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意外闻艳(1) - 暴走歧途 - 大泉 这年冬天的夜与以往不同,每个生活在福阳市里的人都能感觉得到。 顾海鹏当然也是如此,虽然严格说来他并不是这个繁华都市的市民。 “好冷!”顾海鹏呵着手,又立即将双手捂向耳朵。 他在这座城市读毕四年大学,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寒冷的冬天。 顾海鹏想:福阳地区背山临海,若按气候区域分类,应属温带海洋性气候,怎么会这么冷? 他望向路边不断穿梭的人群,自嘲道:“我懂得真多……”随即又是一阵伤感,“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顾海鹏吸了一口寒气,又呵起手来。 只是,手暖了些,可心却冰冷如故。 并不是本地的顾海鹏从福阳大学毕业后,决意在这个都市勇闯一番。 可只有背影的他在找工作时屡屡碰壁,要知道,好工作不是要背景就是要文凭,而这年头,本科生多如牛毛,研究生多如羊毛,硕士生和博士生多如孙悟空身上的毫毛——相对而言看着挺少,拔下来吹口气,叫声“变”,立马出来千千万万。 顾海鹏在人山人海里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条件符合的地方,招聘人员又开始问话:“福阳大学……你是‘211’,还是‘985’?” 顾海鹏一脸茫然:“我是007。” 最终,他应聘到福阳市啤酒厂工作,而在大学攻读的历史学专业被用在了销售啤酒上。 秋去冬来,他的工作业绩平平。 平心而论,这倒与能力水平无关,一个外地的应届毕业生,一无人脉资源,二无社会履历,三无工作经验,实在不易将销售工作做得完美。 可分管顾海鹏的市场部副部长殷仁刑却对他大加赞赏,不仅当众表扬顾海鹏孺子可教,还亲自把其销售责任区调派到福阳市最繁华的城南区。 说到城南区,不仅在福阳市无人不晓,即便放在全国,这里也是赫赫有名。繁华的商业区、发达的旅游业,简直可以称为福阳的窗口。 顾海鹏漫步在城南区的步行街,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太渺小了。 的确,站在连绵不绝、遮天蔽日的高楼大厦之下,周围是往来匆匆、拥挤喧闹的行人,无论是谁都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顾海鹏紧紧衣领,他今天的任务是向星宝宾馆推广销售啤酒厂的新产品——飞翔牌啤酒。 对于星宝宾馆,顾海鹏早就做足了功课。 首先,它是当地最著名的宾馆酒店。当其它宾馆都热衷于评定星级时,该宾馆打出了“星宝无星”的口号。 因为,即使是最高的星级评定标准,也无法满足星宝宾馆的评测需要。 顾海鹏望着星宝宾馆,眼前是一片约数千平方米的汉白玉方砖广场,正中涌起几道百米高的水柱,它们随着不知光源的霓虹灯束不断变换着高矮、宽细,以拼凑不同的图案。 广场四面是数排参天大树,在这喧嚣的城市中显得格外幽静。 顾海鹏心想:多亏殷部长帮我搭桥通路,不然我初来乍到,还真不知该从何下手。 他思量着径直穿过广场,竟走了近二十分钟。 星宝宾馆的主体建筑已经屹立于前了,顾海鹏从未来到过这里,自然举头瞭望。 该建筑呈长方形状,顶部高耸着一大一小两座圆塔,数十个修长的石柱承托着精工无痕的巨梁,再结合建筑两侧镶有的彩色竖立长窗,顿时给人以飘然欲飞之感,从而营造出灵活又不失庄严的奇特氛围。 “先生您好……”一个恭谦的女声传来。 顾海鹏吓了一跳,急忙扭过头来。 只见一个躬身行礼的女服务员端正地立在那里。 顾海鹏自参加工作以来,不知给多少人点头哈腰,眼前一女子向自己行礼,不由失声道:“别,不用……” 女服务员抬起头来,顾海鹏见她不超过二十岁,一头乌发束着马尾辫,几缕短斜的刘海浮于额前,清澈的双眸盈盈若水,加上一柄樱桃小口,让人看了清爽之极。又见她身穿红色旗袍,婀娜的身姿凹凸有致,肉色丝袜下面是一双黑色高跟鞋。 “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女服务员说着,又躬身行礼。 顾海鹏忙道:“你不用这样客气,我……和你们领导约好的……我现在过来……” 女服务员闻言立即抬起头,露出惊喜之色:“哦?先生您就是梁总的朋友。我刚来星宝不久,服务不足,还请先生见谅。” 她往顾海鹏身后望望,略微一怔,但很快又笑容浮面,右手轻轻抬起,身体稍弯,柔声说道:“先生请!” 顾海鹏暗想:刚一面就给我行这么多礼,还说自己服务不足,星宝宾馆真是个尊贵无比的地方,连服务员都与众不同。 他不再多话,迈步向前。 女服务员静静地跟在后面,待到顾海鹏走近大门之时,她忽然抢先几步,几乎在环形琉璃自动门缓缓转开的同时,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海鹏欲说无语,只得跟着她走进正堂大厅。 “哇!”顾海鹏瞪大了眼睛,几乎叫出声来。 这大厅确实是“大”,顶梁离地有近数十米。上棚每隔一段距离便装有一柱金色嵌入型吸顶巨灯,灯光闪亮却毫不刺眼。左右宽阔敞达,倒似无边无际般。正前方卧着一处“金龙飞天”的大理石雕塑,细腻逼真,兀自成威。 雕塑后面的长墙上满是色彩斑斓,炫丽夺目的壁画彩绘,至于挂于其上的油画书法、装饰壁灯等,更是不计其数。 “你们快点呀!贵客都已经到了!”顾海鹏忽听那位女服务员轻声急叫,方才转过神来。他见数十人匆匆往返,不一时便分立于两侧。 顾海鹏见这众人中有男有女,均是神色慌张,如临大阵,忙乱之中又不失井然,不由愣道:“你……你们这是……” 先前那个女服务员盈声笑道:“这些都是梁总为了欢迎先生您的。” 顾海鹏回笑道:“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我……我不用这么麻烦……就麻烦你带路就可以了。” 女服务员一听顿时欣喜若狂,忙躬身道:“先生请跟我来。”然后引着顾海鹏穿过众人,踩着锦绣红绸地毯绕过“金龙飞天”雕塑。 顾海鹏见前方有左右九处垂直升降电梯,门皆大开。 女服务员又轻声道:“先生请。” 顾海鹏移目上视,见九处电梯门口上面悬饰着世界各地著名城市的时间,遂就近走向了最左边的电梯。 女服务员随即跟进,在门面处按了下电子屏里最高的“50”按钮,电梯随即径直升起。 顾海鹏见电梯内部空间尚大,四面除了镜子便是广告,仅上端一盏明亮的复古型装饰灯微微摇晃。 女服务员转过身来,甜甜地一笑。 2、意外闻艳(2)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忽然觉得芬芳扑鼻,撩人心脾,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服务员惊讶万分,指着自己道:“先生在问我?我叫司徒梦茹。”说罢,又是抿嘴一笑。 顾海鹏见她面容稚嫩,却身材极佳,宛如一块碧玉,甚是可爱。 他不住地点头喃道:“司徒梦茹,好名字……” 司徒梦茹眼睛眨眨的,嫣然道:“先生,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她见顾海鹏犹豫着点头,忽然脸色一红,挺直身子,道:“请问先生您……您有女朋友吗?” 顾海鹏油然一怔,万没想到她竟问这个,当下实言道:“有。” 司徒梦茹听了,原本灿烂的表情登时黯淡下去:“我早该想到,像先生这般的达人显贵,身边自然不缺女朋友了。” 顾海鹏呵呵一笑,本欲道:“你别逗了,我一个卖啤酒的,哪算什么达人显贵?”但转念一想:怕是这种地方都是一样,服务人员对外客都是如此恭维。 不一时,电梯已升至第五十层。 司徒梦茹依旧作了个“请”,顾海鹏笑道:“你不用这样了。” “哎哎,你是谁?这里是私人场所,请不要逗留。”忽然,一个身着西装,油面黄发的男子叫道。 司徒梦茹急忙挤眉弄眼,摆了摆手,道:“这位先生是梁总要请的客人。”她又转向顾海鹏行礼道,“先生对不起,他不知道,请先生大人大量。” 男子一愣,嘴巴张成椭圆:“啊?原来是先生,真是抱歉,我……我不知道。”他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金表,赔笑道,“先生和梁总定的时间还早呢,您是提前来了,先生做事真是雷厉风行啊。” 顾海鹏闻言一愣,心想:殷部长和他们领导定时间了吗?他只是通知我今天来星宝宾馆啊。 他正想着,只见又有十余人向自己走来,这些人均是身着西装,想必是和男子一起的。 为首的一脸横肉,环眼高鼻,若不是身上西装款款,几乎像个杀猪宰牛的屠夫。 “屠夫”说话如雷,叫道:“刚才一楼服务总台来电话了,说梁总的客人提前到了……” 司徒梦茹忙介绍顾海鹏道:“李部长,这就是梁总的客人。” “屠夫”立即敬礼,道:“先生好,我是这里的保卫部部长李山,专门负责保护梁总和星宝宾馆的安全。”他说话字字震天,只把顾海鹏轰得浑身不舒服,只轻轻地“哦”了一声。 李山还未说完:“先生,因为现在时间还早,所以梁总没有准备……” 顾海鹏忙道:“那我等梁总一会儿好了。” 他销售啤酒时间虽然不长,但从毕业至今也干了数月有余。 在这过程中,总有一些约好的客户临时违反先前达成的意向并婉拒见面,而婉拒的理由通常都是“没有准备”。 顾海鹏未等他说完,先抢口说“等”,也算是不至被扫地出门的策略。 顾海鹏正暗暗为自己的表现叫好,谁料李山满脸堆笑道:“先生千万别这么说,我们哪敢让先生等?这样,我们带先生去见梁总。” 顾海鹏听了虽然颇为纳闷,但心里欢喜不已。 当下,众人围拥着顾海鹏左转右拐,步行上了楼梯。 顾海鹏见大家这样客套,心中千万个过不去,连称:“麻烦了,麻烦了。” 哪知他越是这样,众人就越是奉承,仿佛恨不得拿八抬大轿把他抬起来似的。 不知不觉间,大家上了两层楼梯,方见又一群人站在前面,李山在前面吐着粗气道:“先生来了,先生来了。” 那一群人同样身着西装,为首的是一个戴着银丝眼镜,面白身瘦的男子,他焦急地问询道:“先生在哪里?” 李山让开身子,右手微微抬起,对着顾海鹏道:“这位就是先生。” 银丝眼镜立即点头笑道:“先生一路辛苦,鄙人是梁总的私人助理张泽伦,久闻先生大名。听说先生年轻有为,果敢干练,今日见得一面,实在三生有幸。”他边说边行礼。 顾海鹏闻言不禁哑笑:这位张泽伦可也真逗,竟说久闻我大名,还三生有幸…… 张泽伦又道:“梁总和先生约的时间现在还早,梁总也不知先生提前过来,这会儿正在读书呢。” 顾海鹏听他这么说,心中暗想:原来把我带到这儿,还是是百般推脱。 张泽伦见顾海鹏不语,忙道:“梁总读书的时间,旁人是不能打扰的,星宝宾馆上下都知道。”他这样一说,大家都纷纷点头。 顾海鹏见司徒梦茹也是点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张泽伦笑道:“梁总的脾气我们做下属的都知道,自然万万不敢违反,但先生不是外人。听说先生与梁总的身份地位就要相当了,想必先生上去探望,是没有事的。” 顾海鹏听得莫名其妙,稀里糊涂的,顿时有些摸不清头脑。 他的目光转向司徒梦茹,这也难怪,一个妙龄美女站在一群男人堆里,很容易吸引眼球。 只见司徒梦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顾海鹏道:“既然如此,还请这位……司徒姑娘带路。”他这样一说,大家仿佛约好了一般,纷纷行礼齐声道:“恭送先生。” 待跟着司徒梦茹又上了一层楼梯,顾海鹏才道:“有个问题我很奇怪,这儿的电梯为什么只修到第五十层?” 司徒梦茹笑道:“先生有所不知,星宝宾馆共有五十五层,一至五十层是宾馆酒店,余下五层都是梁总自己住的。梁总担心自己肥胖,修电梯时只修到第五十层。这样,梁总每天出入宾馆都会至少上五层楼梯,就相当于运动了。” 顾海鹏闻言不禁莞尔,心想:这个梁总怎么跟个孩子似的,竟担心肥胖?我销售啤酒时所遇见的老板们,几乎都是面宽体肥的胖子。 不一会,两人走到了第五十五层。 虽然装修布局和楼下一样华丽,但是顾海鹏还是有了一丝好奇和惶恐――这个梁总究竟是什么人? 他边走边想,忽听前面一阵急促的喘息之声,细耳听去,还伴有女子“啊……啊”的呻,吟。 顾海鹏一愣之下,随即明白过来,不禁失色:这……这是哪对男女正在…… 他扭头见司徒梦茹也是面色绯红,容颜太窘,想必她也猜到了。 3、耍小聪明(1)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自参加工作以来,所见所闻倒也长了不少,但这番情景还是第一次遇见。 他慌了手脚,低声问道:“这……这可怎么办?” 司徒梦茹埋下头去,羞涩得像一只小猫,扭捏着身子不说话。 顾海鹏环视左右,这五十五层仅有一个房间。房门虽然紧闭,却挡不住此起彼伏的声音。 只听屋内呻,吟越来越急,顾海鹏暗笑:看来这梁总看书……看得确实很精彩。 他低声对司徒梦茹道:“你倒说话呀,难道我们就这样隔墙听声么?” 司徒梦茹摇着头道:“先生,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她依旧低头,脑后的马尾辫被甩得四处乱摆。 眼前美女可爱撩人,耳边又是阵阵的缠绵声,只把顾海鹏弄得心慌意乱,他调戏般逗道:“你可是在这儿工作,以前你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司徒梦茹“啊”地一声抬起头:“先生,这可是梁总,我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顾海鹏见她言语认真,又通红着脸,如一朵含羞待放的小花,当下呵呵坏笑着反问:“哪种情况?” 司徒梦茹见状,已知顾海鹏故意逗她,轻声斥道:“你坏!” 顾海鹏感觉好玩,竟不能自持,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忽听房门内喊了一句:“是谁?” 顾海鹏听是女声,知道自己有些冒失,便吐了吐舌头,转身欲下楼逃走。 谁知司徒梦茹竟似瘫了一般,一下坐在地上。 顾海鹏听屋内没了声音,好似无人了般,便对司徒梦茹轻道:“快点走,我们被发现了。” 司徒梦茹用力支撑着身子,摇手道:“先生,我不知怎了,忽然站不起来了。再说,这里处处有监控设备,想必梁总早已经知道了。” 顾海鹏闻言大惊,暗暗叫苦:我还啤酒一瓶没卖出去呢,怎么先把人家老总得罪了? 只听司徒梦茹又道:“我想求先生一件事,先生一定要答应我。” 顾海鹏怔道:“什么事?” “凭先生和梁总的关系,梁总肯定不会怪你。只是我身份低微,梁总一定不会饶我,还请先生帮忙说情,我……我给先生做牛做马都行!” 顾海鹏心想:我和你那梁总还未曾谋面,他怪不怪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能帮你说情呢? 司徒梦茹见他有些犹豫,急道:“先生,若不是你要我带路,我也不可能来到这里。” 顾海鹏见她战战兢兢,通身发抖,心道:虽然遇到这事不太好,但是你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司徒梦茹更急了,她本来坐在地上,一时慌张便动弹不得,这回干脆身子前躬,如跪下一般,不住地哀求着:“求先生答应……” 顾海鹏见状,忙将她扶起,安慰道:“你别这样,只要我说情管用,一定会帮你。” 司徒梦茹顿时转愁为喜,连连行礼称“谢”。 很快,房门开了。 顾海鹏转头一看,却见一个美丽的少女缓步走了出来。 那少女面色微红,两只酒窝隐现于脸颊,如桃花片片;一头披肩长发有些凌乱,双眼炯炯似怒还羞,好像天边明月,欲隐欲显。 她身上穿有一件白色绸缎的连体睡衣裙,隐隐遮至双膝;一对纤细的**洁白若脂,光着的脚丫又小又嫩。 顾海鹏见她年龄尚不及司徒梦茹,但清雅不俗、高标不凡之态却不知胜其几倍了。 这边司徒梦茹竟然站立不稳,惶惶叫道:“梁……梁总……” 顾海鹏大吃一惊,心中立即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什么,眼前这个美貌少女竟然是他们所说的梁总? 他念想起星宝宾馆处处显露出的金碧辉煌与珠光宝气,简直难以置信。 顾海鹏长大了嘴巴,结舌道:“你……你就是梁总?” 那少女没有答话,反问道:“你们是谁?”她话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司徒梦茹瞪大了双眼,看了看顾海鹏,疑惑道:“先……先生不认识梁总?” 顾海鹏也愣道:“怎么,我有说我认识梁总吗?” 司徒梦茹顿时浑身颤抖,勉强地说道:“梁……梁总,我……我是一楼的服务员。” 少女的手指向顾海鹏,淡淡地问道:“那你呢?” 顾海鹏赔笑道:“梁……梁总,你别生气。我是本市啤酒厂的销售员,今天特来贵地介绍本厂的最新产品――飞翔啤酒。这个飞翔啤酒采用德国造酒工艺,所取原料都是上等,口感纯正,味道鲜美……” 他慌乱之下,但说起早就背好的产品介绍来,却颇为流利。 少女毫无表情,也不知是否听见,忽地从身上摸出一把枪来。 顾海鹏见状吓了一跳,连连叫道:“梁总,梁总,我真的是啤酒厂的销售员,你看……你看……” 他慌乱把名片、销售责任区图表、职工工作证都掏了出来。 少女“哼”了一下,转将手枪指向棚顶吊灯。 只听“啪”的一声,那吊灯被击得粉碎。 顾海鹏吓了一跳,他低头看看,到处是破碎的残片――原来,少女手中的是一把仿真气弹玩具手枪。 顾海鹏感到一阵恍惚,待他回过神来,才猛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跌坐在地上,心里暗骂道:这他妈的,谁研究的玩具枪,跟真的一样! 少女见他被吓得六神无主,被逗得“噗哧”一笑,随即慢慢移步向前。 顾海鹏见她步伐柔美,形态动人,一脸微笑如邻家女孩般和蔼,哪里像印象中的老板? 星宝宾馆可是她梁总的地盘,她随时一句话就能叫上来人,可她为什么不叫? 哦,是了,她怕这羞事公开。 顾海鹏念头一转,立即叫道:“梁总,我真的是啤酒厂的销售员,只是我耳朵有点聋,听不见您说话,您说什么了?我刚才什么也没听见……” 少女先是一愣,随即微微一笑,面露赞意。 “梁……梁总,我耳朵也聋,我也什么都没听见……”顾海鹏被这声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边还有个司徒梦茹。 只见她脸色苍白,哆哆嗦嗦,一边捂着耳朵,一边说着。 少女却不理她,反问顾海鹏道:“你不想走了么?” 顾海鹏一怔,立即明白这关算是过了,他爬起来,忙道:“我走,我走,我马上……” 少女静静地道:“慢着,你虽然只是个销售员,但来我这了便是客人,随我进屋坐坐吧。” 顾海鹏吓了一跳,心想:我只是说我耳聋,又不是说我眼瞎,这……这个梁总是什么意思? 4、耍小聪明(2)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正在纳闷,少女已经转身进屋了。 他急忙赔笑着叫道:“梁总,我……我还是不进去了,呵呵……呵呵。” “我让你进来你就进来!”少女在屋内喊。 顾海鹏见她语气中带有不满,心中转眼间便闪过几个念头:难道这梁总在偷摸地看成人电影?或者,她是在用什么特别的不良器具?总不会是我一进屋,她的男人在门后给我一棒子吧? 顾海鹏左思右想,猛然见身旁的司徒梦茹瞪着自己,顿时心里好大过不去。 他正在难为情,少女又在屋里催道:“怎么?你敢不听我的话!” 顾海鹏回想刚才的情景,那声音真实细腻,舒缓有序,有男声也有女声,绝不是什么电影或是特殊用具,他有些踌躇:“这……这恐怕不太好吧?” “一个男人,婆婆妈妈的!”门被推开了,可却没有人出来。 顾海鹏无奈,只得小心地走过去,试探着说:“梁总,我可进来了。” “知道了。”少女显得有些不耐烦。 顾海鹏走了进去,只见屋内装修豪华,家具齐全。 少女坐在镜子前面,轻轻地涂抹着自己的脸。 顾海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悄悄环视一圈,发现屋内并无其他人,不禁纳闷起来――刚才那声音是――怎么回事? 少女依旧涂画着,慢慢地说道:“看够了么?” 顾海鹏只“嗯”了一声,又连忙道:“哦,不,我没看……” “哼,你出去吧!”少女转过来,面无表情。 顾海鹏心中暗想:这个梁总是不是有毛病?一会让我进来,一会让我出去的…… 他刚出门,就见少女懒洋洋地跟了出来:“我送送你。”她忽然声音抬高八度,“哎呦,这吊灯怎么坏了?” 顾海鹏一脸迷惑:这不是她自己打坏的么? 哪知司徒梦茹忙抢道:“梁……梁总,是我不小心打坏的!” “哦,星宝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损坏公物要赔偿,你这个月的工资没有了。”少女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着,一边得意地望着顾海鹏,仿佛在说:“她可比你聪明多了。” 顾海鹏敢怒不敢言,微微地点了点头。 少女把顾海鹏送到第五十三层,早有助理张泽伦等一干人等候着,见二人下来了,纷纷行礼叫道:“梁总!”“先生!” 顾海鹏这时已知道都是误会,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少女道:“五十五层吊灯被那个服侍弄坏了,规矩你们都懂!” 张泽伦一听,连连点头道:“梁总放心,我马上安排人去按个新的。” 少女没有回话,只径直往下走。顾海鹏不敢多话,怏怏地跟在后面。 两人下到第五十层,又有保卫部长李山等行礼问好。 少女冲着李山“哼”了一声,再无他话。 当她带着顾海鹏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手里摇晃着顾海鹏刚才掏出的名片:“你叫顾海鹏。” 顾海鹏点头说“是”。 少女也点点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要销售的啤酒,手里有多少我要多少。” 顾海鹏听了又惊又喜:“梁总,你说得是真的?” 少女没有回答,继续说道:“以后你手上其他种类的啤酒卖不出去了,也尽可以来找我。” 顾海鹏欣喜若狂,连连叫道:“谢谢梁总!太谢谢梁总了!” 末了,他忽然想起司徒梦茹来,毕竟她是因为自己才会受罚,于是问道:“梁总,我还有一事想问,刚才那个女服务员,你打算怎么办?” 少女眉头一皱,走近顾海鹏跟前,低声喝道:“星宝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顾海鹏见她就在自己眼前,只觉得芳香阵阵,顿时不安起来:“是,是,那梁总……我告辞了。” 顾海鹏走进电梯,听见少女在身后道:“虽然她的工资肯定会被罚,但是她工作做得很好,我会奖励她,而且……肯定会比她工资多。” 顾海鹏听了大喜过望,他起初听到梁总答应自己进啤酒,便对自己的大功告成非常满意,只是唯一不足的是司徒梦茹为了自己无端受罚,现在这样的结局,简直是十全十美了。 当下,他不知哪来的勇气,问道:“梁总,请问梁总大名?” 少女一怔,微微笑道:“我叫梁语涵,语言的‘语’,涵养的‘涵’。” 电梯飞快下降,转眼便到了一楼。 顾海鹏见往来的人群穿梭不绝,也不知道是工作人员还是宾馆的客人,深恐服务员们再误会,便加快脚步,绕过“金龙飞天”雕像,准备直朝大门而去。 这时,一个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原来,在星宝宾馆的一楼大厅,还有一处贵宾休息的地方。 从大门的角度是看不见的,而从电梯出来则一目了然。那里放在四面鲨皮沙发,中间是一个水池,内有水草和观赏鱼等。 那人坐在沙发上,眼睛紧紧盯着水中悠荡的鱼群。 顾海鹏见他面色略红,额前有汗,虽然极力控制着呼吸的节奏,但仍喘息阵阵。 更值得注意的是,那人衣冠不整,在这样华丽整齐的地方,显得格外另类。 顾海鹏漫步走过去,忽然嗅到一阵香味。 这种芬芳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顾海鹏冥思苦想,忽然大悟起来,在梁总身上也是这种味道。 他想了又想,顿时明白了:原来这个梁语涵当时引我进屋,是故意让我看她屋内并无他人,其实她屋内有其他暗道可以充当出口,这个男子当初必是在她屋内。 顾海鹏对自己的逻辑推理能力很是满意,但他又转念一想:梁语涵对我不薄,虽然她耍小聪明,但终究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不过话说回来,我说自己耳聋不也是耍小聪明么?哈哈,我真天才! 顾海鹏这样想着,略为得意,眼睛不觉向那男子望去,那男子生得倒也白净,浓眉大眼,嘴唇厚实,头发乌黑,又短又密,虽然坐在那里,但依然掩藏不了其身材高大。 顾海鹏暗暗好笑,直奔大门而去。 5、同事醉酒 - 暴走歧途 - 大泉 迎迎着微凉的晚风,顾海鹏感到格外舒蕴。 对于一个在事业上热血拼搏的人来说,还有什么能比“工作顺利”这四个字更让他惬意呢? 望着山脉似的接楼连厦,顾海鹏难掩心中的兴奋――他很久没有这样细心地欣赏自由市的夜空了。 顾海鹏想到了段岚岚,这个与自己相处四年的女友。 该让她与自己一起分享快乐。 顾海鹏一边想着,一边拨通了她的电话:“岚岚,我今天大功告成了!这多亏了那个梁总,当然,我的聪明才智也是相当重要!” “哦,我在忙,等下给你回电话……”与顾海鹏趾高气扬的语调相比,段岚岚倒有些低沉。 “哦,好吧。”顾海鹏有些失望。 段岚岚是顾海鹏的大学同学,与顾海鹏不同的是,她是福阳市人。 这是段岚岚父母反对两人相处的原因之一,而另一个原因便是顾海鹏的工作。 段岚岚的父母并不认为一个销售员的前途是无限光明的,尽管段岚岚的工作还不如顾海鹏。 她无非是在一个业余的补习班做代课讲师而已。 顾海鹏放下手机,眼前依稀浮现出段岚岚的模样。 没有哪段恋情比初恋更单纯,而段岚岚就是顾海鹏的初恋。 说也奇怪,顾海鹏在见到段岚岚之前,还真就没爱过人。小时候的他对邻家姐姐有过好感,上初中的时候对女同桌曾另眼相看,在高中时甚至对教政治的女老师抱有幻想……不过,在见到段岚岚之后,顾海鹏才明白,爱一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人从大一开始相恋,从此一路高歌猛进,不可收拾,直到大学毕业才有了些争执,而原因就是工作。 因为工作,他们不能天天粘在一起;因为工作,他们开始和别人攀比;因为工作,他们不敢像从前一样憧憬未来。 段岚岚虽然出生在这个超级都市,可是她的家庭条件只是一般,而顾海鹏呢,他来自农村,若不是自身刻苦学习,他连认识段岚岚的机会都没有…… 学生时代的爱情或许可以没钱,而成人时代的爱情则绝对不行。 顾海鹏回到了单位宿舍,依旧没有接到段岚岚的电话。 他对此倒也理解,由于是业余补习班,参加补课的都是些学校的学生。这些学生通常在放学后再去补课,因此在工作时间上,段岚岚常常十分吃紧。白天睡觉,晚上工作,仿佛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顾海鹏虽然不喜欢这样,但是眼前实在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毕竟这年头就业是大问题。 啤酒厂的单位宿舍在硬件条件上总体来说还算不错。而销售员属于市场部,再好的产品没有市场也是无用的,所以市场部在厂里的地位较高。 正因为如此,市场部员工的宿舍相比其他部门要更加舒适些。 顾海鹏趟在床上,心里依旧如吃蜜般甜…… 睡梦中,顾海鹏被吵醒了。 原来是同寝室的韩一松回来了。 与其他部门四、五个人住一个寝室不同,市场部是两个人住一个寝室。 韩一松今天的工作进程显然很不顺利,他摇摇晃晃地冲到自己的床上,衣服还没脱,就大骂起来:“那个香林山庄的老板,我草他娘的!我陪他喝到这么晚,最后他还没答应从我们厂进啤酒。” 顾海鹏眯着朦胧的眼,还没开灯就嗅到一股刺鼻的酒味。只听韩一松甩掉了自己的鞋,一边“呼呼”地吐着粗气,一边继续叫骂着。 顾海鹏打开灯,发现韩一松满脸通红,双眼发直,定是没少陪酒。 这种情况顾海鹏以前也遇到过,他连忙安慰了一会。 韩一松与顾海鹏的年龄相若,只是他没上过高中,甚至初中还没毕业就独自来到福阳市打拼。 现在,两人在工作上并没有什么不同,这让顾海鹏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怀疑自己上大学是对是错。 在单位里,他和顾海鹏是最好的朋友。 和顾海鹏不同的是,韩一松没有女朋友,按他自己的话说,是先立业,再成家。 顾海鹏见韩一松不一会便鼾声阵阵,自己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了。 他侧卧着,举头望着窗外天边的残月,心中忽然莫名地感慨起来。 这个工作固然可以带来一时的舒心,但更多的是像韩一松今天的经历。 未来路在何方?何时又能够出人头地? 顾海鹏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又默念起段岚岚来。 他摸出手机,此时已过凌晨。 段岚岚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等下回电话”。顾海鹏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因为这种情况已经很久了。 “她工作那么忙,我不能当帮手,只能理解吧。”顾海鹏喃喃着。 这个夜似乎过得极其漫长,如舟的弯月漂浮在云海上时隐时显;往日里不曾留意的凛风呼呼地吹着,偶尔又不知从何处传来几声鸟鸣。 当顾海鹏再次被吵醒时,天已大亮了。 韩一松懒懒地撑着腰,对顾海鹏叫着:“海鹏,你手机响了!” 顾海鹏立即翻起来,抓起手机一看,却是啤酒厂市场部办公室打来的电话。 他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但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喂,你好,我是顾海鹏。” “你好,市场部办公室负责传话,殷部长在他办公室找你。” “好,我马上就到。” 6、坠入谷底 - 暴走歧途 - 大泉 虽然殷仁刑是市立啤酒厂市场部副部长,但他负责分管整个市场部的人员流动和推销责任区的划分,可以说是顾海鹏的直线上司。 顾海鹏正要向他汇报昨天大获全胜的战况,见他主动召见,便急匆匆地洗漱一番,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殷仁刑的办公室。 殷仁刑个子不高,头发稀疏,圆嘟嘟的脸上仿佛能榨出油来。 此时,他正在叼着烟卷,腆着肚子来回遛步。 见顾海鹏来了,殷仁刑狠吸了一口,然后将烟折断。他缓慢地坐下来,面前的西式砖木写字台几乎挡住了他的脸。 顾海鹏微笑着道:“殷部长好。” 殷仁刑一边“嗯”着回应,一边随手拿起了一份材料,胡乱地翻起来。 顾海鹏恭声道:“听办公室电话,说殷部长找我。” 殷仁刑又“嗯”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材料:“你昨天工作不太顺利吧?” 顾海鹏一愣:“没有啊?” 殷仁刑缓缓地抬起头,然后又立即转向手中的材料:“不顺就不顺,这也没什么。我很理解你,一个刚刚走出校门的学生,能在市场部干到现在,这很了不起。” 顾海鹏不好意思地笑了,低声回道:“谢谢殷部长夸奖,我一定会继续努力。” 殷仁刑点点头:“不过,有些东西光靠努力不行,你得有那个天赋。你是学文科的,我平时也留意过你,你的办事能力和工作态度,我非常非常赞赏。” 顾海鹏听了,更加腼腆了:“殷部长谬赞了,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殷仁刑又“嗯”了一声,这才彻底地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材料:“所以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人才,在我们厂可能让你有点屈就了。我觉得你从事文科方面的工作能更适合一些。这样,你先留意一下这方面的招聘广告,我这里还有点事要处理。” 顾海鹏听得有些摸不清头脑,只得机械地回了句:“殷部长,那我出去了。” 当顾海鹏返回宿舍时,韩一松已经起床了,他依旧面带悲愤地控诉着昨晚的遭遇。可顾海鹏这时却没心情安稳他了,他不断思考着殷仁邢对自己说的话,不禁越想越乱。 韩一松一边痛骂着,一边收拾好装扮,然后他照着镜子说:“海鹏啊,我现在当完大爷了,还得给人家当孙子去。晚上我还是不知道几点能回来,唉……” 韩一松摇头叹气着,出门而去。 顾海鹏躺在床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又想到了段岚岚,于是看看时间,已经上午10点了。 她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顾海鹏心想着,却不敢给她打电话。 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是她休息的时间,顾海鹏担心影响她的睡眠。 过了一会,寝室门开了,走进来几个人。 他们自我介绍着:“我们是人事部的,请问你是顾海鹏吧。” 顾海鹏点头道:“是我,有什么事吗?” 一个带头的人道:“经过我们部门领导讨论,并参考市场部领导的若干意见,认为你不太适合我们厂的具体工作。所以,你被解雇了。” “什么?”顾海鹏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啊?” 那人微笑着道:“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希望你理解和配合。对了,稍后行政部会来人清点这里,希望你尽快打理好自己的私人物品。” 顾海鹏走在大街上,心情如海浪般此起彼伏,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被解雇。 顾海鹏心想:昨天我刚刚完成任务,怎么忽然说我不适合呢?难道是那个梁语涵对我怀恨在心,向厂里施压了? 对于这一点,顾海鹏几乎可以认定了。因为除此之外,厂里好像再没有什么理由解雇自己。 他想:梁语涵一定和厂里领导说,只要解雇我,她就从厂里进啤酒。 顾海鹏忽然满心愤怒:一定是这样的,上次小张就是因为不小心得罪了一个ktv的老板,那个老板直接和厂长说,只要解雇小张,以后他店里的所有啤酒都从厂里进。而厂长也相当配合,一句话就把小张解雇了。 顾海鹏气得浑身发抖,这时他手机响了。 顾海鹏一看,心中一阵惊喜,原来是段岚岚来电话了。 他迫不及待地接道:“喂,岚岚,你好吗?” “哦,我还好。”段岚岚的声音异常平静。 顾海鹏听了,顿时愁云飘散,开心地笑了。 “海鹏,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段岚岚有些犹豫。 “什么事?”顾海鹏微笑着。 “我……我仔细地想了很久,我们还是分手吧。” “啊,为什么?”顾海鹏脸上的笑容还未及消去。 “我们这样在一起,没有前途,没有未来。所以……所以我想,长痛不如短痛。对不起。”段岚岚的声音冰冷,瞬间便冻结了顾海鹏的心。 “岚岚,可是……”顾海鹏说不出话,那边的电话已经挂掉了。 他忽然打了一个冷战,这才猛然意识到今天和昨天一样寒冷。 这个冬天,真的比往年寒冷得多。 顾海鹏一阵颤抖,几乎站立不稳。 忽然,他的手机又响了。 “喂,大鹏吗?你在忙吗?”原来是顾海鹏的妈妈。 “哦,妈。是我啊,我是大鹏……我现在不忙。”顾海鹏深吸了一口气,却感觉胸口一阵疼痛。 “哦,不忙就好。我就怕打扰你工作。”顾妈妈笑着,“你李大婶来了,正聊起你,夸你有出息呢,一个人在大城市里拼事业。” “啊……哦,好。”顾海鹏忽然紧张起来。 顾妈妈依旧笑着说:“现在远近亲戚和左邻右舍的,说起你来,没有不竖大拇指的。大鹏啊,你可是我们家的骄傲啊。” 顾海鹏轻轻地“嗯”了一声,只听母亲又说道:“今年的天气不太正常,你自己在那边可要注意休息,保护好身体。” 顾海鹏眼角微红:“你和爸也要注意身体,等我有时间了就回去看你们。” “不用着急回家,我们俩身子骨都硬着呢。你忙你的,争取干出来点名堂。”蔡妈妈又笑起来。 可顾海鹏却双眼含着泪花:“妈,你放心,你儿子一定在这里拼出个名堂!” 放下电话,顾海鹏又打了一个冷战:自己此时是失业加失恋,又怎么拼呢? 一阵寒风袭过,吹得他不禁哆嗦起来,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如泉涌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7、兴师问罪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想着想着,心中无名火燃起:“整个事端的始作俑者都是那个梁总梁语涵!” 他整了整衣服,向星宝宾馆而来。 此时正近晌午,虽然红日当头,却依然不免寒意袭人。 白天的星宝宾馆与昨日夜里的景色完全不同。 汉白玉广场盈盈发亮,仿佛刚刷洗过一般。星宝宾馆的主体呈灰白色,在冬日之下恍如教堂。 顾海鹏无心理睬这些,他直奔正庭,穿过缓缓转开的自动门。 “先生您好。”两位穿着紫色旗袍的女服务员躬身行礼。 顾海鹏见二人与昨天衣装打扮又不相同,不由一愣。 他环视一圈,并没看见司徒梦茹,便问道:“你们先前这里的……有个叫司徒梦茹的哪去了?” 两个女孩听了,面露惊恐之色,均是摇头不答。 顾海鹏眉头一皱,随即想:那个梁总分明是卑鄙小人,对我都这样,何况对她自己的手下了? 想到这,他心中忿忿难平,大吼道:“我要找你们梁总。” 两个女孩被他忽然这一声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顾海鹏不理她们,转头奔向一旁的服务吧台。 这服务吧台长约十米,里面又坐着八位女服务员,各个端庄得体,貌美不凡,她们见顾海鹏走近了,立即不约而同地站起来,一齐向他行礼道:“先生您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顾海鹏被这气势哄得一愣,扫视一番后,道:“我想找你们梁总,我是她朋友。” 只见一个女服务员点头道:“先生,请问您和梁总预约了吗?” 顾海鹏答道:“没有。” “哦,先生请稍等。”她抓起对讲机直接道,“您好,我是一楼大厅服务吧台。这儿里有位先生是梁总的朋友,要找梁总,请协调沟通。” 顾海鹏不知对讲机的另一边说了什么,只听那个女服务员不停地点头说“好”。 女服务员放下对讲机,微笑柔道:“先生请稍等,我们已经和梁总协调了。” 顾海鹏点点头,“嗯”了一声。 不一会,女服务员的对讲机响了,她举起对讲机道:“您好,我是一楼大厅服务总台,请讲。”接下来又是一阵“好。” 当她放下对讲机之后,对顾海鹏道:“先生,梁总回话,说她现在很忙,不方便见您。” 顾海鹏疑惑道:“你们梁总知道是我要见她吗?” 女服务员笑着道:“当然。”她指着服务吧台上面又道,“这就有监控设备,梁总能看见您。梁总说,如果您是商讨啤酒采购的问题,请找我们宾馆采购部郑思宇郑部长,梁总已经通知他准备了。” 顾海鹏听了,不由大怒,他一拍桌子:“什么啤酒采购,我就找她梁语涵本人。” 他一语即出,诸位女服务员纷纷花容失色。 好在刚才那个女服务员较为镇定,依旧微笑着说:“先生息怒,我再传达一下,请稍等。” 顾海鹏见她犹如平常无事,心中立即佩服起来。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只听那个女服务员又拿着对讲机道:“您好,我是一楼大厅服务总台,梁总的朋友依然说想见梁总。” 稍等片刻,她放下对讲机,对顾海鹏道:“先生,梁总答应了。”她刚说完,就招呼另一位女服务员过来,说道:“这位先生到梁总办公室。” 那个女服务员躬身抬起右手,道:“先生请这边走。”顾海鹏跟着她左绕右拐,乘电梯直上到第五十层。 梁语涵的办公室就在第五十层。顾海鹏走出电梯,只听身后的女服务员道:“先生,我只能送到这里,他们会带您去梁总办公室。” 顾海鹏见左右都是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想必就是她所说的“他们”。 一个男子道:“先生您好,到梁总办公室请这边走。” 顾海鹏应了,随着他穿过几条长廊,只见前面又站着十多个人。 顾海鹏识得这其中带头的一个,他是梁语涵的私人助理张泽伦。 张泽伦也不多说话,仅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顾海鹏又拐进一个椭圆形的小厅里。 张泽伦指着小厅尽头的大门介绍道:“梁总的办公室到了。” 顾海鹏见这小厅到处置有奇花异卉,芳香阵阵飘来,倒有几分醉人,不觉暗想:梁语涵到底是个小姑娘,虽然身居高位,但还是有颗喜花爱美的心。 张泽伦轻轻地敲敲门,低声道:“梁总,您的朋友到了。” 只听里面一声“请进”,张泽伦便微推开门,又向顾海鹏做了“请”的手势。 顾海鹏走进梁语涵的办公室,身后的门已被轻轻掩了,他回头看时,张泽伦并没有跟进来,大概是他关的门。 只听一声道:“对不起,我现在很忙,没有开门接你。” 顾海鹏看时,却见梁语涵伏在一个五米多长的老板台上不停地写着。 她一头长发不知何时作了烫卷,披着的黑衣微微搭在肩膀上,里面的白色毛衣宛如初雪。 顾海鹏见她面前堆积着各种颜色的文件,竟像一座座小山般耸立在案上,不由愣道:“你……这……” 梁语涵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听说你在大厅又吵又喊的,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语气平稳,手中的笔却不断涂划着。 顾海鹏面带尴尬,还未及说话,只听她又道:“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牌子的啤酒,我已经通知我们宾馆的采购部了。怎么,你们有什么细节问题没有谈妥么?” 梁语涵又抬头看了顾海鹏一眼,将手中批阅完的文件略微整齐,放在一旁,复搬了一摞文件,再次写了起来。 顾海鹏见状,心中的怒火不知不觉地灭了大半。他抿嘴道:“梁语……梁总,我被我们厂解雇了。” 梁语涵闻言一愣,放下笔来,抬头问道:“为什么?” 顾海鹏“哼”了一声:“我怎么知道,难道不是你做得手脚?” 梁语涵“扑”地站起来,脸庞微动,从口里挤出两个字:“胡闹。” 顾海鹏忍不住了,大声喊道:“你说我胡闹?我现在工作都没有了,我哪里胡闹了?” 梁语涵绕过老板台,站到顾海鹏面前:“你凭什么说是我做的手脚?” 顾海鹏见她上身披的原来是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两条细细的腿上穿着同是黑色的精致绸裤,脚上一双黑色的小短靴,配上她一脸淡淡的轻妆,宛如浓林里流出的一股清泉,显得格外秀美靓丽。 顾海鹏见她如此装扮,竟有了些都市精英的味道,与昨天身着睡裙,窈窕淑女的模样自不相同,当下口吃起来:“没……我也不知道。” 梁语涵不再睬他,回到老板台后,复批阅起文件来。 顾海鹏忽然想到司徒梦茹:“梁总,上次那个叫司徒梦茹的……怎么不见了?” 梁语涵的手顿了一下,狠吸口气,刚要说些什么,面前的电话却响了。 她淡淡地道:“你管得太多了。”不等顾海鹏回话,她已经拿起电话了,“嗯,我是……好,请他进来。” 梁语涵放下电话,依旧伏案奋笔。 不一时,门开了。 顾海鹏回头看着,只见一个大约四十多岁、身材瘦小的男子走进来。 梁语涵低着头,却彬彬有礼:“对不起,我很忙,没有接你。” 那人笑笑道:“梁总客气了,老板交代的事情,请问梁总……”他忽然看到站在一旁的顾海鹏,顿时塞口。 梁语涵依旧在写,并没有注意到那人的表情:“陆先生请放心,虽然宾馆现在的效益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提升,但我们肯定不会落在别人后面。” 顾海鹏见那人笑了笑,心想:也不知道这位“陆先生”是谁。 只听梁语涵又补了一句:“当然,我们也不会太靠前。” 陆先生又笑了:“这个嘛,梁总是知道的,我们都希望自己一年比一年好。” 梁语涵道:“陆先生,说些心里话,很多东西不能只关注表面,而不注重实际。就拿星宝来说,福阳市里的人都知道这里是最豪华的集乐地,却不知道在今年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整个星宝都是在负债经营……” 陆先生点头道:“老板当然知道这些,只是眼下正值年终岁尾,是讲进步谈飞跃的时候,道理我就不多说了,还请梁总多多费心。老板让我带话说,即便是形象工程,也是很重要的。”说罢,他转身告辞。 梁语涵望着他的背影,长叹着摇了摇头。 顾海鹏见她怨愁相济,就连皱眉都是那样楚楚动人,心中不觉怜悯起来:“梁总……” 梁语涵斜视道:“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顾海鹏见状,只得道:“那好,我先走了。” 梁语涵忽然叫道:“你等一下。” 她见顾海鹏停下身子,又道:“你被解雇的事情,我真是一点都不知情,你也看到了,我一天烦事琐事这么多,实在没有工夫在你的身上花费时间。” 顾海鹏看着她那瘦小的身子,仿佛一阵风便可以将她拂去,心中对她再生不出什么怨恨来:“梁总,我知道了,你保重。” 梁语涵在老板台上按了一下,道:“你不是要看那个司徒……什么的吗?” 她指了指正前方的墙壁,顾海鹏移目观看,只见方才还通白的墙壁转眼便成为了一块大屏幕。 屏幕里的画面十分清晰,那是一个小房间,司徒梦茹正无所事事地坐在里面,四面昏黑的墙壁几乎透不气。 顾海鹏瞠目结舌:“她……她这是在做什么?” 梁语涵笑着道:“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你好自为之。” 8、烧钱女子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从星宝宾馆出来时已过午后。 他漫步在汉白玉广场上,回想起梁语涵的话:她告诉我“好自为之”,无非是想要我在她的**上别多嘴罢了,我从来也没想过要“多嘴”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是孔子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顾海鹏想着想着,脸上不觉露出一丝微笑:这样一个如花似玉,弱不禁风的小女人,站在高位却知以礼待人,真是难得极了。只是不知道那个陆先生是什么人,听他的口气,貌似星宝宾馆之上还有个老板。不管怎样,一个女人能走到这个位置,也算是不易了。 女人……顾海鹏很自然地联想到段岚岚,心也很自然地疼起来,如被刀割了一般。 他低着头一步一步地走,忽然想到自己已经失业了,现在再没有地方可去,更迷茫的是那模糊的未来,似前方的路般遥远无际。 “哎哟。”顾海鹏感觉从头到脚一阵冰凉,原来,广场中间的大喷泉所落下来的水尽灌在他身上。 若是往常,顾海鹏一定会捂着脑袋立即跑开,并狠狠地骂几句,可是现在他没有。 他依旧轻轻地走,他想彻底地清醒。 “咳咳。”顾海鹏被一阵飘来的轻烟呛得咳嗽起来。他暗暗纳闷,这里幽静安逸,哪来的烟呢? 顾海鹏抬头望去,只见一旁的丛林里断断续续地飘起层层烟雾,顿时疑心大起:该不是着火了吧。 他不觉加快了脚步,匆匆赶到“事发地”。 只见一个身着黄衣,短发圆脸,年龄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女子蹲在火堆旁,当顾海鹏的目光移向她的手中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女子频频扔向火中烧的,不是别的,而是――钱! 顾海鹏立即跳过去,惊愕地喊道:“你……你疯了?” 他见那女子依然一把一把将钱扔向火堆,立即将火踢灭。 “你干什么,你才疯了?”那女子站起来,脸色苍白。 “你……那是钱啊。”顾海鹏捡起几张尚未完全被火苗吞噬的残币,仔细看了看,又道,“这些都是真钱,你疯了吗?” 女子面有怨意地道:“我疯了?我一个人在这里解闷,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一身湿漉漉的,还说我疯了。” 顾海鹏低头一看,自己浑身上下尽湿,不用想也知道此时的自己有多狼狈,他长叹一声道:“我现在正身处人生的低谷,许多事情一时无法说清。只是你倒奇怪,竟然以烧钱当解闷,你当这是假钱吗?” 女子苦笑道:“我知道这是真钱,只是……” 顾海鹏奇道:“只是什么?” 女子继续笑道:“许多事情你一时无法说清,我便能说清吗?” 顾海鹏一时语塞,良久又道:“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你一定没有品尝过身无分文的滋味。” 女子呵呵笑道:“那当然,做我们这行的,好像不愁没钱。” 顾海鹏一愣:“你是做什么的?” 女子理直气壮地道:“星宝宾馆首席按摩师,哦,应该是未来的首席按摩师。” “啊?按摩女……”顾海鹏脱口而出。 女子瞪了他一眼:“是按摩师,纯绿色的,懂?” “懂,懂。”顾海鹏顿了又顿,道,“那你应该知道金钱的可贵之处,你难道不替自己的未来着想吗?” 女子听了,眼神黯然:“未来?遇见烦恼就去想虚无缈缥的未来,你经常这么安慰自己么?”她一边说着,一边向丛林外走去。 顾海鹏跟着她的脚步:“也不是,我也经常失望,看不到未来。也许是旁观者清罢,看别人的事情,总像不值一提。” 女子听了,点头笑着。 两人渐渐走出丛林。“来星宝宾馆的都是些上流社会的显贵,你是做什么的?”女子问道。 顾海鹏不语,他曾经想过有朝一日通过自己的努力跻身上流社会,可是那已经是很遥远的过去了。 眼前的现实似乎在嘲笑着他的幼稚。上流社会的大门,怎么会为他这样的人开放? 女子见他沉默许久,又道:“你怎么不说话,你是看不起我么?” 顾海鹏忙摇头道:“没有。我们差不多,都依靠自己的能力在这个世界生存,而且吃的这口饭都不算香。” 女子若有所思:“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差劲的,我一不抢,二不偷,三不虚伪,四不欺弱凌贫,五不算计别人,光这些就已经超过多半世人了。” 顾海鹏看着她,忽然觉得这女子浑身都是力量,顿时点了点头。 女子笑道:“你有妻子吗?或者,你有女朋友吗?” 顾海鹏心上一痛,摇头道:“我……刚刚被女朋友甩。” 女子“哦”了一声,盯着他看了一会,道:“看样子你很爱她,她长得好看么?” 顾海鹏恍惚道:“好看,便像那盛开的花一样。”他脑海里依稀回想起段岚岚的模样。 可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走过,飘逸的秀发,亮丽干爽的脸庞,迷人的笑容…… 段岚岚来了?顾海鹏揉揉自己的眼睛,大叫着:“岚岚!” 倩影缓缓转过,顾海鹏又惊又喜:“真的是你?岚……”他忽然不说话了,因为――他分明看见段岚岚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 段岚岚身边有另一个男人?我们不是刚刚才分手吗?顾海鹏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觉得恶心,觉得委屈,觉得愤怒…… 那个男人转过身来,问段岚岚:“你的朋友?” 段岚岚脸一红:“他……他就是顾海鹏。” 男人一怔,笑道:“这么巧,你们先聊,我先去房间。” 顾海鹏见那男人有四十多岁,一身商务男装尊贵合体,一举一动都透显出成熟和自信。 他想想自己“落汤鸡”的样子,顿时感觉无地自容。 段岚岚有些腼腆:“你……你……”她转眼看到顾海鹏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子,问道:“她是……你的朋友?” 顾海鹏点点头,又立即摇摇头:“不是……也算是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女子对段岚岚笑道:“你好,我叫曹晓汐。” 段岚岚若有所思,慢慢地回应道:“你好。” 顾海鹏不知该说些什么,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段岚岚不住地回头,见那男人渐渐走进了星宝宾馆。 顾海鹏见了,心如刀割:“他是你的……”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段岚岚没等他说完,便已经点头了:“你来这里……啤酒销售得好吗?” 顾海鹏浑身颤抖:“好……好……”他忽然感觉很冷,这年的冬天,原本就是很冷的。 “你和他来这,是……”顾海鹏依旧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看到段岚岚又点头了。 进展怎么这么快,这是段岚岚吗?顾海鹏如万蚁钻心。 段岚岚满脸通红,说不出话。 9、欲忘难忘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的思绪回到当初他和段岚岚的热恋时光。 他依然记得,自己和段岚岚第一次之后,自己望着床单上那斑斑血迹发愣,而段岚岚则用棉被围在光着的身子上萎缩在床角微微发抖。 那时,顾海鹏还无比爱怜地轻抚着她凌乱的长发。 两人坐在旅馆,许久没有说话…… 而现在,曾经的挚爱不但不在自己身边,反而即将偎在他人之畔。 顾海鹏想着想着,眼角不觉湿润起来。 曹晓汐忽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算了,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都是过去的事了。” 顾海鹏回味过来,他何尝不知道那些都是过去,可是…… 曹晓汐站到他面前,双手帮顾海鹏理了理衣领,一字一句地道:“像个男人一样,好么?” 顾海鹏有些颤抖,定了定身子,心怀感激地道:“我叫顾海鹏,曹晓汐,认识你很高兴。” 段岚岚惊奇道:“你们刚刚认识?” 曹晓汐笑道:“是啊,我觉得他是个好男人,我喜欢上他了。”说着,她竟将头靠在顾海鹏的肩上。 顾海鹏见状慌了,忙推搡道:“别……” 段岚岚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我衷心祝福你们。” 她转身走了,便如一片落叶随风飘荡。 顾海鹏“这……”了许久,将段岚岚的名字硬咽了下去。 他知道段岚岚走进星宝宾馆意味着什么,可是不知怎么,也许是他觉得她离自己已经远了,也许是他觉得无论怎样,她都会回到自己身边,也许是他觉得自己实在比不上那个风度翩翩的男人…… 总之,在他愣神的工夫,段岚岚走进了星宝宾馆。 “喂,你的前女友已经走了。”曹晓汐拍了顾海鹏一下。 顾海鹏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曹晓汐,微风将她的秀发吹得四逸,天是这样的冷,可是她却依然昂首挺胸,没有半点退缩的样子。 “我可先告诉你,我刚才说喜欢你,可是故意气你那个前女友的。”曹晓汐仰着头,一脸骄傲。 顾海鹏抿嘴苦笑道:“我知道。” “知道就好,我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能让我看上的还真没有。”曹晓汐撅嘴叫着,转而问道,“你是卖啤酒的,什么牌子啊,是不是以后我喝酒的时候再不用犯愁了?” 顾海鹏道:“我……我已经被解雇了。” “哦,你看你,我又不是管你要啤酒,我花钱买啊,你不用这样推脱……”曹晓汐语如连珠。 顾海鹏却浑身发抖――这天是如此寒冷,自己在喷泉下“沐浴”,接着又是接二连三的刺激。 顾海鹏忽然觉得心中涌上一股热火,随即双眼一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当顾海鹏醒来时,脑袋依然很痛。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小床上,上面的顶棚很低,仿佛即将塌下来似的,这让顾海鹏很不安――这是哪里? 一旁的“哗哗”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顾海鹏不顾疼痛,扭头看着,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一个仅仅穿着内衣内裤的女子正在躬着腰洗头。 那女子身材丰盈,玲珑有型,一套黑色的蕾丝内衣内裤精巧细腻,两条白腿微微弯曲,宛如一座雕塑。 顾海鹏“啊”了一声,那女子转过身来,却是曹晓汐。 顾海鹏见她头发微卷,不时缓缓滑下几道水滴,好似出水芙蓉,婀娜迷人。 他不禁看呆了。 曹晓汐嫣然一笑:“你终于醒了。”她忽然“呀”地一声,抓起一个衣服套在身上,“让你占便宜了!” 顾海鹏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坐起来,环顾一圈。 这是一个很小的屋子,除去容下一张小床外,仅剩下几平米的空间。 他愣道:“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 曹晓汐道:“这是我住的地方,你已经昏迷一段时间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毛巾在头上擦拭着。 顾海鹏见她一举一动如翩翩舞蝶般轻盈,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他低下头去,不敢直视。 曹晓汐却如无事般,轻轻地道:“喂,你饿么?” 她这么一说,顾海鹏才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在强烈抗议,当下点了点头。 曹晓汐指着床下面:“那儿有方便面,你自己弄吧。” 顾海鹏双脚落地,却站立不稳,几乎跌倒在地上。 曹晓汐忙过来扶着他的胳膊,道:“你还不舒服吗?” 她虽然穿了衣服,但下身两条又长又白的腿却更显诱惑,顾海鹏不由将头转向一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曹晓汐见了,也有些不好意思,将衣服向下拉了拉,可上面的领口又春光乍现。 顾海鹏心里暗笑,任由她把自己又扶趟在床上。 然后,曹晓汐蹲下去找了一会,从床底摸出两袋方便面,冲顾海鹏摇了摇:“两袋,够了吧?” 她见顾海鹏点头,道:“你稍等一会。”然后出了门。 不一会,曹晓汐回来了,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方便面。 顾海鹏望着滚滚直上的热气,心中一阵莫名的感动。 他依稀回念起来,从前段岚岚也为自己做过方便面。 物是人非的感觉又岂是只言片语所能表达的? 顾海鹏接过来,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曹晓汐轻笑道:“慢点,你也不怕噎到。”她看了看时间,又道,“你吃完再休息会,我去上班。” 顾海鹏见她穿上一件短裙,拎起个小包扭着屁股走了。 他四下打量着,这个房间确实很小,地上到处是破废纸巾,不大的椅子上混乱地堆积着几件服饰,一角的桌子上摆满了参差不齐的化妆品,墙面挂有一面镜子,倒显得格外明亮。 顾海鹏暗笑道:这哪里是女人住的地方,比男生寝室还乱。以前我在学校时去过段岚岚的寝室,那才真叫干净整齐。 他想起段岚岚,心上随之一痛。 有时候,人的思想是很奇怪的,明明知道那个人已经成为过去,但是总在不经意间,莫名其妙地想起。 段岚岚,她应该躺在那个男人的怀里吧。 顾海鹏使劲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可自己的脑袋却拼命地搜寻段岚岚的曾经…… 10、飞来同居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勉强站立,他端起盆,将曹晓汐洗过头的水倒掉,又把房间打扫一番。 曹晓汐的家是个“蜗居”,除了顾海鹏所在的小卧室外,还有一个卫生间。 曹晓汐的卫生间一点也不卫生,顾海鹏在门外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他捂住鼻子,强忍着走进去,只见四面的墙壁已显灰黑色,坐便和水池几乎相连。 顾海鹏心想:难怪她要在卧室洗头。 很久,曹晓汐的家终于收拾完了。顾海鹏望着自己的战斗成果,感觉浑身乏力。 他又回到床上,静静地睡去。 不知何时,顾海鹏被一阵打鼾声震醒了。 他睁开朦胧的双眼,见曹晓汐靠在自己的身边,不禁吓了一跳。 他把曹晓汐摇醒:“你……你怎么……” 曹晓汐半睁着睡眼,懒懒地道:“我怎么了?” “你怎么睡在我旁边?” “哦,实在没地方,我就……”曹晓汐坐起来,脸红了半边。 顾海鹏也跟着坐起来,两人相互对视着,久久没有说话。 “我为什么会在你住的地方?”顾海鹏最终发问。 曹晓汐道:“说也奇怪,你晕倒后,立刻走来两个人询问你怎么了。有一个人还像医生的样子,掐了你几下人中,说你只是受了刺激,急火攻心,没什么大事。我让他们帮忙把你背到我家里。” 顾海鹏道:“是陌生的男人?” 他见曹晓汐点了点头,道:“你以后注意点,不要让陌生的男人来你家。” 曹晓汐笑道:“你不就是陌生的男人吗?” 顾海鹏吐吐舌头,道:“我指的是坏人。” 曹晓汐呵呵一笑:“我不怕坏人,最坏的人我都见识过了,还怕什么坏人?”” 顾海鹏见她忽然目光游离,语气低沉,道:“你是自己住吧?注意点安全总没错的。” 曹晓汐看了他一眼,微微笑着,却面带苦涩:“注意点安全……谁还会在乎我的安全?” 她欲言又止,直了直身子:“算了,不说这个。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顾海鹏皱了皱眉头,知道她心里有事,当下也不追问,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想休整下,然后再去找工作。” 曹晓汐听了,长叹一声:“找工作可不容易,我曾换过三个工作,第一个工作我最喜欢,可是没多久,公司倒闭了;第二个工作还算不错,只是老板色迷迷的,总对我打坏心思;第三个工作就苦了,没日没夜的加班,简直是透支我的生命,星宝宾馆是我第四个工作……” 顾海鹏听了,想起自己也曾穿梭在人才市场里的情景,冥思片刻,道:“我……我不找工作了,我是学历史的,这个专业真的不好找工作。我准备继续深造,明年考研。” “考研,是研究生么?” 他见曹晓汐眼睛里发出夺目的光芒,点了点头。 “那你有地方住吗,身上有钱吗?” 曹晓汐问得如此直接,让顾海鹏很是难堪:“我身上有一些积蓄,虽然不多,但是……” 他想起向家里要钱,可是话到嘴边,却没有出口:家里以自己在福阳市为荣,他又怎么好意思去要钱呢? 曹晓汐见他面露难色,笑道:“我一个人住也很闷,不如你来我家住?我不打扰你学习,你不打扰我工作,这样好吧?” 顾海鹏脱口而出:“好啊!” 他看到曹晓汐的笑容,转而问道:“你怎么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是坏人么?” 曹晓汐依然笑着,如春天里的阳光:“第一,我说过我不怕坏人;第二,我看到你对你前女友那个真挚的眼神,知道你是个重情义讲感情的人;第三,家里有个男人,总会安全些吧……” 顾海鹏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在一无所有,失魂落魄的时候还会有人帮自己。 顾海鹏想:这算不算传说中的同居呢?以前我都是飞来横祸,现在终于飞来……同居了。 天无绝人之路,这话有点道理。 当晚,顾海鹏就搬到了曹晓汐的家。 曹晓汐的工作时间多是晚上,然后白天休息睡觉,而顾海鹏则是白天学习,晚上睡觉,这正巧把时间穿插开。 曹晓汐的“蜗居”算是充分利用,没有半点浪费。两人乐得其所,倒也彼此相安无事。 极个别时间,曹晓汐也有白天工作的时候,顾海鹏怕自己睡在床上,曹晓汐就没有地方了,便在地上铺了条摊子睡上去。 曹晓汐回来后,心里虽然暗笑,但也不多话,自行睡在床上。 当然,男女混居一室,尴尬还是有的。 比如曹晓汐大概是自己住惯了,上厕所时从不关门,好在顾海鹏也不算卑鄙无耻,不是大声的咳嗽提醒就是把眼睛闭上装作没看见。 在曹晓汐更衣换裤时,起初她会红着脸,腼腆地说句“海鹏,我……我要换衣服了……”顾海鹏马上跑出门去躲开很远;后来慢慢地,大家熟悉了,曹晓汐干脆拍了下顾海鹏的肩膀,然后手指了指门,顾海鹏就立即明白她的意思,知趣地离开。 至于两人一起在家的时候,好在当下是冬天,所以即便在屋里,也要穿长袖衣裤。 曹晓汐的化妆速度奇快,她经常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抓起各种化妆品逐个往自己脸上招呼,仿佛变魔术般。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浓妆艳抹的曹晓汐就已经宣告大功告成了。 这让顾海鹏不由得又想起段岚岚:岚岚每次化妆都要半个小时。 “你化妆怎么这么快?”顾海鹏问。 曹晓汐笑道:“我天天都化,当然快。” 女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顾海鹏想。 和曹晓汐相处时间久了,顾海鹏把自己的经历全盘相告,可曹晓汐却总是一笑了之,不置可否。 当顾海鹏想听她的故事时,她却不说了。 这让顾海鹏颇为纳闷。 忽然有一天,顾海鹏想明白了。他原以为自己失业加失恋便是天下第一不幸的人,但见到曹晓汐之后,他才猛然发现,可以说出口的不幸,并不算真正的不幸。 曹晓汐身上一定有着更悲惨的故事,她哑口不说,却不变浑身傲气,人生就应该这样,无论怎样,心都不能低头。 顾海鹏发觉曹晓汐的形象在自己心里渐渐高大起来。 时光飞逝,一晃便十几天过去。 这天傍晚,顾海鹏正温习白天所自学的功课,手机却忽然响了,他见来电显示是曹晓汐打来的,心想:曹晓汐这时应该开始工作了,怎么给我打起电话来了? 手机里的曹晓汐仅说了句“喂”便大哭起来。 顾海鹏在和她接触的这些日子里,还从未见到曹晓汐哭过。 这下他顿时慌了手脚:“晓汐,你怎么了?” “我……我好疼……”曹晓汐一边哭一边说。 顾海鹏忙问:“你怎么了,你是在星宝吗?” 曹晓汐“嗯”了一声后,手机便挂断了。 顾海鹏连忙回拨过去,曹晓汐的手机却已经关机了。 他心乱如麻,立即穿好衣服,向星宝宾馆奔去。 11、你是好人 - 暴走歧途 - 大泉 星宝宾馆离曹晓汐的家并不远,顾海鹏直接冲进大门,早有几个服务员迎了上来。 他不等服务员开口,抢先道:“我是你们员工部曹晓汐的朋友。” 他和曹晓汐一起生活这么多天,对其工作坏境早就了如指掌。 几个服务员尚未反映过来,顾海鹏已经奔赴电梯了。 电梯扶摇直上,顷刻便停在星宝宾馆的第三十五层。顾海鹏听曹晓汐说过,她的工作室就在星宝宾馆第三十五层。 电梯门开了,顾海鹏立即向曹晓汐的工作室冲去。 虽然说是工作室,其实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休息间,诸多曹晓汐式的按摩技师平时无事时都在这里歇息,聊天,候召。 顾海鹏还未近前,远远便看到曹晓汐的工作室前围了黑压压的一群人。 他努力地挤进去,只见曹晓汐浑身颤抖地靠在沙发上。 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人站在一旁指着她忿忿地叫骂着:“我之前特别叮嘱你,你要谨慎,今天这个客人是个大人物……你把我们星宝‘客人就是上帝’的服务理念放到哪儿去了?” 顾海鹏见曹晓汐缩成一团,她满脸泪痕,混搅着浓妆,裸露的臂上皆是一道道鲜红的伤痕,一件黑色的丝纱衣几乎被完全撕碎。 顾海鹏愣了半响,才跑过去半蹲在曹晓汐面前:“晓汐,你……你怎么了?” 他见曹晓汐全身处处血迹,不忍再视。 曹晓汐见他来了,微笑着摇摇头,说不出话。 “你是谁?”那个痛骂曹晓汐的男子问顾海鹏。 顾海鹏扭过头,指着曹晓汐:“这是你们打的?” 那男子一怔,道:“不是,是客人打的。” “客人打她做什么?” 男子面露不满:“这个你自己可以问她,我问你,你是谁?” “我……我是曹晓汐的朋友。”顾海鹏道。 男子“哼”了一声:“这是我们星宝内部的家务事,我不管你是什么朋友,请你离开。” 顾海鹏急道:“晓汐都被打成这样了,你不关心体谅,还这么训斥她,你有没有同情心?” 男子怒道:“臭小子,我用你教我?”他大手一挥,早冲过来五、六个同等装扮的男子将顾海鹏按住。 曹晓汐挣扎着:“组长,求你别……”她忽然失去重心,跌倒在地上。 许是伤口受到挤压,曹晓汐随即发出一声惨叫。 顾海鹏冷眼看了看那个男子:“原来你是组长。” 男子点头道:“鄙人便是星宝宾馆员工部按摩组组长,怎么样?”随后,他命令周围人,“快,把这小子赶出去!”话音未落,几个人已经将顾海鹏架起。 顾海鹏大叫道:“我认识你们梁总,我要见她!” 那个组长起初面露一丝惊骇之色,随即又恢复镇定:“这座城市里有一半人都知道我们梁总,你算什么东西,梁总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顾海鹏心想:我说认识梁总,这家伙肯定不信。 当下,他随机应变道:“我和你们梁总是朋友,我和她约好了马上见面,她叫梁语涵,对吧?你可要想明白,得罪梁总朋友的后果!” 组长听了,呆了半响,他摸出对讲机道:“部长,是我……我……请问您……知道梁总现在……在忙什么呢吗?” 顾海鹏听他语无伦次,暗暗好笑。 只听那组长放下对讲机,口气立即变得如雷:“梁总这两天在外面开会,根本不会在星宝办公!你小子敢骗我,赶紧把他丢出去!” “慢着!”顾海鹏忽听脑后传来一句铮铮有声的话。 他扭头一见,只见几十个身着黑色西服的人齐刷刷地走来,这气势好似一团乌云渐渐压来。 为首的那个身形娇小,傲首气派,正是星宝宾馆的梁总梁语涵。 顾海鹏这边的十几个人顿时像施了魔法一般,霎那便站得笔直,一起点头行礼道:“梁总!” 声音轰鸣,只震得顾海鹏的耳朵嗡嗡作响。 梁语涵竟毫不理会,直接走到顾海鹏面前:“你每次来都要闹一番!” 顾海鹏还没回话,只见她转身问道:“谁是管事的,怎么回事?” 那个组长急忙站出来,连连赔笑道:“梁总,我是负责这里的。”他指着顾海鹏道,“梁总,其实只是一些小事,但这位先生想交涉一下。” 他见梁语涵果真认识顾海鹏,一时也猜不透两人关系如何,言语间便客气了许多。 顾海鹏怒道:“小事?晓汐已经被打成这样了,你居然还说小事?” 组长碍于梁语涵,顿时有些难堪。 梁语涵看了看已经被扶上沙发的曹晓汐,道:“这是我们的员工?” 组长点头道:“是。” 梁语涵又问:“谁打的?” 组长欲言又止,显得极其犹豫。 顾海鹏见他吞吞吐吐,抢道:“是你们的一个客人打的。梁总,你也是女人!我希望你能尊重她!” 梁语涵听他说话掷地有声,不禁呆住了。 她想了想,对组长道:“告诉我整个事件的详细过程。” 组长点头道:“是……” 原来,星宝宾馆在梁语涵之下有行政部、采购部、市场部、保卫部、员工部等九个部门,各个部门各司其职,各负其责。 部门之下又分若干工作小组,如曹晓汐所处的按摩组便隶属于员工部。 曹晓汐虽然在星宝地位较低,但她冷眼视世,丝毫不关心这些。可是,今天的客人仗着自己有些来头,在正常按摩服务结束之后,要求曹晓汐做特殊服务。 曹晓汐自然不肯接受,可那位客人并不顾及她的想法,直接把她按在床上。 曹晓汐奋力挣扎,惹得客人大怒,几拳头就把她打得遍体鳞伤,上蹦下跳。 曹晓汐哭喊着不断挣扎,但都无济于事。 她试图在手机里告诉顾海鹏,但是被客人夺下手机关掉…… 梁语涵听了,脸色微变:“那位客人在哪里?” 组长道:“据我们查,客人应该还在星宝,住在28-b-154房间。” 梁语涵叫道:“张泽伦!” 她的助理张泽伦急忙走过来,同时拿出一对精致的本、笔,道:“梁总请讲。” 梁语涵一字一句地低声道:“暗地狠打他一顿。”她顿了一下,又道:“和福阳市总医院联系,安排这位叫……叫……” 组长忙接道:“叫曹晓汐。” 梁语涵续道:“叫曹晓汐的去医院检查,如果体检出什么问题,要让那人赔偿。” 张泽伦一边点头,一边飞快地记录着。 一旁的组长忙走过去,微声道:“梁总,那位客人是外市来的投资团成员,应该是一家企业的老板……” 梁语涵瞪了他一眼,道:“老板?那就打他两顿!向外面放出话去,来我星宝玩就好好的玩,不想好的就不要来了!” 张泽伦道:“梁总,这样不好吧,曹晓汐她只是一个……” 他没再说下去,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要说什么。 梁语涵淡淡地道:“我只知道她是我们星宝的人。” 场面顿时再没人说话,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滞了。 梁语涵看了看顾海鹏,微微笑了笑,她等张泽伦和福阳市总医院联系完毕后,道:“张泽伦,我们再回去开会。” 顾海鹏一愣:原来梁语涵真的在外面开会,可她怎么忽然回星宝来帮助自己了? 虽然心存疑问,他依旧感激地叫道:“梁总。” 梁语涵闻言驻足,转回头来。 顾海鹏诚恳地道:“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梁语涵抿嘴一笑,如花绽放:“你也是个好人。” 组长众人在目送梁语涵等一行人离开后,立即将曹晓汐抬上担架。 大家齐心合力将她送进电梯。电梯转眼便定在星宝宾馆的地下停车场,早有一辆面包车等候在那里。 组长大概是看了梁语涵的面子,虽然刚才还凶凶的,此时却极为热情。 面包车载上顾海鹏和曹晓汐等人,向福阳市总医院驶去。 曹晓汐在车上忽然问顾海鹏道:“你究竟是谁?” 顾海鹏一怔:“什么我是谁?” 曹晓汐咧着嘴,努力地说道:“你怎么会连梁总都认识?” 顾海鹏笑道:“梁总她……她是我的朋友。” 他原本想说自己和梁总只是见过几面,并无深交,但是他见组长和其他几个人都是星宝的员工,便借梁语涵的名字来压人。 此时夜已深,却正好无堵车状况。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顾海鹏等人便到了福阳市总医院。 关于福阳市总医院,顾海鹏是知道一些的,这里是福阳市最大的医院,医疗设施齐全,硬件条件完善。 顾海鹏刚下车,便有人迎了上来:“你们好,张助理已经交代过了,我们都准备好了。” 顾海鹏并不认识这个人,便回道:“你好,我叫顾海鹏,请问你贵姓?” 那人笑道:“免贵免贵,我叫徐志达,是福阳市总医院的院长助理。” 他说完,吩咐身后的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道:“你们把伤者妥善安置下。” 顾海鹏心里暗暗好笑:那边是星宝的张助理交代,这边是市院的徐助理安置,怎么这么多的助理? 徐志达道:“你放心,这些都是我们市院一流的医疗专家。大家是自己人,我们一定多用心。” 顾海鹏面上微笑致意,心里却奇怪:星宝是个宾馆,和你们医院怎么成自己人了? 他没多说话,看着那些医护人员将曹晓汐抬走,整个过程流畅有序,比起星宝那边七手八脚地抬来,显然高出许多档次。 福阳市总医院不愧是大医院,办事效率极高。 顾海鹏等人跟着医护人员很快经过一处写有“特殊通道”的小门。 几分钟后,曹晓汐已经开始进行输液。 二十分钟后,曹晓汐被推进“高级监护室”。 星宝宾馆的几个人显然从没有见识过,他们连连惊讶。 组长对顾海鹏道:“梁总和你的关系真不一般,像我这样的人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顾海鹏没有说话,心里对梁语涵却感激不尽。 很快,曹晓汐的体检报告出来了,虽然都是些皮外伤,但是一些伤口比较严重,再加上需要搭配心理治疗,整个疗程需要十七天。 12、欲行又止 - 暴走歧途 - 大泉 在福阳市总医院医护人员的精心呵护下,曹晓汐的身体渐渐恢复了。 十几天来,顾海鹏一直陪在曹晓汐身边,他将书本和题册也带到医院。 虽然顾海鹏并没有帮什么忙,但是只要他人在,对曹晓汐来说便是最大的安慰。 院方的医护人员每天一番又一番地来,将曹晓汐伺候得如王室公主般。 每个医护人员无不对曹晓汐毕恭毕敬,体贴入微。 徐志达也来看过几次,每次也都同样地说着“自己人”之类的话。顾海鹏一面吃惊梁语涵的实力,一面暗暗猜测着福阳市总医院和星宝宾馆的关系。 这天已是曹晓汐入院的第十五天,几个护士帮助曹晓汐洗漱完毕后,又进来几位心理学家帮助曹晓汐作心理辅导。 顾海鹏正苦于无事,忽然接到了以前啤酒厂的哥们韩一松的电话。 “唉,你说你,你是不傻啊?” 韩一松劈头一句将顾海鹏弄得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我操,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被啤酒厂解雇了!”韩一松显得颇为惋惜。 “为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来,顾海鹏都在思考自己被啤酒厂解雇的原因,自己第一为人和睦,第二业绩出色,第三工作勤奋,又并没有什么过失。 此刻,他听到韩一松知道原因,立即走出曹晓汐的监护室。 “唉,你啊!你怎么没给殷部长送礼啊?”韩一松的语气十分焦急和无奈。 可顾海鹏却一愣:“送礼……送什么礼?” “天啊,所有的市场部销售员在每一个季度结束后都必须给殷部长送礼。你从秋天干到冬天,正好一个季度。你没送礼,殷部长很生气,所以就把你解雇了!” 顾海鹏想了很久,有些茫然。 只听韩一松又道:“我刚刚知道的消息,殷部长把你派到城南区销售啤酒,表面上夸你,实际是坑你,城南区的啤酒市场早就被瓜分完毕了,我们厂的啤酒根本就进不去。” “可是,可是我在星宝宾馆已经完成任务了啊,他怎么还解雇我?” 韩一松冷笑道:“呵呵,那都没有用,你就是把整个世界的任务都完成了,只要没给他送礼,他就解雇你;你一点任务没完成,给他送礼了,他就不会解雇你。海鹏啊,这是游戏规则,是不成文的规定,我以为你一个大学生,学得知识比我多,肯定会知道这些,我送礼的时候就没通知你……” 顾海鹏放下手机,医院走廊的窗户里透过新一天的阳光,是那么的明媚,那么的刺眼。 顾海鹏心中百般苦闷,长叹了一口气。 他忽然想到自己开始还以为是梁语涵做的手脚,立即羞愧万分:“梁总不计前嫌,对曹晓汐这么好,她真是个好人。” 这天傍晚,曹晓汐忽然胃口大开,此时她已经基本痊愈。 顾海鹏望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爱。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两人仿佛建立起了一层特别的情谊。 顾海鹏想曹晓汐好,曹晓汐也想顾海鹏好,两人相互间没有利益瓜葛,只是纯纯的,如水一般。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曹晓汐边吃边问。 顾海鹏笑了笑:“我忽然觉得你很漂亮。” 曹晓汐拍了一下顾海鹏的肩膀:“什么叫‘忽然觉得’,应该是‘一直觉得’。” “嗯。”顾海鹏望着她红扑扑的脸,“是‘一直觉得’。” 曹晓汐哈哈大笑。 在曹晓汐出院那天,福阳市总医院的院长助理徐志达又来了。 曹晓汐显然已经和他熟悉起来:“徐助理,我这次住院一共花费多少钱?” 徐志达笑道:“我已经和我们李院长汇报了,这些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曹晓汐也笑道:“我只是自己算着玩罢了,心理医生对我说,要自己找些开心的事情做。” 徐志达身旁的医护人员道:“这十七天里,如果正常收费,点滴费一千二百七十六元,医药费五百二十九元,住院费……”她罗列着,然后输入在计算器里,说道,“共计,共计……” “共计四千八百一十六元,对不对?”曹晓汐笑呵呵地接着。 医护人员在计算机里算出结果后,点头道:“对对,是这个数。” 顾海鹏吃惊地问道:“你怎么算得这么快?” 曹晓汐笑道:“我天生就对数字很敏感,这是天赋,忘了告诉你,我是东方经贸大学的毕业生,经济学专业喔。” 顾海鹏是文科生,对理科一向不是很感冒,但是他知道东方经贸大学在国内金融界的地位和声望,他佩服有余,却十分纳闷地问:“那你怎么……” 曹晓汐仿佛知道他的心理,苦笑了一下:“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留你在我家么?” “知道,因为我不是坏人,对……对前女友感情真挚,还有……” 曹晓汐道:“这些只是一方面,因为我听到你说,你打算要考研。我是学经济的,我从小就对经济非常喜欢,可大学四年真的学不到什么东西,考研继续深造就成了我的梦想,只是……只是因为他,我放弃了。唉……后来他跟别人走了,我就……呵呵,算啦,都是过去了。” 她眼中泛泪,轻轻颤抖,却咧着嘴,微微地笑:“我现在都二十八岁了,再学习是不可能的了,我希望帮助你考上,也算是圆了自己当初的梦吧。” 众人走到医院大门外,早有星宝宾馆的人在此等候。 顾海鹏听到手机在响,便接起了电话。 “你好,我派人去接你们了,见到了吗?” 顾海鹏听声音是梁语涵,不禁愣道:“你……梁总,你怎么有我的手机号?” “哦……”梁语涵迟疑了一下,又道:“你曾经给过我名片的。” “梁总,我想麻烦你一件事。”顾海鹏看了看身边活蹦乱跳的曹晓汐,又道,“你可不可以帮曹晓汐调换一个工作……” “哦?”梁语涵一笑,“自己都没有工作,还想着别人,你们是什么关系呀?” 顾海鹏脸一红,小心地看了看曹晓汐,道:“这个……我们……” 他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那边传来梁语涵爽朗的笑声:“没问题,你这么热心去帮助别人,我当然要成人之美。我忙了,你让她等消息吧。” 顾海鹏还未来得及道谢,那边已经挂掉了电话。 一旁的曹晓汐迎着微风笑意嫣然,顾海鹏想:自己做得没错。 两人被送回到了曹晓汐的家。 曹晓汐一进门就直扑到床上,大叫道:“我回家了!我回家了!” 顾海鹏也很高兴,跟着跳到床上。 长时间的相处使两人间的感情变得淳朴而细腻。 曹晓汐见顾海鹏也手舞足蹈地在床上跳着,玩心大起。 她瞧准地方,抬腿一横。 顾海鹏没有防备,一下便被绊倒。 由于小床是单人型的,顾海鹏在瞬间又来不及调整,便直接压在曹晓汐的身上。 只听曹晓汐“啊”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顾海鹏觉得身下软绵绵的,两人四目相对,似乎所有一切在此刻都静止了。 他望着曹晓汐的脸,自己从未离她有如此之近。 撩人的体香渐渐侵袭着,曹晓汐缓缓地闭上双眼,饱满的红唇微微涌动。 顾海鹏见她面色似火,喘息急促,忽然一股莫名的情愫在心头翻滚。 他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曹晓汐的胳膊轻轻举起,扣住他的脖子…… …… …… 一段激情过后,曹晓汐瘫倒在顾海鹏怀里酣睡过去。 顾海鹏望着她丰满圆润的身体,不禁想起段岚岚来。 他微微摇头,曹晓汐的鼾声已起。 顾海鹏用被为其盖好,轻轻地下床出门。 此时天色已暗,但到底不过下午六七点钟。 冬季的天,黑得总要早一些。 顾海鹏独步在大街上,望着匆匆赶路的人群,心中飘过一丝不安的落寞。 也许人生路漫漫,巅峰却只有那一刻;而所经历女子者众,最爱恋的也只有那一个…… 顾海鹏正在感叹,忽然被眼前的身影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男人,身材魁梧,浓眉大眼,他左右各楼着一个女子。 两个女子均是红发浓妆,身形妖娆。 顾海鹏见那男人不断和她俩**嬉笑,立即呆住了:这个男人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做过销售工作,曾受过专门的识人培训,所见过的人,基本可以做到过目不忘,但是这个男人在他的记忆中并不是十分清晰。 顾海鹏努力地想了又想,顿时大悟:他不就是自己第一次去星宝宾馆时,和梁语涵发生关系的那名男子吗? 顾海鹏见他将头埋在一个女子身前热吻,另一个女子则在一旁无所顾忌的大笑,心中一股怒火熊熊燃起:“梁语涵这般好,你却如此负她!”他冲过去,一拳打在那男人的后脑上。 那男人正在玩闹,根本没有防备,当下被打得“哇哇”大叫。 两名女子惊慌着跑开,男人回过头,一脸怒意:“你干什么?” 他话到拳到,直打在顾海鹏的正面。 顾海鹏只感觉鼻子一阵酸痛,不由用手捂起来。 男人得此机会,连连出拳,他拳头力足劲大,似雨点般飞舞,只把顾海鹏打得睁不开眼睛。 顾海鹏倒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可身上却依然不停地领略到疼痛。 男人按住顾海鹏,一顿拳脚,竟接连打了近十多分钟,这才叫骂着走开。 顾海鹏吐着粗气,却爬不起来。 过了一会,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顾海鹏微微睁开眼睛,只见一辆跑车停在自己的面前。 车门开了,疾步跳下一个婀娜倩影来,顾海鹏仔细辨认了,努力地喃喃道:“梁……梁语涵……” 13、豪女痴情 - 暴走歧途 - 大泉 梁语涵将顾海鹏扶起来,顾海鹏微微地道:“他……他……” 梁语涵示意他不要说话:“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两人上了跑车,梁语涵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顾海鹏见这车内光丽无比,立即感觉坐立不安:“我……我没事。”他摸了摸嘴角,有些火辣辣的痛。 梁语涵一脚油门,跑车绝尘而去。 她长叹一声:“陪我喝点酒吧。” 顾海鹏见她一脸愁容,和自己印象里呼风唤雨的梁语涵简直判若两人,当下微微点了点头。 梁语涵将车驾驶得飞快,顾海鹏望着窗外,不觉一阵眩晕。 不一会,车停了。 梁语涵将顾海鹏带进了一个酒吧,两人寻了一个隐蔽处坐下。 “你喜欢喝什么酒?”梁语涵问顾海鹏。 “嗯?我随便……”顾海鹏见她双目盈盈,艳丽非常,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按我的口味来了?”梁语涵笑了一下,转向服务生道,“轩尼诗李察干邑和‘月圆之夜’……” 服务生恭敬地重复说了一遍后,问:“请问贵宾,各需要多少?”他见梁语涵竖起两根手指,又问,“每款两瓶?” 梁语涵点了点头,拿出一张纸来,在上面草草地写了几个字。 服务生拿起来,连连行礼:“贵宾请稍等。” 不一会,走过来四位服务生,每人手里小心翼翼地各捧着一瓶酒。 顾海鹏见他们如临大敌的样子,暗想:不就几瓶酒吗,你们至于这样紧张? 服务生们放下酒后,很快退下去。 梁语涵指着一瓶蓝色的酒,道:“这是这里的特色酒‘月圆之夜’,是这里的鸡尾酒专家调配的,全世界只有这里有,我很喜欢这个味道,你尝尝看。” 顾海鹏轻轻地舔了一下,感觉有点辣。 梁语涵又道:“你以前是销售啤酒的,不知道你酒量怎样?” 顾海鹏在做销售工作时,曾受过专门的饮酒训练,自问酒量还算可以。他随便抓起一瓶便豪饮起来。 顾海鹏本想一饮而尽,从而镇住梁语涵,没想到喝着喝着,胃里如着火一般,当下放下酒来,呼呼地喘气。 梁语涵果真吃了一惊,她望着那瓶酒,已被顾海鹏喝下近一半,竖起大拇指,道:“你真豪爽,很多人喝轩尼诗李察都不这么喝,我努力试着跟你。” 她抓起另一瓶,仰头喝下一大口后,连连咳嗽起来。 梁语涵放下酒瓶,尚有一多半酒。 顾海鹏望着依然在捂嘴咳嗽的梁语涵,暗笑道:不能喝就别这么喝嘛。梁语涵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吗?” 顾海鹏见她认真起来,便摇了摇头。 “其实,我一直派人监视你。”梁语涵低声道。 顾海鹏吃了一惊:“为什么?”随后他又立即醒悟,“怕我泄漏你的**吧?” 梁语涵点了点头。 顾海鹏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梁语涵道:“我现在知道了,可当时我并不熟悉你,你还记得司徒梦茹吧?” 顾海鹏想了一下,道:“记得,就是你们星宝一楼的女服务员。” 梁语涵道:“正是她,我之所以没有把你也关起来,是因为你不是星宝的人。” 顾海鹏一边点头,一边感觉后背直冒冷汗。 他沉吟许久,终于弄明白梁语涵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的原因了。 梁语涵又道:“那次你在星宝广场晕倒,是我的人帮忙背你;还有我们的员工曹晓汐被打那次,多亏那天我离星宝不远。” 顾海鹏想着,顿时醒悟。 梁语涵顿了顿,转而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人是大熊?” 顾海鹏一愣:“什么大熊,就是那个男人?” 梁语涵点点头,顾海鹏遂把第一次去星宝宾馆的经过完完整整地告诉了她。 梁语涵微微一笑:“那天我要见寒哥,我的手下误以为你就是,还真是碰巧了。” 顾海鹏也笑道:“我开始也是一直纳闷,后来才弄清楚了。梁总,我被啤酒厂解雇的事情,真是抱歉,我还以为是你……” 梁语涵没有说话,却双眼泛红,她一面喃喃着:“大熊……大熊……”一面抓起酒,又喝了起来。 顾海鹏试探着问道:“你说你知道他的所有事?” 梁语涵点点头:“他花心,他身边的女人不计其数,可……可我却喜欢他。” 顾海鹏不说话了,不知为何脑海中翩然闪出段岚岚的影子来。 “我和他就是在这里认识的。”梁语涵讲起自己和大熊的往事来,“你平日里看我威风八面,说一不二,其实那都不是真正的我。在私底下,我喜欢将自己打扮一番,独自到酒吧喝酒或是逛街购物。那天,我来到这里,自己默默地喝酒,大熊走过来调笑搭讪。你知道,我身边的人是绝对不敢这样的,大熊让我感到很新鲜。我们相互留下了联系方式,他的甜言蜜语确实让我不敌,我喜欢上他了……” 顾海鹏道:“我想,那都是他骗女孩的手段。” “我知道……”梁语涵苦笑了一下,“他欺骗也罢,花心也罢,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他;他三心二意也罢,见异思迁也罢,我不想去在乎这些,我所在乎的,还是我喜欢他……” 顾海鹏见她眼中含泪,脸颊微动,万没有想到星宝宾馆的老总居然如此痴情。 顾海鹏长叹一声,道:“感情方面的事,是勉强不来的。我以前……”他将自己和初恋女友段岚岚的故事讲给梁语涵,心中却越发疼痛了起来。 梁语涵问道:“她和你分手,是因为钱吗?” “我想应该是,她说和我在一起没有未来。她说得没错,我自己的未来在哪都不知道,何况她呢?” 梁语涵皱眉道:“只认钱的女人,不要也罢。” 顾海鹏苦笑道:“其实你又何尝不是?只认女人的男人,同样不要也罢。” 梁语涵猛然一震,难过地将头歪向一边,喝起酒来。 顾海鹏见她如此,不禁百般惆怅,幽幽地念道:“同时天涯沦落人……” 梁语涵接道:“何况相逢又相识。” 顾海鹏一愣,原诗“相逢何必曾相识”经她一改,不仅在全诗的意境上有所突破,更符合当前两人的遭遇,当下叫道:“妙句!” 梁语涵笑了笑,盈盈若水。 两人把酒谈心,无所不谈,甚是畅意。 梁语涵忽然道:“你和那个叫曹晓汐的……是什么关系?” 顾海鹏面带一丝尴尬:“我……” 梁语涵哈哈大笑:“情人?” 顾海鹏立即摇头道:“不是……” 他想起曹晓汐那诱人的**,一时间麻木起来。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和她究竟算什么关系。 梁语涵道:“我也希望有个男人像大哥哥一样呵护我,关心我……可是我周围没有那样的人,也不可能有那样的人。那天,我看你为曹晓汐出头,感动了很久。” 顾海鹏见她面色渐红,娇艳非常,便调笑道:“我可以当你的哥哥啊!” 不料梁语涵面露喜色,问道:“真的?” 顾海鹏点头道:“当然,我正好也没有妹妹,看你的年龄,也不过二十岁吧。” 梁语涵眉开眼笑:“我马上就二十岁了。” 顾海鹏虽然早就目测出她的年龄,但经她口中说出,还是一惊。 他想到梁语涵如此年龄便有此成就,相比之下,自己简直是虚度光阴。 顾海鹏不觉低下头去。 梁语涵仿佛知道他的心思,道:“星宝的位置是我爸给我的,若是依我自己,只怕一辈子也坐不上来,况且,我也不想坐。” 顾海鹏见她目光移向别处,眼间布满迷离。 只听梁语涵又道:“你觉得星宝宾馆主体大厦的建筑设计怎么样?” 顾海鹏不加思索,道:“很不错,我觉得非常有创意,星宝宾馆的建筑风格是夹杂在哥特式建筑风格和巴洛克式建筑风格之间。两种风格虽然在概念上相互略所交集,但实际上能融合得如此完美是很困难的。” 梁语涵惊喜道:“你还懂建筑风格?” 顾海鹏笑道:“我是文科生,什么东西都懂一些皮毛罢了。哥特式建筑风格的特点是大窗户和长束柱,给人一种扶摇直上的飞天感,法国很多的教堂都是这种风格;而巴洛克式建筑风格起源于十七世纪的罗马,它的特点是喜欢华丽的装饰和雕饰,用直观的感召力影响人。圆塔式的建筑比哥特式的尖塔更为引人瞩目。星宝宾馆将这两种风格结合得完美无瑕,恰到好处。” 梁语涵兴奋地道:“你知道吗?整个星宝宾馆的建筑设计是我在十七岁时完成的,后来这个设计在国内夺得了很多建筑学方面的奖项,但是我一直都认为夺奖只是因为设计的人是我,听你这么一说,我好高兴!”顾海鹏吃了一惊:“你刚才说你十七岁……” 梁语涵点了点头:“我的爱好和特长都是建筑设计。” 两人边饮边谈,不知不觉已过了许久。 顾海鹏已有七分醉意,而梁语涵早就瘫倒在一旁。 顾海鹏摸了摸怀里的钱包,叫服务生买单。 可是服务生跑过来说:“这个位置已经有人签单了,那人姓梁……” 顾海鹏一愣,立即想到梁语涵在点单后写字的情景。 他随口问道:“一共消费多少钱?” “两瓶轩尼诗李察干邑和两瓶‘月圆之夜’,共计六万一千元。” 顾海鹏吓了一跳,猛地一下站起来,道:“你刚才说多少钱?” 服务生显然也被他的反应吓到了,战战兢兢地道:“轩尼诗李察干邑每瓶售价两万五千元,‘月圆之夜’每瓶售价五千五百元,共计六万一千元。” 顾海鹏愣道:“你们这怎么这么贵?” 服务生道:“我们这只是卖个运费,比如轩尼诗李察干邑,在法国出厂时便卖一万八千元,这是国际上的通用价格。” 顾海鹏心上一震,心想自己刚刚毕业半年,从未敢想过什么时候能独自赚上几万元钱,此时竟然一顿酒就花了六万一。 他摸着自己钱包里的那几百元钱,想起此前服务生们均小心翼翼捧酒的样子,有些不寒而栗。 他背着梁语涵,摇晃着出了酒吧门口。 顾海鹏将她扶进了她的跑车,此时已近午夜,顾海鹏见她歪倒着,嘴里依旧不停地嘟囔着:“大熊……大熊……”,不禁感慨不已。 忽然,顾海鹏被梁语涵的腰间挂饰吸引住了。 那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碧玉,上面刻有几个字。 顾海鹏仔细辨认,原来写着“富贵相弃,贫贱不移”的字样。 他见这碧玉光滑无比,色彩夺目,不用想也知价值不菲,只是这上面的字…… 顾海鹏正看着,忽然感觉天昏地转,洋酒的后力发作了…… 14、会无好会 - 暴走歧途 - 大泉 当顾海鹏苏醒过来时,吓了一跳。 只见跑车周围站满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密密麻麻地连成一片。 他看看左右,身旁的梁语涵依偎在自己的肩膀上,甜蜜地睡着。 顾海鹏看着车内装饰钟表显示的时间,已经上午九点多了,随即下意识地摸出了手机。 十六个未接电话,二十四条短信……什么情况? 都是曹晓汐! 顾海鹏大脑一阵发麻: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呀,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他回拨了曹晓汐的号码,可却提示关机。 顾海鹏不禁动了一下,梁语涵也跟着醒了。 她微睁了眼,也看向时间,随即眼睛睁大,叫道:“不好,晚了!” 顾海鹏纳闷地道:“什么晚了?” 梁语涵不答话,按了下面前的按钮,跑车四周的玻璃顿时被挡住。 顾海鹏见车内漆黑一片,慌道:“你要做什么?” 梁语涵随后又点亮了车灯,道:“我要补下妆,我上班晚了,今天有个例会的……”说着,她从身后摸出几个瓶装的化妆品,轮番向自己脸上涂抹。 顾海鹏见她认真的样子,倍感娇艳可爱。 不一会,梁语涵又按了一下按钮,四面的玻璃恢复透明。 她按了一下车喇叭,车外的众人急忙让开一条路。 顾海鹏问道:“他们这是做什么?” 梁语涵面无表情,一边启动跑车,一边道:“他们都是我的手下,在保护我。” 跑车很快驶向公路,梁语涵笑着道:“我赶时间,实在不能送你,如果你着急就跳出去吧。” 顾海鹏望着车窗外向后掠过的风景,又看了看坏笑的梁语涵,才明白她是在开玩笑,只听梁语涵又长叹一声:“我的头好疼。” 顾海鹏这才想起昨夜的宿醉,猛感觉自己脑袋也是晕晕沉沉的。 这时,梁语涵的手机响了。 她打开车载电话,电话那边的男声急迫而烦躁:“语涵,你说老三那混账小子是怎么想的,干着好好的夜店,还要在我餐饮这儿块抢道!” 梁语涵忽然严肃起来:“二姐夫,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嗨,就是老三他在我永食餐饮店面旁边开个饭店,这是向我赤,裸裸的挑衅啊!语涵,你说吧,姐夫和他,你帮谁?” 梁语涵沉吟了一下:“等我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 “语涵,你不要以为老三姓梁,你就拉偏架,照那么说,你姐还姓梁呢。” “二姐夫,我知道啦,你总得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吧?” “行,我现在也不强求你表态,反正我刚才也给老大打电话了,人家在国外逍遥,刚刚正睡觉呢,估计一会能给你打电话,我这是提前通告你一声。” 由于是车载电话,顾海鹏听得一清二楚,虽然什么老大老三的听得莫名其妙,但他知道,这事应该不小。 梁语涵没说话,依然目视前方,跑车照旧飞驰。 过了一会,她的电话又响了。 梁语涵再次开启车载电话,这次是另一个男声:“梁总您好,请问您现在说话方便么?” “陆先生好,我在开车,请讲吧。” “老板吩咐我说,一会十点,到老地方开会。” “十点?”梁语涵反问了一句,随即又道,“好吧,看样子时间很紧。” “梁总辛苦了,老板说,这次会议要说三个事,一是讨论政府开发城北区的事;二是二小姐家和三公子家闹矛盾的事,梁总你应该知道了,三公子在永食旁边开个饭店;这第三嘛,嘿嘿,还是之前我拜会梁总时说那事,年底了嘛。” 顾海鹏听了,猛然想这起“陆先生”自己曾在梁语涵的办公室见过。 只听梁语涵又说:“陆先生我知道了,请问,这个会……都有谁参加?” “老板交代了,二姑爷、三公子还有梁总你……” 顾海鹏见梁语涵面露不快地关了电话,道:“你一天可真够忙的。” 梁语涵笑了笑,却扭曲着脸:“你觉得我有钱有势,风光无限,可局中的苦只有我自己知道。” 她话音刚落,又按了一下按钮,正色道:“泽伦,我有点事,今天的例会你主持开吧,就按计划好的办。” 电话那边换成了她的助理张泽伦:“梁总,我知道了,另外,向您汇报一件事。昨天晚上由市公安局牵头,联合消防、卫生等部门到星宝做无通报检查。” 梁语涵“哦”了一声。 张泽伦继续道:“检查的过程很顺利,我们在消除安全隐患方面一向做得尽善尽美。” 梁语涵道:“嗯,通知行政部和保卫部,让他们面对成绩不要骄傲,要继续努力,做到万无一失。” “是。” “一会我不回星宝了,你们有一辆车跟着就行了。” “是,梁总。” 顾海鹏回头一看,才发现后面有几辆车正调头转弯,最终只剩一辆黑色轿车继续紧随自己所坐的车。 “我们这是去哪?”顾海鹏问。 “你还是别问了,一会到地方了也不要多话,很多事情看不懂也不要多嘴。其实我不应该带你去的,如今时间实在太紧了,你的为人我还是相信的。” 顾海鹏有些纳闷,心想:什么地方这么神秘? 他笑道:“难道是鸿门宴么?” 梁语涵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吧,反正会无好会。” 跑车大概行驶了半个小时,停了下来。 顾海鹏下了车,看见后面的黑色轿车也停下来,从里面走下来四个人,一起向梁语涵问好。 他见几个人均若有似无地窥视着自己,感觉十分别扭。 眼前是个破旧的平房,由于是冬天,四处零散着七扭八歪的枯木秃树,呈现出一片垂败凄凉之象。 只有微红的太阳还算耐看,好似少女脸上的红晕。 顾海鹏心想:不就是开个会吗?星宝宾馆那么大,干嘛非来这荒郊野外的地方? 梁语涵看看时间,揉揉脑袋道:“看样子我们来早了。” 大家走进房子,顾海鹏见屋内并不是很大,只摆了一条长方桌和几个凳子,这种摆设现在大概已经很少见了。 四面的墙面虽然陈旧,倒也干净。 梁语涵坐到凳子上,格调略显不搭。 余下几个人站到门口,不敢进来。顾海鹏也不知该不该坐,一时有些难堪。 直到梁语涵招呼他坐下,他才迟疑地跟着坐了。 不一会,屋外就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梁语涵站起来,道:“终于来了。” 15、他乡故友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跟着梁语涵走出来,只见梁语涵的跑车左右又各停了一辆车。 他仔细看了看,左边是黑色悍马,右边是白色卡宴,两辆豪车后面又各有几辆不同牌子的轿车,乍一看仿佛是来到了停车场。 可最令顾海鹏吃惊的不是这些,而是黑色悍马的车牌号:xx-88888。 这个车牌号得多少钱啊?顾海鹏想。 他正看着,悍马的车门开了,从里跳下来个男子。 这男子大约三十左右岁,中等身高,身材较瘦,最奇的是他发型凌乱,好像刚起床似的。 只听他冲着白色卡宴笑道:“哎呀,原来是姐夫的车,我还以为是谁呢?在福阳市里,竟然还有敢和我飙车的人。” 白色卡宴里也走来个男子,这男子三十多岁,一脸胡茬,卷发黑脸,远不如称他“姐夫”的男子俊朗秀气。 卡宴男刚下车,就怨道:“梁介仁,我是顺路,哪和你飙车了?你刚才把别人的宠物狗给撞死了……” 悍马男呵呵笑道:“谁让他不好好看着狗,这公路是狗跑得么?姐夫,我仁哥办事绝对公道,已经让人赔钱了。” 顾海鹏听了,暗暗发笑:这人怎么没大没小,叫别人姐夫,又自称仁哥。 梁语涵低声道:“那个开悍马的叫梁介仁,是我哥哥;那个开卡宴的叫赵旻,是我姐姐的丈夫。” 顾海鹏闻言一愣,低声道:“你昨天不是说你没有哥哥么?” 梁语涵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低声道:“他和没有差不多,我更希望没有他。” 顾海鹏有些纳闷,眼见梁介仁和赵旻已经走近,便不再多嘴了。 梁语涵一脸微笑:“姐夫好,三哥好……” 赵旻也笑道:“语涵好。” 而梁介仁好像没听见般,丝毫没有回应。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梁介仁扭头斥道:“怎么回事?” 只见一个男子摆脱众人的阻拦,冲了走过来,他拉住梁介仁,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梁……梁先生,我是本市《华商时报》的记者,请问市政府已经明令禁止洗浴场所自己用锅炉烧水,您的碧水一浴休闲洗浴中心为什么还私自违背禁令?” 梁介仁眼睛一扬,道:“小记者别没事闲的,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家的洗浴用锅炉烧水了。” 那记者翻出几张照片,道:“梁先生您看,这些都是我暗访拍到的,您应该知道,用锅炉烧水会污染环境,冒出的黑烟对周围的居民生活也有影响。” 梁介仁过去便抽了那记者一巴掌,他怒骂道:“我污染你妈了,给我打!” 早有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将那记者按倒在地,不由分说就是一顿狠打。 猛然,顾海鹏见那记者有些眼熟,忙叫道:“慢着!” 众人停了手,那记者强忍着抬头,看了一会,叫道:“顾……顾海鹏。” 顾海鹏急忙走过去,扶住他,又惊又喜地道:“诗扬,真的是你啊?” “是我啊,哎呦!”记者捂住屁股叫起来。 “你是谁啊?”梁介仁问顾海鹏。 顾海鹏还没说话,梁语涵先说了:“三哥,这是我朋友,你……消消气吧。” 梁介仁“哼”道:“我们家内部开会,你带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他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地进了屋。 顾海鹏正要反驳,只见梁语涵轻拍了他一下胳膊,于是把话咽在心里:我哪里不三不四了? 赵旻摇了摇头,道:“介仁也真是的,这种事给点钱不就完了,还打什么人。” 梁语涵轻道:“姐夫算了,还是别说了。”又低声对顾海鹏道:“我进去了。” 顾海鹏目送她和赵旻进屋后,转头笑道:“诗扬,你怎么在这儿啊?你上学时候不是带眼镜吗?” “嗨,激光手术,治疗近视,没有后遗症。我这都多少年不戴眼镜了……话说,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诗扬是顾海鹏的初中同学,高中同桌,外加小学校友。 在顾海鹏的印象里,诗扬的经典形象是他戴着眼镜,背着比他体重还沉的书包,无论风雨雪电雷天气,都会去图书馆读书。 顾海鹏当时曾取笑他书读傻了,这话并不是造谣,而是有典故的。 初中时,顾海鹏所学的语文课本上有很多鲁迅的文章,教语文的老师显然也对这位民族魂尊敬无比,曾在课堂郑重宣布:“要想学好语文,就得多看鲁迅的文章。” 诗扬当时很听话,从图书馆借来一本《鲁迅全集》废寝忘食地拜读。 过了几天,顾海鹏问他读“鲁迅”的感受。 诗扬回答道:“鲁迅的文章离我们太远,只有一篇贴近生活,符合现实。” 顾海鹏问:“哪一篇?” “《论‘他妈的’》。”诗扬得意洋洋。 随后,他在写作文时开天辟地般的起首就写了一句“他妈的”。 事情的结果可想而知,语文老师当天把诗扬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直把他骂的天晕地转,海枯石烂。 诗扬回到教室,还满头星星,闪闪璀璨,他一脸雾水地问顾海鹏:“为什么鲁迅写得,我写不得?” 顾海鹏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回答:“不知道……” 顾海鹏想起昔年趣事,不由大笑。 诗扬也仿佛身上不疼了,跟着笑起来。 他乡遇故知是人生四大喜之一,顾海鹏确实难得高兴一次。 “你怎么干上记者了,行啊,小子。” “海鹏,这事说来话长。不过有一点我得先说明白,我去拍照可不是为了钱。” 顾海鹏知道他指的是赵旻刚才说的话,当下点头。 诗扬拉着顾海鹏远离了平房,他见梁介仁的人没有跟过来,悄悄对顾海鹏道:“跟我来。” 顾海鹏问道:“什么事这么神秘?” 诗扬道:“一流记者要在现场采访,要用事实说话。” 他左拐右转,竟绕了一圈,来到平房后面。 顾海鹏道:“你怎么……他们这些上流社会的人是看不起我们的。” 诗扬“哼”了一声,道:“一群下流的人,聚集在一起便叫上流社会。” 顾海鹏见他偷偷地四下张望,轻手轻脚地走,不知他要做什么,便也悄悄跟着。 平房的屋后有一面围墙,诗扬爬了上去,走到围墙的尽头,猛然一跳,竟跳到屋檐上。 顾海鹏跟着他,同样小心翼翼地跃到屋檐。 诗扬笑道:“海鹏,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灵巧。” 顾海鹏也笑道:“你忘了,我在我高中时还是校足球队的呢。” 诗扬道:“当然没忘,话说我来f市后,就不怎么看足球了,中超比赛虽然比以前热闹了许多,但是这地方的球队不行,没有激情。” 顾海鹏笑了笑,他知道诗扬所说的。 福阳市当地的职业足球队叫福阳启运队,这是福阳市唯一一支参加全国中超足球联赛的职业俱乐部队,只是该队近年来成绩太差,一直在降级区徘徊,所以前去看球的球迷越来越少。 诗扬将屋檐上的瓦片一一摘下,不一会便挖开了一个小洞。 这下,顾海鹏顺着小洞便可看到屋内的数人。 只见那条方桌旁只坐着赵旻、梁介仁、梁语涵三人,其余人一概站在四周。 诗扬笑道:“《淮南子?原道训》上说,‘登高临下,无失所秉’,我们今天就来个坐山观虎。” 16、上层精英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低声笑道:“行了,这么多年了,你说话还是喜欢拽文卖弄,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诗扬也笑起来:“你不也是拽个成语么?” “我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得,还没完了。” 两人都怕下面众人听见,所以说话都是压低了声音,好像当年身处校园教室,老师在前面讲课,他俩在下面低声说话一般。 只是时光匆匆,感觉虽在,却到底是回不到从前了。 这时下面忽然传来一句:“今天老板让我约几位是想商量三件事情,第一件,根据可靠消息,明年市政府的重点工作是开发我们福阳市的城北区,市里会对参与城北区投资开发的商务人士给予土地价格优惠、税收部分减免等政策。老板想知道大家是什么看法。” 顾海鹏听这声音,是先前给梁语涵打电话的陆先生,他自言自语道:“奇怪,他也不在这里呀?” 诗扬指着方桌上面一个盒子状的物体,道:“那是扩音器,这个说话的人并没有来,只是通过电话和他们交流,这叫电话会议。” 顾海鹏恍然道:“原来如此。” 只听陆先生又道:“第二件事……你们大概都已经知道了,我们二小姐和三公子两家最近有些不愉快,准确的说,应该是二姑爷和三公子。原因是两家同时在城西区乐福路开饭店,互不相让,互相指责,老板知道后,很是费心……” 他还没说完,梁介仁便打断道:“陆老头,我让你来评评理,我最近在看《企业管理》,这经商开店要多管齐下,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城南有我的夜店、城东有我的洗浴,我在城西干个饭店怎么了?我他妈以后还要去城北呢。” 顾海鹏听了,暗想:陆先生我见过,不过四十多岁而已,这个梁介仁竟然称他做老头。 “介仁啊,你开饭店我不管,你在我店面旁边开是什么意思?”赵旻道。 “碰巧呗,天底下那么多碰巧的事,让你碰一次怎么就不行了?” “二姑爷,三公子,你们先让我把话说完行么?”陆先生道,他顿了一下,听二人都不说了,继续道,“第三件事算是通知,现在眼看年底了,各位要上缴的钱款还须多多抓紧,老板在等大家的好消息呢。” 陆先生说完停了一会,又道:“现在大家说说城北开发的事吧?二姑爷,你先说吧。” 赵旻想了想,道:“开发是好事啊,有钱赚的事谁不去啊?我支持。” 梁介仁“哼”了一声,冲赵旻道:“你不是常说‘你支持的事,我就反对’么?城北开发这事我也支持。我等下就回去研究个项目。” 陆先生笑了一下,又问:“那梁总的意思呢?” 梁语涵脸上闪过一丝不快,道:“我们当然要去城北参与开发,这符合我们一向支持政府工作的原则。” 梁介仁哈哈大笑,对梁语涵道:“还是你会说话,明明是去占便宜,反说得像我们去帮忙似的。” 梁语涵毫不理睬,没有说话。 陆先生道:“这么说,大家对城北开发是一致同意了,第二件事嘛,梁总相对于二姑爷和三公子来说是中间人,你先说下你的看法吧。” 梁语涵不假思索,道:“姐夫,我想这事的原因应该很简单,就是你的永食在今年大幅度涨价。” 赵旻一愣:“怎么讲?” 梁语涵又道:“我们星宝的餐饮供应一直都是永食在做,你们永食忽然大幅度涨价让星宝也难以适应,我有问过你,你说是原材料价格上涨。而三哥夜店和洗浴的餐饮供应也一样,我想,大概你们平时多有矛盾,在这件事上一定没有好好的沟通吧?” 赵旻道:“就因为这点小事?” 梁介仁冷笑道:“梁语涵你别胡说八道,我喜欢开饭店怎么样,我看谁能管得了我?” 赵旻道:“介仁,这就是你胡闹了,从我第一天进你们梁家门开始,你就对我有偏见,怎么,你还真打算和我没完没了?” 梁介仁又冷笑一声,道:“亏你好意思说,你一个大爷们还说进我们梁家门,你有没有脸啊?” 赵旻扑地站起来:“你怎么和我说话呢,还分不分大小了,好歹我也是你姐夫!” 梁介仁笑道:“嘿,我只认我姐!” “你们先别吵了,再吵就把老板吵醒了”这时,陆先生插话道,“三公子,过往的事情我们先不谈,城西那地方凭三公子的眼光是绝对看不上的,我只问一句话,这次你开饭店,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回头好对老板交代。” 梁介仁“哼”了一声,道:“你们都知道,我夜店和洗浴的餐饮是由永食来做,我姐对我说,都是一家人,让我帮姐夫一把,我说行,看在我姐的面子上,我就给他们永食做。本来也是,这东西给谁做不行啊?现在倒好,上个月,永食不打招呼,忽然提高餐饮供应的价格,我他妈的营业成本瞬间就加了一倍!” 顾海鹏心想:这不还是因为餐饮供应的价格上涨么,梁语涵哪里胡说八道了? 梁介仁说着说着,拍起桌子,手指赵旻,道:“你要是缺钱就和仁哥说,我给你。” 赵旻辩解道:“你以为我想涨吗?整个菜品肉品市场都在涨,我营业成本还不知道加了几倍呢?陆先生,你也知道,现在的生意不好做……” 顾海鹏在上面正看着热闹,一旁的诗扬笑道:“这些上层精英的世界还真不是我们能懂的,海鹏,你和他们什么关系呀?” 顾海鹏笑了笑:“哪有什么关系?”他把自己和梁语涵认识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当然,梁语涵的**被选择性忘记了。 诗扬沉默良久,忽然问:“你想不想出人头地?” 顾海鹏一愣,道:“当然想。” 只听诗扬又道:“在第一件事上要和他们三个不一样。” 顾海鹏正在纳闷,却见诗扬抓起一个瓦片从小洞中扔下。 他大吃一惊,来不及阻止。 那瓦片“啪”地一声,不偏不倚,正落在那方桌中间。 这下屋内众人吓了一跳,一齐移目向上面注视。 梁介仁喊道:“谁他妈扔的,找死啊?” 17、连蒙带虎 - 暴走歧途 - 大泉 梁语涵见是顾海鹏,大叫道:“你……你怎么在上面?”她这样一喊,显然是彼此认识,屋内众人便不如先前那般慌张了。 顾海鹏正不知如何回答,只听诗扬在耳边低声道:“想出人头地就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顾海鹏虽然不懂他的意思,但眼见事已至此,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对第一件事有异议。” 他看下面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抬头望着自己,不由暗暗一阵紧张。 顾海鹏稳定了情绪,继续道:“现在世界经济形势严峻,从大环境上来看,我们要考虑的不应是继续扩展,而是要如何守业;再者,树大招风的道理我们每个人都懂,过多的话我也不说了;还有一点,福阳市依山临海,城北多是山区。众所周知,山区较平原来说自然不好开发,我想这也是政府最后才开发城北的原因之一……” 他稀里糊涂地说了一堆,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牢记诗扬的话——“要和他们三个不一样”。 梁介仁冷笑一声,道:“这是我们梁家的事情,谁要你多嘴了?” 赵旻看了梁语涵一眼,没有说话。 梁语涵也是不语,她虽然有意护着顾海鹏,但梁介仁的话说得没错。 这时,只听扩音器里的陆先生道:“我觉得这人说的有些道理,再说,投资开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们应该集思广益一下。对了,这人是谁?” 梁语涵缓缓地道:“他……他是我的朋友……” 陆先生笑了一下:“这位朋友,请问你对第二件事怎么看呢?” 梁介仁道:“陆老头,这不妥吧?” 陆先生道:“我只是问问,有什么不妥?朋友,你但说无妨。” 顾海鹏得到了鼓励,顿时信心大涨,他想了想,道:“关于第二件事,我认为二姑爷和三公子共同开店是个好事。” 他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顾海鹏笑了笑,道:“我们应该站在历史的高度去考虑问题,而不是单纯地去计较谁对谁错。比如,二姑爷,你最喜欢吃什么?” 赵旻一愣:“我最爱吃闷酱鹿鞭。” 顾海鹏又问道:“那你会不会天天吃闷酱鹿鞭呢?” 赵旻道:“当然不会,天天吃岂不是吃腻了吗?” 顾海鹏一笑:“不错,民以食为天,每个人吃饭用膳都不会天天只吃一种食物,而每个人吃饭用膳也不会天天只去一家饭馆,城西乐福路的食客们一定会吃完二姑爷的店,再去吃三公子的店,吃完三公子的店,再去吃二姑爷的店,无论吃哪家店,都是梁家的店,两家饭店和谐相处,共同发财,这岂不是好事?” 顾海鹏想起大学时所学的“站在历史的高度去考虑问题”,洋洋洒洒说了一番。 他见大家都像学生一般认真听着,继续说道:“二姑爷的永食是个大饭店,我虽然没去过,但是也听说过;按照三公子的身份,新开的饭店想必规模也不会小,现在该担心的是其他的中低档饭店,他们才是你们真正的竞争对手。” 梁语涵一脸惊喜,连连点头。 赵旻和梁介仁均是面带赞许之色,本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 只听陆先生兴奋地道:“这位朋友,你大概没去过城西的乐福路,那地方方圆百里都没有饭店。在福阳市,敢和我们梁家掰手腕的还真不多。” 顾海鹏笑道:“多谢陆先生指点了。” 陆先生显然有些意外:“你知道我是谁?” 顾海鹏道:“当然,我和陆先生还有一面之缘。” 他将当初在星宝宾馆见过陆先生的事说了一遍。 陆先生哈哈大笑:“原来是这样,不过我对你实在没有印象,下次再见的时候,我一定赔罪。” 顾海鹏连忙道:“陆先生客气了,我只是个晚辈,陆先生没记住也是正常的。” 梁家的会议结束后,梁语涵将顾海鹏和诗扬送到路边,朝顾海鹏挥挥手道:“你真厉害,有时间来星宝看我。” 诗扬望着梁语涵一行,对顾海鹏道:“这个女孩可真漂亮!” 顾海鹏拍了他一下,道:“别看了,人家已经走远了。” 诗扬转过头来,连连摇头,显是依然沉溺在梁语涵的容貌里。 顾海鹏打断他,道:“话说刚才真是惊险,你为什么忽然扔下那个瓦片?” 诗扬道:“不扔瓦片怎么吸引他们的注意?这是在那些上层精英面前露脸的机会!” 顾海鹏又问:“那……那你为什么让我和他们回答得不一样?” 诗扬笑道:“唉,朽木不可雕。他们三个人都是一样的答案,你与众不同,在他们眼里就会多了一丝印象。在上层精英的心里留下印象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人家见多识广,交际范围大,多少人物在他们面前都是过往云烟。” 顾海鹏恍然大悟,又问道:“你懂这么多,干嘛不自己回答?” 诗扬道:“我倒是想了,可是没人给我牵线搭桥。你不同,你有那个女孩……” 顾海鹏道:“我是认识她,但是可不是为了什么搭桥。再说,她也没帮我什么。” 诗扬道:“嘿,如果不是那女孩说认识你,他们非叫人把你打一顿,你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顾海鹏想了想,忽然感觉人和人的交往竟然如此困难。 他原本以为,只要有实力便会出人头地,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可是如今看来,光有实力还远远不够。 他想至此,长叹一声。 诗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的叹什么气?你倒也真行,连蒙带虎的,竟然把他们一群上层精英弄得一愣一愣的。记住,以后发达了别忘了我。你现在手机号多少来着?” 两人相互留了联系方式后,诗扬转身走了。 顾海鹏见他渐渐远去,飘回一段话来:“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顾海鹏听这话是汉高祖刘邦的《大风歌》,心中一股豪气油然而生,但很快又涌上一丝落寞:“我那是连蒙带虎么?” 他急急忙忙地回到曹晓汐的公寓,却见她伏在床上抽动着。 顾海鹏走过去,道:“你怎么了?” 曹晓汐一听是他,立即将脸埋下去,连连擦了几下,又抬起头来。 顾海鹏见她眼圈通红,问道:“你怎么哭了?” 曹晓汐斜眼道:“我才没!” 顾海鹏道:“你这样子分明是哭了!” 曹晓汐捂着眼睛道:“没有!没有!” 顾海鹏暗暗好笑,坐在凳子上。 曹晓汐问:“你去哪了?” 顾海鹏道:“我怕打扰你睡觉,就出去走走……谁曾想,遇到很多事。” 曹晓汐忽然扑过来,发疯地打着顾海鹏:“我还以为你去哪里了呢!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顾海鹏这才明白:原来她担心自己离开,在这座城市里,居然还有人担心自己,在乎自己。 他忽然心头一热,欲将曹晓汐揽在怀里。 可曹晓汐却拼命地挣扎着:“不要碰我!” 顾海鹏望着她,一脸迷茫,心想:我们不是已经那个了么,抱一下怎么了? 他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 18、柔情似水 - 暴走歧途 - 大泉 当晚,顾海鹏如往常一样睡在地上。 说实话,他开始时是动了一丝到床上去睡的心思。 只是他看到曹晓汐始终不声不吭的样子,便没敢再继续想下去。 顾海鹏忽然觉得别扭起来,他之前和曹晓汐可以打闹,可以无话不聊,可以互相照顾,甚至彼此暧昧,可是有了那层实质的关系后,他们反倒冰冷了。 顾海鹏很纳闷:那个之后,我们的关系就应该更亲密一些呀? 他猜不透,想不懂,眼看着曹晓汐已经自行躺在床上,便没话找话道:“晓汐,你以前不是经常晚上上班么,今天怎么了?” “托你的洪福,员工部给我调换个工作,现在我是正常作息了。”曹晓汐语调平淡,不悲不喜。 “那现在你是什么工作?” “文员。” “累么?” “不累。” 顾海鹏有点懵了,若是以前,曹晓汐一定会兴高采烈地给他讲自己在工作上的趣闻趣事,可是现在她怎么了? 顾海鹏望着天花板,从来没感觉它是如此之矮,仿佛将要塌下来似的…… 夜半,顾海鹏醒了。 他也奇怪,自己在宿醉之后,竟然没有一觉酣睡到天亮。 顾海鹏觉得自己心事重重,他的确很困,可就是睡不着,这种情况并不常见。 他爬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望向睡在床上的曹晓汐。 曹晓汐睡得如此安详,仿佛带着笑意。 顾海鹏走近了,发现她竟然把被蹬在一边。 由于是冷冬,曹晓汐在睡觉时和顾海鹏一样,要穿着长袖的睡衣睡裤。 可这并不妨碍她显出玲珑有型,精致曲折的身段。 顾海鹏静静地看着,曹晓汐的脸光滑无比,如绸缎般,她轻轻地呼吸着,不疾不缓的节奏好像动人悦耳的名曲。 顾海鹏知道,她睡衣之内的**更是洁白如玉。 她应该没带胸罩吧?那她睡衣里面岂不就是…… 顾海鹏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想,他自己也笑了,她的身子自己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为何还是这样好奇? 他悄悄地,把被拿起,覆盖在曹晓汐身上。 可这一下就把曹晓汐被惊醒了,顾海鹏也没想到她睡觉这么轻。 “你干什么?”曹晓汐忽地坐起来,躲到床角,浑身裹满了被。 “我……我看你,没盖被……就帮你盖一下……”顾海鹏显然被她过激的反映吓到了。 “你离我远点……”曹晓汐静静地,一字一字地说。 “我……”顾海鹏说不下去了,他心想:她到底怎么了,我是好心啊? 他点点头,说了句:“好吧。” 顾海鹏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一脸惆怅。 夜,就这样悄悄地过去,像个喜欢躲迷藏的孩子。 顾海鹏被自己腰间的手机弄醒了,此时天早已亮了。 他的手机响了很久,以至于他不得不摸出来应着。 电话那边是以前啤酒厂的哥们韩一松。 只听韩一松叫道:“海鹏,你在哪呢?我……我他妈的不干了!” 顾海鹏愣道:“为什么?我……”他看了看身边的曹晓汐。 曹晓汐正在弯着腰洗头,她穿着红色毛衣,黑色棉裤。 不知为什么,顾海鹏忽然想起他第一次来这里时,曹晓汐身着内衣洗头的情景。 那时的曹晓汐像一个艺术品,现在的曹晓汐是一座冰山。 韩一松嚷道:“那个傻逼殷仁邢,我都两个星期多没见到钱了,他还管我要钱!” 顾海鹏知道,在啤酒厂,市场部是唯一一个领日薪的部门,但是在每天领薪水之前,必须有销售啤酒的业绩。 韩一松两个星期多没领到薪水,也就是说他两个星期多没销售出啤酒了。 韩一松继续说道:“我哪有那么多钱给他啊?我自己才挣多钱啊?海鹏,你还没说你在哪呢?” 韩一松的声音很大,把顾海鹏的耳朵震得嗡嗡直响。 “我……我在外面。”顾海鹏看着已经洗完头的曹晓汐道。 他话音刚落,曹晓汐就“哼”了一声,她抓起外衣,飞快地穿着。 顾海鹏莫名惊诧,又听耳边响着韩一松的话:“你有时间吗?我们出来喝酒!” 顾海鹏犹豫着不知说什么好,当他回过神来,曹晓汐已经走出房门。 顾海鹏忙招呼着叫她,可又如何招呼得到? 曹晓汐的高跟鞋声越来越小,如一首歌,直至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停止。 韩一松依旧不停地催着:“喂,海鹏,你在干嘛?我说我们喝酒去!” 顾海鹏万般无奈,不知曹晓汐到底是怎么了,只得应道:“好,喝酒去……” 顾海鹏洗漱完毕,穿戴整齐,来到韩一松约定的饭店。 韩一松早就坐在那里了。 一段时间未见,顾海鹏觉得韩一松瘦了许多。 两人聊起啤酒厂的事情,酒过愁肠,无不大骂。 可骂归骂,只是过过嘴瘾,并没有半点实际用途。 顾海鹏问道:“你现在闲人一个,以后怎么打算?” 韩一松长叹一声:“不知道。” 顾海鹏见他眉头紧锁,不由想起自己来:我一个无业游民,恍惚间已经不工作许久了,如果不是曹晓汐,自己此时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他想起曹晓汐,心里又一阵迷茫。 “海鹏,你和你女朋友怎么样了?”韩一松问。 “哦……啊?”顾海鹏想了想,道:“岚岚么,分了很久了。”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有一天多的时间没有想段岚岚了。 “怎么回事,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学生时代多纯真啊?” 顾海鹏呵呵笑着:“学生时代是纯真,可他妈的学生时代已经一去不返了。” 他想着段岚岚,心里又爱又恨。 顾海鹏把分手经过说了一遍,忽然问道:“一松,你怎么不找个女朋友?” 韩一松一愣,道:“我对女人彻底死心了。” 顾海鹏立即问:“为什么?” 他们虽然在啤酒厂是同寝兄弟,但是顾海鹏从未听韩一松说过什么女朋友。 韩一松“哼”了一声,拿出手机翻了翻,道:“这是网上说的,我给你念……现在的女人太难侍候了。你整天围着她转,她嫌你烦;你不围着她转,她说你冷落她;你不工作,她说你没有事业心,不懂得进取;你拼命工作,她又怪你没时间陪她;你挣钱少,她骂你是穷鬼;你挣钱多了,她又怕你有钱就学坏;她一个二手货,也不是处女,却想管你要新房!还整天在你耳边说人家男友这样好,人家老公那般棒……” 顾海鹏怔道:“这都谁总结的啊?” 韩一松笑笑道:“不知道,你就说,总结得有没有道理?” 顾海鹏没有说话。 段岚岚曾嫌他整天给她打电话,也曾嫌他好几天不给她打电话;曾说他没有上进心,不务正业,也曾说他的工作太忙,连陪她逛街的时间都没有;至于说他“挣钱少”,自从大学毕业之后,几乎成了她的口头禅,担心他“挣钱多就学坏”的时候倒是没有,不过这更是一种悲哀;唯一不同的是段岚岚的第一次给了他;可在他耳边说什么小宏的男友买了个新包,小吕的老公买了个钻戒之类……倒是不计其数了。 韩一松见他许久没有说话面,摇头道:“我以后要是有钱了,我他妈一天换一个美女!” 顾海鹏听了,哈哈大笑,明知这是句玩笑,可还是举起杯来,叫道:“好志向!” 19、佳期如梦 - 暴走歧途 - 大泉 很快,两人你来我往,杯觥交错,喝了个酒尽杯干。 顾海鹏前一天和梁语涵喝得大醉,此时接连酗酒,不一会便坚持不住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却毫无知觉。 眼前,密密麻麻的空酒瓶已布满了餐桌。 顾海鹏看到韩晓松双眼发直,脸庞通红,口里哼哼着:“酒……我卖不出去……但是酒……我能喝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站起来,竟有些头重脚轻。 “走了,走了。”顾海鹏和韩一松互相搀扶,踌躇着离开了饭店。 顾海鹏抬头望着,月光依旧皎洁无暇,遍洒大地。 他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家。 准确的说,那应该是曹晓汐的家。 “你……倒是越来越像了……”曹晓汐摇着头,目光呆滞。 “我像……像什么?”顾海鹏努力说着,却发现自己舌头竟然不听使唤,直不起来。 曹晓汐不再回答,回到自己床上看书。 她在看书? 顾海鹏瞪瞪眼睛,发现自己没看有错。 曹晓汐坐在床上,身上缠着棉被,双手正捧着本书,细细品读。 顾海鹏走过去,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书,笑道:“你在看什么呢?” 曹晓汐立即跳起来:“你还给我!” 顾海鹏依然在笑,他看了看封面,原来是英国人亚当?斯密的《国富论》。 虽然喝了酒,但是顾海鹏愣住了,这本书他听说过――现代经济学理论的奠基之作。 “你看这么专业的书?”顾海鹏问。 “你快还给我!”曹晓汐不回答,抛开棉被,欲冲过来抢。 顾海鹏见她穿着紫色的紧身衬衣衬裤,修长丰盈的身材尽显,行动间上身一对凸起上下颤动,心里不免泛起一阵激荡。 他丢了书,拦腰将曹晓汐抱起转了一圈。 这个时候,什么经典名著,什么贫国富国……都不重要了。 可曹晓汐大叫了一声,不停地挣扎拍打:“不要!不要!” 女人说不要就是要…… 这话顾海鹏好像听谁说过,他呵呵一笑,把曹晓汐放在床上,自己随后双脚一蹬,甩掉了鞋,也跟着爬了上去。 “你干什么?”曹晓汐奋力抵抗。 “你说干什么?”顾海鹏坏坏地邪笑。 “啪”……顾海鹏忽然感觉自己的脸很疼。 曹晓汐的手臂还没有放下,是她给了顾海鹏一巴掌。 顾海鹏愣住了,他横在曹晓汐身上,一动不动,漠然诧异。 许久,曹晓汐冷冷地道:“你当我是什么?” 她目光如电,犀利地射在顾海鹏脸上。 顾海鹏周身一颤,坐了起来:“我……我……”,却再也说不出话。 是呀,曹晓汐和自己是什么关系?顾海鹏低着头想。 梁语涵曾问过自己,其实自己又何尝没问过自己? 是恋人?绝对不是;是朋友?发生那种关系了,还算朋友么?是情人?也不是…… 顾海鹏在愣神之际,猛然发现曹晓汐的眼睛不再凌厉,而是渐渐变得温暖,柔情。 “你不是一直追问我的故事么,还想不想听?”曹晓汐说着,眼角滑落一行泪水。 顾海鹏彻底懵了,好像瞬间就酒醒了一般。 他忙道:“晓汐,对不起,你别……” 顾海鹏知道她的故事一定坎坷,而勾起她回忆的,正是自己。 “我没事……”曹晓汐泪痕犹在,甜甜地笑。 她目光忽地游离起来,静了一会,苦笑道:“我的那个他和你们一样,也是大学同学。” 顾海鹏看着她,聆听着。 显然,曹晓汐依然把他和段岚岚连在一起。 只听她继续道:“那个时候我傻傻的,只知道学习啊,学习啊,很多男生追我,我都不在意,直到他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我。” 曹晓汐顿了一下,笑道:“大学时候的我是学生干部,你会相信一个东方经贸大学的高材生做得最久的职业是给客人按摩么?” 顾海鹏点点头,他对此非常理解,自己所学的历史专业不也曾用在卖啤酒上了么? “我学了十年算算数,最后让我喂猪。”――顾海鹏不知道脑海里为何会忽然飘过这句歌词。 曹晓汐继续说道:“他当时发疯似的追我,每天早早就来到我寝室楼下等我,每天放学也不管风吹雨打地送我。我随口说一句想吃鸡排,他马上就逃课去很远很远的市内买,我的身高体重鞋码,他无不背得滚瓜烂熟,我虽然表面嘴硬,心里却早就认可他了。” 曹晓汐如数家珍地说着,笑着。 顾海鹏也仿佛回到了校园,那条小路,那座凉亭,那个操场,那间教室,那段日子,那些年……他和段岚岚说好的天长地久,约好的海枯石烂,梦好的海角天涯,此时都已经随着时间烟消云散了。 “你们男人,追女人的时候都是特别好。”曹晓汐流着泪,忽然说了一句。 “这……”顾海鹏从自己的回忆里出来,恍然发现自己也眼里泛泪了。 “我和他在一起后,也确实幸福了许久。我们天天学习,天天玩耍,一起吃饭,一起经历,大学毕业后,他回到这里,我放弃了考研,不顾父母的反对,也跟他来了。”曹晓汐叹了一声,又道,“忘了说,他是个富家子弟,他的家庭在这座城市里还算有名,可我不想依靠他家,我就自己找工作,自己拼搏,可是……” “可是什么……”顾海鹏听到关键处,见她哑口,不由问道。 “可是有一天,我发现他有别的女人了。他对我说,他的家庭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而他现在的女人就是一个富家女。”曹晓汐说到这时,呵呵笑了。 顾海鹏叹了口气,心想:岚岚现在不也是和其他的男人一起…… “我们相处了七年,我把女人最宝贵的年华都给了他,我们战胜了异地,战胜了自己,战胜了父母,几乎战胜了一切,却输给了别人。我为他放弃了自己的一切,他却为另一个女人放弃了我。” 曹晓汐顿了一下,道:“我最不能接受的是,他在分手时给了我一笔钱。我知道,他有钱,可是我跟他在一起,是图他的钱么?他太伤人了……从那时起,烧钱成了我解闷的游戏。” 顾海鹏想他与曹晓汐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恍然大悟:“这个男人确实混蛋……” 曹晓汐笑道:“你不混蛋么?” 顾海鹏一愣:“我……我怎么了?” “打电话不接,经常酗酒,不顾别人的感受,只顾自己的**……这些都是他后期的真实写照。” “这……” “海鹏,也许你是个好男人,但是我想只是相对段岚岚而言吧。” “段……岚岚……” “算了,到此为止吧,今天你睡在床上,我睡地上吧。”曹晓汐笑着,柔声道。 20、疑是眼前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做着梦,面前一会是笑意嫣然的段岚岚,一会是滴泪倾述的曹晓汐。 自己也跟着一会笑,一会哭的。 回忆过去,必然笑着哭;面对现在,则是哭着笑。 “当当当……” 他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顾海鹏翻起身来,地上并没有曹晓汐。 她去哪了? “当当当……”又是一阵敲门声。 顾海鹏把门打开,却是几个黑衣男子。 为首的一个恭敬地道:“顾先生您好,我们是梁总的人,梁总派我们来接您,说有要事商量。” “要事?你们知道是什么事吗?”顾海鹏问。 几人一起摇头。 顾海鹏见曹晓汐不在屋内,料想她去星宝上班了,便道:“麻烦你们稍等一下,我准备准备。” 他洗簌一番,穿上衣服,这才发现曹晓汐的东西都不见了。 顾海鹏有些疑惑,曹晓汐去哪了? 他跟着大家钻进一辆面包车,靠在车窗旁,心里闷闷不乐。 一个黑衣男子坐在后面给梁语涵打电话:“梁总,我们已经接顾先生一起回去了。” 他随后说了两声“好”后,把电话给顾海鹏,道:“顾先生,梁总要和您说话。” “喂,你好啊。”电话那边传来梁语涵爽朗的笑声。 “梁总,你也好,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么?”顾海鹏也笑着。 “到了你就知道了,是个大好事。” 大好事?顾海鹏忽然心里有些失望,他原来以为是曹晓汐又在星宝惹了什么麻烦,现在看来肯定不是了。 很快,星宝宾馆到了。 顾海鹏立即奔向梁语涵的办公室。 “你来了。”顾海鹏老远就见到梁语涵站在门口,他看着她娇美的笑容,不禁问道:“这么急着见我,到底什么要紧事?” 梁语涵笑道:“我们梁家决定在城北投资开发,涉及的项目是汽车制造、销售及研发。” 顾海鹏有些苦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反对你们在城北投资的。” 梁语涵笑道:“我知道,我们梁家给你很认可,决定让你负责这个项目!” 顾海鹏大吃一惊:“什么?” 梁语涵哈哈大笑:“我的意思是说,你现在已经属于于我们梁家了,当然,前提是你答应。” 顾海鹏吃惊不小:“真的假的?” 梁语涵抿嘴道:“当然是真的了,是我在大家面前力荐你!” “可是……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相信你。我记得我爷爷曾对我说,一个人要想成功,能力是最大的因素;可我父亲却对我说,一个人能否成功,首先要看他的为人,至于能力,完全可以后天培养。你为人诚恳实在,是个好人,现在所欠缺的,无非就是经验而已。你要有自信。” 顾海鹏感觉头脑杂乱如麻,酒劲似乎尚未过去,他看着梁语涵兴奋的样子,说:“你先容我思考一下。” 梁语涵有些焦急,眼睛狠狠地眨了又眨。 顾海鹏见她欲言又止,不明其意。 只听梁语涵道:“你答应就好,明天会有人专门培训你,课程可是很紧密的哦,你要认真努力地学,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顾海鹏心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他见梁语涵抓着自己的胳膊摇了摇,显然是让自己别再说话,于是便点头应道:“好。” 梁语涵大喜,竖起大拇指道:“我支持你!” 顾海鹏忽然想起曹晓汐,便问道:“曹晓汐现在在哪里办公?” 梁语涵坏笑道:“怎么,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同居女友么?” “呃……不是……” 梁语涵拿出手机,道:“泽伦,让曹晓汐来我的办公室一趟。” 过了一会,她的手机响了。 梁语涵接听了,不由愣道:“什么?曹晓汐早上来把所有东西都收拾走了?” 顾海鹏吃了一惊,只见梁语涵放下手机,问他道:“你们发生什么事了么?” 顾海鹏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摇了摇头。 梁语涵笑道:“服务行业人员流失是正常的,也许她回家了。你现在没地方住了吧?也罢,你现在就收拾东西,以后就住在星宝吧。” 这天,顾海鹏便在星宝住下了,他躺在床上,望着斑斓玲珑的天花板,自问道:我顾海鹏这就算出头了? 他想起曹晓汐,又摸出手机,继续按着打了一天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边的声音顾海鹏早已经听腻了:“您好,你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曹晓汐去哪了? 他想着这个问题,辗转反侧。 …… 第二天一早,顾海鹏就被急促地敲门声吵醒,他打个哈气,问道:“谁啊?” “顾先生您好,我是您的督导老师,专门负责您的培训工作,我可以进去吗?” 顾海鹏一听是个女声,不禁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答道:“可以……”又猛然反映过来自己还未起床,再立即叫“不可以”时,门已经开了,走进一位女士来。 顾海鹏见她三十多岁,身材中等,面容粉白,一副干练的脸上顶着烫好的卷发,不由不好意思起来。 那女士笑了笑:“顾先生,我叫吕微,您可以叫我微微。关于城北的项目,梁家已经开始和政府方面协调了。我们要做的是,在项目计划运营之前,将您培训成一个现代商场精英级的企业负责人。” 顾海鹏连连应诺。 吕微点头道:“我们今天就开始上课,但是在上课之前,顾先生是不是请先穿好衣服起床?” 顾海鹏挠了挠头,腼腆地笑了…… 简单用过早餐后,顾海鹏正式开始学习了。 上课地点被安排在星宝宾馆的会议室内,吕微首先给顾海鹏一份厚厚的材料:“这是要学习的主要内容。” 顾海鹏大致翻了下,惊讶不已:“怎么,我需要学习这么多?” 吕微点头道:“是的,《工商管理学》和《企业管理学》是您作为项目负责人应该掌握的,汽车产业的相关知识是项目专业,也是必须掌握的……这些是主要的理论课,实践课包括得就多了,比如上流社会的交际技巧,像红酒怎么喝,燕尾服如何穿之类,您必须要学会至少三种舞蹈,通常梁家都会选择交际舞和拉丁舞,这个看您的个人爱好;您还要学习欣赏交响乐,意大利古典歌剧……” 她林林总总说了一堆,把顾海鹏听得心慌意乱,他直接将手中的材料翻向最后一页,不禁惊道:“什么,我还要学习散打格斗?这……这怎么还有实弹射击的课程,是用真枪吗?” 吕微笑道:“当然,作为现代商业精英,要时刻警惕商场敌人用卑劣的手段袭击,还要面对一些不法分子的绑架,这些光指望保镖是没有用的。” 顾海鹏听罢一身冷汗,他只知道站在台上,接受台下万千人欢呼的感觉是那般美好,却不知这美好的背后,有着如此诸多的不平凡。 “那么,现在开始讲课了……”吕薇的话打断了顾海鹏的沉思。 21、授业解惑 - 暴走歧途 - 大泉 一上午的培训课程很快就结束了,梁语涵早就为顾海鹏准备了午餐。 她不等顾海鹏坐下来便问道:“上午学习的感觉怎么样?” 顾海鹏一脸无奈:“别提了,很多东西听得似是而非。我想知道,为什么要让我直接做负责人,而不是从底层做起?” 梁语涵想了想,道:“这个我也挺奇怪的,我开始本想让你在新项目里有一席之地,从没敢奢望让你当负责人,可就在昨天早上,陆先生忽然通知我说,我们家的新项目由你负责。我想,这是好事。” “这个陆先生好像在你家说话很有分量?” “还好吧,他是我大姐身边的人,算是管家,其实就是助理……” “你大姐?” “嗯,就是陆先生嘴里说的‘老板’。” “我不太懂。”顾海鹏越听越感觉一头雾水。 梁语涵笑道:“我大姐有个房地产公司,我们家所有的产业,以她的生意做得最大。你现在的新企业,像一些翻新、装修之类的,都是我大姐的人在做。” 她说了半天,见顾海鹏依然一知半解,便道:“算了,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明白的。我们先吃饭,我家里的事,我慢慢给你讲。” 顾海鹏看着眼前的美味佳肴,方才感觉饿了。 他拿起筷子,梁语涵为他准备了四菜一汤,分别是银鱼炒蛋、清蒸羊肉、莴笋炒山药、凉拌三丝和鸡血烫。 顾海鹏见荤素搭配,凉热有别,色彩多样,又不失营养,已知是星宝大厨的上乘之作。 他夹了一口羊肉尝了,立感味道纯美,香气袭人。 梁语涵也拿起筷子,道:“我的家人,你见过三个了吧?” 顾海鹏想了想,点头道:“是的,你,赵旻和梁介仁。” 梁语涵笑道:“记性不错,我这代梁家人,你已经见过一多半了。我大姐在加拿大渡假,二姐在英国上学,她俩你暂时不会看到。” 顾海鹏“哦”了一声,“你家四个孩子?” 梁语涵点点头,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我懂你的意思了,我大姐是大伯的女儿,二姐、三哥还有我,是父亲的孩子……” 顾海鹏有些纳闷,我们这代人应该都是独生子女呀? 他正待寻问,被梁语涵打断道:“很多事情慢慢你就知道了……唉……” 顾海鹏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联想到梁介仁对她的态度,感觉梁家好像有些秘密。 算了,她不想说就不说吧。顾海鹏想。 他见梁语涵一边吃饭,一边翻看着自己的学习材料,便问:“你以前也需要学这些东西吗?” 梁语涵点头道:“差不多,这些我都有系统地学过,只不过不像你这样,日期安排得这么紧凑。” 顾海鹏问道:“昨天你对我又挤鼻子又弄眼的,是什么意思?” 梁语涵笑道:“你这个位置,很多人都喜欢的,你如果不立刻答应,我怕隔墙有耳,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顾海鹏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他想想刚才梁语涵说的话,觉得自己虽然知道不少关于梁家的事情,但它依然像一个谜。 梁语涵仿佛猜中他心思似的,笑道:“你不必紧张,不是有那么句话嘛,‘既来之,则安之’,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就是了。” 顾海鹏愁眉苦脸,犹豫地问道:“我有些害怕自己不能胜任,我从没当过什么负责人,那玩意该怎么当啊?” 梁语涵笑道:“其实负责人很好当,我现在就算是星宝宾馆的负责人,你看看我,我手下这么多部门,我只抓三个。” 顾海鹏一愣:“哪三个?” 梁语涵道:“一个是钱,就是财务部,一个是人,就是人事部,一个是物,就是采购供应部。这三个部门是一个团队的基础,它们管好了,大家才能都好。” 顾海鹏听了,感觉有些道理,只听梁语涵又道:“如果你精力充沛,行政部也很主要,毕竟,行政部的人在自己身边。记住,这几个要害部门一定要用自己的人。” 她在说“自己的人”的时候,语气加重了几分。 顾海鹏点点头,道:“你说得这些类似于潜规则,是书本上学不来的,等事到临头的时候,我再好好向你请教。” 午餐后,梁语涵拿出几张文件式的纸本:“这是我们梁家给你的待遇,你看看。” 顾海鹏笑道:“我不看,我有这个机会已经很难得了,还看什么待遇。” 梁语涵笑了笑:“你确实与众不同。” 随后,她去视察星宝宾馆中层干部的工作业绩,顾海鹏闲着无事,忽然想到以前同学诗扬曾暗访过梁介仁的洗浴中心。 他想:诗扬在报社工作,如果把事情曝光了,对梁介仁肯定不利。梁语涵对自己和梁介仁的关系忌讳颇深,两人关系应该不咋样。我问问诗扬,那个洗浴中心的事情进展如何,看看能不能寻机帮梁语涵出口气。 顾海鹏拨了诗扬的电话,问道:“诗扬,这两天过得怎样?” “唉……不好……”诗扬语气低沉,唉声叹气。 “怎么了?” “我暗访梁家洗浴中心的稿子被我们领导拦下来了……” “为什么?”顾海鹏吃了一惊,他正要问这件事。 “我们领导说了,这家洗浴中心有背景,我们报社不能报道。” “哦,那个梁介仁还真厉害,这么快就和你们领导打招呼了。” “我想不是这样,如果他和我们领导打招呼了的话,我们领导早就该通知我,不让我写这篇稿子。可是事实是,我写完稿子了,我们主任复审也过了,到领导那终审却被拦下来了。” “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梁家实力太强,都不用和我们报社打招呼,我们领导只要看到不利于梁家的消息,就会主动自行拦住。” 顾海鹏想了想,有些不寒而栗,他问:“能不能绕过你们领导,然后……” “嗨,海鹏,你不在报社工作,不懂报社的工作程序。通常是我们记者采访后写稿,版面编辑会负责一审,部门主任再负责复审,最后高层领导再负责终审,这个过程走完之后,才能见报。一些重大的新闻消息,上面还有主管单位负责审查。” 顾海鹏明白了:“好像还蛮复杂的样子。” 诗扬叹了口气:“可惜我为了这篇稿子,在梁家的洗浴中心起早贪黑地蹲了好几天,结果,人家一句话没说,就把我的稿子毙了。” 顾海鹏想安慰他,却不知道怎样安慰。 很多事情想想是很简单的,可是操作起来…… 顾海鹏走到窗前,这里是星宝宾馆,他感觉自己今天学到了很多。 窗外,高楼林立,风景十分美好。 22、学不可止 - 暴走歧途 - 大泉 时间就这样随风消散,转眼间,顾海鹏接受培训的时间已经有十余天了。 在这十余天里,梁家早已经办完各种手续,在福阳市城北区的中心地段买下一块地。 顾海鹏看着手里的项目规划,一期工程是在原有厂房的基础上,进行翻新装修,目的是可以确保正常运营,二期工程则是大规模扩建,当前只有草案,并无准确时间。 这些日子,顾海鹏经过培训,综合素质大有进步。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每天跟着吕薇学习各种知识,若是梁语涵有时间,就一起吃个午饭。 所学的功课里,顾海鹏觉得最难的是交际舞。他虽然在学校时曾算是个“体育健将”,可舞蹈实在让他有些反胃,不是迈错了舞步,就是踩错节拍。最后连吕薇都看不下去了,连连摇头。 这个真没办法,顾海鹏真的不是这块料。 不过话说回来,顾海鹏觉得自己从小学到大学这么多年都不如这些日子过得充实,学习得多。 当然,在某个夜深人静或是忽然空闲的时候,顾海鹏的脑海里依然会浮现出段岚岚的身影,以及那个不知让自己如何面对的人――曹晓汐。 顾海鹏确信自己依然没有忘记段岚岚,没有哪个人能在短时间内取代她的位置。而对曹晓汐,顾海鹏却很矛盾,他迫切地想再见到她,却又不知道一旦见了,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现在,顾海鹏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双手合十,心里默默地祝福,他既希望段岚岚幸福,无论她在不在自己的身边;他也希望曹晓汐幸福,不管她和自己能不能再见得到。 新一年的一月一日本是元旦,为了赶时间,顾海鹏照常坐在吕薇面前学习。 不一会,韩一松的电话就来了。 韩一松离开啤酒厂后,本来想立即找个工作的,可现在是冬天,没有几家单位会在这个时候招工。 几经碰壁之后,韩一松决定开春时再想工作的事。 于是,这段日子,与顾海鹏朝夕刻苦学习不同,韩一松成了最闲的人。 “海鹏,你学完了么,我们出来转转?”韩一松闲得发慌。 “出不去,我正在上课呢。” “嗨,今天是元旦,你还上课啊?” “是啊,我现在恨不得晚上不睡觉,用省下来时间学习。” “我去,你早有这劲头,当年都上清华北大了。” “别胡说,我明明是哈佛的苗子。”顾海鹏调笑道。 其实当年高考时,他无论如何也没有这种学习劲头。那时候学的东西哪有现在学的东西务实? 当年学的英语,背的数学公式,到现在根本就用不上,更别说其他的科目了。 福阳市虽然不小,但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外国人。有一次,顾海鹏好不容易遇见外国人了,本想用英语来回味一下自己曾经的青春,结果一沟通才发现,人家老外的普通话说得比他这个中国人都溜。 至于数学,相比之下倒是实用一些,比如说――买东西计算下找零…… “海鹏,我圣诞节找你,你就不出来,元旦找你,你还不出来,就算你爱学习,也不能这样啊?” 顾海鹏低头想想,觉得他说得也是。 吕薇在对面听了,笑道:“你朋友找你,你就出去休息一会吧。今天上午,梁家在城北有个项目启动奠基仪式,梁总本是通知你去的,可是三公子他……” 吕薇没有继续说下去,顾海鹏也猜到了,其实这种场合目前自己确实不便出现,他想:待自己学有所成,再大展宏图不迟。 顾海鹏和韩一松约好下午见面,他放下电话,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微微老师,我想知道,梁介仁和梁语涵都是梁家年轻的一代,为什么你称呼梁介仁为三公子,称呼梁语涵则是梁总呢?” 吕薇“这……”了许久,道:“顾先生和梁总的关系要好,您还是问她吧。对了,理论课现在完成大半了,我们从明天开始学习散打格斗。” 顾海鹏听她欲言又止,心里颇为奇怪,但听她说到“散打格斗”四个字,不由立即亢奋起来:“散打格斗,也是你教?” “怎么,不相信我么?”吕薇伸出手来。 顾海鹏以为要握手,便也抬起右手,哪知道一握之下,发觉吕薇劲道极大,简直快把自己的手给扭断了,当时疼得大叫。 吕薇微微笑着:“你还是没记住啊,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 这天下午,顾海鹏带着自己的好朋友韩一松和吕薇来到城北区察看项目进度。 眼见工地上的工人们紧张有序地忙碌着,顾海鹏忽然有了一种洋洋自得之感:这个地方以后就是自己的天下了,我要抓住这个机会,不能有任何散失。 他扭头见韩一松的目光已经呆滞,想起梁语涵曾告诫自己“要害部门要用自己的人”的话,道:“一松,等这里万事大吉了,你就来这帮我。咱哥俩还在一个地方工作。” 韩一松惊道:“真的么?” 顾海鹏哈哈大笑:“当然是真的。” 几个人观看了一会,正欲离开,忽然几辆轿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吕微低声对顾海鹏道:“这些车的车牌号是军车牌照的,他们是军区的人。” 只见车门一个个打开,果然跳下十几个身穿迷彩服的军人来。 为首的那个五十多岁,他一身戎装,高大挺拔,笑眯眯地问道:“请问,哪位是顾海鹏先生?” 顾海鹏一愣,道:“我就是……请问,有何见教?” 那人道:“我是福阳市军区司令冉皓武,听说你把企业建在了我们军区附近,以后我们可就是邻居啦!” 顾海鹏满脸疑惑,他心想:福阳市城北区多是山区,山上有军营驻扎,这谁都知道,可是我们厂房在城北区的中心,你们军区在城北区的山区,两者相差甚远,怎么会是邻居呢? 可是,这一阶段的培训早已经将顾海鹏锻炼成为一个社交达人,他心里这样想,脸上却笑容满面,道:“正是正是,我初来乍到,还请高邻冉司令多多照顾。” 冉皓武笑道:“哪里哪里,我还有事烦请顾总帮忙。” 顾海鹏一听他称呼自己为“顾总”,顿时兴高采烈起来,忙问:“哦?但请冉司令明示?” 冉皓武笑道:“我有一个侄女叫冉菲菲,大学毕业了半年,还没有找到工作,我想让她去顾总那锻炼锻炼。” 顾海鹏一听,心中不免迟疑:现在我厂房还没有建完,怎么倒先找我安排上工作了? 身边的吕薇见顾海鹏没有说话,抢道:“真是太好了,我们顾总正求之不得呢,正好我们缺一个中层管理职位,冉司令的侄女来了,一定能够胜任!” 冉皓武闻言大喜:“那么,就多多感谢顾总了。” 顾海鹏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无可奈何,便随口应道:“我们做邻居的就该互相帮忙,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嘛。” 冉皓武大笑道:“好,改日我请顾总好好喝一杯。” 他向顾海鹏要去了手机号码,转身上车。 望着几辆军车渐渐远去,吕薇道:“顾先生,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一定要立即答应下来,千万不要犹豫。” 顾海鹏一脸迷惑,问道:“为什么?” “这叫‘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刚到城北区,一定要多交朋友,安排工作这些都是小儿科的事。” 顾海鹏点了点头,感觉自己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23、今昔难比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望着天边悬挂着的太阳,心里默念起“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诗句来。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听说你去城北区了,现在还在那么?”电话那边一听便知是梁语涵。 顾海鹏笑道:“你会不知道我在哪?” 梁语涵闻言也笑了,她知道他指的是自己曾派人跟踪他,当即道:“我们的顾总即将是一家之主了,我哪好再派人监视呀?” 顾海鹏“呵呵”一笑,只听梁语涵又道:“刚才陆先生说大姐想要你的手机号,我给他了,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顾海鹏想了想,道:“领导要下属的电话,应该是很正常的吧。” 他刚挂掉电话,手机便又响了。 只听一个女声道:“喂,顾先生,你好,我是梁老板的秘书王琳琳。梁老板吩咐,请你上报一个新企业的名字,以后项目落成就用它做新公司的名字,再见。” 顾海鹏还未及回话,电话那边已经掉了。 顾海鹏纳闷不已,对身边的吕薇道:“梁老板的秘书怎么这么奇怪,我一句话没说呢,她那边就挂电话了。” 吕薇笑道:“等你有朝一日忙得不可开交,就会真正明白什么叫做时间宝贵和日理万机了。” 顾海鹏若有所思良久,才道:“方才听梁老板的吩咐,让我上报一个企业名字,你有什么意见?” 吕薇摇头道:“这我怎么敢多嘴,还是您来吧。” 顾海鹏有些犹豫,又问站在一边的韩一松:“一松,你什么意见?” 韩晓松也摇头道:“你知道我的,我哪里会起什么名字。” 吕微想了一下,道:“上面交代你的事情,我们是不好代劳的,这样吧,要不你问问梁总?” 顾海鹏思考了一会,给梁语涵打了电话,把梁老板的意思说了一下。 梁语涵道:“这个嘛,我也不会起……” “那你‘星宝’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梁语涵笑道:“这个倒是可以告诉你,‘星宝’的名字是一位玄学大师起的,当初为了这个名字花了好些钱呢。” “什么?你还信玄学?”顾海鹏听了,有些难以置信。 梁语涵道:“我也说不好信不信,反正现在很多达官显贵都信,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顾海鹏沉吟片刻,点头道:“既然这样,那还麻烦你帮我这个忙,找个时间约约那位大师。” “还找个时间,是人家看有没有时间见我们,你不知道,这位大师在国内很有名气的,很多外地的名流都慕名前来。” 顾海鹏有些不信,他暗想:这东西有这么神么?可嘴上却说道:“好吧,那就帮我预约一下。” 第二天下午,顾海鹏刚经过一天的课程,就见梁语涵推门而入,她笑嘻嘻地道:“学完了吧?我等你好久了。” 顾海鹏见她一脸笑容,顿感清纯温暖,他脑袋一转,道:“那位大师正好今天有时间?” 梁语涵笑道:“怎么可能,人家不比我们闲,我帮你预约了,到时候再给你打电话。今天我来是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顾海鹏愣道:“什么地方?” 梁语涵拉着顾海鹏的胳膊摇着:“跟我走你就知道了。” 顾海鹏见她不由分说,只得跟着出了星宝宾馆,坐进了她的车。 车里还有一个人,他是梁语涵的助理张泽伦。 吕薇也跟着坐进来。这段时间以来,除了晚上睡觉和上厕所,吕薇几乎是和顾海鹏形影不离。 做为学生,顾海鹏很是佩服吕薇的学识和能力,他甚至有这么一个想法:微微老师这么厉害,梁家怎么不用她做新项目的负责人? 四人坐车一路前行。 不一会儿,车停了。 顾海鹏走下车,眼前是一座中国风式的建筑,正中有四个朱色的正楷大字――辉煌娱乐。 梁语涵对顾海鹏道:“你来评价下这种建筑风格。” 顾海鹏笑道:“飞檐翼角,红柱金顶,这是典型的中国古典式建筑风格,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梁语涵笑而不语,只径直迈上台阶。 将近门口时,几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人员纷纷行礼:“贵宾好。” 顾海鹏随梁语涵入门,并四下察看着。 这栋建筑是以木头为主体材料而成,四周手绘壁画,红黄交错,洋溢着庄严肃静的气息。 梁语涵道:“这是我为寒哥设计的最新夜店成品。” 顾海鹏一愣:“寒哥是谁?” 梁语涵笑道:“你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是我和寒哥先约定好的,我的手下误以为你就是寒哥,结果……” 顾海鹏见她说着说着,脸色忽地红了起来,心知她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见她时,遇见她和大熊的情景,不绝莞尔一笑。 梁语涵羞瞪了他一眼,再不言语。 吕薇和张泽伦一直跟在后面,眼见如此,却不知为何,纷纷各自纳闷。 顾海鹏笑问梁语涵道:“他……还好吧?” 梁语涵“嗯”了一声,道:“昨天见了一面。”语毕,脸又红了。 顾海鹏已知其意,不再追问,转移话题道:“你带我来见寒哥?” 梁语涵点头:“你听过辉煌娱乐的名号吧?”顾海鹏道:“当然,这不是你哥哥的店面么?” 其实,对于辉煌娱乐,顾海鹏在大学期间就听同学们说起过,它是福阳市最著名的夜店场所,只是因为种种原因,顾海鹏从未来过。 梁语涵道:“寒哥的店是新开的,算是辉煌娱乐的分店,这只是借用我三哥那个店面的名字。” 顾海鹏暗想:你先前和我说,你一个哥也没有,现在又三哥又寒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海鹏正想着,忽听梁语涵道:“寒哥!” 顾海鹏闻言移目,只见一个身材颇瘦,个子不高的男人站在眼前。 梁语涵介绍道:“这位就是顾海鹏。” 那人连连称“好”后,道:“早听说梁老大把城北的项目交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原来就是你了。”他正说着,伸出手来,自我介绍道,“我叫方寒,以后想玩夜场,尽管到我这儿来。” 顾海鹏也伸手去和他握了下手,心想:梁老大又是谁? 梁语涵仿佛猜中了他的心思,笑道:“寒哥和我们家很熟,管我大姐就叫梁老大,寒哥,恭喜你新店开张。” 方寒也笑道:“还不是多亏你帮忙设计。” 他引着几人来到一处长沙发前坐了,又对顾海鹏道:“梁老大如此安排,想必你一定有过人之处?” 顾海鹏不知如何回答,只憨笑着。 方寒微微一笑:“以后我们就平起平坐了,你不用太拘谨。”他顿了一下,问道,“海鹏,你酒量怎么样?” 顾海鹏点头道:“还可以。” 方寒一挥手,道:“来几个人,上酒,我们喝点。” 他话语刚落,便出现五六个人来,将大家面前的石桌摆满了酒水。 顾海鹏一见,这其中红酒、洋酒、白酒、啤酒样样都有,咦,这竟然还有“飞翔”牌啤酒。 顾海鹏猛想起自己当初在啤酒厂,销售这啤酒时的种种酸苦,觉得光阴如箭,今昔难比。 方寒见他盯着那啤酒,不言不语,便问道:“你看它做什么,这是新出的啤酒,口感还不错。” 梁语涵见状,心中已猜出端倪,拍了拍顾海鹏道:“那个啤酒厂太过分,你就别在上心了。” 方寒闻言一愣,梁语涵便把顾海鹏的往事详说了一遍。 方寒拍了下桌子,道:“那个殷仁刑,前几天还专程来央求我多进点他们的啤酒。” 他转头对顾海鹏道:“海鹏啊,你放心,这口气我给你出。” 梁语涵道:“我也打听些啤酒厂的事,听说他们领导要换届了,这个殷仁刑还有希望高升一步呢。” 方寒道:“那都没有用,如果我不进他的酒,保证难受死他。” 他说着,摸出电话,拨了个号码,道:“喂,我是辉煌娱乐方寒,你现在过来下,我有事商量。” 方寒放下电话,又招呼来一个人,对其耳语几句,那人态度毕恭毕敬,连连点头称是。 最后,方寒对顾海鹏道:“一会殷仁刑来了,你回避下,我让你躲在暗处看好戏。” 顾海鹏大吃一惊:“你刚才在给殷……殷仁刑打电话?” 方寒点头道:“我是他的主要产品购买方,他不敢不来。” 梁语涵笑道:“寒哥说话办事一向是雷厉风行的,这个慢慢你就认识到了。” 24、认了妹妹 - 暴走歧途 - 大泉 殷仁刑来得很快,他的确很重视方寒。 顾海鹏依着方寒的吩咐,远远地躲在一旁。 不远处,就是他曾经无比尊重的上司殷仁刑。 殷仁刑并没有什么变化,微胖的脸部仍然堆满笑容。 “就是他!打!”顾海鹏忽听不知谁喊了一句,登时冲出十几个人来。 这群人不由分说,一起扑上去,拦住殷仁刑,将其一顿暴打。 殷仁刑未及防备,几下便被打翻在地。 众人还是不饶,围着殷仁刑又是一阵猛踢。 霎时,叫骂声,打斗声连成一片,犹如暴风骤雨席卷一颗孤零零的野草。 殷仁刑抱着脑袋,疼得连连大叫,叫苦不迭。 “住手!”顾海鹏的目光随着声音转移。 只见方寒大步走过去,叫道:“你们干什么呢?” 那十几个人顿时站好,从中走出一人道:“寒哥,就是他刚才占我们舞女小青的便宜。” 殷仁刑好不容易盼到众人罢手,正在捂脸哼叫,一听此言,立即叫道:“胡说,我刚刚到这儿来!” 方寒不由一愣,叫道:“这不是殷部长吗?这……这怎么回事?”他快步过去,将殷仁刑扶起。 “这怎么搞的?”方寒扭头问道,“殷部长可是我请的贵宾。” 那一排众人纷纷惶恐地齐道:“寒哥,他分明是个猥亵鬼,我们有监控的。” 方寒一摆手:“别胡说,殷部长宅心仁厚,是我们的商业伙伴,你们都赶紧滚开。” 那些人闻言,各自怏怏地退下了。 方寒扶着殷仁刑,赔笑道:“真不好意思,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殷仁刑无可奈何,虽然吃亏,却不能反驳,只得应着:“不碍事,不碍事,哎呦。” 方寒忙道:“殷部长,这次都怪我的手下不懂事,我向您赔罪。这样吧,我们多从您那进酒……”他略一思考,抬头道,“增加百分之十,好不好?” 殷仁刑一听,好似浑身不疼了似的,大喜过望,急忙抓着的方寒手:“哎呀,真是太感谢方总了,我们……我们一定保证质量,按时配送!” 方寒哈哈大笑,和殷仁刑并肩走进了会议室。 顾海鹏越看越糊涂,正百思不得其解,忽觉背后有人拍他一下。 他回头时,却是笑若桃花的梁语涵:“怎么样,好戏看得过瘾么?” 顾海鹏道:“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后来寒哥要多从啤酒厂进货,这……这不是帮了殷仁刑吗?” 梁语涵笑道:“像殷仁刑这样的人物,一定有点社会背景,我们又没必要把他一竿子打死,当然要留有退路了。” 顾海鹏想了想,道:“殷仁刑就是个部长,他能有什么背景?”他自从天天跟吕微学习以来,常常洋溢着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心理。在他眼中,这个城市里还没有什么力量可以与梁家相比拟。 梁语涵摇头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你想想,殷仁刑有多大岁数?” 顾海鹏一愣,道:“也就是四十五、六岁吧。” 梁语涵道:“我们就假设他四十五岁,在他人生这四十五年里,接触的达官显贵,总比我们年轻人要多吧?” 顾海鹏想了想,也许未必有梁语涵多,但是总要比自己多,于是点了点头。 梁语涵继续道:“他接触的达官显贵当中,谁也不敢保证有几个与他交好,倘若我们把他动大了,说不准便会得罪他背后的大人物。动一个人当然好动,但是现在都讲究圈子,因为一点小事要冒着得罪某个圈子的危险,就太得不偿失了。” 顾海鹏良思许久,冒出一句:“这社会真复杂。” 梁语涵捂嘴笑道:“这些你慢慢就全明白了,古人说,做人要‘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现在我换上两句,做为现代商业精英,要‘勿以钱少而不赚,勿以官小而欺之’,记住,不是随便每个人都能当官的,无论官职大小。” 顾海鹏看着她潺潺如水的笑容,不知是何感觉。 本来最近一段日子,他觉得自己各项能力都有显著的提升,就足以胜任新企业负责人的位置。可听梁语涵一讲,他开始发觉自己还差很远。 顾海鹏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低声问梁语涵道:“梁总,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梁语涵看了他一眼,笑道:“这么严肃的表情,看来这个问题很尖锐?” 顾海鹏想了一下,还是问了:“在梁家,为什么很多人都管你叫‘梁总’,而不是叫四小姐?” 梁语涵想了许久,道:“算了,你早晚会知道。我没拿你当外人,今天就什么都告诉你吧。” 她顿了一下,缓缓地道:“梁家地位显赫,是从我爷爷那时候开始的,他的历史我不想多说了,我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他一回。我爷爷只有两个儿子,就是我大伯和我父亲……” 梁语涵的表情渐渐严峻起来:“我大伯只有一个女儿,你是知道的,就是我大姐,你的梁老板;至于我父亲的三个儿女就有些故事了,我二姐和三哥是龙凤胎,光明正大的梁家人,而我……我的母亲是父亲后找的,按照梁家那几个老古董的说法,我是庶出……懂了吧?” 顾海鹏听了,终于明白为什么陆先生和吕薇都叫梁语涵为梁总了。 梁语涵说完,长出了一口气:“他们不承认我的身份,很多事情……唉,你该不会瞧不起我吧?” “没有,我哪能?”顾海鹏道。 “星宝的位置是父亲给我的,我一边讨厌着自己的角色,一边还指望着这个角色,是不是很可笑?” 顾海鹏摇摇头,道:“人生哪有百分之百都如意的事?”他说了一句,却不知道如何继续安慰。 梁语涵目光呆滞,顾海鹏还第一次见她这种表情,只听她又说道:“那天和你在酒吧酗酒,你曾答应我,要当我哥的,你忘了么?” “没忘……”顾海鹏确实没有忘这个事,只是后来醒酒了,看梁语涵并没有提,自己也不好意思挑明。 “现在你算知道我的身世了,还要当我哥么?” “这……”顾海鹏挺起身子,道,“我当你哥和你的身世无关。” “哥……”梁语涵笑着叫道,她自小虽然衣食无忧,但在梁家经常受人歧视,就连秘书助手之类的旁人也不拿她当正统的梁家人看待。她一肚子的苦和怨,只能默默地憋在自己的心里。现在,她觉得自己有了这个“哥”,有些心里话终于有地方倾述了。 顾海鹏愣了一下,虽然觉得别扭,但还是应了。 “以后我就管你叫‘哥’了,你叫我‘语涵’就成……我们并肩前行,共同奋斗!”梁语涵的眼睛眯成一道,像雨后的彩虹,光彩夺目。 25、再遇初恋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学习了几天散打格斗,这让他大失所望。他开始时以为这很有趣,兴高采烈地期盼,可结果却是无趣得紧。 所谓的散打格斗,并没有什么“降龙十八掌”或是“打狗棒法”式的精妙招式,也没有什么《九阳神功》或是《九阴真经》般的内功心法,只是每天对着几百斤的沙包或沙袋不断地出拳及闪躲。 按照吕薇的话来说:“人与人对打,最该思考和练习的是,如何确保自己的攻击全部都打在对方身上,同时,要成功躲开并防守住对方的攻击。” 所以,顾海鹏每天的学习就是打沙包,并在沙包因惯性反弹回来的时候,判断其方向,敏捷地躲开。而检验自己是否进步的方式,就是把沙包的重量逐渐加大,数量逐渐变多。 顾海鹏记得有个笑话是“吃饭睡觉打豆豆”,而他现在每天则是“吃饭睡觉打沙包”。 总之,顾海鹏的格斗能力随着时间的点滴飘过而日益增进着,他发觉自己想念段岚岚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人,一旦忙起来,还真的无暇顾及其他。 至于曹晓汐,顾海鹏依然没有她的消息。 顾海鹏的学习阶段刚告一段落,就又收到了一个新任务――新企业的中层干部名单。 他想到梁语涵对自己说过的话,在一个单位里,人、财、物最重要。而汽车贸易型企业毕竟是销售盈利型的,所以市场推广的地位也是重中之重,还有行政部,就在自己的左右,也不可大意。 几天来,顾海鹏被这事闹得心神不宁,他深知人才的重要性,也知道如果有一个优秀的管理团队来相助,自己将会很省事。 可是,眼看企业厂区的首期建设已经接近尾声了,他心里还是拿不定注意。 其实,若论人选,顾海鹏心里是有几个的,吕薇做为自己的指导老师,由她来安排人事,应该万无一失;韩晓松以前在啤酒厂便是销售人员,且是自己的好朋友,让他主持市场推广,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可剩下的财务、行政、采购供应等要害部门,该由谁担任呢? 顾海鹏长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当领导,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日,顾海鹏接到梁语涵的电话,说那位玄学大师有时间了。 他这才想起,还有新企业的名字要取。 顾海鹏急急忙忙地上了梁语涵的车。 车窗外,车水马龙依旧,时光流逝依旧。 顾海鹏张望着,漫无目的地如天边飘逸的云。 忽然,他的目光定住了。 车继续跑着,可顾海鹏却叫着:“停一下,停一下车!” 身旁正打盹的梁语涵直起身子,问道:“哥,怎么了?” 顾海鹏目不转睛地低声道:“你……还记得段岚岚么?” 梁语涵摇摇头:“段岚岚是谁呀?”猛然,她大叫道,“段岚岚,是她?” 顾海鹏点点头,梁语涵急忙把头凑到车窗边:“在哪呢?哪个是她?” 顾海鹏只是轻轻地指了下不远处,心却似被拳头重重地击打着。 梁语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顿时不再说话了,因为她分明看到――那个段岚岚的身边有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梁语涵一向认为自己能说善道,可是此时她竟说不出话。 顾海鹏跳出车去,大步追上段岚岚。 梁语涵担心他有事,也跟着下了车。 车上的张泽伦原本是开车的,他与吕微坐在前排,两人将车停在路边,远远地站着,不敢近前。 “岚岚。”顾海鹏低叫着。 段岚岚回过头来,明亮的眼眸闪烁如星,她整理着四逸的秀发,惊讶中带着一丝不安。 顾海鹏忽地笑了,这么久了,段岚岚的容颜依然未变。 他想起以前,段岚岚曾伏在他身边,嬉闹耳语着:“都说红颜易老,我以后人老珠黄了,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顾海鹏至今仍记得当时他给的答案,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段岚岚很快恢复了镇定:“海……海鹏。”她说着,手臂紧紧地挽着身边的男人。顾海鹏以前见过这个男人,只是那时,自己身处低谷,不堪回首。 顾海鹏扫视了一下,那个男人如从前一样,还是西装革履,洋洋气派。 顾海鹏笑了,主动伸出手去:“你好。” 他听吕微讲过,主动握手不仅是一个礼节,也是一种气势压人的行为。 那个男人微微一笑,也伸出手来。在与顾海鹏握手之后,他对段岚岚道:“岚岚,你们聊,我在前面等你。”说着,他大步走开。 顾海鹏对此倒也吃了一惊,那男人这样一走,倒显得十分端庄大体。 顾海鹏见他渐渐走远,问道:“岚岚,你最近好吗?” 段岚岚有些颤抖,低声道:“挺好的。” 顾海鹏道:“岚岚,你当初离开我,是因为我没钱,而现在,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了。” 段岚岚低下头去:“你……什么意思?” 顾海鹏急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选择回到我的身边了。” 他这么一说,梁语涵在身后实在听不下去了,急忙摇着顾海鹏的胳膊,示意他走。 段岚岚见了,笑道:“许久未见,你又换了个……” 顾海鹏“啊”了一声,正欲解释,梁语涵抢道:“我是他妹妹,他对你是全心全意的,如果你不懂真爱,只能说你自己没那个命了。” 段岚岚笑着:“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懂真爱?海鹏……我不爱你。”她温馨地说着,可说的内容却饱含冰冷。 段岚岚继续说道:“你不觉得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么?我爱过你,可爱的是以前的你,再见。”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像秋天离树的落叶,再也不会回到树枝上。 顾海鹏望着她远去的倩影,最终和那男人会成一处,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梁语涵低叫着:“哥,我们回去吧。” 顾海鹏目不移视,喃喃着:“那男人……的确比我好。” 梁语涵摇着头,道:“哥,不是的,在我眼里你最好。” 她话一出口,忽然觉得有些不得劲,这样的话语原本应该在恋人之间说才是。 梁语涵顿时脸红了半边,顾海鹏也反应过来,看了她一眼,道:“真会骗人!” 梁语涵羞笑着,依在顾海鹏的胳膊,道:“才没,人家说的是真的。” 顾海鹏哈哈大笑,似乎所有忧愁都烟消云散。 爱情这东西,就像是“道”。《道德经》开首即言:“道可道,非常道。” 既然无法以实质去印证,便不能去钻牛角尖。 爱与不爱,因人而异,没有定义能强加描述,更没有定理去百试不爽。 顾海鹏想着想着,脑海中又闪现出段岚岚的身影。 其实,长这么大了,道理谁不懂得?只是事临当时,实在难以自拔。 念此,顾海鹏长叹一声,心里默默地道:岚岚说爱的是以前的我,可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现在的我又是什么样子?也无非是我现在没钱,而以前的我因为身处校园,有没有钱这个问题并不算十分突出罢了。唉,岚岚,祝你幸福。 这个异常寒冷的冬,继续侵袭着一个个脆弱的心。 26、常心师父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和梁语涵回到了车上,张泽伦继续开车,吕薇也回坐在前排座上。 大家见顾海鹏闷闷不乐,谁也不好开口说话。 车,继续行驶在路上。 可有些路,你一旦上了,就再也走不到尽头。 梁语涵所介绍的玄学师父住在福阳市的乡下。 顾海鹏也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都市里,居然还有原野农地。只是现在是冬,虽然今天的阳光略为温软,但原本一望无际的农田此时空空如也,大地本来就应该是这样。 过了许久,梁语涵开始叮嘱顾海鹏,对师父的态度一定要尊敬。 顾海鹏自小在农村生活,虽然听说不少奇闻怪事,但对这东西却一直不太感冒。 他谈不上信,也谈不上不信,这种东西,谁又能说清楚呢? 车停在一个居民小区里,顾海鹏走下来,发现这与正常民宅没什么不同。 他问梁语涵:“这就是大师住的地方?” “是啊。” “大师不是应该住在寺庙里或是云海缭绕的高山上吗?” 梁语涵笑了一下:“哥,你是电影看多了吧?” 几人有说有笑,进了小区。 严格说来这并不算一个高档小区,至少连保安都没有。 顾海鹏不由从奇怪到敬佩,这样的平凡的地方,正是因为有了高人,大家才不约而同地纷纷前来。这就是所谓的“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了。 大家进了单元,上了楼梯,顾海鹏发现这连电梯也没有,几经攀爬,才来到一住户门前。 梁语涵上前轻轻敲门,叫道:“常心师父。” 开门的是一个老者,全身灰衣,极为朴素。他满脸皱纹,眉宇雪白,头上顶着一个大草帽。 顾海鹏见这打扮就是寻常人家,哪里像什么高人?更奇怪的是,他一个人在家,竟然还戴着草帽。 老者笑盈盈地,一脸和蔼:“你们来啦?欢迎欢迎。” 他把大家迎进屋里,顾海鹏不好四下张望,只随着梁语涵等人一起向老者行礼。 梁语涵笑道:“师父,上次麻烦您的事,您还记得吧?” 老者也跟着笑:“记得记得,老梁家又新扩买卖了,可喜可贺啊。” “师父客气了。”梁语涵介绍顾海鹏道,“这位就是我们家安排的新项目负责人,他叫顾海鹏。” 老者转眼看着顾海鹏道:“哦,真是年轻有为啊,我不服老是不行了。” 梁语涵笑道:“师父哪里老了,我们这些小辈都还仰仗着师父呢。” 老者哈哈笑着,对顾海鹏道:“我姓祁,名叫常心,他们看我岁数大点,就谬称我叫常心师父,你也随着叫吧。” 顾海鹏忙再次行礼,叫道:“常心师父。” “嗨,不用太拘谨,来来,大家坐。”常心师父开始招呼众人坐下。 几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顾海鹏坐在离常心师父最近的这边,他胳膊倚在沙发扶手上,见这沙发处处缝补,几经损坏,好像年头很久的样子。 “你叫顾海鹏……”常心师父问。 “对。” “都是哪些字?”常心师父拿出纸笔,让顾海鹏把自己的名字写上。 顾海鹏写完交还,常心师父略微观看,点头道:“过于直板,不够圆滑。” 顾海鹏听了一愣,只听常心师父解释道:“从你字看你的性格是这样,你的笔迹很硬很直,若在古代倒是条汉子,但是现在都喜欢见缝插针、奉承拍马的,你不会这些,以后为人处事,难免吃亏。你再把你的生日时辰写一下。” 顾海鹏将信将疑,又按照他的话写了。 常心师父接过笔纸,看了一下,在纸上也开始写了起来。 不一会,他点了点头,道:“倒是个人物。”随后又埋头奋笔。 顾海鹏和梁语涵相互对视,谁也不敢说话,直到常心师父笑道:“小伙子,去年背运,今年大运,你看,这是你的八字,你是海中金,五行缺水……” 顾海鹏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也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常心师父见状,哈哈大笑:“你名字里有海,算个好名字,但不是最好,我给你起个名怎样?” 顾海鹏忙摇头道:“常心师父,我的名是我爷起的,我不能不尊重,改名还是算了。” 常心师父叹道:“多少人求我起名我都不起呢,你还真不会变通。也罢,我点你一下吧,有些人名字里带水的是你的贵人。” 顾海鹏愣了一会,冥思苦想,没感觉自己遇见过哪位名字里带水的人。 他扭头看了梁语涵一眼,猛然大叫:“你名字就带水!原来你是我的贵人!” 梁语涵微微一笑:“那你以后就叫我梁贵人好了。”她话刚说完,连忙叫道,“呸呸呸,怎么像皇帝翻牌啊?” 一句话说得全屋哈哈大笑。 顾海鹏想到此行是问新企业的名字,现在怎么成了给自己算命了,当即问道:“师父,我想请问,我们新企业的名字……” 常心师父笑道:“为公丢己,倒是个负责的人。你确实不是普通人,多少呼风唤雨的人在我这只问自己,不问其他……倒应了那句古诗了,‘不问苍生问鬼神’,呵呵,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傻。” 他在纸上写了几下,顾海鹏看了,却是“飞羽”两个字,当即轻声念道:“‘飞羽’……” 常心师父笑道:“其实我的本意是想起‘非常’的‘非’,你的名字里有鹏……也不知道你懂不懂,悟没悟?” 顾海鹏闻言,不觉朗声道:“汉代王符在《潜夫论》里说,‘大鹏之动,非一羽之力也;骐骥之速,非一足之力也’,师父是这个意思?” 常心师父又惊又喜,道:“好小子,书读得不少,我就是这个意思。梁家的新项目,你要是识大体、懂团结,则前途无量。” 临别时,常心师父特意叫住顾海鹏道:“小伙子,你我有缘,我就嘱咐你几句,你要记住了。” 顾海鹏忙道:“师父请讲。” 常心师父在他耳边低声道:“谨言慎行,防微杜渐。” 顾海鹏听了,细细揣摩,不解其意。 这就是一般的警示,用在谁身上都可以,顾海鹏实在想不出什么。 常心师父见他一筹莫展的样子笑笑说:“你知道我名字的意思么?” 顾海鹏摇了摇头。 “鸟飞留有影,残躯照为神。世事易分辨,一切持常心。” 27、合作伙伴 - 暴走歧途 - 大泉 从常心师父那回来后,顾海鹏反复思索着他的话。 顾海鹏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有些相信所谓的玄学了。他感觉非常奇怪,要知道,他以前是从来不迷信的,但是经历了最低谷和即可面对的将来,他实在不敢大意。 顾海鹏想:也许这就是成长吧。人好像都是这样,越长大便越胆小,害怕失去,害怕逝去,害怕死去。 这天,顾海鹏和吕薇等人在星宝宾馆外的广场上跑步。 没错,跑步锻炼也是顾海鹏需要掌握的技能之一,吕薇说了,没有一个好的身体便什么都做不成,所以强身健体不仅是必修课,而且还是长期战略性的科目。 顾海鹏现在已经跑了三千多米,忽然,一阵巨大的刹车声从身后响起。 一干人等不由一齐回头,只见眼前停着一辆红色保时捷。 吕薇问顾海鹏道:“你说这款车的车型是什么?” 由于新企业是汽车行业,所以顾海鹏曾恶补汽车知识,面对吕薇的考问,他胸有成竹地答道:“这辆车的车型是最新的panamera加长型,生产厂商是德国的保时捷,主人选择红色,说明其性格外向直爽,不拘小节。” 吕薇微笑着点头。 车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女人。 这女人大概三十多岁,身穿一件黑色长款的貂皮大衣,双脚踩着过膝长靴,掷地有声。 女人走近来,问道:“请问哪位是顾总?” 顾海鹏见她生得眼环如十五圆月,脸若白脂,嘴似红荔,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身材火辣。虽不像年轻女孩那样富有朝气,但细细看去,却别有一番风味。 顾海鹏道:“我就是,请问有何见教?” 女人伸手笑道:“找您真是不容易啊。我叫杨芸芸,现在手上有些闲钱,听说顾总接手了梁家的新项目,便前来商讨一下合作事宜。” 顾海鹏慌忙地与其握手,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左右看了看身边的吕薇,示意她解围。 杨芸芸见状,不由大笑:“你一个男子,怎么这样优柔寡断?” 顾海鹏经她一激,吸了口气,道:“好,你且说说,怎么个合作法?” 杨芸芸四下望望,问道:“我们在这谈?” 顾海鹏想了想,不好意思地道:“我们公司……现在还没有彻底完工,要不你等公司正式运营时,我们再谈?” 杨芸芸看了他一眼:“我听说你是个新人,现在亲眼所见,果然如此,商机只在一瞬间,机会怎么能等人呢?” 顾海鹏脸红了半边,杨芸芸见了,又是一阵大笑:”这样吧,你上车。“顾海鹏不由一愣,只见杨芸芸开了车门,坐了进去,她放下车窗道:“上来啊?” 顾海鹏道:“我……自己?” 杨芸芸笑道:“你难道不是管事的么?” 顾海鹏犹豫不定,吕薇上前低声道:“顾先生,如果是正常的商业合作,这绝对可行,我们初来乍到,有个合作者可以一起帮助我们承担风险,你不妨就去和她谈谈,如果自己拿不定注意,便不要轻易许诺和签字,只回应‘有这个意向’就好,我这边立刻派人调查她的情况。” 顾海鹏听了,心稍略宽了,登时上了杨芸芸的轿车。 杨芸芸见顾海鹏不敢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而是坐在后排,暗暗发笑。 车开始启动了,杨芸芸一边开车一边问道:“顾总,你能告诉我一下,贵公司今后是如何打算的么?” 顾海鹏道:“我们主要是制造、销售及研发独自品牌的汽车。” 杨芸芸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如果现在,你的公司开始正式运营,你怎么做?” 顾海鹏被她问得一愣,他朝思暮想地希望公司快点进入正轨,可是从没想过,一旦进入正轨,自己第一步该做什么。 杨芸芸侧耳听了半天,未见回答,便回头道:“怎么了?这不涉及商业机密吧?” 顾海鹏难堪地笑了笑:“真不好意思,说实话,我没想过。” 杨芸芸看了他一眼:“你能告诉我,梁家为什么把这个位置给了你么?” 顾海鹏窘态尽显,道:“这个……说真的,我也不知道。” 杨芸芸哈哈大笑:“算了,人家怎么选人,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你既然不知道怎么办,我不妨告诉你。” 顾海鹏听了,顿时起了精神:“愿闻其详。” 杨芸芸笑道:“如果我是你,上任第一步就记住两个字,这两字也是你们梁家的精髓所在,那就是‘垄断’。据我所知,你的公司虽然只是初具规模,但是在这个城市内,已经是最大最完善的了。城北区虽然发展长期滞后,可这也是其最大的优点,就是潜力巨大。如果你能保证你的公司在福阳市是独一无二的,你第一步便是迈出去了。” 顾海鹏听了,不由问道:“如果别人也在这里建厂,那怎么办?” 杨芸芸愣了一下,道:“你还真是新人,梁家就没派个人教你么?” 顾海鹏腼腆地道:“派了,是我自己没有学好。” 杨芸芸道:“只要你心里记住,你的公司最重要的两个字是‘垄断’就好。以梁家的能力,这并不难。更多的话,你还准备让我这个女人说出口么?” 顾海鹏听了,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杨芸芸忽地笑道:“这个位置也当真好做,因为无论是谁做,都有梁家在后面支持,只要是梁家支持,这个公司便会源源不断地盈利。” 顾海鹏本想反驳,但又说不出十分恰当的话,只得作罢。 只听杨芸芸又道:“我们先说点正事,你的公司开张了,主打产品是汽车,我想在你公司附近销售汽车配件和一些相关的商品,盈利的钱我们七三分成,你七我三。” 顾海鹏听了,吓了一跳:“我七你三?你没说错?” 杨芸芸笑道:“当然,就是你七我三。” 顾海鹏谨慎地道:“该不是有什么附加条件吧?” 杨芸芸道:“没有。” 顾海鹏又问:“你需要我们提供房屋场地和人员?” 杨芸芸摇头道:“不用。” 顾海鹏道:“那你是为了什么?” 杨芸芸道:“为了赚钱,我知道梁家的实力,我虽然让步很大,但是依然会赚钱。” 顾海鹏害怕她反悔,道:“我们这算达成口头意向了?” 杨芸芸道:“如果你能决定,我们现在在合同上签字也行。” 顾海鹏高兴地道:“好,可是我们也没有现成的合同……” 他还没说完,杨芸芸便将车停在路边,从座位旁取了一个笔记本电脑和一个微型打印机。 顾海鹏见她飞快地在电脑上打着什么,不一会,打印机开始声响,杨芸芸从中拿出两张纸道:“这是我拟定的合同,你看看内容。” 顾海鹏接过,上面果然写得是“七三分成”和“无需其他附加条件”之类。 杨芸芸待他看完了,便道:“我们可以签字了么?” 顾海鹏笑着连连点头:“可以,可以。” 两人在合同上签了字。杨芸芸伸出手来,笑道:“顾总,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顾海鹏惶恐地笑着:“以后还得请你多加指点。” 杨芸芸递过自己的名片,道:“随时侯遣。” 顾海鹏仔细看了,名片上面写着“坤隆投资公司总裁杨芸芸”的字样,不由念道:“坤隆……你喜欢历史?” 杨芸芸摇头道:“不喜欢,相对于历史,我更喜欢把握现在和开创未来。” 顾海鹏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见坤隆便想到乾隆去了。” 杨芸芸也笑道:“乾为男,坤为女,顾总这么想也对。” 顾海鹏顿时悟了,赞道:“原来你想做女中豪杰,失敬了。” 杨芸芸微微一笑:“豪杰不敢当,只想活得有些价值。” 28、愈发重要 - 暴走歧途 - 大泉 杨芸芸继续开车,载着顾海鹏原路返回。 顾海鹏下了车,吕薇等人立即迎了上来,杨芸芸坐在车里笑道:“顾总,我们来日再见。” 顾海鹏望着她的保时捷绝尘而去,这边吕薇立即道:“我查了一下,杨芸芸在本市工商部门注册的公司名叫坤隆投资公司,注册资金为一百二十万,这家公司于去年中旬刚刚成立。” 顾海鹏听了,将自己与杨芸芸签合同的事情对她说了。 吕薇看着合同,皱眉道:“她这哪里是想赚钱,分明是赔钱嘛。” 顾海鹏也点头道:“我也不明白她是怎么打算的。” 吕薇又道:“这家公司的注册资金仅为一百二十万,可是她开的那车……” 顾海鹏问道:“微微老师,你看这合同没有什么问题吧?” 吕薇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三遍,道:“合同倒是没有问题,我只担心来者不善。” 顾海鹏笑道:“有什么不善的,反正对我们没有损失,我们何必自寻烦恼呢?如果我们合作愉快,且真的盈利很多,我会适当补助这个商业伙伴的。” 吕薇道:“你倒是蛮仁慈的,可惜商场不讲究心慈手软。她的车和她公司注册资金不符,就说明她可能有问题。” 顾海鹏想了想,问道:“微微老师,我有些奇怪,为什么上次军区冉司令来,你就非常热情,而这次却这样小心谨慎?” 吕薇笑道:“你还是不懂,当官的和我们交朋友,顶多是要钱,而经商的和我们交朋友,则有可能是要命。” “要命?”顾海鹏吓了一跳,“有这么夸张么?” “最严重的结果当然是这样。我们梁家在福阳市树大招风,多少人在明里暗里都瞧红了眼,你以后处事一定要多加小心。” 顾海鹏听了,猛然想起常心大师叮嘱自己的话――“谨言慎行,防微杜渐”,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当即道:“我今后一定注意。” 几人散步般返回星宝宾馆,顾海鹏进门时,几个身材高挑,姿色貌美的女服务员一起行礼叫道:“顾先生好。” 他连连点头,回应着:“大家好。” 猛然,顾海鹏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这里,门前的女服务员司徒梦茹迎接他的情景。 他停下脚步,问道:“那个叫司徒梦茹的,现在在哪?” 几个服务员都摇头说“不知道”。 顾海鹏立即给梁语涵打电话询问。 梁语涵顿了好一会,才道:“哦,她呀,哥,怎么了?” 顾海鹏问道:“她现在还好吧?” 梁语涵“呀”了一声:“哥,我太忙了,把她的事给忘了,我现在马上放人。” 顾海鹏无可奈何,道:“通过最近一段时间的学习,我知道了,做企业要注重‘服务营销’、要注重‘从严治企’、要注重‘人才储备’、要注重‘成本控制’、要注重‘创新发展’,还要注重‘回报社会’……” 梁语涵打断道:”哥你打住,你到底要说什么?” 顾海鹏微微一笑:“其实做这些之前,我们尤其要注重‘以人为本’……” “好了哥,我懂你的意思,咦,你该不是特意因为她给我打这个电话吧?” 顾海鹏道:“我只是忽然想起她了,毕竟她是因为我……” 梁语涵“嗯”了一声:”我知道了,我马上放人。”她急匆匆地放下电话。 过了片刻,顾海鹏的手机又响了,只听梁语涵的声音道:“哥,我把她放了,给了她一笔钱,还给她调了个工作,还她自由了。” 顾海鹏微笑着:“好,好。” 梁语涵问道:“哥,大姐让你弄的中层管理人员的名单,你准备好了吗?” “还没有……” “真服了你,自己事还没弄明白,却想着别人。”挂了电话,顾海鹏觉得心情格外愉快,自己只是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却影响着别人的命运。 他越发地觉得自己非常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顾海鹏一直游走在新企业的工地,首期工程即将完工了,他这个负责人也快要走马上任了,未来路如何,只有天知道,可是顾海鹏却信心满满。 他带着吕薇、韩一松等人站在已经装饰一新的公司大门门口,再过几天,飞羽的门牌便会跃然其上。 顾海鹏微笑着,好不自在,他交代吕薇和韩一松要多留意相关的汽车人才。“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顾海鹏上学时曾见过唐太宗李世民说的这话,如今他也是这种感觉。 几天后的某天,顾海鹏正在练习实弹射击,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顾总,你好,我是杨芸芸。” “杨……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顾海鹏想起这个商业伙伴,不由一愣。 只听那边大笑道:“怎么,你的手机号码还保密么?现在有没有时间,我约你吃饭。” 顾海鹏不知其意:“现在?” 杨芸芸道:“当然,你和我说话,一定要这样吞吞吐吐的么?” 顾海鹏咽了一口吐沫,当即道:“好,就现在。” 半个小时后,顾海鹏出现在约好的酒楼包房,只见杨芸芸早就坐在那里等候了。 顾海鹏见包房内四下宽敞明亮,便坐下道:“杨……杨总裁,请问有什么事?” 杨芸芸道:“没什么事。” 顾海鹏“啊”还没说出口,杨芸芸便又道:“怎么,我找你就一定是有事么?” 顾海鹏不好意思地道:“没有,不是。” 杨芸芸拿面前的水,喝了一口,笑道:“我只是想熟悉一下我的商业伙伴。”她冲后面叫道:“服务员,我们点餐。” 29、半真半假 - 暴走歧途 - 大泉 早有两个服务员手捧着菜谱恭恭敬敬地呈上。 顾海鹏与杨芸芸一人拿了一个,各自翻看起来。 顾海鹏翻了几页,发现这家酒楼价格极贵,平均菜价竟高出其他同等饭店一倍的价格来,他犹犹豫豫,不知点什么好,便抬头看了杨芸芸一眼。 哪知杨芸芸正眯着眼看向他,登时心里一慌,又低下头去。 杨芸芸微微一笑:“顾总看了半天,还没找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么?” 顾海鹏直了直身子,道:“木须柿子。” 杨芸芸还没说话,两个服务员先不约而同地惊讶道:“先生要木须柿子?” 顾海鹏点了点头,镇定地道:“就是木须柿子。” 杨芸芸眉头一扬,问两个服务员道:“怎么,没有这道菜么?” “有,有……”两个服务员又是异口同声地回答。 “四斤的清蒸澳龙两只。”杨芸芸道。 “清蒸什么?”顾海鹏没听过这菜,随口问道。 “先生,这位女士点的是清蒸澳洲龙虾,简称清蒸澳龙。”一个服务员解释道。 “哦……”顾海鹏感觉自己有点出丑。 “顾总还点什么?”杨芸芸问。 “嗯……”顾海鹏低头沉吟一下,道,“尖椒干豆腐。” “这……”两个服务员强忍住没有说话。 杨芸芸却坐不住了,她急忙说道:“顾总还真有点返璞归真的味道,红烧鲍鱼。” 两个服务员迅速记下了,只听杨芸芸又道:“六十五度的北京二锅头两瓶。” “什么?”这回该顾海鹏坐不住了。 “顾总一个大男人,还怕喝酒么?服务员,启菜。”杨芸芸笑如蜜糖。 待两个服务员下去后,杨芸芸才半玩笑半认真地道:“行啊顾总,把和对手用的手段都用在合作伙伴身上了。” 顾海鹏忙摇头道:“不是不是。”他承认在这种场合下自己点的菜确实很奇葩,他是故意这样做的。 顾海鹏并不知道杨芸芸的真正意图,想起吕薇的话,对她始终心有提防,他点这些菜有点向杨芸芸示威的意思,告诫她不要轻视自己。 只听杨芸芸问道:“你在这里点什么木须柿子、尖椒干豆腐,是怕我付不起帐还是为顾总你省钱呀?” 顾海鹏一听,暗想这个女人的嘴真是相当厉害,正的反的都让她说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杨总裁,我看你年龄比我大几岁,以后我就管你叫芸芸姐好么?” 杨芸芸听了,挺起腰了,微笑着点头:“可以啊,可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么?” 顾海鹏道:“芸芸姐也知道,我在这个圈子里是新人,很多东西都不太懂。我之所以点木须柿子和尖椒干豆腐是因为……” 他故意顿了一下,果然杨芸芸立即问道:“因为什么?” 顾海鹏继续说道:“是因为我和我以前的初恋女友曾经经常吃这些……” “哦?”杨芸芸眼睛一转,笑道:“你和我吃饭,想起你的初恋女友?” 顾海鹏点头道:“我很久没有单独和异性吃饭了。” 杨芸芸停了半响,道:“看你老实巴交的样子,没想到甜言蜜语说起来也一套一套的。看来啊,这油嘴滑舌和花言巧语,每个男人都会……” 顾海鹏连忙圆场道:“我可没有乱说。” 两人说话间,酒菜已经上齐。 杨芸芸问道:“你抽烟么?” 顾海鹏被他问得心里一痛,如果说刚才的话是半真半假,那么她这句话确实是刨根问底刨到祖坟上了。 顾海鹏曾经是抽烟的,最早接触是在高中时期。那时候,总有几个同学一下课就躲在操场的角落或是厕所里抽烟。 无奈的是,那些抽烟的同学总是问不抽烟的同学抽不抽烟,这话说得好像是绕口令,但事实就是如此。这种情况大概每个男人都经历过。 于是,一而再,再而三,顾海鹏也抽上烟了,尤其是在高考前期,那段时间他压力极大,一面要承载家庭和老师的期望,一面要实现自我的目标,顾海鹏开始时几天一根烟。继而很快就天天都抽烟,最多的时候一天两盒,一直到大学…… 在大学,他遇见了段岚岚…… 段岚岚不喜欢闻烟味,她大概是对烟味过敏,一闻到烟味就恶心得要吐。为此,顾海鹏下定决心,一定要戒烟。 他忘不了戒烟时的煎熬,他吸允过圆珠笔,咬破过自己的手指,也曾为抵御烟瘾而大口大口地不停喝水……终于,顾海鹏把烟戒了,他不希望段岚岚受到一点伤害,哪怕是一丝不适都不行。 可是…… 现在…… 顾海鹏笑着回答:“我不会。” 杨芸芸道:“不会也好,如果你会,只管在我面前抽,不用拘谨。” 顾海鹏一边轻笑,一边撕心裂肺地痛。 两人边吃边聊,顾海鹏发觉杨芸芸心直口快,十分豪爽,并不像阴险狡诈的人,心里也非常乐意交这个朋友。 他见澳洲龙虾体积庞大,张牙舞爪,实在难以下口,便向杨芸芸请教澳龙的吃法。 杨芸芸也不嘲笑,耐心认真地手把手讲解教授,很快,两人便各喝了一杯二锅头。 顾海鹏曾受过饮酒训练,这点酒量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他见杨芸芸脸色红晕,酒窝怡人,如一朵盛开的玫瑰,鲜艳高贵,明知有刺也不免靠前。 顾海鹏问道:“芸芸姐,你有男朋友么?”他刚问出口,便想起吕薇曾教过自己不要随便问女士的年龄及配偶情况,不由暗暗后悔。 哪知杨芸芸嘿嘿一笑,淡然道:“还男朋友,我都离婚了。” “啊?”顾海鹏吃了一惊。 杨芸芸笑道:“都离了很多年了。我问你,你以后若是有钱了,会不会学坏?” 顾海鹏摇了摇头,坚定地回答:“不会。” 他虽然听过“男人有钱就学坏,女人学坏就有钱”的话,可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学坏,无论有没有钱。如果没有段岚岚的背叛,他还幻想着要和段岚岚从一而终。 这虽然有些搞笑,但是顾海鹏就是这样纯情,当然,那是曾经。 待两人喝光一瓶二锅头后,顾海鹏正要让服务员把另一瓶二锅头也打开,杨芸芸却摇手道:“别叫了,我喝不下去了,你的酒量真可以。” 顾海鹏见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在自己面前摇着,面带微笑,妩媚艳丽,便跟着笑道:“芸芸姐的酒量也可以,算是女中豪杰了。” 杨芸芸结了账,两人并肩出了酒楼。 顾海鹏刚一出门,就看对面有几个人一边朝自己走过来,一边叫道:“还真是她,别让她跑了!” 30、英雄救美(1)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并不认识这几个人,眼见他们脚步越走越快,最终竟朝自己的方向疾跑过来,不由暗暗纳闷。 身旁的杨芸芸猛地抓住顾海鹏的胳膊,叫道:“我们快跑!” 顾海鹏还没反映过来,身体却不由地跟着杨芸芸跑了起来。 只听身后叫喊声和追逐声不断,顾海鹏以前在学校时曾是校足球队主力,这段时间又始终坚持长跑锻炼,虽然喝了些酒,但是依然影响不了一路疾奔。 而杨芸芸就不行了,她毕竟一个女人,又穿着高跟鞋,没跑出多远就听见她“啊”地一声,然后裂嘴叫道:“不行了,我动不了了,我脚扭了。” 顾海鹏忙退后几步,俯下身去,杨芸芸会意,顺势双腿用力一跳。 顾海鹏将她背起,在这停歇的几秒钟,几个人便已追到面前,双方的身子几乎触手可及。 顾海鹏急忙深呼一口气,背着杨芸芸,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脚下节奏飞快,眼见几人渐渐被拉开几个身位,最终又甩开一段距离。 顾海鹏正在疯跑,忽觉背上顶着软绵绵的两团。 原来杨芸芸惊魂未定,又扭伤了脚,此时被顾海鹏背起,后面又有几个“追兵”,不由身子前倾,伏靠在顾海鹏的背上。 她虽然衣服也穿了不少,但其身材绝佳,又是妙龄少妇,故而并不影响什么。 顾海鹏当然知道那两团软绵绵的东西是什么,心中不免火热。他上一次还是和曹晓汐,而那都是多长时间了。 顾海鹏分神之际,两条胳膊自然忘了用力托住杨芸芸。 杨芸芸虽然使劲缠着顾海鹏的脖子,但依然难免身子下滑,登时轻叫了一声。 顾海鹏被这叫声弄回来了魂,忙将身后的双臂向上一抬,又不小心碰到了杨芸芸的臀部。 顾海鹏只觉手感丰腴积实,仿佛摸在厚厚的白雪上,滑而柔润。 “哎哟……”杨芸芸也觉察到顾海鹏无意中的手,便不好意思地喃喃句。 顾海鹏虽然看不到杨芸芸,但也猜得到她腼腆脸红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心旷神怡。 “哈哈,兔崽子,这下看你往哪跑!” “妈的,这小子跑得还挺快!” 顾海鹏只听身后叽叽喳喳,又夹杂着喘息声的议论。 他抬头正视前方,才恍然发现前面是个死胡同。原来自己心不在焉,慌不择路,竟莫名其妙地跑错了地方。 顾海鹏暗骂自己道:唉,都怪自己刚才竟想些乱七八糟的! 他放下杨芸芸,忽然感觉她微微有些颤抖。 顾海鹏很纳闷,这位伶牙俐齿的杨大总裁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那么,眼前这些家伙到底是谁? 只见那些人中走出一个来,行礼道:“大嫂,我们公子到处找您,找得好辛苦。” 杨芸芸“哼”了一声,冷冷地道:“我又不是你们家的人,你回去转告你们公子,我和他哥哥已经离婚了。” 那人冷笑道:“我家公子的原话是,‘我哥如果身体健康,嫂子自然可以离开。现在哥哥已是植物人,嫂子就必须回来’。” 顾海鹏听了,心中愈发糊涂,瞬间便闪出个大胆的假设来:杨芸芸曾问我,有钱之后会不会学坏,定是她前夫赚了大钱之后勾三搭四,惹出一屁股风流债来。以杨芸芸的强硬性格,当然不会善罢甘休,结果就把她的前夫弄成了植物人。现在,人家的弟弟不干了,要找她寻仇…… 顾海鹏觉得自己的推理合情合理,就跟亲身经历似的。 只听杨芸芸坚定地道:“我不回去,绝对不……” 那边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说话之人又道:“既然如此,大嫂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还有你这个臭小子,敢参合我们家的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把他也拿了,一起带走。” 几人说完,一步步逼近过来。 顾海鹏忙道:“你们这就不对了,我之前不知道事情原委,所以一心要帮我的合作伙伴,现在知道怎么一回事了,你们家的内部事,我也不想管了,你们带走我做什么?还有,我想强调一点,希望你们不要太过为难我的合作伙伴了。” 那人哈哈大笑:“这小子当自己是谁了?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还是耶稣基督、默罕默德啊?”他脸色忽地一变,吼道:“把他给我拿下!” 杨芸芸叫道:“慢着。”她指了指顾海鹏,“他说得没错,我们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我跟你们走,你们放他走吧。” “呵,我们的大嫂怎么向着外人说话啊?难道这几年在国外一直跟这小子厮混了?” “你放屁!”杨芸芸脸色白中带红。 顾海鹏也十分不满:“你们这群人,她纵然千般万般不对,可到底是你们大嫂,你们怎么能这样侮辱她?” “哼,别和他们废话了,全部带走!” 顾海鹏心想:这帮人不顾礼节,不讲道理,把杨芸芸带走后,百般刁难是肯定的了。 他看了杨芸芸一眼,又想:自己刚和她吃饭的时候称姐道弟的,现在人家一有事,自己就撒手跑了?顾海鹏啊顾海鹏,你还算不算个男人? 顿时,顾海鹏情感战胜了理智,一字一句地道:“我不会让你们带她走的。” 他这话一出,几人无不大笑,杨芸芸急忙低声道:“你干什么,你疯了?” 顾海鹏微微一笑:“芸芸姐,你放心。” 顾海鹏这段日子跟着吕薇学习格斗散打,虽然刻苦练习,但一直不知道实战起来效果如何,眼下正是个好机会。 他后撤一步,右手握拳收于腰间,左手为掌立在胸前。 这正是预备战斗的准备动作。 “嘿,这小子为武术?” “管他会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臭小子?” 几个人嘟囔了几句,一起冲了过来。 顾海鹏示意惊讶万分的杨芸芸让到一边,对面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已经挥拳过来了。 顾海鹏瞧准他的拳路,右手蓄力使劲打出一拳,正打在那人击来的拳头上。 登时,那人疼得哇哇大叫,拼命地甩着自己的手,仿佛要将它甩掉似的。 顾海鹏心里一喜:看来我平时打沙包没白打。 他正想着,第二个人的拳头也跟着过来了。 顾海鹏后倾身子,略微一让,那人的拳头擦着顾海鹏的身体打了个空。 顾海鹏顺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地一拉,将其拉了个跟头。 31、英雄救美(2)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还来不及看那人摔得是否破相,这边第三、第四个人又冲过来了。 他左躲右闪,前避后跃,让过对手进攻的同时,还寻机反手几拳,接连打在二人的脸上和后背上。 这时,顾海鹏看到一个人从远处跑过来,拿起相机对着自己疯狂拍照,没照几下,那人把相机放下了,失声叫道:“海鹏?你怎么在这儿?” 顾海鹏看仔细了,顿时一乐,那个拿着相机拍照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当年同学、如今在报社工作的记者诗扬。 “诗扬,你怎么来了?”顾海鹏一边问,一边继续与众人周旋。 “嗨,你们先别打了,我接到群众提供线索,说这附近有人要打架斗殴,我是过来采访,拿第一手资料的。哎我说海鹏,你这几年在哪练的武术啊?” 原来,大家在死胡同对话的时候,就有附近居民见势不妙,忙打电话到报社。 现在的新闻单位都重金酬谢提供新闻线索的人,所以弄得专门有一部分人,整天在大街上闲逛,寻找所谓的线索。这不,顾海鹏就遇上这样的人了。 “这个嘛……说来话长了……”顾海鹏又出一拳,直把其中一人打得嘴歪到脸庞。 “你们别打了,既然电话都打到报社了,也肯定会报警了,一会警察来了就麻烦了。” 诗扬并不知道,人家只给报社打电话了,并没有报警。因为原因很简单,又不是什么重金悬赏的特大案件,给“110”打电话报警也不给钱。 现在的人,多精明,多实在呀。 可那边几人听了,顿时慌了手脚,相互道:“我们先回去,问问公子的意见再说。” 几人打定主意,扔下句:“我们走着瞧!”随后便一溜烟地走了。 诗扬见众人走远,拍着顾海鹏的肩膀,道:“行啊,这才多久没见啊。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顾海鹏笑道:“还不是因为你那天让我在梁家诸人面前露脸,现在好了,人家不仅记住我了,还交给我个大差事。”说着,他把自己即将成为梁家新企业负责人的事情对诗扬说了。 诗扬大吃一惊:“好啊,你小子真是走大运了啊。这不挺好的嘛,那怎么还打架斗殴啊?” 顾海鹏看了看身边惊魂未定的杨芸芸,笑道:“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和我没什么关系,我纯属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哦,家务事闹到要动手打架?这是个不错的新闻素材啊,来,快给我讲讲。”诗扬一脸喜色。 “得了,这是人家**,你就别问了。” “唉,老同学,好不容易遇见个事,你得帮我啊。我都好几天没有稿子了,你就算不帮我,你也得帮我搭车过来的钱不是?” 顾海鹏哈哈笑道:“你这么厉害,还愁没稿子?” “你是不知道,我们记者这行也是分线路的,这和开公交车、做销售划分责任区域是一样的,有的线路好,有的线路坏。好线路都被有背景的人拿了,我只能拿到人家不要的线路,我想自己努力,深挖几个重大新闻,可你也知道,没那么容易,梁家洗浴那个新闻,不就是被毙了么?” 顾海鹏听着他哀声抱怨,这才感觉到哪行的饭都不容易吃。 诗扬诉苦完了,道:“算了,海鹏,等哪天有空出来聚聚吧,我还得找新闻去。”他唉声叹气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海鹏望着他的背影,仿佛回到上学时,那时的诗扬背着比他还重的书包,满步蹒跚地走着。 现在,多少年过去了,好像一点进步都没有,一切都是照旧,往常。 顾海鹏心里百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只见杨芸芸轻轻道:“谢谢顾总刚才……帮忙……” 顾海鹏显然还没有从诗扬的世界出来,仅回笑了一下,又长叹一声。 “没想到,你还会功夫。”杨芸芸一脸崇拜地道。 “嘿,小事一桩,不足挂齿,我们走吧。” “嗯……哎呦……”杨芸芸叫了一声,“我的脚……还没好……” “那我还背你,你的车停在刚才那酒楼了么?”顾海鹏问。 “嗯,不过我可不敢回去取车。我猜,他们就是根据我的车才发现我的,万一……他们在那埋伏,并叫了援手,怎么办?” 她的考虑很有道理,顾海鹏“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顾总,你送我回家吧,好不好?” 顾海鹏看着她,曾经趾高气扬的表情已经变成如今的乞求哀怜。 顾海鹏没办法拒绝,没有哪个男人会轻易拒绝一个妙龄美妇这样的请求。 顾海鹏背起她,浑身仿佛有用不完的劲儿。 两人来到一安全处,搭上个出租车,直至杨芸芸的家。 杨芸芸家在福阳市城西区的一处公寓里,让顾海鹏有些惊讶的是,她开着豪车,却住在只有一居室的屋子里。 虽然没有想象中的豪华,但是这里也足够宽敞,家用物品几乎应有尽有。 杨芸芸从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湿巾,递给顾海鹏道:“你先擦擦汗。” 顾海鹏才反映过来,自己经过长跑、打架,此时早已是满头大汗了。 他接过湿巾,闻到股淡淡的清香,擦在额头上,感觉格外舒服清爽。 显然,这湿巾价格不菲。 顾海鹏又悄悄看了左右,杨芸芸家里的电器、家具等都是名牌。 “谢谢顾总今天……”杨芸芸再一次道谢。 “不用,只是你下次别太意气用事了。话说,你是怎么给你前夫弄成植物人的?” “你说什么?”杨芸芸忽然脸色大变,“我怎么能那样害他?” 顾海鹏有些纳闷,将自己的推理说了一遍:“我猜,你忍受不了前夫的背叛,然后把他弄成了植物人,现在人家弟弟来找你寻仇,难道不是这个样子么?” 杨芸芸听了,脸色一会白,一会红,她摇摇头,恍然道:“你怎么这么想?当自己是编剧么?” “这……那他们怎么要抓你回去?”顾海鹏不理解了。 “唉,算了,前夫的事,告诉你也无妨。”杨芸芸长叹口气,轻轻地道。 32、往事如风 - 暴走歧途 - 大泉 两人坐在布艺拐角沙发上,杨芸芸给顾海鹏倒了杯水,又将外衣脱掉。 顾海鹏喝着水,听杨芸芸缓缓地道:“都是好些年的事了。顾总,你知道我最初是做什么的么?” 顾海鹏摇摇头,道:“不知道。芸芸姐,你叫我海鹏就行。” 杨芸芸莞尔一笑:“好,海鹏,我想你也猜不到,你芸芸姐当初是个舞女。” “什么?”顾海鹏有些不信。 “没错,当年在福阳市大都会舞厅,你芸芸姐我可是第一名角。不过,我只负责领舞,从不陪人跳舞。” “大都会舞厅?芸芸姐,你知道的,我一向孤陋寡闻,没听说过这个……”顾海鹏有些不好意思。 “嗨,你不知道是正常,这都多少年了,大都会早就黄了。我当时才十八、九岁,现在都三十多了。女人啊,当真是岁月不饶人。” 顾海鹏听她犹怨犹怜,道:“其实不仅是女人,任何事物在时间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杨芸芸笑道:“你说得对,比如说爱情……”她本在说自己,可是顾海鹏听起来却感同身受。 “我的前夫是道上混的,这个你懂吧?”杨芸芸问。 顾海鹏摇头后又点头:“是小混混或是小地痞的意思么?” 杨芸芸笑了:“是混混,可不是小混混。十几年前,福阳市几乎都知道他的名号。他当时啊,没钱没靠山,只凭着自己两只拳头和敢拼的性子打出了名堂。” 顾海鹏听了,不由佩服起来,他知道,没钱没靠山,无论做什么,都不好出头。尽管他也知道,自己并不该佩服这样的人。 杨芸芸又道:“我们当时互相喜欢,我跟着他,从他在大都市舞厅给人看场开始,一直到收购城西的煤矿。” “看场是什么意思?”顾海鹏问。 “就是他当时敢打敢拼,大都市舞厅就雇他平时在舞场坐镇,主要是防止别人寻衅滋事、惹事生非的。” “哦,那后来呢。”顾海鹏感觉自己在听一个神奇的故事。 “后来他慢慢起势了,整个福阳市渐渐都知道他了。他有钱了,跟班小弟也多了,身边女人就也多了。”杨芸芸说着,眼睛有些泛红,“开始他还背着我乱搞,后来就明目张胆地往家带女人,你说,我们还能过下去么?” 杨芸芸握紧了拳头,一下打在茶几上:“不管他怎么想,我肯定过不下去,我不管他是谁,有多钱,这种情况我就过不下去!” 顾海鹏被她的坚韧和顽强感动了,他知道,许多女人遇见这种情况都会选择忍气吞声,不为了别的,只是为了名和钱。 杨芸芸顿了顿,挺直了胸脯:“于是,我们就离婚了。他这个人,好面子得很,怕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就给了我一笔钱,再把我送到国外学习,最后对外美其名曰是为了培养我。我一出国门,他就切断了我和国内的所有的联系,呵呵,真他妈的有意思。” “那你还回来做什么?在国外至少可以避开一些东西。”顾海鹏本想说“至少可以避开他弟弟”,只是他现在还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便没说得那么直白。 “我倒是不想回来,我在新西兰待了六年,学mba学三年,无所事事又三年,直到前段时间,他弟弟亲自给我打电话,说我前夫几年前遇到车祸变成植物人,让我务必回来商量一些事。你说,几年前的车祸,现在才给我打电话,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车祸?这么说不是你弄的?”顾海鹏问。 “你为什么要说是我弄的?因为‘最毒不过妇人心’?还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呵呵,你们男人啊,自己编瞎话编得冠冕堂皇,自欺欺人,真是太虚伪了!可惜,这人类史大多又都是男人写的。” 顾海鹏闻言暗想:这mba的课程里难道有社会学么? 他不知如何反驳,只得继续听杨芸芸说下去:“我回来后,给他弟弟打电话,他弟弟就几次三番地要见面。我十分奇怪,他弟弟我以前也见过,比他小三、四岁,长得油头粉面的,以前见到我,都不敢和我说话,现在却主动要求见面,再说我前夫几年前就遇到车祸,他直到现在才告诉我,都说现在人心不古,我当然得防备,就说什么也不肯见。很快,他弟弟就现原形了,开始逼问我的前夫有什么秘密。你说,我都和他离婚那么多年了,他身边一直是花枝招展、万紫千红的,真要有什么秘密的话,他会告诉我么?他这个弟弟啊,还是什么名校毕业的大学生呢,可惜书都读进屁股里了,这么点常识都不懂。” “原来是这样,那今天的事情是你的行踪暴露了,他们确实厉害。” “嗯,我猜,大概是我的车暴露了。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买了那辆车。福阳市这地方,若是出了个豪车,很拉风的。大概他们是通过那辆车找到我的。” “以车找人?若是公检法系统,这样做自然简单,你前夫的弟弟难道……”顾海鹏猜测着,他知道,如果是通过政法系统,以车找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政法系统就是公检法系统,即公安局、检察院、法院。 “不是,其实也简单,我的那辆车又不是一般的车,买车的时候都要填写一些个人资料的,他们只要追查相关信息就可以发现是我……不过无所谓,那车我不要了。这房子也是我临时租的,我现在随时换地方住,福阳市这么大,我就不信躲不开他。” 顾海鹏这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看来他英雄救美没有错,只是另一个更大的想法在他心目中形成。 这一次,他几乎可以断定,自己不是在做编剧或是作家之类。 33、诗扬来了 - 暴走歧途 - 大泉 “芸芸姐……”顾海鹏忽然站起来,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笑,“我想,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当初找我合作的真实目的了。” 杨芸芸闻言一愣,哼笑了一声:“你是觉得我因为那些事,而故意拉你下水?” “难道不是么?我的杨大总裁。” “算了,你这么想,我不怪你,毕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只是我们合作,你并没有什么损失。” “在经济上是没什么损失,可我不想被卷进一场无关紧要的浑水里。” “你真的是这么想?”杨芸芸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纸合同我们可以作废。” 顾海鹏见她娇怜低落的样子,语气却依旧强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想起吕薇曾告诫自己不要盲目决定的话,便道:“这事不急,我们再议,杨总裁,你先休息,我告辞了。” 杨芸芸站起来,叫道:“海鹏……” 可顾海鹏伸出一只手指,示意她不必多言。 杨芸芸怔住了,可还是怏怏地说了句:“找个相信自己的人,真是太难了……” 顾海鹏听了,哑然良久,最终出了门。 这天夜里,顾海鹏忽然失眠了。 他非常欣赏杨芸芸的性格,也同情她的际遇,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愿意助她一臂之力。 可是顾海鹏又非常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远离她。打抱不平、拔刀相助,这些曾经都是顾海鹏崇拜的行为。可现在怎么了?自己怎么害怕了? 顾海鹏想着想着,忽然发现自己变了,不再是曾经热血沸腾的自己了。他怕卷入杨芸芸的家庭争端,其实本质上是怕影响到自己。 谁知道梁家和杨芸芸前夫的家族有没有关系? 顾海鹏感觉自己正变得可怕和自私,一个企业负责人的宝座,就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了? 是的。 顾海鹏在心里自问自答,他不想回到过去那种看不到明天的日子了,一点也不想。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落地窗时,顾海鹏揉揉朦胧的眼睛,思绪清晰。 他心里也感觉愧疚,却别无他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有这么句话吧? 顾海鹏想回忆自己从前在学校激情燃烧的样子,竟怎么也想不起来。 “喂,诗扬,有空么?我们出来坐坐?” “顾老总啊……这么早……有什么指示么?”诗扬好像还没睡醒,却知道开顾海鹏的玩笑。 “嗯,最高指示,一会北湖公园门口见。”顾海鹏顺着他说。 “别闹了,我昨天晚上写稿子写到后半夜,现在正困着呢。” “出来吧,我有点想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了……”顾海鹏低声道。 “哦?”电话那边愣了半响,才道,“……一会见吧。” 顾海鹏放下电话,忽然觉得十分高兴,他急匆匆地穿上衣服,冲出门去。 迎面是走在长廊的吕薇叫道:“顾先生,你去哪?不吃早餐了么?” “我出去一趟,今天就不吃了。”顾海鹏没停脚步,甚至头也没回。 北湖公园在福阳市城南区,做为一处休闲公园,这里是市民晨练、散步的好去处。 很快,顾海鹏看到诗扬走过来了。 “怎么了,顾老总,在美国纳斯达克申请上市遇到麻烦了么?”诗扬倒是和以前一样,特贫。 顾海鹏会心地笑了:“没有,我才没去那破地方申请,未来世界的经济中心在中国,我去什么美国申请。”说着,两人一齐哈哈大笑。 诗扬笑完了,正经道:“快和我说说,你老总生涯怎么样?” 顾海鹏沉默不答,他望着不远处晨练的市民们,静静地反问道:“诗扬,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做的广播体操么?” 诗扬想了想,道:“多少年没做了,我还真忘了,我们那时候是第几套广播体操了?” 顾海鹏摇摇头:“我也不记得了,现在出到第几套了?” 诗扬道:“应该是第十四套广播体操吧,不对,应该是第十五套……”他沉思一会,又道,“还是不对,好像是第十六套,我还真叫不准。” 顾海鹏听了,迎着阳光开怀大笑。 其实,广播体操的历史和世界杯的历史差不多,若是记得巴乔罚失点球,则一定是过了三十岁;若是知道齐达内的两粒头球,则一定是过了二十五岁;若是看过中国队被蹂躏,则一定是过了二十岁…… 广播体操也是如此,每一套都是代表着各自的岁月,如时间长河一样,承载着曾经的青春年华,悠悠荡荡地逐渐远去。 “卖报了,卖报了,今天最新的报纸。”一个卖报小贩从身旁走过。 诗扬忙跑过去,道:“给我来份《华商时报》。” 一会,顾海鹏见诗扬兴高采烈地回来了,他喊着:“海鹏,看,我的稿子发表了,昨天晚上没白熬夜。” 顾海鹏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笑眼,羡慕道:“还是你现在的日子好,我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 诗扬苦笑着摇摇头:“其实,真正虚有其表的人是我。” 顾海鹏知道他要说他那行的苦,道:“至少你可以做自己。” “做自己?”诗扬看着报纸上自己的文章,笑笑说:“海鹏,听说过临时工么?” 顾海鹏愣道:“什么临时工?” 诗扬解释道:“像我们这种单位,一般分为两种用工制度,一种是正式的,就是带编制的;还有一种就是非正式的,临时性的。我呢……就是临时性的。” 顾海鹏问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么?” 诗扬呵呵笑道:“区别可大了,首先薪酬待遇就不同,人家高,我们低;活干得也不一样,人家在编的基本都不干活,苦活累活都是我们临时工在干;逢年过节的相关福利也是人家多,我们少……平时都是人家享乐在前,我们吃苦在后,就有一种情况,我们会在前。” “哪种情况?” “就是出事故的时候,百分之百是我们临时工做的。” 顾海鹏哑口无言,他缓了好久,才道:“这……这也太不公平了……” “是啊,太不公平了……可是没有办法,你不干有得是人干,你前脚走了,后脚就有无数人花钱找人,挤破了门抢着进……中国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诗扬喃喃着,长叹口气,“临时工的去留权在于领导的一句话,真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了,换一个领导,就换一批临时工,这中间滋生的潜规则也不知道有多少……” 顾海鹏见诗扬刚才还无比兴奋,现在却低垂着头。 他脑筋一转,猛地拍了一下诗扬的肩膀:“哥们,你跟我干吧。我那新企业成立,急需各种人才,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我给你一个中层管理的位置。与其在那不受尊重,你还不如来我这,和我一起大干一场!” 诗扬浑身一震,恍然道:“这……是真的么?” “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诗扬呆立了许久,忽然大吼一声,撕心裂肺地向着天空喊道:“此处不敬爷,自有敬爷处,我去你妈的吧!” 34、侍女清纯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给诗扬介绍了一些新企业的相关资料。诗扬兴奋地听着,不时地插上几句自己的见解。 顾海鹏见他在很多地方和自己想得一样,顿时大喜。 两人在公园转了许久,回忆旧事,畅想未来,直到各自的肚子咕噜噜地叫。 诗扬一笑之下,带着顾海鹏穿过两条马路,走进路边的早餐店。 顾海鹏看这小店坏境简陋,卫生极差,便要拉着诗扬换个地方。 诗扬笑道:“我们以前上学那阵,经常来不及吃早饭,就随便在路边买几个包子或是卷饼来顶饱充饥。” 顾海鹏点头道:“是啊,有时候路上吃不完,就得带进教室里吃。那时候老师也不让,我们都是一边上早自习,一边偷着吃。” 他想起从前,当时路边的东西也不见得卫生,更谈不上美味佳肴,可吃在肚子里的感觉就是好吃。 于是,顾海鹏坐下来,一会就喝光了两碗豆腐脑。 这时候,梁语涵的电话来了:“哥,听说你出去了?现在方便说话么?” 顾海鹏夹了一点小咸菜,感觉口感像是海参:“方便,怎么了?” “陆先生回来了,要请大家吃饭。他还没给你打电话呢吧,估计一会就该打了。” “陆先生?”顾海鹏记得他是梁老板的管家,就问道,“怎么是他要请吃饭?” “因为他是自己回来的,我大姐估计又是过年当天回来吧,每年都是这样。” “哦,什么时候,在哪,都谁?” “嘻嘻,哥啊,看来你现在赴宴很专业呀。”梁语涵调笑一阵之后,又道,“今天下午四点半,弘央食府,至于人嘛,简单点说,就是我们这些企业的负责人。” 顾海鹏道:“好,准时参加。” 梁语涵笑道:“哥,我不是通知你晚上有饭局,这个一会陆先生自然会通知你,我是要带你好好打扮打扮。” 顾海鹏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裤,反问道:“打扮什么?” 他心想:就是一个管家而已,至于这样大费周章么? 梁语涵大概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些什么,压低声音道:“哥,我大姐身边的人,你必须都要尊敬,见他们就像见大姐一样。” 顾海鹏被她点拨了一下,立即明白过来了:老板身边的人有时候比老板还厉害,因为他们能在老板面前说话,而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完全取决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印象。 可是顾海鹏有些犯愁:“我又不像你们女人,怎么打扮啊?难道还要我化妆么?” 梁语涵笑道:“化妆怎么了,在必要的场合里你当然得化妆了。” “什么?我还得化妆?”顾海鹏大吃一惊。 他一声大喊,周围左右的人无不投来诧异的目光。 顾海鹏一阵羞愧,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一旁的诗扬问道:“怎么了,相亲去么?” 顾海鹏摆摆手,只听电话里的梁语涵又道:“当然,你今天倒是不用化妆,不过服装发型什么的,总该好好弄下吧。哥,一会你回来吧,我帮你找人。” 顾海鹏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感觉有些心烦。 放下电话,诗扬就凑过来询问。 顾海鹏看了他一眼,道:“别问了,还当自己是记者呢啊?” 诗扬嘿嘿一笑:“怕是得了职业病了。” 顾海鹏把情况大概说了一下,并叮嘱他回去准备准备,待时机一到,便第一时间打电话通告。 然后,顾海鹏把账结了,急匆匆地回到了星宝宾馆。 路上,他正式接到了陆先生的通知电话。 两人寒暄一番后,陆先生询问了新企业的筹备及顾海鹏的学习情况。顾海鹏又经过了这些天的总结反思,早已胸有成竹,知无不答,让陆先生十分满意。 顾海鹏走进星宝宾馆,按照和梁语涵的约定来到了第二十楼,这里是星宝宾馆的演艺广场。 夜里,失眠无聊的贵宾们便会聚集在这里,把酒言欢,听歌看舞。 此时尚是白天,所以比起晚上的人声鼎沸,显得寂静不少。 顾海鹏绕进后台,只见十余个女服务员穿着统一的服装在打扫卫生。 他在星宝住了这么久,对这种情况早已是司空见惯。 顾海鹏不想影响她们正常工作,便避开她们,远远地走。 忽然,他听到一声喊:“司徒梦茹,你这玻璃怎么擦的,先用湿抹布擦,再用手擦,最后用纸巾擦,我说多少遍了?” 顾海鹏听这名字有些耳熟,猛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来星宝宾馆时的情景:我已经让梁语涵把她放了,难道在这里又见到她了? 他闻声望去,果然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努力地踮脚擦着玻璃,她身旁站着一个领班模样的女人,掐腰端视着。 顾海鹏叫道:“司徒梦茹!” 那瘦小的身影转过头来,曾经的马尾辫已经变成披头长发,娇嫩的面容依然稚气十足。 “真的是你啊?”顾海鹏笑道,“你还记得我么?” “记得,您是顾先生。”司徒梦茹弯腰行礼。 顾海鹏大喜:“我之前和你们梁总说过你的事情,本该早点来看你的,只是这段时间太忙,一直没来得及。不过现在也好,意外邂逅,更加惊喜。梦茹,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司徒梦茹低着头,偷偷地看了看身边的领班,勉强地笑道:“我过得很好,让先生费心挂念了。” 领班本要说话,但见是顾海鹏,便没有说,只是恭敬地站着一旁,露出一个标志性的微笑。 顾海鹏在星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梁语涵认他当哥的事情更是早就传遍了整个星宝大厦。在一个地方,领导周围的事往往就像套上了翅膀,刚一发生便小道消息满天飞。 不仅如此,顾海鹏在星宝一直跟着吕薇学习、即将就任新企业负责人的事,也早就公开化了。领班现在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开罪于顾海鹏。 顾海鹏见司徒梦茹娇羞的样子,十分惹人喜爱,便道:“这样吧,等我一会和你们梁总说说,让你到我身边工作吧。” 这一下,十几个打扫卫生的女服务员都不工作了,纷纷停下来翘首以盼地盯着顾海鹏,仿佛恨不得自己就是司徒梦茹似的。 司徒梦茹更是受宠若惊,她双手捂住嘴,惊叫道:“顾先生,你没有骗我吧?” 顾海鹏哈哈大笑:“当然,你等我消息吧,我这就和你们梁总说。” 他看着大家满场惊愕羡慕的表情,心里十分得意,穿过几条走廊,径直走进了与梁语涵约定好的房间。 35、人模狗样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走进屋,只见梁语涵早就等待多时了,见他来了,忙站起来道:“哥,你终于来了?” 顾海鹏见她旁边站着张泽伦、李山等人,便先把司徒梦茹的事说了。 梁语涵听了,眼睛眨了眨,笑道:“可以。” 随后,她拉着顾海鹏到一旁的角落里,低声道:“哥,我发现你对我手下的女员工都特别感兴趣喔?” 顾海鹏见她一脸坏笑,登时脸红了半边,忙道:“没有,哪有……” 梁语涵继续笑着:“之前是曹晓汐,现在是司徒梦茹,哎呀,又少妇又少女的,哥,你的爱好真的很广泛啊。” 顾海鹏见张泽伦等人还站在那边,虽然确定听不见这边的说话,但他们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瞧向自己,便回道:“你别闹,我只是想帮帮人家。” 梁语涵“嘿嘿”笑道:“天底下需要帮助的人那么多,你怎么不去呢?难道是被段岚岚刺激了,变成花心大萝卜了?” 顾海鹏听她说到“段岚岚”这三个字,心里不觉难过一下,双眼瞬间便没了色彩,只得转移话题道:“你还是和我说正事吧。” 梁语涵见他神情失落,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头,忙伸出娇白的玉手在他胸口上揉了揉,算是安慰一下,然后轻叫声:“哥,我们走吧。那个曹晓汐,还没有消息么?” 顾海鹏点点头,长叹声:“大概是离开这座城市了吧。” 梁语涵劝道:“这就是服务行业,人员流动太大,不过曹晓汐是个意外,她连押金都没要就走了。” 顾海鹏知道,在服务行业工作,受聘人员事先都要交押金的,用来防止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或纠纷。 看来,曹晓汐被他伤得很彻底。 梁语涵把顾海鹏带到一个工作室。 这房间宽敞,三面都是镜子,一面是一大排衣柜,现在虽是大白天,但是屋顶依然灯光耀眼。 梁语涵介绍道:“这是我们星宝演艺人员的化妆间。”她顿了一下,向身后招下手,“你们都过来,给这位顾总好好打扮下。” 顾海鹏见几个男、女工作人员微笑着朝自己走来,不禁问梁语涵道:“化妆间?你不是说不化妆么?” 梁语涵笑道:“哥,进化妆间就一定要化妆么?他们是我们星宝顶尖的造型师,和辉煌娱乐那些是一个团队的,你就只管坐着就好了。” 末了,她又对那些人说道:“大家对顾总的造型要好好设计,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顾海鹏愣道:“你把我自己留在这儿?” 梁语涵微笑着道:“哥,你怕什么,他们又不会吃了你,等下午我再过来接你。”说完便离开了。 剩下几个工作人员一齐行礼叫道:“顾总好。” 顾海鹏勉强笑笑,坐下来:“那个……你们就开始吧,辛苦大家了。” 几个人相互看着,过了一会各自点了下头,随即一拥而上,把顾海鹏包围在中间。 这其中,拿软尺的拿软尺,拿吹风机的拿吹风机,拿剪刀的拿剪刀……大家倒也各不相同,各有分工。 顾海鹏见无非就是给自己剪头理发,竟然这么多人跟着比比划划,心里不免感觉有些小题大做。 顾海鹏二十多岁,自然剪过头、理过发,可没一次像现在这样麻烦,他见左边那位手持剪刀的造型师一点一点、一下一下地剪,仿佛每跟头发都要精雕细琢;而右边的那位造型师,明明是男人,可一举一动,穿衣打扮却像个女人,和顾海鹏对视时,眼睛还一眨一眨的,直把顾海鹏弄得几乎作呕。 过了一会,几个拿软尺的人停住手,像是收工了。 顾海鹏眼看他们逐个走出化妆间,心里暗暗纳闷:这些人也没做什么,就拿个软尺左测右量的,到底是在干什么。 他思考着,另一位造型师举起双手,在他头上一顿狠揉。 顾海鹏不由叫苦,这哪是在做造型,分明是被蹂躏。 又过了一会,那个造型师拿起电推剪,再次开始重复刚才那一下一下、一点一点的动作。 顾海鹏忽然发现,自己虽然坐着,可比他们这些站着的还累。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仅仅是剪个头而已,要这么长的时间吗?顾海鹏有些恼怒,但又不好发作。他忽然想起段岚岚以前烫头的时候也是这么久,顾海鹏很奇怪,为什么那个时候自己就可以开心、耐心地等,而现在就不行呢? 四个小时,五个小时,六个小时…… 终于,顾海鹏被折磨得精疲力竭,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 当顾海鹏醒过来时,立即被吓得跳起来。 只见周围站满了刚才为他服务的造型师,他们一字排开,也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顾海鹏。 造型师们见他醒了,立即抱以微笑并行礼:“顾总好。” 顾海鹏马上站直身子,他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发型简洁,黑中带黄,显得特别精神帅气。 他看四下并无头发的痕迹,而自己的身上、脸上、耳朵上也没有留下头发渣,知道这些造型师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已经打扫干净,顿时佩服起他们的专业和高端。 这时,几个造型师又道:“顾总,刚才我们已经测量好您的身高、三围及鞋码等,这是我们按照您的自身特点和条件,为您精心挑选的服饰,” 顾海鹏见他们是刚才拿着软尺的那几人,顿时明白了:原来他们是在测量自己的身高、三围那些数据,可我刚才怎么没有发现? 他走过去,见衣服、裤子、鞋等应有尽有,简直可以说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了…… 因为,顾海鹏分明看见了,一位女造型师的手里拿着一款紫红色的齐头内裤。 “这……”顾海鹏有些腼腆起来。 女造型师倒是自然大方,微笑道:“顾总,根据香港娱乐圈的规矩,无论男女,只要是新出道的明星在首次登台的时候,都必须穿着紫红色的内裤,后来,这规矩就逐渐传入内地商务圈,大家遇见大事要事都会穿上紫红色内裤,这几乎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了。” 顾海鹏愣道:“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说法?” “当然有了,紫红色取意为大红大紫,算是讨个头彩吧。” 顾海鹏暗暗发笑:如果穿内裤就能大红大紫的话,就没有过气的明星和破产的老板了。 他看看时间已经不早,这才发觉自己早已经饿了,见大家站着不动,便道:“这样,我要换衣服了,你们先……”他同时点点头,道,“回避下……” 造型师们一起笑道:“顾总,我们得一起服侍您换衣服。” 顾海鹏大骇:“在这里?” 他见大家点点头,又问道:“你们帮我?” 大家又点点头,顾海鹏疑惑道:“这不好吧,你们有男……有女的……” 一个领头的立即明白了:“那个……你们几个女的,都出去回避下。” 于是,几个女造型师各种偷笑着离开了。 顾海鹏在男造型师的帮助下,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地把衣服、裤子和鞋都穿上。 现在的他是一身黑色。 黑色长款风衣、黑色塑腿牛仔裤、黑色商务鳄鱼皮鞋,配合着他黑中有黄的发型,一个干练有型的现代商务男士呼之欲出。 很快,梁语涵的电话也来了,当她见到顾海鹏的时候立即眼睛发亮:“哇,哥,你这也太帅了吧?” 顾海鹏不好意思地笑笑:“帅什么呀……我就是人模狗样的……呵呵呵呵……” 36、平起平坐 - 暴走歧途 - 大泉 坐在梁语涵的车上,顾海鹏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她的……下面该不是也穿着“紫红色”吧? 顾海鹏被这个想法惊出一身冷汗: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龌龊了? 与顾海鹏相比,梁语涵今天的装扮倒略为随意:一件棕色的毛绒大衣配上一条满是花纹的淡蓝色牛仔裤。 只是她娇美的面容在一头秀发之下,无论穿什么都显得格外美丽动人。 陆先生预订的弘央食府就在城南区,离星宝宾馆也不过是几条街的距离。虽然福阳市的交通状况不是很好,城南区做为繁华地段更是车满为患,但由于现在这个时间不是车流高峰,所以梁语涵几乎一路畅通无阻。 梁语涵将车停在地下的贵宾停车区,带着顾海鹏乘坐电梯进入弘央食府的私人会所区域。 顾海鹏没有来过这里,却也知道弘央食府是福阳市有名的高端场所。 弘央食府分为两个区域,外部为散人区域,即面向外来散客,无论谁来都可以消费就餐;而内部则为私人会所区域,这里只有高级vip会员才可以进入。 两个区域仅隔着几米宽的人工河,大家都十分形象地称呼这条河为银河。银河虽然不宽,可两边的布局环境、服务水平和所接待的人物可就差得远了。这儿,确实是一条银河。 纵是顾海鹏这段时间天天在星宝宾馆,见惯了奢华与铺张,但他走在这里还是为之一震。 脚下是白骆驼毛制作的手工地毯,天花板上挂着无数水晶、钻石相连的吊灯,灯光光彩夺目,难以直视。 两边的围墙上,一面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藏酒柜,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琳琅满目、不同年份的高级葡萄酒,据顾海鹏目测,几万瓶藏酒是足有了。而另一面,是各个功能不同,装潢各异的聚会厅室,有书房、咖啡厅、品酒厅、会客厅、吸烟厅、宴会厅、观影厅、音乐厅等等等等。 更让顾海鹏吃惊的是,这么大个地方,今天只为梁家提供服务。 梁语涵引着顾海鹏在宴会厅坐下,不一会儿,梁家其他的几位便陆陆续续地都来了。 顾海鹏待大家坐齐,发现一共有六人,陆先生坐在主位,随后是赵旻、梁介仁、梁语涵、方寒和自己。 陆先生代表梁老板,赵旻是梁家的姑爷女婿,梁介仁和梁语涵则不用多说,可是方寒呢?这是梁家的内部宴会,他是什么来路? 顾海鹏知道他比自己年龄大,连梁语涵之前都称呼他为“寒哥”,可他不像是梁家人,也没听梁语涵说过他的故事。顾海鹏知道他时,他就已经莫名其妙地成了辉煌娱乐分店的负责人。 这还不算是最奇怪的,要知道辉煌娱乐是梁介仁的地盘。梁介仁做为梁家年轻一代里唯一的男性,其霸道蛮横的性格,顾海鹏可是早就见识过。这个傲慢无礼的家伙怎么会允许方寒用他的夜店名字开分店? 顾海鹏心里盘算着,自己第一次去星宝宾馆时,所有人都误把自己当做是方寒,当时大家的恭敬模样和卑微态度至今依然记忆犹新。可问题也出来了,若是方寒真的是梁家举足轻重的人物,梁语涵的手下为什么会没见过?司徒梦茹是服务员,不知道倒是正常,可李山呢,梁语涵的助理张泽伦呢,也通通没见过。 顾海鹏想:难道这方寒和自己一样,是个外来户? 他越想越乱,目光不由盯向方寒。 此时的方寒一言不发,静静地坐着,瘦小的身子被偌大的椴木圆桌挡住大半。 陆先生笑了笑,说道:“今天邀请大家来吃口便饭,主要是代梁老板问候大家。现在马上快过年了,大家辛苦一年,我在这里就先给诸位拜个早年,祝愿大家在新的一年里生意兴隆,财源广进,顺风顺水,红红火火!” “好,好……”除了梁介仁外,几人都跟着叫好。 陆先生也不意外,按了下桌子上的自动对讲机,叫道:“请启菜吧。” 那边道声:“是。” 顾海鹏这才明白,由于是私人会所,所以这里并没有站满服务人员。贵宾如有需要,便自行向对讲机提出要求。通常情况下,服务人员是不会主动打扰在这里的贵宾的。 转眼间,椴木圆桌上就已经布满十道菜。顾海鹏大致扫了一眼,除了吊烧鸡和私房芋头外,别的菜都叫不出名字,只是这菜品里面,已经包含鸡、鸭、鱼、荤、素,凉、热、汤、果、糕。 陆先生端起酒杯,道:“干杯!”可顾海鹏刚才分明看见他倒的是矿泉水。 而余下的就更有趣了,赵旻喝的是果汁、梁介仁喝的是白酒、梁语涵喝的是葡萄酒、方寒喝的是啤酒。 这……顾海鹏该喝什么?眼见大家纷纷举杯,顾海鹏一脸迷茫。 “海鹏,你喝什么?”陆先生发现了,笑眯眯地问。 顾海鹏正不知如何回答,只听梁介仁道:“来,陪我喝点白酒。” 他也不等顾海鹏点头,直接把他的白酒推过来,示意顾海鹏自己倒酒。顾海鹏见了,原来是52度的五粮液1618。 顾海鹏倒满了,大家随即一起举杯。 场面立即热闹起来,方寒的话也多了,他和梁介仁边吃边聊。 顾海鹏听方寒称呼梁介仁为老三,而梁介仁竟也不生气。 他们谈论完这个区长,又说起那个局长,什么张某某怕媳妇啊、李某某养小三啊、王某某讲话有水平啊、赵某某工作很勤奋啊……总之有褒有贬,有赞有损。 顾海鹏听他们高谈阔论,说得活灵活现,可惜他们说的那些领导里,自己一个都不认识,根本插不上话。 很快,三杯白酒下肚,顾海鹏感觉自己浑身略热。他见圆桌中间放着一大锅汤,刚才由于不好意思,自己没有站起来去盛,现在酒过胃肠,哪管什么好不好意思。 顾海鹏站起来,盛了一碗喝起来。这汤口感鲜美,其中的肉滑而不腻,入口即碎,实在是好吃极了。 过了一会,梁语涵站起来要去卫生间,顾海鹏方才觉得自己也想小解,便跟着一起去了。 37、爱与不爱 - 暴走歧途 - 大泉 他方便完,却见梁语涵在门口的洗簌瓷砖盆弯腰洗手。 梁语涵此时早已脱掉毛绒大衣,她身上穿着红色丝绸衬衫,而下面牛仔裤却更显臀圆腿长。 顾海鹏猛然又冒出那个奇怪的想法:她里面到底是不是紫红色的? …… “哥,你鼻子怎么出血啦?” 梁语涵不知什么时候,转过头来。 “呀……”顾海鹏有些难堪,忙捂住鼻子,他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怎么忽然鼻子出血了?” 梁语涵顿了一下,忽然莞尔一笑,低声道:“哥,刚才那汤,你喝了几碗?” “两碗,怎么了?” 梁语涵继续笑道:“哥,那汤的名叫鹿王汤,主要是鹿茸、鹿鞭、鹿肉之类的东西做的,他们那些男人,不是夜夜笙歌就是到了该进补的年龄,你说你……怎么也跟着喝了?” 顾海鹏当然知道这鹿王汤补的是什么,顿时失色道:“我……我开始也不知道它是鹿王汤啊。” 梁语涵大笑着,拍拍顾海鹏道:“哥,晚上你跟寒哥走吧,别憋坏了……” 顾海鹏不明其意,正要问的时候,梁语涵已坏笑着走开了。 跟方寒走? 此时他当然不明白,但他很快就……明白了。 第二天,顾海鹏的眼睛刚一睁开,就感觉自己天旋地转、头晕脑胀。 他努力地坐起来,立即被眼前的场景吓得毛骨悚然。 只见左右两边各躺着一个女子,虽然一起盖着大棉被,但床上、地上到处散乱着自己和女性的衣服、裤子、裙子、胸罩、内裤…… 两个女子虽然正在酣睡,可雪白的肩膀却露在外面,有个女子甚至酥胸半显,弯如钩月。 顾海鹏见她二人凌乱的长发半遮掩住脸庞,不用猜也知道棉被底下肯定是赤身**。 顾海鹏低头看看自己……这……也是一样脱得光溜溜的,一丝不挂。 他小心翼翼地钻出被来,悄悄穿上衣裤,甚至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她们是谁就冲出门去。 门外又是一个房间,由于没有窗户,也没有灯光,整个屋里略微黑暗。这是哪里呀? 顾海鹏拼命回想着昨晚的情景。 他依稀记得宴会结束之后,梁语涵把他推给方寒,并叮嘱他:“别太过度了喔。” 随后呢,他跟着方寒上了车…… 再随后呢…… 顾海鹏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他拍拍自己的脑袋,依旧头痛得厉害,他想快走几步,却感觉脚下轻飘飘地,似踩着厚厚的棉花。 不知为何,顾海鹏忽地想起明代大学士解缙的对联:“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 “海鹏,你终于醒了。” 顾海鹏听见有人叫自己,扭头一看,却是方寒。 方寒独自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嘴里叼着烟,时不时地吐出一团团烟雾。 顾海鹏走过去,见他一对黑眼圈,显然昨夜没有睡好,叫道:“寒哥,我们这是在哪?” 方寒吸口烟,道:“在我辉煌娱乐分店的员工公寓,海鹏,你昨天也太疯狂了,你那房间里一晚上都哭爹喊娘的,闹得我在外面这一宿都没睡。” 顾海鹏嘴张得很大:“啊?你在这?” “是啊,语涵那丫头一个劲的给我打电话,让我看着你,千万别出什么事,我哪敢离你远啊。只能让你睡在里面。不过这员工公寓也有问题,隔音效果太差了,明天我得找个装修公司,好好弄弄。” 顾海鹏听了,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没干好事,可是他一点也想不起来,只得道:“谢谢……谢谢寒哥……你自己在这……辛苦了。” 这时,外屋的门开了,一阵高跟鞋声清脆地由远而近。 方寒道:“也不是自己,我和她……”他用手指了指。 顾海鹏透过影子,见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走过来。 那女子道:“方总,您要的水。” 方寒接过水杯,刚喝上一口,电话就响了。 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抬头对顾海鹏道:“你看,又是语涵,昨天一晚上,今天一上午,我竟接她的电话了。” 方寒不等顾海鹏说话,对着手机道:“喂,语涵……嗨,他醒了……在我面前呢……看样子还不错……嘿嘿,别提了,哎我说,同样是你哥,你对我咋不这么关心呢……哈哈,好,我等你请我……” 他放下电话,对顾海鹏道:“海鹏,一会我让人送你回星宝,语涵在那等你。” 顾海鹏见他将水一饮而尽,又对那女子摆摆了手,道:“你把这里收拾下。” 那女子点点头,说声了“是”。 方寒带顾海鹏走出公寓,低声道:“语涵对你好像很不错,之前在梁老大面前力荐你,然后又一直留你在星宝,现在仅仅是一晚上,就没完没了地打电话关心询问,你们真是兄妹关系?” 顾海鹏心里对梁语涵一直充满感激,现在听了,更是感慨万千,当即点点头:“确实是兄妹,这个妹妹我是认定了。” 方寒笑道:“顾兄,有些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顾海鹏见他忽然称自己为“顾兄”,便道:“寒哥见外了,你我同为梁家办事,有什么不当讲的?” 方寒点点头,道:“语涵呢,你认妹妹可以,但拜托千万别打别的心思……” 顾海鹏闻言一愣:“寒哥的意思是?” “你我兄弟一场,我不瞒你,我和语涵从小一起长大,虽然表面上她叫我‘寒哥’,可是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喜欢……她……” 顾海鹏见他说得诚恳,想起梁语涵和大熊的事情,不由暗想:感情这东西当真邪门,你爱她,她爱他,一个爱一个,一个又爱另一个,茫茫人海,芸芸众生,能遇见一个自己爱的,又爱自己的真是太难了。唉,也不知道段岚岚现在过得好吗? 方寒见他沉思,当即正色叫道:“海鹏,难道你心里也喜欢语涵?” 38、梁门内情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回过神来,摇头叹道:“我真的只拿她当妹妹,今天听了你的话,以后更是拿她当妹妹。我只是想起我最爱的人了。” 方寒听了,顿时大喜:“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走吧,我让人送你回去。” 顾海鹏见他满脑子都是他自己,丝毫不顾及别人,心里暗想:这人倒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他回头看看,虽然称作是辉煌娱乐分店的员工公寓,其实只能算作单位宿舍而已。此时虽然已近中午,可整个大楼却鸦雀无声,想必是一群过惯了夜生活的员工们现在正在睡觉休息。 顾海鹏被送回到了星宝宾馆,梁语涵早就在暗门里等候,看他回来了,立即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顾海鹏见她眼珠转着,一脸坏笑,知道自己的丑事被曝光了,当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果然,梁语涵用手指点着顾海鹏的胸口,坏坏地笑道:“哥,昨天晚上嗨不嗨呀?” “这……”顾海鹏点点头,又立即摇了摇头。 梁语涵见他的窘态,不由捂嘴大笑:“听说,寒哥那的员工公寓闹地震了喔?” 顾海鹏知道她拿自己开刷,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过程不知道,细节不知道,甚至连那两个女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不由长叹一声道:“看来酒这东西真是害人的。” 梁语涵以为顾海鹏在说他自己酒后乱性,顿时又是一阵大笑。 显然,两个人想的,不是一个地方。 梁语涵拿出一杯饮品递给顾海鹏:“哥,这是蜂蜜水,喝了能解下酒。” 顾海鹏见她开玩笑是开玩笑,关心自己倒是真的,又听方寒说她一直打电话询问自己,不由心里一热。 顾海鹏走上一步,双臂张开,将梁语涵拥入怀里。 梁语涵愣道:“哥,你干嘛呀?” 顾海鹏轻轻地道:“语涵,你要是我亲妹妹就好了。” 只听怀里的梁语涵笑道:“哥,我就是你的亲妹妹。” 顾海鹏听着,心里比喝蜂蜜都甜。 过了一会,梁语涵拍了拍顾海鹏的后背,轻轻地道:“哥,你抱没完啦?” 顾海鹏呵呵一笑,放下双臂,只感觉她的秀发芬芳阵阵,惹人沉醉。 梁语涵整了下衣领,问道:“大姐让你考虑的新企业中层管理人员名单,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顾海鹏双手一摊:“有的部门人选已经定了,有的还没有,目前正在思考……”他想起军区司令冉皓武曾给他侄女安排工作,便问道,“怎么,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么?” 梁语涵摇摇头:“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大姐过一阵回来肯定会先问你这个事情,你最好提前拿定主意。” 顾海鹏“嗯”了一声。 目前新企业一期工程即将结束,正式运营只是时间的事,但是中层管理的名单,顾海鹏却迟迟没有完整的答案。他自从跟吕薇学习以来,在很多方面是取得了难以想象的进步,只是他年龄尚浅,阅历实在难称丰富。 他想了想,道:“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或许应该跟梁老板请示一下,问问她那边有什么想法。” “哥,你可别,你的地盘,怎么好让人家插手。”梁语涵沉吟一下,低声说道,“该抓权的地方必须抓权。” 顾海鹏听了感觉特别奇怪,梁老板是她的姐姐,也是一家人,梁语涵怎么向着他这个外人说话。 他有些犹豫,但还是问了:“你们家不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吧?” 梁语涵想了一会,道:“我们换个地方说。” 她挽着顾海鹏,乘电梯来到了一处密室。 顾海鹏见四下只有自己和梁语涵两个人,便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干嘛弄得这么神秘?” 梁语涵长叹一声,道:“哥,你来自农村,那里的风土人情一定是人心质朴,热闹非凡吧?” 顾海鹏听她说起自己的家乡,不由微笑道:“是的,我们那虽然不算富裕,但是大家有了困难,都相互帮助,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特别简单,不像城里这么复杂。” 梁语涵笑了笑:“我们家虽然从外面看,是一个尊贵无比的大家庭,但是内部互相争斗,只是表面上不说破而已。” 顾海鹏想起赵旻和梁介仁的开店风波,问道:“你是说你姐夫和你三哥?” 梁语涵摇摇头,道:“你现在也算我们家的人了,我就和你直说了吧。我们梁家以前是三国演义,现在呢,是四国大战。” 她见顾海鹏一脸迷惑,继续说道:“我的事情你是知道的,血统不正,地位最低,算是自成一派;大姐是大伯唯一的女儿,做为我们梁家年轻一代的老大,也是一派,我三哥和我二姐是我爸的龙凤胎,在以前是一派,不过自从二姐嫁了这个姐夫之后,便一直在国外学习,逢年过节都不回来,所以我三哥变成了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我三哥虽然和二姐关系好,但是和这个姐夫却关系极差,所以姐夫也是自己一派。” 顾海鹏听了,问道:“你们这一派,那一派的,争的是什么呢?” 梁语涵被他问得一怔,叹道:“是啊,我们一家人争的是什么呢?钱也不差,名也不差,身份地位都不差。哥,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了。” 顾海鹏忽然想起方寒,便问道:“那个寒哥,昨天我们吃饭的时候也有他,他是什么身份?” 梁语涵笑笑道:“寒哥呀,他父亲以前是我爷爷的司机,所以和我们家这些晚辈特别熟。我第一次出现在父亲家时,大姐、二姐和三哥没一个爱搭理我的,只有寒哥和我说话。”她顿了一下,反问道,“哥,你认为我生在名门,从小吃穿不愁,娇生惯养,养尊处优,一定是幸福极了,是不是?其实我从小和母亲一起,父亲只是偶尔地来,直到母亲病逝,我才有机会进入梁家。” 39、心里的话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听她说起她母亲病逝,不由浑身一震。他与梁语涵结识这么久,从未听起她说过她的母亲,原来……早就去世了。 梁语涵说话时声音颤抖,眼含热泪,从腰间解下一块碧玉来。 顾海鹏见这碧玉晶莹剔透,光彩照人,道:“这快玉佩我曾见过。” 梁语涵惊讶道:“这是我母亲去世前给我留下的,我一直戴在身上,除了大熊……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你什么时候见过?” 顾海鹏不好意思地道:“就是第一次和你宿醉,在你车里的时候……”他拿着碧玉,看着上面的字迹,问道,“‘富贵相弃,贫贱不移’,这是什么意思?” 梁语涵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我母亲给我的遗物。” 她说着,眼角滑落一行眼泪。 顾海鹏见了,知道往事不堪回首,便打断道:“语涵,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是,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 梁语涵勉强地笑了笑:“哥,你不用安慰,这么多年,我早已练成金刚不坏之身了。父亲给了我星宝宾馆,我也算是没有给母亲丢脸。” 顾海鹏见她微笑着,眼睛却依然挂着泪珠,不由感同身受,长叹道:“以后,有我在,谁也不会欺负你。” 梁语涵抿嘴笑着,但最终没有忍住。 她靠在顾海鹏的肩膀上,“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顾海鹏任由她靠着,许久许久。 他一直以为,所谓上流社会,豪门贵族之类的人,每天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生活无忧无虑,他开始认识梁语涵时,也感觉她这么小的年龄便执掌一家企业,不说闻名天下,也是声名显赫,非常不易的了。 可是,随着交往的深入,他发现了梁语涵的另一面。在感情上,她被动受欺,在家庭上,也不是想象中的完美无瑕。她这个年龄,生活压在她身上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顾海鹏想着,无奈地摇摇了头。 人啊,都是看着别人幸福,认为自己不幸,可其实身临其境,交叉换位之后才发现,别人有的地方还不如自己。 过了一会,梁语涵抬起头来,擦了擦自己脸颊上的眼泪,道:“哥,再过几天就过年了,你陪我去看看我母亲,好不好?” 顾海鹏点点头,道了句:“好。” 两人谁也不再说话。 又过了一会,梁语涵缓过情绪,才道:“你问我们家的事,我却说上自己了,真是答非所问。” 顾海鹏见她泪痕犹在,心里万般怜惜,道:“你们家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了,我不管是三国演义,还是四国大战,反正无论如何,我们是一派。” 梁语涵道:“还有寒哥,他也是支持我的。” 顾海鹏想起方寒对自己说的话,问道:“语涵,他喜欢你,你知道不知道?” 梁语涵脸上一红,道:“知道一些,但是……我不能和他一起。” 顾海鹏明白了,道:“是因为大熊吧?” “也不是,如果没有大熊,我也不会和他一起。” 顾海鹏想了想,点头道:“感情的事,我也说不明白,顺其自然吧。” 梁语涵眼睛一眨:“哥,你若是和我三哥,还有寒哥他们处得时间久了,就会明白了。” 顾海鹏见她偷偷坏笑,知道她又指昨天晚上的事,便伸出右手,轻轻地敲打下她的头。 梁语涵“哎呦”一声,缩了缩脖子,嘻嘻笑着。 二人刚吃过午饭,顾海鹏的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手机还未等说话,梁语涵却先盯着说道:“哥,你这手机也太旧了……” 顾海鹏笑笑道:“这还是我上大学时买的,一直没换。” 梁语涵认真地道:“等我帮你换个手机吧。都是企业负责人了,再拿这个有点寒酸。” 顾海鹏想了想,随口问道:“你们都用什么手机?” 梁语涵拿出自己的手机:“你看。” 顾海鹏接过来一看,竟然是国产品牌的手机,不由愣道:“你……用国货?” 梁语涵点头道:“当然,这是专门量身定做的,我爷爷曾说,外国人做的手机他信不着。我们梁家所有人都用国产手机。” 顾海鹏愣了,他开始以为梁语涵这样的年龄一定喜欢苹果或是三星,毕竟,现在这两个品牌的手机在国内市场上也确实流行…… 梁语涵见他半天不说话,说道:“我打算给你订制的手机也是国货,用国货不丢人,你放心吧,因为你的手机的独一无二的。你快点接电话吧,响个没完吵死了。” 顾海鹏点点头,来电话的是他的老师吕薇。 原来,吕薇是问他今天还练不练习格挡散打了。 顾海鹏挺直了身子,感觉腰酸腿痛,但他想到吕薇曾对他说过“成大事者必须要严格要求自己”的话,便硬着头皮点头。 放下电话,梁语涵竖起大拇指,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哥,你还真行,风雨无阻啊。” 顾海鹏看了一眼,问道:“你怎么不练什么散打格斗之类的项目啊?” 梁语涵笑笑道:“我曾经也学过一些,不过我可不喜欢一天总把自己弄得浑身是汗,所以只是皮毛,后来就不学了。”她说着,语气一转,“其实你也可以不练啊,这个没有人要求你必须做的。只要你以后在决策上别误大事就行,至于打不打的,不是那么重要。” 顾海鹏虽然知道她说的话有理,但还是说道:“我觉得这个还是有用的,强身健体是一方面,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也很实用。”他想起杨芸芸,心里散过一丝愧疚,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40、间接接吻 - 暴走歧途 - 大泉 因为梁语涵还有星宝宾馆的公事要做,顾海鹏便独自来到健身房。 他现在练散打的时候,吕薇已经不像最初时跟在一旁了。 真正的散打格斗,所谓招式就那十几套,教会了也就是教会了,剩下的全凭自己练习和领悟。再者,临阵对打的时候,战机、环境、对手等都是瞬息万变的,届时只能看自己的头脑反映是否灵敏,或者运气是否足够好。 顾海鹏依旧在打沙袋,他现在已经练到打一百公斤的沙袋了。也就是说,如果现在一个体重达到二百斤的人站在顾海鹏的面前,顾海鹏可以一拳把他打倒。但是,沙袋是沙袋,人是人,沙袋再沉也是沙袋,所以顾海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敢抱有轻敌自大的心思。 “当当当……”有人敲门。 顾海鹏很奇怪,这个健身房是梁语涵特意划给他的,并不对外开放,只对顾海鹏一个人。 敲门的不应该是吕薇,她一向都是在门外等,若有急事就打电话;更不可能是梁语涵,那个丫头和自己没熟的时候,总是一本正经,礼貌有加,可熟悉了之后,连黄腔都敢开,她若是在外面,早就大喊着推门而入了。 那会是谁呢? “请进。”顾海鹏喊了一句。 门推开了,一个畏畏缩缩的影子轻轻地移动进来。 双眼盈盈,小嘴微启,还未等说话,便已经像说了什么害羞的事情一般。 顾海鹏见了,原来是星宝宾馆的女服务员司徒梦茹。 顾海鹏笑着打招呼道:“梦茹,你来了。” 司徒梦茹站在墙边,不敢近前,只是微微发抖地道:“顾……顾总,我是来看您的……没什么事。” 顾海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向她招手道:“过来坐。” 他见司徒梦茹扭扭捏捏、摇晃着身子蹭过来,顿时大笑:“梦茹,你跟我别见外,以后我们还得在一起工作奋斗呢。” 司徒梦茹“啊”了一声,道:“顾总,我正要问您这个事。我……去您那里工作的事情……您和梁总说了吗?” 顾海鹏笑笑道:“说了,她答应了。”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几个字,哪知司徒梦茹竟特别激动地说:“谢谢……谢谢顾总,真是太谢谢了。” 顾海鹏心里有些奇怪:不就是一个工作么,你至于这样?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当时一无所有、四面楚歌的时候不也是这种心态么?他忽然对司徒梦茹感到一丝同情。 顾海鹏走近了,他发现司徒梦茹微微地低着头,双手不断整理衣角,尽管她的衣服已经非常合体。 顾海鹏笑着道:“梦茹,你不用谢我,说起来,若是没有你,也就没有我的今天。” 他说的是实话,自己当初来星宝宾馆销售啤酒,根本没想到未来的某一天会是这样。虽然,这一切都来自一个误会。 司徒梦茹不太自然地笑了一下,说道:“顾总,当时我刚刚来星宝宾馆工作,根本没有什么经验,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所以就……出错了……” 顾海鹏哈哈大笑:“现在看来,我还真得感谢你这个错……” 司徒梦茹没听他说完,却转身跑开了,脚下的高跟鞋声开始此起彼伏。 顾海鹏望着她渐远的倩影,暗暗纳闷,难道她看自己这样得意,以为我是小人得志?唉,顾海鹏啊顾海鹏,你真得切记,别被眼前冲昏了头脑。常心大师叮嘱我什么了?要“谨言慎行,防微杜渐”,很多事情就是因为自己心态有了变化,才慢慢朝着坏的方向发展的。**不是说么:“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 顾海鹏是学历史的,自然想起什么李自成骄傲自满、贪图享乐,从而导致失败的例子,不由越想越悔,不断提醒敲打自己起来。 他正在反思自我,只听敲门声又响了。 “谁?”顾海鹏问道。 门开了,只见司徒梦茹回来了,她慢慢跑着,若一只飞舞的蝴蝶,姗姗而驰。 待她跑近了,顾海鹏才发现她手里拿着一个布袋。 司徒梦茹从布袋里拿出一条毛巾,道:“顾总,我看您头上都是汗,就……就给您拿了这个……刚用温水蘸过的。” 顾海鹏正在诧异,只见司徒梦茹踮起脚尖,努力地拿起毛巾在自己的额头上擦着,一下一下,一下一下……动作轻盈有力,张弛有度。 顾海鹏只感觉额头一阵温暖舒服,随后便是凉爽快意,他闻到毛巾上尚有芳香,不禁沉迷如醉。 司徒梦茹那张稚嫩清爽的脸离顾海鹏如此之近,再近一点只怕便已贴上了,可她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点,眼睛依旧专注地盯着他的额头,仿佛她手上的工程是影响人类历史发展的重大科技项目。 过了一会,司徒梦茹擦完了,她脸红着笑了一下,像个熟透的苹果,惹得顾海鹏直想上前咬上一口。 顾海鹏轻轻呼吸,悄悄地吸允着未尽的余香,可司徒梦茹还没完,她又布袋里拿出一瓶水。 水瓶是红颜色的,好似她那害羞的脸。 只听她低声说道:“顾总,你锻炼了这么久,口渴了吧,这是我为您准备的水。” 顾海鹏见这水瓶虽然干净,但是有些印迹,顿时有些迟疑。 司徒梦茹见状忙道:“顾总……这是……我的水瓶,我平时喝水时用的……” 顾海鹏看她一直举着,没有退缩的意思,只得接过来,仰头喝了。 他边喝边想: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间接接吻么? 顾海鹏喝过水,干涩的嗓子顿时清润许多。虽然只是白开水,但是他喝起来仿佛甜丝丝的。 待顾海鹏把水瓶还给她,司徒梦茹才心满意足地长吸一口气,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顾海鹏被她这样一搅,再无心情练什么散打格斗了,他坐下来,招呼司徒梦茹也跟着坐着。 司徒梦茹不再拘谨,大大方方地坐在一旁。 这下,该顾海鹏不好意思了。顾海鹏虽然有单独和异性相处的经历,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半熟不熟的女孩,还真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想到司徒梦茹即将与自己共事,而自己还不曾详细地了解她,便没话找话地随口问道:“梦茹,你多大了?” “十五岁。”司徒梦茹回答道。 “什么?你才十五岁?”顾海鹏吓得跳起来,司徒梦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慌张地跟着站起来了。 顾海鹏看着她稚嫩的脸庞,他心里知道司徒梦茹的年龄不是很大,从她那张尚未成熟的脸便能看出来,只是她才十五岁,这让顾海鹏万万没有想到。 十五岁是什么年龄?《花季雨季》那本小说?“恰同学少年”那首词? 顾海鹏想到的是,她现在不仅是未成年,还是法律严格禁止招用的童工。 梁语涵竟然敢公然违法招用童工?顾海鹏有些惊魂未定。 41、无可奈何 - 暴走歧途 - 大泉 望着司徒梦茹那纯洁如水的眼睛,顾海鹏忽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自己虽然曾答应她,要给她换一个工作,可是那时并不知道她还是个童工的年龄。 顾海鹏想了想,问道:“你这么小,来这里工作……家里人也答应?” 司徒梦茹点点头:“是啊,我学习不好,初中都没有念完,老师逼着我退学,我妈妈身体不好,爸爸给人当力工,但是赚的钱不够我们全家花,我只能到这里打工。其实星宝宾馆除了工作累一些以外,给的工资还是蛮多的。” 顾海鹏听了,愣道:“老师逼着你退学?真的假的?” 司徒梦茹道:“当然是真的,我们那个破学校只追求升学率,老师说我不是学习的料,继续上学也是浪费钱,还不如不念了。其实,我猜老师是怕我在中考时影响学校的升学率。” 顾海鹏想起他曾经在学校时,老师们对自己都很好,当即说道:“不可能,一个初中追求什么升学率,再说,你一个人能影响到一个学校的升学率?” “我一个人当然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老师是把学习不好的学生都进行劝退。如果一个学校没有学习成绩不好的学生,那么这个学校的升学率当然高了。”司徒梦茹显然也有激动。 顾海鹏坐下来,示意她也坐下,他知道现在有很多初中和高中都在盲目地追求所谓的升学率,只是这样做…… 他想了想,心里有些难过,似自言自语,又似问司徒梦茹:“一个学校的升学率就这么重要么?” 司徒梦茹抿了抿嘴,道:“顾总,我也不知道。” 顾海鹏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睛依旧清醇如水,顿时长叹道:“梦茹,你现在才十五岁,星宝宾馆不该聘用你的。为了你的权利不受侵犯,我去和梁总说说,不让你上班了。” 司徒梦茹眼睛睁得大大的:“顾总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不用再工作了。”顾海鹏想起梁语涵说起现在的服务人员都在用人单位有押金的事情,便道,“你放心,你的押金我保证给你要回来。” “顾总,我做错什么了?你要解雇我?”司徒梦茹立即站起来,浑身紧张。 顾海鹏笑笑让她坐下,可她说什么也不肯坐。 顾海鹏道:“你没做错什么,只是你现在才十五岁,按照国家相关法律规定,任何用人单位都不能招用你。” 司徒梦茹道:“原来是这个原因。”她急忙从身上翻出一张身份证来,“顾总,你看,如果有检查的,我就说我十八岁,没事的。” 顾海鹏见这身份证上的照片和司徒梦茹一样,可是年龄却增加了三岁,不由愣道:“你这……你这身份证哪来的?” 司徒梦茹笑道:“花钱办的啊,顾总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您和梁总添麻烦的。” 顾海鹏依然有些迷茫:“这么说,你自己非常乐意工作?” “是啊是啊,顾总,求你不要赶我走,我还要和爸爸一起养身体不好的妈妈……”司徒梦茹几乎带有哭腔。 …… 送走了司徒梦茹后,顾海鹏来到了梁语涵的办公室。 虽然已经下午六点多了,可梁语涵依然在她宽大的老板台上勤奋工作着。 她见是顾海鹏来了,立即站起来:“哥,今天你练习完,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顾海鹏心情有些沉重,问道:“那个司徒梦茹……你还记得吧?” “记得。”梁语涵的表情颇为无奈,“哥,我都答应你了,你可以带她去你那工作。” 顾海鹏笑了笑:“不是这个事,我是说,你知不知道她的年龄?” 梁语涵一愣:“不知道……你怎么这么严肃,出什么事了么?” 顾海鹏点点头:“她才十五岁,国家相关法律规定,用人单位不允许招收童工。” 梁语涵“唉”了一声,道:“我以为什么事呢。哥,我不知道她年龄有多大,但是就算知道了,那也没什么。这种情况不仅在星宝,在很多地方恐怕都是普遍存在。” 顾海鹏眉头一皱:“什么?” 梁语涵点头道:“很多人都说,现在工作难找,其实我想说,招人才叫难招呢。我们星宝宾馆是个服务行业,你想想,你会立志当一个服务员么?” 顾海鹏闻言,没有说话,但他的答案梁语涵已经知道了。 只听梁语涵继续说道:“我们本来招人就难招,现在人家主动来了,我们会因为人家年龄小就不招了?要知道我们又不是胁迫,他们都是自愿的。”她顿了一下,又道,“还有,他们虽然从事服务行业,但是和我们每个人都一样,梦中的理想基本没有想做服务员的。他们现在这样,还不是因为家里有这样那样的难处,不得已才出来打工?我星宝的薪酬待遇在这座城市里是一流的,所以,我不觉得自己做得不对。” 顾海鹏知道司徒梦茹也是自愿,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有些事情,真的是说不清楚。 总之,顾海鹏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几天后,顾海鹏正式接到通知,梁家的大小姐将在大年初一回国,届时他须和梁家其他的企业负责人一起前去接机。 顾海鹏同时也知道了,他掌管的新企业将在年后正式运营,只是具体时间尚未确定。因为,这要等常心大师的批算。 若是以前,顾海鹏肯定会对此不屑一顾,但是他现在绝对不会了。倒不是因为他迷信了,而是他不会违背梁家大多数人的意见。至少,现在的他还不会。况且,现在这个时代,找大师批算的比比皆是,不仅是新企业开门,就连拍电影的剧组都会去请大师批算开机拍摄的时间。 顾海鹏在梁语涵那打听到了这位梁家大小姐的一些资料。 大小姐姓梁名笑,三十四岁,单身,福阳市最大的房地产公司――九天房产总公司的掌门人。福阳市几个著名的住宅小区如源河湾等均出自其手。 据梁语涵说,她的这个大姐梁笑冰冷得很。当初梁语涵第一次进梁家的门时,梁笑连正眼看都没看她一眼,从始至终。这也导致梁语涵在相当长的一段的时间里都以为她是瞎子、聋子或哑巴。 梁语涵还特意告诫顾海鹏,做为美国麻省理工的高材生,梁笑无论做什么都有自己独特的一套方式,比如她不听爷爷的劝告――找个男朋友结婚。 最后,梁语涵眼睛眨了眨,笑着问顾海鹏:“哥,你知道我这个大姐为什么叫做梁笑么?” 顾海鹏当然摇了摇头。 梁语涵笑嘻嘻地贴在他的耳边道:“别人都是一生下来就哭,她却一生下来就笑。” 42、人事安排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觉得这几天过得很慢,他迫不及待地等待着那位传说中的大小姐。 当然,他现在心里最应该盘算的,是新企业的中层管理名单。 顾海鹏需要一个坚实有力、团结向上的队伍来辅助自己,同时,他也觉得在一些问题上应该提前听一听这些“准中层”的意见。 这天,顾海鹏叫齐了吕薇、韩一松、诗扬等一起到新企业的厂区视察。 经过了近三个月的翻新装修,焕然一新的新厂区已经屹立在诸人面前。 吕薇拿着厂区布局图,边走边向顾海鹏介绍:“新企业有东、南、北三个门,其中南门为正门……顾总你看,我们正在南门进入厂区。” 随着时间的流逝,吕薇不知从何时开始称呼顾海鹏为“顾总”了。 顾海鹏现在当然不会在意这些虚无缥缈的称呼,因为在他心里,吕薇教会他很多东西,是他永远的老师,所以“微微老师”这个称呼绝不会因为他即将走马上任而发生改变。 新企业的正门长约五十米,左边是一个三层小楼,上面涂画着红蓝交错的图案,不用说,这里是厂区保卫部门坐镇的地方。右边是一个银白色的石墙,上面是宋体字书写的企业名称――飞羽车业有限公司。 顾海鹏盯了许久,心里感慨万千。半年以前,他还是在人才市场四处碰壁的应届毕业生,可如今呢?人生浮浮沉沉,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妙不可言。昨天身居高台,今天便可能头破血流;昨天家徒四壁,今天就或许一夜暴富。其中的种种,又有谁能说得明白? 顾海鹏望向天空,心想: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心中的火不灭,奋进的路不停,一切就都还有希望。临绝顶之时不忘攀岩之苦,处低谷之刻不坠凌云之志,如此便可以了。 天,晴空万里,云白如洗。 诗扬道:“我采访过很多大企业,人家都是集团,我们这怎么没有?” 吕薇笑道:“一期工程只是个公司,如果我们做得足够优秀,发展扩建的那天就会越来越近。” 大家走进厂区,吕薇继续介绍着:“一号楼是综合办公楼,共六层,二号楼是设计研究院,共九层,三号厂房到六号厂房分别是冲压、焊装、涂装、总装车间,七号楼和八号楼目前闲置,九号楼即正门那个三层楼,连同东门、北门旁边的小房一起,是企业警卫及保密人员的办公地点。” 大家在厂区内转了大半个时辰,吕薇始终专业地介绍着:“我们这个厂区目前可以说是布局科学,设计合理,不仅符合绿色环保的标准,连即将引进的工艺设备也是国际上最先进的,总之,在硬件条件上,我们在国内乃至国际都是一流的。” 她顿了一下,低声道:“梁老板在财务上可是下了大功夫的,接下来的压力就在我们身上了。” 顾海鹏回头看了看韩一松和诗扬,两人都是一脸的惊叹,大概还没有魂归原处。 他举重若轻,笑笑道:“其实我今天召集大家来,一是为了看看以后我们的家,二是有些事情我自己拿不定注意,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顾海鹏见他们三人都凝聚精神听着,又道:“首先我先告诉大家,你们在新企业都是中层管理职位,我心里已经有数了,只是还有一些部门,地位也非常重要,我心中却没有合适的人选。你们有什么想法么?” 吕薇道:“顾总,之前军区冉司令的事情千万别忘了。” 顾海鹏立即想起,“高邻”冉皓武还给他侄女安排个位置呢。这个“侄女”无论什么能力,什么条件,都要给个中层管理的职位。 这虽然有些不公平,但是没有办法。 他点点头道:“我会安排的,等我找个时间见一见这位‘侄女’。” 吕薇又道:“车间那些管理人员都是专业人才,眼前来看,我们可以从其他车企高薪挖角,也可以面向社会公开招聘。若是长久来看,我们也可以自己培养。” 顾海鹏见吕薇短短几句,便将自己一段时间来的愁事说清楚了,心里暗想:微微老师也当真厉害,我以后还得经常虚心请教。 他当即道:“微微老师,车间那些人选,就拜托你负责了,高薪挖角也好,社会招聘也好,我们从快从速。” 顾海鹏见吕薇点头,又道:“机关这些部门的人才,我初步有了大致安排。微微老师负责人事,就是掌管人力资源部;韩一松以前跑过市场,现在就负责企业的采购和供应工作,我把这些合并为市场部……” 韩一松问道:“海鹏,你打算在新企业设置多少部门?” 顾海鹏不假思索,答道:“机关暂时设置七个,车间为四个。” 诗扬又问:“都有哪些部门?” “机关有行政部、党群工作部、人力资源部、财务部、市场部、设计研发部、安全保卫部,车间为四大车间,即冲压、焊装、涂装、总装车间。”顾海鹏显得胸有成竹。 “党群工作部?”诗扬似有话说,却欲言又止。 顾海鹏笑道:“对,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很多知名的民企都有党群工作部,我想做正规企业,更想做一流企业,没有党组织怎么行?” 诗扬点点头:“海鹏,你倒是有点高瞻远瞩的味道。一般国家机关、企事业单位等都有党委或党组,我们设置党群工作部,顿时就感觉企业的形象高大上了。” 顾海鹏大笑道:“诗扬,党群工作部就由你负责。” 诗扬十分高兴,嘿嘿傻笑着。 顾海鹏想着梁语涵的话,一个企业里面人、财、物最重要,现在人和物已经要职有人了,可财务部呢? 其实,他心里有一个非常适合的人选,只是…… 顾海鹏想着,忽然沉默了。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梁语涵罕见的低沉声音:“哥,明天……我想让你陪我去看我母亲……” 43、晓汐归来 - 暴走歧途 - 大泉 梁语涵母亲所下葬的地方名叫天凤山公墓。 这是福阳市最著名的公墓,福阳市有“生住源河湾,死住天凤山”的说法,意思是说,活着能住在源河湾,死了能葬在天凤山,便是一等一的人了。相对其他公墓坐落于市郊之外,天凤山公墓位于福阳市市内,由此也可见其的地位并非一般。 在这座城市,不是每个人都会下葬在这里。 梁语涵驾车载着顾海鹏,一大早便出发了。 顾海鹏见她穿着一套黑色连衣棉裙,显得皮肤更加白嫩。 “你……怎么什么都不带?”顾海鹏见她两手空空,甚至连平时挎的包都没有带,他想起在他的家乡,上坟扫墓都要带什么贡品、冥币之类,不禁问道。 “我去看我母亲,用带什么?”梁语涵被问得一愣,顿时反问道。 顾海鹏把他家的习俗大致说了一番,梁语涵听了,笑道:“福阳这个地方也有各种说法,比如要烧纸、倒酒等,但是我从来不弄那些。” 顾海鹏问道:“为什么?” 梁语涵道:“我去看我母亲,是因为想她了,不是因为别的。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才不会弄那些无用浪费的东西。就像烧纸来说吧,难道你真认为逝者会收到我们烧掉的那些所谓的钱?就算真有冥界阴府,他们会用我们制作的钱么?” 顾海鹏哑口无言,只听梁语涵又道:“我还见过一些人,借着扫墓摆阔讲排场,那就更不必要了。我能把贡品摆满整个天凤山,可是那有什么用?我只是很单纯地想念,不想掺入其他杂质。” 顾海鹏看了看她,梁语涵虽然说着话,可始终目视前方,好像一个威武的将军,傲然霸气。 顾海鹏忽然觉得她有些与众不同。 只听梁语涵又道:“我去天凤山,也不只是在清明、中元、过年等节假日才去,而是只要是心里想了,便一定要去。” 顾海鹏问道:“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说法?” 梁语涵笑笑:“没有,我只是不喜欢现在的人,扫墓跟作秀似的,不是清明节都不去。难道他们只在清明节那些天才会想念逝者么?” 由于天凤山公墓在市区,所以并不需要多久,梁语涵的车便到了。 福阳市最顶级的公墓即在眼前了。 顾海鹏见这到处都是不知名的古树,颇有原始森林的味道。这些大树依山而立,成排成片,远远望去,仿佛身处山群林海。 树林中间便是墓区了。天凤山公墓的高贵之处并非只是价格昂贵,而是象征着逝者生前的身份地位。 顾海鹏第一次来到这里,不由边走边看。 迎面是一条汉白玉大道,左右各是仿造北京故宫所建的石雕栏杆,上面刻着龙凤交汇的图案,栩栩如生。 走着走着,大道变成一座拱桥,下面是一股奔腾不息的河流。顾海鹏也不知这山林之中,哪来的河水。只是默默地跟着梁语涵走。 梁语涵变得异常的沉默,步法时快时慢,身体忽左忽右,看来是心里想着事情。 两人走了一会,经过了几个古典凉亭,穿过了几条实木栏杆,终于看到一群的公墓。 梁语涵逐渐步法加快,绕过几个公墓后,站在一个石碑前。 顾海鹏见石碑上写着“爱妻杨洛逸之墓”,又见梁语涵眼睛泛红,顿时明白了。他不好上前打扰,便远远地站在一旁,任由她渐渐泪流满面。 梁语涵开始时仅是站立着,连鞠三个躬后,开始从身上取出手帕擦拭墓碑。她小心翼翼、仔细耐心,仿佛在照顾一个婴儿。 顾海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帮她,不由四下张望起来。 不远处,缓缓走来一个女子,她身形婀娜,穿着却极为朴素。 由于顾海鹏站在远处,并未看清她的相貌。 那女子走到梁语涵面前,顾海鹏见她说了什么,可梁语涵却为之一愣。 只见梁语涵转向自己,大喊道:“哥,是曹晓汐!” 顾海鹏听了先是吓了一跳,后来立即回过神来,急忙冲过去。 果然,这女子便是不告而别的曹晓汐。 顾海鹏看了看梁语涵,她眼里正满是眼泪,却微微在笑。 顾海鹏又看了看曹晓汐,她笑如春天里的太阳,却忽地滑落一道泪痕。 顾海鹏一把抓住曹晓汐,大喊道:“晓汐,这么长时间,你去哪了?我还以为我们这辈子再也不能见到了。” 曹晓汐摇摇头,激动着说不出话。 梁语涵在一旁道:“哥,她刚才问我要不要帮忙。她离开星宝宾馆之后,一直在这里,靠帮人打扫公墓赚钱。” 顾海鹏听了,心里一酸,又恨又气,“你……”了许久,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曹晓汐颤抖地道:“我觉得和活人一起太难了,我想,整天和去世的人一起,会不会容易些……” 顾海鹏双手紧紧扣住曹晓汐的肩膀:“晓汐,是我不好,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曹晓汐摇摇头:“海鹏,经历了这些日子,很多事情我早就释怀了。只是对于他,我真的放不下。” 梁语涵从不知道曹晓汐的事情,此时不禁瞪大眼睛,任由眼角还挂着泪水。 顾海鹏知道曹晓汐还没有忘记她的前男友,跟自己那一次也不过是一时兴起,顿时心里百味杂陈,不知是喜是悲。 顾海鹏想了想,道:“晓汐,你跟我回去吧,我现在不是那个时候的我了……”他把自己受任梁家新企业负责人的事情对曹晓汐说了。 曹晓汐见梁语涵一直点头,微笑道:“海鹏,恭喜你了。” 顾海鹏道:“我想和你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新企业成立,急需大量人才,你是名校毕业,我希望你到我这来,我给你一个中层管理的职位,让你负责财务部,怎么样?” 曹晓汐半天没有回答,她好像还没有回过神来,可顾海鹏却等不及了,他拉着曹晓汐的手,道:“你这样犹豫,我就替你回答了,就这么定了!” 他扭头看了看正抿嘴笑的梁语涵,猛然发觉今天是陪她来扫墓,本来应该是个悲情的氛围,现在怎么弄成喜剧了。 顾海鹏朝着石碑恭敬地鞠躬,正色道:“阿姨,我是梁语涵的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不让她受欺负。也谢谢你送给我一个非常惊喜的见面礼。”他看了看曹晓汐,却见曹晓汐也跟着他一起鞠躬行礼。 一阵微风轻轻地拂过,站在一旁的梁语涵再次泪流满面。 44、司令侄女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从天凤山回来时,并没有带上曹晓汐。 他的本意当然是让曹晓汐跟他一起回来,可曹晓汐坚持说要有一些事情处理,并留给他一个新的手机号码,约定三天之后会主动联系顾海鹏。 顾海鹏虽然不舍,可也不再强求,只是轻轻地询问了曹晓汐在星宝宾馆时所受的伤势。 曹晓汐大受感动,笑着回答:“早就好了。” 辞别后,顾海鹏复坐上梁语涵的车,此时不过上午九点,路上却早已经车水马龙了。 梁语涵的车一路走走停停,远不如来的时候顺畅。 在大城市里,堵车确实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梁语涵和顾海鹏谈起曹晓汐:“哥,你是怎么想的,让曹晓汐负责新企业的财务部?” 顾海鹏笑了笑,将曹晓汐来自名校及其经历大致说了一遍。 梁语涵沉思很久,才缓缓地说了一句:“是骡子是马,得溜过之后才能知道。只是,我还真不知道她毕业于名校。以她的条件,应该足以胜任星宝的财务部工作。” 顾海鹏没有说话,他知道曹晓汐为何去选择当按摩技师。曹晓汐这个女人,算是极具个性了。时而心思缜密,时而大大咧咧,平和温顺的性格中带着无比坚韧。就顾海鹏本人来说,对曹晓汐的感情永远是特别而复杂的,并不只是那一次激情碰撞,更主要的是,在他失魂落魄的时候,是曹晓汐出手帮助了他。 顾海鹏正想着曹晓汐,可梁语涵却在想另一个问题。 她的目光静滞如杯中的水:“哥,自从我接手星宝后,每天鞠躬尽瘁,勤奋工作,一向重视人才的选拔和培养。可是你说,像曹晓汐这样的人,虽然曾在我的手下,可我决计不会想到她还是个人才。‘知人善任’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太难了。也不知道在我的星宝里面,还有多少像曹晓汐这样的人物,做着隐姓埋名的事情。” 顾海鹏点点头,心想:这才是一个企业负责人该想的问题,我真是差得太远了。 回到星宝后,梁语涵便召集她的中层管理开会,研究部署过年期间的工作。顾海鹏无所事事,便让吕薇负责联系军区司令冉皓武的侄女。 吕薇办事依然果断迅速,不仅约好了那位“侄女”,还向顾海鹏汇报了一下自己负责的招聘工作。 顾海鹏听说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接到了几百人的应聘资料,不由回想起自己穿梭在人才市场的情景。 物是人非,并不永远都指悲情或伤感。 冉皓武的侄女名叫冉菲菲,当顾海鹏第一眼见到她时,急忙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她的个人资料。 冉菲菲个人资料上面分明写着她的去年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也就是说,她和顾海鹏的年龄一样大。 只是她的穿着打扮…… 一件银色的皮衣,一条满是补丁的牛仔裤,一双鞋钉高约五厘米的高跟鞋……这些倒没有什么,最令人感到压抑的是她一脸浓妆艳抹。 长长的假睫毛,夸张的黑眼线,白若石灰的脸,红如鲜血的唇。 顾海鹏觉得她应该适合去方寒的辉煌娱乐,而不是他的飞羽车业。 但是顾海鹏没办法,他知道冉菲菲是冉司令的侄女,虽然第一眼的印象并不好,但是他依然选择笑脸相迎。 此刻,顾海鹏感觉自己像个卑躬屈膝的卖国贼。 两人沟通之下,顾海鹏得知这个冉菲菲是学艺术的,心想新企业那些部门,哪个也不适合她。 好在冉菲菲也只是打扮吓人了点,性格脾气还不算冰冷。 顾海鹏虽然和她没有共同语言,但硬是强迫自己好言好语,冉菲菲当然知道顾海鹏就是自己未来的领导,所以两人的聊天过程倒是比较愉快。 冉菲菲对汽车行业一窍不通,顾海鹏便让她回去多看看相关的书籍资料。 这时,梁笑的秘书王琳打来电话,告诉顾海鹏现在要着手办理工商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开户银行帐号等相关手续。 王琳反反复复重说了三遍,这才挂了电话。 顾海鹏记得她上次给自己打电话语速极快,像是时间紧张的样子,这次却耐着性子连对自己说了三遍,知道这些证件手续非常重要,便一口答应会尽快去做。 顾海鹏放下电话,心里却犯愁起来,工商营业执照要去工商局去办,税务登记证要去税务局,开户银行帐号要去相关的银行,自己就是三头六臂,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搞定这么多事情。 顾海鹏正在郁闷,抬头看着冉菲菲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只听她说道:“顾总,这些事交给我去做好了。” 顾海鹏略有怀疑:“你之前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冉菲菲摇摇头:“没有。” 顾海鹏叹道:“这些事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一个新手,没经历过社会,哪能异想天开。” 冉菲菲笑道:“顾总,你把需要办理证件的相关材料给我,我这就去办,就当给我新人一个机会。” 顾海鹏见她信誓旦旦地样子,将信将疑。他反复思考,道:“菲菲,你也知道,这些事非同小可,如果你到时遇到困难就告诉我,我再想想办法。” 冉菲菲点点头:“谢谢顾总。” 当晚,顾海鹏还在担心这事,他怕冉菲菲初生牛犊,没有经验,想着想着竟埋怨自己起来: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交给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孩? 他放心不下,立即打电话给梁语涵,让她出人帮助自己料理这些事情。 梁语涵回话道:“哥,这些事应该早就搞定的呀?我大姐怎么现在才让你去做?若想全部办完,少说也得半个来月,不过你放心,我会让行政部他们尽力去做。” 顾海鹏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了,他也有点纳闷,飞羽车业即将开业了,这些证件不是早就应该办理了么?他一个新手负责人,对此毫无经验倒也正常,可是…… 第二天一早,顾海鹏正盘算着要给冉菲菲打电话,让她不要办理了。哪知冉菲菲的电话先来了:“您好,顾总,没打扰您休息吧?” 顾海鹏看看时间,道:“没有。” 冉菲菲兴奋地道:“顾总,你交代我的那些事我都办完了。但是这些事都是需要过程时间的,不过您放心好了,都是最短的工作日之内。” 顾海鹏大吃一惊:“真的假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冉菲菲笑声如铃:“你猜呢?” 45、并非简单(1)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略一沉吟,顿时恍然大悟,飞羽车业的相关材料是合法齐全的,冉菲菲又是军区冉皓武司令的侄女,这点小事对她而言又算什么? 放下电话,顾海鹏立即将事情经过告诉梁语涵,让她不必再为这些事操心了。 梁语涵又惊又喜:“哥,没想到你的手下藏龙卧虎啊?” 顾海鹏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开始也没有想到。” 梁语涵道:“正好,我还要给你打电话呢,你的手机已经定做好了,一会我让泽伦给你送去。” 顾海鹏应了,他躺在床上,透过落地窗望着天空,想着冉菲菲那身另类的装扮,不由暗道:人真是不能貌相,冉菲菲有冉司令这层关系,也就相当于我们飞羽有这层关系,未来一定要好好利用。 他又想起冉皓武当时找自己给冉菲菲说工作的情景,微笑着自言自语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双赢?” 顾海鹏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一件事,他立即给冉菲菲打电话:“菲菲,介于你加入本公司后表现优异,我决定任命你为飞羽车业行政部主管。” 冉菲菲好像心里有底,并没有太多惊讶,只是淡淡地道:“谢谢顾总,我会继续努力。” 顾海鹏见到她不卑不亢,一如平常,不似韩一松、诗扬等人听到消息后异常兴奋,不由暗暗诧异,但随即一想,便明白了,人家身份特殊,见多识广,不像普通人一样,遇着点好事便乐得忘乎所以。 顾海鹏开始对冉菲菲另眼相看。 现在,新企业的机关中层管理名单大多都确立下来了:冉菲菲负责行政部,诗扬负责党群工作部,吕薇负责人力资源部,曹晓汐负责财务部,韩一松负责市场部。 余下的比较专业的中层管理,比如设计研发部和几个车间,都交给吕薇去招聘或挖角。 吕薇向顾海鹏提交了招聘计划,顾海鹏大致看了一下,吕薇打算采用了三种方式招聘:一是网络招聘,二是平面媒介投放广告,三是在人才市场散发企业资料。顾海鹏见计划详细周全,便告诉吕薇就这么办。 可吕薇却道:“顾总,新企业即将运营了,可是我们现在一点启动资金都没有,我的招聘计划没有钱怎么去做?” 顾海鹏忽然想起,自己手头一点钱都没有,这岂不是光杆司令么? 他问吕薇道:“微微老师,这个……我该向梁老板要?” 吕薇道:“当然,这个按理来说梁老板应该主动给的,怎么会等我们去要。” 顾海鹏想了想,道:“大概梁老板贵人事多,不记得我们这些事了吧?” “怎么可能,飞羽车业可是梁家新一年里的重点项目,也是福阳市城北区的窗口工程……” 顾海鹏眉头一皱,他想起梁语涵曾说起梁家的内幕重重,联想起梁笑的秘书王琳昨天才要自己办理新企业的相关证件,顿时暗道:该不是那个梁大小姐故意为难我吧? 他挂了电话,反思自己最近这段日子的表现。 顾海鹏想了许久,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惹梁笑不高兴了。 这时,梁语涵的助理张泽伦来了,他带来了梁语涵专门给顾海鹏定做的手机。 顾海鹏见这手机屏幕极大,拿在手里却感觉轻飘飘的。他见手机背面深深地刻着一个“顾”字,不由哑然笑道:“果然是我的专属手机。” 张泽伦也赔笑道:“这是梁总专门送给顾总的礼物,希望顾总能够喜欢。” 顾海鹏见他笑眯眯的,和自己第一次见他时的表情一模一样。顾海鹏现在虽然听惯了别人称呼自己为“顾总”,但不知为何在张泽伦口里说出,还是感觉一丝别扭。 大概是他知道自己的底细吧?顾海鹏心想,也不知道这个张泽伦心里是怎么想的,是心甘情愿地佩服自己呢还是表情恭敬,心里暗骂我小人得志,狗屎运好呢? 顾海鹏很奇怪自己为何这样想,但他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 他想起梁笑那边可能在刁难自己,现在应该找梁语涵说个明白,便问道:“你们梁总现在在做什么?” 张泽伦依然尊敬地道:“顾总,我们梁总现在是看书时间。” “看书?”顾海鹏像是自问。 待送走张泽伦后,顾海鹏暗暗发笑,梁语涵能骗你们说看书,可她却骗不了我。顾海鹏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梁语涵时的情景,心想:这丫头喜欢开我玩笑,我也去逗逗她。 顾海鹏假装不知,给梁语涵打电话。 果然,平时很快便接电话的梁语涵今天等了很久才接电话:“哥……你……有急事?” 顾海鹏听了,她语速急促,像是极力控制呼吸节奏,知道自己猜中了,便道:“语涵,我有点急事,你在办公室呢吧?我这就去找你。” “啊?你等下……”梁语涵忽然大叫一声。 “怎么了?语涵,你在做什么?”顾海鹏明知故问,心里笑开了花,可表面上却一本正经。 “哦,没什么……那……那你上来吧,我……我在楼上。” 顾海鹏知道“楼上”是指星宝宾馆第五十层,故意缓了一下,道:“那我这就上去了。” “哦……哦,好吧。” 顾海鹏故意等了一会,这才乘坐电梯慢悠悠地上去。 他见到梁语涵时,梁语涵确实是在看书。 顾海鹏走近了,看见她读的美国作家卡勒德?胡塞尼的畅销作品《追风筝的人》,不由笑道:“你还看小说?” 梁语涵笑笑道:“我也不能整天只忙工作呀?哥,你有什么事,这么急?” 顾海鹏四下看看,并无他人,笑道:“行,收拾得还挺快。” 梁语涵一怔,低声问道:“哥,你在说什么?” 顾海鹏大笑,没有说话,他走到写字台的电脑前,打开监控软件,实时图像传输对准了星宝宾馆一楼vip休息大厅。 只见一个男人坐在那里,顾海鹏仔细看了,正是大熊。 梁语涵见了,顿时脸像熟透了的苹果:“原来你……你早就知道。” 顾海鹏哈哈笑着:“不过我还是很高兴的。” 梁语涵“哼”了一声:“你看你妹妹出丑了就高兴是吧?哥,你这心理也太阴暗了。” 顾海鹏又是一阵大笑:“不是这个,我是看你为了我,不惜赶走浓情蜜意的小情郎,这说明我在你心里的位置还是很重要的。” “那当然了,早知道你这么坏,我就不理你了。”梁语涵一阵扭捏,转而道,“哥,你还没说什么事呢?总不是专程上来看我笑话的吧?小心变成翻版‘狼来了’的故事喔。” 46、并非简单(2)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当即笑道:“我哪是那样的人……”随后,他将自己心里的疑虑对梁语涵说了。 哪知梁语涵并不惊讶,平平淡淡地道:“哥,我觉得这是挺正常的,因为我大姐想让你知道,虽然是我力荐你加入我们家的企业,可是真正管事握权的还是她。” 顾海鹏摇了摇头:“我不明白。” “这很简单,一面让你决定新企业的名字,给你权利安排自己领导团队里的中层管理名单,可一面又来忽然袭击,让你在新企业即将运营的节骨眼上措手不及地去办各种证件手续,甚至到了现在还没有批给你运营资金,这是很明显的恩威并施。我这个大姐啊,搞权术也不亚于官场上的那些人。” 顾海鹏听明白了,可是他道:“她就不怕我一个新人,什么也不懂,她不给我资金,我也不知道去要,那些证件手续之类的,我到时候也办不下来,届时不就耽误大事了么?” “哥,你不明白的事,会有你的吕薇老师提醒你呀,你别忘了,她虽然是你的老师,可也是我大姐安排教你的。那些个证件办不下来也只是一时的,时间久了,以我们梁家在福阳市的地位,哪有办不成的道理。” 顾海鹏听她说起吕薇,不由打了一个冷战,这个吕薇是梁笑安排的不假,可是经过这么长的日子,她对自己辛耐心教导、贴心照顾,自己早已经对她既佩服又感激。吕薇虽然知识渊博,态度严谨,顾海鹏一直称呼她为“微微老师”,可她不过三十多岁,顾海鹏从心里对她的感情是又师又姐。 这下,梁语涵的提醒让顾海鹏明白了,梁笑派来的吕薇不仅是为了教导自己,也是在自己身边放一个定时器,甚至有监视自己的作用。 顾海鹏有点怀疑自己让吕薇做人力资源部的主管是否正确了,但很快,他便想通了,吕薇再怎么样也不会和自己明面冲突,他给吕薇大权重位,一是因为她确实有那个能力可以让自己减轻不少负担,二也可以给梁笑一个面子,并借此麻痹她。 顾海鹏忽然感觉自己很累,什么中层管理名单,这那那这的学习他都不觉得累,而动脑筋考虑人际关系却使他精神始终放松不下来。 他想着想着,长叹一声。 梁语涵看他心力交瘁、愁眉苦脸的样子,轻轻地笑道:“哥,这才哪到哪,我们梁家的水深着呢。其实我一直也在纳闷,我之前也是要求你加入这个新项目,哪知大姐她竟然拍板决定让你做负责人。不过,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的,反正这对你对我而言,都是好事。” 顾海鹏点点头,道:“也许你大姐心里另有打算,不过不管怎样,我小心应付就是了。” 梁语涵笑着点头:“嗯,不管怎样,我们一起面对。” 顾海鹏望着她那娇小的身子,感觉自己雄心万丈。 梁语涵问起顾海鹏过年期间是否回家,顾海鹏这才想起,马上要过年了。他想起年幼时最盼望的时刻便是每年过年,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年味也越来越淡了。 今年他一直忙着新企业的事情,竟然连“过年”都忘记了。 顾海鹏摇摇头自嘲道:“转眼又长了一岁,我都忘记了。现在我也没怎么准备,今年就不回去了。等新企业的事情忙完了,我再回去看看,也不必一定要过年才回去。” 他当着梁语涵的面给梁笑的秘书王琳打电话,询问新企业运营资金的事。可王琳却避实就虚,顾左右而言其他。 顾海鹏笑了笑道:“这样,你把我的话带给梁老板就好,记住,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有什么耽误闪失,就凭你,是绝对负责不了的!我还很忙,就这样吧。” 他没再等王琳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梁语涵微笑着朝顾海鹏竖起大拇指:“哥,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有这么威武霸气的时候。” 顾海鹏长喘一口气道:“你们家是赶鸭子上架,硬逼着我啊。” 梁语涵笑道:“男人,尤其是一个领导,说话办事当然要霸气果敢,有些人有些事,你不硬起来就不行。” 顾海鹏想了想,心里道:又受教了。 果然,在顾海鹏回到自己的房间时,王琳就打来电话,通知说梁老板已经知晓运营资金的事,先拨第一笔款项人民币1.5亿元,如有需要,还会另行追加。 顾海鹏听了,吓了一跳,1.5亿? 他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抓紧自己的拳头,故作镇定地道:“好。” 这次王琳的态度比前两次都好了许多,她说梁老板因为年前在国外很忙,所以许多琐事来不及处理,便耽误了。 顾海鹏知道她在敷衍塞责,要知道新企业运营可是大事,怎么能说是琐事?但他当面也没说破,只是继续微笑着说好。 王琳还说了一些细节问题,如这笔款项拨付的具体时间、准确帐号,收接人及监管机制等,顾海鹏听她说了一会,可自己全然听不明白,便道:“这些细节我会让吕薇处理,稍后我让她与你联系。” 最后,王琳通知顾海鹏道:“明天晚些时候,梁老板会在这边登机,预计后天下午三点左右会到福阳花园国际机场。” 放下电话,顾海鹏立即让吕薇和王琳联系,他想起曹晓汐暂时还没有接管财务部,便让吕薇先行看管这笔款项。 顾海鹏心想:反正你和梁笑也是一路的人,自己人先看自己的钱,你们放心,我也放心。 顾海鹏忽然发觉自己在算计别人,以前他从来都是只做好自己的事情,别人的事一概不管。顾海鹏不知道自己是变好还是变坏。 他知道,无论怎样,他都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 顾海鹏翻出段岚岚的照片,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她了,一是没有时间想,二是不敢让自己想。可是顾海鹏发现自己怀疑自己是好是坏的时候,第一个想问的,还是段岚岚。 顾海鹏盯着手机里段岚岚的电话号码盯了许久,他的眼睛酸了,涩了,模糊了……可终究还是没有打。 47、艰难抉择 - 暴走歧途 - 大泉 电话是没有打,可记忆的潮水却阻挡不住了。 顾海鹏站在窗边,巨大的落地窗仿佛让他站在楼顶天台。 外面,时而响起几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时而升起几颗璀璨美丽的烟花。 顾海鹏知道,快要过年了。他望着眼前连绵不绝、此起彼伏的楼山厦海,思绪却回到了去年的这个时候。 那时,他和段岚岚还没有毕业,尚处校园,两人虽然因为学校的假期,从而各自都在自己家,却丝毫没有受到距离的影响,依然整天如胶似漆地发着短信,打着电话,诉说着彼此的思念,倾听着互相的蜜语甜言。 顾海鹏清楚地记得,段岚岚一到过年时就特别兴奋,去年的大年三十,她早早地给顾海鹏打电话,说怕打晚了,电话线路会忙,担心会打不通。段岚岚说,她一定要成为第一个给顾海鹏父母拜年的人。 顾海鹏当时傻笑着,不再忙家里过年的事情,只是专心地和段岚岚说话。因为时间还早,两人就先自行聊天,那时的话题也真多,他俩在一起,从来也不会担心无话可说。 两人从互问对方“穿什么”开始,然后就聊起家各自家里的趣事,聊起nba全明星赛,聊起吕思勉版的《中国通史》,聊起巴西作家保罗?柯艾略的《牧羊少年奇幻之旅》,聊起tiws和s.h.e,聊起学业,聊起理想,聊起未来的打算…… 顾海鹏绝不会忘记,段岚岚在谈起未来打算时所说的话:“海鹏,毕业后我们就在福阳市找个工作,然后一起攒钱,一起买个大房子,到时候把我们的父母都接来一起住,我们还要买车,然后就可以开车到处旅行。我想要和你一起去**,那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我还想要去海南,我要和你一起到天涯海角……海鹏,我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顾海鹏想着想着,逐渐泪眼朦胧,他为了段岚岚可以丢弃自己的生命,却无法挽回她不知何时悄然改变的心。 这时,吕薇的电话打断了顾海鹏的思绪。 “喂……微微老师……”顾海鹏几近啃咽。 “顾……顾总?你怎么了?” “没事……微微老师,您有事?” “哦哦,是这样,新企业的第一笔运营资金已经收到,监管方面由梁老板亲自负责,王琳说,大钱必须汇报,小钱直接用就可以了,具体衡量标准为人民币一千万。”吕薇口述如流,听得出来,她胸有成竹。 顾海鹏道了句“好”,只听吕薇继续说道:“顾总,还有一件事,专业人才的招聘挖角工作,我基本做完了。我从几百人的名单里,每个位置都选出了几个备选人才,稍后我传到你电脑上,请你做最后确认。” 放下电话,顾海鹏打开电脑,不一会,吕薇便传来了相关人事资料。 顾海鹏大致数了一下,竟有几十个人的个人资料。这其中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有从事企汽车行业的专业管理人才,也有初出茅庐的博士生或硕士生;有主动投递个人资料的,也有吕薇不辞辛苦前去挖角的。 顾海鹏见每个人都条件优秀,实在难以取舍,他想到吕薇从几百人的名单里选出来几十个,这些人肯定都是其中的精英了。 他想了想,自己还是欠缺经验,要知道,专业人才非同小可,一旦选错了可是影响企业发展的大事。他不敢怠慢,一边扫视着眼前的诸人资料,一边给梁笑的秘书王琳打电话。 顾海鹏先将自己的意思说了一下,并请求梁笑代为筛选。 王琳道:“好的,我一定将您的话转告给梁总。” 仅过了两分钟,王琳的电话又来了,她告诉顾海鹏,梁老板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要顾海鹏不要担心,等消息便是。 顾海鹏连连称“好”,目光却依然浏览着吕薇所呈来的诸人资料。 忽然,顾海鹏被眼前的一个资料吸引住了。 这是个日本人,名叫佐藤庄介,男,四十八岁,目前无业,现住在日本北海道一个名叫上川的地方。 此人曾是北海道大学工学部教授,做为日本工程研究院磁悬浮汽车项目工作小组中的成员,撰写过许多关于未来高科技汽车构想的文章。因为其思想太过离奇,所以被普遍认为应该去写科幻小说。他也因此不受重用,闲职在家,从而周游世界,当前正巧在中国旅游。 顾海鹏知道磁悬浮列车,但是不清楚磁悬浮还有汽车。他上网搜查了一下,发现磁悬浮汽车目前尚未量产,依然处于研究实验阶段。 顾海鹏对什么磁悬浮才没有研究,但是他对这个人非常感兴趣。究竟是什么样的未来设想竟然被当做科幻小说呢? 顾海鹏马上给吕薇打电话,点名要见这个人。 吕薇惊奇道:“顾总,这个佐藤庄介是日本人,你怎么一下就把挑出他来了……你要见他,这可不容易。我听说他现在改写科幻小说了。” 顾海鹏听了,心想:许多人类社会的重大发明都来自畅想。他更加坚定自己的判断,他认为这个人对新企业乃至整个汽车工业都会产生巨大的影响。 顾海鹏有些迫不及待:“微微老师,我现在特别想和他聊聊。我要怎么样才能见到他?” 吕薇想了想,道:“只有去日本拜访他,没有其他的办法。” 顾海鹏斩钉截铁地道:“那我现在去日本,你帮我看一下行程方案吧。” “顾总……现在?” “对。” “这……他现在正在我国境内旅游。” 吕薇并没有放下电话,而是飞快地敲打着键盘,过了一会道:“他目前在贵阳市。” 顾海鹏大喜道:“这太好了,我们就去贵阳见他。” 吕薇立即用另一个电话查询飞机票、列车票等,待她问完了,对顾海鹏道:“顾总,我们最快只能明天启程,飞往贵阳。” “那就这么定了。”顾海鹏拍板决定。 “可……顾总,如果您要去,后天也许回不来。后天……梁老板会回来。” 对了,梁笑会在后天回来。顾海鹏只顾着那个佐藤庄介,却忘了要接机梁笑的事。 怎么办? 顾海鹏冥思许久,吕薇也没有说话打扰,两人都举着电话,一人思索着,一人等候着。 “我听说你是个新人,如今亲眼所见,果然如此,商机只在一瞬间,机会怎么能等人呢?” 忽然,顾海鹏眼前飘过杨芸芸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商机只在一瞬间,机会怎么能等人呢?”…… 顾海鹏在心里反复重复着这一句,他猛然大叫一声:“就这么定了,明天启程,去贵阳。” 48、佐藤庄介(1) - 暴走歧途 - 大泉 第二天一早,顾海鹏先后给梁语涵、王琳、吕薇一一打电话。 梁语涵刚接电话时,悠扬地笑道:“哥,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你过年不回去,总得给家里买些什么吧?” 顾海鹏听了一愣,往常他过年都是在家过的,因为当时他还是学生,也很少给家里买些什么。可现在自己工作了,总不能和学生一样了。 经梁语涵提醒,顾海鹏一拍大腿:“唉,我怎么忘了这事了。这下糟了,明天就过年了,怎么办?” 梁语涵嘻嘻笑道:“哥啊,我就知道你粗心大意,今年星宝外送的礼品单,我给你家留下了一份,昨天就已经快递出去了。那家快递公司一直是空运,估计今天晚些时候就会到。” 顾海鹏又惊又喜又愧,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心想:这个小丫头,怎么什么事都想得这么周详,我还是年龄太小,经验太少。唉,梁语涵比我小好几岁呢,她怎么就知道。 梁语涵听他没了动静,又笑道:“行了,别再感激涕零了,哥,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么?” 顾海鹏这才想起今天的要事,他把自己的计划说了。 梁语涵听了大惊:“哥,我大姐明天就回来了,你能赶回来吗?” “应该是不能,但是人才难得,我们在这行是新人,如果有个名气大的人来了,会解决很多问题。” 梁语涵想了想,道:“哥,如果你真觉得他无可替代,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反正我不建议你去。你要知道,你明天应该是第一次见我大姐。” 顾海鹏“嗯”了一声,道:“如果梁老板真的是一个企业家,我想她会理解我的选择。” 顾海鹏给王琳打电话时,王琳正在收拾东西,她显然没听懂顾海鹏的意思,连反问了好几次,还惊愕地问:“你不接机了?” 顾海鹏耐心地解释,恳请她向梁总表达歉意。 最后,王琳连连说“好”,也不知道在说谁好。 相比之下,吕薇的电话便轻松多了,她要陪顾海鹏一起去,顾海鹏也没想太多,便答应了。 两人吃过午饭,吕薇开始收拾行礼起来。 这时,顾海鹏忽然接到了曹晓汐的电话,他猛然想起曹晓汐和自己的三天之约,可是今天好像还没到吧? 无论如何,顾海鹏都激动兴奋地喊道:“晓汐,你终于和我联系了。” 可电话那边却很低沉:“是啊……海鹏,我……我可以去你的新企业了。” 顾海鹏感觉她的语气有些不对,当即问道:“晓汐,你怎么了?” “没事,我……我是现在去还是……” “现在现在,你能现在来当然好了。不过新企业还没有正式运营。”顾海鹏扭头一见,吕薇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当即对曹晓汐道,“晓汐,我正好要出差一趟,你就来吧,我们一起去。” “出差?去哪?新企业还没运营,你就出差?” “是啊……”顾海鹏将贵阳之行的目的说了一遍。 原以为曹晓汐会异常兴奋,哪知她慢慢吞吞地道:“还是算了,等你回来再说吧。” 曹晓汐随即挂了电话,顾海鹏无可奈何,也没有多想,立即和吕薇一起奔赴机场。 福阳花园国际机场是个新建的机场,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在福阳海运、客车、高铁等其他交通方式的综合合作下,足以满足整个福阳市及其周边城镇的人员物质吞吐。 顾海鹏在大学期间坐过飞机,因此也并无太多兴奋,好在这个航班比较给力,很少有晚点的情况发生,所以,这一路也较为顺利。 几个小时后,贵阳到了。 顾海鹏和吕薇随着人群走下飞机。 随着近年来我国的经济发展,全国各地的都市也越来越多,大家在城建方面大同小异,和以前相比无非就是人多了,车多了,楼多了。 所以,顾海鹏来贵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初到一个地方,心里难免新奇。 他和吕薇吃过晚饭,随便找了一个宾馆住下了。吕薇对顾海鹏道:“顾总,我们回去后要在一个全国连锁的酒店办理企业vip业务,这样会方便我们以后出差的人。” 顾海鹏见她定了两个普通间,点头道:“我回去就和冉菲菲说。”随即,他将冉菲菲和曹晓汐的职务安排大致说了一下。 两人没有回房间,而是坐在宾馆大厅。 吕薇开始和他们来此的目的――和佐藤庄介联系。 这时,顾海鹏才发现自己带着吕薇来是绝对正确的决定。因为吕薇正在用日语与佐藤庄介交流。顾海鹏大吃一惊,他的这位微微老师教了他小半年,他竟然从来不知道她还会日语。 吕薇与佐藤庄介的联系方法虽然很笨,但是却十分有效。她不停地在佐藤庄介的主页上留言刷屏,从而引起了他的注意。 几经较量之下,佐藤庄介对顾海鹏专程堵到贵阳有些惊讶和难以置信。 做为一个长期受人漠视,且有才华的人,是非常需要他人的尊敬和重视的。 这让佐藤庄介很受用,他甚至立即在主页上用日语说道:“我在中国旅行,有两位中国朋友专程赶来看我,你们相信吗?” 吕薇看到了,笑着对顾海鹏道:“鱼儿上钩了,接下来就看我们怎么如何和他沟通了。”她见顾海鹏盯着笔记本电脑一脸茫然,又笑着把佐藤庄介最新的主页翻译了一遍给顾海鹏听。 顾海鹏听了大喜,道:“赶快约时间。” 49、佐藤庄介(2) - 暴走歧途 - 大泉 在顾海鹏跟着吕薇赶往约见佐藤庄介的路上,他接到了自己母亲的电话。 因为这是顾海鹏人生里第一次过年没有回家,所以他感觉有些愧疚。可意外的是,母亲十分支持他的选择,认为一个男人,事业就该排在第一位。 说起事业,顾海鹏心里有了些信心,因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母亲先是问起顾海鹏的身体,接着又谈起梁语涵空运快递去的礼品,当然,顾海鹏家里以为是他买的。 最后,顾海鹏的母亲问道:“你和岚岚好好处,你是男的,什么事都让着她,可不能欺负她,像洗衣服、收拾屋子什么的都要抢着干。对了,你什么时候给妈把岚岚带家来一趟,妈可想见她了。” 顾海鹏听了,激动的心情立刻变得低沉。他和段岚岚处了多年,家里自然早就知道,只是顾海鹏还未曾把她带回过家里。 段岚岚和顾海鹏分手的事,顾海鹏始终没好意思和家里说,眼下,他只得胡乱应和着:“好,好。” 顾海鹏走下出租车,发觉自己手心里都是汗。此时他身处异地,又正值过年之前,段岚岚她一定过得不错吧? 吕薇也下车了,两人乘坐的出租车是绕远了的,但顾海鹏并未说什么,因为如果走正常的路,就会容易堵车。 交通堵塞问题,在每个城市都或多或少的存在着。 与吕薇找的宾馆不同,佐藤庄介的临时住所是一个小旅馆。这虽然显得有些寒酸,但顾海鹏当然不会在意这些。 不知为何,顾海鹏想起《陋室铭》当中的一句:“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当顾海鹏见到佐藤庄介之前,满脑子都是段岚岚身影容颜,可见到佐藤庄介之后,思想就不由立即转回来了。 佐藤庄介的相貌并不出众,仅仅算是一般人而已,但他身上的气质会让人不得不目不转移地看他。 瘦瘦的脸上爬满皱纹,灰白的头发占据整个头颅,黑色的眼镜腿有些歪,像本陈旧多年的历史书。如果顾海鹏事先不知道他四十多岁,一定以为他是一个老人。 不过,佐藤庄介只有个老年人的面孔,身体腿脚还算康健。 吕薇上前介绍之后,佐藤庄介高兴起来,顾海鹏见他咧着嘴“哇啦哇啦”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随即,吕薇翻译道:“佐藤先生在欢迎我们……说见到我们很高兴……感谢我们专程赶来,还有……询问我们的打算或计划。” 吕薇翻译完,又对顾海鹏说道:“他已经知道我们的目的了,顾总,你就开门见山吧。” 由于佐藤庄介的房间极小,仅有一张小床,三人便坐在床上。 顾海鹏坐在正中间,他把自己的意思对佐藤庄介说了,也无非就是新企业即将运营,迫切地需要人才,他希望佐藤庄介来飞羽车业工作。 佐藤庄介没有说话,而是问道:“顾总,你知道我之前做过老师,也做过研究员……” 顾海鹏听了吕薇的翻译,心道:他把大学教授和高端项目参与者刻意说成这么低调,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只听吕薇继续翻译道:“他想问你对未来汽车行业的看法。” 顾海鹏听了,当即答道:“我觉得未来汽车行业会朝着个性化、绿色化、综合化发展。” 他即将担任汽车企业的负责人,这个问题他当然想了许多。 他觉得个性化就是未来汽车行业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由汽车厂商生产,消费大众去选购,而是消费大众直接到汽车厂商订购,说明自己的喜好,颜色,性能等,再由汽车厂商量身制造。其实,现在很多汽车厂商已经有这种服务,只是这个服务是面对上层人士的,如何普及化,大众化是个该思考的问题. 绿色化不必多言,即环保,无污染,毕竟现在的空气问题已经超出国界,算是全球问题了,绿色化的汽车在当前已经处在调研试用阶段。 而综合化相对而言比较复杂,即汽车不仅仅是单纯的汽车,可以在野外当房子住、可以在水里当船游、甚至可以在空中当飞机飞。 正当顾海鹏滔滔不绝地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佐藤庄介的时候,佐藤庄介打断道:“顾总,恕我直言,这些想法如果你对小学生讲,他们会很兴奋的。” 因为是同声翻译,吕薇几乎一字不差地说出来,当她说完了之后,连自己都是一愣。顾海鹏听了更是眉头一皱,心想:他这么说的意思是,我那些设想只配去骗骗小学生? 只听佐藤庄介又道:“我个人认为,未来汽车行业必须放在整个人类生活中去考虑。顾总的那些个性化、绿色化等等,我承认在未来汽车发展的某一阶段,会有足够的诱惑力和竞争力,但都不能对汽车行业产生革命性影响。” 顾海鹏听了,不仅挺直了身子,他兴奋起来。如果佐藤庄介真要是说出个一二三的话,即便收不了他,也绝对不虚此行。 顾海鹏当即问道:“什么会对汽车行业产生革命性的影响?” 佐藤庄介哈哈大笑:“顾总来找我之前,好像准备得不够充分啊。” 顾海鹏听了吕薇的翻译后,依旧盯着她问道:“微微老师,他这是什么意思?” 吕薇也摇了摇头,她想了一会,说道:“顾总,佐藤庄介是研究磁悬浮汽车的,你试着从这方面打开突破口。” 顾海鹏眼睛一转,道:“难道是磁悬浮汽车可以影响整个汽车行业?” 佐藤庄介又是一阵大笑:“是的,我只能告诉你说是的,具体为什么是,我不会解释。当然,这也是我的一家之言。” 顾海鹏和吕薇相互看了看,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佐藤庄介又道:“顾总,我知道你们今天来这的目的,实话讲,做为日本人,我深知春节对于中国人的重要性。你们能在今天来看我,我非常感谢并十分激动。但是,我和大多数人都一样,是个有原则的人。中国有句古话叫‘士为知己者死’,如果你能说出我内心中对汽车行业未来的想法,我绝对为顾总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如果说不出,请别怪我心直口快,我们就此别过,我永远会铭记顾总今天大驾光临之情。” 顾海鹏听了,想起自己在电视上看到磁悬浮列车的样子,暗想道:磁悬浮汽车应该和磁悬浮列车差不多,都是利用磁场悬浮着前行。可这也就无非快了点,能算汽车行业的革命? 顾海鹏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想起刚才出租车因为怕堵车而绕远的情景,又联想起福阳市同样交通拥挤问题严重,一个奇特而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难道,佐藤庄介说磁悬浮汽车会影响未来,是说的这个? 50、成功说服 - 暴走歧途 - 大泉 佐藤庄介见顾海鹏沉默不语,大笑道:“顾总,实不相瞒,我自从成了闲云野鹤,很多汽车企业找过我,什么德国的、美国的……都被我这个问题难住了。哦,对了,还有你们中国的一个国有企业也来了,你们的国企,培养领导干部很在行,培养企业家嘛,呵呵……” 顾海鹏见他有些冷笑,料知不是讽刺便是嘲笑,待吕薇翻译完了,果然如此。 他见佐藤庄介有些骄傲自满,便笑道:“佐藤先生,我把我自己的想法说一下,如有不对,还请先生包涵。” 他顿了一下:“对于磁悬浮,我是个外行,只能顺着自己的想象,按照自己的理解来说下。” 顾海鹏见吕薇给佐藤庄介翻译完,佐藤庄介眼睛一眨,双臂环抱,颇为认真地听着,便道:“佐藤先生,在我们中国,孩子们经常玩一个游戏,叫做‘叠罗汉’。我想,这会不会是汽车未来发展的一个方向?其实,这和楼房的含义差不多,人类以前大多住的都是平房,当然现在在我国农村,还有一部分人依然是这样。如果按一个人住一间平房来看,一百个人住一百间平房相对而言要占据许多面积,一千个人,一万个人便可想而知了。而汽车也是这样,一辆汽车占据的面积和一百辆车占据的面积当然不一样,现在世界上的超级大都市,随便一个都几百万辆车。” 佐藤庄介听了吕薇的翻译,眼睛发出的亮光仿佛越来越耀眼。顾海鹏感觉自己说中了,便继续说道:“人类解决房子拥堵的问题,便是盖高楼大厦,一栋大楼占据的面积和几间平房差不多,却能居住几百甚至上千人。现在,磁悬浮汽车恰恰也能解决这个问题。在未来,我们或许可以见到这样的景象,佐藤先生的家住在楼房的第九层,那么你的汽车也同样在楼房的第九层区间活动,我家住在楼房的第八层,我的汽车就可以在楼房的第八层区间活动,我们可以一起出发,可以像楼上楼下一样一起开车。这样,不仅能大大减少占据的空间面积,也将极大地改善交通拥挤的问题。” 佐藤庄介听完,忽然站起来,他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才黯然地道:“顾总,我没有想到,在异国他乡,还有人会和我想到一起去,只是你应该知道,这个操作起来,实在是太难了。我当年在内部会议时曾提出来过,可是大家都认为我在说科幻故事。” 顾海鹏也站起来:“佐藤先生,这虽然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可对于磁悬浮来说,并非没有科学依据,我们应该研究如何通过技术手段,改变磁悬浮汽车的磁场。佐藤先生,你一定想过半空中飘满汽车的情景。” 佐藤庄介长叹道:“顾总,中国古代有段佳话叫做‘高山流水’,人生得一知己实在是太难了。我这么多年,隐姓埋名的……唉,顾总,我愿意跟你回去,为你付出我的所有。” 接下来一阵哈哈大笑的,该轮到顾海鹏了。 两人随即交谈了一些细节问题,顾海鹏让佐藤庄介负责新企业的设计研发部,重点研究磁悬浮汽车的技术问题。佐藤庄介倒也爽快,一口答应,甚至都没过问薪酬待遇问题。这样的人,是以理想活着的。钱不钱的,对他而言早就不太重要了。 第二天下午,在回福阳的飞机上,吕薇看着熟睡着的佐藤庄介,问顾海鹏道:“顾总,你是怎么想到的?” 顾海鹏笑道:“大概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其实交通拥挤问题,不管是贵阳还是福阳,无论北京还是纽约,都是个大问题。” 吕薇又问:“那么,你觉得磁悬浮汽车真的会引起汽车行业的革命?” 顾海鹏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听说明朝时有个叫万户的人,他为了所谓的火箭而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当时的人一定在嘲笑他是个傻瓜,可现在呢?火箭早已经是人类文明的一部分。也许前进的路无人能懂,也许前进的路坎坷荆棘,但是我还是想赌一把,因为只有去做了,才有成功的希望,如果不去做,那么肯定是失败。” 吕薇点点头:“顾总,我当时听到梁老板让你做新企业负责人的时候,心里很是纳闷,现在我懂了。” 顾海鹏笑笑道:“说真的,我开始也不觉得我会想到什么磁悬浮,人啊,真不能小看‘潜能’这两个字。” 顾海鹏成功地将佐藤庄介带回福阳后,第一件事就是准备向梁笑致歉。他知道,自己不去接机是个很失礼的行为,更何况,梁笑未来还是他的头号老板。 顾海鹏把佐藤庄介安排在星宝宾馆,吩咐吕薇善加款待;又通知冉菲菲处理一些外围杂事,最后打电话给梁语涵,让她带自己去梁笑那走一趟。 梁语涵先是询问了顾海鹏贵阳之行的成果,然后告诉顾海鹏,梁笑刚刚回来,在她看来,并不觉得梁笑不高兴:“反正她高兴或是不高兴,都是那一个表情。” 顾海鹏问道:“那你看,我哪天拜访好一些。” 梁语涵道:“哥,这几年正是过年,大姐她刚回来,应该很忙的。这样吧,我先把话给你带到,然后你什么时候来,等我电话。” 这天是大年三十,顾海鹏想着自己这一年来,尤其是这半年来的经历,仿佛在一部电影里,剧情虽然还没有到**,但已足够精彩。至少,顾海鹏是这样认为。 他望着窗外绽放的烟花爆竹,万紫千红,形色各异,静静地想:能不能让悲剧都翻过去,让喜剧迎面而来。他脑海不断浮现很多人:他的父母、段岚岚、梁语涵、吕薇、曹晓汐、冉菲菲、韩一松、诗扬、杨芸芸、司徒梦茹、佐藤庄介、梁笑、赵旻、梁介仁、陆先生…… 祝愿自己在新的一年里一切顺利,祝愿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能够身体健康、快乐幸福,无论是不是认识自己。 顾海鹏轻轻地,说出了自己的新年愿望。 51、晓汐变了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等了两天,却一直没有等到梁语涵的电话。 他对此倒也理解,毕竟像梁语涵这样的上流人士,在过年期间一定很忙。 由于并没有回家,顾海鹏只是用电话给家里拜了年,而福阳这边,平时能一起出来的,比如诗扬和韩一松等,都回家过年了。这让顾海鹏感觉有些孤单。“每逢佳节倍思亲”,他此时深有体会。 冉菲菲向顾海鹏交了一个清单,上面罗列了一些过年期间需要拜访送礼的人。顾海鹏发觉她投入角色很快,见这清单上很多人自己都不认识,便让吕薇与她一起去做这件事。 防人也得用人,这是目前顾海鹏对待吕薇的态度。况且,很多事情离了吕薇还真不行。 这天,曹晓汐忽然来到顾海鹏的房间。 顾海鹏正愁每天枯燥乏味,见她来了,立即高兴起来。 两人简单寒暄之后,曹晓汐问起顾海鹏的出差成果。 顾海鹏一脸得意:“我亲自出马,当然搞定了。” 曹晓汐有些闪烁其词:“那……你当初说的让我主管新企业财务部,还算数么?” “算啊,为什么不算?”顾海鹏听了,有些诧异。 “哦……今天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谈谈。” 顾海鹏一愣:“什么事?晓汐,我们之间,有话你但说无妨。” 曹晓汐道:“以后,我想和顾总成为真正的上下级关系。” “这……晓汐,你什么意思?” “顾总,以前的事情还请忘了吧。现在正过年,我又长了一岁。以前的日子,算我虚度了,我现在想真正的做点事情。” 以前?顾海鹏不知她所指的是什么,是那时亲密无间的特殊情谊,还是那次忽然爆发的激情碰撞? 曹晓汐见他有些犹豫,断然道:“顾总,如果你不答应,我宁愿放弃这个工作。” “我答应……”顾海鹏虽然不知她言之所指,但见她毅然决然的态度,便立即答应了。 曹晓汐仿佛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随即长出口气。 顾海鹏见她坐下来,浑身也自然了许多。他觉得曹晓汐在那次别离之后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无论如何,她在自己心里的地位没有改变,也永远不会改变。 他看着曹晓汐,她以前甜甜的微笑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认真。 这在职场上来说,当然不算什么坏事,可对他们俩的关系呢? 顾海鹏心想:会不会是曹晓汐在这段时间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她快三十岁了,而立之年,却无家无业的,做为一个女人,又在异地,难免会有一些危机感。如果自己能给她一个稳定和安逸的环境,对她而言就是最大的帮助。 顾海鹏想着想着,有些释怀了。 可曹晓汐被他盯得坐不住了,半红着脸问:“你……和那个叫什么来着,就是你的前女友,还没和好么?” 顾海鹏的目光立即黯淡下去,摇了摇头。 曹晓汐又问:“我记得,她不是因为你没钱才分手的么?那现在你算是飞黄鹏达了,她应该回到你身边了啊?” 顾海鹏听她这么说,才发觉曹晓汐无论怎么变,心直口快是不会改变的,他笑着道:“我和她已经分手了,她是我的过去时了。” “对啊,你们分手了,就再不可能和好了,你们男人啊……”曹晓汐眼里飘过一丝失落和气愤。 顾海鹏不知她何出此言,正在纳闷,只听她又说道:“对了顾总,以后出差这类事情,请你不要找我,我不适合。” 顾海鹏越想越不对劲,上前一步道:“晓汐,你怎么了?这次回来,我怎么感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曹晓汐笑笑道:“我以前什么样?带你回家,然后随便上床,便是对的么?” “晓汐,你……”顾海鹏哑口无言。 曹晓汐又道:“我在星宝的时间比你长,见过男人比你多,所以很多事情我了解得很,我说了,我们以后只是上下级关系,我会为你事业努力,当然,这也是我的事业。” “很多事情你了解?晓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顾总,实话实说了吧,你让我陪你出差,是不是有别的心思?”曹晓汐面如冰霜。 “什么?别的心思?”顾海鹏吃了一惊。 “领导带下属,借口出差,然后游山玩水,异地旅游,乘机做些不见光的事情。呵呵,这种事呀,我当时在星宝可见得多了。” 顾海鹏发觉她误解自己了,他非常难过,他不知道曹晓汐为什么会这样想,她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顾海鹏道:“你不信我,这样,我带你去见见那位日本专家,我的出差成果。” 曹晓汐笑道:“算了,我没兴趣。” “不行,你们以后也是同事,早熟悉下比较好,毕竟,研发和财务会有直接往来的。” 曹晓汐盯着顾海鹏,道:“不要太勉强。” 顾海鹏有些无奈,他心想:这两天一直在等梁语涵的电话,也没去看佐藤先生,吕薇又和冉菲菲忙过年走访的事情,怕是有些冷落了他。我现在正好借机去看下。 顾海鹏带着曹晓汐来到佐藤庄介的房间,迎面几个女服务员路过,纷纷向顾海鹏拜年问好,顾海鹏抱以微笑示意。 现在虽然是过年期间,但是星宝宾馆依然照常营业,服务行业就是这样,只有正常串休,没有什么法定假日。 顾海鹏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他在门外轻轻喊道:“佐藤先生,佐藤先生……” 过了好一会,也不见人出来开门。顾海鹏见曹晓汐那冷冷的笑容,顿时有些慌了,他也奇怪,自己并没有做错事,怎么会紧张呢? 这时,又有一批女服务员走过,其中一个恭敬地笑道:“顾总,这位房间里住的那位日本人昨天已经走了。” “走了?”顾海鹏吓了一跳,心想:这好端端的,怎么走了?难道是自己照顾不周? 那位女服务员解释道:“那位日本人说,他要回国拿一些资料再回来。” 顾海鹏如释重负地点点头,他看了看曹晓汐,道:“还好还好,不然我都没办法和梁老板交代了。” 曹晓汐依然冷笑道:“你确定他会回来?” 顾海鹏心想:晓汐现在好像变得很爱怀疑人,她把我当做一个只想和她上床的无赖了。唉,这的确是怪我,谁让自己当初…… 顾海鹏看着曹晓汐,那个曾经与亲密无间的女人现在变得处处设防,为什么会这样? 顾海鹏当即说道:“我当然相信他会回来,我坚信,这样有才华的人,一定迫切地需要一个可以施展的平台。” 顾海鹏的话里有话,不知道曹晓汐能不能听出来。他只是难过,以前的曹晓汐再也不在了。 52、拳王争霸(1) - 暴走歧途 - 大泉 这个年过得很快,转眼便出了正月十五。顾海鹏度过了他目前人生里最无聊的春节,无人过问,无人了解。 大概每个人都会经历这段日子,虽然身处闹市,却仿佛心置荒凉;虽然周围人声鼎沸,却好像都与自己无关。 在星宝宾馆,虽然每个员工都对他礼敬有加,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开心。这段日子,除了正常拜年,他不曾给任何一个人打电话,也不曾有任何人给他打一个电话。 顾海鹏想忘记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真的忘记了他。 过年嘛,他怕打扰到人家,也许,别人也是这样想,怕打扰他。 当然,孤独空虚的日子不会永远都在,顾海鹏自己也知道。 这不,他没有等到梁语涵的电话,却等来了梁介仁的电话。 梁介仁告诉顾海鹏一个消息,今天晚上,在福阳市大众体育馆会有一场焦点拳赛,希望顾海鹏陪他一起去看。 顾海鹏有点意外,他对这位梁家大少的印象一直不是很好,况且梁介仁从来都没给他打过电话,今天是犯哪门子邪? 顾海鹏当即委婉谢绝,可梁介仁说,过年期间,找个人太难了。 顾海鹏忽然想到,梁介仁那天应该是去接梁笑的,自己陪他看拳赛,乘机询问他梁笑的情况,也算不错。也许,梁介仁正是有话对自己说,想借着拳赛的名义告诉自己。 顾海鹏想了又想:反正自己也够没意思,就答应算了。 放下电话,他按下了梁语涵的电话号码,可是却提示手机欠费了。 顾海鹏恍然,怪不得梁语涵这段时间怎么没给自己打电话,原来是这个原因,她怎么不去缴费呢?算了,还是看看拳赛,套套梁介仁的话吧。 在这个世界上,许多超级都市都有一些供富人娱乐的地下拳赛,福阳市也不例外。 福阳市的拳赛时间设在每年的春节以后,以往都是各个国内的私人拳手互相较量,不过今年有些例外,比赛双方变成了中国拳手对阵外国拳手。 顾海鹏这几天寂寞无聊,却不知道其实这场赛事已经进行了几天,如果中国拳手今天再次获胜的话,那么这场赛事便可以提前结束了。 晚上,顾海鹏应约来到福阳市大众体育馆。虽然是地下拳赛,可举办方却搞得像天上拳赛一样高调。 整个体育馆周围的几条大街布满了这场赛事的广告牌和电子字幕,附近的商家、出租车、行人都会免费收到各种关于比赛的宣传单。 在每个比赛日,体育馆甚至会放带“拳赛”字样的特大型烟花。如果顾海鹏这些天在大街上走一走,肯定不会今天才知道这场赛事。 让顾海鹏有些惊讶的是,这虽然是地下拳赛,很多赌徒竟然明码实价地押宝,更令他不解的是,现场竟然有警察在维持秩序。 难道警方允许这场地下拳赛? 顾海鹏望着四面都是写着拳赛内容的彩旗,忽然背后有人拍了自己一下。他回头一看,才看到梁介仁也很准时地到了。 顾海鹏见他戴上一个大大的墨镜,又用一条长围巾把自己围个水泄不通,不由感觉很有喜感。 两人客气一番后,梁介仁一点也没提顾海鹏没去接梁笑的事情。 他不提,顾海鹏也不好主动说起,只得找话题往接机的方向去聊。可梁介仁不知怎么,一心只关注拳赛,别的问题一概不搭话。 两人随着人群走进体育馆,在前排vip专座坐下了。 眼前是一座标准的拳台,这和电影里的拳台差不多,只是顾海鹏此时亲眼所见,所以心里暗暗惊叹。拳台旁边是一个大屏幕,不断播放着今年拳赛的广告以及这几天比赛的精彩赛况。 顾海鹏正看着,早有几个身姿苗条,浓妆艳抹的美女走过来,又是倒水,又是递毛巾。 他虽然知道这里是福阳市大众体育馆,却从来没进来过。 在大学时,顾海鹏就听说这里是福阳市最知名的体育场所之一,市民们平时可以在这里打篮球、打乒乓球、打羽毛球。 不过,这个体育馆的名字虽然叫大众,可绝对不是免费向大众开放的,且,消费也不是大众能承受得起的。 顾海鹏又拿起面前的宣传单,今年的拳赛,中外两个队每队有五个选手进行一对一比赛,每胜一局便得一分,整个赛事为五战三胜制。 在这几天的比赛里,中国队已经二比一取得了领先,也就是说,如果今天中国队再次胜利,便以总比分三比一提前结束这场赛事。 比赛的规则也很简单,就是在不犯规的前提下把对方打服。 梁介仁一脸兴奋:“海鹏,以前都是中国人打中国人,没什么意思。今年中外大战,这才叫过瘾刺激。”他说着说着,声音小了许多,“我押了五十万,赌今天晚上我们中国队赢。” 顾海鹏心想:真没看出来,这个不着调的梁家大少倒是有点爱国思想,虽然这个爱国法不值得提倡。 他看着宣传单,提醒梁介仁道:“今天的对手来自泰国,是泰拳界有名的拳王,你有把握么?” 梁介仁笑道:“那都是虚头,我们中国队今天上场的也不一般,你看看宣传单上怎么介绍的。” 顾海鹏早就看见了,他念了出来:“中国队今天派出的拳手名叫庄书文,他是国内著名拳击选手,师从前国家武术队总教练……” “这位先生,您好像坐错位置了。” 顾海鹏正在念,忽听一个声音传来,他抬起头,只见一个面容帅气,眉清目秀的青年男子微笑地看着自己。 顾海鹏还没说话,只听梁介仁叫道:“沈穹,坐错就坐错,你换个座不就完了,干嘛只盯着这一个位置,脑袋死板不开窍,不会脑筋急转弯么?” 明明是顾海鹏坐错位置了,可经他这么一说,好像是对方坐错了一样。 那位男子见是梁介仁,竟不生气,微微笑道:“原来是梁兄,真是失敬。” 梁介仁也笑道:“没事,你随便坐吧。”接着,他向顾海鹏介绍道,“他叫沈穹,城西的富家煤矿就是他的。” 顾海鹏见那位青年男子不过三十岁左右,不由一愣。 沈穹真就听梁介仁的话,冲着顾海鹏轻轻一笑,便随便坐了。 这下顾海鹏又奇怪了,在他印象里,富家子弟们一个个都是脾气臭得很,就像梁介仁那样,可这位沈穹怎么给一种和蔼可亲的味道。 顾海鹏偷偷看了他,他静静地坐着,如处方外。 几个女郎又过来,同样为沈穹倒水递毛巾,沈穹站起来,微微弯腰,连声说道:“谢谢,谢谢,麻烦了。” 嘿,顾海鹏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奇葩。他正浑然不解,忽然全场灯光暗下,几个灯束打在拳台上。 一个男主持人用高亢激扬的声音说道:“女士们,先生们,今晚到场的各位嘉宾朋友们……” 顾海鹏知道了,比赛要开始了。 53、拳王争霸(2) - 暴走歧途 - 大泉 待站在拳台上的男主持人长篇大论地叙说一番后,身边的女主持人用英语翻译了一遍。由于她的英语很溜,以至于顾海鹏只听懂了其中几个单词。 正在顾海鹏怀疑自己上学那会儿主修的外语课是法语时,男主持人开始介绍本场比赛的裁判员和双方拳手。他每介绍完一个,女主持人便用英语立即翻译一个。 梁介仁笑着点头道:“那个丁兰还不错。”顾海鹏正在诧异谁是丁兰时,身边的沈穹笑着道:“莫非梁兄喜欢上了?” 梁介仁哈哈大笑:“沈穹,你可别拿我开刷,我可没你那艳福,黄雅萱还好吧?” 顾海鹏听他说的那些人自己竟然一个都没听过,不由暗想:等我以后掌舵飞羽车业了,一定要多加交际,免得在这个时候想插话都插不了。 只听沈穹道:“多谢梁兄挂念,雅萱还好,只是她说拳赛过于血腥暴力,所以一直没陪我看。” 梁介仁点头道:“你们也处了几年了吧,什么时候结婚,有打算么?” 沈穹笑笑道:“这个梁兄得问雅萱,我和她的事情一向都是她做主。” 双人随即一起大笑,顾海鹏听着,好像那个叫黄雅萱的是沈穹的未婚女友。 说话间,裁判和双方拳手已经上场,男、女主持人向全场行礼后,各自缓缓走下拳台。 顾海鹏这才仔细看清女主持人的容貌,她大概二十五、六岁,身材挺拔,容貌靓丽,一举一动并不过分渲染,却令人义无反顾地望向她。顾海鹏自己也奇怪,为什么男、女主持两个人一起走下来,自己的目光竟然只盯在女主持人身上。 “哎,海鹏,你也看上了?”顾海鹏忽然感觉梁介仁拍了自己一下,原来自己的眼神已经被他全盘看透了,顿时脸上火辣辣的。 梁介仁低声笑着道:“我劝你还是好好弄我们家的新企业,福阳市盯着丁兰的人多着呢,怎么轮也轮不到你。” 顾海鹏虽然被他刺耳的话弄得不太高兴,但是心里还是一愣:原来这个女主持人就是丁兰。 只见两位主持人下台后,立即有人将他俩向vip坐席这边邀请,只听丁兰笑着道:“今天就不看了,台里一会还有个《晚间新闻》要主持,我得立即赶回去。” 顾海鹏见她被几个人围涌着,渐渐走远,一直到再也看不见,便问梁介仁道:“这个丁兰是电视台的主持人?” 梁介仁眼睛盯着拳台,有些不耐烦地道:“她是我们福阳电视台的当家主持,这你都不知道。” 顾海鹏见他目不转睛,不由将目光也移向拳台。原来,在他全神贯注地目送丁兰的时候,拳台这边双方的拳手已经开始比赛了。 顾海鹏刚才听主持人介绍了,身穿红色短裤的名叫庄书文,代表中国队;身穿蓝色短裤的叫蓬猜,来自泰国。 顾海鹏一直没有间断对散打格斗的练习,这时看场拳赛,正好可以反思自己的技术。 其实,不同拳赛有不同拳赛的具体规则,比如泰拳和散打就不一样,但是就拳脚竞技而言,无非是如何让对方吃下自己的进攻,并且如何防守住对方的进攻,这些在本质上的一样的。 顾海鹏见两人开始只是在拳台上相互试探,没一会就扭打在一起。 蓬猜膀大腰圆,身材结实,像个久经沧桑的古藤老树,庄书文相比之下则显得瘦弱许多,白嫩不少。 蓬猜仿佛像只恶虎,要吃掉庄书文似的,一个劲地朝其猛扑。他的拳头像块砖头,挥舞起来呼呼地带有风声。 顾海鹏心里暗自着急:这家伙要是一拳打中,庄书文的身上岂不是会多个窟窿? 庄书文这边倒也灵巧,围着拳台中间跳来跃去的,蓬猜几记势大力沉的拳头,竟然一下也没挨着。 这场面好像顾海鹏儿时玩的游戏――老鹰捉小鸡,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保护庄书文的鸡妈妈。 很快,暂停时间到了,庄书文和蓬猜各自在拳台两侧喝水擦汗。 梁介仁摇摇头:“这好像一边倒的意思。”显然,他看出庄书文的胜算不大。 顾海鹏当然也看得出来,像庄书文这样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躲避对手的进攻上,结局当然不可能赢。 顾海鹏表示赞同梁介仁的看法,低声道:“可惜你的赌金了。” 梁介仁“嗨”了一声,道:“那倒没什么,我这个春节输的钱够买个游艇了,我就是担心今天我们输了,明天又要指望那个王嵩了。” “王嵩?他是谁?”顾海鹏问道。 梁介仁没有说话,可身边的沈穹却笑了:“王嵩是我的私人保镖,近几年的福阳市拳赛冠军。” 梁介仁“哼”了一声,一脸地不在乎。沈穹也不多话,仿佛没看见似的,依然笑呵呵地坐着。 第二节比赛开始了,庄书文一改上节比赛时的颓势,反守为攻,一上来便几个勾拳引起全场一片喝彩。 可蓬猜也不是吃素的,继续加强进攻,两人你来我往,竟然打起对攻战。 比赛真正算是激烈起来,顾海鹏见他俩边打边吼,顿时击打声,大喊声此起彼伏。 不一会,庄书文的头部便被击中两下,他摇摇脑袋,示意自己还在清醒状态;而蓬猜的嘴唇也被打歪了,他揉了揉,却不小心把牙套弄掉了。裁判立即鸣哨暂停让他把牙套戴上。 就这样,第二节比赛也结束了。 梁介仁“嗯”了一声,道:“这才叫拳赛,至少胶着。” 顾海鹏问道:“如果像这样打下去,最后要多少节比赛?” 梁介仁道:“无限制,直到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打服为止。前天那场比赛,前前后后打了十六节才结束,比赛时间将近六个小时,我都没看完就走了。听说比赛结束后,那两个人一前一后,都进医院了。” 顾海鹏听了大吃一惊,恍然道:“今天的比赛不会也是这样吧。” 沈穹笑着道:“我想,应该不会。” 梁介仁瞪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不会?” 沈穹依然在笑道:“我觉得最多三节比赛,肯定结束。” 梁介仁连连冷笑:“说得好像自己跟先知一样。” 沈穹将身子向顾海鹏这边靠了靠,低声说道:“梁兄,我们打个赌好不好,如果今天的比赛在三节后没有结束,小弟赔你辆路虎。” 梁介仁想了想,道:“现在都两节比赛过去了,看情况我应该稳赢啊。这几天的比赛,最少都得打到五节。” 顾海鹏也暗暗奇怪:这个沈穹该不是自以为煤老板便天下无敌吧,看庄书文和蓬猜的样子,再打三节都没问题。唉,土豪的世界我还真不懂。 可沈穹却笑道:“那梁兄,我们一言为定,赌注就是路虎了。” 54、拳王争霸(3)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对这种富家子弟间的豪赌没有兴趣,他站起身来,欲去卫生间方便。 在服务人员的指引下,顾海鹏随着人群来到体育馆的长廊。 由于人多,他只得耐心地排队等待。 长廊贴满了国际和我国著名体育明星的精美海报,顾海鹏大致看了看,也无非是梅西、科比、李娜等等。 这时,几个身穿拳赛标识衣服的人各自拿着不同东西从他身边走过。 顾海鹏见了,原来是这场拳赛的举办方工作人员,他们有抬矿泉水的,有拿标语的,还有举喇叭的。 “哎,你们几个站住。”一个人拦住他们的去路。 那人满脸胡须,头发却没有几根,好像脑袋倒着长在脖子上。他问道:“这是一会比赛的用水?” 几个人一齐点头说“是”,那人又道:“我来临时抽查。”说着,便把装矿泉水的箱子打开。 顾海鹏见他专业地拿出针管插在随机挑出的一瓶矿泉水上,仔细地抽了一管水,然后又挤在几张试纸上。 不一会,那人迎着灯光比对了一会,最后点头道:“合格了。” 几人听了,又各种拿起东西,继续走路。 顾海鹏暗想:一个地下拳赛,倒弄得像模像样的,还有临时抽查。他又一想,顿时明白了:这类拳赛在福阳市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既然如此,举办方当然经验丰富,严谨专业了。 顾海鹏想起梁介仁说过的近年拳赛冠军王嵩,不由肃然起敬。他知道地下体育项目的辛苦,没有聚光灯,没有知名度,甚至经济来源都成问题,而且因为种种原因,新老交替极快,王嵩能霸占近年的冠军,一定是付出不少辛勤和汗水。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好好见见这位王嵩。顾海鹏心想。 他方便完,又随着人潮的拥挤,回到座位。这个真没办法,中国就是人多。 顾海鹏坐下时,第三节比赛已经开始了。 他见面前又摆放了一瓶新的矿泉水,想起举办方专业负责的样子,便放心地拧开盖,大口地喝起来。 场上,又是一轮新的对攻。 庄书文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和退缩,他加快脚步移动,积极主动地寻找对方的破绽,而蓬猜好像有用不完的体力,继续保持饱和式进攻。 两人你一拳,我一拳,来来回回地不断交换着身位。这时,最忙碌的该数裁判了,他围着两人不断奔跑,当两人扭抱在一起时,便立即上前拉开两人。 顾海鹏见庄书文和蓬猜的架势,似乎打上一夜都没有问题。他扭头看了看身旁梁介仁,梁介仁一脸得意,他当然知道,眼前的形势对他的赌局极为有利。 顾海鹏又斜眼看了看沈穹,只见他依然若无事般,静静地坐着,时不时地露出些许微笑。 顾海鹏有些看不懂,也不知道沈穹是胸有成竹一定会赢,还是他压根就不在乎那个赌局,输赢都行。 忽然,只听一声“啊”地惨叫,随后便是全场“唉”、“呀”之类的叹息声及惊叫声。顾海鹏把目光转回拳台上,原来是蓬猜一记重拳正打在庄书文的眉骨上。 庄书文被这拳打得跌出老远,若没有拳台四周的防护,只怕这一下就被打出场外了。 眉骨大概是人类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庄书文的眉骨立即开了花,鲜血顺着脸滚滚而下,转眼便映红了他大半张脸,颇为恐怖。 场边的观众无不发出惊讶声,有些女观众甚至捂住了双眼,不敢再看。 可是,让顾海鹏诧异的是,庄书文左手仅抚了抚眼眶,抹去脸上的血痕,右手却用力地捂着肚子,待他左手从脸边放下,眼角滑落的鲜血便立即再次布满脸颊。 顾海鹏有些奇怪,难道庄书文先是被蓬猜击中了肚子,他看了看场边的大屏幕回放,慢动作显示庄书文在和蓬猜对打之时,忽然面容痛楚,他双手有个向下的动作,露出了破绽。蓬猜有了这个机会,抬手便是一拳,正打在庄书文的眉骨上。 屏幕画面把两人汗雨纷飞,表情狰狞完完整整地记录下来,让顾海鹏看得心惊肉跳。 蓬猜没打庄书文的肚子,那庄书文捂肚子做什么? 裁判跑过去,询问庄书文有没有事,庄书文示意没事,他努力地站起来,可眼角却依然血流不止。 两人又对打起来。 顾海鹏心想:怎么没见医护人员上去包扎一下。他见蓬猜丝毫不顾及庄书文受伤,继续发力进攻,顿时恍然大悟,这样的拳赛,规则就是打到其中一个人倒地爬不起来为止,中间无论什么受伤还是意外情况,只要对手不认输,比赛便不会停止。 至于流血,打拳的会没见过流血么?只怕是见以为常了吧。 顾海鹏看庄书文面部扭曲,咬紧嘴唇,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可他拳脚上却仍然保持着灵活迅捷,像是一只受伤的豹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汗水和鲜血早就四溅满地。 不知过了多久,庄书文忽然脚下一滑,险些摔倒,正在他挺腰将要站稳的时候,蓬猜又抓住这个机会,轮起右拳,“嘣”了一声打在庄书文的鼻子上。 几乎在同时,庄书文右手也转势为拳,猛然一下,正打在蓬猜的眼睛上。 庄书文这边鼻子也挂了彩,流淌着的血液瞬间便涌过了他的嘴唇。他身子晃了几晃,最终没有倒地,可蓬猜却捂着眼部“哇哇”大叫起来。原来,庄书文的铁拳刮到他的眼睛。 顾海鹏练拳数月,此时旁观者清,当然看得明白。庄书文开始时是假装滑倒,卖了个破绽,蓬猜以为自己得了机会,其实是他全力进攻,自己倒露了破绽。 然后,庄书文正好挺腰蓄劲,集全身的力量奋力一击。 顾海鹏心想:这个庄书文倒真是坚韧果敢,他放开自己的脸让蓬猜去打,冒着被打爆的危险去博得一记重击的机会,其实也有两败俱伤,不顾一切的意思。 庄书文依旧咬牙坚挺着,他双腿微微颤抖,脸上的汗水和血水混搅在一起,他还在站着。 可蓬猜却坚持不了了,他的眼睛大概已看不清楚了。顾海鹏看他流着泪,也不知是因为比赛的遗憾而落泪,还是因为眼睛被打得酸了,不自觉地淌眼泪。 比赛结果已经明了了,庄书文胜了。 全场却没有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和欢呼声,取而代之的,则是长时间的寂静。大家仿佛还在沉溺在一片血汗之中。 先前那个男主持人不切时宜地跳上拳台,他一把抓住庄书文,道:“请问庄书文,你现在已经胜利了,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庄书文被这主持人稍一用力,竟然全身向下跌倒。 主持人依然不饶不弃,继续追问道:“请问,是不是全场观众给了你无穷的力量,是不是伟大祖国给了你必胜的信念?” 庄书文再也坚持不住,连着“卟卟”地放了几个响屁,接着便“哗”地一声…… 55、赛后迷惑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盯着两批医护团队上前将庄书文和蓬猜扶到担架上,可庄书文却挣扎着跑了。 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男主持依然用高亢的嗓音宣布着比赛结果。 中国队以总比分三比一提前取胜了,明天的比赛可以不用再比了。 梁介仁也笑呵呵的,虽然他输了和沈穹的赌局,可他还是十分高兴,因为庄书文赢了,至于什么路虎路猫的,他一点都不在乎。 让顾海鹏觉得奇怪的是,先前一直微笑着的沈穹不再笑了,他盯着空无一人的拳台,不知在想着什么。 梁介仁和沈穹的赌局,好像是梁介仁赢了,沈穹输了。 终于,沈穹站起来,一个小平头立即走到他身边,刚要说什么,沈穹猛地一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小平头怏怏地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沈穹迈开步伐走了。 梁介仁依然在笑,对沈穹的离开浑然不知。 顾海鹏正想和他说没有接机梁笑的事,自然不能先行离开,只好看着他一个人在那傻笑。 眼见体育场的观众渐渐散尽了,梁介仁也终于笑完了。他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大叫一声:“真他妈的爽!” 他发泄一番,见顾海鹏在身边,笑道:“我们走。” 顾海鹏巴不得他说这句话,可他站起来时,感觉又要上厕所了――他这一会喝光了两瓶矿泉水。 梁介仁虽然嫌他一次又一次地上厕所很麻烦,但是因为比赛终究胜利了,也没说什么,只轻轻地道:“你快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由于是第二次,顾海鹏已很熟悉路了,他再次走过长廊。 此时时间已晚,体育馆内早就空空如也,只剩几个工作人员在做后续工作。 顾海鹏长驱直入,直接走进厕所。 他刚刚迈了一步,只听“啪”地一声,顾海鹏吓了一跳,只见眼前站着两个男子,一个男子捂着脸,显然方才是被另一个男子打了一巴掌。 顾海鹏见那打人的男子竟然是先前要和沈穹说话的小平头,不由一愣,他暗想:这么晚了,这个人怎么还在这打人? 他又看了看那个被打的人,还没瞧仔细,只见小平头转身便走了,那个被打的人急忙跟在他身后,仿佛要讨打似的。 顾海鹏感觉有些奇怪,但他对别人的事实在懒得上心。顾海鹏上完厕所,立即通身自在,再出来时,长廊已经空无一人。 他找到梁介仁,正想询问梁笑,可是梁介仁先说话了:“海鹏,我得先走一步,今天拳赛我们赢了,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即兴去我的辉煌娱乐玩,结果玩得有点嗨,我那边有点急事,先走了,哪天再联系。” 顾海鹏无可奈何,目送他离开后,也自行回到了星宝宾馆。 梁语涵依然没有给他打电话,顾海鹏躺在空大的床上,望着天花板上五颜六色的吊灯。 忽然,顾海鹏不知怎地,莫名想起一个人来。 她是丁兰,福阳电视台的当家主持人。 顾海鹏暗想着,这个丁兰也不算绝顶美女,可她甜美的笑容,高挑的身材,流利的英语,标准的发音,就连她走路扭动的姿势都是那样迷人,这些都让顾海鹏过目不忘。 大概是从小生长的农村,顾海鹏起初的普通话并不好,他说起话来常常带有浓重的口音。 普通话都说不标准,就更别提英语了。 在顾海鹏高中的时候,因为周围同学都是县城的人,他常常因为这个被大家笑话,连英语老师都开玩笑地说他的英文口语是“顾式英语”。 在大学时,顾海鹏因为要考普通话一乙证,所以下定决心,勤学苦练,终于把自己的口音弄得标准一些,当然,这还少不了段岚岚的功劳。 今天,他听到丁兰在拳台上用英语同声翻译,不禁当场一震,悄然心动。 顾海鹏想着想着,竟打开电视将频道换到福阳电视台,他幻想着可以在电视上再次看见丁兰,一睹芳容。 结果很可惜,这个时间,丁兰主持的电视节目早就演完了。 顾海鹏有些失望,复躺在床上,脑中不断闪动着丁兰走路时摆动的腰肢。 “不对!”顾海鹏想着丁兰,逐渐回想着今天的拳赛,他又想到一个人,立即大叫一声,坐了起来。 这人是刚才在体育馆里被小平头打的那个人,顾海鹏忽然觉得他有些面熟,好似在哪见过。 他静下心来,仔细想着。 不一会儿,顾海鹏猛然想起,那人不就是之前喊着“临时检查”,并对比赛用水开箱抽查的那个人么? 小平头打他做什么? 顾海鹏联想起沈穹不高兴的样子,心中渐渐有了答案。 可是顾海鹏不太理解,他实在不懂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真的按照他的推理,那庄书文现在会不会有危险?顾海鹏抓起手机,给梁介仁打电话。 梁介仁那边刚一接电话便斥道:“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 顾海鹏听电话里一阵阵的娇喘,很明显是女人的声音,而梁介仁的手机不知怎的,竟一下一下地发出节奏的声响。 “那个……”顾海鹏被他这一出弄得说不出话来。 梁介仁依然道:“哦……我知道了……你想问我的辉煌娱乐今天有没有事……没有事……几个喝多酒的傻老爷们闹我的店……我已经摆平了……你挂电话吧啊……” 顾海鹏忙道:“不……不是,还有一个事。”他发现自己说话也被梁介仁带得停顿迟缓起来。 “还有什么事啊……”梁介仁吐着粗气,不耐烦地说着,而他电话里的娇喘声依旧带有节奏,一下一下,始终未断。 “你知道先前拳赛受伤的拳手,都住在哪个医院么?” “福阳市哪个医院最大……当然是市总医院了……你问这个干嘛……别影响我办正经事啊……敢情你没女人了……”梁介仁不等顾海鹏说话,直接挂了手机。 不用说,顾海鹏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听梁语涵说过,梁介仁和方寒,他俩身边是从不缺女人的。其实这也不奇怪,富家子弟,豪门少爷,周围没有蜜蜂蝴蝶,那才叫奇怪。 顾海鹏只是没想到,梁介仁这边和自己说着话,那边依然不停身下的事。 他这家伙确实够任性自我,蛮横嚣张的。顾海鹏心想。 可是眼下,他实在没功夫去想梁介仁的艳事,急匆匆地穿上衣服,往福阳市总医院而来。 56、拳救英雄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之前是来过福阳市总医院的,那阵他还和曹晓汐住在一起。 可是如今,这所医院依旧是福阳市最大的医院,可曹晓汐却已不再是从前的曹晓汐了,这并不是说她变得不好了。 一个人,学会怀疑,学会谨慎,都是成长的一种表现。曹晓汐自己也说,经过了新的春节,她又长了一岁,她想做点有价值的事。 可是不知为什么,顾海鹏还是喜欢从前那个大大咧咧,随心所欲的曹晓汐。 他走进医院,此时天色已晚,可这里却到处是密密麻麻的人群,白天与傍晚,黑夜与凌晨,时间的概念好像与这里的关系不大。福阳市总医院的医疗水平在这个地区是首屈一指的,这也导致了临近城市的人都会来此看医治病。人满为患对这儿来说是经常的事。 顾海鹏想到以前来福阳总医院时,通过梁语涵的关系,有个什么院长助理帮忙。可当时离现在已经几个月了,他和那个助理之后再无任何联系,此时虽然依稀想起人家的模样,可姓什么叫什么却实在记不住了。 顾海鹏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嘲道:我高中那会儿背文言文时,虽不能说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但是一篇文章,读它几遍,就基本能断断续续地背了。可现在,我怎么连个人名都记不住了?难道真是年龄比以前大了,记忆力就减退了? 顾海鹏见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时不时地夹杂着几个医护人员,想到现在这个时间,即便知道那个助理叫什么,只怕其也早就下班了。 顾海鹏上前拦住医护人员,询问道:“打扰一下,请问今天拳赛的比赛选手在哪个病房?” 医护人员上下打量了顾海鹏一番,道:“这几天住进来的有好几个,谁知道你问得是哪个?” 顾海鹏见他说话态度冷淡,想起先前曹晓汐来的时候,大家热情洋溢的样子,不由暗叹:这有人和没人就是不一样。 “就是……叫庄书文的……”顾海鹏小心翼翼地问。 “庄书文……就是那个大便拉救护车上那个……”医护人员还没说完,先哈哈笑起来。 顾海鹏见他知道,忙欣喜地问:“请问他在哪个病房? 医护人员也不回答,只管自己笑,等他笑完了,才缓缓地道:“d座十二层0841号病房。” 顾海鹏忙暗暗记下,急急忙忙地赶到医护人员所说的位置。 他还没等走近,便听里面一阵争执。 顾海鹏走进病房,只见几个有男有女的医护人员对着几个陌生男子。 陌生男子们旁边,有个歪倒在病床上,满脸纱布且衣装不整的人。 顾海鹏仔细辨认,这正是庄书文,他怎么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只听一个男医护人员道:“你们是谁?这里是医院,你们怎么打人?” 几个陌生男子都不说话,可依然围着庄书文。 男医护人员道:“你们再不走,我们可要报警了。”他转头对身旁的女护士道,“给医院保卫处打电话。” 男医护人员刚说完,陌生男子们忽然弃了庄书文,一起把他围了。他感觉情况不对,正要说话,可被一拳打中了嘴巴。 这群人连医生都打…… 顾海鹏虽然有些细节问题没有亲眼看到,但见此时的情景心中也猜出了多半。 大概是这些陌生男子找到庄书文,对其毒打,被巡房的医生喝斥。 顾海鹏心想:这医院里还是有好医生的。 他大步迈了上去,一记重拳,打在一个陌生男子的脑袋上。 顾海鹏这段日子始终没有耽误练拳,今天又看了一场激动人心的拳赛,心里早就痒痒起来。 他这一下,原本就力道极重,再加上陌生男子毫无防备,只打得其鬼哭狼嚎,好像一块砖头拍在头上一般。 顾海鹏见庄书文惊讶地看着自己,不由心中一喜,当下左一拳,右一掌地卖弄起来。 好在几个陌生男子并非什么高手,大概也是被顾海鹏突如其来吓坏了,只被他打得人仰马翻,抱头乱串。 很快,顾海鹏将他们全部打跑。 他望着惊魂未定的几个男女医护人员,微微笑了一下,感觉自己像个古时的侠客。 “你……是……”庄书文用低微的声音问道。 “我叫顾海鹏,今天刚刚看了你的拳赛。你为我们大家争了光,我很佩服你。”顾海鹏实话实说道。 “顾……兄弟,你怎么会在这?” “此事说来话长,对了,我劝你还是跟我走吧,免得那些人又叫了帮手回来。”顾海鹏道。 “顾兄弟知道那些人是谁?”庄书文争扎着坐起来,整理着衣衫。 “我想我大概猜到了。”顾海鹏看了看四周,又道,“现在时间宝贵,我不希望你没倒在外国人的拳下,却倒在自己人的拳下了。” 庄书文浑身猛然一抖,他勉强地站起来,道:“我跟你走。” 几个男女医护人员一齐叫道:“你这么相信他?万一他也是坏人怎么办?” 顾海鹏听了,心中闪过一丝不快,他想到曾经无比熟悉的曹晓汐误解自己,想到眼前这些人竟然视自己刚才出手救他们于不顾,仍然怀疑自己…… 顾海鹏哑然失笑:原来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那么的虚无,找一个相信自己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他想着,忽然觉得这句话有谁曾对自己说过。 顾海鹏想了又想,是杨芸芸曾说过,在自己离开她家之前。 顾海鹏眼前仿佛又看见了杨芸芸那哀怨无奈的眼神。 难道,是自己错怪她了? 杨芸芸,她现在在哪里? “不,我相信他,从他的拳道里就能看出来,他不是坏人。”庄书文一句话将顾海鹏从思绪里捞出。 顾海鹏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庄书文,两个人都笑了。 这是真正的男人间的微笑,纯洁不带有半点杂质,旁人是难以理解的。 顾海鹏扶起庄书文,看了看身旁诧异的医护人员们。他善意地点点头,他不在乎他们刚才怀疑自己,却尊敬他们刚才恪守职责。 医生,就该救死扶伤,保护病患的。 顾海鹏带着庄书文走出福阳市总医院,夜空中的星辰闪闪,说明明天是个晴天。 57、黄梁一梦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带着庄书文回到星宝宾馆。 庄书文惊讶地问:“你和梁家有关系?” 顾海鹏愣道:“你怎么知道?” 庄书文笑了一下:“星宝宾馆是梁家最著名的产业之一,福阳市里谁不知道。” 顾海鹏闻言,也随之笑了。 两人从星宝宾馆的侧门走入,上了两层楼梯后直接乘坐电梯来到顾海鹏的房间。 这条路线可以说是星宝宾馆的秘密路线,别说是来这消费的客人,就连星宝宾馆的普通员工都不知道。 顾海鹏走进房间,示意庄书文请坐。 庄书文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四下张望着房间内的铺陈摆设,不由惊叹道:“做个有钱人……真好。” 他见顾海鹏依然微笑,便问道:“兄弟,你怎么知道有人对我不利?” 顾海鹏想了想,反问道:“你是指在今晚在比赛时还是刚才在医院时?” 庄书文大吃一惊,站了起来:“难道你什么都知道?” 顾海鹏摇摇头:“庄兄,实不相瞒,我只是推测,有人不想你赢下比赛,所以就在比赛的时候在你的饮用水里下了泻药,你喝了之后,自然会影响比赛发挥。” 庄书文有些激动,脸涨得通红,他点头道:“是这样,我在第三节比赛的时候忽然感觉肚子疼得受不了,现在想想,真他妈丢人,这人也太损了点,你知道是谁干的?” 顾海鹏道:“我是猜的,但是我不知道他的目的,如果真的因为他和梁介仁的赌局,他的气量就有点太狭窄了。”说着,他将沈穹和梁介仁在比赛时的赌局说了一遍,“我觉得不像因为这个,但是又不清楚到底因为什么……而我见到的,和经历的,都证明和沈穹脱不了关系。” 顾海鹏推测,一定是沈穹让手下指使拳赛的工作人员在比赛饮用水里动了手脚。拳赛工作人员被沈穹身边的小平头扇巴掌便是证据。可是他也不明白,沈穹明明赢得和梁介仁的赌局,可为什么会一脸的不高兴。 还有,沈穹为什么只在庄书文的水里下泻药,而不是在泰国选手的水里呢?难道他觉得自己国家的人好摆平一些? 其实,许多问题顾海鹏自己也没有想清楚,不过刚才医院发现的事情证明了他的推断没有错。 可庄书文却摇摇头:“沈公子是富家煤矿的老板,人家在北京二环内一买就是一整栋楼,绝对不会因为辆车就做这样的事。” 顾海鹏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可是自己再也想不出其他的目的来,他听说沈穹在北京一掷千金买楼,便问道:“按你的说法,这位沈公子比梁家还有钱了?” 庄书文笑道:“梁家是福阳的传统望族,从爷爷辈做领导干部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三代了。沈公子是后起之秀,他们具体谁比谁有钱,我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两家都是上流社会的人,我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仰望不到。” 顾海鹏闻言,顿时对梁家颇为好奇。他听梁语涵说起她的家族,可是很多细节,梁语涵一说起便是伤感难过的样子,他也不好追问,此时见庄书文好像十分了解,便问道:“你对梁家很熟么?” 庄书文笑道:“黄梁一梦,福阳市里几乎都知道这四家的事,你是外地人吧?” 顾海鹏点点头,道:“我是来福阳上大学的,去年刚刚毕业。黄梁一梦是什么?” 庄书文略一沉吟,道:“是以前福阳市的四大家族,黄家、梁家、衣家、孟家,其中衣家是衣服的‘衣’,孟家是孔孟之道的‘孟’。” “哦。”顾海鹏细细思索,道:“我原以为梁家在这座城市就是首屈一指的了,没想到还有三家。” 庄书文笑道:“我说的‘黄梁一梦’是以前的福阳市,现在这年头,暴发户遍地,可不仅仅是这四家了,沈公子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还有,这‘黄梁一梦’经不起岁月,现如今只剩下黄家依然如日中天,大概上世纪九十年代吧,梁家和衣家都卷入一场官场贪腐案,梁家虽然根硬,却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衣家就更惨了,几乎被连根拔起。至于老孟家,本来就家枝不多,后人还不成器,吃喝嫖赌抽,样样都来,现在被关进局子,多少年了都,估计出不来了。”庄书文一口气说了许多,见顾海鹏惊讶的表情,便问道,“兄弟,你在梁家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你在他们那是做什么的?” 顾海鹏听他说梁家以前曾卷入过一场贪腐案,心想:他一个外人,也不知说得是真是假,等我有空问问梁语涵就知道了,当下反问道:“庄兄,你猜猜我在梁家是做什么的。” “我看你身手不错,应该是保镖吧?” “什么?”顾海鹏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没猜对么?” 顾海鹏几乎笑出眼泪来,便顺着他的话道:“对对,我就是保镖。” 庄书文愣道:“做保镖很好笑么?其实,如果我在今天输了,也会去别的城市给别人做保镖。” 顾海鹏问道:“为什么?” 庄书文道:“兄弟,你以为做地下拳手很容易么?我今天三十二岁了,在这行跌打滚爬许多年了,没有几个人像王嵩一样。” 顾海鹏听到“王嵩”这两个字,便问道:“听说这个王嵩是近几年福阳拳赛的冠军,他有那么厉害?” 庄书文点点头,道:“这个王嵩,我倒是没有和他交过手,听说他的武术已经炉火纯青,已经不单单是打拳了。对了,这个王嵩就是你刚才说的沈公子的保镖。练武的人如果做到王嵩这样,也算是一等一的了。” 顾海鹏听梁介仁说过沈穹的保镖叫王嵩,他忽然对沈穹感兴趣起来,便问道:“你对沈穹了解多少?他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撑起一个煤矿?” 庄书文道:“你做为保镖难道不知道那些道上传说,江湖往事么?” 顾海鹏摇摇头:“我到福阳没几年,很多故事都不知道。”他这话倒是不假。 只听庄书文说道:“沈穹手下有两个极其厉害的手下,道上都称雅号为‘王子’和‘公主’,刚才我们说的王嵩便是‘王子’,至于‘公主’,就有点神秘了,这么多年来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就连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对了,传闻都说这‘公主’是个女人。” 顾海鹏像听故事般,随口笑道:“王子和公主?你在说童话故事么?” 58、义结金兰 - 暴走歧途 - 大泉 庄书文见顾海鹏一脸蔑视,正色道:“你觉得我像开玩笑么?公主究竟有多厉害,我没见过,自然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能和王嵩齐名的人一定不简单。” 顾海鹏听他的口气好像生气了,知道自己有些冒失,忙道:“我随口一说,庄兄莫怪。” 庄书文看了他一眼,静了静道:“你做保镖大概没多久,这当保镖和道上混差不多,不要很多事情吃亏了才知道后悔。” 顾海鹏心里随之一惊,他忽然想到自己周围也应该有个保镖,毕竟以后不能什么事都要自己亲自冲锋陷阵。梁语涵还有个保卫部长叫李山呢,虽然没见过她用,但是这东西就像是核武器,不能随便用,但是你得有。 可是自己对这行一窍不通,该去哪里找保镖呢? 他望着庄书文,眼睛顿时一亮:“庄兄,你……想不想做我的保镖?” 庄书文听了一愣:“你的保镖?这年头保镖还要保镖保护么?” 顾海鹏笑了笑,说了实话:“其实,我不是什么保镖,我是梁家在城北区新项目的负责人顾海鹏。” 庄书文疑惑地道:“梁家在城北区投资建厂的事,我倒是知道,好像是关于汽车行业的,但是……你说你是负责人?” 顾海鹏点点头,心里暗想:他知道城北区的新项目,却不知道我。看来,我现在是借着梁家的名狐假虎威。顾海鹏啊顾海鹏,你可不能借着梁家的名借一辈子。 庄书文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像是有心思的样子,过了很久,他才长出一口气道:“你……这么年轻,会是梁家新项目的负责人?” 顾海鹏不好意思地笑笑,将自己如何结识梁家的事有选择地说了一遍。 庄书文听了,哈哈大笑道:“真是抱歉,原来是这样。兄弟,你运气不错,人生在世,运气是很重要的。我给你做保镖,是求之不得的事,只是,我现在有伤,暂时还无法尽职尽责……” 顾海鹏见他答应,眉头渐渐舒展开了,当即笑道:“我需要一个有勇有谋且有经验的人,新企业缺一个安保部的主管,我想让你负责。所以,你以后不仅要负责我的安全,也要负责整个企业的安全。” 庄书文嘴巴合不上了,却又说不出话,过了许久,才大声道:“你放心,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顾海鹏见他坦坦荡荡,心里非常喜欢,笑了笑道:“我们在工作上虽然是上下级关系,但是私下我希望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好兄弟。” 庄书文闻言,立即站起来,抓住顾海鹏的双手道:“兄弟,哦不,顾总,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即便没有什么保镖主管的事,我也会拿你做好朋友,好兄弟。” 顾海鹏见他语气坚定,知其是肺腑之言,他想到自己的中层管理名单已经差不多完成,心里的石头即将缓缓放下,不禁大喜。 庄书文受顾海鹏营救,又见他给了自己一个非常不错的位置,心里也非常高兴。两人虽然初次相识,但彼此都感觉相见恨晚,一经沟通之下,很快便知根知底,如老朋友一般。 庄书文自小跟从名师学武,他因为天资卓越,又勤奋练习,后来一路高歌猛进,被选入了省里的武术队。只是,霉运也紧跟着来了,庄书文在进国家队的时候出了些意外,所以又被送回到了省队。 如此过了一年又一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庄书文的竞技状态越来越差,眼看着身边的年轻人如雨后春笋般比比皆是,他只能无奈选择退役。 退役后的庄书文过得并不好,武术运动不是奥运项目,没有奥运项目受到的重视多,而即便是奥运项目,拿不到冠军或是好成绩也没有什么太大用。 而除了武术,庄书文又什么也不会。 为了生存,他当过房地产物业公司的保安,后来听说打野拳挣钱,就去打了几场街头野拳。 所谓街头野拳,就是临时娱乐性的,虽然没什么安全保障,但是收入比保安要多得多。因为庄书文有点武术底子,比起其他人一味蛮打要强得许多,故而在这个圈子里渐渐有了些名气。 今年的福阳中外对抗拳赛,庄书文便被举办方邀请参加。庄书文坦言,他去参加比赛可不是为了什么争光爱国,而是为了――钱――举办方承诺,只要他获胜,就给他一笔巨额的比赛奖金。 顾海鹏想到在比赛时,那个男主持人不断地追问庄书文的胜利感言,“请问,是不是全场观众给了你无穷的力量,是不是伟大祖国给了你必胜的信念?”这话现在想起来,感觉特别讽刺,至少,顾海鹏是这样认为的。 他听庄书文说完了自己的经历,感慨万千,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该敬佩他,还是应该可怜他。 顾海鹏望着他,做为一个刚刚取得胜利的拳手,庄书文现在满脸的纱布,通身的疲惫,有些惶恐不安,也有些激动兴奋。这是个复杂的情绪,顾海鹏不知该如何形容。但无论怎样,顾海鹏认为庄书文是条汉子。 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里油然而生。 他念起电影小说里结拜兄弟的情节,顿时大声地说道:“庄兄,你我一见如故,我十分钦佩你的故事,我想和你结拜兄弟,你说怎么样?” 庄书文大吃一惊,他虽然对顾海鹏心存感激,但万万想不到他竟然要和自己结拜兄弟。庄书文本来就是习武打拳之人,一听此话,心中的豪气立即涌起,他同样大声道:“顾总,你我结义兄弟,我当然欣喜高兴,只是……只怕我不配。” 顾海鹏哈哈大笑:“庄兄,你以后还是叫我兄弟更好些。” 两人由此面对窗外的明月,一起拜了几拜,共说道:“庄书文和顾海鹏今天在此结拜兄弟,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 顾海鹏忽然打断道:“下一句还是不说了,希望我们离那个字远点。” 庄书文大笑:“顾总,人生在世,生死难免,只要死得有所价值,倒也无妨了。” 顾海鹏见他一脸洒脱,笑道:“庄兄,你还叫我顾总?” “兄弟!” 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59、拜见女王(1) - 暴走歧途 - 大泉 两人又聊起医院的事情,原来,庄书文是认识那些守护自己的医生的,他打野拳经常受伤,随之而来的便是经常去医院,一来二去,就和那些医生熟悉了。 顾海鹏见天色不早,就为庄书文安排了房间,两人各自休息。 第二天,庄书文执意要去体育馆领取比赛的胜利奖金,顾海鹏担心沈穹的人设有埋伏,可庄书文却道:“就是明知刀山火海也要去闯闯,那是我的血汗钱,我不能不要。” 正巧梁语涵的电话也来了,顾海鹏知道拜访梁笑的时间到了,便给庄书文留了电话,告诫他有事就第一时间通知自己,遇见不测千万不要硬拼,要小心伤口之类。 庄书文笑着点头:“兄弟,我们打野拳的,就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受伤,第一天被打得晕死过去,第二天醒了就照常上场比赛,这都是常事。我现在唯一的就是昨天一直拉肚子,身体虚得紧,别的什么伤势不伤势,那都不在话下。” 顾海鹏听了,不知是喜是悲,只得叮嘱他小心,由他去了。 梁语涵的声音依然甜美动听,顾海鹏好几天没听了,竟发觉自己身上像少了些什么似的。 只听她道:“哥,几天没联系,想我了没?” 顾海鹏笑笑:“想了,我说语涵,你这几天去哪了,想和你联系都联系不上。” 梁语涵顿了一下道:“这个……我们见面再说,我要和你说我大姐的事,你没去接我大姐,其实是很失礼的,但是奇怪的是,我大姐也没生气,再加上我的哀求苦劝,大姐说今天有时间见你。” “她老人家没生气?”顾海鹏有些意外。 “是啊,也不知道大姐她是刻意收敛还是真的没有生气,反正她一如平常,那天她还主动聊起你,问了问飞羽车业的企业筹备情况,还有你的是一些琐事。” “我的琐事?”顾海鹏感觉脸上一热,“那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你好呗,我总不能说你和方寒的那天晚上吧?”梁语涵说着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顾海鹏感觉有些头晕,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气人了? 只听梁语涵又道:“你快点吃早餐,我一会去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去我大姐家。” “去她家……”顾海鹏虽然热切地期望与梁笑见面,可是一想到要见她了,却立即紧张起来。 他慌慌张张地挂了电话,心想:我得好好准备下新企业的资料情况,梁老大一会准考我。 其实,通过顾海鹏一直以来的努力,他对自己企业的资料情况早已经滚瓜烂熟,但他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没有底。 顾海鹏感觉梁笑就像学生时代的一次重要考试,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他拿出企业资料,边吃早餐,边认真仔细地看着,尽管他早已经看过许多遍了。 在梁语涵的车上,顾海鹏看见她化着淡淡的妆,一脸秀气如雨后的彩虹,不由多看了几眼。 梁语涵笑嘻嘻地道:“哥,是不是这么多天没看见我,发现我变漂亮了?” 顾海鹏正要问她,见她说起,便问道:“语涵,这些天你去哪了?” 梁语涵灿烂的表情忽然转为阴暗,低声道:“去看我爸了。” “伯父?”顾海鹏想,过年期间回家见长辈是极其正常的事,可是梁语涵怎么一脸难过的样子。 梁语涵长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没对你说起过吧,我爸就是梁爱民。” 顾海鹏听了,暗想:梁爱民是谁?很出名么? 梁语涵见他没有反映,便道:“哥,你不知道我爸的事?” 顾海鹏摇摇头,一脸茫然:“知道什么呀?” 梁语涵也摇了摇头,道:“我以为这事天底下全都知道……”接着她说起了她的父亲,“我爸以前是福阳市一个特大国企的一把手,因为……因为经济方面出了些问题,所以……被判十二年,现在在异地关押服刑。每年过年期间,我和三哥都去看他,这些年来,也算是个传统了。” 顾海鹏想起庄书文昨晚说过梁家曾卷入一场贪腐案,并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看来是真的。 他见梁语涵一脸平静,问道:“伯父……在里面还好吧?” “刚开始是不适应,天天要自杀,现在都多少年了,算是习惯了。今年胖了些,只是老了很多。” 顾海鹏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 这个豪门望族的千金,手里财产不知有多少,名声、地位、能力、背景都不差,可若是真正了解了她的身世,还去羡慕的,会有多少呢? 顾海鹏想着,不知道答案。 他望着梁语涵,即便是新年长了一岁,她也仅仅才二十岁而已,当这所有的事情一齐压向她那瘦弱的肩膀时,她是怎么走过来的? 顾海鹏决定换个话题:“你大姐的父母现在挺好吧?” 梁语涵咬了一下嘴唇:“我大伯叫梁爱国,以前是福阳市政法委的领导,他经常熬夜工作,所以身体一直不好,后来因病去世了。大伯去世时才四十多岁,正是男人干事业的好时候。至于我伯母,她是老师,走得更早。伯母是因为车祸,那时候,整个福阳市都没有几台汽车……” 梁语涵长叹一声:“听说我大伯为人正直,工作勤奋,我伯母也挺厉害,当时有几个女人念过大学的?我伯母就念过。可惜,这个世界上,好人的命运都太惨了。” 顾海鹏暗想:怪不得我很少听语涵说起家里的长辈,原来都是伤疤。梁笑父母双亡,性子冰冷也不奇怪,可怜这位梁家大小姐,纵然富甲天下,那又如何? 顾海鹏思索间,梁语涵开着车渐渐上了山路。 他知道,这里是福阳市的富人区――源河湾。 在福阳市,能住在源河湾的不是达官便是显贵。整个福阳可以停电,但是源河湾不会停,整个福阳可以停水,但是源河湾也不会停。 这里住的人,大概有四种,一是在任的领导干部,二是退休的领导干部,三是在任的或退休的领导干部的亲属,四是顶级富豪或社会知名人士。 其实,源河湾附近是福阳市内的一座山丘,山丘下面有条横穿整个福阳市的长河――源河,源河在这里半绕着山丘,像大海边处可以遮风挡雨的港湾,源河湾因此而得名。 据说在日伪时期,有个算命先生说这里依山傍水,是块风水宝地。日本人得知后,纷纷在这里盖房居住。 解放后,这里做为福阳市市委的办公地点而被人熟知。大概真有风水宝地的关系,福阳市在建国后一路鸿运,早就成为了全国知名的特大型都市。 而梁家的大小姐梁笑独具慧眼,在源河湾开发房地产。因为这里是市委周围,普通人不卖,一般人也买不起,所以经过了几年,这里渐渐发展为整个福阳市的富人区。 福阳市有“生住源河湾,死住天凤山”的说法,可见一斑。 梁笑在源河湾当然有自己的家,且现在就在那。 顾海鹏即将见到她了。 60、拜见女王(2) - 暴走歧途 - 大泉 在顾海鹏还没见到梁笑时,心里一直犯着嘀咕:这位梁家大小姐的家应该是什么样呢?按照星宝宾馆的标准,梁笑的家应该堪比皇宫吧? 可当他真正随着梁语涵推门而入的时候,眼前不免有了一丝失望。 梁笑的房子坐落在小山丘的半腰处,站在客厅,可以直望缓缓流淌的源河以及河对面连绵不绝的高楼大厦。 她的家虽然观景有余,但奢华不足。房间的主色调的淡蓝色,装修只是仅仅象征性的点缀,谈不上眼前一亮,更谈不上金碧辉煌。 房间面积也不是很大,仅仅一间卧室,一个客厅,一个卫生间,一个厨房而已。 顾海鹏进屋时,有个身穿家居装的女子过来递拖鞋,他和梁语涵换了,听这女子与梁语涵对话才知道,原来她就是和自己通过几次电话的秘书王琳。 顾海鹏见王琳长得瓜子脸、丹凤眼,一看就是个厉害的角色,忙主动打招呼道:“琳姐好,我是顾海鹏。” 王琳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好。”然后便转身走了。 顾海鹏愣在那略有尴尬,梁语涵低声笑着道:“她和你说‘你好’,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顾海鹏丝毫没放在心上,他轻描淡写地道:“没事。” 这时,一个看似三十多岁的女人走过来。 顾海鹏第一眼见到她时,第一反应就是这女人好高。 只听梁语涵道:“大姐,这就是顾海鹏,我认得的哥。”接着,她又对顾海鹏介绍,“哥,这是我大姐梁笑。” 原来她就是梁笑,她果然是梁笑。顾海鹏心里一边想着,一边低头行礼道:“梁老板好。” 他低头时,才细细地思索梁笑的相貌。 梁笑穿着淡黄色的便装,头发乌黑似闪着亮泽,适中的眼睛下面有个大而挺拔的鼻,一如她的身高,令人过目不忘。 只听梁笑道:“海鹏,你的事情我听说一些,你也不用和我梁老板梁老板地叫着了,直接和我小妹一样叫我大姐好了。” 顾海鹏“啊?”了一声,抬起头来,只见梁笑伸出手来,像是握手的意思,他忙举起右手,握了两下。 因为他心里紧张,只是象征性的轻握两下,哪知梁笑很是认真郑重,规规矩矩地握了几下之后,笑道:“小妹,海鹏,你们随便坐吧。” 顾海鹏依然回味着梁笑的手,她的手柔软而有力,就连温度都那么恰到好处。他和梁语涵一起坐在布艺沙发上,梁笑在沙发的拐角处坐了。 顾海鹏心想:梁语涵之前不是说她这个大姐像冰山一样么?这不挺和蔼可亲的嘛。 梁笑吩咐王琳道:“琳琳,去给他们俩倒杯水。”她转过头来问顾海鹏道,“海鹏,你吃早餐了吗?” 顾海鹏忙道:“吃了,我吃过了。” 梁笑点点头,微笑道:“你记着,以后不管几点起床,都要吃早餐,不仅要吃,而且要吃得好,吃得有营养。一个人一天吃三顿饭,早餐是最重要的。我们中国人习惯把晚餐当正餐,其实是不科学的。” 顾海鹏听了,也跟着点头道:“是是,梁老……大姐,我受教了。” 说话间,王琳已经端着两杯水过来,放在顾海鹏和梁语涵面前。 梁笑又道:“我回来那天你没接我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理解你的做法,毕竟人才难得。” 顾海鹏见很久以来压在自己心头上的事情就这样被她轻描淡写地抹去,顿时又惊又喜,他站起来道:“大姐,这个事总体来说还是我做得不对,我向您道歉。” 梁笑摆摆手道:“海鹏,你这就是见外了。实话讲,我对人才也迫切的期待,都说二十一世纪是人才的世纪,要我说,整个人类历史都是各类人才推进的。《短歌行》里写‘周公吐脯,天下归心’,我呢,宁愿自己一直不吃饭,也想求‘天下归心’。” 顾海鹏听了,竟忽然觉得梁笑是自己的知己。自从接手梁家的新项目以来,他一直为“人才”苦苦思索着。梁笑的话,他心里何止说过千万遍。 顾海鹏有些激动地道:“谢谢大姐的理解,我一定加倍努力,做好飞羽车业的各项工作。” 梁笑“嗯”了一声,问道:“你身体怎么样?” 顾海鹏被问得一愣:她问自己身体是什么意思,该不是要潜规则吧……呸呸,顾海鹏你可得正经点,可她这个问题…… 他急忙道:“我……我感觉还好。” “感觉还好不行,要经常去医院体检,即使没病也要按期体检,身体问题可不是小事,一定要做到防患于未然。**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注定一事无成。” 顾海鹏心想:原来她指的是这个意思,我理解错了。 两人就这样闲聊般,梁笑又问起顾海鹏的家庭,顾海鹏实事求是的回答了。梁语涵始终在一旁听着不插话。 转眼间,便快到中午了。 梁笑起身道:“小妹,海鹏,我下午要参加个市政协的吹风会,就不留你们吃饭了。海鹏,我小妹年龄小,性子倔,你可得多看着她点。” 顾海鹏笑着应了,他见梁笑站在自己面前,身高和自己竟然差不多,心知若是她穿上高跟鞋,一定是比自己高了。 他和梁语涵一起出门,梁笑道:“企业上的事,你不要拘谨,放手去做,内事不明问吕薇,外事不明问语涵,遇到特别棘手的事就直接找我。你要有自信,天塌下来有地顶着,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顾海鹏一听,顿时雄心万丈,点头道:“谢谢大姐。” 梁笑道:“今天就不送你们了,改天去我的庄园,尝尝我的手艺。” 顾海鹏上了车,紧张的心情依然没有缓解。梁笑虽然和他聊了很久,却都是些家常,自己准备许久的企业资料及工作计划,她竟然半点没问。 梁笑,确实不是一个普通人。顾海鹏心里暗暗地想。 梁语涵开车了,笑眯眯地问道:“哥,你感觉我大姐人咋样?” 顾海鹏想了想,道:“大姐她虽然语调平顺,态度和蔼,但是我总感觉怪怪的。总之,我是看不透。” 梁语涵大笑道:“我大姐要是被你看透了,她就不是我大姐了。” 顾海鹏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问道:“大姐说她下午要开个市里的什么会,她还有公职么?” 梁语涵道:“她是省、市两级的政协委员,一旦忙起来,天天闲不着。反正,我看今天你这关算是过了,以后好好加油吧。” 顾海鹏听着她爽朗的笑声,陷入一阵沉思。 61、关于梁笑 - 暴走歧途 - 大泉 在回星宝宾馆的路上,顾海鹏一直在和梁语涵聊着她的姐姐梁笑。从梁语涵口中,顾海鹏基本了解了这位梁家目前话语权最大的人物。 梁笑从小学到初中一直在福阳市最好的小学和中学学习,母亲在她小学时因车祸离世。梁笑从高二开始,转到美国德州休斯敦市的一所私立学校,随后考入麻省理工大学。在大二时,父亲因病逝世。 梁笑在大三时主动放弃学业回国,至今都没从大学毕业。因为在美国,大学毕业是一件严格而严肃的事情,梁笑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回校复读余下的课程,而她又没有在国内进修或是买文凭。所以,梁笑的最高学历是美国德州休斯敦的私立学校,相当于国内的高中文凭。不过,她在学校期间几乎年年拿奖学金,学习成绩自然十分优异。 这件事如果发生在中国,一定是个令人感觉无比可惜和感叹的故事;可是在美国麻省理工的校园,教过梁笑的教授和讲师们每次提起她,都把她当做一段佳话或是一个传奇。 同样的例子还有在美国哈佛大学辍学的微软创始人之一,世界首富比尔?盖茨。总之,这似乎与中国的考上大学并顺利毕业才是“人间正道”不同。 顾海鹏想起梁笑的地位和身家,可她的家里却十分朴素,难道她清心寡欲,是个神游方外的人物。 梁语涵摇摇头道:“哥,这就是你见识少了。你该不会认为我大姐只有源河湾这一处房产吧?还有,这个房子位于福阳市的中心地段,这代表什么?代表焦点,代表话题,我猜以大姐的心机,她应该是故意弄成这样给别人看的。在中国,炫富和显富是最脑残的行为。” 顾海鹏如雷贯耳,登时醒悟,只听梁语涵继续说道:“其实按照大姐的能耐,她做全国政协委员也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她不想太高调,高一层次会导致曝光率也跟着增高,由此可以引发很多不必要的事情。” 顾海鹏想起梁笑那和蔼可亲的笑容,忽然打了一个冷战:如果真的按照梁语涵的说法,那么以梁笑低调收敛的作风,似乎不应该参与福阳市城北区的开发呀? 难道梁笑最初的本意就是不投资城北区?那她开始为什么还要让陆先生特意组织赵旻、梁介仁和梁语涵开会商谈研究城北开发的事情? 顾海鹏仔细想想:是了,梁笑确实是不想投资城北区,如果她真的想那么做,以她在梁家的话语权和地位,自己做决定就是了,何必召集大家一起商量。 顾海鹏想起梁家当天在小屋开会时的情景,当时大家都一致同意去城北开发,只有他在诗扬的“点拨”下,刻意把观点说成与大家相反的,也就是反对去城北开发。也许,正是自己这样歪打正着,才碰巧符合梁笑的本意,因此她才让自己负责这个项目。 他又想起梁语涵对自己说过,梁语涵其实只是想给自己在新项目里找个工作,哪知梁笑竟然拍板决定让自己做新项目的负责人。这看起来确实奇怪,一个精明的女人,怎么会冒这么大风险去选择一个“新手”? 如此一来,似乎都对上了。 可是,又一个问题在顾海鹏的心里涌起,梁笑既然不想在城北区投资,可首笔投资款项就拨了1.5亿元,这又分明是下大力气支持自己。这又是怎么回事,其中会不会有别的隐情? 顾海鹏想着想着,念起梁笑高瘦的身姿,挺拔的鼻子,感觉十分头疼。 看来,对于梁笑,千万别想得太简单了。顾海鹏认真地提醒着自己。 此外,她身边的人也够邪门,那个秘书王琳总是一副别人欠她钱的样子,还有那个陆先生,也神神秘秘的。 关于这个问题,他推向梁语涵,梁语涵一脸轻松,毫不在意:“王琳这人还是不错的,精巧强悍,能力超群,我觉得她有时候和你手下那个吕薇挺像的;至于陆先生名叫陆渐鑫,他曾是我大伯的秘书加好友,这么多年来一直照顾我大姐,算是管家吧。” 顾海鹏听了,点点头,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语涵,还有一点,大姐今年三十四岁了,做为一个女子,若在这个年龄,只怕早已应该谈婚论嫁了。可是她怎么会是单身呢?” 梁语涵也点头道:“大姐在我的印象里,好像与恋爱、婚姻这些事都是绝缘的。”说着,她还刻意分析,按理说,梁笑接触男性的机会也不少。可是她目前周围除了陆先生和保镖外,始终没有其他的男性。 “也许,是那些男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大姐,也不敢来追。说真的,我倒真的很好奇大姐她会不会结婚,如果会呢,她嫁的那个,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梁语涵撇嘴说道。 “我想,女强人是不需要结婚的吧。”顾海鹏边想边说道。 “谁说的,我还是女强人呢,可我特别想结婚,我经常幻想自己结婚时候的样子,我穿婚纱的时候一定很美……” 顾海鹏见梁语涵说着说着竟然一面陶醉,半眯上眼睛,忙道:“女强人,咱先安全驾驶好不好?” 梁语涵嘻嘻一笑,空气瞬间便变得不再沉重和绞心。 “语涵,你喜欢的大熊,你觉得你会嫁给他么?”顾海鹏随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真的很想嫁他。哥,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顾海鹏见梁语涵认真起来,便道:“什么事,我肯定答应。” 梁语涵面露微笑,转眼脸上忽然一红,低声道:“如果到时候大家一起反对我和大熊的话,你一定要站出来支持我。” 顾海鹏知道她心中所系,当下点了点头,随即长叹一声。 梁语涵没有再继续说话。 车,一路飞驰…… 62、对峙星宝(1) - 暴走歧途 - 大泉 梁语涵斜眼看了看顾海鹏,笑道:“哥,你干嘛唉声叹气的,这就是我的命……我很享受。” 顾海鹏轻轻地“嗯”了一声,问道:“他是做什么的?” “一个无业游民。”梁语涵一脸温柔。 “那他怎么生存?他家的条件很好?”顾海鹏有些诧异。 “不知道,我没问他的家庭,我有钱就可以了,我又不需要他赚钱。” “这……”顾海鹏知道,当一个人陷入爱情里,说的话做的事都是不可理喻的,梁语涵虽然有位有钱,可到底不如她姐姐梁笑那样成熟沉稳,“你家人都知道他的存在么?” “哥,你说呢,我周围人也只有你一个知道他。”梁语涵缓缓地道,紧接着又追上一句,“你一定要帮我保密喔。” 顾海鹏没有说话,心想着:这个大熊到底是什么来路呢,竟然把语涵迷得神魂颠倒的。 他正在纳闷,身上的手机响了,号码是庄书文的。 顾海鹏这才想起,庄书文是去体育馆要比赛奖金的,这都一上午了,才有回音,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兄……兄弟……”顾海鹏听庄书文在电话里气喘吁吁地说。 “庄兄,一切顺利么?” “唉,别提了,你说得没错,果然是有意外……不过现在,我已经甩开他们了。” “哦……庄兄你没事吧?到底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里?” “我刚上出租车,正在往星宝宾馆去。先给你打电话报个平安。还是那伙人,其中有几个我认出来了,具体的见面再说。” 放下电话,顾海鹏对梁语涵道:“语涵,你快点开。” “发生什么事了?”梁语涵问。 顾海鹏把昨天看拳赛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梁语涵颇为无奈地道:“我那个三哥,一天就喜欢弄这些不务正业的东西。” 顾海鹏问道:“语涵,你知道沈穹么?” “沈穹?当然知道,他是我们福阳市工商总会的副会长,城西区富家煤矿的掌门人,我和他谈不上好,但是表面上能过得去。哥,你和他对上啦?” “没有,我猜他应该不知道有我这个人。”顾海鹏随即说起和庄书文结拜的事情。 梁语涵摇摇头:“哥,你们男人的世界我不懂,不过,我相信你的眼光。” 她的话虽然轻淡,可让顾海鹏心中扬起一股暖流。 有时候,人生最惬意的事情不是赚多少钱,出多大名,而是周围人一个相信的目光,一句温暖的话语。 顾海鹏和梁语涵回到星宝宾馆时,庄书文早已等在那里了。 顾海鹏大致给二人介绍了一下,梁语涵就去忙星宝的公事去了。 庄书文急忙给顾海鹏讲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庄书文一早到达体育馆后,先是被拳赛举办方组委会借口委员尚未到齐而等待了近两个小时;后又强制让他背诵该项比赛十几个赞助商的名字,以便接受记者采访时用,要知道,背诵赞助商名字是有顺序的,不仅名字不能有错,顺序也是如此,赞助商名字有长有短,行业又各不相同,背起来完全没有规律,这对从小习武的庄书文来说,还不如直接打他一顿,就这样,又耗尽了近两个小时;最后,奖金终于给了,是十万元人民币,可是给的是一张支票。 庄书文又要到银行去取,终于,在他取完钱之后,昨天在医院对他不利的那伙人出现了,对庄书文开始围追堵截。 庄书文因为身上有伤,不敢硬搏,只得夺路而逃。好在他经常混迹街头,市井街道之间熟悉得很,左绕右藏了好一阵,才最终甩开了那群人。 顾海鹏仔细端详一番,见庄书文没有新伤,长叹一口气,道:“庄兄,你好好休息下吧。” 庄书文却满脸兴奋,低声说道:“兄弟,刚才那个女孩真的是梁家最小的千金?” 顾海鹏点点头:“怎么了?” 庄书文笑道:“唉,以前都是听别人说起她,刚才就站在眼前,真是像梦一样。” 顾海鹏笑了笑,道:“她是我认的妹妹,可是处得比亲妹妹还要亲。”他忽然有些好奇,“我想知道,别人在私下都是怎么说她的?” 庄书文道:“还能怎么说,年纪轻轻就有这地位和身家,大家都说她命好,生在一个富贵的家庭。” 顾海鹏苦笑道:“是么?那是他们都不了解她。算了,也不知道哪天我飞黄腾达了,大家私下里会怎么评论我。” 庄书文笑道:“别人的嘴是堵不住的,你无需太在意。我以前打野拳时,很多人都说我是因为在武术界没实力,混不下去了,才打野拳,可他们根本不了解我的经历。” 顾海鹏点头笑道:“想要一个人了解自己都那么难,更何况想要一群人了解自己呢?” 两人说话间,顾海鹏的手机的响了,是梁语涵打来的。 “哥,沈穹来了,就在星宝一楼的休息大厅。”她的声音有些急。 “什么?沈穹来了……他该不是来这里消费的吧?”顾海鹏眉头皱起。 “如果是正常消费,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我现在正在监控器里看着他呢,他带了一群人,有几十个吧。” “这……这是什么意思?他不会知道我的存在了吧?”顾海鹏急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哥,你先别慌,先来我的办公室一下。”梁语涵道。 顾海鹏立即拽着庄书文奔向电梯,直上梁语涵的办公室。 在电梯上,梁语涵在电话里道:“哥,果然是寻衅滋事的,管我手下要一百间客房,并且是连号挨着的。” 顾海鹏听了,心里顿时犯了嘀咕,他倒不怕什么沈穹,只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对上沈穹就是代表把整个梁家也拉上了。 顾海鹏有些犹豫,沈穹只是为了一个庄书文,至于这样小题大做么? 他想了想,就近下了电梯,对梁语涵道:“语涵,我下去会一会他,有些事还是当面讲清楚的好。” 顾海鹏挂了电话,带着庄书文,直接又钻入了旁边一个下行的电梯。 63、对峙星宝(2)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走出电梯,果然见沈穹以及一群人站在那里,这边星宝宾馆的几个工作人员不断地解释着什么。 可沈穹不理不睬,像是没听见般。 顾海鹏和庄书文走过去,沈穹大老远地看见眼睛顿时一亮,大步迎了上来,伸出双手道:“哎呀,原来是顾总来了,在下先前有眼不识泰山,竟把结识顾总的大好机会给错过了,真是罪过罪过。” 顾海鹏见他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的样子,可说话却是低三下四,心里暗想:他果然知道我了,可是,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以至于有了疏漏,让他查出我的底细呢? 顾海鹏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同样伸出双手。 他正要和沈穹握手,哪知沈穹的手伸到一半,便自行收了,顾海鹏的手举出来,却握了个空。 沈穹好像没看见般:“顾总,在下不甚冒昧,介绍一下自己,我叫沈穹,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顾海鹏微微笑了一下:“沈公子客气了,在下在福阳市商务圈初来乍到,以后还得请沈公子多多关照才是。” 沈穹大笑道:“顾总,笑姐的眼光一向毒辣,行事作风也一向与众不同,我相信笑姐的选择,也相信你的能力。我们以后在商场上走路,一定会碰见,大家彼此交个朋友,相互有个照应,顾总说怎么样?” 顾海鹏心想:这人先前和梁介仁也是这般样子,我以为他是个彬彬有礼,谦虚低调的人,哪知其实是个人面蛇心,笑里藏刀的家伙。 他哈哈大笑:“多谢沈公子抬爱,在下当然愿意和沈公子这样的贵人成为朋友了。” 沈穹也是一阵大笑,他目光一转,看向庄书文,立即惊愕道:“这……这位可是先前在拳赛上一展雄姿的庄书文,庄英雄吗?” 顾海鹏点点头,沈穹忙道:“哦……哦,真是失敬。”他转头大叫道:“来人,给我拿个纸笔,我得求拳台英雄签名。” 这下,庄书文倒不好意思了:“沈……沈公子,我……哪敢……” 顾海鹏心里起了疑问,看这沈穹如此做派,哪像背后阴人出损招的人啊?要么,是他的演技太真,要么,就是我的推测错误。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直接证据证明就是沈穹暗害庄兄。 难道,是我猜错了?顾海鹏犹豫着。 他看着庄书文颤抖地把自己的名字签在沈穹手下所拿着的纸上,愈发地怀疑起自己的推断。 庄书文签完字,用复杂的眼神看了顾海鹏一眼,大概他们想得一样。 沈穹让手下收了纸,大笑道:“顾总,庄英雄,我和梁家三少爷梁兄打赌赢了一辆路虎,虽然现在还没送到,但是我想,美鞍配好马,宝剑配英雄,我就把它转赠给庄英雄了。” “这……”顾海鹏和庄书文一起结舌道。 “对了,今天我就在星宝住了,我们既然都是好朋友,那就一起吧。”沈穹微笑着道,“顾总,我就在这包一百间客房招待我的兄弟们。因为都是兄弟嘛,彼此不想离得太远,所以就要一百间连号挨着的房间,顾总你是梁家人,这星宝也是梁家的地方,所以还得请顾总帮忙,一定要满足我这个小小的不情之请。” 顾海鹏听了这话,才把刚才怀疑自己的思绪彻底打消,他暗想:这沈穹到底还是来找茬的,星宝虽然不小,但是要一百间连号挨着的房间却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真是演技逼真,我险些着了他的道。 顾海鹏想着,当即道:“沈公子你是知道的,在下虽然是梁家的人,可是做为新人晚辈,话语权实在有限,若是在飞羽车业,沈公子买一百辆连着出厂的汽车,我倒是可以办到。至于星宝这个事我确实插不上话,还请沈公子多多包涵。” “顾总,你这就是不对了。我听说这星宝的老总梁语涵就是顾总你的妹子,当哥的说句话,小妹哪有不答应的,顾总你说对不对?” 顾海鹏心里暗暗吃惊,这个沈穹竟然连自己和梁语涵的关系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心里丝毫不顾及梁家的势力和声望么?唉,看来梁家卷入此事在所难免了。 沈穹依然在笑,可是顾海鹏感觉他皮笑肉不笑。 庄书文看了顾海鹏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顾海鹏知道,他和自己想的是一样的,都回过神来,认为沈穹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顾海鹏正不知如何回答,只听一句道:“沈老板,雅萱姐上次和我打牌输了,你该不是护妻心切,专程来逗我开心的吧?” 顾海鹏听了,心里大喜,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星宝宾馆的负责人梁语涵。 他转过身来,只见梁语涵带着张泽伦、李山等几十个人一齐走过来,看这架势,倒似一股洪流缓缓推进。 起初几个慌忙解释的星宝宾馆工作人员见了,紧绷的面孔无不舒展开来,立即挺起胸脯,站到梁语涵这边。 沈穹哈哈大笑:“原来梁总也在,最近生意可好?” 梁语涵微微笑道:“托沈老板的洪福,一切安好。沈老板平时里都是日理万机,今天难得有空,来我这转转,我们上去坐坐如何?” 顾海鹏见两边人数差不多,几成鼎足之势。双方都是十分紧张,时不时还有人擦着额头上的汗,只有站在最前面的梁语涵和沈穹好像无事般,一如平常,谈笑风生。 沈穹大笑道:“不敢打扰梁总,我今天来其实是求梁总一件事的。” 梁语涵眉头一扬,道:“噢?沈老板请讲,只要不是管我要一百间连号挨着的房间就好。” 沈穹“嘿嘿”笑道:“当然不是一百间,而是一千间……”他说完看着梁语涵的脸微微变色,立即哈哈大笑:“梁总,我是开玩笑呢。我想求梁总以后和雅萱打牌的时候,多帮我说点好话。我和雅萱将来结婚了,一定不忘梁总的恩情。” 梁语涵点头道:“这事成。沈公子相貌堂堂,又年轻有为,和雅萱姐正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我乐得看你们鸳鸯成对,到时可别忘了请我喝喜酒。” 64、私人助理 - 暴走歧途 - 大泉 沈穹连连点头笑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到时候顾总、庄英雄也一定要捧场。” 顾海鹏先前听梁介仁说过,这个沈穹的女友叫黄雅萱,听梁介仁的口气,黄雅萱倒像个神仙式的人物,当下和庄书文一起点头,道:“届时一定到场。” 沈穹十分高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多多打扰了。”他转头对自己身后人道,“我们走。”梁语涵见沈穹带着他的人一个一个地走出星宝的大门,来到服务吧台。 服务吧台后面的一排女服务员一齐站起来,点头道:“梁总好。” 梁语涵没有理睬,只对一个女服务员道:“把监控打开……” 那个女服务员连连点头道:“是,梁总。” 梁语涵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好一会,才缓缓地说道:“确实都走了。”说着,招呼顾海鹏和庄书文走进电梯。 三人一齐进了一个电梯,顾海鹏见四下再无外人,才道:“看来这个沈穹在我身上花了大功夫,不但知道了我的底细,连庄兄和我在星宝也查到了。” 庄书文奇怪道:“我明明甩开他的人了,怎么回事呢?” 顾海鹏也道:“我没觉得我有什么疏忽,沈穹不也一样查我了么?” 梁语涵笑道:“这些都是正常,现在是什么时代,信息时代最困难的事情就是保密。” 顾海鹏觉得有理,不削一顾地道:“沈穹看来还是不敢和梁家作对,一见你来就不找茬了。” 梁语涵笑笑道:“哥,其实有些事不想和你说的,现在实话和你说了吧,城西的煤矿和我们家之前有些渊源的,许多年前,我们两方在很多事情上都谈不拢,算是‘故人’了。只是沈穹掌舵后,对外执行的方针是比较和平的,所以这些年,大家表面上才风平浪静。不过,我们家和沈穹的关系好也好不到哪去。” 顾海鹏一愣,暗想:我说嘛,沈穹怎么会为了一个庄书文就闹这么大的阵势。怪不得之前梁介仁和他说话时态度冷淡。 他正要听梁语涵说下去,可她却不再继续说了,只听庄书文道:“既然梁家和和沈穹以前有矛盾,那他怎么会就这样轻松地走了?” 梁语涵看了他一眼,道:“他现在又不能一下扳倒我,只能闹闹这些小孩子玩的把戏。这就叫人际关系。当你和你的对手势均力敌的时候,只能这样找找别扭。” 庄书文点点头,顾海鹏想了想,却没明白,他问道:“语涵,我不是很懂你说的。” 梁语涵道:“哥,这就叫‘斗而不破’,你不能一下击垮敌人,当然不能撕破脸。” 顾海鹏有些明白了,他又问道:“你说沈穹的未婚妻叫黄雅萱,她是什么来路?” 庄书文插话道:“兄弟,她就是黄家唯一的千金,你忘了我对你说的‘黄粱一梦’了?” 顾海鹏猛然想起:“怪不得沈穹这样有底气,原来靠山来头不小。” 梁语涵笑道:“沈穹可不是靠黄家起势的,他是接他哥哥打下的江山。不过这人倒是精明,一下就缠上黄家的贵千金了。” 顾海鹏“哦”了一声,道:“你和那个黄雅萱经常打牌,一定很熟了?” 梁语涵点头道:“当然了,雅萱姐为人很好,经常送我包包之类。话说,沈穹和雅萱姐第一次结识的时候,我也在场。我那时候还小,受邀参加一个交际舞会。这舞会是在黄家举办的,沈穹当时刚大学毕业,听主持人说,我和他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所以印象深了些。沈穹见到雅萱姐就喜欢上了,随后就是一阵苦追,他倒也真行,还真追到手了。” 顾海鹏听了,笑道:“看来这个沈穹和我一样,都是大学毕业,然后接手一个企业,他能成功,我也能成功。” 梁语涵点头道:“哥,你要是能这样想就对了,不是有句俗话嘛,叫‘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还有一句,叫‘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不为,则易者亦难矣’……” 庄书文在一旁听了,挠挠脑袋,一脸茫然。 顾海鹏哈哈大笑:“语涵,你也开始引经据典了,我倒想起诗扬了。” 梁语涵愣道:“诗扬?” 顾海鹏点头道:“嗯,他是我的同学,我把他放在新企业的中层管理名单里了。” 梁语涵立即问道:“对了,哥,这么久了,你的中层管理名单应该搞定了吧?” 顾海鹏笑道:“嗯,搞定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梁语涵也跟着笑道:“加油喔,哥。”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顾海鹏房间的楼层,梁语涵送他和庄书文出来。 顾海鹏发现梁语涵的手下张泽伦、李山等不知何时竟然比他们到得还快,他有些纳闷,明明是自己这边先进入电梯的呀。 张泽伦拿着一份厚厚的材料对梁语涵道:“梁总,这是采购部最后拟定的新年采购计划,您先过下目。” 梁语涵没有看,只是说了句:“放在我办公桌上,等下我再详细看看。” 张泽伦点头称“是”。 顾海鹏见了,忽然发觉自己虽然把中层管理名单确定了,可是身边还差一个像张泽伦这样的人。这样的人虽然不是什么干部岗位,但是不能没有。 他见张泽伦拿着材料又进了电梯,知道他是听梁语涵的吩咐,去将材料放在梁语涵办公桌上。 顾海鹏心想:张泽伦的角色虽然没什么实权,看似只是跑腿打杂,可是做为自己贴身的人,位置极其重要,该让谁去做呢。 他一边思索,一边在长廊里走。 迎面而来的,是几个星宝宾馆的女服务员。她们整齐地向顾海鹏和梁语涵问好,声音甜美而干脆。 只是一个女服务员问好后没有立即走开,而是站住了。 顾海鹏打眼一瞧,原来是司徒梦茹。 过了个新年,司徒梦茹剪齐了前额发际,一头长发还略染了些黄色,只是她无论怎样打扮,依然改变不了她娇小稚嫩的脸庞。 “顾总……”司徒梦茹刚要说话,见梁语涵在一旁,登时不说了。 65、首次会议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忽然想起,自己刚才正苦想的私人助理人选让司徒梦茹来做好了。他想起那天自己在练拳时,司徒梦茹给他擦汗滴水的样子,顿时感觉无比贴心。 他将自己的意思当着司徒梦茹的面对梁语涵说了。 梁语涵惊讶了一下,随后平静地道:“哥,看着我的手下在你的身边都高就了,心里的感觉还真是奇怪。毕竟要你拍板决定,你满意就行。” 顾海鹏转问司徒梦茹道:“梦茹,你愿意做我的私人助理么?” 司徒梦茹毫不犹豫,立即兴奋地答道:“愿意,我当然愿意……” “那好,我交给你第一个任务。”顾海鹏拿出手机,让司徒梦茹记下了吕薇、冉菲菲、韩一松等人的电话号码,说道,“你去给这些人打电话,让他们明天上午九点,到星宝宾馆的十二楼六号会议室开会。” 司徒梦茹连连点头,道:“是,顾总。” 顾海鹏见她轻轻地走着,一步步地离开远去,心想:这发号施令的感觉真爽。 他正在得意,梁语涵在一旁低声道:“哥,我得提醒你一句,私人助理这个位置就是你的身边人,重要性不言而喻,你就这么交给她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子?” 顾海鹏笑道:“我相信她,再说,人才不仅靠招聘,更要靠自己挖掘培养。” 梁语涵点点头,道:“好吧,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不多话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你给她找个培训班之类的,让她好好学学……这个职位应该学文秘专业的课程吧?” 顾海鹏点点头,笑了:“语涵,我会的。对了,那个沈穹是学什么专业的?” 梁语涵想了想,道:“这个我还真知道,不过有点忘记了,好像是学经济学的。” 顾海鹏“哦”了一声,缓缓地道:“其实,像沈穹这样的人才是成功的人,事业有成,爱人相随……” 不知为何,他忽然暗暗羡慕起沈穹来。 梁语涵知道他心里又想起段岚岚了,忙道:“哥,在我们这个圈子,经常会有什么舞会啊、派对啊之类的,等我有机会带你一起参加,届时什么名门闺秀、明星模特的,随你选……”梁语涵说着,嘻嘻笑起来,“哥,你到时候看中哪个了,就跟我说,我帮你一起追。对了,你的舞蹈和吕薇学得怎么样了?” 顾海鹏想起舞蹈,浑身一阵寒冷,低声道:“我天生不是这块料,舞会什么的还是算了。” 梁语涵笑道:“哥,你对自己要有信心。” 顾海鹏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知道她是好意,于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心里道:语涵,只怕我的心已经死了,不再相信什么爱情了。 第二天早上,顾海鹏早早起床洗漱一番,看着镜子,他觉得自己消瘦许多,不仅是他天天练拳锻炼,而是心累。 当一个企业的负责人并不好当,顾海鹏想起自己以前做销售员的日子,也无非就是想怎么把啤酒卖出去,怎么赚更多的钱,可是现在,需要他想的事情有很多,要知道,现在新企业还没有运营,一旦开始投产,事情一定会更多。 顾海鹏想:很多人都往上爬,往上爬,他们一定不知道,如果没有这个能力,爬上来之后是很累的。 上午九点正,星宝宾馆十二层六号会议室。 长长的实木桌自东到西。 顾海鹏坐在最东边,其余人都或南或北地坐在两旁,只有司徒梦茹坐在他身边。 顾海鹏问道:“梦茹,人都到齐了么?” 司徒梦茹站起来,点点头道:“顾总,人都到齐了。”说着,她拿出一个本,只见上面写满了名字。 嘿,原来签到簿。顾海鹏暗暗欣喜,谁说小孩子就做不好事的。 他望了望两边,南边依次坐着吕薇、冉菲菲、曹晓汐,北边依次坐着诗扬、韩一松、庄书文,当即笑道:“今天召集大家来,主要有三件事。我不喜欢长篇大论,而是喜欢言简意赅,所以就开门见山了。第一件事,列位以后都是飞羽车业的中层管理,彼此之间有的还不认识,有的甚至是第一次见面,我先给大家介绍。” 顾海鹏从女士介绍起,随后又介绍男士,介绍完了名字后,又介绍了职位,之后,他道:“我之前和吕薇出差,请来一个日本人到我们公司工作,他名叫佐藤庄介。在过年期间,他回国去取一些资料,至今未回,这就是我说的第二件事,待会会议结束后,微微老师和晓汐,你们两个即刻准备护照申请出国,去日本将这位先生接回来。你们两个一个负责人力资源部,一个负责财务部,正好在路上交接一下新企业的运营资金。忘了说,这位佐藤庄介是研究磁悬浮方面的专家,我已经让他负责公司的设计研发部。” 顾海鹏说完,刻意地望向曹晓汐,其实安排曹晓汐和吕薇一起去日本,是他早就决定好的。曹晓汐怀疑自己当初出差是假,图谋不轨是真,现在就让她亲眼去见,亲身去经历,看看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曹晓汐正看着顾海鹏,见他目光盯向自己,顿时低下了头。 顾海鹏心里暗笑,又道:“第三件事,公司正式运营的时间,常心大师那边还没有回复,明天菲菲和梦茹陪我走一趟,梦茹帮我提前和他预约一下,电话你管语涵要好了。” 冉菲菲和司徒梦茹一齐点头。 顾海鹏双手一摊,道:“我的事说完了,你们有什么要说的么?” 他见大家纷纷摇头,笑道:“现在中央反复强调‘八项规定’,其中有一条就是精简会议,改进会风,我们开会也这么做。跟党走,总没错的。” 大家听了,都微笑起来,随着顾海鹏站起来道声“散会”,他在飞羽车业的第一次会议结束了。 会议的时间并不长,甚至严格来说,这都不算是一次会议,但是顾海鹏觉得自己已经有力的迈出第一步。 他开始憧憬着企业的未来,其实,那也是自己的未来。 人都离开了,司徒梦茹留下收拾会场的卫生。 顾海鹏开玩笑地道:“司徒助理,打扫卫生的活你不用干,还是让星宝那些人做吧。” 可司徒梦茹却认真道:“顾总,我以前收拾过会议现场,当时大家都在抱怨,‘这些开会的人都是什么人啊’,‘开个会就能把会场弄成这么脏’,我怕我不打扫,别人也会这样抱怨我们,这样会影响飞羽车业的企业形象。” 顾海鹏抿嘴一笑,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 望着司徒梦茹认真地清扫着,顾海鹏不住地点头道:“不错。” 也不知道他是在说司徒梦茹,还是在说自己慧眼识珠。 66、开业时间(1) - 暴走歧途 - 大泉 下午,顾海鹏正在休息,司徒梦茹打来电话:“顾总,我已经给常心大师打过电话了,常心大师说他最近都没有时间,不过他交代了,农历没出正月都可以正式运营,若是到了农历二月,说法就多了。” 顾海鹏听她开始断断续续地说起来,想必是常心大师先对她说了一遍,她随即拿纸笔记下了,现在又读给自己听。 司徒梦茹所记的,也无非是周易占卜之类的术语,顾海鹏听不明白,便打断道:“梦茹,不用说了,我们就在正月里选一天好了。” 司徒梦茹“哦”了一声,道:“常心大师说还有件事,希望顾总提供一下你的办公室门的方向、尺寸和办公桌的方向、尺寸,还有……”她顿了一下,又道,“还有就是顺便提供一下你办公室里装饰挂件及摆放位置……还有……还有厂区的平面图以及周围环境的说明。”不用想,她依然在念。 顾海鹏愣了,问道:“他要我提供这些干什么?” 司徒梦茹说:“常心大师说,要帮你看看你办公室和厂区位置的风水。” 顾海鹏“嗨”了一声,笑道:“这个就不用了吧,我相信‘事在人为’。”他刚说完,便犹豫了,万一常心大师真能算出点什么,可以帮我逢凶化吉,避难消灾呢? 想到这,他连忙说,“梦茹,先等下,我办公室的细节现在还没有最后确定,等确定了再说。厂区平面图及周围环境说明,你向吕薇要。” 司徒梦茹连连说“是”。 顾海鹏放下电话,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还是不对,左思右想之下,还是没有答案。 顾海鹏觉得,他不是迷信了,而是谨慎了,他抓起手机,打给冉菲菲。 冉菲菲过了很久才接电话,顾海鹏听她那边大喊大叫,异常喧闹,耳朵被震生疼,当即问道:“菲菲,你这是在哪呀?” 冉菲菲的声音极其兴奋,只听她喊道:“顾总,我在八股文乐队演唱会的排练现场呀!” 顾海鹏有些迷茫:“八股文……乐队?” 冉菲菲依然用高亢地声音说道:“就是现在国内最火的乐队八股文呀!” “哦,那个……”顾海鹏忽然觉得这个时候给冉菲菲安排工作是一个很令人讨厌的事情,“那你看吧。” 顾海鹏随即将自己办公室装饰摆放的工作交给韩一松,他想到韩一松以前跑市场,去过很多老总老板的办公室,这些东西都是大同小异,韩一松应该明白。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叫上诗扬和韩一松一起去。 诗扬以前是记者,见过的场面更多。顾海鹏想。 随后,他让司徒梦茹与诗扬、韩一松两人联系,负责拿取常心大师需要的相关材料。 顾海鹏躺在床上,觉得当领导的感觉也挺好,自己几个电话就让别人团团转,这算是成就感么? 他翻看着手机的日历,暗想:常心大师说农历正月之内都可以,那我就选在正月的最后一天。 正式开业的日子虽然暂时定下了,可是还要有个开业典礼。 顾海鹏开始犯愁,他料想梁笑的性格,是绝对不喜欢大张旗鼓,招摇过市的,况且梁笑的本意并不想在城北区投资建厂,那么这个开业典礼有没有必要办,办成什么规模就是个大问题了。 顾海鹏知道这个事给梁语涵打电话没有用,毕竟他需要面对的是梁笑,他深思熟虑之下,给梁笑的秘书王琳打电话,想约个时间与梁笑再见一面。 王琳冷冷地道:“梁老板最近都没有时间,她的档期已经排到三月份了。” “三月份?”顾海鹏吃了一惊,他看看日历,发现三月份已经是农历二月了,这可怎么办?如果是这样,即便梁笑同意弄个开业典礼,她也没有时间到场呀? 梁家的企业开业,梁笑如果不到场,这意味着什么? 顾海鹏觉得问题有些严重,他将自己准备在农历正月之内开业的意思王琳说了,并再三强调,这是常心大师算的。 顾海鹏想:也许自己的话在梁笑那没有地位,但是常心大师的话一定有。 他原本对此是坚信不疑的,可是过了几天,王琳那边依然没有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眼看着农历正月即将过去,顾海鹏有些坐不住了。 他倒不是十分在意常心大师的说法,其实新企业开业的时间无论是在农历正月还是在二月,他本人都是无所谓的。 只是,顾海鹏听梁语涵说过,现在福阳市的上流社会,无论是富豪还是权贵都对常心大师的话如获至宝,言听计从,梁家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现在……梁笑竟然对此毫无反应。 会不会是王琳没有通知到?顾海鹏心想。 他拿起手机,再次拨通了王琳的电话。 王琳这次显得极其不耐烦:“顾总,你上次的吩咐我已经向梁老板请示了,只是她最近真的很忙,恐怕没有时间料理你的事情。” 顾海鹏放下电话,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接下来,司徒梦茹向顾海鹏报告了她那边的情况,诗扬和韩一松已经将顾海鹏的办公室粉饰一番,司徒梦茹也已经把常心大师所要的资料都送交给他了。 可是顾海鹏却没有心情理这些,他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 很快,最坏的打算渐渐浮上了他的心头,该不是梁笑不打算用自己的吧? 时间就这样惶惶不安地游走着,转眼又了几天。 这天晚上,顾海鹏接到了冉菲菲的电话:“顾总,那天你给我打电话原来是想安排我工作呀?” 顾海鹏一愣,随即想到,是那天他打算让冉菲菲去弄他的办公室,现在虽然已经完事了,可又有什么用呢,他失落地道:“菲菲,那天我看你在看演唱会,怕打扰你嘛,毕竟新企业还没有开业。”他说完,心想:我现在怎么无时不刻地在惦记着“开业”这两个字。 “顾总,只是演唱会之前的排练彩排。我才听说你让诗扬和一松他们去了,这才想起那天的事情。顾总,以后该是行政部做的事情,你就交给我好了,无论我当时在做什么,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执行命令的。别忘了,我可是受军人影响的,这些道理我懂。” 顾海鹏“嗯”了一声,有气无力地道:“菲菲,我知道了。” “顾总,你怎么了?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菲菲,没什么……” “不对,你肯定有事,你在星宝宾馆么?待在那别动,我去找你……” “别,不用……”顾海鹏还没说完,可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67、开业时间(2) - 暴走歧途 - 大泉 很快,冉菲菲便出现在顾海鹏面前。 顾海鹏发现她脸色微红,浑身略带酒气,便道:“菲菲,你之前喝酒了?” 冉菲菲笑道:“是啊,顾总,我之前在忙兼职,一听顾总你有点不对劲,就立即赶过来了。” 顾海鹏大惊失色:“菲菲,你还有兼职?” 冉菲菲一脸自豪道:“当然了,我是红蜻蜓酒吧的驻场歌手。”她说完,忽然慌了起来,随即做了个鬼脸,“顾总,你可不要告诉我叔叔。” 顾海鹏看着她脸上浓妆艳抹的样子,暗想:菲菲是学艺术的,没想到还唱歌。 他点头答应了,问道:“这有兼职是好事,你怎么好像弄得跟做贼一样?” 冉菲菲无奈地道:“顾总,你是不知道,我从小喜欢唱歌,我的梦想就是当明星,可是我家人都是老古董,说什么唱歌不好,尤其是一个女孩子,不能唱一辈子的。”接着,她压低嗓子,学着冉皓武的声音,继续道:“如果你不听家里的,以后我们都不管你!” 顾海鹏见她搞怪的样子,被逗得笑了。 冉菲菲也嘻嘻笑起来:“顾总,你还没说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呢?” 顾海鹏摇头道:“我没有不开心啊。” 冉菲菲皱起眉头:“撒谎,你看你,愁眉苦脸的,心里一定有事。” 顾海鹏暗想:怎么,我的烦心事都些在脸上了么?看来我还是不够老道,不能做到喜怒不露于色啊。 顾海鹏见她说话喘息,知道之前没少喝酒,现在因为自己过来,也是关心自己,当即把心里的烦心事说了出来。 冉菲菲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听着,忽然道:“顾总,这很简单啊,既然梁老板的本意就是不想投资建厂,那她当然不在乎开业时间了。” 顾海鹏觉得她说得没错,微微点了点头,只听她又道:“那个常心大师说农历正月之内开业,而梁老板非说农历二月份有时间,如果常心大师算得真准的话,那梁老板岂不是故意坑飞羽车业呢么?顾总,我们该不会还没开始工作呢,企业就先倒闭了吧?” 顾海鹏略一沉吟,恍然大悟,他心想:冉菲菲说得并非毫无道理,从梁笑的角度来看,飞羽车业建成后并倒闭是最好的结果,既满足了她不想投资的本意,也算完成了福阳市交给她必须投资的任务。可是这么一来,我怎么办?我不成了她手里的棋子,呼之则来,弃之则去了么? 他正在难受,忽听冉菲菲道:“顾总,求你把常心大师的电话告诉我下呗?我想求他算算我以后能不能当明星。” 顾海鹏抬头看了她一眼,冉菲菲见了,立即闭嘴了。 两人待了好久,冉菲菲低声道:“顾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的。” 顾海鹏笑了一下,道:“菲菲,我没有怪你。你有你的理想,并为之兴奋和努力,这没什么错。我只是难过我的理想,我想使劲却使不出来,想努力也只怕是白费。” 他说着说着,长叹一声。 冉菲菲想了想,道:“顾总,你为什么不求一求梁语涵梁总。” 顾海鹏摇摇头,道:“只怕语涵对这件事也无能为力。”他现在想想,终于明白梁笑当初为何选他做新企业的负责人了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干垮一个新的企业,这在谁看来,都是个极其正常的事。 可这对他来说,会不会有点太不公平了?梁笑既然无意投资,为何还要拿他当猴子一样耍来耍去? 顾海鹏忽地站起来,低声道:“我不会这样坐以待毙!” 冉菲菲抱起双臂,问道:“顾总,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我找叔叔帮忙?” 顾海鹏听到她要为了自己找福阳市军区司令冉皓武,心里十分感激,可冉皓武和梁笑认识么?就算认识,能不能说上话呢?就算能说上话,梁笑会不会听呢? 他笑了笑,道:“菲菲,谢谢你,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冉菲菲好像不服气:“顾总,你放心好了,我叔叔很疼我的,而且我觉得他的能量很大的,我上大学是他安排的,飞羽车业的工作是他安排的,就连前段时间顾总你让我办的什么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之类的东西,都是他一个电话就搞定的……” 顾海鹏又何尝不知道冉皓武的能量很大,可是这件事……他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冉菲菲有些急了:“顾总,你是不是怀疑我对你的诚意呀?顾总,我和你说实话吧,我开始来飞羽车业的时候根本就不喜欢这个工作,什么行政部主管不主管的,我都觉得没有我唱歌好。可是那天我在看八股文乐队演唱会的彩排时,你为了不打扰我,硬是把该我做的工作安排给别人了。我觉得你人很好,很懂得尊重下属,替下属着想。我现在开始认为自己在你的手下工作一定会很开心,所以我是诚心诚意地想和你同甘苦,共患难。” 冉菲菲刚才喝了酒,所以仗着酒劲,把心里话一股脑地都说出来了。 顾海鹏听了,心里更是感激。自己只是随意的一个想法,在别人看来竟然是那么的重要。他慢慢回想着冉菲菲刚才说过话,感觉每一句都是发自其肺腑。 忽然,顾海鹏说道:“菲菲,你刚才说那天你在看八股文乐队演唱会的彩排?” 冉菲菲愣道:“是啊,怎么了?” 顾海鹏微微一笑,似自言自语:“彩排……什么叫彩排?” 冉菲菲不明白他的意思,慢慢地解释道:“像戏剧、舞蹈、音乐会这些,在最后演出之前都要进行最后的总排练,这就是彩排。顾总,你……你怎么了?” 顾海鹏笑道:“八股文乐队的演唱会可以彩排,我的飞羽车业当然也可以彩排。我决定了,开业时间就在农历正月的最后一天,对外公布为试营业。”他看着冉菲菲渐渐露出的笑脸,继续道,“菲菲!” 冉菲菲立即做了立正的姿势,喊道:“到!” “你通知财务部主管曹晓汐,要她快点将运营资金的管理权拿到手;再通知人力资源部主管吕薇,要她快点落实好四个基层车间的主管人选问题,梁老板事忙,就多催催她。” 冉菲菲笑道:“是,我马上去做。” 顾海鹏急忙叫住她,道:“让诗扬和韩一松也动起来吧,你们三个联手负责厂区内的装饰环境,像什么办公桌、电脑之类的,该买的现在可以买了。”他顿了一下,又道:“还有通知各个部门,有什么计划、决定之类的,该拿出来的都拿出来吧。” 夜里,顾海鹏美美地睡了一觉,他梦到自己和梁笑在战场上厮杀,自己令旗一挥,身后百万雄兵奔涌而出,杀得梁笑丢卒弃将,溃不成军。 这时,冉菲菲一身戎装,勒马过来,抱拳道:“大帅,梁笑如今已是兵败如山倒,我们追还是不追?” 顾海鹏微微一笑,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给我追!” 68、文学少女 - 暴走歧途 - 大泉 当顾海鹏睁开眼睛时,窗外大雨倾盆,不时还伴着雷声和闪电。 现在的天气就是这样奇怪,明明尚在冬末,怎么下起雨来了? 因为在开业时间上陷入困境,顾海鹏已经很多天没有睡好觉了。 在经过一个难得的酣眠之后,顾海鹏感觉精神许多。 他爬起来,回想起昨晚的梦,不禁哑然失笑:“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是**的诗句,自己的梦境却是在古代,虽然梦得十分清晰,但是明显梦串了年代。 顾海鹏给梁语涵打电话,准备告诉她,自己的决定,可梁语涵却说她在开个重要的会,晚点再回电话。 顾海鹏放下电话,转而想起自己的属下,他交代了很多工作下去,目前还没有一个给自己反馈结果的,不过这样也算好,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他手头虽然有很多事情要办,但是眼下却实在没有事情可做。 人生,本来就是充满了矛盾。 顾海鹏决定在星宝宾馆里转转,他在这住了很久,可现在依然有很多楼层没有去过。 顾海鹏从书上看过,相传做为明清两代皇宫的北京故宫有九千多座房屋,以至于还没有人可以毕其一生将故宫的房屋住个遍的。 他以前读到这节时,常常对此有所怀疑,如今人在星宝,感同身受,不由地便信了。 顾海鹏不坐电梯,只是漫无目的地闲逛。沿途不断有迎面而过的星宝宾馆工作人员打招呼问好,顾海鹏无不笑着点头回应。 什么时候飞羽车业也能这样走上正轨呢?顾海鹏心想。 他走着走着,不知上下了多少层楼,路过了多少个房间,遇见了多少个人。 眼前的一个房间处在拐角处,门开着,好像里面没有人。 顾海鹏略有好奇,大概是此时尚早,或许是外面雨大如注,人们都在睡觉,故而他一路走来,所见的都是房门紧闭。 他从门前走过,不觉斜眼看了一下。 这是个工作间,仅有一张办公桌和两个椅子,一个瘦小的女孩正倚在桌前,埋头写着什么。 “梦茹?”顾海鹏觉得那女孩有点像司徒梦茹,顿时失声叫了出来。 女孩抬起头,确实是司徒梦茹。原来,顾海鹏不知不觉地闲逛,竟然来到司徒梦茹的工作间。 司徒梦茹见了,急忙站起来,行礼道:“顾总……你怎么来了?” 顾海鹏四下看看,发现只有她一个人,一问之下才知道,司徒梦茹昨天晚上是夜班。 他看了看司徒梦茹略有黑眼圈,显然是昨天熬夜工作所致,便问道:“梦茹,你们夜班不许睡觉的么?” 司徒梦茹道:“顾总,可以睡觉,可是睡不踏实,总担心有事。” 顾海鹏走过去,低头看她写的东西。司徒梦茹忙“呀”的一声,将纸藏到身后。 虽然她动作够快,可顾海鹏依旧大致看到了几行字,像是首诗,不由逗道:“你在写情书?” 司徒梦茹脸上一红:“才没有。” 顾海鹏问道:“那你在写什么?” 司徒梦茹扭开头,道:“顾总,你还是别问了。” 她越是这样,顾海鹏的好奇心便越重,一定要看看不可,司徒梦茹无奈,只得交出了手稿。 顾海鹏见了,果然是一首诗: 窗外密雨如眼泪断了线窗内我手捧着被雨淋湿的脸思念如远处飘荡的炊烟若隐若现雨中渐渐浮现出模糊的你清醇如水的容颜刚渐渐清晰却被闪电一击搁浅震耳的雷声提醒着我们面前无形的界线我也不想对你如此眷恋可谁又能阻止这雨落向人间再见也许永不能见再见其实从未相见窗外密雨如眼泪断了线窗内我手捧着被雨淋湿的脸“你这是……写给谁的?”顾海鹏看完后,深受感动,不由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没有谁,乱写的……”司徒梦茹红着脸,低着头,如一只乖巧的小猫。 “乱写的?”顾海鹏不太相信,他想到女孩子情窦初开,羞涩出口也是正常,便不再问了。 可司徒梦茹却抬起头道:“真是乱写的,我写的那个‘他’只是想象出来的……” 顾海鹏见她眼如明月,坚定而闪亮,不像是推脱之辞,便道:“你喜欢没事就写写东西?” 司徒梦茹点点头:“我喜欢写作。” 顾海鹏笑道:“那这么说,以后我们飞羽车业的公文不用愁了。” 司徒梦茹忙摇头道:“顾总,这个……只怕我不行吧,我只是喜欢写作,写些自己想的东西。你说的公文,我应该写不好,在学校时,那些命题作文,我经常写得一塌糊涂。顾总,我觉得作文和写作是两码事,你说的公文应该是应用文里的一种吧,说到底也是作文。” 顾海鹏听了,已然明白了,当即不再勉强。 他忽然觉得每个人都不能小瞧的,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会给自己一个惊喜。谁能想到,一个十五岁,且被老师劝退的女孩,竟然可以写出诗来。 虽然她的文笔尚且稚嫩,好像也不太讲究技巧和所谓的格律,但是她仅仅十五岁呀,加以培养,并假以时日,谁敢说她不能成为一代文豪呢? 可是,她已经辍学了,理由是教育界里至高至上的升学率。 “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尽其材……”韩愈在唐代便知道的道理,现在依然有人不知道。 窗外依旧电闪雷鸣,似乎在警示着这个世界,可是,谁懂? 顾海鹏的心难以平静,迈步离开,司徒梦茹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怎么了,忙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谁也不说话。 顾海鹏顺着楼梯下去,进了贵宾客房区。顾名思义,这里是贵宾们来星宝宾馆住宿的地方。 他看到几个女服务员手推着食物车来到一间客房前敲门,一个女服务员轻声叫道:“贵宾好,您刚才叫的早餐已经做好,请开门。” 顾海鹏的视线不由被吸引过去,门开了,他却愣住了。 一个身穿白色睡裙的女人站在那,她是段岚岚,顾海鹏的前女友。 69、心力交瘁 - 暴走歧途 - 大泉 多日不见,段岚岚并未有什么变化,只是因为刚起床的缘故,头发略为凌乱。 段岚岚没有看到顾海鹏,微笑地对女服务员说道:“这么快就做好了。” 女服务员也是一脸微笑地道:“两份肉夹馍,两个鸡蛋,两跟油条,两碗桂圆莲子粥,请贵宾清点一下。” 段岚岚大致看了看,笑道:“谢谢。” 顾海鹏听早餐都是两份,她房间内自然还有别人。他想起自己之前曾见到段岚岚和那男子来星宝宾馆的情景,不由大怒:星宝如今也算是我的大后方了,可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这里,是挑衅我么? 其实,段岚岚来这根本没有惹顾海鹏的意思,她甚至都不知道,顾海鹏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住在这里。 星宝宾馆并不小,这个世界也很大,可是有些人却冤家路窄,总能遇到。 转眼间,段岚岚回进房间,房门被轻轻关上锁起。女服务员们也继续推着食物车去下一个房间。 可顾海鹏不知怎地,头脑里不断飘出段岚岚拿着早餐和她的情郎甜蜜共食的情景…… 段岚岚将粥放在男人的面前,男人却笑着张大了嘴巴。段岚岚见了,温柔地笑着,拿起餐具,一口一口喂着她的情郎…… 也许是难过,也许是嫉妒,也许是委屈……总之,顾海鹏心里的怒火渐渐激起,他取出电话,打给庄书文。 他们这样藐视自己,我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顾海鹏心里想着,决定让庄书文狠狠地打那男人一顿。 电话的音乐铃声响起,顾海鹏忽然怔住了:自己多大了,怎么还做这些小孩子做的事情,被女友甩了,就找人打架,真是太幼稚了。 顾海鹏急忙按了手机,可心中依然闷闷不乐。 在爱情面前,没有人是成熟的。 “顾总,你怎么了?”旁边一个女声响起。 顾海鹏才反应过来,原来司徒梦茹还在自己的身后。他慌忙地镇定了一下,道:“没……没事……”随即一声长叹。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原来是庄书文回拨过来。 顾海鹏犹犹豫豫,接了电话,只听庄书文道:“兄弟,我在公司这呢,这边一切顺利,目前厂家的人正在这安装办公桌椅及柜子,下午的时候进电子设备和产品……” 顾海鹏听他说了一堆,可满脑子都是段岚岚的影子,自然什么也没记住,只是喃喃着:“好……好……” 庄书文以为他给自己打电话就是询问工作,便将飞羽车业厂区的情况大致介绍了一下。 现在,厂区各项物质条件基本构成,只差人来操作了。 顾海鹏原本应该高兴,可他因为段岚岚心烦意乱,匆匆地放下电话。 他来到自己的健身房,这是梁语涵专门划给他打拳的地方。 顾海鹏一声不吭,不带拳击手套,直接挥拳打向一个沙袋。 如此半个钟头,顾海鹏便已经大汗淋漓。 “顾总,你没事吧?” 顾海鹏扭头一看,却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司徒梦茹。 “我没事……”他一边咬着牙,一边继续挥拳。 他的手机响了,是梁语涵。 可是顾海鹏不想接电话,直接把手机关了。 “顾总,看你的样子,好像心情不太好,是新企业那里,出了什么事么?”司徒梦茹焦急地问道。 “没有……新企业的事情,还不叫事!”顾海鹏感觉嘴唇生疼,大概是他自己把自己咬痛了。 的确,新企业的事情虽然困境重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大家的帮助,顾海鹏至今依然有惊无险。可是对于段岚岚,顾海鹏实在毫无办法,也永远没有办法。 谁能知道,该怎么挽回一颗远去的心? 顾海鹏边想边打,想起以前和段岚岚的曾经,便不禁放缓了出拳速度;可他一想起段岚岚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时,立即拳势凶猛,若冽风掠过。 如此过了很久很久,顾海鹏的手指跟着疼起来,他转过身来,司徒梦茹还站在那里,眼睛盈盈若水,欲说还休。 顾海鹏知道,她心里已经猜到自己有事,也想好言安慰自己,可是因为不知道是什么事,只得远远地站着注目。 “梦茹,诗很好写么?”顾海鹏想起她写的诗句,忽然问道。 “这……顾总,我写的那算诗么?就是心里想什么,就写出来了,具体好不好写,怎么写,我也不知道。”司徒梦茹见他说话,立即欣喜起来,快速地说道。 “哦……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下。”顾海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迈开步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路上,他的头脑里都是段岚岚的笑声。 顾海鹏想,如果自己与段岚岚再次相逢,她会不会选择回到自己的身边? 他想了又想,答案还是否定的。 “我现在已经习惯和他在一起的生活,自由,惬意……海鹏,我们回不去了,就让这一切随缘吧。”段岚岚的柔声好像就在眼前。 顾海鹏心里憋得难受,想大声地痛哭一场,却半滴眼泪也挤不出。 他望向窗外,立即吃了一惊。眼前,天如墨染,繁星点点。 原来,顾海鹏挥拳泄愤,竟不知不觉过了一天。 可司徒梦茹就那样跟着自己也站了一天?真是难为她了。顾海鹏想着,心里有些愧疚。 段岚岚啊段岚岚,我这样想你,你知道么?顾海鹏在心里问着,他有千万句话想说,却无人倾诉。 顾海鹏累了一天,滴米未进,此时早已是心力交瘁,想起司徒梦茹说的“手写所想”,便拿起纸笔,不顾自己的手指疼痛难当,一气呵成: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你是否依旧为我的思念而窃喜眼前墨夜如海隐隐现出你绯红的脸庞星光洒遍尘埃透过黯月的悲无情地嘲笑那千古歌咏的爱不过如此此刻你在做些什么酣睡或失眠纸醉金迷与灯红酒绿那混沌的颜色杂乱的节拍如你的心令人难测漫无目的地踮步听起来比乌托邦更迷茫那自由是贪婪的借口而一句随缘是你无情的婉拒于是你随缘飘落远方随缘低偎他人之畔空留下云的憔悴风的叹息我常常想是什么让千古依序落下是什么让万物按道排开若这世间真的有造物主他怎能漠视忽略这颗爱你的心 70、此夜情迷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醒了,准确地说,他是被饿醒的。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歪倒在桌子前,身上不知何时披上了一件黄色的外衣。 这衣服是司徒梦茹的,顾海鹏见她穿过。虽然是披在顾海鹏的身上,可这衣服却因为太小,只够勉强盖满他的肩部。 顾海鹏想起司徒梦茹那稚小的身子,不由笑起来。 他站起来,果然扭头看见司徒梦茹站在一旁专心仔细地看着什么。 顾海鹏顺着她的目光,原来她正在看自己刚才写的…… “顾总,你醒了?我没有吵醒你吧?”司徒梦茹身上穿着黑色线衣,显然她将自己的外衣披在顾海鹏身上。 “没有……”顾海鹏透过灯光看着司徒梦茹,她娇小的身躯竟然也略显玲珑,“梦茹,你怎么来了?” 司徒梦茹道:“顾总,我担心你,所以就来看看你,没想到你连房门都没关。我怕你着凉,就给你披了件衣服,又正巧看到了……顾总你写的……我就看了……顾总,你不会生气吧?”她声音越说越小,婉转又带着恳求。 顾海鹏笑了笑,道:“看吧,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司徒梦茹顿了一下,道:“顾总,原来你一天闷闷不乐,是因为这个……” “哪个?” “你和你女朋友分手了……”司徒梦茹低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 “顾总你这里都写着呢。”司徒梦茹手指着,“写得这样情深意切,比我那空想的写得贴实多了。” 顾海鹏想了想,没有反驳:怪不得都说“悲愤出诗人”呢,这也有点道理。 司徒梦茹继续道:“顾总,我没有……这种经历,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慰你,但是求你别再难过了。” 顾海鹏看了她一眼,她真挚的目光始终在看着自己,心里暖暖的,当即笑道:“梦茹,我很长时间没这样了,只是今天看到了,才……”说着,他将自己和段岚岚的过往全部说了出来。 待他说完后,感觉浑身舒服了许多。好像一块石头在胸口堵久了,现在释放畅通了。 人,有时候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自己的。 可司徒梦茹好像进入了幻境,听得眼圈泛红,过了许久,她才喃喃着:“如果我是她,一定不会选择离开……钱固然重要,可是终究也是人赚的。” 顾海鹏听了她的话,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他和段岚岚以前有着同样的想法和激情,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实的折磨,一切豪情壮志和海誓山盟都烟消云散了。 可他还是没有反驳,因为在纯真的年龄,每个想法都是纯真的,他不忍去破坏。 顾海鹏见她依然拿着自己写的诗句反复地看,便道:“梦茹,如果你喜欢,这首诗就送你好了。” “真的?”司徒梦茹眼显兴奋。 “当然是真的,即兴之作,只怕以后再也写不出来了。”顾海鹏笑着。 “不会的,顾总你才高八斗,一定会写更多更好的作品的。那我先谢谢顾总了。”司徒梦茹笑了,像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顾海鹏也笑了,她当然不会懂自己的意思:我现在又长大了一岁,什么情啊爱啊,不该当做生命里的重中之重了,我要努力拼我的事业,奔我的前程。 这算不算成长,顾海鹏自己也不知道,反正他只知道自己在思考这些的时候,心里特别难受。 “顾总,你说……这首诗叫什么名字呢?”司徒梦茹歪着头问。 顾海鹏走到窗边,此时皓月当空,星光璀璨,便笑道:“就叫《星空漫想》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感觉心痛:还真是漫想啊…… 司徒梦茹高兴地跳起来,朝顾海鹏行个礼道:“谢谢顾总。” 顾海鹏没有说话,可他的肚子却开始出声抗议了,他是被饿醒的。 司徒梦茹听到顾海鹏的肚子在叫,顿时反映过来了:“顾总,你饿了……我光顾着看诗了,倒忘了你一天没吃饭,顾总你稍等。”说着,她急忙跑出去了。 不一会,司徒梦茹便回来了,手里拎着大包小裹的。 顾海鹏见她将饭菜一个一个地摆放在桌子上,愣道:“梦茹,你怎么这么快?” 司徒梦茹笑道:“这是星宝宾馆夜班工作人员的工作餐,我让他们给我拿了一份。顾总,星宝的员工伙食待遇很好的,你快吃吧。”说着,她将餐具递给顾海鹏。 顾海鹏虽然经常在星宝宾馆吃饭,但那都是星宝的后勤部门特供给他的。至于星宝的员工工作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些菜品都是一些普通的家常菜,共有十菜一汤,分别是干煸鲈鱼、宫保肉丁、酱牛肉、孜然羊肉、蓝莓山药、木须肉、烧茄子、甘蓝炒粉、溜豆腐、素捞拌和紫菜鸡蛋汤。 司徒梦茹道:“顾总,汤品还有素烩汤,我实在拿不了了,就只给你拿了一个紫菜鸡蛋汤……还有主食,不仅仅是小豆饭的,还有烧麦、饺子、炒面……”她不再说了,因为顾海鹏已经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了。 顾海鹏打了一天的拳,又没有吃饭,此时早就饿坏了。 星宝宾馆的厨艺自然是无须说的,他深刻地体会到,吃饭原来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司徒梦茹就站在一旁看着,脸上时不时地抿嘴微笑。 过了一会,顾海鹏吃饱了,可因为司徒梦茹拿得太多了,他连一半都没有吃完。 司徒梦茹见顾海鹏起身,立即走过去,熟练利索地收拾碗筷。 顾海鹏坐在一旁,眼看着她将一个个剩菜倒在一起,又打包装袋,最后取出手帕擦干净了桌子,瘦小的身姿扭来扭去,仿佛在跳一支著名的舞蹈,时急时缓,婀娜动人。 顾海鹏忽然觉得,司徒梦茹非常美丽。 他走过去,站在她的身后,一股少女独特的汗香扑鼻而来。 顾海鹏被熏有些醉,不由闭上眼睛低头闻起来。 “呀,顾总你……”司徒梦茹不知何时转过身来。 她的脸红扑扑的,配着身上的黑色线衣,又显得洁白如玉,好一个窈窕少女。 顾海鹏意乱情迷,继续低下头去…… 71、赵旻住院(1)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觉得非常奇怪,他上一秒还无比怀念着自己的挚爱,下一秒便可以沉醉痴迷于另一个女子的容颜。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好像听说过这句话,难道自己也是这样的人么? 顾海鹏不想钻牛角尖,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更何况,他的舌头已经钻进了司徒梦茹的嘴里。 他只是不明白,司徒梦茹的表情为什么会那么复杂。 先是惊恐得眼睛瞪得圆圆的,然后又渐渐变得柔软,从而目光迷离。 当顾海鹏的唇抵住她的樱桃小嘴时,她几乎有些站不稳,并缓缓地闭上眼睛。 顾海鹏吻了好一会,忽然感觉自己浑身发热,而怀里的司徒梦茹则不停地微微颤抖。 他将她抱起,她是那样的瘦小,以至于顾海鹏抱她时都没费多少力气。 司徒梦茹任由顾海鹏抱着,身体软软的,一动不动,像个木偶。 顾海鹏把她放到床上,司徒梦茹终于睁开眼,眼神里充满了紧张和不安。 顾海鹏面无表情,开始一件一件地脱衣服。司徒梦茹见了,立即满脸通红,双手捂住了眼睛。 顾海鹏当然不会就此罢休,他开始伸手去除司徒梦茹的衣裤。 司徒梦茹没有争扎,只是平静地躺着,直到顾海鹏脱去她身上最后的底线时,她才喘着粗气,微挺的胸脯摇摇晃晃起来。 这是少女的**,洁白无瑕,如刚落地的雪。 顾海鹏不由看痴了。 当司徒梦茹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身体时,立即浑身发麻,害羞地恨不得想马上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在她在星宝宾馆工作过,对这里的环境极为熟悉,随即举起细白的胳膊,将房间的灯关了。 顾海鹏心里暗笑,他摸着黑,试探着分开了司徒梦茹的双腿,开始瞄准、前进。 很快,两个人融合在一起。 墙上钟表的时针滴答滴答地响,宛如一条溪流悄悄地流淌。 …… 是夜过去,清晨初始。 顾海鹏惬意地睁开了双眼,猛然发现司徒梦茹早已穿好衣裤,静静地坐在一旁。 司徒梦茹见他醒了,顿时脸上一红,低下头去。 顾海鹏觉得这一切都恍然如梦,他依旧躺在床上,回忆着昨夜的点点滴滴,不肯起来。 如此尴尬地过了一会,司徒梦茹轻声道:“顾……顾总,我已经把早餐取来了,你饿不饿?” 顾海鹏看着她,稚嫩的面容上有一对明亮如月的眼睛,仅看了自己一眼,便又害羞地望向别处。 他坐起来,笑道:“梦茹,你起来这么早,昨天睡得好么?” “好……哦不,不好……”司徒梦茹低头说着,语无伦次。 顾海鹏大笑地抻抻懒腰,站了起来。 司徒梦茹“呀”地一声,双手捂了眼睛。 顾海鹏先是一愣,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赤身**,当即笑道:“梦茹,你怕什么,昨天晚上又不是……” 司徒梦茹扭捏地说道:“顾总……你……”她不再说话,站起来跑出房间。 顾海鹏望着她头上不断乱甩的秀发,暗自好笑。 他打开手机,发现有几个梁语涵的未接电话,便回拨给她。 “哥……你这是去哪了,手机都关了。”梁语涵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哦,我昨天……有了点事,语涵,我正要和你说飞羽开业的事……”顾海鹏不想让梁语涵知道他在星宝宾馆看到段岚岚的事,说真的,他从心里感觉自己很丢人。 当他把自己打算要飞羽公司试开业的计划告诉梁语涵时,梁语涵却道:“哥,你那个公司你自己决定就好了,我全力支持。我昨天给你打电话是要告诉你我姐夫赵旻住院了,我们家里人都在这,昨天在这待了一晚上,你也过来吧。” 顾海鹏感觉很奇怪,赵旻虽然是梁家二小姐的夫婿,可什么时候地位变得这么高了?看来这病一定不轻。 顾海鹏一边想,一边穿上内裤,问道:“什么病啊?很严重么?” 梁语涵道:“目前还在等最后的诊断结果,医生说肝癌的可能性比较大。哥,你收拾收拾就过来,在市院九号楼……” 顾海鹏急忙记下了地址,他放下电话,早餐也顾不上吃,匆匆地穿上衣服,叠被理床。 这时,他的目光定格住了。 在他和司徒梦茹昨天睡过的床上,有两小快血迹。 顾海鹏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自己昨夜竟然轻而易举地拿走了司徒梦茹的第一次…… 他感到一阵恍惚,良久才想起赵旻住院的事情,这才冲出房间…… 经过了曹晓汐和庄书文的事情,顾海鹏已经对福阳市总医院轻车熟路了。 可他不理解的是,当他询问九号楼的具体位置时,许多医护人员都不知道。 顾海鹏无奈,只得打电话给梁语涵,在梁语涵的指引下,才顺利地到达目的地。 福阳市总医院九号楼坐落在整个院区的最北方,大楼面前有处不大不小的人工湖,湖四周围着弯弯曲曲的小路,每走几步就有一个凉亭。眨眼一看,这里倒像个疗养院。 顾海鹏进了大楼,几个武警立即拦住,经过反复询问核对后,才放顾海鹏过去。 顾海鹏见状更是奇怪,在有级别的大医院里,存在警察和保安驻院并不奇怪,可是医院里有武警守卫,顾海鹏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在这个医院里,别的楼没有武警,单单九号楼有,这是怎么回事? 顾海鹏心存疑问,径直上了面前的电梯。 就坏境装饰而言,九号楼并无什么特殊,毕竟,整个福阳市总医院的坏境布局都是一流的。可是,让顾海鹏感觉奇怪的不仅是这里有武警,还有…… 这个大楼有十二层,可这里十分安静,好像没有人一样。偌大的走廊里病房也不少,可是却没几个患者住在里面。 这和其他楼的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相比,显得有些另类。 顾海鹏终于走到了梁语涵所说的病房,他走进去,先是吓了一跳。 72、赵旻住院(2) - 暴走歧途 - 大泉 这里堆积着密密麻麻、满是水果的箱子,不仅如此,米、面、油等日常食用品比比皆是。 再往里看时,有个开着的门,门内人影晃动,话声不停。 顾海鹏走进去,只见梁语涵、陆先生陆渐鑫、张泽伦等几个人有坐有站。 梁语涵见顾海鹏来了,站起来道:“哥,你还记得徐助理么?” 顾海鹏见她指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移目一瞧,原来是当初曹晓汐住院时鼎力帮忙的福阳市总医院院长助理徐助理,立即笑着伸出手去,叫道:“当然记得,我们是老朋友,徐助理近来可好?” 他嘴上说着,可心里却全然不记得这位徐助理的全名是什么,好在这次打招呼不用直接说姓名。 徐助理也伸出手,笑道:“托福托福,一切安好。” 顾海鹏随即与大家打招呼,几经寒暄之后,只见赵旻躺在病床上,满面红光,却不住地叫唤。 顾海鹏正要询问,梁语涵却将他拉到走廊,低声说道:“哥,你觉得我姐夫是真有病还是假有病?” 顾海鹏闻言一愣,他想起赵旻的样子确实不像病怏怏的,可他实在想不透梁语涵为什么要这么问他,便回问道:“语涵,你的意思是他是在装病?” 梁语涵点点头,又挤挤眼,示意他别乱说话。 顾海鹏有些糊涂,不过他也不急,而是把他之前的不解说了出来:这个福阳市总医院九号楼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梁语涵看看病房里面,又想了一下,缓缓地道:“这个九号楼就是外面传说中的特供病房。” 顾海鹏依然不明白:“什么是特供病房?” “就是专供领导干部或是离退休的领导干部住院用的特殊病房,因为福阳市总医院的名气很大,所以在位或退休的省、市领导都会在这里住院或调养。” 顾海鹏想想门口把守的武警,顿时点了点头,紧接着又一个疑问:“语涵,那你姐夫也算是高干?他不是一个饭店的老板么?” 梁语涵“嗯”了一声,道:“这个有时间再说,哥,我想求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 “你一定要帮我弄清楚我姐夫是真病了还是在装病。” “这……”顾海鹏感到非常奇怪。 只听梁语涵又道:“你看陆先生也来了,他昨天一直跟在左右,这说明我大姐也在怀疑。我昨天来本是想看看就走的,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怎么看我姐夫都不像有病的样子,也许是我太敏感,但是哥你一定要帮我调查清楚。我不想让泽伦、李山他们去,因为这涉及到我的家事。” 两人正在说话,只见方寒手里拎着礼物过来了。他见梁语涵和顾海鹏低声嘀咕着,脸上露出一丝不快,但很快就转变为笑了。 梁语涵正在说话,对方寒的表情全然不见,可顾海鹏却都看在眼里,他知道方寒喜欢梁语涵,心里暗想:他八成是在吃醋了。 梁语涵见方寒来了,顿时哑口不言,这下方寒更是心里有火,可他表面不露声色,笑着打招呼道:“语涵,海鹏,你们都在。” 顾海鹏虽然先前听梁语涵说了不少,可是他越听越乱,只记得梁语涵要他帮忙调查赵旻的病是真是假,眼下虽然知道方寒误会已成,但知道梁语涵心中另有所属,此时也不愿解释,只是故作不知,笑着回应道:“寒哥来了。” 方寒笑道:“听说老二的姑爷有病了,我这就来看看。”他进了病房失声叫道,“哎呀,这怎么这么多……” 顾海鹏见他环视着,知道他指的是堆积如山的水果、米、面之类,只听梁语涵笑道:“寒哥,来看姐夫就不用拿东西了,你看看,这都是那些趋炎附势、溜须拍马的人送的,好好的一个休息室,硬是变成了储藏间了。” 顾海鹏听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东西都是送礼的人送的,可这也太多了…… 方寒将东西随处一扔,笑道:“看来二姑爷这病生得好啊,这叫生病发财。” 只听躺在内室的赵旻喊道:“方寒,你有没有同情心啊?不过还好,知道来看我,不像那个梁介仁,他姐姐算是白疼他了。” 顾海鹏听了,暗想:这里说的“他姐姐”定然是指赵旻的妻子了。 梁语涵笑呵呵地道:“姐夫,在背后说人坏话的毛病可不好,你就不怕我偷着告诉我三哥去?” 赵旻知道她在开玩笑,故意附和着长叹道:“唉,都是老梁家的人啊,我也太难了。” 这时,顾海鹏的电话响了,他见是冉菲菲,便出门去接。在转身迈步前的一霎,他看到梁语涵朝自己瞪大了眼睛。 顾海鹏冲她笑笑,示意她自己记得她叮嘱的事。 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顾海鹏体会着从压抑到轻松的过程。 “顾总,你交代我们的事都已经搞定了。”冉菲菲兴高采烈地汇报着。 “好。”顾海鹏低声说道,“我们按计划去办,在农历正月的最后一天试开业。” “好的顾总,还有你之前吩咐的,飞羽车业的工商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等相关证件已经办齐了。” “这么快?我记得语涵说过,正常程序要一段时间的。”顾海鹏又惊又喜。 冉菲菲笑嘻嘻地道:“顾总你懂的,我叔叔出马,一切都是绿色通道。现在飞羽车业的公章和法人章都在我手里,顾总你看,我什么时候给你送去?” 顾海鹏正要回答,只听身后梁语涵的声音柔声道:“哥,你也在背后说我。” 他扭头一见,却是梁语涵站在身后,顿时笑道:“我又没说你坏话,再说,我还没说你偷听我说话呢。” 梁语涵低声道:“哥,我是提醒你,你刚才说的话,屋里都能听见。” 顾海鹏吃了一惊,原来自己在兴奋之下,竟然忘了说话的音量。也不知道那个陆先生陆渐鑫听到“试营业”那句没有。 别人听见顾海鹏倒是不怕,可是要让陆渐鑫听见,就等于让梁笑听见了。 梁笑若知道自己背着她搞什么试开业,结果会是怎样?他不敢去想。 73、三个电话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总……你还在吗?” 顾海鹏正在忧虑,忽听手机里还有冉菲菲的声音,原来她还在等自己的答复,便道:“菲菲,这些东西就放在你那保管好了,以后再办理什么证件手续之类,还是会用到的,省得你再管我要。” “好的,顾总。” 顾海鹏挂了电话,随梁语涵走进病房,梁语涵见顾海鹏愁容犹在,便笑道:“哥,新企业那边烦事不少吧,看把你愁的。” 顾海鹏心想:新企业那些事虽然繁琐,但是不及你大姐梁笑一人的万一。他正要解释,却见梁语涵面带笑意地看着自己,这才知道她那话是说给病房里的诸人听的。 此时,病房内的众人彼此沉默,相互无言。 陆渐鑫一口一口地喝着茶水,稳坐如定;方寒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不断地晃着抬起来的那只脚;张泽伦和徐助理分别站在两边,纹丝不动;只有赵旻躺在床上,朝左边转身一下,片刻之后,又朝右边转身一下。 梁语涵也不说话,大大方方地走近沙发,坐在方寒身边。顾海鹏随便搬了个椅子,刚要坐下,他的手机便又响了。 “喂,顾总,你说话方便么?”来电话的是吕薇。 “方便,你说。”顾海鹏还未坐下,便只得再次朝外面走去。 “是这样,顾总,我和王琳沟通完了,梁老板那边已经确定了冲压、焊装、涂装、总装四大车间的负责人,顾总你是不是找个时间见一下。” 顾海鹏听了,暗想:虽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学习,但是自己对太专业的东西并不算充分了解,车间做为企业的中流砥柱,重要性自然不用多说,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先见见他们。 他想到这,便道:“微微老师,你看看他们什么时候有时间,酌情安排一下吧。” 吕薇想了想,道:“顾总,今天下午可以么?” “今天下午?”顾海鹏心道:怎么这么快?可他想到吕薇办事雷厉风行的性格以及农历正月已没剩几天了,当即决定道:“好,就今天下午。” 顾海鹏回到病房,把约见四大车间负责人的事情与大家说了。 陆渐鑫不住地点头微笑:“很好,进入角色很快。” 方寒也是笑着道:“不错嘛,我和二姑爷都是一家之主,你看哪个都没有你忙,这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的。” 顾海鹏虽听他在开玩笑,可是觉得他言语间略有讥讽之意。 徐助理又伸过手来,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梁家新企业的负责人,失敬失敬。” “徐助理客气了。”顾海鹏只得再次和他握手。 赵旻歪着脑袋,斜倚着枕头道:“海鹏,凭你今天来看我,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但说无妨。” 顾海鹏笑道:“先谢谢二姑爷了。”他刚说完,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这下,大家都看他笑起来。顾海鹏略有尴尬,他自己也是纳闷,今天电话怎么格外的多? 梁语涵嘻嘻笑道:“哥,你快接电话吧。” 顾海鹏见来电话的司徒梦茹,不如心里一惊,忙走出去接了,他不等她说话,先说道:“梦茹,我现在不方便,等下再给你回电话。” 司徒梦茹“哦”了一声,缓缓地道:“顾总,我要和你说件事情的,既然这样,一会再打给你。” 顾海鹏心想:她肯定是说以后两人的关系如何,现在大家都在这,怎么好说这些事情……再说,再说,以后和她的关系,自己也不知道…… 顾海鹏忽然有些心慌意乱起来,嘴上匆匆说着:“这样,你等我给你打电话吧。” “哦……”司徒梦茹那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顾海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其实自己和司徒梦茹的未来,他确实没有认真想过。 对于司徒梦茹,顾海鹏喜欢她的娇小温柔,体贴细心,可是她毕竟才有十五岁,又人事未经,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未来什么样,她会不会变,谁能说得清楚? 顾海鹏想着想着,忽然发现自己在制造理由。他知道,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如果千方百计的制造理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不爱她。 不错,顾海鹏是喜欢她,但是那不是爱,喜欢和爱还是有距离的。 那种心跳的感觉,和朝思暮想的心态,顾海鹏都没有。 可是,既然不爱,为什么还要和她上床?顾海鹏对此也说不清楚。也许,就像很多人说的,对于男人而言,爱和性是两回事。 顾海鹏觉得自己变得很坏……因为他知道,如果再给他一次昨天晚上的机会,他依然会那样做。 只是这是司徒梦茹的第一次,会不会太可怜了点。 顾海鹏长叹一声,他心里暗骂着自己,却寻找着理由给自己开脱:其实这些事本来就没有对错的,段岚岚当初和我爱得死去活来,现在不也一样倒在别人的怀里? 顾海鹏不知道自己想得是否正确,要知道这两件事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但是他真心觉得自己累了——一想起段岚岚,他就会垂头丧气,身心疲惫。 回到病房,顾海鹏故作无事,可依然抵不过梁语涵的眼睛。 他见梁语涵朝自己投来关切的目光,回报以微微一笑,示意无恙。 下午,顾海鹏按时出现在星宝宾馆,他以飞羽车业负责人的身份约见梁笑为他拟定的四大车间主管。 在离开医院前,梁语涵低声叮嘱他:“哥,别忘了调查赵旻的病是真是假。” 由于事先已经拿到了相关资料,顾海鹏背熟了这四名主管的姓名及职务,即程兆辉负责冲压车间,陈亚龙负责焊装车间,崔绍波负责涂装车间,朱静娟负责总装车间。这其中,朱静娟为女性,其余三人为男性。 顾海鹏走进会议室,只见冉菲菲、吕薇、司徒梦茹和三个人坐在那里。 司徒梦茹见顾海鹏来了,立即脸上一红,低下头去。顾海鹏也颇觉尴尬,但他很快镇定住了。 74、四大主管 - 暴走歧途 - 大泉 “那个……人都到齐了吧?”顾海鹏眼见除了自己熟悉的冉菲菲、吕薇等人外,只有三个初次见面的人,此时明知四大车间主管还差一人,却没话找话,明知故问。 司徒梦茹微微地说了句:“顾……顾总,还差一位……还差一位叫崔绍波的先生未到。” 顾海鹏听了,缓缓坐下。他见过四大车间主管的人事资料,对他们的照片更是查阅多遍。 坐在最右边的,身穿棕色衣服的名叫陈亚龙,五十二岁,某国有汽车企业中层管理人员,长期担任车间主任一职,因为没有靠山,近二十年时间始终提不上去,吕薇找寻到他,许诺给予高薪,从而成功挖角。 挨着陈亚龙的名叫程兆辉,身穿着一件蓝色工作装模样的服饰。他四十五岁,来自国内某日资汽车企业,因为本人从小在福阳市长大,且其父母、亲戚等均长期居住在福阳市,这次看到吕薇在网络上发布的飞羽车业招聘广告,主动辞职前来应聘。吕薇在他的人事资料后面用红笔写道,这个程兆辉对薪酬待遇之类的都不挑剔,他只有一个要求,便是希望他的妻子和儿子也来飞羽车业工作。 随后的女士名叫朱静娟,身穿着暗红色的大衣,不住地咳嗽。顾海鹏知道她因为长期从事汽车制造工作,受烟雾粉尘等影响,患有支气管炎。朱静娟也来自某国有汽车企业,并担任中层管理职务,只不过她今年五十六岁,目前已退休回家。吕薇找到她,希望她为飞羽车业工作,以延续其汽车生命。经过一段时间的慎重考虑,朱静娟表示欣然同意。 顾海鹏见他们和照片上并无太大区别,若是按年龄算,应该叫大家叔叔或阿姨,但是在啤酒厂做销售工作的经历让顾海鹏形成了习惯,那就是在工作场合,遇见比自己年龄大的,无论大多少,只能叫哥或姐。 于是,他大方地打招呼道:“陈哥、程哥、朱姐,你们好,我是顾海鹏。” 这下,三位主管倒不好意思起来,纷纷说道:“顾总,你太客气了”“顾总,不用这么叫。” 顾海鹏微微笑道:“我先前看过各位的人事资料,你们在这个行业都是精英级的前辈,而我呢,算是个毛头小子,初出江湖,很多事情都不太懂,以后若有什么不周或是欠妥,你们只管向我提就是。” 三个人一齐笑着点头,并道:“顾总客气。” 大家随便寒暄,聊着家常,如此过了十几分钟,迟到的崔绍波终于到了。 顾海鹏见过他的照片,只见他慌慌张张地推开门,一进门便鞠躬行礼,不断地说道:“对不起大家,路上堵车,我来晚了。” 顾海鹏站起来,招呼崔绍波坐下。 崔绍波坐下后,依然不断道歉,顾海鹏当然也看过他的人事资料。崔绍波三十六岁,是四大主管里最年轻的一位,他长期在德国某汽车企业工作,这次也是吕薇亲自和他在msn上洽谈了很久,才成功说服其来飞羽车业工作。 顾海鹏见人到齐了,微笑地道:“我们大家先相互认识一下吧。” 崔绍波再次站起来,表示道歉。顾海鹏示意他请坐,安慰道:“飞羽车业属于汽车制造行业,但是遇见堵车也是毫无办法啊。” 大家在短暂的熟识后,都不约而同地说起飞羽车业的开业时间。这让顾海鹏心里有些难堪,他知道,梁笑的人吕薇就在面前,他的一举一动都随时呈现在那个梁大小姐的耳朵里。 可是……顾海鹏很不甘心,他看着眼前的诸位中层管理热情洋溢的样子,心里忽然燃起一阵熊熊之火:做事情,有时候就不能前思后虑,自己想瞒着梁笑弄个试开业,一天两天倒是可以,时间长了梁笑可能不知道么?再说,在医院的时候,那个陆渐鑫也许早就把自己的计划听去了。 顾海鹏想着想着,决定放手一搏,他挺起胸脯,正色道:“各位部门主管,今天虽然还有几个部门的负责人没到,但是并不影响我对大家说点心里话。我刚刚大学毕业不到一年,承蒙梁家重托,负责城北的新项目,也就是我们大家的飞羽车业。尽管我是新手,但是我不想走走过场,充充台面,而是要真刀真枪的把飞羽当做毕生的事业来做。” 他说着,偷看了一眼吕薇,他的打算是希望吕薇把这些话原原本本地学给梁笑听。 吕薇正认真地听着顾海鹏说话,眼见他的目光过来,连连配合地点头。 顾海鹏又道:“刚才,大家都在说我们的飞羽什么时候开业,我的计划是定在农历正月的最后一天,也就是两天以后。” 吕薇听了,忙道:“顾总,这个时间……梁老板那里通过了么?” 顾海鹏心想:微微老师,梁笑果然派你来监视我的,语涵提醒的没错。他微笑道:“大姐那边事忙,一直让我等消息。可我们现在人力物力渐渐齐全,等一天就是浪费一天……”他故意当着大家的面把梁笑称呼为“大姐”,以示自己和梁笑的关系是非常亲近的。 可吕薇却不管这套,低声道:“顾总,这么说……梁老板并不知道我们开业的时间,如果她怪罪下来怎么办?还有……飞羽车业开业,梁老板不到场,是不是也不太好?” 顾海鹏知道她说得都对,可是一想到她站在梁笑的角度看问题,便微微一笑道:“微微老师,我把我的计划说一下吧,我打算试开业,第一不搞开业庆典;第二不请嘉宾领导;第三不大力宣传……” “这……”吕薇欲言又止。 顾海鹏大手一挥,坚定地道:“微微老师,我已经决定了。各部门主管就按照这个计划准备,梦茹,你把我的意思通知下没在这的诗扬、韩一松他们……” 司徒梦茹“哦”了一声,急忙拿笔记下了。 顾海鹏听她的声音温暖轻柔,不由想起昨天晚上……但很快,他的思维被带回来了,因为他看到吕薇先是若有所思,然后点点头道:“顾总,我支持你。” 75、未来构想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道:“诸位主管对此还有什么异议么?” 他用目光扫视一圈,见大家都望向自己不说话,又道:“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了。大家回去之后把各自部门的工作计划和想法准备一下,缺人的就立即招,缺物的就立即买。对了,晓汐去哪了?” 他想到买东西自然联想到他的财务部主管曹晓汐,这下发现曹晓汐并不在这里。 顾海鹏发现抛开工作的因素,曹晓汐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并不如以前那样重了。因为她对自己态度冰冷还是因为有了司徒梦茹?顾海鹏也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 也许,自己也不是当初那个与曹晓汐朝夕相处的自己了。 这个念头在顾海鹏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只听吕薇道:“顾总,晓汐主管应该正在熟悉掌管企业财务方面的事情,我已经把相关款项和资料都交给她了。” “哦……”顾海鹏本来以为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很高兴,哪知他竟然有些闷闷不乐。 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忽然钻了出来:如果曹晓汐携款潜逃了怎么办? 顾海鹏想了一会,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可怕了。曹晓汐是自己提拔上来的,现在怎么能去亲自怀疑她? 顾海鹏想:大概是曹晓汐先怀疑自己图谋不轨,自己在内心里才开始对她有了一些抵触。可是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就是从这些一点一滴开始的,她是自己的财务主管,如果他们之间都不信任,别人怎么办? 顾海鹏强力控制自己的思绪,反复在自己心里不断地说着:“要相信她……”可是他发现,自己依然开始变得多疑。 “我呢,觉得企业应该有个监察部门,可以自检自查,应该有利于工作……”顾海鹏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想到党政机关都有纪委监督,那么飞羽车业也应该学习借鉴。 “这样吧,把我们企业的监察权力交给安全保卫部。”他好像自言自语,可大家都纷纷点头。 顾海鹏说了一会,觉得也应该让四大主管说几句,便问道:“各位前辈们,你们是我们企业的基石,也是我们的中流砥柱,今天大家第一次见面,你们也随便说几句吧。我们一起开诚布公,有什么就说什么。” 这样一来,气氛好像热了起来。大家先是小声嘀咕几句,随后便一个连着一个说起来。 首先是总装车间主管朱静娟,她一边咳嗽一边说道:“顾总,我是个已经退休的人了,承蒙吕薇主管看得起,今天来到飞羽车业这个新的家庭,认识了像顾总这样年轻有为的领导,我个人觉得非常幸运和高兴。” 顾海鹏听了,心想:朱静娟年龄最大,看样子也最会说话,不过她说得也没错,我确实是年轻有为啊…… “顾总让我说点心里话,我就想什么就说什么了。”朱静娟见顾海鹏不住地点头,又道:“我想请问顾总,我们飞羽车业的企业目标是什么?” “我们的目标是生产并研发性能优越、质量上乘、大众消费且引领时代的汽车。”顾海鹏不假思索,张口即答。 焊装车间主管陈亚龙问道:“顾总,那么你对我们飞羽车业未来工作的侧重点是什么?” 顾海鹏不懂他什么意思,只听他继续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顾总想把飞羽车业打造成一个什么样的公司,是努力占据市场份额,还是偏重研发,走技术流,研究概念车,然后收集专利?” 顾海鹏听明白了,答道:“我内心中真正的想法是双管齐下,也就是边走市场,边研发,但是现在企业正在起步阶段,双管齐下,两样都拿分是不现实的,如果硬要说出个高低,我想还是先走市场比较好,毕竟先有吃的,才能想穿的。” 他见陈亚龙不断地点头,又听冲压车间主管程兆辉问道:“顾总,我听得出来,你对市场份额还是比较看重的,那么顾总有没有设想过,未来我们飞羽的目标是占据多少汽车市场的份额呢?” 顾海鹏笑着道:“现在说这个问题虽然为时尚早,但是‘人有远虑,必有近忧’,我的计划是分三步,第一步是在五年之内要在未来国内汽车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第二步是在十年之内让飞羽车业成为国内著名汽车品牌,第三步是进军国际市场,与国外一些知名的汽车企业过招掰腕。至于具体要占据多少市场份额,现在国家查反垄断查得这么厉害,我想我们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他如此一说,众人哄堂大笑。谁都听出顾海鹏的雄心壮志,当然也深知这条路会无比艰辛。 最后,涂装车间主管崔绍波问道:“顾总,我个人对你的抱负深感敬佩,但是你也知道,现在很多大型汽车企业都成集团模式,而我们现在只有一个公司。如果企业发展一切顺利,单个公司变多个公司所组成的集团是不可避免的,顾总想没想过,未来飞羽车业成为集团时的公司构成?” 顾海鹏点头道:“当然想过,我的设想是未来飞羽旗下要至少存在十到十二个汽车生产企业,这些企业分别负责生产高、中、低端不等的各类型各品牌的汽车及相关汽车配件;同时,飞羽还要有两个设备先进、人才济济的研发科学院,一个专业的4s总公司以及多个地方4s分店,一个负责培养汽车行业相关人才的教育机构和一个关于汽车行业的信息技术中心。飞羽旗下允许有子集团,同时也参股及控股其他国内外的汽车企业。” 顾海鹏一口气说完,仿佛见到美好的明天正向他招手。其实,车间主管的这些问题他在心中早就想过了千百万遍,才能在此时对答如流、定若等闲。 大家就此都开始兴致勃勃,畅所欲言。你一言,我一句,直到一个下午悄悄离去,夜晚静静而来。 顾海鹏经此一会,对未来更加有信心,他见时候不早,便道:“大家今天留在星宝吃个晚饭,我还有一些事情,就不陪大家吃饭了,微微老师和菲菲,你们可要当好东道主。” 吕薇笑道:“我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哪有什么东道主。”她这样一说,大家都随声附和。 顾海鹏大笑道:“你说得对,是我疏忽了。梦茹,你跟我走一趟。” 司徒梦茹惊慌失措地道:“啊?哦……哦,是,顾总……” 76、试着恋爱(1)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在临走前,当着程兆辉的面对吕薇说道:“微微老师,程兆辉主管的要求我已经看过了,我完全答应他的条件,你尽快落实他妻子和儿子来飞羽车业的工作问题。” 吕薇点头称“是”。 程兆辉大喜,忙道:“感谢顾总成全,这样我就能一心扑在飞羽了。” 顾海鹏笑道:“这个是小事,我们不必说了,只是有一点,你的妻子和儿子适合什么样的工作呢?” 程兆辉道:“这个我不挑,但凭顾总安排就可以了。” 顾海鹏见他说话诚恳,索性好人做到底,问道:“他们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程兆辉道:“我妻子之前在我单位旁边的超市做业务员,儿子一直在打零工。” 顾海鹏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妻子就安排在飞羽车业的机关工作,至于你儿子……就跟你一起工作好了,俗话说,‘上阵父子兵’,我相信他能遗传你的优点。” 程兆辉又惊又喜,立即朝顾海鹏鞠躬道:“谢谢顾总。” 顾海鹏笑了笑,又对其他人道:“大家以后有什么要求或是想法就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且在合理范围之内,我都会努力去做。我对自己的人,绝对不会小气,这点请大家放心。” 顿时,众人都投来崇敬的目光,纷纷点头。 顾海鹏微笑着,和司徒梦茹离开了。 他觉得,收买人心的事情其实挺好做的,只要自己手里有足够的资源。 两个人坐着电梯直下,转眼便走出星宝宾馆。 “梦茹,你会开车么?”顾海鹏问。 “我……不会……”司徒梦茹的声音如针落地般轻微。 “那你该学车了,我本来就不会开车,你再不会开车,以后会影响工作的。” “顾总,你不会开车?”司徒梦茹有些意外。 “怎么?你见过或是听说过我会开车么?” 司徒梦茹摇摇头,顾海鹏笑了一下,心里却百味杂陈。 在大学时代,班里的同学都利用闲暇时间去考驾照,这原本也是极其正常的。可顾海鹏因为家里原因,迟迟拿不出考驾照的钱。而他当时的女友段岚岚就不同了,早早就学会了开车。 那时,段岚岚总是逗顾海鹏:“你看人家,都是老公开车送老婆上下班,可你连开车都不会。” 顾海鹏笑着答:“我们家可以是老婆开车送老公上下班呀。” 每次说到这,段岚岚就会伸出纤细的手指在顾海鹏的脸上轻轻划着:“你也不羞,你也不羞……” 如今,顾海鹏依旧不会开车,而阴错阳差的是,他竟成了汽车企业的负责人――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妙不可言。 在每次出行时,或者有梁语涵等人开车带,或者就自己搭出租车,顾海鹏还从来没有把这个问题当做问题。 可是眼前,他打算带司徒梦茹去医院,这才忽然发现不会开车还真的是个问题。 顾海鹏想起一句话:二十一世纪的文盲不是不会写字,而是不会电脑、不会英语、不会开车。 “嘿,我成文盲了!”顾海鹏哑然失笑。 司徒梦茹见他表情又悲又笑,全然不知他在想什么。 两人搭车来到福阳市总医院,顾海鹏带着司徒梦茹走向九号楼。 路上,迎面而来的是十几个人推行着一个移动式病床。 这些人里有几个身穿着白大褂,显然他们是医院里的医生,而还有一些人,则是又哭又喊地围挤周围,努力地阻拦着病床前进。 顾海鹏愣道:“这是怎么了?” 司徒梦茹喃喃地回答:“大概是一个患者去逝了,生命真是脆弱。” 顾海鹏看着那些人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恍惚许久,只听司徒梦茹失落地道:“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只有我们做了自己喜欢的事,才不会有遗憾。” 顾海鹏想了想,觉得她话有所指。现在,他一直以上司的身份故作镇定,其实他在内心里绝对清楚,对司徒梦茹应该有所交代,至少应该把话说清楚。 顾海鹏边走边道:“梦茹,你先前给我打电话时,因为我在医院,旁边都是人,所以实在不方便说……希望你别见怪。” 司徒梦茹道:“顾总,我不敢怪,我知道你很忙的。” 顾海鹏本想直接告诉她自己的意思,可是当他看着她稚嫩的脸庞,却忽然发现自己开不了口。要知道,顾海鹏虽然不爱,但是也绝对不想伤害她,哪怕是一丝一点的伤害。况且,如果他直接说出“不爱”的话,伤害会是一丝一点么? 第一次对于每个女孩来说都是无比重要的吧?可是司徒梦茹的第一次怎么会遇见自己这样一个只抱着“做”的心理的人? 顾海鹏心里对自己有些恼怒,一个男人做事不计后果,不负责任,那么他能做出什么大事? 顾海鹏斜眼看着司徒梦茹,她依然在平静地走,紧扎的马尾辫随着步伐的节奏一甩一甩,甚是有趣。 他承认,司徒梦茹是个可爱的女孩,他第一眼见到她时就这样觉得,可是现在…… 顾海鹏告诉自己不可以伤害她。一张纯白的纸,他怎么能忍心去抹上污迹? 也许,两个人可以试着相处……顾海鹏想着。 很奇怪,当他面对司徒梦茹的时候,“不爱”这两个字一点也说不出,即便,他是真的“不爱”…… 眼见两人快走到九号楼了,顾海鹏才把纠结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梦茹,我以后会把你当做自己的女朋友。” 司徒梦茹仿佛吓了一跳,猛然站住道:“顾总,你说什么?” 顾海鹏也站住,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我们……恋爱吧……” 司徒梦茹低下头去:“顾总,你不要勉强,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无论怎样,昨晚的事情……我……我不后悔。” 顾海鹏听了,心里莫名的感动,他双手扶在司徒梦茹的肩膀,道:“我没有勉强,我是很认真的在和你说。”他的确在认真地说,虽然他还没有到爱的地步,可是也许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就会习惯并最终相爱吧,顾海鹏这样想。 眼见司徒梦茹迟迟没有说话,顾海鹏反问道:“梦茹,你该不会是不答应我吧?” 司徒梦茹不敢抬头,低声道:“我不敢相信……顾总……呜呜……” 77、试着恋爱(2)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忽然发现司徒梦茹竟然哭了,慌忙道:“梦茹,我……我说错话了么?” 司徒梦茹摇摇头,拂袖抹干了眼泪,道:“顾总,我是高兴。” “哦……”顾海鹏长出一口气,“这么说,你答应了。” 司徒梦茹的眼泪未干,抿嘴一笑,连连点头。 顾海鹏看着她既哭又笑的样子,也跟着笑起来,但很快他念头一转,忽地想起一个事,低声道:“不过,梦茹……有件事我想提前说一下……” “我们的事情要对外保密对么?”司徒梦茹抬起头,弯弯的睫毛上仍挂着泪珠。 “这……”顾海鹏又惊讶又惭愧,惊讶的是自己竟然被她轻易地看穿了心中所想,惭愧的是他也知道这个事情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司徒梦茹见他极不自然的表情,微笑一下,道:“顾总,你放心,我懂,我以后会永远叫你顾总。” 顾海鹏看着她,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这样的司徒梦茹是聪明还是傻,顾海鹏也不知道,他同样不知道的还有他们两个人的未来究竟有没有结果…… 顾海鹏揽过她的腰际,司徒梦茹轻依在顾海鹏的身上,两人缓缓而行。 身旁不断有人如流星般穿过,谁也没注意他俩的存在,一切似乎显得非常自然。 直到九号楼快到时,顾海鹏才静静地收回手臂,司徒梦茹也不说话,右脚向后撤了一步。 在经过驻守在门口武警的盘查之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楼。 当顾海鹏带着司徒梦茹走进赵旻的病房时,方寒、张泽伦等人已经走了,偌大的房间里只有陆先生陆渐鑫和梁语涵守在赵旻身旁。 陆渐鑫和赵旻见顾海鹏去而复返均是一愣,只有梁语涵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 顾海鹏主动说道:“我今天晚上没什么事,就在这为二姑爷值班吧。” 赵旻连忙说道:“别别,海鹏,这怎么好意思,金延和宋婼晚上会在这的。” 顾海鹏闻言愣道:“金延和宋婼是谁?” 梁语涵笑道:“金延是我姐夫的保镖兼司机,宋婼是我姐夫的秘书。” 赵旻争扎着坐起来:“要我说,你们今天都回去,陆先生、语涵,你们昨天已经在这待一晚上了,我真的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们了。你说,我手底下又不是没人,你们这样我太过意不去。” 陆渐鑫微笑道:“二姑爷,你就放心吧,我以前当警察的时候,就已经习惯在各种恶劣条件下睡觉了,这医院的条件不比什么荒郊野外的地方好多了?倒是梁总,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千金娇贵,今天就别在这受罪了。” 顾海鹏听他称呼梁语涵为“梁总”,想起梁语涵曾说她自己是庶出,虽然听着别扭,但也别无他法,只见梁语涵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今天就回去,哥,你就留在这里吧。” 顾海鹏心知她的意思是让自己盯住赵旻,也明白陆渐鑫迟迟不走也是替梁笑在盯看赵旻,虽然他不懂整个梁家在搞什么,但他猜想,能让梁笑和梁语涵都如此重视,这件事一定非同小可。 顾海鹏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赵旻,点头道:“好。” 赵旻眼睛一转,急忙摆手道:“你们可别了,你们今天都走,医生说了,我现在适合静养,你们都这样,我心里很不舒服,不信,我给你们叫医生过来问问。” 他这招还是真管用,因为无论是真病还是假病,医嘱这个理由绝对不会再让人说出什么。 果然,陆渐鑫见状,笑道:“二姑爷不用了,我们今天晚上都走,等你两个手下带饭过来,我们就走。” 顾海鹏听陆渐鑫之前说他当过警察,想起梁语涵说过他是梁笑父亲的同事,眼见他虽然说话和蔼,但兀自生威,让人不得不从。顾海鹏记得梁笑的父亲曾在福阳市政法委工作,看来陆渐鑫是从基层警察提起来的。 很快,梁语涵也不再坚持,索性道:“既然如此,就按陆先生说的办吧。”她说着话,朝顾海鹏做了个鬼脸。 顾海鹏看看赵旻,问道:“二姑爷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么?” 赵旻答道:“还没,医院方面为了慎重,不敢轻易下结论,而是拿着病例和相关资料去北京某医院验证去了。” “北京?”顾海鹏脱口而出,他知道,赵旻所说的北京某医院是目前国内非常著名和权威的医院,“那得多少天才能出结果啊?” 赵旻摇摇头,道:“这个不太清楚,反正现在只能听医院方面的安排了。” 两人说着话,顾海鹏忽听病房被推开了,只见一男一女拎着几个方便口袋走了进来。 男的又高又壮,双目环圆,胡须遮嘴;女的又矮又瘦,即便是穿着高跟鞋,依然没有司徒梦茹高。 他们走进来,逐个向病房里的人打招呼,只是到了顾海鹏和司徒梦茹时,哑口愣住了。 赵旻忙介绍道:“金延、宋婼,这位男士就是飞羽车业的负责人顾海鹏顾总。海鹏,他们俩都是我手下,男的叫金延,女的叫宋婼,第一次见面,和你还不熟悉,你可不要见怪。” 金延和宋婼听了,忙向顾海鹏行礼道:“顾总好,久仰久仰。” 顾海鹏见他二人都是三十岁左右,笑道:“你们也好。” 陆渐鑫道:“二姑爷,他们俩回来了,我们就先告辞了,晚上早点休息,不要有太大压力。” 赵旻道:“我们一起吃过晚饭再走吧。” 陆渐鑫笑着摇头道:“还是不打扰二姑爷休息了。” 众人假惺惺地各自寒暄一番后,才相互告别。 梁语涵本要留陆渐鑫一起去星宝吃饭,可他却说有事着急回去。 顾海鹏待他离去,道:“刚才还想留在医院过夜,这会就有急事了,八成是推托之词。” 梁语涵笑道:“倒未必是推托,想必陆先生确实是着急回去向我大姐汇报。” 顾海鹏和司徒梦茹坐上了梁语涵的车,才把心里的迷惑说了出来:“语涵,你们家一个一个都神神秘秘的,这是在闹哪出呀?” 梁语涵正要说明,可她从车镜里正看到后座上面的司徒梦茹,转口道:“哥,这事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等我有空再详细和你说。” 顾海鹏见她欲言又止,不明其意,在他心里,此时已经拿司徒梦茹当做自己放心的人了,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 梁语涵怕他继续追问,立即转移了话题:“哥,今晚你能不能在你手下里帮我安排一个人去监视我姐夫?”她没等顾海鹏回答,拍了拍脑袋,又道:“唉,我忘了,九号楼守卫森严,实在不好接近。” 78、妙计监视 - 暴走歧途 - 大泉 梁语涵本是随口一说,哪知顾海鹏听了,却认真地低头沉思起来。 他想了许久,才缓缓地道:“首先我们要了解九号楼的地形,再者我们要熟悉那些武警们的换岗时间,可是,九号楼进出只有那一个大门,除非有人会飞檐走壁。” 顾海鹏顿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庄兄自小习武,不知能不能胜任?” 梁语涵见他态度严肃,忙道:“哥,你就别想武侠小说里的事情了,那些武警既然被安排在守卫九号楼,自然都不是等闲之人,再说,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到处是监控器、红外线,你的庄兄除非会隐身才可以进去。” 顾海鹏知道她说得有理,顿时没了注意,茫然道:“那……该怎么办?” “顾总,你有没有想过菲菲姐可以帮忙?”正当顾海鹏一筹莫展的时候,后排坐着的司徒梦茹低声说道。 “冉菲菲?”顾海鹏一拍脑袋,冉菲菲的叔叔是福阳市军区司令冉皓武,虽然军方和武警严格来说不算一个系统,但是彼此不可能没有交集。 他越想越高兴,可随即又消沉地道:“我们求冉皓武帮忙联系驻守在九号楼的武警,这应该不算难,只是让他们放人进去是违背组织纪律的,恐怕没那么容易。” 司徒梦茹道:“顾总,我们可不可以灵活一点,让那些武警叔叔帮我们监视?” 顾海鹏一愣,道:“让他们?这……这怎么可能?” 司徒梦茹笑道:“我们就说在九号楼里有个重要的人物需要保护,让武警叔叔替我们严加看管,那个二姑爷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就立即告诉我们。” 顾海鹏听了,眼睛一亮,叫道:“妙啊,我怎么没想到?” 梁语涵呵呵笑道:“哥,没想到我这星宝宾馆里原来是卧虎藏龙啊?” 顾海鹏当即给冉菲菲打电话,哪知她竟然喝酒喝多了。 原来,吕薇、冉菲菲和四大车间主管在顾海鹏走后,立即开始晚宴。冉菲菲本是直爽大气的人,经过大家轮番敬酒、杯觥交错之后,喝得浑身酒气、摇摇晃晃地回家了。 顾海鹏忙耐下性子,一句话说了好几遍,这才把自己的意思说明白了。 冉菲菲虽然醉酒,但不至于酩酊大醉,意识不清,马上给自己的叔叔打电话。 当梁语涵的车驶进星宝宾馆的专用地下停车场时,赵旻的病房外已经有专人巡逻看管了。 梁语涵没想到自己的无意之言竟然把心中大事给解决了,喜色自然露于言表。顾海鹏也是惊讶于司徒梦茹的妙计,想到她是自己的女友,更是满心欢喜,对其爱意又添了几分。 梁语涵叫张泽伦准备几道硬菜,请顾海鹏、司徒梦茹一起吃饭。 司徒梦茹第一次和梁语涵一起吃饭,要知道,在几个月前,她还被这位星宝大小姐拘禁多日,此时虽然有顾海鹏坐在身旁,心中依然惊恐不已。 顾海鹏没有留意到这些,他从医院到星宝宾馆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肚子里早就饿了,眼前的两个美貌少女对他来说都不算外人,故而他食欲大开,来了个狼吞虎咽,将桌子上的美食一扫而光。 酒足饭饱之后,梁语涵叫住顾海鹏:“哥,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司徒梦茹听了,很知趣地道:“顾总,梁总,你们先聊,我回我的工作间了。” 眼见司徒梦茹离开,梁语涵指着她的背影,低声道:“哥,这个女孩可不简单,你以后要小心点。” 顾海鹏本以为她要和自己说赵旻的事,哪知她竟然说司徒梦茹的坏话。此时,顾海鹏对司徒梦茹正是欢喜得不得了,忙反驳道:“梦茹体贴懂事,工作细致,思维敏捷,我觉得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梁语涵见他一派护犊的样子,继续道:“哥,我只是提醒你,我刚才回忆了一下她的事情,忽然觉得她隐藏得挺深的,女人啊,纯洁倒是不怕,就怕她装纯。” 顾海鹏听不下去,只是随口应付着:“语涵,我知道了,以后我对她多留心就是,你还是快点说说赵旻的事吧。” 一说起赵旻,梁语涵忽然警觉起来,她四下看看,确定再无他人后,这才轻轻地道:“这涉及到我的家事。” 顾海鹏先前见陆渐鑫和梁语涵亲自盯梢,早就料想此事非同小可,眼下见梁语涵一脸严峻的样子,心里油然一怔。 只听梁语涵道:“我没和你说过我爷爷的故事吧。” 顾海鹏想了想,摇头道:“你先前只是说过你见不了他几面。” 梁语涵笑了笑,道:“说见不了几面都是夸张,其实是压根也见不着。” 顾海鹏问道:“是因为你的身世?”他想到梁语涵是庶出,得不到老人理解也算可以说通。 梁语涵摇头道:“不是,不只是我,我大姐、我二姐、我哥,都见不到。” “为什么?”顾海鹏脱口而出,他心想:难道因为受累于语涵的父亲,被关进监狱了? 他这样想,可梁语涵却站起来,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后,才道:“因为爷爷对我们几个孩子辈的都不喜欢……”这次,她没再等顾海鹏问“为什么”,而是直接说道,“大概是生我父亲的气吧?具体原因我……我也说不清楚。爷爷年轻时是个军人,后来转业被分派到福阳市,他是个正直大气,嫉恶如仇的人,我父亲因为贪腐被抓,爷爷自然伤心、生气,也许……也许因为这个才迁怒于我们这些小一辈……现在爷爷年岁大了,身体一直不好,因为他退休前是个领导,所以现在被安排住在九号楼里休养。” 顾海鹏见她边走边说,待她说完后,又不知不觉地转了几圈,登时问道:“可这和赵旻住院有什么关系?” 梁语涵站住脚步,举头看着天花板,道:“我这个二姐夫巧言令色,比起我们几个真真正正的梁家人来,很得爷爷的欢心。自从父亲被抓之后,爷爷一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都是找我二姐夫。所以我猜,赵旻住院,其实是爷爷那边有了什么事情。” 79、疑云密布(1) - 暴走歧途 - 大泉 “所以你才想在医院盯着他……”顾海鹏恍然大悟。 梁语涵点点头:“开始我也没想到,后来看陆先生一直不走,才联想起来,想必大姐那边早就想到了。” 顾海鹏觉得梁家人很是奇怪,他来自农村,家里虽然不算宽裕,但是上下一心,亲戚和睦,始终其乐融融;而梁家的身份、地位不知道比自己家高出多少了,可内部却总参杂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一个普普通通的住院竟然可以引出其他枝节来;还有,大家虽然在心里彼此怀疑,但是表面上都不说破,还是一团和气,这种演技只怕也是奥斯卡级别的了;更让顾海鹏不解的是,梁家这几个子女到底争得是什么,钱也不差,名也不差,身份地位更不差,顾海鹏怎么想也想不懂。 有钱人的家庭未必好。顾海鹏想。 梁语涵那边也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是思考下一步的计划还是设想星宝未来的工作部署。 两人瞬间都沉默了。 不一会,顾海鹏的手机打破了寂静。 是吕薇,顾海鹏心里一颤,他现在对吕薇已经完全不是以前那种热忱恭敬的感觉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吕薇,他就想起梁笑。 是不是吕薇把自己试营业的计划告诉了梁笑,然后梁笑雷霆震怒,坚决不答应? 顾海鹏满怀忐忑接了电话:“微微老师,有什么事么?” “顾总……”吕薇的声音有些兴奋,还有一些变调,“告诉你个好消息。” 顾海鹏登时想起,冉菲菲都喝多了,吕薇自然也应该没少喝,不过相对于冉菲菲喝酒时的直爽,吕薇喝酒则是有一定的技巧,她在给顾海鹏当老师的时候就传授过类似的经验,只是顾海鹏之前在啤酒厂工作,在喝酒方面已经受过相当专业的培训,所以吕薇当时教的时候,他觉得不是学习,而是复习。 可是,只要不加以辅助解酒品之类的东西,喝酒再有技巧,也有喝多的时候,顾海鹏听吕薇说话便已经知道她也有点喝多了,但他听说是好消息,不由回问道:“什么好消息?” 吕薇一阵大笑:“顾总,我和佐藤庄介联系上了,他说先前是回家取一些资料并拜访几个好友,现在这些事都办完了,准备明天回来向你报道。” “佐藤先生?”顾海鹏顿时欣喜,笑道,“果然是好消息,佐藤先生回来,我们正好后天试营业。” 吕薇对此没有表示异议,看来她还不会硬抗顾海鹏已经做出的决定。 顾海鹏想起先前他还派吕薇和曹晓汐赶赴日本,此时当然不用去了,便随口问道:“微微老师,你和晓汐去日本的计划打乱了吧?至少机票是肯定浪费了。” 吕薇道:“唉,顾总,领事馆那边做事太磨蹭了,这些天了,我们连签证的事都没有办完呢,至于机票,要等签证下来才能买。” “哦……”看来出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顾海鹏想。 他最远的地方就是去过伟大祖国的首都北京,目前还没有去过其他国家,他原以为出国就像从家里去大学一样,买张票就可以了,实在不知出国前还要办这么多细节琐事。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佐藤先生主动回归才是重要的。顾海鹏把他当做飞羽车业未来的秘密武器,要知道,一旦佐藤庄介的磁悬浮汽车有所成果,飞羽一定会瞬间跻身高科技企业行列。 顾海鹏道:“微微老师,明天就请你去机场接下佐藤先生吧。”他本想亲自去接,但猛然想到梁笑回来的时候他都没去接,如果佐藤庄介回来他去接了,让梁笑知道了后果可想而知。 顾海鹏忽然发觉自己天天这样思来想去的很累,好在吕薇一口答应了。 放下电话,顾海鹏难掩兴奋,他也站起来,跟着梁语涵转起圈来。 可梁语涵依然闷闷不乐,像是勾起心思的少女皱着眉头。 顾海鹏以为她还在想赵旻的事情,便拍拍她的肩膀,道:“语涵,赵旻的事情你就放心好了,冉司令那边是绝对不能出错的。” 梁语涵“嗯”了一声,可是又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顾海鹏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床被已经铺好了,屋子也较之前整洁了许多,桌子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顾总,回来后早点休息,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顾海鹏见落款处写着司徒梦茹,得知她刚才将自己的房间打扫了一遍,顿时倍感贴心。虽然他房间保洁之前一直是星宝的人在做,但是说不好为什么,顾海鹏满心欢喜。 他躺在宽大的铜床上,渐渐睡去。 也许是顾海鹏这一天太过劳累,总之这一觉一直睡到上午。 若不是手机铃声将他吵醒,顾海鹏觉得自己还会继续睡下去。 “喂……”顾海鹏依然闭着眼睛。 “哥,昨天晚上你回房间后没有什么事情吧?”说话的是梁语涵。 “啊……没有啊?”顾海鹏被问得一愣,“我回来就直接睡觉了。” “没有见什么人?” “没有……怎么了?”顾海鹏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哥,是这样的,我的手下昨天晚上意外看到司徒梦茹有进入你的房间。”梁语涵的语气开始郑重。 “哦,梦茹啊,我知道,她帮我收拾了房间。”顾海鹏抻着懒腰。 “哥,不是,我得知这个情况后,立即调看了宾馆内部的监控录像,发现司徒梦茹昨天夜里多次进出你的房间,时间从昨天晚上九点到今天凌晨两点。” “什么?”顾海鹏一屁股坐了起来,他回忆着昨天晚上他应该九点多回的房间,回房间后就直接睡觉了,司徒梦茹来做什么? 他问道:“语涵,你没看错吧?” 梁语涵道:“哥,你觉得我可能看错么?要不你自己来看看。” 顾海鹏知道梁语涵说的应该就是事实,可司徒梦茹她…… “哥,这样吧,你先不要打草惊蛇,我吩咐手下,这件事暂时保密,你先看看自己的房间丢没丢什么重要的东西。” 80、疑云密布(2)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依旧很困,他知道自己还没有睡醒,但是他此时一点也睡不着了。 他立即爬起来,在自己的房间里仔仔细细地查找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丢什么东西。 司徒梦茹到底来做什么呢?顾海鹏想起电影里的情节,暗暗思考:该不是在我房间里放监控器材或是窃听设备吧? 他又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翻看了一遍房间,依然一无所获。 顾海鹏想起司徒梦茹那纯洁稚嫩的脸,实在不忍用阴暗的一面去想她。 要知道,他们恋爱才一天呀。 顾海鹏按捺不住心情,穿上衣服,径直来到司徒梦茹的房间。 也许是星宝宾馆从来没有出现过安全问题,所以员工区的房门一直都是开着的。 顾海鹏不是第一次来,他走进去,可看见司徒梦茹倒在床上,睡得正熟。 她安静地闭着眼,有节奏地呼吸着。因为睡觉,她的头发并没有扎起马尾辫,显得较为松散分开。 顾海鹏看着她,更加不相信她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可她为什么几次去自己的房间呢?顾海鹏想不懂。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惊醒了正睡着的司徒梦茹。 司徒梦茹睁开双眼,见顾海鹏站在一旁,眼睛立即瞪得溜圆,又惊又喜地坐起来,任由身上的被丢在一边:“顾总,你怎么来了?” “这……我来看看你……”顾海鹏见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睡衣睡裤,眨眼之下,更显得玲珑有致,他不知如何解释,忙手指着电话接起来。 “顾总,明天企业试营业了,我们要不要开个会研究部署一下?”来电话的是冉菲菲。 “啊?部署什么?”顾海鹏语无伦次。 “就是看看生产步骤,还有工作计划以及其他的安排,我们总不能毫无准备,仓促上阵吧?” 顾海鹏想了想,道:“菲菲,你说得对,这个问题我仔细想想。对了,昨天医院那边没有什么消息吧?” “没有。”冉菲菲忽然笑起来,“顾总,我和我叔叔说,梁家有个重要的人物得了重病,现在住在市总医院的九号楼,这个人身份特殊,具有自杀倾向,所以求那些守卫的人一定要多加注意,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顾海鹏听她边说边笑,又看了看眼前出这个主意的司徒梦茹,暗想:这女人说起谎来,怎么一个比一个厉害? 当他放下电话时,司徒梦茹已经穿好了衣服,一头钻进自己的怀里,轻声道:“顾总,我想你了。” 顾海鹏抚着她的秀发,心里却疙疙瘩瘩的:梦茹啊梦茹,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尽管如此,他同样的轻声道:“梦茹,我也想你了……” 司徒梦茹抬起头,眼睛眨眨地问道:“顾总你说真的?” 顾海鹏笑了一下,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说没想她,他的心里明明也有想,可若是说想了,好像还没到朝思暮想的那地步…… 他点点头,道:“真的。” 司徒梦茹又钻进了他怀里,这一次,她久久不肯出来。 冉菲菲的电话吵醒了入幻中的两个人。 司徒梦茹缕了缕头发,红着脸道:“顾总,我去洗簌……” 顾海鹏暗笑着见她跑开了。 “顾总,医院那边有情况,那位病人要上楼,说是转转,负责守卫的人以为他要跳楼,硬是拦下了。”冉菲菲汇报道。 顾海鹏立即给梁语涵打电话,把这情况转告她。 梁语涵笑道:“呵呵,这个二姐夫果然有猫腻,爷爷一直住在九号楼的第十二层。” “那现在怎么办?”顾海鹏问。 “我也不知道,一直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别的事情还好,我就怕爷爷的身体有什么……不好的变化。” “对了,语涵,你不是和那个医院的徐助理很熟吗?” “唉,哥,他和我家有些渊源,别的事找他当然没问题,可这是家事,真的不方便。我只想打听到爷爷的身体情况。”梁语涵唉声叹气起来。 顾海鹏依稀想起他第一次见那个徐助理的时候,徐助理曾说过大家“都是自己人”的话,原来他和梁家还有往事,可是具体什么事情,梁语涵不说,他也不去问。 顾海鹏有些不理解,都是一家人,关心长辈健康原是极普通极正常的事情,在梁家怎么好像见不得人似的。他知道梁语涵的爷爷不想见她们这一辈,可是……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梁语涵父亲的错和她有什么关系,就算子受父过,那和梁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位爷爷对整个一代人都“一竿子打死”? 只听梁语涵又道:“哥,要是你认识医院里的其他人就好了。” 顾海鹏愣道:“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通过别人也能找到医院里的人,可是我的手下我不能告诉他们;周围朋友又多是和家里有些关系,同样不方便告诉他们。只有你和家里没有什么利益关系,也只有你才能让我彻底的相信。” 顾海鹏听了,忽然觉得自己重要起来,可梁语涵继续说道:“可惜你又怎么可能认识医院里的人呢?” “也不是,语涵,你的人不方便做这些事,我的人却可以……”顾海鹏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什么?哥,你有什么办法,快告诉我!”梁语涵又激动又着急。 “我的庄兄,我绝对信任他,他先前经常受伤,总去福阳市市总医院,所以就认识了一些医生,我们从他们身上入手,也许可以打听到你爷爷的身体情况。” 梁语涵惊喜道:“哥,你说得是真的?” 顾海鹏笑道:“当然是真的,只是有一点我有些疑惑,我先前去九号楼时,因为不知道具体位置,也问了一些市总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可他们都不知道九号楼是什么。” 梁语涵“嗯”了一声,道:“哥,九号楼只是个特供的代号,福阳市总医院都分什么a座b座,你只说九号楼,他们当然不知道,九号楼在福阳市总医院的序列是t座。” 顾海鹏恍然大悟,梁语涵又道:“哥,那你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打通关系需要钱就直接管我要。” 81、真正背景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随即将自己的想法打电话告诉庄书文,庄书文一口答应,顾海鹏再三叮嘱其一定要谨慎保密,最好只求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要可信可靠。 庄书文道:“兄弟,你放心,你要说医院的领导,我是一个也不认识,可下面的医生护士,我却认识许多,我心里已经有个要找的人了,他为人很好,又消息灵通,这件事应该不难,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顾海鹏听了,心上略安,这时司徒梦茹洗簌完毕回来了。 她头发略卷,尚未全干,顾海鹏问道:“洗头了?” 司徒梦茹点点头,拿起电吹风照着镜子吹起来。 顾海鹏见她斜歪着脑袋,左吹一会,右吹一会,一手举着电吹风,一手时不时地轻抚着秀发,好像一个出浴的美人,含蓄动人。 司徒梦茹吹完了,转过身来,正看见顾海鹏痴痴地看着自己,扭捏地道:“顾总……你……你看什么……” 顾海鹏经她一问,才回过神来,他不说自己看入神了,而是端正了身子,朗声道:“梦茹,我们飞羽明天就要试营业了,我打算在下午开个急会,你去通知所有的中层主管,就……就让他们一点到星宝会议室吧。” 司徒梦茹愣了一下,立即静静地道:“是,顾总。” 顾海鹏见她顺从地走开了,忽然心上一阵酸楚,他知道自己对司徒梦茹的感情并不是爱,与她在一起更多的是对其的同情怜悯、发生关系后的负责……或者是压根就说不清楚的一种心态。 他叫道:“梦茹……” 司徒梦茹伫足回首,顾海鹏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自己也不知为何地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司徒梦茹抿嘴一笑:“我不辛苦,我愿意为顾总做事。” 顾海鹏望着她远去的背景,呆立良久。 快中午的时候,庄书文那边打来电话回消息了:“兄弟,我托人问了,梁家的老爷子身体没有事。” 顾海鹏不放心,追问道:“庄兄,你确定身体没有事的是梁家的老爷子?” “确定,这个老爷子以前是个大领导,若是小人物,也许还有误认的可能,可梁家的老爷子,绝对不会认错。” 顾海鹏仔细想想,认为说得有理,便随口问了一句:“这老爷子以前是什么领导啊?” 庄书文叹道:“兄弟,这你都不知道,其实我知道得也不算多,我只知道他以前当过福阳市的市长,后来调到省里去了。” “什么?”顾海鹏大吃一惊,他先前知道梁语涵的父亲是一个国企的一把手,也知道梁笑的父亲是福阳市政法委的领导,但是他们具体是什么级别,有多大职位,梁语涵也没有细说,他对这个也不太懂。 但是一座城市的市长,就算再不懂官场职务的人,也该明白其职位不低。 这么说,梁语涵竟然是福阳市前市长的孙女……顾海鹏想。 他来到梁语涵的办公室,把庄书文打探来的情况说了一下,梁语涵如释重负地笑笑:“谢天谢地,爷爷没事就好……”末了,她转而道,“也许是爷爷找赵旻是有其他的事,不过那些都不重要,只要爷爷身体没事就好。” 顾海鹏见她还在怀疑赵旻在装病,猜道:“万一二姑爷真的有病了怎么办?” 梁语涵看了他一眼,道:“若是他真的病了,我二姐就该回来了。” 顾海鹏知道梁语涵的二姐在国外念书,她这么分析也有一定的道理,当下点了点头,他想到庄书文说梁语涵的爷爷以前是福阳市的市长,便不由自主地问道:“语涵,听说你的爷爷以前是这座城市的市长?” 梁语涵笑笑道:“嗯,你也听说啦。福阳市市长只是爷爷当过的一个职务。” 顾海鹏见她说得轻描淡写,一如平常,自己倒是一愣,他试探着问:“听说他后来又调到省里了?” 梁语涵见他小心恭卑的样子,笑道:“哥,你什么时候对官场的事这么感兴趣了?” 顾海鹏道:“我想以后我主持飞羽车业,难免与当领导的打交道,现在只是试着学习学习。” 梁语涵点头道:“我详细和你说说吧。爷爷最早是个军干部,在部队时就是团长了,他参加过朝鲜战争,还受了伤,后来转业到福阳市,当过福阳市里市辖县的副县长、县长,做过福阳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局长,也做过福阳市的副市长、市长、市委书记,再后来就调到了省里当副省长、省委副书记,退休前的职务是省政协主席。” 梁语涵的语气虽然平和,较常时说话无异,可顾海鹏看得出来,她一脸自豪,如数家珍。 原来梁家是真正有背景的家庭!顾海鹏想起福阳市以前的“黄粱一梦”四大家族,心想:梁家的实力就如此雄厚,那排在第一的黄家会是什么实力呢? 顾海鹏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 梁语涵见他像丢了魂魄似的,便笑道:“哥,你早上去看司徒梦茹去了么?” 顾海鹏浑身一震,点头道:“去看了,当时她在睡觉。” 梁语涵也点了点头,低声道:“昨天晚上一直去你房间,她不可能不补觉。哥,你可得小心提防她。” 顾海鹏的思绪还停在梁语涵的爷爷那,对她的话也不知是否听得进去,只是随口应道:“我知道了。” 正当顾海鹏还没回过神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你好,顾海鹏。”说话的是梁笑的秘书王琳。 “你……好……”顾海鹏依然失魂落魄,他自小在农村长大,周围都是老实巴交、实实在在的农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什么省市领导的家庭打交道,尽管已经是退休了,但他心里依然难免慌张——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慌张什么。 “梁老板邀请你下午到她位于市郊城西区的庄园,你一会吃完午饭就在星宝宾馆一楼大厅稍等,这边有车去接你。” “哦……啊?”顾海鹏怀疑自己听错了,反问道,“你说什么?”直到王琳把话又重复地说了一遍,才诚惶诚恐地应了。 放下电话,他立即把这情况告诉了面前的梁语涵。 梁语涵听了,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道:“大姐她又在搞什么名堂?” 82、市郊庄园(1)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想起梁笑的模样觉得亲近和蔼,可一想到飞羽车业将在明天试营业,她这时候找自己,应该与这件事有关…… 梁笑在自己的身边有吕薇盯着,现在她肯定知道顾海鹏要在明天试营业的想法,那么她的决定是什么呢?是横加干涉还是顺水推舟,顾海鹏忧上心来。 前一阵王琳不是说梁笑一直没有时间么?现在怎么又忽然有出时间了,而且这个时间点又恰恰这么敏感,梁笑应该是故意打乱自己的计划部署。 顾海鹏想着想着,问道:“语涵,你和我一起去么?” 梁语涵低着头,沉思片刻道:“大姐现在是明显不满你私自决定新企业试营业的事,她选择单单叫你去,而没告诉我,这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我和你一起去,她表面上依然会春光明媚,可心里却一定会对你更加不满,因为她会觉得你仗着有我这个盾牌便可以自己为所欲为,不把她放在眼里。哥,这次你自己去吧,只要小心应对,一切都没有问题。这也算是对你的小考验吧,你自己试着闯闯也好。毕竟,在通往未来的路上,这点小事并不算什么。” 顾海鹏听了她的分析,感觉十分有理,当即点头道:“无论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我都不怕。好在飞羽车业在明天才试营业,只是今天下午我召集了中层管理们开会,打算研究部署一些飞羽试营业后的细节问题。” 梁语涵笑道:“什么龙潭虎穴、刀山火海的,大姐在市郊的庄园很美的,她就算对你不满,顶多训斥你几句罢了,又不能吃了你。至于你下午的会……”她略一沉吟,又道,“就由我替你主持吧。” 顾海鹏大喜道:“真是太好了,这样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专心去会一会你的大姐了。” 梁语涵道:“哥,不过呢,丑话得先说在前面,星宝宾馆是我半路接班的,我还从来没有在一个崭新的企业里工作的经验,如果这个会开不成功,你可不要怪我。” 顾海鹏摇头道:“这个肯定不会,我文有冉菲菲、诗扬他们,武有四大车间主管,你只要贴合飞羽的企业实际就可以了。” 他故意漏掉吕薇的名字,在他心里,已经完全不把这位曾经耐心教授自己各种知识的微微老师当做自己的人了。 顾海鹏随即又通知司徒梦茹,让她告诉各部门主管下午的会将由梁语涵代为主持的消息。 司徒梦茹惊讶道:“顾总,发生什么事了?” 顾海鹏笑着把王琳给自己打电话的事情说了,他故意轻描淡写地说成梁笑要约自己去庄园游玩。 司徒梦茹提醒道:“顾总,明天飞羽车业试营业,你可千万不要忘了。” 顾海鹏笑道:“梦茹放心,试营业的事情非同小可,我就算把自己忘了,也不会忘了试营业的。” 司徒梦茹愣了半响,才幽幽地说道:“我才不要你把自己忘了呢。” 顾海鹏吃过午饭后,按约来到星宝宾馆一楼大厅。虽然布局并没有发生变化,但顾海鹏的心情显然与第一次来到这里时不同。 他看着眼前的“金龙飞天”雕塑,微笑着回应其他服务人员的行礼问好,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星宝宾馆的自动门缓缓转动,陆渐鑫走了进来。 顾海鹏见梁笑竟然派他来接自己,便笑道:“陆先生麻烦了。” 陆渐鑫微笑地点头道:“海鹏,我们走吧。” 顾海鹏随他一起迈步,只听身后同时有两个声音一齐响起:“哥!”“顾总!” 顾海鹏回过头来,只见梁语涵和司徒梦茹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梁语涵道:“哥,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顾海鹏点点头,只听司徒梦茹道:“顾总,我明天早上给你打电话,提醒你新企业试营业的事情。” 顾海鹏正要说“不用”,可他见司徒梦茹一脸真挚的表情,便又点了点头。 顾海鹏上了陆渐鑫的车,通过车玻璃和星宝宾馆透明的自动大门,他看见梁语涵和司徒梦茹依然在注视着自己。 他心里忽然想起段话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这是诀别么,自己会一去不返么?顾海鹏忽地笑出声来。 陆渐鑫一脚油门,问道:“海鹏,你笑什么?” 顾海鹏摇了摇头,道:“没什么,陆先生,大姐的庄园很远么?” 陆渐鑫道:“不远,不堵车的话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可是,做为繁华都市的福阳可能会不堵车么?当然不会。 当顾海鹏一身疲倦地随着陆渐鑫到达目的地时,夕阳已渐行渐落。 他下了车,抻抻懒腰,感觉浑身不自在。 陆渐鑫一声不吭地走在前面,顾海鹏见他步伐稳健,身体直挺,似乎并未受到旅途的折磨。 眼前便是梁笑诸多住所之一――市郊庄园。 顾海鹏边走边看,大概是冬末的缘故,四面是一望无尽的枯草丛,遍地的土黄色倒映着漫天红霞,略显出一丝凄凉和沧桑。 一条幽长的小路弯弯曲曲,时高时低,路的尽头是一座城堡似的建筑,整体呈灰白色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盈盈发光的琉璃窗户,好像点点繁星镶于天空。 建筑上方是一些塞垣和烽燧,这让顾海鹏想起了长城。可这又与长城完全不同,因为其上还有几座塔尖似的建筑,远远望去,赫赫威严。 待顾海鹏走近了,才悄然发现,这城堡的大门前有一个椭圆型的小花坛,里面装满了紫色的薰衣草,不断地散发着淡雅的清香。城堡两边是几十颗苍苍郁郁的巨树,虽然鲜有树叶,但依然充满庄严,令人不敢轻蔑。 这个季节薰衣草可以长得这么好?顾海鹏不懂园艺,只是在心里疑问着。 大门开了,是王琳露出难得的微笑在打招呼:“陆先生,顾总,你们终于来了。” 陆渐鑫笑道:“路上有点堵车,所以迟了。” “琳姐好。”顾海鹏也跟着打招呼。 83、市郊庄园(2) - 暴走歧途 - 大泉 “你也好。”王琳还是笑着。 顾海鹏心里暗暗诧异,一向冷似冰山的王琳今天怎么热情起来了? 王琳引着顾海鹏和陆渐鑫进门,道:“顾总,请你稍等片刻,梁老板马上就来。” 顾海鹏见她和陆渐鑫转身要走,忙道:“琳姐,我……不用换鞋的么?” 王琳回过头笑道:“不用,你就当自己家里好了。” 顾海鹏见地上尽铺咖啡色的长毛地毯,实在不忍上前去踩。 可王琳和陆渐鑫走上去踩了,顾海鹏望着他二人渐渐走到西北角处,从旋转型透明台阶处上了楼,这才静下心来,看看四下的布局。 他所处的地方应该是个客厅,顾海鹏略微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五百多平。 这客厅三面是挂满各种壁画和装饰的墙壁,一面是几十扇十米多高的落地巨型窗户,窗帘是紫色轻纱料制的,时不时还微微摆动,显得既高贵又神秘。 令顾海鹏感到不解的是,这么大的客厅,仅在正中的位置摆放了一个长长的白色沙发和一个发着亮光的水晶茶几,别的什么也没有。 顾海鹏走过去,顿时感觉四面空旷无比,若不是脚下踩着软绵绵的长毛地毯,他几乎担心自己会感到无助和恐惧。 顾海鹏心想:这么大的地方就放这么点东西,这不是在浪费空间么? 他正纳闷着,忽听几声“当当当”的声音,这声音缓缓地一下一下,极富有节奏感。 顾海鹏立即屏住呼吸,只见一位身穿黑色长款家居服的女郎从王琳和陆渐鑫方才上楼的台阶走下来。 女郎身材高挑,长发依依,虽然身着随意,却也款款大方,衣服立领宽松,长裤低至腿肚,赤着的脚上穿着一双木屐,那阵“当当”声便来自于此了。 顾海鹏仔细一瞧,这人正是梁家晚辈之首,梁语涵的大姐梁笑。 梁笑微笑着走近,伸出手道:“海鹏,我刚才正在看书,听说你来了就立即下来了,让你久等了。” 顾海鹏见她一脸淡妆,虽然和蔼可亲,但不知不觉地透漏着一股威严,忙道:“大姐,你客气了。” 两人握手后,梁笑直接坐在沙发上,顾海鹏见状,迟疑着不敢去坐,直到梁笑招呼他坐下,他才小心地在距离她很远的地方坐了。 梁笑视而不见,依旧微笑道:“海鹏,你第一次来就好好放松放松,明天我带你去我的生态大棚里采摘玩。” “哦,好的……”顾海鹏刚一答应,心里随即大吃一惊,暗暗道:明天?明天是飞羽车业试营业的的日子,她……她说明天带我弄什么采摘,这岂不是…… 他看着梁笑的笑脸,实在不敢拒绝,只得不断地连续点头。 梁笑道:“我听说你是学历史的,想必你一定博览群书了?” 顾海鹏忙惶恐道:“大姐,实在不敢当,我……我只是喜欢胡乱地看书。” 梁笑点头道:“哦,你都喜欢看什么书?” “这……我什么书都喜欢看……”顾海鹏随口答道。 “海鹏,这样可不行,看书要有选择,要‘择其善者而‘读’之’,这个呢,和做事一样……”梁笑虽然不赞同顾海鹏的做法,但是说起话和声细语,好像邻家大姐姐在婉言批评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弟弟。 顾海鹏低着头,道:“是是,大姐,我知道了。”可他心里却想着梁笑话中最后几个字――“和做事一样……”:她该不是以此告诫我做事要选择,不要独断专行吧?说到底还是警示我自己决定飞羽车业试营业的事。 他正要解释,可梁笑转移话题道:“说说我现在看的书吧,《资治通鉴》,很长却很耐读,我在初中的时候第一次读,现在三十多岁,也不知读了多少遍,可还是喜欢读。” 顾海鹏道:“《资治通鉴》……我只是断断续续地读过一遍。” “文言文原版的么?” “是的,我是学文科的,读白话文版的未免太丢人了。”顾海鹏笑笑道。 梁笑也笑了:“这个与学文科没有关系,现在很多年青人,把我们老祖宗的东西都丢得差不多了。” 顾海鹏听了,立即表示赞同。两人随即聊了一下我国的历史文化,顾海鹏本以为梁笑见到他时会大发雷霆,即便不这样,也会对他横眉冷对,表达不满。 可是现在两人就这样轻松愉快地聊着,顾海鹏是学文科专业的,这一话题当然不会哑口冷场,而让他吃惊的是梁笑也竟然对此颇有研究,在某些问题上还略有建树。 两人不知不觉聊了许久,梁笑忽然正色道:“我有个梦想,就是把我国近代因遭受侵略而遗失海外的文化瑰宝都买回来。” 顾海鹏见她说这话时目光飘向远处,像是思索什么,仔细品味着她的话,顿时感觉肃然起敬。 其实梁笑的这个梦想,大概是每个真正的国人的梦想,顾海鹏是学历史的,曾经常常为“火烧圆明园”、“南京大屠杀”等事件痛心疾首,恨自己不生在当时,以慰国家。梁笑这个梦想,顾海鹏自然也曾梦过,只不过相对于梁笑而言,以他的身份背景,他所想的确实是个梦。 “海鹏,我们上楼吃饭吧。”梁笑站起身来。 她这样一说,顾海鹏才恍然感觉,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顾海鹏跟在梁笑的身后上了台阶,从后面看她的背影,顿感其十分高大。 梁笑本来就是超级身高,再加她身形苗条,便更加显高。和她一比,顾海鹏难免觉得自惭形秽。 城堡二楼是一个圆形的走廊,每隔几步就有一间屋子。同楼下一样,墙壁依然挂满了壁画和装饰,房门统一是白色的,与色彩斑斓、五光十色的墙壁相比,显得纯净洁白,一目了然。 梁笑推开右手边的一个房门道:“海鹏,这是我的书房,你先在这稍等,我去换件衣服就来。” 顾海鹏点头称“好”,心想:到底是富贵人家,吃个饭还换衣服。 84、市郊庄园(3) - 暴走歧途 - 大泉 相对于楼下的巨型客厅,梁笑在这个城堡里的书房并不算出奇的大,显然,她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看书。 可尽管如此,她长约九米,共分为五层的书柜里依然挤满了不知多少数目的各种书籍。顾海鹏见那些书籍有大有小,有厚有薄,仿佛自己身处在大学时代的图书馆。 书柜两边各有十余盆植物,有文竹、万年青、虎皮兰之类的。书房正中是一个不大的小圆桌,上面吊着一个装饰灯和一本翻开着的书。 梁笑刚才应该是坐在这里看书,知道自己到来之后,便立即下楼见我。顾海鹏一边走过去,一边想着。 这本书果然是《资治通鉴》,学历史的顾海鹏当然对其略有了解。《资治通鉴》是北宋司马光主编的一部史书,内容跨度从东周到后周,期间大约一千三百多年。顾海鹏当时读罢便感叹:“起点是周,终点也是周,历史有时候就是一种轮回。” 他低下头去,发现梁笑正看到“唐太宗赐绢惩长孙顺德”一段,并用红笔在唐太宗的“人生性灵,得绢甚于刑戮,如不知愧,一禽兽耳,杀之何益”这句话上重重地画上一道波浪线。 顾海鹏心想:看来这个梁大小姐看书还蛮认真的。他对书中的这段故事还算熟悉,大概是说唐代贞观年间,将军长孙顺德贪污,唐太宗得知后,不但不惩罚,反而当着百官的面重奖了他。当有人问唐太宗时,唐太宗便回答了“人生性灵,得绢甚于刑戮,如不知愧,一禽兽耳,杀之何益”这句话。其实,唐太宗的目的是让犯错者知耻,从而不再犯错。 顾海鹏又顺手往前翻了翻,可忽然发现前面并没有类似波浪线的痕迹,甚至这本书的前面崭新如初,一点也不像勤读后的样子。 顾海鹏有些纳闷,又往后翻了翻,发现一切如故,只有敞开的这页有批注的痕迹。难道,梁笑看书是直接看到这页的么? 他眉头一皱,不免沉思起来。 这时,梁笑在身后叫道:“海鹏,久等了,让你饿坏了吧?” 顾海鹏一回头,不禁愣住了神。原来,梁笑换了一身露肩低胸的橘色长裙。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梁笑穿裙子,原来高个子女人穿裙子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他虽然对那本《资治通鉴》感到疑惑,但一想到吃饭就立即舒坦起来:按照梁笑的经济实力,今天的晚餐一定是场终生难忘的盛宴,我的肚子肯定是大享其福了。 顾海鹏随着长裙飘飘的梁笑,绕过两个房间,终于见到了餐厅。 餐厅是开放式的,迎面是一个大大的阳台,站在餐厅便可以直望到城堡外面的景象,不过,现在的这个季节并不适合看风景。 顾海鹏和梁笑面对面地坐下了,灯光开始变得略暗,菜品早已经放好,一切似乎都早有安排。 可是顾海鹏却呆愣住了,他睁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 餐桌上只有两碗黑米粥,两个苹果,一盘花生米,一盘西兰花炒虾仁,余下的就是餐具和纸巾了。 这就是顾海鹏满怀期待的晚间盛宴? 可梁笑却好像很自然地样子,拿起餐具吃起来。顾海鹏不好不吃,只得硬着头皮,低头喝了口黑米粥。 一吃之下,顾海鹏心里只觉得:这菜品虽然不够丰盛,可是味道却是极其不错。 黑米粥略有些甜,花生米脆而耐嚼,特别是西兰花炒虾仁,还没等吃进嘴,便感到清香扑鼻。 整个吃饭期间,梁笑一句话不说,嚼咬食物时也没有半点声音,若不是顾海鹏亲眼看见她坐在自己的对面,简直以为她是一团空气。 顾海鹏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吃完了,倒不是因为菜品少,他无论吃什么都是狼吞虎咽的,可同样是一口一口地吃,一下一下地咽,梁笑则是吃了许久许久。 顾海鹏早早吃完了,此时等待得有点发懵,虽然他也知道这饭菜好吃,味道可口,可他并不觉得梁笑是在品尝美味,而是像故意这样磨蹭似的。 终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梁笑终于吃完了,她喝一口水,缓缓地道:“海鹏,吃饭要细嚼慢咽,像你这样的吃法,长期下去,对你的胃和咽喉会产生不良的影响。” 顾海鹏连忙点头,心里却不满地道:像你这样的吃法,会对别人产生不良的影响。 梁笑站起身来,道:“海鹏,我们出去散步走走。” 顾海鹏看时间不早,想到明天飞羽要试营业,不禁心急如焚。对梁笑这种似知又似不知,既神秘又如平常的风格,顾海鹏感觉极其不适应。 他想到找梁语涵介入,于是便找了个借口去卫生间,在梁笑的指引下,他终于暂时有了片刻独自的时间。 顾海鹏急忙拿出手机,给梁语涵打电话,可手机无法接通。 他又给司徒梦茹打电话,很奇怪,在企业试营业这件事上,冉菲菲、曹晓汐、诗扬、韩一松、庄书文等等,无论谁的地位都比司徒梦茹高,可顾海鹏不知为什么,会第一个选择打给司徒梦茹,他本想让司徒梦茹去找梁语涵,告诉她庄园这边的情况,可让他不解的是,手机依然无法接通。 接着,冉菲菲、曹晓汐……甚至是吕薇,顾海鹏一个连着一个地逐个打电话,结果都是一样无法接通。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的手机坏了?不可能的,这个手机是梁语涵为我特别定做的,这才用多久?顾海鹏虽然对国货的质量有些担心,但是他对特别定做的国货绝对有信心。 可以上天的“神舟”飞船,可以潜水的“蛟龙号”……这些都属于是特别定做的国货。 眼看电话打不通,顾海鹏只得无奈地走出卫生间,只听梁笑在前面迈起步子笑道:“我们走吧,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顾海鹏表面呵呵笑着,心里却恨恨地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85、世外桃源 - 暴走歧途 - 大泉 梁笑带着顾海鹏径直走到二楼尽处,这里是一个直升式透明电梯。 她按了下按钮,迈步走进去。顾海鹏随即跟入。 电梯缓缓下降,只听梁笑道:“每个人的习惯都不一样,我的习惯是,在散步的时候思考问题,想想工作,想想人际,想想过去的历史,想想今天的新闻……” 电梯停了,两人并肩而出,顾海鹏这才发现眼前尽是错综复杂、曲直交替的石砖路,由近及远。 石砖路两旁是绿油油的草坪,每隔一段距离便有或长凳、或石椅相隔,想必是为了随时可以歇息,而更令人结舌的是,这一切都是修建在室内。 远处,有一个实木拼凑而成的方台,方台四周树满了土黄色的硬木栏杆,围拥着当中一个类似麻将桌的人工石块。 待顾海鹏走近了才恍然发现,原来这是切割雕刻而成的围棋棋盘,上面尚有一局未完的棋局。 顾海鹏不懂围棋,好在梁笑只是背着双手踱步沉思,两人静静绕过,又从另一侧下了方台。 眼前,几座小石桥相互屹立,下面是一溪潺潺的流水,晶莹透明,像刚从山里涌出的泉。石桥那边竟有一片片桃花林,有淡粉、有微红、有雪白……层层叠叠,似花海艳浪般在翻滚。还有那醉人袭鼻的芳香之下,偶然飘落的几朵花瓣,纵是顾海鹏心急如焚,此时也不由停下了脚步,伫足观赏。 可梁笑大概是看习惯了,好像没有看见似的依然前行。顾海鹏望着她微微摇曳的裙摆,穿梭在桃花丛林之中,仿佛女王临朝,既威武神气又端庄秀丽。 桃花林终端也如方才一样,小桥流水,哗哗作响,看来是不知从哪引入的一股清水在围着这座不大不小的桃花林。 接着便又是先前盘根交错的石砖路,两人不知不觉走了许久,最终在路尽头的一个小木屋前停下来。 这小木屋并没有门,从外就可以直接看见里面的格局。装潢是日式风格的,简洁淡雅,毫不奢华。 梁笑盘腿坐在日式床榻上,拿起上面的复古电话,拨了几个号,略等一会,便微笑道:“方总裁你好,我是梁笑,向银海注资的事情我考虑了一下,因为现在企业资金运转有些麻烦,所以我想暂时还不想立即着手做这件事……” 顾海鹏听得发愣,原来她刚才一路静想,竟然是考虑企业资本运行的事。只见梁笑连声说了几句“抱歉”之后,又拨打了几个号码,这次她叽里呱啦地说得颇为流利。 顾海鹏又愣了,虽然中国教育下的英语鲜有实践作用,但是凭借多年所学,他在一句英文里还是可以听懂几个单词的,而梁笑现在所说的话,他竟半点也听不懂,显然梁笑不是在用英语交谈。 就这样,梁笑连续地打了几个电话后,终于兴高采烈地站起来,一脸得意溢于言表。 顾海鹏听她方才不知用几国语言连续对话,早就惊呆住了,心中暗想:我先前以为梁家这些子弟都是受父母福荫,都是好吃懒做、胡作非为之徒,没想到还真有真才实干的角色。 他见梁笑似阳光般的笑容,才渐渐还魂如常,心上盘算:不如乘这位梁家大小姐现在高兴,把飞羽车业试营业的事情当面说明清楚。 可梁笑好像有预判一样,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道:“我今天的工作暂时完成了,希望晚上没有什么突发事件,让我能好好睡一觉。” 顾海鹏听了,刚到嘴边的话硬是被噎了回去,不禁眉头一皱,只听梁笑又道:“海鹏,我们游泳去。” “游泳?”顾海鹏有些迟疑,“大姐,我……我不会游泳。” 梁笑看了他一眼,道:“你若不会,那我自己游好了。游泳是有氧运动,大概是目前最健康的是运动方式之一,像我们这样整天忙于俗事的人,每天都要勤做运动锻炼身体,记住,我以前对你说过,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注定一事无成。我每天都会游上一、两个小时。” 顾海鹏连连点头道:“大姐,我知道了,等我回去一定学游泳。”他故意把“回去”两个字说得很重,借以表达自己的意思。顾海鹏渐渐懂得了,和梁笑这样的人,说话是必须要深思熟虑的。 梁笑听了,微微一笑,也不知道是否听懂了顾海鹏话里的潜台词,继续说道:“运动的方式不止游泳一项,健身的方法也不必拘于一种。这样吧,晚些时候我给你安排一个私人护理医师,让专家给你推荐一些适合你自身的健身方法。” 顾海鹏无奈,只得道:“那……多谢大姐了。” 梁笑又把他带入一间休息室,嘱咐他稍等,便先行走了。 顾海鹏见这个房间的装修略为传统古典,好像电视剧里古代的家居模样。暗红色的雕木桌凳,一幅渐红渐白的梅花国画傲首挺立在墙壁上,旁边又不知是哪位名家所写的书法“梅花香自苦寒来”,笔锋苍劲有力,倒似墨迹未干。 顾海鹏随便坐了,摸出了手机,又逐个对着其中的电话簿逐个打了一遍,可是依然不通。 他暗想:现在这个时间,语涵应该主持完会议了,吕薇也应该接到佐藤庄介了,只是明天试营业的事有些棘手。为今之计,我只能当面和梁笑摊牌或是明天找个借口先行离开。 他想着梁笑,不仅又对这座庄园赞叹起来,虽然他在这里待了许久,可每一间房屋都让他感到如处新址。他想到梁笑先前在市中心源河湾略为“寒酸”的家,顿时觉得甚是讽刺:原来在房子上面,也可以作秀……唉,真是好一处世外桃源…… 他正思索着,忽听门开了,只见梁笑浑身仅披着一条长长的白巾走了进来。 那白巾虽然不小,可也无非仅能遮挡住梁笑的躯体而已,她稍弯的胳膊和修长的**各自露在外面。 顾海鹏见她这身打扮,像刚洗完澡出浴一般,而在白巾紧塑之下,更让梁笑凸凹分别,如梦如幻的身材完全显现出来。顾海鹏不敢再看,立即站起来低下头去,恍惚地道:“大……大姐……” 只听梁笑道:“海鹏,你不会游泳,只好看我游一会了。” 顾海鹏头皮一阵发麻,连连应着:“是……是……” 86、泳池舞蹈 - 暴走歧途 - 大泉 梁笑领引着顾海鹏又穿过了一条不长不短的走廊。走廊的台阶是朝下的,这让顾海鹏不免暗想:刚才已经是一楼了,难道那游泳池修在地下室? 很快,他就目睹到了――梁笑的私人游泳池长宽各有近千米,清清盈盈的水面平整如镜,又可直视水底。泳池四面镶满了各种颜色的瓷砖,琳琅满目,丰富不一。 这哪是私人的游泳池,这分明是一个地下的人工湖! 顾海鹏自小在农村长大,算是个“旱鸭子”,若是一般的泳池,他倒也能镇定自若,可此时他亲眼目睹面前的场景,不禁浑身涌上阵阵寒意。 梁笑回头一笑,道:“海鹏,你稍坐片刻,我就游一会,抻抻身子就好。” 由于这里空间较大,梁笑的话不断发出回声,只把顾海鹏的耳朵震得发麻。 他点点头,在泳池边的一排白色塑料椅子上随便坐了。 这边梁笑不慌不忙地束了下长发,从身上抖去白色长巾。这下,只把顾海鹏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原来,梁笑的长巾之内仅穿着一套深蓝色的比基尼,站在清澈透明的水面旁,显得格外诱惑。只见她略微扭了扭水蛇般的腰,“通”地一声扑入水里,激起层层涟漪逐渐四散开去。 当梁笑已经游出很远的时候,顾海鹏的脑海里依然徘徊着她美妙动人的身姿:梁笑的身体不白不黑,可看上去却十分健康;她的皮肤不用去碰就知道一定是滑如绸缎,嫩似初婴;从整体的角度来看,梁笑的身材算是偏瘦型的,可她又不像司徒梦茹那样瘦细弱小,顾海鹏甚至觉得她身上的肉紧绷绷的,有种丰满而又结实的感觉。 顾海鹏望着开始涌动了的水面,心里不由也缓缓地涌动起来。 实话说,梁笑游泳游得很棒,姿势专业,优雅大方,宛如一条美人鱼在水里时上时下地穿梭翻滚,只把顾海鹏看得神魂颠倒,几近痴迷。 梁笑不时地变幻着泳姿,一会自由泳,一会蛙泳,一会蝶泳,她的身体上浮下潜,渐快渐慢,好像在泳池里舞蹈。 也不知过了多久,梁笑才跳出泳池,拾起白色长巾卷在手里,对顾海鹏道:“海鹏,我们走吧。” 顾海鹏的眼睛依然盯在水里,并未听见,只听梁笑又叫一声“海鹏”,才回过神来,慌忙地站起来答应着。 梁笑大步朝前走着,顾海鹏快步追上,但见梁笑身上的水珠顺着她婀娜的身姿滚滚落下,顿感这一切都恍然如梦,他心里不知怎的,竟带有几分遗憾,甚至嫉妒起那些水珠来。 泳池门外,早有三个统一身着红色旗袍,面容娇美的女子守护在那里。正中间的女子见梁笑和顾海鹏出来了,立即走上一步,双手接过梁笑递上的长巾。 梁笑看也不看,依旧阔步前行,朗声道:“海鹏,这三位是专业的私人护理医师,你看哪个顺眼就挑去吧,以后让她专门负责你的私人健康和休闲养生。” 顾海鹏闻言一愣,眼见那三个女子不过都二十多岁年龄,怎么能称得上是“医师”呢? 可梁笑的话音刚落,三位女子的目光一起转向顾海鹏,等待着他的决定。这让顾海鹏有些难堪,他对这三个人都是第一次见面,彼此都不了解,这该如何选呢? 梁笑在前面走了一会,听身后没有动静,不由回头道:“怎么,都不满意么?” 顾海鹏连忙摇头道:“不……不是,我……当然满意。”他的眼神在三人之间来来回回不知转了多少圈,最后一咬牙关,指着最左边的医师道,“大……大姐,我选她。” 梁笑没有说话,转身继续走着,这边三人一齐行礼之后,只有最左边的医师站在顾海鹏的身旁,余下两人均转身离开。 顾海鹏见这医师瓜子脸,精巧鼻,头发盘起似鼓成个“小包”,细细看去,甚是养眼。 只听梁笑远远地道:“海鹏,去做个spa好好休息吧,明天早起我们有要事要聊。” 顾海鹏扭头望去,才猛然发现梁笑已经走远,顿时暗暗思索:要事要聊,一定是试营业的事了?她主动提起,省得我自己说,真是再好不过了。还有,斯什么那个是什么东西? 他正想着,却听身旁的医师轻声道:“顾总,这边请。” 顾海鹏一愣,道:“你知道我?” 医师微笑道:“当然了,顾总,您是飞羽车业的负责人,我们先前做过功课的。” 顾海鹏脸上微热,想起自己如今半点成绩也没有,只是借着梁家的名头哗众取宠、逞逞威风罢了。 “我叫郝萌,福阳医科大学毕业生,医疗护理和保健养生专业双修,顾总以后叫我萌萌就行。” “郝萌?”顾海鹏听了,不由反问道。 郝萌看了他一眼,笑道:“是啊,是不是觉得我的名字很可爱,很有趣?我这个可是真名,有身份证作证。” 顾海鹏摇了摇头,道:“可爱有趣倒是没想到,我想到《三国演义》里面吕布手下有个将领也叫郝萌。” 郝萌有些愣了,问道:“《三国演义》里还有和我同名的人?” 顾海鹏点头道:“是啊,而且是个男的。” 郝萌想了想,半响才道:“哦,等我找个时间好好看看《三国演义》。顾总,你……是第一个听到我名字不觉得可爱的人。” 顾海鹏笑笑道:“萌萌,这个不重要。” 两人说话间,已走进一个包厢模样的房间。 顾海鹏见这屋内灯光暗红,一张大床居于正中,床榻周围满布纱帐,飘飘忽忽,给人朦胧之感。 郝萌指了指大床,柔声道:“顾总请。” 顾海鹏大惊失色,道:“啊?请什么?” 郝萌笑道:“到床上去啊?难道你要站着做吗?” 顾海鹏浑身颤抖,他承认郝萌是个貌美如花的靓女,可是这也太……等下,梁笑派她来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传说中的色诱么? 想到色诱,顾海鹏吓出一身冷汗:难怪梁笑刚才当着自己的面来了一次比基尼真人秀,顾海鹏啊顾海鹏,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不要着了她的道。 他站稳了身子,忽然感觉有些奇怪,这个时间他居然会想到司徒梦茹。他对她虽然不算深爱,可两人到底还是有恋人的名分。 顾海鹏正色道:“萌萌,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也不是滥情纵欲之徒,我看,你还是省省吧。” 87、SPA按摩 - 暴走歧途 - 大泉 这下该郝萌惊呆了,她哑然良久,张得大大的嘴巴才吐出句话来道:“顾……顾总,你在说什么呀?我要为你做按摩spa,什么滥情纵欲的,你想哪去了……”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被逗得哈哈大笑。 顾海鹏见她的表情,心中已猜到是自己弄错了,他先前听梁笑也说过spa,不由茫然道:“你说的斯什么的,是什么东西?” 郝萌解释道:“spa是一种放松心神,保养身体的休闲健康疗法,经常做spa,可以有效缓解压力,保持一个放松健康的心态,像梁老板,几乎每周都做两至三次spa。放心,不是你想得那样。” 顾海鹏闻言才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郝萌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一指道:“顾总现在可以躺到床上去了吧?” 顾海鹏十分惭愧,乖乖地顺从了。 只听郝萌从一旁的床柜里拿出一套衣服,道:“顾总,请你把这套衣服换上,我去取精油。” 顾海鹏心想:什么是精油?可他害怕郝萌笑话自己,只有默默地想,并没有问出口。他知道豆油和植物油之类,想必精油和它们也差不多,就是不知道可不可以吃…… 顾海鹏想着,郝萌已经掩门出去了。他看着手里的这套衣物,分别是一件单衣和一条短裤,均是白色的,这让他想起梁笑方才身披着的白色长巾。 顾海鹏换好后,郝萌也拿着精油回来了。 顾海鹏见这精油也无非是装在个精致的瓶子里,并无其他新奇。 郝萌手里摸出个遥控器模样的东西,轻轻一点,只听阵阵音乐声响起。这音乐的旋律轻松活泼,优美动听,令人听了不由心旷神怡。 郝萌又取出一个盒子,从中不断取出一些花瓣,轻轻地围撒在顾海鹏的四周,顿时又芳香弥漫,袭人侵鼻。这是薰衣草的香气,顾海鹏知道这种味道。 “顾总,把你的上衣脱了吧。”郝萌坐在床边,轻轻地说道。 啊?顾海鹏心里一阵紧张,要知道他换了这套衣服,全身只穿着一件单衣和一条短裤。 可他想到郝萌先前说过的话,便自觉地脱去了上衣。 “顾总,你的身材不错喔,请你平趴着。”郝萌微笑地道。 顾海鹏天天练拳,又经常跑步锻炼,所以身材结实,魁梧有余,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翻身趴卧,后背朝上。 郝萌的双手登时抚了上去,按揉起来。顾海鹏初时感觉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可渐渐感觉舒服无比,通畅自如,便放松下来。 郝萌的手柔软有力,经过精油的湿润,更加细致滑腻。她时而轻轻地按摩,时而重重地敲打,几经捏揉之下,顾海鹏的后背先凉后暖,又渐热转暖,最终再至凉爽,简直畅快惬意,似乎天地间再没有比此更舒服的了。 按完了后背,又按下肢,顾海鹏暗想:她该不会让我把短裤也脱了吧? 好在郝萌只顾着按,并没说话,一阵推搓后,才示意顾海鹏翻过身来。 顾海鹏只感觉浑身轻松,仿佛自己身处在一潭温泉之中静泡着,他翻过身来,郝萌开始给他按摩头部了。 由于顾海鹏是第一次,所以略微紧张,郝萌按的时候,他难免缩着脖子。 郝萌笑道:“顾总,中医认为,头部是‘诸阳之会,百脉所通’,所以在一次成功的spa里,头部按摩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请你不要紧张,全力配合就是。”她的声音清脆动听,就像一只百灵鸟般唱着山歌。 顾海鹏乖乖地配合了,他很快便尝到了配合的好处,毕竟,头部按摩是很舒服的。很快,正面的上身也按完了。 郝萌拭了拭头上的汗,顾海鹏有些不好意思,他对她的认真当然感受得到,何况给人按摩也是一件极其耗费体力的事。 最后是正面的双腿了,郝萌扶了扶顾海鹏仅穿着的短裤,继续用力捏拿着,从脚踝,到小腿,再到大腿,再往上…… 顾海鹏忽然觉得自己身上有些不自然起来,这种感觉像是口干舌燥,他急忙咽了几口唾液,可依然无济于事。 他睁开眼睛,郝萌不知何时跳上了床,她身穿红色旗袍,冲着自己弯着身子轻揉,在暗红的灯光下如花一般。或许,她就是花,因为顾海鹏分明嗅到薰衣草的香气。悦耳的音乐依然飘荡着,如海浪般层层推进。 顾海鹏有些醉了,郝萌见他睁开了眼,莞尔一笑,如花怒放,这本该是一幅《唐人侍女图》。可是,顾海鹏却看到她半露的双胸如灯笼般悬挂着。 形势瞬间就发生了变化,因为顾海鹏发觉到自己身体的锐变。 做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身体都会发生锐变。 郝萌按着按着,猛看见眼前壮大突起,她先是一愣,随即嘻嘻笑起来。顾海鹏就更不用说了,他十分尴尬,恨不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郝萌跳下床,从床柜里取出一只杯子,早有准备似的倒水泡茶。 顿时,房间里又飘起一阵茶香。郝萌举起杯子,朱唇轻启,略吹了几口笑道:“顾总请用茶,这种情况呢,其实很正常了。” 顾海鹏一脸羞涩,此时早已不假思索,连忙小喝了一口,只感觉茶水温暖,幽香四溢。 郝萌微笑道:“顾总,真正专业的spa是从‘六觉’入手,加以呵护,使人达到身、心、神放松合一。我们现在条件有限,只能暂时做到现在这样。” 顾海鹏问道:“哪‘六觉’?”他正了正身体,可还是难掩紧张。 “分别是听觉、嗅觉、视觉、味觉、触觉和感觉。”郝萌一字一顿地说着,全然没有受刚才突发事件的影响。 她说着,关掉了音乐,又动手收拾起四散的薰衣草花瓣来。顾海鹏也坐起来,帮她一边捡拾,一边没话找话地道:“原来这spa还是门深奥的学问。” 郝萌见他故作镇定,偷偷笑道:“当然了,据我所知,现在全世界大概有几十种不同种类的spa,像啤酒spa,冰室spa等等。” “啤酒spa?真是太奇怪了。”顾海鹏听了,开怀地笑了,他先前只知道啤酒可以喝。 “这还不算奇怪,我还听说过一种蛇疗spa,就是将几条活着的大蟒蛇放在你的身上,蟒蛇不断游动,间接地也就给你按摩了。” 顾海鹏听了,不由浑身一阵哆嗦,叫道:“天哪,这我可实在享受不了!” 郝萌嘻嘻笑着,气氛似乎变得不再尴尬了。 88、心有所悟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知道她将是自己的私人护理医师,以后难免有事要麻烦她;郝萌也当然知道眼前的这位青年男子就是自己未来的“金主”,两人开始时还相互试探着,后来渐渐推心置腹,盘腿长谈起来。 郝萌最早受聘于梁介仁的碧水一浴休闲洗浴中心,几年前该洗浴中心重新装修开业时,梁笑前去到场祝贺,郝萌为她做了一次非常美妙的spa,梁笑很满意,于是将其带回到庄园,改让她做自己的私人护理医师。 顾海鹏得知郝萌的来历,不由一愣:“原来你还在梁介仁的地方待过。”顾海鹏对梁介仁的印象一直不佳,虽然知道他比自己要大几岁,可在此时还是脱口而出,直呼其姓名。 郝萌点头道:“对,我以前在洗浴中心工作,不过我可不做其他的。” “其他的?”顾海鹏不解,反问一句。 郝萌瞪圆了眼睛:“顾总没去过碧水一浴么?” “没有。”顾海鹏知道碧水一浴是梁介仁手下的两大王牌产业之一,可他确实没有机会去,尽管,他负责着梁家的最新项目。 郝萌想了想,坏坏地一笑,道:“有机会去就知道了,男人的天堂。” 顾海鹏先前听梁语涵说过,梁介仁和方寒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由此再顺着郝萌的话联想,大概猜出了什么,难道碧水一浴和辉煌娱乐有其他特殊的猫腻? 郝萌见他很久不说话,便道:“顾总,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顾海鹏被她问得一愣,忙道:“为什么这么说?” 郝萌笑道:“我觉得男人都看不起在洗浴、夜店工作的女人,可是他们却偏偏喜欢去。” 顾海鹏也笑了:“那只是一个工作,没有什么看得起或看不起的,我有个朋友以前是在星宝宾馆做按摩服务的,可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好朋友。”他说的是曹晓汐,可是心里却想:我和晓汐还是好朋友么? 郝萌听了,缓缓地点头,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很快,她转道:“顾总,梁老板对你真好,她自己的私人护理医师,竟然白让你挑。” 顾海鹏心里一暖,想起梁笑对自己处处礼待有加,给他安排私人护理医师也是为了他的健康着想,不由对梁笑甚是感激。按理说,梁笑对自己擅自决定飞羽试营业的事不满,不应该这样款待自己呀?这是怎么回事,顾海鹏也想不清楚。 顾海鹏听郝萌来这座庄园已有几年的时间了,便问起梁笑的这个市郊的家来。 据郝萌介绍,梁笑只要在国内,几乎每个星期都要来这里一次。 顾海鹏对此点头表示认同,如果他是梁笑,也会非常喜欢这座庄园,这里鸟语花香,诗情画意的,在忙于琐事之后,放松一下心境,陶冶一下情操,也算是人生一大乐事了。 可郝萌忽然道:“顾总,这里确实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可它一年的维护费用也是十分惊人的。” 顾海鹏想了想,疑惑道:“也就是多一份水电费之类的吧,能用多少钱?”他想起桃树林边的潺潺流水,不由心旷神怡起来。 “顾总,哪有这么简单,整个庄园都是靠电子系统来操控运行的,像草坪、流水、桃树等,都是相应的设备调节温度和湿度,还有人工大棚里的果品蔬菜,都是集合现代科技手段操作的,这里虽然是私人住宅,可说它是一个科学室也不算为过。” 顾海鹏恍然大悟,道:“我说这个季节桃树怎么会开花呢,原来如此。” 郝萌继续道:“最浪费的是庄园门口的那些薰衣草,都是人工栽培之后摆放到外面的,顾总也知道,现在这季节哪能把薰衣草放在外面,可是梁老板喜欢,于是等这批薰衣草死了,管家就立即再放满下一批,下一批死了,就再放上另一批,如此循环,一年要浪费多少钱?” 顾海鹏瞠目结舌,他虽然对数字不太敏感,可也知道水滴石穿,日积月累的道理。这算是唐代时“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另一个版本么? 顾海鹏不知道,他不去想这些,而是低声问道:“萌萌,你有手机么?借我打个电话。” 郝萌点头道:“有。”她掏出手机递给顾海鹏。 顾海鹏大喜,忙给梁语涵打电话,可是郝萌的手机也打不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 郝萌也十分奇怪,愣道:“不可能这样的,我中午还给家里打电话了呀。” 顾海鹏想起梁笑打电话时,不用手机而是用座机,仔细想想,顿时明白了,大概她是用了某种电子屏蔽系统,把手机信号切断了,所以顾海鹏才用不了手机:真没想到,梁笑还有这一手。 他不露声色,笑道:“这里毕竟是市郊,手机信号不好也是正常。”心里却盘算着:我联系不上语涵,语涵她们自然也联系不上我,这该如何是好? 当晚,顾海鹏就睡在这个房间里,也许是换了新的地方,也许是心中有事,他翻来滚去的,怎么也睡不着觉。 顾海鹏想起梁笑正在看着的《资治通鉴》,那本书前后如新,表面上好像正常,其实一点也不正常。 他细细思索,心中忽然想到梁笑是在借这本书上的故事在暗示自己。 唐太宗对贪污的长孙顺德大加赏赐,目的是让其知耻而不再犯错,梁笑对自作主张的自己礼遇有加,目的也同样应该是警告自己。 顾海鹏暗想着梁笑用红笔划着的那句话:“人生性灵,得绢甚于刑戮,如不知愧,一禽兽耳,杀之何益?” 他连续背诵几遍,忽然哑然失笑起来:这个梁家大小姐,还蛮有意思的,看来我在这里是不会挨骂了。 顾海鹏想起明天,心里不免又是一阵紧张:飞羽按计划在明天要试营业,是一帆风顺还是荆棘密布呢? 不管怎样,我已经走在路上,那就一往无前地走下去吧。顾海鹏激励着自己,终于睡去。 89、软禁深闱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一觉醒来,唯一的感觉就是“爽”。人在做完spa,再睡醒后,都会感觉精神焕发,浑身舒畅,就好像重生一样。 顾海鹏爬起来,匆匆穿了衣服冲出门去。 今天是飞羽车业试营业的大日子,他必须和梁笑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顾海鹏在心里盘算过,大不了向梁笑郑重其事地认错道歉,虽然他认为自己决定飞羽试营业的原因之一就是梁笑躲着不见他。 非常时期关键点,只好忍着些了。顾海鹏在心里嘀咕着。 门外,陆渐鑫正笔直地站着,像一颗苍老的古树。这把顾海鹏吓一跳:“陆先生……你怎么在门外?” 陆渐鑫笑了笑,道:“我是来看你睡得怎样,看样子还不错。” 顾海鹏笑道:“多谢陆先生挂念,请问大姐她在哪……起床了么?” 陆渐鑫道:“早起床了,梁老板一向是早睡早起的,方才她有些急事,带着王琳出门去了。” “什么?大姐不在这里了?”顾海鹏一愣。 “是啊,梁老板对我说,今天本来打算带你一起去大棚里采摘的,现在有了急事,只好改日再说了,好在我们都是一家人,也不差那一时半刻的。” 顾海鹏从小在农村长大,早就习惯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耕生活,什么采不采摘的,他倒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今天是飞羽试营业的日子,他本想对梁笑说清楚的。难道这位梁家大小姐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么? “大姐有说她什么时候回来么?”顾海鹏强压着怒火,问道。 “没有,梁老板出门时很匆忙,像是有要事的样子。” 陆渐鑫说话轻描淡写,可顾海鹏听起来却像是在挑衅,他眉头皱起,道:“既然如此,我也告辞了,陆先生,打扰了。” 陆渐鑫身体一横,道:“梁老板出门时曾交代过,请你务必等她回来。” “什么?”顾海鹏有些按捺不住,道,“陆先生,我也有要事要回去办。” “在梁家,我只知道梁老板交代的事是最要紧的事。海鹏,我劝你还是耐心等梁老板回来,没准她一会就回来了。” 顾海鹏连连冷笑:“如果我今天一定要离开呢?” “哦?”陆渐鑫微微一笑,道,“素闻你在吕薇的指导下天天练拳,不知时至今日,有没有什么大的建树?”他说着话,却右脚后撤一步,双拳举于胸前,明显做好的打斗的姿势。 这下,顾海鹏倒是怔住了,他知道陆渐鑫以前当过警察,想必散打功夫之类的也会一些,只是如果自己就这样和他对打起来,无论赢输,都不好收场。 打赢了,即是客大欺主,不听安排;打输了,则是在客大欺主的基础上,再加上个“丢人现眼”。可以说,这是一场必输的打局。 顾海鹏想了又想,有些犹豫不定。 陆渐鑫见了,哈哈大笑道:“海鹏,我们可以点到为止,都是一家人,真刀真枪的打不太好。” 顾海鹏知道他在警示自己,好话坏话都让他说了,当下摇了摇头,道:“陆先生,算了,我只有一个要求,我想打电话。” 陆渐鑫道:“海鹏,这个不太巧,庄园的线路坏了,我方才已经让人去修理了。” 顾海鹏微笑着道:“那真是太麻烦了。”心里却恶狠狠地骂道:你他妈的当我是傻子么?骗人都不会找个好点的理由。 眼前的状况很明显,顾海鹏见不到梁笑,也离不开庄园,更与外界失去了联系。这分明就是软禁啊!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梁语涵发现与我联系不上时,应该会到她大姐的庄园来救我的呀?难道现在她正在赶来的路上? 顾海鹏细细思索:为今之计,只能静观其变了。管他怎样,先吃饱肚子再说。 “陆先生,我饿了。”顾海鹏眉毛上扬,对陆渐鑫说道。 陆渐鑫微微笑道:“海鹏,请跟我来。” 顾海鹏跟着他来到餐厅,餐桌上早已摆放好了饭菜。 难道陆渐鑫早有准备?顾海鹏坐下了,眼前的早餐并不算丰盛:一杯豆浆、一屉小笼包,仅此而已。 顾海鹏看了看身边站着的陆渐鑫,心想:既然你们耍我,我也闹上一闹。他当即道:“陆先生,我想吃麻辣小龙虾,你这一定会有。” 陆渐鑫笑道:“海鹏,还真没有,你大概不知道,梁老板很注重饮食,她的习惯是绿色清淡,营养均衡的食物,辛辣油炸之类的东西她是一概不吃的。做老板的都不吃,我们这些做手下的怎么会去准备呢?” 顾海鹏听了,想想昨天和梁笑一起共进的晚餐,恍然大悟:这个梁家大小姐还蛮重视养生的。 顾海鹏吃过饭,问道:“陆先生,现在我该做什么呢?” 陆渐鑫笑笑道:“只要在庄园之内,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我还有些事情,就不陪你了。” 顾海鹏心里哼道:我想杀人放火也可以么? 他没有说话,来到梁笑的书房。庄园虽大,环境虽佳,可顾海鹏都不在乎,他先前看到梁笑的书房有很多藏书,现在正好可以看看。 顾海鹏从书柜上取下本《中国出了个**》,津津有味地翻读起来。他没有看见,自己身后的陆渐鑫正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书房外忽然传来阵阵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句:“顾总……你在吗?” 顾海鹏听是个女声,油然一愣,他回头见了,却是昨天为自己做spa按摩的郝萌。 “萌萌,你还在这?”顾海鹏站起来问道。 “当然了,我是顾总的私人护理医师,你在哪我就得在哪。”郝萌如阳光般灿烂地笑着。 顾海鹏也笑了,心想:我虽然被软禁了,可还有个美女作陪,也算不闷。 郝萌见他看着书,忙道:“顾总,你不是说《三国演义》里有和我同名同姓的人物么?在哪里?” 顾海鹏笑着暗想:我只是随口一说,她还记住了。 他回身从书柜上找到《三国演义》,拿给郝萌。两人并肩坐着,一起看书,顾海鹏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身处校园的学生时代,而郝萌就是自己的新同桌。 时间仿佛就在那一年,人颜尚青涩,同桌共苦读…… 90、心愿初成 - 暴走歧途 - 大泉 快中午的时候,陆渐鑫忽然推门而入,叫道:“海鹏,梁老板回来了。” 顾海鹏闻言一愣,他以为梁笑这一走会很久很久的。顾海鹏是学历史的,他当然知道“软禁”二字是完全没有时间概念的。 历史上,周文王姬昌据说被软禁了七年,汉代苏武出使匈奴被扣,前后长达十九年,而被软禁时间最长的应该是近现代著名爱国将领张学良,虽然目前史学界对其被软禁的准确时间长度说法不一,但大体都认为是五十四年。 而顾海鹏呢,明显要幸运得多,仅仅是一个上午。他自己也有点不信。 他虽然不认为梁笑会走个十年八载的,但是猜想她走上几天还是有可能的。 可是梁笑仅仅一上午就回来了,顾海鹏站起来,倍感迷惑。要知道,他有心理准备在这座庄园里长住的。 难道是梁语涵施压了?顾海鹏心想。 他将书放回书柜,看了看不明所以的郝萌,道:“萌萌,我去见大姐。” 郝萌点点头,忽然低声说了一句:“小心。” 顾海鹏笑了笑,同样点点头。他知道,郝萌以前算是梁笑的人,在此之前,她在梁笑手下应该会听到一些风吹草动,而现在她却让自己小心,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这话本身没错。 当顾海鹏再次见到梁笑时,梁笑正坐在沙发上品茶,身旁站着的是她的私人秘书王琳。 梁笑见顾海鹏来了,立即招呼他过来坐下。 顾海鹏坐了,笑道:“大姐好,你上午这是去哪了?” 梁笑举起另一个茶碗,笑而不答地道:“海鹏,来尝尝这茶,云南普洱。” 顾海鹏喝了一小口,感觉涩中有甜,只听梁笑微微地道:“方才在回来的路上,我听说飞羽车业的试营业大会开得很成功。” 顾海鹏大吃一惊,手中的茶碗顿时掉在地上,叫道:“什么……飞羽车业已经开始试营业了?” 梁笑看了他一眼,依旧微笑道:“你慌什么,不是你定的飞羽车业在今天开始试营业么?”她说着话,王琳却急忙蹲下身去,将摔坏的茶碗收拾干净。 顾海鹏有些茫然,心中瞬间便涌出许多想法:难道梁笑上午是去参加我的试营业大会?她不让我参加,是不是要把我扫地出门?梁语涵到现在也没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看了看梁笑,发现她依然在喝茶,和颜悦色,如往常一样。 事已既此,索性摊牌,和她理论一下,顾海鹏想着,忽地站起来,道:“大姐,我很感谢你当初给我机会,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可是,我有一点不明白,大姐能不能真真正正地告诉我?” 梁笑放下茶碗,示意他坐下,道:“海鹏,语涵对你比亲哥哥都亲,我自然对你也像亲弟弟一样,你有什么不明白,只管说就是了。” 顾海鹏见她一脸和蔼的样子,心中的怨气顿时没了大半,他想了想,觉得机会难得,应该彼此讲清楚,于是道:“大姐,在你心中,到底想不想让飞羽开业?”他话一说完,就后悔了,自己这样问,梁笑怎么可能说“不想”呢。 果然,梁笑怔道:“想啊,当然想了,海鹏,你怎么这么问?” 顾海鹏挠挠脑袋,心想:和她拼了! 他说道:“大姐,先是企业办理各种证件,在时间非常紧迫的情况下才通知我们去做;然后又是企业运营资金,迟迟没有拨付;后来就是企业开业时间,我怎么找你都找不到……大姐,我承认我私自决定飞羽试营业是自作主张,但是我想和你商量,却……没有机会。” 梁笑微微一笑,道:“海鹏,你还是太年轻了。许多事情是急不得的,不过,年轻人有干劲,这是好的。我先表个态,我代表整个梁家说话,我们非常支持飞羽车业做大做强,不仅过去支持,现在支持,将来会永远支持。” 顾海鹏一听,心道:这是官话啊,来点实的不行么?只听梁笑又道:“海鹏,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而是要看实际。哲学上讲,只有看清事物的本质,才算真正的认识和理解事物……” 顾海鹏感觉有些头疼,他知道梁笑就读于美国名校,口才一流,知识丰富,自己若真和她辩论起来,八成不是她的对手。 “没理也能搅三分”,他今天有些明白这话了。 梁笑继续说道:“你看到的只是你自己认为的,那并不是事实,而事实是,我们始终支持你和飞羽的工作。你的王琳姐也为你的事卖力奔走呢。” 顾海鹏看了看站在一旁连连冷笑的王琳,也学着她冷笑道:“是么?那我还真得谢谢琳姐了。” 王琳“哼”了一声,道:“这就是所谓的‘少见多怪’了,像办理企业各种证件,你真认为冉皓武那几个电话就能把所有证件在最短的时间内办齐?海鹏,飞羽是汽车生产企业,有很多零部件生产许可证要到省里,甚至国家发改委去审批的。就冉皓武一个市军区司令,他算什么级别?能办妥这些事么?” 顾海鹏听了,不免心中一惊,那边梁笑对王琳道:“王琳啊,你以后说话对任何领导干部都要尊重,别管他是什么级别,再说,冉皓武的级别也不低了,只是看跟谁比而已。” 顾海鹏战战兢兢,道:“大姐,琳姐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梁笑微笑道,“还有企业运营资金的事,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研,我觉得先前批给你的1.5亿人民币有点少。海鹏,我正式通知你,我决定再拨付给飞羽8.5亿人民币,凑个10亿元整。” 顾海鹏这下可坐不住了,他急忙站起来,瞠目结舌地道:“大……大姐……”他想说什么,可是却说不出话。 梁笑笑着冲他点点头,接着道:“海鹏,我从来没把你当外人,今天也和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你私自决定飞羽的营业时间,我是不太满意。因为我不想让外人说,我梁笑培养出来的人,到头来却不听我的,所以我把你接过来,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可以无条件地支持你,也可以无条件地不支持你。你看,飞羽今天没有你,照样营业成功。这个地球,没了谁都是一样的转的。” 顾海鹏满心羞愧,缓缓地低头道:“大姐,我知道错了。” 梁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海鹏,你是我一手拉上来的,不要让我失望好么?” 顾海鹏看着梁笑那温馨的笑容,心里千万个过不去,道:“大姐,你还会让我做飞羽的负责人么?” “什么话,怎么会不让呢。我梁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我的眼光,你也要相信自己的能力。海鹏,今后,我们一起把飞羽的工作做好,好不好?” 顾海鹏几乎感动地要哭出来,他此时也顾不得梁笑是不是在玩官场耍权术了,毕竟,梁笑的话让他感觉到了温暖。 “大姐,那飞羽试营业的事,你看怎么办?”顾海鹏急忙请示。 “既然都开始运营了,就正式开始吧,没有开业庆典就没有,等以后旗开得胜了,我负责组织办一个规模盛大的庆典也不迟。”梁笑道。 顾海鹏满心欢喜,虽然梁笑有软有硬,有奖有罚,但是自己的目的――飞羽可以营业已经达到了。 梁笑虽然手腕够狠,可是毕竟没有强行扭转顾海鹏的意见,这对他而言,已经是个大大的胜利了。 只是,还有一些问题,顾海鹏尚没有想清楚。暂时,他也没有时间去仔细地思考,因为梁笑已经站起来道:“海鹏,中午了,我们一起吃个午餐吧。” 91、神秘短信(1) - 暴走歧途 - 大泉 在梁笑的庄园吃过了两次饭的顾海鹏,如今对这位梁家大小姐的伙食已经不抱任何幻想了。 果然,午餐仅有三菜一汤:一条不知名的清蒸鱼,蔬菜水果拼盘,双薯沙拉和小白菜豆腐汤。菜式是再普通不过了,顾海鹏觉得,这甚至都没有星宝宾馆里的员工工作餐丰盛。 他见王琳依然在梁笑身边站着,道:“琳姐,你怎么不坐下来一起吃?” 王琳摇摇头,面无表情。 梁笑看了看,道:“这大概是个不好的习惯,我通常都是一个人吃饭,就连日常应酬都很少动筷,因为外面的东西我吃不惯。我身边的人都是等我一个人吃完了再吃。” 顾海鹏想起之前和梁笑一起吃饭时她一声不吭的样子,微微点头,暗想道:梁笑能和我一起吃饭,对我来说真是一种恩赐。 他有些感动,只听梁笑又道:“海鹏,你对我弟弟梁介仁的印象如何?” 顾海鹏仔细想想,虽然他对梁介仁的印象并不好,可是他毕竟是梁笑的弟弟,哪有在他姐面前说他不好的道理? “我觉得仁哥还不错。”顾海鹏说着,心里却感觉疙疙瘩瘩的,他大概是第一次叫“仁哥”两字,难免有些别扭。 梁笑道:“我这个弟弟啊,我是再熟悉不过了,年轻的时候喜欢寻衅滋事,胡作非为,现在大了,可有时候还是不务正业,我是管不了,也不敢管,毕竟他是老梁家唯一的独苗。只是我经常担心,他这样下去,迟早一天会出事。” 顾海鹏道:“仁哥经营着福阳市两个王牌娱乐产业,谁不知道,大姐怎么说他不务正业呢?” 梁笑看了他一眼,道:“表面上是你说的这样,实际呢,碧水一浴和辉煌娱乐都是他的狐朋狗友孙明铭在打理,我弟弟他压根就不管。海鹏,你现在是飞羽车业的负责人,和我那弟弟不说平起平坐,却也地位相当,如果你们俩以后合得来,希望你寻机多劝劝他,不要整天只活在女人堆里,那样没出息。” 顾海鹏听了,连连点头:“大姐,我知道了。” 梁笑长叹道:“我这个大姐当得不容易啊,不仅得想企业工作,还得想家族琐事,梁家虽然不比从前,可到底还是个大家子,这责任抗在肩上,很沉重的。” 顾海鹏第一次听梁笑唉声叹气,其实他能想象得到,梁笑的生活一定不会是轻松的。他忽然对这位身材和手段都极高的梁家大小姐感到十分同情。 吃过午餐后,梁笑让陆渐鑫送顾海鹏回去,一起上车的还有她分派给顾海鹏的私人护理医师郝萌。 顾海鹏坐上车,回头见梁笑正目光坚定地看着自己:“海鹏,企业第一天开业,你做为负责人不露面,这有违常理,容易造成不良的影响。你回去后,好好和你的手下们解释,就说是我找你商量一件大事。” 顾海鹏点点头,心想:还是梁笑想的周详,“站的高,望的远”,这话可不是白说的。 陆渐鑫的车开得飞快,郝萌好像和这位陆先生并不熟,半句话不敢多说;而顾海鹏因为之前与他闹得有些僵,此时也不爱搭理他。 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忽然顾海鹏的手机响了,开始只是响了一下,随后便如雨点般不停地响起来。 顾海鹏大喜,他的手机又能用了,想必陆渐鑫的车已经出了手机信号屏蔽区了。 顾海鹏翻看着手机,大多是梁语涵、司徒梦茹等人的电话,逐渐看下去,发现还有冉菲菲、诗扬、韩一松,甚至吕薇的电话,电话时间从昨天到今天,看来大家都在寻找他。 顾海鹏心想:我的手下只能打电话找我,这个倒是正常,而语涵明知道我在她姐的庄园里,她大可前来营救我的啊? 顾海鹏当着陆渐鑫的面,不好给他们回电话,只是默默地察查看着手机记录。 猛地,顾海鹏的目光被一个奇怪的短信吸引住了。 短信来自陌生号码,内容是一组数字:562、91、471、1000、900、100、110000、850000。 顾海鹏愣了:这是什么短信?达芬奇密码么?大概是谁发错了。顾海鹏对此一笑置之。 汽车依旧飞驰,顾海鹏终于回到了星宝宾馆,尽管离开的时间并不长,可是他十分想念这里。 顾海鹏下车告别陆渐鑫,又看看时间,此时已经下午三点二十分了。他给司徒梦茹打电话,那边立即接听了,顾海鹏还没说话,只听司徒梦茹急迫地叫道:“顾总,你在哪?飞羽今天上午已经开始试营业了,我们大家都在厂区这儿,许多同事都开始工作啦。” 顾海鹏笑了笑,心道:梁笑说得果然没错,地球没了谁都一样转。他带着郝萌从侧门走进星宝宾馆,对司徒梦茹道:“梦茹,你马上召集飞羽所有中层管理,一起到星宝宾馆二号会议室开会。” 司徒梦茹连连应了:“顾总,我马上去办。那个……顾总,你……你还好吧?” 顾海鹏笑道:“我好得很,我们一会见。” 挂断这个电话,顾海鹏又给梁语涵打电话,电话响了几声,方才接通了,梁语涵道:“哥,我在外面,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等我晚些时间回去再找你。” 她不等顾海鹏说话,先把手机挂了。顾海鹏听她说话严肃认真,又听她说“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不禁愣了许久。 在他的印象里,还没有什么事情能被梁语涵形容成“非常非常重要的”呢,难道是梁家出了什么事情了么? 顾海鹏第一反映就是梁语涵的爷爷,可是不对啊,梁笑不是在她的庄园里悠哉悠哉的么?顾海鹏想不清楚,便不去想了。 他走了几步,方才感觉郝萌还在身边,便道:“萌萌,一会我和飞羽的中层管理在这里开会,你可以到处走走,购物、健身、洗浴、演艺、游泳、影院、ktv……这里应有尽有,只是有一点,你可别走丢了。” 郝萌惊喜道:“太好了,早就听说星宝宾馆是福阳市最著名的宾馆,我还没来过这里玩呢。” 两人相互留了电话,顾海鹏就独自来到会议室坐了,不一会,司徒梦茹带着诸位飞羽车业的中层管理也来了。 司徒梦茹一进门就急忙跑到顾海鹏身前,欲言又止,欲说还休。顾海鹏知道她满肚子的话当着大家的面不好开口,便笑着低声道:“我很好,你快坐下。” 司徒梦茹交给顾海鹏一份材料,道:“顾总,这是这两天中层管理们开会研究讨论的企业工作内容,你先过目下,如果顾总同意了,就正式签字生效了。” 顾海鹏知道梁语涵先前帮自己主持过一次会议,今天上午飞羽试营业,中层管理们也一定会开会继续讨论,放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大家的心血和汗水。 他拿起来,仔细地看着。忽然,他愣住了,不禁惊讶地道:“这……这……” 92、神秘短信(2) - 暴走歧途 - 大泉 原来,司徒梦茹所递给顾海鹏的是飞羽车业企业工作的一些具体数据。 顾海鹏看着……飞羽车业经过招聘选拔,目前职工总数为562人,其中机关各部门工作人员为91人,四大车间工作人员为471人……经企业中层管理会议研究讨论,飞羽车业所生产的汽车主要分为中高档汽车和低档汽车,计划年产汽车为1000台以上,其中低档汽车900台,中高档汽车100台,价格分别为人民币110000元和850000元。 这些数据和顾海鹏先前收到的神秘短信内容一模一样! 发短信的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顾海鹏看着看着,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这短信肯定不是眼前这些中层管理们发的,他们的手机号自己都有,根本没有必要换个新号码告诉自己。那么,这人会是谁呢? 无论是谁,顾海鹏都知道,自己的团队中有内鬼! 他的目光扫向已经纷纷坐下了的飞羽车业中层管理们:冉菲菲、诗扬、吕薇、曹晓汐、韩一松、佐藤庄介坐在左边,庄书文、陈亚龙、崔绍波、程兆辉、朱静娟以及司徒梦茹坐在右边。 顾海鹏见到佐藤庄介,忙站起来道:“佐藤先生,你回来了,非常抱歉,我因为有些事情,没有亲自去接你。” 佐藤庄介也站起来,待吕薇翻译完毕后,笑道:“顾总客气了,先前我因为一些俗事需要回国交代安排,现在杂根已净,我可以全身心地为飞羽效犬马之劳了。” 顾海鹏大喜,请他坐下,心里却思索着谁是内鬼。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吕薇,她是梁笑的人,顾海鹏早就知道。 吕薇将企业内部数据交给梁笑,这并不奇怪,也很正常,可奇怪的是如果真是这样,梁笑为什么会发给自己呢?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翻版么? 难道梁笑在向自己示威?顾海鹏觉得不太可能,她已经在庄园给自己颜色瞧了,没必要再发短信滋扰调戏。 那会是谁,顾海鹏想不出来了,他不动声色,一脸笑容地道:“今天上午的试营业大会,因为大姐找我去她家有重要的事商量,所以非常遗憾地没参加上,现在召集大家来,是想告诉大家几个好消息。第一,大姐她代表梁家表态,今后将一如既往地全力支持我们飞羽车业的工作;第二,大姐已经知道了我们今天上午召开试营业大会的消息,并非常赞同,她说,等我们企业旗开得胜的时候,她负责组织一个盛大的庆功典礼;第三,大姐对我们飞羽车业的未来充满信心和期望,她怕我们的运营资金不够,说白了,就是怕我们手里的钱不够花,特意追加一笔高达8.5亿人民币的投资款项。” 顾海鹏说前两个消息的时候,全体中层管理始终沉默,直到说第三个消息时,大家才为之一振,不由一齐鼓掌叫好起来。 顾海鹏心里暗笑:看来谁都不傻,这年头,什么都是虚的,只有钱才是实的。 顾海鹏接着道:“现在,飞羽车业的全部运营资金就有10个亿了,可以说,我们现在有点钱了,接下来我们该考虑的是,如何让这10亿变成20亿,变成30亿……我的手中有大家这些天开会研究讨论的结果,我大致看了一下,觉得非常贴合我们企业的实际情况。飞羽车业在这行里算是个新手,很多东西要在前进中遇见问题再解决问题。这份报告我原则上非常同意,我看就把它叫做初步工作计划安排吧。以后如果遇见了特殊情况,再酌情改动。” 接着,大家纷纷表态,也无非是均表示愿在顾海鹏的领导下,团结一致,创新进取,努力工作,开创飞羽车业的新局面。 会议开完了,顾海鹏招呼大家在星宝吃个工作餐,他本想借此机会,和全体中层管理热闹热闹,沟通沟通,哪知他还没等张罗完,梁语涵的电话就来了。 “哥,你在星宝么?我有急事要和你说。”梁语涵有些着急。 “语涵,我在星宝,你在哪呢?”顾海鹏问道。 “我在回去的路上,哥,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到。”梁语涵急匆匆地挂了电话,显然她正在开车。 顾海鹏略带抱歉地对全体中层管理道:“真是不好意思,梁语涵找我有点事情,今天就不陪大家吃饭了,大家拿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今天吃好喝好,不醉不归。” 他见司徒梦茹急切地望着自己,会意地笑道:“梦茹,你也别吃了,和我走一趟吧。” 司徒梦茹没等他说完,立即叫道:“好的,顾总!” 散场时,顾海鹏逐个和大家打完了招呼,又单独将庄书文叫到一旁,低声道:“庄兄,我有件事要交给你。”他把神秘短信的事对庄书文说了。 庄书文大吃一惊:“兄弟,他们这些人这两天开会,说来说去,我也不懂,始终没插一句话。不过,我敢肯定的是,这些数据只有我们这些中层管理知道。” 顾海鹏点头道:“这个自然,庄兄,你对外不要声张,暗暗地调查这件事,就先从这个电话号码查起。新企业刚开始运营,就遇见这样的事,你一定要把它查出个水落石出。只是有一点,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庄书文回头看着那些逐渐离去的中层管理,低声道:“兄弟放心,我心里有数。” 顾海鹏“嗯”了一声,忽然想到自己的私人护理医师此刻还在星宝大楼里,便给郝萌打电话,让她和自己的中层管理们一起吃饭,顺便相互认识下。 随后,他带着司徒梦茹来到星宝宾馆的私人地下停车场。这停车场是梁语涵的专用车位,外人根本不知道,自然也进不来。 司徒梦茹见四下没人,一下扑在顾海鹏的怀里,边泣边道:“顾总,你去哪了,我和你联系怎么也联系不上,我好害怕。” 顾海鹏笑着拍拍她的头,道:“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大姐的庄园在市郊,那地方的手机信号不太好,所以始终联系不上。”他将自己在梁笑庄园的前后经过大致说了一下,怕司徒梦茹紧张,便专挑好的来说。 司徒梦茹紧紧地抱着顾海鹏,道:“顾总,下次你可不能再丢下我了,我要全天二十四小时跟着你。” 顾海鹏听了,调笑道:“白天你跟着我也就罢了,晚上你跟着我做什么?” 司徒梦茹抬起头看着顾海鹏的笑脸,又埋下头去,叫道:“顾总你坏!” 顾海鹏哈哈大笑,他见她如此在乎自己,心里不由一热,两人相拥许久,直到巨大的汽车声从远处响起。 93、官场巨变(1) - 暴走歧途 - 大泉 那是梁语涵的汽车声,司徒梦茹急忙挣脱了顾海鹏的怀抱,两人并肩站着。 不一会,车停了,梁语涵从车上跳下来。 顾海鹏急忙快步迎上前去,道:“语涵,什么事情这么紧张?” 梁语涵见他身边站着的司徒梦茹,想了一下,轻轻地道:“哥,我们边走边说。” 司徒梦茹见了,知趣地躲得远远的,顾海鹏和梁语涵走在前面,任由她独自一人跟在后面。 梁语涵低声道:“哥,大姐她没为难你吧?” “也不算太为难。”顾海鹏笑着把庄园所发生的一切都对梁语涵说了。 当他说到梁笑为飞羽车业追加了8.5亿投资时,梁语涵笑了笑道:“果然啊,大姐开始重视飞羽了。” 顾海鹏愣道:“语涵,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梁语涵道:“哥,大姐今天上午没和你在一起吧?” 顾海鹏点点头,只听她又道:“嗯,看来她也是打探到消息了。哥,据可靠消息,我们福阳市的官场要来次比较大的变动,现任的市委书记和市长同时将被调离。” 顾海鹏虽然惊讶,可有些不解,人家调不调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想了想,道:“语涵,我不太懂。” 梁语涵叹道:“我们生意人做事,难免会和政府打交道,来了新的市领导,意味着以前的关系全盘作废,这就等于打麻将,你这轮手里的牌本来很好,可是下轮开始了,重新洗牌了,而即将到手的牌如何,谁也不知道。” 顾海鹏有些懂了,虽然梁语涵的话说得比较委婉,可他毕竟不是小孩子,这样的话点到为止就可以了。只是有一点他还不明白,问道:“可是,这和大姐重视飞羽车业有什么关系?” 梁语涵笑了笑,道:“当领导的都是看政绩的,这个无论是谁来,都是一样。大姐给飞羽追加了8.5亿投资,往小了说,是福阳市招商引资的政绩成果,往大了说,间接可以带动城北区乃至福阳市的gdp。8.5亿对整个福阳市不算什么,可也不是个小数目。现在经济环境整体来说不算理想,大姐敢于这么投资,目的是先给新领导一个见面礼。” 顾海鹏恍然大悟,心想:怪不得梁笑先前给别人打电话时都说自己手里不算宽裕,而一个上午回来之后,就立即给飞羽追加了8.5亿投资。看来她这一上午是去打听福阳市市领导调换的事了。 顾海鹏哑然失笑,他原以为梁笑对自己是十分青睐、照顾有加,哪知道这背后的水竟然如此之深,不由呵呵笑道:“看来,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梁语涵也跟着笑道:“岂止是不错,哥,现在整个飞羽的项目算起来有10个亿了吧,你知道我那三哥梁介仁的产业,碧水一浴和辉煌娱乐两个地方加起来也不过投资了六、七千万。” 顾海鹏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可是我还是高兴不起来,我不想当别人的棋子,可是却总是不知不觉地成了别人的棋子。” 梁语涵笑道:“哥,我们每个人都一样,难免会被他人当成棋子,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你有所价值,才会被他人当做棋子,要不然,你连做棋子的机会都没有。” 顾海鹏听了,沉默许久,才转而笑道:“语涵,你可真会安慰人。” 梁语涵嘻嘻笑道:“那是,你妹妹是什么人哪!” 由此,顾海鹏也知道了为何自己身陷庄园时,梁语涵没有去救自己的原因;他也知道了,原来梁笑给飞羽追加投资不是信任和鼓励自己,而是为了巴结即将走马上任的福阳市新市领导。 他暗暗下定决心:既然我手里有了点资源,那就借此机会把飞羽做得更好。 两人进了电梯,司徒梦茹才跟进来。梁语涵不说话了,轻轻地按了下“50”的按钮,电梯随即启动起来。 顾海鹏见司徒梦茹微低着头,觉得刚才有些冷落她了,他想把自己和她的真正关系告诉梁语涵,可一想梁语涵对司徒梦茹有所怀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电梯转眼便到了,梁语涵继续上台阶,顾海鹏跟在身后,司徒梦茹站住了,不知道该上还是不该上。 顾海鹏扭头见她呆滞的样子,便解围道:“梦茹,你怎么不走了?” 司徒梦茹听了,才犹犹豫豫地上楼了。 梁语涵没有说话,待三人又上了五层之后,梁语涵的私人场所才到了。 顾海鹏想起自己当初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抬头看了看那盏被梁语涵打碎又新换上去的吊灯,不禁感慨时光飞逝。 梁语涵见了,也知其所想,笑道:“哥,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那盏新吊灯又变成旧的了。” 顾海鹏笑而不语,见梁语涵伸手在门上验证指纹,忽然问道:“他还好吧?” 梁语涵一怔,继而知道他又在想自己和大熊的窘事,顿时害羞起来,低声斥道:“哥,你别讨厌。” 顾海鹏哈哈大笑,和司徒梦茹一起跟着梁语涵进屋。 梁语涵脱去外套,先是迈上体重秤站了一会,唉声叹气地道:“唉,我又胖了半斤,这可不行,哥,今天晚上我们俩一起健身减肥吧。” 顾海鹏笑笑道:“语涵,才半斤而已,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吧。” 梁语涵一本正经地道:“一天就半斤,日积月累下去,我岂不是早晚都会成为大胖子,到时候我嫁不出去了,你负责呀?” 顾海鹏微笑道:“好啊,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当……”他正开着玩笑,忽听身旁发出一个响声。原来,他们两人在那胡侃闲聊,在司徒梦茹耳里,却像打情骂俏一般,她顿时浑身一动,无意间撞到屋内的装饰摆设,只把她撞得生疼。眼见顾海鹏和梁语涵一齐看向自己,不由悄悄地咬牙忍着。 顾海鹏此时由于和司徒梦茹是并肩而立,并没有注意,可梁语涵是站在二人的对面,对司徒梦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心思缜密、又同是女人的她眼睛一转,立即猜到了什么。 94、官场巨变(2) - 暴走歧途 - 大泉 梁语涵看着司徒梦茹,缓缓地道:“飞羽车业刚刚起步,做为负责人的私人助理,工作繁忙,责任巨大,这样吧,我把泽伦叫来,让他和你说说,传授你点业务经验。” 司徒梦茹诚惶诚恐,低声道:“谢……谢谢梁总。” 梁语涵说完话即办事,她给她的私人助理张泽伦打电话,让他立刻过来。 顾海鹏待她放下电话,道:“语涵,这事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说清楚的,不用这么急吧?” 梁语涵道:“哥,事情总是一个又连着一个的,今天能做的最好不要推到明天才做。” 顾海鹏见她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认真,全然不知她的内心在想些什么,只道是她关心司徒梦茹的工作,说到底也是在关心自己,当下就不再说话了,微微地点了点头。 张泽伦来得很快,顾海鹏猜想他的家一定在星宝宾馆附近。 他一进门就是一脸标志性的微笑,冲梁语涵行礼道:“梁总,请问有什么指示?” 梁语涵指了一下司徒梦茹,把自己的意思对张泽伦说了。 张泽伦立即点头说“好”,转头对司徒梦茹道:“司徒小姐,我们去我的办公室吧,其实私人助理这工作说简单就简单,说复杂也很复杂,我所谓的工作经验完全是一家之言,实在是让你见笑了。” 司徒梦茹以前在星宝宾馆工作时,早就知道张泽伦,只是张泽伦对于当时几乎微不足道的她而言是高高在上的人物。 此时见他说话如此客气,司徒梦茹不禁慌了手脚,不知如何回答,她看着身旁的顾海鹏,一脸着急。 顾海鹏虽然对梁语涵雷厉风行的作风不太适应,但见事已至此,便笑着道:“梦茹,你就和泽伦助理去吧,要好好学。” 司徒梦茹听了,这才乖乖地跟着张泽伦下楼去了。 梁语涵待二人离开,立即盯着顾海鹏道:“哥,你有没有发现你的这位司徒助理有点奇怪啊?” 顾海鹏看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摇头道:“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梁语涵想了想,道:“我也说不好为什么,反正就是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对了,哥,那天晚上她偷进你房间的事情,你调查清楚了么?” 顾海鹏茫然道:“我没调查,那天我并没有丢什么,也没有多什么。” 梁语涵道:“那你说,该怎么解释她三番四次地去你房间呢?” 顾海鹏哑口无言,他被问住了。只听梁语涵又道:“哥,飞羽刚刚营业,百事待兴,你可得小心点。我们梁家虽然在福阳市家大业大,可对我们抱有敌意的、心怀嫉妒的也不少。我怕她是别人家派来的内鬼。” 顾海鹏听到“内鬼”两个字,浑身顿时一震,他想起神秘短信的事,不由在心里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梦茹会是内鬼么?可是发那个短信的目的是什么呢? 梁语涵见他神色有变,问道:“哥,你怎么了?” 顾海鹏强装镇定,缓缓地道:“没事,我觉得梦茹不像是那样的人。” 梁语涵笑道:“哥,没有哪个内鬼会像内鬼的,而且我觉得她好像对你有点意思……”她略一沉吟,继续道,“应该是在你面前装可怜扮可爱,然后勾引你。” 顾海鹏笑道:“语涵,你别乱说,这怎么可能?” 梁语涵咧嘴笑道:“怎么不可能,主要是我对你不放心。哥,相对于我三哥和寒哥来说,你还是太纯洁了。如果你像他们一样游戏花丛、见识多广的话,我还稍微能放点心。” 梁语涵这句话是在开玩笑,可顾海鹏听着却是非常必要的提醒,他想了又想,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司徒梦茹会做出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他对司徒梦茹虽然谈不上挚爱,可是她到底是自己的女朋友。 顾海鹏不愿再继续想下去,他想起梁语涵说过福阳市官场巨变的事,便转移话题地问道:“语涵,之前你说福阳市的市领导会换,你怎么知道的消息?” 梁语涵眼睛眨了眨,沉思片刻,道:“哥,告诉你也无妨,我的人在二姐夫那里打听到的。” 顾海鹏闻言吃了一惊:“二姐夫赵旻……他又怎么知道的?” 梁语涵笑着道:“哥,我详细和你说吧。你也知道,星宝的餐饮业务一直是二姐夫的饭店负责供应,我们两家之间一直有工作往来,你看我和二姐夫不怎么联系,可是我们俩下面的人却熟悉得很。二姐夫那个饭店在福阳市还算有点名气,所以无论是上面来人还是本市的人请客吃饭,有很多都是去他那儿安排张罗。这些客人当中又有很多是头头脑脑,大有身份的人,大家在饭桌上吃饭聊天,难免会说一些重要的消息,许多小道消息就是这么流出来的。” 顾海鹏听了,顺着她说道:“于是你的人就和他的人打听,因为大家熟悉得很,所以你也很快知道了消息。” 梁语涵笑道:“没错,就是这样。哥,你还真会推理。” 顾海鹏笑道:“也不是了,饭店和酒馆往往都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水浒传》里不是经常写么?” 梁语涵点头道:“我知道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确定真伪,今天去了趟省里,拜访了一下省委组织部的朋友,这才得知这消息是真的。只是不知道大姐她是从什么渠道得知的了。” 顾海鹏暗暗感叹:梁家人在福阳市根深蒂固,无孔不入,确实是太厉害了。 梁语涵却忽然望着天花板,低声地道:“省委组织部的朋友对我说,一个市里同时调换市委书记和市长,这是很罕见的,更多的消息他也不太清楚。这重新洗过的牌是好是坏,真的难以预料。” 顾海鹏看着她的愁容,笑道:“我们只管好好的地做我们的事情,不偷税漏税,不违反法律,承担相应的社会责任,就可以了,管他谁来做市领导,我们问心无愧就好。” 梁语涵听了,看着顾海鹏,久久没有说话。 95、虚惊一场 - 暴走歧途 - 大泉 当顾海鹏和梁语涵、司徒梦茹、张泽伦吃过饭,健完身之后,时间已经很晚了。 几个人漫步在星宝宾馆外面的广场上,迎着微凉的晚风边走边聊。 梁语涵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满意足地道:“哥,你说,我现在去量体重,会不会减少一斤?” 顾海鹏无奈地笑笑:“会减少两斤。” 梁语涵略为得意,笑道:“哥,你现在也学得会说话了。明天你就该正式走马上任了,怎么样,紧不紧张?” 顾海鹏摇摇头:“不紧张。”他这段时间朝思暮想地事情就是飞羽正式营业,虽然现在对外宣称是试营业,但是没人否认这就是正式营业。 梁语涵点头道:“我记得我父亲刚给我星宝宾馆的位置时,我什么都不会做,很多东西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磕磕绊绊,边走边摔,现在想想,那段时光真的很累。” 顾海鹏道:“好在那只是暂时,一旦企业走上正规,一切就都轻松了。” 梁语涵抿嘴笑道:“也不是轻松,在开始的时候,我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如何守护好星宝这块地方,而现在呢,我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如何继续拓展星宝的品牌。其实,这两件事在本质上是一样。只是相对于当初,我现在处理事情更有经验了。” 顾海鹏听了她的话,不由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梁语涵微微笑着:“行啦,别拽文了,你比我那时可强多了,因为你现在至少还有我帮忙呀。明天等我忙完星宝这边的事,就去找你。话说,你的飞羽收拾完了,我还没有去看过呢,你这个当哥的也不知道主动邀请你妹妹。” 顾海鹏哈哈大笑:“我是怕你在星宝享福享惯了,受不了我那工厂车间的。” 梁语涵却忽然怔怔地道:“在我小时候,母亲曾带我去过父亲的单位,我记得有一次父亲下基层视察,我们就也跟着去了。那里就是个工厂,几个大红砖房子里的机器声很大很吵,母亲怕吓到我,一直用手捂着我的耳朵……” 顾海鹏见她面无表情,微微地说着,不由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道:“语涵……” 梁语涵冲他笑了一下,又长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是不差钱了,可是有些东西,用钱真的买不到。” 这时,一辆车从他们的面前驶过,在星宝宾馆门口停下了,从上面走下来一男一女相互搂抱着走了进去。 车随即开走了。 顾海鹏看着他们彼此亲昵的样子,喃喃地道:“比如说爱情。” 梁语涵瞪了他一眼,哼道:“我说的是亲情。” 顾海鹏何尝不知道她的意思,他不过是想安慰梁语涵,借机转移话题而已。 他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语涵,我明天怎么去飞羽上班呀?我一不会开车,二又没有车,难道让我坐公交么?” 梁语涵听了,被逗得“噗”地一笑:“哥,你羞不羞啊,堂堂汽车企业的负责人竟然不会开车,这样吧,泽伦。”她站住脚,回头叫道。 张泽伦和司徒梦茹正跟在不远处,此时听到召唤,立即快步跑到面前,道:“梁总,什么事?” “你明天早上安排个车送顾总去飞羽上班。”梁语涵道。 “是,梁总。”张泽伦拿笔记下了。 “那个……还有梦茹和佐藤先生,都在星宝,也一起带过去吧。”顾海鹏道。 梁语涵道:“这个没问题,都是小事,哥,你还有什么细节问题尽管提。” 顾海鹏道:“暂时也想不起来太多,这样吧,我随时想到再随时和你说吧。” “成。”梁语涵搂着顾海鹏的胳膊,摇晃着,“要加油喔!” 这天晚上,顾海鹏照旧躺在星宝宾馆的床上。说实话,他对于明天并不紧张,甚至还有些期盼。 该来的,终究会来的。他闭上眼睛想着。 顾海鹏想的是未来的成功和辉煌,可他不知道,不该来的,有时也终究会来。 正在顾海鹏即将入睡的时候,忽听见房门在响,顿时,他原本迷迷糊糊的状态立即变得清醒起来。 由于星宝宾馆的员工教育做得很到位,宾馆内部又到处都是监控系统,所以这里基本没有出现过什么盗窃行为。而顾海鹏的房间处在宾馆的私人区域,不对外公共开放,所以更不可能有外人进来。因此,他对自己的房间一向放心,无论他在或不在,睡眠或休息,都不锁房门。 会是谁呢? 正在顾海鹏闭眼思索的时候,门已经开了,接着就传来几步轻微的脚步声。 随着练拳次数的日益增多,顾海鹏身体的警觉性也愈加地敏锐起来,他觉得有人在向自己靠近。 难道是有人对自己暗下杀手?我也没得罪谁呀? 顾海鹏想起古装电视剧里刺杀的情节,不禁心里一颤。好在他会几手拳脚,随即便镇定住了。 顾海鹏觉察到那人已经近身,眼睛忽然一睁,大喝一声,身体登时跃起,双手同时将盖在身上的棉被猛地掀起,直推向那人,由于害怕那人带有利器,他身体向左边偏去,又瞬时转向右边。 这是障眼法,如果对手想要行凶,在受到一惊之余,棉被阻隔之下,肯定会随着顾海鹏的身影动手,而当他动手的时候,才会发现顾海鹏已经闪到右边了。 顾海鹏身形如猿,转眼就站在床边,而对面那人竟也大叫一声,浑身被棉被盖住,不住地颤抖。 顾海鹏听了,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是个女人,很快他就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他把棉被拽开,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面容充满恐惧,通身战战兢兢地司徒梦茹。 “梦茹?”顾海鹏长大了嘴巴,“你怎么来了?” 司徒梦茹依然晃着身子,说不出话,显是被顾海鹏这一手吓坏了。 顾海鹏忙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可是司徒梦茹却“啊呀啊呀”地,拿不住水杯。 顾海鹏只得举着水杯喂给她喝,可又顿时听到她的牙不断地撞击着杯口。 过了许久,司徒梦茹才缓了回来,她“哇”地一声哭了。 顾海鹏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像在安慰一个孩子。 又过了一会,司徒梦茹才慢慢地道:“我……我只是来看看顾总。” 96、新官上任(1)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奇道:“你大半夜的,来看我做什么……” “我害怕失去你。”司徒梦茹轻微地道。 顾海鹏愣了:“梦茹,好端端的,怎么这么说?” “我看到你和梁总亲密无间的样子,觉得你们俩好配。”司徒梦茹说着,眼睛又留下的泪水。 顾海鹏听了,不由哑然失笑道:“梦茹,你别乱想了,这根本不可能,我和语涵只是兄妹关系,再说她有男朋友的,而我也有你啊。” 司徒梦茹不说话了,身子却还在颤抖。 顾海鹏见她眼睛和鼻子哭得通红,眼角泪珠尚在,觉得她神经兮兮的,说到底还是真心在乎自己,不觉十分感动。他紧紧地抱着司徒梦茹,道:“梦茹,你别想太多了。” 司徒梦茹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顾海鹏,道:“顾总,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感觉我们没有未来。” 顾海鹏轻抚她的秀发,久久没有说话,对于两人的未来,他真的没有想过。 他们从开始到现在,也许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可顾海鹏不愿意认错,他要硬着头皮走下去,好在司徒梦茹也不计较什么,更不挑剔什么,只是,这样的感情会走到哪里,谁也说不清楚。 顾海鹏想着,道:“梦茹,明天我在飞羽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工作,我想早点休息。”他说完了话,心里便立即自责起来。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的女人,就拿工作做挡箭牌来应付敷衍。 司徒梦茹真的很懂事,一听“工作”二字,就马上立起身来,道:“顾总,我没事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们明天一起加油。”她最后说到“加油”时,两只小手握成了拳头,微笑地使劲挥了又挥。 顾海鹏望着她离开,自己却彻底失眠了。 一个妙龄少女根本不知世间情苦,怎么就遇见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自己呢?顾海鹏无比感叹,同时也下定决心,要对她好一点。可是,如何对她好,顾海鹏并不知道。 顾海鹏经过了一夜的煎熬,以至于当他出现在飞羽,真正地开始履行他负责人的职责时,还在眯着眼睛、打着哈欠。 顾海鹏对自己的办公室非常满意,三面墙壁都有窗户,在白天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阳光进来;宽大的老板台坐北朝南摆放,老板台后面是挤满各种书籍的长条书柜,对面则是一条长长的鲨皮沙发和一座案台;东面为一个长方形的暗红色木桌,桌旁各摆放着近十个同款的暗红色椅子,这里是临时开会的所在;西面被人工隔断开来,里面有个大双人床可以供顾海鹏睡觉休息。 顾海鹏看了看房间摆设,也倍感新奇,临时开会的长桌背景是一座等长的鱼缸,里面游荡着各种颜色的观赏鱼;他的老板台左边放着一个巨大的方向盘状金属模型,上面写着“掌舵手”三个字,右边放着几乎同等大小的发财树;长条沙发背靠的墙壁上悬挂着**的著名词作《沁园春?雪》,字迹恢宏,观之甚觉豪迈。 顾海鹏知道,这些都是按照常心大师的叮嘱摆放的。他坐在老板台前,觉得它足够自己躺在上面睡觉,不禁暗想:怪不得很多人都想有权有势,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 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顾海鹏叫了声“请进”。原来是行政部主管冉菲菲,她手里拿着厚厚的文件走过来,道:“顾总好,这是企业的一些……一些工作文件,请您批示。” 顾海鹏听她说话有些结舌,笑道:“怎么了菲菲,昨天又喝多了?”昨天飞羽的中层管理在星宝宾馆举行晚宴,顾海鹏熟悉冉菲菲喝酒豪爽,来者不拒的性格,故有此问。 冉菲菲道:“顾总,不是,我是看你坐在这里,心里感觉很有气场,所以……所以……” 顾海鹏闻言,方才明白,其实他还是以前的顾海鹏,只是环境改了,人就好像也跟着变得不同了。好比包青天包拯私下里也与常人无异,但是一旦坐在开封府的大堂之上,便立即让人觉得赫赫威武。 顾海鹏笑道:“菲菲,你不用拘谨,快坐下。” 冉菲菲慌张地在沙发上坐了,顾海鹏复看起她送来的文件:第一个是关于企业食堂的建设问题;第二个是建立企业通勤车制度的问题;第三个是建造企业员工公寓的问题…… 顾海鹏抬头问道:“菲菲,我们昨天就试营业了,昨天大家中午吃的是什么?” 冉菲菲回答道:“在邻街的饭店购买的盒饭,15元钱一份,一共买了684份,因为有的员工饭量大,一个人就吃了三份。” 顾海鹏点点头,道:“我们应该有自己的食堂,等我问问语涵,星宝的员工工作餐就非常不错,我看看他们是哪的食堂团队在做。” 冉菲菲道:“顾总,我们机关楼和综合楼的一楼当初在建设装修时都预备好了食堂的位置和相应的基础设施,现在只差食堂的工作人员。” 顾海鹏“嗯”了一声,他见后面还很多工作文件,便道:“菲菲,你先忙去吧,我好好看看这些材料。” 冉菲菲告辞出去了,可前脚走,人力资源部主管吕薇就进来了,手里同样拿着厚厚的工作文件,顾海鹏一看,起首的是关于企业职工缴纳“五险一金”的若干问题。 他还没等说话,设计研发部主管佐藤庄介也来了,他身后还带着一个兼职翻译。 顾海鹏见了,佐藤先生上交的材料是申请研发磁悬浮技术的款项。接着,市场部主管韩一松来了,他是来申请市场拓展费用;财务部主管曹晓汐来了,她是报告梁笑的第二批8.5亿拨款资金已经到账;安保部主管庄书文来了,他是来对顾海鹏说,企业场地面积很大,目前安保部人手不够,希望在他们部门多放些人;就连党群工作部主管诗扬也来了…… 诗扬道:“海鹏,我们之前都不明白,这党组织不是说设就设的,得向上级党委申请批准,我查了一下相关资料,像我们这样的私人企业,需要3个党员以上才能申请成立党支部。” 顾海鹏愣了,自己对此毫无了解,看来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他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文件材料,不由一阵眩晕。 顾海鹏站起来,道:“大家请都回吧,等我看完再叫你们。”语末,他想起诗扬的事情比较重要,毕竟党组织的问题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个大事。 顾海鹏又招呼道:“诗扬,你留下,我有话对你说。” 97、新官上任(2) - 暴走歧途 - 大泉 诗扬坐下了,顾海鹏又听他重复了一遍关于私企党组织的申请程序,诗扬说道:“也不知道我们飞羽里面有多少名党员,如果多的话,就可以考虑申请成立基层党总支或者基层党委。” 顾海鹏想了想,问道:“诗扬,你是不是党员?” 诗扬道:“我在大学时候就是预备党员了,只是后来参加工作时,在报社是临时工的身份,这临时工的管理说好听点是比较灵活,说实在的就是管理非常松散,人家领导可不管你是不是什么预备不预备的,我这临时工的身份也没机会把预备党员转为正式,所以我的组织关系就一直放在社区了,也没调转。” 顾海鹏点点头,道:“我想,我们车间里有很多骨干都来自国企,他们里面应该有不少党员,诗扬,你去统计一下。总之,申请成立党组织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送走诗扬后,顾海鹏坐回到老板台前,他翻看着大家送上来的文件材料,逐一开始批示。 起先是冉菲菲提交的食堂问题,顾海鹏想起梁语涵说过今天会来看看,就将此放在一边,待会等她来了再说。 对于通勤车的问题,顾海鹏同样觉得非常必要设立企业专有的职工通勤车。飞羽车业在福阳市的城北区,很多员工的家都离单位很远,这样无论是上班还是下班都多有不便,职工自己有车的还好,若是没车的只能去挤公交,福阳市堵车问题这么严重,实在不好计算公交车的准点进站时间,而一旦匆匆忙忙地赶车或是迟到,则难免会引起广大职工的心理变化,进而影响当天甚至接下来几天的工作效率。 至于建造员工公寓,顾海鹏知道,飞羽目前有一批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将来也会继续地招聘应届大学生。这些大学生家里有条件的,能在福阳这种超级都市买房子的几乎少之又少,那么他们的住宿问题如何解决?任凭他们自己在外面到处乱租么?倒不如统一建造员工公寓,然后统一管理,这样他们才会把单位当做自己的家。 顾海鹏一个连着一个的批示着,时间也一步一步地溜走。不知过了多久,他便觉得自己头晕脑胀,眼花缭乱。 也许是昨夜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也许是今天工作量忽然暴增到很多很大,总之顾海鹏浑身很难受,他不断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毫无作用。 “哥,新官上任的感觉如何?”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门被推开,梁语涵进来了。 “呦,你这大办公室布置得还不错嘛。”她不等顾海鹏说话,四下走了一圈。 “唉,语涵,我都要累死了。”顾海鹏愁眉苦脸,一头倒靠在老板台上。 “嘿嘿,哥,就知道你不能适应,喏,绿茶,提神用的。”梁语涵递给他两盒包装精致的小箱子。 她站过来,顺便低头看了看顾海鹏批示的文件,顿时惊讶道:“天哪!哥,你在这写小说呢啊?” 梁语涵说着,一把拿起那些文件,摇着头道:“哥,你这……你这批示的字数比你下属呈交上来的字数都多,你看哪个领导像你这样工作的?都像你这么批,领导早就累死了。” 顾海鹏苦恼道:“语涵,我也不想啊,我是担心他们做不好,所以才尽量批写得详细些。” 梁语涵无奈地道:“哥,你知道么?一个团队的领军人物,不是说他在这个团队里是最优秀的,而是寄希望在他的协调引导之下,会让这个团队发挥出最大的能量,从而产生出最大的效益。”她顿了一下,继续道,“再说,你怎么就知道你自己批示的都对呢?要知道,人无完人,谁都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顾海鹏听了,觉得有理,可他是新手,不禁茫然起来:“语涵,那……那我该怎么批示呢?” 梁语涵随手拿起顾海鹏尚未批示的“食堂问题”文件,道:“哥,你们飞羽谁是行政部主管?” 顾海鹏答道:“冉菲菲,怎么了?” 梁语涵再问:“谁是人事部主管?” “吕薇,我们飞羽叫人力资源部,这个和星宝的部门名称不太一样,但是具体工作都是一样的。”顾海鹏道。 “嗯,那谁是财务部主管?”梁语涵又问。 顾海鹏虽有不解,可还是跟着答道:“曹晓汐。” 梁语涵微微一笑,道:“喔,对了,是她,你和我说过,我怎么忘记了。” 顾海鹏看着她边笑边拿起笔在那份文件上写起字来。他凑过去一看,只见梁语涵批示道:“同意,请冉菲菲负责办理,吕薇、曹晓汐配合。” 顾海鹏愣了,问道:“语涵,你这……这就批示完了?” 梁语涵点头笑道:“是呀,食堂的相关事宜归行政部领导,当然由行政部主管冉菲菲负责办理了,而招聘食堂工作人员需要经过人力资源部,购买食堂相关器具和物品需要经过财务部,所以需要人力资源部主管吕薇和财务部主管曹晓汐配合。这样批示,一切就都解决了啊。” 顾海鹏张着的嘴依然没有闭上:“语涵,你这也太简单了吧?” 梁语涵笑道:“哥,我刚才来之前曾批示过我们星宝员工部的文件,员工部接到客人投诉,对我们的服务不太满意,我就批示了六个字‘尽快妥善处理’。像这样的事情,你要相信你的手下能处理好,你也不用绞尽脑汁地批写些什么‘要查明事情缘由,该道歉就道歉,该赔偿就赔偿,做好善后事宜’之类的话。总之,简单的事情不要人为的复杂化。” 顾海鹏想了又想,一脸苦涩。 梁语涵见他依然没有彻底开窍,当即问道:“哥,你是学历史的,又博览群书,一定看过《三国演义》吧?” 顾海鹏点点头,道:“当然看过。” “那么,你觉得蜀国里面谁最误国?” “那还用说,当然是后主刘禅。”顾海鹏觉得这问题太简单了。 “错,是诸葛亮。”梁语涵嘴角一扬。 “什么?诸葛亮?你开什么玩笑?” 98、技术艺术 - 暴走歧途 - 大泉 梁语涵微微笑道:“哥,‘能安天下者,惟在用得贤才’,诸葛亮事无巨细,必亲躬亲为,连打二十大板这样的小事都要亲自过问,不懂分权,也不懂授权,结果把自己弄成个‘过劳死’,国家还就此一蹶不起。人言‘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我觉得诸葛亮对此难辞其责。” 顾海鹏闻言,不由点头,只听她继续说道:“管理企业也是一样,你不相信手下,什么事都要自己做,把自己累得够呛不说,对企业也没有半点益处。” 顾海鹏终于点头道:“语涵,我懂你的意思了。” 梁语涵笑道:“不过,哥,很多人做事都是偷懒找窍门,而你却一门心思勤劳肯干,这点非常符合当代商业精英的特质,毕竟,该走的路是必须要走的,通往成功的路上鲜有捷径。” 顾海鹏瞪了她一眼,故意气道:“打个巴掌又给个甜枣,你别拿哄小孩子的伎俩对付我。” 梁语涵哈哈大笑,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喂,二姐夫……方便,我在飞羽这……哦,那真是太好了,我这些天忙,也没空去看你,没事就好……嗯,成,晚上五点,好的……嗯,我把电话给他……”梁语涵说了半天,把手机递给顾海鹏,道,“我二姐夫,今天出院了,晚上要请我们大家吃饭,他自己和你说。” 顾海鹏接过电话,只听赵旻开口即道:“海鹏,恭喜飞羽试营业啊,我昨天派人送去礼物,你喜不喜欢?” 顾海鹏一愣,心想:什么时候送的礼物,我怎么不知道?但他还是笑道:“非常喜欢,谢谢二姐夫了。” 赵旻一阵大笑,又道:“我还得谢谢海鹏呢,在我住院的时候特意赶过来看我,今天我出院了,最终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我没事。” 顾海鹏听了,忙道:“二姐夫,那真是太好了,恭喜恭喜。” 赵旻笑道:“我刚才和语涵说了,现在再和你说一遍,今天晚上五点,在我的地儿,我请大家吃顿饭,海鹏,你可一定要来啊。” “一定一定,我一定准时到。”顾海鹏应允着。 挂了电话,顾海鹏才问道:“二姐夫说去他的地儿吃饭,他的地儿在哪呀?” “就是城西区的永食餐饮食府。” 顾海鹏想起来了,他记得之前赵旻和梁介仁闹矛盾时,梁介仁就在永食餐饮旁边开了个饭店。 梁语涵点头道:“对,就是那个永食。” 顾海鹏问道:“那事最后怎么解决的?” 梁语涵道:“能怎么解决,我三哥那么蛮横,死活不关店,不过现在也经营不善,在那半开不开的。”她忽然莞尔一笑,“哥,不是你当时说的,要用历史的眼光的看问题么?两家店同时开,无论谁挣钱都是梁家挣钱。” 顾海鹏想起那都是诗扬教唆的,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那都是乱说的,你可别当真。”末了,他忽地想起飞羽的食堂问题来,当即对梁语涵说了。 梁语涵道:“星宝的工作餐都是永食的厨师团队在做,你想在飞羽建造食堂,可以直接对二姐夫说,正好,今天晚上就和他说了。” 顾海鹏点点头,梁语涵又道:“提起食堂,我还真有点饿了,哥,你拿什么招待你妹妹呀?” 顾海鹏看看时间,原来不知不觉已到中午了,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这食堂还没建呢,只好出去吃一口了。” 梁语涵笑道:“不用了,哥,我逗你玩呢,你们员工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顾海鹏道:“这怎么行,他们都是吃的盒饭,我带你出去吃。” 梁语涵摇头道:“哥,我们这顿饭不仅要和员工们吃得一样,还必须和他们一起吃,这叫上下一心,和谐平等,也叫作秀演戏,温暖人心。” 顾海鹏想了想,恍然醒悟,可依然叹道:“这会不会太虚伪了点。” 梁语涵笑道:“这不是虚伪,这是领导艺术,哥,你记住,凡是对企业团结有帮助的一定要去做。” 顾海鹏点点头,说道:“好吧,就按你说得办。” 当顾海鹏和梁语涵一起手捧着同样的盒饭出现在飞羽的食堂时,大家立即变得鸦片无声起来。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谁都瞪大了眼睛不说话。 顾海鹏见这么多人一齐望着自己,甚至大多数人都不认识,不免有些紧张,而梁语涵倒镇定自若,好像习以为常般,两人找个角落静静坐下来。 梁语涵看了看这食堂,道:“哥,你这食堂倒是足够宽敞。” 顾海鹏笑道:“这里可以容下几百人同时就餐,就是装修没有星宝有格调。” 梁语涵道:“那当然,我那是宾馆,你这是工厂。” 顾海鹏问:“对了,语涵,我天天除了批示那些文件就没别的事了么?” 梁语涵道:“我觉得你下午应该去车间看看,不过以后不要经常去,如果经常去会给下面造成压力,总之,相信你的下属,并给他们充分的施展空间。当然,不同企业有不同的实际情况,不同的领导也有不同的打法,这个得靠你慢慢去悟。” 两人吃过饭,食堂里依然有很多职工没有吃完,于是,他俩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食堂。 顾海鹏觉得自己像只老鼠,虽然过街时没人喊打,但是人人都在看。 他带着梁语涵在飞羽到处参观,终于在一号楼综合办公楼的一楼大厅处看到了很多红绸布覆盖着的东西,有三米多宽的大镜子,有巨型花瓶,有一对石狮子等…… 顾海鹏走过去,却见红绸布上写着“福贸投资祝贺飞羽车业有限公司试营业”、“永食餐饮祝贺飞羽车业有限公司试营业”、“星宝宾馆祝贺飞羽车业有限公司试营业”等等。 顾海鹏愣了,问道:“刚才赵旻给我打电话说起他送给我的礼物,我还有些纳闷,原来你们都有送。” 梁语涵道:“这个当然了,哥,梁家所有的人都支持你。” 顾海鹏问道:“福贸投资是谁的?我怎么没听过。” 梁语涵道:“是大姐的,她现在除了做房地产,还做一些其他的投资生意。” 顾海鹏点点头,道:“真难为她了,这边在庄园控制着我,那边还派人给飞羽送礼物。在外人看来,我们一片和谐,其实除了少数的内部人,谁知道我在庄园的经历。” 梁语涵笑道:“哥,慢慢学吧,这是一门技术,更是一门艺术。” 99、露点走光 - 暴走歧途 - 大泉 下午,顾海鹏送走了梁语涵,又到四大车间逐一视察。由于他对汽车制造仅仅是通过吕薇当初的“面授机宜”,所以在实际操作上几乎是经验为零。 眼见大家热火朝天地干着,而他走到哪,哪的工作就会自动停下来,随后就立即涌围上来一群人等着他说话。顾海鹏觉得自己有点耽误人家的正常工作。所以,他只是大概走走,说了一些勉励加油之类的话,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了。 有了梁语涵所教的“文件批示法”,顾海鹏这次批起文件来速度明显快上许多。他将文件批完后,就让司徒梦茹来取,然后由她再分送到各个部门。 司徒梦茹的办公室就设在顾海鹏的办公室外面,而整个楼层就有三个房间,一个是顾海鹏的办公室,一个是司徒梦茹的办公室,还有一个是大型会客室。 在批示文件的过程中,如遇到特殊的情况,顾海鹏会立即召来涉事部门的主管们来共同商讨。总之,这一天过得非常快,以至于顾海鹏觉得他刚刚坐下来,就到了下班的时间了。 顾海鹏和司徒梦茹打声招呼之后,就立即赶往永食餐饮。这个时间虽然是下班高峰期,可城北区因为尚未开发,所以堵车情况并不严重,而一进了城西区,顾海鹏就立即觉察到什么叫做天壤之别。 大车、小车连绵不绝,如几条巨龙一样扭结在一起,尽管马路够宽,可信号灯永远是那么慢。 梁语涵和赵旻的电话一个连着一个地催,就像眼前的汽车一样一个连着一个地追。顾海鹏甚至觉得坐车都不如自己走得快,因为走路不管速度如何,它至少还在动,而堵车则是一切都静止了,当然,除了时间。 当顾海鹏来到永食时,大家已经开始吃上了。 做为城西区鼎鼎有名的大饭店,永食的装潢足以和皇宫媲美,无论是色调、风格、格局、地点、员工,顾海鹏找不到别的词可以形容。或许,叫它皇宫也没有错。 永食坐落在城西区中心地带乐福路上,从外到里,除了地上铺着的红地毯,其余清一色为黄色。就连服务员的统一着装都是黄色。顾海鹏看着这些服务员,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电影《满城尽带黄金甲》里露着一半胸脯的宫女们是什么装扮,永食的服务员就是什么装扮。 顾海鹏不敢正眼看这些服务员,因为他怕自己的眼睛会不自觉地向下移动。 这实在不能怪他,因为她们实在穿得太少了。顾海鹏都有点担心她们会着凉:白白的肩膀下面,两个同样白白的半球呼之欲出,甚至都能看清上面血管的青色。 顾海鹏害怕了,他决定绕开她们。可是顾海鹏不招惹她们,她们倒是主动迎上来:“顾总,请问你有其他需要么?” 顾海鹏没有回答,他忽然发现自己在一群梁家人面前竟然会这样紧张,这大概是第一次。 梁笑没有来,代替她的是陆渐鑫,顾海鹏开始还有些纳闷,以为梁笑不给赵旻面子,后来一想就明白了,梁笑对饮食要求这么严格,一定不会来吃什么山珍海味,大鱼大肉了。赵旻坐在主位上,接下来是方寒和梁语涵。梁介仁也没有来,顾海鹏猜想他和赵旻还在犯冲。 服务员们依然不放:“顾总,你有什么忌口么?” 顾海鹏也不知道她们怎么认识自己,忽然他愣了,因为他分明发现其中有位服务员的左胸露点走光了。这也难怪,本身穿得就这么少,又压得这么低。 顾海鹏想告诉她,又不知当着诸多梁家人的面该如何开口。 “哥,人家问你你就说嘛,脸红什么?”梁语涵嬉笑地问道。 方寒道:“他一个汽车企业的,哪能见过老二家的这阵仗,哈哈。” 方寒一句话说得全场哄堂大笑,顾海鹏低声对服务员们道:“没有忌口,也没有什么需要,不麻烦大家了。” 他说完,又冲那个露点走光的服务员使了眼色,轻轻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顾海鹏动作很轻,以至于谁也没有发现什么,只有那一个服务员因为先前的眼色而注意到了。 服务员开始一愣,随即低头一看,顿时花容失色,险些叫出声来,她满脸通红地整了整衣服,低着头站到一边。 顾海鹏暗暗好笑,坐在梁语涵身旁。 因为角度问题,这边梁家诸人也全然没有看见刚才一幕,赵旻见顾海鹏坐了,便道:“海鹏,你先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再喝酒。” 可方寒却道:“这怎么行,海鹏来晚了,照例应该罚酒的。” 顾海鹏知道方寒因为自己和梁语涵走得近,所以有些误会,他本想和方寒说清楚,可是见他那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心里非常不爽。他知道方寒不过是梁家亲信的孩子,虽然目前掌管着辉煌娱乐的分店,可在心里早已经把他当做梁介仁式的纨绔子弟了。 顾海鹏暗笑道:我以前就是啤酒销售员,专门受过饮酒训练,想灌我酒,正常情况下应该很难。 他站起来,倒了一杯白酒,借机看了一下,原来是茅台,点头笑道:“寒哥说得没错,今天是二姐夫出院的好日子,我因为堵车来晚了,甘愿受罚,并借此祝愿二姐夫以后身体健康,生意兴隆,这杯我干了。”他张口仰头喝尽,满桌一起鼓掌。 顾海鹏坐下来,早有服务员把餐具从桌子上拿起,递到他手里。 方寒先是一愣,继而又道:“海鹏,你这就完了?罚酒得三杯啊,你可不要当了飞羽老总,就把福阳市的酒局规矩给忘了。” 顾海鹏眉头一皱,他之前做啤酒销售员时,当然知道一些所谓的酒局规矩,不仅福阳,酒局上的规矩相信在全国各地都有。福阳市的酒局规矩是来晚了罚三杯,可罚的那是啤酒,顾海鹏先干的白酒,方寒这样说,明显是让顾海鹏连干三杯白酒了。 100、酒局有喜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暗暗叫苦,若是连干三杯啤酒,他还可以感觉轻而易举,可若是连干三杯白酒,他可从来没试过。 这时,梁语涵说话了:“行了,寒哥,我哥也不是故意迟到的,堵车的事情谁也没办法,再说他已经喝了一杯了。” 她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方寒更是妒火中烧。他之前是喝过一些酒的,此时酒肉下肚,便仗着酒劲说了:“海鹏,这样,我陪你干一个,然后大家再陪你干一个,这就等于大家都陪你喝了。” 顾海鹏知道这样的喝法表面上是大家都喝了,其实还是自己喝得最多,可眼见陆渐鑫、赵旻都纷纷点头,得知今天这局除了梁语涵,剩下的都是对立面。 梁语涵刚想说什么,可方寒站起来道:“大男人喝酒别像女人似的,我先干了。”他天天浪迹夜场,酒量自然不错,此时说干就干,一点不含糊。 方寒干完了,还将空着的酒杯冲下晃晃,示意自己一点没剩。接下来,全桌人的目光都看向顾海鹏了。 顾海鹏倒了酒,四下看了看,发现刚才那些服务员都站在包房里。原来,永食的服务员是一直站在客人身边的,客人有什么需要,随时就提出来,她们当场就负责解决。顾海鹏见之前露点走光的服务员也站在其中,此时正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不由一咬牙,强忍着把酒干了,虽然有些难咽,但并不狼狈。 方寒见了,竖起大拇指道:“海鹏,好样的,我们男人就该这样喝酒。” 他发现酒瓶里没酒了,扭头对站在一旁的服务员们叫道:“哎哎,你们几个,没看见没有酒了吗?快点去拿酒去。我有一个提议,我们喝啤酒的时候,都是自己喝自己的,这在酒局上叫‘端瓶喝’,今天这场,我们也来个白酒版的‘端瓶喝’,我们一人一瓶,看谁喝得快。当然了,语涵是女孩,就不用喝了;陆先生嘛,年龄大了,老二这刚出院,你们俩算端一瓶,余下的一人一瓶。”他说完,一声长笑,只把顾海鹏笑得浑身发冷。 顾海鹏知道,眼下这规矩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可方寒为什么把自己也拉扯过来,难道他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么? 顾海鹏心想:方寒啊方寒,看来你是真的爱语涵,这才能够不顾自己,也要索性和我拼命。 梁语涵见大家还是一起点头,又看了看顾海鹏那张难看的脸,便道:“寒哥,你想喝酒,我陪你喝怎样?” 顾海鹏知道现在梁语涵越是向着自己说话,方寒就越是生气,急忙拦住她道:“语涵,我没事,寒哥想喝酒,我一定陪到底。”他说完了话,感觉自己有些底气不足。 赵旻连连鼓掌叫道:“太好了,太好了,海鹏,大姐当初真没看错你。”就连陆渐鑫也不住点头叹道:“真是后生可畏啊,我这个年龄不服老是不行了。” 顾海鹏看了他们一眼,知道他们几个现在一唱一和,心想:看来今天一定是不醉不行了。 很快,几个酥胸半露的服务员各捧着一瓶茅台进来了,她们各自将手中的酒分别放在桌上。 顾海鹏见刚才那个“走光女”将她的酒轻轻地放在自己面前,并朝自己微微点头。 顾海鹏笑了笑,拿起酒瓶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 于是,又一轮开始了。 大家一起举杯,齐喊道:“干!”随后就开始痛饮。 顾海鹏因为之前连干两杯白酒,此时不敢强吞,只是先喝了一点咽咽,忽然,他觉得这酒淡然无味,于是又喝了一口咽下去,发现依然无味。 顾海鹏心里奇怪,大嘴一张,将整杯酒喝了,可他不但不觉得辣嗓子,反而有一丝清润的味道。 这酒是水!顾海鹏险些叫出声来。 他随即仔细一想,顿时明白了,原来那个“走光女”为了答谢自己,就偷做了手脚,将这茅台换成了水。 好在一桌人都喝了酒,此时谁也没有注意,也不曾想到……就连顾海鹏刚才开瓶时都没有发现。 这下,他乐了,有了这个秘密武器,他喝酒还怕谁么? 段誉用六脉神剑喝酒,我更厉害,直接喝水。顾海鹏心想。 他站起来,道:“各位长辈,刚才是我来晚了,所以那是罚酒,不是敬酒。现在我罚完了,就正式地敬大家一杯,祝愿我们大家今后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干!” 这时满桌人都愣了,除了那个“走光女”,满屋子人也都愣了。因为大家刚刚喝完,若是啤酒这么喝,还算正常,可这是白酒…… 方寒瞪着眼睛心想:这小子该不是属酒蒙子那伙的吧,越喝越能喝。 有一种人,喝酒的时候开始不能喝,可一旦喝到量了,就天南海北,无所畏惧了,喝多少都能喝。方寒经常在夜场徘徊,所经酒局不计其数,对这样的人自然也见识过。 可看见顾海鹏将空空的酒杯放下,他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喝了。 顾海鹏看着陆渐鑫和赵旻也是强忍着喝了,心里笑开了花。他这种喝法,不但不会醉,反而会缓解自己之前所喝的酒。 赵旻坐不住了,忙道:“大家吃菜,慢点喝,慢点喝。”他这样一说,大家才如释重负,动起筷子。 但是顾海鹏却不依不饶,他先前被方寒挑衅,此时当然是报复的好机会,于是不一会,他就又站了起来,举杯敬酒。 就这样,几轮下来,方寒早已是满脸血红,语无伦次,而顾海鹏觉得自己这个状态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就也装着醉酒说话道:“寒……寒……寒哥,我们今天……都……都……都没少喝……姐……姐……姐夫,今天我们……真……真……真的很……尽兴。” 顾海鹏一边装醉,一边心里大笑,他想起那句话:既然你和我演戏,我就回报你演技。 当这顿饭吃完时,方寒早就烂醉如泥了,陆渐鑫和赵旻都有了醉意,只有顾海鹏和梁语涵还保持清醒。顾海鹏怕露了马脚,将那一瓶“水茅台”喝得丁点不剩。 顾海鹏刚一站起,方寒的手下们就冲了进来将他背走。顾海鹏见他站都站不稳了,不由心里暗想:我是不是有点过了?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是梁笑的秘书的王琳:“顾总,没喝多吧?” 101、百万年薪 - 暴走歧途 - 大泉 “琳姐,我没有……哦不……喝多了……也不是,有点多,琳姐,什么事呀?”顾海鹏知道王琳给自己打电话一定是大事,所以顿时慌了。 “梁老板要我给你送一下你的薪酬待遇方法和经她最后确定的《飞羽员工的薪酬待遇标准》。” “哦……琳姐,我马上回去。” 他急忙拉着梁语涵,刚要往外走,却听王琳道:“我就在永食的大厅等你。” 放下电话,梁语涵问道:“哥,王琳么?她什么事?” 顾海鹏将王琳的话说了一遍,两人来到永食的大厅,正看到王琳坐在角落里。 王琳看了看顾海鹏,道:“看样子酒量还不错,我和你说正经事不要紧吧?” 顾海鹏点头道:“不要紧,琳姐请说。” 王琳面无表情,将手里的材料递给顾海鹏,道:“按照方寒的待遇标准,你的年薪是人民币的一百二十万元,加企业分红,具体红利划分,文件上有,这个不急,回去好好看看。” 顾海鹏听了吓了一跳,他叫出声来:“什么……一百二十万……我的吗?” 王琳脸上露出一丝鄙色,但很快恢复正常,道:“还有飞羽的员工待遇,比照梁老板其他公司的中层管理,飞羽中层的年薪二十五万元,具体的技术工人待遇和岗位工资标准,在目前基础上增加10%,你拿回去和吕薇一起看看吧。” 她说完,对梁语涵道:“梁总,我还有事,先走了,顾总,还有件事,提前通知一下,明天梁老板会去飞羽坐坐,不过不会太久。” 顾海鹏愣了,道:“大姐会去我那?她什么时候去?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王琳头也不回地道:“是的,不知道,不用。” 顾海鹏听了,却是对自己三个问题的回答。他和梁语涵跟着王琳出了永食的大门,眼见她上车走了。 顾海鹏摇了摇头,叹道:“她怎么永远一副别人欠她钱的样子。” 梁语涵笑笑道:“我刚进梁家门时,人人对我都是这个样子,你现在已经很受礼遇了。再说,王琳她为人并不坏,只是性格这样。” 顾海鹏想起梁笑要去飞羽的事情,有些不知所措:“语涵,你说大姐去飞羽做什么?该不是当着我下属的面损我一顿吧?” 梁语涵打开车门,笑道:“这怎么可能,我猜她是为了让你的属下看看,她是支持你的。” 顾海鹏上了车,没有听懂:“我不明白。” 只听梁语涵继续道:“飞羽是梁家的新项目,大姐做为梁家的掌门人当然会在第一时间到场,如果不去,你的属下就会多想,为什么飞羽开业,没有上级领导来呢?说白了,这是一场秀,是给别人看的。” 顾海鹏若有所思了许久,才点了点头,顷刻,他又转而叫道:“刚才王琳说给我百万年薪,是真的假的?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今天真的没有喝多!” 梁语涵笑笑道:“哥,如果你以后驰骋商场就会发现,一百来万,那是小钱,你真正的收入应该在企业分红那。大姐还真会做人,先把钱给好了,人再去,有恩有威,值得学习啊。” 顾海鹏迷迷糊糊,他本来没喝多,此时却像喝多了一般。顾海鹏知道:自己现在虽然占据了负责人的职位,但是离真正的负责人还得很远。 梁语涵又道:“哥,话说你酒量真的可以啊,之前我没怎么没发现?” 顾海鹏听了,猛然想起帮助自己的那个服务员来,不由暗想:刚才走得急,也没有谢谢她,改日有机会一定好好感谢。他把事情经过对梁语涵说了,直把她笑得几乎开不了车了。当然,为避免泄露他人的**,顾海鹏没有说走光那段。 第二天,顾海鹏照例坐上梁语涵指派的车,他见车内只有司徒梦茹,而不见了佐藤庄介,便问道:“梦茹,佐藤先生呢?” 司徒梦茹道:“顾总,佐藤先生昨天下班就没回来,我找过他,他说他以后要长住他的实验室了,我听他说要研究什么磁悬浮,具体的我也不太懂。” 顾海鹏明白了,这才是科学家,为了梦想,一心扑在自己的研究上,没想到在这个充满物欲的世界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他笑着对司机道:“我们走吧。” 顾海鹏今天到飞羽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所有中层管理把工资待遇的事说了,并将相关材料正式交与吕薇。 看着大家彼此高兴的样子,顾海鹏也欣喜非常,他知道,这个工资待遇虽然比不上国际一流企业,但就一个刚起步的企业而言,也不算低了。 最兴奋的要属诗扬和韩一松,这两人瞬间就进入中产阶级了,于是从开始到最后,一直在裂着嘴笑。 下午时候,梁笑终于来了。让顾海鹏惊奇的是,她居然带了一支车队来。 这支车队由二十多辆超级豪车组成,有阿斯顿马丁、柯尼塞格、劳斯莱斯、巴博斯等,仿佛在参加一个高级车展。车队所经之处,路边的行人和其他车辆纷纷停留观望,有的甚至拿出手机拍照…… 顾海鹏只听身后不断发出惊讶声和叹息声,又有人说了一句:“这也太夸张了吧?”不知是说这车队还是说那些拍照的人群。 梁笑身穿一套粉红色加长风衣,在她身高的映衬之下,显得绚丽夺目,光彩照人。 顾海鹏与她握了握手,叫道:“大姐,你来了。”他身后整齐地站着飞羽车业的全体中层管理。 梁笑一脸微笑,待顾海鹏将他的下属详细介绍一遍后,分别与大家握手。 众人随即参观了飞羽的车间、办公楼、研发院等设施,陪护人群竟然多达一百多人。 最后,所有人一起坐在大型会客厅里,顾海鹏道:“今天,梁老板亲自莅临飞羽,对我们飞羽来说是一种关爱和偏得,同时呢,也是一种激励和鞭策,下面,我们就用热烈的掌声有请梁老板给我们讲几句话吧。”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瞬时响起,梁笑微笑着点点头,先是道:“大家对自己的薪酬待遇都还满意吧?” “满意!”所有人一起回答,这话是发自肺腑的。 梁笑继续笑道:“飞羽车业可以说从无到有,从开始到现在,我都非常关心,虽然目前是刚刚起步,可在此之前也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经历了一些困难,顾总对此付出很多,他的能力也由此得到了充分展现,我对他非常满意。现在,飞羽可以说是已经开始前进了,这只是一个阶段性的胜利,按照**的话说,‘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接下来,第二步、第三步……如何走,跑,甚至飞跃,就要看在桌的各位了。我希望大家都要团结在顾总的身边,把飞羽的事情做大做好,我个人呢,依然会一如既往地给飞羽打气,支持飞羽……” 顾海鹏觉得梁笑事先一定是背过演讲稿,不然不会这一讲就是讲了四十多分钟。 他望着梁笑那迷人的笑容,心想:扬帆的船已经开始前行,它会不会乘风破浪,能不能披荆斩棘? 对于这个问题,顾海鹏自己也不知道,此时的他只是决意努力,并微笑着…… 102、市委书记(1) - 暴走歧途 - 大泉 时间像离弦的箭般冲刺着,转眼间,顾海鹏掌管的飞羽车业已经正式运营十余天了。 在这些天里,顾海鹏每天批阅着各个部门呈上的文件,虽然劳累,但也渐渐形成了习惯。 眼下,顾海鹏审视的是各部门上交的规章制度,他大致看了一下,大约有30多个。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个企业也必须要有完善的规章制度。顾海鹏对此十分重视,每字必读,甚至标点符号都反复斟酌。好在各个部门在上交本部门的规章制度之前,就已经反复修改多次了,顾海鹏本着精益求精的精神,也没有挑出什么错来。 虽然没有什么修改,但总还是看了几遍的。顾海鹏伸伸懒腰,喝了一口茶水。 茶水是司徒梦茹早就泡好的,茶叶是梁语涵送来的上等绿茶,此时小饮一口,顿感嗓子清润,精神舒爽。 顾海鹏站到窗前,看着厂区近景,又转而望向北边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岭。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短信。顾海鹏略微一看,立即变了脸色。短信内容是几个数字,其中包括了顾海鹏本人的年薪数目,飞羽中层管理的年薪数目以及飞羽其他员工的薪酬平均值。 顾海鹏想起之前收到的神秘短信,立即将安保部主管庄书文叫来。 庄书文的办公室在综合办公楼的一楼,但因为有电梯,所以很快就敲门进来了。 顾海鹏见他到了,急忙问道:“庄兄,调查那个手机号码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他虽然和庄书文是上下级关系,可是言语上依然称呼“庄兄”。 庄书文摇摇头道:“这个号码我反复查了,根本不开机不说,还是个临时号码。这事查起来困难很大。” 顾海鹏知道现在有一种临时号码,无须身份证注册,随拨打随注销,查证起来真的像大海捞针一般。而这种事情又不知道对方是谁,是什么目的,所以也不好告之他人。 顾海鹏沉思细想,觉得这绝对不是梁笑的恶作剧,他和梁笑的关系虽然不像表面上的亲密无间,但也绝对不是冰冷严寒。梁笑现在的心态应该是真心希望飞羽做大做强,继而在新市领导面前有足够的印象分。 那么会是谁呢?顾海鹏自问没有开罪过谁,难道是方寒,他不应该是那种小人,再说他发这些短信做什么?还有城西区富家煤矿的沈穹公子,他倒是能行小人之事,可他不应该知道这些本该属于飞羽的内部消息呀? 顾海鹏正在犯愁,忽听有人敲门,原来是行政部主管冉菲菲来了。 冉菲菲身穿着深蓝色的立领薄线衣,下面是紧身牛仔裤,一进门就叫道:“顾总,我有件事想求你。”她一见庄书文也在,登时不说话了。 顾海鹏问道:“什么事?” 冉菲菲略微犹豫,但还是说了:“顾总,你知道的,我是‘八股文’乐队的粉丝,‘八股文’要离开福阳了,我想明天请假去机场送他们。” 顾海鹏愣了:“送他们?他们认识你么?” 冉菲菲摇摇头,一脸难过:“不认识啊,如果认识就好了。” “那你去送什么?”顾海鹏觉得有些好笑。 冉菲菲焦急地道:“顾总,你不懂啦,我只要远远地看他们一眼,就心满意足了,毕竟,他们下次来福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而我有了飞羽的工作,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追着他们全国跑了。”她说着说着,竟撒娇起来。 顾海鹏无奈地道:“好好好,我答应了,你去吧。” “真的?谢谢顾总。”冉菲菲兴奋地跳起来,冲过来狠狠地拥抱了顾海鹏一下。 庄书文也无奈地摇摇头,冉菲菲的性格青春火热,直来直往,有时候就像个男人一样。 她办妥了自己的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经过了这么久,她在顾海鹏面前可不会再拘谨了:“顾总,你们刚才怎么了?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顾海鹏心里也没拿她当外人,不然怎么会让她做行政部的主管,当下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原委告诉了她。 冉菲菲笑道:“不就一个电话号码么?这有什么难的,这事交给我吧。” 顾海鹏愣道:“菲菲,你可别闹,我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你有什么好的办法说来听听。” 冉菲菲道:“我的好办法就是把这件事交给我叔叔。” 这下,顾海鹏和庄书文一齐点头道:“这是个好办法。”冉菲菲的叔叔是福阳市军区司令冉皓武,让军队去查一个电话号码几乎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了。 顾海鹏一拍脑袋:“我当初怎么没想到呢。”他当即把那个神秘的电话号码抄给冉菲菲,并叮嘱道,“这件事务必要保密。” 冉菲菲走后,顾海鹏对庄书文道:“庄兄,去陪我练练拳吧。”自从飞羽正式运营后,顾海鹏也模仿着星宝宾馆的健身房在他的综合办公楼里设立了企业员工活动室,里面各种健身器材、乒乓球场、羽毛球场、台球案应有尽有,平时飞羽的职工在工作之余就来这里健身锻炼,这是按照人力资源部主管吕薇的提议设立的。 顾海鹏当然也有自己专门的健身室,他依然如往常一样,天天练拳跑步,乐此不疲。 很快,他和庄书文围着沙包打了起来。这个时候,顾海鹏的女友也是他的私人助理司徒梦茹就手捧着热毛巾和温水站在一旁,许多天来,一直如此。 顾海鹏道:“庄兄,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水平,如果在你当初混过的野拳界里面,能算什么档次?” 庄书文笑道:“兄弟,你现在的水平能算中等吧。” 顾海鹏点点头:“我天天勤学苦练,也还是个中等水平,庄兄,你有什么好的方法或是建议能让我再进一步吗?” 庄书文站住了,看着顾海鹏不断地挥拳出手,想了想道:“兄弟,练拳最忌讳的就是只单单地练拳。” 顾海鹏不解,皱着眉头道:“这是什么意思?” 庄书文解释道:“人可以灵活运动的不只是双拳,还有双腿,兄弟你只是一味的练拳,却忘了在有些特定的时候,用腿比用拳更加得体,更加便捷” 顾海鹏听了,立即醒悟,自己若是想护身练拳,只靠双拳自然难敌四手,若是加了双腿,则是到达了另一种高度和境界。 他顿时大喜,正欲依法练习时,梁笑的秘书王琳来电话了:“顾总,明天福阳市市委书记张耀国将到飞羽视察,请你一定要做好接待工作。一会儿,梁老板会去飞羽,具体事宜当面再说。” 顾海鹏大吃一惊,险些将手中的手机丢在地上。他急忙对庄书文道:“庄兄,我们不能练拳了。”转而又对站在一旁的司徒梦茹道,“梦茹,赶快通知全体中层管理,准备开会!” 103、市委书记(2) - 暴走歧途 - 大泉 梁笑很快就到了,与她一起同行的还有三个人。顾海鹏认识其中的两个,即陆渐鑫和王琳。顾海鹏知道他们俩是梁笑的左右手,只是两人同时出马的时候好像不多,看来对于即将前来视察的市委书记,梁笑非常重视。 顾海鹏带领飞羽的诸位中层管理迎上去,大家先是客套一番,梁笑开始介绍她带来的生面孔:“海鹏,这是我们福阳市市委办公厅的副主任徐志强徐主任,徐主任是我们的老领导、老朋友,这次巧了,专门受市委办公厅安排,来飞羽打个前哨。” 顾海鹏见这徐志强大约五十多岁,身材微胖,一身西服,戴着眼睛,头上略为秃顶,心里暗想:他不是副主任么?怎么称呼是徐主任?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忙伸出手,笑道:“徐主任,您好,我是顾海鹏,这次麻烦您了。” 顾海鹏不知道,在官场上,即便是副职,在称呼上也基本不会去刻意强调那个“副”字,比如某某局的副局长姓王,别人大多都会称为“王局”,而不是“王副局”。 徐志强也伸出手,笑道:“梁笑这丫头,就爱开玩笑,我们福阳市的梁老书记才是我们的老领导。” 顾海鹏心知他指的是梁笑和梁语涵的爷爷,两人握了手后,顾海鹏将大家迎入会客厅。 徐志强刚一坐下,便开门见山地道:“这次新书记到飞羽,是他来福阳任职的十几天来,第一次到私企视察,重要意义想必大家都懂,我就不多说了。我想强调的是,这次接待不容有失,一定要成功……” 顾海鹏听了,心想:原来这位张耀国是新来福阳的市委书记。他先前听梁语涵说过,福阳市官场地震,市委书记和市长同时被调换,看来这位新书记到任的时间和飞羽营业的时间基本相同。 徐志强又道:“张书记是省里指派下来的,我先前和他只是单纯的认识,彼此接触并不算多。从他来福阳市任职的十几天里来看,他的工作作风比较务实。” 通过徐志强的介绍,顾海鹏得知了这位新书记先前在省内兄弟城市做市委书记,这次来福阳市属于前进一步,毕竟,相对于他先前工作的地方,福阳市是个超级都市。 顾海鹏问道:“徐主任,请问张书记明天来飞羽视察,我们都该准备什么?比如举办个欢迎仪式。” “不用不用,这个不用。”徐志强急忙摇头道,“我们的表面工作不用太繁杂,像什么横幅彩旗之类都不要搞,我们主要是在内容上有实货就行。” 徐志强大致地介绍了一下张国耀的为人、性格、习惯后,梁笑又和顾海鹏交代了一些细节问题。 最后,徐志强笑着对梁笑道:“明天代市长到你的投资公司去,新书记来这里,梁家在新市领导心中的地位真的是非常高啊,梁笑啊,你真的很厉害,我是真的打心眼里佩服你。” 梁笑笑而不语,转而望着顾海鹏,语味深长地道:“希望啊,我的希望。” 待送走梁笑后,顾海鹏随即召开飞羽车业中层管理会议,要求大家重视起来,确保万无一失地完成这次接待任务。 末了,他又打电话给梁语涵,将此事说了。梁语涵笑道:“哥,我早知道了,我以为你在忙着部署接待的事就没打扰你,明天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顾海鹏道:“都安排好了,希望过程顺利,结局圆满。对了,语涵,我听说明天新来的代市长要去大姐那里,这事你知道么?” 梁语涵道:“知道,明天算是梁家出彩的一天了,大姐确实够手腕。” 顾海鹏有些愁眉苦脸道:“她是够手腕了,可我还是个新人啊,我有点害怕,你明天会不会来我这?”他虽然在自己的中层管理面前强装镇定,其实在心里早就慌作一团了。 顾海鹏自小见过的最大的领导就是学校的校长,他依稀记得在曾经在学校时,偶尔也会来几个教育局的这局长那处长之类,但那时候他并不是主角,所以心里也没感觉到慌张。现在可不同了,新书记来飞羽,两人肯定是会对话的,到时该说些什么?说深了或是说浅了该怎么办? 梁语涵笑道:“哥,飞羽是由你负责的,我怎么能总去。你该试着**面对一些事情,加油,我相信你。” “出彩”的这天终于来了。 顾海鹏穿上一身深色西服,早早就带领全体中层管理站在飞羽大门外。 不一会,有三辆轿车缓缓过来。前一辆轿车先停了,率先走下来的是昨天刚刚和顾海鹏见过面的福阳市市委办公厅副主任徐志强,他介绍余下的几个人,一位是福阳市城北区的区委书记,一位是福阳市城北区的区长,还有一位是福阳市城北区的副区长。 紧接着,后面的两辆轿车也停了,上面陆续走下来许多人。 徐志强走到一个人面前,恭敬地介绍道:“海鹏,这是我们福阳市市委的张书记。” 顾海鹏见这张耀国书记大概五十多岁,身材中等,头发很短,便行礼道:“张书记您好。” 张耀国笑着对顾海鹏道:“你是顾海鹏,我先前听说过你,真是年轻啊。” 顾海鹏一听,心里吓了一跳,这位市委书记竟然说他先前听说过自己,慌忙之下,又听徐志强介绍其他人,也无非是市委办公厅的领导们,最后一辆车里坐着的是福阳市当地媒体的记者们。 顾海鹏暗暗吃惊,他以为市委书记驾临,怎么也得警车开道,众车云集,可这就三辆车而已,也太寒酸了…… 张耀国哈哈大笑,道:“海鹏,你刚刚大学毕业就有这成就,真是了不起啊。想当年,我考大学的时候,考了两次才考上。” 顾海鹏知道当年的考大学和现在的考大学完全是两码事,那个时候显然要困难得多,但见张书记此时竟然把自己考两次大学的事都说出来,心里觉得他很是亲切,并不见外。 大家一起走进厂区,顾海鹏边走边介绍。众人先是参观了一下飞羽的生产车间,张耀国非常细心,每到一个机器设备前就停下来详细的询问,甚至有些问题非常专业,以至于顾海鹏本人都回答不上来,不得不让相关的车间主管或技术人员来回答。 104、市委书记(3)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寻了个机会,暗暗私问市委办公厅副主任徐志强:“徐主任,张书记旁边那个年轻人是谁?” 徐志强道:“他是张书记的秘书郑驭涛,张书记来我们福阳任职,就带了他一个人。” 顾海鹏略微点头后,暗想:如此说来,这人一定是张书记的心腹了。他又问道:“徐主任,你们来飞羽视察怎么就出三辆车呀?这也太低调了吧?” 徐志强笑道:“现在都这样啊,‘八项规定’嘛,第二条就是轻车简从。” 顾海鹏听得有些发愣,他想起梁笑到飞羽时的豪车云集,忽然感觉这市委书记有时还没有一个私企老总当得过瘾。 张耀国参观完四大车间后,又来到了飞羽的研究院。顾海鹏详细地向他介绍了目前飞羽正在研究的磁悬浮汽车。 张耀国对此非常感兴趣,他笑着对顾海鹏道:“小平同志讲,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海鹏,你年纪轻轻就懂得创新的重要性,这很不简单,我祝愿飞羽的磁悬浮汽车项目早日取得成功。”大家随即抱以热列的掌声。 最后,众人坐在综合楼二楼的礼堂里,张耀国、徐志强、一些领导以及顾海鹏坐在主席台上,而飞羽的中层管理和职工代表们则密密麻麻地坐在下面。 顾海鹏简单地主持了一下,张耀国书记便开始讲话:“今天,我到飞羽来,虽然说是视察、调研,其实更多的是学习。飞羽是刚刚开始运营的新企业,企业领导班子也都是一些年轻有为、朝气蓬勃的青年人……” 他一讲话,顾海鹏和下面的人都愣了。原来,先前张耀国的秘书郑驭涛曾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份标题为“张书记发言稿”的文字材料,大家以为张耀国的讲话会和发言稿上的一样,可是当他一讲话,大家才恍然发现,他所讲的和自己手里拿的材料完全是两样。 这是怎么回事?顾海鹏也颇为纳闷,他斜眼望向坐在一边的徐志强,发现他正仔细认真地听着,不时地还拿着笔写着什么。 终于,当张书记讲完时,下面掌声如潮。可顾海鹏依然还在愣神,只大概记得最后一句讲话:“我衷心祝愿飞羽车业能够在顾海鹏先生的领导下,大展宏图,步步高升,为我们福阳市的经济发展和社会和谐做出应有的贡献。” 张耀国讲完了,转而望向顾海鹏,顾海鹏立即会意,忙道:“听了张书记贴心诚恳、精彩务实的讲话,我本人和全体飞羽员工都受益匪浅,张书记高瞻远瞩,为飞羽的未来指明了方向……” 他跟着洋洋洒洒地讲了半天,其实,张书记讲了什么,他根本没有注意听,此时只知道一味的“戴高帽”,即捡好听地说。这个时候,除了更高级别的领导,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戴高帽”。 随后,张耀国站起来,挥手向大家致意,下面随即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此时已不知不觉地到了中午,让顾海鹏觉得意外的是,张耀国竟然说不在飞羽吃饭,顾海鹏几次三番地道:“张书记,我们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可张耀国依旧推辞,顾海鹏望向徐志强,只见他摇摇头,示意不用再说了。 顾海鹏只得作罢,望着诸人上车离开。 张耀国走了,顾海鹏才长出一口气,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油然而起。他对身后的中层管理和职工代表们道:“今天大功告成,大家回去工作去吧。” 顾海鹏回到办公室,却发现自己的心依然跳得飞快,司徒梦茹跟了进来,道:“顾总,食堂准备的鲍鱼、山鸡等,都做完了,张书记走了,这饭菜可就浪费了。” 顾海鹏知道食堂为了迎接张耀国,特意准备了一桌山珍海味,他道:“给中层管理们开个小灶,让他们吃吧。”可他转念一想,如果基层职工们知道了中层管理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而他们没有,这消息若是传播开来,一定不利于企业的团结稳定,便叫住司徒梦茹,道,“算了,那些东西就扔了吧。” 司徒梦茹惊道:“扔了?顾总,会不会浪费了点……” 顾海鹏也知道这是浪费,可他没有别的办法啊,当初只准备了一桌,总不能每个职工吃一口吧,况且,就算每人一口也未必够分。他想了又想,长叹一声:“浪费就浪费吧,扔了。” 顾海鹏觉得每天都这样思前想后的也够累的,他看着司徒梦茹瘦弱的身段,走过轻轻拥抱。 司徒梦茹略一挣扎,扭捏着低声道:“顾总,这是在办公室……” 可顾海鹏不由分说,依然强拥入怀,司徒梦茹不抗争了,乖乖地任由他搂着。 这些日子以来,顾海鹏忙于飞羽的公事,虽然和司徒梦茹相处的时间很多,但是更多的只是公事公办而已。好在司徒梦茹十分懂事,不吵不闹,默默地甘愿去做一个身后的女人。 顾海鹏深拥着,司徒梦茹还是那么地瘦,顾海鹏甚至一个胳膊就能环搂住她的身子。 顾海鹏心上哀怜,不禁想起自己曾对自己说过,要努力做到对她好,可是时至今日,他对她的感情就像水中的浮萍,飘飘荡荡,无根无基。承认她的存在,也尊重她的角色,更维护她的地位,只是,顾海鹏总觉得,两个人之间好像少了点什么。 顾海鹏长叹口气,司徒梦茹躲在他的怀里问道:“顾总,你怎么了?” 顾海鹏轻轻地道:“没事,只是想抱抱你。” 两人的沉静被顾海鹏的电话打破了,顾海鹏一见来电显示,却是梁笑先前指派给自己的私人护理医师郝萌。 顾海鹏“哎呀”一声叫道,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竟然把她给忘了。 “顾总,你好呀。”郝萌的声音像蜂蜜一样甜。 “萌萌,你……也好。”不知怎地,顾海鹏忽然想起自己在她面前曾有不雅,心里竟然有些紧张。 “顾总,我发现啦,我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会找我的。” “没……没有,新企业刚刚营业……很多事情的。”顾海鹏有些结舌。 “哦,我还以为你打算不要我了呢。” “不是,这怎么可能呢。这样,哪天你有时间,就来飞羽一趟。”顾海鹏想起那让人**的spa按摩,其实不论其他,郝萌的手法确实让他感觉舒服。 “好,那就明天吧。” 105、疑案线索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放下电话,司徒梦茹问道:“顾总,你怎么脸红了?” 顾海鹏愣着摸摸自己的脸道:“我有么?” 司徒梦茹点点头,又问道:“谁是萌萌?” 顾海鹏笑了一下,把郝萌的事对司徒梦茹说了,当然,他自己意外出丑的事被选择性忘记了。 司徒梦茹听了,呆立许久,才问道:“顾总,你可不可以麻烦她也给我做个spa按摩?” 顾海鹏笑道:“当然了,你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我的护理医师,也就是你的护理医师,等我和她说。” 司徒梦茹听了,忽地宛然一笑,一头钻进他的怀里。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简单。 顾海鹏随便说的一句话,就能让她感到无比高兴。 晚上,顾海鹏回到星宝宾馆,梁语涵早早地就等候在那里了,见他回来了,兴高采烈地跳过来,问道:“哥,今天还成功吧?” 顾海鹏笑道:“那当然……”他转而低声道,“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懂,我想留张书记一起吃个午餐,可是他没有吃,是不是因为我们的接待工作有什么闪失?” 梁语涵笑道:“不是,现在上面对领导在外面吃饭的事情抓得很紧,他们当然不敢随便在外面乱吃饭了,今天王市长在大姐那边也是这样。” 顾海鹏听了一愣,问道:“王市长?不是代市长么?” 梁语涵顿了一下,继而笑得直不起腰来。 原来,新来福阳任职的市长姓王,只是暂时还没有通过福阳市人民代表大会任命,所以目前仅能称之为代市长。 顾海鹏对官场上的事毫不了解,先前听说“代市长”,便以为新来的市长姓代。 待梁语涵解释了一番后,顾海鹏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多亏今天来的是张书记,如果是王市长来,就出大笑话了。”他转而又想到一个问题,“对了,语涵,我今天遇到了一个怪事,张书记在讲话之前,他的秘书曾发给我们一份发言稿,可是张书记开始讲话后,我们才发现,这讲话的内容和发言稿上的内容完全不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梁语涵道:“这说明你们的接待很成功,那份发言稿通常是秘书在前一天写好的,如果接待工作平平,领导讲话便直接按照发言稿来了,可若是接待内容很丰富,领导当然会有所感悟,所以自然会有感而发,自己亲自讲上几句,这肯定就和发言稿上的内容不一样了。” 顾海鹏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可惜张书记的秘书了,白白写了一份发言稿,却没有用处。” 梁语涵道:“这个问题不应该这么想,即便领导不用,发言稿也必须照例准备,这就好比你刚才说的午餐,领导无论吃还是不吃,你都得好好准备。” 顾海鹏听了,不知心里是何感想。 夜里,顾海鹏正在睡觉,忽然被自己的手机吵醒了。他抓起一看,却是冉菲菲。 “菲菲,这么晚了,什么事呀?”顾海鹏半闭着眼睛问。 “顾总,我怕你着急,所以现在先给你打电话,那个神秘的电话号码查清楚了,刚刚在城西区的福矿大街18号打过电话,接电话的一方是福阳市广播电台的午夜栏目《想你的夜》。” 顾海鹏立即跳起来,瞪圆了眼睛叫道:“这号码和广播电台有关系?” 冉菲菲道:“据监听信号显示,通话内容只是和电台广播栏目有关,这应该只是个普通的通话。” 顾海鹏想了想道:“不管怎样,这是个好消息。城西区福矿大街18号,我马上想办法。” 冉菲菲嘻笑道:“顾总,这次我可是软磨硬泡求我叔叔的,他老人家动用了军方在非常时期才会使用的特种作战设备,你说吧,请我吃点什么好吃的呢?” 顾海鹏哈哈大笑,道:“菲菲,福阳市地界,你想吃什么,尽管说。” 冉菲菲笑道:“好啦,顾总,不和你闹了。听说今天新来的市委书记来我们飞羽了,我因为送‘八股文’,耽误正经工作了。话说,今天一切都还顺利吧?” 顾海鹏笑道:“一切顺利。菲菲,你把神秘号码的事办成了,就是大功一件,等有空我一定请你吃顿大餐。” 冉菲菲嘻嘻笑道:“好的,顾总,我随时等待你的召唤。” 顾海鹏放下电话,又立即打给庄书文。 庄书文显然此时也在睡觉,顾海鹏听他打着哈欠问道:“兄弟,有什么要紧事么?” 顾海鹏把冉菲菲的话说了,庄书文顿时也精神了,道:“城西区的福矿大街,那是富家煤矿的所在地呀!” 顾海鹏听说是富家煤矿,微微笑道:“这事果然与沈穹沈公子有关,只是这小子为什么要给我发短信呢?最重要的是,他安插在我身边的内鬼是谁呢?” 庄书文道:“这个只好身临其境地去查一查了。兄弟,我们现在就动身去富家煤矿的员工宿舍查一查,怎么样?” 顾海鹏有些犹豫不决,缓缓地道:“我们只有这一个消息,就贸然去人家那查,人家能不能发现不说,问题是我们该从哪里下手查起呢?” 庄书文道:“兄弟,这个我就不懂了,我这样的只会打拳,不像你有知识有文化,还是学历史的,我只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觉得这是个机会,现在是半夜,我们突然袭击,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顾海鹏听了,心上暗想:有些事情,有知识有文化也未必管用。比如说现在这种情况,你可以说,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也可以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静了一会,最后决定道:“庄兄,我们俩就去闯一闯这沈公子的老巢。” 庄书文笑道:“好的,兄弟!” 两人随即约好时间地点,各自穿戴整齐后,分别出发。 沈穹的富家煤矿全称为“富家煤矿集团有限公司”,旗下包含林林总总、大小不一的煤矿共十余个,这其中,属富家煤矿最大,年产量最高,知名度最响,于是就将全集团的名称也定为“富家”。 福矿大街位于福阳市城西区西部,沈穹的富家煤矿机关大楼便坐落在这里。 此时正是月高夜深,顾海鹏和庄书文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在福矿大街上。 这大街虽然称之为大,其实不过是两行车道的马路,马路两旁也尽是红砖灰瓦的旧式楼房,庄书文介绍道:“福矿大街是老路,虽然现在看来比较狭窄,可是在当年,这里是福阳市最热闹的地方。” 顾海鹏点点头,他看着两边的陈年建筑,迎着微凉的夜风,心里略为惊慌。 庄书文又道:“福矿大街再往南一点,就是福阳火车站西站了,这西站以前是专门供煤矿运输煤炭的,现在改为公共火车站了。我担心这电话是在火车站里打的,这火车站里人来人往的,如果是那样,可就麻烦了。” 顾海鹏坚定地道:“菲菲的消息来自于军方部队,应该非常精确。她说是福矿大街18号,就一定不会是17号或是19号。”心里却暗想:若是人来人往还好点,总比现在整条大街空无一人强多了,闹得像拍鬼片一样。仅隔一条街,一边就是人声鼎沸,一边却是鸦雀无声,这也太夸张了点。 其实,这一点也不夸张。 106、矿震意外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和庄书文借着路灯摸索到福矿大街18号,这是一个旧式的二层小楼,在现在,很少还能看见这样的建筑。 楼体的红砖直接裸露,上面布满了爬山虎似的绿色植被,一个拐角楼梯修在楼体之外,不用进入楼内便能直接上到二楼。 顾海鹏见这楼牌上面赫然标记着“福矿大街18号”,心里暗想:这楼牌都比楼房要新。 庄书文低声问道:“兄弟,我们该怎么查起?” 顾海鹏见一楼有个大门紧缩着,两边各有几个破败不堪的窗户,其中有的玻璃都碎掉了,也低声道:“先从窗户看看。” 两人轻轻靠近,由于是陈年建筑,所以楼体周围连个护栏都没有。顾海鹏顺着窗户朝屋内看去,可里面漆黑一片,即便有路灯,也看不出什么。 顾海鹏望了望另一边的庄书文,只见他冲自己摇了摇头,应该也看不见什么。 顾海鹏右手向上一指,示意从楼梯上楼,庄书文点头。两人又踩着台阶一步一步地移动上来。 忽然,顾海鹏猛感觉大地开始阵阵颤动,接着便是天晕地转,他忙一把抓住楼梯扶手,险些仰头摔到楼下去。 接着,便是几下“哗啦”声,却是不知哪扇窗户的玻璃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大概十几秒后,顾海鹏方才觉得回归正常,只见庄书文靠在楼梯扶手边上蹲着,双手捂着脑袋。 顾海鹏正要说话,忽听二楼屋内一句叫声:“地震了!地震了!快放我出去!”这是女人的叫喊声。 顾海鹏忙蹲下去,只听又一句男声道:“大嫂,这是矿震,不是地震。” 顾海鹏慢慢靠近庄书文,庄书文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原来,刚才在大地晃动之时,庄书文来不及反映,一下向前跌倒,头部撞在了台阶上。 这时,又一个男声响起:“平哥,你说这地方三天两头就来一次矿震,这楼这么旧,哪天别忽然塌了,把我们三个埋在这里了。” “嗨,小亮,我和你讲,这楼是当年小日本占领时候盖的,这都多少年了,风吹雨打的?你要说现在开发商盖的那些楼,我是打心眼里信不着,但是这是日本人盖的楼,你放心,绝对安全。” 顾海鹏听了,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暗想:梁笑就是搞房地产开发的,不知她听了这话有何感想? 不过,顾海鹏也听出来了,这二楼房间内一共有三个人,一个是女人,即是什么“大嫂”,一个是“平哥”,一个是“小亮”。听起来,这个“大嫂”倒是像被这两个男人软禁在这里一样。 这几人能和神秘短信有联系么?顾海鹏眉头皱起,细细思索。 “我要方便!”女声再次响起。 “唉,我说大嫂,你这一天上厕所的次数也太频了。我和你说,你真的跑不了!”顾海鹏听着声音,是平哥说的。 只听大嫂呵呵冷笑道:“沈穹的手下就这么酒囊饭袋么?你们两个大男人还怕我一个女人不成?” 顾海鹏听这笑声有些耳熟,仿佛曾经在哪里听过似的,不由暗想道:这位“大嫂”果然是被软禁的,听起来好像还和沈穹本人有关。 他正想着,忽然二楼的一个房门开了,顾海鹏和庄书文吓了一跳,急忙倚着楼梯扶手藏身起来。 接着就是步法混乱的脚步声,和一个女人“哼”的一声。 顾海鹏越发觉得这女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他悄悄探头,迎着路灯的灯光偷偷一瞧,顿时大吃一惊。 原来,这女人身材火辣,面容姣丽,却是先前曾找过顾海鹏洽谈合作的商业伙伴杨芸芸。 顾海鹏一惊之下,险些叫出声来,他细想:自己当日与杨芸芸在她家一别之后,彼此再无联系,原来她竟被囚禁在这里。杨芸芸曾对自己说起过她的经历,她前夫的弟弟要对她不利,难道她前夫的弟弟就是沈穹? 顾海鹏似乎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觉得自己推断得不错,那么,那个神秘短信是怎么回事? 顾海鹏想着想着,脸上微微一笑:不管怎样,先把杨芸芸救下来再说。他猛地跃起,直接跳到二楼,正看见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将杨芸芸围在中间。 顾海鹏眼见这三人同时变了脸色,在他们叫出声来之前,一记重拳先打在前面那人的脸上。 经过这些日子的刻苦锻炼,顾海鹏的重拳早已犀利非常,那人还没来得及“哼哼”,就直接被打到楼下去。 还有一个稍微年轻点的男人见状,略一惊恐便镇定下来,伸手想抓住杨芸芸的衣领,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却不料自己的手刚一伸出去,就被另一只手紧紧地扣住。 这手是庄书文的,原来,他见顾海鹏的表情有变,随后直接蹦了出去,急忙悄悄站起,审时度势,以求一击制胜。 庄书文将手轻轻一扭,那年轻男人就立即疼得“哇哇”大叫起来。庄书文恐惊动他人,急忙一掌劈下,正打在那人的后脑上。那人顿时没了声音,晕跪下去。 这时,被顾海鹏打到楼下的人慌张爬起,边跑边喊:“快来人啊!大嫂被人抓走了!” 顾海鹏暗叫声:“不好。”他抓起杨芸芸的手,撒腿就跑。他本是想按原路返回,可跑着跑着,却看见前面不远处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刚才还犹如鬼市的福阳大街,此时竟然瞬间就变得人山人海起来。 庄书文在身后叫道:“兄弟,整个福矿大街都是沈穹的人,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这下可不好出去了!” 顾海鹏听了,不由慌了手脚:自己见了杨芸芸就猛撞行事,结果弄成现在这样不好收场。如果今天我真的被沈穹抓住了,这小子敢同样囚禁我么? 杨芸芸的手略微使劲,反抓住顾海鹏的手,道:“别慌,我们往火车站跑。” 顾海鹏顿时醒悟:火车站附近人来人往,鱼龙混杂,沈穹的人再多,也不敢公然封锁火车站。杨芸芸在危急之下,竟然不慌不忙,确实厉害。 三人当机立断,马上横插,向火车站方向跑去。只听身后不断夹杂着叫喊声,“站住!”、“别跑!”等,如波浪一样此起彼伏…… 107、细述昔事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见杨芸芸越跑越慢,知道她跑不动了,便弯下腰去。杨芸芸立即会意,一下扑到顾海鹏后背上,由他背着继续奔跑。 两人之前曾有过类似的经历,都是同样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之下。庄书文见他俩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时倒也愣了许久。 顾海鹏由于天天锻炼,此时的身体素质非常优秀,而庄书文之前就是武术运动员,跑步之类的事情也自然不在话下。 所以,即便沈穹的手下人多势众,可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 很快,福阳市火车站西站就在眼前了。 顿时,正常旅客告别的,出租车司机拉客的,宾馆旅店招呼人的,做小生意叫卖的,还有几个警察维持秩序的,诸多声音混合成一块,仿佛一段摇滚乐中的重音部分。 顾海鹏看了看天空,依然夜色如墨,不禁想道:福阳市到底是大都市,都半夜三更了,火车站前还这么热闹。 他背着杨芸芸钻入人群,庄书文也随后赶到,仿佛几条小鱼游进了大海,再也不见了踪影。 顾海鹏不清楚沈穹的手下是从什么时候撤走的,总之,当他回过头来,这才发现后面没有了追兵。 他放下杨芸芸,笑道:“芸芸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杨芸芸眼睛一瞪,道:“少和我嬉皮笑脸的,懒得理你。”说着,她转头就走。 顾海鹏“哎哟”一声,忙追上去,道:“芸芸姐,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他伸出手指,又道,“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杨芸芸没有说话,依旧在走。 顾海鹏一把抓住杨芸芸的胳膊道:“难道芸芸姐还在生我当初的气?” 杨芸芸一字一顿道:“顾总,我想方便一下,可以么?你怎么比那两个小喽喽还烦人!” 顾海鹏哑口无言,随即想起杨芸芸刚才就是想上厕所,忙道:“那……芸芸姐请……” 庄书文走过来,望着杨芸芸的背影,低声问道:“兄弟,她是谁啊?” 顾海鹏将杨芸芸的故事说了,哪知刚说一半,庄书文便叫道:“她真的是当年在大都会舞厅叱咤风云的舞王杨芸芸?” 顾海鹏愣道:“她是舞王?她只说她当初是个有名的舞女。” 庄书文指着渐渐远去的杨芸芸道:“当然了,我这都是听说,她真正辉煌的时候,我也没有看见过。不过,兄弟你看,她现在的身段也不错啊,走起路来像跳舞一样。” 顾海鹏见了,杨芸芸走路确实是扭着屁股,好像要把屁股甩下来似的。他正直眼看着,只听庄书文又叫道:“天啊,她是杨芸芸,那她的男人就是沈浩然了,我今天又见识到大人物了!” 顾海鹏道:“什么沈浩然,他是谁?” 庄书文道:“沈浩然当年是福阳市最著名的道上大哥,他以前在大都会看场的时候,曾一人单挑六个闹事的酒鬼,所以名震福阳。只是,后来听说遭遇车祸,变成了植物人。对了,那个沈穹沈公子就是沈浩然的弟弟。” 顾海鹏点头道:“由此说来,杨芸芸果然是沈穹的嫂子,可是沈穹为什么软禁他的亲嫂子呢?” 庄书文道:“这恐怕只有等杨芸芸本人回来解释了。” 待杨芸芸回来后,三人坐上火车,直达福阳市火车站南站。 在火车上,杨芸芸详细地讲诉了这些日子以来她所经历的事。 当日和顾海鹏一别后,杨芸芸几天都没敢出家门,因为她之前是沈浩然的女人,知道沈家手下们的能耐。可是她没躲几天,还是被沈穹给找到了。 沈穹先是像模像样地带着杨芸芸去看了沈浩然,然后就要求她说出沈浩然的秘密。杨芸芸反问他,是什么秘密,可沈穹又不说。杨芸芸当时就笑了,并出言讥讽。沈穹非常生气,可是又拿杨芸芸没有办法,只得下令将她好好看管住。 杨芸芸行动自由,可就是时时有人跟着,晚上她被安排睡在昔年的煤矿仓库里,即福阳市城西区福矿大街18号。 顾海鹏听了,道:“芸芸姐,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他虽然到现在也不知道杨芸芸到底是敌是友,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内心里就觉得她一定是自己的好朋友。 杨芸芸听了,眼睛一红,笑道:“冲你这句话,我算是没白费心血帮你。”接着,她又道,“我被控制后,有一次沈穹找我去他的办公室,他支开左右后,还是逼问我关于前夫的秘密,我如往常一样,回答着‘不知道’,可是这时,从外面匆匆走进来几个人,递给沈穹一份材料,并低声说道,这是飞羽那边传来的消息。我一听是飞羽,知道这事一定和你有关,便立即留意了。沈穹当时大致看了看,就随手将这份材料放在书柜的第二排。” 接着,杨芸芸拿出沈浩然前妻的余威,对负责看管她的李平和赵延亮施压。 那日,杨芸芸首先对年龄稍大的李平道:“这位兄弟,你跟浩然多久了?”她对她前夫一直称呼为“浩然”。 李平惶恐地答道:“回大嫂,我跟浩然哥十多年了,大嫂叫我兄弟,我可不敢当,直接叫我李平就行。” 杨芸芸笑道:“好,李平,这十多年了,你也是浩然的老兵了,怎么跟了他这么久,还得负责看守这样的小事?你知道么,多少后生晚辈现在在富家煤矿集团里面当矿长?” 李平点头道:“大嫂,我知道,是我笨,只能做些粗活小事。” 杨芸芸道:“笨不笨的是你以前,聪不聪明嘛,则是你以后了。我虽然现在被你们看守,但是我随时可以让沈穹废了你们,你们信不信?” 李平有四十多岁,他跟沈浩然的时间已久,当然知道杨芸芸曾经是沈浩然的女人,现在虽然是沈穹执掌富家煤矿,可杨芸芸对自己来说,依然是个高不可攀的人,眼下当然不敢怠慢,只得慌张道:“大嫂,我只是个下人,我们往日里无冤,近日里无仇,我求求大嫂不要为难我们,只要你安全地在这待着,别的要求我们一概答应。” 杨芸芸心上一喜,暗想: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她当即要李平帮她买张临时的手机卡,说她在国外养成了听广播的习惯,这广播不仅要听,还要和主持人互动交流。 于是,李平在手机市场帮杨芸芸买了张临时手机卡,杨芸芸又寻机溜进沈穹的办公室,将有关飞羽方面的材料记下来,发给顾海鹏,提醒他注意飞羽的商业机密已被泄漏。 108、再纳贤才 - 暴走歧途 - 大泉 庄书文听了,问杨芸芸道:“那你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手机发,还要浪费时间去求人再买一个手机卡?” 顾海鹏笑道:“我猜,芸芸姐的手机不是被沈穹拿走了,就是被他安放了监听设备。” 杨芸芸也笑道:“这次你还算聪明,是被他安放了监听设备。” 庄书文恍然大悟,又问杨芸芸道:“那你怎么不直接和飞羽联系,或者直接告诉我们顾总多好。” 杨芸芸看了顾海鹏一眼,没有好气地道:“你们顾总聪明伶俐,怀疑我接触飞羽是为了非分之想,我可不敢直接告诉他,以免‘好心当成驴肝肺’……” 顾海鹏听了,不好意思起来,赔笑道:“芸芸姐,瞧你说的,哪有的事……” 福阳火车站南站坐落在福阳市城南区,是福阳市的火车中心枢纽站。这里也是福阳市的市中心地区,著名的富人住宅区“源河湾”就在此附近。 顾海鹏等三人走出火车站,顿时感觉空气新鲜无比。 火车站前是个巨大的广场,四周美轮美奂的彩灯将这里照得比白昼还通亮。广场中间有一个椭圆型的喷泉,虽然此时时间不早,可依然喷涌如注。喷泉旁边围满了各种应季的观赏花束,不时地有游人站过去拍照留念。 顾海鹏叫辆出租车,带着庄书文和杨芸芸往星宝宾馆而去。 一路上,顾海鹏发现火车站前尽是旧式楼房,虽然要比城西区的福矿大街新上一些,但较福阳市其他地方的高楼大厦可就差得远了。 回到星宝,天已经蒙蒙亮了,顾海鹏在自己的房间旁边给杨芸芸也安排了一个房间,让庄书文叫人过来,还再三叮嘱,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安全。 庄书文立即从安保部里叫来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安保人员,守护在杨芸芸的房间外面。 他先前曾请求顾海鹏增加安保部的人员,顾海鹏签字同意后,庄书文和吕薇一起,一次性就招收了几十个壮汉。在这些人里,有的是来自军队的退伍兵,有的是庄书文之前打野拳认识的兄弟。 顾海鹏开始觉得有些不妥,但想起梁语涵曾带人和沈穹对峙时的情景,心知自己周围也必须要有这样的一群人,以随时应对不测。 待这一切都准备好后,顾海鹏才回到自己的房间,缓缓睡去。而庄书文却不敢睡,他心知沈穹的手段,深恐今天再出什么乱子,于是带着诸位安保人员,严密地守护着。 顾海鹏一觉醒来,天早已大亮,他看看时间,才恍然发现已经上午九点多了。 他急忙洗簌一番后,忽听手机在响,原来是司徒梦茹早晨留下的短信:“顾总,听安保部主管庄书文说,你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我就不叫你了。等你醒了之后再给我打电话。” 顾海鹏忙拨打司徒梦茹的电话,电话那边传来司徒梦茹清脆的声音:“顾总,你睡醒啦?” 顾海鹏道:“嗯,飞羽那边没什么事吧?” 司徒梦茹道:“不是什么大事,冲压车间出了点意外,有一个工人受了点伤,已经给福阳市总医院打电话了。” 顾海鹏愣道:“什么?情况严不严重,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意外?” 司徒梦茹介绍道:“顾总,没事的,冲压件钢板的边缘有一些的毛刺和锐边,我们的工人自己没有注意,不小心划到了胳膊,所以割伤了,福阳市总医院的救护车正在赶来的路上,你不用担心。” 顾海鹏点了点头,道:“我马上过去。” 他走出房门,见庄书文正在走廊里来回走着,而门口的安保人员与昨天夜里的有所不同。 顾海鹏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庄书文怕自己的手下熬夜守卫,容易造成身体疲劳,从而影响正常工作,于是在早晨时便主动又调了一批人过来,替换前一批熬夜的人回去休息。 顾海鹏问道:“庄兄,芸芸姐一直没出来么?” 庄书文摇摇头,顾海鹏走近细耳听去,杨芸芸的房间内没有声音,想必她还在睡觉。 顾海鹏见庄书文一夜没睡,便让他找个房间休息,可庄书文担心有变,决然不肯,顾海鹏在几经劝说之下,他才去旁边的屋子睡了。 顾海鹏对众安保人员轻声道:“你们继续守护好这里,一定要保卫好房间内的女人。” 十余名安保人员一齐立正敬礼,道:“是的,顾总。” 当顾海鹏搭车赶到飞羽时,已经快要中午了。 他走进司徒梦茹的办公室,却发现还有一个女子在屋里。 顾海鹏细眼一瞧,原来是自己的私人医师护理郝萌,他恍然想起,自己曾和郝萌约好今天见面的。 顾海鹏不好意思地笑道:“萌萌,不好意思,我把你给忘了,你什么时候到的?” 郝萌瞪了他一眼,道:“我到这有一会了。” 顾海鹏道:“萌萌,我们的事一会再说。”他心系受伤的员工,转而问司徒梦茹道,“梦茹,我们冲压车间那位受伤的员工怎么样了?” 司徒梦茹笑道:“已经被医院接走了,多亏了这位萌萌姐。” 顾海鹏愣道:“萌萌?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司徒梦茹道:“救护车从医院赶来,一直堵在路上。萌萌姐懂医护常识,给那位受伤的工人包扎好了伤口,控制住了出血,等救护车来的时候,只是负责接回到医院。医生说,伤口虽然不大,但是得缝上几针。” 顾海鹏惊喜地看着郝萌:“萌萌,你还真有两下子啊?” 郝萌哼笑道:“那是,我可是学医的,你以为我只会spa么?” 顾海鹏听了,忽然灵机一动,企业以后难免还会出现类似的工伤事故,为了最大限度的避免人员伤亡,飞羽应该设立专门的企业医护室,而郝萌有学医的经验,正好可以主持企业医护室的工作。 他将自己的想法对郝萌说了,郝萌笑道:“顾总,你该不是拿这个为你忘记我赎罪吧?” 顾海鹏哈哈大笑,道:“我是觉得只要是人才,就一定要用在刀刃上。萌萌,你别以为你的工作轻松,企业医护室也带有心理咨询的职责,以后飞羽的员工们想要什么心理咨询,你也得负责回答和解析。” 司徒梦茹问道:“顾总,我记得我上学时,学校也有医护室,可学校的医护室归学生处管理,你看我们企业的医护室该由哪个部门负责管理呢?” 顾海鹏想了想,道:“归冉菲菲吧,由行政部负责。” 109、谁是内鬼 - 暴走歧途 - 大泉 晚上,顾海鹏回到星宝,杨芸芸和庄书文早已坐在那里等候了。 顾海鹏见二人气色红润,定是休息过来了。不过,令他感觉诧异的是,沈穹在一天的时间内居然对杨芸芸的事毫无反应,难道这小子知道市委书记都去飞羽力挺,便暂时选择按兵不动么? 顾海鹏一问之下方才知道,原来沈穹带着他的女友黄雅宣去外地度假去了。想必是他的手下怕打扰了他的雅兴,还未敢将杨芸芸被救走的事情告诉他。 现在,摆在顾海鹏面前最大的问题就是――谁才是给沈穹通风报信的内鬼? 对于破解间谍案,他类似的电影或是小说倒是看了不少,可事临身前,他却感觉无从下手,不知在哪做起。 杨芸芸笑道:“海鹏,从现在开始,把你每个中层管理人员都考虑一遍,逐一排查,一旦对某个人产生怀疑,立即暗地对其展开调查。” 这是遍地撒网的办法,虽然很笨,但是却有很多人在用。 顾海鹏斜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盯着天花板上的巨型钻石吊灯,细细思索着。 其实,能接触到飞羽核心机密数据的人并不多,也无非就是那些个中层管理而已,而这其中,四大车间主管在这些事情上只是能够听从安排,相对机关的几位中层管理而言,嫌疑较小。 可机关里这几个人中,行政部主管冉菲菲、市场部主管韩一松、党群工作部主管诗扬、安保部主管庄书文几人算是自己的嫡系,应该绝对不能背叛自己;研发设计部主管佐藤庄介一心只扑在磁悬浮技术上,也不能是什么内鬼;曹晓汐和自己的关系虽然不比从前那样亲密无间,可是她就任飞羽的财务部主管以来,工作一直勤勤恳恳,尽职尽责,她要是有什么事,即使是冷言冷语,也一定会当面和自己说清楚,应该不是在背后搞小伎俩的人;那么最后只剩下人力资源部主管吕薇了,这人是梁笑派下来监视我的人,怎么可能和沈家有联系? 顾海鹏思来想去,把这些中层管理人员在自己的脑海里过滤了数遍,依然感觉谁都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过了许久,杨芸芸等不及了,问道:“海鹏,你还没想到么?” 顾海鹏摇摇头:“没有……我的脑袋快炸了,可还是没有……” 杨芸芸伸出一根手指头,道:“一个值得怀疑的都没有?” 顾海鹏愁眉苦脸地道:“是啊,这些人我都相信,不然我怎么会让他们协助我管理飞羽。” 杨芸芸点头笑道:“如果我是你的手下,听到你这句话,一定会感觉很幸福。”她转而又道,“那么,你再想想其他人,有没有什么人,不是中层管理人员,却也能接触到飞羽的核心商业机密?” 顾海鹏听了,忽然浑身冒出一身冷汗,他竟然发现自己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杨芸芸的这话没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那个内鬼难道是…… “兄弟,听芸芸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她今天早上还要私自进入你的房间,我对她说,你昨天没休息好,还是别打扰了。”庄书文说道,他和杨芸芸的年龄差不了几岁,便直接称呼她为“芸芸”了。 杨芸芸急忙道:“这人是谁?” “司徒梦茹,我们顾总的私人助理。”庄书文一字一字地说道,在顾海鹏听来,却是像打了一声又一声的闷雷。 顾海鹏此前听完杨芸芸的话,便立即想到司徒梦茹了,只是他还不敢面对,直到庄书文把这个名字说了,他才重重地歪倒在沙发上。 这时,房门忽然开了,是星宝宾馆的老总梁语涵蹦蹦达达地跳起来,她一见房间内还有庄书文和杨芸芸,顿时愣了:“哥,你们在谈事情么?不好意思啊,我以为就你自己在。” 顾海鹏有气无力地招呼梁语涵坐下:“没事,没有外人。”他把杨芸芸介绍给梁语涵。 梁语涵的脸上微微变色:“你是沈浩然的妻子?” 杨芸芸笑道:“是前妻。” 梁语涵有些犹豫,欲言又止,顾海鹏见了,问道:“语涵,你怎么了?” 梁语涵摇摇头,笑了一下,道:“我没事,哥,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呀?” 顾海鹏长叹一声,说不出话,庄书文把神秘短信的事情和梁语涵说了一遍,并表明目前最值得怀疑的人是司徒梦茹。 梁语涵立即站起来,道:“这个小妮子果然不简单,哥,你忘了么,她半夜经常无缘无故地到你的房间里来?我们当时不知道她的目的,现在可以推想了,她就是到你房间里查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情报消息。” 她这么一说,庄书文也跟着一拍大腿,道:“对了,兄弟,我也想起来了,飞羽试营业那天,你在梁老板家一直没来,我们这些中层管理坐在一起开会,司徒梦茹她每隔几分钟就出去一次,我开始还很纳闷,后来我出去上厕所时才发现,司徒梦茹正躲在走廊的角落里神情焦急地打电话。我当时也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她应该是给沈穹通风报信!” 杨芸芸道:“这样看来,这个司徒梦茹的嫌疑是最大了,海鹏,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其实,听了这些分析,顾海鹏的心里已经认定这个内鬼就是司徒梦茹了,可是她和自己的特殊关系,让顾海鹏实在不敢去面对这件事情。 他想了想,静静地道:“我们是不是还少了一些证据……” “兄弟,这证据还算少么?光无缘无故地半夜去你房间一条,她就已经是跳进黄河都解释不清楚了。”庄书文有些着急地道。 顾海鹏知道他们说得都对,可是……在他内心的感情里,真的不想司徒梦茹与这件事有一丁点的关联。 他长叹一声,道:“这不是小事,容我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梁语涵见状,已知顾海鹏下不了决心整肃自己的私人助理。她并不知他和司徒梦茹的真正关系,还以为他念及司徒梦茹的友情,这才显得犹豫不决。 梁语涵想了想,道:“哥,我觉得这件事涉及人事关系,应该和你的人力资源部主管吕薇打下招呼。” 她知道吕薇是大姐梁笑的人,吕薇一旦知道这事,便意味着梁笑也知道这事了,以梁笑的手段,一定会给那个司徒梦茹来个“雷霆之击”。到那时,顾海鹏即便是再感伤什么友谊,也必须得面对现实。 这是梁语涵的想法,顾海鹏当然不知道,可他现在急于找个法子给自己解脱一下,见梁语涵这样说了,便立即响应道:“语涵,你说得没错,这事等告诉吕薇之后再往下进行。”说罢,他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110、上报纸了 - 暴走歧途 - 大泉 梁语涵见他神情恍惚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她刚才故意把这事转到吕薇那去,并不是在算计顾海鹏,而是在为了整个飞羽甚至整个梁家的大局着想,说到底,也是在为顾海鹏好。 梁语涵拍了拍顾海鹏的肩膀,娇声道:“哥,你看你,愁眉苦脸的,我都忘了刚才为什么来找你了。” 顾海鹏道:“怎么了,语涵,难道你有什么事?”他虽然语气平稳,可依然眉头紧锁。 梁语涵点头笑道:“当然了,哥,你看。”她说着,随手拿出几张报纸来。 顾海鹏见了,原来是《福阳日报》、《福阳晚报》和《华商时报》等福阳当地的报纸,不由愣道:“语涵,这些都是报纸,怎么了?” 梁语涵还是抿嘴笑道:“哥,你好好看看这些报纸的头版头条。” 顾海鹏仔细一翻,嘿,原来是福阳市市委书记张耀国到飞羽车业视察的事上报纸了。 只见《福阳日报》的报道标题是《市委书记张国耀到飞羽车业调研,并发表重要讲话》;《福阳晚报》的报道标题是《高度重视城北区企业发展,继续建设和谐繁荣新福阳》,还有个副标题《市委书记张国耀视察飞羽车业》;而《华商时报》的报道标题是《福阳市新班子分赴各单位现场办公系列报道》。 顾海鹏见几份报纸侧重各不相同,虽然是同一内容,可因为关注点不一样,写出来的新闻报道也不一样。并且,《福阳晚报》附带有一个评论员文章,《华商时报》还详细地介绍了飞羽车业和顾海鹏本人的个人资料。 顾海鹏暗暗好笑:这记者什么时候把我的个人资料搞到手了?他继续往下看,又见福阳市代市长王福春去梁笑企业视察的事也登在各大报纸头版的显著位置,《华商时报》第二版还大篇幅刊登了对梁笑本人的专访。 顾海鹏点头道:“原来这位王市长的名字叫做王福春,我可得牢牢记住了。” 梁语涵笑道:“哥,这些报刊只要你天天看,都不用刻意去记,很自然地就默背下来了。” 顾海鹏愣道:“天天看?我现在天天批阅那些文件,哪有时间再看什么报纸?” 梁语涵摇摇头,笑道:“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哥,无论你每天有多忙,都要留出一些时间来看看报纸,像《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求是》杂志等中央、省、市的报纸刊物,你都要订阅。” 顾海鹏想了想,问道:“《人民日报》?人家这么高端,和我有关系么?” 梁语涵道:“当然有了,我们要时刻关注中央精神,把握最新的政策决策,才能更好地管理和服务好自己的企业。” 顾海鹏听了,有些明白,他点点头道:“好,我马上让梦茹去办这件事。”他一提到司徒梦茹,明亮的眼睛立即就黯淡下去,哑然笑道,“虽然时间不长,可是我已经形成习惯了,如果内鬼真的是她,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梁语涵走近过去,面对面地蹲在顾海鹏的身前,道:“哥,如果真的是她,我希望你能做到以企业为重,要记住,‘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的语气平淡,可表达的意思却绝不平淡。 他静了一会,当着大家的面给吕薇打电话,把这个事情转述给她。 吕薇听了大吃一惊,道:“顾总,这……这事非同小可,涉及到梁家和沈家的恩怨,如果没有确凿证据,一定不能轻举妄动。” 顾海鹏“嗯”了一声,虽然他知道吕薇是梁笑的人,可她这话说得很对,至少在顾海鹏看来很中听。顾海鹏甚至想:微微老师,如果你不是梁笑的人该多好,我一定拿你当我亲姐姐一样看待。 当即,顾海鹏道:“微微老师,安保部主管庄书文现在就在我的身边,我就把这件事交给你们两个负责,你们一定要把它查个水落石出。” 吕薇在那边从电话里道:“是的,顾总,你放心。” 这边庄书文也站起来,叫声:“好。” 随后,顾海鹏又对庄书文道:“庄兄,今天晚上你就回去休息吧,明天养好精神和吕薇协作彻查内鬼。” 是夜,顾海鹏心里有事,翻来覆去竟不能寐,他想找人倾述,可左思右想,这事竟无人可说。 梁语涵不行,她对司徒梦茹有成见;冉菲菲不行,这事在查清楚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吕薇不行,她是梁笑的人,如果她知道自己和司徒梦茹在恋爱,只能是乱上添乱;庄书文更不行,这两天跟自己熬夜,身体疲倦不说,儿女情长的事情实在不好和他开口。 那么,杨芸芸呢?顾海鹏爬起来,穿好衣服,走出门去。 门外又换了一批安保人员,看来这是庄书文临走前又新安排的。 大家见顾海鹏出来了,一齐行礼道:“顾总好。” 顾海鹏点点头道:“大家辛苦了。” 他去敲杨芸芸的房门,杨芸芸在里面问道:“是谁?” 顾海鹏道:“芸芸姐,是我,你休息了么?” 门开了,杨芸芸站在面前,笑道:“海鹏,就知道你有话对我说。” 顾海鹏愣了,随她进了房间,问道:“芸芸姐怎么知道?” 杨芸芸道:“我当时看你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后来仔细一想就明白了,你芸芸姐是过来人,当年在大都会舞厅的时候,什么风花雪月,花前月下的事情没见过?” 顾海鹏坐了,无奈地把自己和司徒梦茹的关系说了。从他那夜情不自禁地和司徒梦茹上床,再到两人约定好秘密相处恋爱……顾海鹏很奇怪,这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的女友公布给其他人,而这个人不是梁语涵,不是和自己一起从小长大的同学诗扬,不是自己的兄弟伙伴庄书文或是韩一松,甚至都不是飞羽车业的任何人。 他说完后,忽然觉得浑身轻松,仿佛心里的一块巨石轻轻地被放在地上,尽管他也知道,司徒梦茹有很大的嫌疑就是内鬼,但是在此刻,她是或不是,都好像不再重要了。 顾海鹏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杨芸芸递给他一杯水,道:“我早猜到是这么回事,年青人把持不住,这也正常,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爱情这回事,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勉强不来的。海鹏,我问你,凭你的直觉,你觉得这个司徒梦茹是不是内鬼?” 111、直面内心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不假思索:“我觉得她不是。”可很快,他又转而低下头去,“可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而且,她是唯一的嫌疑人。” 杨芸芸点点头,道:“海鹏,其实我也不清楚你这是不是感情因素在作祟。记得我在国外学公共关系时,那位老教授特意讲道,任何人在感情上都会有弱点……” 顾海鹏打断道:“芸芸姐,我这应该不是感情因素,我连自己爱不爱她都不知道。” 杨芸芸笑道:“海鹏,人类的感情可不光指爱情,亲情、友情,甚至人与人之间的一面之缘,这些在广义上都叫有感情。我想,你现在是被内疚蒙蔽住了。” “内疚?”顾海鹏有些不解,反问道,“你是说我内疚,我有什么可内疚的?” 杨芸芸笑道:“在心理学上讲,内疚是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对他人产生了伤害性的影响,并认为自己对此负有个人责任时产生的一种带有痛苦和自责体验的情绪。”她见顾海鹏没有说话,继续道,“你和司徒梦茹……上床,随后你认为自己根本不爱她,还夺走了她的第一次,这让你很难过。尽管你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可是在你的内心深处已经产生了深深的罪恶感。于是,对于司徒梦茹这个人,你在潜意识里就会不顾一切地去保护她,无论她做的事是对是错,是好是坏,虽然,这不是出于男女之间的爱。” 顾海鹏听了她的点拨,立即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只听杨芸芸又道:“海鹏,放下心理负担吧,这会让你迷失方向。而且,长期下去,你会产生心理疾病的。” 顾海鹏哈哈大笑:“芸芸姐,你真会开玩笑,我哪能得心理疾病呢?” 杨芸芸道:“海鹏,心理困扰如果不科学对待,长期下去是可以转变成心理疾病的。其实我也不懂,在国外,对人说有心理疾病是很正常的,可我们国内,怎么不是发笑就是不信呢?” 顾海鹏静了一下,缓缓地道:“芸芸姐,其实你说得没错,在我心里,确实有负罪感存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芸芸笑道:“你该这么想,你是顾海鹏,就因为你是顾海鹏,所以你就得必须面对他人不会遇到的事,因为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心理困扰不算什么,你要勇敢地去面对它,挑战它,战胜它。不过话说回来,你因为这个而内心有愧,说明你恰恰是个肯负责、懂担当的人。” 顾海鹏听了,浑身好像顿时有了使不完的力量,他精神焕发地站起来,道:“芸芸姐,谢谢你。” 末了,杨芸芸坏坏地一笑:“上床虽然是男女互悦,两情相愿的事,可是我建议你,如果不爱,还是别碰人家为好。” …… 几天后,顾海鹏约司徒梦茹站在飞羽车业八号楼的楼顶上。建厂之初,这里和七号楼一样,属于闲置区域。后来,在冉菲菲的建议下,八号楼被划归成飞羽车业员工宿舍,且目前正在进行紧张的装修施工中。八号楼有十二层之高,可以说,这里是整个飞羽车业厂区内最高的建筑。 顾海鹏迎着斜落的阳光,遥望远方。此时虽然早已入春,可是冷风依然急骤。他看了看旁边瘦小的司徒梦茹,暗叹道:都说“春风刺骨”,可她刺得我的心也痛啊! 过了许久,司徒梦茹忍不住了,微声问道:“顾总,你叫我到这来做什么?” 顾海鹏轻轻笑道:“梦茹,我们认识多久了?” “从去年十一月份到现在,有半年多了。顾总,怎么了?” 顾海鹏连连点头道:“我们相识于一场误会,相恋于一场意外,直到现在,我不敢说你在我心目中有多重要,但是我敢说我对你绝无二心。” 司徒梦茹愣了,她眨着大大眼睛,问道:“顾总,你说这些做什么……我……我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顾海鹏望着南边,一座座吊车林立,各施工队伍正热火朝天、如火如荼地工作建设着,这是福阳市新领导班子力促城北区加快发展的结果。他微微一笑,道:“等这些新楼盖起来,飞羽就成为旧楼了。梦茹你说,会有人念旧,用心去想我们么?” 司徒梦茹想了想,道:“顾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其实,顾海鹏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他只知道在此之前,吕薇已经带人赶赴司徒梦茹的住所和办公室了。如果司徒梦茹是内鬼,那么在她的住所和办公室,一定会有蛛丝马迹的。 司徒梦茹的住所在星宝宾馆的员工住宿区,想必现在已经被吕薇的人翻了个底朝天了。 终于,顾海鹏的电话响了,是吕薇向他汇报调查工作的结果。 顾海鹏听着电话,不住地道:“好……好……我知道了。”他放下电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司徒梦茹有些颤抖,不知是被寒风吹透,还是被顾海鹏奇怪的样子所迷惑。 “你还有写日记的习惯……”顾海鹏忽然手指向司徒梦茹。 司徒梦茹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说不出话来。 顾海鹏转而又点头道:“不错,你是文学少女嘛,平时就喜欢写诗弄文的,这写点日记,并不奇怪。”猛地,他声音抬高八尺,叫道,“庄兄,把这个内鬼给我拿了!” 司徒梦茹还没来得及反映,早有事先埋伏在这里的庄书文和他的手下从四面八方一起冲出。大家根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便已然将她擒住。 司徒梦茹张大了嘴巴,不断地叫道:“顾……顾总,你……你这是……” 顾海鹏气火攻心,发疯似的吼道:“你给我闭嘴!我他妈现在不想看到你!” 司徒梦茹见他满脸爆红,双眼如火,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顾海鹏见她眼泪霎那便挤满脸庞,心里也有几分不忍,他顿了一下,终究大臂一挥,长叹道:“把她带下去吧。” 112、公私难分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看着吕薇交上来的日记本,这是从司徒梦茹在星宝宾馆的住所里搜索到的。 不知道为什么,顾海鹏从封面上的淡粉色联想到了那位花季少女,而翻开日记本,她青涩稚嫩的字迹又像极了她青涩稚嫩的脸。 顾海鹏心里难过,却见日记本中有几页是折上的。他知道,这是吕薇刚才在电话里所说的证据。 第一页的证据是顾海鹏第一次见到司徒梦茹。司徒梦茹是这样写的。 “今天是来星宝的第四天,我犯错误了,都怪那个该死的家伙。我以为他就是组长所说的先生,结果他好像是一个卖啤酒的臭销售,对,就是臭销售!我该怎么办,组长说上面正在研究怎么处罚我,说我弄坏了梁总卧室外面的吊灯,他们难道不会用脑子好好想想吗?吊灯这么高,我怎么会碰得到?其实,我认识到我的错误了,我不该把那个臭销售当做先生,可是,这也不完全怪我呀!前几天,组长要我们几个前台接待注意一下,说有梁总童年时非常要好的玩伴会来。但这位梁总的好朋友一没有照片,二没有个人资料,谁都不知道这个人姓什么叫什么,长什么样子,这让我们怎么接待呢?那个臭销售上来就说和我们领导约好了,我以为他就是梁总的好朋友。唉,现在倒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或者叫做‘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不过,就算他是先生,我也没有希望成为他的阔太太,因为他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他一个臭销售都有女朋友,更何况高高在上的先生了。我的这个豪门梦算是碎了。也不知道上面会怎么处罚我,好担心。” 顾海鹏只读完了第一篇便气得鼻子冒烟:原来她司徒梦茹是早有计划地在钓“金龟婿”,他想起司徒梦茹在初次见面时便问他有没有女友,更加怒火中烧。没错,在正常情况下,没有哪个女孩子在初次见面时就询问异性有没有另一半的,这分明是有预谋,有诡计。 司徒梦茹接下来的几篇日记是记载了她被禁锢在星宝宾馆的日子,日记内容可想而知,不是抱怨就是愤恨,有一篇甚至是通篇痛骂顾海鹏。 顾海鹏看着看着,忽然笑了:女人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动物,段岚岚当初与自己海誓山盟,如今不也是投身他人?既然如此,那么司徒梦茹为什么就不能假意清纯地接近自己,以达到她本人的目的? 最后一篇也是整个日记的最后一篇,上面只有一句话: “我的理想实现了,我希望我是幸运的。” 顾海鹏看看日期,竟然是自己和她上床的那天,不由再也控制不住,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什么柔情蜜意,贴心照顾,这些都是算计之后的实施操作。 顾海鹏把日记本狠摔在桌子上,叫道:“把司徒梦茹给我带上来!” 司徒梦茹很快就被带到顾海鹏的面前。 顾海鹏见她头发有些凌乱,惊恐的眼神仿佛正在看着一场恐怖电影,而唯一不变的,是她依然稚嫩清纯的脸。 “顾总!”司徒梦茹看见顾海鹏,发疯似的叫喊着,可是她的双臂却被牢牢地控制着――庄书文的手下和她相比,就像是老鹰对小鸡一样,任凭她拼命挣扎,也不能动弹半分。 顾海鹏眼见司徒梦茹被按在地上,大喊大叫着,不由心里也难过起来,毕竟在几天前,这位被视为“内鬼”的女孩还是自己亲口认定的女朋友。 “你们下去吧,我要和她单独谈谈。”顾海鹏有些忍不住。 “是的,顾总。”两个膀大腰圆的安保人员退出顾海鹏的办公室。 顾海鹏待他们关上房门之后,却不知道对司徒梦茹说什么。他本该有满腔怒火要发泄的,也该有一肚子牢骚需要控诉的,可是眼前,望着司徒梦茹斜坐在地上,他竟说不出话来。 “顾总……”司徒梦茹先开口了,她的声音平静,完全没有刚才争扎时的嘶吼,“你为什么要……”她没说完,就一阵抽涕,双眼中的泪水像约好了一般一齐滑落。 司徒梦茹顿了一下,止不住地哭泣,可她最终把话说完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顾海鹏低下头去,不忍再看她,只是低低地回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司徒梦茹忽然爬起来,冲到顾海鹏的面前,大叫道:“我背叛你?我什么时候背叛你?我没有!” 顾海鹏皱着眉头,他多么希望司徒梦茹的话是真的,可他想起眼前这位只是外表纯真的女孩其实是处心积虑、人面兽心的人,就不禁失笑起来:“梦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欺骗我?看看这日记吧?你该不会说这本日记不是你写的吧?我见过你的诗,知道你的字体,这你欺瞒不了。” “这是我写的……”司徒梦茹忽然惊慌起来,“顾总,这是我以前写的……” 顾海鹏摇着头苦笑道:“你承认就好。” “可是……”司徒梦茹也跟着摇着头,哭诉道,“可是我没有背叛你!我真的没有!” 顾海鹏把神秘短信的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下,这下司徒梦茹更惊恐了,她上前抓住顾海鹏的双臂,不停地摇晃着:“顾总,真的不是我,你一定要相信我,这真的不是我干的!” 顾海鹏看着日记本,道:“你该怎么解释这些折过页的日记。” 司徒梦茹拿过日记本,看了几眼后就打颤道:“这是我写的吗?这是我写的……我怎么会写这样的话?这是我写的……”她不断地自问自答着,如一个精神失常的患者。 而顾海鹏自己也有些奇怪,明明该问她神秘短信的事,可自己怎么却赖在日记本上不知转移了。难道他认为这本日记比神秘短信更重要么? 顾海鹏有些明白了,他在乎司徒梦茹对自己的真心,这甚至比她是沈家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卧底更为重要。 他控制着自己,心里迷惑着:自己明明不爱她的,可为什么还要追究她对自己是不是真心? 顾海鹏看着司徒梦茹,此时的她一脸无措,像是在经历着内心争扎。 司徒梦茹一定不知道,顾海鹏和她一样,此刻也深陷在激烈的心理挣扎中。 该问她神秘短信的事……顾海鹏反复地提醒着自己。 113、豪门恩怨 - 暴走歧途 - 大泉 “梦茹……”顾海鹏直了直身子,倚靠在自己的巨型转椅上,“你什么时候跟的沈家?” “我没有!”司徒梦茹摇着头。 “那你该如何解释经常半夜私自进我房间的事情?”顾海鹏见她不承认,心里怨恨渐增。如果司徒梦茹此时软语认了,并恳求他宽恕,顾海鹏扪心自问,或许真的会对她网开一面,可司徒梦茹决口否认,这让顾海鹏不得不一门心思追究下去。 “顾总……”司徒梦茹脸上一红,低下头去。 这个时候,她竟然还会脸红,顾海鹏见她如一朵娇羞的花蕾,心里怜爱之意又起。 “我控制不住自己想你,尤其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你的身影总是出现在我的眼前。顾总,我想无时不刻地见到你,而你离我并不远,我们都住在星宝宾馆里面,为什么不能相见?”司徒梦茹挺直身体,眼睛眨眨地一口气说完,见到顾海鹏正望着自己,顿时又低下头去。 不对,不对……顾海鹏心里提醒着自己:这女孩在撒谎,她的目标就是接近自己,如果没有杨芸芸,飞羽未来不知道会有多少机密被泄漏出去。 顾海鹏冷笑一声,又问道:“那你该如何解释,飞羽试营业那天,全体中层管理召开会议,商谈具体工作事宜,而你却经常出入会场,躲在寂静的角落里给别人打电话?” “什么?”司徒梦茹一脸迷茫,她想了又想,立即说道:“顾总,我想起来了,那天你不在的,你被梁笑请到她的庄园里去了。可那天是飞羽试营业的大日子,你做为负责人,不应该不到场的,我当时是打过不少电话,可那都是给你打的,我想知道你的消息,并告诉你飞羽这边的情况。” 这……这也有点道理……顾海鹏心里有点纳闷,他抓起老板台上的电话,把吕薇和庄书文叫来。 顾海鹏把司徒梦茹的话对他俩说了一遍,然后道:“微微老师,庄兄,我们会不会搞错了,也许内鬼另有他人?” 庄书文闭口不答,正端着胳膊思索,可吕薇却道:“顾总,你别忘了日记本,而且,如果是商业间谍,肯定会经过严格的特殊训练,顾总的这些问题,司徒梦茹之前应该在心里回答过千遍万遍了。” 司徒梦茹猛然叫道:“吕薇主管,我一向敬重你,你怎么这样陷害我?” 吕薇回过头,对她道:“我不是陷害,我这是站在整个飞羽车业的角度思考,司徒梦茹,我请问你,这个日记本该如何解释?你明明对顾总满心怨恨,可为什么还会来飞羽车业工作?” 顾海鹏见司徒梦茹不停地颤抖,却说不出话来,心想:微微老师不愧是梁笑的人,一眼便看出我对梦茹有些于心不忍,故而提醒我,要站在整个飞羽车业的角度思考。 吕薇继续道:“司徒梦茹,我来猜下你被沈家收买的经过。这日记上应该写得很明白,你开始仅仅是星宝宾馆的一个前台服务人员,因为错认顾总,所以被导致受罚,你心里怨恨,从对顾总,扩大到对整个星宝,甚至整个梁家,这个时候,如果有沈家的人出高价收买你,你应该很乐意为他们效劳的吧?” 司徒梦茹摇摇头,不停地道:“我没有……我没有……你不要害我!” 吕薇又道:“或许,你在之前就是沈家埋伏在星宝的卧底。”她转向顾海鹏,道,“顾总,我们现在不应该问她是不是卧底,而是该问她埋伏在飞羽的任务是什么,沈家究竟出于什么目的?” 顾海鹏没有说话,眼睛依然望着司徒梦茹,他现在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甚至在这个时候,他连自己都不再相信了。 “顾总,梁家和沈家的恩怨,你大概知道。所以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处理不好,让梁老板知道了,可就麻烦大了……”吕薇低声说道,她语气像是劝说,可内容分明是警告。 顾海鹏先前听梁语涵说过他们家和沈家在以前有些过节,可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还真的不知道,此时听吕薇说起,当即问道:“微微老师,梁家和沈家究竟有什么恩怨?” 吕薇一怔,反问道:“顾总不知道?” 顾海鹏摇了摇头,回道:“我不知道。” 吕薇道:“那顾总知道梁总的父亲以前是做什么的么?” 顾海鹏心想:梁语涵的父亲叫梁爱民,现在因为贪腐案被关在监狱服刑,吕薇说“以前是做什么的”,显然是指在位任职期间的职务。 顾海鹏道:“我记得语涵对我说过,伯父以前是一个特大国企的一把手,可他具体的职务我还真不知道。” 吕薇低声道:“顾总知道沈家的富家煤矿吧。梁总的父亲以前就是那座煤矿的一把手,只不过当时正值国有企业改制时期,当然,现在也依然在改,这么多年了,还没改完。富家煤矿以前是国有企业,名称叫做福阳矿务局,改制之后叫福阳矿业集团,梁总的父亲呢,就是福阳矿务局的局长,后来叫福阳矿业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 顾海鹏听了大吃一惊,他想起现在的富家煤矿所在地名称叫福矿大街,想必也是当年福阳矿务局或是福阳矿业集团的办公所在地,如今虽然主人变了,但是大街名称已经流传开来,故而延用。 那既然是吕薇说得那样,好好的国有企业怎么变成沈家的富家煤矿了呢?顾海鹏万分不解,只听吕薇继续说道:“想当年,福阳矿务局直接受中央煤炭部管辖,整个福阳市都在借这个矿务局的光,确确实实风光了许多年。可后来,由于管理不善,经营不良,虽然改制为福阳矿业集团,可始终阻挡不了走下坡路。梁家贪腐案发作之后,这个特大型的国企也备受打击和指责,于是经各方研究协调,沈家出钱买下了这座国企。说也奇怪,这国有企业一到私人手里,立即就扭亏为盈了。” 吕薇说到最后,自己也笑了:“顾总,我们有点说远了。我的意思是说梁家和沈家虽然现在表面上一团和气,可私底下都牢记着当年那些事,这其中还有一些误会和其他事端。多余的话我是不敢多说,顾总如果有兴趣,以后听梁老板或是梁总说吧。我只是说,司徒梦茹这件事,我们一定要处理好。” 114、移交司法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听了,思绪从远处回归,他望着惊讶不已的司徒梦茹,对吕薇道:“微微老师,你看该怎么办?” 吕薇道:“很简单,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一是给梁老板处理,二是直接移交司法。”她看了一眼顾海鹏,道,“梁老板最恨内鬼,也怪司徒梦茹不开真眼,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顾海鹏心想:其实除了这两个选择,还有第三个选择的,那就是我们飞羽自己处理这件事。可是看来吕薇已经知道我对梦茹有心偏袒,这才把第三个选择拿去了。以梁笑的手段,如果把梦茹交给她处理,免不了吃尽苦头,可移交司法呢?这个选择是怎么回事? 顾海鹏当即问道:“微微老师,移交司法能具体说说么?” 吕薇道:“顾总,你知道的,走司法程序会很慢。而且法律上的事情,我还需要咨询律师。” 顾海鹏略一沉吟,道:“我的意见是移交司法吧。大姐那么忙,这点小事还不至于打扰她,再则,这毕竟是飞羽的事情,我们应该学着自己处理好。就这样吧,我们移交司法吧。”他怕吕薇执意要求交给梁笑处理,便找个了理由,不允她再提其他意见,算是把这件事定死了。 吕薇颇为意外地点点头,一口答应。顾海鹏本以为她会争执几句,正在想怎么接话,可现在看来,完全不用了,他也跟着点头道:“微微老师,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要形成一个汇报材料,并交给大姐审阅。”他转而对始终没有说话的庄书文道,“庄兄,你去找个律师,好好询问一下这件事如果移交司法,在程序上该怎么走。” 吕薇和庄书文一起点头,可一旁的司徒梦茹却惶恐地摇起脑袋:“顾总……顾总……你……” 顾海鹏道:“你现在虽然还小,可是应该知道犯错就必须受到惩罚,我相信司法机关会秉公处理的。” 他不等司徒梦茹说话,又对吕薇道:“微微老师,经过这件事,我觉得企业应该设立一个相应的法制办公室,并聘请一个专职或兼职的法律顾问。” 吕薇点头笑道:“顾总深谋远虑,我们飞羽未来在商务圈里混,难免会和法律打交道。其实梁老板有一个专门的法律咨询团队,我们必要时可以向她寻求法律援助。” 顾海鹏喜道:“既然如此,庄兄,找律师咨询这事,你就和微微老师一起办吧。”他不敢再看司徒梦茹,直接说道,“我累了,想休息一会。”这倒是说了一句实话。 顾海鹏走进了办公室里面的卧室,一头砸在床上,他隐隐听见门外庄书文叫道:“把她带下去,严加看管。”不用说,这个“她”一定是指司徒梦茹了。 顾海鹏觉得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听见司徒梦茹的叫喊声,也许,她是认罪了。顾海鹏躺在床上,长叹一声,心想:司徒梦茹对自己耳提面命,却是受沈家指派的卧底,想找一个真心实意的女子真是太难了。 下午,吕薇给顾海鹏打电话,汇报司徒梦茹一案的进展情况:“顾总,司徒梦茹的事情我已经给梁老板递交了文字说明材料,梁老板很满意我们的工作。此外,我和安保部庄主管咨询了梁老板的法律咨询团队,得到的回答是,如果走司法程序,可以将司徒梦茹定为‘侵犯商业秘密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罚金。顾总,具体的你可以看看《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一十九条。” 吕薇的办事效率一直很高,可顾海鹏现在却不是很高兴,他缓缓地道:“微微老师,我就不看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 吕薇道:“是的,顾总,我们走司法程序,法院方面会来人到飞羽调查取证的,届时顾总方便会见么?” “我很忙,微微老师,在这件事上,你全权代表我吧,而且,我也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这件事的流言蜚语。” 顾海鹏放下电话,浑身疲惫,像一个软柿子一样立不起身子。 接着是梁语涵的来电,她询问司徒梦茹一事的进展情况,顾海鹏把大概经过说了一下,梁语涵道:“哥,我就说司徒梦茹一定有问题,现在看来我们俩当初都麻痹大意了。” 顾海鹏知道她在安慰自己,要不是自己,司徒梦茹顶多就是一个服务生,哪能有机会接触到飞羽的高层机密。 晚上,顾海鹏托着欲坠的身子回到星宝,若是往常,司徒梦茹是应该和他一起回来的。可现在,车依然是那辆车,路程、司机都一成不变,可身边坐着的却是空无一人了。 顾海鹏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进门就歪倒在床上,他已经在飞羽躺了很久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躺着。 这时,屋外有人敲门。 “进!”顾海鹏没有好气地喊着,心里想: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不开眼,这个时候还来打扰我! 门外了,杨芸芸走了进来:“海鹏,你在忙么?” 顾海鹏忙坐起来,强颜欢笑道:“原来是芸芸姐,我今天很累。” 杨芸芸问道:“司徒梦茹的事情解决了吧?” 顾海鹏点点头,又将事情经过对她说了一遍。 杨芸芸道:“海鹏,这事过去就过去吧,你也不用一直放在心上。在公上,你应该庆幸自己的决定没有为飞羽造成更大的损失,仅仅是几个数据,虽然属于机密,但是相较于你们的高端技术和研发进程,这并不算什么;在私上,你更应该庆幸,你只是赶走了一个不爱你且你也不爱她的女人,好女人有得是,这事是看缘分的。比如我,都结婚了,不也一样离婚了么?” 顾海鹏点点头,杨芸芸的嘴虽然损人厉害,可安慰起人来更厉害:“芸芸姐,我知道了。” 杨芸芸道:“你现在该考虑的是怎么对这件事进行善后。” “善后,这件事不是已经完事了么?”顾海鹏有些不解,“我已经让吕薇全权负责了。” “我不是说这个,司徒梦茹做为你的私人助理,总不能平白无故地便人间蒸发了吧?你要开个中层管理会议,将这件事酌情公布,一是给大家一个交代,平息大家的猜忌;二是提醒大家,沈穹那小子在算计你们。” 顾海鹏恍然大悟,他一心只为司徒梦茹的背叛伤心难过,却忘了做为一个企业的负责人,现在最该做的应该是冷静下来,消除整个事件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115、善后工作 - 暴走歧途 - 大泉 很快,顾海鹏在几天后便组织召开了全体中层管理会议,会上,他说明了司徒梦茹为沈家卧底一事,并宣布撤去其私人助理一职,改由行政部主管冉菲菲兼任;同时,他要求整个企业动员起来,高度重视保密工作;最后,顾海鹏再次强调了司徒梦茹的事情就此打住,自己不想听到任何关于这件事的流言蜚语。 于是,在整个飞羽车业的厂区内,林林总总的监控器遍布企业的每一个角落。在四大车间和机关综合楼,随时都有身穿制服的安保人员站岗守卫。而在佐藤庄介的设计研究院,安保工作更是重中之重,在庄书文的安排下,这里实行二十四小时轮换巡逻制度,一旦发现闲杂人等接近,就地拿下审问。同时,“工作重地,谢绝参观、拍照”等警告牌贴满车间。 当这一切都做完后,顾海鹏邀请杨芸芸来飞羽做客。两人在食堂里吃饭,望着人来人往的员工们,顾海鹏现在已经没有了当初的不安和紧张,他早已习惯了站在众人面前讲话施令。 杨芸芸感叹道:“海鹏,想当初我为了能和你认识,天天来这里等候,希望能遇见你。那时候的飞羽还是一片废墟残楼,而现在竟然变化这样大,真是令人感慨。” 顾海鹏笑道:“芸芸姐,你现在还要和我合作么?” 杨芸芸摇头道:“不了,我在国外学了几年mba,刚回来那阵想学以致用,便一心想找个合作伙伴。现在看来,国内的商界水太深了,我一个女人,还是老老实实地安分守己吧。” 顾海鹏听她说“水太深了”,不由问道:“芸芸姐,你说的‘水深’是指?” 杨芸芸笑道:“我不知道该怎样和你说。我在国外那些年,每想起我的前夫沈浩然,心里都带着一股愤恨。可是那天,沈穹带着我去看了他,他躺在专门的监护室里,身边摆满了各种医疗设备,一动也不能动,我来看他,他也不知道。当时我就感觉心里特别难过,我虽然恨他,却也曾经深爱过他。”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海鹏,你以前怀疑我靠近飞羽,是为了让梁家卷入沈家的浑水。其实,你现在应该知道了,梁家和沈家的往事,远不是你我两个人就能左右的。” 顾海鹏想起吕薇的话,点了点头,问道:“芸芸姐,我和你说几句交心的话怎么样?”他见杨芸芸点头,便道,“芸芸姐,其实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你对我而言,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我只是觉得我们性格合得来,说话很投缘。你知道么?梦茹是我女朋友的事,除了你我她之外,再无任何人知道。” 杨芸芸微笑道:“谢谢你的信任,那么,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顾海鹏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担心未来梁家和沈家难免要斗上一斗,届时我希望我们的友情依然存在。” 杨芸芸抿嘴一笑:“海鹏,非常感谢你的诚恳,我也和你说几句交心的话吧。我现在只是沈家的弃妇,而且沈家现在掌权的也不再是沈浩然了,我虽然对沈家有感情,可是绝对不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 顾海鹏忽然想到一件事,低声问道:“芸芸姐,你当初是沈家的女主人,一定知道梁家和沈家的结怨经过了?我知道沈家买了梁伯父任职的福阳矿业集团,可那是国企,算是正常的市场行为吧?这怎么可能会结怨呢?” 杨芸芸道:“其实具体情况我也说不太清,那时候的我只知道一天购物消费。男人们的世界,我当时一点也不感兴趣,我只想每天和沈浩然一起,哪怕天涯海角,哪怕戈壁沙漠,可沈浩然就不行了,男人有了钱,就完全不一样了。对于福阳矿业集团,我记得沈浩然开始时是没有兴趣的,后来又不知怎么了,最后还是收购了。沈家收购福阳矿业集团的时候,我已经被送到国外了,我再一次得到国内的消息就是沈穹前段时间的电话了,说他哥哥几年前遇到车祸,让我回来。” 顾海鹏点点头,道:“看来如果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只好去问梁语涵了。” 杨芸芸道:“当年的事,你那个语涵妹妹年龄还小,应该也知道得不多。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站到你的对立面。” 顾海鹏开心地笑了,这是几天来他第一次开心地笑。 送走杨芸芸后,顾海鹏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看着自己的老板台上摆放着从司徒梦茹那里收缴回来的企业物品,不禁摇了摇头。 顾海鹏把冉菲菲叫来,吩咐她把这些东西封存在企业档案室。 冉菲菲道:“顾总,你晚上有没有时间?” “菲菲你有事?”虽然顾海鹏心情不好,可他对冉菲菲还是很关切。 “没事,顾总你忘了,你之前欠过我一顿饭的,这都多久了,该还了吧?”冉菲菲微扬着眉毛,一脸得意。 “哦,这事啊,菲菲,改天吧,我最近事情比较,这饭我一定记着。”顾海鹏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去吃什么饭,如果不饿,他甚至都不想吃饭了。 “好吧。”冉菲菲倒也爽快,随即又跟上一句,“顾总,你别太累了。” 两人正说着,财务部主管曹晓汐推门而入,冉菲菲见了,忙低头道:“你们忙吧,我先走了。” 曹晓汐待她出门,冲顾海鹏连连冷笑道:“是我打扰你们了么?” 自从曹晓汐失踪一段时间回来后,她和顾海鹏的关系并不如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了。虽然如此,曹晓汐在担任飞羽车业财务部主管之后,一直尽职尽责,工作虽不出彩,却也没有半点过错。 她除了工作,平时根本不会来顾海鹏的办公室,顾海鹏示意她坐下,道:“没有打扰,晓汐,飞羽在财务工作方面有什么事情么?” 曹晓汐没有坐,而是走到他面前,道:“也罢,先说公事。”她拿着几份报表道,“这是飞羽第一个月的职工社保申报情况,你看看,如果没错,就走正常的申报程序了。” 顾海鹏大致看了一下,都是一些数据,便道:“晓汐,这些数你算过了就行,以后也不用给我看了。” 曹晓汐道:“好的,但是企业工资表还有社保申报缴费清单上得需要盖你的印章和飞羽的公章。” 顾海鹏点头道:“去找冉菲菲盖,我的印章和飞羽的公章都保存在她手里。” 曹晓汐“哦”了一声,哼笑道:“你们还蛮亲密的么?你这人我果然没有看错,要吃尽窝边草。” 顾海鹏眉头一皱:“晓汐,你说什么?” “呵呵,我说什么?吃完了司徒梦茹,就该轮到冉菲菲了吧?”曹晓汐连连冷笑。 顾海鹏大吃一惊,他惶然道:“晓汐,你……别乱说话……” 116、道是无情 - 暴走歧途 - 大泉 曹晓汐依然哼道:“怎么,我说得不对么?你和司徒梦茹是单纯的工作关系么?” 顾海鹏被她质问,顿时慌了手脚,他本以为自己和司徒梦茹恋爱的事情只有他、司徒梦茹和杨芸芸三个人知道而已,当即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飞羽的机关大楼里全都盯着你呢,有些事情,你可以瞒得过别人,可是瞒不过我这双眼睛。我以前在星宝宾馆做按摩工作的时候,见识的人可多了去了,就凭你,还想在我面前瞒天过海。”曹晓汐一脸讥讽,连连冷笑。 顾海鹏知道她以前多是看别人眼色,自然可谓是见多识广,顿时低声问道:“晓汐,这事现在是半公开化了还是只有你一个人看出来了?” 曹晓汐道:“别人知不知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能看出来,你们俩明里暗里,眉来眼去的。” 顾海鹏暗暗吃惊,他觉得自己在公开场合十分注意和司徒梦茹的距离,哪像她说得那样“眉来眼去的”。 曹晓汐见他沉思,继续道:“我要和你说的私事就是和司徒梦茹有关,我觉得,这姑娘是真心爱你的。” “你……你怎么知道她是真心……”顾海鹏听了,虽然满心欢喜,可是事实已经就在眼前了,司徒梦茹就是内鬼。 “她被法院的人带走时,我看见了,那种眼神不是认罪时的沉默,不是对以后审判时的害怕,而是哀怨。” “梦茹被法院带走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顾海鹏知道自己把这件事交给吕薇全权负责,并再三告诉她不要再和自己说起这件事。那么,接下来的所有后期工作,吕薇当然可以自行安排。可是,顾海鹏依稀记得吕薇说过,走司法程序不是会很慢的么? “前天被带走的,这个不重要,我只是想说,你居然这样狠心地对待一个真心爱你的女孩。”曹晓汐面容冷峻,如一座冰山。 “晓汐,就凭你看她的眼神就能看出她真心爱……爱我,你会不会太儿戏了点?”顾海鹏辩解道。 “因为我也爱过人,当他离开我的时候,我也是像司徒梦茹这样哀怨。”曹晓汐说着,目光飘向窗外。 顾海鹏知道她以前有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可他还是要为自己证明:“晓汐,梦茹是沈家派来的卧底,无论她对我是真情还是假意,都已经不重要了。” “卧底又怎么样?你……你真是心太狠了。”曹晓汐忽然面孔扭曲起来,浑身气得直哆嗦。 顾海鹏愣了:“晓汐,你怎么了?” 曹晓汐缓了一会,深吸了口气道:“我觉得爱情是高于一切的,什么卧底,什么未来……都不重要,你们是一起的,这个时候你该和她一起面对,而不是一下把她抛弃,并且站在她的对立面去思考问题。”她长叹一声,道,“你还记得么?我以前的那个他,就以自己的未来为借口,而放弃我,男人都是这样么?什么都比爱情重要?” 顾海鹏明白了,他知道曹晓汐以前的恋人是个富家子弟,因为巩固自己家的地位,从而选择了一个与他门当户对的富家女在一起。可是,顾海鹏觉得这和司徒梦茹完全是两码事,也许在曹晓汐看来,这是一回事。 他不想让曹晓汐继续难过,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晓汐,过去的事情就忘记吧。” 曹晓汐摇摇头道:“我的事我知道我永远都过不去,我只是担心你,希望你好好想想,你和我的他不一样,我离开后,你不停地找我,梁总都和我说了,而他不一样,他只会等着我去找他。” 顾海鹏听了,心里忽然对梁语涵莫名的感激,其实曹晓汐走后,他的确很担心着急,但是说“不停地”找她,好像还没到那个地步。梁语涵对于自己和曹晓汐来说,就像是润滑油一样。 他没有说话,而曹晓汐又道:“你虽然表面上装得很深沉,但是我知道在你内心里,非常注重感情。我不希望你以后每每想起司徒梦茹的时候,浮现在脑海里的都是后悔和难过。” 顾海鹏见曹晓汐固然嘴狠,但到底还是在替自己着想,不禁心里十分感动。他和曹晓汐有很久没有这样说话了,他曾经甚至以为曹晓汐离他早已越来越远了,可现在看来,无论她对自己的态度如何,心里还是冲着自己的。当然,顾海鹏也知道,这绝对与爱情无关。 想起爱情,顾海鹏不由十分失落,因为那本日记,他不知道司徒梦茹的真心到底如何,更令他感到沮丧的是,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正的爱司徒梦茹。 顾海鹏忽然恐惧起来,要知道,当年他和段岚岚就算分开半秒钟,也会马上抓心挠肝地思念……那种爱人的感觉怎么再也找不到了?难道它和段岚岚一样,都就此偏离了自己的人生轨道么? 而想起曹晓汐的爱情,顾海鹏又有些纳闷,曹晓汐无疑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她不物质、为了爱情可以放弃一切,现在像她一样的女子并不算多。能和这样的女人相爱相恋,应该是多数男人梦寐以求的,可她的前男友怎么会如此绝情呢? 感情方面的事,确实剪不断,理还乱。顾海鹏觉得自己的脑袋浑浊了。 …… 时间的轻风阵阵掠过,司徒梦茹事件并没有给飞羽带来巨大的影响,因为谁都知道,那些所谓的数据本来就不是什么高度机密,顾海鹏甚至暗暗庆幸,多亏这件事发现得早,算是消灭在萌芽状态。 当他再一次听到“司徒梦茹”这四个字的时候,正是飞羽试营业一个整月的日子。 其实,严格来说,这天应该是飞羽正常营业一整月。顾海鹏将飞羽车业的全体中层管理召集在福阳市城南区的盛世酒楼聚餐。 盛世酒楼在城南区虽然不算数一数二,但也是属于超一流的豪华饭店。 顾海鹏因为前几次一直有事,所以这次算是第一次和大家坐下来共同进餐。 大家围坐在一起,顾海鹏随口问起吕薇“司徒梦茹”案件的进展情况,吕薇答道:“顾总,司徒梦茹那事已经结案了,法院那边判了两年,立即执行。她现在被关在福阳市第二监狱里。” 顾海鹏闻言愣了半响,缓缓地道:“很……很好……” 117、武神现身 - 暴走歧途 - 大泉 冉菲菲见了,立即端酒敬顾海鹏道:“顾总,今天是飞羽试营业一整月的好日子,我先敬顾总一杯,希望飞羽的未来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顾海鹏看她的眼睛戴着美瞳,艳丽的红唇不知抹了几管口红,便笑着举杯道:“菲菲,这宴席还没开始,你就要敬酒,小心今天可别喝多了。” 冉菲菲灿烂地一笑,道:“顾总,我觉得呢,这喝酒就必须要喝好,不然,喝什么酒?大家说对不对?”她此话一说,全桌叫“好”声一片。 顾海鹏仰头喝了一大口,他放下酒杯,看到冉菲菲竟然喝了一多半,不由竖起大拇指,朝她晃晃。大家随即又是一片叫好声。 酒是福阳市当地产的白酒“同庆”酒,虽然在价格上比不上国宴名酒,但是在味道口感上也是相当不错。 顾海鹏坐在主位,望着眼前的大圆桌坐满了人,心中不免扬起一种洋洋之感。他左边坐着吕薇,右边坐着冉菲菲,这是在间接说明她二人在飞羽车业中的地位和话语权。 顾海鹏待菜齐了,正式举杯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飞羽车业就已经试营业一个月了,这杯酒我先敬在座的大家,大家在这一个月认真负责,专业敬业,实在是辛苦了。我在此祝愿大家今后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同时祝愿我们这个飞羽大家庭能够和谐奋进,团结永远!这杯酒我干了,大家随意!”他话刚说完,忽然发现自己酒杯不知什么时候被填满了酒,当下也不说话,痛饮而尽。 当他放下酒杯时,才看见大家纷纷举杯,各自相互看了看,有的跟着喝尽,有的喝了一口,有的仅仅泯了一下。 顾海鹏知道,每个人的酒量各不相同,他也毫不在意,示意大家动筷。 宴席开始还略为沉闷,顾海鹏先前听说这些中层管理在之前每次聚餐时都很尽兴,想必今天是有自己在,所以略微拘束。当下,他带头敬酒,大声地开玩笑,各位中层管理中有的和他熟悉,此时自然不会见外,但是有些主管和他私下接触并不算多,这时见他这样,渐渐也就不拘谨了。场面渐渐热闹起来。 顾海鹏是今天的主角,自然少不了喝酒,而大家一人敬一杯,有些主管年龄比他还大,故而他还得敬回去,所以几经豪饮之后,顾海鹏也有点朦胧醉意。 他低声对身边的吕薇道:“这酒刚喝时没什么劲,慢慢地后劲越来越大,怎么像洋酒的感觉一样。” 吕薇回道:“‘同庆’酒就是这样,很多人都喝不习惯,它还有个别号叫‘倒骡子。’” 顾海鹏之前是啤酒销售员,对这白酒也略有研究,当即说道:“这个我倒是知道,就是骡子喝了都会醉倒,所以叫‘倒骡子’,只是如果很多人都喝不习惯的话,它的市场销量恐怕受到影响吧。” 吕薇道:“顾总,这个是一定的,现在听说‘同庆’酒厂经营不善,要被福阳啤酒厂收购了。” 顾海鹏听到“福阳啤酒厂”几个字,顿时浑身一颤,这不是自己最初工作过的地方么?他虽然现在已位居飞羽负责人的高位,但曾经在啤酒厂工作的日子依然记忆犹新。 只听吕薇继续说道:“我也是听说,具体消息还有待核实,市领导想把啤酒厂和白酒厂合并,统一成立为福阳市酒业集团。” 顾海鹏听了,暗想:看来这啤酒厂还有点实力。他看了看手里的酒杯,开玩笑地道:“我可不能喝倒了,这酒名叫‘倒骡子’,我若是喝倒了,不就成了骡子了么?”他话一说完,只听四面纷纷大笑,这才发现,全桌人都在听自己说话。 顾海鹏觉得自己是在小声地说,可没想到大家竟然都安静下来细耳来听,看来这中心地位想有点自己的私话实在是太难了。由此顾海鹏也醒悟到,自己的一言一行随时都会被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 又经过几杯豪饮之后,顾海鹏站起来去厕所方便。 当他正欲返回包厢时,却在走廊被人叫住了:“哎呦,这不是顾总么?” 顾海鹏暗暗纳闷,他回头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原来此人正是富家煤矿的老板沈穹沈公子。 顾海鹏很快笑容满面,微微一笑:“听说沈公子度假去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穹穿着一身运动休闲装,他年龄还不到三十岁,再加上本人皮肤白嫩,又善于保养,此时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刚去野游的孩子。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这人身材魁梧,虎头狼眼,既威风又凶恶,虽然站在沈穹的身后,却足足高出沈穹一头。 沈穹哈哈大笑:“顾总的消息真是灵通啊,不像我,直到前几天才知道家嫂被带走的事……顾总,家嫂性格倔强,给您添麻烦了。” 顾海鹏见他说话语气谦卑,其实内容实际却是质问,也回笑道:“沈公子言重了,芸芸姐是我的好友,她现在很安全。” 杨芸芸一直被安排住在星宝宾馆,庄书文的人依然在轮班守护她。 沈穹道:“安全就行,顾总,家嫂当年风华绝代之时,得罪过的人不少,如果谁对家嫂不利,顾总你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不管身在何处,第一时间一定派人到场助阵。” 顾海鹏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整个福阳市除了他沈穹,应该没有几个人有这胆子敢打杨芸芸的主意。 顾海鹏当下也不说破,微笑道:“先谢过沈公子了。” 沈穹道:“顾总今天在这,是和谁一起吃饭?” 顾海鹏如实答道:“是和本企业的中层管理。” 沈穹“哦”了一声,点头道:“顾总这顿饭今天我请了。” 顾海鹏一愣,还没反映过来,只听沈穹对他身后的人道:“去把顾总饭局的单子买了。” 那人不答话,却对顾海鹏道:“顾总,我们大嫂如是在星宝住腻了,就早点送回来吧,兄弟们都很挂念她。”他说话铿锵有力,言罢转身就走。 沈穹冲顾海鹏笑了笑,伸出右手食指对顾海鹏摇了摇,也跟着走了。 顾海鹏暗吃了一惊:原来沈家人早知道杨芸芸在星宝宾馆,不过他们既然没有行动,说明沈家对梁家还是有所忌惮的。 这时,庄书文和冉菲菲赶来,冉菲菲问道:“顾总,怎么这么久没回去,没什么事吧?” 顾海鹏摇了摇头,望着沈穹的背影道:“刚刚我遇到沈公子了,他还是像以前一样神秘莫测。” 可庄书文却怔住了,嘴里不断地喃喃着:“王嵩,是王嵩……” 118、十万火急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见庄书文神情凝重的样子,道:“王嵩……王嵩是谁?”他刚一说完,随即大惊失色道,“是沈穹的贴身保镖、连续几年的福阳拳赛冠军王嵩?” 庄书文点点头道:“就是他,走在沈穹身边的那个人。” 顾海鹏也随着庄书文的目光望着,想起王嵩刚才对自己说过的话,陷入久久沉思。 直到冉菲菲的手在他二人的眼前摇了又摇,他们才回过神来。 冉菲菲嘻笑道:“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可看的,至于让你们看这么久?” 顾海鹏道:“菲菲,你不懂。这人气度不凡,实力超群,只怕将来会是个极其强劲的对手。庄兄,你有把握在拳脚上胜过他么?” 庄书文无奈地苦笑道:“我和他对打,能坚持十分钟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冉菲菲道:“庄主管,我可是对你的功夫崇拜得紧呢,你怎么说起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 庄书文道:“我只是实事求是地说罢了。王嵩年少成名,多年来一直混在道上,他有今天的威望,确确实实是一拳一脚打过来的。” 顾海鹏虽然不知道沈家和梁家的具体恩怨,但是两家结怨已久,自己做为梁家的新人,又在杨芸芸、新年拳王赛等事上与沈穹闹得不快,若是沈穹决定对梁家动手,没准第一个就拿自己开刀。他想至此,便对庄书文道:“庄兄,以后在安保问题上,只怕是压力倍增啊。” 庄书文道:“兄弟放心,只要有我在,你和飞羽就会永远安全!”两人说着,不知何时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冉菲菲看不下去了,逗趣道:“你们太肉麻了,我真受不了。” 顾海鹏忽然想起庄书文之前说过沈穹的手下有两个极其厉害的角色,一个是王子王嵩,还有一个是公主,这位公主目前非常神秘,只知道是个女性,连名字都不清楚。顾海鹏觉得自己应该未雨绸缪,便对庄书文道:“庄兄,你还记得沈穹手底下的‘王子和公主’么?” “当然记得了,兄弟怎么想到这了?”庄书文道。 “王子和公主?这是什么呀?感觉好浪漫的样子。”冉菲菲插话道。 顾海鹏对她解释了一遍,又对庄书文道:“兄弟,你暗暗调查‘公主’这人是谁,目前在哪,我们要做到‘知己知彼’。” 庄书文听了,面露难色,顾海鹏也知道这无异于大海捞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庄兄,这事不急,你慢慢来。我记得梁语涵说过,沈家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会动手,毕竟他要面对的是整个梁家。” 聚餐结束后,这顿饭真的是沈穹预先付完账了。顾海鹏虽然感觉不理解,但是也无可奈何。 他回到星宝,将这事对杨芸芸说了,杨芸芸笑道:“这是沈穹一贯的作风,云里来雾里去的,把你弄得朦朦胧胧,猜不出他的本意。这小子,我当年真是看走眼了。按理说,我和沈浩然在一起的时候,沈穹还小,我可以说是看着他成长起来的,最开始的时候,他连话都不敢说,现在倒好,笑里藏刀的,真是不可想象。” 接着,杨芸芸又给顾海鹏讲了些沈家的往事。 杨芸芸初次见到沈穹时,是在当年的福阳市城西区大都会舞厅。那时,她和沈浩然刚刚在一起。在杨芸芸的印象里,沈穹是个很内向的弟弟,沉默寡言,随和简单,有时候甚至可以把他当做是空气。 “海鹏,我知道沈穹是沈浩然的弟弟之后,当天就要请他吃饭,毕竟我对他来说是嫂子嘛,可是我问他喜欢吃什么,他摇头,给他汽水,他也不要。当时可没有什么饮料,都是玻璃瓶装的汽水。我还暗暗纳闷,是不是这个弟弟对我这个嫂子不满意呀?我问沈浩然,沈浩然告诉我,他这个弟弟就这样,跟个腼腆的小女孩似的。唉,人都是善变的。”杨芸芸的表情复杂,像是在计算一道极难的数学题。 顾海鹏想起沈穹的手下“王子和公主”,便问起杨芸芸对他们是否了解。 杨芸芸一脸茫然:“什么‘王子和公主’?沈穹的人我基本不怎么认识,沈浩然的智囊我倒是知道,叫谢洪发。沈穹禁锢我的时候,谢洪发也出面说教,可惜我不认他。” 谢洪发?顾海鹏心里一愣:“芸芸姐,这人是女的么?” “不是,男的,比沈浩然年龄都大,现在快五十岁了吧。沈浩然最初没收购煤矿的时候,曾搞过煤炭运输,具体事都是谢洪发在做,沈浩然只是负责出面交涉。” 顾海鹏若有所思地道:“我听说这‘公主’在传闻中是女的,看来这谢洪发不是。沈浩然负责交涉?这不是外交词汇么?” 杨芸芸笑道:“是不是外交词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私人搞煤炭运输,绝对是有高度危险的,没有点白黑两道的背景,一般人是不敢做的,说是交涉,其实是和其他同行遇到争执情况了,沈浩然就带人出面谈,谈不拢之后就动手。” 顾海鹏听了,感觉像是在听港台电影中的情节,他看了看杨芸芸一本正经的样子,又不像是在信口开河。尽管如此,这些故事对顾海鹏而言,是个天方夜谭。 两人正在聊天,顾海鹏忽然接到梁笑秘书王琳的电话:“顾总,急事。” 顾海鹏听她的语气急促,心想:王琳也有着急的时候,还“顾总”上了。便问道:“琳姐,什么事?” 王琳道:“梁老板组织大家开会,请你即刻到源河湾。” 顾海鹏去过梁笑在源河湾的家,梁笑这个时间在那里并不奇怪,可奇怪的是这么晚了,她召集大家开什么会呢? “琳姐知道什么内容么?”顾海鹏问道。 “来了之后就知道了。”王琳很快又恢复到冰冷,并挂了电话。 顾海鹏知道她就是这性格,当下也不在意。他给梁语涵打电话,哪知梁语涵也是刚刚接到开会通知,她此刻还在外面应酬,对会议内容也是全然不知。 最后梁语涵对顾海鹏道:“哥,你在星宝等我吧,我现在回去接你。” 到底什么重要的事,搞得这样十万火急?顾海鹏心想。 119、房产开发 - 暴走歧途 - 大泉 当顾海鹏和梁语涵赶到源河湾时,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了。 两人进了门,这才发现赵旻、梁介仁、方寒、王琳、陆渐鑫坐满了客厅。 梁介仁哼道:“你俩好大的排场啊,这么晚才到。” 梁语涵歉意地笑笑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正在外面和一个比较重要的客户吃饭,所以来晚了。” 梁介仁白了她一眼,道:“就你有客户么?今天安局长的儿子在我店里玩,我不也及时赶来了么?” 梁语涵有些尴尬,没有说话。顾海鹏也不知道,他觉得梁语涵好像对梁介仁很害怕。自己上一次和梁介仁见面还是过年时的福阳拳王比赛上,此时时间一晃,倒有两个多月了。 顾海鹏笑道:“仁哥,你要怪就怪我吧,语涵是为了接我才来晚的。” 梁介仁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可方寒说话了:“我就说语涵不会无故迟到,原来是因为你。” 顾海鹏自认为以前对方寒是相对礼让的,可方寒因为对自己和梁语涵有误解,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表达不满。 顾海鹏此时当了飞羽车业负责人已有一个整月,在这一个月里,上至福阳市的市委书记,下至本企业的门卫保洁,对他说话都是以礼相待。眼见这个方寒说话还是阴阳怪气的,顾海鹏不免心中不快:这小子自己脑筋不会急转弯,以为我和语涵有事,就怪罪我,真是笨蛋。 他微微一笑:“寒哥,好久不见,上次酒宴一聚,相谈甚欢啊。” 顾海鹏故意点了方寒一句,因为上次在赵旻的永食聚会,方寒被喝得几乎是让手下抬走的,可谓是出尽了洋相。 要知道,永食那地方,一般人是去不起的,而在当天,也有一些福阳市当地的达官显贵同在永食其他包厢吃饭,有人目睹了方寒酩酊大醉的样子,并当笑话把这事说了出去,结果没几天,此事就在全福阳的上层圈子里传开了,并且越传越离谱,甚至有传说“辉煌娱乐分店的老总方寒那天在城西永食喝多了,裤子都喝掉了,结果弄得光着屁股回家”的…… 方寒对此当然怒不可遏,可是大家都在传,他实在无法调查谁是源头,虽然这事尽是以讹传讹,但毕竟人言可畏,传来传去便是真的了。 顾海鹏本是回顶之言,可在方寒看来却是极大的挑衅,方寒甚至认为,顾海鹏当时连连举杯,说他是罪魁祸首也不为过。当然,他对顾海鹏喝水代酒的事情毫不知情,不然以他的脾气,一定会大闹一场。 方寒“扑”地一声站起,指着顾海鹏道:“你这么喜欢追忆以前么?” 顾海鹏本来是言语调笑,万没想到方寒竟然反映如此过激,登时愣住了。 还是赵旻看出火候有点不对,也跟着站起来道:“今天我们是开会的,你们要干什么这是?” 梁语涵也赶紧顺水推舟道:“是啊,陆先生,琳姐,大姐怎么不在?” 王琳缓缓站起,道:“梁老板在卧室浏览新闻,我这就请她过来。” 很快,梁笑便出来了。王琳给大家填满茶后,和陆渐鑫回避。 说是回避,其实就是到另一个房间去而已,由于梁笑在源河湾的房子并不算大,若不是地理位置绝佳,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宅而已,所以,这次会议少了一些严肃的气氛。 梁笑环视了一圈,道:“大家很久没有聚齐了,今天还真是挺难得的。我这么着急地找大家来,是因为遇到了一件麻烦事。”她喝了口茶,顿了一下,继续道,“前段时间,新来福阳的代市长王福春到我那里去视察调研,视察的地方本来是在投资公司,可他和我私下说的都是房地产开发的事。我当时就想到了,这位王市长可能要进行市区改造。可是福阳市这么大,拆了建,建了拆的,这些年大家也都见惯了,我虽然对他的话有些敏感,可是实在猜不到他想对哪里下手。几天前,这位王市长约我在市政府见面,说福阳市这些年发展得很好,想做出成绩很难。明年年初市人代会一开,他这个代市长即将去‘代’,如果政绩不突出的话,于上于下都不好看,所以呢,他想对福阳市进行老城区改造……” 顾海鹏听着,他知道这位王福春代市长到梁笑那视察的事,因为当天,福阳市的市委书记张耀国也去了他的飞羽车业,这两件事第二天还都上了报纸。只是顾海鹏想不通,以梁笑的实力,参与旧城区改造是个极其正常不过的事。因为梁笑的诸多身份之一本来就是有一个叫房地产开发商。那么,究竟能有什么事让梁笑在这个时间,并这样十万火急地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开会。 梁笑身体微微后靠,她修长细致的右腿搭在同样修长细致的左腿上。此时在她面前围坐着的,都是家里的晚辈,并没有外人,她也实在无须一本正经地端坐着。 梁笑指了指窗外,道:“王市长所选择的地点就是福阳市火车站南站附近的老城区。” 顾海鹏听了,暗想:我在救杨芸芸的时候曾去过福阳市火车站南站,那是福阳市铁路运输的中心枢纽站,站台虽然修得不错,可是站前广场周围却是陈年旧楼林立,确实应该好好改造一下。 果然,只听赵旻道:“大姐,这是好事呀?那个火车站是福阳市的市中心,也算是福阳市的窗口了,许多外地来的人一下火车第一眼就看到的是南站火车站的站前广场。那广场周围都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建筑,有些甚至是日伪时期的老楼,实在是与现代福阳超级都市的身份不符。王市长敢于在那动手,说明他是个敢于做事的领导。” 大家听了,一起点头,都认为赵旻说得不错。 可梁笑道:“我也知道这是好事,可这事哪有这么容易,站前广场周围那些破楼,以前多少任市领导都想进行改造,可是哪个动得了?” 120、超级难题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对梁笑的话有些不解,拆除旧楼,换建新楼,这不仅仅使市容市貌有所改观,还充分体现了福阳市经济发展所带来的显著变化,可是怎么会动不了呢? 只听梁笑又道:“那些旧楼都破得不成样子了,二楼以上根本没有人居住,可是在一楼有很多门市房,大家都知道,此地点位置绝佳,前面是站前广场,后面是以福阳百货大楼为中心的豪华商业街,可谓是黄金地段,商机无限。这些楼里虽然没有人居住,可下面的门市房里却是人满为患,热闹非常。问题就在这里,我按照市里给的建议动迁价与他们谈,大多数商户都不答应。说实在的,他们也认为这些老楼应该拆除换新,但是部分人觉得自己手里的房产奇货可居,我派去的人和他们在价格上谈不拢,所以没有办法,把大家找来,看看你们有什么办法。”末了,她又补上一句,“我们的时间很有限,按照王市长的设想,这里会修成一个艺术展览中心,与旁边的福阳时代大厦一起,成为新的福阳市的地标性建筑。” 赵旻摇了摇头道:“这事可不好办,以前多少任市领导都在这问题上卡住了。那些商户当中有很多都不是普通的人,我也认识其中的几个,这么说吧,玩白玩黑,人家都不怕……” 梁笑打断道:“困难就不用说了,我们大家都知道,但是既然是市长亲自对我说,政府方面肯定已经有了决策,也就是说,市里是肯定支持我们的,并会相应地提供一些资源。” 方寒道:“老大,你之前开发花香山、伊甸园那些项目的时候,不是挺顺利的么?同意搬走的就当场给钱,不同意搬走的,他妈的当场就打。” 梁笑摇头道:“那些在现在都不行,现在国家发了多少文了,明令禁止强拆,如果这招走得通,我就不叫你们过来了。” 方寒笑道:“明令禁止就能真正禁止么?我们封锁消息,暗地行动,谁不走就来个暗地袭击,先废胳膊后废腿,最后直接废了嘴。” 梁笑一摆手,道:“在这个问题上也不用多说了,绝对不行。市里也要求了,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许强拆。你说的什么偷袭更不行,现在是信息时代,谁能真正地封锁住消息?一旦传到网上,后果不堪设想。” 梁介仁道:“要不多给他们点钱呢,反正你也不差钱,你要的只是在市里的地位和声音。这片楼一旦改造,对王市长的政绩可谓是大功一件,对你个人更是无上的荣光。” 梁笑白了他一眼,道:“我也和我派去谈判的代表说了,我个人的心理承受价格远远高于市里建议的拆迁价格。我本人也当然知道,这事的关键点上就是给多少钱的问题。可是我最后提出的价格,绝大多数商户都能同意,可就几个人偏不答应,他们认为奇货可居,漫天要价。我给出的价格在这个项目上本来已经是赔钱的了,因为我在这个项目上的目的与钱无关,可是他们要的价格太过于离谱,几乎可以称之为荒唐了。” 梁介仁笑道:“你对钱还有概念么?既然都能接受赔钱了,那还管他赔多赔少做什么?” 梁笑冷冷地道:“介仁,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梁家稳了,你才能够稳,而我站得稳了,梁家才能够更稳。” 顾海鹏听他们本是一家人,可交流聊天却总是没说几句就要呛起话来,心里暗想:看来这豪门望族的人家,也不是那么和谐美满。 他正想着,梁语涵拦话道:“大姐,这事既然这么麻烦,我们干脆推掉算了。现在房地产已经热过头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有些地方现在都已经明显降温了。再说,这块地拆迁之后是盖公共项目,没多少油水的,我想王市长那边也能够理解。我们既然进不得,就只能退了,只是这退路要想得周全些。” 梁笑摇头道:“语涵,这事没有退路。”她站起来,望向窗外道,“我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从暂时来看,这事操作起来确实很有难度,可从长远来看,这事绝对是个妙棋……”她似向大家解释,也似自言自语。 梁笑本来身高就是极高,此时大家都坐着,只有她站着,更显得其伟岸挺拔,大家不由都抬头仰视。 “海鹏,就你没说话了,你有什么看法?”赵旻问道。 “对啊,我听说这海鹏思维活跃,能力出众,之前不就是成功地排解了老二家和老三家的矛盾么?”方寒听了,立即紧跟着说。 他二人这样一说,大家纷纷望向顾海鹏,就连此前正望向窗外的梁笑都回过头来。 顾海鹏知道方寒所说的是此前梁介仁在赵旻的永食边上开饭店的事情,也知道方寒这样说是故意把这难题丢给自己。 顾海鹏心里略微鄙视,暗想:你们一大堆商业领袖,上层精英都搞不定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去搞定? 他想了想,毫无办法地道:“我……我也不知道……” 方寒讥笑道:“海鹏,你就别卖关子了,老大这么器重你,就连飞羽负责人的宝座都给了你,你就把你的办法说了吧,我们大家好跟着学习一下。”他言语说得虽然诚恳,可谁都知道他这是故意给顾海鹏难堪。 梁笑先前在屋内,对顾海鹏和方寒刚才的冲突毫不知情,此时也跟着道:“海鹏,你有话但说无妨。” 顾海鹏无奈,只得说道:“大姐,我对房地产开发的事情半点不懂,我想,我还是先实地调查一下再说。” 他这是推脱之辞,可方寒仍然不依不饶,追道:“事情的大致情况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还需要什么实地调查。” 梁笑拦道:“海鹏说得没错,很多问题都应该实地调查一下,才能有更深刻的认识。**不也说么,‘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海鹏,你明天就去福阳火车站南站那转转,需要什么资料也只管向我开口。” 顾海鹏诚惶诚恐,他只是随便一说,心里其实对这事一点想法也没有。只听梁笑又道:“你们大家回去后也和周围亲近的人说说,看谁有主意搞得定这件事。当然,这事目前市里还没有对外正式公布,你们也不要把这事散布得太广了。记住,如果谁把这件事搞定,我梁笑亲自奖励他人民币一个亿,外加一个绝世惊喜。” 顾海鹏听了前面倒没什么,可听到奖金有一个亿,不由立即瞠目结舌起来。 梁介仁呵呵笑道:“我是没什么好主意,我也不差什么一个亿、半个亿,列位好好想想吧。” 梁笑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121、决意接手 - 暴走歧途 - 大泉 在返回星宝宾馆的路上,顾海鹏依旧在思考那“一个亿”的事情,如果有了这一个亿,自己岂不是瞬间就会逆袭为“高富帅”了? 梁语涵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到顾海鹏静静沉思的样子,笑道:“哥,你在想什么呢?” “在想火车站前房地产开发的事情……”顾海鹏拄着下巴,缓缓地道。 梁语涵抿嘴笑道:“哥,看来这大姐真是下了血本了,不过这件事操作起来难度太大了,她有钱扔,可是未必有人接啊。” 顾海鹏道:“我倒是想接,可是目前真的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梁语涵愣道:“哥,你说什么?你想接?你知道那地方为什么多少任市领导、多少个开发商都动不了么?就是有那些有实力的‘钉子户’,那些人,软硬不吃,自己本来不差钱,却想借拆迁拿更多的钱。你也听大姐说了,和他们玩黑的不行,玩白的也不行,这事实在太难了。” 顾海鹏摇了摇头,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梁语涵斜眼看了看,道:“哥,你怎么对这件事感兴趣呀?你看梁介仁,想躲都躲不及的。” 顾海鹏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道:“语涵,我来梁家做飞羽车业的负责人,其实很大程度是运气的因素。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我没有什么大的功劳,这位置实在坐得难受。若等飞羽车业创造辉煌,只怕短期内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关注这件事,是对你和梁家的回报。毕竟你也知道,大姐那边如果把这个项目弄成功了,对梁家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这是第一,第二呢,市政府重视城建工作,这对福阳市的发展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市中心那一片陈破旧楼实在是有碍观瞻,另外那片楼二楼以上都没有人,也是在极大地浪费空间资源,谁都知道,那地方是寸土寸金之地,而拆迁改造之后,旧址将变成艺术展览中心,这将有助于提升福阳市的软实力,福阳市经过这么多年的经济发展,各项经济数据,也就是所谓的硬实力都已到了自身的极限,现在‘物质精神一起抓’,这对福阳市的人民百姓也是好事。” 他说了半天,见梁语涵正认真地听着,继续说道:“那么第三呢,就是钱了,我不否认那一个亿对我很有诱惑,对于出生在福阳市的人来说,我就是个乡巴佬,我个人也需要钱来为自己的未来储蓄铺垫,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顾海鹏说着,长叹一声道,“如果当初我有一个亿,段岚岚也不会离开我了。” 梁语涵拍了他一下,“哼”了一声,道:“前面说得都不错,就是最后一句比较差劲,有点虎头蛇尾的味道。” 顾海鹏听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实话讲,顾海鹏已经很久没有想过段岚岚了,虽然他对司徒梦茹的感情是模糊不清的,但是经过了司徒梦茹,他发现自己的心里难以寻找到段岚岚的影子了。现在的段岚岚对他而言,更像是一个鞭策,一个提醒,一个遗憾,一个在自己脑海中已被拭去了的陈年往事。 要不怎么都说“忘记一段恋情最好的方法是开始下一段恋情”呢?说一句自私的话,司徒梦茹最大的功绩就是让顾海鹏忘记了段岚岚。至少,顾海鹏是这样认为的。 他想了想,道:“语涵,我现在对岚岚已近乎忘却了。我只是在说,钱确实是很重要的。你现在视钱仅为一个数字,当然不会理解我的感受。” 梁语涵甜甜地一笑,道:“哥,我理解你。你放手去做吧,如果需要什么帮助,就告诉我。” 顾海鹏点点头,微笑地道:“如果这件事做成了,就会实现四赢的局面,一是对梁家,二是对福阳市的市领导班子,三是对福阳市的人民,四是对我本人……”他想了想,又道,“如果可以呢,应该再加一个‘五’,就是对那些‘钉子户’净化心灵。这群家伙,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站前的黄金地段经商,每人都赚了个盆满钵溢,却依然贪得无厌,漫天要价。我做成了这件事,也算是对他们一个警示,人啊,不能太贪!” 梁语涵点头道:“那么,哥,说出你的办法吧?” “这……我还没有想好……”顾海鹏一味做美梦,心中对这件事其实连半点谱都没有。 “嗞——”随着一声急促的刹车声,顾海鹏的身子也身不由己向前倾,只听梁语涵无奈道:“哥,我看咱还是先别忙着总结,咱先脚踏实地的,成么?下车吧,我们到家了。” 顾海鹏透过车窗一看,原来星宝宾馆到了。 这一夜,顾海鹏睡得很香,他觉得自己可以办到,并对此深信不疑。 第二天一早,顾海鹏就约了梁笑的秘书王琳来到福阳火车站南站。做为梁笑的贴身心腹,王琳当然知道梁笑现在的燃眉之急,此时无论顾海鹏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无条件配合。 做为福阳市几大火车站里的中心枢纽站,南站坐落于福阳市的城南区,顾海鹏需要考察的地方就位于火车站外站前广场的北部。 虽然时间还早,可福阳市做为一个都市,站前早已经是车水马龙,人满为患了。顾海鹏和王琳随着人群缓缓流淌,眼见十分钟的路程,竟然花了半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眼前,是一片不知何年修建的楼房。楼体主要是呈黄色,但已有多处露出红砖。王琳介绍道:“这地方当年在福阳市可以说是少有的几栋楼房,在那个以平房为主体的年代,最早能住在这里的,都不是一般的人。” 顾海鹏走着,眼见这些旧楼都破得不成样子了,有的地方甚至连窗户都没有了。听梁笑说,二楼以上根本没有人居住,而在一楼,却是天地之别。顾海鹏大致数了一下,一楼的门市房约有近百家商户,这些商户经营种类多样,有饭店,有旅店,有网吧,有超市……可以说是干什么的都有。 此地北面是以福阳百货大楼为中心的商业街,南面是南站的火车站站前广场,中间横插过一条非常繁忙的马路,王琳介绍说,这就是福阳市的中央大街。而在旁边就是城南区的中心建筑福阳市时代大厦。 顾海鹏随意走进一栋楼的门洞里,却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顾海鹏使劲踩了两下脚,王琳道:“顾总,不用踩了,这里设施陈旧,没有声控灯的。” 顾海鹏摸黑走了两步,忽然感觉臭气冲天,他忍受不住,道:“琳姐,这里怎么会这么臭?” 王琳早已捂住鼻子,道:“因为这里常年无人,于是很多逛街的人就拿这里当公共厕所,所以……” 顾海鹏眉头一皱,道:“国人的素质确实有待提高啊。”他又走了几步,竟感觉脚底下粘粘的,脚步也随之沉重不少。 这是什么情况? 122、实地考察 - 暴走歧途 - 大泉 由于到处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所以顾海鹏只得把手机摸出来照亮。 当他看清自己脚下的东西时,几乎恶心得要吐出来,而一边的王琳已经弓腰咳嗽起来,同时还伴着不停地笑声。 原来,顾海鹏脚下踩的,不知是谁以前方便时留下的大便。顾海鹏不看还好,一看顿时没了心情,忙退出漆黑的门洞来,双脚在地上一顿狠蹭。 王琳也跟了出来,强忍住笑道:“顾总,这地方就这样,因为二楼以上的住家早就搬走了,所以……”她见顾海鹏一脸无奈惆怅的样子,再也控制不住,话还没说完,便咧嘴笑起来。 顾海鹏听她发笑,瞪了她一眼,这下王琳笑得更欢了。顾海鹏忽然发现这冰山美人王琳还有面带笑容的时候,便奇道:“琳姐,你居然还会笑?” 王琳立即收了笑容,随即冷峻又现:“你是谁?我归你管么?做好自己的事!” 顾海鹏吐了吐舌头,心想:这女人,翻脸跟翻书似的,也不知道谁以后会这么倒霉娶她。 他花了好一阵工夫清理干净之后,又和王琳来到福阳时代大厦。福阳时代大厦是福阳市城南区的中心建筑,有八十层之高,当年修建时,创造了不少国际国内的纪录。 顾海鹏来到高处,登高望远,只见整个福阳市的市中心地区尽入眼里。 王琳指着商业街北部道:“那条河就是源河,昨天我们所在的源河湾就在那边。” 顾海鹏遥望着,只见眼底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只有站前这一块地破败不堪,暗想:也难怪王市长选择这里进行市区改造,这地方真的是影响市容啊。 王琳又拿出一份材料,道:“这是梁老板交代给你的,里面是关于这件事的所有资料,梁老板曾经反复提醒,这事一定要处在高度保密的状态下。” 顾海鹏大致翻了一下,也无非是各项相关的数据,他本人是文科生,对数字一向不感兴趣,便道:“琳姐,这东西你拿回去吧,多少平米、多少亩地的,我也不懂这些,你给我看这个,实在是浪费时间。” 王琳凑过头,低声道:“还有梁老板最新的心理承受价格,比之前的心理承受价格还要高一些,你不看看么?” 顾海鹏道:“不看,我想,如果那些‘钉子户’可以接受这个最新的价格,你现在一定不会陪我在这里实地考察了。” 王琳把材料收了回去,道:“聪明,这个新价格和以前的一样,同样没有被接受。我们在这个项目上早已是赔钱了,市政府那边根本拿不出多少钱来,这中间的差价都需要我们去补。那群‘钉子户’真的是太过分了。” 顾海鹏摇了摇头,无奈地叹道:“我想起一句英国的谚语,‘财富造成的贪婪人,比贪婪造成的富人还要多’。” 顾海鹏回到飞羽,对这件事还是一筹莫展。毕竟,谁都知道,这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 他刚在自己的老板台前坐下,冉菲菲就敲门进来了:“顾总,这是飞羽上个月的行政费用,请你签字。” 顾海鹏看了看,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当冉菲菲要离开时,顾海鹏忽然叫住她:“菲菲,我不是欠你一顿饭么?今天怎么样,你有没有时间?” 冉菲菲笑道:“顾总,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会主动说起这件事。” 顾海鹏哈哈笑道:“怎么叫‘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也没说这事不算数呀?” 冉菲菲笑着道:“我以为顾总天天那么忙,早就忘了这件事了呢。” “没忘,就今天了,这叫‘阎王爷不欠小鬼帐’,菲菲,你想吃什么?” “我那天看临街新开了个西餐店,看门脸倒是蛮讲究的,我们就去那看看怎么样?” “这事成。”顾海鹏点头笑道。 晚上,顾海鹏和冉菲菲如约来到了这家西餐店,他见深红色的门脸装修精致,门两旁尽是深绿色的百叶窗,正门之上写着“翡冷翠的一夜”,不由笑道:“这西餐店的主打应该意大利披萨和意大利面吧?” 冉菲菲愣道:“顾总,我也不知道,我是第一次来。” 两人走进去,找了包间坐了。果然服务生介绍本店特色时,隆重推荐该店的主打意大利披萨和意大利面。 两人随便点了一些,也无非就是黑椒牛排、水果蔬菜沙拉、意大利披萨、奶酪、干炸鱿鱼圈、吐司、香酥蜗牛、罗宋汤、橄榄鸡肉卷及红酒之类。 末了,冉菲菲奇道:“顾总,你怎么知道这家店主打是意大利披萨和意大利面,你以前来过么?” 顾海鹏笑着摇摇头:“没来过。”他随即解释道,“这家西餐店的名字叫‘翡冷翠的一夜’,民国诗人徐志摩曾写过一首诗也叫这个名字。这‘翡冷翠’呢,就是意大利的中部城市、文艺复兴之都佛罗伦萨的前译名。既然和意大利有关,那么由此推断,在意大利美食里最著名的就是意大利披萨和意大利面了……” 冉菲菲钦佩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菜品很快就上齐了,顾海鹏倒杯红酒,举起道:“菲菲,我还没有祝贺你兼任我的私人助理呢,这次一并祝贺了。” 冉菲菲也举起高脚杯,笑道:“顾总,你这个祝贺有点晚喔。” 两人随即一笑,各品了一口,随后纷纷挥舞刀叉起来。 其实严格来说,顾海鹏对西餐并不算熟悉,但他此前曾受吕薇培训交际技巧时,西餐是其中的重要一课,所以他对此也不陌生。 两人先后交谈飞羽车业的工作情况和各自家里的一些有趣事,顾海鹏拿冉菲菲当成自己的嫡系,冉菲菲也确实感觉得到顾海鹏对自己的照顾和提携。两人在工作上互相协作,在私下里也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这时包间里的电视开始播放福阳市的《晚间新闻》,顾海鹏无意间看了一眼,顿时愣了,这个节目的女主持人自己先前在福阳新年拳王赛上见过,他仔细地想了想,恍然暗叫道:对,这女主持人叫丁兰,我听梁介仁说过,她是福阳电视台的当家主持。 123、一条毒计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见电视里的丁兰和面对面时所看见的丁兰又不相同,电视里的丁兰略显庄重,一身工作西装有板有眼,不过,她面容姣丽,淡妆清雅,在演播间里的镁光灯照射之下,更显得与众不同。 此时丁兰正播报的新闻是福阳市城西区于刚才发生两次矿震,城南区和城东区均有震感,目前暂无人员伤亡…… 福阳又矿震了?顾海鹏此前在救杨芸芸的时候,曾亲身经历过所谓的矿震,也无非是大地急骤地晃几下,虽然不强烈,但是会让人紧张一阵子。 顾海鹏看着电视,说道:“福阳的矿震还蛮多的。” 冉菲菲点了点头,也望向电视,道:“是啊,都是那些煤矿挖煤挖的。” 顾海鹏问道:“挖煤挖的?这是什么意思?” 冉菲菲解释道:“挖煤是要从地底下挖的,经过长时期挖煤之后,地下都成空的了。你想想,我们脚下的大地都是空的,这是什么概念?所以福阳这个地方经常矿震。”接着,冉菲菲又介绍了一下福阳的历史:“福阳在历史上就是因煤而兴的城市,据说从清末时期就开始在这里挖煤了,日本人当年侵华时,曾源源不断地从这里运煤回去,由于数量巨大,他们一时也用不了那么多,所以就埋在海里。后来新中国成立了,福阳市的煤矿为当时的国民经济提供了巨大的支持,同时也为福阳这个地方的大发展奠定了基础。” 顾海鹏没去听历史,他大学就是学历史的,对福阳乃至世界的历史都不陌生,他只是在想:福阳市地底下都是空的,且平时就经常矿震,如果一旦来个真正的地震或是海啸之类的自然灾害,那么这座城市还会存在么? 顾海鹏想着想着,忽然浑身一颤,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他把自己的想法对冉菲菲说了,冉菲菲却笑道:“放心吧,我们福阳这地方并不处在地震带上,而历史上也没有什么地震记载,至于海啸,前些年倒是有台风过来,可到福阳的时候都已经减弱许多了,也无非就是带来几天大暴雨,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顾海鹏听了,点了点头,可他还是道:“‘天有不测风云’,这些事情谁能说得准。” 冉菲菲盯着他,忽然莞尔一笑:“顾总,你还真是个当元帅的材料,想得真远。” 顾海鹏听她夸自己,不由脸上微红,道:“得了,你可别拿我寻开心。” 两人说着话,电视里的丁兰又开始播报娱乐新闻,当她说到“日前,国内著名音乐天团八股文乐队的主唱吴常有绯闻女友了……”时,冉菲菲立即站起来,叫道:“这都是胡说的,吴常怎么会有女朋友?” 顾海鹏见她情绪略微激动,也随着她的目光转向电视,道:“是绯闻女友。” 冉菲菲坐下来,没有好气地道:“那个绯闻女友也是演艺圈里的演员,现在这圈子也真是的,都是炒作,一定要靠互相传绯闻才能占据新闻焦点么?” 顾海鹏笑道:“也未必是炒作,这没准就是真事啊,你看电视里,他们两个人走得多近呀。” 冉菲菲猛地站起来,道:“走得近又咋样,走得近就是恋人么?”她走过来,一屁股坐在顾海鹏的腿上,“我还坐你腿上了呢,现在如果有记者拍照下来,说我们是恋人,我们就一定是恋人么?” 顾海鹏吓了一跳,还没等说话呢,冉菲菲已经站了起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顾总,你不知道,他们都是演员,都是在演戏呢。” 顾海鹏见她一如平常的样子,暗想:这冉菲菲也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了。当下,他连连点头,顺着她道:“对对,他们都是演戏,都是演戏……” 晚上,顾海鹏回到星宝宾馆,他躺在床上,思考起白天实地考察的事情来。该怎么让那些“钉子户”服软,最终全部滚蛋呢? 他想来想去,还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时间一久,顾海鹏甚至打起了“退堂鼓”:“顾海鹏啊顾海鹏,你装什么呀?人家梁笑在福阳市那么大的能耐,对这件事都毫无办法,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人物,还想一步登天,一口吃个胖子?” 他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就连枕头都掉在地上了,也全然不顾:“要不明天和王琳说下,我还是不参与这事了。”他想起王琳那冷峻的脸,又自言自语地道,“如果是这样,以后在她那肯定是少不了冷言冷语了。可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总不能不顾那些‘钉子户’,直接把那片楼推倒吧。” 顾海鹏想着想着,思绪如奔腾的潮水席卷而来。他想起和冉菲菲同进的晚餐,想起在电视里看到的丁兰,想起丁兰播报的新闻,想起矿震和关于八股文乐队的绯闻,想起冉菲菲坐在自己的腿上,还痛斥着“他们都是演员,都是在演戏呢”…… 顾海鹏觉得十分有趣,原本一脸愁容也渐渐舒展开来,忽然,他的脑海里涌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想法起初还不健全,慢慢细思之下,就连顾海鹏本人也是大吃一惊。 他立即跳起来,大喊一声:“我知道了!”他连续大喊,算是发泄一番,然后拿起手机给王琳打电话,约她见面。 王琳的声音依然是那么地不耐烦:“你说什么?顾总,你约我见面?这……这……你不觉得荒谬么?” 顾海鹏听了,暗想:这家伙又一副别人欠她钱的模样,我今天一定好好教训她一下。他当即说道:“是啊,琳姐难道忘了大姐的事情了么?我对那件事有办法了。” “什么?”王琳的态度立即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顾总你说,时间、地点……” 当王琳赶到顾海鹏的房间时,顾海鹏发现梁笑也随同她一起来了。看来,梁笑对这件事也是十分着急。 顾海鹏靠在沙发上,请她们坐下。 梁笑还没等坐稳,便道:“海鹏,听说你有办法了?快说出来听听。” 顾海鹏见王琳正用急切的目光看着自己,便道:“琳姐,你笑一笑好不好,你总这么严肃,我怕我一紧张,再把办法忘了。” 王琳脸色一变,叫道:“你……”她只说了一个字,便随即明白过来了,顾海鹏是借此调笑自己。 王琳看了看梁笑,发现梁笑没有听懂顾海鹏的意思,正颇为纳闷地看着自己。她又看了看顾海鹏,虽然他在一本正经地坐着,但是很明显在强忍着坏笑。 王琳心里气急败坏,只听梁笑问顾海鹏道:“海鹏,你说什么?我没明白……” 顾海鹏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王琳没等他说完,便道:“行了,我的顾总,我冲你笑……”她刚说完,便微微咧嘴,笑了一下。 顾海鹏本来正在强忍着自己的表情,可当他看见王琳强颜欢笑的表情之后,便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肚子笑起来。 这下梁笑奇怪起来,她愣道:“海鹏,你这是……怎么了?” 顾海鹏见王琳双眼如火,正瞪着自己,忙停住了笑,低声把自己的想法对梁笑和王琳说了一遍。 梁笑听了,惊讶的面孔一直保持了很久,最终才说了一句:“妙计妙计,真是一条妙计。不过,海鹏,这计有点毒啊!” 124、一亿奖金(1) - 暴走歧途 - 大泉 原来,顾海鹏的想法是,借着福阳市发生矿震的背景,在拆迁地区演一场戏。拆迁地区那些“钉子户”赖着不走的最大的理由就是,该地过往的人群众多,商机巨大,而如果这个地方就此再也没有客流量了,对那些“钉子户”而言,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当夜,梁笑和王琳立即回去安排部署相关事宜,几乎忙了近一夜,而顾海鹏则是美美地睡了一觉,等待明天的好戏上演。 果然,第二天中午,顾海鹏打开电视,丁兰所主持的《午间新闻》节目播报了这样一条消息:“本地快讯,今天上午,位于福阳火车站南站的站前广场北部发生了一起严重事件。有一位市民在路过中央大街时,被楼上落下的残砖击中,目前已被送到福阳市总医院。据专家解释,该事件应该与昨天本地的矿震有关。” 接着,电视画面转到了一个教授模样的人,此人旁边的小白字显示,他是福阳市社会科学院专家。只听这位专家说道:“我们福阳市中央大街两旁的楼群建筑年代久远,已有多年没有翻修,再加上昨天有了矿震,所以造成楼体有些松动。” 很快,电视画面又转到福阳市人民总医院的病房,一个满头绑满白色纱布的人躺在病床上对着电视镜头道:“哎呀妈呀,真是太危险了,我就买东西的时候从那路过,上面就掉下来一块砖头,这是捡了条命啊,太吓人了。” 最后,主持人丁兰总结道:“希望我们广大市民在路过中央大街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谨慎,注意安全。” 顾海鹏听了哈哈大笑,自言自语道:“怪不得这年头都在骂专家呢,原来都是帮人说话的角色。” 他知道,这个所谓的“严重事件”从头到尾都是演戏。受伤的市民是假的,专家是事先安排的,新闻稿子也是梁笑派人写好的,至于电视台方面,梁笑昨天晚上就与市里打好招呼,市里下令,电视台在这件事上要全力积极配合。 戏还没有完,几天后,《福阳晚报》专访福阳市城建局局长,这位局长对记者表示:“经我们市城建局组织专家调查,证实中央大街附近的部分旧楼是危楼,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不排除随时会自行倒塌。” 顾海鹏看了这则在显著位置刊登的报道之后,暗想:梁笑手下的“操盘手”真是厉害,这位局长的语言用得确实精准巧妙,比如这句“部分旧楼是危楼”,他没说所有旧楼是危楼,也没说具体哪个是危楼,还有这句“不排除随时会自行倒塌”,他没说一定会倒塌,也没说什么时候会倒塌……但是这些话给人看了,就是该地区旧楼有危险,即将会倒塌的意思。 随后,梁笑连连出招,福阳市的电台、电视台、当地几大报纸、杂志、福阳民生网等各大宣传机器一齐出动,轮番报道,密集轰炸,没多久,这个话题已经在整个福阳市里升温发酵。 于是,有二十几个福阳市的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单独或联名给福阳市市委、市政府写公开信,要求政府对市民百姓的安全负责,在中央大街划分警戒区域,并架上拦截网,禁止市民靠近,以免发生危险不测…… 半个月过去了,原本人来人往,热闹非常的中央大街两旁早已是物去楼空,人迹罕见了。 这个时候,在市政府的一番努力工作下,梁笑正式出面,亲自与各大门市房的主人们洽谈该地区的动迁事宜。 由于已经没有了曾经的商机无限,也自然没有了所谓的黄金地段,甚至那些“钉子户”自己也害怕所谓的“楼群倒塌”事故,不敢待在楼房里,所以谈判过程非常顺利。最后成交的价格甚至比梁笑原先的心理承受价格还要低上许多,也就是说,经过顾海鹏的这主意一闹,给梁笑省了不少的钱。 梁笑在签完合同后,立即亲自给顾海鹏打电话,邀请他到自己的庄园来玩,大概是梁笑知道顾海鹏上次去庄园时有些尴尬,故而特意对他说道:“我一会给语涵打电话,让她陪你一起来。” 顾海鹏也清楚她的意思,当即微笑着道:“谢谢大姐,我们一定准时到达。” 晚上,顾海鹏坐着梁语涵的车再次来到梁笑位于福阳市郊区的私人庄园,此时已入仲春,道路两旁的碧草成片,到处是生机昂然的景象。 顾海鹏想起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的情景,不由感叹光阴如箭,岁月无痕。 两人下了车,只见一条遥望不尽的红色地毯铺在小道上,地毯两边各摆了两排玫瑰花,梁语涵见这地毯色彩鲜艳,玫瑰清香扑鼻,笑道:“哥,大姐为了欢迎你,还挺用心的。”她早就知道顾海鹏这段日子所做的事情,除了真心佩服之外,也暗暗窃喜,替他高兴,也为自己有这样的哥而高兴。 王琳早就站在一旁等候,引着两人一路前行。 顾海鹏见王琳又板着个脸,想起此前自己曾逼着她笑的情景,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王琳见状,先是一愣,看他一脸坏坏的样子,心中已知其意,当即道:“顾总,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现在好像有点得意忘形了。” 顾海鹏心中只想着自己逼迫她笑,对她的话全然不在乎,他故作认真地道:“琳姐提醒的是,我一定小心谨慎。” 王琳听了大为受用,哪知顾海鹏紧跟着一句又道:“都说当年周幽王宠爱褒姒,不惜千金买笑,我如今为了你一笑,给大姐出了个价值亿元的主意,琳姐,你的笑很值钱呦……哈哈!” “你……”王琳火冒三丈,但也无可奈何,梁语涵虽然不知具体原委,但是从顾海鹏的话里也猜出个大概,她怕王琳生气,便岔开话题道:“琳姐,今天大姐怎么安排的?” 王琳强压着怒火,指着顾海鹏,道:“梁老板会履行诺言,给他一亿元奖金。” 125、一亿奖金(2)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听了,大吃一惊地喊道:“什么,今天就给我了么?”他见王琳用十分鄙视的眼神看着自己点头,心里虽然有些难堪,但却依然控制不住兴奋。 顾海鹏跳起来,冲天大喊道:“我有一亿元了!我有一亿元了!”他左跳一下,右跳一下,竟当着梁语涵和王琳的面扭起了屁股,原本三个人是一起走的,这下变成两个人走,一个人蹦蹦跳跳了。 王琳躲在一旁无奈地道:“钱这东西,会让一个老实人变疯狂的!” 顾海鹏哈哈大笑,此时他听见什么话都是褒义的:“琳姐,我很老实么?” 梁语涵也被他的样子逗得发笑,她只是觉得顾海鹏这次是真的高兴,人嘛,谁在极度兴奋的时候都难免会失态,当下道:“哥,你本来是很老实的,可现在却不老实了。” 她本是一句玩笑话,可顾海鹏却听得愣了,他停下来,拦在梁语涵和王琳的身上,两只眼睛冲二人来回地扫视,末了,他郑重地问道:“语涵,琳姐,在你们眼里,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梁语涵见他忽然变得认真,不知是哪句话又勾起他的伤心往事,立即眉头皱起,哑口不言,而王琳却回答道:“别人眼里我是不知道,反正在我眼里你是一个老实憨厚,类似木头桩子样的人。” 顾海鹏眼神无光,略一点头,便又转向梁语涵,梁语涵不知道他的意思,一时之间,更猜测不下,便也跟着点头道:“琳姐说的是,不过呢,哥,你很聪明,很厉害。” 顾海鹏听了,原本紧张的神情慢慢变得放松,继而眼神空洞,如瘫了一般。 王琳也愣了,她看了看旁边的梁语涵,却见梁语涵也紧张地望着她,两人浑然不解,谁也不再说话。王琳由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梁语涵心中转眼便过滤了成百上千个想法,但此时一个也不敢说。 最终,顾海鹏看着不知所以的王琳和神情紧张的梁语涵,笑了。他缓缓地道:“琳姐不是外人,我便说了罢。语涵,你还记得么?我和段岚岚分手之后,有一次曾见过她,当时,我对她说,我不是以前的我了,因为我即将是飞羽车业的负责人了,我不像以前那样穷得身无分文了,我觉得她应该回到我身边……” 梁语涵略一沉思,登时记起了,当时她也在场,便点了点头,道:“哥,我想起来了,她说她不爱你,她说你变了,不再是以前的你了,她爱的是以前的那个你……”梁语涵故意将原话说出来,她认为这个时候顾海鹏会想起段岚岚,这该是个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点醒他,甚至不惜用冰冷的狠话泼醒他。 可顾海鹏却道:“是的,当时岚岚是这么说的,我当时以为她是嫌弃我没钱,我以为以前的我因为在学校,所以有没有钱不是显得那么重要,而现在我步入社会了,我在生活,我得生活,有没有钱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梁语涵点点头,表示赞同他说的话。 “可是我现在才明白,岚岚说的‘变了’不是这个意思。”顾海鹏长叹一声,显得极其痛苦,“语涵,琳姐,以前的我不像你们眼中的这样,憨厚老实,其实我自己也知道,我不仅憨厚老实,甚至有时会呆滞木讷,这不是真正的我。真正的我是以前那样的我,活泼好动,淘气耍宝,爱开玩笑,是‘人来疯’,而不是现在这样好像一本正经,其实一塌糊涂。岚岚说的是,她爱以前那个外向的我,不爱现在这个内向的我……” 梁语涵懂了,但她依然不解:“哥,这个我不太明白了,我听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的性格不是很难改变的么?你怎么能是以前外向,现在内向?” 顾海鹏笑了笑,道:“语涵,你虽然身世坎坷,但是家庭高贵,吃穿不愁,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所以你当然可以尽情地做自己,不用任何改变。而我呢,以前我在学校什么也不懂,所以无忧无虑,随心所欲,而步入社会之后才骤然发现,一切都不是那么简单,你今天吃的东西,明天就可能吃不到,你今天在做的工作,明天就可能失去它……更重要的是,我有岚岚,我想让她生活得更好,而不是每天只和我活在幻想和憧憬里,所以我压力很大,我那时在啤酒厂做销售员,工作量大,任务繁重,时间紧迫,而另一边,我的岚岚在等我挣钱,我们有那么多的梦想要实现,我的家庭在等我出人头地,全村人的目光都在盯着我……试问在这样的压力下,谁还能继续无忧无虑,谁还能坚持自己的性格不去改变?”他抬起头,望向天边的太阳,继续道,“可是岚岚,你知道么?我性格的改变有很大原因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我吃不到好的,就吃不好的,穿不了暖的,就穿不暖的,我依然可以像以前一样……但是我想让你生活得更好,想让你和我一起更快乐,在这个过程中,因为压力过大,我不知不觉地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可是,我做错了么?” 梁语涵见他说着,眼圈渐渐泛红,自己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她原以为顾海鹏还是忘不了段岚岚,可现在她才明白,他是有多么的无奈。 人生,就是充满无奈。 顾海鹏把自己的心里话一吐为净,转头见王琳正呆呆地看着自己,便笑道:“琳姐,我之前逼着你笑,只是在开玩笑,没有什么恶意的。我以前就是这样,没大没小,没心没肺的,希望你不要见怪……不过,你好像提醒得对,我只有在得意忘形的时候,才能褪去身上的伪装,回到原来的自己。” 三人进了庄园,梁笑早就站在客厅里迎接,一见到顾海鹏,便立即微笑地伸手将一张卡片交到他的手里:“海鹏,那件事你立功很大,我不仅高兴,而且庆幸,庆幸我当初运气好,从人海中认识了你。这张是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里面有人民币一亿元,是我代表我们梁家给你的,是重奖也是酬谢,希望你以后继续努力,我今天在此负责任地说,你,顾海鹏,前途无量。” 126、绝世惊喜 - 暴走歧途 - 大泉 梁笑的评价很高,顾海鹏当然听得出来,他看着她露出标志性的和蔼笑容,心里却乐不起来。 梁笑见他毫无反应,起初也是一愣,但随即恢复正常,她招呼大家一起坐下。 顾海鹏见陆渐鑫并不在,料想梁笑知道上次陆渐鑫与自己发生的不快,这次故意安排他不参与会面,不由暗思:大姐确实是用心良苦。 四人随后一起坐在客厅正中的沙发上,梁笑和顾海鹏坐在中间,梁语涵和王琳分坐在两边。 梁笑先是寒暄一番后,向顾海鹏介绍起工地拆迁的情况:“现在,拆迁工作已经陆续展开,由于那些旧楼里面早就空无一物了,所以只要是手续一批,我们就开始拆迁,目前来看呢,工作进度是基本顺利的。” 顾海鹏对此一窍不通,问道:“大姐,整个工程什么时候能彻底完工?” 梁笑反问道:“你是指拆迁的工程还是指艺术展览中心的工程?” “艺术展览中心。” 梁笑伸出两根手指,道:“初步计划是两年竣工。” 顾海鹏点了点头,心里暗想:两年,好漫长…… 梁笑又询问了飞羽车业的近期工作,当她得知飞羽一切正常的时候,看了看顾海鹏,又看了看梁语涵,道:“海鹏,语涵,像我们这样做企业的,有些时候,没有事就是最好的事。” 顾海鹏听了,和梁语涵一起点头。 大家又闲聊了一些家常,梁笑便站起来邀请大家吃饭。 梁语涵显然知道她大姐的饮食习惯,当即说道:“我不饿,你们吃,我只喝果汁。” 梁笑故作生气地瞪了她一眼,道:“你不爱吃就说不爱吃,还说什么不饿……晚饭少吃一些是可以的,不过不能不吃。” 梁语涵对顾海鹏道:“大姐是养生专家,她的饮食习惯是营养为主……” 顾海鹏听她抱怨,当即拦住笑道:“我知道,我对大姐的养生态度十分钦佩。” 梁语涵冲他挤挤鼻子,哼道:“口是心非,拍马屁!” “嘿,你说谁是马?”梁笑轻轻拍了一下梁语涵的屁股。 几人来到二楼,由于顾海鹏之前来过,此时当然轻车熟路,他和梁笑、梁语涵一起坐下,王琳却不敢坐,站在一旁。 梁笑也不理会,道:“我明天出国,国内的事情暂由陆先生代我管理。” 顾海鹏看着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品,也无非是鱼、果、蔬菜之类,他听到梁笑说要出国,顿时一愣:“大姐,你要出国?有什么急事么?” 梁语涵接道:“哥,没什么急事,大姐每年都会在国外住很长时间的,往年的这时候,大姐已经身在国外了。” 梁笑点头叹道:“是啊,今年要不是拆迁这事,我早就走了。” 顾海鹏方才明白,原来有些富人虽然生意在国内,但是他们本人却是常年居住在国外的,梁笑便是其中之一。 “开吃吧,自己家人,不用客气了。”梁笑打着招呼,大家一起动起筷子。 由于梁笑吃饭时是基本不说话的,而顾海鹏也不好主动说话破坏她的习惯,所以吃饭的过程十分无聊。 梁语涵吃得最快,她只是动了两口鱼,顾海鹏其次,他虽然吃得不少,但是狼吞虎咽之后,才发现梁笑仅吃完少半碗糯米饭。 终于,晚饭吃完了,梁笑喝了口水,盯住顾海鹏道:“海鹏,你有心思?” 顾海鹏慌张起来:“大姐,我没有……” “从进门时我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你有什么事?”梁笑顿了一下,开玩笑似的道,“总该不会嫌奖金太少吧?” 顾海鹏连忙摇头道:“没有……大姐,我没事……” 梁语涵笑道:“行了,哥,你就别装了,大姐是什么人物,你能瞒得过她?”她当即把顾海鹏前女友的事说了一遍。 梁笑听了,微微笑道:“原来是这事,海鹏,你记不记得,我当初对你们承诺奖励时,除了奖金以外,还有一个绝世惊喜。” 顾海鹏想了想,点头道:“记得……” 梁笑又道:“我开始以为这事得介仁出面,与那些‘钉子户’一个一个去谈,介仁不像我只交权贵,他在福阳市,什么三教九流式的人物,他都有人脉,所以我的那个绝世惊喜是打算事成之后奖励给他的,因为我知道他好那口。可惜,他不争气,现在这个机会给你了。” 顾海鹏听得稀里糊涂,问道:“大姐,什么机会啊?” 梁笑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她指着王琳道:“这样,你找个时间和他说吧。 王琳嘴张得很大,脸上微红道:“我……我说?” 梁笑点点头,转而对梁语涵,道:“语涵,你不吃饭,还能和我游泳么?” 梁语涵笑道:“当然。”两人说完便一起走了,好像谁也不在乎王琳那尴尬的表情。 这下,顾海鹏更纳闷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望着梁氏姐妹离去的背影,低声问王琳道:“琳姐,什么事呀?弄得这么神秘。” 王琳眼睛一翻,哼道:“还没到时间呢,看把你急的!” 顾海鹏万般不解,茫然道:“我急什么了?” 王琳见他的表情,也知道他是一无所知,脸上又是一红,缓缓地道:“这个……既然时间没到,我们就先不急……慢慢来……” 顾海鹏更加糊涂了,他对王琳的窘态感觉十分好奇:这样一个冷冰冰的人,居然还会脸红,我没有看错吧? 两人沉默了一会,王琳见顾海鹏一直盯着自己,眉头皱起,道:“你看什么看,我们去找梁老板……” 当顾海鹏和王琳来到游泳池的时候,梁笑和梁语涵早已经换好泳装,尽情驰骋在水里。 王琳对顾海鹏留下一句:“我去拿毛毯。”便又离开了。 顾海鹏站在泳池边,见梁笑又是身穿比基尼,只不过这次是换成黑色。 梁语涵则是穿着淡紫色的连体泳衣,见顾海鹏来了,便立即跳上来,道:“哥,你怎么不换衣服?” 梁笑在泳池里边游边道:“他不会游,我上次问过他了。” 顾海鹏看站在身旁的梁语涵浑身尽湿,就连一头秀发也不断地滚落着水珠,不禁看呆了。梁语涵的眼光本来是看着梁笑,当她转头看向顾海鹏时,正看到他那一双火辣的眼神望着自己,登时一愣。 127、有钱难花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的目光和她的目光相撞,顿时脸上火热,立即低头,却正见梁语涵的笔直纤细的双腿婷婷而立,又赶快把头转向一边。 梁语涵目睹此景,心中已然知道了,可是她也不好说什么,眼见场面有些尴尬,便主动低声道:“哥……那个什么绝世惊喜,琳姐和你说了没?” “没……没有……”顾海鹏心里慌张,随口应着。 梁语涵心里暗思,嘟囔着:“奇怪,这绝世惊喜是我那三哥喜欢的东西……他喜欢东西多了,什么赛车、游艇的,我还真猜不出来。” 两人正在说话,只听泳池“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地声音接连响起,不由一起移目转视,原来这是梁笑在游蝶泳。 会游泳的人都知道,诸多泳姿中,蝶泳是最耗费体力的,顾海鹏在泳池边看着梁笑游,都感觉十分劳累,可梁笑在她宽大的泳池里竟然连续游了十余个来回还不停歇。 梁语涵看着自己的姐姐,一脸骄傲地对顾海鹏道:“哥,大姐游泳厉害吧?” 顾海鹏低声道:“厉害是厉害,可就是她穿着一身比基尼,我看着有点别扭……” 梁语涵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抿嘴笑道:“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封建,大姐经常在国外,国外的海滩上,基本都是比基尼。” 是夜,顾海鹏就在梁笑的庄园里睡了。他本想等明天早起去送机场送梁笑,毕竟当初梁笑回来时,他因为佐藤庄介,没有前去接机。 可是当第二天顾海鹏起床时方才得知,梁笑已于凌晨动身走了。 与往年不同的是,梁笑这次并没有带王琳一起离开,而是选择让她留下来。 顾海鹏和梁语涵吃过早餐后,便即刻向福阳市市内返回。 说是吃早餐,其实也就是几张玉米饼和一杯豆浆而已。 王琳本来想留顾海鹏和梁语涵在庄园里采摘,可顾海鹏对此不感兴趣,要知道,他若想采摘,直接回家就可以了,而梁语涵的理由似乎更加充分,她不想弄得浑身风尘仆仆的。 王琳见状,也不强求,她知道梁笑把自己留在国内的意思是安排好顾海鹏的“绝世惊喜”,临别前,她对顾海鹏道:“顾总,那个绝世惊喜呢,到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顾海鹏回到星宝宾馆,立即取出梁笑所给的银行卡,他把其放在手里,反复抚摸良久,现在他有钱了,可是猛然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杨芸芸来找他聊天,他寻个借口推辞了;冉菲菲给他打电话说汇报工作,他急忙说他现在很忙,有什么事情等有空再说;就连他每天都必去的健身房,今天也不爱去了…… 其实他现在很清闲,一点事也没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什么也不想做,他只有静静地躺在床上,瞪大了圆圆的眼睛望着色彩斑斓的天花板,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像一个木头人般,甚至连呼吸都嫌麻烦。 顾海鹏的思绪如流星似的回坠,没钱的时候他什么都想买,什么房子、车子、名牌服饰、各种奢侈品……可现在他有钱了,却感觉什么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 顾海鹏长叹一声,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个人可以和他一起分享这种快乐就好了,可是,这算是快乐么?顾海鹏自己也摇了摇头,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更多的是一种孤独。 顾海鹏想起古人有“衣锦还乡”的说法,可是他现在回家,父母见到这笔钱会不会惊讶得害怕?他们都是老实巴交、普普通通的农民,猛然见到这样一笔钱,心理能不能承受先不说,会不会怀疑自己在外面做了什么不法的事情?此外,若是家那边人人都知道了这笔钱,给自己父母所带来的,会是欢乐还是烦恼? 顾海鹏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想多了,可是他做飞羽负责人以来所锻炼的特质之一就是想问题要全面,看问题要透彻。 顾海鹏思考一番,决定对家里隐瞒下这笔钱,他打电话给自己的财务部主管曹晓汐:“晓汐,我给你个帐号,你往这个帐号里存……晓汐你说,正常情况下,普通人的半年薪水会有多少?” 曹晓汐被问得一愣,她想了想,回答道:“你是问我们飞羽的么?最低工资在半年里,大概有二、三万。” 顾海鹏听了,点头道:“晓汐,你就往这个帐号里打两万吧,等见面了我把钱给你。” 挂了电话,顾海鹏又立即打给家里。 “海鹏?今天怎么有时间给家里打电话了?”顾海鹏的母亲很快接了电话,“嗨,你那老爸去你李大爷家打麻将去了,他天天嘟囔你,你有时间打电话了,他又不在……” “妈,你和爸身体还好吧?”不知为何,顾海鹏听见母亲的声音,便激动得想哭。 “还好还好,我们都硬朗着呢,再过几天,我们就开始下地忙农活了,你在大城市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岚岚相处得还好吧?” 顾海鹏听见“岚岚”两个字,脑袋几乎“嗡”地一声,忙道:“我……和她还好,妈,我这小半年攒了两万块钱,给你寄回去了,你这几天注意点帐号信息。” “这孩子,自己在外面挣钱容易吗?别总想着家里,我和你老爸有吃有喝的,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你留着自己花,给自己买点衣服什么的……” “妈,我赚钱了,自己够用,你和爸自己看着买点什么,我有时间就回去看你们。”顾海鹏心想:如果我现在说出来我有一亿,我老娘会是什么反应呢? “大鹏,你再回来就把岚岚带回来,不然你可别回来,你们都处多久了,我还一面都没见过呢。” 顾海鹏听了,忙道:“好……好……”他转移话题,又寒暄了几句,最终把电话挂了。 顾海鹏又躺在床上,傻傻地笑着,当他想起自己的母亲让他把段岚岚带回家时,顿时呆住了。 我是应该好好地处一个女朋友了。顾海鹏心想。 可是…… 128、酋长游戏(1) - 暴走歧途 - 大泉 时光匆匆疾步,像一个归心似箭的游子。 弹指间,晚春初夏已到。在这期间,飞羽已出产了第一辆轿车,顾海鹏看着轿车前部树立着“fy”的商标标记,心里激动不已。 这个商标标记是经过飞羽全体中层管理几经商议,层层筛选,最后在远在国外的梁笑批准下,才终于确定的。 “fy”正是“飞羽”两个字汉语拼音的第一个字母缩写,经过艺术加工之后,显得轻快飘逸、舒适自如,这也恰恰体现了这档轿车的价值底蕴和精神内涵。 在吕薇、诗扬等人的建议下,这辆轿车做为纪念和收藏,被永久存放在飞羽车业的档案室内。 有了第一辆,第二辆、第三辆、第四辆……均纷纷接踵而至,这下,此前一直忙于扩展市场、参加各种展览交流会的市场部主管韩一松的工作开始繁忙起来。 按照事先制定的销售计划,飞羽生产的第一批轿车将由梁家的各种企业员工购买,范围包括梁笑手下的房地产开发公司、投资公司,赵旻手下的“永食餐饮”,梁介仁手下的“碧水一浴”和“辉煌娱乐”本店,方寒手下的“辉煌娱乐”分店以及梁语涵手下的星宝宾馆。 也就是说,上述这些梁氏企业有购车计划或是该企业里的任何一个职工有买车**,都会被优先推荐考虑飞羽牌汽车。 “先内后外,以点渐面,站稳国内,进军国际”……这是顾海鹏在飞羽汽车销售会议上提出的总的销售设想。“先内”是指先确保梁氏范围内用车有大批量的“飞羽牌”存在,“后外”是指在此之后或同时,努力拓展梁氏企业范围外的市场。 这个计划得到了梁笑的赞同和大力支持,尤其在顾海鹏帮助梁笑摆平拆迁事件之后,梁笑更是表态,届时一定会去找福阳市市领导,在条件允许和时机成熟的情况下,将飞羽牌汽车做为福阳市政府机关的公务车。 眼下,顾海鹏只需做到在保质保量的前提下,不拘泥于先行的轿车款式,加大研发力度,在创新、科技、环保、安全、美观、舒适等环节下工夫。 这天,顾海鹏正在办公室批阅文件,王琳的电话打来了:“顾总,我给你的电子邮箱里发了一套性格测试题,希望你尽快作答,然后给我回复。” “性格测试题?琳姐,是测试我们的性格匹不匹配么?”顾海鹏经过这段时间与王琳的交往,彼此心里早就消除了芥蒂,王琳虽然还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冷艳,可顾海鹏对此早已习惯,毫不在意,而且,顾海鹏会寻找机会,伺机调笑王琳一番,王琳起初对他怒目相向,后来也习惯了他的嬉皮笑脸,仅轻斥一句“油嘴滑舌”或“别胡闹”,算是表达抗议和不满。 “一边去,我告诉你,这可是关于你的‘绝世惊喜’,你可得认真点。”王琳有些似羞还怒。 “哦……”顾海鹏转向一旁的电脑,打开电子邮箱,不禁问道,“琳姐,大姐这个‘绝世惊喜’到底是什么呀?” 其实对于这个所谓的“绝世惊喜”,顾海鹏在最开始时并不在意,因为他已经有一亿元在手,在他看来,再大的惊喜也莫过于此。可是随着时间的推进,梁语涵在耳边反复提及,梁笑也为了此事竟然不惜让王琳留在国内,顾海鹏也觉得十分好奇,他知道,以梁笑的实力,这个惊喜一定不会太寒酸。既然她称之为“绝世惊喜”,那么这事便一定是“绝世惊喜”。 “这……”王琳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扭捏,就好像一个未成年的少女看见了什么羞涩的事。 “这什么啊这……”顾海鹏笑道,“琳姐,该不是大姐给我安排了一个美女吧?” 他本是开玩笑,哪知王琳忽然“啊”地惊叫一声,随即又道:“你好好答题,等你回复我了,我再告诉你。” 顾海鹏正在纳闷,那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他耐下性子,打开了王琳传来的邮件,仔细一看,原来是转发的。 邮件前半段都是顾海鹏看不懂的外国文字,他随便复制一下,粘贴到网上搜索,竟然显示的是阿拉伯文。 邮件后半段才是简体汉字,顾海鹏看到题目是《“酋长游戏”测试题》,不由有些不解,自言自语道:“‘酋长游戏’,这是什么东西?” 他随后看了,却是一些题目怪异的问题,有主观填空题,也有客观选择题,甚至还有问答题,比如“当你站在高楼绝顶之上时,有没有跳下去的冲动?”“你有与正在水里游荡的鱼接吻的经历么?” 顾海鹏有些茫然,这叫性格测试题……是测试有没有精神病的试题么? 当然,也有一些问题是简单明了,比如“对于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你更喜欢哪一个?”顾海鹏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东方文化”。 当顾海鹏完全回答完毕之后,才看到最下面的话“本试题是由世界著名心理学家迈克尔?凯恩所出,版权所有,请勿外泄。” 顾海鹏见了,哑然失笑,这种呆头呆脑的问题,竟然会出自于什么世界著名的心理学家之手,这是开国际玩笑么? 很快,王琳回电话了:“顾总,你的答案我已经转向沙特那边了。” “沙特?琳姐,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顾海鹏感觉脑子里有点乱。 “其实……你也看到了,这个‘绝世惊喜’叫‘酋长游戏’……起源于中东地区的阿拉伯国家。”王琳的声音略有些不自然。 顾海鹏之前见到试题的前半部分是阿拉伯文,早就料想到与中东地区有关,此时也不惊讶,耐心地听王琳说下去。 原来,中东地区盛产石油,故而该地区多数国家都非常富裕,许多国家的王室贵族和高级官员手中都有着大量的财富,用句时髦点的话,简直可以称做为真正的“土豪”了。人有钱了,很多东西都追求奢侈化,于是在中东某些国家的街道上看到兰博基尼出租车和眼花缭乱的高级奢侈品等,并不令人惊讶。 129、酋长游戏(2) - 暴走歧途 - 大泉 而有钱的男人们呢?自然将大把的钞票花在女人身上。“男人有钱就学坏”,这句古老的中国谚语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可以通用。 于是,阔气而富裕的男人们想尽一切办法找女人,而在许多中东国家,是实行“一夫多妻”制的,因此男人们的行为并不受到某些因素的束缚,相反,这倒被视为是实力和地位的象征。 很快,女明星、选美冠军、高级模特等等迎面过去了,黄种女人、白种女人、黑种女人等等也迎面过去了……终于有一天,一群土豪男人发现这个世界上的女人也不过如此时,某个国家的某位王储提出了一个新颖奇特的游戏,即:在全球范围内挑选出十个美丽绝伦、才华横溢的少女,再由一个众望所归、德才兼备的男子从中挑选出一个带走。由于有挑选权的都是各个国家的王族公子或是高端人士,所以这游戏基本可以被视作为是上层圈子里的一场秘密选妃活动。 这游戏乍一看并不难,可是从全球几十亿女性中选择出十位最顶尖的谈何容易?更何况,拥有挑选权的男子只有一个,在一群视金钱如废纸的中东土豪里脱颖而出,也同样并非易事。由于游戏最开始的参与者们都是有身份的贵族,所以该游戏被命名为“酋长游戏”。是的,即便是在今天的阿拉伯世界里,依然有“酋长”这个称呼存在。 游戏发明者的本意是,让男人知道谁才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由于众人经历了太多的女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哪一个,最爱的女人究竟为谁,是什么样子,那么,这个游戏会最终告诉他答案。 随着时间的迁移,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由沙特、巴林、阿联酋等国家的部分超级富豪秘密出资成立了“酋长游戏”运营公司,总部就设在沙特首都利雅得。而该游戏的详细规则也日益完善起来。 在被挑选女性方面,运营举办方根据全球每年的各种选美选秀结果和世界所有媒体所刊登女性照片或封面,科学精细地编排了一套“全球美女选择系统”;而在男性挑选人方面,范围也由中东土豪扩大到了全世界所有的超级富豪,当然,名额还是每年仅仅一位。这样做的目的是体现出该男子的价值和地位,无论是大国总统,还是豪门望族,都必须遵从这一规则。 在去年,男性挑选人为北非的摩洛哥某王子,而今年,梁笑利用自己的人脉取得到了一个名额,她本来想送给梁介仁,可是顾海鹏为她摆平了一个天大的麻烦,所以…… 顾海鹏听了,笑道:“这不就是选老婆么?” 王琳道:“对于那些超级富豪来说,这是选妃,对于你来说,这也许就是选老婆。” 顾海鹏愣了,他问道:“琳姐,那……那个心理测试是怎么回事,干嘛要先答一套试题呢?” 王琳缓缓地道:“为了体现游戏的宗旨和减少重复资源的浪费,举办方聘请世界一流的心理学家出题,这套试题看似怪异,可是在挑选者秘密回答后,会把其心中所深爱的异性形象完整客观的反映出来。随后,举办方会根据这个形象,输入到自己的‘全球美女选择系统’里进行匹配,再由匹配出来的女性中,根据年龄、经历、家庭环境、有无性经验等,最终严格挑选出一位……”王琳语速急快,好像在念着什么资料。 顾海鹏觉得有趣,他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听说什么“全球美女选择系统”,只听王琳继续解释道:“也就是说,以前是十选一,让你自己选;现在只有一个,而这一个一定是你内心中最深爱的那一个,因为是根据你的心理测试所挑选出来的嘛。” 顾海鹏听了,不禁悄然心动,在此之前,他觉得自己最爱的女人是段岚岚,可是现在他对此实在是说不清楚。不过,他虽然心里欢喜,可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琳姐,这都是骗人的,我才不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我觉得呢,我现在最大的任务是工作,是事业,就是让飞羽车业屹立在世界著名车企之林……”他说完话,心里立即骂起自己来:顾海鹏啊顾海鹏,你也太口是心非了吧?你不是每天都在想,什么时候能好好地处一个对象,然后一生永远? 好在他说话的语气确实是一本正经的,王琳也没听出来,还夸他道:“若是梁老板听到这话,心里一定会十分高兴。看不出来,顾总你还是非常有事业心的。对了,外国人办事效率很高,这事应该很快就会被落实下来,我看了一下流程,基本不用我们操作什么,你只要办理好你和你随行人士的护照,还有一些身份证明就可以了。还有呢,这事要绝对保密,因为这个游戏只流传于上层贵族,对外是不做公开的,对记者和一些世界女权组织等,更是要严加防备,避免走漏消息。” 顾海鹏点了点头,心想:这事虽然说挺有趣,但是听起来也蛮紧张的。他想了想,道:“琳姐,我知道了。其实我觉得这事即便是曝光了,那些所谓的女权组织也没有必要反对吧?因为女性被挑选人应该是高度自愿的,可以想象,她们一旦被选中,不仅意味着荣誉和地位,也表示着她们就此会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了。因为挑选她们的男人都是超级富豪嘛。” 王琳听了,“哼”了一声:“去年那个摩洛哥王子自然是超级富豪,可今年的你是么?等你见过世面就知道了,一亿元,也未必能花一辈子。”她顿了一下,继续讥讽道,“再说,你不要用你的思维去衡量女性,我不否认,某些女人会以此为无上的荣光,可有些女人宁愿生活于市井,因为她们留恋平凡。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就应该是平凡。” 顾海鹏听了,哑然良久,没有说话。 130、女神临凡(1) - 暴走歧途 - 大泉 不久,顾海鹏就接到了王琳的通知,“酋长游戏”正式开始进行。顾海鹏挑选了安保部主管庄书文做为自己的随行人员,再加上王琳,一共三人。 顾海鹏如此选择是有原因的,一是庄书文会些功夫,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有功夫在身自然可以方便很多事情;二是他是自己的兄弟,顾海鹏带上他不会担心消息泄漏;三是这种事情带女人去实在是不方便,冉菲菲、曹晓汐等和自己关系再近也不能带,而诗扬、韩一松都有公务在身,韩一松经常出差跑市场,诗扬则整天和市直单位的这书记那委员们一起,他是负责企业党群工作的,就应该和市里的各级党组织多多走动……因此,综合起来,随行人员这一人选非庄书文莫属。 这天,顾海鹏、王琳和庄书文按照约定安排乘坐飞往香港的班机。临行前,顾海鹏把冉菲菲和吕薇叫到一起,告诉她们自己将要出差,期间飞羽所有的事情都交与她们二人负责。 三人到了香港,顾海鹏本想到处转转,毕竟他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可是王琳却道:“顾总,时间紧迫,这可是当着一群老外的面,我们做为中国人应该有点时间观念。” 顾海鹏听了有理,乖乖地坐上了香港国际机场的机场巴士,而庄书文一路东张西望,很明显他也是第一次来香港。 倒是王琳显得极其自然,她随手拿起本杂志,静静地看起来。 三人下了巴士,早有一个香港牌照的面包车停在那里。王琳走上前去,叽里呱啦地说了一番外语,随后面包车车门打开,跳出几个外国人来。 王琳介绍其中的一个,对顾海鹏道:“顾总,这是迈克尔?凯恩博士,为你出心理测试题的那个世界著名心理学家。” 顾海鹏忙伸出右手,并打招呼。 迈克尔?凯恩身穿着白色短袖上衣,下着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嘴里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 顾海鹏听出他说的是英语,因为他上来就说了一个“哈喽”,可是随后乱七八糟的就听不懂了。 顾海鹏觉得自己大学毕业还没到一年,虽然这期间一直没看英语,可是这听力也不至于这样差吧,他暗想:好歹我也是英语六级的选手啊?怎么这一番英语下来,我就能听懂一个“哈喽”? 好在有王琳当场翻译:“顾总,迈克尔?凯恩博士说他看了您的心理测试,觉得你有一些轻微的抑郁,不过这不重要,他说,敢担当,懂责任,树雄心,成大事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抑郁和忧愁,比如说忧国忧民,还有我国宋代范仲淹的名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顾海鹏一时也没来得及思考,他暗想:不是看美女么,怎么变成性格分析了?他微微一笑,道:“不敢不敢。” 几个一起上了面包车,由于顾海鹏也不知道路,便索性闭目养神,而庄书文却十分警觉,时刻留意着车内外的动静,并暗暗努力牢记路程。 很快,二十多分钟后,面包车在一个港口停下了,在几个老外的引导下,顾海鹏等三人又随之上了一艘客艇。先前面包车上的老外并没有上船,而是站在港口周围,好像守卫一般。 顾海鹏见这客艇上只有两个好似哑巴,一语不说的外国人在驾驶,觉得非常奇怪:难道我们上船不需要任何手续的么? 他低声问王琳,王琳笑道:“顾总,这个‘酋长游戏’公司的背后股东是很多贵族和富豪,请问,他们包下艘船并打通所有环节是件很困难的事么?” 顾海鹏听了,也不再说话了。客艇随即启动,载着三人一路向南行驶。 不一会,庄书文开始坐立不安,原来他有晕船的毛病,一个外国人好像很有经验,取出一个药片来喂给庄书文吃了。 顾海鹏远眺着一望无际的水面,海风阵阵,迎面袭来,夹杂着客艇启动的声音和时远时近的波涛声。 如此又过了半个小时,驾驶客艇的外国人说话了。王琳翻译道:“顾总,他说我们顺利到达公海了。” “公海?”顾海鹏不由愣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王琳道:“据说他们说,这是为了保密,毕竟这是年度大事,举办方希望万无一失。” 终于,顾海鹏远远地看见一艘游轮缓缓驶来,客艇迎上去,逐渐放慢速度,在最终停下来的时候,恰巧就在游轮的边上。顾海鹏等三人纷纷佩服,无不暗想:看不出这个外国人虽然寡言少语,可驾驶技术却如此了得。驾船的外国人做了“请”的手势,示意三人顺着栏杆台阶上大船。 顾海鹏见这游轮也无人接应,便纵身一跳,随即手脚并用,爬上了游轮的甲板,紧跟着,王琳和庄书文也上来了。 这时,客艇一声长鸣,渐渐加速离开,最终消失在海面。顾海鹏正在诧异,忽听身后道:“欢迎三位来到本年度‘酋长游戏’现场,首先,我要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来自沙特阿拉伯的穆罕默德?查比尔,今天为三位的安全负责。” 顾海鹏见这人身材高大,一身白色衣裤,胡子过胸,面带微笑,虽然说着汉语,可不免语音生硬,显然刚刚学了不久。 只听穆罕默德?查比尔继续道:“顾总,请从这边走,这里面就是你的公主,今天她就是你的新娘。” 顾海鹏听了,不由心旷神怡,可他强力控制自己,按照他说的方向,一步一步地慢慢走进游轮的客舱。 只听身后的庄书文道:“那……我们呢?” 穆罕默德?查比尔微笑道:“请跟我来休息室休息。” 随后又是几句话,顾海鹏没有细听,此时的他走路只不过是装样子,他恨不得立即飞起来,好看看那女子是什么样的。 他推开门,大步迈进。 眼前是一条幽暗的走廊,地上铺着的是大红色的地毯,两边尽是人工修饰的龙腾凤舞的图案,每走几步,便竖着一支红色蜡烛,其上的火苗来回晃动。 终于走廊尽头到了,这里是一个宽大的房间,案台椅子居于床前,一个铜镜立于左边,一幅中国山水画挂在右边。 案台之上有一排蜡烛,虽然微微发亮,却更显场景朦胧,如处梦境。蜡烛旁边放在笔、墨、纸、砚文房四宝,顾海鹏见这装饰布局有中国古典风格,又见一个通身红装的女子温文尔雅地坐在床边,她头上带着红帘,时而微动。 此时,顾海鹏觉得自己刚刚经历过一场婚礼,现在已入洞房,正要进行最后的步骤。 131、女神临凡(2)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总您好,请问是您么?” 顾海鹏还未等说话,眼前的红衣女子听到他的脚步声,先开口问道。他听这声音婉约轻柔,好像天边漂浮着的云。 “是我,你……请问你叫?”顾海鹏心想:既然知道我是谁,想必此前一定是做足了功课。 “邬不瑕,顾总叫我不瑕就好。”女子说话间,头上盖的红帘略微晃动。 “邬不瑕……哪三个字?”顾海鹏走近身前,坐在椅子上,手倚案台,这才看清楚女子的身装打扮。 这红衣倒似个袍子,上面珠光宝气,盈盈夺目,正前方绣着“凤舞九天”,虽然她身型偏瘦,却也显得高雅傲然。 女子缓缓站起,手里从案台上摸起一支毛笔,轻轻沾墨,在宣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顾海鹏见她头上红帘未摘,竟然以手代目,又低头看了她所写的“邬不瑕”三字,顿感笔锋潇洒大气,雄劲刚毅,倒似男子所书,不由一愣。 顾海鹏低头细思,微微一笑道:“你这名字改得不错,虽然不是你本名,但是也算用心良苦,我很喜欢。” 女子猛地一颤,身上珍珠挂坠一起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顾总神通广大,已经知道这名是后改的了,不过不瑕已经没有前名,现在和以后只有‘邬不瑕’这一个名字。” 顾海鹏微微点头,笑道:“还真是后改的,看来我猜得没错。” “顾总你说你猜?” “是的,我是猜的,我想,他们看了我的心理测试,知道我喜欢中国传统文化,‘不瑕’这两字出自《诗经?二子乘舟》,‘愿言思子,不瑕有害’,对么?” 邬不瑕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地道:“顾总真是个有文化的人。” 顾海鹏哈哈大笑:“我没文化,只是从前爱看些书罢了。” 邬不瑕向前走了一步,道:“顾总,我自己摘去这红帘,你看可好?” 顾海鹏笑道:“好,我正要看你芳容。”心里却道:这个游戏确实厉害,他们怎么知道我喜欢有个性,又懂传统的女子。 只见邬不瑕缓缓移去头上红帘,她的容颜也渐渐显露出来。 这……顾海鹏仅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了。 邬不瑕长得面如皎月,眼似明星,头上的凤冠系满了乌黑的丽发,娇嫩的皮肤像用春雨刚刚洗过的白玉,俏鼻精巧,樱嘴芳小。不知怎地,顾海鹏忽然想起冰心在《寄小读者》中写到的一句,“恨我不能画,文字竟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写不出这空灵的妙景……” 难道冰心见过邬不瑕么?顾海鹏心里迟疑着,他虽不敢直视,却忍不住想抬头看,可正要抬头时,竟觉得自惭形秽,应该有自知之明,实在不能再看。顾海鹏甚至觉得,自己与她共处于一室,乃至共同生存在这个世界上,都是大大地不该。 顾海鹏心想:若要一定找寻两个字来形容邬不瑕,那么这两个字一定会是“女神”。当然,此“女神”非彼“女神”,不知从何时起,“女神”成了一个大众化的词汇。露着一半胸脯,抹着厚如鞋底的浓妆,说话贱声贱气,到处制造话题……如此便可以称作为“女神”。而邬不瑕当然不是这样,简直是天上地下之别。 “顾总,听说你熟读我国古代诗词,不知对古时音律有没有研究?”邬不瑕好像没有注意顾海鹏的窘态,开口问道。 “不瑕言重了,只是听过一些古曲古乐,万万不敢称做‘研究’……”顾海鹏诚惶诚恐,心跳激烈。 邬不瑕微微一笑,惹万千痴醉,她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古筝来,轻轻地道:“顾总且坐,待我为你歌舞一曲《开花吟》……” 顾海鹏正恍然如梦,忽见邬不瑕移步到室中央处,手指时急时缓,款款而奏。令顾海鹏惊奇的是,她怀捧着半人之高的古筝,竟然脚下步伐轻盈飞快,如凌波仙子,似驾雾而行。 邬不瑕开始唱了,顾海鹏听她说话的声音便已经是委婉动听,而唱起来则更加勾人心弦,引人留恋。 顾海鹏知道,这歌舞一定是邬不瑕精心准备的拿手好戏。当下,他静下心来,仔细去听这到底是一首什么样的歌。 邬不瑕边跳边唱,如凤翱天际,如花开遍地,只见她红唇微启,唱道: “花谢花开能几时,嫣然一笑人方知。 娇瓣初绽唤蝶驰,嫩窦始开呼蜂至。 雪白盈盈洁似琦,绯红翩翩艳如姬。 胭脂无意折羞女,绵香不息直扑鼻。 伫步花前忘行路,常眠花下人生极。 柔风轻抚花自静,春自得意心自喜。 我叹花儿真明士,伴和春风铺大地。 花儿亦笑我无知,问飘渺尘世何处有尽意? 婷婷而立太阳嫉,身旁碧草生怨气。 正值怒放施展时,又遭风雨来痛击。 天气无常地亦然,更有世人不珍惜。 梦里宏志渐远去,还有蚊虫接调戏。 花开虽美时自短,哪堪如此非礼遇? 花中同类亦相残,牡丹月季争斗艳。 闺妍各美各孤赏,风流何必分后前。 花本降世图一乐,类此有忧无逸闲。 世人只知花香幽,谁知花苦将花怜? 花儿轻诉泪涕下,我若周遭游世间。 尤物本是天上物,沦以至此互无言。 互无言,怒目向问天。 清风瑟瑟如割面,直逼花前叱花瓣。 我立花前恐惊花,无奈怎挡疾风划? 我与花儿两相怜,花儿知我我知花。 劣石自是寻常物,赤兔岂是寻常马? 恍惚片刻眼朦胧,弹指挥间花瓣落。 仅留一篇《开花吟》,吟遍天下告慰花。” 邬不瑕唱完最后一句时,弯腰跪在地上,不住地颤抖。不知为何,顾海鹏竟感觉她像一朵娇艳的鲜花,却最终抵不过时间命运,逐渐残败凋零。 其实,人生无非如此,万物无非如此。 他急忙站起来,冲上前去,一把将她扶起。 邬不瑕略微垂泪,只把顾海鹏看得似万箭穿心一般,他问道:“这歌词是谁写的?” “我写的……”邬不瑕边叹边答,“顾总听得懂么?” 顾海鹏将她扶到床上,但见她花容羞涩,犹惹人怜,当即轻轻笑道:“听得懂,当然……听得懂。” 邬不瑕又站起来,挥笔疾书,将这歌词尽写在纸上,交与顾海鹏道:“顾总,人生恍如梦,艰难且短暂,美人与良将,盼君多珍惜。” 顾海鹏反复看着歌词,一遍又一遍,最终心里长叹道:这歌词的意思是要我明白,要好好的珍惜和重视人才,毕竟,在这个人满为患的世界里,人才若想出头,一无门二无靠的,实在是太难了。 末了,他看了看身边的邬不瑕,微笑道:“佳人难再得。” 132、身受枪击 - 暴走歧途 - 大泉 两人随便聊着,由于邬不瑕是按照顾海鹏的心理测验结果精挑细选出来的,故而她的长相、性格、行事作风都是深得顾海鹏的喜欢。 顾海鹏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最爱的女人是段岚岚,可如今看来,却也未必。虽然他和邬不瑕刚刚接触,可其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仿佛都是按照自己的喜爱标准量身定做似的。这与和段岚岚相处时绝对不同,顾海鹏依稀记起和段岚岚那阵,自己要随时随地为了段岚岚而改变,比如她不喜欢烟味,顾海鹏就必须戒烟,比如她希望顾海鹏挣大钱,顾海鹏就必须改变自己,每天卑躬屈膝地去陪各种客户……而和邬不瑕一起,顾海鹏绝对没有压力,顾海鹏想的,邬不瑕总能提前说出来,顾海鹏做的,邬不瑕绝无反对,并坚决支持。可唯一让顾海鹏有些困惑的是,他觉得邬不瑕对自己未卜先知,有这样的人在身边也挺可怕的。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应该水到渠成,邬不瑕宽衣解带,抱膝而坐。可顾海鹏看着她雪白的肩膀,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兴致。面对这样一个神仙似的人物,顾海鹏此刻心里没有半点**,而是充满了崇敬、紧张、害怕…… 终于,顾海鹏对邬不瑕道:“不瑕,来日方长,我……我在这里不太习惯。”算是为自己心理的纠结寻了一个借口。 邬不瑕十分顺从,点了点头,当着顾海鹏的面复穿上衣服。顾海鹏见她动作柔和,颇有节奏,如一阵春风轻轻拂面,不由看痴了。 顾海鹏心想:我当初也看过段岚岚穿衣服,甚至曾看过曹晓汐穿衣服,可是她们穿衣服就是穿衣服,无非是把衣服穿在身上而已,而邬不瑕穿衣服竟然穿出了一种艺术美,好像事先编排好的舞蹈一般,这是怎么回事呢? 邬不瑕穿戴整齐,冲着顾海鹏微微一笑,只把顾海鹏笑得心神荡漾,登时脸上微红。 其实顾海鹏本不是腼腆的人,经过身任飞羽车业负责人之后,他的性格更是倾向于直爽大气,可是在邬不瑕面前,顾海鹏自己也不知道怎地,始终抬不起他高昂的头。 邬不瑕见状,便主动找话,与顾海鹏谈起历史。顾海鹏知道她事先应该备足了功课,有很多避免场面尴尬的绝活,当下也积极回应。顾海鹏在大学时期主修历史,对此自然轻车熟路,手到擒来,而邬不瑕竟也毫不胆怯,侃侃而谈。 两人从三皇五帝开始,由古至今,竟不知不觉地谈了一夜,直到外面早已大亮,顾海鹏依然没有感到倦意。 邬不瑕提醒道:“顾总,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顾海鹏起身站立,才发觉双腿发麻,头晕脑胀,而邬不瑕缓缓站起,犹如平常。两人从走廊出来,见两旁的蜡烛依然放着光亮,顾海鹏一愣,似自言自语地道:“奇怪,这蜡烛点了一夜,竟然没灭?” 邬不瑕笑道:“这蜡烛表面普通,实则是高科技产品,里面有电路系统可以转化为火苗。” 顾海鹏听了,这才明白:“怪不得没见蜡烛烧短。” 邬不瑕道:“顾总,若是普通蜡烛,只怕烧到这会,已不知换了多少根了,而这支科技蜡烛,经过了一夜还是这样。这说明,科技创新决定一切,我们谈了一夜历史,最大的经验就是‘凡事都该适时改变’。” 顾海鹏点了点头,觉得十分有理,并暗记在心。 两人走出船舱,早有王琳和庄书文在外面等候。庄书文一见邬不瑕,顿时看得呆了,好像丢了魂魄一般。纵然王琳随着梁笑见多识广,此时见了邬不瑕也不由一怔。 顾海鹏见了,忙道:“你们久等了。”他虽是客套话,可真正的目的是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顾海鹏觉得,别人对邬不瑕看上一眼都是大大的亵渎,哪怕这人是自己亲密的人。 王琳道:“我是没久等,刚刚出来,倒是庄主管等了一夜,他担心你的安全,一直守护在这。” 顾海鹏听了,万分感动,正要去谢庄书文,猛发现他目光呆滞,直勾勾地盯着邬不瑕,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庄书文方才醒悟,低着头挠挠脑袋,却全然不知刚才顾海鹏说了什么。 这时,只听站在高处的穆罕默德?查比尔问道:“顾总,你对邬不瑕是否满意?” 顾海鹏答道:“非常满意。” 穆罕默德?查比尔随即朗声叫道:“本年度‘酋长游戏’正式宣布成功,我们尊敬的中国客户,可以将邬不瑕带走,并返程了。” 游轮立即一声长鸣,向北行驶。 顾海鹏站在船头,迎着阵阵的海风,他见旁边邬不瑕的秀发被吹得飞散,问道:“不瑕,你冷么?” 邬不瑕答道:“不冷,谢谢顾总关心。” 不知为什么,顾海鹏忽然觉得心满意足,此生无憾了。这时候,什么飞羽车业、什么出人头地,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他觉得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目的就是在此时此刻――与邬不瑕站在一起,一同望着海景,细数着层层波浪。 顾海鹏是按原路返回的,当他下了飞机,走在福阳市的土地上,心里依然不能平静,他觉得这段旅程像梦一样充满奇幻。 顾海鹏望着身边的邬不瑕,发现她也正望着自己,而王琳和庄书文都一同在身边,才最终明白,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王琳开着车,载着几人往星宝宾馆方向行驶,一路上,少不了的堵车状况导致回程的路分外艰难。 终于,王琳的车在一个十字路口处停下了,前面是十几个行人正踩着斑马线穿过马路,顾海鹏开玩笑地道:“我有时候感觉,我们坐车都不如步行快,至少步行很少会被动地停下来。” 他正说笑,冷不防车前一个行人忽然转身面向他,从衣服里掏出一支微型手枪,几乎没有更多的准备时间。那人冲着顾海鹏就是一枪。 这时,庄书文尚坐在后排,根本来不及反映,而王琳虽然和顾海鹏一起坐在前座,可她只是见到那人的动作,却没听到枪响,眼见这边顾海鹏已经捂着胸口歪倒了,才明白那人用的是无声手枪,惊慌失措地叫起来。 庄书文立即跳出车来,却见那个抢手速度奇快,霎那便消失在人群里。由于枪手的无声手枪确实“无声”,导致流动的人群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身边刚刚发生了一场枪击案。庄书文担心还有抢手伏击,也不敢冒然去追,只得留在顾海鹏身旁。此时的顾海鹏脸色苍白,微微颤抖,胸前分明有着一个血窟窿。 这本是一瞬间的事,以至于同样坐在后排的邬不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快去医院!”庄书文在说话的同时,身子又跳回进车内。 王琳也不顾什么红灯不红灯,使劲按住了车喇叭,避开行进的人群,随后便是一脚油门…… 133、交代后事 - 暴走歧途 - 大泉 当顾海鹏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身躺在病床上,周围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顾海鹏努力地辨认着,有很多身穿白衣的医生护士,有梁语涵,有王琳,有冉菲菲,有吕薇,有曹晓汐,有韩一松,有庄书文,有邬不瑕…… 顾海鹏的目光扫视着,直到看到邬不瑕才心里彻底放松下来,接着他感觉胸口十分疼痛,这种疼是说不出来的疼,是一种就连呼吸都会不舒服的疼。 只听梁语涵惊喜地叫道:“醒了,醒了!”这时四周又围上一群人,顾海鹏见了,却是赵旻、陆渐鑫等,还有一些人,自己根本叫不出名字。 这时,一位戴着眼睛的医生道:“基本是脱离危险了,不过这还需要观察。病人现在需要安静,大家请多理解和配合。” 只听梁语涵道:“二姐夫,你也在这待挺长时间了,就回去休息吧。” 冉菲菲道:“我们飞羽的人,就回去工作吧,我留在这里,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立即通知大家。微微姐,飞羽那边所有的事就麻烦你了;还有庄主管得留下,并多加派人手,守护这里。” 顾海鹏见大家都很听话,甚至吕薇都很顺从地应了,不觉心里暗想:看来,菲菲在大家心目中还是很有威信的嘛。 如此一来,大家纷纷告辞离开,转眼间,顾海鹏见身边留了梁语涵、王琳、冉菲菲、庄书文、邬不瑕等人。 待医生护士们也退出病房后,顾海鹏努力地争扎着,想要坐起来。梁语涵忙拦住道:“哥,你现在不能动,好好躺着。”她说着,又把顾海鹏身上盖着的被往上拉了拉。 顾海鹏问道:“我这是在福阳市总医院吧?”他见周围纷纷点头,便笑道,“我对这地方熟悉得很,之前我曾为曹晓汐、庄兄、二姐夫他们,来过这里很多次,这次终于轮到为了我自己来了。” 冉菲菲冲他瞪了一眼,喜忧参半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 顾海鹏哈哈大笑,刚笑了两声,立即感觉胸口疼得厉害,随后便“哎呦哎呦”地叫起来。 大家忙一起凑上前来,纷纷问道:“顾总,你怎么了?”“顾总,你没事吧?” 顾海鹏微微摇头,示意无碍,转而问道:“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我只记得有人冲我开枪。那人身穿长衣,好像戴着墨镜,我根本没看清楚他的模样。” 庄书文低声道:“我也没看清楚,只是看到了他的背影,身材中等,脚步飞快,应该是训练有素,有备而来。”他声音消沉,显然是因为自己的失职而难过不已。 顾海鹏轻轻叹道:“谁是背后主使呢?” 梁语涵道:“哥,其实前天我就已经好好想过了……”她转而按低声音,微微地道,“你在‘南站站前拆迁事件’中的主意,肯定会大白于天下的,因为这种事只能骗得了一时,不可能骗得了永远。那些黑白两道都有背景的钉子户们知道后,自然恼羞成怒,对你痛下杀手是顺理成章的事;还有呢,就是城西富家煤矿的沈穹了,他虽然对我们梁家表面平和,其实心里一直存有芥蒂,恰好,又因为杨芸芸的事,正好对你下手,并同时警告我们梁家,这个也非常有可能。” 顾海鹏听了一愣,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昏迷许多天了。他听梁语涵分析得有理,又听冉菲菲道:“我们已经报警了,市公安局已经把这事立为重点案件,只是现在证据方面不多,虽然调用了全市的公路监控系统取证,但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顾海鹏点了点头,问梁语涵道:“语涵,你说实话,我这次受伤严重么?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梁语涵听了,眼圈忽然一红,摇头道:“没有危险,前天已经手术了,子弹被顺利取出来了,只是你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顾海鹏又看了看冉菲菲,只见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顾海鹏心想:他们这些人虽然都是为了我好,可是在这个时候都不会说真话。敢于在这个时候说真话的,大概只有曹晓汐一个人了。 顾海鹏想着,微微一笑,道:“我自己的身子,自己心里有数,虽然不至于把命丢在这里,但是为了防止不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把一些事情交代一下。”他说着,忽然感觉心里一阵酸楚,自己的生命会就此终结么? “飞羽呢,相信在大姐的照顾下,一定不会有事,还有你们的能力和素质,我都非常相信,所以在公事上,我一点也不担心。我所担心的是一些私事,首先是父母,语涵,如果发生不测,你要把我所有的奖金交给他们,还有司徒梦茹,虽然她是沈穹派来的奸细,但好歹我们……我们共事一场,这事就交给菲菲吧,希望菲菲代我去监狱探望她一下,并好好照顾她……” 他说着,只听梁语涵道:“哥,你这个时候想这些做什么?”冉菲菲也接着道:“就是,顾总,这事我不答应,你若是想看司徒梦茹,等你身体恢复了,自己去看便是。” 顾海鹏见几人眼睛通红,有的眼里已经含泪,不由轻轻笑道:“我顾海鹏认识你们,是我的福气。”他接着说道,“还有就是邬不瑕,这些天里,你们也应该认识她了,如果我不行了,庄兄,不瑕就拜托你来照顾。嗯……至于段岚岚呢,如果她过得好了,我会很高兴,如果她过得不好,语涵,你就从我那些奖金里拿出些钱给她……” 他说完后,长叹一声,这才发现大家均已泪流满面,悄悄哭泣。 顾海鹏笑道:“我没事,我只是担心万一有事了怎么办,毕竟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的嘛。” 梁语涵道:“哥,你好好休息吧,我们都出去,你可不要胡思乱想了。”她说着,几个人一齐点头,要转身离开。 顾海鹏把邬不瑕叫住,道:“不瑕,我想和你单独说会话。” 大家见状,相互看了一眼后,先后出了病房。 顾海鹏见房间内只有他和邬不瑕两人,故作轻松地道:“坐。” 邬不瑕略一迟疑,在病床边上坐了。 134、谁是枪手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低声道:“不瑕,现在这帮人都知道你是怎么……出现在我身边的么?” 邬不瑕摇头道:“不知道,王琳姐告诉他们说,我是你的女朋友,只是我的来历,他们还没有人知道。” “女朋友?”顾海鹏吓得几乎跳起来,他一动之下,又感觉胸口疼痛,只得乖乖地躺下来,不再乱动,“这也太……离谱了吧?” 邬不瑕问道:“离谱么?当初签订的合同上就是说,要做你的……你的……”她顿住了,不再说话。 顾海鹏明白她想说的意思,问道:“你还签了合同?” “是的,‘酋长游戏’公司的运作十分周密,顾总,我会履行合同的。”邬不瑕有些不自然起来。 顾海鹏盯住她洁白如脂的脸,道:“不瑕,我对你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忘记这个游戏,做回真正的自己。” “不行的,顾总,一旦‘酋长游戏’公司知道我的所为,会对我和我的家人不利的。”邬不瑕摇着头,一脸惊恐之色。 顾海鹏笑道:“没事,你不说,我不说,他们远在沙特,能知道什么?” 邬不瑕道:“顾总你不知道,我和他们事先约好的,他们会不定期的采访你,了解我的所作所为,也会暗自派人调查我的表现。” 顾海鹏道:“我都不在乎的事情,他们会在乎?” “顾总是的,他们会严格履行合同,外国人在一些问题上总是特别死板。” “外国人……”顾海鹏微微笑道,“对了,不瑕,你是哪里人?” “我来自台湾,我有一些法国血统,奶奶是法国人。”邬不瑕道。 “哦?中法混血?”顾海鹏见她点头,又道,“怪不得你长得这样白。对了,我国台湾的蓝绿阵营,你支持哪一个?” 邬不瑕懂他的意思,直言道:“顾总,我不支持**。” “那就好,在大局上我们的观点还是一致的。”顾海鹏严肃起来。 两人聊了一会,顾海鹏觉得心里舒服多了,他觉得邬不瑕总是那么善解人意,无论谁和她交流,都会是一个无比畅快的经历。 晚上,按照冉菲菲的安排,几个人轮流为顾海鹏在病房里值班。由于有专业的医疗团队,所以值班人只负责有事打声招呼而已。 几天后,几个自称是福阳市公安局的警察来了,梁语涵介绍为首的一位道:“哥,这是我们市局刑侦支队的王伟达王队长。” 顾海鹏见这王伟达人高马大,一身警服十分威风,便想要坐起来。可王伟达立即上前轻按他的肩膀,道:“顾总不用客气,我们只是来说几句话。” 顾海鹏笑道:“麻烦王队了,真是失礼。” 王伟达也笑道:“不失礼不失礼,顾总的事情发生后,市局非常重视,第一时间就成立了专案组,并把此案列为重大案件。可是事到如今,很多事情有些蹊跷,首先,枪手非常熟悉福阳市的市内监控系统,顾总大概不知道,我们福阳市的监控系统虽然数量多,范围广,清晰度高,可是这城市这么大,肯定会有一些死角,奇怪的就在这,这枪手好像对此很熟悉,我们的任何一个监控器都没有捕捉到他的身影。” 顾海鹏听了,不由呆了:这枪手背后的主使一定是个不一般的人物,会是沈穹么? 只听王伟达道:“还有一个蹊跷的事,按理说事发当时,有许多人一起过马路,枪手就混在其中,应该有人对其有点印象或者存有记忆。可是我们警方经过周密的排查后才发现,在当天过马路的那些人里,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顾海鹏点点头,道:“这倒也正常,我后来听琳姐说了,枪手用的是无声手枪,无声无息的,没人会注意他。” 王伟达道:“这正是第三个蹊跷的事,按理来说,再‘无声’的手枪,也不会达到绝对没有声音,警方在事发现场并没有找到弹壳,只能……只能通过从顾总身上取出的子弹来分析,我们的结果是该手枪为自制手枪,说来惭愧,其性能要高于我们警方所配备的警务用枪。只是,这射出的子弹经我们法医鉴定,发现这并不是实弹。我们不了解枪手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只能通过分析去主观推测。顾总,我们警方认为,枪手的目的并不是想要你命,更多的应该是恐吓你。” 顾海鹏听他说“从顾总身上取出的子弹”时,不禁浑身发抖,十分难受,而听到“枪手的目的并不是想要你命,更多的应该是恐吓你”时,顿时问道:“王队,你们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王伟达解释道:“我们都知道,左胸就是心脏,一旦受到枪伤,就会导致当场死亡,而你的伤口在前胸偏中的位置,开始我们认为,枪手的紧张之下会容易射偏,可后来我们推翻了这个分析,因为从这个枪手可以从容地避开市内监控系统就可得知,他是个训练有素,很有手段的人;再者,这子弹并非实弹,若是他真想取你性命,直接换上实弹即可,以他手里的自制手枪的性能,只要是实弹,打上你前胸任何一个部位,都足以穿透,从而导致死亡。” 顾海鹏听得全身直冒冷汗,甚至嘴唇都跟着哆嗦。他自问从小到大没怕过什么,也坚信自己不畏惧死亡,可是听他这样说起来,还是不由地心惊胆战。 梁语涵问道:“王队,这样说来,就毫无办法了么?” 王伟达叹气道:“我们警方会继续努力,今天到这来,也是希望顾总能提供一些线索,比如说,顾总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顾海鹏摇了摇头,他心想:这种事情查来查去也是没有用的,能派遣这样厉害的枪手,自然是有通天的本领。 想到这,顾海鹏道:“王队,辛苦你们了,这事我看就算了吧,因为很多事情,我自己也是说不清楚,这样大海捞针下去,只怕是白白浪费公共资源。” 待送走几位警察之后,梁语涵问顾海鹏道:“哥,你是真的放弃了,还是自己心中已经知道是谁了?” 顾海鹏道:“是放弃了,这件事对我的启迪就是,今后无论怎么样都别太高调了。‘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我可能是前段日子太拉风了。” 梁语涵听了,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胳膊,不知对他的观点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顾海鹏接着道:“我不像你和大姐他们,各个出身高贵,有深厚的背景和人脉,我一个农村来的,一旦有什么事情,肯定是第一个挨枪的。今后,我得记住,无论自己有多大能耐,做多大事情,都不能骄傲过头,目空一切。” 梁语涵叹了一口气,道:“唉,也许你说得对。”她顿了一下,忽然道,“哥,对了,那个邬不瑕真的是你的女朋友么?” 顾海鹏有些尴尬,他想了想,微微点头。 “哥,你们怎么认识的啊?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她是做什么的呀?我看她可不像我们福阳市本地人。”梁语涵语如连珠,想必这些问题在她心里已经存放许久。 顾海鹏笑了笑:“语涵,你就别问了,这算是**吧。” “那可不行,哥,你怎么对我还有**?快点从实招来,她是怎么回事?”梁语涵的眼睛眯成一道线,十分得意。 “语涵,你还是别问了,如果你再问,我就问你大熊的事情了。”顾海鹏笑着。 “这……”梁语涵的脸立即成了红透了的苹果。 135、神秘老人 - 暴走歧途 - 大泉 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继续昂首傲然地阔步前行着。 转眼间,顾海鹏发觉自己已经住院近两个月了。他从不能坐起开始,一直到现在可以下地漫步,仿佛初生的婴儿,一点一滴的从头做起。 这期间,顾海鹏是欣慰的,因为飞羽不仅平安无事,还不断传来好消息,先是企业旗下的第二款汽车顺利出产,再有飞羽牌汽车成功挤入国内汽车市场。顾海鹏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他只是在一些方针大计上做了点决策,而这决策还是建立在全体中层的研究商谈之后。当然,也少不了梁笑的鼎力支持。正如杨芸芸曾经所说的,只要有梁家的支持,一切就都好办。 “顾总,你怎么又起来了,刚才不是去走廊转了嘛?” 顾海鹏转过头,邬不瑕悦耳的声音依然回荡在耳旁:“医生说了,我现在基本没事了,要逐步加强身体的协调性。” “哦,顾总,书文哥去隔壁房间休息了,他昨天又是一晚上没睡。”邬不瑕道。 顾海鹏点点头,道:“真是难为庄兄了。”他知道,邬不瑕口中的“书文哥”正是庄书文。这段时间,虽然大家轮番值班,为顾海鹏熬夜,可庄书文因为身系重大,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医院。所以,虽然是顾海鹏在住院,可他顿顿进食补品,每天有人伺候,身体并没有瘦下去,而庄书文却因为几乎天天熬夜,这段时间消瘦了许多。 “顾总,外面下雨了。”邬不瑕指着窗外。 顾海鹏笑道:“这天气真是奇怪,刚才还是大晴天,现在就下起雨来了。” “夏天就是这样,我家乡那边的雨季,经常会连下二十多天的雨。”邬不瑕走过来,与顾海鹏并肩站着,一起看雨。 “哦,不瑕,你想家了么?”顾海鹏问。 “没有,顾总,我是你的人,我不敢想。”邬不瑕道。 “嗨,是我的人,这和想不想家没有关系,如果你想家了,就尽管回去,我给你放假。” 邬不瑕若有所思,许久才道:“顾总,你不怕我一去不返吗?” 顾海鹏被问得愣了,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许在他的心里,邬不瑕已经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了。要知道在这段时间,邬不瑕做为顾海鹏的女朋友,虽然不至于像庄书文一样天天熬夜,可是她也一样,几乎对顾海鹏是寸步不离。这样的好处就是,所有梁家的人和飞羽上下都已清楚他们的关系,且不再追问她的由来了。 顾海鹏想了很久,道:“不瑕,说实话,这个问题,我真的没有想过。” “顾总,我开玩笑呢,你可千万别认真。”邬不瑕见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急忙解释。 顾海鹏将头转向窗外,此时的雨并不大,滴滴嗒嗒的,轻轻地敲打在玻璃上,如一段奏起的轻音乐。 她会不会像段岚岚和司徒梦茹一样,在我的人生里只是那么的一瞬?顾海鹏心想着。他发现自己对待感情不像以前那样执着了。和段岚岚的奋不顾身,不计苦甜;和司徒梦茹的小心翼翼,不念永远,这些都不存在了。顾海鹏觉得自己虽然没有和邬不瑕说清楚,但是他心里对她是真心喜欢的……没有人会不喜欢埋在深处的自己。 而邬不瑕呢,顾海鹏本以为她跟自己只是为了应付所谓的合同,可通过这段日子她对自己的精心照顾,让他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是初恋的感觉,甚至比初恋更甜蜜。 “顾总……”邬不瑕在身后轻轻地道,她见顾海鹏许久没有说话,像是陷入沉思,知道他所想的一定和自己有关,她正要出言安慰,忽听传来几下敲门声。 “请进。”邬不瑕道。 “顾总,有个老人求见您。”今天负责值班的是冉菲菲,她本来待在外室,见邬不瑕进来了,便知趣地躲在走廊。哪知一个老人来到这里,二话不说就要硬闯,好在病房门口有几个庄书文的手下在把守,不然以冉菲菲一个女子,还真的挡不住这位老人。 顾海鹏听了,心上迟疑:一个老人求见我?我在这里并不认识什么老人啊? 自从顾海鹏住进了福阳市总医院,这里就立即提升了安保级别。在梁家的安排下,他住进了只有高干或是高干亲属才能入住的“九号楼”。“九号楼”本来就是有武警把守,庄书文又加派了一些骨干力量,所以顾海鹏的安全问题可以说是万无一失。那么,这个老人是哪里来的?顾海鹏知道,楼下门口的那些武警是不会轻易让外人进来的,当初他来这里看赵旻的时候,就是大费周章,麻烦之极。 他正在想着,只听外面一声长笑:“顾海鹏,量你也不知道我是谁,不然你的手下一定不敢说‘求见’二字。”声音虽然不大,却极有穿透力。 顾海鹏闻言一震,不由叫道:“菲菲,请他进来。” 冉菲菲皱眉低声道:“顾总,怕是外人……” 顾海鹏一摆手,道:“这人声音洪亮,敢于独身来这里,一定不是普通的人,我对有胆有识的人,从小就佩服。你带他进来吧。” 很快,一个老者走进病房,他满脸皱纹,头发黑白相间,一身灰色衣裤,开口即道:“你是顾海鹏顾总,果然年轻,和照片相差无几。” 顾海鹏见他大概有六十多岁,精神硕爽,昂然挺胸,如一颗劲松,忙道:“大爷您好,我是顾海鹏,请问您是……” “我姓马,叫马甲山。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真正想见你的人。”老人微微一笑,吐字清楚。 “兄……兄弟……”这时,房门又被推开,只见庄书文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原来,冉菲菲见顾海鹏执意要见,担心发生意外,便去隔壁房间把正在补觉的庄书文叫醒了。 老人扭头一见,顿时笑道:“这个年轻人,身体沉重,却步伐稳健,拳脚上的功夫一定不差。” 庄书文本来刚被叫醒,头脑尚在模糊状态,可听这老人一说,顿时清醒许多,暗想:我若不是连续几夜没有睡好,身体也不会这样难以控制。 顾海鹏见庄书文双眼布满血丝,不由道:“庄兄,我没事,你……你放心休息吧。” 庄书文摇摇头,努力地睁着眼睛,道:“兄弟,我也没事。”他转向马甲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谁?” 马甲山哈哈大笑,不理会他,却问顾海鹏道:“顾总,你们年轻人真有趣,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么?” 顾海鹏点点头:“马大爷,我想请问,真正想见我的人是谁?” “我不敢说他的名字,你若是有兴趣,就跟我来吧。” “去哪?”顾海鹏问道。 老人伸出右手向上指了指:“上面。” “上面?”顾海鹏愣道,“马大爷,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真正想见你的人也住在这里,只不过他住在你的上面。”马甲山道。 顾海鹏想了想,笑道:“既然如此,请马大爷带路了。” 庄书文、邬不瑕、冉菲菲一起叫道:“顾总!” 顾海鹏对他们扫视了一番,知道他们担心自己的安全,毕竟他受枪击的事件余波尚未平息。警方对找寻枪手一事束手无策,梁家虽然也从各种渠道出人出力,可是收效甚微。就连一向举重若轻、张弛有度的梁笑给顾海鹏打电话时,也只能是好言安慰,劝说他加强安保。 顾海鹏笑道:“你们放心吧,我绝对安全。” 马甲山呵呵笑道:“顾总何以这样自信,你不怕我是坏人?我可知道你是因为前些日子遇袭才来到这儿的。” 顾海鹏望着他那爬满皱纹的脸,也随之笑道:“我虽然不知道马大爷是谁,但是应该可以猜出想见我的人是谁。只不过,我现在还不敢确定,因此想上去看看。” 马甲山哈哈大笑道:“年轻人有点意思,那么,就请吧。”他说着,身体微撤,伸出右手指向门口。 136、语涵爷爷(1)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跟着马甲山出了病房,见庄书文要带守在门口的保卫人员一起随行,急忙拦住道:“庄兄,老人家应该不喜欢人多声杂,你们就不用上去了。” 庄书文道:“兄弟,万一他是……” 顾海鹏摆手道:“庄兄不要说了,你放心好了。” 庄书文仍不放心,道:“兄弟,我们就站在楼梯口,你若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喊上一声。” 马甲山哈哈大笑,不言不语地大步向前。 顾海鹏跟在后面,见他进了电梯,便也迈了进去。 电梯的门关上了,上了两层楼便停下来。 由于福阳市总医院九号楼的地位特殊,所以其内部的电梯和楼梯彼此相邻,以方便人员流动时相互距离不远。 马甲山引着顾海鹏走出来,听见楼下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斜眼正见庄书文带着几个手下正向上疾跑,不由微微一笑。 顾海鹏也笑了:“马大爷,因为枪击的事,我现在真成了熊猫了。” 马甲山问道:“怎么讲?” “就是重点保护动物啊。”顾海鹏说得马甲山大笑。 两人走近一个病房,马甲山忽然放轻脚步,轻轻推门进去。顾海鹏也学着他的样子,跟在后面。 因为同是九号楼,所以楼上的病房格局和楼下的一样,两人经过外室,才最终到了内室。 马甲山轻轻敲门并推开,朝屋内点了点头后,站到一旁。 顾海鹏走进去,见病房内室里只有一个老人坐在沙发上,一手举着一个放大镜,一手拿着几张报纸。老人大概八十多岁,很瘦的身子仅穿了一件单衣,尽是白色的头发极短,虽然戴着眼镜,可好像还是看不清的样子。 显然,这老人刚才正在读报,顾海鹏偷偷瞄了一眼,原来他读的,正是今天新出的《人民日报》。 老人见顾海鹏来了,缓缓放下放大镜和报纸,微笑道:“你……就是顾海鹏?” 顾海鹏在点头的同时,弯腰行礼:“梁爷爷好,我是顾海鹏。” 老人一愣,笑道:“哦?你知道我是谁?” 顾海鹏笑道:“刚才就猜到了,只是还不敢确认,现在算是敢确认了。” 老人招招手,示意顾海鹏过去坐下:“具体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顾海鹏坐在老人旁边的沙发上,解释道:“梁爷爷,我先前听您的孙女语涵说过,她的爷爷就在九号楼休养。我是外地人,在这样高端的地方里肯定不会认识熟人,九号楼又戒备森严,外人是不可能进来的,所以我当时猜,想见我的应该是您。现在我见到您之后,便更加确认了。因为,您的孙子梁介仁和您长得很像。” 老人连连点头笑道:“早就听说海鹏你不同于常人,今天见了,果然名不虚传哪。站前广场拆迁的那个主意,大概也只有你能想出来。” 顾海鹏听了,心里暗想:原来这位梁爷爷什么消息都知道。当下他忙道:“梁爷爷实在是错赞了,我可不敢当。” 老人摆摆手道:“实事求是而已,你不用过谦。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了,我也就不瞒你了。我叫梁伟学,你在我面前不要拘谨,随便点最好。” 顾海鹏赔笑道:“梁爷爷,不敢不敢。”他心里想:您以前是省市领导,我怎么敢在您面前随便。 梁伟学好像知道他的心思,笑道:“我现在是草民一个,有什么可不敢的。海鹏,我问问你,梁介仁现在怎么样?” 顾海鹏愣了一下,不假思索地道:“介仁哥现在很好,是我们福阳市有名的企业家。” 梁伟学“哼”了一声,道:“海鹏,你看我身在医院,其实外面有什么事情,我都知道。这么和你说吧,你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我还知道。梁介仁是我的孙子,他做得那些事情,我比你可了解多啦!” 顾海鹏听了,忙点头道:“是是是。” 只听梁伟学又道:“梁介仁这小子就是仗着有我啊,要是没有我,就是枪毙他十次都不够用。我倒是想看看,等我死了,他能怎么办?” 马甲山边叹边劝道:“书记,你就别说了。” 顾海鹏听他称梁伟学为“书记”,心想:我听语涵说过,她的爷爷做过福阳市的市长和市委书记,也做过省里的副省长和副书记,临退休前还做过省里的政协主席。不知道这“书记”是指的哪一段? 梁伟学连连咳嗽,不住地摇头长叹。 顾海鹏见他眉头紧锁,面容扭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梁爷爷怎么了?梁介仁不是挺好的么?虽然有点纨绔子弟的模样,但好歹产业做得很大。 这时,马甲山走过去,对梁伟学低声道:“书记,要不我们改天再说话?反正海鹏也不急着出院。” 梁伟学摇头道:“我没事……至少今天能挺过去。”他右臂一横,把马甲山阻到一边,对顾海鹏道:“海鹏,我身体不太好,你不要见怪。” 顾海鹏忙站起来,道:“梁爷爷,您见外了,您孙女梁语涵是我的妹妹,我也拿您当亲爷爷一样看待。” 梁伟学微微点头笑了笑,不停地道:“好,好……”他这一生里不知听过多少类似的话,若是从前,他一定会觉得这是奉承拍马,从而心里不悦;可如今,梁伟学已是身至暮年,再听到这话,竟有了一丝感动。 他忽地道:“站前广场拆迁的事情,虽然是雕虫小技,难登大雅,可是事半功倍,很有效果。笑笑那件事还真是难为你了。” 顾海鹏听他把话题又转回到拆迁上,知道他年事已高,说话难免串话,心里更多的是同情和感慨。他听到“笑笑”二字,开始还浑然不解,后来仔细一想才反映过来,梁伟学说的“笑笑”,原来竟是梁笑。 顾海鹏有些不好意思:“梁爷爷,我这都是小聪明,让您见笑了。” 梁伟学道:“嗯,确实是小聪明,海鹏,我问你,你对当今的中美关系怎么看?” 137、语涵爷爷(2)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想了想,道:“梁爷爷,这问题有点高端,我就胡乱说了。我觉得美国人不和我们真心相处,表面上说和我们好,其实背后总做些小动作阴我们。” 梁伟学哈哈大笑道:“嗯,嗯,确实是这样,但是听你用小孩子的语气说起来,还真挺有意思的。海鹏,我当年在中央党校学习的时候,有个老教授曾对我讲,中美关系,好呢,也好不到哪去,坏呢,也坏不到哪去。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觉得这话依然适用。” 顾海鹏听了,点了点头,只听梁伟学又道:“看中美关系,要掌握好一个基本点,即美国人最想做的,就是不惜一切地维护好自己的世界霸主地位,而我们呢,则正处于一个高速的上升发展时期。他怕我们超越他,所以就使用各种明里的暗里的手段,这是正常的。只要我们坚持住自己不乱,他怎么使坏我们都不怕。” 顾海鹏觉得有理,又点了点头。 梁伟学又道:“我国现在正处于难得的历史发展时期,机遇,自然是前所未有的,但是挑战,更是前所未有。海鹏,你以后也许会到达一个你自己都不曾想过的高度,我只提醒你一句话,无论何时何地,无论身居何位,都不能背叛自己的国家和民族!” 顾海鹏听他说得掷地有声,双腿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坚定地道:“梁爷爷,这个请你放心。” 梁伟学点点头,随即连连咳嗽。刚开始声音并不大,可很快便气喘吁吁起来。 马甲山见状,忙道:“书记,今天就到这吧。海鹏,这样,你以后没事就常过来坐坐。” 顾海鹏明白他的意思,起身告辞。在他走出病房之前,回头正看到马甲山扶梁伟学躺在病床上。 顾海鹏来到走廊,却见庄书文和几个安保人员齐刷刷地站了一排。庄书文见他出来了,立即走过来问道:“兄弟,你没事吧?” “我没事。”顾海鹏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家一起乘电梯返回。这边邬不瑕和冉菲菲也是坐立不安,焦急等待,见顾海鹏回来,各自心中的石头纷纷落了地。 顾海鹏见大家万分紧张,如临大敌的样子,哈哈大笑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番。 邬不瑕和冉菲菲不知道梁伟学是谁,所以一如平常;而庄书文听了,却大惊失色道:“这么说,刚才是梁家的老爷子找你谈话了。” 顾海鹏点点头,他对冉菲菲说了梁伟学和梁笑、梁语涵等人的关系,冉菲菲这才恍然大悟,变了脸色。 大家正在说话,忽听走廊大声呼喊,随即急促的脚步声成片。 福阳市总医院的九号楼虽然规模面积不小,可入住的人却没几个。像顾海鹏这层楼,宽敞明亮的大长走廊两边,密密麻麻地挤满了许多的高级病房,可是现在正用的,只有顾海鹏一个人而已。 因此,地广人稀难免显得空旷,外面一有什么声音,病房里面也听得分外清楚。 顾海鹏奇怪道:“这地方平时都很幽静,今天这是怎么了?” 庄书文出去看了,回来报告道:“兄弟,听说是楼上的梁书记病危了。” 顾海鹏吓得几乎跳起来:“什么?梁爷爷?刚才他不是好好的么?” 顾海鹏带着冉菲菲、邬不瑕和庄书文又急匆匆地冲到楼上,只见走廊里站满了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 马甲山挤在人群里,见顾海鹏来了,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顾海鹏焦急地问道:“马大爷,这是怎么回事?” 马甲山的嘴刚微微张开,双眼便先流下泪来,他连连摆手道:“老毛病了,老毛病了……” 顾海鹏问道:“需要我帮什么忙么?”他刚说完就想:我能帮什么忙呢? 果然,马甲山摇头道:“不用了,这里这么多优秀的医疗专家,我都不敢待在里面。海鹏,你就回去吧,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 顾海鹏暗想:自己在这也空无用处,人家还得把心思徒用在我身上,反正这也有专业的医护团队,我离得又不远,就先回去吧…… 他想着,让马甲山有事就第一时间通知自己,随即便转头离开。 在走廊里,顾海鹏依然见十几个医生、护士或推或拿着各种医疗器械往楼上飞奔。 顾海鹏给梁语涵打电话,告之她这一情况。 梁语涵刚刚忙完一天的工作,正要休息,听说她爷爷病倒了,不禁慌了起来:“哥……哥,你说真的么?” “是真的,我刚从他那下来。语涵,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不,不……我现在就去……”梁语涵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在顾海鹏的印象里,她还没有这样的时候。 “那你来吧,我让邬不瑕到楼下接你。”顾海鹏道。 “不行,爷爷他不会见我们的……”梁语涵犹犹豫豫地又道。 “怎么呢?”顾海鹏十分不解,长辈有病了,做晚辈的去医院看看,这也是人之常情,为什么会不见呢? 他忽然想起梁语涵以前说过,梁伟学不喜欢他们这代人,而具体原因又是模模糊糊的。 “哥……我……唉……你还是别问了……”梁语涵吞吞吐吐。 “语涵,你怎么了?”顾海鹏愈发地奇怪。 “没事,哥,你让我好好想想,这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顾海鹏正在愣神,梁语涵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梁爷爷因为梁语涵是所谓的庶出,就不认她么?这不应该呀,我和梁爷爷说‘语涵是我妹妹’的时候,他的神情并没有露出不快啊? “顾总,怎么了?”一旁的邬不瑕问道。虽然她现在是人所公认的顾海鹏女友,可她大概是叫习惯了,在称呼上并没有什么改变。而巧合的是,顾海鹏听别人叫自己“顾总”也听习惯了,对此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顾海鹏摇了摇头,他望着邬不瑕道:“没事。” 邬不瑕知道他有事,见他不想说,自己也不追问,而是捧着一杯温水道:“顾总应该口渴了。” 顾海鹏接过水杯喝了,可心里仍然纳闷不已。 138、当年军旅 - 暴走歧途 - 大泉 此夜,顾海鹏正在沉睡,忽然被邬不瑕摇醒:“顾总,快起来,梁老爷子要见你。” 顾海鹏迷迷糊糊,睁开朦胧的双眼,却见邬不瑕、梁语涵、马甲山和庄书文等人站在周围。他正要穿衣服,马甲山道:“顾总,我们快点吧,书记怕是不行了。” 不行了?顾海鹏一惊之下,困意全无,他急忙跳起来,仅披了一件患者所穿的统一服饰便出了病房。 外面,墨色正浓,四下安静,可医院里却灯光通明,人潮汹涌。 顾海鹏见梁伟学的病房外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只见梁介仁在门口大叫道:“你们快点给我让开,我要见我爷爷。” 门口的几个医生一齐劝道:“梁少爷,书记刚才交代过了,只见顾海鹏一个人。” “顾海鹏算个屁,介仁是梁爷爷的亲孙子,你们凭什么不让见?”顾海鹏听这声音是方寒的,不由暗怒:这个方寒,在我背后竟然出口不逊! 这时,只听陆渐鑫的声音道:“三公子,老爷子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给他老人家添堵了。” “就是,你们几个,去叫顾海鹏了没有?”这是来自赵旻的声音。 “马先生已经去叫了。”这个声音有点陌生,顾海鹏仔细瞧瞧,却是赵旻的手下金延说道。 顾海鹏心想:看来各路人马都到了,梁爷爷该不是真的……他不敢去想,只是顺着马甲山所开辟的道路,在人潮里穿梭。 马甲山走到病房门口,抬腿就是给方寒一脚:“小兔崽子,这是你胡闹的地方么?给我滚一边去!” 顾海鹏见刚才还趾高气扬的方寒此时像没了气的足球,怏怏地站到一旁。 梁介仁立即摇着马甲山的胳膊,道:“马叔,我爷爷没事吧,你告诉我实话,马叔……” 马甲山抽出胳膊,道:“三公子,你爷爷就在里面,他刚才点名要见顾海鹏,你要不听你爷爷的话吗?” 梁介仁听了,又转向顾海鹏道:“海鹏,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告诉我,一定要……”他还没说完,顾海鹏就被马甲山拉进了病房。 在他走进病房的一瞬间,忽听身后喊了一句:“顾总,念在南下之行,求你告诉梁老爷子,梁老板正在回国的路上。” 顾海鹏转过头,却是梁笑的秘书王琳正用恳求的目光望着自己。他心想:王琳所说的南下之行一定是指‘酋长游戏’了,她让我看在梁笑帮我找到邬不瑕的份上,要我给梁爷爷带话。 顾海鹏微微“嗯”了一声,王琳的表情随即变得是万分感激,冲着他微笑地使劲点头。 嘿,我这时候竟然成了梁家的红人了……顾海鹏一阵得意,随即又愁上心头。 马甲山将顾海鹏引到内室,自己却站在外室道:“海鹏,你进去吧,书记在等你。” 顾海鹏推门而入,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梁伟学身上整整齐齐地穿着一套军装,胸前戴满了各种奖章,在灯光的照耀之下,闪闪发亮。顾海鹏恍然道:“梁……梁爷爷,你这是……” 梁伟学努力地大笑,他站起来,右手捧着一顶军帽,虽然满脸皱纹,头尽白发,但是依然威风奕奕,神采飞扬:“海鹏,你还不知道吧,我以前是个军人。” 顾海鹏听梁语涵说过,她爷爷不但是个军人,还参加过朝鲜战争。 果然,梁伟学继续道:“我当年打过‘抗美援朝’,就在第三批入朝的部队。我们部队啊,当时刚到达指定位置驻扎,就听说我们的后勤部队被美国鬼子的飞机给炸了……条件艰苦啊……尤其是朝鲜的山路,难走啊……” 顾海鹏听他左一句右一句的,都是回忆当年在军队时的情况,便顺应道:“梁爷爷,这个我知道,我看过一些朝鲜战争的电影,像《上甘岭》……” “电影拍不出战争的残酷……”梁伟学打断道,“比如说,你看电影里面,我们的人都留着头发,那是不对的。我们当年打仗,都把头发剃光了,就像和尚一样……” 顾海鹏愣道:“这……梁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梁伟学微微笑道:“是为了近身肉搏的时候,怕敌人抓我们的头发。” 顾海鹏恍然大悟,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此时听梁伟学说起,不禁肃然起敬。 只听梁伟学叹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从军队转到地方了么?” 顾海鹏想了想,他记得梁语涵好像说过她爷爷是因为受伤才被转到地方的,便把这话说了。 梁伟学点点头道:“是受伤,说白了,我这命是捡回来的。当时我们部队对上一支联军的部队,人家靠坦克在前面开路,就是m-46巴顿坦克的改进型,而我们部队是步兵部队,没配备坦克。没办法,只能让人抱着**包去冲击坦克。这些我们以前也训练过,就是用各种手段接近坦克后,把**包往坦克车里面扔。我训练时候的成绩是很好的,但是打起仗来才发现跟本不是那么回事,人家那坦克走得很快,同时又有步兵端着冲锋枪提供火力支援,想靠近坦克实在是太难了。可那时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是一个信念,就是宁可死也要把坦克车炸掉。” 顾海鹏听着,如梦如幻般,感觉在看一部电影,或许,这比电影更加真实,因为这就是事实——铁打的事实! 梁伟学又道:“我们分成几个小组,我们组十几个人,有的负责打人家的步兵,有的负责吸引火力,有的负责提供支援……我当时是团长,要身先士卒,就主动抱着**包做最重要的工作。当前面所有的环节都完成得十分理想时,我却掉链子了……”他呵呵一笑,继续道,“我当时抱着**包,好不容易跳上坦克车,还没等拉火线,没想到这个铁王八忽地一转向,我猝不及防,从上面被甩下来了,脑袋重重地摔在地上,当时我就两眼一黑,什么也不记得了……后来听说是杨豆子迎着炮火和硝烟,拼命把我背回来的。杨豆子是我们部队四团三连的,因为长得小,所以大家都管他叫杨豆子,当时他才十七、八岁。后来,他牺牲在清川江战场上了。距离救我那天仅仅隔了一个星期……唉……我们当年那些战友,现在活着的没几个了。” 139、一封密函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见梁伟学不知不觉地老泪纵横,不住颤抖,忙扶他坐下。 可梁伟学却抗拒着,坚决不坐:“海鹏,我没事。” 顾海鹏听了,心里暗喜:梁爷爷这样硬实,说明他没有大碍。当下也不强求了。 只见梁伟学又闭上双眼,连连哀叹道:“我当时不过二十多岁,和你现在差不了多少。这一晃就到八十多岁,接近九十了。” 顾海鹏也点头道:“时间确实过得太快,我自己也常常有‘时不我待’的紧迫感。” 梁伟学笑了一下,取出一个手帕拭去脸颊的泪水,道:“想我这一生,实实在在的说,为国为民也做了一些事情,可到头来却是有罪之人。” 顾海鹏闻言一愣,不知如何接话,只得哑口不言,听他继续说下去:“我那两个儿子,大儿子还好,死在工作岗位上,算是死得其所;而小儿子就完了……”梁伟学的嘴张开着,迟迟说不出话。 顾海鹏知道他指的是梁语涵的父亲梁爱民贪腐的事,便安慰道:“梁爷爷,那些事和您无关,再说您孙子辈各个出类拔萃,也算是后继有人。” 梁伟学摆手道:“海鹏,你不知道。我的儿子贪污,我有监管责任。如果没有我这个位置,他只怕胆子还不会这么大。我的孙子辈,呵呵,那些个人……你大概不知道,我都有很多年不见他们了。” 顾海鹏听了,顿时想起梁语涵那吞吞吐吐的样子,忙道:“梁爷爷,为什么要这样?” 梁伟学怔了许久,没有说话。 窗外依旧是夜,偶尔会听到几下风声。 “对了,海鹏,我光顾着说我自己了,还没有问你,你的枪伤怎么样了?”梁伟学忽然道。 顾海鹏见他转移话题,心知他有难言之隐不说,回答道:“基本差不多痊愈了。医院方面为了稳妥,让我再留院观察几天。” 梁伟学点头道:“还是年轻好,身体恢复得快,海鹏,你知道是谁对你不利么?” 顾海鹏摇摇头,道:“不知道。”他把福阳警方的原话大致说了一遍,又道,“连公安局都没有办法,这事真相大白的那天只怕是遥遥无期了。” 梁伟学道:“难得你现在这样镇定,我问你,如果你知道了谁是主使,你会还击么?” 顾海鹏道:“不会,我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知道他一定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梁家虽然站在我这一边,但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如果付出的代价太大,或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都会忍韧不发。” 梁伟学背着手,在病房里转了几步,才点头道:“知进知退,这样很好。现在的年轻人,多是一些毛头小子愣头青,海鹏,你很好。人,不但要有小聪明,还要有大智慧。我知道你是学历史的,汉武帝北击匈奴几千里,唐太宗八方尽称‘天可汗’,看着是豪气干云,舍我其谁,可是你也别忘了,汉唐之初,皇室公主、金钱玉帛之类,也不知给人家贡了多少。自古成大事者,必先学会忍,方可知道进。” 顾海鹏听了,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梁伟学又道:“我的孙儿辈,表面上趾高气扬,光彩照人,其实没几个人见过大风大浪,相比之下,也就笑笑还不错。” 顾海鹏想起王琳的叮嘱之语,道:“梁爷爷,大姐她正在回国的路上。”哪知他不说还好,一说之后,反倒弄巧成拙。 梁伟学“哼”了一声,怒道:“好好个中国人,却整年待在国外,这成何体统?顾海鹏我问你,你对我说实话,梁笑她有没有改国籍?” 顾海鹏立即摇头,其实他摇头的意思是自己不知道。关于梁笑国籍的事情,顾海鹏还从来没有思考过。 梁伟学若有所思,道:“我谅她也不敢……”接着,他又长叹起来,“我希望他们都好,但是他们自己作死,我也没有办法。” 顾海鹏见他从上衣兜里拿出一个灰色的陈旧布袋,却又很快放了回去,不由纳闷起来:梁爷爷这是怎么了,举止怎么这样奇怪? 梁伟学看了顾海鹏一眼,道:“海鹏,你……”他又看了外面一眼,低声道,“你过来……” 顾海鹏一脸迷惑,悄悄走近,只听梁伟学耳语道:“海鹏,你的事情我听说过一些,如果没有我梁家,也绝对不会有你的今天。” 顾海鹏连连点头,道:“梁爷爷说得对,所以我会继续努力,来报答梁家。” 梁伟学微笑道:“可是现在有人想对我们家不利,你也知道,树大招风,在所难免嘛。我怕以后有人对我们梁家不利,就写了封密函。他日不测的时候,希望你把它拿出来,力保我们家万无一失。” 顾海鹏听了,心想:梁爷爷八成指的是沈公子沈穹了。可他一想到要自己力保梁家,顿感身上责任重大,他刚要说话,却见梁伟学的双手使劲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摇着:“海鹏你要记住,这封密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拿出来,你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有这一回事。要记住,你一定要确保它在绝密的条件之下……” 顾海鹏连连点头,道:“梁爷爷,我知道了。”可是他心里却十分纳闷:就算梁爷爷不喜欢他的孙子辈,他身边也还有个马甲山可以托付啊,为什么会偏偏选择我呢?再一个,这好端端的,梁爷爷说这些干嘛? 顾海鹏想到了三国时“刘备白帝城托孤”的故事,不由打了个冷战,再也不敢想下去,又见梁伟学长叹一声,嘴里乱七八糟地嘟囔着什么。 顾海鹏听不太清楚,只是依稀地听到什么“我有罪,真有罪……” 梁伟学独自走了好一会,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顾海鹏见他走累了,便道:“梁爷爷,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梁伟学并不回应,微微地点了点头。 顾海鹏走出内室,却见马甲山正站在外面。马甲山一看他出来了,立即上前问道:“书记说什么了?” 顾海鹏想起梁伟学要自己务必保护好密函,便摇头道:“也没说什么,梁爷爷只是回忆了自己在军队时候的往事。” 马甲山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顾海鹏走出病房,却见陆渐鑫、王琳、赵旻、梁介仁、方寒、梁语涵等人一起扑了上来,围住他追问道:“我爷爷怎么样了?”“老爷子还好吧?” 顾海鹏见大家均是一副万分紧张的样子,正要说话,忽听病房内马甲山大声哭喊道:“书记啊……我的老书记啊……啊啊……” 大家一听,情知有变,再顾不上什么规矩了,“呼啦”一声,人潮汹涌,一起冲了进去,只留下顾海鹏茫然着:“梁爷爷……他……” 140、被拒亲近 - 暴走歧途 - 大泉 这天,是梁伟学葬礼的日子。这位福阳市的前领导干部最终走完了他生命中最后的路程。 顾海鹏听人说,马甲山在走进病房的时候,正看到梁伟学双目垂闭,令人感觉诧异的是,梁伟学当时是面带微笑着。 顾海鹏也听说了,梁伟学的身体一直不好,心脏病、高血压、脑血管病、中风……可以说,他的老年生涯几乎始终都在与病魔做抗争。 顾海鹏开始并不相信,因为他分明看见梁伟学在人生的最后阶段依然能够头脑清晰,吐字清楚,甚至他还能自己站着,并昂首阔步。 后来顾海鹏明白了,这就是民间经常传说的“回光返照”。梁伟学用最后的时间换上军装,并把自己叫来,安排后事。顾海鹏想:也许在梁爷爷看来,他这一生最得意的时候,不是后来的身居高位,而是当初的军旅生涯;而他逝世后最放心不下的,应该是他后人们的安危情况。 顾海鹏把密函藏好,对任何人都没有提起过,甚至梁语涵追问她爷爷的最后时光,他都只是一概而过,轻轻敷衍。 几天来,各路来的宾客络绎不绝,顾海鹏听说北京也来了几个大领导,只是他并没有看见。因为他还在医院,医生劝诫他只有痊愈才可以出院。 顾海鹏站在病房,梁伟学去世的消息已经通过各种媒体传播开来,官方对他的生前评价很高。顾海鹏心想:若是梁爷爷泉下有知,也应该非常欣慰了。 “顾总,冉菲菲和吕薇已经代替你去参加梁书记的葬礼了,飞羽如果今天有什么事的话,你打算交给谁去做?”顾海鹏回过头,是邬不瑕坐在沙发上说话。 “诗扬。”顾海鹏只说了两个字,他多一个字也不想说,虽然梁伟学和他结实仅仅几天,但是他心中对这位老人充满了尊敬。这绝不是因为梁伟学曾经位高权重,也不是因为他的后人都身处上流,而是因为他曾经为了这片共和国的土地而流血,且是真真正正、实实在在的流血。 顾海鹏虽然没有流眼泪,可是他的心里比谁都要难过。 “顾总……”邬不瑕交代完顾海鹏的话之后,正看到他无精无神的样子,便站起来,右手轻轻抚在顾海鹏的胳膊上。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可以洞察顾海鹏的心里,她知道顾海鹏在这个时候不想说话,也不想听别人说话,所以就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前。 顾海鹏觉得邬不瑕的右手温软而又有力,仿佛充满了力量。他轻轻低下头去,脖子倚在她的肩膀上,无力地靠着。 邬不瑕直了直身体,努力地接着顾海鹏压下的蛮劲。顾海鹏觉察到她的吃力,毕竟她是一个女子。顾海鹏不由暗笑一下,抬起头来。 眼前的邬不瑕如一幅名画上的仙女,顾海鹏只是看了一眼,就像喝了酒一般醉了。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上一秒的时候还因为梁爷爷的事情而难过,而这一秒就可以…… 他又轻轻低头,嘴唇慢慢向她靠近。这是顾海鹏第一次敢于和邬不瑕接近,开始的时候,他把她敬若神明,心里更多的是恐惧;后来因为住院,每天人来人往的,也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去想风花雪月。 这一次,顾海鹏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而邬不瑕名义上是他女朋友的时间也有两个多月了。顾海鹏终于想起,是该给这段感情加点缤纷的色彩了。 可是,邬不瑕却将头扭向一边,低声道:“顾总,这是……医院。” 顾海鹏笑道:“就算这里是停尸房,又与我何干?”他对准邬不瑕,又低下头去。 “不行,书文哥就在外面……”邬不瑕脸上微红,有些着急。 “我们不管他。”顾海鹏觉得她有些害羞,其实自己心里也理解,毕竟做为女人,在这个时候多少都会有点矜持。 “顾总,不能……”邬不瑕忽然挣脱了顾海鹏,大叫一声。 这时,门开了,庄书文冲了进来,叫道:“怎么了?”他负责顾海鹏的安保工作,除了睡觉便一直待在病房的外室,以防止各种不测,此时听到邬不瑕的喊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便立即推门而入。 顾海鹏有些尴尬,他觉得这一切都应该水到渠成。可是他好像也看得出来,邬不瑕并不是什么害羞,而是不情愿。 邬不瑕躲在一旁,斜对着顾海鹏,不敢正视。庄书文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只叫了一句:“兄弟……”就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了。 顾海鹏自做了飞羽车业的负责人以来,早已经习惯了一言九鼎,此时被断然拒绝,心里难免不快。可他看了看邬不瑕那迷人的容貌,心里顿时不再生气,还悄悄反思着:难道我有点着急了? 顾海鹏想起自己曾经的恋情,与司徒梦茹自然不必多说,她对自己是有目的,因此就不拿来做参考。而在和段岚岚相处时,两人接吻是发生在一个晚上,当时顾海鹏正送段岚岚回寝室。在寝室楼下,迎着月高星亮,微风徐徐,两人彼此交出了初吻。 顾海鹏回忆着,不由脸上通红,他清楚地记得他当时心里也是不敢。那晚正值临别,顾海鹏想到此时一别,只能第二天才能相见,所以心情黯然神伤,百般难过。那个时候的爱情,就是傻傻纯纯,即使分开一秒也会抓心挠肝的。 终于,顾海鹏决定奋不顾身一次,他记得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去。因为自己并不知道段岚岚会有什么反映,因此他甚至准备好左脸,以迎接段岚岚恼怒后的巴掌。可是段岚岚却没有动,而是闭上眼睛等待着。 顾海鹏的唇最终碰到了段岚岚的嘴,仅仅是碰了一下便立即离开了。当时的顾海鹏并不知道接吻还可以湿吻、舌吻等等等等,可即使是碰了一下,他也兴奋得一晚上没有睡觉…… 而现在…… 他心想:不瑕刚刚说这是医院,所以她一定是不太习惯这里……我应该找一个温馨浪漫的地方,像当初和岚岚第一次接吻的时候。 141、心理斗争 - 暴走歧途 - 大泉 这时,王琳的电话打破了尴尬,不然,顾海鹏还真不知道如何收拾这一场面。 “顾总,你下午方便么?梁老板要见你。” 顾海鹏知道,梁笑虽然在第一时间就赶回到了国内,但是她并没有见到自己爷爷的最后一面。在回国后,因为要处理梁伟学的后事,梁笑几乎马不停蹄地应酬各路来宾。她早已打听到顾海鹏是梁伟学人生里最后的客人,也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爷爷究竟和这小子说了些什么,只可惜整个梁家要面对这么多东南西北前来奔丧的宾客,有些宾客对她而言甚至可以称之为天上的神仙,这让梁笑实在不敢怠慢…… 现在,她终于空出时间了,这才嘱咐王琳给顾海鹏打电话约时间见面。王琳在这些天也是跑上跑下,忙了个焦头烂额。她对之前顾海鹏答应自己对梁伟学传话一事心存感激,故而这次给他打电话,在态度上要好了许多,不再像往常一样冷若冰霜。 顾海鹏接了电话,知道梁伟学的葬礼已经结束了,他朝着天凤山的方向,规规矩矩地鞠了三次躬,算是表达对梁伟学的尊敬。以梁伟学这样的身份地位,只要是在福阳市下葬,必是天凤山无疑。 顾海鹏本来和王琳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可是梁笑在一点时分便赶到了医院。看得出来,她刚刚经过了葬礼便立即转来见顾海鹏。 梁笑身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头上戴着的是一款同是黑色的小礼帽。陆渐鑫和王琳跟在后面,三人眼圈都是微红,显然是方才难过流泪所致。 顾海鹏见陆渐鑫也是黑色西服,而王琳则是一套白色衣裤,几个人都是一脸严肃,顿感有些不自在。 “海鹏,枪伤怎么样了?”梁笑语气平静。 “大姐,我好多了。” “嗯,我找你是想和你说点私事。”梁笑四下扫视,陆渐鑫和王琳听了,立即转身出门。而此时同在内室的邬不瑕见状,也立即知趣地离开。 梁笑目送着,直到邬不瑕带紧房门才道:“不错,是个美人胚子。” 顾海鹏知道她是在夸邬不瑕漂亮,心里不好意思地笑了:“谢谢大姐。” 梁笑坐在沙发上,示意顾海鹏也坐下,然后道:“你和她的事我听说了,这个‘酋长游戏’其实就是个游戏,你倒好,把她当真了。不过这样也行,正好你没有女朋友……我听说‘酋长游戏’的选拔是非常严格的,她能被选中说明她一身干净,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顾海鹏听了连连点头称“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要说“是”。 梁笑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总之,只要你喜欢,那些都是无所谓的,我祝福你们。”她由于先前一直是严肃的,此时勉强一笑,显得极其不自然。 顾海鹏知道她来找自己的目的绝不会是什么祝福自己,便主动道:“谢谢大姐,其实我想对大姐说……梁爷爷的事情……节哀顺变……”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看梁笑的反映。 只见梁笑抿了一下嘴,随而长叹一声道:“唉,生老病死,在所难免,这都是人之常情,谁都没有办法……海鹏,我听说爷爷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是你?” 顾海鹏被她轻描淡写一般的话语惊到了,他本以为梁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从而哭泣流泪。虽然不至于嚎啕大哭,但是至少会默默流泪。哪知道梁笑竟然面无表情,仅仅是眼圈通红。 “是……是我……”顾海鹏一惊之下,竟然语无伦次起来。他暗想:梁笑要不就是处变不惊、视乱如常的高人,要不就是心狠手辣、铁石心肠的无情之人。 “海鹏,我问你,爷爷在最后和你说了什么?”梁笑盯住顾海鹏问道。 “梁爷爷他只是追忆了自己的军旅生涯,别的就是问问我的伤口。”顾海鹏把自己曾对梁语涵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是么?”梁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海鹏,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好,大姐对我当然是好了。”顾海鹏见她的表情有些冷峻,全然不是印象中和蔼可亲的邻家姐姐模样。 “那你说实话吧,海鹏,说真的,我长这么大,见过的人多得去了,在我面前靠说谎话蒙混过关的人可不多。”梁笑呵呵一笑,目光又紧紧地钉在顾海鹏的脸上。 顾海鹏有些慌了,他知道眼前的对手可不像梁语涵那样活泼简单。想起梁语涵,顾海鹏不由得难过起来,其实自己也不是纯心要在这件事上欺骗她。顾海鹏甚至祈祷,希望梁语涵假如有一天知道了事情的完整真相后能够理解自己。 “海鹏,你想好了么?”梁笑见他陷入沉思,立即追问道。梁笑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爷爷临终前对顾海鹏说了什么,只是事关重大,她决意一诈。做为玩人整人的高手,梁笑不会放过顾海鹏的每一个细节表情。 顾海鹏强迫自己冷静住,他甚至回忆起吕薇当初曾教过他的“精神转移法”,即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去尝试着想一些其他的事情,从而转移注意力,忘记紧张。 这是吕薇曾经在培养飞羽负责人的时候教顾海鹏的,顾海鹏后来一路几乎风调雨顺,早就把这东西丢在脑袋后面去了。现在他面对梁笑的逼问,顿时想起来还有这招可以应付。 顾海鹏静下来心来,任自己思想的潮水渐渐涌上,漫延……天哪!顾海鹏发现他第一个想的人竟然是司徒梦茹,这连他自己也吃惊到了。他想:也许是因为今天接近邬不瑕被拒,才让他想到了那个当时“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姑娘,尽管顾海鹏也知道,司徒梦茹毫不抗拒自己是因为她有目的。可是顾海鹏在心里依然不免一问:她现在应该正在监狱服刑,过得还好么? 顾海鹏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硬生生地答道:“大姐,我说的是实话,在这个问题上,我没有必要说谎。” 梁笑见他表情也随之难过起来,以为他因为回忆自己爷爷临终前的情景而悲伤,哪知道他心里想的是自己的前女友。要不说人类是最复杂的动物呢,只有永不成熟的经验,没有完美无缺的定律。 当下,梁笑低头沉思,想了又想:这小子也当真没有必要说谎,爷爷以前也确实喜欢和人谈论自己当兵入伍的事,唉,还是“以前”么,应该是“生前”了吧。 顾海鹏说完了话,立即偷偷望着梁笑,正见她的目光渐渐从锐利变成低落,知道这一番心理斗争是自己赢了,暗想道:大姐,你刚才不是说在你面前靠说谎话蒙混过关的人不多么?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142、姐妹情合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出院这天正值瓢泼大雨,密集的雨点如一把把尖刀一样刺向大地。本来应该是个艳阳高照的上午,此时却仿佛没有星辰的午夜。耀眼的闪电成群成片划过,像是引爆惊雷的信号弹。 顾海鹏缓缓地走下了九号楼,守卫在门口的几个武警立即敬礼喊道:“首长好!”顾海鹏心里道:我哪是什么首长。可他还是对他们点头笑道:“大家受累了。” 门前停着的几辆车一起点亮车灯,顾海鹏知道是梁语涵来接他出院了。 身旁,冉菲菲指挥着几个人把一些顾海鹏在住院期间穿过的衣物都扔到垃圾箱去。顾海鹏愣道:“菲菲,那些衣服都能继续穿的,你扔它做什么?” 冉菲菲道:“顾总,从医院带出来的衣服不能继续穿,有晦气的。” 顾海鹏拦住道:“有什么晦气,都是我自己穿的,你们不许扔。” 这时第一辆车的车门开了,张泽伦率先打着一个黑色的大伞跳下来,然后是梁语涵缓缓走下,正站在他的伞下:“哥,你可别乱操心了,快点上车吧,别着凉了。” 顾海鹏见雨越下越大,似万箭穿心般直坠在地上,到处是水花四溅,几乎没有下脚的空地。在九号楼壁灯和附近路灯的照耀下,银晃晃的刺眼。 这时,邬不瑕撑起一个大伞道:“顾总,梁总说得对,你还是早点上车吧。”顾海鹏见她把伞举到自己的头上,两人顺势朝梁语涵的车走去。 梁语涵也随即上车,待顾海鹏刚一坐稳,便笑道:“哥,你说你都身价一亿了,还在乎那几件衣服?” 顾海鹏想了想,叹气道:“语涵,说真的,我这一个亿总像没有似的。”他怕梁语涵听不懂,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感觉我还像以前一样身无分文。” 梁语涵一脚油门,后面还有很多人没有上完其他的车:“我知道了,哥,你是说你的钱有像没有,说白了就是没有存在感。这种情况简单啊,我告诉你,你明天就拿着银行卡去各种消费,比如说,你在福阳给自己买套房子;你可以买你自己飞羽生产的车,自产自购嘛;还有,你可以给你的女朋友买衣服啊,包包啊……总之,有钱不怕花不出去。” 顾海鹏看了一眼邬不瑕,她正坐在自己的旁边,只见她身上微微动了一下,没有说话。顾海鹏经梁语涵提醒,忽然想到自己应该有个房子,顿时道:“对啊,我之前没有钱,所以一直住在星宝,现在我可以自己买房子了,就不用一直赖在星宝了。” 梁语涵撇嘴道:“哥,我可不是赶你走的意思,你不要理解歪了。” 顾海鹏哈哈大笑:“我知道。” 他想透过车窗向外望望,却发现水流如注,根本看不清楚,便又把视线转移回到车内。 邬不瑕静静地坐着,顾海鹏从她的眼神里看不出是喜是辈,只感觉她像一个神游方外的仙子,不染红尘。 “哥,你别在我面前秀恩爱好么?”梁语涵在后视镜里看到顾海鹏的痴样,不由调笑道。 “这……”顾海鹏立即低下头,挠挠脑袋。 梁语涵笑道:“对了,哥,你这出院了要请客吃饭,打算在哪请呀?” 顾海鹏听了一愣,他知道福阳市的讲究,就是出院的病人必须要请客吃饭,以达到彻底破财消灾的目的。先前赵旻出院时,就请大家吃了一顿。 顾海鹏不知道在哪请,便道:“语涵,福阳这地方你肯定比我熟,地方你就帮我安排吧。我只是在想,都需要叫谁呢?” 梁语涵道:“该叫的都得叫,不该叫的也要叫,人家不去是人家的事,你叫不叫是你的事。” 顾海鹏低头沉思,点头道:“那我就都告诉,对了,飞羽的中层管理们,我可不可以一起叫着?” “哥,还是别了,飞羽的人呢,你再自己另外安排一顿。你也知道我们家那些人,有几个是非常不给面的,就像我三哥。”梁语涵回应着。 顾海鹏心想:其实梁介仁对我还算可以,虽然交情不算太深,但是表面上过得去。倒是那个方寒对我有些意见。不过现在好了,自己有了邬不瑕,方寒应该再也不用怀疑我和梁语涵如何如何了。 顾海鹏回到星宝,本打算让邬不瑕和自己住在一起,可他想起此前的“不快”,便安排她在自己隔壁的房间住下了。 一直住在星宝的杨芸芸也过来了。在顾海鹏住院的日子,她因为不敢随便外出,所以也没有去医院探望,算起来,两人也有两个多月没见了。 “海鹏,你好像有点瘦了啊,回来了就好好补补。”杨芸芸笑着,可当她见到邬不瑕时立刻呆住了。杨芸芸从小就对自己的容貌非常有信心,虽然现在经不住岁月的沉积,但是她身材魔鬼,底蕴犹存,算是另一种味道。而此时见了邬不瑕,杨芸芸竟有了自愧不如的感受,不禁叫出声来:“妹妹,你真漂亮!” 邬不瑕脸色微红,害羞地笑了。杨芸芸不管顾海鹏,立即拉起邬不瑕的手,问起来:“之前听海鹏说了,他新处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朋友。我刚才还在想,这女人再漂亮,能漂亮到哪去?现在一看,确实是很漂亮。”她一边说,一边点着头,“哎,我说妹妹,你这脸这么白,用的什么化妆品啊……” 顾海鹏见她二人随即开始聊天,完全视自己如空气,便无奈地打断道:“两位,今天是我出院……” 可杨芸芸竟没听见似的,继续问道:“妹妹,你住哪啊?” 邬不瑕指了指隔壁道:“顾总安排我住这里。” “真的?太好了,我也住在这儿,我们以后要经常一起。”杨芸芸得知邬不瑕也在星宝宾馆之后非常高兴,她本是一个性格外向的人,可在星宝住久了,才发现周围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守卫在门口的安保人员不敢和她说,星宝宾馆的服务人员因为工作规定不能和她说,顾海鹏因为工作和住院,也没有时间和她说……可把她给苦坏了。 现在,眼看一个长得像仙女一样的邬不瑕来了,杨芸芸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说道:“妹妹,我以前在国内只围着前夫一个人转,我本人呢,也有点心高气傲,所以一直没有什么处得来的朋友。海鹏算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但他是一个男的,有些话我也不好和他细说。现在你来了,我打心眼里喜欢你,有句话叫什么了?对,叫‘一见如故’,我们俩以后做好朋友,好闺蜜,你说好不好?” 邬不瑕微笑着点头,杨芸芸竟跳着转了一圈。她本是有舞蹈的底子,此时一转,如旋风刮起,姿态优美,颇有神韵。 顾海鹏知道杨芸芸以前是舞女,可这是第一次见到她跳舞,不由心里暗赞。而邬不瑕见了,开口道:“姐姐会舞蹈?” 杨芸芸笑道:“何止是会,这是当年我吃饭的把式。妹妹,你也懂舞蹈?” 邬不瑕点头道:“在小的时候学过。” 杨芸芸一把拉住邬不瑕道:“真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来,妹妹,我们一起转吧。” 两人把顾海鹏搁到一边,旋转起身子来。顾海鹏见她俩越转越快,时间久了,只看得自己眼花缭乱,几欲作呕。他心想:芸芸姐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一定是在说我是外行,不瑕是内行了。 顾海鹏伸出双手,鼓起掌道:“芸芸姐,不瑕,你们跳的是胡旋舞,对不对?” 杨芸芸愣道:“嘿,海鹏,没想到你竟然也会跳舞?过来一起啊?”她嘴里说着,身子却依然如转起的陀螺般飞快。 顾海鹏听她说让自己也去跳舞,顿时后背直冒冷汗,忙摇头道:“芸芸姐,你可别逗我了。我是想到几句诗来,‘左旋右旋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 只听杨芸芸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知道‘床前明月光’。” 顾海鹏知道她虽然在国外学mba,但是对我国诗词几乎一窍不通,他正要解释,只听邬不瑕道:“姐姐,顾总说的是唐代诗人白居易所写的《胡旋女》,这几句的意思是说,跳舞的女子时而向左旋转,时而向右旋转,好像不知道疲劳似的,在千万个旋转中几乎看不到本人的模样,其旋转的速度在人世间是没有什么可以相比的,甚至奔跑中车轮和疾速的旋风都要比她慢。” 顾海鹏听了,顿时大喜,暗想道:杨芸芸懂跳舞,我呢,算是书看得多一些,而邬不瑕倒是厉害,一个人顶我们两个…… 正跳在兴头上的杨芸芸叫道:“是么?我倒想看看,是我转得快,还是什么‘胡旋女’跳得快……” 当晚,邬不瑕就在顾海鹏的隔壁住下,而庄书文也要求留在星宝宾馆,他对顾海鹏道:“兄弟,杨芸芸和你现在都需要保护,而邬不瑕也住在这里,我的手下工作压力很大,我自己也不放心,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以确保安保工作能够万无一失。” 顾海鹏点头同意了,他住院这段日子以来,庄书文一直守护在他左右,可以说,顾海鹏早已经习惯庄书文在自己的身边了。 143、上班复工 - 暴走歧途 - 大泉 梁语涵的来电早早便“招呼”起来了,要知道顾海鹏才刚刚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因为住院,已有两个多月没有上班工作了。虽然吕薇全权负责企业的事情,其他中层管理也各尽其能地一齐支撑,可有些事情依然需要顾海鹏来做最后的决定。当然,这些都是重要而非紧迫的事。 “哥,你在做什么?”梁语涵问道。 “唉,这不出院后第一天上班嘛,忽然间有点不适应了。” “嘿嘿……”梁语涵笑了一下,“难道你适应医院的生活了么?哥,我是告诉你,饭店我已经帮你定好了,在城东区的友谊商务会所。” “哦,好,语涵,菜谱你也一起点了吧。我不太知道你们家的口味,怕点不好。” “就按人家的套餐来了,哥,一顿饭而已,谁也不是真要去吃什么,菜谱不是那么重要。”梁语涵解释着。 “有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时间就定在今天晚上吧。不过我得先说好了,我刚出院,不能多喝酒。”顾海鹏想起和方寒对酒时候的情景,心有余悸,毕竟今天没有“茅台水”帮忙。 “哥,这个你得和寒哥说去,他一直盯着你喔。”梁语涵在电话里直笑。 “还不是因为你,他因为我和你有事,这才迁怒于我。对了,语涵,你和那个大熊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是怎么样?”顾海鹏紧追不舍。 “不怎么样就是不怎么样……哥,你别问了,有什么消息一定会告诉你的。”梁语涵一提起她的男朋友,就不想再多说了。 “语涵,其实你们的事,我能猜到一些,他一个小混混式的人物,这辈子能看见你一眼,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你们不适合……”其实顾海鹏此前一直是这样想,只是他自己的感情都没有处理好,也不好说梁语涵什么。现在他有了邬不瑕,虽然有些事情还没有完全弄透,但大体上是把这恋爱的关系确定下来了,这才觉得自己有资格在别人面前谈论感情。 “哥,你怎么还搞歧视啊,我没觉得我优越到哪去,也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好。”梁语涵“哼哼”着道。 “因为你在热恋中嘛,其实我觉得你和寒哥挺适合的。虽然我和他不对付,但是看得出来,他对你很认真。”顾海鹏在实话实说,他一想到方寒在酒桌上找自己拼酒时的情景,就会联想到俄国诗人普希金为了爱情找所谓的情敌决斗。 “哥,我知道寒哥对我好,但是我不能和他一起的……”梁语涵长叹一声。 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顾海鹏记得她以前也这样对自己说过,不由反问道:“语涵,为什么呀?” “这……”梁语涵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道,“哥,你还是别问了……求你啦……” 顾海鹏知道梁家有很多秘密,她既然不想说,一定是什么难言之隐,当下也不再追问:“成,语涵,晚上别忘了准时到。” “好咧,哥,你最好了。”梁语涵嘻嘻笑着。 挂了电话,顾海鹏又一一通知梁家人和方寒。如他事先想的一样,陆渐鑫和王琳代表梁笑出席,梁介仁借口没时间婉拒,赵旻和方寒都顺利地答应了。方寒还特意强调道:“海鹏,其实我今天晚上有别的局,但是看在你有新女友的份上,就把那个局给推了。” 顾海鹏知道,这是方寒对自己摒弃前嫌的标志。其实他一个新人,实在不愿意与方寒对立树敌,他不愿意低三下四地去和方寒解释,更多的是要一些面子。 顾海鹏打完所有的电话,这才把堆积在自己办公桌上的文件翻开审阅。 先是吕薇在这两个多月来处理过的各种事情,顾海鹏见上面日期时间、人物、事件写得都很详细,再细看时,也无非就是企业日常的小节琐事,有些事情冉菲菲在医院也向自己汇报过了,顾海鹏本人也都十分清楚,当即草草看过,重点看吕薇不敢做主的事情。 第一件就是研发部主管佐藤庄介要求增加研发经费,下面还附带了吕薇的意见,她认为这事虽然按理来说应该答应,但是研发部方面要求的费用实在太大,企业目前刚刚开始走路,不建议冒险前进。顾海鹏看了一下数字,顿时吓了一跳,佐藤庄介竟然要2亿元做为研发经费。 顾海鹏暗想:这个小日本,我住院的时候谁都来看我了,就他没有来,现在一开口就要两个亿,我的飞羽一共才有十个亿啊。 他思考再三,犹豫不决,当即把这份文件推在一旁,又看起了第二件事。 这事是市场部主管韩一松所提,主要意思是韩一松想做市场推广,并要求企业建立对外联络部,以主动加入国内国际的各种车展;同时,韩一松希望加大广告投入,并找个形象代言人……其实说白了,还是管顾海鹏要钱。 顾海鹏见这文件有理有据,虽然是电子版打印出来的,可最后有韩一松手签的本名,顿时笑道:“这个韩一松,文件肯定不是他自己写的,也不知道找谁代笔,然后自己签上个名。”因为他和韩一松是以前同事,对其可谓是知根知底,韩一松没念过几年书,更不会写什么报告申请。顾海鹏当初让他做市场部主管,主要是看他有社会经验。 顾海鹏想着想着,哈哈一乐,然后大笔一挥:“同意。顾海鹏。某年某月某日。” 第三件事是来自人力资源部主管吕薇的,顾海鹏心想:我不在,你自己做主便是,何必把事情留着给我。他转念又一想:吕薇处理别的部门的事,是得到了自己授权,而处理她本部门的事,怕落人口舌,故而毛手毛脚,不敢擅自决定,其实说到底,还是尊重自己的一种体现。 吕薇的文件是说目前企业内部需要建立健全学习机制,即从中层管理到普通员工,都应该在企业的组织下,参加各种学习班以充实自己。 顾海鹏觉得这个很有必要,比如市场部主管韩一松就应该好好学习学习,倒不是学什么文化知识,而是学习一些市场推广方面的知识。他在这件事上毫不犹豫,立即批复道:“同意,请吕薇速办,冉菲菲协办。顾海鹏。某年某月某日。” 顾海鹏正批阅时,冉菲菲敲门进来了:“顾总,别忙了,中午吃饭了。” 顾海鹏看看时间,恍然叫道:“天哪,这都十二点了,时间过得这么快。” 冉菲菲笑道:“忙的时候才会觉得时间快,顾总刚出院,多注意休息,别累着了。” 顾海鹏道:“不行啊,我还有文件没批完……”他顿了一下,又道,“菲菲,这样,你把午餐给我拿办公室来,我就不下去吃了。” “顾总,这……”冉菲菲只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见顾海鹏又低下头去批阅文件了。 很快,冉菲菲把午餐送到顾海鹏的面前,顾海鹏看了一眼,今天飞羽的工作餐是六菜一汤,分别是红烧肉、干炸黄花鱼、溜肉段、家常豆腐、酱茄条、炝拌土豆丝和草菇鱼丸汤,当即随口笑道:“饭菜不错啊。” 冉菲菲撇嘴道:“顾总,你是很久没在这吃了,我们的工作餐本来就是不错。你也不看看,行政部是谁在领导。” 顾海鹏被逗得哈哈大笑,无奈地道:“还有这样的人,自卖自夸。” 冉菲菲眼睛一转:“我可不是王婆。” 当顾海鹏批阅完材料时,忽听外面有人敲门。他喊了一声:“请进。”才看到原来是曹晓汐。 顾海鹏忙招呼她过来坐下:“晓汐,我正要找你。” 曹晓汐掩了门,轻轻坐在沙发上,问道:“你怎么没多休息几天,这就来上班了?” 顾海鹏见她语气近似喝问,知道她有些毒舌,并不在意:“其实我在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好了,没什么事的。你看,这里是一些今天批复的材料,都是得经你财务部拿钱的,你看一下吧。” 曹晓汐站起来接过去,又坐回到沙发上大致翻看了一会,点头道:“一会我回去就放钱。我来是想和你说件事情。” “什么事?”顾海鹏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找他,就一定是有事情。 “我知道你和韩一松是以前的同事,也知道你们的关系比较好,但是你能不能让他注意一下,在某些事情上不要胡作非为?”曹晓汐语如连珠,几乎一口气说完。 顾海鹏眉头一皱,问道:“晓汐,你具体指的是什么事?” “就是市场部前些日子扩充招聘的事。”曹晓汐后背一倒,靠在沙发上。 “哦,这事我知道,当时我还在医院住院……我和微微老师都同意了。企业现在出产品了,市场推广要跟得及时,所以人员需要补充,这很正常啊?”顾海鹏解释着。 “事是正常,可是你看看韩一松最后留下的人,全都是年轻的女孩子。现在基层有人说了,韩一松的市场部是国色天香,个保个是女的,庄书文的安保部是玉树临风,个保个是男的……都成了一大笑话了。” 顾海鹏听了,顿时也笑了:“哦,有这回事?”他随即想了想,似自言自语:“市场部最近招的都是女孩子?为什么?” 曹晓汐道:“具体的你问他吧,我只说小道消息,听说韩一松在招聘过程中大搞潜规则,以权谋色……我承认,这话未经证实,需要你好好调查。我只是不希望,好好一个飞羽,刚刚起步就被什么烂事丑闻缠住了身子。”她说着,顺手拿起顾海鹏刚才交给她的文件材料,又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门被带上了,只剩顾海鹏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他一动不动地,甚至眼睛都没有眨过…… 144、难得自如 - 暴走歧途 - 大泉 晚上,顾海鹏如约来到福阳市城东区的友谊商务会所。 在此前,他曾秘令庄书文暗暗调查韩一松的市场部。其实,如果市场部真的在招聘过程中有什么丑闻发生,顾海鹏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他记得韩一松曾对自己说过,要玩尽天下美女。现在韩一松有条件了,也有身份了,当然可以把当初的言语用来兑现。顾海鹏心想:无论如何,先查明事情的真相再说,如果是谣传最好,可一旦确定为事实呢?该怎么办? 顾海鹏不知道,他暂时不去想这些。 友谊商务会所从外观来看并不大,它的门口甚至都不如一旁的发廊显眼,就这样一个地方,连停车位都没有,也不知道梁语涵是怎么想的。 直到顾海鹏在一个服务人员的引导下,走进门去,才发现这里是别有洞天。他第一感觉就是仿佛来到了植物园,因为这里到处是各种植被,地上是绿油油的嫩草,两面是种类繁多、色彩鲜艳的奇花异卉。 顾海鹏本不忍心上去踩,可前方并无路径,而服务人员也很自然地走在上面,这才小心翼翼地轻踏过去。 这里和其他的会所饭店不同,不仅没有大堂门厅,甚至灯光也较为昏暗。顾海鹏走着走着,发现原本光滑的瓷砖墙壁变成粗糙突兀的石块,他伸手去摸,立感坚硬无比,看来这是真的巨石,并非虚假装饰。 终于,顾海鹏来到了订好的房间,说是房间,可是他觉得称之为洞穴更为贴切。四面都方才一样是凸凸凹凹的巨石,正中是一个红木圆桌,旁边散着几个高矮不一的石块充作椅子。 只见梁语涵早就坐在那里,道:“哥,你才来。” “还是你来得早……”顾海鹏回应着,可眼睛却依然四下打探。 主灯饰是个弯月形的,其旁边又挤满了星星般的碎灯,顾海鹏坐在一个石椅上,发现竟有些凉屁股,不由惊觉,这些哪里是什么椅子,都是真真正正的大石头。他一看木桌,顿时又呆住了,这也不是什么桌子,而是一棵大树被砍后所留下的木桩,仔细一看,上面的年轮清晰可见。 “语涵,你怎么找了个这地方?”顾海鹏问道。 “怎么了?现在流行回归自然,我们都很忙,实在没办法回归真正的自然,只能来这种假的‘自然’了。”梁语涵眯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哥,说真的,这里的空气和外面相比真的很新鲜。” 顾海鹏也学着她的样子呼吸,道:“有么?我没觉得啊?” 两人正在闲聊,先是陆渐鑫和王琳来了,然后是方寒,最后的赵旻……大家陆陆续续地最终到齐了。 陆渐鑫由于年龄大,所以没见过这种新奇的会所环境;王琳因为常年跟随梁笑在国外,对国内的情况也不太了解;赵旻平时只在自己的永食店里待着,不仅很少到城东区来,甚至都很少出城西区……他们三人一坐下就纷纷对这里的环境赞叹不已。大家都见惯了富丽堂皇和所谓的“高端大气上档次”,此时见了这恍如野外的地方,均感觉特别有趣。 只有方寒常年在外面各种应酬,吃吃喝喝,先前来过这里,故而开口就问道:“今天的主题是什么啊?” 赵旻愣道:“今天的主题不是庆祝海鹏出院么?” 方寒笑道:“我不是说这个,这地方每个房间都有个主题的。” 梁语涵也跟着笑道:“还是寒哥见多识广,我们今天的主题是我设定的,叫‘夜幕森林’……” 方寒听了,立即眉开眼笑,竖起大拇指道:“语涵,好样的。”看得出来,他今天非常高兴,又主动和顾海鹏打招呼道,“海鹏,你那个新女友怎么没带出来一起啊?” 顾海鹏笑笑道:“她留在星宝了。”其实,顾海鹏有叫邬不瑕一起过来的,可是她坚持要和杨芸芸一起,而这种场合,如果杨芸芸来了,会给外界一种梁家力挺杨芸芸的感觉。顾海鹏虽然对沈穹不满,却也担心深深地刺激到他。这就像是一种博弈,在没有必胜的把握之前,坚决不能撕破脸。 梁语涵站起来,点了一下“洞口”的按钮,只见四面的石墙忽然渐渐向后退去。顾海鹏吓了一跳,他正要说话,却看到原先石墙的地方钻出几十棵不同种类,或高或矮的树来。 顾海鹏见这些树轮廓分明,有枝有叶,心想:也不知道它们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是假的,那就简直是太逼真了。 他正想着,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顾海鹏本以为这地方弄得如此奇特,菜肴一定是丰盛之极了,哪知摆满木桩的竟都是生菜、野菜、馒头、辣酱这些东西,而在一边,几个服务员手拿着木材生起火来。待火燃起后,他们又把一捆细铁棍放在大家面前,同时放上的,还有一大堆切割好的生肉、鱿鱼、土豆片、地瓜片等。 方寒看他们忙完后出去了,笑道:“今天看样子,我得负责烤肉了。” 梁语涵嘻笑道:“难不成你让我烤么?” 方寒连忙道:“你还是算了,我怕你那千金之躯受不了这烟熏火燎的。” 两人说着话,顾海鹏忽听耳边传来阵阵风声,过了一会,又不知从哪里响起几下虫鸣和鸟叫。 “嘿,这地方有点意思啊,我好像真的身在原始森林里面。”赵旻笑道。 陆渐鑫也点头道:“科技时代啊,真是科技时代啊。” 顾海鹏见就王琳自始自终没有说话,可从她惊讶的表情来看,她对这里特充满了好奇。 过了一会儿,方寒把烤熟的肉端到木桩上,大家看他烤了半天,香味熏人,早就按耐不住了,此时一见,立即纷纷出手。方寒刚把肉放下,转眼间就被一扫而空,顿时叫道:“哎,我说你们这帮人,就不能慢点吃?” 赵旻笑道:“是你烤肉的速度太慢了,跟不上我们下嘴的速度。” 大家随即哄堂大笑,陆渐鑫道:“我们别光顾着吃,来,喝酒啊!” 顾海鹏倒满酒杯,连连点头道:“对对,喝酒。”他见上面的灯光透着银黄色,乍眼一看,倒真像是坐在夜幕降临的森林里面,星光遍布,明月高悬,一边是烤肉的香味,一边是风声正急。顾海鹏只感觉到惬意,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待在纯绿色的自然里面,是如此的放松自在。 顾海鹏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他正游走在夜色下的山林里,那种无忧无虑的心境,那种快乐无我的状态,正是童年时的感觉。 他以为这种感觉早已经在他人生里消失了,因为他分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自如过…… 这实在是太难得了。顾海鹏想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145、一番争论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本打算少喝酒的,他知道自己身体初愈,实在不能酗酒。可是此时此景,见大家如此高兴,他不由渐渐忘了。 顾海鹏只记得王琳中途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她对大家说,梁笑要在适当的时间召集全家开会,让所有人都耐心地等待通知。 可顾海鹏回到星宝一觉醒来之后,接到的却是梁介仁的电话。 梁介仁在电话很是客气,这让顾海鹏有些不习惯:“我说海鹏,昨天晚上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这边店里有些事情走不开。这样,你哪天有时间,我请你来我店里玩,算是补偿。” 呦,这还是那个蛮横霸道,无法无天的梁家独苗么?顾海鹏道:“仁哥,你客气了,不用那么麻烦……” “不行。”梁介仁没等顾海鹏说完,打断道,“我一定得请你到我店里玩,话说你还没来过辉煌娱乐呢。” “我去过寒哥的。”顾海鹏实话实说,虽然他没有走进舞池大厅,只是去过内部办公室而已。 “嗨,他那地方……他那地方就是借了我一个名字而已,我告诉你吧,辉煌娱乐的主店和分店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是两个地方。你哪天有时间?”梁介仁的口气说着说着便回到了狂妄傲慢,顾海鹏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他,刚才那个他一定是装的。 “我哪天都行,看你方便了。”顾海鹏的回答干脆而简练。 “好,那就今天,就这么定了,我给梁语涵打电话,你们一起来。”梁介仁说完便挂了电话。 顾海鹏有些纳闷,这位梁大少爷不至于一定要这样吧?这里面一定有蹊跷。可是他想了又想,实在想不清楚,便洗簌一番,上班去了。 路上,庄书文低声对顾海鹏说道:“兄弟,调查市场部的事情有结果了。”庄书文一直住在星宝宾馆,借以保护顾海鹏、邬不瑕和杨芸芸的安全。所以,他每天都和顾海鹏一起坐车上班。 顾海鹏听了,立即板起身子,道:“详细说。” “我们安保部悄悄调查,发现市场部招聘确实有问题。这次招聘来的工作人员的确都是年轻美貌的女子,还有有些新来的工作人员向我的人反映,在招聘当天,市场部主管韩一松确实问了许多露骨挑逗性的问题,还告诉她们要放开,原话是‘四个放开’,有‘思想放开、身体放开、语言放开、行为放开’……”庄书文忽然不说了,因为他看见顾海鹏的眉头越皱越紧。 顾海鹏到了办公室,立即让冉菲菲把市场部主管韩一松叫来。 不一会,韩一松便来了。顾海鹏自坐上飞羽车业负责人的宝座以来,和韩一松私下联系并不算多,因为两人都工作繁忙,顾海鹏主持飞羽大局,韩一松跑市场推广。顾海鹏上一次见到他时,还是自己住院的时候,韩一松和很多飞羽中层管理一起去看望。 粗略算下,两人也有一段时间未见了。顾海鹏见韩一松的头发不知何时焗成了黄色,一身运动休闲像个不大的学生,脸色白嫩,头型颇酷,顿时道:“一松,你怎么弄得油头粉面的,给人当小白脸了啊?” 韩一松哈哈笑道:“我怎么可能给人当小白脸,我现在天天吃林蛙油,对皮肤特好。” “什么是林蛙油?” “就是一种补品,和你说你也不懂,今天怎么了,居然有时间找我了?”韩一松和顾海鹏年龄差不多,两人之前就是在一起工作的好同事,现在虽然有了上下级之分,可私下并不生分,依然彼此开着玩笑。 “我听说前段日子市场部招聘的时候,你的行为不太端正……有这回事么?”顾海鹏说着,心里却茫然起来,他本来对这件事情非常恼火,可是和韩一松逗了两句之后,却发不起火了。 “我就知道,有人得向你打小报告。”韩一松屁股一坐,翘起二郎腿,道,“有这回事,我是让我们市场部的新员工知道,跑市场的,就是要面对各种情况,包括骚扰等。” “那你告诉她们‘放开’是什么意思?” “那是让她们别太拘谨,要适应这些情况。”韩一松不以为然地道。 “什么?适应这些情况?适应骚扰么?”顾海鹏有些生气。 “当然,客户骚扰你,你能怎么办,难道不要订单了么?”韩一松望着顾海鹏。 顾海鹏一时之下竟然不知如何回答了,他知道市场部的职责,也知道做为盈利性的企业,市场有多么的重要,可是为了这个市场,就要自己的员工去习惯甚至接受那些无法理喻的状况么? 顾海鹏静了一下,严肃地道:“一松,我问你,如果客户对我们的员工提出其他要求,怎么办?我指的是特殊的要求。” 韩一松笑了一下,道:“我懂你的意思,这个简单啊,就看员工她们自己选择了,她们无论接受还是不接受,我们都保持中立,既不支持,也不反对。我只知道,对于我们来说,赚钱是最重要的。” 赚钱……顾海鹏知道这话有点土,其实换成增加利润、扩大市场占有率、促进企业总产值等也未尝不可,他承认,这些是重要,可是如果用那样的方法来换……顾海鹏终于忍不住了,叫道:“一派胡言。” 韩一松笑了一下,道:“这不是胡言,而是市场规则,虽然摆不上明面,但是也实实在在的存在着。我问你,我们以前都是跑市场销售的,有没有异性对你骚扰过?我不知道你,但是我遇见过,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在逼我喝光啤酒之后,挑逗我说,‘小伙子,你酒量可以,就是不知道床上可不可以’……她只说了一句话,也没有什么行动或要求,可她这话对我而言,已经构成骚扰了,那么请问,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是好言好语地求她买下啤酒,还是怒气一摔,转身走人?” 顾海鹏愣住了,韩一松说的这种情况,大概每个跑市场的人都经历过,骚扰者不分男女,被骚扰者同样不分男女。 顾海鹏当初的选择和韩一松一样,是卑躬屈膝地留下来,当做没有听见。因为他需要把啤酒卖出去,因为只有把啤酒卖出去,他才能有提成,有收入…… 他想了一下道:“一松,正是因为我们以前经历过忍辱负重和忍气吞声,今天站在这个位置,才应该更好的保护好自己的员工不走我们的老路。”顾海鹏说着,心里痛着。 “海鹏啊,我们没有让她们怎样怎样,更没有逼她们怎样怎样,只是让她们知道这些,这个工作不好干。”韩一松的情绪也有点激动,过去那段日子确实不堪回首。他虽然和顾海鹏有了上下级之分,可在称呼上并没有改变。顾海鹏当然也不会在乎一个称呼,其实“顾总”两字,更多的是一种责任和负担。 “没有让?你不是让她们学会什么‘四个放开’么?”顾海鹏站起来,怒目相向。 韩一松笑了一下,道:“你看过车展没有?哪辆车前面不是站着一、两个浓妆艳抹,身材暴露的女模特?什么‘上半身要露半球,下半身要露底裤’,‘客户拍照要配合,任看任逗任抚摸’……这些话可不是我韩一松的原创发明。我只是让她们知道,她们以后在工作中,也许会遇见这样的事情,要如何选择,是她们自己的事……这是我在传授我的经验。” 顾海鹏似自言自语地道:“市场……市场推广只是一种营销手段,拥有一个好的产品才是最重要的。” “海鹏,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好的产品是重要,可是没有市场,它依然产生不了任何价值。那些摆不上明面的规则,也就是潜规则,我劝你一定要重视。” 顾海鹏觉得他说的对,可又不知道这话究竟哪里对,顾海鹏又觉得他说的不对,可又不知道这话究竟哪里不对……他只是站着愣住了,许久没有说话。 韩一松继续说道:“过去我们那样做,是为了生存;现在我们这样做,是为了更好的活着。我知道你是学历史的,我没读过几年书,没有你有文化,但是我看过陈道明演的电视剧《康熙王朝》,康熙把他自己的亲女儿蓝齐儿送到敌人葛尔丹的手上,而你呢,你不想让你的员工受半点委屈,这可能么?海鹏,我没啥墨水,不知道这俩事之间有没有什么可比性,但是我希望这能引起你的思考。” …… 顾海鹏不知道韩一松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只记得韩一松在出门前留下一句话:“海鹏,我想你一定还想问,这次市场部招聘,我挑选的入职人员为什么都是女的?因为在汽车市场,男性是主要购买力,而由女性做市场工作,会有一定亲和力和吸引力,说白了就是诱惑力,这叫‘异性相吸’,也是潜规则。” 146、辉煌娱乐(1)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直到坐在梁语涵的车上,依然在回想着韩一松所说的话。 车上除了他和梁语涵,还有邬不瑕、杨芸芸和庄书文。 梁介仁要顾海鹏带上邬不瑕一起过去,可邬不瑕偏偏要和杨芸芸一起。也不知怎了,她俩倒成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的好姐妹了。而庄书文做为飞羽车业安保部的主管,直接负责顾海鹏、邬不瑕和杨芸芸的安全。好在梁语涵的跑车空间够大,她和庄书文坐在前面,余下三人坐在后面。 顾海鹏依然担心沈穹知道杨芸芸后会受到刺激,要知道,在所谓的上流社会,谁和谁一起吃个饭、聚个会都有抱团力挺的涵义。顾海鹏十分清楚,现在自己绝对没有实力和沈穹掰手腕,而梁家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对沈穹一击致胜。再说,现在是**制的,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会铤而走险。最终,梁语涵的话让顾海鹏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她说:“放心吧,哥,沈穹谁都不怕,就怕我那个三哥。” 顾海鹏虽然不知道沈穹为什么怕,可是想起拳王比赛时,梁介仁对沈穹的态度以及随后沈穹对梁介仁的反应,便不再纠结了。 辉煌娱乐坐落于城南区,是福阳市最大最豪华的夜店,没有之一,这个著名的娱乐场所甚至在全省都能排进前三。这一点从门脸就能看出来了。 实事求是讲,辉煌娱乐并不高,仅仅有五层而已,可是它足够大,仅大门就长约百米。梁语涵显然对此十分熟悉,对大家介绍道:“辉煌娱乐的主体建筑是正方形的,坐落在一个圆形的大广场中间,它所表达的意思是我国古代对宇宙的认知,也就是‘天圆地方’。” 梁语涵把车停在专属停车位后,几人一起下车。顾海鹏知道星宝宾馆的vip私人停车位,那地方经常是空无一“车”,只有梁语涵本人的车才会去停。而辉煌娱乐的专属停车位竟然满满当当,只有零星的几个空车位。 顾海鹏觉得奇怪,便问梁语涵,梁语涵笑道:“那些大人物或者大人物的孩子经常玩夜店,可未必经常住宾馆。” 杨芸芸也愣道:“我记得当年大都会舞厅旁边都是一些小旅店,很多人跳完舞就去开房,那帮小旅店竟然生意兴隆,红火得不行。” 梁语涵道:“那是那时候,现在这种情况也存在,只不过更多的是往家里带,去宾馆多麻烦,还得用身份证。现在是信息时代,随便用个软件就能查出你过去所有的开房记录,多不安全。” 顾海鹏听得云里雾里的,正要问个明白,却见宽大的正门就在眼前了。 辉煌娱乐的主体建筑是红黑色,上下是红,中间为黑,而正门则是金黄色的。令顾海鹏惊奇的是,他走向前去,发现脚下是一层透明的玻璃,而玻璃下面也为金黄色。梁语涵介绍道:“这下面存放的都是纯黄金,寓意‘脚下有黄金’。” 顾海鹏仔细一瞧,果然见脚下金光闪闪,在灯光的照耀下,还略微刺眼,不禁暗暗吃惊:这条路少说也有百米,这百米长的黄金得多少钱?而梁介仁竟然毫不珍惜,拿它铺路。 他抬起头来,“辉煌娱乐”四个楷体大字正随着灯光不断地变化着颜色。几人走进去,正见梁介仁带领着几十个男子站在前面迎接。这几十个男子着装统一为黑色西服,西服上衣里面是白色衬衫,露出的衣领处竟然还别着一个红色领结。男子们均是戴着既大又宽的墨镜,给人感觉像是电影里面的古惑仔。 只听梁介仁挥手笑道:“不错,你们都来了。” 顾海鹏给他介绍杨芸芸和庄书文,梁介仁道:“庄书文我知道,今年的拳赛是我们一起看的。”当他听说杨芸芸是沈浩然的前妻时,不由微微一怔。 而梁介仁看到邬不瑕的时候,立即惊叹起来:“海鹏,你这女朋友真是太漂亮了。”顾海鹏想起梁笑所说的“酋长游戏”本来是给梁介仁准备的,不由心里有些别扭,他望着周围川流不息的人群,笑道:“仁哥,你这里可热闹。” 梁介仁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邬不瑕,随口答道:“天天这样,习惯了。” “仁哥,我们进去吧。”庄书文抢着道。 梁介仁听了,眉头先是一皱,随即笑道:“好,我们走。”他转过身去,走在前面带路。 其实在这种场合,庄书文是不该说话的,他虽然年龄和梁介仁差不多,可身份地位却极不相符。顾海鹏也知道是自己的人不懂规矩,可他见梁介仁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女友,实在是太没礼貌,于是,他不仅没有为庄书文的冒失感觉生气,反而暗暗叫好。 梁介仁带着大家上了电梯,在二楼中间处进了一个包房。 顾海鹏走进去,原来这个包房是半开放式的,直眼望去,可以看到楼下的舞台和舞台四周的散座。这有点像清代的戏楼,坐在二楼也可以清楚地看到舞台中央。不用想,这个位置一定是辉煌娱乐最好的观景位置。 他走过去,面前是一个半人多高的透视墙,而他的下面就是辉煌娱乐的内部精髓了。舞台有一个运动场般大,各种颜色的光束不停地来回旋转、移动、变幻。虽然此时时间还早,可舞台四周的散台早已经陆陆续续地坐满了人。 舞台两边各有一个巨大清晰的大屏幕,两个屏幕之间有个类似吧台的地方,上面挤满了八个人。顾海鹏仔细看去,是四男四女,他们都低着头,时不时地交谈着,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梁介仁招呼大家坐下,服务员开始上东西。这里的女服务员清一色的低胸白色礼服,金色头发盘缠着,两只胳膊各套着一个过肘的白色长手套,只把雪白的肩膀露在外面,好像王宫里的公主;而男服务员则是穿着红色燕尾服,头型各异,身高腿长,像极了欧洲舞会里的绅士。 虽然琉璃桌子不小,可很快就被摆满了。顾海鹏见了,也无非是果盘、瓜子、花生等一些零食。梁介仁操起一瓶红酒道:“海鹏,今天你第一次来辉煌,我给你准备了一瓶好酒,八二年的拉菲,这个可是真的,和那些仿制的可不一样。” 顾海鹏知道,现在八二年的拉菲成灾,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赝品。他看梁介仁手中的拉菲也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不知为何,他内心对这瓶红酒的真伪绝不怀疑。 梁介仁亲自给几人倒酒,顾海鹏见他随手一倒,大家的酒杯中的酒量竟然一模一样,完全持平,不由暗想:梁介仁久战酒场,这倒酒的本事还真是一绝。 他正想着,却见舞台中央不知何时站上一个手捧小提琴,身穿粉色比基尼的女子。这女子一声不吭,直接演奏起了小提琴名曲《魔鬼的颤音》。 梁语涵道:“节目开始了。” 147、辉煌娱乐(2) - 暴走歧途 - 大泉 原来,辉煌娱乐和国内各大著名的夜店一样,十二点之前都是各种演艺节目,十二点之后才是狂欢派对时间。 一楼只有一个舞台及四周的散台,而二楼到五楼则是vip包厢。靠舞台一侧的包厢可以通过透视墙看到舞台也就是一楼的场景,而另一侧则是可以通过包厢内部的显示屏观看。当然,客人也可以选择不看,而是点播电影、唱ktv、吃饭、看真人秀…… 而眼下,就是梁语涵所说的演艺节目时间。 大家随即一起喝了口酒,顾海鹏见那小提琴手浑身扭动,头上的长发有节奏地一甩一甩,又听梁介仁道:“海鹏,昨天晚上店里走不开,所以没去上。今天呢,把你邀请过来,主要是赔个不是,并祝贺你出院。” 顾海鹏忙笑道:“仁哥你太客气了,我们不是外人,别说见外的话。” 梁介仁点头,指了一下梁语涵,道:“我这个妹妹,虽然和我是一个爸,可是我们并不是一起长大,后来进我们家门时,也不小了。她是个女孩,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对她,如果她是个男孩,我们的关系就能亲密多了。” 他说话声很大,顾海鹏知道梁语涵一定听得见,可她却似没听见一般,吃着瓜子。 顾海鹏知道他们的关系并不算融洽,便道:“语涵还是小孩子,许多事情也不太懂,说实话呢,是任性了点,不过仁哥做得很到位,非常包容她。再怎么样,语涵也是梁家的人嘛。”他先前知道陆渐鑫等人视梁语涵为庶出,虽然表面上过得去,其实心里多少都有些瞧不起,这次借着机会便帮她说了句话。 梁介仁笑道:“不错,语涵再怎么样也是我梁介仁的妹妹,福阳市里面,未必敢有人说她个‘不’字。”他此话一出,梁语涵听得愣了,不由抬起头来,呆了许久。 顾海鹏心想:这个梁介仁一定有其他的事情,不然绝不会这样。果然听梁介仁又道:“海鹏,听说大姐要组织全家人开会,你知道是什么内容么?” 顾海鹏摇摇头道:“不知道。”他斜眼一瞧,却见梁语涵也竖起了耳朵,虽然她目光正望向楼下的舞台,可身子却向自己的方向倾过来。 “是关于我爷爷的一幅字,语涵能知道,爷爷是文武全才,不仅可以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还写得一手好字。”梁介仁正说着,梁语涵插话道:“是那幅‘天下名煤’么?” 梁介仁立即点头道:“对,就是那幅字。这幅字几经曲折,保存在爷爷那里,现在爷爷去世了,梁笑这个大姐打算把字独吞。她召集我们开会,基本就是这个意思。” 顾海鹏对此有些浑然不解,一幅字而已,你们值得这样重视么? 梁介仁等了一会,见无人接话,便道:“我先说一下我的看法,这幅字是爷爷写的,做为梁家的独苗后辈,我拿来收藏是天经地义的。梁笑虽然也是我们梁家人,但她是个女的,早晚要嫁到别人家去,所以这幅字给她,十分不妥。” 顾海鹏心想:按你这么说,梁家其他女性后辈都没有资格了?这个梁介仁倒也有趣,一句话就把梁语涵排除在外了。 他虽然不知道这幅字的价值如何,但见梁介仁如此重视,甚至需要梁笑专门召集全家商量,也猜得出这肯定不是一般的书法。 梁介仁见顾海鹏低头沉思,笑道:“我今天把你们叫来,是先表个态,我不着急让你们也跟着表态,我的目的是让你们知道这个事,提前想想自己应该怎么办,应该支持谁。老二那边……赵旻应该保持中立,我已经给我二姐打电话了,她是我亲姐,应该向着我,语涵虽然和我是同父异母,可说到底也是我的亲妹妹,她应该支持我。海鹏,我不知道到时候你的话语权有多大,但是我只希望你保持中立,因为方寒也向着我。”他说完,呵呵笑起来。 顾海鹏听了,心想:原来你找我来是这个目的。当即道:“仁哥,这事急急忙忙的,我还没时间考虑,反正大姐那边开会还有一些时间,容我回去好好想一想。”他这样一说,其实已经把自己的态度委婉地说出来了。因为这种事情,不支持就是反对。其实一幅书法,谁得谁失,顾海鹏一点都不在乎,他只是担心另一件事。 梁介仁笑道:“没事,回去好好想想,反正在这件事上,我是势在必得。我们看节目吧。” 顾海鹏的目光回到舞台,却见刚才演奏小提琴的女琴手早已下场了。此时站在舞台之上的,是两个身穿长褂的男人,他俩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一个有头发,一个是光头。 只见高瘦男朗声道:“各位辉煌娱乐的新老朋友,大家好,我们俩呢,是最情/色的相声演员……” 矮胖男立即打断道:“什么玩意?最情/色?台下有没有警察,赶紧把他带走。” 高瘦男道:“怎么了我?我只是报一下我们俩的演出单位。” 矮胖男道:“演出单位叫最情/色?嘿,这名新鲜啊,我怎么没听说过。” 高瘦男道:“对,是叫最情/色,你看,郭德纲那叫德云社,北京还有个相声社团叫宏春社,而我们呢,叫最情社,怎么了这名?有问题么?最大的‘最’,感情的‘情’,社团的‘社’——最情社……” 舞台四周传来阵阵笑声,顾海鹏看明白了,原来接下来的节目是相声。 他看了看身边的邬不瑕,只见她皱着眉头,心想:让她听这些陈词滥调也确实是委屈了。梁语涵依然在吃着瓜子,好像心不在焉。只有杨芸芸和庄书文认认真真地看着,时不时地还一起大笑鼓掌。 过了一会,一个女服务员进来附耳对梁介仁说了几句,梁介仁立即站起来道:“海鹏,城北区工商局李局长的儿子来了,我去给他们加点东西,顺便说说话。” 顾海鹏也跟着站起来,道:“仁哥,你忙你的,我们自己家人,不用太客套。” 待送走梁介仁后,顾海鹏仿佛放松许多,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有梁介仁在,他就会感觉到压抑。很快,舞台中间的相声越说越黄,而邬不瑕的眉头也越来越紧。 顾海鹏为了避免尴尬,随口道:“现在这语言类节目怎么这样了?电视里的那些相声小品不是挺好的么?” 梁语涵吃着瓜子,笑道:“那是电视里,电视外的基本都这样。我前一阵去城东区的‘乐翻天’,那里的节目更黄,几乎是恶心人了。” 杨芸芸接话道:“这倒也正常,以前‘大都会’也是这样,现在很多知名的语言类节目演员之前都在各个夜场说过黄段子,没办法,观众喜欢,这有市场啊。可他们成名之后就不说了,一个一个地变得高雅起来。” 顾海鹏听了,忽然想起韩一松的话,过去那样是为了生存,现在这样是为了活得更好。市场真的这么重要,甚至高于一切么?他摇着脑袋思考。 只听邬不瑕道:“好的艺术绝不是这样的低俗。” “低不低俗的不说,它主要是有市场,你知道,现在是经济时代。”杨芸芸笑道。 顾海鹏望向舞台四周,那些坐在散台的观众无不张牙舞爪,哈哈大笑。虽然笑得最欢的是男观众,可女观众看起来同样兴奋无比。 顾海鹏没有说话,只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这八二年的拉菲苦中有涩,酸里带甜。 相声终于演完了,掌声和叫喊声一片连着一片,如波涛般此起彼伏,明显比刚才演奏小提琴的受欢迎。顾海鹏都不知道那个女琴手什么时候下场的,也许她在下场时,连一下掌声都没有。 顾海鹏知道,那个女琴手演奏的名曲《魔鬼的颤音》不可说不好,虽然他只注意听了开头一段,可是受欢迎的程度却不如污言秽语的一段说词。他长叹一声,女琴手其实已经做了很大的牺牲了,不然她不能穿着比基尼上台。可是观众们呢,是听高雅的小提琴乐多一些,还是关注她的身体多一些? 顾海鹏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他当然不是醉酒了——要知道,顾海鹏今天仅仅喝了两小口酒。 接着,舞台交给了两个杂技演员,一男一女,看着年龄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这时,只听旁白介绍,他们俩是国家特技演员,参加过很多国际国内的重大比赛并获奖。两边的大屏幕开始出现他们参加比赛和获奖时的情景。 很快,舞台幕下,旁白报名道:“今天他们表演的节目是杂技《天外飞仙》。” 当这一对男、女孩再次出现在顾海鹏的目光里时,他顿时愣住了。原来一条长长的绳索捆绑在小女孩的腰间,她被高高地吊在半空,辉煌娱乐有五层楼高,小女孩的位置大概在四楼的高度,而小男孩则站在地上控制着绳索。 顾海鹏见那小男孩吃力地摇晃着手中的绳索,不仅暗暗担心:你可要小心点,不然小女孩掉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148、辉煌娱乐(3) - 暴走歧途 - 大泉 小女孩当然不会知道有人在担心她,此时,她正随着绳索的摆动而凌空起舞。 顾海鹏的心紧张得不行,哪还有工夫看她跳舞,而一旁的杨芸芸则称赞道:“小小年纪竟然动作这样标准,我看,得有七、八年的功底了。” 小女孩因为身体悬空,没有支脚点,所以各个动作较在平地上做时更加困难,旁人当然看不出什么,而杨芸芸算是舞蹈专家,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练舞时间。 顾海鹏眼见小女孩在空中解开了捆绑在自己身上一端的绳索,顿时呆了,如果她手劲不大,或者略微松开,她就会毫无安全保障的直摔下来。 而站在舞台上的小男孩则拼命拉住绳索的另一头,好让绳索不再摇晃摆动,从而尽量不影响小女孩的动作。 只见小女孩将绳索又捆绑在自己的右手上,音乐声随即变得激扬起来,她再次开始翩翩起舞。 顾海鹏松了一口气,目光死死地盯住她。 小女孩的右臂因为绑着绳索,所以横举着不动,而她身体的其他部位则随着音乐做出各种各样优美的动作。 杨芸芸点头道:“确实不容易,她的右臂虽然纹丝不动,可是却最累。”顾海鹏也看得出来,在这样一个没有支撑点的环境下,小女孩的右臂一定酸麻到极点。 终于,小女孩完成了一套“独臂”舞蹈,她又把捆绑在自己右臂上的绳索解开了,然后身体努力向上,左脚渐渐抬起。下面的小男孩又拼命地拉住绳索,以维持平衡。 眼看小女孩将绳索又绑在自己的左脚下,系紧之后,猛地一松手,随即大头朝下,倒挂在半空中。 音乐又响起了,小女孩的身体微微抬起,她把刚才的舞蹈动作又做了一遍,可不同的是,她起初不动的是右臂,这次换成了左脚。 而在顾海鹏和其他观众看来,她除了身体位置有了变化,其余的动作和刚才基本保持一样。 这下,连漫不经心地吃着瓜子的梁语涵也呆住了,她张大了嘴,瞪大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 很快,这套动作也完成了,顾海鹏心想:腰、手和脚都绑过了,这次该安全的下来了吧。可小女孩却不肯,她望了望下面,第三次解开了绳索。 这一次,小女孩将绳索绑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此时,舞台四周无不大叫,就连旁白也起势道:“接下来,今天到场的贵宾朋友有缘了,这位国内杂技界著名的选手将为大家带来她最新的表演,另外友情提示一下,该动作是她苦练两年的成果,非专业人士请勿模仿。” 顾海鹏有些瞠目结舌,小女孩捆绑完了,双手一松,身体摇晃在半空中,绳索勒住脖子,像是上吊自尽一样。平时只能在电视或是电影中看到的剧情,现在竟然亲眼所见。小男孩一动不动,他也不敢乱动,谁都知道,他若是乱动一下,绳索受力加大,另一侧悬在半空中的小女孩就有可能导致窒息。 音乐,又欢快地响起来了。小女孩再次做起各种动作,只是这下,大家都不是抱着欣赏的角度去观看了。 顾海鹏希望这个节目快点结束,他甚至有些后悔今天来辉煌娱乐。杨芸芸的声音也颤抖起来:“现在的演员太难了,我们那个时候随便上去转圈都会有掌声和欢呼的。” 邬不瑕一动不动,若不是她狠狠地呼吸,顾海鹏一定以为她晕过去了。梁语涵喃喃地道:“这小姑娘是在玩命么?我怎么看不懂了……” 杨芸芸低声解释道:“她是用绳索套在自己的脖子上,但是没有勒紧,脖子这么敏感的地方,她也不敢勒紧。她只是把脖子放在绳索上,然后颈部用力,扣住绳索,就像用手抓住绳索一样。”她说得非常简单,可是包厢里的人都心惊胆战,谁都知道这样实在是太难了,而且一不小心的话,就会发生意外――不是用力过猛,被勒住了脖子,就是用力过轻,进而没扣住绳索,从高处摔落下来。 而小女孩好像无事一般,依然轻松地做着各种动作。最终,她顺利地完成了这场表演,并把绳索从脖子上解下,抓在手里。小男孩缓缓地扯动绳索的另一侧,小女孩则慢慢地降落下来。 四面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惊叹声。顾海鹏忽然觉得口渴,他抓起酒杯,把其中的残酒喝了精光,这才又发现自己的手心里竟然都是汗。 杨芸芸猛地站起来,大叫道:“服务员,我要打赏。”她这样一喊,下面的观众纷纷把目光投望过来。尚未退场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也纷纷向这边弯腰行礼。 顾海鹏愣了:“你说什么?什么叫打赏?” 杨芸芸瞪了他一眼,道:“对牛弹琴。”不一会,只见一个服务员手捧着一个金黄色的大盘子走进来了,杨芸芸从钱夹里拿出一叠一百元放上去。 梁语涵也随着放上去一摞一百元,顾海鹏明白了,原来所谓的打赏就是传说中的给小费。他急忙从身上摸出些钱,跟着放上去,可大家都眼看着,这钱并不多。 原来,顾海鹏虽然现在贵为飞羽车业的负责人,可是他吃、穿、用、住都不操心,更谈不上自己花钱买些什么,所以身上带的现金实在有限。 他有些难堪地笑道:“这个……我身上没有放钱的习惯,要不你们谁借我点,我稍后奉还。” 梁语涵“扑哧”一笑:“一个大富翁竟然随身不带现金……”她说着,又取出一摞一百元放在盘子里。 服务员连连点头道谢,躬身后退着离开了。 接下来的节目是国内某一线歌星的献唱,顾海鹏从娱乐新闻里见过他,虽然不是超级大牌,可也是名气一流,顿时惊讶道:“他……他怎么也来这唱歌?仁哥也太厉害了吧?” 梁语涵道:“辉煌娱乐每周都会有国内一线明星到场,现在的工作合约都签到明年年末了。” 顾海鹏看着舞台四周的观众纷纷站起来喊叫着,而一群保安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舞台周围维持着秩序,不由道:“怪不得这里的观众这么多,原来有明星看。” 该歌星只唱了两首歌便离开了,顾海鹏只听过其中的一首,他正要说话,却见庄书文拿着手机对着舞台一顿猛拍,便笑道:“庄兄喜欢他?” 庄书文道:“不喜欢,但是毕竟机会难得嘛,我就是留个纪念。兄弟,你看看下面,那些观众还有录像的呢。” 顾海鹏低头看去,果然看见很多观众都和庄书文一样举着手机…… 很快,魔术、舞蹈、小品等节目纷纷上台,顾海鹏转头对梁语涵道:“语涵,仁哥这么搞,有点像晚会了。” 梁语涵笑道:“这就是晚会,辉煌娱乐的规矩是每个星期天换节目,也就是说,今天的节目是周日演过的,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今天有那个歌星到现场。” 顾海鹏听了,点了点头,他见一旁的邬不瑕开始打哈欠,便道:“仁哥怎么去了这么久?” 梁语涵道:“他比较特殊,这个时间通常是最忙的时候,我想他应该不会回来了。”她看了一眼邬不瑕,笑道,“哥,你困了么?” “嗯,有点……”顾海鹏没有注意梁语涵在笑。 “那我们就走吧,这节目中间不间断,得到晚上十二点呢。”梁语涵站起来。 “走?我们这样走不好吧?要不要找仁哥说下。” “打电话告诉就可以了,不然这里这么大,我们去哪找他。” …… 在回星宝的路上,梁语涵问顾海鹏:“哥,今天我三哥说起那幅书法的事情,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顾海鹏反问道:“那幅书法很重要么?” 梁语涵点头道:“也许在别人眼中不重要,但是在我们家人眼中非常重要。这幅书法是爷爷当年在位的时候,到福阳矿务局视察时所题写的,原迹最初一直保存在福阳矿务局机关大楼里,后来父亲做了福阳矿务局的局长,并因贪腐案入狱,他的原单位也被卖给了沈家。父亲在入狱前,几经周折,甚至请求专案组,最终把原迹取回,给爷爷带在身旁。” 顾海鹏明白了,这幅书法对梁家的意义极大,几乎可以说是见证了很多重要的时刻,梁笑和梁介仁自然都想把它拿到手。 梁语涵又道:“因为爷爷的名气和他在书法上的造诣,这幅字早些年就有人出七位数收购,当时爷爷已经退休,我父亲又身陷监狱,那段时间是我们家的最低谷,可即便是这样,我们也没有卖。”她顿了顿,忽然道,“哥,我个人觉得,大姐和三哥虽然表面上是在争这幅字,其实他们是在争我们家的主导权。” 顾海鹏想了想,道:“这个我真的不懂,他们都有钱有势的,还争来争去的有什么意思?” 梁语涵笑了笑:“有的人只想活着,有的人想活得更好,而有的人呢,想活得最好……人的贪婪,无止境的。” 车里的众人听了,均是哑口不言,只有杨芸芸长叹了一口气。 149、续资研发 - 暴走歧途 - 大泉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顾海鹏终于接到了王琳的电话,正式通知他下班的时候到梁笑位于源河湾的住宅开会。 顾海鹏没有好气地道:“知道了。” 王琳好像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了不满:“顾总,今天有什么事情让你不顺心么?” 顾海鹏顿了一下,忙换了一种语气,道:“琳姐没有,不好意思,企业有一些内部的事情比较……比较让人头疼。” 王琳“嗯”的一声,道:“那是你的职责,我可就管不着了,记得准时到场,别迟到了。” “好好。”顾海鹏放下电话,站在他面前的是飞羽车业研发设计部的一位工作人员。 几天来,这位工作人员不厌其烦地来找顾海鹏,他所说的事情也无非就是研发设计部主管佐藤庄介所要求的申请增加研发磁悬浮汽车项目的投资。 其实,顾海鹏早就看过了那份申请材料,他当时的思考是,佐藤庄介申请的金额过于庞大,飞羽虽然现在手里有些闲钱,但也不至于对两亿现金不屑一顾。更何况,现在企业处于起步阶段,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实在不能毫无节制地大把花钱。 顾海鹏本以为,自己把这份材料空上几天,再把佐藤庄介申请的款项压缩到一半或是三分之二,这事就算结束了。 哪知道,佐藤庄介竟然天天来催顾海鹏。大概他也知道自己是个日本人,直接和顾海鹏交流沟通肯定不方便,所以便派来了一个研发设计部的工作人员。只要顾海鹏每天上午一上班,一定会发现这名工作人员堵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 顾海鹏知道研发设计部的工作时间是整个飞羽最没有规律的,也就是说,研发设计部想工作到几点,就工作到几点,想几点上下班,就几点上下班。这个最初是佐藤庄介通过人力资源部主管吕薇向顾海鹏申请的,顾海鹏想到研发工作的重要性和特殊性,便批示同意了。因为搞研发的工作人员,完全是靠灵感和个人习惯工作的,有的时候灵感一来,工作个一天一夜都不是问题。 顾海鹏觉得自己挺照顾研发设计部的,他完全是在回报佐藤庄介当初对自己的信任。而佐藤庄介在飞羽成立之初第一次申请研发款项的时候,顾海鹏几乎是十分痛快地就批示放款。 顾海鹏觉得这个佐藤庄介有点不像话,哪有空他几天就没完没了地催逼自己的。开始的几天,顾海鹏还能好言好语地对那位工作人员说道:“你回去告诉佐藤先生,我考虑考虑,再让他等等。”可今天他实在忍受不了。 顾海鹏心想:我当飞羽车业负责人以来,多少大人物在我面前都是客客气气的,你一个日本人,竟然敢这么放肆,还派人来堵我办公室…… 王琳来电话的时候,顾海鹏刚对那位工作人员摆了脸色。顾海鹏本来就没有训斥人的习惯,摆脸色已经是十分罕见的了。 研发设计部的工作人员是个三十多岁的男性,他待顾海鹏放下电话,想了想道:“顾总,您别不高兴,要不你亲自和佐藤主管说说这事?” 顾海鹏仔细思考一下,这事是佐藤庄介派他来的,实在与他本人无关,便道:“你说得对。刚才我不是针对你个人,而是针对这件事。飞羽现在不是大型企业,我们在花钱上的态度一定要慎之又慎。你回去工作吧,顺便让佐藤先生来见我。” 研发设计部的工作人员点头出去了。 顾海鹏坐在办公桌前,想起梁笑召集梁家全员开会的事情,一边是她,一边是梁介仁,自己该支持谁呢?自己又能支持谁呢?像这种事情,支持谁都难免得罪另一个人。而此前看梁介仁的意思,他已经对那幅书法十拿九稳了,如果顾海鹏不支持他,他得势之后自然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可若是支持梁介仁的话,梁笑对自己的培养,提携,甚至邬不瑕的事情……顾海鹏知道,尽管梁笑对自己不是真心实意,但是他也不能去支持梁介仁。 人在一生里,总会遇见难以选择的选择。顾海鹏思来想去,还是不知道怎么办。 正当他焦头烂额的时候,刚刚离开的那个研发设计部工作人员又敲门回来了。 顾海鹏一见到他,心里顿时感觉十分厌烦:“你还有事?”顾海鹏虽然强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依然在语调上生硬不已。 研发设计部的工作人员道:“顾总,那个……佐藤主管说了,他忙于工作,没有时间,请顾总您方便的时候,到研发设计部坐坐……” “什么?”顾海鹏扑地站起来,大叫道,“这个佐藤庄介要我去看他,他眼里还有上下级之分么?” 研发设计部的工作人员有些惶恐地道:“顾总,我只是负责传话,话带到了就好,请您不要生气。” 顾海鹏“哼”了一声,冷笑道:“这个小日本,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他心里却说道:真是“给脸上鼻梁”了。 在中午吃饭的时候,顾海鹏特意早早地来到食堂,可如往常一样,他并没有看见佐藤庄介的影子。顾海鹏细细思考,猛然发现自己从来就没有在食堂看见过佐藤庄介吃饭。 他叫来人力资源部主管吕薇,问道:“微微老师,我住院这期间,你留在飞羽负责,有没有看到过研发设计部主管佐藤庄介来食堂吃饭?” 吕薇笑了一下,道:“顾总,别说是来食堂吃饭了,我这段时间压根就没看见过这人。” 顾海鹏眉头一皱,暗想:这个佐藤庄介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借着我给他们研发设计部的特权,故意旷工么? 他急匆匆地吃了口饭,直接向飞羽厂区内的二号楼走去。 二号楼是飞羽车业的研发设计院,也就是研发设计部的办公所在地。这栋楼共有九层,顾海鹏知道佐藤庄介的办公室在二楼“201”房间,为避免麻烦,他不乘电梯,直接走楼梯上了二楼。 可是,此时已经中午过半,顾海鹏在佐藤庄介的办公室并没有看见这位似乎消失很久的日本主管。他想了想:难道这个佐藤先生真的拿着薪水不做事么? 他边走边沉思,怎么想都感觉佐藤庄介不是那样的人,可是,这家伙到底到哪去了呢? 顾海鹏正走着,忽然一声喊道:“顾总好,顾总……你来了……” 顾海鹏抬起头,原来是那个这些天一直堵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的研发设计部工作人员。顾海鹏还没等说话,只听他又道:“佐藤主管在‘509’房间做实验,我这就去通知他顾总来了。” 顾海鹏挥手拦住道:“不用,我只是来这转转。”为了防止这个工作人员偷摸告诉佐藤庄介,顾海鹏又道,“我也不知道‘509’房间在哪,这样吧,你陪我走一趟。” 那个研发设计部的工作人员立即点头说“是”。 这次,顾海鹏和他上了电梯,直往五楼而来。 研发设计部里有很多做为专业实验室的房间,“509”房间便是其中的一个。顾海鹏悄悄走过去并推开门,他的研发设计部主管佐藤庄介正坐在里面,专心致志地盯着眼前的各种仪器。 这是顾海鹏几个月以来第一次见到佐藤庄介本人,他甚至都已经忘了上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佐藤庄介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头发乱而稀松,长长的胡子或灰或黑,一副坏了的眼镜用白色的胶布缠住了眼镜腿。 顾海鹏见他脸上污黑,衣服破旧,像是很久没有洗簌了。 佐藤庄介旁边的工作人员看到是顾海鹏来了,忙站起身来,叫道:“顾总……”他随即对佐藤庄介道,“顾总来了。” 佐藤庄介抬了一下头,见是顾海鹏,微微一怔,随即说了一句日语,又低下头。只听旁边的工作人员翻译道:“顾总,佐藤主管说他马上就看完这个数据,请您稍等。” 顾海鹏本来是一肚子火的,可不知为何,他竟然呆立住了。他恍然想到,自己可以为了工作不去吃饭,而佐藤庄介自然也可以为了理想不顾其他……这是一种精神,一种为了信念而奋斗努力的精神。 顾海鹏知道,自己对创新研发一向都是支持的,尽管他不敢大手大脚的花钱,但是这并不代表自己不给研发设计部投钱。顾海鹏忽然发现,自己对佐藤庄介的怨气主要是集中在自己住院时,他没有前去医院探望。 在那个时候,顾海鹏根本不记得谁去医院探望自己了,却准确地记得谁没去医院探望自己。可是,佐藤庄介没去医院,恰恰是因为他在努力工作。 顾海鹏心想:也许,自己在他的心目中确实不如他的理想重要,不过这也不重要了。顾海鹏微微探了一下身子,悄悄对跟自己一起上来的工作人员道:“你告诉佐藤主管,他申请的资金我通过了。” 顾海鹏没多说一句话,便离开了。他知道,像佐藤庄介这样的人,什么客套寒暄的话都是多余而无用的。 站在研发设计院的门口,顾海鹏特意回头看了看,他微笑着自言自语道:“这是我们企业的未来,也同样是我顾海鹏的未来。”然后,他拿出手机,给冉菲菲打电话,“菲菲,你去给佐藤先生配一副好点的眼镜……” 150、暴风雨前 - 暴走歧途 - 大泉 冉菲菲在电话的另一端扭捏地道:“顾总,我正好也有事求你.” “什么事?”顾海鹏问道。 “那个……那个……”冉菲菲有些结巴起来。 “难道又是请假看‘八股文乐队’么?”顾海鹏笑起来。 “呃……顾总……真不好意思,是这个事。”冉菲菲的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真的又是请假看他们?”顾海鹏只是开了一句玩笑,没想到真给自己说中了。 “顾总……求你了,‘八股文’难得来福阳市签售写真集,我保证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冉菲菲又开始撒娇起来。 “菲菲,貌似你这句话有点耳熟呀,我记得上次你请假好像也是这么说的。”顾海鹏微微一笑。 “顾总,没有,我上次没说‘下不为例’,这话是第一次说。顾总,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了,求求你答应我吧?” 顾海鹏觉得,冉菲菲如果现在就在他的面前,一定会抱住自己的双腿,然后坐在地上乱扭。他故作生气地道:“去吧,但是你别忘了,先给佐藤先生买副好点的眼镜。” 冉菲菲立即兴奋道:“真是太好了,谢谢顾总,我真是爱死你了。我一定给佐藤先生买一副最好的眼镜。” 顾海鹏听她挂了电话,忽然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多久没有人说爱自己了,虽然这是一句玩笑。他很自然地联想到自己的女朋友邬不瑕,那个美丽素雅,而又多才多艺的姑娘。“爱”这个字,她从来没有说过,即便是当时在公海的游轮上……顾海鹏心想:也许像她那样的人,说“爱”字太俗了。 他甚至替她觉得,自己也没有对她说“爱”呀。 顾海鹏抬起头来,轻轻走着,自言自语地道:“我不说‘爱’,是因为我想我们已经超越了‘爱’。” 他回到办公室,继续批阅着各种文件。 不一会,有人敲门喊道:“请问顾总在么?” “请进。”顾海鹏抬起头,随即“哎呀”一声。 门开了,却是飞羽车业负责心理咨询的郝萌。顾海鹏见她身穿一身白大褂,倒真有了点白衣天使的味道,不由咬牙笑道:“萌萌?先不说你的工作业务如何,这身衣服穿得倒是蛮专业的。” 可郝萌却没有笑,她分明见到顾海鹏的面容有些难看,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当即问道:“顾总,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么?” 顾海鹏见被她看穿了,不好意思地道:“我没事,就是脖子有点疼。”原来,顾海鹏自当上飞羽车业的负责人以来,每天都要坐在宽大的办公桌面前批示文件。一天两天倒也没什么,可时间一久,难免感觉脖子酸痛。 这不,刚才他正在低头工作,郝萌敲门进来,他随之抬头,顿时颈部感觉不太舒服。 郝萌得知了事情原委,轻轻笑道:“颈椎病前兆,典型的‘白领病’。”她走过去,双手在顾海鹏的肩膀按了两下,直把他疼得大叫:“萌萌,你轻一点,轻一点……” 郝萌道:“顾总,不按疼是不行的。还有,你以后尽量低头一段时间后就摇摇脖子,活动一下,不要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这样对身体是不好的。” 顾海鹏听她说着话,可手上的劲却越来越大,难免缩起脖子,闪躲起来:“萌萌,你上次那个spa很舒服的,这次怎么这样难受?” 郝萌嘻嘻笑道:“行啊,知道spa舒服了,哪地方舒服呀?”她说到这,忽然哑口不语了。 顾海鹏也跟着想到自己那次做spa的窘事,猛然觉得自己有些难为情。 郝萌按着按着,竟然发现顾海鹏脸红了,立即笑道:“顾总,没想到你还挺纯的,这就脸红啦?”她读过医校,又在洗浴工作过,性格又是极其外向,所以说起话来没边没檐,毫无底线。 郝萌一笑之下,手上劲道又加大几分,顾海鹏再次疼得叫起来:“萌萌,你轻一点,轻一点好么?” 几乎在他喊叫的同时,办公室的门又开了。只见梁语涵一脸微笑地站着,但很快,她又是一脸惊愕。 郝萌不动了,顾海鹏也呆住了,梁语涵眨了眨眼睛,吐着舌头道:“那个……哥,我没有打扰你们吧?” 顾海鹏忙摆手道:“没有……没有。” 郝萌也赶快站到一边去,她对梁家人都眼熟得很,此时见了梁语涵,就和见了梁笑、梁介仁的态度是一样的。 梁语涵见他们两人一脸尴尬,又道:“要不……我等一会再进来?” 郝萌连忙道:“梁总别了……顾总,我来是有事情的,菲菲主管给佐藤先生买了一副眼睛,让我给你送来。”她语速极快,一边说一边把一个眼镜盒放在顾海鹏的办公桌上。 顾海鹏知道她现在归属于冉菲菲的行政部,想必冉菲菲把买眼镜的事情交给了她,顿时暗想:菲菲这丫头,还挺会指使人的。他还没等说话,只听郝萌又道:“那顾总,没事我先走了。” 郝萌走了几步,回过头道:“对了顾总,不要一个动作保持得太久了,要注意活动和休息……唉,我见过最懂得保养的人就是梁老板了。”她最后一句话好像自言自语,顾海鹏知道她指的是梁笑。 梁语涵待她出去关上门了,笑嘻嘻凑到顾海鹏的身前,道:“哥,艳遇不少嘛?” 顾海鹏瞪了她一眼,道:“别胡闹,她是正常工作。你还不知道吧,她是我的私人护理医师,你大姐安排的。” 梁语涵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点头道:“噢噢,原来是这样。”接着,她学起顾海鹏刚才的语气,“萌萌,你轻一点,轻一点……” 顾海鹏伸出右手,用中指弹了一下她的脑袋,努嘴道:“语涵,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八卦?” 梁语涵哈哈大笑道:“你妹妹我一直都这样,你才发现么?” 顾海鹏无奈地摇摇头,道:“你有什么事,不事先通知,就来突然袭击?” 梁语涵听了,转而站直了身子,双手抱怀道:“哥,还真有个正事。” 顾海鹏见她开始一本正经,示意她坐下,道:“怎么了,这么严肃?” 梁语涵没坐,而是说道:“哥,你肯定知道大姐在晚上召集我们在源河湾开会的事。” 顾海鹏点头道:“是王琳通知我的,有什么不对么?” “没什么不对,只是开会的内容就是我三哥那天在辉煌娱乐说的,也就是关于我爷爷那幅书法的归属权问题。我认为,这表面上是争夺书法,其实是争夺整个梁家的主导权。”顾海鹏没有插话,而是听她继续说下去,“此前爷爷在世时,我们家基本都是大姐说得算,我三哥虽然不服,可最终也没说什么,现在爷爷不在了,三哥终于跳出来了,他觉得他这次十拿九稳了,可是大姐是什么人哪,她不会眼看着梁家老板的位置旁落他人的……我们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开会,说好听的是‘中间力量’,可以决定左右,可事实则是这是一场鸿门宴,里面的水深着呢。” 梁语涵终于说完了,其实她说的顾海鹏当然也知道,他甚至在这个问题上有想过,只是他还没有想好要支持谁。现在,梁语涵做为梁家人都十分为难,更何况他是一个外人了。 顾海鹏想了想,道:“语涵,说真的,今天的会我一点都不期待,毕竟这种事情,选择谁似乎都是一种错误,而且主导权这种东西,我真的不清楚为什么它会这么重要。我一点也不想在他们之间做选择。” 梁语涵笑了一下,接道:“我也不想。” 顾海鹏又道:“我更担心的是,梁家会就此分裂。以前梁爷爷在,大家无论怎样,都会彼此留着一个面子,而现在老人不在了,大家都无后顾之忧了。我甚至觉得,梁介仁那天的意思是最后通牒……” 梁语涵点头道:“哥,你看得很对,其实就是这么回事。不过,梁家分裂不分裂我一点都不关心,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两个亲人,一个是我妈,一个就是你。” 顾海鹏听了一阵感动,可他不知怎地,心里非常想问:那大熊呢。可很快,他就想到,梁语涵应该把大熊当zuo'ai人。 但他还是非常不解:“语涵,梁家分裂对你没有好处的,而且就商务圈而言,梁家的这些产业合则众利,裂则众损。对外人而言,梁笑、梁介仁、你和赵旻这些都是响当当的名字,可若你们都是个体的话,影响力绝对大打折扣。” 梁语涵却摇头道:“哥,你是大男人,思考的高度肯定不一样,我只是个女人,产业做得再大也是一个女人。我只知道我进梁家门时,只有方寒一个人肯和我说话。大姐呢,貌似对我不错,可笑里藏刀的事情也做了不少;二姐她一直在国外,我和她接触不多,倒是二姐夫赵旻有所接触,他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对我凑合是因为他对谁都凑合;三哥就不用说了,从我出现的第一天起,他就认为我是为了分他家产而来的……还有那些什么陆先生、王小姐,一个一个都是横眉竖脸的,你说,这个家庭分不分裂跟我有什么关系?” 151、局中有局(1)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见梁语涵情绪有些激动,知道她在幼年时受过很多委屈,便上前轻轻拍了拍肩膀道:“语涵,还是别去想以前了,现在的你挺好的.” 梁语涵摇了摇头,叹道:“算了,不说那些了。”她虽然在年龄上正值花季,可所经过的事,所识过的人,早已超出同龄者几十倍甚至几百倍了。 眼下她当即调整了心情,回到今天的主题上来:“哥,我和你说说我的想法,我觉得今天的源河湾太危险,如果我们去参加,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弄不好还要引火烧身,所以我认为我们都不去,让他们自己去争个你死我活。” 顾海鹏以为她会说出什么好的注意,哪知道竟然是不去参加会议,顿时愣道:“语涵,我们还可以不去的么?” 梁语涵略微得意,笑道:“当然,很多事情我们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 顾海鹏心想:如果不去源河湾,自然就不会得罪两方当中的一个,虽然有些胆小怕事的嫌疑,但是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自己先前一直在想怎么应付这件事,却全然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方法。有的时候,禁锢的思维真的需要跳跃出来之后再去想问题,这是另一种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顾海鹏想着想着,思路豁然开朗,他对梁语涵的能力向来充满信心,当下问道:“语涵,看来你早有打算,说说你是怎么部署的?” 梁语涵微微一笑:“一会我们开车往源河湾走,然后会撞到路边的树,来他个车损人惊,这样我们就都去不了了。” “这样有点危险吧?”顾海鹏虽然对她的驾驶技术很放心,可是这种事情谁都不敢保证没有意外。 梁语涵道:“我想了很多办法,只能说这个办法最安全、最省事。”她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开始设想过撞路人,当然这个路人是我事先安排好的;还设想过别人开车撞我们的车,从而制造一个车祸现场……可是这些都不稳妥,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层的保密压力。说真的,我一直觉得星宝也有吕薇式的人物……” 顾海鹏点头表示明白,他知道吕薇是梁笑的人,既然梁笑可以在他身边安插人,自然也可以在梁语涵身边安插人:“语涵,看来你已经决定了,那就这样办吧。不过你开车可得小心点,别弄巧成绌了。” 梁语涵笑了笑,然后就是一阵长叹。 两人即以决定,届时便开始落实。 顾海鹏坐在副驾驶位上,心里忽然有了一阵担心:万一语涵操作不当怎么办?我这条小命该不会丢在这里吧? 他斜眼看了看梁语涵,她目视前方,一句不吭,像是一位深思的学者。 路,越走越近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顾海鹏忽然想到梁伟学,那个已经逝去了的梁家老人。 顾海鹏知道,自己和梁语涵不去,并不会影响梁笑和梁介仁互相角力,可是这对姐弟如果真闹大了,梁家就此四分五裂了怎么办?梁爷爷一生为国,到头来子孙却互相成了仇家,他在九泉之下会安息么? 他想到这,立即叫住梁语涵:“语涵停车,我有几句话要说。” 梁语涵愣了一下,道:“哥,怎么了?”她念头一转,笑道,“难道你害怕了?你放心吧,这事没问题。” “不是,我想说,我不能让梁家分裂。”顾海鹏急了,语速极快地道。 “什么?”梁语涵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哥,我实话实说,你别往心里去,你觉得你可以阻止这场对决么?” 顾海鹏摇着头道:“不能,但是我不能眼看着这个家族遭受灭顶之灾,而自己却又无动于衷。” 梁语涵笑了一下:“哥,你在说什么,你不觉得你操心太多了么?梁家就算分裂,你照样是飞羽老总,我照样是主管星宝,这和我们没有关系的。而我们如果参与进去,肯定会至少得罪一方,这就是赌博了,如果赌对了,我们依然有现在的位置,如果赌错了,我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你为什么会想要去与虎谋皮,而放弃坐山观虎斗呢?” 顾海鹏靠在车座上,浑身无力,只是淡淡地挤出了几个字:“梁家对我有恩,你、大姐甚至梁爷爷都待我不薄,我必须要为这个家族做点什么。” 梁语涵叹道:“连我这个梁家人都要往外跑,你竟然还会选择往里跳……” “这是责任,算是报恩吧。”顾海鹏笑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现在去源河湾?可是然后呢?”梁语涵问。 “我不知道……”顾海鹏如同一个泄了气的气球。 梁语涵看了看时间,道:“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现在依然坚持我的意见,你再好好考虑下。”她说着,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 顾海鹏看着路边的行人投来惊愕的目光,陷入了沉思。 诚然,就算他和梁语涵前去,也绝不会让梁笑和梁介仁回心转意,这两个目前在梁家最有实力的人一定会在今天分出个高下。有没有办法让他们都收手呢? 梁语涵看着他眉头紧缩的样子,道:“哥,我劝你还是别把自己当成诸葛亮,什么事都要操心……” 顾海鹏故作轻松地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么?现在的梁家简直比三国时还乱。”他想到三国,顿时念头一转:按说三国初期,魏、蜀、吴能成鼎立之势,都是因为蜀、吴联合,才和北魏的实力半斤八两,如果蜀、吴不因为荆州争来争去,转而一心抗魏,那么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现在梁家只有梁笑和梁介仁两个超级势力,若是能有第三个势力出现,并夹在他们二人的中间,就一定会达到平衡,从而使梁家不再走向分裂。 顾海鹏把自己的想法对梁语涵说了,梁语涵道:“想法倒是不错,可问题是,谁是第三个势力?” 顾海鹏道:“你和我啊,还有方寒。”他见梁语涵浑然不解,解释道,“梁笑和梁介仁要争梁爷爷的书法,我们一起站出来说这书法是整个梁家的,让他们争不成,这样就可以形成另一个版本的三国鼎立了。” 梁语涵道:“哥,你凭什么认为方寒会支持我们,梁介仁可是说方寒一定支持他的。”她刚一说完,随即反应过来,大声惊呼道,“你是准备让我去使‘美人计’?” 顾海鹏哈哈笑道:“语涵,不用使计,方寒真心爱你,只要你对他说话,他一定会答应的。而且,我觉得赵旻也未必会去支持梁介仁,他们之前有矛盾,你也说赵旻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如果大势往梁介仁一方转,他或许会站出来表示支持,可如果没有大势了,而转为一团乱麻,以赵旻的为人,是绝对不会有胆识和勇气站出来说话的。” 梁语涵低下头,想了很久,才道:“可是哥,你这都是站在我们家不分裂的角度考虑的,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我们这样做了,梁笑和梁介仁两方都会仇视我们。你这是引火烧身啊。” 顾海鹏长叹一声,道:“负责任,有担当,就一定会有所牺牲的,你是梁家人,还有方寒保护,肯定没有什么事,而我一个外人,未来会怎么样,还真的不好说啊……” 梁语涵听了,也跟着叹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顾海鹏笑了:“你以后如果长大了,就会明白,一个完整的家总比破碎的家要好。” 梁语涵踩好油门,道:“哥,谢谢你的顾全大局,我是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顾海鹏看着梁语涵那美貌的容颜,却发现她不知何时流下了两行泪水。 由于路上耽误了许多时间,顾海鹏和梁语涵赶到源河湾时,梁笑和梁介仁已经争吵起来了。可顾海鹏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梁语涵刚才在路上给方寒打了电话,让他跟自己站在一边。 源河湾的夜景灯光璀璨,美丽无比。 梁笑的秘书王琳刚一开门,顾海鹏就听见梁介仁在里面大吼:“梁笑,我梁介仁说认你,你就是我姐,我他妈说不认你,你就不是我姐。” 接着是梁笑一拍茶几:“梁介仁你个混蛋,你有没有尊长概念?爷爷尸骨未寒,你就带头闹起来了,你让爷爷怎么走得安稳?” 梁介仁冷笑道:“我呸,你也知道爷爷尸骨未寒,那你着急抢什么书法?” “我做为梁家年龄最大的,理应负责看管书法。” “你是最大的?现在梁家最大的是我爸,他还没死那。再说,我是梁家晚辈唯一的男性,书法应该归我保管!” “你有什么资格保管?” “那你又有什么资格?” 顾海鹏和梁语涵走进门去,看见梁笑站立着,气得浑身发抖。她身高本来就是极高,在几人当中特别吸引眼球。而梁介仁却是坐在沙发上,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顾海鹏心想:大概是很久没有人敢在梁笑面前这样说话,所以她才气得厉害。 赵旻见他们来了,立即招手道:“语涵,海鹏,你们总算来了。” 顾海鹏故作不知,问道:“大姐,仁哥,你们怎么了?” 152、局中有局(2) - 暴走歧途 - 大泉 梁笑看了顾海鹏一眼,又转而望向梁语涵,面无表情地道:“王琳,你给他俩讲讲.” 王琳忙道:“梁总,顾总,刚才……” 原来,梁介仁此前所说的没错,梁笑组织召开这次会议的本意就是想接管梁伟学的书法。而梁介仁早有准备,不仅立即有话跟上,还让赵旻和方寒一起站出来助阵。梁笑见赵旻和方寒均是不言,倒真认为是三人联手阻击自己,不由大发雷霆。可是梁介仁不吃这套,来了个针锋相对。这时碰巧顾海鹏和梁语涵赶到。 梁笑待王琳说完了,率先问道:“语涵,你是我们家年龄最小的,你来说说你的意见。” 顾海鹏听了,暗想:语涵曾说过她进梁家门时,没人把她当做梁家人,现在为了个书法,梁介仁和梁笑都主动承认语涵是梁家的人,这真是有点意思。 梁语涵听了,嘴唇轻动,却说不出话来,眼睛直望着顾海鹏。 这下,全屋人的目光都顺着梁语涵转向了顾海鹏。 梁笑见了,当即道:“也罢,海鹏,这事的经过差不多就是这样。你不是我们梁家的人,也不像方寒那样从小和我们在一起,但是我们都没把你当做外人,你来说说你的意见吧。” 她说“我们”两个字时,眼睛看向站在一边的王琳,这个细节只有顾海鹏一人看到了,因为其余人都在顺着梁语涵的目光看着他。 顾海鹏听得出来梁笑的话中音,心想:她是在提醒我,我原本是外人,如果没有她,就不会站在现在的位置,而她故意带上王琳,则是在点拨我不要忘了邬不瑕的事…… “我觉得这事得先问问老人的意见。”顾海鹏早有准备,他的策略就是一扯,二绕,三拖。这“一扯”就是把这个问题扯到别人身上去。 “老人?”梁介仁面露不满,他看出来了,顾海鹏并不支持自己,“我爷爷已经去世了,哪还有什么老人?” “也未必没有。”梁笑微微一笑,继续道,“我倒是把他请来了,王琳,你请马叔。” 顾海鹏大吃一惊,他本想把这问题扯到梁伟学的身边人马甲山身上,其实他并不知道马甲山对这事的态度,但是他想,马甲山一定不希望看到梁伟学的后人为了书法争夺不休。可是梁笑这样淡定,竟然事先把马甲山请来了,看来她也是和梁介仁一样,早有准备且胸有成竹。 马甲山一出场,全屋立即安静下来,梁伟学的后人们都知道他是爷爷生前的身边人,此时见了这位老人,心里均不由地想起了梁伟学。 马甲山笑呵呵地走来,对顾海鹏道:“海鹏,难怪笑笑这么培养你。” 顾海鹏心里一愣,这马大爷怎么上来就冒出这么句话。可他仔细一想,也猜不出什么毛病,谁都知道是梁笑当初一手安排他做飞羽车业的负责人。顾海鹏左思右想,虽然知道这话并没有错,但是觉得马甲山开头就说这话有点怪怪的。 顾海鹏暗地诧异,表面却一脸恭敬地道:“马大爷说笑了。”他刚一说完,心里就暗暗后悔,因为这样一来,梁介仁一定是认为梁笑事先与自己安排好了,从而合谋请马甲山前来助阵。 顾海鹏偷偷望了梁介仁一眼,果然见他对自己怒目而视,当即用抱怨的眼光看向马甲山,心道:马大爷,我本来寄希望不得罪人,哪知刚一上来就被你害苦了。 马甲山正看着梁笑,依然笑眯眯地道:“老书记书法的事我知道一些,这书法见证了许多梁家的历史时刻,可以说是意义重大,其实要我说,它对福阳矿务局乃至福阳市都意义重大。” 顾海鹏知道福阳矿务局曾改制为福阳矿业集团,现在早已经被沈家收购了,而马甲山依然称呼说福阳矿务局,大概是他年龄大了,叫以前的称呼叫习惯了。 只见马甲山顿了一下,缓缓地道:“我认为老书记的这幅书法应该交给笑笑保管,因为相对来说她在梁家最有实力,在外面也最有地位。” 大家刚才见梁笑让王琳请马甲山出来,就已经猜到马甲山在这件事上一定会支持梁笑,此时见了,都沉默不语。 只有梁介仁冷笑道:“马叔,我很尊重你,因为你是我爷爷生前最倚重的人。这样,我们公平一点,现在就这个问题开始公开投票,一人算一票,看谁的支持多,怎么样?” 顾海鹏听了,不禁纳闷起来:这个梁大少爷是不是疯了,眼下的情况明摆着,他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觉得,如果马甲山的威望够高,正好可以镇住梁介仁,由此梁家一如往常,这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 梁笑呵呵笑道:“好,就像你说的,公平一点,我们俩就不用投了,马叔支持我,我算一票,赵旻开始说吧。” 赵旻略微惶恐地站起来,道:“我支持介仁。” 大家谁都没说话,顾海鹏虽然认为他没胆量表达自己的态度,但是想到梁介仁已经通过他的二姐把这票要到手了,这也算正常。顾海鹏在心里计算,赵旻支持梁介仁,马甲山支持梁笑,他们俩一人一票,我和方寒一起支持支持梁语涵当中间派,这最终会是个平局,不会闹到撕破脸皮的地步。 梁笑点了点头,指了一下梁语涵,道:“语涵,该你了。” 梁语涵站起来的时候,梁介仁从身上拿出了手机拍在茶几上。 顾海鹏忽然见她竟然有些慌了,在自己的印象里,梁语涵还从来没有这样过。 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梁语涵战战兢兢,还没有完全站起来就说道:“我支持三哥。”然后便立即坐下了。 这下顾海鹏愣住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他从方寒的表情来看,自己并没有听错。 方寒的表情是惊讶的,他张大了嘴巴,仿佛难以置信。顾海鹏知道,梁语涵先前给方寒打电话的时候,是要他表示中立。 可是现在…… 梁介仁略微得意,而梁笑还是面无表情,轻轻道:“方寒,你开始吧。” 方寒站起来,犹豫了一下,缓缓地道:“这……”他看了看马甲山,又看了看梁语涵,迟疑了许久,才道:“我支持老大。”他说完后,立即就坐下了,这与他站起来时的慢吞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梁介仁的眼睛本来眯成了一条线,待方寒说完,顿时站起来吼道:“方寒,你搞什么鬼!” 方寒因为从小在梁家长大,所以和梁氏姐弟们都很随便,此时竟然像吃了哑药一般,脸憋得通红,却说不出话。 梁笑看了梁介仁一眼,“哼”了一声,转而对顾海鹏道:“海鹏,该你了。” 顾海鹏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眼前的形势十分清晰:梁笑有马甲山和方寒两票;梁介仁有赵旻和梁语涵两票。自己如果投哪方的票,哪方就会在今天的角力中胜出。 顾海鹏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竟然会如此重要,可以轻易地决定一个豪门的主导权。可是,这个决定是可以轻易就下的么? 他感到非常困惑,梁语涵怎么忽然决定支持梁介仁?而方寒怎么又会鬼使神差地去支持梁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可顾海鹏现在还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因为大家都在等着自己的决定。 顾海鹏看了看马甲山,他期望梁伟学可以给自己力量和勇气。梁家不能分裂,绝对不能。顾海鹏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 “海鹏,你想好了么?”梁笑追了一句,而梁介仁的额头却在灯光的照耀下发亮,他出汗了。顾海鹏知道,梁介仁似乎对今天的结果不抱希望了。 “想好了。”顾海鹏轻轻地回答,他原本对今天是有计划的,可是“一扯、二绕、三拖”中只出了一个“扯”字诀,绕话题和拖时间还没有机会说,也不能有机会说了。 顾海鹏暗暗想:计划没有变化快,今天我算是领悟到了。他一边想一边说道:“我弃权。” 此话一出,梁笑和梁介仁均是一愣,顾海鹏见梁笑的眉头紧锁,而梁介仁仿佛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梁爷爷生前曾是公职,我觉得这幅书法应该交公,也就是交给政府处理。” 梁介仁站起来,先是哈哈大笑,随后又对梁笑道:“大姐还真是大姐,有能力,有水平。”他说完边笑着向门口走去。 梁笑静静地,一句话也没说,顾海鹏看不出她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只听赵旻也站起来道:“大姐,你妹妹她给我的压力,如果要是我自己的话,我也保持中立。” 梁笑还是没有说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这会就这样开完了,顾海鹏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因为梁家现在只是出现了裂痕,并没有完全分裂。他和梁语涵是第三批离开源河湾的。当他关上门的时候,马甲山和方寒还留在那里。 他俩刚才都是支持梁笑的,大概现在要邀功了?顾海鹏心里的念头一闪而过,眼前,更大的谜团需要他解开。 这个谜团是关于——梁语涵的…… 153、局中有局(3)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坐在梁语涵的车里,见她沉默不语. 跑车缓缓驶出源河湾。 其实,他心里原本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可在此时,却不知该从哪问起。 正在顾海鹏迟疑的时候,先接到了王琳的电话。 “顾总,你不打算好好解释一下吗?”王琳的语气非常生硬,显然她是在质问顾海鹏刚才的选择。 “琳姐,请你转告大姐,我的出发点是基于梁家不分裂。”随即,顾海鹏把自己的观点说了,“我不觉得一幅书法有多么的重要。琳姐,难道你不想想么?如果梁家由此四分五裂了,是一飞冲天的可能性大些,还是一蹶不振的可能性大些?现在是什么时代,每个人都在讲究交际,合作,人脉,圈子……而我们明明就是一家人,怎么会不爱惜这份血脉之情,从而要放弃这个先天优势?” 电话那边许久没有说话,最后,王琳说了一句:“我会把你的想法告诉梁老板的……” “谢谢琳姐。”顾海鹏正说着,那边电话早已挂断了。 车,继续前进着。 顾海鹏依然没有问,他有些不想问了。梁语涵既然选择支持梁介仁,一定会有她的道理,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么做也没有什么错。 可是梁语涵沉不住气了:“哥……” 顾海鹏笑了一下,道:“语涵,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我知道你事有隐情。”他一边说,一边想。其实他早该发现梁语涵有点不对劲,从在梁介仁的辉煌娱乐开始,梁语涵就心不在焉的,好像有所心事。那天梁介仁在说话的时候,梁语涵一直表情紧张。 现在一回想,梁语涵在今天的表现就更该令人怀疑了,哪有在自己家面临这么大事情的时候,主角之一竟然会想到逃避而不是面对。这绝不是梁语涵平时为人行事的作风。 顾海鹏看着她,只见她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过了好一会,梁语涵终于张开嘴,可她正要说话的时候,手机却响了。 “三……哥……”梁语涵接了电话,竟然慌张起来。 “语涵,你今天的表现很不错,我已经把人放了……”由于四下静怡,顾海鹏听得十分清楚,这是梁介仁在说话。 把人放了?顾海鹏暗暗吃惊,难道梁介仁在要挟梁语涵么? 待梁语涵放下电话后,又顿了一下,道:“哥,你怪不怪我?” 顾海鹏故作轻松:“不怪。我的目的就是维持梁家的现状,现在这目标基本已经达到了,虽然中间有些波折。” 梁语涵十分难看地笑了一下,道:“梁介仁他绑架了大熊……” “大熊?”顾海鹏知道,大熊是梁语涵的男朋友,不由呆住了,“什么时候的事?你为什么不报警?” 梁语涵呵呵笑了,摇了摇头,过了很久才接着道:“在我们去辉煌娱乐那天。”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顾海鹏脱口而出,可很快他便消沉下去,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呢?一旦事情闹大,满城皆知,以梁介仁霸道蛮横的性格,表面上绝不承认,谁拿他都没有办法。 要知道,这家伙是个呆霸王啊。顾海鹏心想。 他望着梁语涵,虽然在外人看来,她家财万贯,貌美如花,年轻有为,一个女孩的人生极致便是如此了。可是谁又能知道,梁语涵的无助和无奈? 她那样的弱不禁风,犹惹人怜。 顾海鹏长叹一声,道:“把人放了……把人放了就好。” 梁语涵道:“哥,我现在心里很乱,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我真的希望你别怪我,我是迫不得已的。” 顾海鹏笑着道:“这事已经过去了,你别放在心上。以后在大熊周围派点人手,多加保护就是了。”他故意轻描淡写的说话,以缓解梁语涵心里的压力。顾海鹏心想:如果这事换做是他,梁介仁绑架的人是邬不瑕,他会怎么办? 顾海鹏不敢去想,因为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哥,你真的不怪我么?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我和你说,我们不去源河湾,其实就是为了大熊的安全。可你说你为了我们家……你自己都能牺牲,我还有什么理由要逃避?”梁语涵颤抖地说着话。 顾海鹏想起梁语涵当时流泪的表情,长叹一声,听她继续说下去:“我开始给方寒打电话的时候,觉得你的计划可以成功,哥,你这么厉害,处理房地产拆迁上的难事都像探囊取物似的……可是,当我看到梁介仁拿出了手机,我就软弱了。他的手机里有大熊被绑架的照片……” 顾海鹏眉头一皱,他猛然想到梁语涵在说话之时,梁介仁把自己的手机拍在茶几上。 他见梁语涵渐渐又流下泪来,顿时安慰道:“算了,都过去了,语涵,别想那些了,现在这结局挺好的。大熊安全,梁家也没有分裂。记住以后好好保护大熊就行了。” “哥,其实我以前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唉,哥,你能不能帮我派人保护他。我怕用我自己的人,下面会知道我和大熊的关系,毕竟我在梁家还没有到一言九鼎的地步。在这件事上,我实在不想过早曝光。”梁语涵泪眼朦胧地看着顾海鹏。 “梁介仁都知道了,你觉得梁笑会不知道?”顾海鹏伸手在她的脸上抹去泪珠,反问道。 “梁介仁在福阳耳目众多,知道了倒也正常,而梁笑常年在国外,她未必留意我,但是我想,她现在会留意了。” “为什么?”顾海鹏转念一想,便知道了,“因为你在争夺书法的事情上支持梁介仁……” 梁语涵点了点头,长叹道:“哥,所以保护大熊的事情靠你了。” 顾海鹏“恩”了一声,道:“这事简单,等我安排庄兄派人。我只是奇怪,方寒怎么会支持梁笑呢?这不应该啊?看梁介仁的意思,方寒是应该支持他的,就算听了你的电话,方寒也应该是保持中立,而不是支持梁笑……” “哥,我忘了和你说。那个马叔马甲山是方寒的父亲。马叔支持梁笑,方寒自然也跟着支持梁笑了。这并不奇怪。” “什么?马甲山是方寒的父亲?”顾海鹏大吃一惊,他见梁语涵点头,不由纳闷道,“马甲山六十多岁,而方寒不过三十岁左右,两人在年龄上也不像父子啊?还有,方寒怎么会姓方,而不姓马呢?” 梁语涵道:“晚生晚育,响应国家号召,这有什么奇怪的?”可她说到方寒为什么不随父姓的时候,却哑口不言了,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关系到我们家的一个秘密。哥,你还是别问了。” 顾海鹏听了,不由陷入了沉思。 如果方寒是马甲山的儿子,子随父意,这倒也不奇怪。可是为什么梁介仁在方寒说出支持梁笑后,有那么大的反应?一定是方寒此前答应过他在这件事上会支持梁介仁。 方寒应该早就知道马甲山支持梁笑的事,可为什么还要答应梁介仁会去支持他?这不应该是简单的欺骗……顾海鹏想了又想,顿时明白了,原来马甲山和方寒是在维护自己家的地位和势力。 简单说,梁笑和梁介仁无论谁赢了,马甲山和方寒一人支持一个,他们都不会输。这一定马甲山和方寒最初的计划安排,可方寒为什么会忽然转而支持梁笑呢?顾海鹏左思右想,想不清楚。 “哥,你生气了……”梁语涵见顾海鹏许久没有说话,轻轻说道。 “没有,我只是在思考一些问题……”顾海鹏把自己的想法对梁语涵说了。 梁语涵略一沉吟,道:“我也不知道。哥,我现在脑袋疼得厉害,很多事情真的不想再去费劲心思考虑了。” 顾海鹏笑道:“也是,反正一旦有什么事情找上来,我们想跑也跑步开。如果没有我们什么事情,我们也没必要lang费时间和精力去算计。” 梁语涵笑着点点头,道:“哥,做为一个企业的负责人,如果只是处理本企业的事情,其实也不算难。难就难在还要处理其他的事情……” 两人回到星宝宾馆,梁语涵忽然对顾海鹏道:“哥,今天的事情……对不起……” 顾海鹏知道她还在惦记投票的事,抚了抚她的头,道:“语涵,快把这事忘了吧。我觉得下一个事很快就会找上门来的。该是我们一起面对的,我们依然要一起面对。” 梁语涵笑了一下,又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哥,谢谢你。” 顾海鹏来到了邬不瑕的房间,他想得到她的安慰。哪怕邬不瑕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要顾海鹏看见她,浑身就好像充满了力量。 可是邬不瑕并不在房间,而一旁杨芸芸的房间里却传来阵阵欢笑声。 看来,邬不瑕在杨芸芸那里。顾海鹏没去打扰,他觉得邬不瑕有个可以说知心话的小伙伴也是不错的。 “顾总好。”守在走廊的安保人员齐刷刷地立正打招呼。 顾海鹏面带微笑,心里却百味杂陈。 154、局中有局(4)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回到房间后,先是洗了个澡. 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身上肌肉结实了许多,至少,要比住院期间强壮了。 顾海鹏擦干身子,披好浴衣,一头歪倒在床上。他今天虽然经历复杂,但在此时,他心情绝佳。虽然自己的计划并没有得以实施,但是对于现在的结果他非常满意。 梁爷爷,我今天问心无愧。顾海鹏在心里默默地念道。 这时,梁语涵的电话来了。 她不是刚刚上楼么?顾海鹏心里奇怪着接听了。 “哥,那个……寒哥来了,要见见我们俩,马上上楼了,估计是带着大姐的旨意,你说我们见不见?”梁语涵道。 顾海鹏记得自己和梁语涵从源河湾出来时,马甲山和方寒正留在梁笑家,顿时道:“见见也好,我也蛮想见他的。”他忽然有些纳闷,梁语涵怎么问上自己的意见了。 “那……哥,你上来吧。我正在洗簌,就不下你那了。” 顾海鹏挂了电话,才赫然想起,自己也是刚刚洗完澡啊? 他穿好衣服,直奔电梯。 当顾海鹏出现在梁语涵的房间时,方寒已经坐在那里了。 “寒哥。”顾海鹏笑着打招呼,方寒站起来,笑道:“海鹏,大家不是外人,我就开门见山了。今天你的投票很让我是意外。后来你和王琳通了电话,我才知道你的本意……” 顾海鹏想了一下,便知道王琳在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马甲山和方寒应该都在旁边,便道:“寒哥都知道了,这样也好,其实说真的,我对寒哥的投票才叫意外。” 方寒哈哈大笑,道:“没什么意外的,海鹏,我爸让我对你说,你能想着他,他很感谢你。” 顾海鹏听了一愣:“马大爷?寒哥,我不懂你的意思。” 方寒道:“梁笑他们都叫我爸为‘马叔’,你怎么来个‘马大爷’?”他见顾海鹏有些语塞,继而笑起来,“算了,那不重要。从争夺书法这事开始,梁家只有两个人想到要征求我爸的意见,梁笑是一个,你是另一个……” 顾海鹏恍然大悟,心里暗想:原来方寒是指这个事,我当时的计划就有一“扯”这项,马甲山竟然以此认为我心里有他、尊重他的意见,这算是歪打正着了。由此可见,一些老人的想法还是蛮重要的。 他正想着,梁语涵从内室出来了。方寒转身一见,顿时眼睛便一亮,然后恢复正常,立即坐下了。 原来,梁语涵刚刚洗簌完毕,头发被残留着的水珠滚得成卷,一身浴袍之上披着一件宽大的毛巾,浴袍低至膝盖,好像一朵刚刚饮饱水了的花。 顾海鹏见了也有些不好意思,不知为何,他心里感觉有一团火想要吐出来似的。 只听梁语涵道:“寒哥你继续说呀?我一直听着呢。” 方寒支支吾吾一番,方才直了直身子,道:“海鹏,你的目标是梁家不分裂,我爸和你的目标是一样的,所以在去源河湾之前就商量好了,我们觉得,赵旻虽然和梁介仁有过节,但是他毕竟是梁介仁是亲姐夫,所以他这一票一定不会给梁笑;而你是梁笑一手带起来的,语涵虽然和梁介仁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可他们俩的关系世人皆知,根本就不亲密,所以你们两个应该是支持梁笑;而我呢,我爸让我支持梁介仁,正巧梁介仁也事先找了我,我便卖他个人情,由此力主打成个平手。这时,梁笑再把我爸抬出来,决定乾坤,我爸也会和你一样,让梁家维持现状。只是没想到,你上来就想到了我爸,梁笑骑虎难下,就势请我爸出来,事情才有了些新变化。” 方寒顿了一下,继续道:“幸运的是,虽然事情有了变化,但是最终还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海鹏,我爸对你非常欣赏,特意让我来和你亲近亲近。我们的目标都是一样啊,就让我们一起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团结协作,你说好不好?” 不知道为何,顾海鹏听了方寒的话,只感觉想吐,他总是想起以前方寒误解自己和梁语涵,对自己冷嘲热讽的样子。现在,看着方寒善意的笑容,顾海鹏心里的感觉十分复杂。他并不是记仇的人,可是现在却为什么…… 顾海鹏告诫自己冷静下来,他微微一笑,伸出了手,对方寒道:“寒哥,在这件事情上,还得拜托你和马大爷,我和语涵对马大爷一向都尊敬得很。” 方寒哈哈大笑,甚是得意。两人由此又说了些客套话,方寒才提出告辞。 梁语涵待他下楼,才与顾海鹏返回房间,开头就问:“哥,你当真相信方寒的话么?” 顾海鹏坐下道:“说不好相信还是不相信,我开始以为他是大姐的说客,但是他并没说大姐的意见,看来大姐对我也没有生气。至于其他的,随他的便吧,我暂时也没想太多。” 梁语涵俯下身子,靠近他低声说道:“哥,我是觉得他不太靠谱,今天他连耍了梁介仁和我,现在当然要和你讨好了。他爸死跟着大姐,他再主动接近你,他们家的如意算盘打得确实不错。” 顾海鹏仔细一想,觉得她说得也有点道理,笑道:“我不管他是阴谋还是诡计,反正现在形势如此,他们家再怎么计划,也是依附在梁家之下。” 梁语涵摇头道:“哥,你一向心思缜密,现在怎么反倒放松警惕了?你该仔细想想,如果不是你上来就扯到马甲山身上,他是不是应该在最后才出现?” 顾海鹏点了点头,梁语涵继续道:“按照原来的设想,大姐和梁介仁打成平手,马甲山再最后一个出现,这大大地体现他的地位,因为这意味着他拥有这件事的决定权。哥,我不觉得他和我们是一路人,以我的了解,他绝不会像你一样,宁可得罪两方,也要维持梁家的大局。” 顾海鹏听了,只觉得原来清晰的头脑顿时变得浑浊起来。他知道,人性本来就是极其复杂的,他对此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可是当他真正自己身处在这个环境里,却黯然发现,自己的办法并不多。 顾海鹏闭上了双眼,摇了摇头,梁语涵又道:“哥,现在虽然表面上方寒和我们是一路,但是我劝你还是不要完全相信他。我有一种预感,马甲山和方寒是支持梁介仁的……” 顾海鹏站起来,走了几步,问道:“语涵,你为什么这么说,就因为方寒今天在投票上没有按照事先的约定?” 梁语涵摇摇头,道:“不是,哥,我没有什么证据,只是感觉,一种预感……” 顾海鹏笑了笑,道:“如果预感真的准,很多事情就都迎刃而解了。” 梁语涵抿嘴道:“哥,难道你不知道女人的预感是很准的么?” 顾海鹏又坐下来,长叹道:“这事就过去吧,虽然很多东西我们没有完全搞清楚,我也不想去费劲心思去琢磨方寒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那样太累了。” 梁语涵点头道:“哥,反正你记得,我和你是一路就好。” 顾海鹏看了她一眼,微笑道:“这是一定的。”可很快,他便觉得有些坐立不安。因为梁语涵不知何时把上身披着毛巾弄掉了。 眼前,她只穿着一个露肩的浴袍。雪白的肩膀和脖子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诱惑,顾海鹏不敢去看,忙把头扭到一边。 梁语涵冰雪聪明,霎那便反应过来了,忙拾起毛巾复盖在肩膀上。 顾海鹏见了,不好意思地笑笑,而梁语涵虽然尴尬,但一瞬即过,反倒调笑起顾海鹏来:“哥,我看你该下去找你的邬不瑕了。” 顾海鹏见她坏笑,心中想起邬不瑕,顿时长叹一声。 梁语涵油然一愣,上前一步道:“哥,怎么了,难道你和她感情不融洽?” 顾海鹏摇摇头,道:“不是,我就是觉得自己和她的距离有点远。” “怎么呢?是因为你工作繁忙,没有时间顾及她,还是因为什么?”梁语涵对顾海鹏的感情问题一向十分热心。 “也许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吧,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还正在睡觉,而我晚上回来的时候,她又经常和杨芸芸一起,我又不好拆散她俩。” 梁语涵想了想,道:“哥,你可以尝试着和她一起玩,比如约时间去逛街、去看电影……我和大熊好像与你们差不多,我们也是经常见不到面的,但是我们经常约定好,每个星期必须在一起玩一次。两个人在一起,要勤沟通,多交流,把彼此的想法都告诉对方,哥,你一个感情老手了,还要我教这些?” 顾海鹏听她说前面很是有理,可听到最后一句,几乎哭出声来:“我哪里是感情老手了?” 梁语涵哈哈大笑:“哥,你赶快下去吧,你的不瑕没准正在等你喔。” 顾海鹏瞪了她一眼,转身下楼。 当他回到自己房间的楼层时,杨芸芸那边的笑声依然很大。顾海鹏知道,这是邬不瑕的声音。他从梁语涵的房间下来时,已经很晚了,邬不瑕竟然还没有休息。 155、约会逛街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听邬不瑕笑声极大,显是很欢乐的样子,不由暗想:不瑕和我在一起时,从来没有这么笑过. 他正要敲门进去,可又转念一想:她会不会和我在一起时压力太大了,我虽然对她没什么要求,可因为“酋长游戏”的关系,在她的心里,我一定像坐山一样。 顾海鹏觉得,自己应该给邬不瑕一个更加宽松自如的环境,就像是一对正常的情侣一样。 他站在门前,轻轻对走廊一边的安保人员道:“不瑕整天就和杨芸芸一起,从不出去么?” 一个安保人员点头道:“报告顾总,是这样的。我们一直奉命把守这里,没有外人过来,也没有人出去。” 顾海鹏“嗯”了一声,暗想:哪有女孩子整天被关在房间里的,这都怪我给她的束缚。他心里自责,表面却笑着道:“大家辛苦了。”随后返回房间。 顾海鹏决定,明天专门空出一天,陪邬不瑕上街。其实对邬不瑕,顾海鹏心里也是稀里糊涂的,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尊敬却又害怕,想接近又不知从何做起。 他给冉菲菲打电话,道:“菲菲,明天我有点私事,就不去上班了。你和吕薇全权负责飞羽的事。” “哦……知道了……顾总……”听冉菲菲的声音,她一定是睡下了,可尽管是被吵醒,她依然道,“如果需要我帮忙……随时给我打电话……” 顾海鹏笑道:“好的,菲菲,不打扰你休息了,早睡吧。” “顾总晚安。” 放下电话,顾海鹏甜甜地睡去,想到明天可以有一整天的时间与邬不瑕在一起,这一觉确实睡得非常安稳。 第二天早晨,顾海鹏早早就爬起来,他洗簌完毕,又叫来几份早餐,准备和邬不瑕、杨芸芸一起吃。顾海鹏知道,邬不瑕很可能会叫上杨芸芸一起,这也没问题,他心里全盘接受。顾海鹏甚至想:当初在学校的时候,自己最开始约段岚岚出来,段岚岚也是带着她的室友一起…… “兄弟,你起来了。”顾海鹏推开房门,却发现庄书文站在走廊。 “庄兄,我今天打算和不瑕逛街,不去上班了……”顾海鹏笑着道。庄书文为了保护顾海鹏、邬不瑕和杨芸芸的安全,这些日子一直住在星宝。每天早晨两人都是一起到飞羽上班,这天庄书文依然如故等在顾海鹏的房门前。 “啊?”庄书文吓了一跳,忙道,“兄弟,这……会不会有危险?那个枪手还没有找出来,幕后主使也不知道是谁……不如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顾海鹏略一思考,点头道:“这样也好,不过庄兄,我知道女人一旦逛起街来,可是走上一天都不会停歇,我们得有点心理准备。”他说着,自己先哈哈笑起来。 庄书文连连点头,也跟着笑了。 两人站在走廊,顾海鹏见邬不瑕的房门紧闭,心想:她昨天晚上应该熬了很晚才睡,我这时候招呼她起来会不会影响她的睡眠? 他左思右想,最后决定还是等邬不瑕起床再说。 庄书文借着这时间和顾海鹏说了一下飞羽近期的安保工作情况。顾海鹏听他说起打算在飞羽企业内举行防火演习,笑着道:“庄兄,你的思路很好。虽然我们飞羽离火灾很远,但是我们就是要有这种居安思危的责任感,我看这事非常可行,你就放手去做吧。” 可当他听说调查沈公子沈穹的手下“公主”一事毫无进展时,不由长叹道:“庄兄,这事我知道难办,你可以慢慢来,我们不急。” 庄书文叹道:“在没有枪手伏击的事情之前,我一点都不着急,可是那件事发生之后,我经常觉得沈家要和我们摊牌了。兄弟,其实枪手伏击的事情,我们心里都有数,几乎一定就是沈穹做的,只是我们没有直接证据罢了。” 顾海鹏笑着道:“就算有证据了也不能拿人家怎样。沈家不比梁家差,沈穹家大业大,还不至于为了芸芸姐这样的小事就决战摊牌,他只是警告我一下而已。这事就过去吧,人活一世,很多事情都必须要忍气吞声的。韩信可以忍胯下之辱,我也可以咽下这口恶气。” 庄书文听了,想了又想,才缓缓地道:“兄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顾海鹏摇摇头,道:“如果梁家和沈家和平共处,共同发财,何必非要一定报仇?庄兄,我现在的位置,看起来外表光鲜,其实是要负责任的。”他经过梁家争夺主导权的事之后,心境忽然放得很宽。 以前在小时候,顾海鹏不说睚眦必报,也差不了太多。别人打他一下,骂他一句,他都是能还回去便当场还回去,而现在,顾海鹏更多的是思考如何“稳”……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也不知道别人会不会给他时间稳稳当当。 庄书文不再说话了,对于顾海鹏的选择,他同样不知道是对是错。他只知道,如果换成是他,他一定舍了命地去拼去搏…… 两人等了很久,转眼这一上午就快过去了,可邬不瑕依然没有起床,同样的,杨芸芸的房间也是毫无动静。 顾海鹏有些等不住了,他每天早上都按时起床,吃早餐,然后准时出门上班……除了特殊情况之外,这一切都是极其规律的。可今天……他直到现在还饿着肚子。 大概是人体有适应性的缘故,每天早上准时吃早餐的人,偶尔一天不吃,便一定会饿得厉害。顾海鹏此刻便是如此,他强压着自己的饥饿感,哪怕是听到了肚子抗议的声音。 而一旁的庄书文显然也有些不耐烦了,他疾步走着,来来回回地转了很多圈。 终于,邬不瑕的房门开了,只见她一出门就直奔杨芸芸的房间。 顾海鹏见她头发松散,睡眼朦胧,穿着一身淡绿色的睡衣,不用说,一定是刚刚起床,他叫道:“不瑕。” 邬不瑕顿时站住,转头见是顾海鹏,吃惊地道:“顾……顾总……”她略微看了看顾海鹏身边的庄书文,又道,“书文哥,你们怎么没有上班呀?” 顾海鹏本来有一肚子不满,可此时竟然全都释了,微笑道:“不瑕,今天我特意请假了,我们逛街去。” 邬不瑕瞪大了眼睛,有些犹豫道:“这……” 顾海鹏以为她又要说杨芸芸,立即补了一句:“你带上芸芸姐,我带上庄兄,我们一起去。” 邬不瑕这才迟疑地点头答应了。 顾海鹏待她叫醒杨芸芸,又洗簌换装完毕,时间已经来到中午了。他望着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早餐,无奈地摇了摇头,当即叫人又要了几份午餐。 大家就此一起吃饭,顾海鹏问邬不瑕和杨芸芸道:“你们天天都是这个时间起床么?” 杨芸芸点点头道:“几乎是这样吧,海鹏,你今天怎么有时间陪不瑕了?” 顾海鹏道:“我怎好天天麻烦芸芸姐代劳,今天我是特意请假的,不瑕,我们以后一个星期至少逛一次街,怎么样?” 邬不瑕一如平常的平静,倒是杨芸芸兴奋得拍起手来。 顾海鹏对此习以为常,转而道:“芸芸姐,不瑕,你们早上得吃饭的,早餐非常重要,还有一个就是你们要早睡早起……” 杨芸芸没等他说完,笑道:“我们都已经习惯了,晚睡晚起也不错,我们现在每天只吃两顿饭,比如说现在这顿饭,我们管它叫‘早午饭’,顾名思义,就是早餐和午餐一起吃了,这是节能环保的新举措。” 顾海鹏知道她胡说八道,可此时实在不好当面反驳,只得哑口不言,先填饱肚子再说。 当四人走出星宝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了。女人嘛,大概出门都是慢吞吞的。顾海鹏望着天空中的太阳,一脸无奈。 庄书文低声问道:“兄弟,我们去哪逛街呢?” 顾海鹏心里正在感慨,竟被庄书文这一问给问住了。他从今天早晨开始便迫不及待地等待着这一刻,可是这一刻真的来临了,他才发现,自己对福阳市的商业街并不熟悉。 顾海鹏想了想,有些茫然。好在他之前有和段岚岚一起逛街的经历,那时多是在福阳市的中央大街。虽然现在和当时已经距离遥远,但他还是说道:“就中央大街吧。” 杨芸芸点头道:“也好,顺便看看站北拆迁地区的工程进展。”她指的就是福阳火车站南站站北的市区改造工程,这事当初还是靠顾海鹏给梁笑出的主意才得以顺利进行。虽然现在事情过去已有数月之久,可除了一些相关人士和少数的一部分人外,大多数人对顾海鹏的妙招依然一无所知。 杨芸芸当然也不会知道,她和普通市民一样,仅仅单纯的知道这工程是由梁笑负责开发而已。 顾海鹏摸出早已准备好的银行卡道:“不瑕,芸芸姐,庄兄,今天逛街,你们尽管负责消费,付款呢,就交给我负责好了。” 庄书文和邬不瑕均不动声色,唯独杨芸芸大喊道:“万岁!海鹏,我太喜欢和你逛街了!我们上车!” 顾海鹏本想从星宝叫一辆车,哪知杨芸芸坐上了一台路虎,大家纷纷跟上。顾海鹏笑道:“芸芸姐,行啊,红色卡宴不要了,立马就换了台路虎。” 杨芸芸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156、不欢而散 - 暴走歧途 - 大泉 很快,杨芸芸开车路过福阳市中央大街,顾海鹏望着车窗外,到处是拆迁所留下的废墟及尚未拆除完毕的残楼。 头戴安全帽的施工工人比比皆是,一辆辆卡车有来有走,翻车、吊车等各种设备紧锣密鼓地工作着,喧杂的撞击声和飞扬的尘土混搅在一起。 杨芸芸道:“海鹏,听说这地方拆迁后要盖什么会展中心……我真不懂梁笑是怎么想的,如果盖住宅或是商场,肯定要比会展中心赚钱。” 顾海鹏笑了笑,没有说话。如果他说梁笑弄这个工程是赔钱的,大家一定不会相信,可事实就是这样。顾海鹏知道,这里只是梁笑布局的一部分,她的眼光和思维,平常人是猜不出来的。 杨芸芸把车停在步行街街口的地下停车场,几人便开始漫无目的闲逛起来。 庄书文问顾海鹏道:“兄弟,你有什么东西要买么?” 顾海鹏摇了摇头,道:“没有。”自己现在一不缺吃,二不差穿,还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买。 杨芸芸道:“我也没有什么买的,反正天天待在星宝闷坏了,出来透透气也好。” 顾海鹏看了看邬不瑕,今天这个活动是专门为了拉近和她的距离而准备的。可邬不瑕一声不吭,甚至连看都不看顾海鹏一眼。 由于今天并不是休息日,所以步行街还不足以称作人满为患。顾海鹏就近钻进了福阳百货大楼,他想:女人一定都喜欢漂亮衣服,我给不瑕买上几件,先让她高兴高兴再说。 杨芸芸见顾海鹏直接来到女装专卖楼层,心里已经知道他的意思,当即把邬不瑕拉到一个名牌专柜。 售货员是几个年轻的姑娘,立即围过来开始介绍各种服饰。顾海鹏对杨芸芸道:“芸芸姐,你带着不瑕好好挑挑,能买多少买多少。” 杨芸芸笑道:“你还真是暴发户的心态,不过我很喜欢。” 顾海鹏和庄书文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售货员立即拿着几杯咖啡放在他们面前的案台上:“先生请慢用。” 顾海鹏看了一眼,动也没动,庄书文则拿起来,喝了一口,又放下道:“不好喝,太苦了。” 杨芸芸给邬不瑕挑了几件衣服,可邬不瑕好像都不喜欢,几个售货员也围在她俩身边,不断地介绍衣服和说好听的话。 邬不瑕竟有些脸红起来,在大家不断地围攻下,终于点了点头,答应试试衣服。 那衣服是件白色单衣,前面绣着各种花纹,售货员说这是世界服装大师亨利的作品。顾海鹏远远见了,也没觉得好到哪去,看来国外和国内一样,专家成灾,大师成群。 一会儿,邬不瑕穿着新衣服出来了,几个售货员一起拍手说“好看”,有个售货员还特意站到顾海鹏和庄书文身边,道:“两位先生快看,她穿这衣服实在是太美了。” 顾海鹏听了当即心里一乐,暗想:其实不瑕底子在那,无论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不过,看在你们这么辛苦的份上……他从钱包里取出银行卡拍在案台上,道:“买!” 可邬不瑕却不同意:“顾总,还是不用了。” 顾海鹏愣道:“怎么了?你不喜欢么?” 邬不瑕犹豫一下,点头道:“我觉得不适合我。” 杨芸芸站到她的面前,从上到下打量一番,道:“不瑕,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邬不瑕有些尴尬地笑笑:“芸芸姐,我真不喜欢,要不给你穿吧。” 杨芸芸笑道:“这是人家给你买礼物,我可不趟你这浑水,既然不喜欢就去其他地方看看。” 顿时,几个售货员一齐劝道:“你看这衣服多好看呀。”“这衣服现在就能穿,很洋气很时尚的。”“要不您再看看我们家其他的衣服?” 顾海鹏见邬不瑕毫无要买的意思,只得任由她把衣服换了,然后站起身来对庄书文道:“走吧庄兄。” 接着,杨芸芸又带着邬不瑕来到另一个名牌专柜,邬不瑕还是不愿意试,几经劝说之下就是摇头不肯。杨芸芸对此也感觉颇为无奈,轻笑道:“这有钱还花不出去了,走,去下一个。” 很快,几人几乎把整个楼层都转遍了,可邬不瑕就是一口咬定没有喜欢的衣服。顾海鹏皱起眉头,这女人怎么比看管一个企业都麻烦?一旁的庄书文急着去上厕所,他每个专柜喝一口咖啡,竟喝了个水饱,此时早就憋得厉害。 杨芸芸对顾海鹏使了个眼色,然后道:“我去买点零食,海鹏,不瑕,你俩在这等我。” 邬不瑕立即道:“芸芸姐,我和你一起去。” 杨芸芸双手按在邬不瑕的肩膀上,道:“不用了,你在这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顾海鹏见杨芸芸扭着屁股走了,知道她这是故意让出地方让自己和邬不瑕沟通一下。其实他早就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了,待杨芸芸走远了,便立即道:“不瑕,你在这里就没有一款真心喜欢的衣服么?” “没有,顾总,你别给我花钱了。”邬不瑕低下头,喃喃着。 顾海鹏道:“你是我女朋友,我不为你花钱为谁花钱?” 邬不瑕抬起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顿了一下才缓缓地道:“我真没有喜欢的,顾总你知道,我不缺衣服穿。” 顾海鹏摇了摇头,女人不是都恨不得把整个商场都搬回家的么?邬不瑕还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他紧紧盯着她,邬不瑕如花般的面容依然令人陶醉,顾海鹏不由迈上一步,邬不瑕虽然低头,却有所觉察,立即后退几步道:“顾总,你……这是商场,你……” 顾海鹏见她说话吞吞吐吐,以为她在想医院那次……顿时“噗哧”一声笑道:“不瑕,你想哪去了?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你。” 邬不瑕微声道:“你又不是看不见。” “可是我想走近点看,不好么?” “不好……”邬不瑕嘟囔着,最后说了什么只怕她自己也没有听清楚。 顾海鹏深呼了一口气,他觉得她和自己之间好像一种说不清楚的距离,是那个“酋长游戏”缘故么? 顾海鹏也说不清楚,他只有尝试着解开邬不瑕的心理枷锁:“不瑕,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一个花心的浪荡男人?” “没……没有,顾总,你怎么忽然这么说?”邬不瑕抬起头,又立即低下去。 顾海鹏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对她说了,并道:“不瑕,你不要以为去玩那个游戏的,便一定是个不专一的大萝卜,你现在是我唯一的女朋友。”他见邬不瑕一动不动,就把自己如何加入“酋长游戏”的过程说了一遍。 邬不瑕只是听到顾海鹏说他影响了火车站站前拆迁的事时,略微有所触动,其余的仿佛没听见般,低头站立。 顾海鹏说了一番,见她基本没有反应,好像对牛弹琴似的,不由说了一句道:“不瑕,你就打算一直这样和我玩哑谜么?” 邬不瑕连忙抬起头,道:“顾总,我没有……对不起……” 顾海鹏话一出口,便暗暗后悔,自己怎么能和心爱的女人这样说话?当他见到邬不瑕诚惶诚恐的样子,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顾海鹏自做飞羽的负责人以来,说话办事基本是直爽干脆,他周围的人冉菲菲、曹晓汐、韩一松等,也都是有啥话便说啥,此时面对一个半语不说的邬不瑕,顾海鹏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正在烦闷,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原来是自己的财务部主管曹晓汐:“顾总,你今天没来上班?” “嗯,我有点私事,怎么了晓汐?” “今天白天来了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这人浑身浇满汽油,双手拿着打火机,说要和你同归于尽。” 顾海鹏听了,吓了一跳:“什么?晓汐,你开什么玩笑?” “我这是开玩笑么?你自己在外面得罪什么人了?” 顾海鹏听她一本正经,并不是在胡闹,顿时愣道:“晓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不在的时候都是吕薇和冉菲菲管事,我只是听到那人要和你同归于尽,然后就让吕薇指挥安保部的人给拿下了,那人一直骂你,骂得很难听,然后吕薇就让人把他的嘴给堵上了。” 顾海鹏浑身一哆嗦,自己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啊?怎么还有人与自己同归于尽…… 庄书文和杨芸芸都回来了,杨芸芸拿着手里的口袋冲顾海鹏晃晃道:“虽然某人说今天是他消费,但是我可没……”她忽地不说话了,因为她发现顾海鹏有点不对劲,转而问道,“海鹏,你怎么了?” 顾海鹏摇摇头,道:“没事。”他皱着眉头,无意间竟发现周围的行人多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邬不瑕的相貌无与伦比,竟惹得众人纷纷驻足观看,那群人看完了邬不瑕,又不由转向顾海鹏、杨芸芸和庄书文,待把几人都看了个遍,最后又盯紧邬不瑕。 顾海鹏这才发现,原来现在下班时间已过,一些市民自然在下班后选择逛逛商场,心里暗暗恼怒:不瑕是什么人,也配给你们看么? 其实他内心里倒不是对众人发火,而是想到邬不瑕奇怪的态度和曹晓汐刚才的电话……最终,顾海鹏对庄书文和杨芸芸道:“我们回去吧。”说完,他丢下几人,大步向前。 杨芸芸和庄书文对视一眼,和邬不瑕一起,快步跟上。 157、是笑非笑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回到星宝宾馆,先让庄书文把杨芸芸和邬不瑕送回房间,自己则坐在大堂的贵宾休息室里.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池塘里的游鱼,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在今天早上,顾海鹏还是满怀期待地幻想着这一天和邬不瑕可能发生的种种,可现在呢……他更多地是沉寂在那些逝去的日子里。 顾海鹏不是没陪过女朋友逛街,他当初和段岚岚一起时,绝对不像现在和邬不瑕这样。那时,顾海鹏因为身上没多少钱,所以在逛街时,有从头到尾没花过一分钱的时候;有段岚岚自己付钱买衣服的时候;还有由于两个人身上的钱都不够,从而合钱买衣服的时候……顾海鹏不能忘记段岚岚买衣服时的笑容,她甚至直接把旧衣服放进口袋,当场便换上新衣服,然后站到顾海鹏的面前,转着身子问“好不好看”,并且把这个问题挂在嘴边,在回家的路上,走一路问一路…… 真正的恋人不应该是那样的么?顾海鹏想着想着,心里油然一痛,也不知是因为邬不瑕的隔膜,还是因为段岚岚的远去。 他直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并翘起二郎腿,尽可能地保持一个舒服的姿势,以克服自己心中的不舒服。 顾海鹏心想:今天光是邬不瑕的抗拒,已经够让我难受的了,可偏偏又接到曹晓汐的电话,说是什么人要和我同归于尽…… 他想起这事,大脑一阵发麻。自己身受枪击的事情才过去多久啊,这怎么又来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要拼命? 顾海鹏坐起来,给冉菲菲打电话。 “顾总,我正要给你电话,今天一天顺利,没什么事。”冉菲菲自然而平和的声音轻轻飘入顾海鹏的耳朵,如果不是事先接到了曹晓汐的电话,顾海鹏一定会认为今天飞羽一切正常。 可是……顾海鹏“哼”了一声,道:“菲菲,你少唬我了,今天有个中年男子要和我同归于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冉菲菲倒吸了一口气,又结结巴巴地道,“顾……顾总……你……知道了?” “当然,快点说事情经过。” “噢,顾总,吕薇说了,这事不能让你知道,说是你知道了,只能徒添烦恼……所以我就没有告诉你。”冉菲菲低声说道。 “菲菲,你听她的,不听我的,是不是?”顾海鹏故作生气,他知道冉菲菲绝无欺骗自己的意思,她不告诉自己,一定有其充分的理由。 冉菲菲做事周全,考虑全面,是个能刚能柔的人,而曹晓汐则宛如清水,融不进一粒沙子。顾海鹏需要冉菲菲这样的人帮自己做事,更需要曹晓汐这样的人时刻提醒着自己。 “顾总,你明知道不是那样的,我是不想让你烦心。算了,既然你一定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那个中年男子是司徒梦茹的父亲……” “什么?”顾海鹏大吃一惊,“司徒梦茹的父亲?”他嘴上又重复说了一遍,可心里瞬间便想了千万遍。顾海鹏依稀记得司徒梦茹当初对自己说过,她的母亲身体不好,只有父亲出力,负责赚钱养家,正因为如此,司徒梦茹才到星宝做服务员,其实是想帮家里承受一些负担。 “对啊,顾总,你看,我就说嘛,你知道了一定会徒添烦恼……”冉菲菲一如平常地道,可顾海鹏的心里却不能平常了,自己把司徒梦茹送进监狱了,她的家庭一定会受到重大打击,她的父母怎么办?她的父母能怎么办…… 想到这,他长叹一声道:“梦茹的父亲现在在哪?” “安保部的人把他打了一顿,又扔了些钱,他应该是回去了。” “什么,还打了一顿?你们知不知道,梦茹家现在只有他父亲一个人赚钱了?”顾海鹏眉头皱起,有些生气。 “顾总,我们也不想的,可那人浑身都是汽油,又拿着打火机,我们怎么劝都不行,为避免发生意外,我们只好进行强攻了。而争执之下,那人还口无遮拦、污言秽语的,安保部的那些小伙子,个个都血气方刚的,很自然地就动手了……”冉菲菲顿了一下,又道,“顾总,吕薇后来扔给那人些钱,让他别再来了。那人被打服了,估计不敢再来打扰我们了。” 顾海鹏摇着头叹气道:“如果梦茹在监狱里知道外面发生了这样的事,一定会伤心欲绝的。菲菲,你知不知道她的家在哪?明天让人再给她家送点钱吧……记得多给些钱,梦茹家很不容易的……”他说着,又叹气起来。 “顾总,吕薇说司徒梦茹是沈家派来的内鬼……” 冉菲菲正说着,却被顾海鹏打断道:“我知道,菲菲,可她也和我们共事过,人都是要讲感情的,如果无情无义那还算是人么?” 冉菲菲待他说完,才道:“顾总,你不要这么认真吧,其实我想说,司徒梦茹和你说得那些都可能是假的,什么家不家,父亲不父亲的……没准都是她事先编好的瞎话。” 顾海鹏听了,觉得十分有理,司徒梦茹既然是受过训练的商业间谍,那么关于她的身世之类自然都可能是杜撰编造的。他想了想,不由暗道:顾海鹏啊顾海鹏,你怎么这么容易就被骗啊?听风就是雨,这毛病很不好,以后遇见事情了一定要先冷静思考,然后再做判断。 “算了,菲菲,没事了。”顾海鹏如释重负,又靠在沙发上。 “哎我说顾总,这事没几个人知道啊,你是怎么知道的?”冉菲菲问道。 顾海鹏呵呵一笑:“这是个秘密。” “不说算了,不过顾总,我得强调一下,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因为我不想看你愁眉苦脸的,你可不许怪我。” “我知道了,菲菲最好了。”顾海鹏笑着。 “这还差不多。”冉菲菲也跟着笑起来。 顾海鹏挂了电话,心里由阴转晴,可他想起司徒梦茹来,顿时就又变得乌云密布了。想当初,司徒梦茹这么乖巧懂事,如果她不是沈家派来的人,该有多好……顾海鹏心想:如果司徒梦茹现在依旧是自己的女朋友,那么面对后来的“酋长游戏”,自己还会去么? 他左思右想,觉得自己还是会去,倒不是因为什么见异思迁,而是他确实想看看自己心里真正爱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可现在顾海鹏知道了,邬不瑕就是他喜欢的样子,甚至简直可以说是为了他而量身定做的……可顾海鹏现在快乐么?他也不知道。爱一个人,未必可以快乐。 顾海鹏起身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他经过杨芸芸的房间时,分明听到了邬不瑕爽朗的笑声。 顾海鹏有些困惑,邬不瑕和自己逛街时从未这样笑过,她更多是抵触,消沉,胆怯……顾海鹏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想知道。逛了半天的街实在让他感觉到劳累,这不仅仅是体力上的,更多的是心理上的。 顾海鹏倒在床上,衣服没脱,脸也没洗,就这样睡了。 …… 当顾海鹏又一次坐在他宽大的办公室里时,依然在闷闷不乐。他看着老板台旁边的常青树,竟觉得它长得有点歪。 顾海鹏伸手想把它扭正了,可手放上去时,树随他愿,而手一旦收回,则树回原样……几经之后,顾海鹏再也按捺不住,狠狠地用手胡乱地拍打。 顿时,叶落枝散,遍布一地,他手也觉得生疼。 顾海鹏呆立着,望着已不成形的常青树,直到冉菲菲敲门进来惊呼才缓过神来。 “顾总,你……这是怎么了?”冉菲菲一手拿着材料,一手捂住嘴。 “没事,菲菲,你有什么事么?”顾海鹏面无表情。 “我……这是新的厂区绿化建议,还有相关规划图,请你过目一下。”冉菲菲把材料交上了。 “现在我们厂区的绿化不是挺好么?”顾海鹏一边翻看,一边问道。 “是这样的,顾总,现在是夏季了,我们要换一些应季的花草,而当初的绿化有些已经枯萎,需要硬件更替了。” “我们是企业,是生产销售汽车的企业,不是花园,懂么?”顾海鹏盯着冉菲菲。 “哦……”冉菲菲愣了一下,拿回材料,道,“那……顾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出去了。” 顾海鹏看着她的背影,依旧说道:“我又不是巴比伦国王,不需要建造什么空中花园,再说,人家是为了他的安美依迪丝王妃,我为了谁啊?” 他说着说着,自己苦笑起来。 “顾总,你生气了?”冉菲菲又回来了,显然她听到了顾海鹏的话,虽然这办公室足够大,可是她并未走远。 “没有,你怎么总问我生不生气,怎么,我在你眼里是一个很爱生气的人么?”顾海鹏连连哼笑。 “不是的顾总,我就是觉得你有点不对劲。”冉菲菲低声说道。 “我没事,不用你管,忙你自己的去吧。”顾海鹏继续笑着。 158、祸不单行(1) - 暴走歧途 - 大泉 “不行,我偏要管,而且于公于私,我都有责任管。我是你的私人助理,行政部主管,也是你的好朋友,好伙伴,所以我必须要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冉菲菲挺起胸脯,和顾海鹏来了个对视。 顾海鹏见她明亮的眼睛瞪得溜圆,一副气哄哄的样子,顿时被逗得笑出声来。他本是因为邬不瑕而郁闷,所以今天看什么都不顺眼,总是想借着某些东西把内心中的怒火撒出去。可他不知怎么,站在冉菲菲面前竟不能动怒,不仅如此,反而被她的样子逗笑了。 “你笑什么?”冉菲菲倒是有些急了。 “你坐,我有些话想对你说。”顾海鹏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对她倾述一下也好。 “顾总你说吧,我不想坐。”冉菲菲抱着双臂。 顾海鹏见状,貌似冉菲菲还有些生气了,便道:“菲菲,你和我生气了?” “我可不敢,从来都是领导欺负下属,哪有下属生领导气的。”冉菲菲故意抬起头,眼睛看向天花板。 顾海鹏笑了,道:“我今天心情有点不太好,所以刚才……抱歉。” 冉菲菲瞪了他一眼,走近道:“我看出来了,顾总,你到底怎么了?” 顾海鹏长叹一声,正要说话,忽听冉菲菲道:“让我猜猜看,一定是因为司徒梦茹的事情,对吧?” 顾海鹏一愣:“怎么又扯到她身上去了?” 冉菲菲笑道:“我知道顾总你大仁大义,非常体贴照顾你身边的人,司徒梦茹的事情我也挺伤感的,不过这没办法,这就是现实,我们能做的就是现在这样,大不了再给她家拿点钱罢了。” 顾海鹏道:“我不是因为她,梦茹……”他还没说完,冉菲菲便打断道:“顾总,我在你身边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那点心思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之前就是对司徒梦茹念念不忘,昨天又听说她父亲来了,就更加思念了。唉,还是吕薇说得对,这事不能告诉你,一旦让你知道了,你准烦心。” 顾海鹏听了,不由乐了,这丫头弄得像十分了解自己一样,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自信同样了解她,可她的每一个想法,我都能猜得出么? 他想了想,摇头暗暗琢磨:怕是也未必,人心太复杂了,没有一个人会一定了解另外一个人。 顾海鹏道:“菲菲,我不是因为这个事,不过话说回来,梦茹的家我们是应该去看看,就当企业给她体恤金了。” “体恤金?我们体恤她什么?顾总,你真是太仁慈了,罢了,我领命了。”冉菲菲双拳一抱,宛如古代的女侠客。 顾海鹏见她转身要走,而自己内心的话还一句没说,便叫道:“菲菲,你别走呀?我还没说完呢。” 冉菲菲回过头来,脑袋一扬:“顾总,我知道了,都怪我太了解你,你是想让我陪你去监狱看看司徒梦茹?好吧,什么时候去。” 顾海鹏眉头一皱,无奈地道:“菲菲,你凭什么认为我要你陪我去看梦茹?”他把“监狱”两字抹去,因为他实在不想司徒梦茹与这两个字有关系。可有时候,现实就是这样不随人愿。 冉菲菲微微一笑,道:“顾总,你还记得你那时受枪伤住院么?那天你神经兮兮的,非要交代后事,一个是让我们共同管理好飞羽,一个是照顾好你的邬不瑕,还有一个就是去监狱看看司徒梦茹。” 顾海鹏经他提醒,顿时想起来了。其实这三个事确实是顾海鹏当时心中最挂念的,他担心自己命不久矣,便把内心中的话说了出来。而如今身回原位,自己却全然不记得。 这其实并不矛盾,而是非常现实的,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一切正常安稳时,“人”未必会如此。 冉菲菲看着顾海鹏低头沉思的样子,得意地笑道:“怎么样,顾总,我猜对了吧?” 顾海鹏抬起头来,笑道:“菲菲,你猜对了,我们现在就走。” 冉菲菲道:“顾总,我们下午去好吗?我还有些报表没有弄完,再说,这大上午的,去监狱不好吧?” 顾海鹏点头道:“成,去忙工作吧,我们下午去。” “顾总,我让人给你办公室打扫一下吧。”冉菲菲看着一地绿叶,转身走了。 不久,行政部来了几个工作人员,将顾海鹏的办公室打扫干净。顾海鹏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乱发脾气,却让别人来收拾残局。他望着窗外,暗暗想:以后可千万不能乱迁怒与人,做为企业负责人,一定要随时随地保持克制。 过了一会,党群部主管诗扬便来了。 顾海鹏见到诗扬,顿时感觉非常亲切。他有很久没有单独和诗扬见面了。在飞羽成立之初,诗扬负责与福阳市相关部门联系,咨询并探讨成立飞羽车业党组织的事。那时候,诗扬几乎天天在福阳市里各个部门之间穿梭;同时,顾海鹏因为工作繁忙,各种事情接踵而至,两人虽然同时在一家企业工作,却实在没有时间单独见面。顾海鹏上次和诗扬见面时,还是自己受伤住院,诗扬和诸多飞羽的中层管理前去看望。 “诗扬,你来了。”顾海鹏站起来,迎上去。 “是啊,海鹏,你忙么?”诗扬笑着问道。 由于两个人曾是同学,所以诗扬并不称呼顾海鹏为“顾总”,而是继续按照以前的称呼叫。 “不忙,你今天怎么有空了?”顾海鹏道。 “这不快‘七一’了嘛,上级党委让我们报入党名额,这事我也不好自己单独定,就来和你商量商量。” “入党?诗扬,我可不可以入党啊?”顾海鹏颇有兴趣。 “按理说是可以的,不过须经过一系列的组织程序,先是积极分子,再是预备党员,然后才能转正,期间大概有几年。”诗扬介绍道。 “几年?”顾海鹏想了想,问道,“我记得在大学时候入党好像没这么麻烦吧?” “谁说的,无论是谁都得按这个程序走,还有,入党可不是说入就入的,第一你要有觉悟,第二你得有品德,第三……” 顾海鹏急忙打断道:“诗扬,我知道了,就是必须得各方面都达到优秀才可以。” 诗扬笑了:“倒是可以这样理解,海鹏,你想入的话就写入党申请和思想汇报,思想汇报就多写几份吧……对了,我来找你不是问你入不入党,而是上级党委让我们报入党名额,你看这事怎么办?” “诗扬,党群方面的事我确实是一窍不通,以后这方面的事就交你全权处理了,事后告诉我一下就行,事先不用和我商量,还有,需要哪个部门配合协调就直接找他们,党群的事没有小事,大家都会积极配合的。” 诗扬听了,点点头道:“好吧,海鹏,我知道了,这事我得找行政部帮忙。” 下午,顾海鹏和冉菲菲如约出厂了。路上,他对冉菲菲说起诗扬的事情,希望冉菲菲给予支持。 冉菲菲点头道:“诗扬已经找过我了,顾总你放心吧,我们会处理好的。只是顾总,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我听说诗扬和市里的一些职能部门领导都很熟悉。” 顾海鹏道:“诗扬以前是报社记者,社交面很广的;他来飞羽以后又负责党群工作,和市里多接触一些也是正常的。” 冉菲菲听了,连连点头道:“也是。” 两人正聊着,顾海鹏的电话忽然响了。 “顾总么?你没在飞羽?”是梁笑的贴身秘书王琳。 “哦,琳姐,我刚出来,有什么事么?”顾海鹏问。 “要事,顾总,请你马上赶回飞羽,梁老板有一个重要通知需要向你传达。”王琳的语气严肃而认真,好像第一次和顾海鹏说话那阵。 “什么事呀?琳姐,能不能跟我提前透露下?”顾海鹏笑道。 “可以,梁老板给你安排了一个副手,我们现在就在你的办公室,请你快点回来。”王琳道。 “什么?”顾海鹏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情况?但他很快便提醒自己镇定,转而笑道,“行,我马上回去,麻烦你稍等。” 顾海鹏放下电话,立即对冉菲菲道:“菲菲,我不能去监狱了,飞羽有点急事。”他把王琳的话说了一遍。 冉菲菲也是大惊失色,茫然道:“这好端端的,怎么又来了一个副手?而且还是忽然袭击,没有一点准备时间……” 顾海鹏想了想,他知道梁家姐弟争夺主导权一事,自己并没有占到梁笑一边,她当时不动声色,事后一定会给自己颜色看看,这符合梁笑的一贯作风,顾海鹏也并不埋怨,因为毕竟出现这种事情,梁笑不可能不生气。他当即笑道:“没事,菲菲,这样,你按照原计划去监狱看看,然后告诉我梦茹的情况,我回飞羽去接旨。” 顾海鹏故意开着玩笑,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对此不削一顾,其实他心里也是暗暗紧张,梁笑这招到底是敲山震虎,对我以示警告,还是釜底抽薪,要把我换掉的前兆? 159、祸不单行(2)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在回飞羽的路上,不停地给梁语涵打电话。他想告诉她飞羽这边的情况,并商量应该如何应对。可是梁语涵的手机不知怎么了,始终处于无信号的状态。直到顾海鹏迈进自己办公室的前一秒,他还在重拨着梁语涵的电话,而结果依然如刚才一样。 王琳坐在顾海鹏的专用座位上,她对面的沙发上也坐着一个人,想必就是王琳在电话里所说的副手。 顾海鹏故意没看见那个人,而是死死地盯着王琳,可他的目光还是覆盖到了整个办公室。 那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相貌端庄,戴着眼镜,一身深色西服远没有其胸前佩戴着的红色领带刺眼。 王琳见顾海鹏来了,丝毫没有让座位的意思。顾海鹏的办公室只有三处地方可以坐人,一是他自己的位置,现在被王琳所占;二是他座位对面的沙发,目前是他未来的副手坐着;三是办公室东部的开放式临时会议室,那有十几个椅子,可是距离他的办公室有一段距离。王琳不让座,顾海鹏去哪坐呢?他未来副手所坐的沙发当然可以容下很多人,可顾海鹏如果去坐了,就真的意味着“接旨”了。这是心理战,顾海鹏心里非常明白。 他笑了笑,走近王琳。实话说,王琳今天一定是有备而来。她化了浅妆,朱红色的唇盈盈似水,虽然坐着,可淡紫色的连衣裙依然可以呈现出其绝妙的身材,两条肉腿之上裹着黑色丝袜,既素雅又诱惑。 顾海鹏笑嘻嘻地蹲在王琳的身边,道:“琳姐,你今天真漂亮,这连衣裙简直是太适合你了,我看看这是什么料的。”说着,他伸手轻轻揉了揉王琳的裙子。 王琳大惊失色,立即站起来,叫道:“顾海鹏,你干什么?” 她一站之下,顾海鹏的手又伸向了她的腿,继续笑着说道:“哎呀,琳姐,你这丝袜也不错嘛,这又是什么料的?” 王琳虽然三十多岁,可她仅在大学时期有过一段失败的爱情,此后便一直跟在梁笑周围,惊涛骇浪也罢,水平如镜也罢,还从来没有异性这样对她,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连忙狠跺了两下脚,仿佛要把顾海鹏刚才碰过的地方甩离自己的身体。 她闪到一边,又气又羞地道:“顾海鹏,你……”可随后又不知道该怎么骂他,不由哑口住了。 顾海鹏得此机会,微微一笑,乘势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一本正经:“琳姐,你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大姐给我安排了一个副手,是这位先生吧?”他说着,手指向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人。 那人虽然隔着一个巨大的老板台,可从顾海鹏的言辞和王琳的反应来看,心里也猜出几分,此时心里正在暗想: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对王琳这样……面对顾海鹏猛地一问,竟来不及多想,连忙点头道:“是……是我,顾总,你好……” “你也好。”顾海鹏原地站起,伸出右手。那人见状,忙走过来,也伸出了右手,两人就隔着老板台,象征性地握了两下。 顾海鹏笑道:“请坐,请坐。”那人又退了几步,回坐到沙发上。这样一来,刚才的心理战攻守形势已经倒转,胜负显然明了。 王琳站在一旁,当然看得清楚,不知为何她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微笑,但很快一闪而逝:“顾总,我还没给你介绍呢,你倒先自己握上手了,这位是李总,名叫李文奇,毕业于美国普林斯顿大学,专业是该校著名的国际和公共关系。” 顾海鹏听王琳说话语气正常,知道她没有生气,他当然看到了她短暂而奇怪的笑容,正在暗暗纳闷,可一听到介绍,顿时吃了一惊:好家伙,竟然出身名校…… 顾海鹏望向李文奇,只见他面带微笑,轻轻点头。 只听王琳继续道:“李总以后就是你的副手了,梁老板带话说,希望你们团结合作,共同带领飞羽奔向新的辉煌。” 顾海鹏心里暗想:也不知道梁笑内心究竟在想什么,这李文奇看着老实简单,可他年龄在那,吃过的盐肯定比我喝过的水还多,我可不能掉以轻心。 李文奇站起来道:“我一定会在顾总的领导下,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一起努力把飞羽车业做大做强。” 顾海鹏听了,大为受用,可转念一想:不对,这家伙上来就给我戴高帽,灌迷药,我可不能着了他的道,好吧,你玩虚的,我也来玩。他想至此,哈哈大笑道:“其实我们都是在大姐的领导下,大姐高瞻远瞩,英明果断,知道飞羽是个新企业,有道是‘万事开头难’,她心疼我在这独自硬撑着,便给我派来了一个能力出众、实力超群的帮手,我真是幸运……”顾海鹏忽然发觉自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再说一句,只怕自己会立即呕吐出来。 王琳听了哼笑一声,而李文奇连连低头道:“惭愧,顾总过奖了。” 王琳道:“顾总,李总今天就留在这工作了,你看看,让他分管什么好呢?” 顾海鹏愣道:“怎么?大姐她没有安排么?” 王琳道:“梁老板吩咐,让顾总你根据飞羽的实际需要,自行安排。” 顾海鹏一听,心里舒服不少,他虽然知道梁笑还是在玩她的老套路,即恩威并施,让人知道她的厉害,更让人记着她的恩情……说到底都是驭人之术。他想了想,道:“李总就读名校,本身一定不小,飞羽现在大体就分两块,一是车间,是企业的重中之重;二是机关,属于配套机构……”他故意沉吟一会,继续道,“李总就分管四大车间吧,我相信以李总的能力,足以驾驭飞羽的四大车间。” 王琳看了李文奇一眼,见他没有异议,这事便算是定下了。顾海鹏表面上镇定自若,其实心里早笑得厉害:其实管理车间是非常专业的事情,自己本身因为不太懂,所以不敢轻易去管,现在这个难题交给李文奇,看看这位出身名校的家伙如何管理…… 王琳道:“顾总,该给李总分配个办公室,你看……” 顾海鹏点头,道:“这个自然,菲……我的行政部主管有些事情,现在不在企业,等我叫吕薇帮忙。” 待吕薇来了,顾海鹏把李文奇介绍了一遍,吕薇并不惊讶,顾海鹏知道她做为梁笑的人,一定对此知道,看来这事最后知道的竟然是自己,也罢,你们一个圈子的,就去一起找办公室去吧。他立即道:“微微老师,李总初来乍到,对飞羽还不太熟悉,你就带他到处走走,适应适应,然后再给李总安排一个办公室。记住了,李总的办公室不能太小了。”他说着,心里却道:说好听的谁不会呀。 李文奇低声道:“谢谢顾总了,麻烦了。” 王琳待他和吕薇出门后,转头对顾海鹏慢悠悠地道:“行啊,顾总,现在出息了,知道公报私仇了,把最难弄的车间交出去了,就这么变坏事为好事了。我还以为我的顾总有多么大公无私呢,在梁老板争夺书法继承权的事上,你表现得多伟大呀,现在怎么了?这才几天呀,你就变个人了……” 顾海鹏听她说话的语气怪怪的,是埋怨又似挖苦,见其猜中了自己安排李文奇管理车间的本意,不由微微一笑:“我就知道琳姐厉害,什么事情一看就透,大姐怎么不把你安排在我身边呀,那样我还能高兴点。” 王琳“哼”了一声,道:“真以为自己这地方是风水宝地,逐鹿之处呀?你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有时候太狂妄。” 顾海鹏忙道:“琳姐,这你可误会我了,我才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我是说如果大姐把琳姐放在我身边,我就能天天看见琳姐,不用朝思暮想了。”当他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脸上露出一股坏坏的笑。 王琳听了,脸上顿时红透了,立即斥道:“顾海鹏你个小混蛋,我先前以为你是个老实巴交,本本分分的人,哪知道你……男人真的没一个好东西!” 顾海鹏见她扭着身子走了,不由哈哈大笑:不对你们出招,还真以为我呆头呆脑,任骑任欺呢? 他打电话冉菲菲:“菲菲,你那边怎么样了?” “顾总,我正往回去呢,刚才一直没敢对你说,监狱没有司徒梦茹的服刑记录。” “什么?”顾海鹏几乎站立不稳,“菲菲,你没弄错吧?你是不是找错监狱了?你知道,福阳市可不是只有这么一个监狱。” “顾总,这么大的事,我可能找错嘛?等我回去和你见面再细说,这事非同小可。”冉菲菲有些着急。 可顾海鹏心里更急:“到底什么事呀,菲菲,你快点说吧,不用面谈,现在就说,直接说!” “这……我问了几个狱警,狱警说服刑人员在进监狱服刑之前都要体检的,司徒梦茹在体检这关没过,因为……因为她怀孕了……” 160、针锋相对 - 暴走歧途 - 大泉 “什么?”顾海鹏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有些站立不稳,“梦茹怀孕了?这怎么可能?菲菲,你确定吗?” 冉菲菲用同样急促的语气回答:“我确定,这件事我也有点纳闷.顾总,你先别急,没准是沈穹那边设的局,借此把她给救出去了。” 顾海鹏闭上了双眼,他承认,冉菲菲的话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非常中听,如果司徒梦茹被沈穹救出去了,他的心里还能舒服一些:“这样,菲菲,你赶快回来……”他把梁笑下派李文奇的事情说了。 冉菲菲那边静了一会,低声问道:“顾总,你是打算和他斗一斗么?” 顾海鹏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 他放下电话,歪躺在沙发上,可忽然又立即坐起来。现在,这个飞羽不是自己一个人说得算了,他要时刻注意自己的个人形象。虽然顾海鹏知道自己还是第一负责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顾海鹏觉得身后仿佛有双眼睛在随影随行地盯着自己。 其实顾海鹏心里也知道,吕薇也是梁笑派下来的人,可她毕竟和自己在职位上有所差别,此外,吕薇此前一直对他做培训,顾海鹏对她的感情比较复杂——既利用又防备,同时心里还夹杂着许多感激。 而李文奇不同,他是属于直接空降,此前顾海鹏甚至都没听说过梁笑的手中还有这么一个人。而现在,这个人就活生生地出现了,且就在自己的身边。顾海鹏心里暗想:梁笑这招够恶心的,让你不爽却说不出来。 这时,梁语涵的电话来了:“哥,你找我?” 顾海鹏问道:“语涵,你在荒郊野外么?我给你打了很多次电话,可一直都是无信号状态。” “没有啊,我一直在星宝办公。我也觉得非常奇怪,星宝是在市区,怎么能凭白无故就没有信号了呢?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我也是看到手机提示才发现,就马上给你回了。哥,到底什么事呀?” 顾海鹏把梁笑下派李文奇做飞羽车业副总的事情说了。 “大姐?”梁语涵大吃一惊,“她刚刚还和陆先生在星宝休息呢……” 顾海鹏略微一想,已然明白了:“原来是大姐弄的,陆先生身上一定带着手机信号屏蔽设备,大姐此前在她的庄园就对我用过这招。我想,她刚才在星宝是为了切断我们之间的联系。” 梁语涵“嗯”了一声,道:“怪不得大姐刚才一定要见我一面,原来是想确认我本人是不是真的在星宝。” 顾海鹏道:“语涵,你说我该怎么办?” 梁语涵道:“哥,我也不知道。大姐刚才和我聊了几句,希望我和你站在她那一边。我猜,大姐派那个李什么的副总应该是警告你,但她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所以不能把你怎样。你知道,大姐和梁介仁现在正在斗法,我们是中间派,是她争取的对象,她不会故意惹我,自然也不能牵涉到你。” 顾海鹏听了她的分析,觉得有理:“那你对大姐是怎么回应的?” “我当然没有急着表态了,哥,做为中间派,现在是能让自己利益最大化的时候,我只是说,那天我站在梁介仁的一边是迫于血缘,毕竟我和他是一个父亲……可大姐立即说了,‘这么多年,他梁介仁有拿你当亲妹妹看么?如果你站在我这边,我支持你进我们梁家的族谱。’听得当时我非常心动,唉,这么多年,我名义上是梁家人,其实一直游离在梁家之外……” 顾海鹏听了,道:“族谱?我知道历史上一些名门望族都有这东西,梁家也有?” “有,不过有段时间断了,近些年寻了很多祖籍那边的老人们才补全的,只是我们这一代,唯独没有我的名字。”梁语涵的声音变得低沉。 “那玩意,上不上的,没那么重要吧?”顾海鹏不削一顾。 “外人看来自然是不重要,可是我不只是我,我还有我母亲!”梁语涵有些激动,甚至声音有些颤抖。 顾海鹏明白了,他愣了很久,才道:“语涵,这群混蛋就知道欺负你,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拿这种事当做筹码来讨价还价……”他本想好言安慰一番,可是把此话说了之后才忽然想起,这只能让梁语涵更加心伤。 果然,梁语涵开始抽泣起来:“哥,我也不想,我想到母亲在那些年的付出,想到她连死都没有一个公开合理的位置,我就……” “语涵,别难过了,总有我们起势的那天,我决定了,和梁笑来个针锋相对。” “针锋相对?哥,你要做什么?我们现在不能冲动,只能静观其变。”梁语涵虽然情绪激动,可还是方寸未乱、心中有数。 “语涵放心吧,大姐派下来个副总恶心我,我也要恶心恶心她,不过我自有办法,绝不会激怒她。”顾海鹏想了想,微微笑着。 当冉菲菲回到飞羽的时候,顾海鹏让她立即通知各部门主管开会,还特意叮嘱无论是谁,都不能缺席,务必做到全员参加。 冉菲菲吃了一惊,低声劝道:“顾总,你要把司徒梦茹的事情公布出去?我看还是调查清楚还做打算……毕竟这事有些蹊跷。” 顾海鹏笑着摇摇头,道:“不是,梦茹的事你暗暗调查,一定别露声色,这事先不急。我今天开会的目的是大封群臣。” “大封群臣?什么意思啊,顾总……”冉菲菲不解地问。 “一会你就知道了。”顾海鹏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微笑道,“菲菲,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很快,飞羽全体中层管理在综合办公楼里的大型会议室汇集,就连一向只关注科研的佐藤庄介也来了。 顾海鹏和李文奇坐在主席台,他先是总结企业近期工作,肯定了飞羽全体中层管理和普通职工的成绩;接着,他向大家公布了梁笑了决定——任命李文奇为飞羽车业的副总,具体分管四大车间。 顾海鹏介绍了李文奇的一些个人情况,也无非是其出身名校,工作突出之类的褒奖话,听得李文奇连称“过奖”。顾海鹏然后又表态,自己将全力支持李文奇的工作,并向全体中层管理提出要求和希望,就是让他们也全力配合和支持李总的工作。 李文奇站起来,向大家鞠了一躬,会场随即爆发出阵阵掌声。 顾海鹏待掌声结束后,才微笑地宣布第三件事情:“飞羽车业已经成立几个月了,各项工作都逐渐走上正规,也就是说,我们的试运营时期终于可以宣布结束了。今后,我们可以堂堂正正、大大方方地说飞羽是个正式运营的企业了。为了更好地完成新时期的各项工作,使企业尽快地跻身于国内乃至国际的一流车企之列,我决定在我之下,任命几位副总负责分管各个部门……”他此话一出,下面坐着的全体中层管理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顾海鹏双手举起,轻轻往下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静,接着道:“第一个任命,我的私人助理、行政部主管冉菲菲提升为飞羽车业副总,分管行政部、财务部、市场部,冉菲菲的原来职务继续兼任;第二个任命,人力资源部主管吕薇提升为飞羽车业副总,分管人力资源部、党群工作部、安全保卫部,吕薇的原来职务继续兼任;第三个任命,设计研发部主管佐藤庄介提升为飞羽车业副总,全面负责企业的新产品研发工作。” 顾海鹏一口气说完,深呼吸了下,继续道:“我希望,今天对飞羽车业是一个新的开始,我们大家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前进前进再前进,团结一致,开拓进取,为完成今年全年既定工作目标和未来长远目标而奋斗!” 下面再次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顾海鹏看了看一头雾水的冉菲菲和吕薇,得意地笑着,而经过翻译讲述之后的佐藤庄介倒显得十分平静自然。顾海鹏想,他一个日本人,一定想不到这是我们中国人的手段。 会开完了,大家各就各位,立即投入工作。只有冉菲菲跟顾海鹏进了他的办公室。 一进门,她就慌张地问道:“顾总,这到底怎么回事呀?可我吓坏了。” 顾海鹏哈哈大笑道:“给你升官,你害怕什么。我想过了,如果飞羽真的想做大做强,肯定不可能只有我一个高层,一是我没那么多时间,忙不过来,二是我能力有限,很多东西也尚待学习。把你们都拽起来,可以帮我分担不少工作,也是企业正规化的一种表现。” 冉菲菲斜眼看了他一眼,道:“顾总,怕是不只如此吧?” 顾海鹏微笑着点头:“菲菲,这次你说对了,我这么做也有和梁笑针锋相对的意思。”他心里道:只是这针锋相对还留有余地,因为我把她的人吕薇也提起来了。 冉菲菲挠挠头发,叹道:“顾总,我也不知道你做得对不对,但是无论怎样,我都是你的人。” “哦?我的人?你这是要以身相许么,菲菲?”顾海鹏哈哈大笑。 “讨厌!我是指工作啦!”冉菲菲撅起了嘴。 161、沈穹约谈(1) - 暴走歧途 - 大泉 晚上,顾海鹏回到星宝宾馆.他把会议结果告诉梁语涵,梁语涵被逗得哈哈大笑:“哥,估计大姐一定会气得鼻子冒烟的。” 顾海鹏也跟着笑道:“怎么会,我对她留有余地,毕竟我同时提了吕薇嘛。” 梁语涵“嗯”地一声,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那你把那个日本人提起来做什么?” 顾海鹏的目光望向远处,缓缓地道:“是为了飞羽,一个企业如果想永远保持前进的动力,只有不断地创新。我把佐藤先生提到副总的位置上,目的就是表明我重视创新研发。” 梁语涵若有所思,道:“哥,我觉得大姐让你做飞羽负责人,与其说是你的运气,倒不如说是她的运气。” 顾海鹏和梁语涵吃着晚餐,一起分析着目前梁家的形势。眼前各方虽然没有什么新的动作,但是各个派别十分明朗。梁笑显然实力最强,而梁介仁次之,虽然他有赵旻半真半假的支持——他们两伙属于第一梯队,而排在后面的则是梁语涵和顾海鹏,还有马甲山和方寒父子。梁语涵和顾海鹏肯定是中间派,而马氏父子属于半中间派,梁语涵信不着他俩,因为他们表面上是站在梁笑那边的。顾海鹏谈不上信还是不信,他认为,做为梁家多年的下人,马氏父子应该没有什么独特的见解,只能去依附最强者,并尽可能地游走在各方之间,从而力争谁都不惹。顾海鹏知道,这是典型的自保策略,即努力把自己放在不败之地,无所谓原则与对错。 最后,两人决定做好自己,以不变应万变。顾海鹏见时间不早,便要告辞下楼。梁语涵忽然把他叫住:“哥,如果有一天,真的让你在大姐和梁介仁之间选择,你会选择谁?” 顾海鹏不假思索地道:“我们的第一目标是让梁家不分裂,如果事不随我,一定要梁家分裂,我会选择大姐。” 梁语涵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抛开血缘关系,大姐比梁介仁更适合主导梁家。” 顾海鹏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想到自己给梁笑颜色看,不由哈哈大笑。可很快,他冷静下来,目前的情况说简单就简单,说复杂也复杂。那天源河湾一别后,只有方寒来找过自己,梁笑的动作仅仅是派了个副总,而梁介仁干脆按兵不动,这是大战来临之前的寂静还是…… 顾海鹏正在思考,忽听门外声音渐大,先是争吵声,后来好像打起来了。 这是星宝宾馆,难道是梁笑或是梁介仁开始出手了?顾海鹏不敢怠慢,推门而出。 只见走廊一片混乱,竟有十余人扭打在一起。顾海鹏见庄书文站在一旁,忙问道:“庄兄,这是怎么回事?” 庄书文护在顾海鹏身边道:“兄弟,那两个是沈穹的人,说要见你。我们的人当然不让,就起了争执。” 顾海鹏看了看,果见有两人被大家围在中间毒打,忙叫道:“住手。” 庄书文的手下听了,纷纷散到一旁,那两人倒在地上,表情痛苦,形态狼藉。其中一人得了空隙,立即叫骂着站起来,从身上摸出把手枪。 顾海鹏自从上次受了枪击后,对这东西实在有些过敏,当即只觉得自己腿脚发软,几乎跪下身去。庄书文和一群安保人员见了更是纷纷失色,跑的跑,呆的呆,仅有几个人挡在顾海鹏的身前。 只听一句“把枪放下!”声音如雷霆当头落下,震得众人耳朵发麻。那人听了登时一震,收了手枪,弯身去扶仍倒在地上的同伴。 顾海鹏朝声源地望去,却见一个身材魁梧,威武高大的男子带了十几个人从走廊边上过来。 “是沈穹的贴身保镖王嵩。”庄书文在顾海鹏耳边低声说道。 顾海鹏也认出来了,像王嵩这样的人,任谁只要见过一次,保管他不会忘记。 王嵩走近身来,顾海鹏周围的安保人员均是站立不稳,谁都知道“拳王”王嵩的能耐,此时纷纷被他的气场所压。 庄书文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目光紧紧地盯住王嵩,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依然准备随时奋力一击,放手一搏。 王嵩对顾海鹏先是行了个礼,可顾海鹏身边的安保人员都是架步握拳,准备迎击。王嵩见状,微微一笑:“顾总,刚才是我们的人失态了,他们俩可能是没把话说清楚,沈公子想和顾总聊聊,由我负责顾总的安全。” 顾海鹏还没等说话,只见王嵩转过头对先前那两个人说道:“你们两个还不给顾总赔礼,我和你们说多少次,不要轻易把家伙拿出来,快把证件拿出来,让顾总审查审查。” 顾海鹏听他说“家伙”,定是指手枪无疑,可听到他说证件,不由纳闷起来:这两人能有什么证件,还让我审查?身份证么? 刚才拿枪的人朝顾海鹏鞠了个躬,说道:“顾总,我不是有意掏枪的,是你们的人不由分说,一群人上来就围殴我们俩……” 王嵩斥道:“废什么话,快点拿你的证。” 那人忙从身上拿出一个证件模样的东西交给顾海鹏,顾海鹏见这证件外皮和居民户口本外皮是一个颜色,正迷惑不解,仔细一瞧,才发现上面写着《中华人民共和国民用枪持枪证》,证件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制…… 王嵩呵呵笑道:“顾总,刚才让你受惊了,我们是合法持枪,煤炭开采与运输嘛,这些需要自卫的,真是抱歉了。” 顾海鹏心里暗暗紧张,其实他能想到:事情的起因应该是沈穹派这两人来星宝找我,而我的安保人员因为上次枪击的事情,肯定对沈穹心有怨言,所以就动手打人。那两人因为无故被打,心里自然不服,盛怒之下,便掏出手枪…… 只是令顾海鹏真正觉得可怕的是王嵩的低姿态,如果他一味地硬碰硬也就罢了,可是他这样低三下四…… “顾总,跟我走一趟吧,我家沈公子就在星宝门口的车里。沈公子见他俩半天没下去,知道他们办事不力,便让我来请顾总。”王嵩说着,让出一个身位,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表情自然,如若无事,可顾海鹏这边却各个神情严肃,如临大敌。 庄书文看了看顾海鹏,等待着他的决定。因为沈公子请顾海鹏去聊天,庄书文做为属下,实在不好多嘴。 顾海鹏表面平静,其实心几乎要跳出来,沈公子究竟是何用意?是为了杨芸芸而来么?他用目光扫向杨芸芸的房间,只见那里紧闭,没有一丝声音。顾海鹏扭头看庄书文,庄书文点了点头。顾海鹏知道庄书文已然明白自己的意思,他点头回应是表示飞羽的安保人员已经保护好杨芸芸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顾海鹏自己做选择,到底去不去见沈穹了。 “我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来我的星宝拿枪哄人。”顾海鹏正在犹豫,一听这声音顿时乐了,原来梁语涵早就从监控系统中看到有了事端,便立即召集手下,前来一会。 王嵩见梁语涵带了二十余人,转眼便把自己和两个同伙围在中间,便笑道:“原来是梁家四小姐,那日舞会一别,别来无恙?” 梁语涵瞪了他一眼,道:“托雅萱姐的洪福,好得很,不过我得和雅萱姐告状了,她男朋友的手下骚扰我哥,你说这事该如何是好?” 王嵩哈哈大笑道:“梁总伶牙俐齿,我很佩服。只是顾总此前无故劫走我们家的大嫂,我们以德报怨,反请顾总及飞羽全体中层吃饭,这是何等胸襟?现在,往事我们都不去提,我家沈公子只是想请顾总聊聊,片刻即可,现在想求梁总和顾总卖我王嵩个面子,如何?” 顾海鹏想起那日飞羽聚餐,沈穹抢着把帐结了,现在倒成了话柄,受人于口舌。梁语涵听了,顿了一下,转而问顾海鹏道:“哥,你想不想和沈穹谈?如果你想,就可以下去,我现在就给雅萱姐打电话,沈穹他不敢动你。” 王嵩在一旁呵呵笑着:“梁总是我家公子未婚妻的闺蜜好友,沈家上下自然礼数有加,这个请顾总放心。” 顾海鹏听了,心想:如果我不去,好像我怕他沈穹似的。其实沈穹找我,也无非就是杨芸芸的事,我就说芸芸姐现在是我女朋友邬不瑕的好友,她若想回去,我这边绝不阻拦……顾海鹏打定注意,微微笑道:“既然沈公子如此盛情,那我只好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嵩哈哈大笑:“有劳顾总大驾了。”他说完,梁语涵的人让出了一片空位。 顾海鹏正要跟着王嵩等人移步,梁语涵叫住道:“哥,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王嵩听了,倒也大方,道:“好,我们在下面等着。” 顾海鹏见他连同先前的两人就这样走了,显得十分大气得体,不由暗暗点头佩服,只听梁语涵低声道:“哥,我查过了,沈穹的车就停在星宝门口的广场上,这是我的一亩三分地,还轮不到他来闹事,你就放心去吧,在安全上绝对没有问题。” 顾海鹏点点头,问道:“这个王嵩,你们之前认识?” “认识,我上次和他见面就是在雅萱姐家的舞会上,沈家虽然和我们梁家有些故事,但是还不至于撕破脸,我马上就给雅萱姐打电话,她在沈穹面前说话,保准一百个管用。” 162、沈穹约谈(2) - 暴走歧途 - 大泉 沈穹的车是款金色法拉利跑车,顾海鹏见王嵩和几个人围站在车旁,便径直走了过去. 当他钻进车,王嵩等人便四散开数十步,梁语涵和庄书文也带着人围在最外层。王嵩只是微笑着,并无其他表情。 车内只有沈穹一个人,顾海鹏有段时间没见到他,感觉他有点变黑了。沈穹虽然贵在富家煤矿老板,可是他细皮嫩肉,生得又白又瘦,故而稍微黑了点,便一眼就能看出来。 顾海鹏抢先笑道:“沈公子的肤色好像黑了?” 沈穹跟着笑道:“去爱琴海玩了十几天,晒黑了。” 顾海鹏本是想先说话,以占据心理优势,可听沈穹随口一说,自己立即有些自卑,他虽然现在是飞羽车业的负责人,外面也传说他是梁笑面前的大红人,可是说来惭愧,他过得的日子实在不能与沈穹相比。 沈穹见他面带窘色,笑道:“顾总,今天找你来有些冒昧,但是有些话我确实想和你说说。” 顾海鹏点头回道:“沈公子请讲,我洗耳恭听。” 沈穹望了望车外,梁语涵和庄书文带着星宝宾馆和飞羽车业的人一齐盯着车里,微微笑道:“我今天不绕弯子,开门见山,梁家最近有些变故,我都知道了,顾总你的表现很是让我刮目相看。” 顾海鹏暗暗吃惊,心想:梁家的家务事,沈穹怎么知道?难道有人和他通风报信? 只听沈穹又道:“我想和顾总谈笔生意如何?” “什么生意?”顾海鹏念头一转,立即又跟了句,“如果条件是让我对梁家不利的话,那么沈公子还是免开尊口了。” 沈穹哈哈大笑:“不,不……顾总虽然聪明,可是思维却很老套,现在谈生意都讲究双赢,不会害了一方又成全一方。” 顾海鹏眉头一皱,道:“既然这样,就请沈公子说来听听。” 沈穹又是一阵大笑,道:“梁家内讧,你妹妹梁语涵和我未婚妻黄雅萱是闺蜜好友,我在外围扶持你和梁语涵在梁家上位,事成之后,你们保证沈家和梁家的往日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顾海鹏笑道:“沈公子如果知道我在梁家所做的事,就应该明白,我不想梁家陷入分裂,并不计较个人得失。” 沈穹点点头,道:“我很佩服顾总,所以才和你聊聊,我不知道顾总是否明白自己在梁家是什么身份?” “沈公子的意思是?”顾海鹏有些不解。 沈穹笑道:“顾总在外人看来是飞羽车业的负责人,是一家之主,是梁家栋梁,可是我对你说,你只是一个职业经理人的角色,你和梁笑、梁介仁他们不一样。我说实话了,顾总不要见怪,顾总的身份只是梁家的一个高级打工仔,人家说用你就用你,说不用你随时可以让你滚蛋。” 沈穹的话虽然有些刺耳,可顾海鹏知道他说得没错。顾海鹏此前身无分文,了无依靠,能有个工作便已经谢天谢地了,他做了飞羽车业的负责人,自问是十分幸运的结果,至于什么职业经理人,他倒从没有想过。顾海鹏只觉得,现在比最初那段失魂落魄的日子强多了,他对此十分满意,并非常欣喜。 而现在,经沈穹提醒,顾海鹏才猛然发觉,自己虽然有位有钱,可是在真正的高层人物眼里依旧是个不起眼的走卒,而所谓的“位”和“钱”只是相对于平常人来说,在人家高层人物的眼里,这些简直就是个笑话。 沈穹见顾海鹏陷入沉思,继续道:“梁语涵这女孩非常好,我和我的未婚妻都非常欣赏,只是她的命不好,虽然有了今天的地位,可是她并不快乐。我们俩联手把她的不快乐赶走,让她的生命里从此不再有阴霾,我觉得这是我这个做姐夫应该做的,更是你这个做哥的应该做的。” 顾海鹏听他说起“姐夫”两字,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梁语涵对他的未婚妻黄雅萱叫姐,自然应该管他叫姐夫了。顾海鹏想了又想,笑道:“沈公子,如果语涵的快乐不是建立在主导梁家的基础上呢?” 沈穹笑了一下,伸出手指,道:“你……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主导梁家?我知道,你之前一定没有,但是现在呢,现在机会摆在你眼前,你想不想,你敢不敢想?” 顾海鹏摇了摇头,道:“我过去没想过,现在自然也不会想,将来如果有一天真想了,也绝不会借用外力来帮忙。” 沈穹点点头,笑道:“顾总,你好像对我有些看法,反正我这次是带足了诚意,对了,我忘了说,如果你答应我,我会把富家煤矿低价出售给你。你知道,这些年我们两家的恩怨主要就在那些个煤矿上面,如果富家煤矿归于梁家,想必梁老爷子和梁董都会觉得欣慰的。” 顾海鹏知道他所说的“梁老爷子和梁董”指的是梁伟学和梁为民,摇头道:“多谢沈公子了,我想,富家煤矿总有一天会在梁家的掌控之下,而收购价格应该不会是低价。”他这样说,其实是委婉地拒绝。顾海鹏虽然不知道关于这些煤矿究竟有什么故事,可他知道,自己今天绝不能答应沈穹。 沈穹笑了笑,道:“行,其实我知道这结果,但是该说的话我必须要说出来,现在说完了,请你回去后将我们的对话内容转告给梁语涵,这丫头脾气不好,和我打交道总是拿我未婚妻说话,所以我今天没带上她,哈哈……”他说完,又笑了起来。 顾海鹏点头道:“既然如此,今天有劳沈公子了,告辞。”他走下车,只听沈穹在身后道:“我再最后告诫你八个字,‘大厦将倾,劝你自重’。” 顾海鹏大步向前,仿佛没听见般。 早有梁语涵和庄书文等人一起向前迎了,顾海鹏见王嵩站在一边挥手告别,便也朝他挥了挥手。大家进了星宝宾馆,梁语涵直接进了顾海鹏的房间,庄书文站在门口,把众人挡在外面。 门关上了,房间内只有顾海鹏和梁语涵。顾海鹏把沈穹的话说了一遍,道:“梁家的事,沈穹都知道,这说明有人走漏了风声。” 梁语涵愣道:“这件事只有当天在源河湾的几个人知道,沈穹怎么可能得到消息?” 顾海鹏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如果查起来也肯定十分困难。” 梁语涵看了看顾海鹏,忽地道:“哥,你知道沈穹为什么只找你聊天,而不带上我么?” 顾海鹏道:“因为你总拿他的未婚妻说事,沈穹和我说了。” “不是,他是考验我们,说白了也是在离间我们,他让你回来和我说你们的对话内容,这对话内容这么敏感,如果我对你有半点猜忌,一定会更加怀疑你。”梁语涵说着说着,忽地笑了,“不过这位沈公子却打错了算盘,哥,我现在谁都不相信,只相信你。” 顾海鹏被她的话点拨,猛然想起确实是这么回事,当他听到最后一句时,不禁十分激动,一把把梁语涵拥入怀里。人和人之间,无论关系如何,“信任”二字真的十分重要。 梁语涵扭着脑袋笑道:“哥,你干嘛?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顾海鹏松开她,和她一起对视笑着。只听梁语涵又道:“说真的,哥,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主导梁家?” 顾海鹏眉头一皱道:“语涵,你刚才不是相信我么?怎么还这样问?” 梁语涵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才忽然想到,如果有一天你主导梁家,会是什么样子?” 顾海鹏笑道:“别闹了,我这水平,做飞羽车业的负责人都累得够呛,别说整个梁家了。” 梁语涵摇头道:“谁都不是天生的料,你现在不能,不代表以后也不能。” 顾海鹏道:“算了,我们还是别想那么多了,眼前重要的是如何应付沈穹。” “有什么可应付的,他挑拨离间,大到离间我们家,小到离间我们俩,他离间他的,我们玩我们的,这就可以了。”梁语涵轻轻说道。 “可是大姐和梁介仁那边……”顾海鹏有些忧郁。 “他们的事我们可管不着,更管不了。不过哥,我觉得大姐很快就会找你了,因为沈穹和你约谈的事情,她一定会知道。” 顾海鹏点头表示同意,刚才星宝宾馆门外的广场能站了几十个人,这里面一定有梁笑的人。不过他对梁笑一点都不畏惧,倒不是因为自己是中间派,持重傲物,而是自己在面对沈穹的诱惑之下,没有背叛梁家。顾海鹏觉得自己可以在梁笑面前昂首挺胸。 只是有一点,他还没有明白,沈穹竟然可以为了离间梁家而做到低价出售他的富家煤矿,梁家分裂对他而言真的是那么重要么? 对此,梁语涵的回答是:“这是当然,沈穹怕被我们家报复,当然不惜一切代价了。如果我们家只有我和你,而没有大姐和梁介仁,对沈穹就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报复?有这么严重?”顾海鹏有些不懂。 “对,是报复,你以为当年我们家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把煤矿交给沈家了么?”梁语涵哼了一声。 “语涵,梁叔叔任职的煤矿当年可是国企啊,又不是你们自己家的,这……”顾海鹏还没说完,已被梁语涵打断道:“哥,这都有很多年了,我因为当时还小,具体事情也不好说太多,反正大姐也快找你了,你可以直接问问她。” 163、情路艰辛 - 暴走歧途 - 大泉 梁语涵走后,邬不瑕、杨芸芸和庄书文等人走进来. 顾海鹏本来尚有一丝惊魂未定,可见到邬不瑕,心便立即安稳了。他笑着招呼三人坐下,邬不瑕和庄书文都问顾海鹏道:“你没事吧?”只有杨芸芸问:“沈穹说什么了?” 顾海鹏摇头笑道:“没什么,我没事。”他倒不是怕说沈穹什么,而一旦说起沈穹,肯定会连带上梁家。顾海鹏不想让别人知道梁家的事,他忽然觉得自己不知何时竟成为焦点人物了。 杨芸芸见他不说,以为和自己有关,便道:“海鹏你说吧,你放心,如果是我给你带来了麻烦,你可以把我给送回去。” 她这么一说,邬不瑕立即道:“顾总,这怎么行,芸芸姐好不容易才逃出虎口,怎么可能再回去?” 顾海鹏一摆手,让她俩别再说了,笑道:“是关于梁家的事,你们就别多心了。” 庄书文道:“兄弟,我马上吩咐下去,再调点人过来协防。” 顾海鹏点点头,虽然这里是星宝宾馆,梁语涵的人已经足够能保证安全,可是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多加防备点好。他想起梁语涵动辄便能召集几十个人,便问道:“庄兄,我们安保部现在有多少人?” 庄书文道:“有二十六个,在这里有十二个,剩下的都在飞羽守护厂区。” 顾海鹏“嗯”了一声,道:“再招点人吧,招到四十人。” 庄书文点点头,顾海鹏想起梁语涵问起自己想没想过有朝一日主导梁家,心里七上八下,泛起波澜……就在方才,这个想法都没在顾海鹏的脑海里出现过,可是现在,它出现了。顾海鹏想着想着,忽地笑了——因为这就是个不可能的笑话,至少他现在是这么认为。 顾海鹏想到梁语涵,猛然想起她的男朋友大熊,这个危机时刻,沈穹如果知道大熊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他当即让庄书文找梁语涵,问清楚大熊的个人资料,并再三强调:“庄兄,这个人一定要保护起来,要做二十四小时全天候保护。” 庄书文点头出去了,杨芸芸坐了一会,也和顾海鹏聊了几句家常,也转而道:“哎呀,我这不是给你们俩当电灯泡呢嘛,我得赶紧走。”她说完立即站起来,扭头就走。 邬不瑕也跟着站起来,面容尴尬地正要说话,可她见顾海鹏的双眼正望向自己,顿时没有说,又坐了下来。 这下,房间内只有顾海鹏和邬不瑕两个人了。 顾海鹏见她坐立不安的样子,觉得有些别扭:“不瑕,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么?”顾海鹏每每想起那天,就会感慨邬不瑕怎么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那天的邬不瑕自信端庄,优雅大方,和现在的唯唯诺诺,如隔千山简直是两个人。 “顾总不是说,要我忘记那个游戏么?”邬不瑕低声道。 顾海鹏一怔,这话他确实说过,可他的目的是不想邬不瑕活在“酋长游戏”的阴影里。顾海鹏有些无奈,可他并没有发作,因为他正盯着邬不瑕的脸。 这是一张男人见了便会沉醉的脸,顾海鹏看着看着,心里如海般翻起了波涛。 他轻轻地走过去,一步一步,如钟表中的秒针在缓慢地移动。可邬不瑕却万分紧张,她有些惊恐地望着四周,发现这个房间里再无他人了,便慌忙站起来。 顾海鹏正好走近,两人几乎贴在一起,甚至彼此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心跳。 顾海鹏看了一会,近在眼前的邬不瑕如一件传世的艺术品,更显靓丽。他承认,对于邬不瑕,无论是远观,还是近看,都有一种特别的感受。 顾海鹏的呼吸急促起来,而邬不瑕却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终于,顾海鹏有些忍不住,他双手轻轻扣住邬不瑕的脖子,可未等凑过去,邬不瑕便挣扎地推躲:“顾……顾总……不要这样!” 顾海鹏见她扭曲的面孔,不断地摇着头,四散的长发左右甩着,便奇怪道:“不瑕……”他本想问“你怎么了”,可最终没有问出口。这样的话,该怎么对一个绝世美人说呢? 在顾海鹏犹疑之际,邬不瑕得了空隙,忙逃出门去。 望着她的背影,顾海鹏的心里十分复杂。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邬不瑕缓缓褪去红袍,**而坐,可谓是大好机会,而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选择放弃,而不是扑到床上?顾海鹏有些后悔,更有些难受。 他跟着邬不瑕的步伐走出房门,却见庄书文呆立在外面。庄书文见到顾海鹏出来,忙道:“兄弟,我从梁总那下来……你让我保护的人……我已经知道了……我正在调派人过去。” 顾海鹏点点头,道:“庄兄辛苦了。”他仅说一句,便走向邬不瑕的房间。 门推开了,可屋内并无一人。顾海鹏略微一愣,可很快便正常了。他转头向杨芸芸的房间走去。 邬不瑕果然在杨芸芸的房间里,杨芸芸此时已经换上单衣短裤了,见到顾海鹏不由双手护在胸前。的确,杨芸芸的身材足够魔鬼,可顾海鹏并没有正眼瞧上一下。 他只是静静地对邬不瑕说道:“不瑕,这是张银行卡,我没有多少时间陪你,你代我保管吧,喜欢买什么就去买。” 顾海鹏说着,把银行卡放到邬不瑕的手里,他觉得,自己和邬不瑕这样,只能怪罪于自己。他整天忙于飞羽车业的事情,操心这,费心那,可唯独没有在邬不瑕的身上用多少心思。虽然他知道,邬不瑕在自己的内心中地位很重,可是现在是什么年代,光放在心里想有什么用?顾海鹏觉得自己应该有所表达,而表达的方式之一就是把身家都交给心上的女人。 可邬不瑕摇着脑袋,一边说着“顾总,不用,你这是干什么?”一边把银行卡推了回来。 顾海鹏见杨芸芸站在一旁,甚至庄书文也跟了过来,不仅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一把将银行卡握在手里,吼了一句:“你不要是吧?我也不要!”说着,手劲一大,竟把卡片握得折了。他本是心中苦闷,无处发泄,此时发狠完毕,方才觉得自己的手也生疼。 杨芸芸吓了一跳,她也顾不上护胸了,直接跳过来把折了卡片拿在手里,惊道:“海鹏,你疯了?” 顾海鹏看了她一眼,这才注意她此时上身浑圆,饱满挺实,忙转向一边,却正见庄书文也复杂地看着自己,顿时长叹一声,走出房门。 只听身后杨芸芸道:“这卡应该是不能用了,不过在银行可以补办一张新的。” 顾海鹏回到自己的房间,怎么想也想不通,这个邬不瑕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想自己从一无所有到如今执掌一个企业,虽不说见惯了大风大lang,可所经的事,也不完全是一帆风顺。凡此种种都可以不在话下,傲首走过,而一个邬不瑕,自己怎么就拿她毫无办法呢? 顾海鹏越想越气,一脚踢在身前的转椅上,竟把这转移踢得团团转了起来。顾海鹏大叫一声,又狠狠地补上几脚…… “兄弟……”庄书文走进来了。 顾海鹏看了他一眼,这才罢手,一屁股坐在床上,呼呼地喘气。 “兄弟,看得出来,你是真心爱不瑕。”庄书文说道。 “嗯。”顾海鹏只发出一声,便不再说话了,他此时心情烦闷,对谁都不爱搭理,由着性子想道:这谁都不知道,还用得着你强调? “我真心觉得你们挺适合的,只是……”庄书文说了一半,皱了下眉头。 顾海鹏听他说前半句很是中听,可后半句却没话了,顿时问道:“只是什么?” 庄书文顿了一下,道:“只是你的方法有点不对,女人是靠哄的,你得说软话,而不能在她面前也把自己当做‘顾总’一样。你要让她感觉到,你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们是平等的……”庄书文说话声很小,完全不像平时似的胸有底气。 顾海鹏听了,倒笑出声来:“嘿嘿,行啊,庄兄,分析女人分析得这么透彻。”他又回想着庄书文的话,越想越觉得对,不住地连连“嗯”着点头,到最后朝庄书文竖起大拇指,“庄兄,你这话说得太对了,我是有点着急,也确实没有哄过她。唉,看来这飞羽车业负责人的位置,当习惯了也不是件好事。我自己也能感觉出来,我现在对周围人不像以前那样彬彬有礼了。其实庄兄,我脾气不大的。” 顾海鹏开始剖析自己,庄书文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也不太懂,我对女人也没什么经验,我只是……只是从旁观者的角度看的。” 顾海鹏哈哈大笑:“庄兄,这就叫‘旁观者清’,我得好好反思自己了。” 他原本愁云密布,可此时早已烟消云散,顾海鹏嘴上笑着,心里也笑着,躺在床上。 庄书文本还要说话,可过了一会,见顾海鹏没了动静,这才发现他已然睡了,便悄悄地退出房门,长叹一声。 164、轻松过审 - 暴走歧途 - 大泉 梁语涵预料得不错,几天后,梁笑便来找顾海鹏了。这次,她是带着王琳亲临飞羽车业。 此时,顾海鹏还坐在他宽大的办公室里批阅文件,有了四位副总分管各个部门,他的工作较以前轻松许多,因为他只需要直接面对四个人就可以了。当然,对于企业的一些特重大事件,顾海鹏还是会亲自过问所有人。 王琳事先并没有通知顾海鹏,以至于她和梁笑推门而入的时候,顾海鹏都没有抬头看上一眼。 “顾总,梁老板来看你了。”王琳走过去,右手在顾海鹏的办公桌上敲了两下。 顾海鹏闻言抬头,登时吓了一跳:“梁……大姐……你怎么来了?” 梁笑微微一笑,自行在沙发上坐了:“我本打算要出国,可家里有些事不放心,便想一个一个地处理好。” 顾海鹏站起来,心想:这是给我话听了。可他还是明知故问:“大姐指的是什么事?” 梁笑挥挥手,道:“你先坐。”她待顾海鹏坐下,笑道,“企业现在有什么困难么?” “还好,我们现在一切运转正常。”顾海鹏见王琳就站在自己的身边,一动不动,不由有些不自在。 “书法的事你知道,虽然你的选择让我很意外,但是我理解你。”梁笑顿了一下,终于开口了,“沈穹找你聊天,这也没什么,虽然他和我们家犯冲,但是你的表现我很满意。让我比较诧异的是,你私自在飞羽设立三个副总,这是谁给你的权利?” 顾海鹏听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本以为梁笑过来是声讨沈穹找自己的事,哪知这位大姐竟然追究设立副总。 “大姐,设立副总的事……我是事先没有征询你的意见,我把这个问题想简单了……我觉得只要是为企业好,便可以了。”顾海鹏先是表态服软,然后隐晦地提醒梁笑,自己是在为企业着想。 梁笑呵呵笑道:“海鹏,我先前没发现你,其实你胆子挺大的。我承认你是个人才,可是你觉得我是应该喜欢一个不听自己的人才,还是应该喜欢一个听从自己的庸才?” “这个……”顾海鹏脸上一红,不知如何回答。他看了看一边颇为得意的王琳,暗想: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大姐刚才的话是说你是一个庸才。 他挠挠脑袋,低头道:“其实我不希望自己做什么人才或是庸才,我只是是希望自己做一个让大姐喜欢的人。” “哼。”梁笑听了,抿嘴说道,“琳琳,这是不是就是你先前说的油嘴滑舌?” “是,不过我觉得他说的是实话,梁家之下,除了梁介仁以外,只怕人人都是这么想。”王琳道。 咦,王琳这是在为我说话么?顾海鹏听得有些发愣,他望着王琳,王琳的表情依然是十分得意。 梁笑听了,没有说话,她站起来,背着手走了几步,道:“琳琳,我们回去。” 顾海鹏长大了嘴巴:“啊?大姐你要走?” 梁笑转过头,没有说话,王琳道:“当然了,你是想让梁老板继续对你训话么?” 顾海鹏连忙摇了摇头,可他觉得事情不应该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对于沈穹,梁笑只是一句话带过,这不应该啊? 他有些急了,道:“大姐,你确定你知道,富家煤矿的沈穹沈公子找我私聊的事情?” 梁笑站住脚步,头也没回:“知道。” “那么,大姐,你都不问问我聊了些什么么?”顾海鹏追了几步。 “不问。”梁笑言简意赅。 顾海鹏跟到梁笑身后,只觉得她高大的背影仿佛可以把自己笼罩住:“大姐,沈穹在挑拨梁家成员之间的关系,你难道一点不在乎?” 梁笑转过身来,直面对顾海鹏,只把他看得不由低下头去,这才发现梁笑一身黑色西装之下穿着高跟鞋。 只听梁笑道:“我们家不用挑拨,就已经乱成一团了。梁介仁那个样子,你和语涵这个样子,想我一心为这个家族费劲心力,呵呵,你们很让我寒心。” “这……大姐,语涵不是有意那么选择的,她是因为……”顾海鹏说着,猛然想起,大熊目前还是个秘密,怎么能随便说出来。 梁笑先前一本正经地听着,见顾海鹏不说话了,哼笑一声道:“因为血缘关系,血浓于水。” 顾海鹏听她猜错了,也没有反驳,转而道:“大姐,她不是有意的,而我是有意的,我不想这个家庭陷入分裂,梁爷爷刚走……” 梁笑一挥手,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不用多说了。怎么,你以为我想让这个家庭四分五裂么?海鹏,我实话告诉你,我查过你的家庭,你的父母都在,家庭还算和睦,而我呢,我父母很早就过世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家庭的重要性!” 顾海鹏见她脸庞微动,面容严肃,而当他听到梁笑亲口承认调查过自己家时,顿时又惊又恐,低声道:“大姐,我知道这件事是梁介仁挑起的。其实我和语涵私下里也说过,如果硬是要在你和梁介仁之间做选择,我们都认为应该选择你。” 梁笑听了先是一怔,继而道:“算了,这事不重要了,那幅书法暂且保留在爷爷家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去,这也相当于是我在保管。海鹏,沈穹的事也不重要,在我的眼里,他和梁介仁差不多。”她说完,直接向门外走去。王琳跟在她的身后转头对顾海鹏挥了挥手。 顾海鹏有些纳闷,梁笑这就走了?这怎么好像比之前设想得要简单许多…… “你们……”顾海鹏正在思考,忽然听梁笑说道,他抬头一看,却见冉菲菲和吕薇站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口。 冉菲菲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她第一次距离梁笑这么近,也许是吕薇本身就是梁笑的人,故而她较为镇定地道:“梁老板,我们来找顾总商量公事,刚到这……您就……” 梁笑没有说话,而王琳却有些不满地望着顾海鹏。顾海鹏忙立即接话:“大姐,这是我新近提起来的两位副总,冉菲菲和吕薇。”他不等梁笑说话,又道,“菲菲,微微老师,你们找我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顾总,生产车业又进了一批设备,需要增加一些人手。”冉菲菲道。 “人不够就招嘛,这事你们告诉我一下,然后直接处理就好,不用一起过来吧?”顾海鹏有些纳闷。 “不是,顾总,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现在企业刚刚起步,很多事情都不能确定,我觉得我们应该居安思危,我担心企业会消化不了庞大臃肿的人员结构。”吕薇道。 “哦?”顾海鹏听了,立即明白了。眼前企业无事,一切正常,自然可以招聘许多人员,可将来一旦企业遇到危机了,养不起这些人了怎么办? 他见梁笑和王琳站在一旁,便问道:“大姐,这事你说如何是好?难道现在用人就招,将来不用了就把他们赶走?” 梁笑看了他一眼,道:“海鹏,我对你提拔副总的事情非常满意,对飞羽车业的领导班子也非常信任,你们自己家的事自己商量着来,我就不乱指挥了。琳琳,我们走。” 顾海鹏本以为梁笑会说出什么高妙的东西,哪知她竟然走了。他见梁笑当着冉菲菲和吕薇的面肯定自己,心里非常高兴,尽管他也知道,这不过是梁笑在别人面前维护他的权威。要知道,梁笑之前还说,对这事最不满意呢。 大姐这人,翻脸跟翻书似的,不过这么个“翻”法,我很喜欢。顾海鹏想着,可是,如果真要是在她的位置,每天都这样变色龙一般的生活,岂不是很累? 顾海鹏忽然发觉自己正站在梁笑的角度思考问题,他强迫自己不再想了,因为眼前飞羽的事情还在等待着他的决策。 顾海鹏招呼冉菲菲和吕薇坐下,道:“你们说的事很实际,我们确实不能只考虑眼前,你们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么?” 吕薇道:“办法倒是有一个,顾总,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劳务派遣这种说法,就是我们找一个劳务派遣单位,让他们协调派人来飞羽工作,我们只负责这些人员的薪酬等相关待遇,因为这些人员在原则上不是我们飞羽的人,将来企业一旦面临危机,就可以把这些人直接过滤掉,这样我们就可以做到‘只用人,不养人’了。” 顾海鹏有些恍然大悟,道:“微微老师,我还第一次听说,这方法不错啊,可以规避用工风险,间接地减少了用工费用。只是飞羽需要的人都是一些专业人才,你说的那些个劳务派遣单位有这么多的专业人才么?” 吕薇道:“顾总,这个倒是不难,我们可以用本企业的名义公开招聘,然后让前来应聘的人与劳务派遣单位签订劳动合同,这样问题就解决了。” 顾海鹏点了点头,道:“好办法,这事就这么定了。” 165、转见梁笑 - 暴走歧途 - 大泉 冉菲菲道:“顾总,这事不用再开会研究一下么?” 顾海鹏摇着头道:“不用,我们现在要追求工作效率,能简单的东西就不要弄得那么复杂。” 冉菲菲点点头,又问道:“刚才梁老板是不是有点生气了,她一定以为我们是在门外偷听你们说话。” 顾海鹏笑道:“那你们究竟是偷听还是没偷听呢?” 吕薇接话道:“顾总,是这样的,我们找你是来谈劳务派遣这个事情,哪知到了门口就听见屋内有人,我们站在门口,没敢进去……” 顾海鹏看了看她们两人:“也就是说,你们听到了大姐和我之间的对话?” “听到一些……”冉菲菲低着头。 “没事,这不重要,不过你们要注意保密,不能泄漏出去。”顾海鹏想了想,梁笑和自己之间说话的时间并不长,而涉及梁家争斗的核心内容和沈穹找自己的聊天内容不是很详细,只有任命副总的事情让冉菲菲知道了不太好,但是这也没什么,让她有点压力也好,因为有时候压力就是动力。而吕薇呢,她是梁笑的人,知道的内情只怕比顾海鹏还多。 冉菲菲点点头,而吕薇却问道:“顾总,梁老板好像对飞羽的工作不太满意,我觉得她不像以前那样信任你了。” 顾海鹏听了,想到她应该是得到了梁笑的指示,才故意这样说的,便笑道:“反正无论怎样,我问心无愧,只是我比较纳闷的是,大姐对沈穹插手梁家的事情并不在意。”他这么说的本意是想让吕薇给梁笑传话,梁家斗是梁家斗的事情,如果沈穹参合进来了,事情的性质就变了,而如果不严肃对待,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吕薇没有说话,只是静了一会,像是思考着什么。 这时,顾海鹏的电话响了,他见来电显示是梁语涵,便道:“劳务派遣的事情你们就去做吧,我这没什么事了。” 冉菲菲和吕薇见状,都很知趣地起身离开。 “哥,大姐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刚从你那离开,你还好吧?”梁语涵问道。 “还好。”顾海鹏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迟疑地问道,“我很纳闷,大姐这次和我说话好像是心不在焉,不过我提醒她和吕薇了,对于沈穹一定要小心。” “我估计她这么沉稳,应该是心里有数吧。哥,你可不要小瞧她。”梁语涵说道。 “嗯……希望吧……我也不乱操心了,大姐给你打电话是什么意思,她对我的回应还满意么?” “大姐才不是因为说你才给我打电话的,她是说别的事情。哥,其实我给你打电话也是想和你说这件事,沈公子的未婚妻雅萱姐将在下周六举行一个私人舞会,你和我一起去吧。”梁语涵笑起来。 “舞会?语涵,还是算了吧,你知道的,我对跳舞……实在是无能为力。” “参加舞会未必要一定跳舞呀?这只是交际的场合,对扩充人脉有好处的,要知道,这次被邀请的人都是福阳市里的上流人士,大姐被邀请到了,可是她大概因为梁介仁也去,所以打电话告诉我,让我帮她推辞下。大姐心思敏锐,她担心梁介仁性格莽撞,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她当面冲撞,被别人看了影响不好。” “哦,大姐想得还真多。”顾海鹏似自言自语。 “当然了,站在她的位置当然要考虑得多。哥,你还没答应我呢,下周六和我一起去吧。”梁语涵道。 “语涵,你们都是出身贵族,参加这种舞会是理所应当的,可是我……”顾海鹏不知怎地,忽然觉得十分自卑。 “什么贵族,孟家现在还算是贵族么?再说,我可不想自己去面对梁介仁,我现在想起他就心烦。”梁语涵叹道。 顾海鹏见状,知道推脱不了,他更知道,参加上流人士的聚会对扩展自己的交际圈很有好处,当即道:“好吧,下周六,反正时间还早。” 梁语涵大笑道:“哥,这么说,你答应了。” “答应了,对了,语涵,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刚才大姐在的时候,我忘记问梁家和沈家的往事了。” “哎,你还惦记这个事,如果你真的好奇,就直接去问她吧。” 放下电话,顾海鹏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也许梁笑对沈穹的介入确实是胸有成竹,早有打算,但是沈穹如果像拉拢自己一样,去拉拢梁介仁呢?梁介仁只想在梁笑之上,他这些年负责经营夜店和洗浴,在福阳市积累了广泛的人脉,如果沈穹与他联手合力,在这座城市里只怕都难逢对手,更何况,沈穹的条件不仅是帮助他主导梁家,更有对其低价出售与梁家千丝万缕的富家福矿……如果真是这样,梁介仁恐怕实在不能拒绝。 顾海鹏越想越怕,一旦梁介仁夺权成功,自己和梁语涵将处于非常尴尬的境地。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命运竟然和梁笑紧密相连,为了整个梁家,他可以选择中立,可为了自己呢? 顾海鹏开始犹豫不决,但无论如何,他觉得自己应该主动找梁笑聊一聊。 于是,他给王琳打电话,提出想见梁笑一面。 “什么?不是刚见完么?”王琳有些吃惊。 “是啊,但是琳姐你知道我的,我一向是不按常理出牌。”顾海鹏笑起来。 “你这套在我这行不通,梁老板很忙,要见一个朋友。”王琳冷冷地道。 “琳姐,你转告大姐一下吧,如果她亲自说她不见我的话……就当我没打这个电话。” “这……你等下。” 王琳挂了电话,很快又打回来:“顾总,梁老板点头说见了,可她要见一个朋友,你也一起过来吧,地址是城南区的旺泰茶庄。” 顾海鹏开始时觉得打扰梁笑正常作息有点不好,可他想到沈穹的事事关重大,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当即叫个出租车,直奔约定好的地点。 顾海鹏先前并没听说过什么旺泰茶庄,他也不知道,现在一些上层人士说话聊天很少在饭桌上,而是在品茶的时候。 他走进店里,只见这里环境素雅,装修中等,让人觉得十分平常,更令人称奇的是,这里竟然一个客人也没有,甚至连服务员也没有。 顾海鹏转了两圈,到处都是空桌子、空椅子,只有墙壁上挂着茶艺图和一些相关介绍。 “在这呢。”这是王琳的声音。 顾海鹏顺着声源正看见王琳站在墙边上,顿时愣道:“我刚才从这路过,没看见你呀?” 王琳“哼”了一声,在墙壁上按了一下,直接墙壁缓缓打开,原来这是一处电子门。顾海鹏恍然大悟地跟着她钻了进去。 梁笑正在见的朋友是徐志强,顾海鹏觉得他有些眼熟,仔细一想便想起来了,这位徐志强不是福阳市市委办公厅的副主任么?他们先前在市委书记张耀国视察飞羽的时候接触过。 顾海鹏一惊之余,连连行礼:“徐主任好,徐主任好。” 王琳拍了他一下,让他小声点,并道:“没人跟来吧?” 顾海鹏笑道:“没人,我知道和大姐说话非同一般,特意叫的出租车。”他见一张桌子上放着两个茶杯,里面缓缓飘出热气,虽然茶具并不复杂,桌椅摆放也没什么特别的讲究,可顾海鹏觉得这茶杯里面的茶一定是好茶,因为他老远就闻到了一股茶香味。其实,茶香浓烈也未必就一定是好茶,只是顾海鹏对茶艺实在是一窍不通,故而只觉得香味幽远便是好东西。 徐志强笑道:“海鹏这小子行,聪明能干,笑笑,你真是慧眼识才啊。” 梁笑也赔笑道:“徐主任过奖了,海鹏,还不谢谢徐主任。” “谢谢徐主任夸奖。”顾海鹏又行了个礼。 徐志强问顾海鹏道:“路上堵车了么?” “还好,现在不是高峰时间,所以不算太堵。”顾海鹏回答道。 “我们福阳现在还算可以,照比北京、上海的堵车情况可差远了。”梁笑接话道,“嗯,其实只要是错开高峰时间和一些重点路段,就基本可以不用堵车了。”徐志强品了一口茶。 梁笑也举起茶杯,可她只是闻了闻,并没有喝:“徐主任说得太对了。” 顾海鹏听他俩左一句,右一句地说话,可内容全都是毫无意义的闲聊,不由纳闷道:难道你们见面就是这样聊些没有营养的东西么? 梁笑和徐志强当然不会知道顾海鹏心里的想法,他们又把话题转向服装的色系。王琳始终不插一句话,她虽然坐在梁笑的身旁,可是要比梁笑离桌子更远一些。 终于,徐志强的电话打破了两人聊天的节奏:“喂,您好,我是徐志强……哎,不用,看什么看……哎,见外了,见外了你这是……真的不用,你别过来了……啊?你就在外面……你说你也真是的,又来先斩后奏这一套……行了行了,我现在很忙,家里人正说话呢……好了,知道了,你等下。” 徐志强打电话时说话语速极快,和刚才与梁笑聊天时的儒雅端庄完全成了两个人,他笑着站起来,道:“以前市直机关的一个的朋友,求我办点事,非要见我,现在就在外面呢,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梁笑也站起来:“徐主任你忙你的。”顾海鹏见王琳也跟着站起来,自己也慌忙跟着起来了。 166、真正计划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见徐志强出去,自己面对梁笑反倒觉得轻松许多. 梁笑好像才发现顾海鹏面前没有茶具,便吩咐王琳道:“琳琳,去给海鹏也拿套茶具吧。” 顾海鹏忙道:“大姐等下,不用麻烦琳姐了,我来这可不是喝茶的。” 梁笑微微点头,用柔软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说吧,什么事?” “大姐,你不知道沈穹找我的目的和提出的条件有多可怕……”顾海鹏刚说一半,徐志强便回来了。 只见他拿着一本黑色包装的书,顾海鹏仔细一瞧,原来是英国物理学家霍金的经典著作《时间简史》。 梁笑也看见了,当即笑道:“徐主任喜欢看书,人家送给你书了?” 徐志强哈哈一笑:“喜欢看是喜欢看,不过现在真的没有多少时间看书。” 顾海鹏心想:如果你喜欢读书,无论多忙也会抽出时间来看,如果你不喜欢读书,给你多少时间你也不会去看。 他正想着,徐志强的电话又响了:“喂,您好,我是徐志强。”他接电话开头好像都是这句,虽然他官至福阳市市委办公厅副主任,可是这样一说,显得他非常有礼貌。 “什么,在书里么?”徐志强忽地一愣,他翻开书,又抖了几页,书里顿时掉落下来一张银行卡。 顾海鹏一看就明白了,那人一定是有事求徐志强帮忙,以赠书的名义顺便递上银行卡。只见徐志强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道:“我翻书了,现在还在翻,没看见什么银行卡呀?” 顾海鹏不禁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么大的一张银行卡就在桌子上,你居然说你没看见?这是什么眼神呀? 只见徐志强轻轻地拿起了银行卡,顾海鹏顿时松了一口气,暗想:这位徐主任总算看见了,他可真能开玩笑。哪知徐志强还是一脸迷茫地问道:“我还是没看到,什么颜色的啊?” 顾海鹏看着他手中的银行卡,几乎要脱口而出:这不很明显红色的么?你在搞什么? 徐志强把银行卡抓在手里,来回翻看把玩着,继续道:“不好意思,你可能掉了吧,我真的没看见,再说,就算是看见了,我也不能要,我们这么多年的关系了,实在用不着扯这个,你的事我会按照组织程序办,如果你条件真的符合,那这事肯定能成,反过来你条件不够,这事肯定不行。我看,你别想太多了,把心思用在正地方,不要整天考虑这些歪门邪道的。” 顾海鹏听他说得振振有词,不由点头想:徐主任这段表态说得真好。只听徐志强继续道:“别别,你可别了,我马上就走,你不用给我书了,我告诉你,这本书我也不要了,我挂电话了,你这简直是在开玩笑。”他气愤着,把手机挂了,随后似自言自语地道:“不行,我得把手机关了。” 顾海鹏见他把银行卡又放回书中,然后站起来道:“笑笑,海鹏,我得走了,今天事太烦,哪天找时间我们再好好聊。” 梁笑也跟着站起来,伸出手笑道:“没事,只要徐主任有时间,我随时奉陪。”两人握了握手,徐志强又把手伸向顾海鹏,顾海鹏在他俩握手的时候,已经站起来了,此时见了徐志强要和自己握手,感觉有些受宠若惊,忙举起右手应着。最后徐志强又和王琳握了下手,随即离开。 梁笑坐了一会,举起茶杯放在鼻前嗅了又嗅,最终又放在桌子上,微微笑道:“我们走吧,海鹏,你说的事,我们在车上说。” 王琳开车继续向南行驶,而梁笑和顾海鹏则坐在后排。顾海鹏显然对刚才徐志强的表现十分诧异,问梁笑道:“大姐,我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 “说。”梁笑朱唇轻启,只说了一个字。 “徐主任为什么明明拿着银行卡,还说自己没看见?这不是活活急死人么?” 梁笑还没说话,王琳“噗哧”一声先笑起来。顾海鹏一头雾水,眼睛在她二人脸上来回扫视着。 梁笑道:“琳琳,你说吧。” 王琳得了命令,才道:“这是一些官员惯用的手法,明明收了钱,却说自己没看见。因为现在是科技时代,他担心对面的手机在进行录音,从而留下证据,所以在电话里信誓旦旦,义正言辞,其实不过是演戏罢了。” 顾海鹏瞠目结舌,恍然大悟,可他还是不解:“那徐主任就这么拿了钱,会不会有点太缺德了?” “这个问题看你怎么看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拿了钱是一定会办事的,人家见事办成了,也就不再细究钱到底送没送到了。”王琳笑着解释道。 顾海鹏明白了,他想了又想,口里吐出几个字来:“真虚伪!真可恶!” 王琳“哼”了一声,道:“最虚伪最可恶的人不是他这样的,而是拿了钱不办事的人。你虽然是贵为飞羽车业负责人,可这经历确实是嫩了点,好在你以后路还长,慢慢领悟去吧。” 顾海鹏怔住了,他望着车窗外三三两两的行人,沉思良久,长叹一声。 车内的空气好像凝结了,过了好一会,梁笑说话了:“海鹏,那事消化完了吧?” 顾海鹏一愣,随即明白她指的是徐志强的事,然后点了点头。 “那我们说正事。”梁笑道,“沈穹找你的事情我知道,你们的聊天内容我也知道,我之前说了,我对你的表现很满意。” “大姐你说你知道?”顾海鹏纳闷地反问道。 “嗯,我知道,海鹏,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沈穹他不在我的眼里。这样吧,我本打算是让琳琳过几天再去找你详细说的,既然你追上门来了,我索性就告诉你我的计划。”梁笑顿了一下,又道,“我要你答应沈穹提出的条件……” “什么?”顾海鹏吓了一跳。 “你先听我说完。”梁笑微微笑了一下,“海鹏,其实以你的智慧,仔细想一下就能够明白,我是要你和他假合作,语涵和沈穹的未婚妻黄雅萱是好朋友,你们要取得沈家的信任并不难,这也是沈穹为什么先找你而不是先找梁介仁的原因。虽然我们家有了些分歧,而沈穹恰恰想利用这个分歧一举毁了我们家,我们就将计就计,陪他玩玩。” 顾海鹏想了想,又问道:“可是大姐,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陪沈穹玩玩倒是可以,但是我们并没有什么回报呀?” 梁笑忽然不说话了,她的面容变得庄重,过了好久,才缓缓地说道:“富家煤矿……我要让富家煤矿重新回归于梁家。” 顾海鹏明白了,怪不得梁笑之前和自己没说几句就走了,原来她把一切都设想好、规划好了,这才能够胸有成竹,镇定自如……他忽然对梁笑有些佩服。虽然梁语涵早就提醒过他,梁笑的手段十分厉害,可是有些东西,只有亲身经历了才会更加心有体会。 “海鹏,我的计划,你能做到么?”梁笑问道。 “大姐……你知道,我不太会演戏的……”顾海鹏结巴起来。 “你心里已经答应我了,只是害怕做得不够完美,没事的,你在局中表演,我在外围该支持你的时候会一定支持你。”梁笑轻轻说道。 顾海鹏吃了一惊,梁笑竟然能洞察到自己的内心,其实顾海鹏当然愿意为梁家做事,他觉得这件事只是正常商斗,不算是做坏事……只是,顾海鹏确实像梁笑说得那样——怕把这场戏演砸了。 “大姐,语涵知道这个计划么?” “不知道,我刚才说了,我本来想过几天再让琳琳通知你的,不过你事先知道了也没什么,你回去后就把这事告诉语涵吧,记住要面谈。”梁笑面无表情。 顾海鹏点了点头,可心里却七上八下,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来:“对了大姐,沈穹知道梁家的事情,说明我们里面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梁笑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我正在查这件事,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开始怀疑是你,你的嫌疑直到沈穹找你聊天后才完全解除。” “什么?大姐你……”顾海鹏心情复杂,说不出话。 “海鹏,如果你是我的话,第一个也会怀疑到你。”梁笑望着他说道。 顾海鹏仔细想想,当天在场的人里,不是实实在在的梁家人就是跟随梁家多年的人,只有自己一个是个新人,梁笑第一个怀疑自己很正常。 他长叹着点头道:“大姐,你说得不错,只有我最值得怀疑,只是……”顾海鹏想到自己一心为了梁家,却会面临这种尴尬的情况,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梁笑仿佛知道顾海鹏的心思,立即道:“海鹏,你是男人,而且位置又是特殊,有时候受些委屈在所难免,古往今来蒙冤的名臣也不少,像明末的袁崇焕,我每次读《明史·袁崇焕传》都感觉惋惜。” 顾海鹏听了暗想:这梁笑一定是学过心理学,她这样的人好像是天生的,无论生在什么家庭都能成长为一个权术高手。 最后,顾海鹏问出他最后一个问题:“大姐,你是怎么知道我和沈穹的聊天内容的?”沈穹那么明目张胆地找他,这事被梁笑知道并不奇怪,可是涉及到具体的聊天内容……顾海鹏记得当时自己和沈穹坐在车里,并没有第三个人在场呀? 梁笑摇了摇头,笑了:“这是秘密,暂时不能透露给你。” 167、昔年煤矿(1) - 暴走歧途 - 大泉 王琳终于把车停下了. 这里是福阳市的最南端,严格来说这里算是无人区。梁笑和顾海鹏先后下了车,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近处,海风呼啸,卷起层层波澜;远处,水天一色,天地间仿佛连接在一起。 梁笑踩着软软的沙滩,缓缓前行,顾海鹏和王琳跟在后面。劲风迎面,咸味呛得顾海鹏直皱眉。梁笑大声喊道:“我喜欢看海,几乎每隔几天都要看上一次,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我觉得大海已经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了。” 虽然她努力地说话,可此时风声正急,又伴随着海lang相互击打,顾海鹏仍然听得不清不楚。 只见梁笑张开双臂,闭着眼睛并仰起头,尽管长发被吹得乱舞,几无头型可言,可她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顾海鹏不敢打扰,只是站在一旁,忍受着狂风吹打,而王琳则是警惕地四下观望着。 过了好一会,梁笑双手忽然握拳,浑身似乎用尽力气似的长啸:“啊——啊——”顾海鹏听她迎着海风竟然喊了近一分多钟,不由暗想:梁笑的肺活量真好…… 终于,梁笑喊完了,低下头不断地摇着,然后转过身来,直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她面无表情地从顾海鹏身旁走过,好像没看见他一般。 顾海鹏转头望向王琳,王琳如梁笑一样,轻轻走着,一齐在沙滩上留下或深或浅的脚印。 三人回到车上,梁笑忽然道:“琳琳,我们回去立即组织开会研究,我打算不继续扩充房地产市场。” 王琳道:“梁老板,你决定了么?” 梁笑点点头道:“决定了。” 王琳踩了一脚油门,道:“是。” 顾海鹏听了一愣,他知道梁笑的主业就是房地产和一些其他的投资项目,顿时问道:“大姐,难道房地产市场要崩盘么?” 梁笑摇头道:“不是,目前我国的房地产业虽然有很大的泡沫,但是政府不会让大城市的房价出现大的波动,因为这会产生某些不良的影响,而很多中小城市的政府经济基本与房地产业绑定在一起,也就是说,房地产业是很多地方经济的支柱产业,所以更不可能出现大面积或全方位的崩盘。我的考量是,随着这个行业的过分火热,会导致一些相关的法规和制度纷纷出台,同时,越来越多的眼睛也会盯向这里,房地产业的春天已经过去了,也就是说,虽然我国的房地产泡沫不会出现大坡度的崩盘,但是这碗饭应该是越来越难吃了。” 顾海鹏听明白了,转而问道:“那大姐你打算做些什么项目?” 梁笑道:“旅游行业,海鹏,你看这里……”她说着,用手向四周划了一个圈。虽然王琳开车的速度较快,可他们依然位于这座城市的最南端。 “大姐你是指这里?”顾海鹏半知半解。 “对,如果在这里建一座海滩娱乐城或是度假山庄,你觉得怎么样?”梁笑问道。 “我也不知道,大姐,那这么说,你今天是来看场地,做前期的市场调研了?” “不不,我只是随便来看看,但是我心里的计划已经初步形成了,就是今后的投资方向要放在绿色的项目上。当然,这只是一个方向,而富家煤矿是另一个方向,这两个方向要同时进行,互不矛盾。”梁笑说完了,眯着眼睛。 “大姐,能给我讲讲富家煤矿的故事么?”顾海鹏听她提起这座煤矿,终于鼓足勇气,问出了口。 其实对于梁笑,顾海鹏在心里的态度十分矛盾,既对她敬佩,又对她恐惧。顾海鹏觉得梁笑对自己也应该是很矛盾,时而拿出她的商业规划全盘相诉,像是对待一个亲密无间的盟友;可时而又百般算计,万般琢磨,像是对待一个冷酷无情的敌人。 顾海鹏心想:也许梁笑对我而言,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用四个字评价就是:亦敌亦友…… “这是我们家族的痛,我不想讲。”梁笑的眼睛都没有睁开,淡淡地道。 “可是……大姐,我是为了落实你的计划,你知道沈穹那边不好对付。如果我了解富家煤矿的一切,对你计划的实施应该有好处。” “真能找借口。”梁笑睁开双眼,哼笑了一下:“罢了,早晚都会知道的事情,语涵怎么没有对你讲?” “是这样的,她说她当时比较小,很多事情也都是听说的……”顾海鹏道。 “嗯,也是,语涵当年也就十岁左右的样子……”梁笑说话的语气变得低沉,像是在念一部古老的书籍。 “海鹏,你知道我二叔吧,他叫梁爱民,以前就是富家煤矿的负责人,当然当时富家煤矿是国有企业,名称叫做福阳矿务局。你看现在富家煤矿也是个大型企业,可是较当年而言已经瘦身了许多。当年的福阳矿务局里面,除了各个煤矿和一些相关企业之外,还有医院、有公安分局、有检察院等等……你一定想象不到,整个城西区当年有一大半都是福阳矿务局的地方。那时候确实辉煌啊,我二叔就是福阳矿务局的局长,虽然名称叫局长,可是他与福阳市市长是平级。” 顾海鹏虽然想象不出那个年代的样子,但是见了梁笑又陶醉又遗憾的表情,心里也不由感概。 只听梁笑又道:“可惜好景不长,因为诸多因素吧,福阳矿务局开始走下坡路了,那时正赶上国有企业下岗狂潮,福阳矿务局也是一样,各项经济指数都跌到了历史最低水平,一些企业卖的卖,散的散,唉……”她长叹一声,似乎往事不堪回首。 顾海鹏点头道:“我听说是梁叔叔管理不善,才导致福阳矿务局由盛转衰。” “这种事情是多方面因素,管理只是单单的一方面。二叔也不是没有努力,他试图响应国家号召和政策,进行国有企业改革。当时,他在上级主管单位的支持下,学习和借鉴了国内其他的一些矿务局改制的经验和办法,将福阳矿务局改制成了福阳矿业集团。其实这次改制成不成功,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能中肯客观的进行评价,因为二叔在改制之后就因为一些事情……进监狱了。” 顾海鹏“嗯”了一声,道:“这个我听说了,是因为贪腐。” 梁笑怔了一下,很快便点了点头,道:“这个事在当时影响甚大,人称‘衣梁大案’。” “衣梁?”顾海鹏不懂,反问了句。 “就是这个案子涉及我二伯和另一位福阳市的市领导……而这一切都与沈家有关。” “沈家?沈家能决定这个贪腐案么?”顾海鹏仔细想想,感觉有些不敢相信。他虽然对沈穹的能耐不算了解,但是沈穹和梁笑比起来应该还差得很远。而牵涉到梁为民和福阳市市领导这个级别的案子,沈家有能力决定么?顾海鹏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不能决定。”梁笑“哼”了一声,“沈家当时就是一个地痞流氓的角色,靠着依附我们家,才能混些运输煤炭的生意。沈浩然这个人,你一定知道,他的前妻杨芸芸与你交好。” 顾海鹏听她说起沈浩然,正要主动交代杨芸芸的事情,哪知梁笑自己先说了。顾海鹏暗想:算了,梁笑在我身边布了眼线,我的一举一动自然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梁笑好像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笑道:“杨芸芸这人我查过,她虽然有点历史问题,但是对你没有撒谎,沈浩然确实是抛弃了她,并遣送她到国外。杨芸芸现在对沈家只有恨,不然不用沈穹惦记,在我这,她就过不去。” 顾海鹏慌张地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孙猴子,无论怎样也逃不出梁笑的五指山,当即道:“大姐,你继续说煤矿的事。” 梁笑也点点头,又道:“福阳矿务局辉煌的时候,煤炭运输显得非常重要,每天用火车运,从早到晚,一天好几趟,也满足不了运输需求,于是,一些私人承包的汽车或是货车也很自然加入其中。当时福阳矿务局主动和一些私人谈好条件,私人负责运煤,并从其中赚取提成,这有点现在承包商的意思。沈家就是当初的‘承包商’之一,沈浩然这人我见过,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又给二叔家送了好多的礼,所以他负责的运输线路是诸多线路中比较好的一个。可是人就是这样不可貌相,我们家对他可谓是仁至义尽,他却野心不小,想独揽整个矿务局的煤炭运输,我二叔当时对这事比较谨慎,双方谈了几次,又没有谈妥。沈浩然这人是混子地痞,见谈不成,就对其他线路滋扰干涉,其实就是打呗,我记得我二叔那时还气愤地说过,这沈浩然还想在我这玩‘武统’。这是二叔的原话,也就是说,沈浩然想靠武力统一福阳矿务局的煤炭运输。” 顾海鹏依稀记得杨芸芸好像也说过这段,但是她说得前因后果没有梁笑说得这般详细,不由急不可待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二叔当然不会允许他这样胡来,严词警告了他和他的那些小地痞,这也导致了沈家对我们家的不满……此后,福阳矿务局因为种种原因,开始走下坡路了。二伯好不容易把福阳矿务局改制成福阳矿业集团,可惜天公不作美,这个以新面孔示人的特大型老国有企业又发生了一件震惊国内的大事。” 168、昔年煤矿(2) - 暴走歧途 - 大泉 “震惊国内?”顾海鹏大吃一惊,不由跟了一句. 梁笑长叹一声,道:“是啊,这事我记得特别清楚,发生在当年的六月十七日,就是福阳矿业集团下属的兴盛台煤矿发生瓦斯爆炸,共有六十二人遇难,后来都说这是‘六一七矿难’。出了这么大的事,做为一把手负责人必须是要揽责的,可是二叔当时心怀侥幸,听信了周围人的话,在时任福阳市副市长衣侬的配合下,对事故刻意隐瞒,企图大事化小。因为集团下属有个三级甲等医院,他命令医院在死亡人数上做手脚,并许诺遇难矿工的家属,将对他们进行重金赔偿。但是你想想,六十多条人命,岂是他能够隐瞒的?很快,个别遇难矿工的家属联名上告,最终惊动了北京。国务院随即下派由多部委联合组成的调查组进驻福阳,二叔在联合调查组进驻福阳的当天被宣布免职……” 顾海鹏听得心里七上八下的,这种事情只怕是在报纸上才能看见。 梁笑又道:“这事还不算完,二叔在位期间,收过一些人送的礼金或是物品,有人向调查组检举,说二叔贪腐。因为事情属实,所以没几天,二叔就被调查组的工作人员带走,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同时,当时的福阳市副市长衣侬也被卷了进来,他和二叔一样,因为经济问题被查,这就是现在一些反腐警示宣传片中常说的‘衣梁大案’。” 顾海鹏听了,也长叹一声,梁笑苦笑了一下,继续道:“因为二叔要隐瞒事故,所以许诺遇难矿工家属,每个遇难矿工的家庭赔偿六十万。六十万在现在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在当时还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二叔是为了让大家封口,所以答应重金赔偿。可是这并不符合相关规定,随着二叔的锒铛入狱,重金赔偿这事自然没了下文。但是诸多遇难矿工家属不同意了,他们开始到处闹,也是现在所说的**之类。福阳矿业集团虽然刚刚改制,但是因为时间尚短,所以改制所带来的变化并不明显,表面一看依旧是困境重重,再加‘六一七矿难’的事情,可以说是雪上加霜,难以为继了。于是,这个曾经在共和国建国初期为国家经济做出巨大贡献的特大型老国有企业宣布破产拍卖。这个时候,沈家站出来提出收购,因为沈浩然在福阳市还算有点名,又因为常年在福阳矿业集团下属的各个煤矿搞煤炭运输,这那那这的矿长书记都很熟悉,所以他很自然地收购成功。后来在有一年过年的时候,我听梁介仁说起,沈浩然当年收购福阳矿业集团时,不许其他人和他一起收购,因为他是地痞流氓嘛,大家都很怕他,所以他也没有什么竞争对手。梁介仁也是听别人说的这事,他这些年在福阳市也渐渐羽翼渐丰了。总之不管怎样,福阳矿业集团最终落到了沈家,沈浩然将其改名为富家煤矿,其实富家煤矿是原来福阳矿业集团下属最大的煤矿。” 顾海鹏见梁笑的双眼渐渐无神,他还从来没看见过她的表情如此失落,便劝道:“大姐,都是历史了,现在我们梁家也挺好的。” 梁笑点了点头:“是挺好,可是这过程无比艰难。”她说着,目光飘向了窗外。 顾海鹏想了想,道:“大姐,其实我觉得富家煤矿的事情虽然不是什么正常的市场行为,但是这也不至于让梁家和沈家闹到结怨的地步吧?要知道,梁叔叔虽然是福阳矿业集团的一把手负责人,可是这个集团是国家的,又不是梁家的,沈家收购矿业集团是从国家那里收购,两家因为这个结怨,会不会是我们梁家的思维太‘官本位’了一些。” 梁笑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才经历多少事,又懂些什么?二叔入狱以后,爷爷因此大受打击,他虽然已经退休,可是将此事做为自己人生中的一大污点,因为他觉得他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儿子。” 顾海鹏听她说起梁伟学,不仅肃然起敬,他知道梁伟学对这件事非常难过,甚至迁怒于梁家的孙儿一辈,不由道:“梁爷爷为人为官正直,梁叔叔的事情与他无关,这个历史自有公论。” 梁笑“哼”了一声,道:“别人怎么评价暂且不用去管,爷爷他是自己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这事对我们家打击实在太大,爷爷从那时起身体就一直不好,这么多年来,在医院住的时间都比在家住的时间要长。” 顾海鹏点了点头,可他还是觉得,即便因为这样,梁家和沈家结怨也是大大的不该,因为毕竟是梁叔叔有错在先。 梁笑见他不语,已经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又“哼”了一声,道:“你知道马甲山,爷爷当年在省、市领导岗位任职时,他一直是爷爷的秘书。二叔入狱之后,马叔叔有一次无意中听他在省安监局里的朋友说起‘六一七矿难’后,联合调查组进驻福阳的事。他的那位朋友的朋友就是联合调查组的成员之一。据马叔叔回来对我们说,他知道是谁对调查组检举告发二叔贪腐。我们当时虽然知道二叔贪腐不对,可是都对这位告发者非常好奇,后来一查之下才知道,这人竟然受沈家所托,检举二叔。想必沈家是因为对二叔不让他们独霸福阳矿业集团的煤炭运输一事不满吧。这只是一件事,还有一件事,马甲山的妻子,也就是方寒的母亲,就是‘六一七矿难’的遇难者之一。” 顾海鹏“啊”了一声,又听梁笑说道:“方寒的母亲生前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煤矿一线工人,如果是现在,你会认为马甲山曾是省、市领导的秘书,他家又与我家是世代交好,二叔在当时又正在其位,马甲山的妻子怎么可能会是一线工人?可是在当时,事实就是这样。”梁笑说到这时,笑了一下,可随即又恢复了严肃,“几年前,我们家得到消息,说当年的‘六一七矿难’是人为的,罪魁祸首直指沈浩然。他当时授意一个同是煤矿工人的马仔在井下煤矿开采作业时点了明火,所以造成了这一事故。” 顾海鹏吓了一跳,失声叫道:“这怎么可能?在井下点明火,那点火的那个人也绝对活不了。” “当然,沈浩然的手下都是一群亡命之徒,生生死死的对他们这种人来说,都是儿戏了。方寒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立即崩溃了,因为这意味着他的母亲相当于被人谋杀。可这事毕竟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没有人愿意回头去重新调查,即便是有人愿意调查,也苦于没有什么直接证据。所以方寒做了一件大事。” 顾海鹏知道方寒性格又直又急,只是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大事来,当即问道:“寒哥做了什么事?” “他驾车去撞沈浩然的专车,造成沈浩然现在成为植物人。”梁笑淡淡地说着,可这句话却似晴天霹雳一般震得顾海鹏心惊胆战。 “所以梁家和沈家的仇是结上了,不得不说,沈浩然虽然是一个地痞流氓,可富家煤矿在他的经营之下也开始慢慢好转,沈浩然之后是他的弟弟沈穹,沈穹这人,外表老实,内心精明,把富家煤矿弄得是蒸蒸日上。而这些年来,由于房地产市场火热,我的生意也算是不错,所以我们两家可以说齐头并进,彼此对对方都心存芥蒂,但是谁拿谁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顾海鹏明白了,可是他对方寒的事情依然不解:“大姐,寒哥撞沈浩然的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了吧?” 梁笑“嗯”了一声,道:“这是我们家的秘密,我拿你当我的人,告诉你也无妨。其实这不算什么秘密,在福阳市的上流圈子里几乎无人不知,只是大家没有证据,更碍于我们家的面子,无法去查罢了。方寒在撞了沈浩然之后,自己也受伤昏迷,两人被送往福阳市人民总医院。我们得知消息之后,对方寒是又敬又恼,立即从医院方面找人,为他做善后的事情。这个福阳市人民总医院是由福阳矿业集团总医院和福阳市人民医院合并而成。前者就是二叔在位期间,福阳矿业集团下属的那个医院。矿业集团被沈家收购之后,医院、公安分局和检察院等职能单位合并的合并,分流的分流……我们找到了医院的院长助理徐志达,这个人以前是福阳矿业集团总医院的副院长,可以说是二叔的嫡系了。” 徐志达?顾海鹏忽然想起这个人自己也认识,当初曹晓汐在星宝受欺负的时候,就是他接了梁语涵的电话,在医院负责接待的。怪不得当时徐志达对顾海鹏说过“不用客气,都是自己人”之类的话。 “徐志达这人挺聪明,开了个假的死亡证明,以掩人耳目,然后马甲山和陆渐鑫又想办法把方寒送出国避祸。对外宣称这就是一场意外事故,肇事者已经死亡。方寒在去年年末才敢回国,他改了名字,也做了面部手术,也就是说,你现在看到的方寒其实长得不是这个样子,而方寒这个名字呢,也是后改的。” 顾海鹏张大了嘴,怪不得马甲山姓马,而方寒做为他的儿子却姓方呢,这……这真的不可思议。 169、原来如此 - 暴走歧途 - 大泉 梁笑看他一脸惊愕的样子,不由笑了笑,道:“忘了和你说,这徐志达就是现在的福阳市市委办公厅副主任徐志强的弟弟,徐主任和我们刚刚才见面,他们家和我们家也算是老交情了.” 顾海鹏张着的嘴闭不上了,怪不得徐志强和梁笑之间那么随便,可是他有件事不明白:“大姐,你刚才和徐主任见面就是为了聊些没有中心的话题么?还是你们在此之前就已经把要办的事情说完了?” 梁笑微微笑着,反问道:“海鹏,我先问你,你觉得我和徐主任之间的关系是真的好还是表面的好?” 顾海鹏不解,摇着头道:“大姐,我不懂你的意思。” 梁笑继续道:“表面的好就是两个人不说心里话,只是在表面上维系正常的交际,如果有事,也可以相互帮忙,但是有些时候会不太情愿,更有可能在心里抱怨;而真的好呢,用句外交词语叫做‘全天候友谊’,我这么解释,你听得懂吧?” 顾海鹏明白了,立即说道:“懂了,我虽然对你和徐主任之间的事情了解不多,但是我觉得你们是真的好,因为只有真的好,才能无话不谈,才能畅所欲言……” 梁笑点点头,道:“我现在可以回答你刚才所提的问题,我今天和徐主任见面确实没有什么所谓的‘正事’,也无非就是两个人找个地方,静下心来随便聊聊。可我觉得,这比任何‘正事’都重要,要知道,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要靠联系和沟通来维系的,我现在没事的时候找他,才能在以后有事的时候更找他。” 顾海鹏懂了,而梁笑继续说着:“海鹏,你现在也是一个企业的负责人了,以后在外面交际应酬在所难免,我给你的建议是,平时多联系、多走动、多付出,不要在有事的时候才想起人家,无论你的地位多高,无论人家的地位多底……在商场上,就是要多交朋友,对所有人都保持谦虚恭敬,因为你不知道别人的未来如何,你同样也不知道你自己的未来如何,没准你今天看不起的人,明天就会在你前进的路上掌握着方向……” 顾海鹏点头道:“谢谢大姐,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他本是真心诚意地这样的认为,可正在开车的王琳却呸地一声:“虚情假意。” 三人回到了市内,王琳把顾海鹏送到了星宝宾馆后,和梁笑离开了。临别前,梁笑按下车窗,对顾海鹏道:“海鹏,我过些天就出国了。今天和你说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有个分寸,该保密的要记得保密。” 顾海鹏点头道:“知道了,大姐,你出国时告诉我吧,我去送你。” “那倒不用,别忘了我们的计划,我前脚走,你后脚就可以着手去做。” 顾海鹏进了大门,立即给梁语涵打电话:“语涵,你在星宝么?” “在。” “好,你等我,我马上上去。” “啊……现在,哥……你很着急吗?” “是啊,怎么了,你不方便?”顾海鹏转念一想,顿时明白了,当即坏笑了两声。 “讨厌,谁说我不方便?” 顾海鹏又是一阵大笑,他知道大熊一定在梁语涵的房间里,因为担心隔墙有耳,所以才故意忍住不说,可是他的笑声已经让梁语涵十分尴尬了。 顾海鹏故意在走廊里转了几圈,才走进电梯。 梁语涵的房间当然没有大熊的影子,顾海鹏也不去提他,而是说起了梁笑的计划。 哪知梁语涵一点也不惊讶,而是感叹道:“大姐会真心替这个家族着想么?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利?” 顾海鹏愣住了:“语涵,梁笑是你的姐姐,你怎么会这样想她?” 梁语涵笑笑道:“如果你和我一样,是从小来到梁家就会知道她的为人了。说真的哥,大姐现在变得很多,她以前就是王琳的性格,我觉得这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顾海鹏有些不满,他刚才明明见到大姐一心为家的样子:“语涵,你这算不算是‘阴谋论’啊?” “你是被她洗脑了,才会这样想她好。我觉得,大姐想收回富家煤矿是真的,但是她的本意不是为了什么家族恩怨,而是为了更好地主导梁家。”梁语涵撇嘴道。 “怎么讲?” “哥,你想,如果大姐的这个计划得以成功,富家煤矿顺利姓梁,梁介仁还有脸去争什么书法么?大姐岂不是更有资格主导一切?” 顾海鹏虽然认为梁语涵有些异想天开,但是冷静思考一番之后,却又不得不认为她说的有些道理:“可是语涵,就算你说得对,大姐也是诚心地为富家煤矿布局筹谋。” “这个倒是,但是她心里真正想的,却没有她嘴里说出来的那样伟大。哥,我这么说其实是在提醒你,别这么轻易地就被大姐拐走了心思。” “这个自然。”顾海鹏笑了笑,又把梁笑所说的富家煤矿往事说了一遍。 当他说到方寒改名换面一事时,梁语涵点头笑道:“哥,其实这个说起来和你也有一些缘分,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星宝宾馆时的情景么?” 顾海鹏想了想,他第一次来星宝宾馆的时候还在啤酒厂做销售员,被司徒梦茹等人误以为是方寒,当即笑道:“当然记得,怎么了?” 梁语涵笑道:“那天其实就是方寒刚从国外回来,你知道他对我……有点喜欢……”梁语涵脸上一红,继续说道,“所以他刚回国就直接来星宝看我,因为他改名整容了嘛,我的手下都不知道他叫什么,换成了什么容貌,别说他们了,就连我也是毫不知情……所以呢,你被误以为是方寒了。” 顾海鹏恍然大悟,他想起司徒梦茹对自己说“先生”时,眼神还向他的身后看了一看。当时顾海鹏不明其意,现在他懂了,以方寒的身份,出门行走,身后自然要跟着几个保镖或是随从了;而在电梯里,司徒梦茹问自己有没有女朋友,其实她的本意是在问方寒有没有女朋友,当顾海鹏回答“有”的时候,司徒梦茹还补了一句,“像先生这样的达人显贵,身边自然不缺女朋友了……”,顾海鹏当时还以为星宝宾馆的服务员对客人都这样恭敬,现在他算是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顾海鹏想起司徒梦茹,脸上不由露出一丝难过,顿时长叹一声。 梁语涵自然不会知道他的内心所想,此时还以为他在感慨世事多变,难以预料之类:“哥,也多亏我的手下当时把你认错了,不然,就没有后来这一系列的事情了。” 顾海鹏点了点头,其实他以前对这件事也纳闷过,如果司徒梦茹这样的服务员不认识方寒也是正常的,可梁语涵身边的张泽伦和李山等人也不认识,这就有点奇怪了……现在回过头来一看,顾海鹏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梁语涵却走在窗边,拉开了窗帘,双手伏在比她还要高出很多的落地窗上,长叹道:“哥,你现在总该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我不能和方寒在一起了吧?” 顾海鹏听了,浑身一震,梁语涵曾经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还说这不是因为有了大熊……顾海鹏当时还想不清楚,现在他知道了,方寒既然是整容归来,对梁语涵来说,他就是一个陌生的熟悉之人。梁语涵正值花季,当然不会选择这样一个男人做为自己的另一半。尽管,方寒之所以能成为这样,有一定的因素是为了梁家。可是梁语涵又对这个曾经让她饱尝无尽冷漠的家族没有多少好感…… 晚上,顾海鹏回到房间,他的安保部主管庄书文前来汇报工作:“兄弟,你先前让我保护的那个人是星宝宾馆的人么?” 顾海鹏知道他指的是梁语涵的男朋友大熊,便问道:“庄兄,发生什么事了么?” “那倒是没有,我的手下自接到命令以来一直在暗中保护他,可是今天他们告诉我,这个人来星宝宾馆了,更奇怪的是,这人在二楼走廊的一个拐角处竟然消失不见了,我的手下以为人丢了,立即向我求援,我调派了十几个人在星宝找了好久,那人又平白无故地在一楼休息大厅出现了……兄弟,你说这人是不是星宝宾馆的内部人员,会走一些类似秘密道路式的暗道?” 顾海鹏想了想,不禁大笑,大熊今天一定是来星宝宾馆和梁语涵约会,而自己找梁语涵,无形之中却破坏了他们的好事。他当即点头应道:“这人是星宝宾馆的内部员工,庄兄,你一定要保护他。” 庄书文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我的手下当年有在部队做侦察兵的,可是竟然跟不住他,我还纳闷呢,多亏这是在星宝宾馆。” 顾海鹏哈哈大笑道:“庄兄,你可以告诉你的手下,以后这人只要是进了星宝宾馆就不要跟了,直接在一楼大厅等着他就行了。” 庄书文点头称“是”。顾海鹏又道:“你负责保护这人也有几天了,他平时都去些什么地方?” “这人应该是个好色之徒,整天流lang在酒吧、夜店这些地方,进去了又不消费,他无论走哪都有认识的女人,然后就在人家的桌位上一坐。对了,今天在来星宝宾馆之前,他去了一趟城东区的电子文化娱乐商城,应该是买了一些电子商品,因为离得远,我的手下没仔细看,反正我们只负责保护他的安全,又不干涉人家的生活。”庄书文对答如流,显然他对自己的工作了如指掌,一丝不苟。 顾海鹏听了,想到梁语涵知道大熊流连于声乐,还痴心不改,不禁长叹一声。 170、高层会议 - 暴走歧途 - 大泉 几天后,梁笑再次出国了,这次她把王琳也带上,只留了陆渐鑫处理国内的事.虽然她表面宣称如平时一样,让陆渐鑫负责看管几个住宅小区以及福阳火车站南站站前的房地产项目,但是顾海鹏知道,陆渐鑫的任务还有一个,那就是盯住梁介仁。 梁笑在上飞机之前,王琳曾给顾海鹏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可以执行那个计划了,并称“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第一时间与我联系。” 顾海鹏表面上答应了,实际上却来了个按兵不动。倒不是他诚心与梁笑做对,他对梁笑收回富家煤矿一事是积极支持的,只是顾海鹏觉得,现在还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他在等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就是梁语涵所说的——由沈穹的未婚妻黄雅萱组织的家庭舞会。 顾海鹏觉得,如果自己在这个舞会上对沈穹抛出橄榄枝,效果一定会比平时要好得多。 所以,在这些天,他暂时不去想什么所谓的计划,而是把心思集中在飞羽车业的工作上。顾海鹏发现,他工作起来竟然不会觉得累,这当然与什么鞠躬尽瘁或爱岗敬业之类的无关,而是因为顾海鹏坐在这个位置,早已经习惯了发号施令。 他觉得自己喜欢这种感觉,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权力欲”……顾海鹏认为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很美好。其实,他也不是只想着工作,可邬不瑕每天好像故意回避着他似的,这让他毫无办法。虽然两个人目前对外来说是恋人,可是他们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和沟通,尽管,他们同住在星宝宾馆,并且在晚上的时候,两人睡觉的距离也不十分遥远。 顾海鹏忽然同情起司徒梦茹来,他想到司徒梦茹曾经半夜偷偷来到自己的房间……其实,顾海鹏也有半夜偷偷去邬不瑕房间的想法,可是他仅仅是想而已,并不敢付诸于实践。他在这个时候才会愿意去相信司徒梦茹的话,因为“思念”这种感觉真的不是凭空捏造的,而是确确实实地存在着。 每到这时,顾海鹏就隔着夜空感慨,自己不敢去邬不瑕的房间是怕丢人,怕没面子……而司徒梦茹敢于来自己的房间呢,就是为了所谓的刺探机密么?顾海鹏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因为不知道为什么,顾海鹏一想起司徒梦茹就会觉得自己对她有所亏欠。 这天早上,顾海鹏刚刚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市场部主管韩一松就来了。 顾海鹏见他一脸兴奋,便道:“大早上起来这么高兴,是什么好事呀?” “嘿嘿,海鹏,确实是好事,前几天我们参加的北京年度车展有好消息了,我们当场就卖出去了两台轿车,虽然在数量上不是很多,但这绝对是一个好的开始。要知道,相对于很多前去参展却颗粒无收的车企,我们实在是强得太多了。”韩一松直接坐在顾海鹏的办公桌上,侧身对他笑着说道。 “一松,不错嘛,继续努力。”顾海鹏鼓励着。其实对于这次车展,顾海鹏本是不抱希望的,飞羽本身就是一个新手,在那样一个高端的舞台上得以出现都是十分幸运的事情。他此前看了韩一松提交的参展申请,甚至都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顾海鹏那时的想法是,去见见世面也好。没想到,韩一松这小子倒有两下子,竟然给他来了个意外惊喜。 顾海鹏十分高兴,又说道:“以后这样的车展,我们就只管去好了,即便有可能卖不出去,但也会顺便开开眼界,打打广告。” 韩一松道:“海鹏,说起广告……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第二件事了,我之前和你说过,我们企业需要找一个产品形象代言人,你当时是答应的,可是这事却迟迟没有进展,我想问下,是有什么变化了么?” 顾海鹏道:“没有,这事肯定是会执行的,只是什么时候、选择谁做产品形象代言人,倒是个大大的问题。”他想了想,又道,“一松,这事我一定记得,你放心好了,等我和企业领导班子好好研究一下再说。” 韩一松点头出去了。 不久,飞羽车业分管四大车间的副总李文奇来了。虽然他受梁笑任命,直接空降飞羽的时间并不算长,他的专业距离四大车间的方向也相距甚远,可是顾海鹏听说了,李文奇不揪细节,只管协调,不仅不参与四大车间的技术决策,还给他们下放了很多权利。 顾海鹏对此并无异议,他倒想看看这个名校出身的李文奇怎么参与管理企业。 李文奇依然十分客气,尽管他应该是顾海鹏的叔叔辈:“顾总,打扰你了,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说一下。” 顾海鹏示意他请坐,道:“李总,怎么事?” 李文奇坐了,继续道:“最近企业又进了一批人,可是我听说这批人最终都不会是本单位的工作人员,而是会和劳务公司签订劳务派遣合同,这事是真是假?” 顾海鹏点点头,笑道:“我以为李总和我说什么事呢,原来就是这事……这事是真的。” 李文奇低声道:“顾总,这事影响太大,现在这批新人里面,有很多人都听说了这个消息,所以在思想和行动上都有所抵触,我担心他们会把一些不良情绪带到工作上去,从而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顾海鹏听了,又点点头,道:“这倒也是,世界上没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我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这样吧,李总,我正好要和班子说企业产品代言人的事情,大家就一起来商量商量。” 他抓起面前的电话,打给冉菲菲:“菲菲,通知一下企业高层管理,即可到大会议室开会。” 顾海鹏和李文奇最先来到会议室,不一会吕薇也来了,可冉菲菲和佐藤庄介却迟迟没有来。 三人等了好一会,冉菲菲才急匆匆地赶来了,一进门她就道:“顾……顾总,佐藤先生说他在忙技术攻关……不来开会!” 顾海鹏见她满脸气得通红,说话又上气不接下气,很明显是刚从佐藤庄介那回来。他暗暗一想,便明白了。一定是冉菲菲给佐藤庄介打电话通知他开会,可佐藤庄介就是不来,冉菲菲情急之下,亲自到研发设计部去请,可依然吃了个“闭门羹”…… 冉菲菲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果然和顾海鹏想得一样。顾海鹏想起佐藤庄介一心研发,便笑道:“菲菲别生气了,佐藤先生是个怪人,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我们开会。” 顾海鹏当即把韩一松要求寻找企业产品代言人的事情说了,吕薇道:“企业现在刚刚起步,应该先立足于福阳本地,我倒是有个人选可以供顾总参考。” 顾海鹏道:“微微老师,你说。” “福阳电视台的著名主持人丁兰。” “哦?”顾海鹏当然知道丁兰,他想起她那艳丽的面容,不禁悄然心动。能结识丁兰自然是每个男人的梦想,顾海鹏当然也不例外,可是如果以代言人这个理由去结识……算不算是以公谋私呢? 顾海鹏正在想着,冉菲菲却接话道:“顾总,我觉得飞羽应该放眼全国市场,我们应该请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做我们的产品代言人。” 顾海鹏道:“菲菲你说。”他说完,喝了一口水。 “我认为,我们应该请国内著名组合‘八股文’乐队来当我们的代言人。”冉菲菲兴奋地说道。 “扑……”顾海鹏满嘴的水直接都吐出来,如果说他还在思考请丁兰算不算以公谋私的话,那么冉菲菲说请“八股文”乐队简直就一定是以公谋私了。 冉菲菲低着头,楚楚可怜地道:“顾总,怎么了嘛,难道我说得不对嘛?你至于这么大的反映……” 顾海鹏无奈地大笑:“菲菲,你说得对,你说得很对……只是,这‘八股文’是我们国内著名的天团呀?身价一定不菲,我怕我们飞羽请不起怎么办?” “这……”冉菲菲眼睛一转,道,“顾总,不去问问怎么知道人家的身价是多少?这样,我负责代表飞羽车业去找‘八股文’乐队谈判好不好?” 顾海鹏心里颇为无奈,他知道冉菲菲明着是代表企业去和人家谈判,实际上却是寻找一切机会与“八股文”乐队接触见面……这丫头,中毒也太深了。 冉菲菲见顾海鹏半天不说话,又道:“顾总,你是读书人,一定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如果我去找‘八股文’了,可能只要百分之一的概率成功,可是如果我不去的话,成功概率就是为零……顾总,你再好好想想嘛……” 顾海鹏瞪了她一眼,心想:什么年代了,还形容别人是“读书人”,恶不恶心呀?还“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说得那么壮烈,还不是为了自己? 他正故作生气,哪知会议室的门一下开了。 只见党群部主管诗扬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大叫道:“顾海鹏,我真的对你太失望了!” 171、劳务派遣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本来对这人不敲门就冲进来感觉十分生气,可他见是诗扬,便只是仅仅愣了一下. 哪知诗扬劈头盖脸就是这么句话,顾海鹏见冉菲菲、吕薇和李文奇都坐在旁边,不由眉头一皱:“诗扬,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对你很失望!”诗扬对着顾海鹏怒目而视。 顾海鹏见他如此,顿时呆住了,只听冉菲菲道:“诗扬主管,你有什么事就直说,不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诗扬冷笑了一声,道:“好,顾海鹏,我问你,让新员工签劳务派遣合同这事,是不是你定的?” 顾海鹏点点头,道:“是啊,怎么了?”他先前听李文奇说起过这事,现在开会也是打算正要研究这事,现在见诗扬又一脸愤怒地说起这事,顿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有没有替那些普通员工们着想,他们积极踊跃地来飞羽工作,辛辛苦苦地为了你的成绩奉献着自己的汗水,可是到头来却一点基本保障都享受不到!”诗扬吼道。 顾海鹏自认识诗扬以来,还从未见过他这样生气,不由纳闷道:“诗扬,你这是怎么了?谁说他们一点基本保障都享受不到?他们和我们的正常员工一样,是同薪同酬的。不仅如此,我们还按时给劳务派遣公司交钱,就是他们的管理费。” “那你为什么还要在企业内部弄什么这些一等公民、二等公民?你以为你是谁,当这是‘一国两制’么?” “谁把他们分成一等公民和二等公民了?这是胡说八道!”顾海鹏也有些生气,拍起桌子。 “诗扬主管,这和‘一国两制’可是两码事,你可不要一生气就乱说话。”吕薇接话道,这个注意是她出的,此时自然站出来表态。 “既然没分,那还弄什么劳务派遣,你们何必多此一举呢?”诗扬依然咄咄逼人。 “诗扬主管,这个主意是我出的。劳务派遣这种用工方式在现在非常普遍,对我们企业来说,劳务派遣的优点在于可以降低用工成本支出、更方便于人事管理和减少劳资纠纷。这些对于我们企业来说恰恰都是非常重要的。” “你们只顾着企业,有没有想过那些普通员工?我记得你们以前在会议讲话中说过很多次要学习‘以人为本’的思想,这难道是空谈口号么?” “我们当然为普通职工着想,你知道的,现在是灵活用工,那些劳务派遣员工可以选择留下来工作,也可以选择走人去别的地方工作。我们企业对他们是多重选择,他们对我们企业也是可以同样多重选择……又不是只有我们一家企业。”吕薇笑道。 诗扬也连连冷笑,转眼望向顾海鹏。这种眼神非常尖锐,仿佛一把匕首要直穿进顾海鹏的心脏似的。 他笑完后,转身就走了。 顾海鹏实在不明白诗扬为什么对这事的态度反应如此强烈,他不是不允许下属提出反对意见或是持保留态度,可是凡事大家应该坐下来一起商量的……像诗扬这样乱发脾气怒斥一通,到头来又有什么用呢? 顾海鹏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他念在自己和诗扬多年同学的份上追了出去。在临出门前,顾海鹏说道:“企业产品代言人的事情上,菲菲和微微老师,你们两个负责吧。” 顾海鹏追上诗扬,可诗扬对他不理不睬,依旧快步往前走。 顾海鹏站住了,道:“诗扬,我们去天台坐坐,就当聊天了。”他见诗扬头也不回,又补上一句,“我在那等你。”说完,顾海鹏也头也不回,转身走了。 他站在天台,这里曾经是他下令拿下司徒梦茹的地方,如今时光过去许久,他感觉到了一种物是人非的凄凉。 诗扬也来,顾海鹏知道他一定会来。 天台上的风好像一直很大,顾海鹏还没有开口,诗扬却先说话了:“海鹏,我们是老同学,你猜猜看,我最喜欢的工作是什么?” “应该不是这里吧?”顾海鹏见他语气低沉,反问道。 “我说实话,你别生气,还真不是这里。”诗扬笑了一下。 顾海鹏也笑了,只听诗扬又道:“我最喜欢的那份工作是在报社,那是我的第一份工作。你知道,我可以为了这个工作刻苦努力,废寝忘食,我也有足够的天赋胜任这份工作,那里的所有人和我周围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可以做好这份工作,非常地适合这份工作……可是呢,在最终,我却不得不选择离开。” 顾海鹏见他说话的时候微微颤抖,显然情绪十分激动,不由想起,诗扬在报社的身份是临时工……难道他从劳务派遣这事上想到了自己的从前?顾海鹏有些明白了。 诗扬继续说着:“就因为我是临时工……其实在没遇到你之前,我也忍了很久,报社的临时工和飞羽不一样,它不是同工同酬,可即便这样我也在那里忍了很久,因为我喜欢这个工作,我想为这个工作奋斗一辈子,可是呢,光是我想有什么用?他妈的领导和你现在一个心态,要站在高高在上的角度去想问题,还口口声声地说,现在是开放的,是灵活的,你不喜欢就可以走啊,去别的报社呀?可我问你,福阳有几家报社……有几家报社都是福阳市委宣传部一家,而福阳又有几个飞羽车业呢?当然,你可以说中国这么大,什么地方去不了,男儿有志在四方,可是如果能在家好好生活,给你同样的待遇和机会,谁愿意背井离乡、远离父母妻儿地去外地打拼?” 诗扬笑了一下,拍了拍顾海鹏的肩膀:“当然了,我们这么比喻可能有点不恰当,报社的情况要比你这边要复杂得多,飞羽车业只想着效益,而那边还参杂着权斗和他妈各种潜规则……” 顾海鹏看着他,诗扬在笑,可是他的笑容比哭都难看,这当然不是小品台词…… “今天吕薇给我讲得那些道理我都懂,其实她还可以说一句,如果真的是企业不可或缺的人才,你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进行挽留。可是在你们的眼里,什么算是不可或缺的人才呢?是缺了他,飞羽车业就运转不起来了?还是没了他,报纸明天就出不了了?海鹏,我这么告诉你,飞车车业即便没有了你,它也一定会正常运转,报社社长今天死了,明天报纸也一样会出……这个地球离了谁不是一样转啊?什么是人才,什么叫人才,中国什么都缺,就不缺人才!” 顾海鹏见他越说越偏激,长叹了一声。诗扬是无比热爱他报社的工作的,这个顾海鹏当然知道,他也终于明白,诗扬为什么在劳务派遣的事情反应如此强烈。 诗扬联想到自己只是一个方面,他更愤愤不平地,是和他处境即将一样的人。诚然,在新一批进入飞羽车业的员工里一定有碌碌无为的,有混吃混喝的,甚至有作奸犯科的,但也一定会有像诗扬一样满怀梦想,并期盼为飞羽勤劳肯干、奉献一生的。这样对他们真的是公平的么? 顾海鹏迎着冷风,心想:劳务派遣固然可以让企业在某些事情上节省许多麻烦,空余出许多资源,可是一个企业从建立到发展,并逐渐壮大的目的仅仅就是为了所谓的效益么? 顾海鹏觉得或许是,但一定不完全是,一个企业的真正成功,不仅仅只体现在各种经济数据上,而是努力地让每个企业员工都充分地感觉到幸福快乐,并可以从容地实现自我人生价值。而现在呢,他做为企业负责人,亲手让自己的一部分员工边缘化了,让他们的梦还没有开始做,便先给扼杀在摇篮里了。 顾海鹏拿出电话,打给吕薇:“微微老师,我决定劳务派遣的事情先算了,在企业内部一视同仁,统一签订一种劳动合同,给每个人一个公平公正的生长环境。” “可是顾总,将来企业一旦遇到危机,庞大臃肿的人员结构我们甩不掉,怎么办?”顾海鹏不能否认,吕薇的问题非常现实。 “微微老师,我想,做为一个企业的负责人,应该考虑的事情是如何让自己的企业在市场上立足站稳,如何让自己的产品越来越被市场接受,只要企业保持着快速进步,并不断与时俱进,进行良性创新,从而制造出足够的价值和效益,这个企业是不会思考到你的那个问题的。”顾海鹏微笑着说道,其实他的心里话是:只有没出息的老板,才会整天想着在自己员工身上动歪脑筋。 “顾总,你想清楚了么?很多专家都建议企业选择劳务派遣这种用工方式。”吕薇还在说话。 “专家?”顾海鹏想起自己在帮助梁笑搞定火车站站前广场拆迁一事时,有位福阳市社科院的专家满腹经纶的说辞,不由轻蔑地“哼”了一声,“如果你让他们的身份变成劳务派遣,他们愿不愿意?” 172、吕薇出招 - 暴走歧途 - 大泉 “这个……”吕薇听了顾海鹏的话面露难色,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顾海鹏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不太合适,于是吐出一口气,换了一幅表情接着说:“薇薇老师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说劳务派遣制度不好,只是对那些所谓的专家感到不屑罢了。这帮家伙无非是一群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跳梁小丑罢了。只要能拿到钱,你让他们说什么都可以,一帮毫无真才实学家伙说的话,实在是没有什么听的价值。” “我清楚你的意思,那些所谓专家对于我们来说无非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现用现买的木偶。”吕薇也不愿因为这个让二人发生不必要的冲突,这样对未来两人工作上的往来会造成十分不必要的影响,因此她先是顺着顾海鹏的思路说,之后话锋一转,接着说,“可是劳务派遣这件事我我觉得还是不能意气用事,毕竟这是许多大公司通过亲身经历后得出的结论,这样除了可以减轻我们自己公司在经济上的负担,同时也最大限度上的规避了可能发生的风险。” “可是……”顾海鹏在心里对于这件事其实一直很是纠结,现在所需要的无非是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在道义上讲……” “在道义上您不需要有任何的负担,”见顾海鹏态度上有所松动,吕薇决定趁热打铁,所以不等对方说完,她就抢着说,“我们又没有克扣工人的劳动所得,他们的付出是有回报的,而且国家规定的保障和保险也没有拖欠,只是额度相对较少。可是这么做的又不是只有我们一家,之前有,现在有,未来还会有。我们这么做绝不是以前旧社会那些剥削工人的资本家行为,这是国家法律允许的。” 吕薇见顾海鹏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仿佛在沉思,她喘了口气继续道:“你现在可能会认为这么做不利于公司的团结,属于人为的把做相同工作的工人分三六九等。可是从账面上看,这些都是不会显现出来的,如果你不这么做,那么我们的财务报表就会比其它公司难看的多。那可是实实在在、一目了然的,到时候我们这些经营层领导就很难向上面的董事会交代了,因为这直接影响到了我们当年的业绩,甚至可能影响来年的计划。别忘了当初我上课时对你说的,我们经营层就是要对各位董事负责,让他们的投资在不违反法律的前提下达到利益最大化。” 吕薇连珠炮似的话让顾海鹏的大脑清醒了许多,他知道,作为一个公司运营的实际操作者,应该首先把企业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至于其它的,都得退而次之。经营层三个字听起来似乎很拉风,但说句不好听的实话,无非就是人家老板花钱雇的高级打工仔。只有能不断的给人家挣钱人家才会继续用你,否则就只能卷起铺盖卷走人,那个位置又不是被你一个人承包了。有多少人排着队的等着你下去呢。 “你说的这些我都理解,都是从企业未来发展的角度去说的,这没有错。可是这么冷冰冰的分析是不是太现实了?”顾海鹏一遍揉着太阳穴一遍说。 吕薇听出了顾海鹏话里面的犹豫,知道只要自己再加上最后一把力,就能彻底说服对方,于是她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思路,说:“其实你的顾虑还主要是道义上的,或者刚才诗扬说的那些。可其实你们都进了牛角尖,如果换个角度考虑这个问题,那么一切就迎刃而解了,或者说工人那边就不会出现那么大的抵触情绪了。” 顾海鹏听了眼前一亮,赶紧坐起来探过了半个身子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先给你讲讲劳动派遣的好处吧……”见顾海鹏上钩了,吕薇故意卖起了关子。 “哎呀我的薇薇老师,你还是赶紧说吧,别卖关子了。”顾海鹏虽然知道她是故意的,却也无可奈何。 “很简单,就是四个字,略胜劣汰。”见顾海鹏还是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她知道对方是没太听明白,于是接着说,“其实说白了真的很简单,你在心里一定已经想到了,只是这个想法还没成型,那么就让我给你具体解释一下。 “其实劳务派遣的优点之一就是可以使得公司员工内部的竞争更加激烈,不再是‘干多干少一个样’。在我们公司,其实可以制定相应的奖罚制度配合,比如说一个劳务派遣的工人工作努力,或者通过技术革新和发明创造为公司节省了开支或者创造了大笔的经济和社会效益,那么公司就会在给以一定经济奖励的同时,和这名工人签订正式的劳动合同,让其成为公司的正式员工。同样的道理,如果一名单位正式员工工作不努力或者由于其自身行为给公司造成了极大的经济损失和社会影响,那么我们也可以跟他解除劳动关系,但也不是说彻底对他关闭了大门,如果他还想在这家公司工作,那么就和劳动公司签订合同并继续上班。这样一来,劳务派遣的员工们的积极性就被调动起来了,其它员工也会有很深的危机感,同时还能够形成人才自下而上的对流机制。你说,这样岂不是可以一举两得?而且诗扬和你在道义上也不会有那么深的愧疚感了,工人更不会有那么多的抵触情绪。” “太棒了!”顾海鹏听完吕薇的话高兴的大叫起来,本来以为解不开的死结,没想到就如此轻易的被她解开了,并且还是一举多得,事半功倍,这怎么能不让顾海鹏兴奋,“薇薇老师,你真是我的好老师!”说着他情不自禁的对着吕薇竖起了大拇指。 “这我可不敢当,为顾总排忧解难是我应该做的。”吕薇礼貌的笑笑,说,“如果您没有什么意见,那么我就下去制定一下具体的奖罚细则。” “没问题,我同意了。”说到这,顾海鹏有想了想,说,“这样吧,你先下去做具体实施的细则和方法,以及可能发生事情的应对措施。我尽快找个时间和其它人开会讨论一下。毕竟飞羽车业不是我一个人的,而是大家的。必要时可能还会让大家投票。”说到这他顿了顿,然后看着吕薇说,“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头赞成票。” 见顾海鹏已经表态,吕薇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而且这个细则和方法的制定也不会太轻松,毕竟按照诗扬的说法,目前部分工人对劳务派遣这件事的抵触情绪还是不小的,这件事一旦在某个环节处理不当,就可能前功尽弃,好事变坏事。一旦真的到了那个地步,那劳务派遣这件事就必须要改了,甚至极有可能被彻底打入冷宫永不再用。而且更可怕的是这块多米多骨牌倒下后引起的一些列连锁反应,如果失去了工人们的心,那么整个企业无非是一具毫无活力的行尸走肉。 走到门边,吕薇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转过身对顾海鹏说:“顾总,我觉得这件事最好是和诗扬先打个招呼,我直接去和他说不太合适,而且恐怕他对我会有抵触情绪。” “嗯,你放心,我会去的,说服他应该不是什么问题。”顾海鹏害怕刚才诗扬的态度给吕薇造成不好的印象和影响,于是帮着解释道,“你知道的,刚才的诗扬并不是平时真正的他,这件事情上他的态度有些偏激,但这都是与他之前的亲身经历有关,所以才会如此失礼,希望你不要见怪,我在这代他向你赔礼了。”说着他站起身对着吕薇轻轻鞠了个躬。 吕薇赶忙避开,跳到一边让自己站到顾海鹏的斜前方,说:“顾总您言重了。诗扬不过是就事论事,并没有什么不妥,无非是表达方式有些问题,而且毕竟他的出发点还是好的。对此我非常理解。”接着她话锋一转,“不过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什么话你尽管说。”顾海鹏又重新坐下,两手交叉胳膊支在桌子上。 “我知道诗扬以前是报社记者,中文系毕业。文科生嘛,都是对生活充满热情的,但大多是理想主义者。可是做企业的,还是应该实用主义至上更好些。毕竟人只有理性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感情用事做出的决定,往往都是错的。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在说您,只是希望你以后可以尽量少受诗扬的影响,毕竟,理想这东西养活不了人的。”说完她对着顾海鹏浅浅的鞠躬,转身出去了。 听了她的话,顾海鹏有些生气,本打算把吕薇叫回来辩论一番,可随即又像泄了气的皮球把身子深深的陷入座椅里。因为他知道地方说的完全正确,诗扬身上的文人气质太浓了,不是说这样不好,而是说真正的文**多不适合做官,比如说唐代的李白,他们容易心血来潮,更容易三分钟热血;不懂得权衡各方利益,也不懂得妥协和退让。再这么下去,只怕以后诗扬会和其他人发生更多冲突,这样不仅不利于双方的工作,还可能让自己疲于调解他们的矛盾,到时候恐怕自己就真的要焦头烂额了。 想到这,他不禁感到头痛,看来是应该找个时间和诗扬好好谈谈了。 173、共进午餐 - 暴走歧途 - 大泉 中午在食堂吃饭,顾海鹏并没有看到诗扬,他觉得有些可惜,本来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本来他打算利用这个时间把关于劳务派遣的事说一下的。 突然间顾海鹏觉得自己好像变了,要是换做以前的自己,一定会找个更加正式的场合和诗扬谈这件事的,而现在的自己似乎更倾向于利用业余时间,比如吃饭或者别的类似的场合。曾经的自己好像是最讨厌在业余时间谈公事了,不仅认为非工作时间被占用是件很郁闷的事,还觉得这么做不够专业。可是现在他也开始懂得利用这些时间了,而且别人不是都说么,平时工作时间解决不了的事情,到了饭局上就可以轻松的解决。饭局已经成为日常工作之外的一种延伸了。 顾海鹏一边在那胡思乱想,一边迅速的吃着饭。他平时吃饭的速度就比其他人要快的多,这都是之前当推销员时锻炼出来的,他自己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习惯,可就是一直改不过来。要不让第一次去梁笑家和她吃饭的时候也不会那么难受了。如果用喝茶来形容两个人吃饭的状态,那么梁笑无疑是属于品茶一类的,吃的少而精致;而自己呢,就是牛饮,无论什么材料,只要能吃饱就统统以最快的速度填进胃里。也许是自己做销售员的时间还短,吃饭快的这个坏习惯并没有对胃造成什么伤害。 眼看着餐盘里的饭菜就要被消灭干净,这时有一个人把餐盘放到顾海鹏旁边的桌子上,紧接着就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他转过头一看,发现竟是曹晓汐。这可真是天大的意外,自打两人重新相遇,曹晓汐对自己的态度就改变了许多,跟彻底换了一个人似的,基本上如果她不主动找自己,两人是完全没有机会见面的。进入飞羽后,尽管两人由于上下级的关系,见面的机会和时间多了起来,每几乎每天都见,但彼此之间的谈话内容也仅限于工作上。顾海鹏曾经尝试了几次,主动提一些别的事情比如最近在看什么书可不可以介绍给我啊或是以前两人之间的记忆,但都被曹晓汐冷冰冰的顶了回去。 每次望着曹晓汐的背影顾海鹏都会想,这是一个全新的曹晓汐,可是她为什么会改变的如此彻底呢?她在离开的那段时间里究竟遭遇了什么呢?他百思不得其解,有几次他甚至打算让庄书文私下里调查一下曹晓汐那段时间里的行踪,但最后还是放弃了。那么做的话就太卑鄙了,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有些事如果对方不想告诉你,那么即使你从其它渠道知道了,也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每个人都需要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而今天,曹晓汐居然主动和自己共进午餐,这简直大大出乎顾海鹏的意料。他不禁努力回想两个人最近一次谈话是在几天前,三天还是四天? 看着顾海鹏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看,曹晓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依旧冷冰冰的说:“吃饭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这是最基本的礼节,顾总不会那么没素质吧。” 虽然被碰了个软钉子,可是顾海鹏心里一点儿都不生气,相反还有一些高兴,要不是因为周围都是吃饭的员工,他恐怕都会控制不住的微笑起来了。 但他还是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注意身份,于是他很快让自己恢复了常态,尽量看起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先是喝了口水,然后开始慢条斯理的吃起来了餐盘里剩下的饭菜,他故意吃的极慢,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多的时间和曹晓汐呆在一起。他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刚才吃的那么快,现在剩下的食物实在是少得可怜。如此一来自己的用意很快就会被她看穿,不过这种情况下正是应该发扬厚脸皮精神的时候,没什么可担心的。 见对方不再说话,顾海鹏也没有主动说话,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鉴于之前无数次被拒绝的情况,他这次决定以静制动。于是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是安静且专心的吃着餐盘里的午餐。 不知道为什么,顾海鹏突然有种再次回到梁笑家肚子与她吃饭的感觉,那种压抑和尴尬重新回来了。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把梁笑和曹晓汐等同起来呢? 他正胡思乱想,一旁的曹晓汐却说话了,“我听说上午诗扬到办公室找你了。” “嗯。”顾海鹏答应道。 “是关于劳务派遣的事吧。”曹晓汐虽然用的都是问句,但语气却非常平直。 “是,他跟我说了自己的想法。”顾海鹏的回答也很简短,心中却不明白为什么她要问这个。 “在那之前他曾经找过我,让我和他一起去找你。” “哦?怎么,你也对这项工作有意见吗?”顾海鹏似乎明白了,诗扬很可能觉得自己势单力孤,所以想找一个盟友,而在公司和他一样是被自己提拔起来的只有曹晓汐和韩一松,其他人不是梁家的人就是通过关系进来的。而韩一松负责市场部,对公司内部车间的事一向不关心,找他也不会出头。那么唯一能够帮助自己的就只能下曹晓汐了。 “从我的专业角度讲,我支持你的决定。劳务派遣对公司绝对是利大于弊。”曹晓汐说到这停了一下,然后接着说,“但我也认为诗扬的想法没错,至少出发点是好的,现在像他这样肯站在工人的角度上想问题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但是你不觉得他有时候想问题有些过于理想主义了吗?”顾海鹏轻声问,因为心中已经有了这件事的解决方法,所以成竹在胸的他态度很是淡然。另外一方面他想知道曹晓汐在这件事情上的意见,另外也想多和她说几句话,无论说什么都好。 “你说的没错,可我也觉得这反而是他的优点之一。”曹晓汐说,“像其他人那样,每天都把企业利润什么的挂在嘴上,理性的让人感觉可怕。” 她的话让顾海鹏心里有些不舒服,确切的说是有些酸酸的,听她在面前夸另外一个自己认识的男人,这种感觉真是怪怪的。也许女人都是感性的,自然就会对感性的男人更加信任吧。 “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我已经有了合适的解决办法。一定会让你和他满意的。”顾海鹏说完几口吃掉了餐盘里剩余的食物,然后一言不发的等着对方吃完,主动拿起两个人的餐盘送回去。从始至终两个人没有再说一句话。 顾海鹏直到最后也没有问曹晓汐为什么没有和诗扬一起去找自己。 午休过后,顾海鹏在办公室给诗扬打电话,告诉他自己下午准备车间转转,让他陪着自己一起去。对方很痛快的答应了,也许是觉得这是个很好的说服自己的机会吧,但最后被说服的很可能是诗扬自己。两个人定好了时间和假面见面的地点,就放下了电话。 等到见面的时候,两个人都换好了车间的工作服。飞羽的工作服一共有两种,一种是车间员工的一种是办公室员工的,平时顾海鹏都是穿的办公室工作服,而诗扬却一直穿的都是车间那套。对此他解释说是为了让车间员工更加容易认同自己,方便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他也是中层干部中唯一这么做的。 因为之前并没有和各个车间的主任打招呼,因此车间的员工对于顾海鹏的这次视察显得有些惊讶,甚至可以说是准备不足。尽管他一再表示自己只是随便走走看看,大家不要拘谨。可从员工的表情上看,他的话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看来以后自己一定要把下车间变成常态,什么时候员工们看到自己只是点头打招呼而不再拘谨了,那自己才算是成功了。 与自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员工们对待诗扬的态度,明显要亲切的多,而诗扬也和大家有说有笑的,不时还还几句玩笑。看来他平时没少下车间,已经和他们打成一片了。顾海鹏站在一旁看在眼里,心中竟有些嫉妒。 从最后一个车间出来,顾海鹏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诗扬也知道他是有话对自己讲,于是两个人便信步走在工厂的路上。 对于诗扬,顾海鹏不用像和别人谈话那样,还得考虑怎么铺垫、过渡什么,而是开门见山的说了吕薇提出的奖罚方案,并告诉对方自己很认同这套方案。然后就耐心等待着诗扬的回答。 诗扬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沉思了片刻,似乎是在权衡利弊,也可能是在寻找这个方案的漏洞。但最后从如释重负的表情看,他还是被说服了。 “目前来看,吕薇的这个解决方案还是不错的,至少我还没有看出有什么不足。不过,在实施过程中我一定会尽力监督的,一旦出现什么纰漏或者损坏员工利益的事情,我还是会提出来的。”说到这,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顾海鹏,“但我一定会注意方式的。” 顾海鹏笑着给了他一拳,“你小子跟我客气什么,以后想说什么就直说,千万别给我留面子。”他的这句话是半开半玩笑的,“不过说实话,从今天员工们对你的态度可以看出来,你是在他们身上下了功夫的,他们把你当成了自己人。你站在他们的角度上说话并没有任何错,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啊!” “我会的。”诗扬郑重的点点头。 顾海鹏正要说话,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掏出手机一看是梁语涵打来的,他刚一接听,就听电话那边传来对方的声音:“哥,舞会的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174、公交奇遇 - 暴走歧途 - 大泉 “舞会?”顾海鹏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语涵,这个需要准备么?我也不会跳舞,就是去看看热闹.” “不会跳舞倒是可以,可是你参加舞会总要有一套像样的衣服吧?” “哦。”顾海鹏想起在电视里一些舞会的样子,微微点头,“语涵我知道了,舞会不是周六呢嘛……有时间的。” “哥,看来你还是不够忙,所以不知道什么叫做时不我待。如果是以前,我就帮你挑一套礼服了,可是现在你有了邬不瑕,我可不敢多此一举了,所以今天就是提醒下你,要好好准备这事。你知道,你可是代表我们梁家去参加。” “啊……有这么严重么?语涵,这样吧,这次还是麻烦你帮我准备,不瑕那边你不用多想的。”顾海鹏想起邬不瑕,原本高亢的语气变得低沉。 “好吧,我这边倒是不费事,不然我自己也在订做一套晚礼服的。” 周六很快就到了,顾海鹏因为对这个舞会实在不感兴趣,所以也一直没有上心。 这天,他正常来到飞羽车业。不知从何时,顾海鹏对周六周日上班已形成了习惯,倒不是说有什么事真的一定要他在休息日也加班,他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责任吧。做在企业负责人的位置上,顾海鹏学会做事情赶早不赶晚。 舞会是晚上七点准时开始,而顾海鹏忙着忙着竟然忘了。直到梁语涵下午三点半给他打电话时,顾海鹏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个舞会要参加。 “哥,我可真服了你,幸亏我知道你有加班的习惯,昨天就把礼服给你送过去了。” “什么?送到哪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问问你的助理吧,她接的。”梁语涵无奈地道,“哥,你一定别迟到,能早点去就早点去吧。” 顾海鹏挂了电话,立即转打给冉菲菲。他加班的时候,冉菲菲通常是不跟着的。曾经冉菲菲也主动提出过要和顾海鹏一起加班,可是顾海鹏看她口是心非的样子,劝她在休息日的时候就好好在家休息。 “顾总,你说那套礼服,我放在你办公桌左边第三个抽屉了。送来的人也没说急用,只是说一套礼服,我以为只是一个礼物,就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 顾海鹏按照她所说的,果然在自己的办公桌里找到了梁语涵所帮他挑选的礼服。这礼服是银白色的,上面还镶着着一些荧光珠和小颗粒钻石,初时一看直晃眼睛。 顾海鹏把它换上了,由于这衣服就是按照他的身材尺寸标准订制的,所以非常合身舒适。 “菲菲,我换完这衣服了,你是没看见,我感觉好像有点像明星,穿这样的衣服去参加舞会,岂不是会有很多美女邀请我跳舞?” “顾总说真的,你这人挺好的,就是太自恋的,这个毛病得改。”冉菲菲故意气他。 顾海鹏哈哈大笑,他和冉菲菲已经非常熟悉了,两人虽然是上下级的工作关系,可是更多的是朋友关系,是伙伴关系:“菲菲,你说自恋,我想起件事,今天这个舞会我可是代表梁家去的,我该坐什么车去好呢?” “顾总,梁总那边没有什么安排么?你知道的,你的那辆车是星宝安排的,只是一般的中档车……” “我说得就是,今天沈穹那边肯定是会去的人,我穿得人模狗样的,可是坐得车却不行,这有点说不过去。”顾海鹏说着,长叹一口气道,“亏我本人就是一个车企负责人,说出去岂不是更让外人笑话。堂堂飞羽竟然生产不了高端汽车,我们的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走啊。” “嗯,顾总,我们一起努力,飞羽车业的未来一定是充满光明的。”冉菲菲表完态,又道,“可是顾总,你打算怎么办?或许你可以给梁总打电话,她的跑车很拉风的,福阳市好像就有两台吧?” “打电话倒是行,可是今天的舞会是黄雅萱举办的,地址有点远,语涵接我,或者我去找语涵,都会在路上耽误一些时间,万一碰上堵车……这舞会可就别参加了。”顾海鹏有些无奈。 “也是,这可怎么办?飞羽在城北区,离市区又远,现在管谁借车都有点来不及。”冉菲菲思索了一下,忽然道,“对了顾总,我可以找我叔叔啊,我叔叔离你那虽然不近,可是也不太远,好歹都是城北区的嘛?而且你知道,叔叔那是军区的车,你坐上军牌车去参加舞会,肯定争脸的。” 顾海鹏这才想起冉菲菲的叔叔是福阳市军区司令冉皓武,他们军营就在城北区,可是只听冉菲菲又低声道:“不过,现在他们管得严了,军方的车不能随便外借的,这样顾总,你等会,我给我叔叔打电话,然后再给你回过去。” “算了菲菲,不用这么麻烦了,毕竟那也是违纪行为,不好的。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那么顾总……你只好坐公交车了。”冉菲菲想了许久,才默默地说出了一句话。 “公交车?”顾海鹏听了,顿时感觉非常亲切,他忽然发觉自己已经有很久没有坐过公交车了。 冉菲菲以为他没有听懂,继续解释着:“顾总,你想,你去的时候如果步行,就没有人会注意你,这和坐车可不一样,而且等舞会散场了,你可以和梁总一起离开。” 顾海鹏仔细想想,觉得她说得对。其实,在顾海鹏心里,坐车并不是感觉到方便,停车要找停车位,还要担心刮刮碰碰的,而坐上车,就会看人家有没有车,人家是什么车,时不时地在心里再来个小攀比,这确实无趣得很。顾海鹏只是坐车,那些自己开车的,烦恼岂不是更多? 顾海鹏微微笑着:“我就坐公交了。简单方便,又绿色环保。” “顾总你如果决定的话,你可以现在就动身了,因为公交车是慢一些的。” 顾海鹏一脸轻松,“嗯”着答应了。 可当他真正坐上公交车时,才感觉到很不轻松。 福阳市的公交系统虽然比较发达,但是相应的,由于该市地大人多,所以坐公交的市民也不少。更让顾海鹏感觉难受的是,说是“坐”公交,可是事实却是“站”公交。 顾海鹏本来批阅了一天文件,忙了眼花缭乱,此时又挤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动弹不得。他甚至觉得喘气都很费劲。 因为舞会的举办地是黄雅萱在城东区的别墅里,地点较远,所以顾海鹏苦苦地站了近三个小时,而尤其让他无奈的是自己今天穿着这一套礼服,就这样在公交车里左颠右晃。顾海鹏没有空间低头,他认为自己这一身衣服一定变得波皱不堪。 转眼,顾海鹏又站了半个小时,他早就觉得自己双腿发麻,他甚至都不努力站直了,只是随着公交车行进的节奏而前后左右摇晃着。车又停了,这站貌似是个大站,顿时下去一多半人。顾海鹏欣喜地发现,现在居然有座位了,自己终于可以真正的“坐”公交了。 他连忙坐上去,长呼一口气。车里有了些空间,顾海鹏分明看见所有乘客都深深地呼吸,仿佛久旱的植物猛见到雨天一样。 人来人往,公交车转眼间又坐满了人。车,继续行走在人生的密流里。 当公交车再次停下来的时候,顾海鹏在使劲揉着自己的双腿,他觉得只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才能在封闭的环境下一个姿势站足三个半小时。他想起军人,尤其是站岗放哨的军人。顾海鹏因为此前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他对这种感觉并不了解,而现在他了解了。 顾海鹏正想着,忽听旁边一声喊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素质,连最起码的尊老爱幼都不知道,哼,什么玩意这叫……给老年人让座不懂么?我真是纳闷了,你们父母在家都是怎么教的呢?” 顾海鹏吓了一跳,他扭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身旁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大概六十多岁的老人,想必是刚才公交车靠站时刚上车的。 顾海鹏看那老人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他又四下往往,眼下这年轻的男子只有他一个,可依然不经意地随口道:“是跟我说话么?” “装什么傻呢,你至于么?年纪轻轻的,少坐一会能怎么地?”老人挺着腰,像是教育自己的孩子。 顾海鹏有些无奈,道:“我也是刚坐下,站了很久了,我给你让座。”他不得不站起来让座,因为他发现周围很多人都看着自己。顾海鹏宁可自己委屈点,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变成他人眼中的焦点。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苦都吃不了,我们那时候上山下乡的时候,比你们不累多了?缺乏锻炼。”老人一边坐下,嘴里一边嘟囔着。 顾海鹏正要说话,可先咧起嘴来,原来他双腿起立略微一用劲,感觉有点麻了。 老人连看都不看他人一眼,望着车窗外的车流人群,嘴里还在说着什么。 顾海鹏十分无奈,再次努力地抓住了栏杆,“这位……先生,你坐我这吧。”顾海鹏正在惆怅,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女声。 顾海鹏见了,竟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女孩站立着。她穿着一件白色短衫和一条粉红色的运动休闲裤,长发用发带格住,右手臂带着一款和裤子同是粉红色的护腕。女孩眼睛不大,却亮如明玉,标准的黄皮肤让人感觉到无比温暖。她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微微笑着,脸颊处轻轻涌出一对不大不小的酒窝。 顾海鹏不禁愣住了,虽然这女孩是素颜,可是不知比起那些浓妆艳抹的人要靓丽多少。也许,清新脱俗,“浓妆淡抹总相宜”,这样的女孩是确实存在的。 女孩身边是一个空座,显然她是把自己的座位让给顾海鹏。 顾海鹏有些腼腆,摇头道:“不用了,我好歹也是一个男人,怎么能让一个女孩让座?谢……谢谢你了……” 女孩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我刚才看到了,从我上车的时候你就一直站着,已经站了好几个小时了,我刚才坐了很久,现在该让你歇歇了。” 顾海鹏听了,不知为何在心里忽然激荡出一股暖流,他又点头又摇头地道:“真的谢谢,我真不用,你坐吧。” 女孩眼睛一转,想了一下,道:“那这样好不好,你现在去坐,等坐几站地之后,再把座位让给我,我们两个换着坐。” 顾海鹏脸上一红,点了点头,对面依然是女孩如花般的笑容。 175、密室更衣 - 暴走歧途 - 大泉 顾海鹏坐下来,身心俱舒.女孩就站在他的身旁,握紧了他座位靠背上的扶手。 顾海鹏坐了几站,发现人又多了一些,而公交走走停停,感觉让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孩这样颠簸摇晃实在不好,更何况他们曾有言在先,要相互让座。顾海鹏站起来,轻声对女孩说道:“我休息好了,你来坐吧,谢谢你。” 女孩怔了一下,又是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也不多话,直接坐上了。过了几站后,女孩再次站起来对顾海鹏道:“这次该轮到我让座了,换你来坐。” 顾海鹏见她优雅大方,一点也不忸怩,只得笑着听从了。 两人就这样交换着座位,直到顾海鹏的目的地到了。他当即对女孩说道:“我到站了,今天真的是感谢你,不然我只怕站成僵尸了。” 女孩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哪有那么夸张,还僵尸。不过你这身着装坐公交车挺有趣的。还有呢,真凑巧,我也是这站下车。” 顾海鹏听她说起自己的礼服,忙不好意思起来,可听女孩说她也是在这站下车,顿时“哦”了一声,道:“这么巧?你去哪里,我送你回去吧。”话刚说完,他便暗暗后悔。其实顾海鹏的本意是这女孩一路上和自己轮番让座,实在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自己无以为报,只能做到把她安全地送回家……可是这句“送你回去”信息量有点包含得太大,女孩会不会误以为自己是个随意搭讪的坏人,还有,自己本来是参加舞会的,现在马上时间就到了,哪还有什么时间送人家。 顾海鹏有些着急,顿时脸憋得通红。 女孩笑着摇头道:“不用了,我有人接的,谢谢你。” 顾海鹏长舒一口气,道:“这样真是太好了,说‘感谢’的应该是我。” 两人下了车,只见公交车站里早有几个人迎了上来,他们对女孩十分尊敬,顾海鹏正在诧异,自己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女孩转头对顾海鹏摆手道:“我先走了,再见。” 顾海鹏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也摆起来:“再见。” “哥,你到了没?”是梁语涵。 “我刚到站,马上就到。”顾海鹏望着女孩被几个人护送着,越走越远,不禁悄然愣神。 “刚到站?哥,你今天出差了?”梁语涵的语气开始有些着急。 “没……没有,我今天坐得是公交车。”顾海鹏嘴里应着,却目不转睛。 “什么?你没有搞错吧,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不用,我马上就到了。”终于,女孩走远了,顾海鹏才想起来,自己也该快点赶路了。 “真无语了,我在门口等你,地址没忘了吧?” “没有,五分钟,五分钟就到。”顾海鹏大步迈开,他挂了电话才忽然想起,自己和女孩的方向是一致的,如果让女孩看见了,会不会觉得自己在跟踪她呀? 顾海鹏想着想着,只感觉脸上火热,脚下的步伐又放慢了一些。 黄雅萱在城东的别墅是福阳市里比较盛名的,只是顾海鹏曾经身份低微,现在才刚刚听说。这里的准确地址名叫福阳市城东区兴仁街1号。要知道,整个兴仁街只有这么一栋房子。 顾海鹏走过去,只见这别墅外形并无太大特点,也无非就是主体为土黄色的四层小楼而已。一楼外面包围着透明的栅栏,三楼有个宽大的阳台,楼体上的窗户都遮挡着窗帘,根本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哥,这都七分钟了,还五分钟呢。”梁语涵站在门口,在她身边,有几个人涌入或走出着。 “没迟到就好。”顾海鹏笑了一下。 梁语涵上下打量了一下顾海鹏道:“这衣服还不错,我为了等你,自己的礼服还没换呢,快点跟我来。” 顾海鹏见梁语涵还没换衣服,立即快步跟在她后面。 进了门后,人越来越多了。大家相互地微笑聊天,握手问好。梁语涵仅“你好,我先去换衣服,一会再聊……”这一句话就至少说了不下十句,可顾海鹏对诸人都不认识,只是低着头跟着梁语涵走。 他觉得这里有点像教堂,因为天花板高高的,甚至都看不清上面挂满了的装饰灯。两边摆放着的,是各种巨型植被,多数是绿色的,个别也有红色的。 梁语涵绕进一个走廊,灯光才开始变得温和轻柔,不再那么刺眼。走廊两边都是房门,这个场景几乎和一些酒店差不多,地上全部是软软的地毯,墙壁上悬挂着壁画或是书法。顾海鹏虽然没来过这里,但是类似的场景已经见过许多,因此并没感觉到什么陌生或是惊奇。 他跟随梁语涵进了房间,这房间不大,像是临时开辟出来似的,只有一个衣柜、一面镜子和一个椅子。 梁语涵打开衣柜,只见放在里面的是一件红色的礼服,由于衣服很大,她竟然一时拿不出来。顾海鹏走过去,帮她捧出来了:“语涵,这是你的礼服?真漂亮……” “那当然,梅兰·纽利的作品。”梁语涵笑道。 顾海鹏也不知道谁是什么“梅兰·纽利”,可他见梁语涵从身上取出一个盒子模样的东西放在椅子上,随后便开始脱衣服,顿时慌了道:“这……语涵,我先出去回避下。” 梁语涵穿着的是正常服饰,刚刚脱了外衣,立即反应回来,红着脸道:“哥,你赶快出去吧,我忘了。” 顾海鹏暗暗好笑,走出房间,门在里面被掩上了。 他等了好久,也没见梁语涵出来,正在纳闷,却听梁语涵在房间里低声说道:“哥,你……能听见么?” 顾海鹏道:“能,你换完了么?时间可快要到了。” “我……知道,那个……哥,你进来帮我弄一下,我这个衣服……穿不好……”梁语涵的声音很低。 顾海鹏有些犹豫,“这……”了许久,迟迟不敢进去。 直到梁语涵再次低声地问道:“哥……你在外面吗?”顾海鹏才硬着头皮进去了。 房间内的梁语涵正焦急地双手护胸背对门口站立着,她见顾海鹏进来了,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是满脸通红。 那位“梅兰·纽利”的作品当真深奥,这款红色的礼服其实就是一个大型的连衣裙,裙子线条柔美,直接落地,可连着的衣服却比较麻烦,分别在后背和身体两侧各有一个拉链。后背倒好,是直上直下的,可两侧的拉链却是围绕腰部呈椭圆形,也就是说,所穿者的腰部是露在外面的,而这还不算,上衣部分还有各种装饰精线细绳需要缠绕,所以梁语涵弄了半天,还是没有成功。 现在她只是把礼服穿在腰间,双手交叉着既护着自己的胸部,同时抓住礼服的两边,不让它脱落下去。 顾海鹏第一眼便看到她穿着的白色内衣,这个也不是他纯心要看,梁语涵可以挡住前面,却把自己的后背丢在后面…… 顾海鹏吸了一口气,在梁语涵的指点下,开始帮忙固定、拉链、缠绕……这期间,难免会接触到她的皮肤,可是顾海鹏并没有一点坏心思,他觉得梁语涵相信自己,而自己也非常乐于被她相信。 很快,梁语涵的礼服穿完了,顾海鹏静静看着,不禁呆住了。不得不说,这款礼服确实是一件顶层之作,它非常完美地结合了梁语涵身体的各个部位。 梁语涵因为年龄尚小,故而身材偏瘦,不算十分丰满,可上面低胸紧身的制作手笔使人乍眼一看以为她饱满有型。梁语涵的双臂和腰部纤细,白嫩光滑,却正露在外面,能直接目睹。下面的长裙遮挡住她脚下的高跟鞋,这让她的身高挺拔,倒也显得自然正常,毫不夸张做作。 梁语涵戴上一个金色头饰,冲顾海鹏笑道:“哥,怎么样?” “很美,像公主。”顾海鹏痴痴地答道。 梁语涵看了一下时间,道:“差不多了,我们快走吧。”她把先前放在椅子上的盒子状东西放在衣柜里。 顾海鹏愣道:“这是什么?” 梁语涵神秘地眨眨眼睛,道:“这是高科技产品,干扰各种光源信号和切断红外线,防止偷拍和偷录用的。” 顾海鹏先是一愣,转而明白了,像梁语涵这样的身份,自然要防上加防,可他还是问道:“语涵,你不是说你和这位黄雅萱很要好吗?在她的别墅里,怎么会出现那样的事?” 梁语涵笑道:“我和雅萱姐是好,可是她事那么多,怎么可能事无巨细地照顾得那么周全,我相信她的为人,却不相信别的人。其实……今天是有专员服侍换衣服的,只不过被我支开了。换衣服这么**的事情,怎么好让外人在身旁……”她说着,脸上一红。 顾海鹏知道她想起了自己帮她换衣服,本来想逗她一逗,可听到“怎么好让外人在身旁”这句,竟一句玩笑话也开不了,瞬间满心便都是感动,当即道:“我们走吧。” 176、黄家小姐 - 暴走歧途 - 大泉 两人穿过走廊.上了一层楼梯.方才到了一处宽敞的地方. 梁语涵介绍道:“这地方是这栋别墅的精髓.我们都管它叫做‘大平面’.虽然现在看來.这里并不算大.可是要知道.这栋别墅可是一个老建筑.在当年.这里可是福阳市首屈一指的.” 顾海鹏看了看.这个类似于微型广场的地方目测能有五百平.“广场”两边满是包厢和座椅平桌.桌椅前面则是一个有点像火车轨道似的铁轨.“广场”中间只是铺上了红色的地毯.其余什么也沒有.倒真成了那话了..这里叫做“大平面”. 此时这里早已挤满了人.两人随着人群拥挤缓缓地前行着.最终到了一个角落里坐下了.一路上.梁语涵又是免不了与人寒暄聊天. 顾海鹏坐在椅子上.隔着平桌看着铺在地上的铁轨.心里暗想:这是什么东西.难道还能在这里跑火车不成.虽然这里的铁轨较真正的火车轨道要小上许多. 顾海鹏抬起头.这才发现.这“广场”的一边是一个像舞台一般模样的小高台.一边是顾海鹏刚才一路过來之前的楼梯. 他见这高台两边还挂有幕布.不由问道:“语涵.这里怎么像一个晚会的现场.” 梁语涵笑道:“哥.何止是晚会.我以前经常在这里看电影.那叫一个爽.因为我小时候.整个福阳市也沒有几家电影院.你可以想想看.只有两个人坐在这里看电影的情景.” 顾海鹏猛然想起.这里和一些老式电影院的荧幕布置好像也差不了多少.听梁语涵说起“两个人”.顿时明白了.她以前经常和黄雅萱在这里嬉戏. 顾海鹏看她一脸的笑容.比提起梁家时的严肃形成了分明的对比.不由暗想:这个黄雅萱究竟长什么样呢. 人群陆陆续续地坐齐了.顾海鹏见自己这边和对面都坐满了穿着各种华丽礼服的青年男女.低声问梁语涵道:“语涵.我怎么沒看见梁介仁.” 梁语涵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每次都來晚.目的是显得自己重要呗.” “那二姐夫赵旻和方寒呢.” “赵旻只來过一次.他呀.只关心自己的永食.别的一概不参与.至于寒哥嘛.他应该來的.” 顾海鹏微微点头.不再说话. 这时.一阵快节奏的音乐响起來了.绚丽夺目的灯光效果也渐渐舒展开了.舞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支几十人的乐队.顾海鹏见他们一边演奏着.一边朝舞台中间移动.开始还颇为纳闷.后來一想便明白了.原來他们有坐有站地定在一块移动地板上.地板缓缓移动.很快便在舞台中央停住了. 音乐和灯光继续如花般怒放.让人耳目不暇.一个女主持人身穿着银色礼服.快步地走上舞台:“今天到场的贵宾们晚上好.我是丁兰.欢迎來到皇家派对现场.” 顾海鹏坐在一边.最初并沒有看仔细.可当他听到丁兰自报的时候.顿时吃了一惊.暗想:这不是福阳电视台的当家主持人丁兰么. 其实.丁兰所说的“皇家”换成“黄家”才叫真正的名副其实.可由于是她口说.谁都不爱去计较究竟是哪个“黄”字.更有甚者.还偏偏喜欢相信是“皇家”.以此证明自己的地位和圈子. 丁兰是边走边说的.当她停下脚步时.已经面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此时的台下从她上台走步说话开始.一直掌声连片. 丁兰鞠躬完毕.后退一步.微笑道:“下面.有请我们今天的东道主.黄雅萱小姐上场.” “哗哗哗”“哗哗哗”掌声再次如潮.顾海鹏也跟着拍起手來.他挺直了身子.焦急地张望着.迫切地想知道谁才是福阳市的巨富之女、沈穹的未婚女友、梁语涵的超级闺蜜. 一个身穿金黄色礼服的女孩缓缓地走上舞台.她的步法优雅.似闲庭信步.又似空中芭蕾.可她面向大家行礼的时候.顾海鹏大吃一惊.叫出声來..原來.这个黄雅萱不是别人.竟是在公交车上与自己轮番让座的那个女孩. 由于掌声巨大.顾海鹏的叫声瞬间便被淹沒了.只是他目瞪口呆的神情还长时间地保留在他的脸庞上. 梁语涵朝黄雅萱挥了挥手.随后转头正要对顾海鹏说话.见到他的呆滞表情顿时笑坏了腰.忙用力拍了拍:“哥.别看了.雅萱姐有主了.” 顾海鹏立即恢复正常.不好意思地道:“我才不是那个意思.”他顿了一下.道.“语涵.我认识你的雅萱姐.” 可梁语涵早就把目光回送到舞台之上.原來黄雅萱在讲话.顾海鹏满心都在把黄雅萱和那个让座女孩联系在一起.只是隐约地听到几句:“……我们要给自己机会.我们要给别人机会.我们要给梦想机会……” 当黄雅萱讲完时.台下再次响起了掌声.顾海鹏忽然觉得.梁笑不來这里是非常明知的选择.梁介仁选择迟到也并非毫无道理……他们都是说上句、当头把习惯了.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去做绿叶呢. 接着.黄雅萱从手里摸出一张字条來.微笑地道:“现在呢.按照传统.我们先有请第一次参加舞会的贵宾们上台与大家认识一下.”接着.她照着字条大声念道.“第一位.飞羽车业总经理顾海鹏先生.他是我的好姐妹梁语涵的哥哥.顾先生在哪里.请上台.” 原來.黄家舞会的内涵在于聚集福阳乃至周围城市的上流人士.通过舞会.來结识彼此的交际圈子.扩大彼此的影响范围.每次舞会开始前.都会让第一次参加舞会的新人与大家认识.以体现关心照顾之意. 顾海鹏听到黄雅萱念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只感觉头脑一阵发麻.梁语涵轻轻抓住他的胳膊.道:“哥.快去呀.就是说两句话.让大家认识一下.” 顾海鹏站起來.走向舞台.在他即将走上去的时候.正看到富家煤矿的老板沈穹坐在前面.正朝着自己微笑道:“顾总.欢迎前來参加舞会.” 顾海鹏道声“谢谢沈公子”.随即迈上舞台. 这就是沈穹.每每待人以礼.这和梁介仁有着天壤之别.顾海鹏心想:这也许就是下层出身之人和上层出身之人的区别……可是他转念又一想:也不完全是这样呀.比如说黄雅萱同样出身高贵.不也彬彬有礼.善良待人的么. 当顾海鹏走向黄雅萱.并最终站在她和丁兰的中间时.黄雅萱怔了一下.随即惊喜叫道:“原來是你.”她不等顾海鹏回话.直接面向台下说道.“这位顾先生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他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 顾海鹏脸上一红.可他随即想起自己一个大男人在这样的场合下怎么能够脸红.当即镇了镇.回笑道:“雅萱小姐.你过奖了.谢谢你.” 黄雅萱微笑着:“顾先生第一次來参加我的舞会.请对大家说几句吧.” 顾海鹏接过她递过來的麦克风.道:“大家好.我叫顾海鹏.來自福阳市飞羽车业.今天非常荣幸.能够站到这里参加这场盛会.希望可以和这里的所有人交朋友.再次感谢大家.” 黄雅萱说道:“谢谢顾先生.” 丁兰也面带笑容地看着顾海鹏.顾海鹏冲她也笑了一下.在大家的掌声之下走下舞台.几乎在同时.黄雅萱继续念道:“有请下一位贵宾……” 沈穹在顾海鹏走近时站了起來.笑道:“顾总认识雅萱.真是太好了.我们兄弟之间真的很近啊.” 顾海鹏回笑道:“沈公子抬爱了.愧不敢当.” 他回到座位.梁语涵急忙横过身子:“哥.你什么时候认识我雅萱姐的呀.我好像沒给你介绍过吧.” 顾海鹏笑着摇头.梁语涵道:“你也太厉害了.总给我制造惊喜.快点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顾海鹏见周围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他这里.便靠近梁语涵的耳边.低声把公交奇遇的事说了一遍. 梁语涵笑道:“哥.可真有你的.雅萱姐是喜欢运动.并倡导低碳环保的生活.她还是‘绿色福阳’的发起人呢.” 顾海鹏愣道:“‘绿色福阳’.这是什么东西.” “就是福阳市的一个号召节约环保.低碳绿色的组织.”梁语涵笑道.“哥.你也太厉害了.随便一出手就在雅萱姐心目中留下了好印象.” 顾海鹏听了.顿时满脸通红:“语涵.你别胡闹.我那都是无意间正常的事.我哪知道她也在车上呀.再说.就算我知道她在车上.我也不知道她就是黄雅萱……” 梁语涵看着有些急了的顾海鹏.嘻嘻笑道:“知道了哥.你是一个大好人.所以才会有好报嘛.不过.你干嘛这么着急解释下.你难道沒听说过那话.‘解释就是掩饰’么.” “我掩饰什么了……语涵.你别闹了.”顾海鹏瞪起眼睛. “掩饰自己的内心呗.你对雅萱姐有意思.”梁语涵一脸坏笑. “语涵.你……”顾海鹏无奈地道.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77、舞会红人(1) - 暴走歧途 - 大泉 两人说话的功夫,新人已陆续自我介绍完毕. 丁兰和黄雅萱共同宣布舞会开始。 顾海鹏目送她俩走下舞台,她们身后的乐队再一次奏起激情昂扬的交响乐。黄雅萱在临下舞台前,还调皮地把麦克风绑在乐队指挥的身前。 因为乐队指挥在通常情况下是不需要麦克风的,故而黄雅萱此举引来众人哄堂大笑。 “这是典型的美国幽默。” 顾海鹏听见身旁有人对别人说道,他虽然不算太懂,但是也略微笑了笑。 丁兰和黄雅萱走下舞台后,沈穹上前把黄雅萱迎了,并冲丁兰说了几句。 从顾海鹏的角度来看,丁兰应该也回了几句话,之后便转身向自己的方向走来。 顾海鹏开始并不在意,因为他的周围有很多人,可当他清楚地发现丁兰在看着自己,并一直走向自己的时候,不禁有些慌了。 丁兰倒没有慌,她走近了,一脸微笑地伸出手道:“顾总,你好,我本来想改日到府上拜访,没想到今天机缘巧合,竟在这里遇见了。” 顾海鹏心里发愣,可表面上也赔上笑容:“丁小姐的主持风格我个人非常喜欢,今天能够结实,实在是我三生有幸。” 其实顾海鹏不仅是心里发愣,还有点发毛,要知道这丁兰穿着低胸银色礼服。她可不像是梁语涵连束带挤的…… 丁兰抿嘴笑道:“顾总说笑了。”说着,她竟然寻了个椅子放在顾海鹏的旁边,并坐下来。 和顾海鹏一样纳闷的是梁语涵,她吃惊地伸出手指来回在顾海鹏和丁兰之间指着:“你们此前认识?” 丁兰笑道:“我此前一定认识顾总,说起来还多亏顾总错爱……” 丁兰说完这话,梁语涵又是一脸坏笑,顾海鹏不用多想,也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她在心里一定在说:行啊,哥,你小子表面沉默是金,可是花花草草地倒沾惹了不少。 好在丁兰在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顾海鹏,并没有注意到梁语涵的神情,顾海鹏正在疑惑丁兰怎么会在此前认识自己,面前的“大平面”开始忙碌起来。 几十个男男女女各推着一个手推车不断地安放在顾海鹏跟前的铁轨上,顾海鹏开始的时候还不明白,后来仔细一想便懂了,原来他们在手推车上放满食物和酒品,然后任由手推车上的导航自动走路。因为铁轨是围绕全场而立,所以每一位坐在舞台之下的人都有机会取到手推车上的美食。 梁语涵问丁兰道:“丁小姐,你是怎么认识我哥的?” 丁兰莞尔一笑,道:“说起这个,我得感谢顾总,先敬顾总一杯。”她从面前缓缓而过的手推车上取下两只装满鸡尾酒的酒杯,把其中的一个递给顾海鹏道,“顾总,谢谢你。” 顾海鹏见她一仰头,便把酒喝了,只得也喝光了自己酒杯中的酒,他正要问丁兰,哪知丁兰又从面前取下两只装满红酒的酒杯,递给顾海鹏一只道:“其实我早该拜访顾总的,因为电视台工作时间太忙,这酒该罚。”她说完了话,又一口干了。 其实手推车上的酒品分很多种,只不过刚才顾海鹏和丁兰喝鸡尾酒的时候,装载鸡尾酒的手推车已经自动走过去了,丁兰倒也不多话,于是便顺手又从迎面而来、装载红酒的手推车上取下两杯红酒。 顾海鹏见她如此,心里觉得这个丁兰非常有趣,他本来就对丁兰很是欣赏,他本人又不是个拒酒之人,此时美酒佳人俱在,登时豪情激涌,叫到了声“好”,随即又学着丁兰的样子把红酒干了。 丁兰鼓掌笑道:“顾总真是好酒量,我再敬一杯。”她伸手正要去拿酒,发现面前没有手推车了。原来,这些手推车虽然很多,但是毕竟场面较大,根本不可能保证每个人的面前时时刻刻都存在当场经过的手推车,也就是说,在正常情况下,都会有一段空档期。 丁兰也不在意,伸出的双手也不收回,只是静静地举着等待,直到新的手推车过来,她才第三次取下两只酒杯,并把其中的一只送到顾海鹏的手里。 这次是啤酒,顾海鹏举杯向丁兰晃了晃,丁兰会意地微微一笑,两人一起举杯,一饮而尽。 顾海鹏喝完了酒,急忙叫住丁兰道:“丁小姐,我们已经连喝三杯了,可是我的脑袋还是一团浆糊,请你说,你感谢我什么?” 丁兰一怔,随即微微一笑:“顾总真是日理万机,贵人多忘事,飞羽车业找我做产品形象代言人的事情竟然都给忘了。” 顾海鹏心里大吃一惊,让丁兰做代言人的事情不是正在办理么?他当初是把这个事交给吕薇和冉菲菲去做了,可是如果事情有什么结果,她们两个人应该第一时间向自己汇报的啊? 顾海鹏虽然心里比较疙疙瘩瘩,但是这毕竟是飞羽车业内部的事情,在这种场合下,被外人看出来实在不好。他当即哈哈大笑道:“丁兰,我怎么可能忘,选你做代言人可是我一手拍板决定的。” 丁兰笑着娇声道:“我就知道顾总坏,一定要让人家先说出来。” 顾海鹏心里本是对吕薇和冉菲菲略有怪意,可此时见了风情万种的丁兰,顿时没了脾气,满心欢喜地顺着她说道:“我是怕丁小姐日理万机,贵人多忘事。” 丁兰忙道:“顾总说笑了,丁兰忘了自己叫什么,也不会忘了顾总的。” 顾海鹏心里一荡,自己明明在说代言人的事情,她怎么扯到我个人身上了? 他正想着,丁兰已经从不断经过的手推车上取下很多果盘、爪子、零食、拼盘和酒品等。 待她把这些满满地摆上平桌后,低声笑道:“顾总,我先和你请下假,去别桌敬酒之后,我再回来陪你。” 顾海鹏点了点头,丁兰站起来,在她躬身弯腰的一瞬,顾海鹏看到了霞光漫天,春光无限。 丁兰刚走远,梁语涵便低声对顾海鹏道:“哥,她这是摆明要吃定你嘛。” 顾海鹏瞪了她一眼:“语涵,你小小年纪,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梁语涵笑道:“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么?不过和你来时乘坐的东西一样罢了。” 顾海鹏开始没听懂,问道:“什么?”可他话刚一出口,便立即明白了,原来她说丁兰是公交车……这…… 顾海鹏沉下脸来:“语涵,你别胡说,好歹她是我的产品形象代言人。” 梁语涵看了他一眼,哼道:“怎么啦哥,你为了她和我板脸了。” 顾海鹏顿时没了脾气,笑道:“这倒没有。” 梁语涵不依不饶:“你有,你有……你和她喝三杯……好,那你和我喝四杯。”说着,她取好酒杯,逐个倒满了酒。 顾海鹏见她真的在倒酒,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语涵,你和她没有可比性的。” “那你喝呀?哥,还记得我们那时在蓝月亮喝酒么?我们今天也要不醉不归。”梁语涵挺起胸脯,一脸不服。 顾海鹏看着她的玉肩如雪,点头笑道:“好吧,那我喝两杯,你喝一杯。” 梁语涵想了想,点头道:“这事成,我一会要喝十杯、二十杯……” 顾海鹏皱起眉头:“语涵,你该不是纯心拿我寻开心吧。” 梁语涵微微笑着,伸出手指道:“我不管,反正你答应我了,我们拉钩。” 顾海鹏见她模样认真,不像是胡闹的样子,顿时也迷茫了起来:语涵今天是怎么了?他虽然有些不懂,但是想到自己也不怕什么二十杯、四十杯酒,再说梁语涵也不会真正喝到十杯、二十杯…… 顾海鹏打定主意,伸出手指在梁语涵的手指上轻轻勾住,道:“好,我答应你,不过语涵,我们得说好,我只喝啤酒,白的、洋的、红的我可喝不了那么多。” 梁语涵立即点头,道:“你想喝四十杯白酒,我还不让呢。” 顾海鹏放下心,直接和梁语涵对饮起来,梁语涵喝一杯,顾海鹏就喝两杯;梁语涵喝两杯,顾海鹏就喝四杯…… 由此一来,顾海鹏自己也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他正在犯蒙,忽听道:“语涵、顾先生,这舞会刚刚开始,你们怎么就喝成这样子?” 顾海鹏和梁语涵一齐扭头,顿时又惊又喜,原来是黄雅萱在那边敬完了沈穹的朋友,便来这边了。 顾海鹏见她一身珠光宝气,金色闪闪,只觉得自己在夜幕之下在看着群星璀璨,顿时站起来道:“雅萱小姐,这次该我给你让座了,快请坐。” 黄雅萱被逗得捂嘴大笑:“没想到顾总这么一个实在的人,竟然还会说笑。” 顾海鹏有些不好意思,他请黄雅萱坐在自己的位置,他本人坐在丁兰刚才的位置。这样,黄雅萱就坐在梁语涵和顾海鹏的中间了。 黄雅萱先是对梁语涵道:“傻妹妹,你喝这么多做什么?快别喝了。”她招呼一个服务员过来,对他道:“帮我冲点蜂蜜水,要温的。” 可梁语涵却摇头道:“雅萱姐,我没喝多,我就是高兴,非常高兴。” 顾海鹏见她虽然嘻嘻笑着,可明显是酒后的模样,心里不禁纳闷起来:语涵干嘛要和我喝这么酒?难道她看我和丁兰喝酒,她吃醋了? 他想到这,顿时浑身一震:不会的,她有大熊,可是这……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