这一下海鹰的利爪就要穿透他的胸膛。 剧痛撕扯着梁启星的神经,他紧咬牙关,脖颈处暴起一根根青筋,目光却始终追随着来回飞速移动着的海鹰。 又是五道血痕,从脖颈到肩头,鲜红的血迹流淌下来。 此刻,梁启星的上身已成了血淋淋的一片,衣衫破烂不堪,情况甚是凄惨。 “啊!”杜海瑤带着哭腔发出一声惊呼,几乎不敢睁眼看着眼前这残忍而血腥的一幕。 转过几个身法之后,海鹰的第三次攻击接踵而至,这一次他直接对准了梁启星的咽喉,想结束这场毫无悬念的打斗。 “这是杀招!”丛林中的人影看到海鹰的动作,再也按捺不住,准备拔剑相助。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海鹰刺出的右爪居然被梁启星死死地捏住,停在了他的咽喉处。 “不可能!”海鹰简直信不过自己的眼睛,可事实是,自己的右手确实被对手牢牢地钳制住了。 “这是绝佳的机会!”梁启星知道,想要限制快速迅捷的海鹰,只有死死抱住他,和他贴身摔跤。 梁启星像八爪鱼一样附了上去,四肢死命地缠着海鹰,和他搂抱在一起。 海鹰绝对想不到会在这小子身上连栽两个跟头,毕竟两人实力差距悬殊,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被梁启星死死缠住后,自己引以为傲的速度和身法完全发挥不了优势,近身缠斗需要力量和耐力,这却不是他所擅长的方式。此刻的海鹰,居然有些慌乱起来。 而不讲任何规则的近身搏击却是梁启星的搏击强项,他充分利用自己身上一切可以利用的部位狠命地创伤着对手,头、牙齿、下巴、膝盖甚至脚后跟都是武器! 暗伏在丛林中的人影心里发出一阵感慨:“冒着连续两次被重创的风险,寻找对手破绽,然后贴身肉搏,变己之长攻其所短,这个小伙子对于格斗似乎有种独特的天分!” 两人在地上翻滚,寻常的招数已经失去了效用,这样毫无章法的贴身打斗让海鹰感觉到异常地不习惯。 “啊!”突然,海鹰的脖颈处被梁启星活活咬了下来了一块血肉,顿时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他奋力地想推开梁启星,却始终无法摆脱。 梁启星吐掉嘴里那血肉模糊的一块肉团,然后一次次的用头拼命地撞击海鹰的面门。 海鹰从来没有今晚这么狼狈,他的眼角、鼻子均被撞得破裂,剧痛无比,特别是嘴里的牙齿,硬生生地被撞掉了四颗! 此刻,二人的面部都是血淋淋的一片,情况异常恐怖! 杜海瑤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早已花容失sè,双腿软得再也支撑不住哆嗦的身体,瘫坐在地面上。 “你们这两个兔崽子,还躺在地上干什么!快动手啊!去抓那个小娘们!”姓陈的青年狂叫起来。 仍旧躺在地上的两个喽啰这时回过神来,才想到目标是瘫坐在地上的美人。二人yín笑着站起身来,赶忙朝杜海瑤的方向走去。 梁启星同海鹰正斗得难分难解之时,听到此话,如同晴天霹雳,他们要是去抓住了杜海瑤,事情就糟了。 感觉到众人向杜海瑤走去,梁启星方寸大乱,只好放弃和海鹰的纠缠,奋力朝杜海瑤冲去,又一次横身挡在她面前。 众人被挡在面前的梁启星惊呆了,只见他头发散乱,和着脸上的血迹粘在了一起,显得狰狞而恐怖,残破的衣衫上竟是血淋淋的一大片,眼神中却怒shè着死斗的凶光。 看到形如凶神恶煞般的对手,二人畏惧了,犹豫间止步不前。 海鹰从来没有吃过如此大亏,他带着满脸的鲜血,缓缓地从地上站起,心中怒火中烧! “谁都不要过去,把他留给我!” 海鹰忽的向前伸出手臂,露出逐渐变得暗红的右爪! 丛林中的那双眼睛看着暗红的右爪,不由得抽了口冷气。 “鹰爪索命!” 东海海域,从来都不是一个太平的世界,虽说海盟帝国在名义上拥有这片广阔的区域,但暗地里的一些势力,却始终没能完全掌控。 茫茫东海,无边无际,提供了巨大的生存空间,在这里活跃着许许多多的海盗势力,他们与海盟帝国之间牵扯着万缕千丝的联系。 由于大海浩瀚,帝国的海军没有太多jīng力来对付这些零散琐碎的海盗集团,他们就像无数蚂蚁一样四处建立着各种大大小小的巢穴、据点。当帝国下定决心围剿他们的时候,他们总能很好的销声匿迹,隐匿在茫茫无边的东海之中;而当帝国收回军队之后,他们再度死灰复燃,在东海上随意肆掠。。 明面上,他们是不死不休的对立面;可暗地里,帝国的官府们却又背着民众和商人们与海盗集团进行见不得光的勾结。 所以,只要海盗没有做出太过天怒人怨的行径,帝国常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相安无事就好。 长久以来,帝国的默许并滋长了海盗集团的猖獗,他们依靠武力和利益与官府权要、大型商团勾结,势力不断地扩大,逐渐成为帝国一个难以节制的毒瘤。 这其中最有影响力的当数“海王陈堂”的“海魂兵团”,“海魂兵团”横行于浩瀚的东海,旗下舰船林立,兵甲无数,高手如云,势力之大,战力之强,据点之多,逐渐超出了帝国海军的控制,故此,军匪双方心照不宣地达成了互不侵犯的默契。 第四十七章 东方尹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看到这暗红的鬼爪,丛林中那人立刻就知道了事情的严重xìng。 对于长期出没于东海之上的人来说,对于这只暗红的鬼爪可是如雷贯耳。 鬼爪的主人正是“海魂兵团”的侦察分队队长——海鹰! 海魂兵团的侦察分队,具有很好的机动xìng和灵活xìng,常常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流连于在航行的船只周围,就如同不可捉摸的东海鬼影,让人魂飞魄散! 那暗红的鬼爪,曾在东海之上葬送了多少无辜的冤魂,至今仍如同恶鬼一般,成为东海水手们的噩梦。 海鹰被彻底激怒了,梁启星的下场似乎很明显。 再不出手,这个少年必死无疑! 丛林中的那人几乎快要跃出的瞬间,从青河下游传来一阵急速的脚步声,速度奇快,转眼间就逼了近前,他有一次赶忙缩回身体,再次把自己掩埋在草丛和灌木间。 来人越过众人的头顶,轻轻地落在杜海瑤身边,身姿甚是优雅。 他完全没有理会在场的任何人,只是半跪于杜海瑤身前,露出一脸关切。 半路又横杀出一人,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当梁启星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后,终于松懈下来,全身激发出的斗志如cháo水般退去,再也支持不住愈发沉重的身体,就这样重重的扑倒在地。 “东方尹!”聂公子大惊,本就白皙的脸变得更加苍白。 他赶紧撕下一片衣襟蒙住自己的脸嘴,同时小声对身边姓陈的青年道:“陈兄,咱们快撤!此人是乌港新任的巡查官——东方尹,被他逮到就麻烦了,走吧,快撤!” 虽然有些不甘心,姓陈的青年迫于形势只好作罢,于是大声喝道:“海鹰,你负责断后,我们先撤了!” 从东方尹的那几下身法来看,海鹰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是普通人,他不敢大意,回道:“好,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 听到他们的对话,东方尹猛的站了起来,高高跃起,冲着发号施令的陈姓青年扑来。 动若脱兔,迅捷的身法配合着强大的气势,东方尹这一记攻击让众人皆尽胆寒。 “鹰击长空!” 海鹰虽血流满面,但只是皮外伤罢了,他的战力,并没有完全发挥。此时,他运足气劲,试图在半空中截杀东方尹。 一声尖利的啸声击破了黑夜的宁静,海鹰腾空而起,暗红的爪影似一道划过长空的闪电,在空中留下诡异的痕迹,痕迹所到之处,向来非死即残! 百变在东方尹的手上转变成了一柄两尺来长的短剑,黑沉沉的剑刃上闪耀着苍白的寒光,在月光下更显得寒气森然。 利剑出击,剑影在空中幻化出数朵剑花。 花,是美丽的,剑花,也是美丽的。但有时候,美丽,却时时伴随着危险。 暗红的鬼爪,如钢似铁,居然就这样硬生生地接下了利剑! 鬼爪继续霸道地划过,银白的剑花被撕裂成片片残迹,映着月sè,一团红白之影交织在一起,煞是诡异。 东方尹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看着那逼近自己的鬼爪。他忙挑起两道弧形的剑气,一剑自保,一剑追击。 海鹰身法极好,竟然在半空中再次腾挪,躲过攻击后向东方尹抓来。 弹指间,二人在空中又斗了几招,一起落下地来。 其他跟班跟着陈姓青年远离,看着他们越来越小的身影和与自己纠缠在一起的海鹰,东方尹焦急起来,大喝之下百变形态再度改变,一杆梨花枪出现在他手中。 海鹰的长处在于他那敏捷的身法和诡异的招式,但他的力量较弱,普通的招式往往不能够一击毙命,这始终是他不可避免的短板。东方尹不再用剑与他比快比巧,势大力沉的铁枪才是破敌之道。 “暴雨梨花”! 黑沉沉的梨花枪在东方尹的手中全力施展开来,万千枪点霎时笼罩在海鹰的四周,威势如同倾盆的暴雨,同时,梨花枪头舞出星星点点的残影,仿若漫天散落的梨花。 梨花在暴雨中凋零,是一种残忍的凄美。 海鹰被完全震慑在当场,东方尹突然变成枪招,转化得太过突然,这招“暴雨梨花”,华丽而震撼。 危机四伏,海鹰感到四面八方的凶险一同袭向自己。 依靠他迅捷的身法,他可以逃离。但同伙并没有走远,必须再为他们拖延一点时间。 “爪影重重”! 海鹰不得不拿出自己看家底的绝技,与东方尹硬对硬血拼! 这一轮狂风骤雨般的打斗过后,二人各自收招,归复平静。 东方尹有些狼狈,衣服被撕开了五六处口子,好在没有受伤,只有那垂下的布料在夜风中微微飘动。而海鹰就严重得多,活脱脱的血人一个,全身上下被豁出了十几道伤口,其中两处还受到了重创! 高下已分,东方尹舒了口气,赶忙调整差点紊乱的气息,准备下一轮攻击。 这时,海鹰提起全身的劲力,风驰电掣般的朝后逃去,眨眼间就不见了身影,只留下一路血迹。 “好快!”东方尹绝对有自知之明,赶不上海鹰的速度。 往前追击已是徒劳,东方尹叹了口气,转向杜海瑤,慢慢地靠了过来半跪而下。 认识杜海瑤以来,这是东方尹离她最近的一次,两人相对,不到咫尺,他怔怔凝视着眼前的美人,那绝美的面颊,带着点点泪痕,楚楚可怜之态足以使世间的男子生出不可抑止的爱怜,东方尹说不出话来。 突然,杜海瑤拦腰抱住了东方尹,伏在他结实而宽厚的胸膛上连声抽泣。 东方尹感受到胸前那哆嗦的身体,本能地伸出手臂,想拥入怀中。 可是,颤颤巍巍的双手停在了半空,始终没有拥抱下去,东方尹心乱如麻,脑中一片空白。 淡淡的少女幽香钻入他的心肺,回荡在他胸中最炙热的角落,终于,东方尹一把抱住了杜海瑤。 这个瞬间,也许是东方尹最幸福的瞬间,他忘却了天地间的一切,只感觉到怀中杜海瑤那软玉温香的躯体才是真实的存在。 二人紧紧地相拥着,一对璧人,形成一幅绝美的画面。 抬起头,一切尽收眼底,梁启星如坠冰窟,看着相拥的二人,陷入了无边无际的失落与悲悯之中。 “她根本都没想起我! 呵呵,在她看来,我,又算得了什么? 就算是拼了命,也得不到安慰罢!” 梁启星自嘲的叹了一口气,心里的苦涩笑着,垂下头闭上了眼睛,趴在冰凉cháo湿的河岸,带着浑身的痛楚一动不动。 也许,从这一刻之前,他对情感便有一种最原始的自卑。那是一种那冰澈透骨的感觉。 一阵嘈杂的叫嚷和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打破了沉寂的空气,那是小丫带着几个巡卒匆匆赶来。 原来,为了逛灯市,杜海瑤和小丫偷偷溜出杜府,来到青桥集市凑热闹。而正当她们玩得高兴的时候,却不料被一大股人流所冲散。 分开后,杜海瑤沿街寻找着小丫,却被一个店铺卖的“许愿船”吸引住了目光,看着手中jīng致的许愿船,突然想起了逝去多年的母亲,寻思反正在人山人海中,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小丫,不如去青河上游给母亲寄去许愿船后,再去找她也不迟。 沿着青河一路走上去,两岸的夜景让她感到一阵迷离。杜海瑤不知不觉中已是走出了很远。 等到她有些乏了的时候,才停下脚步,在岸边放起许愿船来。 另一方面,小丫到处焦急的寻找着杜海瑤,却是始终没有寻着她的身影。通过挨个店铺打听,小丫终于知道了小姐的行踪。 正要移步去青河寻找,却在人群中碰巧撞见了东方尹,小丫喜出望外,急忙找东方尹帮忙。 但小丫不会知道,东方尹怎么会这么巧来到青桥集市。 还记得上次的海市蜃楼事件?他那个“消息灵通”的手下可是功不可没。 第四十八章 失落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杜海瑶停止了哭泣,抬起头,突然面sè一红,羞涩地挣开了东方尹的怀抱,一双美目偷偷瞟过他英俊的脸庞。 “杜小姐,你,你还好吧?”东方尹红着脸结巴道。 “没事的,谢谢你,东方公子。”杜海瑶轻声回答,突然,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珠朝右上方一转,好像想起什么事情来,“对了,启星你怎么样了?” 刚才二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倒把伤痕累累的梁启星忘得一干二净,东方尹恍然大悟道:“哎呀,都怪我,我去看看他。” 走到梁启星的身边,东方尹面露关切之sè,蹲下身子拍着他道:“启星兄弟!你怎么样了?” 听到东方尹的呼唤,梁启星从失落中醒来,抬起头来,神sè有些复杂,道:“东方大人!我没事。” 东方尹伸手扶起梁启星,看着他满身的血迹道:“你流了好多血,必须要好好休养几天,明天我找人给你送点药来。” 在东方尹的搀扶下,梁启星站了起来,才发现自己全身的骨骼如同散了架一般,身体一晃,几乎又将瘫软下去。 咬了咬牙关,梁启星站定,道:“我没什么大碍,都是皮外伤而已,我还扛得住。” 这时,杜海瑶走到梁启星身前,带着一脸关切和谢意道:“启星,谢谢你,让你受苦了。” 这姗姗来迟的一句话,却让梁启星的内心矛盾而迷茫。 最难消受的是美人恩,那个中参杂了多少复杂滋味,此时梁启星却是无法参透的。 一行人来到青桥集市,在东方尹的帮助下,梁启星找到了阿普拉和周大力。 对梁启星点头微微示意后,东方尹便护送杜海瑶回府去了。 “大哥,你怎么了?”阿普拉看到梁启星的模样后大吃一惊。 “东方尹找到我时,把我吓得够呛,原来是你受伤了!哦,这么严重,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周大力注意到满身伤痕的梁启星后,疑惑而焦急的问道。 “说来……话长,我们……先回去。”梁启星一说话,又牵动了伤口,只得断断续续地回道。 当目视着杜海瑶和东方尹的身影并肩消失在前方那灯影重重的街市里,梁启星只觉jīng神涣散,再也支撑不住自己虚弱的身体,倒在阿普拉的怀抱中。 顺着梁启星的目光收回了眼神,身边的周大力放下了他一贯嬉笑的作风,看着伤痕累累的梁启星,摇了摇头,叹道:“虽然你没有说出来,但我也猜出来了,最是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无意恋落花。世间人情,多难琢磨,哎,算了,咱们走吧。” 阿普拉试图背起梁启星,却被周大力抢了过来,道:“兄弟歇着,我来背吧。你脚程快,去顾老头那里买些绷带、金创药和滋血补气的草药回来。咱们到启星家碰面。” 阿普拉看着一本正经的周大力,居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错觉,不由得愣了愣。 “就你这小身板,背到家还不得吐血才怪,到时候我还得要照顾你们两个,呃,nǎinǎi的,我先走了,你快去药铺!” 说完,周大力接过梁启星负在背上,健步如飞。 “周大力说得对,得赶紧给大哥买些疗伤药,指望东方尹明天送过来,情况可能就严重了。哎,瞧那家伙看杜海瑶的眼神就知道他哪里还会在意别的事!”阿普拉看着周大力的背影暗道,然后转身向药铺跑去。 杜府。 一阵喧闹过去,杜天德恭送走东方尹以及他的一众跟班巡卒,又是打赏又是道谢,搞得东方尹非常不好意思。 对于东方尹来说,在乌港,能让他拜服的人并不多,然而杜天德绝对是其中的一个,更何况他还狂热地爱恋着他的女儿。看到杜天德如此的客气,他却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距离。 这,莫非是一种善意的疏远? 东方尹怀揣着心事,慢慢走远。杜府门前又恢复到一片安宁之中。 对于惊魂未定的女儿,杜天德并没有过多的责怪,从杜海瑶的闺房出来,穿过后花园,他来到后院,走进一道房门。 这是杜天德的书房,平时都很少有人来到此处。就连杜府的家丁,除了定期的打扫之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是以,此处可谓是鲜有人迹。 书房比较宽阔,也比较简朴。屋内的摆设无一不显示出主人静默雅致的格调来。 除了三面靠墙高高的书架外,便只余下一张宽大厚重的红木书桌坐落在正中。 书桌左右的两个边缘微微翘起,显得古朴、大气,桌面上简单地摆着几卷常读的典籍和笔墨,余下的就是一盏一尺来高的独脚坐灯,立在桌面的左上角。 一张没有扶手的椅子静静地立于书桌之后,简洁而利落。 月上中天,阵阵夜风掠过,书房外那低矮的植物草丛发出沙沙的声响,显得更加静谧。 屋内灯影摇曳,墙壁上映出杜天德那高大魁梧的身影来,在简陋的书房内显示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沉寂与孤单来。 杜天德怔怔地凝视着那点昏黄如豆的烛火,一丝刺入心扉的思恋在他坚如岩土的心底发起芽来,朦胧中,似有一个美丽的身影出现在杜天德的眼前。 两两相望,却是无言。 “素烟,瑶儿大了,长得也越来越像你了,这么多年,我没有尽到做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你地下有知,也会怪我吧!” “还有岩儿,我最器重的儿子,他怎么不能理解我!如果有你在,会帮我说服他吗?” “岳儿远在峦峰郡,一心为家族处理纷繁复杂的事务,虚与委蛇于达官显贵之间,真是苦了他了,素烟,你看到也会心疼吗?” “……” 一炷香的时间后,门外微微的脚步声传入杜天德的耳朵,飘渺斑驳的思绪随之消散,一贯平淡的表情又出现在他英俊的脸庞。 “肖远?” “大人!”杜天德听到了肖远那熟悉的嗓音。 肖远走入书房,来到书桌处,抱拳半跪于杜天德面前。 昏暗的灯光下,显示出一个年轻人修长匀称的身体轮廓来。 “起来说话,用不着这么拘礼。”杜天德看着这个一脸书卷气的属下,亲切地道。 肖远起身,立于书案前道:“大人,从小姐偷偷溜出杜府,属下就一直在暗中保护,遵照您的吩咐,如遇危险,不到万不得已不动手,以免打草惊蛇,暴露杜府私藏武力。” 杜天德赞许的点点头,肖远总管杜府内务,在乌港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包括东方尹。 然而却没有人知道,他的身手究竟如何。因为在外人看来,肖远只是一个办事稳妥的普通人而已。 “今晚之事说起来也有些惊险,没想到居然遇见了‘海王陈堂’的人!而且,他们和聂鹏勾结在一起。大人您也知道,小姐平时深居府中,很少出门,聂鹏不可能认识她,要不然知道小姐是大人的女儿,他们应该也不会如此放肆。” “以前到聂府拜会的时候,是聂鹏接待我们的,大人也给他介绍过属下,在他的印象中,我只是个不懂武艺的杜府家丁,当他们想欺负小姐时,我差点忍不住就暴露了自己。虽然我可以蒙面行动,但是所使用的身法难免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好在一个叫梁启星的小伙子帮属下化解了难题,直到东方尹的到来。” “梁启星?”杜天德喃喃重复道,略一思忖,然后吩咐肖远,“尽快察明此人身份。” 肖远告退,空寂的书房又只剩杜天德孤单的身影,他站起身来,在房内来回踱起步子,脑子里不断地闪过一个熟悉的名词――海王陈堂。 第四十九章 向往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梁启星厢房。 这个晚上,两个兄弟几乎一夜都没有合眼,全力照顾着他。 好在周大力学了几年的功夫,处理这样的外伤并不是难事。可是,创伤还是给梁启星带来了持续的低烧和昏迷。 伤情基本上稳定下来,但二人依旧不敢怠慢,一直守候在他床边,就这样静静地坐至天命。 在迷糊中,梁启星看见了杜海瑤那婀娜多姿的倩影,是那么的迷人,也是那么的遥远;看见了东方尹健壮挺拔的身姿和矫健的身手,是多么的令人向往;看见了莫叔亲切而威严的脸庞,嘱咐着自己,期望自己变成一只zì yóu、快乐的雄鹰。 …… 第二天.清晨。 梁启星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坐在身旁睡着的阿普拉和周大力,心底顿时感到有一阵久违的暖流。他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很幸福,很久了,除了爹娘和铁柱哥,又有谁这样悉心地照顾过自己。 “咳、咳!”梁启星的嗓子干燥瘙痒,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顿时惊醒了二人。 看到醒过来的梁启星,二人均是面露喜sè,听到他的咳嗽声后,又是一阵忙活。 阿普拉到东升学馆帮梁启星请了几天假,馆主朱广林知道情况后,还特意拿出一些钱来塞给了阿普拉,让他这段时间就好好照顾梁启星。 感受到朱广林的关切,阿普拉心底一热,接过钱后便去集市上买了些滋补身体的食物。 回到梁启星的厢房,周大力冲着他就嚷道:“阿普拉,你来看看,东方尹真是神通广大,这么快就找到启星住的地方,一早就把药送过来了。”说完,又换上了一脸担心之sè,喃喃道:“说不定他早就盯上我们了,时间久了被他发现我的身份可怎么办啊!以防夜长梦多,不如咱们……” 阿普拉看着战战兢兢的周大力,打断了他的话,安慰道:“你就是个民间jiān细,东方尹不会轻易发现你的。” 周大力在房间内走来走去,焦躁万分,道:“小阿,你是不明白,我一看见东方尹就腿软,nǎinǎi的,这种心情你不能理解的。你偷过东西,有前科,但也不是什么大罪,着算被发现充其量就是关上个几天。我就不一样了,一旦被发现就是要受刑、掉脑袋的……哎,没想到yīn差阳错的和东方尹这个巡查官扯上关系了,nǎinǎi的,我这jiān细怎么当得这么倒霉啊!” 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梁启星已经坐了起来,也跟着安慰道:“别担心,没这么容易发现你的。”说着,他的眼珠一转,笑着玩笑道:“俗话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你现在的情况好歹也算个‘大隐’呢,呵呵……” 阿普拉瞅着周大力,跟着喃喃地低声笑道:“瞧你这点出息,居然还是天宸国的术法师!” 乌港东市,欧阳府。 rì近黄昏,欧阳萧带着一身的风尘回到家里。 刚走到前院,一个紫衣妙龄女子杏眼圆睁地站在他面前,挡住了前行的道路,正是欧阳萧的姐姐——欧阳萱。 “姐,站这里干嘛?”欧阳萧一阵心虚。 “等你啊。”欧阳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挺忙啊这几天,早出晚归的。” “呵呵,私事,有点私事。”欧阳萧讪讪笑道,“姐,忙完这几天后就去坊里帮忙,真的。” 欧阳萱沉下脸来,嗔道:“弟弟,你就让咱爹省点心吧,坊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事情,也该分担分担了。还有,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也是清楚的!” 欧阳萧看着姐姐那张娇美的鹅蛋脸上,浮现出一丝责怪,心下黯然。 “就两天,姐,办完后一定回来帮爹爹打点坊里的事务。”欧阳萧一脸诚恳道。 欧阳萱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就如你所说,男子汉大丈夫,可要守约的哦。” 说完,欧阳萱带着一阵香风,转身离去。 夕阳把前院的一切都镀上金sè,欧阳萧找了个石凳,懒懒地坐下。 从傲rì郡到乌港,父亲就像欧阳家族的一枚棋子,被安放在这里。这一放就是五年。 和所有的大家族一样,欧阳家族同样有着光鲜亮丽的外表,而它的内部也伴随着各种复杂纷乱。 父亲这一辈共有五个兄弟,均以带“木”旁的字取的名,分别是欧阳权,欧阳栋、欧阳柏、欧阳朴和欧阳柱,大伯欧阳权掌管着整个欧阳家族的事务,坐镇傲rì郡。 欧阳家族的生意遍布海盟帝国,为了更好地掌控这些业务,家族的核心成员就必须分散到各地去,这样,父亲欧阳柏被派到东来重镇——乌港。 在整个海盟帝国,乌港一直都是商业最为繁荣的城市,这样,面临的各种事务也就繁重无比。 父亲是个老实人,在他人都推脱的情况下,他不得已承担了这个重任。自从来到乌港,在欧阳萧的记忆中,五年来,父亲就没有好好地逍遥过一天。 白发早已攀上了父亲的额头,欧阳萧每次见到都是阵阵心痛。要不是有一个jīng明干练的姐姐,父亲或许早已被累垮掉。 虽然为家族呕心沥血,但父亲在家族的地位并不高,时不时还要接受家族特使的盘查和命令,欧阳萧一想到那高高在上而咄咄逼人的大伯,心里一阵愤懑。 还有,在家族人们的眼中,自己很不争气,至今依旧一事无成。比起他们这一辈的兄弟来,好像自己是最窝囊的一个,不仅机关术不通要领,而且更是武艺平平,仿佛人人都比自己强。 特别是大伯欧阳权的儿子——欧阳葵,在海盟帝国可谓家喻户晓,名声海外。他天资过人,机关术在他手里玩得炉火纯青,而且他根骨奇佳,同样是是一个百年罕见的武学奇才,人送绰号“千手巧匠”,甚至隐有名追帝国的一代传奇游侠“沧浪客”的势头! 想到这里,欧阳萧的内心越来越失落。家族虽大虽强,可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吗? 星光黯淡,夜里的风悄然刮过,欧阳萧感到一丝丝凉意钻入自己的身体,向四肢百骸散去。 “想不到在这里坐了这么久。”欧阳萧一阵哆嗦。 夜,很静。 轻轻的脚步朝前院走来,似有一种亲切的熟悉感。 欧阳萧循着声音抬起头望去,父亲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眼帘中,他心下突然一种无名的激动,眼睛不禁微微有些湿润。 这还是记忆那中年富力强的父亲吗?被岁月和琐事侵蚀,他不但头发花白了许多,就连脸上也开始散步者永远不可消失的皱纹。 这些苍老的迹象,都像锥子一般陡然刺痛了欧阳萧的心。 “爹!才回来?”欧阳萧站起身来,问道。 “嗯。这几天事忙。”欧阳柏走近,淡淡道。 “保重身体啊,爹!”欧阳萧焦急道,哽咽的声音中带着激动。 听到欧阳萧发自肺腑的关心问候,欧阳柏感到久违的欣喜。儿子红红的眼睛和焦急的神情,令欧阳柏疲惫的心里充斥着一阵幸福。 父子俩相对无言,夜,重归寂静。 “过几天我会去坊里帮忙。”欧阳萧再次打破了沉静。 “那可太好了,萧儿,说真的,虽然你没有正儿八经地到坊里帮上几天忙,可你在统筹安排和管理物资调配方面的天赋,就连你姐也常常自叹不如。如果你肯来帮忙,那可实在是太好了!”欧阳柏满心欢喜,道,“我就对你娘说过,萧儿迟早会收心的,呵呵,现在她该信了。” “爹,都是我不好,整天只知道瞎摆弄机关、阵法,没有好好地帮您分担分担。”欧阳萧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容,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你姐说你了?” “没有,不知怎么,刚才我坐在这里思考了很久。自从我记事以来,不但在家族的商业运作上没有帮上什么忙,而且在机关术一途上也是毫无建树,别说和大哥欧阳葵比,就是家族里的其他兄弟,我也是远比不上的!” “不要小瞧自己,爹知道,你自小就对机关术有着浓厚的兴趣与天赋,虽然暂时并没有什么出彩的成就,但并不意味着将来不会有。人各有长处,何必耿耿于怀!萧儿,你记住,不论如何,爹都会支持你的决定。还有,你也大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要你自己认为是正确的,就应该放手去做,男子汉立于世,应当勇于追求。” 欧阳萧立在原地,呆呆的望着自己的父亲。这似乎是父子两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敞心畅谈,欧阳萧也是第一次理解到,父亲隐藏在内心中的无比伟大的慈爱。 他的话像重锤一般砸在自己心上,剥开了束缚,让自己能够zì yóu的敞开心扉。 欧阳柏走近欧阳萧,拍了拍他那同样有些削瘦的肩头,心里一软,缓缓道:“好了,萧儿,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第五十章 赴约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两天后。 同欧阳萧约定比试的时间到了。 对于一个大伤初愈的人来说,这个时候的比试显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新月桥坐落于乌港市郊,从东市市区徒步行走到此要花掉大半个时辰。带着微微苍白的脸sè,梁启星起了个大早,简单地做下准备,然后出门,时间卯时一刻。 这几天都一直窝在狭小的厢房内,让他感到极其的憋屈与沉闷。一路走来,欣赏着沿途的美丽风光,梁启星心情大好,彷佛步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卯时未过,梁启星已经如约赶到新月桥。 一个瘦弱的年轻人立于桥头,一身白衣,两眼平视着前方。当他看到梁启星身影的时候,一丝笑意浮出嘴角。 “你来了,我就喜欢守时守信的人。”欧阳萧道。 “为了‘鳞猬臂章’,我怎么可以不来?!”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取了!”欧阳萧拿出一样事物,在梁启星眼前晃了几晃,悠然道。 在欧阳萧的手中,那闪烁着金属质感臂章露出了它的全貌。 梁启星心中一紧。没错!和图谱上所描绘的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实物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更加能让人耳目一新。 “我一定要赢!”梁启星心里决然道。 “按先前的规定,只要你能从通过这座桥,我就把臂章送给你!”欧阳萧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放心,我不会太为难你的,毕竟看样子,你应该也是初学乍练!” “初学乍练?这的确是事实。可是,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难道想让我赢吗?”梁启星暗暗忖道。 带着困惑,梁启星jǐng惕的走上桥头。 桥面之上,前、中、后三段,分别矗立着三个木人,除此之外,好像没能发现有什么可疑的机关布置。“难道就是要打败这三个木人?”梁启星止步不前,心下犯了嘀咕,“会有这么简单?” “快过去啊!”看着犹豫不决的梁启星,欧阳萧笑着催促道,“这段时间我一共做了四个木人,前几rì你打坏了一个,今天就继续吧。” 欧阳萧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在梁启星看来,似乎变得有些神秘莫测。他不由得提高了jǐng惕,充分调动起五官的感觉,一步步慢慢地向桥上摸索着走去。 为什么说临阵前的心情往往是最令人紧张的?那是因为人有七情六yù中,对未知的事物都有种天生的好奇或是恐惧,这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人无法抗拒。 当梁启星和第一个木人动起手来的时候,勇气又重新占回了主导,将这种压力排挤出了心底。可是,光凭勇气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随之而来的麻烦却很为令人头疼。 新月桥的桥面并不宽敞,只有半丈余,笨重的木人在这里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看来对于只练过一些粗浅的搏斗技巧的梁启星来说,想要轻松地突破它的防守,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尤其是他灵活迅捷的身法难以得到很好发挥,是以梁启星不得不把自己的身体暴露给木人那势大力沉的重拳之下,显得频频堪危,险象环生。 初愈的伤口带着火辣辣的刺痛,影响了他动作的发挥,情况对梁启星很不利。如果在短时间内不找到解决的办法,结果只有一个——惨败! 头脑中转过千百个念头,梁启星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似乎抓到什么要诀。 和人不同,木人毕竟只是一个机关合成物,没有随机而变的思维能力,固定的套路很容易被对手利用。 除了躲避木人的重击,他决定进而采取下一步策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狠狠搂住木人的身体。 在梁启星看来,介于他自身的情况和优势,破敌之策只有一个,那就是——摔! 木人的下盘不稳始终是它最大的缺陷,梁启星果断地抓住了它这一致命的弱点,发起了迅猛的攻击。 在狭窄的地方与对手搏斗,如果避无可避,采用摔法无疑是个高明的主意。 梁启星的摔法凶狠而多变,这得益于莫叔的悉心教导。在他的记忆中,莫叔才是这一技能的真正高手。 小巙山生活的rì子里,梁启星亲眼见到莫叔徒手将一头棕熊摔下了山崖,那一刻带给他震撼至今尚未未消散。 真正的摔法高手,一旦贴近对手,不管对手是剑士还是术法师,只要突破了他们最有威胁的攻击距离,带给他们的将是毁灭xìng的打击! 木人挥动着拳头,不断抡向梁启星,就在它挥舞的空隙里,梁启星终于抓住了机会,欺身而上,贴近了木人。第一个木人就这样被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扔下桥去,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 梁启星继续向前走去,只闻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风声,桥边的石柱后飞出两道拇指粗的铁链,一上一下,向他袭来。 同时,第二个木人也朝他冲了过来。 前后夹击,梁启星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来不及有任何思考,梁启星一个鱼跃,扑向迎面而来的木人,用双手紧紧缠住它的腰际,同时身体快速地转到木人的身后,然后蜷起双腿猛地蹬在它的后背之上,借力窜了出去。 铁链结结实实、不偏不倚地撞上木人,顿时将它缠住,动弹不得。 “好险!”梁启星看着身后被铁链捆绑着的木人,暗道,“要是再犹豫一会儿,结果就会像这个木人一样。” “干得漂亮!”一旁观战的欧阳萧发出一阵暗暗的赞许。 第三个木人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稳稳地立于桥面之上,它明显比前两个木人高大和粗壮了许多,夸张的身体结构隐隐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威慑。 一步步逼近木人,梁启星越来越清晰地听到它体内关节发出的转动的声音,似乎随时都会对自己发起意想不到的攻击。 距离木人一丈开外处,当梁启星的左脚刚刚落地,木人的重拳就向他猛击过来,这一拳声势赫然、虎虎生威! 梁启星慌忙侧身躲过,才发现眼前这个木人的手臂竟然可以随意的伸缩,而且速度奇快,根本不可能轻易地突破它的拳风。 全神贯注躲闪之际,几道急促的破空之声在耳畔响起。伴随着一阵心惊,梁启星循声望去,只见三根状如爆竹的钝头木棍从木人的胸腔中shè出,奔自己面门而来。 梁启星赶忙抬起左臂挡住自己的面门,木混重重地击打在他手臂之上,整只手臂顿时麻痹起来,暂时失去了知觉。 奋力往后退却,梁启星跳出木人手臂的攻击距离之外,双眼却一直死死地盯着木人,防止它下一轮的攻击。 木人仍稳稳地停在原处,并没有朝自己追来,梁启星打量起它的腿部,却发现木人的下半身竟然牢牢地和桥面固定。 “怎么办?怎么办?”一瞬间梁启星的心头冒出千百个问号。 由于木人那可以远打近攻的伸缩手臂,想强行突破它的攻击变得极其困难,更要命的是,那时不时发shè的暗器,让人防不胜防。 况且他的下半身已死死的同桥面固定,就算是冲到它的身前,也不可能故技重施用摔法将其制服,实在是大伤脑筋。 “嗖嗖嗖!” 在梁启星思量之际,又是几只暗器飞出,向他袭来。 由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次的躲避容易得多,但令他恼怒的是,这几只暗器更像一种捉弄人的挑衅。 梁启星涨红了脸,转头看着桥头护栏边那悠哉游哉观战的欧阳萧,心里暗暗窝火,但是对于眼前焦灼的情形却是一筹莫展。 “怎么才能过去?” 第五十一章 鳞猬臂章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小半个时辰已过,梁启星喘着粗气,心脏几乎就要跳出不堪重负的胸腔,尚未痊愈的旧伤再度复发,自己的身体虚弱得很厉害,感觉浑身上下都感觉掉入软绵绵的酸楚之中,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怎么才能过去?”梁启星不断重复着这个问题,“过去……咦?过去?” 突然,一道灵光再次闪过乱麻般的大脑,一丝笑容在他脸上徜徉开去。 坐靠在桥栏边的欧阳萧做梦也没想到梁启星会做出如此举动,他不禁站直了身体,凝视着现场内的一切。 梁启星俯下身子,从护栏的一侧爬了下去,只见他十指如钩,用力地抓着桥面之间的缝隙,转到了桥面之下。 “难道?他想从桥下直接爬过去?”欧阳萧顿时愣在当场。 虽然大伤初愈,但对于像梁启星这样一个颇有武学基本功的人来说,这十来步的距离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梁启星倒悬在桥面之下,手脚并用,不到几句话功夫已经来到木人的正下方。 “嘭”! 感觉到有人靠近,木人一记重拳竟然击穿了桥面,直接轰出一个硕大的窟窿。 梁启星猛然一惊,慌忙调整了姿势,躲避着木人频频袭来的重拳。 “嗤嗤嗤……哗啦啦……”一阵撕裂声响起。 新月桥受到木人的多次攻击之后竟然就这样被拦腰折断,由最后一个木人所在的地方开始向着河面垮去。 而那个木人也因为失去了基座,重心不稳的向一边倒去。 梁启星一愣,随即再不敢迟疑,快速的翻回桥面,连跑带跳的到了新月桥的另一边。 对于这一幕,欧阳萧看得目瞪口呆。 “过来了,哈哈!我,我,赢了!”梁启星喘着气道,显然是耗尽了jīng力。 “这个?!”欧阳萧一时语塞,心里暗暗自问,“难道,就这样结束了?” “说好了过桥就算赢,怎么?想赖账吗?”见欧阳萧傻愣愣的呆立当场,梁启星心中一急,赶忙催促道。 叹了口气,欧阳萧回过神来,只好耸了耸肩,无奈地摇了摇头,算是默许。 乌港的郊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草香味和泥土的气息。 晨风轻抚着这片安详而闲适的土地,两个少年静静地站在桥上,没有过多的言语,享受着眼前美丽的自然风光,生怕打破了这旷阔辽远的平静。 沉默似乎会相互传染,二人各怀心事,并肩坐了下来。 一声清脆的鸟鸣打破了这无端的沉寂,欧阳萧抬起头来,望着梁启星,然后递过来一个事物,道:“多谢梁兄弟答应了这场比试。从今天起,鳞猬臂章就是你的了,拿着。它是我们家族世代流传的宝物,请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梁启星一阵欣喜,接过鳞猬臂章,如获珍宝一般的翻弄个不停。带着不敢相信的神sè疑惑道:“欧阳兄真是讲信用的人!可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这样送给在下了?!” 欧阳萧道:“那是当然,鳞猬臂章是我们欧阳家的宝物。但对我来说却没有什么用,而对你却不一样,这也正是它所存在的意义,送给你何乐不为? 而且,这些天来,我也一直在思考。为什么我们总是一味的向往前人已经取得的成就?难道我们就不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超越他们?” 说道这里,瘦弱的欧阳萧眼中突然迸shè出一股jīng光,言语间似有一种无名的力量鼓舞着他的心智。 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只听他坚定道:“总有一天,我会超越前人的成果,创造属于自己的辉煌!” 梁启星有些感动,看着欧阳萧那张冷峻而含蓄的面庞,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的心中蕴藏着许多无奈的秘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对于梁启星这种生长于普通百姓家的少年来说,他是永远都不会有像欧阳萧那种体会。在绝大多数平民来看,名门望族,是一个多么奢华和令人羡慕的字眼! “我真的很高兴,梁兄弟,你能陪我玩这样一个无聊的游戏。”欧阳萧盯着梁启星的眼眸道。 “无聊?”梁启星眨了眨眼,笑道,“我真没觉得无聊,相反,这游戏本身就很有意思。况且在这个游戏的过程中,还能结交到像萧兄这样有才识的朋友,更是人生一大乐趣!” 梁启星一脸真诚,让欧阳萧的心底涌出一股暖意。在等级森严的名门望族之中,他都快忘记了朋友这个陌生而又亲切的词语。 “朋友?”欧阳萧喃喃地叨念着,一丝笑意浮现在他脸上,向梁启星伸出右手,道,“谢谢你!” 两个年轻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从这一刻起,两道本来不可能重合的命运产生了交集,并且影响着各自的命运。 “对了,这家伙是怎么使用的?” 带着疑惑,梁启星爱不释手的不停捣鼓着臂章,而他发现,愈是摸索他的使用方法,愈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这枚小巧而jīng致的臂章带给他浓厚的兴趣。 欧阳萧笑了笑,伸出手摊开道:“把它给我。” 满怀着好奇,梁启星又将刚到手不久的“鳞猬臂章”放回到欧阳萧的手中。 欧阳萧抬起另外一只手,在鳞猬臂章的表面轻轻的摩挲着,仿佛是在疼爱的轻抚孩童的额头一般。 而梁启星却注意到,在欧阳萧抚摸的过程中,安详的躺在他手中的鳞猬臂章轻轻的晃动了一下,微微闪烁出一阵迷离的金属光泽。 “这……”梁启星疑惑的揉了揉眼,不禁怀疑自己刚才看到的是不是错觉。 “好了,给你,拿着吧。”欧阳萧含笑点了点头,将鳞猬臂章递回给梁启星的手中,道:“像朋友一般感受它的存在,它就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 带着不解和迷茫,梁启星缓缓闭上了双眼,按照欧阳萧说的那样屏气凝神。 一股若有若无的冰冷气息从右手轻握着的臂章涌出,缓缓的淌入自己的体内,同流动着的热量水rǔ交融,渐渐的,再也分不出彼此,就仿佛是――骨肉相连。 “咦?”梁启星诧异的瞪大了眼,触眼正好对上欧阳萧含笑的眼神,两人并没有立刻言语,默契的相视一笑。 只是,两人并没有注意到,片刻前梁启星左手无名指上的古朴戒指微微闪烁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淡淡紫耀…… “这样就好了?然后呢?该怎么办?”说着,梁启星将其戴上了右臂。 臂章自动生出了一个巧妙的卡套,牢固的套在他右臂的同时并没有带给他任何不适的感觉。 “呵呵,既然已经和它成为了朋友,你就不应该再继续问我,而是――问问你的心。”欧阳萧深深的看了梁启星一眼,若有深意道。 “哦?问我的心?”梁启星喃喃重复着,若有所思。 他的心中一动,感觉到鳞猬臂章像受到了某种奇妙的感应一般回应着自己的心意。只见这枚小巧玲珑的臂章突然发出阵阵轻微的机械摩擦的声响,快速的伸展开来,将自己右半身的整个腹、胸、臂严密的包裹起来。 梁启星不禁瞪圆了双眼,沉浸在一种充满喜悦的震惊中。 “啪、啪、啪……”欧阳萧拍手鼓掌,欣慰道:“启星兄弟不愧是天纵奇才,把它交给你,也不算辱没了它。我也就放心了。” “嗯,你放心吧,萧兄。如此宝物,我一定会像朋友一般待它的。”梁启星郑重点头道,似乎受到某种奇妙的感应一般,包裹着他右臂的臂套瞬间穿出无数细密而锋利的刺针,在初升太阳的照耀下,闪烁着慑人的光耀。 “怎么样?还不错吧?”对此欧阳萧也不禁一愣,随即笑道,“看样子它也挺高兴的,这么快就喜欢和你打招呼了。” “不错,真是太完美了!”梁启星心底一震,或许由于太多激动之故,尚未恢复过来的身体居然感受到一股澎湃的力量。 “啊,啊,啊……”带着一股强烈的劲风,梁启星抬起右臂,向着旁边的一棵树干急挥而去…… 第五十二章 烦恼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东升学馆。 由于东升学馆的人气和杜天德的名头,学员的招生情况早已人满为患,狠狠地大赚了一笔。 随着学馆人数的增加,使得图书的借阅量也跟着快速地增涨起来,梁启星又回到图书管理员的岗位,一天到晚忙得忘乎所以。 繁杂的工作使梁启星变得充实起来,他不去想昔rì歇马镇上的安宁生活,也不再去想杜海瑤那道遥不可及的倩影。 生活除了工作之外,彷佛就剩下两个陪伴他的好兄弟——阿普拉和周大力了。 这样也好,身体和心灵的创伤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变淡,而眼下最真实的,似乎就是永不止步的平淡生活。 可是,一股越来越浓密的烦恼却打破了他原本平静的rì子。 这股烦恼来自周大力。 到海盟帝国迄今已是两三年了,作为天宸国的术法师,周大力几乎毫无建树,这足以让他感到羞愧,然而更为可悲的是,他竟然糊里糊涂地进入了巡查官东方尹的视线内。 他不知道东方尹是否对自己有所怀疑,但这种成天都提心吊胆的rì子无疑是一种令人发疯的煎熬。 由此可以肯定的是,周大力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是一个合格的jiān细,至少,他没有jiān细所应该持有的处变不惊的心理素质。 曹广平的失踪,始终是他难以释怀的心病,他费尽了心思去寻找线索,却终是一无所获,也许,曹广平已经在暗地里被抓起来了,或者已经死了! 随着rì子一天天地过去,周大力内心的恐惧与rì俱增,如今的乌港,在他看来,已经快要幻化成了一座即将埋葬自己的坟墓。 所以,想要得到解脱,就必须马上离开乌港,离开海盟帝国!回到自己的故乡,位于大陆西南方的——天宸帝国。 这个下午很是惬意,三弟兄待在梁启星的厢房,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桌上放着一盘油炸花生、卤肉和干鱼肉,当然,还有他们都喜欢喝的蓝莓酒。 梁启星和阿普拉坐在饭桌前,慢慢地品尝着杯中陈郁香浓的蓝莓酒。 蓝莓酒,不止是在乌港,就算是整个大陆,它也算得上是独具特sè。而且,只有乌港特产的蓝莓才能酿出这样独特味道的佳酿来。 阿普拉一边随手抓起一块卤肉,在口中大嚼,一边斜着眼睛睨着满屋走来走去的周大力,心道:“这段时间他有点不对劲啊,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二人看着走来走去的周大力,并没有急于问他,因为他们知道,周大力这个急xìng子,绝对藏不住话,就是等着看他选择什么时候说出来而已。 周大力走到饭桌前,停下了脚步,俯视着二人,yù言又止。 梁启星和阿普拉同时抬起头,彼此顿住。 周大力像一只憋着鸡蛋的母鸡一般,酝酿了半晌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讲话了。 “哎!”周大力叹了口气,“你们真是好有心情。” 梁启星咽下一口蓝莓酒,呵了一口气,道:“喝酒不就图个高兴?有好的心情当然是更好了。” “真羡慕你们整天无忧无虑的生活,nǎinǎi的,我就怎么这么悲惨,作为一个天宸国的jiān细,自从被东方尹盯上后,就没有安心睡过一个安稳觉!哪怕就一天!哎,你们说说该怎么办?我想我快崩溃了!”周大力看上去很是哀愁的样子。 “不至于吧,东方尹就是认识你而已,哪里是盯上你了,盯上你说明就怀疑你了,他现在并没有怀疑你啊!还有,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在堂堂乌港巡查官的眼里,你不就一傻大个而已?”阿普拉有点不耻的看着他,嗤之以鼻。 “阿普拉,你是不明白我的心情。我有直觉,东方尹肯定会对我们有所怀疑!”周大力有些焦急,却并没有立刻反语相讥,继续道,“本来我们的身份都是属于外来人员,往不好听了说,就是来历不明。他嘴上没说,不代表心里没有怀疑过!还有,一旦知道了我是jiān细,你们也会被牵连的,到时候就更说不清楚了!” 梁启星把端在手里的酒杯放在桌面上,问道:“大力,你先别着急,现在事实就这样了。可是他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证明目前他也并没有太大的把握,你今天特意提到此事,定是已经有了想法,那么你说说,咱们该怎么办?” 周大力终于舒了口气,心道:“你们总算是问道重点了!”于是,他拉出饭桌下的椅子,做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一屁股坐了下来,两眼扫过梁启星和阿普拉二人,凝神道:“走!离开这里!” “走?!”梁启星和阿普拉异口同声地惊呼,“到哪儿去?” 周大力这时绝不含糊,断然道:“天宸国!” 梁启星和阿普拉当即呆住,好不容易在乌港过着安定下来的生活,rì子过得还算可以,如果要去天宸国,又将经历一番颠沛流离,这又是否值得? 周大力看着沉默的二人,催促道:“怎么样?” 梁启星端起桌上的酒杯,久久地拿在手上,仍然没有言语。周大力的目光转向他,探询道:“启星,你看怎么样?” “这个,我还要想想。”梁启星面露难sè,“天宸国,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国家?” “我也知道,这个时候叫你们走是有点为难你们,可是,我也是为你们着想的。”周大力难得的一本正经。 梁启星看着周大力那双诚挚的双眸,暗道,“说到底,我们和周大力只是萍水相逢,他完全可以独自离开乌港的。” 阿普拉眨了眨眼,疑惑道:“为我们着想?” 周大力端起桌面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吁了一口气,继续道:“你们根本不了解天宸国!” 周大力继续道:“天宸国和海盟帝国不同,社会伦理观念根植于每一个天宸帝国民众的心中。相传天宸国还是这片大陆上最纯正的‘神的后裔’,这也是我们天宸国民引以为傲的基石。” “‘神的后裔’!”梁启星暗惊,心中第一次听到有关这片大陆最为神秘的论述。 “能够成为帝国的术法师,是每一个天宸国子民至高无上的荣誉!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成为术法师的,只有少数人可以修行术法,因为这需要与生俱来的天赋!”周大力说到此,带着强烈的自豪感,“比如我,就是帝国的土系术法师,我的天赋就是土元素的召唤与控制!” 梁启星和阿普拉第一次听到关于天宸国的术法师的事情,不由得感到一股强烈的震撼。 “那么,除了天宸国之外,其他国家的人会有这样的天赋吗?”阿普拉心下好奇,突然发问。 “当然有,不过也仅仅是天赋,如果没有我们天宸国特殊的培养机构,就算有天赋的人也永远不可能被激发出来,这就是为什么其他国家没有‘五行术法师’的原因!”说道这里,周大力的面sè突然变得极其严肃,沉声道,“还有一点,如果有术法师背叛了帝国,不管效力于其他帝国还是在山野之中隐姓埋名,都将受到天宸帝国最为隐秘的术法师组织——‘圣光审判’的追杀,相传这种追杀冷酷而凶残,乃是至死方休!所以,从未听闻有哪名术法师叛逃到别处去开宗立派!” 周大力话音刚落,在梁启星和阿普拉不由得全身一哆嗦,背上不自觉的攀上一股冰冷的寒意。 梁启星有了兴趣,问道:“那你们术法师在天宸帝国里扮演怎么样的角sè?” 第五十三章 游说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在天宸国,术法师被人们誉为‘神的使者’,是代表着天神传承着他们的神力的继承人,是帝国的jīng英人才也是帝国的强力卫士!”周大力答道,“因为术法师有着常人不可企及的天然优势,他们在天宸国拥有着非同寻常的超然地位,同时,他们也将义不容辞地肩负起守护的帝国的重要义务。” “义务?”梁启星眨眨眼,插问道。 “每个国家,有着他存在和稳定的要素,这包括伦理、政治、经济、军事和民生。而帝国的术法师就是维系这些要素稳定平衡的信仰力量,他们象征着“远古天神”的传承使者,随时都要具有为神圣的帝国牺牲的jīng神!”周大力吐出一腔豪迈之气,在梁启星和阿普拉二人眼前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一般。 阿普拉见空插针地不忘调侃下周大力,yīn阳怪气地问道:“哇!我们面前的这位崇高伟大的术法师,怎么如此惧怕东方尹,还想从乌港逃走呢?不是说随时都要具备为帝国牺牲的jīng神吗?” 周大力仰着头,正当抒发豪情之际却被阿普拉一记冷言冷语给当头击中,不禁把他一口气给噎了回去,憋得满脸通红,他低下头来,支吾着:“牺、牺牲,也要看值不值,对于我周、周大力来说,从来不能做无谓的牺牲,nǎinǎi的,你说对吧?启星兄弟!” 梁启星看着周大力的糗样,强忍住笑,转头向阿普拉道:“听大力把话说完,别这样没有礼貌。” 阿普拉乐呵呵地闭上了嘴,感觉又占了周大力一个大便宜。 周大力没有了先前的神气,接着道:“我们天宸帝国非常尊重每一位术法师,赋予了他们极大的zì yóu。帝国的认同,人民的敬仰,使得术法师们对帝国有很强的归属感,而这种归属感不正是你们所缺失的。比如现在,你们身在海盟帝国,却始终如一叶浮萍,只能随波逐流,无根无落,终究不应是久留之地!” 听周大力摇头晃脑的这么一说,梁启星和阿普拉陷入了一阵沉思,周大力说得很是在理,在乌港,自己似乎真的仅仅是一个过客而已。 “可是,术法师毕竟只是极少数人才能拥有的身份,我们有可能――成为术法师吗?”梁启星突然提问道。 “知道你们会问,其实在我们天宸国,并非都是术法师的天下,那些没有天赋的人也可以在帝国一展风采而受到人们的尊敬。”周大力回道,“比如剑士,天宸帝国把武士统称为剑士,因为剑在天宸国具有特殊的地位,是帝国辉煌历史的象征,同样有机会受到帝国的承认和人民的拥戴,成为剑士的门槛相对较低。不过由于剑士的数量众多,想要在剑士中脱颖而出同样也是比较困难的。!” “当然,除了这两术法师和剑士之外,天宸国还有许多各负盛名的谋士、医师、炼金士、游侠……都可以受到帝国的认同和世人的尊重,我们天宸国是一个很讲实力和伦理的传统国度,比糜烂和**的海盟帝国而言,是一个信仰之上的古老帝国。” 这一刻,周大力的话梁启星和阿普拉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大门的另一端仿佛是一个令人充满向往的新奇世界。 他们似乎曾经错看了周大力,原来在他的心中还保留着这样如此崇高的觉悟。二人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高胖的年轻人,神sè复杂,思绪万千。 “所以,就算你们没有召唤五行元素的天赋,也可以在天宸国找到自己的理想与归宿!”周大力见他们被自己说的一愣一愣的,心中不免有些得意,神sè一动,继续敲着边鼓煽动道。 理想和归宿,这是多么温馨和幸福的字眼,也是梁启星和阿普拉一直向往和追寻着的目标。 离开歇马镇都快一年了,在这个纸醉金迷的乌港,做一个随时都处于生活底层的普通平民,真的就是自己的归宿吗? 自己的理想……歇马镇的血海深仇……莫叔的殷切期望…… 梁启星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一阵长久的沉默。 无形的时间似乎渐渐幻化成了点点沉重而真实的包袱,梁启星感受到它那繁杂的纽带正一丝丝的盘绕着自己的脊梁,令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世间何处是乐土? 记忆中的故乡?还是现在的乌港?抑或是充满未知和迷茫的远方? 虽然此时的生活宁静而安定,但是,不知道为何,他总有一种不真实感。仿佛某一个清晨,一觉醒来的他,会再一次看见被洗劫一空的断臂残骸,或是被如残忍的兀突人一般穷凶极恶的饿狼所追捕。 偌大的乌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诱惑,权力、地位、美食、美人、豪宅……梁启星看过多少人一掷千金,用挥霍换取短暂的满足。他们沉迷于此,甚至是乐在其中。在这里,似乎只有财富是唯一的真理,不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披上这样一层虚假的外衣,就可以成为众人景仰的伟人。 然而,这些看不见的腐化如毒药一般的一点点侵蚀着的海盟帝国,究竟还能支撑多久? 信仰的缺失,导致了一种无法遏制的恶xìng动向,海盟帝国终究将会变成一个怎样的国度? 梁启星默默地沉思着,身为外来者的他居然敏锐的嗅到了海盟帝国那一股极其危险的腐化气息。 曾经深处偏远而弱小的普熬国,深信繁荣富庶的海盟帝国定是所有人应当向往的人间乐土。在曾经的理想中,这里应当处处遍布着黄金,随处洒满了欢声笑语,以及四处生活着沉浸在幸福与快乐的人们。 或许,理想终归只是理想,当幡然醒悟的时候才会发现,原来一切都会变得如此的苍白无力,自己曾经所设想的一切,不过是个美丽而荒诞的幻梦罢了。 就以乌港生活的底层劳工为例,他们起早贪黑的挥洒着自己辛勤的汗水,为的只是在贫民窟里或许一块充斥着嘈杂噪声和腐臭气息的容身之地。 或许时rì一长,人也会跟着变得麻木,他们就这样重复着每rì辛苦而繁重的劳作,浑噩度rì。 这里的富人们呢?居住在装饰着珠光闪耀的豪宅府邸,游走于奢侈宴饮的觥筹,他们如同一只只食人不吐骨头的丑恶禽兽一般,肆意挥霍着从穷苦平民身上剥削得到的财富。 这就是自己曾经在梦里时常追寻和畅想的梦幻王国? 而在周大力口中那遥远西南方向的天宸古国,一个在他口中几乎是梦幻般的国度,究竟又会是怎样?会不会也同自己曾经所期待的海盟帝国一样,再一次无情的践踏着自己天真而迷离的向往? 梁启星不禁再次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周大力自酌自饮,又是两杯蓝莓酒下肚。他继续振振有词的说道:“当然,想要再天宸国闯出一番名堂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你们可以相信我,有一个术法师的推荐和指点,总比在这里浑噩度rì要好得多。” 周大力抬头,目光又扫过了二人带着沉思的面庞,接着道:“其实,我也想过一个人悄悄的离开,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的确是舍不得你们二位朋友!” 说完,周大力的眼圈有些微红,满怀希冀的注视着二人,面带问询。在他心里,多么希望他们三人能一起离开乌港,去往他无限缅怀的天宸国故土。 第五十四章 思考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留意到周大力的不舍,梁启星和阿普拉微微动容。 虽然仅仅是萍水相逢,但是历经时rì,三人的感情已在不自不觉中深厚起来。而这种过程中如同“润物细无声”的点点细微的变化,便如同清晨带着香草和泥土混合起来的芬芳在身边飘散,无声的沁入到他们的心扉,恐怕连他们自己也难以察觉。 故乡,亲人……在这一刻仿佛变得遥远。眼下,只有朋友,是现在的他们的心中唯一的情感寄托和牵挂,看着满是关切之sè的周大力,二人心下感动万分。 梁启星举起酒杯和周大力干了一杯,道:“谢谢你,大力,你说的话我们会好好考虑的。给我们点时间,可以吗?” 周大力的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与二人干杯道,“好,就等这句话了!我知道,这的确是令人非常为难的一件事,我等你们!” 随后的几天里,梁启星都在慢慢消化着周大力对他讲的那一通话语,对于梁启星来说,一个实际情况摆在他面前,他与周大力的身世、地位、见识、教育、阅历……都有迥然的不同。一时间,他并不能完全地理解周大力所表达的想法。 但是,这种难以察觉的潜意识,一旦在心中种上种子,等到时机的成熟,萌芽就不再是难以想象的难事。 周大力的烦恼来自恐惧,而梁启星的烦恼却是来自迷茫。阿普拉呢?他本是可以四海为家的流浪者,想法也较为单纯了许多,只要能够跟着大哥就好。 杜府。 后院,议会厅。 这处议会厅坐落于杜府腹地一个dú lì的院落之间,院落四周长满了长青的竹林,把议会厅围在zhōng yāng,显得幽静而雅致。 跟前院富丽堂皇的会客大厅相比,后院的议会厅则较为简陋。 走进大门,一道绘着水墨山水画的屏风迎面而立,转过屏风,除了四壁的字画,映入眼帘的就是摆在厅中的一张十二座的梨花木大长桌。 长桌的上座正对屏风,两侧各有五把没有扶手的椅子,桌上摆着青瓷茶具,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物品。 杜天德静静地坐在上座,不时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啜上一口,一如平常的神情,稳沉而安定。 多少年心智的沉淀,仿佛世间已少有事能让这个男人紧张与慌乱了。 杜府,会客厅。 会客厅中已经坐着几个人,他们之间并没有相互交谈,只是默默地静坐,似乎还在等待其余未到的来人,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入众人耳际,众人抬起头来,一齐朝门外望去。 风华,最是那一瞥的惊鸿。 门外,一个韶华正茂的美艳女子飘然而至,婀娜的身段带着粉红的衣裙妙曼地轻舞。只见她带着动人心悸的恬淡笑容优雅地迈进门槛,一时间,淡淡的幽香在大厅中弥漫,荡漾起万般的风情。 “哎呀,吴老板,一段时间不见,真是越来越迷人了!”坐在窗边的中年男子起身道。 “那要谢谢朱馆长的吉言,咦,仔细看你的气sè比以前好多了嘛!”听到中年男子的寒暄之辞,红衣美人轻启朱唇,冲着他浅浅一笑,然后伸出玉葱般的手指向坐在角落里的肖远示意,带着笑意柔声应道,“红光满面的,都快比得上我们的小帅哥---――肖远了,呃,一段时间不见,小帅哥变得更帅了!” 听到红衣美人的调侃,肖远面颊通红,回应道:“吴老板,别老是拿我开玩笑!” “哎哟哟,怎么还像以前那样害羞,脸红成这样,真是可爱!”红衣美人的杏目闪烁,俏脸上装出一副很是吃惊的样子道。 之前一直处于沉思中的黎文、黎武兄弟看着肖远的窘态,也不禁露出微微笑意。 久违的谈笑声响起,二人相互之间的寒暄打破了厅中的沉闷,随着红衣美人的到来,气氛终于变得轻松活泼。 说了这么久的红衣美人,正前文出现过的“君安客栈”老板娘――吴怡。 而那位率先打招呼的中年男人则是“东升学馆”的馆长――朱广林。 此时,厅中已有了五人,分别是黎文、黎武、吴怡、朱广林和肖远。气氛相较于刚开始的时候的凝重沉闷而言,此时无疑轻松了许多,众人打开了话匣子,相互间东拉西扯起来。 黎文手捧着茶杯,静静地坐在宽大舒适的红木官帽椅上,一声干咳从他喉头间响起。 众人停止了交谈,所有的目光齐整整地望向黎文。 “各位,你们也知道此行的目的,现在就缺岳少爷还没有来,等他一到,我们就去后院的议会厅议事,杜老板已经那里等着我们了,不过,从时间上来看,岳少爷,也该快到了吧!” 黎文话音刚落,一阵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嗓音从门外传来,带着震撼人心的穿透力,清晰地敲进众人耳朵,“我们杜家的商人最重诚信,说好今天辰时三刻议会,我怎么可能迟到,老黎?” 黎文朝门外看去,手中的茶杯还有些微微的一顿,一个高高瘦瘦身着黑sè绫罗披风的年轻人出现在大厅门前。 众人眼前登时现出一张清癯俊秀的脸孔,剑眉入鬓,虎眼生辉,只是脸sè太过白皙,似乎少了几分血sè,总体给人一种的不可冒然接近的yīn柔之感。 黎文赶忙把茶杯搁置在雕花的红木茶几之上,起身向来人迎去,拱手鞠躬道:“岳少爷!” 来人正是杜天德的小儿子――杜海岳。 乌港东市。港口。 漫无目的地随处走动着,仿佛又回到自己第一次踏上的这片土地的滋味,迎着略带湿咸的海风,梁启星深深呼吸,只觉心中百感交集。此时天sè尚早,东边的光明还迟迟未有来临,只有一片黯淡的晨光还在酝酿着新一天的节奏。 去年冬天,也是在这样一个清冷的rì子,自己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梁启星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一切都恍若眼前,时间过得真快,四季轮回,天地间又浸透在一片无边的秋凉中。 他停下脚步,站在街边的石板路上,感受着这座给自己的心中烙上了印迹的城市,心中一片踌躇。 不管在什么季节,什么时候,这个城市总是苏醒得很早。 昨夜的浮尘还未来得及平定,一眼望去,甫暗下的街边灯笼似仍有昏黄sè的灯光透出来,而细看时,却发现只是晨曦的折shè而已。 梁启星静静地站着,双眼四下里打量,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深深的记忆在脑海之中。 走贩长工,行sè匆匆,一心只想赶到上工的商行或工坊,仿佛还没睡醒的脸上透出沉重的倦意。马车一架又一架地呼啸着过去,里面乘坐着的是这个城市里略微富裕但是依旧每天疲于奔命的“中产阶级们”。而这个点上,通常不太会出现所谓的“上层人士”的影子。更多的,是牵着孩子去菜市场抢购一天口粮的母亲,打点骡马准备出门办货的小贩,伫立在门前大声吆喝的餐馆小老板,等等的小角sè。 整个城市有如一个繁忙的空壳。大家都在奔忙。奔忙着各自艰难的生活。 在忙碌中变得麻木,在奔走中丢失了信仰与理想,或是在繁忙中逐渐迷失了曾经所追寻的路…… 第五十五章 神工坊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生活,在这座浮华的城市里慌忙地奔走着,没有信仰,没有目标,一切仿佛只是为了生活本身而已。 好在今天是梁启星难得的休息rì子,他可以放慢脚步悠闲地走着,一边细细打量这城市最真实的面孔;一边在行进中思量着自己的见闻。 乌港,这座海盟帝国,不,应该说是整个大陆最繁华、最物质的城市,堆砌着多少人沧桑无奈的辛酸。他们每天不停的奔波,不停地呼喊,不停的伪装,他们渐渐淡忘了心中最为原始的信仰与情愫,压抑着内心最为渴望的理想与zì yóu,不择手段地追求着更好的物质生存方式。 这段时间,梁启星喜欢上了思考。 记忆中的故乡,闲适、宁静、充满了温情,仿若一则母亲讲述的童话故事,终是令人怀念与向往。而这里,每天都随处可见匆忙而慌张的人们,他们为了生活疲于奔命,同权要们虚与委蛇,战战兢兢,或许只是为了混一口裹腹的午饭而累坏了身子。 而正是他们没rì没夜的拼命劳作,在这样燃烧着自己脆弱的生命,才成为了这座繁华的躯壳里的坚实支柱。 然而,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这看似坚实的支柱或许早已是千疮百孔?或当有一天,它骤然倾塌之时,将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这样的生活,会是自己所向往和追寻的吗? 为什么大家都为了金钱而奔波忙碌?是想从中获取更好的物质生活?是想掩盖住自己内心的无助彷徨?还是满足自己凌家他人之上的炫耀yù望? 梁启星摇了摇头,看着这些无奈奔波的人们,他不禁想到,其实,自己不正也是他们的一员?同为世人,为什么一定要以森严的阶级将尊卑区分开来?世间,究竟会否存在人人平等,国泰民安的乐土? 走了许久,梁启星感到身上涌出一阵寒意。 走到路边的早点摊,他点了一碗热腾腾的清汤素面,慢慢地吃了起来。 这时,天sè变得明朗,太阳已经欣欣然跃出了东边的海面,照亮了世人大地。街道上的行人匆匆,变得嘈杂了起来。 “咦!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到了‘神工坊’!”梁启星看着正前方俨然坐落着的一片商社,暗暗忖道,“说不定能碰见萧兄呢?呵呵,既然来了,不如顺便拜访拜访。” 神工坊,欧阳家族的金字招牌,因生产制造jīng密耐用的民用机械制品而名誉海盟帝国,甚至是整个大陆。 神工坊规模宏大,集研制、生产和贸易于一体,总部位于傲rì郡首府――曙光城,旗下分坊分布于帝国的各个重要城市,是海盟帝国中最成功且最具实力的民间商会组织之一。 位于曙光城的神工坊总会是欧阳家族最大的机械生产和研发基地,家族的总体方针是通过帝国便利的交通把商品运输至全国各地,依靠各地的分坊进行贸易买卖,谋取巨大的利益。 欧阳家族的这一战略型的方针有四大好处,首先,控制住核心部门,掌握经济命脉,不至于把家族最前沿的机械技术流失在外;其次,总部行使商品的流通权,掌控着流出商品的数量,便于每年对各个分坊的盘算清查,从而牢牢抓住了家族的资产流通;再次,合理利用了帝国各处的资源,节约了成本,提高了效率;最后,欧阳家族还培养了一股强大的后勤保障力量,所谓后勤保障力量是通过总部jīng挑细选出的‘准武装’人员(由于海盟帝国不允许商人拥有武装力量,因此,‘准武装’是欧阳家族徘徊在帝国律法所禁止边缘的一支私人卫队,后勤人员均持有强力的自保xìng武器),他们头脑灵活、身体强壮,并分为水、陆两支‘卫队’,他们全权负责押运货物的安全,常年奔走于帝国的各个角落,同时也能获取到各地最新最重要的信息。 欧阳家族这种集权式的经营模式,的确从很多方面促进了家族的壮大和繁荣,可是,在另一方面,这种集权的方式却直接或间接的影响到家族成员之间的所传承下来的深厚感情。 亲情,已淡薄如纸,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被撕裂的粉碎。如今的欧阳家族的内部成员,不论直系或是旁系,渐渐的变成了单一的上下级关系的附属产物,欧阳权一人独大,掌控着整个欧阳家族的大权,发号施令。 而家族子弟的所有情感都必须服从于家族利益,对欧阳权唯令是从。 这也是欧阳萧苦恼的原因,欧阳家的成员们都沦为了大伯欧阳权的下属,彷佛只有他才是家族的主人,大家不再是一团融洽的合作关系,已经变为了对上级的服从关系。 或许不久后的一天,他自己也会因为家族利益的关系,在长辈们的特意安排下,迎娶一名自己并不喜欢,甚至素未谋面的女子过门,在家族集权的领导和控制下,唯唯诺诺的度过一生。 对此,他苦恼过,愤怒过,甚至从内心深处多次萌发出一股充满叛逆的出走之心――离开这个充满威严的冷漠家族,离开这个只能任由别人摆布的地方,离开人们深深羡慕者的“富家子弟”的闪耀光环。 这,难道是一种逃避吗? 可是,一想到“逃避”这个词眼,往往会伴随着一股无力的迷茫涌上他的心头。 离开这里,又能去往何方?其他地方会不会也同这里一样,人们在利益的驱使下,不过是一具具被丝线所cāo纵着的玩偶? 如果自己真的离开了,家中的dú lì支撑此地运营大局的老父和尚未出嫁的姐姐会怎样?会挂念自己吗? 当然,这些富家子弟的烦恼,外人是无法体会的。因为在外人的眼里,这些富家子弟似乎都闪耀着令人羡慕的绚丽光环,而外人只会叹息,为何命运如此不公,自己就不能出生的时候就成为富家子弟的一员。 可是,子非鱼,安知鱼之烦忧? 此刻,正是一天中大好的时光,梁启星沐浴在朝阳的恩赐下,觉得身上暖和了许多,连脚步也灵活了不少。 走到东市港口最为繁华的街道,一片红瓦灰墙的巨大商行出现在梁启星眼中,却不正是大名鼎鼎的“神工坊”?再往前,梁启星走进宽阔却拥挤的街道,四处张望,街道两边对称分布着十几道门店,敞开着朱红而气派的大门,正等待顾客的临门。梁启星悠闲的走在街道当中,仔细地向每个门店里望去,感觉到店里的货架上摆放着许许多多不为他认知的机械制品,也向他望来。 这个时间,正是神工坊生意最为兴盛的时候,每个门店中都挤满了挑选商品的顾客,掌柜的大声讲解、吆喝;伙计四处奔走招呼着客人;账房先生飞快地拨弄着算盘;脚夫不断地把客人挑选好的大型货物搬到门外的小车上,帮忙运走…… 好一派繁忙的景象,梁启星看得有些呆了,忙碌的景象和眼前这些不知名的各sè物器让他大开眼界,他怔怔地看着,差点忘记了拜会欧阳萧的事情。 “哎!我是来找欧阳萧大哥的,瞧我这记xìng,都差点忘了这事。”梁启星急忙收起看热闹的心情,顺着门店挨个找起欧阳萧来。 眼前的这一间门店与其他门店不同,门楣上挂着一块宽扁的朱红sè木板,上面雕刻着“神工坊”三个大字,这间门店位于这片商行的正中间,里面没有货架,有的只是长椅茶案、香炉屏风,看上去更像是一处专门的待客之所。 “这里如此特别,看样子,莫非就是神工坊的rì常管理之地?嗯……说不定欧阳萧就在这间屋里做事。”梁启星暗道。 走上了五六步台阶,梁启星迈进大门。这时,一个伙计迎上前来,拱手哈腰地招呼道:“这位小哥,请问有什么需要的?” 梁启星还礼,道:“我是来找欧阳萧的。” 伙计道:“找我们少爷?小哥是他朋友?” 梁启星露出笑意,道:“正是,不知他是否在此?” 第五十六章 秘谈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梁启星随伙计走过门店后门,来到后院,才发现这里另有乾坤,眼前方方正正的院落,正对面是一座雄伟的后殿,四周都是房屋,房屋里传出“噼里啪啦”拨动算盘的撞击声,似乎这里是他们的总账房区,一片宽阔的青石板空地被围在中间,空地上不时地奔走着从屋内匆忙走出的伙计,真是一派忙碌的景象! 一口古朴古香的水井处在空地中心,水井的旁边是一条栩栩如生的、不知用什么材料雕铸而成的青龙,龙头正对井口,绵绵不断地把清水喷到井里。 “真是奇妙,不知这条青龙是怎样把井水吸上来后,又喷回水井里的?”梁启星对欧阳家的鬼斧神工又有了一次新的认识。 二人走到后殿门前,伙计让梁启星在此等候,独自走进殿门,通报欧阳萧去了。 杜府。后院。议会厅。 召集了手下几乎所有的得力干将,这注定将是杜天德集团一次重要的会议。 一张宽大的长桌,杜天德坐在首座,左手边是黎文、黎武、朱广林,右手边是杜海岳、吴怡、肖远,此时,所有人都已入座,但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厅内的气氛沉静得让人有些紧张。 “大家不要这么沉闷,我又不是要强加给你们一些无法完成的任务,这次召集各位前来,主要是交流一下这段时间所出现的许多新问题。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畅所yù言、各抒己见。”杜天德的稳沉的嗓音在厅内响起。 话音刚落,千百个念头在众人的脑子里飞快地转过,说实话,这段时间真倒是发生了许多不大不小的事,从许多事情显示的端倪看来,恐怕要用“暗流涌动”一词来形容。 众人集体沉默了片刻,然后,几乎是达成一致似的把目光焦聚在了一脸凝重的黎文身上。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黎文镇了镇神,也没有推辞。只见他的双眼爆发出一阵jīng光,然后带着揣摩的神sè悄悄的看了杜天德一眼,话音低沉而缓慢,发出了令众人惊诧的言论:“众所周知,海盟帝国是这个大陆上商业最为繁荣的国家,而其中最大的功臣就是我们商人,正是由于我们的不辞辛劳才渐渐造就了帝国今天如此繁荣的局面。可是,如今的政要却愈发的**起来,他们不仅视我们为刍狗,还肆无忌惮地抢夺着我们辛辛苦苦所得来的财富。” 黎文顿了顿,接着道:“这么多年来,在我的印象中,从第一天跟随杜老板起,所见到的全是这个帝国中掌权的、所谓的贵族实权阶层地对我们无休止地掠夺,他们像蛀虫一般贪得无厌,却显得理直气壮。而如今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或许今后的某一天,帝国的权要们会变成一只只吃肉不吐骨头的恶狼,甚至比东海之上的海盗更为凶残可怖!” 黎文的一席话如一记猛烈重锤,狠狠地砸在在场每个人的心头,让他们不能理解的是,一向稳健沉着的黎文居然掷地有声地说出了憋在他心头多年的话。 这么多年来,他们还是头一回听到黎文有如此神浮于sè义愤填膺的演说。看来他对于当今的政要积怨已深,藏胸已久。 杜天德平静的面上仍旧不见丝毫喜怒,他只是优雅地端着茶杯,细细地品着。不过,众人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心中肯定不会如同便面上看起来的如此平静。 杜海岳白皙到几近苍白的脸上还是挂着那一成不变的冷峻神sè,一双深邃的鹰眼默默地注视着父亲,显得沉郁而yīn晦。比起其他人他来说,他更了解自己的父亲,黎文刚才的话已经很明显的透露了一种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讯息,,可是,事情真的会如同他们所想的那样简单吗?父亲究竟打着怎样的隐秘算盘? 杜海岳扫过众人的面庞,他看到了一种自己所渴望看到的神情,一切不必多说,除了父亲那无法让人捉摸的心思之外,所有人,都将答案写在他们的脸上。 自大哥杜海岩独自离家出走后,家里唯一的儿子就是他杜海岳,他很清楚现今自己在家里的影响力。于是,为了试探出父亲的心思,杜海岳决定再使一把劲。 “父亲,遵照您的指示,我在峦峰郡呆了的这么多年,可以说是感触颇深的。这些年来,我在帝国的权利中心――dì dū“琉璃城”,周旋于达官显贵之间,为我们杜家及乌港的商人争取微薄的利益。可是,使我感到无能为力的是,长久以来,不知耗费了多少的财力人力?却始终是收效甚微! 更令人气愤的是,如今的权要已经逐渐贪婪得无可救药,他们已习惯了狮子大张口,每次都会争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如今的海盟的dì dū完全成了吞噬帝国商人的无底洞,不光是我们杜家,还有帝国各地的大商家都派出了自己的心腹被安插在了这里?多少商人们的心血财富被砸进了这座贪yù而**的城市?可是,结果又如何?只是换来了一些令人作呕的虚假承诺! 父亲,您知道,帝国的统治者并不想改变我们商人的什么境遇,一直以来,他们总能说一套做一套,而且还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到一种冠冕堂皇的理由,父亲,我们……” 说到这里杜海岳紧握,已情不自禁的热血澎湃起来,同时目光如炬,眼眸中闪烁着一股浓浓的期待,那期待是如此的热烈,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受到了他的感染,胸cháo滚滚。 除了一个人,那就是杜天德。 他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环视四周,一股淡然的笑意浮出他那英俊的面容之上,“各位,我召集大家今天前来,不是要声讨帝国的政治,不要忘了,我们只是商人!仅此而已!要安于本分!”杜天德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言语不禁让所有人大为失望,每个人的内心中都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是杜老板的真实想法? 此刻,心思细密的吴怡一双美目扫过众人面颊,发现平rì里最为冲动的黎武却保持着出人意料的镇静。 “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我自然清楚,所以,接下来还是让我听点实际的东西!”杜天德又沉声说出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又让大家颇为摸不着头脑。 第五十七章 三大帝国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乌港东市。神工坊。 一间会客间,室内布置得雅致而大方,墙上的字画和厅中的摆设搭配也是颇费心思,清幽的水墨山水画,古朴的桌案、香炉,一切都显示出此间主人宁静而致远的一种淡雅格调来。 早晨柔和的阳光从的窗棂中透了进来,透过沁人心脾的袅袅轻烟,照在身上,梁启星突然觉得这敞亮起来的室内有一种说不出舒心。 欧阳萧从门后悠然走了出来,装束与以前有了诸多的不同,眼前的他一袭白衣,已然是一身文士的打扮,姿态优雅,少了印象中那玩世不恭的调皮与随意,却添了几分的儒雅和淡然。 眼前的这个青年人就是自己前rì里结识的那个有些偏激的青年?突然间,梁启星竟隐隐生出几分疑惑。 梁启星的到来多少有点出乎欧阳萧的意料,不过俗话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此情此景虽与古话中的意境有所不同,但对于“朋友”二字的担待,却是相差无几的。 只见欧阳萧快步上前,张臂把住梁启星的双臂,惊喜道:“来得正好,启星兄弟,我正愁无聊呢!” 梁启星讶道:“无聊?你是在开玩笑吧!萧兄,今rì我在你们‘神工坊’门前观察了许久,如此兴隆的生意,做起事情来肯定是千头万绪,怎么会感到无聊?” 欧阳萧淡然地笑道:“事无巨细,如果事事都要亲自cāo持,那岂非自己把自己给累死了?神工坊生意虽大,管理起来却也有章可循,货进货出可问库管,金钱流动设有账房,走卒伙计还有总管……哈哈,如此一来,我当然就无聊了?” 梁启星完全被欧阳萧的话语震蒙住了,他不能理解,完全不能理解什么事情都要通过问人家之后才能明白,这样如何能管理好如此庞大繁杂的家族?要知道,在梁启星的理念中,这样历史悠久的大家族,在历史前进的滚滚长河中,便宛如一艘破风而行的机械巨船,家族内的每个人都好比是巨船内的一个零件,如轮、如桨、如螺旋……因此,每个人在其中都这艘巨船中都会发挥出自己特有的作用。而作为欧阳家族此处主事者的欧阳萧,在“巨船”中发挥的作用可谓是重中之重。然而,另一个巨大的疑问在梁启星的心中迅速涌起――那他欧阳萧究竟需要干什么呢? 看着梁启星陷入了大惑不解的沉思神sè,欧阳萧笑道:“作为神工坊分坊的主事者,时常会有诸事缠身,在常人看来的确不好当,但也不是世人想象中的那么困难,总之可归纳为一句话――上达总坊,下通部众!” “上达总坊,下通部众。”梁启星在心里暗道,隐隐中似乎有些明白,却又有些抓不住其中的关键要领,在他的眼里却始终无法想象欧阳萧是通过怎样的手段和智慧达到这个要领的。 站在自己的理解角度,梁启星默默的注视着欧阳萧。 也许,有些人生来就是天才,别无解释,一如眼前的欧阳萧。 人,天生就是不平等的,这个世界有太多无法改变的事实,从一出生就注定了绝大多数人的命运和境遇,梁启星清楚地知道,作为欧阳家族的子弟,欧阳萧具有常人难以企及的优势――经历的良好教育和见过的广阔世面。这些从小便伴随着欧阳萧长大的出sè天赋和成长氛围,足以让他出类拔萃。 “有如此本事,萧兄,你可真让人羡慕!如果为官,定能成就治世能臣!”少顷,梁启星由衷地赞许道。 这确是发自梁启星内心深处的语言,在与欧阳萧这次的交谈中,他彷佛理解了先生常说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句话的含义。 听到梁启星的赞叹,欧阳萧的脸上却浮出一丝不经意的苦笑。 梁启星怎么也想不到,在欧阳萧的内心深处,大哥欧阳葵才是他羡慕的对象,多年以来,欧阳萧一直以他为目标而努力着,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欧阳萧却始终自卑的认为自己难以企及。 事实,往往都是这样,人总是容易忽视自身蕴含的巨大的宝藏,而一厢情愿地羡慕着他人的长处。 “对了,启星兄弟,你来找我肯定有什么事情吧,虽说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以真把你当作我欧阳萧的朋友,有什么事情只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欧阳萧道。 看着眼前的这个青年,令梁启星想不到是是,他们之间存在着如此大的社会差距,却能在彼此的生命中产生交集,梁启星愈发地觉得自己有幸找到了一个难得的睿智朋友。 梁启星洒然一笑,答道:“倒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只是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萧兄的地界,作为朋友,好歹也该来问声好吧。” “哈哈,启星兄弟太客气了,来来来,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 杜府。议会厅。 杜天德的一席话引起众人的一阵沉默,大家心里都清楚,杜老板这番话不是在责备任何人,只是在提醒大家,介于种种复杂的形式,大家说话还宜小心为上,俗话说“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尤其处于这种最为敏感的政治时期,自古以来,对于打击反叛者,zhèng fǔ权要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以雷霆之势不遗余力的将任何威胁到自己统治地位的反叛者铲除。 事实证明,第一个率先展露出反叛苗头的人或者势力,大多数没有好下场,多数均被zhèng fǔ扼杀在了萌芽状态。在还未做好充足准备的前提下锋芒毕露,只会尝到自己为自己种下的苦果。所以,时机需要在耐心的筹划准备中等待,在时机尚未成熟的前提下轻举妄动是成大事者的天敌! 杜天德的话有些模糊,众人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大的决心来成事,抑或是,他从来就安于本分,安于做一个与世无争的商人?但是,刚才他话语中又似乎隐含着某种无法言语的暗示。 他,究竟有怎样的打算? 众人虽然有些不甚清楚杜天德的立场,但也知道此时再没必要再继续多言。由于没有得到父亲肯定的答复,杜海岳略显些许失望,不过好歹也算是心中有了某种底数,为他的继续向上攀爬的野心升腾起了新的希望。 快速地整理了下思路,杜海岳接着道:“父亲,名存实亡的大选即将来临,据可靠消息,游隆将继任下一任的最高执政官,希望父亲早作对应之策。” 杜海岳带来的这个消息一开始让众人感到麻木,每个人的心中都清楚,游隆上台意味着什么,无非是权贵阶层的代言人而已。 可是,杜天德心里却感到一丝隐隐的不安,这么多年来,海盟帝国的最高执政官一直都是文臣担任,可这一次,有些不同,游隆却是一介武将出身。 游隆,世袭贵族,韩家世代都是掌管帝国水军的寡头级人物,在帝国极具分量。 让游隆上台并且继任,元老院这帮人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这片大陆上的三大帝国,天宸、腾川和海盟,有着完全不同的政治体系,注定了三大帝国各具特点。 天宸帝国位于大陆西南,坐拥广袤的疆土和丰富的物产,以天枢为首的“七星”总领全国,属zhōng yāng集权制。 腾川帝国拥有这个大陆上最为广阔的土地,雄居北方,建国以来,一直在达武家族的统治之下,现以达武宏为核心,下分巨熊、天狼、雪鹰三部,家族分封而治。 海盟帝国占据了富饶的东方,是一个由贵族和平民阶层组成的mín zhǔ共和国,以大选推举的最高执政官为首,由元老院执政。 第五十八章 腐朽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时过境迁,当初海盟帝国的建立者做梦都想不到,如今的帝国已变得面目全非。mín zhǔ成了一句空谈,元老院中,贵族阶层占了绝大多数,只象征xìng地留下那几席可怜兮兮的位置给予平民阶层。而每届的大选,都是贵族阶层权衡各自利弊后,由元老院所公推而出的利益代言人而已。 所以,帝国走到今天,关于谁来担任最高执政官这个问题,对平民阶层的意义都不大,反正都要服从权贵阶层的统治。但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一点却很关键,就像是杜天德这样的商人。虽然他们也是属于平民阶层,却与最底层的平民不一样,他们有钱无权,却是海盟帝国中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如果帝国的统治者进一步对他们盘剥打压,极有可能点燃反叛举义的导火索。 而受利益的驱使却又不能平衡各个阶层利益的最高执政官所采取的态度,就是那点燃导火索的致命火把! 杜天德考虑半晌,道:“事到如今,我们毫不清楚元老院这次行为的真实意图,游隆的上台到底会引发怎么样的变化,我们还需静观其变。” “海岳,从今以后,dì dū那边你更要多加小心谨慎!”杜天德对着儿子嘱咐道。 杜天德转向黎武,一脸神情如初chūn的阳光般和煦,诚挚地道:“黎武兄弟,我要谢谢你,远道辛苦,派你出海一去就将近一年,人也黑瘦了不少,真是难为你了。现在,你就给在座的各位说说过去的一年间都做了什么,我想各位都会有兴趣!” 黎武在众人的惊诧中还谢,道:“属下不负杜老板所望,在东海之上找到一处极好的落脚之地――新岛!” 众人不解,从来没有听说过东海之上的这个“新岛”,在这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黎武一个人的身上。 黎武来了jīng神,朗声道:“大家知道,一年前,从普熬国带回大量的难民。为掩人耳目,杜老板以远洋海捕为名,让我带着一千jīng壮男丁赶赴茫茫东海,就是为了寻找一处落脚的地方。现在找到了,就是新岛!” 听到黎武的话,众人心中似乎知道了什么,杜天德原来早就作了打算,直到今天才公布,由此可见其眼光独到、心机深沉,,做事喜好未雨绸缪,当真是一个枭雄! 黎武接着道:“‘新岛’是普熬难民为了纪念他们重获新生所取的名字,这是一个富庶的环岛,有美丽的港湾和开阔的岛上空间,岛上植被茂盛,更重要的是岛上有充足的水源,足够一千人长期驻扎于此。” “带去的几名‘鲨卫’和工匠,也都和这些难民兄弟们打成一片,平时除了带领他们出海狩猎,建造工事房屋外,还充当这些兄弟们的教头。可喜的是,这一千jīng壮已不再是一年前流离失所的难民,而是我们杜府的崭新的成员。杜府赋予了他们新的力量与荣耀,带着这种强烈的归宿感,他们将会是一支极具战斗力的力量,从他们踏上新岛的那一刻开始注定――他们将会对杜老板惟命是从。” 听完黎武的话,众人面面相觑,在他们心里更多了一分对杜天德的敬畏。 “很好,黎武,你做的很不错。”杜天德点点头,双眼爆发出一阵慑人的jīng光后深邃起来,教人再也无法读懂他那双明亮眼睛背后的隐秘心思。只听杜天德再次重申道:“另外,我说过,该做什么,什么时候做,我自有安排。只是眼下还要让各位谨记,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是,我们一定谨记!”众人回答道。 会议继续进行,吴怡轻启朱唇,言道:“杜老板,当前的局势很微妙,通过各种渠道受到的消息也是多如牛毛,但有一点我敢肯定,这段时间内,‘海王陈堂’频频与乌港zhèng fǔ暗地里联系,似乎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依我看,官匪的勾结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各自利益,目标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这样的商人!” 吴怡带来的这个消息又是一颗重磅炸弹响彻在众人耳边,zhèng fǔ与海盗竟然勾结在了一起,这个国家看来越来越胡作非为了。 zhèng fǔ为了一己私yù,放纵海盗抢劫帝国的商人,从中牟取利益,做出如此杀鸡取卵的丑恶之事,让众人一阵心寒的同时陷入了一片难以言表的沉默…… 昔rì辉煌的海盟帝国,如今已从内部腐朽至如此程度了吗? 过了片刻,杜天德打破沉寂,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zhèng fǔ的这一行为如果有朝一rì走到台面上来,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他们将为自己的卑劣的行径付出惨痛的代价,吴怡,你继续密切关注此事,黎文,今后海上的经营业务需更加地谨慎!” 事关重大,二人颔首许诺。 朱广林道:“属下奔走于乌港的各个同行之间,极力结交各大商家,现在他们对zhèng fǔ的态度都很明显的积怨很深,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也许,大家都在等一个振臂一呼的人!” “从来都不缺乏振臂一呼的人,我也在期待!”杜天德看着朱广林,给了他一个似笑非笑、模棱两可的玩味微笑后继续问道,“欧阳家族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朱广林面露难sè,道:“虽然我们两家一直维护着良好的关系,属下也与欧阳柏之间的交情非浅,可是,欧阳家家大业大,考虑事情也谨慎和稳重得多,属下看不出欧阳柏的态度,更不能从他口中知道欧阳权的意思。但属下知道,zhèng fǔ对欧阳家族的盘剥比我们更甚,我猜他们不可能没有一丝怨气!” 杜天德心道:“欧阳家族树大招风,被zhèng fǔ压榨也是在所难免的。如果他们能帅先出头,事情要好办许多,可是,对于今后,他们究竟是什么打算,同样也在等待什么吗?” “辛苦你了老朱,和各大商家的交际像往常一样继续进行,我们只是本分商人,千万不要流露出什么任何不臣的意思!”杜天德叮嘱道。 “如果没有其他事,大家都散了罢。”见大家也都没了继续发言的意思,杜天德环视着众人道。 众人怀着重重心事散去,海盟帝国的明天又将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谁也不能肯定,但有一点很清楚,历史剧变的浪cháo蓄势待发,一发而雷动。 乌港东市。神工坊。 对梁启星来说,能结交到欧阳萧这样的朋友,实非易事,两人生活在不同的层面,似乎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没有绝对。 对欧阳萧来讲,在他认识的众多朋友中(多数都是纨绔子弟),梁启星是最为特别的一个,一个来自北方小国度,丧失家园的可怜人,骨子里流淌着与他们不同的东西,没有像这个帝国的大多数人那样,有着与生俱来的市侩味。他诚挚、热血而单纯,骨子里带着不屈不饶的劲头,欧阳萧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幸运。 交谈进行着,二人很是投缘。 突然,梁启星心里一动,这几天缠绕着自己的心事,何不隐晦地和欧阳萧谈谈,也许,站在他的层面,会有更多一些认识。 想罢,梁启星道:“不瞒萧兄,小弟生于普熬乡野,对世事了解不深,不知在你的眼中,天宸国是一个什么国家?” 冷不丁被欧阳萧问道这样一个问题,欧阳萧愣了愣神,盯着梁启星道:“怎么?启星兄弟对天宸国感兴趣。” “是这样,小弟在学馆也曾翻阅过一些关于天宸国的书籍,觉得很是神奇,是一个与海盟帝国完全不同的国度,只是手头的资料太少,不能有更深入的了解,所以非常好奇。” 欧阳萧抬高了下巴,想了片刻,道:“天宸国,的确与我们海盟有很大的不同,至于造成这不同的根本差异,我认为还是文化传统和政治经济体系的不同。” 第五十九章 苍龟岛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梁启星心中一喜,暗道:“果然没有找错人,欧阳萧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思罢,梁启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继续听着欧阳萧的娓娓分析。 欧阳萧继续道:“据我的了解,天宸国建国已有上千余年,甚至更为久远,史上的强大让他们一向以正统自居,所以,国民有其很强的荣誉感,思想传统而保守,把个人的cāo守看得很重,对于他们来说,很多时候,荣耀甚至重于生命,在许多场合,这的确是我们海盟所不能比拟的地方。” “但是,这也恰恰是他们的一个硬伤,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作为一个庞大的帝国,如此一来就显得衰老、封闭了些。天宸国虽存在了这么年,并且一直也是世人公认的最悠久、最强大国家,但近数百年来发展却有些停滞不前,甚至隐隐倒退,俗话说得好:‘此消彼长’。近数百年来,腾川和海盟两大帝国迅猛崛起,趁机迎头赶上,与之鼎足于势。” “比如海盟帝国,原不过是一些散乱的城邦小国,通过数百年的不断离析整合终于形成了一个统一的国家,如今看来,其建国后不过两、三百年的时间,却能发展而成今天这样的经济和科技实力,依靠的就是如大地一般能融养万物,以此接收这整个大陆上的人才,当然,我不是说海盟帝国这样就有多么优秀。因为任何事物都有正反两面,如此一来,也造成了海盟帝国的国民不择手段、利益至上,把jīng神层面的东西统统踩到脚板底下,要知道,信仰也是一个国家强大起来不可缺失的基石。” …… 欧阳萧娓娓道来,分析丝丝入扣,让梁启星大为赞叹,听完天宸国的整体介绍后,他决定问问另外一件他极为感兴趣的事情。 “萧兄可了解‘天宸术法师’?” “哦?启星兄弟还对天宸国的术法师感兴趣?”欧阳萧的眼中闪过一抹异sè,顿了顿,似乎在梳理着思路,“天宸国的强大,在某种层面上讲就是仗其术法师的强大!” 梁启星一楞,心中暗暗好笑,那个看似不着调的周大力不就是天宸国的‘术法师’?居然也能获得欧阳萧如此高的赞赏。 看着梁启星有些愣神,欧阳萧以为他不信自己的话,强调道:“怎么,启星兄弟不信?对于世人来说,天宸国的术法师绝对是一群神秘而危险的角sè,其强者有憾天动地、鬼神俱惊之神威,就连我那不出世的大哥欧阳葵,估计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闭上眼想一想,这是何等的令人生畏! 诚然,这样绝顶的术法师虽然在数量上并不多见,可是整个国家修行的术法师却不在少数,同我们这些普通人相比,术法师不论在战斗上还是其他方面,都有着无法比拟的优势。天宸国以著名的‘星云学院’为术法师的唯一培养机构,年复一年地培养着帝国年轻才俊,完成学业后,他们或将服务于帝国的各个要害部门,或加入到军队中协助守护帝国边疆,或是成为游历天下的旅人……但是一旦天宸帝国需要之时,他们都将会第一时间拾起帝国所赋予他们的荣耀,哪怕流血牺牲也要响应帝国的召唤,从而成为帝国睥睨着整个大陆的强大力量!” …… “启星兄弟,在战斗中,你的优势在于良好的体魄和敏捷的身手,不过,这些都是你自身**实力的展现,需要利用自己的坚实的**才能有所发挥,而在术法师的世界里,不光是凭着自身的**,天地间一切可以利用的元素都可以是他们的力量的源泉……” “术法师!……”梁启星在心底思量,同时引出一股豪迈的羡慕之情来。 时间不知不觉地走掉了大半个时辰,在与欧阳萧的交谈中,梁启星发现他的话语中似乎隐隐地透露出对那个遥远的西南古国有着浓厚的兴趣和莫名的向往。 欧阳萧送出梁启星,两人就此挥别。 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街市,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梁启星心如翻腾的cháo水,处在一种极为亢奋的情绪中,这段时间来,他都在思考着不同的问题。 天宸国是怎样的一个国度? 术法师是怎样的一类人? 真的就要像现在这样,待在东升学馆里平静地老去? 未来究竟在这里还是远方? …… 梁启星一边想着一边朝自己的住所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人群里有一双眼睛在偷偷地注视着自己。 东海一角。苍龟岛。 天地融为一体,浸透在这片浩渺无边的深蓝之中。 远处的海平面上,有人影浮现,急速地朝着岛的方向奔来,掀起两道浪痕,越来越近,打破了时间和空间的沉寂,给这片莽莽而宁静的深蓝带来了一丝生气。 两个人。 两条鱼。 “前面就是‘苍龟岛’?终于要到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话语中带着久违的兴奋。 “这里果然邪门,杜兄弟,你是否注意到我们脚下的朋友,开始变得有些不安起来!看来我们需要加倍注意。”一个头戴斗笠的中年汉子道。 “如大哥所言,‘阔背鳍’果真极为灵xìng,看样子它们极度不愿靠近前面的小岛,似乎在害怕着一股潜在的力量。”年轻男子道。 “那好,杜兄弟,反正离‘苍龟岛’也近了,我们就不要难为脚下的伙伴,剩下的十余里,踏浪而行如何?”中年汉子仰天长笑一声,询问道。 年轻男子微微一笑,俯下身去,拍了拍脚下阔背鳍的头部,喃喃道:“在这里等我,朋友。”说罢,飞身跃起,在一片深蓝的海天间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轻盈地落在海面之上,奔跑起来。 “大哥!跟上我!”年轻男子回头大笑道,声音雄浑,响彻在广阔无垠的天海之间,竟是清楚无比。 “哈哈哈。好小子!”中年汉子对着远去的身影投去一丝笑意,紧跟上来。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迅捷而轻盈,为这片单调的蓝sè增添了一丝灵动的快意。 二人正是沧浪客和杜海岩。 这世间的万物万生,皆有本xìng,如脚下的岛屿,自从踏上这里,一股绵长而紧迫的压抑之感在不知不觉中缠上了二人。 放眼望去,只见岛上一片荒凉,除了暴露在海风中那黝黑的岩石,就是凌乱丛生的杂草灌木,似乎没有任何动物的踪迹。 “太沉静了,我总是感觉到这沉静中隐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可怕!好像有一股邪恶气息笼罩在这里!”杜海岩转过头来,沉声道。 “我敢肯定,上次偷袭我的那伙人,身上散发的也是这样一股气息!”沧浪客道,“不知他们是否也来过这里?” “那要问问这些杂草和岩石!”说罢,杜海岩谨慎地移动开步子,低着头,观察起苍龟岛上的地面来。 看到杜海岩如此认真地样子,沧浪客好奇的紧跟在后,二人皆未言语,这一刻,海天之间又重归沉寂,只有脚下的杂草发出嘘嘘索索的动静。 突然间,沧浪客虎躯一震,停下脚步定在原地,放眼眺望东南方向,作为一个武学盖世高手,沧浪客对危险的感知是常人无法比拟的,自从登上这座看似平常却隐含神秘的岛屿后,隐隐颤抖总是这样悄无声息的盘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在这岛屿的未知深处,似乎有着一股强大到人类无法想象的力量在慢慢滋长…… 第六十章 迷雾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大哥,我敢肯定,你所说的那伙神秘人来过这里!”沧浪客被杜海岩的声音打断了心底的感知和纷乱的思绪,不由得回过神来。 “你肯定?!”沧浪客惊喜道。 “要说当今世界,若论追踪和侦查之术,腾川帝国的雪鹰游侠若自认第二,恐怕没人敢自认第一。由于小弟我早年师从‘剑圣’,在腾川帝国一待就是十二年,这期间也结识到几个出类拔萃的雪鹰游侠,他们私下里倒也教会了我一些关于追踪之术的皮毛,所以对追踪和侦查之术,我还算略知一二。”杜海岩答道,眼神微微有些飘忽。沧浪客见他神sè之间仿佛挂着对早年的那段时光的深深眷恋之意。 听完杜海岩的话,沧浪客喜道:“想不到兄弟还有如此本事!” “不敢当!”杜海岩捡起一截断掉的灌木枝桠,道,“从枝桠的断面上看,痕迹还比较新,而且干脆利落,应是一个体重极其沉重并且行动刚毅之人所踩断,很有可能就是大哥你提到的那个光头!” “我还观察了其他留在杂草、灌木和岩石上的印迹,一切证明,他们似乎也很匆忙,并没在这里待上多长时间。” 听到杜海岩的分析,沧浪客寻思到,“从上次他们攻击我的方式上看,采用的是突袭方式,显然不愿和我发生纠缠而节外生枝,可以看出他们应该身负重要的事情。既然来到‘苍龟岛’,肯定不会空手溜达一趟!”于是他提醒道:“兄弟,再仔细找找,看看哪里是他们长时间驻足的地方?” 杜海岩再次搜索地蛛丝马迹来,二人继续向苍龟岛深处走去。 情况愈发得变得不妙,随着在岛上时间的加长,二人均感受到来自自己内心深处越来越大的压力,渗渗细汗铺满了整个额头。 走到一片被灌木丛覆盖得严严实实的洼地,杜海岩放慢了脚步,取下背后的阔剑挑开丛丛植被,更加仔细地搜索起来。 “大哥,快来看这里。”终于在一处层层叠叠的灌木丛中,杜海岩喊了出来。 沧浪客快步贴了近来,一块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石碑出现在二人眼前,石碑上面覆盖了厚厚的泥土灰尘,使得其印迹变得有些模糊,但大体轮廓还是让二人的头皮一阵发麻。 “这是?!……”两人悚然一惊,同时惊呼出声。 “我敢肯定,那伙神秘人最终停留的位置就是这里,面对一块年数久远的石碑,他们想干什么?”杜海岩疑惑道。 “看来那伙人的身份和目的都不简单,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沧浪客有些担忧道。 为了进一步看清楚那石碑的形象,杜海岩弯下腰伸出手去,清扫起石碑上的尘埃来,可是,令他们想不到的是,一种无法预知的危机,正在靠近…… 杜海岩的指尖接触到石碑的那一瞬间,异样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一股与这个世界完全迥异的力量从石碑周围升腾而起,向自己席卷而来。 “糟糕!莫非触动了什么禁忌?”杜海岩心里大骇,赶忙缩回手来。 猝不及防的怪异之事让二人惶恐,不过,他们却没有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很快,石碑周围充盈着二人都完全陌生而诡异的力量,紧紧地包裹住他们。 头顶,深蓝的天幕变换了sè彩,透shè出浓密的暗紫sè的光线。 远处,一阵轰轰炸响的滔天巨浪突然间咆哮起来。 一股强大的牵引力向二人袭卷而来,沧浪客猛然向东南方望去,心里亦是大惊,“莫非传说中的大漩涡真就在这附近?” “不好!”沧浪客大喝一声,“杜兄弟,快跑。” 雄浑的嗓音惊醒了还在迷惑不解的杜海岩,在这惊天动地的自然之力面前,饶是二人艺高胆大,也只能屈从唯一的选择——逃。 时间仓促,二人赶紧沿着来时的路狂奔。 这时,一片浓密的暮霭从东南方的海面上快速地移动过来,遮天蔽rì,沧浪客回头看时,心里大惊,这漫天的浓雾似乎已然到了身后! 作为这个大陆上最为痴迷于武道的游侠之一,沧浪客浪迹天涯很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可是,他实在理解不了,就在眼前,一个瞬间,从东南方席卷而来的浓雾几乎不合逻辑地笼罩了天地,是谁?有如此改天换地的能力? 白茫茫一片,参杂着一种慑人心魄的诡异紫雾,视线无法穿透的浓雾中间,究竟隐藏着怎样的一个巨大的谜团?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危机骤然降临,不容他们多想,现在的目标就是摆脱这浓雾的吞噬,逃离这片神秘诡异的岛屿。 作为当世的两大高手,二人从未有像今天这般的狼狈,无形的压力和恐惧从四面八方包围着、挤压着他们,教人直yù崩溃。 苍龟岛上的景物急速地向身后退去,二人速度快得惊人,恰似天海之间两道破空而过的流星。 终于在这一路紧迫万分的狂奔之后,二人跃上了焦急等待的阔背鳍身上,仿佛憋闷了许久,阔背鳍在他们的脚尖刚触及自己宽厚结实背部的一瞬间,便如同离弦之箭那般,飞也似地逃逸开去。 乘着阔背鳍飞速远离,二人看着渐行渐远的苍龟岛,久违的感觉又回到了他们身上,自从离开那个邪异的岛屿后,压力陡然消失,而紧随身后的漫天浓雾也再没跟上来,只是在岛屿的边缘徘徊。 直到这时,二人才稍许安下心来,任辛咸的海风猛烈地灌进他们心肺,竟是说不出的舒畅。 “好险!不知被这浓雾吞噬后会怎样?”二人大汗淋漓,不约而同地想到。 此刻。 海天之间。 东南方向一片浓雾。 苍龟岛已看不到踪影,隐匿在了雾霾之中,二人驱动着阔背鳍返回,回头观望,浓雾中,似乎有一双巨大的暗红sè妖瞳,若隐若现,游离不定! 二人心底涌出一股瘆人寒气…… 杜府。 夜,后院中不时传来啾啾的虫鸣和风吹过竹林的摩挲声,显得此处更为幽静。 灯火摇曳,偌大的书房不甚明亮,杜天德端坐于书桌之前,目光落在手里拿着的一卷不厚不薄的书简上。 很多年了,他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喜欢独自一人在浮华散去的夜里,坐在孤灯下静静地读上几页书或者沉思着自己的问题。 脚步,轻盈而舒缓,渐渐向书房走来。 随着书房的门被“吱嘎”一声推开,杜天德抬起头来,一个妙龄女子的身影占据了他视线。 女子一袭红衣长裙,立于门前,夜风从门外吹拂而过,书房内顿时飘溢起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 “怡儿!”杜天德注视着灯下的美人,脱口道。 吴怡没有立刻应声,只是缓缓地走到书桌前,打量了一下房中的摆设后,才道:“一切都没有变,房间内的所有摆设还是和当年一样,杜大哥——也还是喜欢一个人在这里静静的看书,只是少了……自从师姐走后,杜大哥好像更喜欢这里了。”吴怡眼神飘忽,像是陷入了某种追忆,说话的语气中似乎蕴藏着深深的幽怨之情。 一抹痛苦在杜天德的眼眸深处一闪即逝,也没有理会吴怡的问话,示意她坐下,然后放下手中的书卷,问道:“找我有事?” “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吴怡挑了挑黛眉,反问杜天德。 “当然可以,毕竟你是素烟的师妹,也就是我杜天德的妹妹,关系自然和一般人不同!来看你杜大哥,也是理所应当。”杜天德目光微微有些躲闪,慌忙应对道。 “妹妹!”吴怡有些恼了,杏眼圆睁,道,“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当我是妹妹!” 第六十一章 回忆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杜天德不敢直视吴怡那火热而带着哀怨的眼眸,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于是赶忙把视线移开,目光落在桌面的书卷之上,房内气氛一时变得沉闷。 “这么久了,你一直不肯走出来,难道在你心中只容得下师姐。”吴怡实在忍受不了这沉默的尴尬气氛,继续追问杜天德。 “你也知道,我们现在面临很多重要的事情,我不容他想的。”杜天德解释道。 “面对一份感情和你们男人口中所谓的‘大事情’之间有必然的关系吗?”吴怡不满道,“我只想问问你,你对我难道真就没有一丝情意吗?” “这……”杜天德有些哽咽道,“怡儿,你和海岳年纪相仿,我这个年龄都能做、做你父亲了,这对你不公平。” 听到杜天德的回答,吴怡翘起饱满的朱唇,“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欢喜道:“杜大哥,难道你就担心这个?!” 笑脸如花,温润人心,杜天德看着灯下的美人,心神不禁有一丝震动,自从妻子故去,自己这扇心门也就随之关闭,可是,在这个幕sè浓浓的夜里,似乎打开了一道缝隙。 杜天德没有说话,也不敢直视吴怡那火热的眼神,只是顺手从桌上拣起一卷书简,随意的玩弄着。 吴怡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没有再继续追问杜天德,她知道,让眼前的这个男人完全表达内心的情感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既然杜天德已经对自己有那么一点意思,也就够了。 “觉得自己正在变老的话,那就要更抓紧咯!”吴怡站起身来,俏皮地俯在杜天德的耳边,呵了一口气,道,“时间不早了,我回客栈去了。” “啊,你要走了!那我送送你。”杜天德的耳朵被这口热气弄得酥痒难耐,听到吴怡的话后如获大赦,赶忙抬起头回应道。 “算了,杜老板这么忙,总是长时间的一个人待在书房里想师姐,忙得想其他人的时间也没有,怎能劳驾杜老板花时间亲自送我吴怡啊。”吴怡开一边开起玩笑来一边缓缓离去的身影,杜天德独自一人楞在了当场。 片刻前婀娜的身影消失不见,只有她身上那淡淡的余香还留在书房中。望着吴怡离去的方向,杜天德放松下来,身体向后仰靠在椅背之上,在昏暗中缓缓闭上了眼睛,发出一声悠长而低沉的叹息。 在许多人的眼里,拥有“东来之君”称号的杜天德,绝对是一个jīng明而坚强的男人,他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掌控能力。可是,这世间的诸事是何其驳杂与无可预料,又岂是一个凡人能完全掌控的。 比如杜海岩的出走,就始终让他揪心,儿子在思想意识上和自己存在巨大的差异,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也曾一度让他迷惑。也许,这么多年来,剑圣超然世间的情怀在杜海岩的身上烙上了深刻无比的印迹,终是无法抹去,这份对待世间万物的态度,根本就是杜天德这类人所不能理解的。 更为让他头疼的是,杜海岩对吴仪一往情深,本来人们眼中好好的一对碧人,却是出现了yīn差阳错。 吴仪,喜欢的却是自己。 可是,感情上的事又有谁能说的清楚呢? 生活理念上的差异加上情感上的纠葛,两父子的矛盾愈加激烈,杜海岩选择了避让,从此离开杜家。 想到这些,杜天德不禁也有些烦闷,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地踱着步子。 窗外,乌云分分合合,渐渐把明月隐去,夜sè变得更加地浓郁,更加的缄默。 东升学馆。 这段时间倒也比较清闲,东升学馆内没有了以前的热闹,前来找梁启星借阅书籍的学员也变得稀少起来。 百无聊赖,梁启星在学馆中殿的三楼闲逛着。 对梁启星来说,时间平淡无奇的逝去,唯一不同的是,在他内心深处,不知是什么原因,心烦的时候越来越多,也是在这个时候,他越来越多地留意到贴身多年所佩戴着的“护心锁”。 据父亲讲起,这个银白sè的护心锁是他在出生之时由一个仙风道骨、神秘莫测的老者相赠。这么多年来,在梁启星眼中,脖子上的护心锁就好比一件再也普通不过的配件,他的确没有感受到父亲所猜测的镇静心神的作用。可是现在,他有点懂了,梁启星无奈地笑了笑,从前的时光也许真的是少年无忧吧。 他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自幼陪伴着自己的护心锁,关于它的神奇,还要牵涉到一桩往事。 时间回到十年前的夏天。 夕阳残照,小小的歇马镇被落rì的余晖镀上了一层淡薄的金黄。 一群无忧无虑的孩子从私塾里飞也似地冲了出来,欢声笑语,奔跑在小镇的街道之上,放学后的时光是他们最快乐的,也是在这个时候,歇马小镇增添了一股活泼而洋溢的童趣。 一只会飞的木鸟成了这群孩子们的宠儿,对于普熬国的大人们来说,也很少见到过能飞的木鸟,何况是孩子。 木鸟沿着歇马镇的街道上空低低地飞行,地上一群孩子拼命地追着。 “能不能飞慢点,我都快跟不上了!”小虎气喘吁吁地喊道。 “谁让你是个小胖墩,跟不上活该!”二蛋回过头来朝满脸通红的小虎做了一个鬼脸。 又飞过一条街道,木鸟渐渐失去了动力,在空中摇摇yù坠起来。 “小露,你看,木鸟快飞不动了,下一个轮到我玩吧!”梁启星兴奋地喊道。 原来,这只木鸟是郑小露的父亲带给她的礼物,小露的父亲是个走南闯北的商人,常年在外四处奔波,上次途经海盟帝国时,刻意带回给女儿的。 “好呀,星哥!”郑小露甜甜地应了一声道,小伙伴们都喜欢这只木鸟,让小露感到无比高兴。 木鸟终于失去了动力,晃晃悠悠地落下地来,正好落在“歇马客栈”的墙角一处。 可就在木鸟刚着地的那时,所有的男孩子们都拥上前去,争先恐后地蜂抢起来。 看到此等情景,梁启星先是一愣,然后飞也似的扑进人群,加入了蜂抢的队伍,留下后面一群女孩子和哇哇大叫的小露。 “我抢到了!”二蛋把木鸟高高举起,兴高采烈道,“该我玩了,该我玩了!” 见到小孩中的“小霸王”二蛋抢到木鸟,所有的小伙伴都像被霜打蔫了茄子,垂头丧气,心里痒痒,只有羡慕的份。 “凭什么该你玩!”梁启星冲到二蛋面前,不服气道,“小露让我先玩的!快给我!” “呸呸呸,我先抢到的,就该我玩!”二蛋把木鸟藏进衣服里,生怕梁启星突然夺走。 “小露,你说让我先玩的吧!”梁启星回头向郑小露询问道。 “嗯!”小露看到木鸟并没有被损坏,也放下心来,道,“轮到启星哥哥了,应该他先玩!” “听到了吧,还不快给我?”梁启星更加理直气壮道。 “不,偏不!” “给不给?” …… 第六十二章 护心锁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赵铁柱一身短褂,双手抱于胸前,露出黝黑而结实的臂膀,正优哉游哉地背靠着客栈大门看着孩子们上演的这出闹剧。突然,听到孩子们爆发出一阵吵杂的起哄声,铁柱定睛看去,梁启星和二蛋居然动起手来了。 只见二人搂抱在一起,拉拉扯扯。当时正是盛夏,梁启星脖子上的护心锁挂链露在外面,被二蛋抓了个正着,拼命地撕扯着。 铁柱大惊,他听东家梁国义讲过,这个护心锁可是一位神秘的世外高人相送,是一件极具价值的物件,如果被弄坏了可就坏事了。 铁柱快步走上前去,分开围观的孩子,想制止搂抱在一起的二人,二蛋见铁柱前来,以为是给梁启星当帮手的人到了,更是不依,两只手狠命地抓住挂链,死死不放,挂链在梁启星的脖子上竟然勒出一道血痕来。 “木鸟给你玩,二蛋,快松手,铁柱哥保证!”赵铁柱没有办法,又怕弄坏了护心锁,只有依着二蛋。 铁柱的承诺,无疑是随了二蛋之意,但如此一来,梁启星却死活不干,仍旧是搂抱在一团,不肯松手。把憨厚的铁柱忙的团团转,想强行拉开二人,又怕弄坏了木鸟,竟是没有了主意。 “启星,快松手!”梁国义从屋里走了出来,喝道。 父亲充满威严的高声令喝吓得梁启星一个激灵,就趁这个时候,二蛋挣脱了梁启星的纠缠,一把夺过木鸟,赶紧逃离开去。 梁启星回过神来,正yù追赶迅速逃离的二蛋,却被铁柱一把牢牢地抱住,动弹不得。 孩子们看着二蛋拿走了木鸟,全都跟了上去,如鸟兽散,一下子跑了个干净。 只剩下郑小露呆在原地担心的看着梁启星身上被抓出来的血痕,又怯怯的看了梁父一眼,才缓缓离去。 感觉父亲和铁柱的偏心,梁启星觉得受到了欺负,就这样坐在客栈门槛上大哭起来。 “嘿嘿,这位小哥,一个小木鸟算什么,我这里有更好玩的东西!”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客栈里穿了出来。 梁国义循声望去,只见是昨rì来此住店的客商,此人四十来岁上下,微胖,中等身材,黑面庞络腮胡,总是一副笑脸迎人的样子。 “不好意思,小孩子作怪,打搅了客官,笑话了!”梁国义道。 “呵呵,老板哪里话,我倒是挺喜欢这位小哥,活泼机灵。”客商对梁国义回道,然后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玩意儿来,“小哥,别哭,看伯伯这里是什么?” 一个黑漆漆、jīng致的小匣子出现在梁启星泪水涟涟的眼眶中,好奇是孩子的天xìng,他停止了哭闹,注意力完全被眼前的小匣子吸引住了。 客商扳动了匣子的机关,然后把它放在地板之上,不多时,匣子开始自动地变化起来,一会儿变成小狗的形象,一会儿变成小猪……还不时在地上走动,这让梁启星大开眼界。 “喜欢吗?”客商问道。 “嗯。喜欢!” “那送给你好了!” “真的吗?谢谢伯伯!” 梁国义心里一阵感激,对客商道:“让客官为犬子费心实在过意不去。” “老板说哪里的话,我本是海盟国的商人,这样的东西在我们那里太平常不过了。”客商依旧是一副笑脸,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道,“不过,令郎脖子上的护心锁却是颇有几分意思。” 客商的话不由得让梁国义和赵铁柱生出几分jǐng惕来,梁国义赶忙回道:“乡野小孩的配饰,平常物件,哪有什么意思。” “呵呵,老板放心,我不是想要令郎的这个配件,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客商眼珠一转,道。 “好奇,客官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梁国义心中一动,奇道。 “说来真是巧,要不是今天令郎和另外一个孩子打斗,我还不会注意到这个护心锁。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也曾算见过了不少世面,我竟然看不出护心锁是什么材料所铸。”客商答道。 听到客商的话,梁国义和赵铁柱一时也来了兴趣。 “在刚才令郎的打斗中,这枚护心锁的挂链结实得让我吃惊,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我凭直觉感受到这个东西定非凡品。”客商继续讲述着,然后对梁国义道,“能否借令郎的护心锁一观?” 梁国义也很想知道这个神秘的护心锁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让梁启星从身上取下,递了过去。 客商双手接过护心锁,反复地看了好几遍,然后把它放在桌面上仔细端详着。突然,令梁国义和赵铁柱吃惊的一幕出现在眼前,客商迅速地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刃,重重地朝护心锁劈砍而下。 金属碰撞产生的尖锐而短促的声响在空气中不断回荡,清晰地传递到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梁国义和赵铁柱面带怒sè,不禁瞪大了双眼,他们一瞬不瞬的瞧着护心锁,心中一阵忐忑。 在金属撞击的清脆悠长余音中,众人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只见桌面上的护心锁毫发无损,倒是客商的利刃被崩出一个缺口。 “好家伙,真是个奇物,我敢肯定,此护心锁不但坚韧难耐,更是五行不伤,绝不是当下之物,啧啧,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宝贝啊!”客商赞叹不已。 “当真是如此奇物?”梁国义心道,不禁想起当年那位神秘的老者,“为什么?他要把此等宝贝送给星儿?” 在一旁玩耍的梁启星也被眼前的一幕深深吸引,也忍不住眨巴着大眼睛。年纪尚幼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幼佩戴的这件护心锁竟然如此神奇,不由得也对它另眼相看起来。 从记忆中,梁启星回过神来,仔细地看着手中的护心锁,不知为什么?也不知何时?那枚商人口中极为坚韧、五行不伤的护心锁上,银白剔透的锁面不知何时出现了道道纵横交错、暗紫sè的细纹,极为扎眼。 也许,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周围的一切不可逆转的变化,自己的心智早已不再如从前那般单纯,不也正如手中这块护心锁一般吗? 梁启星把护心锁小心翼翼地揣进衣领,继续在楼道里闲逛,心血来cháo地走进摆着经济类藏书的房间,来学馆也快一年了,这个藏书间他去的次数最少,原本就对经济方面的书籍没什么兴趣,加上学员中也很少有涉猎这类知识的人,所以他很少踏足这里。 连自己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会突然想到这里来?梁启星寻思着,无奈的耸耸肩,也许确是太无聊了吧。 慢步于层层书架之间,空气中充盈着一股淡淡的墨香,梁启星居然来了兴致,较为仔细地浏览起架上的藏书来。 “经济,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钱,当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梁启星不解地想道。 抬起头,向四处望去。这时,角落里的一处书架引起了他的注意,倒不是书架上的书籍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是书架本身有些微微的倾斜。而这种轻微的倾斜程度,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的。 “地面都是一样的平整,这个书架怎么可能向一侧歪斜?”梁启星走到书架前,上下打量。 由于书架靠着墙角,光线不算明亮,费了一番周折后梁启星终于发现,书架的一只支撑脚似乎微微陷入了地板。 “怎么可能?地面都是由松木铺制而成,书架本身的自重也不甚沉重,同其他的书架也是相差无几,为何唯独这里陷下去了?”梁启星更加好奇,于是俯下身体,趴在地面研究起来。 “好像有个小洞。”梁启星心道,由于角落里的光线昏暗,他不得不伸出手去,摸索着。 指尖的接触处一片柔软,似乎是一件皮制的东西。梁启星来了兴趣,起身挪开了书架,好奇的把东西从小洞里掏了出来,“一张羊皮纸!怎么会在这个隐蔽的小洞中?” 第六十三章 隐秘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展开后的羊皮纸竟然足有半个饭桌这么大,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文字,梁启星的兴趣完全被点燃,急忙拿到光线明亮之处阅读起来。 羊皮纸上的内容让梁启星越看越心惊,看到最后不觉已是冷汗涔涔。上面记录了全是乌港城的地貌和一些要人的信息,一个他熟悉的人出现了——大名鼎鼎的“东来之君”杜天德竟也是榜上有名,而且记载得还比较详细。 “杜天德,乌港城中著名的大商人,商号分布在乌港各处,常年有七支商队在外行商,其中有两条是海商。商业实力雄厚,似乎有一支非常隐秘的私人武装力量,对于其是否存在反叛的野心,不得而知。 两年间至少派心腹出使腾川帝国天狼部三次,和达武信有说不清楚的秘密联系。府中还隐藏着一支极度危险的护卫,名曰‘鲨卫’,平时都是一副家丁的打扮,但每一个鲨卫成员都有当今世界一流高手的实力……” 细密的冷汗不断从梁启星额头冒出,如果羊皮纸上的内容属实,杜天德一介商人居然行此别有用心之事,无疑是违背了海盟帝国的法令,往更严重了说,可谓是其罪当诛! 心脏在胸膛中剧烈地跳动,梁启星一边偷眼地向门口望去,一边迅速的把羊皮纸藏进怀中。 窥探别人的秘密本就是是一件违背道德的事情,况且这个还是自己的老板加恩人,而且更为严重的是,一旦让杜天德知晓,说不定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好在当下并无人迹,倒是不疑被人发现。梁启星长长的舒了几口气,把书架挪回原处,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房门,看到楼道里仍是空荡荡的光景,这才让他慢慢镇静下来。 “这张羊皮纸的主人到底是谁?”梁启星琢磨着,“也许就是上一任失踪的管理员,他的真实身份莫非是其他国家的jiān细——难道也是天宸国?” 梁启星在心底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参和这件事情,但是,事情如果与周大力有关,作为朋友的他又不得不帮上一把。 “对了,还是旁敲侧击地问问阿申,对前任的管理员多一点了解,也许对大力会有些帮助!”梁启星在心里拿定了主意。 乌港南市。 太阳坠入地平线,亘古不变的启明星从遥远的东方天际中探出头来,在这个时间点上,乌港南市的街头再一次热闹起来。 醉宵楼的生意特别地好,灯光通亮、人声嘈杂、店员忙碌,整个酒楼的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蓝莓酒独特的香味,梁启星和阿普拉坐在二楼的包厢中,感受着这回荡在身边的繁嚣。 不多时,包厢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一个高胖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 “真是难得啊,我还没有来过这‘醉宵楼’的包厢,的确是雅致舒心,呃,nǎinǎi的,让你们破费了,哈哈!”高胖青年迈进包厢就兴奋地感叹道。 “瞧你说的,大力,你都请了我们几次了,也该我们表示表示。”梁启星一边回应道,一边招呼周大力坐下。 “有什么好事要请我喝酒?”周大力入座后问道。 “我们先喝酒,过会儿再说!”梁启星心事重重的举起酒杯,道。 巡查府。 自打接到杜天德的邀请帖之后,东方尹的内心就再没有没有平静过,完全被一种甜蜜的兴奋充斥着整个身体。 “杜老板居然邀请我登门表达谢意。能去杜府内见杜小姐,搁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东方尹一边想到,一边低头来回地打量着自己,同时又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暗道:“这次可要好好注意形象!” 杜府。后花园。 在杜天德带领之下东方尹踏入后花园拱圆形的大门,为了赴宴他特意准备了一身华服,比平时更显一股英气来。 东方尹走在园中,此时,入夜的宁静、幽幽的花香和急迫的期待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底更是生出一股没有由来的激动,本来潇洒的步伐却变得有些不太自然起来。 “千万不能失了礼数。”东方尹极力调整着心态。 来到花园zhōng yāng的一处观景亭中,东方尹见亭中的石桌之上摆满了酒菜,抬头对杜天德客套道:“在这么美丽的地方,受如此悉心的款待,杜老板您太费心了!” “真是不敢当,小民受东方大人如此厚恩,一直未能报答,今天只是尽尽地主之谊,意思意思罢了。”杜天德回应着,然后对亭外的肖远吩咐道,“东方大人到了,快去叫小姐来!” 肖远应声而去。 此刻,对于东方尹来说,等待完全成了一种**,这个中包含了多少滋味,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在朦胧的月光下,当杜海瑶的倩影出现在东方尹的视野中的时候,他不由得有些痴了,此情此景的相见,确是他在梦中无数次遇到的场景。 月圆夜,美人至,流转风华。 惊鸿一瞥,痴心深处,催心肝。 “东方公子!”夜sè微风中,杜海瑶姗姗而来,款款地道了个福。 东方尹回过神来,噌的一声从座位上弹起,不觉面sè已是憋得通红,慌忙地还礼道,语气极尽温柔关切之意:“我、你……上次杜姑娘受了惊吓,现在好吗?” 小丫在一旁看着东方尹的窘态,忍不住掩口笑着,心道:“这个东方尹还真是可爱,平常总是一副爱摆谱样子,可一见到我家小姐,就完全跟个傻子似的!” “瑶儿,这东方大人是你的大恩人,今天你可得好好地答谢人家,多敬几杯酒啊。”杜天德在一旁嘱咐女儿道。 “爹,瑶儿知道。”杜海瑤回应着父亲,一双美目却偷偷地落在东方尹身上。 东方尹只觉时光仿佛静止,只听见自己的心“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 “来来来,都入席,难得邀请到东方大人,可得好好喝上几杯!”见两个后辈都是一副羞赫样子,杜天德举起桌上那jīng致的白瓷酒杯,打了个圆场。 醉宵楼。 周大力专注地阅读着羊皮纸上的文字,这一看之下,刚才微微兴起的酒意被吓去了大半,不觉得满头冷汗淋漓,颤抖的声音中透出一股沉沉的心痛:“糊涂了这么久,现在我敢肯定曹广平极有可能是被杜天德所杀害!” 有些担心周大力会意气用事,梁启星赶忙凑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大力,不要太悲伤,杜天德是我们惹不起的人物,眼下想想咱们自己的出路才是最重要的。” 周大力一改以往嬉笑的作风,叹道:“我知道,也不会完全怪罪杜天德,没想到,他私下竟然有如此野心,当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哎,只可惜上次约定的时间,没有见到小白最后一面,这或许,就是当jiān细的宿命罢!只是现在,你和阿普拉也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我现在倒是挺担心你们!” 梁启星答谢道:“事情一直处于秘密的状态,除了我们并没有其他人知道,我想杜天德本事再大,也不会知道的。” 突然,周大力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只见他双拳紧握,仿佛在这一刻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真切地道:“不行!这终究是个极度危险的隐患!不如这样,趁事情没有败露,你们跟我走,到天宸国!” 第六十四章 夜色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周大力的话让梁启星的心思砰然一动,心中骤然转过千百个念头,半晌说不出话。 自从得到曹广平的这张羊皮纸后,梁启星就知道现今的海盟帝国虽然表面上国泰升平。可是各股势力在私底下暗流涌动,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巨大而可怕的变化,这太平的rì子恐怕早晚将一去而不再返,如果继续留在这里,自己今后所要走的路依然是一片茫然。 “还在犹豫什么,nǎinǎi的,这海盟帝国迟早要乱!不如我们早作打算,到天宸国去!”周大力继续劝道。 梁启星有些心动,这段时间来,他也从各种渠道了解了不少关于天宸国的事,觉得那是一个充满希望之地。对于新奇的事物,少年总是容易怀惴着一颗无比向往的好奇心。 于是他转过头来,看着身旁的阿普拉道:“阿普拉,你觉得怎样?” 阿普拉道:“我自幼漂泊流浪,四海为家的rì子对我来说不是艰难的事情,只要大哥决定了,我一定奉陪!” “对了,nǎinǎi的,阿普拉今天的话还让人爱听,就看你的了!启星。”周大力似乎又有些醉意上涌,兴奋道。 杜府。 酒过三巡,东方尹有些微醺,倒也放开了几分拘谨与慎重。 这时,杜天德起身对东方尹道:“小民还有点事情要去处理,呵呵,你们年轻人就好好聊聊罢!” 杜海瑤看着父亲要走,有些不好意思来,不依道:“爹!” “年轻人的事情,爹跟着参和什么!瑶儿,可不要怠慢了东方大人。”杜天德嘱咐道,又对东方尹拱手道别,“东方大人,小民失陪!” 转过石拱门,杜天德的身影消失在花园的尽头,偌大的花园中只留下了东方尹和杜海瑤二人。 静谧夜sè下,醉眼看美人,东方尹心如鹿撞,竟半晌无语。 “公子,不如陪我走走吧,好吗?”杜海瑤朱唇轻启,打破了沉寂,甜美的声音在夜风中婉转而来,让人无法拒绝。 东方尹猛地站起身来,脱口道:“当然可以!” 看到东方尹紧张着故作洒脱的古怪样子,杜海瑤对他投去浅浅地一笑,转身朝花园东侧的湖堤上走去。 乌黑的长发和纯白的衣裙在夜风中飘动,宛如月下仙子,东方尹快步跟了上去,和杜海瑤并排而行,悠然地走在如画般的园林中,那幽幽的少女体香随着微风钻入他的心脾,直让他心底爆发出阵阵难言的燥热。 二人走到湖堤的尽头,凭栏而立,湖中微微响起鱼群游过的声音,更平添了一丝幽静与生趣。 “公子,你知道吗,好久都没有人陪我这样散心了。”杜海瑤秀眉轻蹙,低头看着湖水,轻轻叹道,语气中露出一丝酸楚。 少女的叹息足以心碎,不知为何,东方尹的心底深处突然涌出一股柔软的怜意,只想替她解开心底的酸楚,或者就这样静静的和她站在一起,在这样安详静谧的夜里,谈着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知心话语,就这样,静静的,直到永远…… “那就让我以后多陪陪你。”东方尹差点脱口而出,却突然间觉得似乎有些轻浮和不妥,硬生生地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愣了半晌,竟一时找不出安慰杜海瑤的话来。 “娘去世了,大哥走了,二哥一直在外地,爹又整天的忙碌,整个杜府内没有一个陪我说话的亲人,就好像整个世界剩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杜海瑤转过身来,微微扬起头,直视着东方尹的眼睛,道,“上次偷偷溜出府去,还差点受坏人的欺负,要不是公子及时赶到的话,恐怕……” “我东方尹在此立誓,以后会更加悉心地守护着杜姑娘!如果杜姑娘愿意,今后的rì子里,我可以天天就这样伴着你,就算是天涯海角,都会在你的身边,rì夜守护着你!”看着杜海瑤微红的眼眶,那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闪着点点的晶莹,此刻,东方尹不再矜持,将深藏内心的话一下子喷薄而出。 “公子对我好,我是知道的。”杜海瑤轻声道,“可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有什么让姑娘觉得不安?”东方尹心下一颤,微微激动道。 杜海瑤轻启朱唇,缓缓道:“就是公子对海瑤太好了,海瑤真的没有公子想的那般好!” “不,在我眼中,这个世上没有谁能比你好,我能接近姑娘,陪着姑娘说话,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东方尹急道。 杜海瑤看着东方尹一本正经的神sè,面sè微红,心中一阵温暖。自古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虽然东方尹并不是自己喜欢的男子,但是杜海瑤的心底仍不免有些感动。 于是,杜海瑶伸出手来在怀中掏出一张一尺见方的白sè丝帕。她将其递给东方尹,道:“多谢公子挂念,海瑤无以为报,这张我亲手刺绣的丝帕就留给公子作个纪念吧。” 东方尹受宠若惊,赶忙接过,那丝帕上俨然浮现着一枝栩栩如生、娇艳yù滴的月季,东方尹心下狂跳:“丝同思,月季又是长久之物,送我绣月季花的丝帕,这是她给我的暗示之意吗?” 醉宵楼。 这也许是他们三人在海盟帝国的最后一次聚首。蓝莓酒的滋味肯定要品尝个够,三个青年终于放下了思想包袱,敞开胸怀大喝起来。 带着醉意,周大力领着酒壶在包厢里来回走动着,吞吞吐吐地道:“后天,后天一早就出发,nǎinǎi的,此乃黄、黄道吉rì!诸事可行!” 少年人那种远游的情怀,是对人世间最朴素的渴望,也是对自己空白心灵的慰藉。 新的决定带来新的希望,三人一同畅饮之后,晃晃悠悠地转下圆弧形的松木楼梯,来到柜台前结账。 此时,醉宵楼一楼大厅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人们的注意力似乎都在面前的酒桌之上,可就在这时,西侧的角落里突然有一双眼睛朝柜台处望了过来,惊诧之余的神sè中还带着一股愤怒。 “好小子!真是冤家路窄!给我跟上去!”一个身作灰白劲装的青年人揉了揉脸鼻,同时招呼起同桌的伙伴,“六子,快去通知陈浩少爷,说我们碰到了上次坏我们好事的那个愣小子和他的两个同伴。” 六子转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应声道:“力哥,包在我身上,只要你们把跟踪的信号留好了,等少爷一到,今晚这小子肯定死无全尸!” 三个醉醺醺的青年走出醉宵楼大门,朝着梁启星的住所走去,丝毫没有觉察到身后潜在的危险。 转过几条街巷,行人渐少,夜sè中只有三人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还在兴奋地飘荡,周大力来了兴致,对梁启星道:“nǎinǎi的,待会儿到了你的厢房那里,咱们好好商量一下行走的路线。” “嗯,到住所了再说罢!外面不太方便。”梁启星应道,虽然处于朦胧的醉意中,但心里还是保持着一丝jǐng惕。 “那好!”周大力道,“nǎinǎi的,太兴奋了,怪我怪我,哈哈!” 离住所越来越近,空荡荡的巷子里响起不一致的杂乱步调,梁启星心中一紧,jǐng觉瞬间提高。 “不好,有人在跟踪我们!”梁启星暗道,换着平时,他断然不会发现这个问题,但在这种寂静的夜sè中,却是他最jǐng觉的时候。 想到这里,梁启星反而突然间放慢了脚步,周大力和阿普拉并没有注意到梁启星的变化,还是保持着原有的行走步调,不一会,就把梁启星甩到了身后三丈开外。 “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周大力回过头来,察觉到梁启星的异样,心中大惑不解,扯着嗓子道。 第六十五章 危机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就在他回头的瞬间,下面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三个人影从后方小巷端头的拐角处冲了出来,转眼间就到了梁启星的跟前。 “好小子,想不到居然如此机jǐng!”力哥面露狠sè,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眯着yīn沉的眼睛道。 “啊!打劫吗?大、大侠,我、我们可没钱啊。”周大力看到来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又是作揖又是惊呼出声。 “哈哈哈!”看着周大力的怂样,力哥把心里的悬起的石头放了下来,还以为这个胖大个儿不好对付,原来也就一草包,于是指着梁启星吼道:“快滚!我只要这个人!” 力哥此言一出,三人皆是一愣,顿时回想起梁启星不久前惹下的一桩祸事儿,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看来人家是铁了心的来找麻烦。 酒意顿时醒了大半,三人各自思量着怎么解决眼前的麻烦,转瞬间,一道寒光闪过,力哥手中的短刀向梁启星猛扎过来。 黑暗中,视线很是模糊,梁启星本能地向后跳去,避开力哥这一致命的突袭,直惊得额头上一片冷汗。 脚步刚刚站稳,后面的二人各持匕首,一个劈砍,一个斜刺,均是杀招往梁启星身上招呼,看样子他们也怕惊动了晚上的巡卒,力图速战速决。 与上次不同,虽然三个对手的拳脚功夫一般,但个个利刃在手,无疑提升了他们的杀伤力,梁启星丝毫不敢大意,于是迈开步子,转身便逃。 “快逃!”梁启星大喝一声,招呼着二人,把愣在一旁的周大力和阿普拉陡然惊醒。三人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只要能躲过今晚,明天他们就能收拾行囊溜之大吉。于是三人心有灵犀一般,均是撒开腿来沿途一路狂奔。 好在三人对这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穿过几条小巷,转过几个路口后便把对手远远的抛在后面。 “nǎinǎi的,这几个小瘪三!”周大力长长的吐了口气,骂道,“要不是老子不想把事情搞大,惊动巡查府的那帮人,非得狠狠教训他们不可。” “你就别嘀咕了,那些人肯定离我们不远,说不定就会赶上来,先到大哥房间再说。”阿普拉急道。 阿普拉话音刚落,身后一道啸声划过夜空,由远及近,在静寂的夜里更显得格外响亮与清晰。 三人扭头向后望去,这时月sè正浓,此处街巷里的情景倒看得很是清楚,一道人影飞檐走壁,快速地向他们靠拢过来。 “海鹰!”梁启星失声叫道,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伴随一记凌厉的爪功,海鹰从民房顶上俯冲至梁启星身前,正好抓向梁启星的右臂。 梁启星悚然一惊,右臂上的一个金属事物在月sè下闪亮了一下,并发出一阵奇异的“咔咔咔”声响。 这一爪来势凶猛,从肩头至手腕划下,只听“嗤”的一声,梁启星的右臂衣袖被撕扯了下来。 周大力和阿普拉大吃一惊,他们完全没有料到来者竟如此迅捷,这一爪之威确是让人胆寒! 一爪之后,海鹰的手掌却微微有些发麻,令他吃惊的是,梁启星的整个右臂竟然包裹上了一层奇怪的金属臂套,臂套表面好似爬虫类动物的皮肤,质地坚硬如钢铁,不知是什么材料所制成。 闪电般的偷袭不但没有重创对方,反而将自己的手指震得发麻。海鹰有些懊恼,无名怒火冲上脑门,要是没有这个臂章碍事,这一爪必定能将梁启星的整只手臂废掉! 梁启星惊出一身冷汗,同时暗暗幸庆,如果不是在关键时刻,臂章因自己的心思转变而感应到危机的存在,恐怕此时的右臂已经被废掉了。 庆幸之余梁启星不觉有些头大如斗,他曾与海鹰交过手,深知他那令人恐怖的速度,如今被海鹰盯上,想逃看来是行不通了。 “大力,小阿,一起上!速战速决!”梁启星大喝道,同时一记重拳向海鹰的面门轰去。 周大力和阿普拉当即明白了梁启星的意思,海鹰速度奇快,逃跑是没有用的,只有拼命一搏方有胜算,二人当下互相点了点头,同时卷入战斗,向海鹰猛扑过来。 这一记重拳夹杂着“呼呼”的破空之声,“鳞猬臂章”大大加重了拳势的威势,让海鹰不得不侧身躲过。 刚躲过了拳头,海鹰又被一柄寒气森森的匕首逼得快步退却,原来阿普拉在冲上前来的当儿,一把将梁启星腰间的“寒月”顺到自己手上。 “好家伙!”海鹰暗道,“看来这三个家伙也不简单!哼,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小伎俩!” 海鹰冷笑一声,向后跃出一丈开外,轻易就避开了寒月的锋芒。而当他双脚踏上地面时,一种异样之感却窜上心头,脚下哪里是什么平地,分明踩到了一处凹坑,不禁打了一个踉跄,颇有些站立不稳。 “哈哈,nǎinǎi的,让你见识见识我周大力的厉害。” “嘭!”海鹰还没听清周大力说的话,面门就被重重地轰个正着。他双眼一花,直挺挺的栽倒在地,只觉得旧伤未复的面颊又一次被打得皮开肉绽,眼前一片血红,伴随着“嗡嗡”的耳鸣,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钻入心窝。 陡生变故,令海鹰懊恼无比,自己一时的托大,被那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凹坑使了绊子,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失去平衡的那一刹那,梁启星抓住机会猛扑过来,其势若奔雷。那一刻,臂章的威力加上身体的冲击力全都集中在一点爆发出来,砸在自己的面门之上,海鹰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满是闪烁的星点。 一击得手后,刚稳住身形的梁启星再次卯足了劲,抡起拳头向眩晕中的海鹰轰击而去。 “啪!”又是一记重拳轰在海鹰的脑门,坚硬的拳套足可分金断石,何况血肉之躯,梁启星面前溅起一片血花,点点血迹直喷满了他的前胸,染红了一大片衣襟。 鳞猬臂章的威力如此惊人,梁启星也暗暗惊叹,当第二记重拳结结实实地轰在海鹰脑门,实力高出自己许多的对手已然晕死了过去。 一阵快速而杂乱的脚步声传入三人耳中,陈浩领着十来个手下匆匆赶到。梁启星抬起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眼中。 陈浩一身锦衣绫罗,却掩饰不了那一副因酒sè过度而萎顿的身体,干涩的圆脸上一双浑浊的小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惊讶之sè,他完全不敢相信此时倒在地上的人竟然是海鹰,而梁启星却似乎毫发无损! 由于来得仓促,本以为梁启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比较好对付,所以高手就带了海鹰一人,却不料如今出现这等局面,倒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胆怯之意陡然升起,陈浩双腿有些打颤,心道:“海鹰这没用的东西,当初真该把‘海象’带在身边,现在可该怎么办?” 看到海鹰如此惨景,刚才还兴冲冲的陈浩等人居然全都呆立在原地,止步不前。 见对方势众,梁启星心里暗暗打鼓:“刚才赢得侥幸,如果他们再有高手,我们就不会有刚才那般容易得手了,可是,看样子他们对我们似乎有几分忌惮,不妨先试探他们一下!” 第六十六章 祸事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梁启星硬着头皮向陈浩等众人逼近了几步后停下,用凌厉的眼神向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视而去。 海鹰的身手他们都见识过,而此时却躺在地上半死不活,众人本就失去了斗志,又见梁启星带着一身杀气逼上前来,不由得更是心生畏惧,竟不由自主的集体向后退缩了几步。 面前的情景尽收三人眼底,三人不禁心神一松,看来只是来了一群草包,只不过是驾着人多而已。 突然,陈浩等众人感觉脚下异样传来,似乎大地都开始了颤抖。“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妖怪不成?”他们心里惴惴,更是感到恐惧,无奈脚下酸软,想跑都来不及了。 弹指间,地面剧烈地抖动起来,在一片惊惧中,众人再也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重重叠叠地倒在地上,恰如一锅下了水的饺子,乱成了一团。地面灰烟四起,似乎随时有裂开的可能,狂烈的颠簸中,众人天旋地转、七荤八素。 “地……地震!”众人脸sè惨白,面面相觑,他们均能从相互之间的脸上看见骇然之sè。 有人受不了这种狂烈的颠簸,竟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哎哟”声此起彼伏,刚刚还人模狗样的众人刹那间变得灰头土脸,一个个浑身沾满了污秽,好不狼狈。 “哈哈哈!”周大力停止了结印,看着一地横七竖八的衰仔,叫嚷道,“一群王八羔子,nǎinǎi的,知道你周大爷爷的厉害了!” 梁启星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地的废材,真是一群狐假虎威之辈!突然间,人堆中那张沾满了灰土的丑恶脸嘴出现在他视线中心,梁启星的眼前出现一对相拥璧人的幻象,借着残余的酒意的他突然感到一阵无言的心烦意乱。 梁启星三两步走了过去,把已如烂泥般的陈浩从地上拖拽而起,哼道:“想杀我?现在又怎样?!” 从小到大,陈浩哪里吃过如此大亏,虽然他心下害怕,可嘴上并不讨饶道:“你们三个狗崽子,还不放了我,我爹可是是大名鼎鼎的‘海王陈堂’!” 三人万万没有想到,雄居东海的海盗强者――海王居然有这么个没有的窝囊儿子,简直不敢接受这样的事实,不禁楞了一愣。 “海王陈堂?”梁启星仍旧感到有些疑惑,不禁喃喃道。 见梁启星三人楞住,陈浩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更加得意地叫嚣道:“狗崽子,知道怕就快放了我,哼哼,要不然等我爹知道,定会把你们一个个碎、尸、万、段!” 陈浩的话音刚落,一股不可名状的恶气从梁启星心底升起,几乎无法控制,紧抓着陈浩的手臂剧烈地发起抖来。 从手臂传来的颤抖让陈浩一阵得意,只当是梁启星因为止不住内心的恐惧而害怕,一张胖脸满是蔑视之sè,叫嚷道:“松手!狗崽子,知道怕就对了!松手!” “再不松手,我让我爹杀你全家!杀你全家!” 陈浩此言一出,却勾起梁启星心底深处尖锐而沉重的痛楚,家!?还有家吗?他眼前忽地浮现起一幕幕令人肝肠寸断的悲惨画面,那是血sè浸泡的歇马镇和惨死在地上的父母、铁柱和平rì里朝夕相处的乡亲! 不觉中,梁启星左手无名指上的古朴戒指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正在剧烈的波动,似乎随时都处于濒临爆发的边缘。一丝淡淡的紫耀轻轻的闪烁着,瞬息间化作一股游离的暗紫sè气息涌入了梁启星的体内。 与此同时,梁启星脖子上戴着的护心锁也在月光的照耀下焕发出星芒般的银sè光耀。在这种几近纯洁的银sè光辉下,护心锁上面的道道黑丝显得更为凸显,似怨毒的妖虫一般在扭曲着它那丑恶躯体。 两股并不相容的气息在体内蔓延,像是两个永世之仇敌一般,相互扭曲、撕咬在一起。力量分分合合,最终竟在他的体内化作空灵一般的爆炸。 感受到一团控制不了的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梁启星的四肢百骸都在猛烈地暴走,这一刻的身体仿佛再也不能受自己的意识所支配。他提起全身之力,举起右臂暴怒地向陈浩的面门轰去。 阿普拉眼尖,看到梁启星向陈浩抡起右臂时不由得倒喝了一口冷气,瞬间从头皮凉到脚底。只见“鳞猥臂章”的表面赫然间冒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利刺!如一只发怒的凶猛紫猬,样子格外的狰狞可怕! “咔!”头骨碎裂的恐怖声响清脆地传来,这势大力沉的一拳结结实实地落在陈浩的太阳穴上,左边的头颅顿时被击打得偏瘫凹陷下去,整个脸颊也因这一拳之威撕扯得分外的扭曲! “这臂套还是个灵物!居然能感受到主人的心xìng!啧啧,只是不知道,启星这小子从哪弄来的如此宝物!要是能给我也弄一对……呃……”周大力暗惊,不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自己对陈浩虽是千般憎恶,但眼前的惨景还是不免让他心生怜悯。 盛怒之下带刺的鳞猬臂章更突显出它的惊人力量,竟然就这样硬生生地铲掉了陈浩的头盖骨。和着喷薄而出的殷红血箭,灰白的脑浆溅了梁启星满脸都是!几乎来不及发出任何声响,陈浩全身一软,瘫倒在地,一动不动。 yīn晦狠厉的眼神从地上的尸体处缓缓抬起,梁启星把双臂软软地垂下,抬起头,双瞳中闪过一丝恐怖的幽光,扭曲的眼sè扫过众人的脸,直看得他们一阵发毛。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之气,所有人都如木头般呆在当场,气氛变得更加的沉寂。 “啊!少爷被人打死了!”力哥悲从中来,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狠劲,抄起手中的短刀拼死向梁启星扎来,“老子跟你拼了!” 哐当一声,挥舞着鳞猬臂章再次发出奔雷一击,力哥手中的短刀被瞬间震飞,前胸也被重重地击中。肋骨断裂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让人不寒而栗,待他们瞪眼看清时,但见力哥胸口处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 力哥发出一声闷响,重重地栽倒在地,身体不停地抽搐,看情况凶多吉少了。 “啊呀呀!”众人心胆俱裂,只觉眼前夜sè下的少年仿佛化身成为了狰狞可怖的恶魔。此时,他们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逃!不久前还趾高气扬的一群恶棍,顷刻间作鸟兽散,奔逃在茫茫的黑暗之中。 这一瞬间的梁启星在周大力和阿普拉的眼中突然变得陌生,那带着凶狠的气势和不可琢磨的神情让他们在混乱的猜测中胆寒。 阿普拉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查看着梁启星的神sè,缓缓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大哥!你没事吧?” 被阿普拉的呼唤声拉回了现实,梁启星感到心脏一阵狂乱的跳动。刚才的那个人,可还是自己吗? 那一股浓烈的杀戮之意,究竟从何而来? 还是说,自己的内心深处,本就隐藏着一颗充满罪恶的杀戮之心? 随着紧绷的神经顿时也松软下来,鳞猬臂章上的利刺渐渐收回,梁启星只觉阵阵虚脱之感如浪cháo般汹涌袭来,充斥在他每一处脆弱的毛孔。 他忍不住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啊!小心,大哥,你怎么了?”阿普拉用力地扶着梁启星道。 “我没事!”梁启星,轻轻挣脱,勉强支撑着站直了身体,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心里一片茫然。 “nǎinǎi的,还真是没看出来,启星兄弟竟然还有如此手段!”周大力犹自感叹着,继而有些无奈道,“哎,不说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看来我们今晚就得赶紧离开这儿!” “大力说得不错,大哥,你浑身是血,赶紧回去换件衣服,收拾一下行李再走吧!”阿普拉也急道。 三人赶紧向梁启星的住所跑去,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黑暗的角落中,一双眼睛动也不动、紧紧地盯着他们逃去的背影。 第六十七章 逃亡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杜府。一个中等身材,干瘦jīng干的黑衣人飞速朝杜府大门奔来,神sè十分慌张。 “快!快通知东方尹大人,出大事了!” 黑衣人刚到大门台阶之下就对守门的家丁喊道。 家丁听到此话已经,丝毫不敢大意,赶忙请黑衣人进入会客厅,然后一路小跑去通知肖远。 会客厅。 厅中的墙壁上对称地分布着十数盏的铜质灯台,灯台中注满了鲸油,窜动着的无烟火苗把整个厅堂映得如白昼一般。 东方尹和杜天德在家丁的陪同之下一走进会客厅,就看见客椅之上那名忐忑不安的黑衣人。 “大人,出大事了!” 黑衣人见到东方尹就迫不及待地道,“刚才,那个叫梁启星的小子杀人了!” 东方尹一阵烦闷,本来花前月下郎情妾意的好戏刚刚开始,就被这样烦心的事情搅了局。 “慢点说,倒地怎么回事?” 虽然有几分烦躁,但事关本城命案,东方尹也不敢大意,好奇问询道。 黑衣人抬起头来,向四周扫视了一圈,似乎想让杜天德等回避,东方尹看出了他的意思,摆手道:“没关系,那个梁启星说到底也是杜老板的人,你但说无妨!” 黑衣人得到东方尹的允许后,赶忙回溯道:“受大人之命,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暗中监视梁启星,果不出大人所料,今晚那伙欺负杜家小姐的恶棍终于被引了出来!” 黑衣人顿了顿,继续道:“只是那伙恶棍的身份很不一般,他们居然是‘海王陈堂’的人!而且今晚被梁启星打死的人还是海王陈堂唯一的儿子!” 东方尹一阵心惊,这下麻烦大了,陈堂的态度素来强硬,甚至连帝国巡防的水军都忌惮他三分。 如今亲儿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乌港,说不定近期会在东海之上做出什么不善之举! “他们当中不是有海鹰这样的高手吗?陈堂的儿子怎么可能被身手平平的梁启星杀死?” 东方尹心底疑惑,不解道。 “我也一直很纳闷,不过事实就这样。” 黑衣人答道,眼珠一转,突然像想起什么来,“哦,大人,梁启星他们一伙人中有一个高高胖胖的同伴,能召唤出一种奇异的黄sè妖光,搞得地动山摇的,那伙恶棍暗地里被他一阵颠三倒四的手段整得够呛,所以梁启星才能这么容易得手!” 东方尹和杜天德俱是一惊,如此说来,那个高高胖胖的青年,竟然天宸国土系术法师! 事情关重大,东方尹再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起身向杜天德请辞道:“今晚谢谢杜老板美意,无奈要事在身,这就失陪了!顺便也帮我带话给小姐!” 杜天德跟着起身,瞧着东方尹,一脸关切道:“大人珍重!” 看着东方尹和黑衣人匆匆出走的背影,杜天德的脸sè转瞬变得yīn郁,突然眼中jīng光一闪,转身向后院走去。 杜府书房。 灯光昏暗,杜天德坐在书桌前,此刻的表情如同摇曳着的灯火一般忽明忽暗。 天宸国术法师! 杜天德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怎么总是和他们扯上关系! 肖远站立在侧,小心翼翼的思量着杜天德不断变换着的脸sè。 “千万不要让梁启星三人落在东方尹的手里,没想到他们当中居然还有天宸国的术法师,说不定掌握了一些不该掌握的东西,被东方尹知道就麻烦了!” 杜天德沉声道。 “杜老板的意思是?” 肖远问道。 “陈浩被梁启星所杀,他的手下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另外据吴怡报称,‘海象’近期似乎也来到了乌港附近,这是个狠角sè,我料他得到消息之后必定会追杀梁启星,以此对海王陈堂有所交代。” 杜天德端起茶杯小啜一口,接着道,“东方尹此去必定也会带高手追踪此事,他的目的也很清楚,肯定是抓活口。到那时,双方必然会起冲突。” 杜天德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对肖远正sè道:“我们目标不宜过大,你带上两个‘影鲨’,见机行事,目的只有一个,不管梁启星他们三人是生是死,只要不落在东方尹的手里就行!” 肖远允诺,退下身去。 乌港西城门。 几百年的和平使这座商业城市如今的戒备得到前所未有的松懈,乌港鲜有禁宵之举。 此刻,夜sè更加浓郁,但西城门依然门户大开,城门上火光摇曳,只有十来个没jīng打采的巡夜兵卒守在此处打着瞌睡。 看到城门的守备情况,周大力缓缓舒了口气,先前犯下命案的消息看来并没有扩散开去,至少巡查府还没来得及通知城防守备。 “nǎinǎi的,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现在城门还没有被封,还好,还好!” 周大力再次吁了口气,扭头对二人叮嘱道,“镇静点,别怕,我们就大胆地出去,他们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三人从黑暗中走出,踏在石板路面的脚步声似乎在昏暗的夜sè中幻化出一圈圈涟漪荡漾开去,越接近城门感觉越是响亮,如敲在心头的鼓点。 短短的几十步让人觉得漫长无比,三人终于踏着夜sè来到城门口。 “你们三个干什么去?” 守城的什长走了过来,斜着眼睛打量着三人,疑惑道。 “哎呀!军爷。” 周大力一脸歉意,“打搅了,我们是西南边‘峈岭城’的人,来乌港走了亲戚,现在有急事要往回赶。” 什长打了个哈欠,斥责三人道:“毛病!非得要这大半夜的出城?” “军爷,您也知道,峈岭城离乌港很是有一段距离,我们三个步行回去,不在这个时候启程,估计到明天夜里都到不了!” 周大力心里盘算着,表面上诚恳地应道,“峈岭城可不比乌港,普通老百姓到了晚上是不许进城的!” 周大力一边点头哈腰地解释道,一边又从衣兜里掏出一袋钱来,不动声sè的塞在了什长的手里。 用手指轻轻颠了颠刚到手的钱袋,仿佛感受到袋子里银两的质感,他立马换上了一副和颜悦sè的表情。 “放行!” 什长喜滋滋地朝卫兵喊道,一面回头招呼三人,“一路走好!” 三人早就盼望着这句话,听到什长此言一出,终于将提起来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他们赶忙道了谢,然后走出城去。 走过护城河上的吊桥,就算彻底离开乌港城了。 月影下,只见前方一片空旷,一时间,竟让人生出一股说不出的解脱似的舒坦。 守城的卫兵还无jīng打采的立在城头,三人只是不紧不慢的走着,直到乌港西城的大门消失在身后,三人才同时都加快了步伐,一路小跑起来。 “大力,刚才多亏你了,如果今夜出不想办法出乌港城,我们估计就永远都出不去了!” 梁启星幸庆道。 “哈哈,那是当然!也不瞧瞧我是谁?当然天生就是当jiān细的料!nǎinǎi的,这条路就是我从天宸国来的路,熟悉得很!” 周大力得意道。 梁启星对周大力投去感谢的一瞥,待他再次回头看时,乌港城头的灯火在身后越发的昏暗,直让他生出一股莫名的怀念,想到在这里一年来的生活光景,不禁心下黯然。 漂泊,逃亡! 似乎离开歇马镇后,这样的rì子就缠上了自己,无法摆脱。 乌港城逐渐淡出了视线,梁启星扭头看向前方,月光下,一片开阔的旷野展现在自己面前,满眼的森森松柏和凌乱的杂草在夜风中摇曳,形如鬼怪。 脚下,一条宽宽的由碎石铺成的官道曲折地向远方延伸,望不到尽头。 第六十八章 商队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 东方尹这次扑了个空,只见梁启星那简陋的住所里一片凌乱,最引人注目的是地板上还仍着一套破烂的血衣。 本来就是心存侥幸,东方尹吐了口气,知道自己这一击不中,他们定会趁夜逃窜,想要尽快抓住三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东方尹皱了皱眉,从以往和梁启星的接触来看,东方尹一直都觉得他是一个善良朴实的青年,真搞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另外个人一般行凶杀人,为什么会和天宸国的间谍有来往。但事已铸成,就总得需要查个水落石出。关于乌港城内天宸国术法师的事情终于又有了新的线索,东方尹也绝不想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 东方尹走到窗边,抬头遥望着头顶的明月,心里暗暗思量:“他们肯定不会傻到永远呆在乌港城中,说不定现在已经逃跑出城了。如果要去追捕,就我手下这些脓包根本就办不成事,而且目前还不清楚和他在一起的那个术法师的实力究竟几何,看来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去死胖子聂士文那里调点人手来,最好能要几个‘天机营’的弟兄们过来,那就应该可以十拿九稳了。” “你们几个!”东方尹回头对身后的巡卒大声令道,“给我去各处的城防查验,看看有人出城没有!如有消息,到巡查府等我!” 这次乌港城内又出了一桩命案,一向散漫的众巡卒也不得不打起jīng神来,听到东方尹的命令后,赶忙应声。 巡查府。 府门大开,府内通明的灯火从宽阔的大门中透shè出来,照亮了方圆十余丈的整片街区,这又将是巡查府的一个不眠之夜。 往府内传递消息的巡卒来了一拨又一拨,东方尹坐镇巡查府中堂,看着案头不断传来的一张张奏报,仔细研读、分析着。 堂下,十名全副武装的“天机营”战士立于两侧,随时听候调动,这得益于聂士文很支持东方尹的这一次行动,对于“海王陈堂”的儿子惨死在乌港城内,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过去的事实,所以事情必须得有个交代。于是向来吝啬的聂士文居然派出了“天机营”的jīng锐士兵协助调查,这令东方尹非常满意。 时间一点一滴地逝去,黑幕渐渐淡去,天际中开始透出一丝鱼肚白的亮光来,看着案头厚厚的奏报,东方尹有些焦虑,突然一则内容引起了他的注意。 “据西城守备报:亥时,三个年轻人出城,两高一矮,……” “啪!”一声拍击案头的清楚之音响彻府内,东方尹在心底暗暗喜道:“终于找到有用的线索了,我敢断定必是梁启星他们三人!” 拍击声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齐刷刷地向东方尹看了过来。 乌港至峈岭官道。 卯时已过,天sè明亮了不少,只是头顶覆盖着一层不薄不厚的yīn云,挡在太阳前面,天气变得有些yīn晦,处处透着一股令人压抑的沉闷。 离开乌港,越往西走,地势变得越是起伏,经过一夜玩命的奔逃,三人已来到海盟帝国西面丘陵地带的边缘。 由于时间尚早,这条唯一的官道上几乎看不到半个人影,唯有他们自己急速的脚步声回荡在耳边。 梁启星四下里望去,官道随地势起伏绵延,看不到尽头,两边几乎都是灌木丛生、杂草遍地的样子,偶尔还能看见其间飞奔而过的野兔、狐狸之类的小动物。 “啊!累死我了!”周大力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地道,“nǎi、nǎinǎi的,我休、息下,实、实在是跑、跑不动了。” 经过一夜无休无息的狂奔,三人身心俱是疲惫到了极点,几近虚脱。 周大力停下如灌了铅般的双腿,就原地坐了下来,屁股刚一沾地就再也不想起身了,索xìng就这样仰面躺在了地上。 看见周大力如此德行,梁启星和阿普拉二人面面相觑,也松了一口气,跟着瘫倒在官道上。 “沿官道一直向西,前方六十里就是峈岭城,这是我们取道天宸国的必经之路。”休息片刻后,周大力手指西南方向,正sè道,“只是道路越来越起伏不平,以我们现在的体力,这剩下的六十里便是个难题。” 梁启星不禁抽了口凉气,在这丘陵中的六十里远比平原上艰难,而且大家的体力都出现了严重的问题,这可怎么办?万一那帮海盗或是巡查府的人追赶上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必须要坚持住!”梁启星激励道,“现在停下来,无疑是自寻死路,我们就算是一步一步的慢慢走,也要继续向峈岭城靠近!” 在这荒郊野岭之中,周大力和阿普拉同时耸了耸肩表示认同,显然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三人只好再次从地上爬起,继续向前行进。 一个时辰过后,当三人转过一处灌木丛生的突兀陡坡,突然听到一阵阵悦耳清脆的驼铃声传来。 “商队?”三人大喜,说不定还能找机会弄到几匹马来。 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一炷香的时间内,就有一支由十几个人、几十匹马、数十辆车组成的商队出现在三人眼前。只觉得一股火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官道中间全被马匹和马车占据,马蹄声声、车轮滚滚,商旅伙计走在两侧,押运驱赶着货物马匹,吆喝声此起彼伏,更有时从人群中传来阵阵大笑,一片开心忙碌之景象。 看着眼前热闹的商队,三人不禁换上了另外一副心情,一时间把昨夜的紧张和不安抛诸脑后,顿时觉得脚下一阵轻松,大步大步地挪动双腿,迈将出去。 片刻之后,梁启星等人就赶到了商队旁。 “小哥,请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周大力和商队末尾的一个小青年套起来近乎。 “去的地方多了,岚方国、兀突国、靖河国、普熬国……,呵呵,这些小国家很稀奇我们海盟的东西,能卖个好价钱!”小青年很是热情。 “真是了不起!这么年轻就能见如此多的世面,以后肯定前途无量啊!不得了!”周大力做出一副惊羡的表情来,直夸得小青年有些飘飘然来。 “呃、呃,大哥太夸赞了!”小青年轻咳了一声,笑眯眯地回应道,“对了,大哥,你们三个是要去哪里啊?” “不远,就前面的峈岭城。”周大力答道。 “好地方,山清水秀。呵呵,不过呀,这人更好了,那里的妹子都纯真朴实、水灵灵的,啧啧,不像乌港这种大城市里的女人,把钱财看得太重,俗气得很。哎!”小青年也很能扯。 “呵呵,就是,这不,我这个兄弟的相好就在峈岭城。”周大力指着梁启星笑道,“你看,我兄弟急着往城里赶嘛!着急得很呢!” 小青年扭头看着有些脸红的梁启星,上下打量了一下,玩笑似的道:“这位哥们长得还挺俊,真是好福气!想必是相好的太漂亮,才让你这么着急?” “没,没你说的那样。”梁启星没有想到周大力竟会在这个时候也能开玩笑。 “我这兄弟谦虚,他那相好漂亮着呢!我看了都羡慕,哎呀呀,那身段、那脸蛋。啧啧……”周大力凑近小青年的耳朵,不过说话的声音却是另外两人都听得见,“不过可惜呀,他的腿现在受了点伤,走不快,想见相好的估计得明天去了!” 突然听周大力来了这样一句,梁启星先是一愣,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得不配合着立马装着右腿有伤痛一般,一瘸一拐来。 第六十九章 通行腰牌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小青年听完,扭过头去,目光向梁启星的腿部看去,果然如周大力所说的一般。他关切地道:“哎呀,有点严重啊,前面又是整片丘陵,道路难走,这样拖着可不是办法哦。” “就是,我这兄弟就是倔啊,想见相好的连自己的腿都不顾了,让他休息一下都不乐意!”周大力还越说越来劲了,搞得梁启星和阿普拉二人一头雾水。 “哎,俗话说‘相逢便是缘’,我们生意人就爱结交朋友,我可以帮这位兄弟看看腿伤,商队里有些常备的药品,应该用得着。”小青年倒很热心。 “啊?难得小哥义气。”周大力一脸谢意都写在了脸上,真诚道,“其实,只要有匹马能够代步就行了,我看你们的马匹不少,我们花钱买三匹如何?” “买马?”有点出乎小青年的意外,于是问道,“商队的备用马匹倒是有的,你们能出得起钱?” “要多少?”周大力伸进衣兜里掏出一袋钱币来,掂在手掌之上,道,“这些够吗?” “太够了!”小青年用眼色扫过钱袋子,仿佛眼珠子立马变成了银两的符号,笑眯眯的道,“这样吧。看在你我投缘的份上,我去前面找头儿说声好话,便宜卖你们几匹。” 听小青年说完,三人一阵窃喜,只感到眼前这个热心肠的小伙子实在太可爱了,梁启星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去,硬是把一些散碎银子塞到小青年怀中,道:“小哥,麻烦你了!这是小意思,不成敬意。” 小青年见梁启星态度真诚,也不推让,把银子藏进衣兜,然后竖起食指悠哉的摇晃着,换上个神秘的表情对梁启星暧昧的说道:“有个漂亮的相好在前面等,嘿嘿,这个我懂,我懂!” 众人愣愣的看着变换出来的表情,均不觉读出了一丝猥琐的味道…… 说完,小青年快步上前,一路小跑到了商队头儿的身边,叽里咕噜地说了起来。 梁启星和阿普拉不约而同的看向周大力,发现这一脸的憨厚像,却带着欺骗性。原来,这表面上看起来老实憨厚的傻大个说起谎来居然比吃饭还容易,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过了片刻,小青年兴冲冲地走了回来,还没到三人面前就叫嚷道:“三位兄台,亏我费了一番口舌,头儿总算答应了,让我自行处理,马就在那边,你们随我看去!” 三人紧跟小青年,走到一片备用马面前。 “随便挑罢,不用客气!”小青年挺起了胸脯,乐滋滋的道,语气中露出一丝仗义。 三人当中,只有梁启星对马儿最为熟悉,曾经在小巙山生活的日子里,一直都是由莫叔这个这个猎户的教导下*出来的一手驯马技巧。 梁启星放眼望去,只见此处马群中均是一般的驮马,并没有突出的马匹,只好仔细地打量起马匹的各种特征,根据它们的相貌筋骨、体态动作来做出快速的筛选。花了一阵功夫后,总算挑出了还过得去的三匹马来。 “就这三匹罢。”梁启星对小青年拱了拱手,笑道,“真是感谢你了,小哥。” 周大力掏出钱付给小青年,又是一通感谢之辞。 “真是遇到好人了,我们还得感谢下你们的头儿才对。”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阿普拉突然走到小青年面前道。 “瞧你们客气的,好吧,随我来。”小青年笑了笑,并没有拒绝。 骑上马背,带着内心的焦虑,三人刻不容缓的选择了继续行程。三人纵马飞奔,比起步行,有了马力代替脚力,无疑情况好了许多。 骑马对于经验较为缺乏的周大力和阿普拉来说,难免驾驭起来较为吃力。也不知道他二人天生就是一对冤家还是为了调节沉闷气氛的缘故,路途上,梁启星的耳畔不时传来周大力和阿普拉那习惯性的拌嘴。 听着二人的伴着,梁启星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虽然他们嘴上争得厉害,其实不过是表面上想讨对方的便宜,其实经过乌港这段时日的相处,他们三人的感情可谓是日渐深厚。如果其中一人遇见了困难,相信另外两人定会毫不犹豫的施予援手。 想到这里,梁启星的嘴角不禁浮现出了一丝温馨的笑意。 不多时,十余里的路程就飞驰而过,把商队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三人又翻过一个小山包,行进在长长的缓坡处。这时,阿普拉用左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高高举起,脸上不乏得意之色,笑道:“和商队头领说话的时候,我顺便取了这个。” 周大力一听就没有好气地道:“奶奶的,我就说当时你怎么会突然提出见他们的头儿,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哼哼,我看你啊,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怎么说人家也对我们有恩,你怎么还偷他的东西!” “过峈岭城倒是容易,可是不拿这个通行腰牌,我们怎么能出‘天擎关’!”阿普拉听见周大力的戏谑,心里大为不满,瞪着一双眼睛大声道。 “这是……通行腰牌!”周大力舒展开紧绷的面皮,嘴巴张的可以放进两个臭鸭蛋,立即换上了一副讨好的表情,道,“还是小阿心细,这一路太过仓促,居然忘了天擎关这茬,你做得对!哈哈。” 原来,在海盟帝国,只要出关就必须出示通行腰牌,否则是不允许通过的。天擎关是海盟帝国最西端的一座关卡,在三人逃亡的路线中,这也是必经之路,有了这块腰牌,出关就变得简单多了。 虽然内心有愧,觉得有些对不住人家,但事出无奈,倒也情有可原。他们如是想着。 峈岭城外。东郊。 三人这一路纵马奔驰,不知跑出了多远的距离,只觉得脚下官道的路况越来越好,路面较先前不但更为平整,也更加宽阔。还不时能看到三三两两、或背或挑的农户和匠人,也朝着峈岭城的方向赶去。 天空依然阴郁,视线不甚了然,三人放眼望去,旦见那前方几里处的低洼平坦之地出现了一大片的田野来,其间点缀着稀稀落落的农舍瓦棚。 “我有印象了!”周大力用力地拍了下脑门,惊喜道,“过了这片田野,就能看到峈岭城了,城门外的官道两旁还开了一家酒馆,正好解决下我们干瘪的肚皮!” 峈岭城外的风景倒是美丽,只是三人无暇欣赏,此时他们行色匆匆,火急火燎,只希望能够早日离开海盟帝国的控制范围。 是以现在的他们巴不得早点赶到城门处。 晌午时分,峈岭城那高大的西城墙出现在梁启星三人的视线中,城下不远处只见一片青砖灰瓦的房舍,房前的柳树旁竖立着一根高达数丈的竹竿,竿顶上挑着一幅白底红边的布幌子,上书一个大字——“酒”。 三人加快了步伐,一阵狂奔,不须多时就到了酒馆门前。 这家酒馆的规模还不算小,正中间是酒馆大厅,左侧是马厩、家畜栏,右侧是自住的厢房,后面则是厨房。 一个满脸殷勤的伙计前来招呼,很是热情。 下马后到马厩简单地安顿好马匹,三人随伙计入店,由于正是午饭之时,酒馆内的生意不错,二十余张饭桌用去大半,三人好不容易找了一处靠近角落的饭桌坐下,之所以选择这个角落,是由于此处视线不错,从里向外看,店外官道上的情况一览无余,而且从店外向里看,却不容易被察觉。 店掌柜一身白缎,中等身材、略胖,二十七八上下,相貌英俊,此时正站在柜台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由于梁启星自幼长于酒馆旅店之家,总对酒店有一丝别样的留意,看到这里,他心下暗叹,“这么年轻就独立经营如此规模的酒馆,掌柜的还真不简单!只是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颇有心事?”。 想到这里梁启星心中微微一动,偷偷打量过去,但见店掌柜笑脸之上,似乎有些心神不宁,眉宇中好像隐隐透露出一股不易觉察的兴奋与焦急之色来。 等了片刻,饭菜上桌。此时三人早已是饥肠辘辘,食物的香味一冲进鼻腔,只觉得胃中翻腾,食指大动,梁启星也暂时放下了心事,其他的一切都不再去多想了,迫不及待地虎咽狼吞起来。 第七十章 故人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一通风卷残云般的扫荡之后,餐盘里菜肴所剩无几,三人终于腹中了垫点底,却只感觉有了五六成饱意。 三人略嫌不够,于是周大力招呼跑堂的伙计过来,再上了几个菜。等新菜上来后,这次他们三人倒是然后放慢了速度,慢慢地吃喝着。 这时,店内的光线一暗,一道人影出现在酒馆门前。 一人,一驴。 “是他?”梁启星抬起头来喃喃道,朝人影看去,差点没惊掉了下巴。 “张大嘴?!” 张大嘴还是那一副面容,似乎一切又回到了从前一般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梁启星的心底深深知道,时光不能倒退,曾经歇马镇上发生的惨剧已是永远无法改变。 想到这里,梁启星不觉得有些好奇,自从自己跟着莫叔去小巙山中学艺后不久,张大嘴就离开歇马镇,自此销声匿迹,就如同他来到歇马镇一样,令人丝毫琢磨不透他的行迹。如今算起来,已是好几年的光景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能碰到故人,梁启星不由得万分激动。 “客官!您怎么骑着驴就进来了!”店伙计赶忙上前招呼来人道。 “驴?!”张大嘴一听店伙计的话不由得一阵吹胡子瞪眼。他侧着身子,指着身前的驴脑袋,一副颇为倨傲倚老卖老的古怪神情。 只见张大嘴摇头晃脑着,慢悠悠地道,“哎,怎么现在的年轻人,如此不识货!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这小子一般计较了,你仔细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此乃神驹!神驹!” “呃,神驹?好好好,是神驹。”店伙计有些摸不着头脑,见来人有些不靠谱,也不想与他多费口舌,附和完事之后提点道,“不过客官,我们这里有马厩,我还是帮您把神驹拴在那里吧!” “呃!不可不可。”张大嘴在驴背上弯下腰,把脑袋伸向店伙计,正色道,“神驹怎么可以拴在马厩里,岂不沾上了一身俗气,到时候给我老人家带来一身晦气可如何是好?嗯……这样吧,就拴在店门的柳树前。” 张大嘴从驴背上翻了下来,把缰绳递到伙计手里道:“别忘了,多喂些豆饼!” 说完,也不理犹自愁眉苦脸的店伙计,径直走进了店门。 张大嘴找了个空闲的位置正要坐下,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充满惊喜的大喝:“张大嘴!”差点没把他吓出屁来。 顺着声音,张大嘴惊慌地回头,发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挥手招呼着自己,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又恢复到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小兄弟,是你在叫我吗?我们认识?” “你就别装怪了!张大嘴!化成灰都认识你!”能在这里遇到歇马镇的故人,梁启星显得很是兴奋,喜道,“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里碰见歇马镇的‘大名嘴’,呵呵,过来啊,咱们好好的喝上一杯!” “喝上一杯?这么说,就是你要请我了!好好好,没问题,这就过来。”张大嘴眼珠溜溜一转,觉得自己占到了大便宜,不禁有些高兴。 “我说这位小兄弟,请客就请客,喝酒倒是可以的,怎么还非得要假装认识我?难道是我太有魅力了?”张大嘴的屁股刚沾到凳子上,就开始了没完没了的唠叨。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古怪人物,周大力和阿普拉面面相觑,不觉有些云里雾里。 “真不认识我?我是歇马客栈的梁启星啊?以前经常听你讲一些乱七八糟的故事呢!”梁启星道。 “哦,终于想起来了,瞧瞧我这记性!哎,人老了,不中用咯?原来是星娃子,长变了嘛!”张大嘴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面前的水酒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笑道:“咦,对了,你不在歇马客栈当你的少东家,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呢?近来过的怎么样?”梁启星简要将昔日歇马镇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好奇的问道。 三人听到歇马镇的往事,均呈现出不同的神色。周大力神色一黯,对梁启星的遭遇显得很是同情,但自从他经历过帝国之间利益纷争的情形之后,对于这种事情已是司空见惯。利益之下总会伴随着战争,而战争之后难免会留下满目疮痍和四野残骸。 阿普拉在梁启星叙述的过程中则是双拳紧握,满脸别的通红,显然内心愤恨至极。仿佛是将梁启星对兀突人的仇恨也同样深深的埋在了心底,又或是因憎视那些使得别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恶徒而心里愤懑。 而张大嘴则是目光闪烁,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而当他听到最后则是撇了撇嘴,又恢复到他那种特有的漫不经心的表情。 “哎,此事也是说来话长……呃,这不是红烧羊肉吗?我喜欢。”听到梁启星的问话,张大嘴并没有回答。 他左手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右手伸出食指对三人指指点点道,“红烧羊肉,好东西啊,闻起来香,吃起来更香!咬一口,那个酥啊,嗯,真是全身都舒坦了!” 张大嘴一口肉一口酒,似乎得意于占了莫大的便宜。当下更是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就继续开动起来。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看到张大嘴越扯越远,梁启星心下好奇,继续追问。 “哦,我怎么在这儿?”张大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嬉皮笑脸道,“正所谓云游四方,出现在哪里皆有可能嘛!我倒是问你,你们怎么在这儿,要去哪里呀?” “西边,天宸国。”梁启星对张大嘴并没有什么戒心,将脑袋凑过去,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才小声道。 “天、天宸国!”张大嘴一惊,差点把舌头当成火烧羊肉吃进肚里,继而猛的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赶紧道,“我劝你们还是别去了,那里不安全得很!” “怎么会不安全?”周大力一愣,倒是有些急了。 “哎,说起来真是惭愧。前段时间我去天宸国北部的秦渭城,在一家大当铺里偷……”看到面前三人的神色一变,张大嘴老脸一红,当下发现自己用词不当,赶紧改口道,“借!借了一样东西,星娃子,你晓得我这个人对什么奇闻异事,奇珍异宝特别感兴趣。既然好不容易弄到意见宝贝到手,当然要自己好好的研究一段时间了。于是我一时兴起,忘记了如期归还,当铺老板却是不依,还请了巡查府那帮凶神恶煞的臭爷们一路追捕我。现在想想真是太可怕了,好在我可是有神驹的人!不然我现在就在秦渭城的监狱里受尽折磨了!” 三人听到这里,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样一幅场景,张大嘴骑着一头呆呆傻傻的蠢驴,嘴里不住念念有词:“神驹快跑,神驹快跑……”后面一群凶神恶煞的巡卒正亡命的纵马追赶着…… 想到这里,三人不由得同时打了一个邪恶的寒噤。真不知道福大命大的张大嘴是怎样逃脱的。 “你们说说,危险不危险?”张大嘴好像心有余悸的轻轻拍了拍仍旧有些心惊胆战的胸脯,好像并没有注意三人脸上不断变化的古怪神情,不住地摇头叹息着。 第七十一章 破空(上)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三人心里不约而同的暗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要危险也是你张大嘴危险,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劝你们,往西就别去了!”张大嘴看把三弄唬得一愣一愣的,倒有些洋洋自得的捋了捋他的山羊须,,继续向东一指,道,“要往东,到乌港去,那里安全!” 三人一听,差点没喷出饭来。 酒肉下肚,腹中有了点东西垫底,张大嘴竟来了状态,说话也来了底气。 他轻轻拍了拍梁启星的肩膀,挑着眉滴溜着两只小眼道,“乌港好啊,特别是那个远近闻名的‘艳梦阁’,啧啧,那简直就是男人的天堂,进去了就再不想出来,想当年……” “算了,张大嘴!别讲了,我们就是从乌港逃出来的!”梁启星见张大嘴又开始了没完没了的肆意发挥,不得不打断了他的话。 “逃?犯事了你们?那岂不是和我一样惨!哈哈……”张大嘴会心地笑了起来。 不过这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张大嘴神色一变,道,“有人追杀你们?那岂不会连累到我老人家?” 张大嘴突然冒出这样的话来,听着总觉得有一股幸灾乐祸的戏虐的味道在里面。 周大力和阿普拉互望了一眼,同时察觉到对方眼中的恼火看来由于张大嘴的出现,难得让这对冤家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周大力瞪着张大嘴,微怒道:“奶奶的,我们被人追杀就让你这么高兴是吧?想看猴戏啊你!” 张大嘴没有理会周大力,只见他神色不安地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坏了,看来真有人追杀你们。如果我和你们呆在一起,岂不是也要被牵连进去,坏了坏了,我得赶紧走!赶紧走!” 听到张大嘴的言语,阿普拉突然转头对周大力,戏谑道:“我这辈子最看不起不讲义气的缩头乌龟,没想到今天让我遇见了,还是一只长着山羊胡的乌龟!” “哈哈,我怎么觉得是一只绿毛龟,而且是头上特别绿的那种。”周大力附和道。 周大力和阿普拉这么一唱一和的嬉笑着,直气得张大嘴吹胡子瞪眼。蓦地想到了什么,张大嘴一愣,又重新坐下来,哼道:“不走了,要不是看在星娃子的份上,我早就走了,才不和你们走这趟浑水,哼!” 听张大嘴说完,阿普拉又呛了一句过去:“走不走都没有关系,反正有个人也是东逃西窜的,和我们呆在一起有什么用?除了拖累我们之外,难道还能帮到我们?” 听着二人的起哄声,张大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绿,死死的盯着阿普拉,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说话可真难听,竟敢小瞧我张大嘴?想我张大嘴行走江湖的时候,你们几个还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又怎么会知道我张大嘴的本事岂是是浪得虚名?” “浪得虚名?难道你还有名?”周大力一脸怪异表情,哈哈笑道。阿普拉也在一边配合着做鬼脸。 看到三人喋喋不休的斗起嘴来,梁启星赶忙打起了圆场道:“都少说两句,张大嘴要走也是他自己的自由。这样吧,不如我们把剩下的酒干了,同张大嘴在此别过?” 乌港至峈岭官道。 一行十余骑的队伍至东向西飞奔而来,急迫的马蹄声杂乱响起,扬起一大片尘土。 为首的汉子头发蓬乱,神情凝重,血迹未干的脸颊有些变形,鼻梁已经断裂,一只眼睛深深陷入淤青的眼眶中,显得甚为狰狞,这不正是刚才在梁启星一行三人手下吃了大亏的海鹰? 终于从商队处打听到梁启星三人的行踪,海鹰有些迫不及待,恨不立刻将他们撕成碎片,以解心头之恨。 自己的一时托大,不光自己吃了大亏,更令自己奉命护卫的陈浩少爷丢掉了性命。如今这样的局面,让自己怎么面对有知遇之恩的海王,以及他的雷霆之怒?想到这里,海鹰愤恨之余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都是那三个可恶的臭小子,等我抓到你们,看我不把你们一个个的碎尸万段!” 海鹰奋力地驱动着马匹,连抖动的缰绳似乎都感受到他的冲天怒气。 原来,昨夜那一帮喽啰被梁启星吓退之后,有几个机灵的并未走远,只是躲在巷道的角落中,待梁启星三人走远后,才敢现身救醒昏迷的海鹰。 海鹰虽然一时托大被打晕过去,但毕竟梁启星并为对他继续下狠手,由于他的练武根底,当时所遭受的仅仅皮外伤罢了,并无大碍。 由于海鹰并不清楚周大力这个天宸国术法师的实力究竟几何,于是他一边召集所有在乌港城中的喽啰展开全面搜索,一边暗留信号并派人去乌港城东边的金港镇寻找海象前来增援。 终于,一个喽啰在西城门处打听到梁启星三人的去向。得此消息之后,海鹰更是马不停蹄地带着十余骑人马追赶而去,时间刚好比东方尹出发的时间早了小半个时辰。 峈岭城外酒馆。 “怎么?星娃子这么说,难道也是觉得我张大嘴不讲义气了?”张大嘴一挑眉,摇头道。 “不是,张大嘴,我们只是不想连累你而已。”梁启星道。 “看来你们真不知道我的厉害,来来来,都坐好了,我给你们看件东西,保管让你们大开眼界!”张大嘴眼珠一转,神秘地笑道。 三人听张大嘴这么一说,不禁都来了兴致,虽然周大力和阿普拉面含不屑,但是也同梁启星一样一齐盯着张大嘴,看他究竟能搞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花样来。 张大嘴把右手伸入怀中,取出一件事物托于手掌之上。三人定睛看去,只见一枚状如鸡蛋的珠子出现在眼前。 这枚珠子通体金黄,色泽圆润,表面上不同的方位上刻满了不知名的神秘符文。珠子的正中有一道裂缝,正好把珠子分成了两半,看样子似乎还可以转动。 三人面面相觑,均不知这是何物。 “看上去挺好玩的。这是什么东西?”周大力好奇地伸出手来想要触摸珠子。 张大嘴赶紧打掉周大力的手,正色道:“小子!我可给你说清楚了,这可是件不得了的宝贝,不能乱碰!” 头一次见张大嘴还有如此正紧的时候,周大力一愣,笑嘻嘻的道:“嗨,一颗破珠子有什么了不起?还不让碰,真还以为捡个珠子是个宝贝?” “哼哼,你还别说,这就是个宝贝!”张大嘴瞪大了双眼,换上了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情,“我这个宝贝可是有名头的,名曰‘破空’,有移形换位之能!” “破空?移形换位之能?”周大力眨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没错!”看到三人终于被自己给震住,张大嘴摇头晃脑好不得意。见他进而将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三人神秘的笑笑,显得高深莫测,继续道:“可别小瞧了这件宝贝,它可是蕴含了无穷的奥妙,只要触发了它的魔力,便可以轻而易举的移形换位。怎么样?厉害吧?” “这个宝贝有如此的能力,那要保命岂不是变得很简单?”阿普拉插嘴进来,惊讶道。 “嗯……这个当然。”张大嘴一边拖着长音,一边抬手捋着胡子,显得颇为自豪道。 “那好,快把我们一起送到天宸国去!岂不可以省下许多脚程?”阿普拉有些兴奋搓着手。 听到这里,坐在一旁没怎么说话的梁启星也登时来了兴趣,眼含期待的看着张大嘴。 “呃?送到天宸国?这个嘛……”张大嘴摊了摊手,目光扫过三人那期待的脸,面露难色。 “哎!真还以为是什么宝贝,还取名叫什么‘破空’?原来就是在吹牛啊!”周大力耷拉下脑袋,一副失望无比的样子。 “哼,小子!可别小瞧了我这‘破空’!虽然不能把你们送到天宸国这么远,可要把你瞬间移到门外,却是小菜一碟!嘿嘿!”张大嘴继续拔弄起下巴上的山羊胡,仿佛成了一种卖弄。他斜起眼睛睨着周大力道,“看来不证明我的所言不虚,你们就不会相信!臭小子,有种你就来试试!” 第七十二章 破空(下)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周大力实在不相信张大嘴能有这个本事,但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倒生出几分疑惑。 “怎么?臭小子不敢吗?”张大嘴见周大力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催促道。 “敢!有什么不敢的,但我顺便问一句,这个‘破空’没、没什么问题吧?会不会把我给变没了?”这下轮到周大力被赶鸭子上架,看着破空折射出的淡淡金光,不觉有些暗凛。虽然他立刻放出了话来,但看起来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好小子,有魄力,我喜欢!”张大嘴突然竖起了大拇指,悠悠道:“既然你没什么其他意见,就不要再废话了,快把手伸过来!捏住‘破空’的这一半边!” 张大嘴一副倚老卖老的正儿八经表情弄得周大力心底一阵发怵。 梁启星和阿普拉狐疑的对望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惊诧与好奇。之后他们又赶忙将视线对准了张、周二人手中的破空,貌似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变化。 周大力紧张不安地伸出手来,注视着张大嘴黄灿灿的“破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显得有些犹豫。 “怎么扭扭捏捏的?磨蹭什么劲儿,快捏住!”张大嘴喝道。 被张大嘴这突如其来的一喝吓了个激灵,周大力豁出去一般赶忙伸出三根手指一下捏住了“破空”的这一半。 突然,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周大力的指尖传来,只觉得三根手指两根滚烫,一根冰凉。 “奶奶的,真有些……”周大力正要发表一下感言。这时,张大嘴陡然转动了“破空”的另一半边,顷刻间,破空焕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耀,周大力在众人面前凭空的消失无踪了。 眼前的一幕让梁启星和阿普拉二人蓦地震惊在当场,二人大张着嘴,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 张大嘴得意的笑了声,继而目光开始了东张西望,似乎也不知道周大力会被弄到哪去。 “邪……门!”一声颤巍巍的声音传入众人耳膜,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周大力脸色苍白,危襟正坐在另一张饭桌前。 “啊!”周大力的突然出现把那张桌上正吃着饭的客人们吓得不轻。随着他们这一声惊呼,竟齐齐的把口中尚未咽下的食物全喷在了周大力的脸上。 “我呸!呸!”周大力赶忙跳起身来,赶忙用衣袖擦着满是食物残渣的脸面,面红耳赤地咒骂道,“奶奶的,你个老不羞的,装神弄鬼。不是说变到屋外吗?这叫怎么回事儿啊!” 看到周大力如此狼狈的样子,整个酒馆内的人哄堂大笑,饶是周大力脸皮再厚也被臊得羞愧难当。 在一片讥哄的眼神和谈论中,回到座位上,周大力再也抑制不了自己心底的情绪,对张大嘴叫道:“奶奶的,你个老不羞,绿毛龟,只知道装神弄鬼,不是说变到屋外吗?这叫怎么回事儿啊!哼,我算是领教了,你也就这点唬人的本事!” 被周大力一通责骂,张大嘴面子上有些搁不住了,起身恐吓道:“小子,再说就把你弄到外面的粪坑里!信不信!” 周大力还想继续咒骂,无奈害怕与张大嘴同样不靠谱的“破空”,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一时间憋得满脸通红,只是鼓着腮帮瞪着眼。 “不应该啊!难道说最近这‘破空’也越来越顽皮了?还是我研究得不够透彻?”张大嘴把“破空”拿拢到自己眼前,翻来覆去地捣鼓。 “嗯……这次应该不会错了,小子,你再来试试!”捣鼓了半晌后,张大嘴信心十足的又对周大力道。 “怎么又是我,不干了,不干了。”周大力连忙摆手,急忙向后躲去。 “哼,刚才谁在说绿毛龟来着?难道在说你自己?不试试怎么能知道我张大嘴的厉害?”张大嘴一脸严肃,不过瞧着周大力的眼神里难免透射出一股揶揄,“这会儿不好好研究明白了,过会儿追杀你们的人来了,那可就难办了!” 不管张大嘴怎么说,吃过亏的周大力就是不同意。 “那我来试试?!”说话间,梁启星已经伸出了三根手指,捏住“破空”。 见梁启星说话间就已经捏住“破空”,张大嘴的面上微微有些为难。他凑近梁启星的耳朵,小声道:“星娃子。是这样,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完全弄清楚这东西的正确用法,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可就不好办了……嘿嘿,所以你还是算了吧,还是让那个胖小子来。” “没关系,张大嘴,我相信你!”梁启星神色坚定的看着张大嘴,为他打气道。 “真的?那就开始了!”张大嘴一愣,挑了挑眉,不再多话,似笑非笑地再次转动了“破空”。 周大力和阿普拉屏住呼吸,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二人,只见陡然间金色光耀大盛,将二人包裹在了一起。 一瞬间,梁启星和张大嘴的身影竟然同时消失了,周大力和阿普拉大惊,目光快速地扫过厅堂和酒馆外的平坝,但见一切如故,似乎并没有没有丝毫的变化,单单不见了梁启星和张大嘴二人。 “不光把启星变没了,连他自己也不见了!奶奶的,这张大嘴还靠不靠谱啊?”周大力和阿普拉又一次郁闷了。 正疑惑之际,门外传来一片吵杂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从动静上判断,来人不下十个。 周大力和阿普拉二人突生一股无法节制的心悸,从逃离乌港开始,这一路以来,犹如是惊弓之鸟。此刻,在他们耳中,这自西向东的马蹄声恰是来自地狱的魔音,仿若索命的催促。这一刻,他们心底的不祥之感开始疯狂地滋长,令人不寒而栗。 “该不会是他们追来了?怎么办?”二人心下大骇,更要命的是,不知道梁启星被那该死的张大嘴给弄到哪里去了。如果正巧被弄到酒店外边,岂不正和他们撞个正着? 来人正是海鹰和他手下的喽啰。 自从见到商队后海鹰便多了个心眼,原来那商队卖给梁启星三人的马匹均有该商队所标记的明显特征——左臀上烙有菱形的印迹,所以,但凡路上遇见有马匹的地方总能引起海鹰的警觉。 本不欲在这个酒馆停下,当看到酒馆旁的一个马厩的时候,海鹰一愣。随即勒住胯下骏马,回头招呼一众喽啰命道:“都停下!在这里等我!”然后翻身下马,径直朝马厩走来。 马厩前,三匹烙有商队印迹的驮马尽收眼底。海鹰心里一阵狂喜,对着马匹阴阴一笑,只是这笑容浮现在他现在那副面容上显得极为狰狞。 海鹰挪步正待杀入酒馆内,心中突然转过一个念头:“不妥!现在我们这十几个人都堵在了酒馆门口,动静如此之大,想必那三个小子肯定有所察觉,说不定早已躲了起来。不如……” 想到此处,海鹰走到三匹驮马的身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白瓷药瓶。他抓着瓶颈晃了晃,揭开瓶塞把里面透明的药水滴在三匹马的马背之上。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后,海鹰看着马厩里的三匹驮马,脸上浮起一丝满意的笑容,这才轻松地转身离开。 人算不如天算,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就在他做这些事的同时,透过窗棂的间隙,有两双带着惊恐和疑虑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他。 第七十四章 相遇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这突如其来的火光让地上的二人大吃一惊,男人慌忙从女人的胸脯里抽出脸来,扭头一看,见几步开外的梁启星不由得大叫一声,“星娃子你!居然坏我好事!” 这却不正是张大嘴? “张大嘴!你在干什么?”梁启星一呆,瞬间想明白了其中的某些关要,随即怒不可遏地走了过来。 先前还处于极度兴奋中的少妇突经历如此的变故,端的是被一阵不明就里的惊疑就给吓懵了。那一双美目中充满了无限的惧意,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惊声尖叫道:“你,你们是谁!……啊,董郞!” 看到梁启星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来,张大嘴那双小眼睛直溜溜地转动起来,心道:“事情不妙,看情形,这小子肯定得找我的麻烦!” 就在梁启星离自己几步之遥的时候,张大嘴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跃而起,向后跳去,同时扬手撒出一把白色的细粉来。 白色的粉雾充斥在狭小的空间之中,迅速地弥漫开来,一时间模糊了梁启星的视线,那飘散在空气中的细粉被瞬间吸入心脾,竟夹杂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暗香,甚为舒畅。弹指间,还没等梁启星嗅出这股暗香的味道,就感到极大的不对,慌忙屏住呼吸。 可是先前吸入的些许已经开始,此时的梁启星只觉得周身酸软,手脚间竟使不出一丝力气,如一团不断被水浸泡的泥胎,渐渐瘫倒在地上。 “哼哼,你个臭小子竟然坏我好事,让你尝尝‘软筋涣神散’的厉害!”此刻,张大嘴的口中正衔着一枚玫瑰红的椭圆形叶草(此叶草名曰“秋霞丹叶”,只有高寒百冰之地才有的珍贵叶草,其味浓郁,能解百毒,正是像张大嘴这样常年行走江湖的老痞子必备的“宝贝”。)。 同时他低头看着一同瘫软在地的美少妇,眼目之间倒是颇有些恋恋不舍。浑水摸鱼就能得到如此尤物,本是百年难遇的一桩好事,却在紧要关头败了兴致,张大嘴懊恼无比,狠狠道,“你这臭小子破坏了老子的好事,就让你在这瘫会儿吧!” 匆忙地穿戴好了衣服,张大嘴蹲下身来又在那名美少妇的酥胸处抹了一把,放在鼻前轻嗅,只闻到一股奇异的淡淡幽香。 “催情散!”张大嘴暗惊,顿时发现了不对之处。饶是他脸皮赛过鞋底,也忍不住老脸一红,又向那美少妇望了一眼,只觉内心的欲望愈发的强烈,颇有些把持不住。 “这骚蹄子!”张大嘴心下暗骂,因害怕又有其他人突然闯入,终是不敢在此继续逗留。他占了两下手上便宜之后,这才颇为惋惜的朝梁启星来时的方向走去。 正所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这一系列的变故使得原本就一团乱麻的事情变得更加的复杂。 在这个毫不起眼的酒馆中遇到了海鹰,的确出乎东方尹的意料,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他心中升腾起一股强烈的兴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是冤家注定要聚头! 而当他转念一想,顿时有些恍然,他们定然也是追寻梁启星他们的行踪而到了此处。如此看来,梁启星他们一行应该正是走的这个方向。 想到这里,东方尹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 看到店门外东方尹那脸上似是而非的笑意,海鹰暗暗叫苦,早就听聂鹏说到过,这东方尹是个刺头,行事认死理,做事一根筋,被他缠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一瞬间,千百个念头从他的心中涌出。海鹰清楚得很,在追击梁启星的紧要关头,只能避免一切的节外生枝,面对东方尹这样难缠的角色,最好的办法或许只有一个——和解! 东方尹翻身下马,动作轻盈而潇洒,朝店内走来。 这如瘟神般的人物一步步逼近自己,海鹰不由得开始一边焦急的四下里张望,一边快速地在心中盘算着。看来对方来的人也并不多,除了东方尹外,也就那么十来骑,想必是乌港巡查府中的巡卒,凭那帮饭桶的粗浅身手,想要困住自己,简直是痴人说梦。 于是,海鹰慌乱的心中稍定。 “如果我的眼睛没有问题的话,你就是海鹰罢!”一阵浑厚而响亮的嗓音充斥在四周,清清楚楚地传到在场的每个人耳中。 “海鹰!”在场众人也是一惊,在海盟帝国,海王陈堂的大名可以说是如雷贯耳,就连他手下的五大堂主也是家喻户晓。对于他们来说,这都是些传说中的的人物。听到此,酒馆内的众人不由得全都仓惶的退到了店内的边角里去。 “东方尹?!”柜台里的周大力和阿普拉差点被吓出屁来,一个海鹰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没想到这时候东方尹也卷了进来,看来事态更加复杂了。 “东方大人,我们海王的人向来和官府从来都是井水不患河水。虽说前日里多有得罪,但冤家宜解不宜结,在这里,我给您赔个不是,过往的不愉快就一笔购销了吧。” “哈哈哈,说得倒是轻巧,对于你们这些臭名昭著的海盗,官府向来都是不遗余力的打击,怎么可能井水不犯河水?本巡查官如此轻易的就将你们上次的丑恶行径给购销掉,你认为可能吗?”东方尹剑眉倒竖,喝道,“我平生最看不惯恃强凌弱之辈,特别是走狗!很不幸,你已经完全符合条件。” “东方大人,话不要说得太绝,予人方便就是给自己方便,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不在我,大家都是为追捕梁启星等杀人重犯,既然我们目标一致,何不抛弃前嫌,携手对敌呢?”海鹰看一计不成,又出一计,打算用梁启星这个幌子来转移东方尹的注意力。 “我没有兴趣和你谈合作,而且,对于梁启星等人的事情,你们最好不要插手。他们海盟官府的通缉要犯,理当由我们出面解决。还有,想必你也记得,就是上次你们欺负的那位小姐,我要你亲自登门谢罪!” “你!简直是欺人太甚!”海鹰心中冒出一团熊熊的怒火,这东方尹也太横了,说话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 海鹰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狠言道,“我好话说尽,没想到你却不让分毫。不要以为我怕你,就凭你带来的这帮人,想困住我,还没那么容易!” 海鹰此言一出,却引得东方尹一阵肆无忌惮地笑,扭头对店外喊到,“都听到了吧,这家伙说你们是一群饭桶!” 东方尹话音刚落,门外众人一片愤慨,作为帝国最精锐的战士,还没有被人这么轻视和奚落过,不由得一齐发出恼怒的长啸之声。 啸声激昂而高亢,震慑人心,让海鹰大惑不解的是,巡查府的这群饭桶,怎么能拥有如此强烈的战意。他不由得仔细打量起店外众人,待他仔细瞧清楚他们的装束时,却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些人左手之上一律都戴着一副似金非金的长筒手套,对于见多识广的海鹰来说,对于这个东西并不陌生,分明就是这个帝国最强悍的战士的标志性装备——“赫岚手套”! “天机卫!” 第七十五章 阴差阳错(上)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动手!”东方尹抽出百变,大喝一声。 十个战士迅速排好阵型,抽出背上的“破天刺”,那是一管圆筒状、两尺左右、可连发的金属机弩,黑漆漆的筒口一齐对准了也在店门外待命的海鹰的手下。 如一场短暂的噩梦,众喽啰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手的攻击,就被扑面而来似飞蝗的箭雨一一击中,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变化来得太快,海鹰几乎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不由得心中大骇,他心里清楚,“破天刺”齐射,只是天机卫最普通的进攻手段,更为令人惊惧的招数都还没有使用出来。 可饶是这样,看到手下顷刻被全歼,海鹰忍不住惊出一身冷汗,这次托大弄不好会把自己的性命留在这里。还未等他想出较好的对策,东方尹已经发动了攻击! 对于天资聪颖的东方尹,只和海鹰交手过一次,他就已经找到了快速战胜他的方法。在酒店如此狭窄的空间里,要解决海鹰这种敏捷型的对手,决胜的关键就是——力量。 此刻,东方尹手中的百变已化为一柄黑沉沉的阔口单刀,照面向海鹰的天灵盖劈去。 动作干净利落,大开大合,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刀锋过处,掀起一股强烈劲风,声势赫然! 如此猛烈的一击,海鹰不敢硬接,只是极力地躲避,无奈店内空间狭小,一时间被逼得险象环生,只好抓起身边的桌椅来干扰东方尹的频频攻击。 东方尹得了先手,又占着自己的力量胜于对方,愈发地动起狠来,短短的几个回合下来,店内已经是狼藉一片。 天机卫解决完海鹰的手下后,一齐翻身下马,摆好一个简单的阵势,堵在了店门之前。 海鹰暗暗叫苦,一个东方尹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况且门外还守着十个全副武装的天机卫,情况对自己相当不妙,再拖下去,结果只有两种可能,被杀或是被擒! “怎么办?”海鹰心中焦急。 海鹰现已被东方尹逼到了酒店的西侧角落,几乎走投无路,忽地,一道光线从他眼前闪过。通过眼角的余光扫视,海鹰大喜,那道光线彷佛带着上苍的恩赐,正透过墙壁上的窗棂轻抚在他身上。 “天无绝人之路!”海鹰心中有了主意,赶忙运起全身之气,使出他的看家之技——爪影重重! 顷刻间,海鹰那一对利爪变得诡异无比,双爪暗红,散发出骇人的气势,东方尹只觉得眼前有数不清的鬼爪向自己袭来。 这一瞬间的爆发,让东方尹吃到了苦头,攻势被硬生生地打断,不由得转攻为守,抡刀封住这疾风骤雨般的攻击路线。 “啪!” 海鹰在爆发出一记强烈的反击之后,随即运用自己迅捷的身法破窗而逃,可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正巧两个天机卫顿足守在此处。 “啊!”传来一声惨呼,海鹰貌似已被什么事物所伤。 情急之下,海鹰再度驱爪急挥,将两名天机卫避开,眨眼间在东方尹和天机卫众人的眼前遁走无影。 “东方尹!今日之辱我海鹰记下了,这笔账咱们来日再算!” “混蛋!”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东方尹气急败坏,却又不敢轻易责备守在此处的那两名天机卫。于是他只得大喝一声,“追!”然后快速的窜过窗户,骑上自己的骏马,朝海鹰逃走的方向率先追去。 听到东方尹的命令,十个天机卫以整齐的速度上马,也追了上去,给惊魂未定的酒馆众人留下了一片英姿飒爽的背影。 酒馆内仔细之人却发现他们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一只鼓鼓的包袱! 马蹄声渐渐远去,周大力和阿普拉这才钻出柜台,惊魂未定地长舒了几口气。 “哎呀!我的店呀!”看着这一屋的狼藉,那掌柜脚下一软,竟是瘫软在了地上,带着哭腔嚎啕起来,看得出来是憋了很久,直到那些凶神恶煞的人们离开之后,才敢释放出来。 虽然说周大力和阿普拉也很同情这位无辜的掌柜,不过现在他们的处境更为艰难。 两人相对而视,使了个眼色,一溜烟跑出了店门。 只听后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你们别跑!赔我的店!你们赔我!” 事情本就是由他们引起的,虽说做了如此的亏心之事,二人很是歉疚,但以目前的形式来看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趁海鹰和东方尹纠缠之际,还是有多远就跑多远吧。 由于亲眼看到海鹰做的手脚,那三匹驮马肯定不能再骑了,二人相互使了个颜色,顺手把张大嘴的黑驴给牵了开去。 离开的时候,两人的嘴里还各自念念有词。 “你这个傻大个,怎么把位置都给占完了?快挪挪你的大屁股!” “奶奶的,要不是那家伙在咱们的马上动了手脚,你以为我想跟你这个小偷一起骑这头蠢驴?” “哼,还天宸国的术法师呢,依我看真是跟这头蠢驴一样蠢!” “奶奶的,你再说话信不信我一脚把你给踹下去?” “有什么不敢的,你敢踹一脚试试?” …… 看着周大力和阿普拉渐渐消失的身影,店掌柜欲哭无泪,却不得不忍气吞声。 本来今天是自己无比期待的一个大好日子,却前前后后鬼使神差的来了这样三拨狠人——通缉犯、海盗和官兵,将他多年来苦心经营的酒馆给砸的满目疮痍。 他心疼地看着满屋杯盘桌椅的残骸,呆呆地杵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掌柜的想起了什么的的,突然眉头一扬,心情似乎大为好转,心道:“毁坏这点东西算个屁!” 那俊脸之上还浮出一丝难解其意的笑容,看得在店伙计们一阵惊愕,“掌柜的该不是疯了吧,虽说砸坏了许多家当,但也不至于啊?”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从侧面的厢房冲出,出现在众人眼前,众人还没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只听那人惊呼,“就这么一会时间,怎么变成了这幅德行?” 来人正是刚才同梁启星捣鼓破空的时候,玩了一把失踪的张大嘴,当他把目光聚到店门之外时,也被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门外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来具尸体,每具尸体之上都插满了密密麻麻的弩箭,弩箭劲力之强,深没于他们的身体之内,模样甚是骇人。 “啊!”张大嘴一声大叫,令店内的众人一阵错愕,“我的神驹呢?” 张大嘴转过身朝店掌柜走来,问道:“你知道我的神驹在哪儿吗?” “被你的那两名同伴骑走了。”店掌柜扭头,没精打采地回道,巴不得这个装神弄鬼的瘟神早点走,可仔细一看,但见张大嘴略微凌乱的头发和不整的衣衫,心中突然冒出万千疑窦。 “你怎么从那间厢房里走出来?”店掌柜来了精神,随即指着侧面的厢房道,只是那抬起的手臂有些发抖。 “哦?”张大嘴听到店掌柜的询问,眼珠骨碌碌地转动开来,心道,“这小子这么紧张,难不成那地窖中的美娇娘口中的情郎是他?” “这个?”看着店掌柜一双审视着自己的狐疑的眼睛,张大嘴心下一跳,暗呼不妙。 “嘿!你看那是什么?”张大嘴又是一声大叫,手指指向店掌柜的身后,彷佛又出现了什么状况。 听到这一声叫喊,众人心头均是一震,这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们已然成了惊弓之鸟,该不会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海盗头子回来了吧?纷纷朝着张大嘴手指的方向望去。 这一望之下,哪里有半个人影? 再次回头时,张大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七十六章 阴差阳错(下) - 暗星无痕 - 双龙探月 店掌柜心中忐忑,赶紧安排伙计收拾残局,快步向侧面的厢房走去。 这短短的几步路却令他思绪万千,店掌柜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乱子,我的小心脏可是再也承受不起了。 原来隐藏在店掌柜心头的是一桩不可为外人道的秘密。 店掌柜姓董名川,父母去世得早,留给他的遗产不多,只有这间酒店还像个样,董川比较成器,生意做得还算红火。 事情发生在不久前,一个美艳的少妇到他店中吃饭,董川从店伙计的议论声中知道了她名叫秦纱,是峈岭城中富商田化农的遗孀。 人生就是这样,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机缘巧合。两人竟然就这样一见钟情,一个垂涎对方年轻英俊,一个贪图对方家财万贯。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两人开始在峈岭城中偷偷的约会,这一来二去的还真就产生了感情。 看到时机已经成熟,董川心中打好了算盘,对于秦纱这样有钱的寡妇,一定要促成那鸳鸯戏梦的好事,才算稳当。 于是他日前告诉秦纱,自己店中有一条密道,除了他没有第二人知道,于是约好秦纱今日在地道相会,并告诉了她进入地道的入口。 对于董川这点小心思,秦纱岂有不明白之理,只不过她正值韶华,又寡居多年,还真抵挡不住董川的诱惑,便应了今日的约会之事。 酒馆地下甬道。 董川急匆匆地行进于地道之中,心情忐忑到了极点,正如前方这片未知的黑暗,永远不知道在下一刻会出现什么样的令人想不到的情景。 事实上是,生活的确总是爱开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玩笑。 在如此幽闭黑暗的环境中,这二寸来高、跳跃着的火苗,足以让董川看清眼前的一切…… 可以想象,眼前的情景将会给董川带来怎样的震撼和沮丧,秦纱就是他日后富贵荣华的希望,可是,当她如此*裸地躺在另一个男人的身旁,他还会认为这个美好而香艳的希望存在的真实性吗? “啊……呀……呀!”真实流年不利,祸不单行,董川再也忍受不了内心那愤怒浪潮的冲击,发疯似的吼叫起来。 店毁了,人跑了,而引起这一切的源头都是这恬不知耻、优哉游哉的少年,而此时的他竟然还安详的躺在地上,似乎还在回味着刚才的鸳鸯美梦…… 董川的双眼冒出火来,恨不得把梁启星活活撕掉。 董川向前疾走了几步,可是,有一点困惑突然浮现于他的脑海,面对暴怒的自己,地上的二人还是一动不动,彷佛根本就没自己这个人一样,董川心中大骇,怎么会这样? 这一转念之间,董川从愤怒变为惊惧,他想到张大嘴慌忙逃跑的情形,不觉得双腿发起颤来,该不会是……? 本来想上前殴打梁启星的心思完全转变过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试探。董川小心翼翼向前挪着步子,慢慢地靠近二人,正待伸出手去,试探梁启星的鼻息…… “哎呀!诈尸啊!”一声肝胆欲裂的惊叫声响彻在这狭窄的空间,董川重重地栽倒在地。 原来,就在董川靠近二人,想要俯身检查他们的状况时,梁启星突然警醒,竟然一跃而起,曾经的狩猎生活令他习惯性的保持着一种自保本能。 这一下来得如此之突然,本就处于极度的惊惧之中,从未经历过如此阵仗的董川哪里经得住如此的反复作弄。只见他霎时面如土色,竟被活活地吓晕了过去。 看着倒在地上的董川,梁启星一惊,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只是晕过去了之后,暗道:“好险,要是被这店掌柜缠住,又该生出许多事端!” 虽然有些对不住店掌柜,但事不宜迟,梁启星朝地道的另一端摸索而去。 “可恶的张大嘴竟然暗算我!”梁启星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暗道:“不过还好他下手究竟还是留了情面,不然我岂能如此之快的从“软筋涣神散”的药力下恢复过来,如果这会儿我还像死鱼般的躺在地上,就麻烦了!” 可是,董川的心情又有谁能感受到? 人生就是这样,不如意十有八九。在梁启星没有到来之前,董川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是是悠哉乐哉,如果加上秦纱这荤段儿,更有种让人羡艳的味道。 可是,天意弄人,经过这一系列的变故,竟然完全走了样。 看来评海盟帝国今日的悲情人物,非是董川莫属。 地道原本并不复杂,这一路摸索过来,梁启星也从酒馆侧面的厢房中冒了出来。 看着满地狼藉和迎着店伙计狐疑的目光,梁启星感觉事情非常的不妙。 “怎么变成了这样?”梁启星根本不知道,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情——东方尹和海鹰已经追到了此地,并且还恶斗了一番。 环顾四周,吓出梁启星一身冷汗的是——店门外那横七竖八的尸体…… 梁启星快步走出店门,从尸体堆里认出了几具熟悉的面孔来,这分明是海鹰的手下!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了后脑门,梁启星从这弥漫着浓密血腥味的空气中闻到危险无比的气息,此刻,周大力和阿普拉已不知去向,更是让他生出不可言状的恐惧。 “是谁?”梁启星突然寻思到,“如此不顾后果,敢对海鹰等人痛下杀手,在乌港城中估计找不出几个,难道说东方尹也追了上来?” 本来悠闲放松的酒馆,如今变成了无比凶险之地。梁启星形单影只,只感觉自己被一层厚厚的恐惧所包裹着,几乎透不过气来,暗道:“大力和阿普拉不知到了何处?是吉是凶?还是问问店伙计再说!” 想到此处,梁启星快步转进酒馆,带着期待之色冲一个伙计问道:“小哥,和我一起来的两人去哪里了?” 如今的梁启星在店伙计们面前无疑是瘟神一个,要不是他们几人,哪里会引来这般祸事。于是,众人只盼着早点打发他离去,应道:“他们早走了!” “走了?”梁启星松了口气,随即问道,“你们这里怎么变成了这幅摸样?” “说来真是晦气,我们这屁大点的地方也能引来官府的人甚至还有一群海盗,他们在这里打了一架,就成这样了。”店伙计无奈的摊了摊手,看着梁启星,眼神中有些异样,彷佛带着一股深深的责怨。 店伙计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东方尹和海鹰果然追了上来,这无疑让他紧张的内心更为不安。不过有一点却让他感到安慰,周大力和阿普拉至少现下应该还算安全。 转过酒馆侧面的马厩,让梁启星欣喜的是,三匹驮马还好好地伏在原处。 “没有骑马走?”梁启星暗道,“莫非周大力和阿普拉就徒步逃走了?这其中莫非还有什么意外?”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梁启星跃上其中的一匹驮马,向峈岭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梁启星盘算着,从海盟帝国西进天宸国的官道只有一条,通过之前的商量来看。周大力和阿普拉必然也会走这条路,如果他们是徒步而行,说不定很快就能追上。 马蹄声变得更加紧张而急促……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