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哎哟我勒个暴脾气!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睁开眼,破旧的房顶映入眼帘。 试着动了动,乏力··· “肚子好饿啊···” 晃晃悠悠站起身来,想在屋里找点吃的。 视野所及,只有一个破旧的泥榻、和上面那副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脏被褥。 “我的个天?” “锅碗瓢盆都没有?” “出去找找看有没有吃的吧···” 推开门,来到屋外,‘院子’更是让人无法直视。 放眼望去,除了墙角一小片枯萎的菜蔬,就只剩下满地枯枝烂叶。 围着院子的与其说是围墙,还不如说是半人高的篱笆。 院外,隐约传来一阵喜庆的锣鼓声。 一队穿着复古喜服的迎亲队伍,正护送一台花团锦簇的轿子,从门前经过。 到门前时,轿里的新娘微微拉起窗帘,还白了自己一眼? “小娘们儿长得挺好看,脾气倒是坏的不行!” 看到这一幕,周遭围观的百姓满脸不怀好意,窃窃私语起来。 “看他一脸丧气样儿,怪不得碧荷都不要他了···” “可不是?穷成这个样子,谁还跟他过?” “真是个窝囊废!” 那伙子人嘀咕我呢? 我勒个暴脾气! “耶!” “你们叽叽歪歪撒的呐在我后头!” 闻声,隔壁长着媒婆痣的老女人娇喝道:“眼瞅着,碧荷这就嫁入钱府了,你咋想的?” 莫名其妙··· “我咋想的?”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不然呢? “谢~赏~~~”轿夫一声高喝,喜轿中飞出两枚铜钱。 将铜钱捡起:“诶?这四个撒?” “硬币嘛?” 抬起头冲队伍喊道:“抠门儿求子的哎!” 周遭百姓哄笑起来。 正要骂回去,就看见他们身上居然也穿着复古衣服? 低头,自己身上也是! 咬咬牙,狠狠扇了自己几巴掌。 痛! 不是梦! 诶?对了,这是哪儿? 扫视一番,盯准趴在篱笆上的小男孩:“巴郎砸,过来过来;哥哥给你糖吃!” 小家伙吓得赶紧埋下头。 “这到底是个咋回四情?” 困惑间,肚子又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呃···不管了,先找点吃的再说。” 回头看去,家后面就是山。 “上山打点东西吃吧。” 在家里翻来覆去,也只找到一根破旧的细绳。 无奈摇了摇头,拄着一根木棍,向着林中走去——实在饿得没劲儿了。 山路上,一只兔子大摇大摆从眼前蹦跶跳过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计可施。 “刀子也莫有,猎弓也莫有,这咋办呢吗?” 抬头看了看书上的鸟,又陷入沉思:要不打鸟? 弹弓也莫有! 哦揪~ 烦死了哎!!!! 嘀咕着,费力的从矮树上拽下一根根细枝,大概抓了一大把。 盘腿而坐,开始编织起来。 足足半个多小时,才编好了一个大碗状物体。 “ahhhhhh,总算嫩好了。” 夸张的一声叹息后,从怀里拿出细绳,系在一根小木棍的低端。 用小木棍把‘大碗’撑起来,里面放上几颗从米缸底下抠出来的米粒。 后退着,一边用树叶盖上绳子,手中攥着绳子另一端。 走到距离‘大碗’十几米远处,把自己埋在叶子里。 过了好久,几乎快要饿晕过去时,耳边传来鸟叫声! 固然兴奋,却是丝毫不敢动,听着外面的动静。 小心翼翼将头抬起一点,就见好几只大鸟,在‘大碗’内抢食着米粒。 像狙击手一样调整了一番呼吸,等待着最好的时机。 嗖!!! 绳子一拉,‘大碗’没了木棍支撑,应声盖下,把下面的鸟都给罩住了。 ‘快步’跑过去,一PG坐在‘大碗’上面。 “可累死个人了···” · 回到家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打火石点着一堆枯枝。 将捕来的鸟就着脖子一扭,粗暴的拔光皮,用一根树枝串着,架在火上烤起来。 “这儿的麻雀可真大!” 每一只都有雏鸡那么大! ‘烤架’上劈啪作响,烤肉的香气让肚子再度轰鸣。 围墙上,邻居家的小孩看着,直咽口水。 看了看小孩,又看了看眼前的烤肉,稍一琢磨,计从心来。 “哎,小兄弟,想吃肉?” 小男孩点了点头,下巴沾上围墙上的土灰。 “过来过来,哥哥给你肉吃。” 闻言,小男孩迟疑许久,终究是抵不过美味的诱惑,小心的翻墙而下,戒备着缓慢靠近。 掰下一只麻雀腿,递给小男孩,小男孩试探着接过,发现真的是给自己的,就张嘴狼吞虎咽起来,生怕被抢回去似的。 几乎在瞬间把鸟腿吃完,小男孩又盯着‘烤架’,继续咽口水。 “还想吃?” 小男孩点了点头,羞涩的红了脸。 “那这样,哥哥问你问题,你每回答一个问题,哥哥给你一块肉,怎么样?” “好!” 小男孩点点头,满是期待的等着问题。 取下又一只鸟腿,对着小男孩晃悠着:“我叫什么名字?” “你叫韩睿,阿母说你是穷光蛋!” 嘴角抽搐着将肉递过去,等小男孩吃完。 又取下一块肉:“他们为什么说我是窝囊废?” “因为你老婆跑去给别人做侍妾了,阿母说你一点本事都没有,让我长大别学你。” 嘴角的抽搐扩散到整张脸,继续问道:“我家人呢?” “阿母说你是从外地来的,来的时候就一个人。” 欧曰!这么惨? 一边嚼着肉,一边又递过去一块儿:“最后一个问题。” “这四个撒求地方?” 小男孩愣了一下,显然没听懂。 “呃···我是说,这里是哪?” 小男孩这才听懂:“哦,这里是云中。” “云中?咋没听说过呢?” 好好在阿勒泰放牛的呢,睡一觉咋就跑这儿来了··· 这身上的衣服,也不像那个时候的人穿的呀? 陡然,一种猜测涌上心头! 留下两只麻雀,将剩下的都塞给男孩儿:“小兄弟,现在是什么时候?” “中午啊!这你都看不出来?”小男孩接过鸟肉,满脸看智障的表情。 “我是说,现在是哪一年?” 小男孩挠着下巴想了许久,才不确定道:“前些时日,阿母好像说太宗孝文皇帝驾崩了,明年得是新帝元年。” 我去! 太宗孝文皇帝,那不就是··· 汉文帝? 所以现在是,汉文帝后元七年? 自己睡一觉跑汉朝来了? 这就,就穿越了? “哎哟我勒个暴脾气!” 第二章 我才不是借刀杀人!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晚上,韩睿躺在破旧的泥塌上,翻来覆去,难受得不得了。 “这被褥还怎么盖啊···” 一床粗麻布缝制的被褥,里面什么都没有! 就那么空空的,两层粗麻布! 不对,还是有东西的! 虱子啊虫子啊··· “这特么什么运气啊~~~” 在这样的煎熬中,韩睿度过西元前的第一夜。 清晨,天还没亮,第一声鸡鸣刚响起,韩睿就跳了起来。 “我这得是干多大坏事儿,报应才能有这么惨···” 穿越就穿越吧,不说穿成王侯将相,起码穿到有钱人家吃香喝辣吧? 这下可倒好,穿成个穷吊丝··· 没钱,没粮食,连取暖之物都是那么的···优秀! 想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也没工具。 昨天吃的鸟肉早已被消化的干干净净,五脏庙再度轰鸣起来。 “总是饿总是饿,原主难道是饿死的?” “太废物了吧~” 大老爷们有胳膊有腿的,还能让饿死了··· 摇头叹息着,韩睿带着自己仅有的财产——昨天那两枚铜钱,敲响了隔壁邻居的家门。 好巧不巧,开门的就是昨天那个‘指点迷津’的小男孩。 “小兄弟,把你爸妈叫来,我有事找他们。” “爸妈?” 小男孩脸上的表情,像极了韩睿前世去买菜时,问了句“多少钱一斤?” 然后卖菜大妈一顿秀四川话··· “呃···爹,爹娘,把你爹娘叫来。” “奥···”小男孩回过头去:“爹~娘~” 不一会儿,一个瘦弱的男子走到门前:“你来做甚?” 原主这么不受待见啊··· 心里嘀咕着,韩睿尽量挤出最友好的笑容,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别扭的拱手道:“我想借把刀。”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那两枚铜钱。 男子叹了口气,没有接过钱,正欲回身取一把砍刀的时候,一个女人从屋里走出。 “你个天杀的,这窝囊废拿了刀,万一去杀人,祸连我家怎么办?” 韩睿细一看,又一个熟人——昨天那个对‘自己’冷嘲热讽,脸上带有媒婆痣的老女人。 脸上满是尖酸刻薄,阴阳怪气道:“哟?窝囊废出息了?有骨气了?” 韩睿满是疑惑:这没招她没惹她的,什么情况。 “走走走,离我家门口远点,免得我家沾染了晦气!” 男子脸上满是尴尬,对韩睿抱歉一笑。 摇了摇头,韩睿只好再去别家。 走了一圈,愣是没有一家人愿意借! “你说说你,人缘咋就这么差呢?” 见韩睿指着自己的鼻子一顿臭骂,乡邻又离得远了些。 “这窝囊废,怕不是疯魔了不成?” “块离远点,别被他给抓着了···” 唉··· 韩睿低下头,只能无奈的往家走去。 走到半路,一个拄拐老人拦住了去路。 “你要刀做什么?”眼中闪烁着与华发不符的精芒。 韩睿礼貌拱手,道:“家里没吃的了,我想去打猎。” 老人满脸不信任:“当真不是为了仇杀钱二公子?” “钱二公子?那是谁?我杀他干嘛?” 老人见韩睿不似作伪,摇了摇头,转身走去。 “随我来吧。” 韩睿赶忙跟了上去。 · 张家小院内。 看着韩睿狼吞虎咽,老人陷入沉思之中。 老妪拿进又一碗粟米饭,只摇头叹息。 “可怜的娃啊···” 韩睿莫名其妙,也不浪费精力在这上面,闷头往嘴里塞饭。 一通胡吃海塞,吃的肚子都有点凸出来了,韩睿才放下手中碗筷。 “大叔,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您了。” 老人摇了摇头:“乡里乡亲的,犯不着。” 又看向韩睿,试探道:“现在你跟我说,你要刀子,究竟是要做什么?” 韩睿随口道:“真是的要上山打猎的,不骗你大叔,真真儿的。” 听着韩睿一口一个大叔,老人越发孤疑。 “你可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啊?” 韩睿闻言心惊胆战! 这··· 上哪儿知道去啊? “大叔,不瞒你说,昨天我在家里饿醒过来,就啥也不记得了。” 无奈,只好信口胡掐起来。 “唉,怕是丢了魂魄,失了心神啊···” 见老人嘀咕着,没再怀疑自己的身份,韩睿终于把心放回肚子里。 老人还是不敢完全放心,郑重道:“如若我告诉你,你的媳妇,跟着大户人家跑了跑了,给他做妾了,你待如何?” 说着,眼神紧紧盯着韩睿,不放过韩睿脸上每一丝细节。 “大叔,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想上山打猎,吃饱肚子,才来借刀子的~” “至于我媳妇···她爱走就走嘛!” “你要不信,那我不借了还不行吗?” 说着起身欲走。 老婆跟人跑了? 关我屁事,又不是我老婆··· 老人这才完全相信韩睿的话。 “大朗,出来吧?” 里屋走出一个虎背熊腰的年轻小伙儿,手中拿着弓箭。 “哎哟我去!” “大叔,这是个啥意思?” “我我我我身上就两块钱,全给你!” 见韩睿真的取出两枚铜钱,老头忍俊不禁。 “谁要你那俩铜子儿?” 要是不做点防备,万一韩睿借刀变成抢劫,出个什么意外咋整? 这年头,太平是太平,但也得看在哪儿。 这可是云中! 直面匈奴人的桥头堡! 虽说不上法外之地,但匪盗也是不少。 “些许自保之举,别见怪。” 老人说着挥挥手,那健壮小伙走出来,眼中依旧满是戒备。 “大朗,你跟着一起去。” 小伙一言不发,点了点头。 “诶,大叔,刀呢?” 老人又带上了些许试探:“你要什么样的刀?” “嗨,啥样的刀都行,能切肉就成,最好能砍木头!” 老人细一思考,确定韩睿真的没有‘借刀杀人’的想法后,从柴房给韩睿拿了把砍刀。 韩睿拿起来挥了挥,还算趁手。 “行呢大叔,那我过两天给你还回来。” 说着也不告辞,回头就走出门去。 “去吧。” 小伙闻言,也跟了上去。 二人一路走回韩睿家,取了昨天用的细绳和猎鸟框,就朝着后山走去。 第三章 终于安定了下来~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走在山路上,韩睿打听着‘自己’的身世。 “诶兄弟,你叫啥名字?” “张未央。” “哦哦,张兄弟,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着这奇怪的问题,张未央一脸别扭:“你真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了!” “你是个废物。” 张未央脸色平淡的像是在说一句众所周知的定律! 韩睿乍一听恼怒不已,然后反应过来,说的不是自己··· “奥···那,我媳妇儿是谁?” “昨天那个出嫁的丫头子?” “嗯。” 怪不得还白了自己一眼··· “切,两块硬币笑话谁呢!” 说着,将身上那两枚铜钱扔在了地上。 然后,又依依不舍的捡了起来··· “算了算了,钱又没有错···” 看着韩睿如此厚颜无耻,张未央摇了摇头。 突然! 一只肥硕的灰兔蹦蹦跳跳的‘路过’二人面前。 “兄弟兄弟,弓借我用下快!” 见韩睿伸手就要拉自己的弓,张未央脸色剧变:“你想干什么?!” 说着,弯弓搭箭,对准了韩睿。 韩睿眼睁睁看着兔子嘚瑟跳走,却怎么都摸不到弓,回头一看,一脸无奈。 “你看你,兔子都跑了!” 摇头叹息着,韩睿只好强忍怒火,继续往前走。 “好端端一顿晚饭没有了···”嘴中不忘嘀咕着。 走到一处灌木林边,韩睿取出砍刀,砍起了树枝。 将树枝砍成一段段约半米长的条,然后削尖拿在手上,继续走。 来到一处河滩,在外围的一处小空地,徒手挖起坑来。 “也没个铲子,不然方便多了。” 看着韩睿这一番驾轻就熟的举动,张未央心中孤疑着:“从没听说过韩废物还会打猎啊?” 河滩的土松软一些,一个多小时后,韩睿挖出一个约两米长宽,一米深的坑。 然后将削尖的木条插入坑底,跳了上来。 “就知道傻看着,也不知道帮忙···” 张未央听着,羞的脸都红了,一阵手足无措。 “哥,你是我亲哥,弓借我用一下好不好?” “你这光拿着又不用,都要急死我了!” 张未央一阵迟疑,终究还是没给。 “唉···” 韩睿无奈,只好用昨天那个笨法子了。 来到树林深处,重复一番昨天的操作,抓了几只鸟。 张未央看着目瞪口呆! 心中也总算相信了,韩睿确实是想打猎维生。 走回河滩,来到挖的深坑前,用枯枝灌木将陷阱盖上。 又用四根木棍拼成个‘井’字形,将几只鸟用细绳绑在木棍上,小心放在陷阱之上。 “最好能抓头狼,皮毛还能卖点钱···” 听着韩睿如此遐想,张未央终于放下心。 “你把砍刀给我,我把弓借给你用。” 韩睿闻言喜笑颜看,连忙把刀递了过去。 · 布置好陷阱,韩睿持着猎弓走在前面,张未央持着砍刀走在身后,也不只是在防备野物还是韩睿。 就这样走了许久,也没有再遇到什么野物。 来到一处洼地,韩睿突然示意别动,缓缓蹲了下来。 远处,洼地边缘,灌木微微颤动,韩睿满眼垂涎的舔着嘴唇。 “也不知道西元前的山鸡是个什么味道···” 手上弓箭已是悄然搭上了弓,屏息凝神的瞄准着。 “呼~” 平缓的呼出一口气,手指离开弓弦。 “嗖!”箭矢应声而出,灌木丛内一阵咕咕乱叫。 快步跑上去查看,一只母鸡脖子上插着箭,正扑棱着。 张未央却是停住了脚步,不敢再上前了。 原因无他,一只雄健的公鸡,脖颈处的羽毛炸起,展翅低头,正‘怒视’着二人。 韩睿见此嘿笑一声,弯起弓,又一箭射过去。 吓得公鸡一阵扑棱,愣是‘飞’走了,留下满地鸡毛。 “这只公鸡,当真是不讲夫妻情意!” 张未央不忿之语出口,意识到说错了话,又尴尬止住。 韩睿倒是没意识到,悠闲地吹着口哨,给了母鸡一个痛快。 “夫妻本是同林鸡,大难临头各自飞嘛~” 韩睿说着,将母鸡就腿拉起,看到挤满鸡窝的蛋,乐的眼睛都没了。 “哟呵,还有附赠品!” 一只到黄昏前后,二人回到韩睿家中。 看着韩睿熟练地收拾山鸡,张未央默默点点头。 将一直背在身上的包袱取下,递到韩睿面前。 “爹说了,男儿当自力更生,这些衣物算是送你的。” 临出门,回头看着韩睿:“刀也不必还了。” 韩睿痴楞的看着张未央走出门,浑然不觉眼眶已湿。 好端端一个牧民,千百头牛羊已经足够他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睡了一觉跑到这儿来不说,还那么穷! 两个满带侮辱性的铜钱都舍不得扔··· 韩睿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先前光顾着肚子,也没精力想这些。 直到此刻,看着基本上可以算做的素不相识的张氏父子二人,如此帮衬自己。 韩睿内心的柔软一阵震颤,眼泪一发不可收拾。 “诶?阿父说过,男孩子长大了就不会哭的,你还没长大吗?” 身边传来小男孩疑惑地询问,打断了韩睿的宣泄。 “边儿玩儿切,你才没长大呢!你全家都没长大!” 抹了把脸,韩睿满脸尴尬:“我说小鬼头,你咋天天来我这儿蹭肉吃?” “你才小鬼头,你全家都小鬼头!”小男孩学着韩睿的样子,以牙还牙。 呃··· 韩睿正在纠结,打小孩儿是不是不够爷们儿的时候,小男孩坐下了。 “小鬼头,你怎么不跟别人玩儿去啊?天天往我这儿跑?” 小男孩委屈的低下头:“他们不跟我玩儿···” “为啥呢?” “他们说,阿父是赘婿,是没骨气的男人,我是赘婿的儿子···” 嚯~上门女婿啊。 “行啦,别不开心了,哥哥给你烤山鸡吃!” 小男孩闻言眼睛一亮,旋即暗淡下来。 “阿父说过的,无功不受禄,不能白拿别人东西···” 韩睿扶额不已:“当然不是白给你吃的,我问问题,你回答,我给你肉吃,怎么样?” “行。” 韩睿熟练地将山鸡烤好,期间小鬼头还回去偷了一把盐! “你叫什么名字?” “张三。” “来,鸡腿;你爹叫什么?” “张牛。” “诶~给,鸡翅;你娘叫什么?” 一大一小二人就这样边吃边说着话,太阳看着这一幕,慈祥的笑着,躺到了山后,睡觉去了。 第四章 粗大事儿了!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日子就在这样打猎-吃肉-睡觉的无限循环中,平淡度过。 至于陷阱,做诱饵的鸟都死了好几拨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韩睿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陷阱太粗糙,被野物看出来了。 这一天,韩睿上山打猎,顺道查看一番陷阱。 咦?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难不成是要抢我的猎物? 韩睿满怀怒意跑过去,发现··· 是有个人掉进陷阱里了,腿被尖木硬生刺穿! “唉,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想吃鸟自己逮去啊~” “毁我陷阱做什么?” 韩睿沮丧的抱怨着,下到陷阱里,帮那人把腿拔出来。 闻言,周围人群中走出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儿。 “呵呵呵~小兄弟,这是你做的陷阱?” 韩睿不满的点点头:“是啊,原本是要打狼的。” 听到这句话,老人身旁的武士差点拔刀,被老人冷冽地眼神制止。 韩睿下到陷阱里,把那跟刺穿了腿的尖木从土中小心拔出。 扶那人站起,随手拿根棍子塞嘴里:“有点疼啊~叫的时候小声点。” 话音未落,手中利索的将尖木拔出。 “嗷~~~~~~~~~”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山林。 那老人见韩睿忙完了,便微微上前道:“小兄弟,我们是内郡来的行商~欲要往云中郡去,不知小兄弟可识得路?” 韩睿一把将陷阱里的人扔上来,回道:“我从小没出过村子,不知道怎么去云中。” 拍拍手上土灰,交代道:“刺穿伤,烈酒消毒再包扎上,几天就好了。” “你们小心点儿,别再把别人的陷阱也给踩坏了。” 如是说着,韩睿头也不回,快步离去。 众人见他离去,方才拔刀那人开口,用别扭的汉话道:“先生为何不让我杀了那小子?” “万一我等行踪暴露,大家伙谁都逃不过,全都得死!” 老头脸上的慈祥早已消失不见,满目阴沉:“没必要节外生枝。” “还有,告诉你的手下,想吃肉就给老子打下云中!” “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那人听着,羞的脸色涨红,一脚踢在掉进陷阱之人的腿伤处:“整天就知道吃!” 另一侧,韩睿一转道,将身影向着小山坡后面藏。 消失在那群人的视野中后,撒丫子跑了起来。 “这群人,绝B是草原上来的!” 方才,下到陷阱里抱出那个受伤的人时,那人鼻息中分明带着一丝,韩睿熟悉的酸涩。 马奶酒的味道! 前世喝了大半辈子,这又馋了好几天,韩睿如何闻不出来? 云中地处边郡,倒也不排除有汉人喝马奶酒。 问题是,那老头说他们是内郡来的! 内郡人喝马奶酒? 广东人爱吃火锅,谁信? “这时候草原上的是谁来着,匈奴人?” 如是想着,韩睿快步向村里跑去。 “张大叔~张大叔~” 大老远的,张望就听到韩睿的呼叫声,拄拐走出门。 “什么事着急忙慌?” “呼~那个~山上~有~那个~匈奴~人~” 韩睿大口喘着气,说的话让人根本听不清。 调整了下呼吸,韩睿着急道:“我刚在山上,看到匈奴人了!” 张望陡然瞳孔剧缩! 赶忙回头,叫出张未央:“快去,通知村里人,匈奴人打来了!” “让各家收拾好行李家当,半个时辰后村口聚集,入云中城避祸!” 韩睿闻言,呆愣住了! 这穿越过来PG还没做热呢! 弱弱道:“大叔,他们应该是偷偷潜入的,我们没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吧?” 问题是走了,韩睿吃什么?! 一路打猎? 这又不是打怪升级的游戏,遍地野兽··· 张望充耳不闻,焦急问道:“他们有多少人?可有马匹?兵刃?” 韩睿回忆一番,回答道:“大约三十人,不知道是不是全部;马匹没看到;人人背着弓,挎着刀。” “只怕是一队分支啊···” “顾不上那许多了,逃命要紧!” 云中城,屹立在汉匈交界处,乃兵家必争之地。 然则,自郡守魏尚上任以后,云中城就从陷落。 饶是如此,匈奴人也从未放弃过自云中攻入代、上。 实在是云中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 长城自辽东直至陇西,唯一一处缺口,就是云中! 作为在云中活了一生的人,张望对匈奴人实在是‘太熟悉’了。 每次匈奴攻云中,都是这样分路潜伏而来,然后悍然起攻! 如果按照惯例,这回依旧打不下云中,到那时··· “唉,家园要被毁了啊···” 匈奴人会将郁闷的怒火,撒在如这张家裕般的小村庄上。 凡匈奴军队所过之处,堪称寸草不生! 他们会吃光、抢光、烧光能看到的一切! 他们的马匹牲畜,会啃光所有庄家和草木,留下小山一样高的粪便。 7 临走前,匈奴人还会用尸体污染水源,散播瘟疫! 战后,这张家裕,怕是再也不能住人了··· 从思虑中回过神,见韩睿站着不动,张望喝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我···家当都在身上了···”韩睿一脸尴尬。 原先那身破衣服早就扔了,张老头给的衣服和砍刀,此刻都挂在身上呢! · 一个小时后,全村一百多户人家,沿着山间小道,走向云中城。 出发时已近黄昏,没走多久,天就彻底黑了下去。 众人只好找个避风洼地,宿营过夜。 怕被发现,不敢点火,众人只好拿起冷干粮啃着。 这下可就苦了韩睿:上山还没收获就跑下来了,哪来的吃的? “大活人还真能被饿死不成···” 韩睿心中满是唏嘘。 终究还是张未央,拿着一块米饼,递到了韩睿手中。 韩睿感激一笑,张口一咬··· 牙差点被咬碎! “张大哥,这是什么东西?咋这么硬?” “这还能吃吗?” 跟韩睿一同上山打猎了几回,张未央与之自然而然也熟络了起来。 戏谑一笑:“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韩睿郁闷不已,只好用犬齿一点一点‘撕扯’着手中,据说是能吃的‘砖块儿’。 张三也从一旁偷摸走过来,从身后拿出一只碗:“就着水吃,好咽。” 说完,便做贼心虚的跑回父母身边。 韩睿笑着摇了摇头,一口水一口‘砖’啃了起来。 “小鬼头人还是不错的嘛···” 第五章 陷入绝境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就在众人不远处,同样有一伙人,因为不敢生火,吃着冷食。 韩睿若是看见,必然会认出,这伙人,就是白天碰到的疑似匈奴人! “卢先生,生个火不是什么大事吧?左右不过一群平民罢了。” 胡人头领来到卢姓老头面前坐下,拿着一块冰冷的肉干,边嚼边抱怨着。 老人佁然不动,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不可~我等此行干系重大,若是叫汉人发现踪迹,后果不堪设想!” “君子不立于危墙···” 那胡人显然理解不了这么深层次的汉语,只好低头啃食着。 吃完起身欲走时,不忘回身提醒一句:“先生莫要忘记了,王上交代集结的日子,只剩下三天了。” “用你们汉人的话说,军法无情,失期当斩!” 老人睁开眼,阴恻恻道:“也请大当户记住,攻打云中之军略,乃右屠奢所定!” “鄙人,乃东胡王账下,大当户专心伺候白羊王即可,不必关心某!” 那胡人冷哼一声,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呼呼大睡起来。 老人叹了口气,复又坐回石头上,围着毛毯闭目养神。 “但愿别出什么意外啊···” · “大鬼头,大鬼头快醒醒!” 韩睿正在梦中吃着烤全羊,刚吃到后腿处,就被叫醒。 “你干嘛呀大半夜的不睡觉?”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是张三,韩睿满是牢骚。 “大鬼头,我好像发现野兽了!” 嗯? 韩睿瞬间从地上弹起:“什么野兽?” 万一是狼的话··· 狼皮就别想了,这深山老林里头,遇到的肯定是狼群! 还是先考虑活命要紧。 “在那边,走,我带你去。” 韩睿拿起砍刀,躬腰跟着张三,朝着营地外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张三才停了下来:“就在那儿!” 韩睿望去,一脸无语:“天这么黑,你能看到个屁的野兽!” “扰人清梦,真的是···” 张三急了,拉住韩睿:“不是,你仔细听!” 韩睿静默下来,竖起耳朵。 不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微弱打鼾声。 循声向前走了几步,扒拉开树丛。 “这看着,像是营地啊···” 难不成,也是往云中逃难的百姓? 韩睿正疑惑间,张三蹑手蹑脚就冲着营地内走去。 “小鬼头!回来!” 固然焦急,终究是没敢喊出来,只好跟上去把张三逮回来。 跟着熊孩子来到营内一座大帐篷外,张三才停了下来。 “看,没骗你,真的是野兽。” 韩睿抬头望去,帐篷入口之上,挂着一颗骷髅头! 头上长角,看起来是羊头。 “羊首?白羊?” 韩睿眼睛陡然睁大:“白羊部族!匈奴人!” 前世,放牛无聊之余,看过几部网络小说,其上清楚的写着:白羊部落,是匈奴部署在慕南的精锐部族! 更何况,汉人啥时候信仰供奉过羊脑袋? 只有游牧民族,才能干得出这种事儿! 一把将张三扛上肩膀:“别乱叫,我们得赶紧走,被发现就完蛋了!” 话应未落,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让韩睿再不敢妄动。 “贵客即来,又何必着急离去?” 韩睿循声望去,树丛中,一道人影缓缓走出。 暗淡的月光照射在他脸上,映射出一道道皱纹。 “是你!” 正是白天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头。 只是此刻,他脸上满是阴戾。 “本想放你一条生路,你诚心要找死,那老夫,也只好成全你了!” 随着老人平淡的话语声,数人从树丛中跳出来,手持刀剑,慢慢靠近韩睿。 “让你别乱跑,这下好了吧?” 肩上的张三根本听不到韩睿的抱怨,满是恐惧的瑟瑟发抖。 韩睿观察着周围地形,盘算如何逃亡时,更多匈奴人被惊动,围了上来,堵死了韩睿所有退路。 韩睿心中哀叹一声,心绪以光速运转起来。 电视剧里的主角被困,一般都是怎么保命来着? 对了! 秘密! “老头儿,我有个秘密要对你说,你听完再决定要不要杀我!” 老头一听,乐了:“一边郡农户,还敢妄言有什么秘密?” 韩睿见他不上当,放弃了劫持人质的打算。 一个模糊的记忆涌上心头,韩睿心中稍安。 “老头,你可是姓卢?” 叛逃匈奴的汉人或许有很多,但在文帝时,能在匈奴位高权重的,应该只有一家。 东胡王卢他之! 这老头看着地位不低,如果真是东胡王的人,那韩睿就有办法脱身了··· 卢异闻言眼皮一跳,脸色郑重起来。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韩睿听此,终于长出一口气:果然是! “你靠近点,我真得有秘密对你说。” 卢异稍稍上前,却还是保持着三米左右的安全距离。 韩睿见此暗道一声可惜,低声道:“典客王公托我向长安侯问好···” 卢异面色凝重,沉思许久,试探道:“可有凭证?” 韩睿心中紧张得不得了,脸上却装出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看向卢异。 卢异见此,才确信了韩睿的话,示意武士放下刀剑。 “还请阁下入账内一叙。” 韩睿心中长出一口气:呼!大难不死! 东胡王卢他之,乃是汉初燕王卢绾之孙。 当初,卢绾自沛县随刘邦起义,一路尾随,跟刘邦几乎是一条裤子换着穿的把兄弟。 刘邦得了天下,自然是不亏待老兄弟了,一出手就是长安侯! 将国之首都,赐给卢绾做食沐之地,够哥们儿了吧? 后来,燕王臧荼叛乱,刘邦将之平定后,更是封卢绾为燕王! 裂土为王! 怎么着都是仁至义尽了。 卢绾倒好,跟匈奴人眉来眼去不说,居然还和陈豨一起造反! 事发之后,无奈之下,只好逃亡匈奴,被冒顿单于收留,封为东胡卢王。 冒顿单于亡故后,老上稽粥单于对卢绾日益严苛,怀着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的念头,卢绾就让妻子带着几个儿子逃回了汉朝。 结果发现自己逃回长安的妻妾儿女安然无事,长安侯府依旧保持原样,地窖还保存着数十年来长安侯国的产出(几千块金饼)? 得知此事之后,单于庭生怕失去自己这个汉朝专家,也开始无所不应,予取予求? 浓眉大眼的卢绾嘿嘿一笑,愉快地做起了有史记载以来,历史上第一个双面间谍——光明正大的那种! 在匈奴,以‘东胡王’的身份,给单于庭科普汉朝知识。 在汉室,以‘长安侯’的身份,又给朝堂传递匈奴的消息。 两头吃,两头好,玩儿的不亦乐乎。 第六章 奥斯卡影帝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坐在老头对面,韩睿看着眼前碗中朝思暮想的马奶酒,心痒难安。 终究为了小命,没有作死的端碗猛灌。 举起碗,微微抿了一口,还假惺惺做出一副难受至极的表情。 心中却悲叹着:“啊!我朝思暮想求之不得的马奶酒···”。 卢异见此微微一笑,对韩睿的身份再也没有了猜疑。 汉人素来高傲,就连闻一下匈奴人的东西都觉得恶心。 此人却是遵礼喝了,可见来头不小。 虽然表情不是很好看··· 令手下安排好帐外之事,卢异便开口道:“阁下可是典客密探?” 韩睿摇摇头:“非也,在下本是王氏家臣,后来被主公遣至云中,以备与长安侯联络之用。” 典客,设立于秦朝,为汉沿用,在几年后会被改为大行令,武帝之后的大鸿胪是也。 此时的主要职责,于内,管理诸侯王国,若是诸侯王死去,还要负责代表皇室丧葬吊喧事宜。 于外,则是负责与他国联络与外交,使团接送事宜等,类似后世的外卖部。 不过,待等武帝时,这个现在九卿中最为鸡肋的清水衙门,将会强势崛起! 内附汉室的诸如楼烦、车师等西域小国,和夜郎、滇等西南夷藩属,都将归于大鸿路管辖! 这就够牛逼了吗? 没有! 人家还有自己的军队! 后世赫赫有名的属国都尉,就在大鸿路名下! 属国都尉,统管着藩属国驻军以及外族‘义从’,巅峰时,佣兵数十万! 而韩睿之所以不敢承认自己是典客密探,是因为··· 典客=朝堂=天子,自己这么干,万一回头被发现了,妥妥矫诏! 卢异闻言,面容严肃起来:“不知王公可有何差遣?” 韩睿也不得不做出一副郑重的模样:“差遣谈不上,主公言:先帝驾崩,新帝即位,长安诸公早已预料到匈奴将叩关试探。” “主公请长安侯早做准备···” 卢异闻言,震惊地差点没跳起来! 早有预料··· 那岂不是已有准备? 没准,大军已经落入了包围圈··· 卢异焦急的问道:“那王公可言,长安侯该何以自处?” “阁下想必知道,长安侯委身事胡,以为匈奴东胡王···” 言下之意,这次大战,卢他之也有份咯? 韩睿眼睛滴溜一转,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嗨呀,长安侯怎得如此糊涂?” “如若有个万一,误伤了长安侯部众,那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 卢异脸上满是冷汗,深深一拜:“还请阁下救救长安侯!” 韩睿满是‘失望’的摇摇头,沉吟许久。 然后学着战国电影中列国说客的样子,沉声问道:“不知阁下可能靠近匈奴大军粮草辎重?” 卢异孤疑的点点头,又道:“擅毁粮草,战后单于庭那边~长安侯不好交代啊···” 韩睿洒然一笑:“长安侯‘国之柱石’,在下怎会陷长安侯于危境?” 卢异见此放下心来:“不瞒阁下,老夫此行之责,正是押送大军人畜所用之盐。” 韩睿心里乐开了花! 猪能不上树,人能不吃盐? 更妙的是,为了让马匹有力气奔袭,也同样会喂马许多盐水。 韩睿脸上轻松起来,对卢异一拱手:“事已至此,为今之计,唯有阻战事于未起了···” “阁下的意思是?” ··· 走出卢异的营帐,韩睿趾高气昂的瞥了一眼围观的匈奴人,然后牵着张三扬长而去。 “大鬼头,你真的是长安来的大人物吗?” 走在回营地的路上,韩睿听着小家伙的疑问,气就不打一处来。 “是你个头!” “让你别乱跑,偏不听,差点把小爷害死!” “看我以后还给不给你肉吃!” 小家伙委屈的嘟起嘴,泪珠挂在眼眶上,堪堪欲落。 韩睿略带愧疚,又拉不下脸跟个小屁孩儿道歉,只好含糊其辞道:“行啦,逗你玩儿呢,以后有肉吃了,第一个就分给你!” 小男孩破涕为笑,龇起牙对韩睿嘿嘿笑着。 走着走着,突然又道:“大鬼头,要不我们拜把子吧?” 哈? 韩睿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家伙又重复一了遍。 听清楚后,韩睿差点没把舌头咬掉! 这小破孩想跟自己拜把子? “边儿玩儿切!脑袋里想啥呢一天天的?” 张三脸上满是认真:“你看啊,你对我那么好,给我肉吃,我对你也不赖,给你从家里偷盐···” “得了吧你!什么叫给我?是你自己想用盐换肉吃的!” “那我不也是给你偷来了!” “边儿玩儿切!”··· 二人就这样在打打闹闹间回到宿营地。 身后,卢异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天色已晚,大当户不歇息,来某帐中,是何道理?” 卢异脸上满是虚伪的笑容,对坐于对面的匈奴大汉道。 那大汉闻言嗤笑一声,眼睛直勾勾盯这卢异:“先生不也还没睡下?” 二人就这样盯着彼此的眼睛,一言不发。 还是那匈奴人先打破了宁静:“听说先生这里,即便是如此黑夜,也依旧‘贵客’不绝?” 卢异脸上毫无波澜:“只是故人来寻罢了。” “呵呵呵,先生故人来投,怎的不引荐引荐?” 卢异脸上闪现出一丝冷笑:“大当户这是受屠奢之令,打探东胡部的事吗?” “若是如此,那我回去倒要跟东胡王好好说道说道,请单于给东胡王做主!” 大汉闻言,被怒火憋得满脸通红,偏生发作不得。 卢他之跟汉人间有往来,匈奴高层其实都是知道的,甚至乐见其成。 不如此,匈奴唯一获取汉人消息的渠道,就会封闭。 此事,就连单于都是默认的。 而作为在汉匈交界——白羊部出生长大的地道匈奴人,秃离从小就在和汉人的战争中长大。 对卢家这种两面讨好的小人,根本没有一丝信任可言。 “先生既然不便说,那我也就不多问了。” 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秃离索性起身,告辞离去。 卢异想着秃离离去前,脸上暗含的孤疑,心中总感到不安:“此人,倒是一个麻烦···” 第七章 这就是云中城?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回到营地,韩睿将发生的事告诉张老头。 张老头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小命要紧,连夜跑路。 叫醒众人,一行人又涉夜而行,朝着云中城走去。 日夜不断的‘奔驰’了一天两夜,一行数百人,终于在文帝后元七年八月己亥日早晨,抵达云中城。 入城后,将众人安排在一处空旷地,张老头子直奔府衙而去。 从军中退伍,又作为张家裕的族长,张老头早已受赐几杖(又称鸠杖),为乡三老,出入县衙畅通无阻。 “哇塞!云中城可真热闹!” 听着张三一副刘姥姥逛大观园的表情,韩睿鄙夷不已。 这也叫热闹? 一郡郡治,相当于后世省会了! 马路上却是冷冷清清,视野所及就那么几百人。 都不说北京了,乌鲁木齐的街头,哪怕下二零零二年第一场雪的时候,也没这么冷清过。 张未央则满是装逼气息:“长安比云中城热闹多了~” 韩睿白了二人一眼,就去树荫下纳凉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张老头带着一个文吏回来了。 “爹,如何了?”张未央上前问道。 只见张老头满目萧瑟:“我已经将匈奴人的事告诉了府衙,但郡守魏公,已经于夏六月逝去了···” 周围众百姓听闻,在短暂的失神后,小声啜泣起来。 韩睿则是目瞪口呆! 云中郡守魏尚! 在景帝登基前,整个汉室边郡,几乎都由他撑起牌面! 任职云中凡二十余年,云中城始终处在战争第一线,却从未陷落! 一次次的猛攻后,匈奴人换来的,只有几千勇士、数十贵族的折损,以及对那座钢铁之城的恐怖认知! “传言魏尚恤兵爱民,看来所言不假了···” 如是想着,韩睿出声问道:“张大叔,这位是?” 没等张老头子介绍,那文吏便一拱手,对众人沉声道:“吾乃云中主簿张直,奉郡衙命,特来安置流亡百姓。” “郡守言,大战将近,云中城内勿得滞留百姓,命在下引流民至城后。” 众人闻言看向张老头,见他也无奈摇头,只好跟着那文吏向南城门走去。 自北而入,自南而出,在云中城中停留的时间还不足三个小时。 来到云中城南门外,那文吏指了指那一大片空地,看意思是把大伙安排在这儿了。 韩睿悄摸靠近那文吏:“唉兄弟,不是,大人,这郡中,就没给我们安排什么帐篷粮食之类的?” 后世人民子弟兵救灾,不是这个画风啊? 那文士也满是无奈的摇了摇了:“唉,自魏公故去,云中郡群龙无首,长安那边又是新帝登基,顾不上这边地之事~” “新任郡守没个着落,郡中事务均掌于竖子之手,徒之奈何···” 说着,文士摇头叹息间离去。 空留众人在这城郊大眼瞪小眼。 众人围住张老:“族长,这可怎么办,风餐露宿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 张老也只摇了摇头,无奈的看向高大的云中城墙。 “走一步算一步吧···” “战事过去就好了。” 郡衙内,一肥胖男子高坐于上首,手中拿着一块油腻的羊肋骨,正啃食着。 “那伙子流民都安排妥当了?” 张直强忍不适,拱手道:“回大人,均已安置妥当。” “嗯~,这群刁民,整天就知道盯着我存的那点粮食!” “下去吧。” 文士应声退去。 退出郡衙,却再也抑制不住怒火,一圈砸在了漆红的大门。 “竖子该死!” 自顾自发了一通火,终究还是无奈叹口气:“虎父犬子啊···” 如今,主持郡中大小事务的,正是原云中都邮,魏尚独子。 · 下午,韩睿和张未央带着村中青壮,来到了云中城内。 全村数百张嘴,光是吃,每天都能吃掉十来石粟米。 带的那点干粮根本坚持不了几天,总不能坐吃山空。 在韩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提议下,这二十来个年轻人,成为了全村人的希望。 进了城,跟路人问了路,张未央一马当先朝着市集走去。 古时,想做生意的话,并不是随便找个地方摆个摊就行的。 如果是专职商人,那是要编入专门的“商籍”的。 即便是临时有东西要卖,也要到官府指定的‘交易区’,也就是市集。 后世木兰辞中,所提到的东、南、西、北四市,就是基于此。 韩睿等人,要说是来卖东西,对,也不对。 准确的说,他们是来出卖劳动力的,靠力气揽点活,换取食物。 至于乞讨,说实话,韩睿也考虑过。 但终究,还是被这彪悍的时代吓退了。 这可是吃软饭都有罪的汉朝!(赘婿会被官府抓去修地球) 乞讨这种没自尊没骨气的事,怕是要被枪毙八百回··· 了解到这些之后,韩睿总算理解了,为什么穿越之初,大家伙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奇怪了。 在汉室,没骨气的人,比后世被包养的爷们儿还要让人瞧不起! 众人来到市集内,找了个角落,分坐下来。 来往于集市中的人,看见几十个小伙儿排排坐着,也没什么要卖的东西,都好奇的围了上去。 “小伙子,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张未央闻言,起身礼貌的拱手道:“我等乃城外张家裕之民,来此找点活计,以养家人。” 终究还是没敢将匈奴人的事儿说出来,怕他们都忙着跑路。 众人围观一会儿,便都各自散去了。 众人就这么坐了一下午,也没找到什么活干,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依旧来到昨天的位置,那么安坐着。 没坐多久,就见城中一阵慌乱。 韩睿拦住一个路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见韩睿死活不撒手,便丢下一句:“匈奴人来了!”就挣脱开韩睿,拖家带口朝着城门跑去。 没过一会,消息传遍市集内,商人们赶忙收拾好自己的货物,估计这也都盘算跑路了。 韩睿无奈,对张未央道:“张大哥,这城中怕是要跑的没人了,我们还要等吗?” 张未央满是愁苦,终是一咬牙:“等吧!乡亲们还等着我们带粮食回去呢!” 第八章 送机遇的神秘老人?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又在市集守了一天,依旧没有找到活干。 无奈之下,众人垂头丧气地回到临时‘营地’,村民们看着大家空空如也的双手,满是失望。 小伙子们羞的满脸通红,低着头,走回各自家人身边。 到了饭点,小伙子们无一例外,死活不愿意吃东西,只说在外面吃过了,不饿。 晚上,张未央将众人围在一起,沉声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乡亲们身上的干粮不多了。” “明日上午,再守半天,如果还是没有门路,我们就得想个办法了···” 韩睿听到这吓一大跳:“你···你不是要打家劫舍吧?” 张未央一巴掌糊在韩睿脑袋上,瞪了一眼,继续对众人道:“如若明日还是没有活计,我们···去参军!” “入伍为兵,我们就可以吃军粮;发下来的饷钱,给乡亲们买粮糊口。” “富豪大贾都已逃出云中城,唯有郡兵断不会逃,我们的生路,只有这一条了!” 众人互相看了看,心中思虑一番,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韩睿还想说点什么,此事就在众人地轰然应诺声中敲定。 “不是!干点什么不好,非得脑袋拴裤腰带上讨生活?” 可惜,韩睿心中的哀嚎,没有被任何人听见。 · 第二天中午,守了半天无果的众人,跟着张未央,向城内校场走去。 跟守卫道明了来意,待其通报后,便被引入一座营帐内。 上首那人脸上满是倨傲,对众人道:“兵卒满员了,倒是缺几个搬货喂马的民夫,三日米一斗,钱二十,尔等可愿?” 韩睿听着,差点没一巴掌呼上去! 一斗米,也就一千克多,一天四两,小孩子吃倒是能吃饱,这一群长身体的大小伙,半饱都够呛! 二十钱,一天七钱不到···现在米价六十钱一石,众人一天的饷钱,顶多够买三石米,哪儿够乡亲们几百号人吃? 正要张嘴口吐芬芳,却被张未央制止。 “谢大人恩典,我等愿。” 众人挨个登记名讳,完成手续后,走出营帐。 韩睿再也忍不住:“张大哥,粮饷怎么可能这么少?那狗官在耍我们呢!” “就你看得出来?” 张未央鄙夷的瞥了韩睿一眼,又长叹口气。 “知道又能如何?乡亲们此刻,只怕是饥寒交迫,就等咱们带吃的回去呢。” “有一点,总比没有好,大不了我们从军粮里,匀一点算了···” 哎哟我勒个暴脾气! 就那一点儿米,还匀? “不行,我得找那狗官好好说道说道!” “你给我站住!” 张未央一声厉喝,眼神狠厉的盯着韩睿:“你要是去了,乡亲们就都得饿死!” 韩睿心中万般不忿,终究也只能是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别让我待到,看我不嫩死你!” 见韩睿消停了,张未央朝众人招呼道:“走,去领今天的粮饷。” 晚上,操劳一天的小伙子们,带着几袋粟米回到营内,引起一片欢呼。 见到亲人脸上洋溢的笑容,小伙子们腹中的饥饿感都淡了许多。 张老头却是满脸担忧,走上前,对张未央问道:“怎么只有这么点?” 待等了解事情经过,哀叹一气,对众人道:“大家伙儿辛苦了,坐下吃口饭,就去歇着吧···” · “整天挨饿,这特么什么年代?” 韩睿看着手中不到半碗的粟米饭,心中哀叹着。 刚来到这个时代,自己就是饿醒的;原主那个草包,更是活活饿死的。 靠着打猎,生活好不容易走上正轨,匈奴人又来了。 逃难到云中城,救济粮没吃上不说,还要为了养活一村子不认识的人,在这军营里头捡马粪··· 简直就是穿越者之耻啊有木有! 狂炫酷拽吊炸天的金手指呢? 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系统呢? 送上逆天机遇的神秘老人呢? 啥都么有! 干! 正抱怨间,远处走来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 “我滴乖乖~嘀咕一下就有了?” 事与愿违,来者并不是系统派来的老爷爷。 见到来人,营中军士纷纷起身拱手:“将军。” 韩睿听着,心中期望破灭,满脸不爽的消灭着碗中米饭。 那老头嗯了一声,对着营内众人喊道:“可有善于医马者?” “切,来找兽医的,不去。” 韩睿依旧对老人不是系统爷爷的事耿耿于怀。 那将军见没人搭话,不死心的复又喊道:“医好本将爱马者,赏十金!” !!! 韩睿眼睛蹭的一亮,满脑子都是黄橙橙金灿灿的小可爱! “大~人!我我我我我!” 老人见韩睿上前,脸上满是孤疑:“你?你会治?” “嗯!我会!” 韩睿眨巴着眼睛,一本正经对老人道。 “行,就你了,跟我走吧。” 韩睿赶忙跟上去。 来到一座马厮前,就见一批乌黑英俊的马,正有气无力瘫倒在地。 “此乃本将坐骑,唤作乌骓,乃是上好的胡马!” 韩睿看着拉稀不止的马,心中吐槽不已:还乌骓呢,你霸王枪呢亲? 殊不知,自西楚霸王项羽之后,但凡是黑色的骏马,都被将领冠以乌骓之名。 就像后世的小红小明一样,早就烂大街了。 仔细查看了一番‘乌骓’的舌苔,韩睿开口问道:“大人,这匹马可是不甚吃喝,瘫坐不起好几日了?” 将军一听,就知道韩睿有点门道:“哟呵?没想到你还真懂!” “前些时日,乌骓在营外吃了些野草,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可还有得治?” 韩睿装模作样的沉思一番,对那将军道:“治是有的治,就是大人许诺的金子···” 见此,那将军眉头一皱:“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允诺了你的,必然会给你就是了!” 韩睿心花怒放:“还请大人取些高粱米来!” 不就是轻微中毒拉肚子吗? 难得倒放了大半辈子牧的韩睿? 将军不明所以,取来一大袋高粱,扔在韩睿面前。 “真是狗大户啊···”韩睿嘴角抽搐着。 光是这袋高粱米,只怕就能换来十几袋粟米了! 再也不怀疑对方地“诊费偿还”能力,韩睿取来一只青铜鼎,炒起高粱米来。 没办法,这时候还没有锅··· 第九章 这都什么情况?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一阵翻炒,将高粱米炒至半糊,倾倒在‘乌骓’面前,韩睿就拍拍手起身。 老将军满脸木讷:“这就行了?” “嗯,行了!” 韩睿自信道:“等他把这些吃下去,就没事了。” 将军以为韩睿在戏弄自己,正要发怒的时候,神奇的事发生了! 数日以来,对各种掺加鸡蛋谷物“视如粪土”的乌骓,居然张口啃食起糊高粱! 吃的一粒不剩,便试着要站起来。 过了半个多小时,拟人化的眼睛扫向将军,仿佛在说:爷们儿饿了,给老子送吃的来! 将军看着目瞪口呆:将死之马,就这么好了? 在古代,马拉稀跟人得流感一样,基本必死,除非靠自身免疫力扛过去。 出于本能,将军对韩睿试探道:“这不会是你使了什么手段,造成的假象吧?” 韩睿闻言,白了老将一眼,只好无奈的陪着一起等。 两个小时后,吃饱喝足又休息好的的乌骓站起了身,虽然依旧虚弱,但明显多了一丝灵动(和骚包)。 将军顿时喜笑颜开,脸上的皱纹聚在一起,活脱一朵老菊花。 “嗨呀!可算是救回来了,吓死劳资了!” 说着就搂上马颈,又哭又笑间对乌骓耳语起来。 纵是万般不愿,韩睿也只好打断一人一马的‘温存’,小心开口道:“大人,此间事了,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老将军沉寂在爱马得救的喜悦之中,没空搭理韩睿,只向后挥了挥手。 “咳咳···大人,那属下可就真的‘退下’了?” “你要走赶紧走,在这儿罗里吧嗦什么呢?”老将军满脸不耐,对韩睿怒斥道。 韩睿闻之怒不可遏:“老匹夫!“ “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尔娘也没教过你信义为何物吗?” 将军正要发怒,回味过来,满脸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叫来家奴,交代一番,便对韩睿道:“跟着去领赏钱吧,老子今儿高兴,不和你这憨货计较。” 你才憨货!你全家都是憨货! 腹诽之语未出口,韩睿满脸愤怒的跟去。 出了校场拐个弯,二人就到了一座高门大宅前。 那小厮趾高气昂到:“且在这儿候着!” “一个家奴,拽个屁啊···” 过了会儿,那小厮走出门,手中木盒递到韩睿面前:“就这么多。” 韩睿打开木盒,就发现··· 全特么是铜钱! 十金,起码得合十万钱,这木盒顶多装了两千··· “主母说了,家中就这些银钱,剩下的问将军要去!” 小厮说完,脸上依旧满是倨傲,将门关上,只剩韩睿一人在风中凌乱··· 外外外,说好的汉人重诺呢? 难不成,那是建立在不怕老婆的前提下? “唔曰,这特么也可以?” ——真不是我不守信,实在是老婆太凶了啊··· 抬头看了看三四米高的漆红大门,只能认命般低下头:唉,都不容易啊··· “也算不错了,意外之财嘛!” 回到校场,张未央一众人就围了上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韩睿心中的喜悦转瞬不见,将木盒扔在地上:“就这些,拿去给乡亲们买粮,行了吧?” 众人见铜钱散落一地,纷纷露出大白牙,嘿嘿笑着。 至于钱少,则只当是韩睿私自留下了。 毕竟是人家自己赚来的,能拿出一点救济乡邻已经不错了,也不好意思再去追问。 张未央心中却满是不喜,将韩睿拉到了一旁:“你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藏下那么多,哪怕拿出一金也好啊?” 韩睿欲哭无泪:“大哥,真不是我私藏,那老头子就是个妻管严,给我的钱就这么多!” 张未央置若罔闻:“韩睿,你说,我父对你如何?” 得,这又打上感情牌了··· “张大哥!张欧巴!我是真的一分钱没藏!” “不信你搜,搜到一枚铜板算你牛,行了吧?” 张未央孤疑道:“当真?那将军真敢毁诺?” “我哪儿知道,他让我去他家取,他媳妇就给了这么多,你说我咋办嘛?” “要不咱们去闹一闹,没准那老头顾忌名声,就给补全了?” 见韩睿这幅模样,张未央不再怀疑,长叹口气:“算啦~那老将看上去权位不低,贸然得罪,只怕后患无穷。” “就这样吧···” · 到了下午,韩睿正在给战马梳毛的时候,耳边传来上官的咆哮声。 “民夫凡年十六以上,三十以下者,随我上城墙!” 什么鬼? 民夫去守城? 没等韩睿发问,张未央上前,小声问道:“军候,不知发生了何事?” 那将官满脸不耐:“军令如山!跟我走就是了,哪来这么多废话?” 众人围了过来,一人开口问道:“张大哥,这上了城墙,我们可就回不去了,乡亲们怎么办?” 张未央沉思片刻,道:“只能托人将钱带回去交给乡亲们,让他们自去买粮了。” “韩睿,你去把钱盒交于屯长,他年纪大,应该会留营。” 那老屯长自吕后时就在云中了,年近半百。 “托屯长将钱给乡亲们捎过去,乡亲们应该能撑一段时间。” 韩睿点点头,将木盒抱起,进到屯长帐内。 “何事?” 屯长生的虎背熊腰,满脸的络腮胡,正别扭的看着书? “屯长,我等受命守城,只是乡邻还于南城门外受饿,这些钱,想请屯长给捎带过去,不知可否?” 大汉闻言头也不抬:“知道了,放在门口就是。” 韩睿依言,将钱盒放下,告辞离去。 见韩睿退下,那屯长将倒着拿的书放下,走到门口,打开木盒。 “我的乖乖~这群匹夫哪来这许多钱?” 一屯之长,手下五十人。 不过··· 这大汉打仗落了残疾,乃是民夫屯长··· 大鱼大肉就别提了,酒钱都得扣扣搜搜攒许久,才舍得去喝。 如今看着眼前满满一盒子的钱,心中恶魔蠢蠢欲动。 终是理智战胜了诱惑:“罢了罢了~若是干了那等腌臜事,岂不名声尽毁?” “先留着就是,待等那民夫活着下城墙再说。” 细一琢磨,觉得这个主意很nice。 那民夫活下来了,自己顶多一句公务繁忙,无暇他顾了事。 若是没活下来··· “嘿嘿嘿,这么些钱,得值多少壶酒啊···” 第十章 蝴蝶效应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时间回到三天前。 卢异得知匈奴大军可能陷入包围圈之后,按照韩睿的提议,命令手下全力收集石龙芮,榨取其汁液,掺在大军用盐之中。 石龙芮,含微量毒素,误食会导致腹泻发热,按韩睿的话说,只要量少,便可使大军未战而退,又不伤人性命。 白羊大当户秃离,看着卢异指挥手下整天忙着采摘野菜,觉得诡异万分。 去询问,却只得卢异一句:我们汉人就是爱吃野菜,大当户别大惊小怪! 秃离本能的不愿意相信汉人的话,就派手下也找来了一些石龙芮,让手下吃下。 结果不过半日,那位吃下石龙芮的健壮武士便上吐下泻,嘴唇发紫,一副中毒的模样。 秃离就算是个傻子,此时也明白了卢异的目的,便将之软禁起来。 一路押送,于昨天,将卢异押送至云中城外,匈奴右贤王王帐之处。 右贤王得知暴怒,正欲处死卢异,就听卢异大喊,言其此举乃是要救大军于未亡? 细一询问才得知,狡诈的汉朝人早就知道了,他此番会率军来攻。 卢异此举,是为了让大军尽早退却,不要掉入汉人的包围之中。 右贤王对卢异的说法嗤之以鼻,却也知卢异敢如此做,想必是得到了准确消息。 难不成就此退去? “哪儿有那么容易啊···” 此次攻打云中,是汉人新皇帝登基后汉匈首战,如若就此退去,等同于示弱。 单于庭要是知晓,那个整天想着怎么弄死自己的单于侄子,怕是能高兴地跳起舞来! 更别提,不战而退让各部族生出的怨怼,右贤王就吃不消。 匈奴,作为草原史上第一个统一政权,其政权体制相当另类。 如白羊、楼烦、折兰等诸部族,其实根本就不是匈奴人。 在几十年前,这些部族都还是草原上称霸一方的独立部族,乃至国度。 秦末,蒙恬被赵高李斯的一纸矫诏杀害,蒙恬麾下的长城军团群龙无首。 还没等新任将军到来,大泽乡的一声怒吼,便将天下陷于缥缈之中。 尸位素餐的秦廷诸公大惊失色,赶忙召回长城军团以卫咸阳。 长城军团慌乱中撤离,一切辎重是能丢就丢,轻装撤出了草原。 原本被秦朝虎狼之师逼得不敢“南下牧马”的游牧民族,发现慕南大片肥美的草场无主之后,便赶忙占领。 那个最先占领了慕南草原的部族,名曰匈奴。 靠着肥美的草场,匈奴部在几年间就壮大为人口百万,战兵四十万的强大部族。 而秦军撤离时根本来不及带走的‘破铜烂铁’,成为了匈奴人称霸草原的基础。 秦时,青铜冶炼技术已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几乎达到青铜时代的巅峰。 他们没顾上带走的青铜刀剑、箭矢、以及诸般军械,对于还在使用石器乃至于骨器的游牧民族来说,只能用bug来形容。 最终,手持青铜剑,背挎青铜弩,头戴青铜盔,胸系青铜甲的匈奴军队,一举击败草原霸主东胡部,成为草原的新霸主。 原先那些独立的部族政权,选择了投降和归附,成为了新的匈奴部族。 这些部族跟匈奴本部的关系十分微妙。 首先,本部哪怕只是个武士,对别部小王都是满怀鄙夷的,认为他们血统不够高贵。 而别部,写做归附,实则就是战败投降,哪儿还敢奢求尊重? 他们所求的,不过是在匈奴的庇护下存活下去。 草原上唯一永恒的准则:活下去! 每逢战争,单于庭召集诸部族,欲要讨伐一方时,为了保证别部不会出工不出力,都会提前安排好利益分配。 别部保证出多少兵,攻下哪里;而单于庭保证,战后所得分多少给这个部族。 通过这种交易性质的谈判后,两方达成共识,别部跪地高呼单于万岁,单于庭召集军队,起兵讨伐。 所以,匈奴的体制可以理解为一种,类似部落联盟的松散政权。 或许在匈奴本部眼里,单于生而高贵,天神之子;但在别部眼中,撇开对单于庭军事力量的恐惧外,单于还没有一只羊羔来得有价值。 此番,右贤王率军攻打云中,于单于庭而言,目的自然是敲打敲打汉人的新皇帝,宣誓一下自己老大哥的地位。 但对慕南诸部而言,此行只不过是一次狩猎,为了过冬而抢取物资的行动而已。 如若就此撤退,没有得到任何战利品的慕南诸部,虽不敢当面唱反调,背地里必然会心生怨怼。 而作为慕南主宰的右贤王,他也必将威望尽失。 想到这里,右贤王终于下定了决心:必须打! 至于汉人的包围圈,则被选择性无视了。 草原上,就算是个还在骑羊羔的稚童,都知道汉人厉害的是步兵。 自己只要猛攻一番,起码做到重创云中城,达到震慑目的,再将城外村庄扫街一空,所得分润给诸部,再领骑兵集团逃之夭夭,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至于能不能攻下云中城··· 魏尚,那个在匈奴能治小儿夜啼的存在,终于没能经受住岁月的摧残,已经死去。 对于攻下失去魏尚的云中,右贤王有必胜的信心! 当日下午,右贤王召集诸部头领,下达命令:我们已经被汉人包围了,要想活命,只有攻下云中城,具城而守,等待单于庭的救援! 诸部头领大惊失色,再也顾不上战利品和保存实力,纷纷像各自部下下达死命令:攻不下云中,大家都得死! 就这样,韩睿的翅膀微微一扇,便使历史的走向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匈奴人原本类似佯攻施压的武装游行,彻底变成了一场破釜沉舟的生死之战! 短短一日,云中驻军伤亡过千,伤亡惨重。 云中实际掌事人,魏尚独子魏骨都,对这境地毫无办法,只能学着父亲身前的样子,亲临前线,鼓舞士卒。 最终被匈奴哲别(射雕者)发现,一箭射伤,被抬回郡衙,生死不明。 就此,守军士气彻底低沉,落至谷底。 此时,刚从长安述职而返,于云中城逗留,打算择日前往燕地的燕王相栾布挺身而出,统管守军,组织防线,征民夫协助守城。 云中城终于有了主心骨,又有了新生力量协助守城,防线逐渐稳固了下来。 第十一章 这,才是战争吗?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张大哥,你说打仗到底是什么样的?” “和冬训一样吗?” 张未央听着身边众人的询问,略做思考,回答道:“想来是差不多的,不必紧张,按冬训时的操演来,必定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韩睿听着也轻松起来,心中没什么负担。 不就是打一场大规模群架嘛? 从小到大,还有多大场面的阵仗他没见过? 无论是班级间的斗殴,还是年级间的恩怨,亦或是个人间的称霸。 韩睿都刚过! 别人家的孩子上学,收获或许是一墙奖状;韩睿的收获,则是一大帮‘小弟’! 想当初,一群‘弟兄’还组个了HAP,穿着中山装肥腿裤,cos热血高校呢! 或许是新疆孩子娱乐手段少,多余的精力就只能用打架来宣泄吧··· 这次,顶多就是持械打群架···吧? 一行人跟着那位年轻将官,来到武库前,各自领取了一柄剑,一副弓或弩后,列队走向城墙。 一路上,不时看见有伤兵,被民夫或扶或抬着,向城内伤病营走去。 众人疑惑着:阵亡将士的尸首到哪里去了? 难不成没死人? 来到城墙根,答案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长数百丈的城墙下,遍地都是整齐摆放着的阵亡将士尸体。 本意或许是战后焚烧,或等家属认领之类。 但现在,依旧有近千具尸体,安静的、整齐的躺在城墙下,连一块盖上的麻布都没有。 秋后的闷热天气下,尸首逐渐腐烂,散发出的阵阵恶臭扑鼻而来,打碎了韩睿等人的猜想。 战争,即不是军训演练,也不是小学生打群架。 战争代表着杀戮,会带来牺牲,死亡··· 还有恐惧! 众人捂住口鼻,心悸腿软的爬上城墙,被安排好防守位置后,靠着墙垛发起抖来。 韩睿或许好些,取出水壶猛灌一通,便试图找人说说话,排解心中的恐惧。 左右看了看,认识的几人都被安排得很远,想走过去,腿脚又不太受使唤··· 离自己最近的是一个老兵——看他满身血迹就知道,他在城墙作战很久了。 韩睿正看着,他麻利的撕下衣袍下角,用布条绑上脱臼的胳膊,愣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需要帮忙吗?” 他闻声抬头,看见一个陌生的新兵正在墙垛蹲着,看样子是个民夫。 脸上挤出的笑容,比双腿发抖着站起的模样还要勉强。 老兵笑了笑:“倒是想要你帮~你过得来吗?” 见他满脸戏谑,韩睿‘哟呵’一声,愣是直起身,走到了老兵面前。 将那只耸拉的手臂拉起,微微扭动着。 “忍着点儿啊,一下就好了。”韩睿嘴上说着,猛一用力。 ‘咔’一声,剧痛传来,老兵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咬着牙,试着动了动,疼痛缓解了许多。 “身手不错啊,还通晓些胫骨之术,以前做过兵?” 韩睿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讪笑道:“没有,我就是一打猎的。” 心中的恐惧稍稍缓解,便搭腔聊起天来。 “诶兄弟,接骨头你都能忍住不喊,当兵的?” 那老兵隐隐听出韩睿的恭维,腼腆一笑道:“嗨,我就是个城门守役,算哪门子的兵?” 韩睿竖起大拇指:“厉害啊,听说匈奴人猛攻两天了,你还能活下来。” 老兵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住,旋即陷入哀伤之中。 “我的命,是足足九名同袍救回来的···” 韩睿听着佩服不已:“那九个人呢?” “能在战场上照看着你,应该是武力不凡吧?” 老兵低下了头,不着痕迹擦了下眼眶,指向了城墙下:“他们,都在那里了。” “为了救我···” 韩睿奇了,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九个人舍生忘死的相救? “那九人,是跟我从小玩儿到大的奴生子,是父亲安排到我身边的。” “本来是要等到我参军入伍时,以他们做我的亲兵,随我一起建功立业。” “如今,却悉数战死在这云中城···” 说着,眼泪再也止不住,沿粗糙的脸颊滑落,小声啜泣起来。 韩睿心中满是沉重:一家十人上城墙,活下来的,仅剩眼前一人。 也不知战争结束后,他还能不能活下来。 见韩睿这幅模样,老兵转移话题道:“嗨,不说我了,你呢?” “你又是怎么成这守城卒的?” 韩睿一听这个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哎兄弟我跟你说,你可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我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滔滔不绝的将来到云中后的事和盘托出,口中不忘抱怨着命运的不公。 那人听得有趣,调侃道:“乡党之亲重于山,你肯为了给乡邻挣口饭吃,毅然参军,也不失为伟岸丈夫啊~” “我呸!伟岸丈夫,谁爱做谁做!” 韩睿一副委屈的模样,惹得老兵哈哈大笑。 笑声引来左近的兵士们,不知不觉间,众人围坐了一圈,互相分享起自己的故事来。 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开口道:“俺叫李四,本来在城口酒肆掌勺,匈奴人一打来,掌柜的就跑了,嫌俺吃太多就没带俺走,俺就来参军了。” “俺没有大名,婆娘家都唤我一声二牛···”听到一个瘦弱汉子的介绍,众人哄笑起来:“赘婿啊~” 那汉子闻言垂下头,复又抬头起身:“那又如何!俺就算是吃软饭的,也敢拿起刀枪干他娘的匈奴人!” 众人闻之默然。 又出来一个矮小微胖的中年人:“俺叫陈贵儿,原本在醉仙楼谋生计···” 韩睿听着众人的介绍,心中的恐惧完全被唏嘘取代,想起一句很久以前听说过的话。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 云中陷难,最先跑的是商贾豪强,王公贵族。 这倒也没什么,肉食者鄙,逃命才是他们该做出的选择。 但那些整日吟诗作赋,指点江山的键盘政治家们呢? 说好的君子死而冠不免呢? 平日里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作态,自认国之栋梁的文人士大夫呢? 看看留下来守城的都是什么人吧! 农民,家奴,厨子,城门守卒,赘婿··· 特么连酒楼龟公都来守城了! 还好意思自诩国之干臣? 良心不会疼吗? 第十二章 残酷还是惨烈···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夜幕降临。 匈奴人没有再来,在北城门外五里处安营扎寨,吃起了晚饭。 他们发出的嚣张笑声、烹煮着的牛羊肉香味,并没有被这‘近’距离消散。 “两公里多,匈奴人心可真大!” 听着韩睿的牢骚,那老兵开口了:“这是欺负我汉家没有骑兵啊···” 要是云中现在有骑兵,哪怕只是一千骑,他们敢在城外五里驻扎? 不得把他们打的奶奶都不认识才怪! 区区五里地,骑兵全力冲刺下,两分钟的事儿! “大哥,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老兵一脸憨相摸了摸脑袋:“嗨,什么大哥不大哥的,我没准比你还要小一些。” 韩睿直接傻了。 ‘自己’现在也就十七,这人比自己还小? 思虑间,那人再道:“我叫桑季,乃阳寿酒庄桑家子,今年虚岁十六了。” 韩睿扶额不已,古时候的人也太早熟了吧··· 要搁后世,十六岁的小娃,应该刚上高中,暗恋着某人的同时,苦逼的刷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吧? 眼前这家伙倒好,这就上战场了! 而且活了下来! 千万别觉得在战场上活下来是什么容易的事。 每一个在战场上经历过大战,并存活下来的士兵,都可以成为一支精锐部队的骨干。 盖因为,能在战场瞬息万变的混乱中保全生命的人,必然是勇敢、指挥以及武力的结合体! 韩睿脸上满是敬佩,一拱手:“我叫韩睿,张家裕人,虚长你两岁。” 二人正闲聊间,一队老妇人挑着木框爬上城墙。 盖在框上的布扒开,瞬间,一阵米香席卷城墙之上。 “来,儿郎们辛苦了,吃点东西,养足了气力好杀敌!” 热乎乎的粟米饭被分发至兵士碗中,众人不顾干米饭的寡淡,纷纷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碗中少的可怜的粟米饭,敌营飘来的肉香让众人直流口水。 正要去再要一碗米饭时,一支箭矢破风而来,刺入那个正在分餐的老妪胸口。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大脑死机,只呆愣的看着那老妪在地上挣扎。 “敌袭!!!!!!” 桑季一声厉喝,众人从呆愣中回过神,赶忙向城外望去。 月色中,数千匈奴骑兵奔驰而来,远远向城墙之上射出一箭抛射,便调转马身,向后退去。 退了大约百步,复又折返回来,疾驰间手中长弓又以上箭,再一发抛射。 反反复复间,呆愣的守城兵士大片大片的倒下。 在那伙骑兵前,数之不尽的胡人,眼睛或蓝或绿,毛发或金或褐,持着简易的石刀骨忍,甚至是一根木棍,嗷嗷怪叫着向城墙袭来。 “奴隶军!” 桑季的一声惊呼,惊得韩睿汗毛倒竖! 匈奴人特有的攻城方式:以奴隶蚁附攻城,本部骑士于外围放冷箭,消耗守军箭矢及体力,最后一拥而上,攻陷城池! 奴隶军的武器装备基本没有,战术素养也同样可怜,真正可怕的是··· 人数和斗志! 向城墙狂奔而来的数万奴隶,眼中尽是血腥和狂热! “上弓,放箭!” 作为这几十人中唯一的‘老兵’,桑季担任起临时指挥。 众人回过神,赶忙弯弓搭箭,却因为紧张而慌忙射出。 看着守军只阻止起一波稀散的‘浪射’,秃离只觉夜袭之策当真是明知无比! “汉人不行了!” “告诉前面的奴隶们,杀一个汉人,就可以成为光荣的匈奴勇士!” “杀三个,做贵族!杀够十个,封王!!!” 一声令下,奴隶军士气大振,云中守军压力剧增,只得眼睁睁看着奴隶军将云梯搭上城墙。 “别慌,推倒匈奴人的云梯,往下扔石木!” 桑季的指挥让众人心中有了主心骨,依言抱起墙垛下的滚木巨石,向外扔去,城墙下顿时一片哀嚎。 反复几次,众人手上也熟拈起来,源源不断的石木滚落,吓得奴隶军驻足不前。 见奴隶军不敢再向前,众将士又似模似样的阻止起几发齐射,终于将其击退。 “胜利了!匈奴人被击退了!” 一名军士站起身,欢呼声还未落,便被一支冷箭射入脑门,摔下墙去。 “回马射!避!” 桑季一声令下,众人来不及欢喜于短暂的胜利,将自己藏在城垛下。 秃离见奴隶军退了下来,恼羞成怒间砍下几个头颅,厉声怒喝:“胆敢后退一步者!杀!” 奴隶们陷入绝境之中,退不敢退,攻又不敢攻,一时呆愣在原地。 城墙之上陷入短暂的宁静,守城将士得以喘息片刻。 · 韩睿放下手中弩机,倚靠在墙垛内,大口喘的粗气。 平日打猎时的精准弓法消失不见,哪怕是用操作更简单的弩,也因为手抖根本没法瞄准。 双手因为反复举起粗糙的石块而擦伤,疼痛更加剧了持弩时手的抖动。 正要喝口水冷静一下时,张未央从远处走了过来。 一起过来的,还有之前被分配在远处的张家裕青壮。 “张大哥?你们怎么过来了?” 张未央看了一眼韩睿的双手,道:“郡衙在城内招募了一批乡勇,方才已经上城墙了,我们被加派到你们这一段城墙,重铸防线。” 桑季闻言,长叹一口气:“募勇这一招都用出来了,战况当真恶劣到如此地步了吗···” 抬起头,看着兵士们的状况,桑季无奈的摇头叹息。 战况,已经是坏的不能再坏了。 云中原有的三千郡兵,早在过去两天就阵亡上千,其余的也都挂着彩,伤势或轻或重。 没有完全丧失战斗力的,如今都屹立在城墙之上,人数只怕不足五百。 下午调上城的民夫五千人,一个时辰之间伤亡过半! 这段城墙,在晚饭时还有近四十战兵,此刻还能站着喘气儿的,只剩下不到十五个了··· 地上,躺在血泊中的面庞是那么熟悉。 一个时辰前,大家还围坐着介绍彼此,开着彼此的玩笑。 匈奴人光是以奴隶军冲击,甚至都没有攻上城头。 外围放出的冷箭,就已经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第十三章 军心者何?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张未央来到韩睿身边,看着空空如也的箭筒,无奈摇了摇头。 “大家箭矢都用的差不多了,石木也没剩多少,匈奴人若再来,我们就只能白刃战了···” 话音未落,一队鲜衣怒马地军士送来大量箭矢,每个守城士卒身边都放了足足三筒。 在他们身后,一位身披大红披风,盔上鹖羽高高耸立的老将,龙行虎步间爬上城墙。 没有振奋人心的宣讲,也没有怀古伤今的虚伪作态,开口就问:“诸将士伤亡如何,可还能战?” 众人看着老将,城头上一片沉寂。 韩睿细一看,哟呵? 不是那妻管严的老匹夫又是谁? 正欲上前呵斥,就听老将沉声道:“吾乃燕将栾布!” “今日起,吾与众将士同息,共食,云中一日不陷,吾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跟大家伙一起撑到大军来援!” “现在,还能杀敌的,站起身;不能战的、不想战的、不敢战的,坐着别动,等军士上前扶你们下去。” 众人闻言,依旧满脸呆愣,仿佛被施了定身术。 还是韩睿打破了宁静:“老匹夫!你欠小爷的金子打算什么时候还?” 张未央赶忙拉住韩睿,眼中满是惊诧。 那老将闻言,漫步向前,走到韩睿眼前,端详许久才想起来韩睿是谁。 咳嗽两声掩饰尴尬,对韩睿小声道:“咱俩的私事以后再说,现在重要的是军心···” 韩睿心中长叹一口气,装作一副惶恐的模样,道:“将军恕罪,小的认错了人,错怪将军了···” 栾布嘴角略一抽搐,顺着话茬接了下去:“无妨~你站起来了,那就是还能战?” 哎呦我勒个暴脾气! 这老东西坑我? 见老将眼中满是狠厉,韩睿也明白了:将士们士气全无,得有一个带头的。 韩睿眼中满是坚定(愤怒),愤声道:“汉人丈夫,只有站着死,没有躺着生!” 身边的张未央和桑季更是看得明白,同声道:“我等能战!” 不明内里的众人见此,只觉满腔热血涌动,纷纷站起身:“唯将军马首是瞻! 高昂的呼喊响彻云霄,战意逐渐充斥于整个城墙之上。 “战!” “战!” “战!!!” 一时间,整个云中城陷入一片沸腾,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个声音:战! 栾布看着眼前的一幕,暗自点了点头:军心可用! “诸将士听令!” “五人为一伍,两伍为一什,守五丈之墙!” “每什之中,一队砸石扔木,一队持弓御敌!” “诺!!!” · 在城墙角落,韩睿正怒视着栾布。 “老匹夫,说实话,现在情况到底如何?” 栾布心虚间沉思许久,终是道出实情:“不容乐观呐~” “此番,匈奴大军骑兵五千,奴隶军三万攻打云中,按往常惯例,本该威慑一番就离去的。” “此番却不知为何,颇有些要破釜沉舟,不惜一切代价攻下云中的意思。” “长安朝堂想必正调兵遣将,不过等大军来援,至少得十五日啊···” 栾布哀叹一番,见众人神情低落,又安慰道:“当然,那是大军。” “若是临近郡县得到消息,日夜驰援的话,应该会快一些···” 说着,从身边亲卫手中取过堪舆,瘫在地上,指着上郡境内。 “榆林塞,距离云中不过四百里!” “战起已有三日,若是榆林塞出兵支援,最早明日清晨,就可抵达云中城!” “如此,云中城就不会陷落。” 栾布脸色稍微轻松起来:“我甚至怀疑,匈奴人今日攻势如此猛烈,或许就是发现了援军,才想要速战速决。” 韩睿听到这里,心中长出一口气。 只要守住今晚,就可以结束这场战争了? 冲栾布拱拱手,几人走向自己的防守位置。 没走几步,韩睿回过头,‘小声’喊道:“老匹夫,小爷不会死的,你欠小爷的金子别想赖掉!” 栾布嘴角抽搐着,目送韩睿远去。 “这小家伙,真是一点都不给老夫留面子···” 栾布今年,足足八十一岁了··· · 栾布的到来,让将士们重拾了战斗的信心。 之后韩睿口中传出,明早会有援军的消息,更是让众人士气高涨! 对面匈奴营帐中,气氛则略显凝重。 秃离此时正跪在白羊王面前,脸上印着两道鲜血淋漓的鞭痕。 “三万人!你都攻不下云中,我要你何用?” 秃离不敢做任何辩解,只低着头,满是羞愤。 坐于上首的右贤王插口打断道:“昨日,游骑发现了汉人的援军。” “这场战事,必须在今夜见分晓!” “不管拿不拿的下云中城,明日黎明,我们就得撤退了···” 唉··· 这次,汉人的反应怎么就这么快呢··· 白羊王深深颔首,带着秃离走出营帐。 走到远处,回头看着低头沮丧不已的秃离,白羊王眺望的远方,悠悠开口。 “秃离,你可还记得,你哥哥是怎么死的?” “记得···” 秃离的哥哥,白羊部曾经最勇武的哲别,单于都赞赏过的武士! 死在秃离十岁那年冬天。 那一年,草原上闹了白灾,牛羊成片成片饿死冻死。 一些小的部族更是完全覆灭,在春天才被发现。 秃离亲眼所见,人和牛羊的尸首就像冰雕一般,耸立在避寒地盆地内。 那一年,白羊部丧失了三分之一的部众、三分之二的奴隶,以及一半以上的牛羊牧畜。 眼前的白羊王,当时也只能靠着吃几年前的腐臭肉干度日。 他哥哥,在饥饿的折磨下,吃下了那一条夺走他生命的野狗··· “秃离,这一次,我们若是不能抢回粮食,到了冬天,日子可能会比糟白灾时还难啊···” 这一战,白羊部带来了几乎所有的奴隶和青壮,以及大部分的奶酪肉干。 奴隶已经在攻城中损失了许多,食物也消耗殆尽。 若是空手回到部落,这个冬天就将变成白羊部的梦魇! 秃离胸腔剧烈起伏着,跪倒在地,取出腰间匕首,缓缓在脸颊划下一道血口。 “我!秃离!白羊的子孙!在此向天神发誓!” “若是不能拿下云中,就让我的灵魂永世不得安宁!” 庄严起誓后,秃离起身向爱马走去,任由鲜血从脸上流淌而下。 第十四章 老匹夫被盯上了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秃离骑上马,拿起腰间的号角吹响。 悠长的号角声让将士们热血沸腾! 白羊部族特有的进攻方式:决死冲锋! 骑士们如同小溪汇聚成河一般,聚集在了秃离面前。 “勇士们!伟大的白羊王得到了天神的启示!” “云中城中,有推挤如山的粮食、数之不尽的黄金,和美若天仙的女人!” “伟大的白羊王承诺,只要攻下云中城,就会将战利品慷慨地分给所有勇敢者!” 骑士们脸色涨红,双目充血,只等秃离下达攻击的命令。 “传令下去!奴隶军爬上城头者,赏赐女人一个!” 秃离满脸振奋,俱起手中青铜锤:“勇士们,拿下云中,吃香喝辣!” “冲啊!!!” 白羊部五千骑士应声出动,跟着自己的左大将,一往无前冲向了云中城。 上万只马蹄砸在地上,声响犹如地动山摇。 听见动静,汉军将士纷纷探出头,看着这壮观的一幕,默默握紧手中弓弩。 经过前半夜的洗礼,活下来的人都已经适应了战争。 在上官的指挥下,各自就位,按部就班的执行着自己的任务。 韩睿和桑季,张未央以及那个厨子和龟公分在了一个伍,桑季为伍长。 四人手上俱是强弓,韩睿手上还是那把弩。 城下,奴隶军的攻势越发猛烈,仿佛不再会恐惧死亡,向一台杀戮机器一样,勇猛而坚决的冲上城墙。 作为草原上的奴隶,他们不被允许交配,不被允许有后代。 但今天,只要站上城头,人生就将迎来巨大的变化了! 由奴隶摇身一变称为匈奴的勇士! 得到财富,女人以及拥有后代的权利! 对他们而言,这种诱惑无异于,皇帝对长生不老的渴求。 哪怕希望渺茫,也值得他们赌上自己的一切——他们仅有的生命! 韩睿逐渐找回前世狩猎练出的手感,但饶是平均五秒就能点射放倒一个奴隶兵,也是杯水车薪。 光是这一小段城墙下,就有数百近千的奴隶军! 身边同袍不遗余力的向墙下扔着石木,却只是滞缓了奴隶兵冲上墙头的速度。 奴隶们每三人扛着一架云梯,还聪明的砍掉了一节,使守城兵士无法伸手将之推倒! 跑到城墙根,将云梯搭上墙,便不畏生死,前仆后继的朝云梯顶部爬去。 上面的人被石头砸下,也会尽量不让自己掉下去,用肉身挡住守军丢下的巨石滚木。 下面的人则利用这段时间间隙,往上多爬几阶。 每一个奴隶兵摔下,就会使得这架云梯上的进度提高三个阶梯。 在这样的人海战术前,守军纵有三头六臂也是无可奈何。 只能眼睁睁看着云梯上的奴隶兵们离墙垛越来越近。 眼看着要被攻上城墙,桑季目眦欲裂。 “弃弓!持刃!” 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停止射箭,将手中弓弩扔在一旁,抽出刀剑,把守在墙垛边,见到露头就是一刀砍下。 如此反复着,不知过了多久,韩睿都感觉像是在玩什么,切水果的游戏——VR热感那种! 手臂极尽酸涩,身上早已被污血浸透,脸上除了疲惫就只剩下麻木,机械的挥舞着手中刀刃。 在远处,见汉军不再射箭,秃离一喜;下令:全军压上,发起总攻! 一边放箭进行火力压制,一边驻足等待时机的匈奴骑士得到命令,兴奋的纵马疾驰,冲城墙而来。 韩睿感觉手都不是自己的了,将一个奴隶砍下云梯,手一僵,刀刃脱手落下城墙。 心中一紧,正要回身再找一把武器时,一个奴隶兵从墙垛探出半个身子,挥舞着手中木棍就要打在韩睿的头上。 韩睿一脚踢在奴隶兵的胸口,将之揣了下去。 其后的奴隶兵察觉到一样,仿佛嗅到血腥的鲨鱼般,快速窜上城墙,不过片刻,就有两三人站在了城墙上! 身边同袍都忙于防守自己的位置,根本顾不上帮忙。 正当奴隶军要在韩睿把守的区域形成“据点”时,一阵红影飘过,将奴隶兵们砍倒在地。 正是在角楼之上纵观全局的栾布。 “用这个!” 将佩剑交到韩睿手上,栾布又回到角楼之上,紧张地看着疾驰而来的匈奴骑兵大军。 · “可恶!差一点就成功了!” 秃离看得清楚,方才有个汉卒丢失了刀刃,奴隶们险些趁机在城墙上形成“据点”。 在攻城时,只要能在城墙上形成一个据点,便可以掩护身后云梯,后续部队就能陆续登上城墙。 随着据点扩大,控制区域就会亏大,城墙上会出现更多突破口,可以让攻方士兵得以爬到城墙之上。 如此循环之下,城墙将完全被攻方肃清占领,城墙一失,守城一方必败! 所以,第一个登上城头的士兵,会被授予“先登”之功,光宗耀祖,一飞冲天。 先登之功,甚至高于斩将夺旗,仅次于开疆辟土和擒王之功! 盖因为,据点形成的那一刻,基本可以宣告守方战败! 虽然可惜,秃离却也没有太过懊恼。 奴隶本来就是消耗品,能又意外收获固然可喜,没有也无所谓。 能让汉人没精力制造远程杀伤,目的就达到了。 “该我们上了!” 秃离嘴中说着,眼光却一直没有离开方才那段城墙。 舔着嘴唇,望向角楼之上:“黑甲红袍,至少是个将军啊···”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并不深奥。 而作为贵族,秃离已经不需要追求财富和权力了。 他需要的,是证明自己的勇武! 在草原上,没有汉人那一套尊卑贵贱,一切都靠拳头说话! 一个奴隶,如果能杀死一个汉军士卒,证明自己的勇武,也可以成为受人敬仰的勇士! 白羊王年纪不小了··· 等他死去,按照草原上的传统,下一任白羊王,将在部族勇士之间产生。 大家公平竞争,谁的拳头大,武力高,谁就是白羊王! 再也没有比一个汉朝将军的人头,更能证明自己勇武的事物了··· 在秃离眼中,栾布已经变成了自己走上白羊王座的进身之阶! 第十五章 力拔山兮气盖世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韩睿已经数不清砍倒了多少奴隶兵了。 或许几十,也可能上百? 正叫苦不迭的反复劈砍着,韩就发现冲上来的匈奴兵,跟之前的不太一样了。 手中俱是青铜刀剑,比奴隶兵更加狡猾,更加强壮。 根本不像之前一样,被砍瓜切菜般摔下城墙。 他们爬上云梯后,不着急爬上城头,会先故意露个头,待等守军将士的刀剑挥落,再狡猾的躲过,趁机爬上城墙。 上城墙之后,他们会试图杀死守军,但却不会一股脑陷入厮杀,而是在杀死或者赶走墙垛前的守军后,警戒着掩护身后的云梯,让更多的匈奴人爬上城墙。 不一会儿,韩睿所在的城墙就已有一人被杀,那个杀死守军的匈奴人,正警惕着周围,转瞬间,就已有五六个匈奴人爬上墙头。 他们围成一个圈,保护着身后的云梯,云梯之上,源源不断的匈奴士兵正卖力的向上爬。 ‘据点’形成,众将士陷入两难之中。 去围杀那个据点,会失去自己的防守位置,让更多的匈奴人爬上来。 不去管,那个据点就会越来越大,最后依旧是败亡。 两难之际,栾布洪亮的声音传来:“不必分心,守住自己的位置!” 话音未落,中军亲卫阵仗中,传出一阵刺耳地弩机绞盘转动声。 嘣!!! 一声巨响,一支大腿粗的巨大‘箭矢’从床子弩上射出。 十数名匈奴士兵组成的‘据点’瞬间血肉横飞,只剩一地残肢断臂。 “我去!炮狙巴雷特啊这是!” 韩睿正惊诧着,栾布身边的亲卫中跑出一人,堵住了方才被突破的墙垛。 匈奴人见即将到手的胜利不翼而飞,攻势更加猛烈起来。 汉军将士心中想着:撑到天亮,援军就到了,一定要撑住! 匈奴士兵们则盘算着:天亮就得撤退,必须攻下云中! 局面在两方坚韧的意志中,逐渐趋向白热化。 每一刻,都会有匈奴士兵摔下云梯,从数丈高的城头坠下,却引得其他人更加疯狂地冲击。 守军将士,也是每过一会就会有个倒霉蛋被砍翻在地,被突破的位置很快就形成匈奴人的据点。 床子弩旋即‘发炮’,点射清理,栾布身边的亲卫一个个去填补漏洞。 城垛早已被破碎的肢体填平,守军将士疲惫不堪,身上早已被亦敌亦己的血液沾满,却依旧咬牙坚持着,挥下手中刀剑。 战况陷入僵局,城墙之上惨烈无比。 · 城外三百步,秃离鹰隼般的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看着角楼之上。 从那汉将身边亲卫一个个离开,去填补防线开始,秃离就一直在等。 等一个床子弩箭矢耗尽,那汉将亲卫尽去的时机。 手中马鞭紧紧握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遥远的东方,天地交界,逐渐露出一丝鱼肚白。 天,就快亮了。 “不能再等了!” 秃离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身后远处的白羊王大帐。 “挑战狼王的机会,只会有一次···”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取出匕首,双手托起,郑重的祭拜天神。 “伟大的撑犁天,保佑你最忠诚、最勇敢的子民吧!” 手中匕首划过脸颊,留下一道狰狞的血痕。 拔出青铜锤,秃离驾马奔向城墙,鲜血横流地脸上尽是疯狂。 正在与匈奴士兵厮杀的韩睿,恍惚间看到远处,一骑飞驰至城下。 “大鱼啊···” 可惜,吃紧的城防让韩睿无暇他顾,无法实行‘斩首’行动。 韩睿不会想到,这一刻的选择,将给他留下终生的遗憾和悔恨。 那匈奴大将并未刻意隐藏身形,从角楼边的墙垛处一跃而上,放倒一人后直扑角楼,势要促成两方将领的‘王对王’。 栾布早就看到这个大汉,自远处疾驰而来,可惜床子弩已在高频率的使用中绷断了弦。 叹了口气,正欲亲去将其杀之,手下意识摸上腰间,却怎么都摸不到佩剑··· 韩睿费劲心机将防守区域的云梯推倒,刚想喘口气,就看见这一幕。 那匈奴大汉冲角楼疾驰而去,老将栾布却手无寸铁··· “糟糕!老家伙的剑在我这儿!” 那匈奴大将距离角楼已经不足二十步,此时赶过去怎么都来不及了。 目眦欲裂之时,距离角楼不远处的张未央就弃下防守位置,飞奔向角楼。 不忘回身喊道:“韩二,你替我把守城防,我去救将军!” 韩睿急忙跑到张未央留下的城垛,砍翻两人后,用长棍将云梯推倒。 “韩二?为什么这么叫我?” 正疑惑着回头,就看见那烙入脑海,弥留一生的画面。 那匈奴大将刚踏上角楼的阶梯,听闻身后脚步声,回过头。 见是一普通士兵,嘴角带着一丝讥笑,左手也握上青铜锤,双手猛地横扫过去。 张未央只顾着主将安危,一路疾驰,根本来不及停住身体。 双重冲击力下,青铜锤狠狠砸入他的胸口! 一口鲜血喷出,低下头,就见胸口深深凹陷下去··· “张大哥!!!” 韩睿脑中一片空白,突如其来的变故仿佛一道定身符,将韩睿钉在原地。 眼神呆愣地看着张未央缓缓倒下,一命呜呼··· 胸中燃起滔天-怒火,某种未知的残暴驱使着他的身体。 “我特么弄死你!!!” 咆哮着,就持刀冲向那匈奴大将。 秃离见又来一个小兵崽子,心中烦不胜烦,正欲一锤复刻方才的经典。 就见那小兵,在离自己约两丈处拔地跃起,手中长剑高举于头顶之上,向自己劈来。 “天神在上,这还是人吗?” 那小兵一跳,几乎有一丈多高! 心中带着惊愕,秃离做出了一生中最愚蠢,也是最后一个决定:将青铜锤举在头顶,试图格挡开那个小兵的攻击。 下个瞬间,秃离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他的左眼,看见自己正在摔下城墙;而他的右眼,却看见那个小兵,正满眼赤红,看着倒在地上的自己! “我这是,战亡了吗?” “撑犁天,为什么就没有保佑我呢···” 第十六章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一刀将那匈奴大将连人带锤砍成两半,胸中闷苦却没有一丝缓解。 扫眼望去,目光中只剩下倒在血泊中的张未央··· 猩红的双眼逐渐恢复正常,面容又挂上无尽的苦涩和迷惘。 对于手中宝剑的掉落毫无知觉,缓缓走到张未央身边,跪坐下来。 小心将张未央的头撑起,不由自主的替他拭去口鼻上的鲜血。 “不会的···” “你不会死的,你怎么会死呢···” 对于亲近之人的死,韩睿满是不愿相信。 “你别给老子装死!!!你给我起来啊~~~” 泪水流淌在满是凝血的脸上,韩睿哭的就像个小孩,只顾着把张未央的脑袋埋进怀里,放声嘶泣。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衣食无着,举目无亲。 愿意帮助他陪伴他,把他当朋友甚至是弟弟的,是张未央。 眨眼间,却变成了怀中的尸体··· 角楼上,陷入一副诡异的寂寥。 而城墙上,血肉横飞,每一秒都有人倒下。 守军将士逐渐支撑不住,一个个倒在自己防守的墙垛前。 数个据点形成,却再也没有床子弩的点射清理,也没有预备役可以填补防线。 双方陷入混战,无论是匈奴士兵还是汉军将士,此时心中都明白,云中城的陷落,将不可避免。 胜利即将到手,肥美的汉人城池就要敞开怀抱,匈奴士兵士气高涨,一步步扩大着控制范围。 反观汉军将士,先是主将遇刺,后又是城头失守,士气彻底跌入谷底。 到现在,还能支撑起他们咬牙作战的,只有对身后家园、亲人的守护。 栾布见韩睿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怒喝:“哭就能让他活过来吗?” “哭就能杀死匈奴人,为他报仇吗?” 韩睿听着,被哀思掩盖的血怒复又冲上头。 回过身,轻轻拉开张未央的眼皮。 “张大哥,你且睁大眼看着,看我为你报仇血恨!” “黄泉路上,你也好有个伴···” 起身,望向角楼下混乱的城墙。 将栾布的宝剑一把扔在地上,从腰带后背抽出那把砍刀。 张望送给他的那把,陪伴他闯荡这异世的砍刀。 “张大叔,是我没照顾好张大哥,我对不起你张家···” 可怜张望如今年过七十,四十多岁才得张未央这么一个独子,张家却在今天断了后··· 韩睿脸上尽是决绝,心中再也没有一丝侥幸求生之念。 从衣袍角撕下一条碎布,将砍刀捞捞绑在手心。 面无表情地走向城墙,在栾布面前顿了片刻:“老匹夫。” “你欠我那些金子,记得给张大叔送去。” 言毕,就冲着城墙之上,战场之中走去。 走下角楼,韩睿面沉似水,决然冲向城墙上愈发壮大的几个据点。 匈奴士兵见一‘血人’持刀杀来,一阵骚动。 一声变扭的匈奴语又从角楼上传来:“贼将授首,余者缴械不杀!” 抬头望起,就见一汉将高举‘半颗’人头,屹立在角楼之上··· “是大当户!大当户死了!!!” 多数人都陷入惊呃之中:大当户武力高绝,怎么会被杀了呢? 短暂的错愕,就让韩睿找到了机会,冲散了眼前的人堆。 其余将士趁着据点散乱,赶忙去找来长物,将攻城云梯都推倒。 确定暂时没人能爬上城墙了,再回过头一看,视野所及,宛如修罗场! 数十具尸体躺在地上,俱已身亡。 胸口处无一例外,都是一道血肉模糊的深坑—— 被韩睿用刀背生生砸陷的! 站在视野尽头的韩睿全身血红,除了头上盔,身上甲,就再也没有能证明他是一个汉军士卒,甚至是人的特征了。 韩睿理智早已被冲散,脑中只剩下一个‘杀’字。 随手抹了把眼边的血污,复又冲向匈奴人的阵营。 匈奴人见况,心悸间不由聚在了一起。 一位首领摸样的人挺身而出:“都别慌!汉人已经吓破胆了,一个刺头而已,翻不起什么浪花!” 安付一番,又命令道:“你们几个跟我一起把他逼到墙角,想办法围住他。” “其他人,把剩余汉人抵挡住!” 匈奴士卒们心中稍安,按照首领的安排,将韩睿和汉军将士隔离开。 那首领则亲自带人,作势要将韩睿围杀。 桑季心中满是焦急,但大腿已经中刀,他也只能做到勉强自保。 正当韩睿即将陷入包围之际,角楼上响起一声高亢而又苍老的嘶吼。 “你小子想专美于前,也忒不厚道!” “老子土埋半截身子的人了,就陪你狂上一回又如何?” 耳闻主将决绝的高鸣,汉军将士心中即振奋,又沉重··· “栾将军年八十而不惧死,吾等何以苟生?” 这一刻,每一名汉军将士心中,都响起那首慷慨激昂的秦腔。 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 遍身剑创是他们忠勇的勋章,满腔热血是他们报国的渴望! 他们要用自己的鲜血,守护城后的家园,亲人。 “杀!!!!!!” 心中再无生念,决死反扑的汉军将士一头撞进匈奴人的阵营中。 哪怕被砍翻在地,也要在临死前拉一个垫背! 韩睿在栾布的掩护下,更是大杀四方! 匈奴士兵一个个倒下,不片刻,原本站上城墙的百余人,就只剩下不到三十。 人数愈来愈少的他们被逼到城墙边,只好挤成一圈。 心中的焦急,在一声悠长的撤兵号角声中,彻底变成绝望:不会有人上墙支援他们了··· 看着一步步靠近的刀刃,一点点缩小的包围圈,心中满是绝望。 十死无生之下,他们决然跳下数丈高的城墙,寄希望于侥幸不死。 最后只有几个幸运儿,一瘸一拐拖着断腿,向远处的匈奴打营跑去。 没等他们到营内,匈奴大军开始撤退了。 云中,守住了! · 城墙上,没有欢呼雀跃,疲惫不堪地将士们,沉默地目送远去的‘漏鱼’。 韩睿直起身,视野中的猩红被一道光线照穿,刺的他微微眯起眼。 “天亮了啊···” 呢喃中,脑中紧绷的弦崩裂,眼前旋即陷入一片黑暗。 栾布闻声回头,就见韩睿瘫倒在地,胸口插着半截箭矢··· 第十七章 活着或许更痛苦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醒来,想要揉揉酸涩地眼睛,手却怎么都举不起来,满是乏力。 睁开眼,引入眼帘的是房梁之上雕刻的猛虎。 舔舔满是干裂的嘴唇,喉咙传来处一阵炙痛,让他发不出任何声响。 刚要坐起身,左胸处就一阵剧痛,疼的韩睿直流冷汗,只好乖乖躺回塌上。 侧过头扫视屋内,案几上的水壶近在眼前,却让韩睿望尘莫及。 仰卧着回想失去意识前的事,韩睿脸上挂满阴沉。 过了一会儿,栾布走进屋内,见韩睿醒了,挤出一丝笑容:“臭小子总算醒了,可折腾死老子了。” 栾布从长安述职而来,本是要回燕都蓟县,借道云中。 本就是轻装简行,没带多少下人奴仆。 韩睿昏迷这几天,都是他一八十多岁的老头儿伺候着。 栾布脸上勉强的笑容,让韩睿也没了心思要水喝。 费力地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询问:“我睡了多久?” 栾布见韩睿嗓音干涩,便倒了一杯温水,递到韩睿嘴边:“足有七天了~” “这几日,好几个医师说你发热不止,已是没救,都顾不得拿诊费就跑了。” “嘿嘿,你小子,命可真够硬的!” 抿口水,韩睿感觉嗓子稍微好受了些,又开口问道:“张大哥···如何了?” “云中城又如何了?” 终究还是躲不过,栾布长叹一口气,坐在床头跟韩睿说着:“阵亡将士的尸首,已于三日前火化,我命人收起来了···” “你昏迷当日午时,榆林塞援军五千进驻云中城,匈奴大军自那日一路撤回慕南,再也没有回来。” “经此一战,云中将官亡逾七成,士卒亡其九成,已是伤筋动骨啦···” “唉~” 躺在榻上的韩睿只听到张未央已被火化,便将头转向内侧,眼泪流过鼻梁汇聚在右眼中,一滴滴洒落在石枕之上。 栾布自顾自讲着,韩睿自顾自无声着泪。 世间仿佛没有了时间流转,就这么凝固在一片沉痛之中。 过了许久,韩睿回过头,看向脸上满是疲惫的栾布,略微抱歉道:“老匹夫,给你添麻烦了。” 栾布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嘴上却是毫不客气:“都怪你小子,老子都七天没回家了!” 韩睿听着,不由想起栾布家中雌虎,忍不出笑了起来。 刚咧嘴,胸口处的剧痛再次传来,让韩睿硬生收回难忍的笑意。 “我怎么了?受伤了?” 栾布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放在床头,看向韩睿的眼中满是羡慕。 “匈奴人败退时回身放了几支冷箭,险些射穿你心肺!” “也不知道该说你小子倒霉还是幸运。” “说你运气好吧?就那么几支箭,好巧不巧就有一支射到你了。” “要说你点儿背吧?嘿!一枚钱都能保住你小子性命!” 说着就将那枚铜钱举到了韩睿眼前。 看着眼前中孔残破的铜钱,韩睿一时摸不着头脑。 这不是一直放在怀里的那两枚,‘前妻’从喜轿里扔出来的铜钱之一吗? 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韩睿就见过这两块铜币。 闭着眼眼摸都能摸出来! “要不是这铜钱将箭劲抵散,你小子,可就跟你张大哥一块儿去了。” “医师说,箭矢刺进你胸内几乎有一寸!差那么一点点,就穿透心脏了!” 韩睿听着,不可思议之余,只感运气爆棚! 出于不忿(穷)而留下当做纪念的铜币,居然救了他一命! 命运对自己的不公,还是有期限的嘛··· 嗯···自己是活下来了,乡党伙伴们呢? “其他人呢?咱们那段城墙,活下来几个?” 略转轻松地氛围复归凝重,栾布哀叹一声:“算上你我,就只剩下六个人啦···” 韩睿惊而坐起:“怎么可能?匈奴人退兵之时,城墙之上起码还有数十人站着!” 仗打完了他们都好好的,怎么会只剩下四个? 栾布只好娓娓道来:“诸将士粒米未进厮杀一整夜,身上也都受了伤,早已是强弩之末···” “有的是和你一样倒在城墙上,就再也没有醒过来的。” “也有战后创口染病死的,积劳累死的,久饿复食撑死的···” “可惜了,都是好丈夫啊···” 说着,栾布心中肉痛不已··· 若是他们活下来,都可以直接当军官苗子培养了。 能在如此大战中存活下来的,无一不是悍卒! 如是想着,栾布眼中精光一闪,看向韩睿的眼神,就仿佛狐狸看到自己猎物般! 装出一副没那么刻意的模样,开口道:“倒是你,今后有何打算?” “云中城外村庄尽毁,张家裕你也回不去了,不若参军入伍,为我亲卫?” 这小子,光是城头一战就斩首数十! 再算上几乎一己之力击退数千敌军①,累功至少也能有个公乘之爵! 虽然不过是八级爵位,但要知道,再往上一级的五大夫,那可就是高爵了! 最重要的是,此子看着还不到二十岁,起码还能征战四五十年! 如今武夫将领的黄金年纪,可是五十以上! 像他一样七八十的老将虽说少,也不是没有! 身手虽然稚嫩了些,蛮力却是不小,假以时日,不失为汉室又一悍将! 韩睿却是全然没有听进去,脑中满是那些一同入伍得同乡小伙的脸。 彼此虽不熟悉,但也都是吃一口锅里饭的战友。 栾布见此,也只好悄然止住,心中所念却是更加强烈。 荣辱不惊,鄙显不摇,骤然贵幸还能不忘乡党同袍···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兵了! “老家伙,扶我起来到外面走走。” 闻韩睿语气中满是萧瑟,栾布只好压抑住心中渴望,将韩睿扶起身,漫步来到校场内。 秋老虎愈发狠厉,炙日高照,韩睿眼前一片恍惚,下意识眯起眼。 再睁开眼时,校场内的场景让韩睿如临炼狱。 遍地尸体。 足足几十个足球场那么大的校场,满满都是尸体。 “此战之后,云中怕是十室九空啊···” 战兵伤亡数千,城外百姓死伤只怕更多。 第0018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正当二人漠然望着被尸体塞满的校场时,一声询问打断了他们的沉思。 “未知阁下可是民夫甲屯韩睿韩壮士?” 嗯? 爷们儿什么时候成壮士了? 韩睿满带着疑惑回头,就见远处一青年文士踏步而来。 说来还是熟人,韩睿一行初至云中时,前来安置张家裕村民的主簿张直。 “呵呵,张主簿,这才不见几天,就认不出我了?” 好歹曾经勾肩搭背走过一段土路呢! 见张直满脸严肃,韩睿只能用腿家主手中木棍,别扭的一拱手,致歉道:“小子正是张家裕韩睿,伤缺在身,失礼之处,还请张主簿海涵。” 张直脸上略暖,轻声解释道:“在下兼任云中监察御史,如今行将士功勋记录事。” 说完,表情又严肃起来,取出一卷竹简,语气间满是雷厉风行:“查,张家裕韩睿,于云中守卫战中,斩首三十七级,阵斩匈奴白羊部大当户忽克秃离。” “若无误,还请阁下签字画押,在下也好完差。” 韩睿对战功没什么概念,心中略微惊讶于自己居然杀了那么多人,就接过张直手中毛笔,在竹简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张直接过竹简,看着韩睿写的字,嘴角微微抽搐起来。 “这厮···到底认不认字?” 也怪不得张直看不懂韩睿的签名,毕竟··· 这时候哪来的简体字? 心中吐槽一番韩睿的装腔作势,张直又取出印泥:“阁下还是画押吧···” 韩睿不明所以,只好又将大拇指印在竹简之上。 完事儿之后,张直对着栾布一拜,道:“禀将军,此战参战士卒民夫共计万一千一百七十二人,有功者三千二百四十九。” “其中阵亡者一千九百八十四人,绝嗣者四百余···” “将官功过,下官都记录在此,请将军过目。” 栾布略一翻看竹简,就签上大名,表示认可。 等张直告辞离去,韩睿对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栾布问道:“老家伙,你作为主将,是不是算作斩首几千?” 栾布随口解释道:“将官武勋,交由朝堂论定。” “此战,匈奴人死了几千,云中士卒民夫死伤近万,按惯例,主将不止没有功勋,怕是还要问罪···” 韩睿目瞪口呆:杀得比死的少,就算罪过? 栾布又自嘲一笑:“倒也不一定,老夫本就不是云中守将,想来担不了什么责任。” 韩睿放下心中惊诧,又问道“那我杀了那么多匈奴人,赏赐会不会有很多钱?” 栾布闻言,险些没栽倒在地! 都不说累计斩首三十七级了,光是阵斩匈奴贵族这一条,就足够这小子爵升十几级! 与之相比,赏赐钱两还算什么? 再者说,得此功勋,必会引来无数世家勋贵前来招揽,那时,还能少得了那些黄白之物? 若是让那些人知道,招揽如此勇士,居然只需要付出些许钱两,估计他们睡觉都能笑醒! 勉强压制住脸上的僵硬,栾布随口道:“能有个十数万钱吧···” 韩睿心中一盘算,一头牛几千钱,一只羊也就几百不到千钱。 十几万钱,足够韩睿买些牛羊,重操上一世的老本行,做个悠闲地小牧民了? 拼死拼活打一仗,赚到了启动资金,也不算亏嘛! 若是让栾布知道韩睿心中所想,老将军不知道又要气成什么样··· 眼睛滴溜一转,栾布又试探道:“小砸,你要是答应做我亲兵,我给你十万钱!” “怎么样,考虑考虑?” 韩睿闻言嗤之以鼻:“你就可劲儿吹吧!” “欠我的十金你都还没还!” “连欠的钱都还不起,还敢扬言什么十万钱?” “真当小爷好忽悠?” 听着韩睿口吐芬芳,栾布脸上满是尴尬。 家有河东狮,徒之奈何··· 诶,对了! “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救了老夫一命,晚上回我家,让内子给你做顿饭菜以谢恩,这总可以吧?” 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命是这小子救回来的,应该会答应从家里拿出一些钱的···吧? “你先把欠我的钱还了,我再考虑考虑。” 见韩睿不上当,栾布无奈的摇头叹息。 当日晚,校场之上堆积的尸首就被集中火化。 几千上万具尸体,着实不便土葬,放久了更是可能引发瘟疫。 出于对韩睿表达善意的目的,栾布特地让人将张家裕阵亡将士的尸首单独火化,将骨灰收置。 在军营养了两天伤,韩睿实在是躺不下去了——乡亲们还在城外挨饿呢! 婉拒了栾布对自己的招揽,告别(讨债)一番,韩睿就拄着一支木棍,走向了南城门外。 刚出校场,就发现身后跟出一队军士。 疑惑间回头望去,队伍中的领头者走出,对韩睿道:“我等奉将军令,送张家裕战亡英烈回家。” 韩睿听着,眼光停留在他们手中托着的骨灰盒。 来到云中当天,韩睿和这二十六个骨灰盒的主人一同,在云中市集蹲守,意图赚些钱养活乡民。 之后参军为民夫,大家伙一点点抠出自己不多的粮饷,给乡亲们送去。 腹内常常因没有得到充实,发出不满的轰鸣,却丝毫不影响大家看到亲人脸上的幸福时,心中涌上阵阵温暖,以及自豪。 得知要上城墙守戎,大家心中担心地不是自己的性命安危,而是得到的粮饷如何送到乡亲手们上。 二十七人参军,如今唯有韩睿一人,带着其余人的英魂归去··· 韩睿对这些并不熟悉的乡党们深深一拜,从军士首领手中,接过张未央的骨灰盒,迈着沉重步伐朝城门外走去,两行清泪悄然而下。 清冷的街上三三两两的百姓,看到一队军士手托骨灰盒,纷纷低下头,表达着对家园守护者的无上敬重。 校场角落,一座营帐之中,民夫屯长钱不疑听着手下汇报,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那小子没死在城墙上,还立下好大功勋?” “这下,事情不好办了啊···” 第0019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迈着沉重的步伐,一行人走到城门处,却被门卒拦住。 “站住!尔等何人,欲往何处?” 周遭百姓都用看白痴的眼神,望向那个狂妄的门吏。 瞎子都能看出来,这是一队护送英烈的队伍,他都敢拦··· 韩睿只当是例行盘查,淡然道:“我等乃是云中守卒,此番出城乃是寻亲,还请小哥行个方便。” 那门吏看了看韩睿鼓起的钱袋,心思流转起来。 此次大战,守城士卒但凡是活下来的,据说都发了大财··· 心中想着,斜眼瞟向韩睿:“上官有令,云中城遭此战,城池残破,重建靡费良多,出入城需缴纳税金!” 说着,眼光贪婪的盯在韩睿腰间。 “你这厮好大的狗胆!” “功臣义士也是你能伸手的?” 身后军士气不过,几欲拔剑。 城门明明出入畅通,怎么就到咱们这一行人就要钱了? 韩睿冷眼看着门吏,胸中怒火渐升。 就快要动手,后衣角被一阵拉扯。 回头看去,韩睿目瞪口呆。 “小鬼头?” “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眼前小孩衣衫破旧,满脸污渍,脸上瘦的颧骨突出,浑身上下没二两肉! 眉宇间,却正是张三无疑! “大鬼头,快回去看看乡亲们吧···” “已经有好多人被饿死了···” 小孩虚弱的话语声入耳,韩睿一阵呆楞! 自己送回去几千钱,怎么都够大家伙坚持一段时间啊? 再不济,也不可能饿死人! 急躁间正要出城,衣领被那门吏揪住。 韩睿暴怒间回头一等,就让那门吏定在了原地。 刚从战场下来,身上带的血腥和杀气,根本不是一个平常人可以承受的。 那门吏回过神,背上尽是冷汗。 终究还是壮了壮胆,恶狠狠对韩睿道:“你跟这小崽子认识?” “说!你是哪里人?” 韩睿没工夫跟一个小人物掰扯,抱起张三就出了城。 门吏还要纠缠时,城门外传来一声狂躁的呵斥:“拦英魂归路者,皆贼子也!” “杀,无,赦!” 没等门吏反应过来,数柄剑忍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 军士头领脸上没有一丝情感,平淡的话语声却让门吏脊背发凉:“钱,是给活人花用的。” “说吧,你要多少?” 那门吏双腿发抖,下身已是被尿液浸湿:“军,军爷,小,小的不敢···” “哼!” 头领一声冷哼,迈步跟上韩睿,身后将士也都纷纷跟了上去。 跟着张三来到城郊一处小树林,眼前的一切让韩睿愈发狂躁! 百来个乡民正互相依靠着,有气无力朝着自己看来。 整个小树林已经是光突突的,树皮都被吃了个干净! 远处,几个狗腿子模样的人正满是忌惮的观望着韩睿一行。 最让韩睿心中窝火的是,树林外围,数百个土包立起,坟前连块墓碑都没有,只孤零零立起一根木枝··· 正咬牙切齿之时,张望颤巍巍站起,看向韩睿。 韩睿刚忙上前扶住张望,急声问道:“张大叔,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不是托人送钱回来了吗?怎的是这番场景?” 张望吃力的扶上韩睿的手臂,颤巍巍看着韩睿手上的骨灰盒。 “未央,,,殇了?” 老人颤巍巍的手想要摸上骨灰盒,却怎么都摸不上去。 韩睿愧疚无比,底下头,不敢看张望那双满带询问的灼灼双眼。 张望呆呆地看着骨灰盒,终是从韩睿手中将其艰难接过。 “我儿,可是战死的?可曾给我张氏丢人?” 韩睿心中愧疚再也抑制不住,重重跪倒在地。 “张大叔,是我没照看好张大哥,你,你打我吧。” 原以为早已流干的眼泪,在这时又从眼内流淌而出,滴落在韩睿跪着的土壤之上。 张望莽足一口气,沉声喝道:“我儿可曾丢汉家丈夫之颜面?” “没有,张大哥英勇御敌,死战不退,战死沙场,后背上未有一丝伤痕···”韩睿说着,早已泣不成声。 冷兵器时代,判断一个士兵身前是否英勇,就看他的伤痕是在前胸,还是在后背! 众人听着,也都费力连走带爬围了上来。 扫视着韩睿一行,却没看到任何一张期望中的脸庞。 只有那一队陌生军士,以及他们手中抱着的骨灰盒··· 张望扬天长叹,抹一把泪,问道:“我张家裕青壮,可曾有令祖宗蒙羞者?” 跪在地上的韩睿早已将头深深埋进土里,无颜抬头面对众人。 那军士头领只好上前,柔声道:“老丈,张家裕英烈凡二十六人,无一不是死在冲锋杀敌得路上,都是个顶个得好汉···” 张望眼泪擦了又擦,怎么都止不住:“如此便好,便好···” 低头呢喃着,将韩睿扶起:“不是你的错,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生死在天,别太自责了···” 说着,张望就觉天地一阵旋移,差点栽倒在地,被韩睿眼疾手快扶住。 韩睿擦把泪,压制住哭腔问道:“张大叔,乡亲们怎么这般模样了?” 又指向远处徘徊不去的人:“那些人是谁,为何在此弥留不去?” 张望看着韩睿的眼睛,问道:“你方才说,遣人送了钱两回来?” 见韩睿点点头,张望长叹口气,手中拄拐虚指向地上,饿的爬不起来的众人:“自传来你们上城御敌的消息后,就再也没有钱粮送回了···” 韩睿瞬间捏紧双拳,眼中怒火喷薄欲出! “至于那些贼子,也是那日起天天到这里来,带着粮食,言称卖身为奴者,可得食粮若干。” “乡亲们恐辱及先祖,不敢屈身为奴,那帮人就围住这片林子,哪怕有好心人欲要借粮给我们,他们也不让。” “没了办法,大家只好在这儿等,等二郎们得胜归来,却不曾想,等来的却是足足二十六之魂罐···” 说着,众人也都流起了泪,却是饿的没有力气上前接过自家儿郎的遗烬··· 韩睿身后,诸军士听着,早已是咬牙切齿,暴怒不已。 韩睿回头看向军士头领,冷声问道:“诸君,可有胆杀人?” 平淡的脸上仿佛一摊湖水,但离得近一点的人都听到,韩睿牙槽发出牙齿几乎要被咬碎的声音··· 第0020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云中郡衙。 过去几天里,张直都忙得脚不着地,饭都顾不上吃。 郡衙话事人受伤不能视政,担子就落在了区区六百石的主簿张直肩上。 又是整理有功将士武勋,又要统计阵亡士卒名单,更别提郡衙原本就要处理的公务了。 合上手中竹简,张直疲惫的捏了捏眼角,灌口苦茶,正要继续办公时,郡衙捕头着急忙慌跑了进来。 忍住心中不快,张直沉声问道:“何事如此慌乱?” “大人,南城门外发生一起械斗!” 张直邪火陡然冲上头顶:“什么事都要问我,要尔等何用?!” “没出人命就收押罚金!出人命就移交县衙论罪,何至于上报于我?” 发泄一番,见捕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张直长叹一口气,揉着太阳穴:“可是有背景深厚之人牵连其中?” “正是···”捕头如蒙大赦。 “说说吧,都是什么人,敢在这关头聚众生事?” 刚遭遇一场大战,还有人不消停! 捕头抬头看了看张直脸色,小心道:“一方是赵家裕钱家二少爷,死残十几人···” “哼!又是这纨绔子,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 张直怒斥着,眼神冷冽的瞪向捕头:“就因为是钱家二少,你就不敢拿人?” 捕头大惊失色,连忙跪倒在地:“属下岂敢,双方都被小人逮捕,如今正在郡牢审讯。” 听到这里,张直隐隐也有了猜测。 敢对钱家动手甚至闹出杀人,最后还逼得衙役将双方一同拘捕··· “另一伙人,又是何背景?” 捕头将头深深埋在地上,声音低不可闻:“领头之人自称是前时战中有功之士,其余人···其余人俱是栾将军亲卫!” “哦···” 回味过来,张直惊而站起,眼睛睁得老大:“你再说一遍?” “大人!属下亲自审问,确实如此,是栾将军亲卫无误!” 张直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嘴巴都能塞进去一颗鸭蛋! 将军栾布,治军杀伐果断,待人却是极为温和,颇得一番黄老道德之士的韵味。 他张扬跋扈? 还不如说当今圣上宽宏大量①呢! 这样一个人,纵容亲卫与人械斗,甚至害人性命,怎么可能? “备车,吾要拜会栾老将军!” · 看着手中拜帖,栾布心中孤疑起来。 自己一个燕国相,与这上郡官场毫无瓜葛,和那主簿张直更是素无往来,他来拜会自己是个什么章程? 想不出所以然,栾布只好坐等其亲自道明。 让长子到门口代为迎客——区区主簿,还没到让他屈身降贵亲迎的档次。 汉时,虽被戏称礼乐崩坏,周礼却依然发挥着巨大的历史惯性。 在传统礼法中,身份地位差距悬殊的情况下,若是地位高的人过于屈尊,那就是不尊重地位低的人——人家受不起,你还硬客气,那不是让别人难看吗? 张直见一长者出门迎接,赶忙上前拱手道:“唐突造访,还请老先生莫要怪罪。” 栾布今天八十一,长子也有六十好几了··· 一番客套之后,张直跟着走进府内。 至客堂,张直冲栾布复又告罪一番,主宾分而落座。 见张直脸上古井无波,自顾自喝着茶,栾布只好开口。 “张大人光临寒舍,真是令老夫受宠若惊啊~” 语气中的不满毫不掩饰,搞得张直手中茶喝也不是,放也不是。 轻咳两声掩饰尴尬,张直略一措辞,道:“晚辈今日突而拜访,实则是读书遇到不解之处,欲请老先生解惑。” 这也是封建社会官场的潜规则了。 对某人有意见或者看法,只要两人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就会以这种隐晦的方式提醒对方:大佬,你这事儿干的可不太厚道啊! 栾布沉浸宦海凡五十余年,最早都能追溯到高帝时期。 对个中深意自是门儿清,也是知道了张直的来意。 客套一笑,问道:“老夫虽一介武夫,对道德文章也算是略通一二,蒙张主簿不弃,愿述些许拙见以作君闻。” 见栾布语气软了下来,张直心中松了一口气:起码能听的进去话,想来是不知情了。 便装出一副困惑的模样,问道:“晚辈日前,研读《尚书》洪范篇,见先贤著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臣无有作福作威玉食’。” “晚辈百思不得其解,闻同僚言,老大人于《尚书》研读颇深,特来请教···” 说着,张直眼神不忘查探着栾布的脸色。 栾布听着,眉头剧烈颤动! 实在是这句话,堪称是对人臣最严厉的苛责了! 就差没指着栾布鼻子说:老东西嚣张跋扈!作威作福!目无君父!!! 见栾布脸上阴云密布,看向自己的眼光满是不善,张直心虚的低下头,看向茶碗的眼睛,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极有意思的事物。 栾布心中深感羞辱,就快要拍案而起,喊上一句:“竖子安敢欺我至斯!”时,张直起身,言道:“许是老先生家学有规,不得外传,晚辈就不叨扰了。” 又装作不经意般嘀咕了一声:“辰时出门,内子言家中刁奴作祟,要吾管教一二···” 然后仿佛回过神来,对栾布郑重一拜:“晚辈家中还有些私事,就先告辞了。” 言罢,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独留栾布对着他的背影发呆。 这一番操作,饶是栾布也看花了眼。 自己此番借道云中,也没带家臣下人啊··· 陡然间,一丝猜测涌上心头! 招来管家,急声道:“你现在去校场问问,老夫的亲卫可曾回营?” 唯一带在身边的只有亲信护卫! 除去死在云中守卫战中的几十人,剩下的都派去护送那小子了。 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也只有他们··· “也不对啊!那帮武夫俱是战兵,又能惹出什么事呢?” 虽说汉承秦法,然后在民法做出了很多人性化处理,相对温和了许多,但军法那可是一点不打折扣! 该族诛的绝对不腰斩!该点天灯的绝对不砍头! 没等半盏茶的功夫,管家回来,汇报道:“老爷,营内将士说···说老爷的亲卫在外面杀了人···” 咔! 栾布手中茶碗跌碎在地,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第0021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郡牢中,韩睿小日子过得相当悠闲。 其余犯人留着口水,看着韩睿一行人围坐在案几前,吃着狱卒偷偷送进来的烧鸡。 “韩壮士,你看我那一招力劈华山如何?” 那头领嘴里啃着一只鸡腿,含糊不清的跟韩睿侃牛皮。 韩睿吐出口中鸡骨,一脸嫌弃:“你还好意思说,连一根木棍都砍不断,还劈华山呢!” 正在众人吃着鸡肉插诨打科时,牢门被打开,一阵亮光洒入牢房。 韩睿抬头望去,就见一位女子被牢头领着,来到关着韩睿众人的牢房前,取下头上斗篷。 “身陷囹圄都有女子探望,韩壮士真丈夫哉!” 不理会众人的打趣,韩睿脸上满是戏谑,看向那张算不上陌生的脸。 女子强忍脸上鄙夷,嫌弃道:“侥幸立得些许武勋,也不知珍惜,果然还是那个窝囊废!” 韩睿嘴角带着讥笑:“你不是钓到金龟婿嫁入豪门了吗?怎的还来看我这个‘侥幸立功’的窝囊废?” “莫不是后悔了,又想回来?” 众人听着,这哪儿是佳人来相会啊? 便都识趣的走到牢房深处,自顾自啃着鸡架,耳朵却是竖起,探听着二人的话语。 那女子冷笑一声:“你?别做梦了,我就是嫁于乞人为妇,也不要跟你这废物整天挨饿!” 韩睿淡然一笑,不再言语。 左右不过是原主的事,韩睿完全无感。 那女子见韩睿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感觉受到羞辱般,银牙紧咬。 想起正事,强忍着恼怒,取出一张布锦扔进牢房内:“夫君说了,只要你在这上面画个押,钱家就撤状,放你出来!” 语气中,仿佛这么做是救世主对蝼蚁的恩赐。 韩睿随手拿起锦书,正要查阅,尖酸的嘲讽应约而来:“装腔作势,你认字儿吗你?赶紧摁手印儿!” 费力的看完手中锦书,韩睿长出一口气:看来得抽空学一学篆书了。 抬起头,韩睿饶有兴致地看向女子:“原来那天被我暴揍的,就是你钓到的金龟婿啊?” “嗯~‘张家裕流民抢占钱家田亩,一言不合刀剑相向,虐杀家奴数十’。” “你眼光不错啊,那狗东西还算有点脑子。” “摁了手印,撤诉是假,穷究其罪才是真吧?” 脸上谑笑着,韩睿心中却已是怒了。 小娘皮跟别人跑就跑了,也不关爷们儿啥事儿,但回来恶心人,就是你不对了呀! 碧荷没想到过去对自己唯唯诺诺的韩睿,居然变成这么一副模样,眉宇间充满不可思议。 “哟~出息了,都敢跟老娘顶嘴了?” “少废话!你签是不签?” 旋即满脸倨傲道:“你可想好了,你惹的可是人命官司!” “要是我钱家不撤状,你是要被砍头的!” “别以为得了些许功勋,就无人能治了!” “在钱家眼里,你就是个喽啰,哈口气都能弄死你!” 韩睿心中实在是怀疑,原主到底看上这个女人的哪一点。 胸大无脑? 也没那么大啊··· 摇摇头,讥笑道:“既然钱家有如此本事,又何故遣你一个妇道人家至此,无所不用其极让我认罪?” “哼哼···如今担惊受怕的,应该是你家那个巨婴吧?” 韩睿眼带戏谑看着碧荷:“回去告诉他,小爷陪他玩儿到底!” “这事儿,没完!!!” 说着,用手中认罪书擦干嘴角的油腻,将之扔回碧荷身上。 女子杏目圆睁,满脸羞怒,宣泄般扔下几句恶语,见韩睿毫不在意,只得愤而离去。 军士头领悄悄靠上来,手肘耸耸韩睿:“韩壮士,那女子是何人?” 韩睿满脸轻松:“跳梁小丑罢了···” 那军士正欲再八卦几句,牢门再一次被打开。 见到来人,韩睿倒是无甚反应。 就是苦了牢内众军士,慌乱间不知该藏手中鸡肉,还是擦干嘴边油渍。 栾布龙行虎步而来,一拳砸在栅栏上,惊得众人像小学生一样排好队列,又默默低下了头··· “尔等干的好事!” 一声怒喝,众人脑袋埋的更低了。 栾布胸膛剧烈起伏,眼睛红的就像发怒的公牛,鼻息粗喘,扫视着牢房内。 就见视野中,韩睿正跨腿坐在案几边,优哉游哉啃食鸡腿,格外刺眼。 “你小子还有心情吃喝!” “可知你惹了好大的麻烦?” 韩睿嬉皮笑脸转过身,手中拿着半只烧鸡,递向栾布:“老家伙也来啦?来一起吃点儿?” 栾布吹胡子瞪眼:“老子派亲卫是给你械斗杀人用的?” 韩睿脸色慢慢沉下来,语气中尽是疏离:“连你也觉得,我做错了?” “你杀人你还有理了?” 韩睿拍案而起,怒目圆睁:“那你就不问问我为何杀人?!” “就不问问你手下将士,为何会跟我一起去杀人?!” 被韩睿乱呛一通,栾布怒意更盛:“你可知你杀的是何人?” “你可知因你之故,老夫就要担上‘持功自傲、嚣扬跋扈’之恶名?” “你可知!就因为你!” “老子苦心操演的这队亲卫,就都要被斩去头颅!以发覆面而葬,死后都无言面见先祖?!!!” 韩睿听着,脸色彻底转冷:“我只知道我杀的,是该杀的人!” “老匹夫,我原本当你是忠直之人,却不曾想···” “你和那帮贪官恶绅,简直就是一丘之貉!” 牢房中,数十军士低头跪在地上,栅栏两侧,一老一少二人皆怒火滔天,争论不休。 栾布终归是年纪大了,没过一会儿就脱了力,盘腿坐在地上休息,眼睛却依旧怒视着韩睿。 韩睿也不愿低头,鼻孔朝天朝着栾布大骂不止。 军士统领再也忍不下去,找了个插嘴的空挡,跪行上前,对栾布深一叩首。 “将军知遇之恩,吾等铭记于心,不敢或忘。” “将军平日教训我等言:为汉卒,当持三尺剑,以报国之大恩,以护生民安乐为己任。” “属下虽粗鄙,却也不敢腻将军之教,陷将军于大不义,非吾等所愿啊···” 栾布听着,怒气稍艾,瞪着亲卫统领:“说!到底怎么回事!” 第0022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钱家宅院,书房内。 “那小子当真不上当?” 钱横看向儿媳妇的眼光中,充满了怀疑。 碧荷见状急了:“大人,当真如此,那废物不知怎的,居然识得字了,死活不愿意画押认罪···” 钱横听着,眉头紧锁:“事情不好收拾了啊···” 次子被关在牢中,讲道理算不上什么大事。 钱家好歹是云中名门望族,虽是商贾起家,但也是有些能量的。 长子钱义,如今就在名将周亚夫麾下细柳营,做一个中层军官。 更是将小女早早嫁入魏家,与故云中守魏尚结为姻亲。 云中上下,不说唯钱家马首是瞻,起码也是要给三分薄面的。 前些时日,战火熄灭,钱横正痛心于没能从战事中捞到便宜的时候,在军中任职的旁系子侄钱不疑上门,提出一个让钱横无法拒绝的美事。 南城郊,有数百流民聚集,无钱无粮就快要饿死了! 钱横闻之,弹冠而庆! 战争带来的流民对于地主豪强而言,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原因无他:流民,绝对是饥寒交迫走投无路的人! 若是运作得当,那数百人就能尽入钱横囊中,卖身与钱家,成为钱家奴仆! 要说此时什么东西最值钱,最保值? 土地田亩? 呵呵! 或许长安的地主会告诉你,长安土地一亩作价数万钱! 但在云中,汉匈交界的第一线,土地真的是要多少有多少! 大片大片的荒地,只要有人去开垦,回头给地方官衙报备一下,就可以得到田契,成为那块土地的主人! 问题是,何必呢? 费尽心机,花费大量人力物力,砸那么一大笔投资进去,就得到一片没人愿意买,一年只能种出两石甚至一石多粮食的盐碱地? 根本就划不来! 真正值钱,并且可以带来远远不带财富的,是奴隶! 汉律规定,男子年满二十,就要遵守地方安排,参与不同程度的徭役。 虽说包吃住,但青壮劳力离家数月,那对任何一个农户家庭来说,都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而有钱人家,也不愿意让孩子去吃那份没必要的苦头。 怎么办呢?交钱! 根据‘贱更策’,缴纳一定钱财到地方官府,官府再用这笔钱去雇佣人,去完成原本应该由钱财缴纳者进行的劳作。 这时候,豪强的盛宴就到来了! 这年头,敢自称为豪门望族的人家,谁家没有个几百上千的奴隶? 他们会将家中奴隶送到官府,让奴隶去替人服徭役! 得到的雇钱,又怎么可能给奴隶呢? 奴隶,连肉体带灵魂,可都是私人财产! 按照惯例,贱更者还得给替代者一笔谢礼,这就又是一笔钱! 把奴隶送去服役,期间衣食用度自也是官府承包,又剩下一笔! 靠着这一招,有钱人财富越来越多,家产越来越大! 而穷人农户,只能在土里刨食不说,还得将手中不多的积蓄拿去躲避徭役。 如此恶性循环之下,豪者愈富,贫者愈穷;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哪怕抛开这些不说,光是他们本身的价值,也是一笔庞大的财富! 现在奴市行情,女奴两万钱,小奴六千,成年壮奴,更是超过四万钱! 数百流民,要是全都吃下,等于直接得到上千万钱的财富! 至于成本? 对于饥寒交迫的流民来说,还有比米粮更重要的东西了吗? 这样一来,钱横需要付出的,不过就是一些粮食,再加上一些象征性的钱财而已! 如此‘怜顾’流亡百姓,合理价格买下他们的卖身契,官府都挑不出什么错! 可恨那伙流民,腰板硬的不像话,宁肯饿死,也不愿意签下卖身契! 钱横就只好上些手段,好逼得他们早日就范。 谁曾想,那伙流民之中,有参军戎城之人,居然还立下不小武勋! 光是如此也就罢了,区区一介武夫,侥幸立功,顶多会让此事变的棘手一些。 好巧不巧,家里那个蠢货带着人就跟那武夫打斗起来,还闹出人命! 钱横心中明白,这事儿要是闹大了,自己落不着什么好。 但要他放弃到嘴边的肥肉,却怎么都不太乐意。 恰好,那武夫的发妻被次子纳入房中,钱横就派去,想骗那武夫认罪。 那匹夫认罪伏诛,其余人也就翻不起什么浪花了,再使点钱两走门路,事情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可恨那匹夫不上当··· 钱家固然显贵,但没什么家族底蕴,靠着夹带铜铁走私匈奴,才得以发家。 钱横对如今的局面也是没了什么办法。 愁眉不展之时,房外传来敲门声。 钱横满脸不耐,朝外呵斥道:“吾不是说了?今日不会客!” 书房门却依旧被打开,闯入者满脸焦急:“父亲怎的如此糊涂?!” 钱横见长子归来,还没来得及欣喜,就被抱怨一通。 “军中就教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 被儿子这么直白的教训,钱横尴尬之余恼怒不已。 钱义自知失礼,告罪一声,还是急不可耐道:“父亲大人,孩儿说了许多次,儿从军小有所成,正是厚积薄发之时!” “钱财银两,不过过眼云烟,父亲怎的还放不下?偏生要惹出这番祸事?” 钱横脸色因愤怒而通红,表情扭曲不已:“混账东西!” “老子生你养你,就为了听你教训亲父?” “若不是为父数十年来的筹谋,你哪来的钱捐为郎官?” “现在翅膀硬了,教训起老子来了!” “滚!老子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钱义马不停蹄自长安归,刚进云中就听闻家中之事。 急忙赶道家中,却见父亲根本听不进去劝解,只觉心中烦闷无比。 终究还是不敢逆了礼法人伦,对父亲深深一拜,便告辞离去。 “你也给我滚出去!都滚!” 将碧荷也骂出书房,钱横只觉心中窝火不已。 怒气冲散理智,一丝疯狂悄然发芽,在钱横的心中深深扎根。 “我就不信了!” “区区颔首贱民,还敢与我为难?” 书房外,久久不愿离去的钱义,听着父亲含糊的自语,心中不祥之感愈发强烈。 “但愿父亲别再做什么傻事啊···” 第0023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郡衙牢房内,此时是一副令人瞠目结舌的场面。 一位老将军正坐在牢房内的酒几前,和一个杀人犯对饮! 牢内犯人早已忘记了鸣冤,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一口喝下杯中酒,栾布抹把胡须,舒坦的打个酒嗝,对韩睿道:“如此说来,钱家有逼良为奴之嫌?” “锤子嫌疑!都让他们逼死几百人了!” 说着,韩睿将酒杯狠狠砸在案几上,酒液洒满桌上。 栾布点点头,回身看向依旧跪地不起的亲卫们:“行啦,都给老子起来!” 众人如蒙大赦,赶忙起身谢恩。 栾布从几上抓起一把角豆,边吃边问道:“后面的事,你可有什么打算?” 韩睿将一粒角豆高高抛起,用嘴接住:“没打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栾布手一抖,角豆洒了一地! “亏老子以为你小子学机灵了,到底依旧是个莽夫!” 韩睿满脸无畏:“莽夫就莽夫呗,傻人有傻福,想那么多有什么用?” 栾布拍拍手,起身道:“若是如此,事情就好办了。” “你安心待在牢内,别再惹事,老夫自会纵横筹谋。” 又回过头:“尔等也是!再给老子找麻烦,就都给我去慕南做细作!” 众亲卫吓得屁滚尿流,赶忙应诺。 韩睿脸上复归正经:“老家伙,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张家裕乡民,如今还在南城郊,我怕钱家狗急跳墙,杀人灭口。” 栾布听着,气不打一处来:“老子的亲卫都陪你一起吃牢饭了!你还要老子去给你乡党做护卫不成?” “自打你小子冒头,老子就没遇着什么好事···” 嘟囔着走出牢门,栾布嘴角不经意间涌上一丝笑容:这小子,纵身陷囹圄亦不忘看顾乡亲,真让人眼馋啊··· 那帮混账也不错!路见不平知拔剑行义,不枉老子花费这么多心血··· 心中想着,栾布就径直走向家中——那小子说的有道理,张家裕流民为此案人证,还是得小心一点。 牢房内,韩睿复又坐回几前,抿着酒,不时摇头失笑。 老东西嘴硬心软的模样,真像前世老爹的样子啊··· · 栾布回到家中,遣家中管家前往城中军营,招来云中郡兵校尉,委婉的提出需要兵士护家卫院。 那校尉却毫不犹豫道:高帝制,无虎符不得私自调兵! 栾布纵是咬牙切齿,也挑不出对方的错,只好礼送其出了院门。 实在是调不出人手,栾布只得带上儿女家臣,拖着老迈的身躯,前往南城郊。 在市集买了些米粮,又顺便雇了数十壮汉,推着粮车来到南城郊,一路上倒是畅通无阻。 看着张家裕众村民骨瘦嶙峋,面呈菜色,栾布也不由老脸一红。 虽说自己只是临时主掌云中军队,民政之事和他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但他心中依旧是自责不已。 盖因为汉时,无论是百姓对官员的期望,还是官员对自己的要求,亦或是朝堂上的氛围,均提倡官员‘上马能治军,下马能治民’。 单说他栾布,以骑郎起,累积战功至领兵大将,一朝被扔到燕国任王相,也能将燕国治理①的像模像样。 在他看来,哪怕是临时,如今云中也算是自己治下。 治下发生这样的事,对任何官员来说,都是其无能的体现! 心中悄悄记了云中钱氏一笔,栾布便上前扶起张望,张家裕众人的领头者。 一乡三老险些被饿死,若是叫陛下知道,也不知会死多少人··· “老丈万不得如此,老夫受之有愧啊···” 说着,栾布亲切得将张望扶起,替他拍打着沾满灰尘的膝盖。 张望见此,心中暖意迸发,眼含热泪,对栾布拱手不止。 栾布安抚下张望激动地情绪,便令家臣将买来的米粮分发下去。 上回韩睿回来,给张望留下了一笔钱,张家裕众人拿去换来了些粮食,如今也算是有了气力起身。 众人接过米袋,宝贝的将米袋藏起,取出一小点放在陶罐中,熬起粟米粥来。 韩睿送来的钱虽然不少,但云中刚经历大战,城中粮价暴涨至四百钱一石! 换来的粮食,只让大家半饱不饱吃了两天,就见底了。 看着众人在燃起的火堆旁煮着饭食时,脸上洋溢的满足和笑容,栾布心中陷入更深的愧疚之中。 “拜高皇帝大恩,老夫得此高官厚禄,却不能替他老人家看顾好这治下百姓民!九泉之下,吾又有何面目,去拜见他老人家啊···” 老头子哀思泉涌,忍不住落起自咎的泪水。 汉高祖刘邦,你说他不学无术也行,说他厚黑无耻也可。 但有一点,是任谁都挑不出任何错的。 他是封建史上第一个,甚至极有可能是唯一一个,真正从内心深处,将百姓看做自己的亲人来爱护的皇帝! 以亭长身鲸吞天下,位临九五,却还能想起生民艰苦,广授田爵! 尽得关中,却依旧能放下架子更长安百姓约法三章,对长安秋毫不犯! 汉室更是自高皇帝至今,始终实行强本弱末之国策,历代皇帝心中的头等大事永远都是让百姓生活得好一些! 只要国家财政允许,历代先帝逮着机会就减免税赋,赏民钱肉! 爱民如子,不外如是! 若不是将平民百姓当做自己的孩子,谁能在坐拥天下之后,像文帝一样,自己舍不得多吃一口饭菜,多修一个凉亭,却对天下广施仁义,令末年义军见其陵寝都掩面而走,不敢冒犯? 唯有后世图超的父母,省吃俭用一生,攒下毕生所得,一朝拿出,眼睛都不眨就给子女学区房婚房,能与之略微媲美一二了! 张望见此,心中对这老将涌现无尽亲切,手颤巍巍搭上栾布因啜泣而抖动的肩膀:“老将军心怀生民艰苦,纵是高皇帝于九泉之下有知,也会赞赏将军的···” 正当周遭百姓看着这个虽有些沉重,却温暖人心的场面是,一声突兀的嚎叫声传至。 众人回头望去,就见一蒙面歹人手持利刃,踩在一具尸体之上,剑之所指,正是自己等人。 “尽数杀之,一个不留!” 第0024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钱府,书房。 钱横站在窗边,远眺着天边即将落下的夕阳。 “一切,尽在吾掌控中!” 钱横语气坚定地自语着,紧攥着的拳头却极具节奏的轻悄着窗框,出卖了他佯装的淡定。 远方天际,隐约泛着诡异的赤光,让钱横心中愈发不安。 寂静被一阵敲门声打破,钱横没有回头,嘴中轻吐:“进。” “事情可还顺利?” 没有得到回答,钱横回头,见是长子钱义,入门跪倒在地上。 拂袖背身,钱横语气中满是怒意:“还来寻吾作甚?” 见父亲余怒未消,钱义只能乖乖磕头认罪:“父亲大人,孩儿知错了···” 长叹一口气,钱横心中仅剩的一丝怒意随风消散,走到书桌前,冷声道:“坐下说话。” 钱义坐在父亲对面,一脸欲言又止。 钱横冷哼一声:“有事就说,作这番女儿态作甚!” 钱义咬咬牙,终是问出心中疑惑:“二弟的事,父亲打算怎么处理?” 言辞虽委婉,却依旧直指城南郊张家裕流民的事。 钱横依靠在座椅靠背,十指交错放在嘴前:“你不必管了,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 “哼!一群贱户,既不愿为我钱家之奴,就去阴曹间给阎王种地去!” 钱义听着目瞪口呆! 父亲居然!派人杀那伙流民? 事情闹大,那可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正欲上前劝说,见父亲眯上了眼,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显然是听不进去了··· 家中下人适时入内:“老爷,郡衙派人来告知,二公子的案事于明日堂审。” “知道了,下去吧。” 看着下人退去,钱义只能在心里祈祷,事情能有个好的结果。 · 次日巳时,郡衙。 堂内没有后世影视作品中常见的两列衙役,也没有棍击地面沉声‘威武’的声音。 主簿张直身穿官府高坐堂上,堂内左侧靠近他的位置,一位文士研磨铺纸,随时准备做记录。 在两侧,郡衙大小官吏跪坐成列,为见证。 钱横与钱仁以原告家属的身份,坐在一侧,为旁听。 如今郡衙本就繁忙,却被这么一件操蛋事占用了时间,张直恨不得将械斗双方挂在城门外风干! 但没办法,牵扯到的双方都有些背景,张直也只能动用些小权限,将审案的日子提前,以求尽快了结此案。 忍住心中不快,对身边佐官问道:“栾将军可到了?” 佐官低头道:“大人,栾将军府内已是空无一人,属下不曾找到栾将军。” 张直闻言,手指焦躁的敲击着桌面,终是没了耐心:“不等了。” 大不了别将将军亲卫牵扯进来就是了··· 心中想着,张直望向堂外,大声喝到:“押人犯!” 话音刚落,本就在堂外等候的武士,架着韩睿和钱仁入内,将二人压跪在地。 张直对左侧文士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记录。 看着堂下二人,张直脸上阴云密布,沉声道:“人犯韩睿,汝可知所犯者何罪?” 韩睿早就料到要走这一遭,几日来心中做了无数腹稿,闻言不假思索道:“回大人,不知。” 张直眉头渐锁,呵斥道:“光天化日之下与人械斗,伤人性命十数人,你还敢说不知?” 对‘老朋友’如此不讲颜面,韩睿心中渐升不快,面色也沉了下来。 “我只知道,所杀之人,皆该死之人!” 韩睿正色道:“昔者,高皇帝于关中约法三章言:杀人偿命,伤人及盗抵罪!” “我只不过是按照高皇帝所定法令,给乡党亲朋报仇而已。” “大人说我有罪,我实在是不知道究竟犯了何罪,还请大人告知。” 抑扬顿挫的说完,韩睿一拜到地,埋头不起。 张直心中一奇:穷山僻壤的颔首,居然还懂点汉法令律? 没等开口询问,一声刺耳的公鸭嗓划破天际:“大人~冤枉啊~~” 见是苦主钱仁,张直只好转头望去。 就见这纨绔子满脸夸张的哀嚎道:“大人,大人要为我做主啊~” “张家裕流民侵占我家田亩,草民去驱赶,却惨遭那伙刁民殴打啊~” 说着,不忘扒开衣袍,露出胸前的片片青紫。 身边韩睿鄙夷的声音传来:“大人,那是我打的。” 张直闻言,嘴角剧烈抽搐:公堂之上就这么大大咧咧承认自己打人··· “那你何故与钱仁当街械斗,甚而残杀其家臣奴仆啊?” 韩睿不假思索道:“大人,战事未起之时,吾张家裕数百村民来云中避难,安置村名的正是大人。” 张直点点头,示意韩睿说下去。 “吾等被安置于南城门外,乡党无甚余粮,小子与张家裕青壮为养活村民,便参军入伍,其后,上城墙卫戎。” “参战者足有二十七人,独小子一人生还!” “伤愈后,小子前往南城郊,却见乡党被驱赶至城郊树林之中,不让任何人出入!小子甚至被城门守吏拦住去路,不被允许前往。” 韩睿说着,心中怒意渐涌:“可恨钱家,欲逼张家裕数百民众卖身为奴不说,居然还逼其饿死大半!” “《汉律·杂律》言:错认良人为奴婢者,罚十金,流千里!” “钱家恶赢满贯,逼良为奴者数以百计!” “张家裕参战阵亡将士尸骨未寒,其遗孀亲长就遭其迫害!” “小子见路不平,拔刀行义,却反被其诬告杀人!” “大人不治钱氏之恶,却问小子可知罪?” 韩睿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吐出诛心之语:“大人食汉粟,又何以为恶绅门犬?!” 张直听着,却是根本顾不上发怒,注意力全被韩睿吸引! 此子熟读汉律! 法家如今势微,此子如此天资,端的是可造之材! 勉强压抑着激动,张直不由问出一句让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你二人供词不一,依你之见,如今该当如何?” 话一出口,张直都诧异于自己的失态;见韩睿面色如常,便期待的看着韩睿,等他的回答。 韩睿心中一奇:这么骂都忍得住,脸皮可真厚! 略一沉思,便起身拱手道:“大人,张家裕百余民众,如今还在南城郊,可为此案人证!” “小子一人或会扯谎,但百余人众口如一,却怎么都不是谎言了。” 听到这里,坐在侧首旁听的钱横眉毛一跳,正欲开口反对。 堂外传来一声高亢的呵斥:“不必了!老夫就是此案人证!” 第0025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众人正诧异于,何人敢擅闯官衙时,就见上首的张直跌坐在地! 来不及收起因震惊而跌落在地的下巴,众人赶忙回头,向堂门望去。 待等看亲来人后,众人比张直还要不堪!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一身血迹的栾布怒目圆睁,大步走入堂内。 “老夫作证!钱家逼良为奴,确凿无疑!” 张直赶忙从地上爬起,快步上前,一脸局促的大量着栾布:“将军这是???” 栾布看向坐于一旁的钱横,眼神几欲吃人! 见此,钱横压抑住心中慌乱,慢悠悠站起,不慌不忙道:“老将军位高权重,当谨言慎行,不可错怪贤良啊···” “将军说我钱家逼良为奴,残害生民,证据何在?” 张直回头,就见老头子吹胡子瞪眼,就差没拔刀了:“到底怎么回事,尔等心里清楚!” 时间回到昨天下午。 栾布带上食粮家仆,前往南城郊探视张家裕流民。 正因他们的遭遇而自咎自哀时,林中突然闯出一批蒙面匪徒,二话不说就挥刀砍起,一副赶尽杀绝的架势! 栾布目眦欲裂,心中感叹韩睿所料无差之余,撸起袖子拔出剑,就跟歹人厮杀在一起。 连杀数人后,栾布气力不支,后肩挨了一刀。 生死存亡之际,一队巡逻的衙役赶到,总算解了燃眉之急。 那伙匪人却根本没有逃跑的意思,拼着跟众衙役玉石俱焚,也要死战到底! 厮杀许久,众衙役再也支撑不住,栾布只好取出腰牌,亮明身份,欲将歹徒吓走。 怎知此举却引来匪徒更疯狂的杀人灭口之心,直扑栾布而来! 时至深夜,栾布再也没了气力举剑挥砍,就要束手就擒时,那个死脑筋的郡兵校尉率军拍马赶到,总算是将匪徒杀绝。 又是连夜敲开城中医馆,替栾布包扎好伤口,这才赶在现在来到郡衙。 此时,那个校尉正满脸沮丧的耸立在栾布身后——因他之故,国之上将险些遇刺身亡! 若不是最后,栾布夺过他手中刀剑,他早在昨晚就自刎谢罪了! 汉朝可是华夏历史上,民众最具风骨及自尊的世代! 做了丢人的事儿,根本不麻烦别人,自己就羞愧自尽了! 免得辱及先祖··· 见钱横一副倨傲的模样,校尉赶忙上前,对张直道:“张主簿,昨日晚间,将军于南城郊遇刺了···” 张直心中如坠深渊! 好不容易熬到一个机会独掌大权,若是行政得当,哪怕最后没能破格成为云中守,对张直的政治生涯,也是有不小裨益的。 万里长征就差最后一步,却出了这么大个叉子··· 张直死的心都有了! 小心翼翼的扶着栾布坐在堂侧,张直眼光时刻盯在栾布身上,略带试探道:“人犯苦主众辞不一,双方可还有人证物证?” 哪知栾布立即拍案而起:“竖子安敢欺我至斯!” “老夫不顾一把老骨头,守住云中城,如今险些遇刺身亡,却没人主持公道耶?” 钱横嘴角带着讥讽,对栾布倚老卖老的言辞充满不屑:“许是老将军多行不义,云中忠臣义士勿忍,便行侠仗义了呢?” 栾布暴怒不已,忍无可忍,拔剑指向钱横:“你再说一遍?!!” 见钱横沉默不语,栾布回身怒视着张直:“好!云中没我说理的地儿,老夫就到长安说!” “老夫为官逾一甲子,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一剑砍断身前案几,栾布不顾张直劝留,拂袖而去。 堂内,众人陷入一片诡静之中,落根针在地上,兴许都能清楚地听到响声。 张直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讨喜的声音再度响起,钱横又道:“大人,这案子可还审否?” “若是不审了,犬子可否回家?” “毕竟,我钱家乃是苦主,哪有苦主被羁押于牢中的道理?” 被钱横语气中的高高在上刺激,张直整张脸都因为怒意而剧烈抖动着。 回过头,咬牙切齿的看着钱横:“要不,钱家主说如何,此案便如何?” 钱横没注意到张直的脸色,喜笑颜开间正欲客套两句,就见张直瞬间化身狂怒雄狮! “混账东西!” “本官审案,谁给你一旁听者插嘴的胆子?!!!” 一通发泄之后,张直又阴恻恻道:“钱家主莫不是以为,云中俱是钱氏后院了?” 钱横这才意识到事态不妙,又拉不下脸低头,只能憷在原地,满脸尴尬。 堂内众官吏平日里没少拿钱家孝敬,见‘雇主’被上司骂的狗血淋头,只好上前劝张直息怒,一边让钱横低头认罪。 韩睿冷眼旁观着眼前的闹剧,总算是明白钱氏为何敢如此胆大包天。 “无论是后世还是古时,有钱人总是能得到一些‘政坛盟友’啊···” 钱氏以一商贾之身,按汉时的‘强本弱末’之策,本该是地位最为低下的。 士农工商,商在末! 别说农民了,就连儒家鼓吹‘奇淫巧技’的工匠,都应该比商人的社会地位高。 但眼前一目,却清楚地告诉韩睿,士农工商在这山高皇帝远的边境,已是一纸空谈··· 最终,还是钱义出身,替父向张直谢礼赔罪,才算了解了堂内的混乱。 张直却已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此案本就和栾布有所牵扯,现在栾布怒而离去,张直根本摸不清是个什么章程。 钱氏···本地豪族,地头蛇的存在,若想以后行政畅通,亦须拉拢安抚,也不好过于得罪··· 扶额叹息着,张直挥挥手,让人将韩睿和钱仁押回牢狱:“本官乏了,此案择日再审···” 唉~要是师兄在,肯定会强硬的依法审理··· 正欲散堂之时,门房来报:“禀诸公,天使离云中城已不足二十里!” 张直心中长出一口气:这案子,已是成了烫手山芋,还是让有底气的人负责吧··· 如是想着,张直整理一番衣冠,便带着云中上下众官吏,前往城外迎接。 第0026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北风萧瑟,冬天的气息悄然而至。 张直紧了紧身上衣袍,两手交叉藏进衣袖,驻足远眺。 视线中,那队长安来的车马渐渐放大,直到众人能清晰地看到车上雕痕。 一队身披黑甲赤袍,弓马齐备的武士,护送着一辆端庄厚重的马车,抵达云中城外。 马车前端,一根竹竿高高耸立着,其上挂有三根白旄。 张直率领云中众官员赶忙上前,在距离马车约五十步开外跪拜:“臣等拜见陛下!” 周遭百姓听到这一声高亢的声音,条件反射般跪倒一地:“草民等谨拜陛下,吾皇万福~” 节旄所至,如朕亲临! 马车中走出一锦衣男子,方正的国字脸,不顾整理被风吹乱的髯须,赶忙以手持天子节,侧身避礼,沉声道:“朕躬安。” “天子节至,下官未曾远迎,死罪,死罪···” 那男子温和一笑,举着节旄走下马车,虚扶起张直:“张主簿言重了,鄙人初为使,未曾遣人通传,是鄙人失礼了。” 张直这才敢站起身,走上前来,与那锦衣男子打招呼:“原来是直侍郎,自长安一别,已有数年,在下甚是想念啊~” 直不疑客套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了张直:“出京时,令尊修此家书,托鄙人交于张主簿。” 张直接过布锦,便礼请使团进入了云中城。 而作为地方豪绅一同迎接的钱横,此刻却是脊背发凉,浑身打着摆子。 “完了···事情真的闹大了···” 原以为只要杀了那群刁民,此事就能不了了之,这下可倒好,牵扯进那老不死的不说,居然还有天使驾临··· 这事必须尽快处理了! 绝不能等到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否则,钱家上下几百口,没有一个能逃得掉! 身旁,长子钱义看着父亲脸上的疯狂,心中的不安愈发高涨,却不知该如何劝阻··· 汉律:子告父者,非公室告也,皆勿听弃市! 他连去告父亲都不行! · 一路回到郡衙,直不疑花了一下午时间,简略的看了一下关于前时战事的文书。 虽然战事简报早已送到长安,直不疑出京前也都细细查看过,但简报之上只有阵亡人数、斩首数以及百姓伤亡、工事损失。 整个战斗过程,则只用了一句:秋九月己丑,匈奴兵五千攻云中,三日未能陷,遂循。 此行,他身上背负的使命,除了慰问战卒、犒赏有功之士外,就是将战争始末了解清楚,并将之细致记录下来,带回长安交给朝堂主供,以论功过。 首先就是要弄清,原云中话事人魏骨都,在战斗指挥中是否有怯战怠战、不恤兵卒,不顾百姓民存亡的举动—— 这事朝堂上关注的位高权重者不知凡几;出京前,直不疑家门口被这些马车堵了好几天! 马车中走下的,无一不是能在长安城呼风唤雨的人物! 直不疑不敢怠慢,只得礼请他们入内;诡异的是,他们的口吻如出一辙:故云中守尚,忠臣也!天使可莫要行将就错··· 最让直不疑心惊胆战的是,就连陛下都私下召见,隐晦提了句:魏公,真长者也,国之柱石,汉家忠臣哉! 饶是直不疑地位不高,不过一中郎,也明白了对于此事应该怎么处理:捡好听的带回去,替魏老将军保全身后名··· 如果说,给一个狗屁不懂的纨绔子脸上贴金,还只是让直不疑略带些别扭,那另一件,就当真是让他咬牙切齿了! 他至今都忘不掉出京前,长安坊间流传的蜚语:将军栾布,代俎越庖,此岂人臣之道? 气的直不疑险些一口唾沫喷在那伙闲的蛋疼的闲人懒汉脸上! 栾老将军为将五十余载,历经大小战役无算! 也是坊间粗鄙之人能消遣的? 当日,心怀愤慨的直不疑带着一纸奏折前往未央宫,却根本没能将之承奏到陛下御座之前。 因为那一天,未央宫发生的一切,让青涩的直不疑对朝堂的认知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改观。 故太子家令晁错,在未央宫正殿,跟丞相申屠嘉破口大骂起来,到最后险些拳脚相加! 真正让直不疑如坠深渊的是,当今圣上就那样站在御座前,脸上古井无波的看着二人争辩,最后送走老丞相,独留晁错对奏··· 当时,一个古老到几乎被人遗忘的词出现在直不疑心中:功高震主! 登基不过数月的圣上,已然开始遵循自己先祖的道路,以帝王之术,行制衡之道了··· 认识到此次栾布越权指挥云中郡兵之事,已然被上升到丞相申屠嘉为首的黄老功勋阶级,与晁错为首,圣上藏身幕后的新臣集团的较量后,直不疑怀中那份力挺栾布的奏折,是怎么都拿不出来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非先帝臣,乃新君吏,如是而已··· 但眼前一份份文档,却让直不疑颇有些怀疑人生。 都邮魏骨都,自掌事以来,云中发生的唯一变化,就是魏氏家产自总价值不足百金,迅速膨胀到窖藏数千金,田亩数百倾! 战争中,他唯一干出来的事,只不过披甲执锐亲上城墙,最终却中箭倒地,使军心大乱··· 反观自己此行要搜集罪证的栾布,自战起无一刻不在城墙之上,行事稳重,举止有度,几乎凭一己之力,力保云中城不失! 战后亦没有逾矩之行,战止而卸甲,不再过问云中事务··· 难道自己真的要倒行逆施,与奸妄同流,而害功臣干将? 那自己与长安城中那些混吃等死的蠢虫有何区别? 当初新帝登基,直不疑还满是豪情壮志,立志要协助新君开天辟地,做一番大事业,做名垂青史之名臣! 眼前的现实,却无情击碎了他心中的豪迈,让他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在直不疑身后,张直见其静默这许久,心中忐忑不安,不知该如何禀告前时之事。 微整面色,张直低声道:“天使远来,车马劳顿,今日天色已晚,直公何不先略食些薄酒,属下也好给天使接风洗尘,一尽地主之谊?” 直不疑长叹一口气,恢复往日人畜无害的面色,回过头:“劳烦张主簿了。” 第0027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是日夜,张府灯火通明。 郡牢之中,却是另外一副景象。 晚间,狱卒又送来了酒肉,韩睿跟栾布的亲卫痛饮一番,舒坦的睡去。 夜半时分,韩睿刚想起身方便一下,就发现,牢房的门··· 虚掩着的? 疑惑地上前,发现不止门没锁,连狱卒都没了踪影。 再看牢房内,数十亲卫睡得像死猪似的,鼾声震天。 粗鲁的晃了晃,却根本就叫不醒。 牢房处处透露着诡异。 守夜得狱卒不见踪影,只有两人醉倒在餐几之上。 从自己的牢房一直到出口,一路畅通无阻。 “这是有人希望我逃啊···” “会是谁呢?” 心中想着,韩睿却根本没有要逃的打算:自己跑了,老东西不就说不清了? 猜测着或许是老家伙担心捞不出自己,想这样救自己出去,韩睿心中涌起淡淡暖意。 “栾老头,够仗义,我韩睿记住了!”嘴中嘟囔着,韩睿中二的用铁链绑好门,回到床上,继续美容觉:“有酒有肉的地儿,爷们儿就多待几天好了。” 郡牢外约百丈处,一伙蒙面黑衣人躲在暗处,正哆哆嗦嗦得等待着。 等待着他们注定等不到的目标。 隔着两条街,一辆马车在卫兵的护送下缓缓而行。 马车内,栾布正闭目养神,回想着方才宴间,天使直不疑的隐晦之词。 一弱冠青年坐在栾布对面,满脸的欲言又止。 栾布缓缓睁开眼,看着爱孙的模样,轻轻笑了起来。 “祖父,那直不疑言辞之间,怎的尽是无礼之语?” 栾布戎马一生,武勋盖世,可恨子女却皆是斗鸡走狗之辈! 长子栾贲,都年近花甲了,还整天流连于花街柳巷! 当真是让栾布操碎了心。 眼前长孙,被老妻养在膝下,自小跟自己走南闯北,胸怀壮志,武力不凡,算是栾布心中仅有的慰藉了。 见爱孙疑惑,栾布轻捋着髯须,眼光中尽是宠溺:“毅儿想知,祖父便告与你知。” 轻敲两下车厢,马夫兼老管家知意,屏退围在车边的护卫:“老爷,周遭无人了。” 栾布点点头,开始给栾毅进行人身第一堂政治教育课。 “毅儿可知,祖父尚在长安时,与何人最为密切?” 栾毅想都不想:“那自是韩世伯与俪世伯。” 弓高侯韩颓当、曲周侯俪寄,算得上是栾布生平少有的至交好友了。 点点头,栾布又问道:“那弓高、曲周两家的底细,毅儿可知?” 栾毅略一思考,不确定道:“韩世伯乃匈奴降将,俪世伯···” 终究是没敢说出后半句:卖友求荣之辈。 栾布无所谓的摇了摇头,继而道:“那毅儿觉得,此二人皆有污点,当如何行事,方能保全自身?” 这下栾毅答不上来了。 对于爱孙能看透到这个地步,栾布心中相当满意。 看向窗外,长叹一口气,悠悠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啊···” 方才宴间,直不疑眼中的敬重虽不似作假,但言辞隐晦间尽是试探:老大人为何人臣?先帝乎?高帝乎? 自己才从长安出来,新君就已如此迫不及待的编织羽翼,当真是··· 雄主啊!!! 当年太宗孝文皇帝自代入长安继大统,最终亦是如此! 刚入长安,连夜任命将军张武为郎中令,以宋昌为卫将军,抢先握住南北两军的枪杆子。 然后用水磨工夫,从陈平周勃手中,将兵权一点点抠了出来,最终真正君临天下! 当今圣上,为储二十余载,一朝登基,便首先将手伸向兵权。 当真是尽得先帝真传! 如此雄主在世··· 驱胡虏而复慕南,或可在自己有生之年成为现实? 心中如是想着,栾布看向眼前爱孙:“毅儿今年,虚岁二十了吧?” 栾毅轻轻点头:“正是,父亲说年后就要给孙儿行弱冠礼呢。” 栾布轻叹口气:“也该是寻门亲事的时候啦···” 闻言,身高八尺有余,虎背熊腰的栾毅竟羞红了脸··· · 钱府,书房内。 钱横听着眼前身披黑袍的大汉报告,牙齿紧咬在一起,吱吱作响。 “如此万无一失之策,怎么可能被那小子看出来?” 钱横眼神阴戾的瞪着眼前大汉:“可是足下走漏了风声?” 那大汉见此,满怀不忿:“钱老爷若是信不过某人,何不另请高明?” 说着,就欲拂袖而去。 正要跳窗而去,钱义走入书房:“壮士慢行,家父非此意也。” 那大汉停身,却是满怀不忿的蹲在窗边,看都懒得看钱横一眼。 钱义无奈叹口气,走到钱横旁边,深深一偮:“父亲。” 钱横冷哼一声,将头别到一边去,不愿搭理。 钱义只好附耳低语:“此人若怀恨离去,对吾家不利···” 钱横刷的回过头,指着那大汉咆哮道:“此僚连区区一黄毛小儿都杀不死,还要老夫付其雇金不成?” “爹,钱财乃身外之物···” 苦心劝说之语让钱横胸中郁气愈发高涨,拍案而去。 无奈,钱义只好轻轻来到那大汉前:“不知家父许壮士雇金几何?” 那大汉见眼前公子温润有礼,心中也略起愧疚:“原本说好,事成付百金,若不成,亦有十金辛苦钱···” 钱义苦笑着摇了摇头,遣下人从自己的卧房内取来二十金,递到大汉面前:“家父气急攻心,还望壮士莫要怀恨。” 看着眼前托盘中塞得满满当当的二十块金饼,大汉怎么都没脸伸手去拿。 但想到回去无法跟手下弟兄交代,终是接过,将金饼一块块塞入包裹,系在背上。 忙完,见钱公子依旧一副温润如玉之色,大汉略羞红了脸。 一咬牙,拱手拜道:“公子高义,某不敢或忘;来日但凡有机会,某必会将韩睿那厮人头奉上,以谢钱氏大恩。” 大战方熄,云中城闹起了粮荒,米石五百钱! 村中妇孺嗷嗷待哺,才逼得大汉行此险招,以求村众有粮食过冬。 战争,永远不会有真正胜利的一方。 正如阿房宫赋所言:兴,百姓苦;亡,亦百姓苦。 第0028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翌日,在郡衙翻看卷宗的直不疑,接到了栾布的拜帖。 “栾老将军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找我呢?” 听闻直不疑的自语,身旁的张直一愣,旋即跳脚不已:“怎的把那事儿给忘了···” 正欲开口述说前时之案,就见直不疑开门,朝着府衙大门走去。 张直只好哀叹一声,赶忙跟了上去。 孤疑着出门迎接,直不疑就见栾布一副虚弱之态,在儿孙的扶持下,等候在大门前。 直不疑赶忙上前,从栾毅手中接过栾布的胳膊:“老将军年事已高,有事遣家中小辈通传一声便是,何以屈尊至此啊?” “这可真是折煞小子了。”嘴上说着,直不疑眼角却暗自瞟着栾布的反应。 眼前的可不是什么行将就木的普通老头儿! 汉室将领,名字里带个布字的,有几个易于之辈? 二十一世纪名字里带强的小伙,他不一定很强;但在汉时,名字里带布字的,绝对够钢! 前有英布季布,后有三姓家奴,个顶个的不是人,都是战场上一言不合就开无双的存在! 高祖刘邦,能在西楚霸王手下逃脱,最终鲸吞天下,够英明神武了吧? 最终不也死在平复英布叛乱的归途? 作为典故‘一诺千金’的主人公,季布又能是什么善茬? 人家混黑道的! 其胞弟季心在景帝时,光是靠着乃兄余威,就统一了整个关中的地下势力,成为无数王公贵族的座上宾(黑手套)。 三姓家奴就更不提,一身武力冠绝天下,武神关公与张飞刘备联手,三个大一个,才堪堪打成平手。 可别觉得武力值是简单地加减法,就认为刘关张加起来等于一个吕布了! 玩过某自走棋的玩家都知道,一个三星英雄,怎么都不能有三个两星英雄的战斗力。 说白了,吕布只不过双拳难敌四手,首尾不能兼顾,被围殴罢了。 哪怕眼前这位栾姓壮汉七老八十了,那也是在十几天前还能在城墙上砍刀射箭的主!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虚弱到,走路都需要子侄在一旁扶持? 正孤疑着,栾布虚弱的声音传来:“天使见谅,前日,有歹人行凶,老夫不慎中创,故而萎靡了些···” 张直心中郁闷不已,为没有早点说出此案来龙去脉悔恨不已。 这下好了,人家倚老卖老来这么一出苦肉计,自己就变成了那个‘与乡绅同流合污,意图隐瞒实情,徒害贤良’的丑角了。 果不其然,耳边响起直不疑的询问声:“何方歹人如此大胆,竟敢对老将军拔刀相向?” 抬头看去,就见直不疑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手都已是附上了剑柄! “此事,张主簿知之甚详,老夫体弱身虚,实在是不便多语了···” 说着,栾布轻咳两声,眼光却直勾勾看向张直。 心中正对栾布口吐芬芳,就见直不疑也回过头,皱眉看向自己。 纵是心中万般恼怒,张直也只好深深一拜:“正要禀与天使,栾将军伤中,吾等不如入内详谈?” · 客房中,张直大致描述了一番事态经过。 栾布侧目,就见直不疑手中茶碗已是堪堪欲碎,茶水溅落,直不疑却根本没发觉,吃人死的眼睛紧盯着张直。 茶碗终是没有被砸下,直不疑语气中却满是阴冷:“数百生民遭豪绅逼迫至死,敢问张主簿,《韩非子》言之‘五蠢’者何?” 张直默不作声,只羞愧的低下头。 《韩非子》,是为数不多的,如今尚流传于世的法家经典了,在法家门徒心目中,其地位仅次于《管子》和《商君书》。 其‘五蠢’篇,全文近四千七百字,论据充分,词锋锐利,所叙所言尽直指国家矛盾和问题。 详细列举出了法家观念中,对国家最没用乃至于害处最大的五种人群,故名曰五蠢。 而五蠢中,被韩非子列于首位的,就是商贾··· “其商工之民,修治苦窳之器,聚沸靡之财,蓄积待时,而侔农夫之利。···此五者,邦之蠹也。人主不除此五蠹之民,不养耿介之士,则海内虽有破亡之国,削灭之朝,亦勿怪矣。——《韩非子·五蠢》” 其大意是:工商业者,制造粗劣器具,积累奢侈资财,囤积居奇,待机出售,希图从农民身上牟取暴利。···这五种人,都是国家的蛀虫。如果不除掉这五种像蛀虫一样的人,那么江山被颠覆、国家被灭亡,也就不足为怪了。 作为法家巨擘张恢之子,张直虽不如其师兄晁错那么出名,也算是法家翘楚、法家新生代的生力军。 如今被直不疑,一学黄老无为之道的小侍郎,指着鼻子质疑,张直羞的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直不疑哪里是在问五蠢是什么? 根本就是指着张直灵魂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丫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天使容禀,事发之时,下官忙于郡中事务,无暇他顾···” 直不疑将茶碗摔在桌子上,拂袖起身:“张大人有什么话,还是到御前说去吧!” 言毕,不顾张直挽留,直不疑愤而离去,直奔书房。 豪绅残民,固然可恶,也还没到需要直不疑亲自过问甚至呈至御前的地步。 栾布被刺杀,虽然骇人听闻,也轮不到直不疑去管,顶天了移送长安廷尉。 真正让直不疑无法处理的是,云中钱氏竟已到敢于刺杀国之上将的地步了! 自有汉以来,历任先帝或如高帝般英明神武,或如惠帝般仁弱无能,亦或如太宗孝文皇帝般,爱民如子,泽及鸟兽。 但他们都有一个最大公约数,经过历代传承,成为汉室坐稳江山社稷的根本:强本弱末! 对于地方宗族势力,汉室绝对是持十二分警惕的! 如今,在这北疆边陲,已经有一个宗族势力发展到敢对高官下手的地步··· 此事,性质绝对比某人造反还恶劣! 这可是直面匈奴的云中! 当年韩王信叛乱,是如何令高帝刘邦陷入白登之围的危险境地的? 答案是韩王信养寇自重,伙同匈奴! 韩王信战亡后,其子孙家眷更是叛逃至匈奴。 弓高侯咋来的? 韩王信的后代韩颓当,率部归附回汉朝得来的! 在边地,司马以上的军官,其家属就已经要被留在长安为质,以备不测了。 更何况一商贾之家? 第0029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正在直不疑在书房中奋笔疾书之际,前堂客房内,气氛却十分微妙。 张直萎靡的瘫坐在座椅上,双目呆滞;栾布则在对面咳嗽不止。 栾布不住的咳嗽声,搅得张直胸中愈发烦躁,再也顾不上礼数,怒而起身:“鄙人自认与将军无冤无仇,将军何以陷鄙人至如此境地?” “鄙人何曾行尸位素餐之事?” 见张直一副委屈的模样,栾布正欲起身驳斥,牵扯到背上的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手指颤抖着指向张直,咳嗽不止。 栾毅见此,急忙将祖父拉回座椅上,倒上一杯热茶。 过了许久,栾布捋顺了气,轻抚着胸口道:“老夫也不曾招惹张大人,大人何以害老夫至此般境地?” 张直这才反应过来,直不疑都走了,栾布却依旧是一副虚弱的模样。 “老将军···当真伤重?” 栾布鄙夷的瞥了张直一眼:“大人莫不是以为,老夫是那等倚老卖老构陷晚辈之人?” 张直年不过三十,栾布一声晚辈都算留了颜面。 一旁的韩毅稍稍上前,拱手道:“祖父遇刺受创,伤口溃疡···” 溃疡者,炎症也。 在感冒都有五成死亡率的汉时,炎症几乎等于··· 丧钟! 伤口会逐渐溃烂,扩散至全身,最终发热致死! 张直胸中一团郁气,人生中头一回感到了迷茫:真的是我害老将军至斯吗··· 带着愧疚,张直跌坐回去,双目无神看着地上发呆。 见张直这番模样,栾布心中的不快也逐渐消散。 “此番,老夫本是来寻张大人的。” 一声低语,将张直从自我怀疑中拉回。 张直赶忙站起,大礼拜道:“不知老将军何事寻小子?” 见张直姿态摆得如此之低,栾布最后一丝怨气消散,轻轻压手,示意张直坐下来说话。 拿起茶碗抿了一口,润利润嗓子,栾布轻轻吹着碗中热气:“依张大人之见,吾孙栾毅如何?” 哈? 张直瞬间懵逼,完全搞不懂栾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却见一旁伺候着栾布的小伙,瞬间红着脸低下了头? 摸不准情况,张直试探着道:“老大人虎将也,猛虎安能得犬孙?” 听着张直恭维之语,栾布得以的捋起了髯须,点头不已。 嘚瑟完了,微微侧过身,指着栾毅:“此子,乃老夫嫡孙也。” “年方二十,虽顽劣,却也算得上不堕吾家门颜面。” 张直闻言正襟危坐——隐约间,他好像明白栾布的来意了。 乳虎栾毅的名号,在燕都蓟城可是家喻户晓! 与乃父不同,此子生的虎背熊腰,一身正气。 曾路遇一老妪在天边哭泣,上前问其故,得知老妪之女被盗匪抢去;一怒之下,召集家兵数十,县勇逾百,直接扫平了整个蓟城辖区内的所有山贼! 要知道当时,此子年不过十六! 先帝闻之,几欲召其为侍郎,碍于其年岁尚小,终未能行。 如果张直没有猜错,栾布这意思,是想要联姻结亲? 只不过,张直没有女儿不说,单是身份地位的差距,自家也高攀不上啊··· 正纠结,栾布下一句话让张直更摸不着头脑了:“令尊张恢张公,不知近来可好?” 这咋又问起我爹了? 见张直私活不开窍,栾布无奈摇摇头,再也没法含蓄下去了。 “闻张公有一徒,名曰晁错,允文允武堪称人杰,家中有女待字闺中?” 张直恍然大悟,总算是明白栾布想干嘛了。 故太子家令晁错,长安城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光是当今帝师的名头,就足以让无数高官显贵仰望! 栾老头这是想借自家跟晁错的关系,搭上师兄的线? 这么说来··· 张直瞳孔猛然收缩,目光中满是惊骇! 晁师兄乃当今潜邸之臣,亲密心腹,栾布与其联姻,是在向陛下低头? 脊背微微发凉,张直颤抖的指向南方:“可是长安那边···” 栾布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埋首吹起手中茶碗。 见栾布这幅讳莫如深的模样,张直彻底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当今圣上,登基不足四月,就已经开始揽权了! · 侍臣不疑昧死以奏云中事。 匈奴侵云中者,战兵五千,奴军三万,乃云中西之白羊部;功云中四日,云中郡兵亡三千七百四十一,残千余;民夫乡勇战亡六千二百有余。 百姓民亡千余,匈奴掳数万。 云中都邮臣当户,临危不惧,亲临城墙以定军心,死战不退,中矢而伤。 燕相栾布窃权而将云中兵,力战之;亲卫死伤殆尽,战熄而归符,不复掌云中事。 此战,全军共计斩首三千七百四十二级,有功将士千一百九十四人,民夫者六十九人,名讳及功绩如下: 司马秦牧,领士卒保西辰门不失,斩首十四级; ··· 民夫韩睿,从军令戎城,阵仗白羊大当户,斩首三十七级; ··· 城门卒桑季,领家奴以保城墙不失,斩首八级; 民夫李四,从军令戎城,斩首六级; ··· ··· 伏唯陛下作威作福,臣不疑顿首再拜,昧死以奏—— 放下笔,吹干布上墨迹,直不疑将这份几易其稿的疏奏仔细查阅一番,长出了一口气。 “但愿栾将军莫要记恨我才是啊···” 没办法,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作为亲信之臣,陛下要做的事,直不疑只有彻底贯彻这一条路。 如是想着,在心中对栾布默哀了四秒,直不疑唤来护送自己的禁军统领。 “还请阁下派人,快马加鞭将这份奏疏送至陛下御前。” 统领正欲告辞离去,张直复又拦住他,近声附耳道:“还有一份密奏,请阁下务必送至陛下手中,万不可让他人知道!”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用蜜蜡封住的竹筒,郑重递到统领手中。 统领脸上亦满是严肃:“直公放心,某必不辱使命,亲自将之送至陛下手中。” 直不疑深深一拜:“拜托搁下了。” 竹筒中,只有一条细长的竹片,其上几字,却掌控着钱氏一族的命运! ——云中钱氏刺燕相! 第0030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牢房内,韩睿双手枕着脑袋躺在榻上,嘴里叼着剔牙的细枝,哼着不明来由的怪腔。 栾布的亲卫们倒是闲坏了,不知从哪招来一堆石子,玩起韩睿教给他们的跳棋! “一下,两下,三下!诶~这三子被我吃了!” 亲卫统领看着眼前属下举着块石子,在地上画出的六十四格‘棋盘’上跳来跳去,还没反应过来,十二个子就只剩下最后两个了。 “这算哪门子的棋!” 恼羞成怒间,一把擦乱‘棋盘’,统领起身来到韩睿踏前,坐了上来。 “韩壮士,这劳什子跳棋,也太难了吧?” 韩睿嘿笑一声,正欲吐槽,就听见牢房门被打开。 慢悠悠起身,韩睿拍拍身上杂草:“小牢头,今天的酒肉可是送晚了啊~” 话音未落,就见地上围坐一圈的众亲卫慌忙起身,条件反射般站列成队! 孤疑的朝栅栏外看去,就见一队甲士入内,停在韩睿所在的牢房外。 “这···不会是要砍头了吧?” 韩睿心惊胆战的想着,悄摸看向那队甲士。 甲士中走出一位大汉,对韩睿冷哼一声,便满脸冷酷的让狱卒打开牢门。 “奉天使直公令,燕相护卫即刻归栾府护戎,胆敢擅自循逃者,杀无赦!” 扔下这句话,那人就转身离去,留下劳牢内目瞪口呆的众人。 亲卫统领回过神,招呼着众人走出牢房,欲要往栾府奔去。 韩睿急了:“诶诶诶!我怎么办?” 那统领心中隐隐不安,无暇他顾,头都不回说道:“你要想走,就说自己也是将军亲卫便是。” 看着一骑绝尘跑出牢房的众人,韩睿痴楞在原地。 什么情况? 这,就把爷们儿扔这儿不管了? 外外外!等等我啊!!! 来不及多想,韩睿赶忙跟了上去,追上众人,一同前往栾府。 一路狂奔,刚走进栾府院门,一股刺鼻苦涩的药汤气息扑面而来。 院中的下人奴婢行色匆匆,神情中带着掩不去的哀愁。 走到后院,迎面走来一位少年,身高体壮,八尺有余! 与之不符的是,他双目通红,眉宇间尽是哀伤。 众人赶忙拱手行礼:“少将军。” 是老家伙的后辈? 栾毅悄舒一口气,对亲卫统领道:“回来就好,府上卫戎之事,就拜托诸位了。” 说完深深一拜,众人连称回礼口称不敢,遂各自散去,张罗着护卫事宜。 等众人散去,栾毅才注意到还有一人站在原地,眉头皱起:“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饶是被牢中好酒好肉的安逸生活磨掉了大半智商,韩睿也隐约踩到了什么,正低头沉思间,被这声低喝惊醒。 面带尴尬的拱手:“在下韩睿,与老将军有旧···” 栾毅本就不好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尔还有脸来?” “祖父就是被你害成这样的!!!” 被眼前少年一通呵斥,韩睿莫名其妙。 “老将军···怎么了?” 栾毅冷哼一声:“就是为了去替你照看那伙乡党,祖父中刀,创口溃疡,已是药石无灵了!” 韩睿听着莫名更甚。 老家伙受伤,伤口还感染了? 还因为自己的托付才受的伤? 那这小伙子这么大火气也正常了。 但道理是这么讲没错,问题是··· 不就伤口感染吗? 至于吗? 殊不知人类史上,在抗生素诞生前,人类对创伤性炎症几乎毫无办法,只能听天由命。 说话间,后院跑出仙风道骨老翁。 栾毅赶忙上前拉住老翁的手:“先生,祖父如何了?” 被栾毅一双虎钳般的手抓住,那老翁只好无奈道:“将军创溃几近糜烂,高烧不退,纵是扁鹊再世,怕亦是无力回天呐···” “老夫不过乡野庸医,侥幸习得些许岐黄之术,还望少将军莫要为难啊···” 说着挣脱开来栾毅的手,不顾其哀求,逃也似朝门外跑去。 “老先生不可如此啊!” “祖父命悬一线,老先生不可如此啊···” 堂堂八尺大汉,无力的跪在地上,脸上涕泗横流,冲老医师离去的方向捶地哀嚎着。 见此情此景,韩睿心中很不是滋味。 难道这时候的医生,就和后世的西医一样,只会各种抗生素换着开,没用就上仪器? 想着老家伙对自己百般回护,韩睿下定决心,打算出手了。 好不容易有了个靠山,总不能让他就这么莫名其妙死了吧? 好歹是个什么将军来的! “那个···我能治好老···老将军。” 将匹夫二字生生吞回肚子里,韩睿满脸忐忑的看着跪地哭喊的栾毅。 栾毅闻言止住哭声,呆滞的回过头:“你?” · 走入房间内,见栾布面无血色躺在床上,韩睿心中涌现出一丝愧疚。 老家伙人还算不错,对自己也挺好的,受伤勉强也算是因为自己··· 见韩睿呆在原地,栾毅一把将其推到塌前:“你自己说的能治好,要是祖父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道门!” 嘴中恐吓着,栾毅拔出刀,跨腿坐在了门边,虎视眈眈盯着韩睿。 韩睿苦笑一声,坐在塌边,小心翼翼的拉开栾布后背上盖着的薄被。 随着被子一点点被掀开,一道数目惊心的刀伤映入眼帘! 刀伤足足有三十多厘米长,深两三厘米,倒也没伤到胫骨命脉。 真正让韩睿揪心的是,伤口边上都已溃烂,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 手背轻轻砰下栾布的后颈,烫的吓人! 摸清情况,韩睿举棋不定起来。 韩睿前世不过一牧民,自然谈不上懂什么医术了。 非要说有,也只能算是半拉兽医··· 没错,兽医! 还记得那年开春,阿勒泰牧区狼灾泛滥,许多在冬天才睁眼见世的牛羊羔崽被狼叼走。 作为当地最大的牧户,韩睿在狼灾中失去了上百头牛羊,损失惨重! 上报给地方,官员们却是各种搪塞推脱踢皮球,愣是没人管。 无可奈何下,韩睿只好召集邻里牧民中的青壮,带上简陋的猎枪甚至是猎弓,踏入深山,欲要亲自解决狼患。 虽然没能将狼杀尽,却也是杀了大半,将其余的驱赶出了牧区。 归来时才发现,家中老母紧握拐杖,独自一人蹲在木屋之上,屋边围了十数匹狼! 目眦欲裂下,韩睿与众人杀死包括狼王在内的其中数匹,才将狼群彻底驱散。 将老母亲扶下屋顶,查看牧圈,发现爱马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那是老父亡故前,在韩睿的割礼上,特地给韩睿买回来的汗血宝马马驹,陪伴着韩睿一起长大。 如今,却被狼爪生生划破后腿,血流满地,一命呜呼··· 回想起父亲生前望向自己时,那满是骄傲自豪的目光,韩睿不顾众人劝阻,替爱马疗起伤来。 记忆中,爱马也是一道狭长的伤口,后来感染炎症,最终也被自己给治好了。 人,自己应该也是能治好的··· 吧? 看看躺在床上命悬一线的栾布,再回头看看守在门旁,随时可能让自己命悬一线的栾毅,韩睿咬咬牙:死马当活马医了! “找把利刃,木柴,火盆,金疮药,烈酒,还有针线。” 见韩睿一副真要救治祖父的架势,栾毅手忙脚乱的转身,要去找韩睿说的东西。 刚走出门口,又回过身来:“你知道你走不出府门的。” 韩睿忍住心中强烈的吐槽欲望:“再让人多煮些沸水,我有大用。” 栾毅深深看了韩睿一眼,转身离去。 不过须臾,原本宽敞的屋子就被塞了个满满当当。 木柴燃烧在塌边支起的火盆,一把匕首丢在其中,被烧的通红。 地上,满是栾毅搜集全府上下,找来的各式金疮药以及女工针线。 还有数个装满沸水的大木桶,在屋中散发热汽。 韩睿嘴角抽搐着,挥退栾府下人,独留栾毅打下手。 用一块毛巾包住手,从火盆中将炙刃取出,待刀柄稍稍降温,韩睿持刀,小心翼翼的剔除起栾布背上腐肉来。 炙热的刀刃接触肌肤,瞬间发出吱吱的灼烧声,一股呛鼻的焦糊味四散。 灼烧而起的浓烟呛的韩睿眯起了双眼,注意力却丝毫不敢分散,全神贯注在手中炙刃之上。 许久,韩睿都被烟刺的睁不开双眼了,才算是将溃烂腐肉清理完毕。 将匕首丢在地上,将泡在沸水中的毛巾取出,强忍手中灼感将其拧干,将创口周围擦拭。 然后取来酒罐,用另一块布沾满烈酒,仔细的擦在创口和周围,权当是消毒了。 回过身,挑出最细的一根细针,小心的在蜡烛上烧热,用清理干净的石块砸弯,引线入针尾。 擦擦额头上的汗,韩睿用剪刀夹着曲针,小心的将栾布背上的伤口缝合在一起。 “等你醒了,可别因为这个,就想赖掉欠我的金子!” 看着被缝的死蜈蚣般歪七扭八的缝合线,韩睿心中不忘调侃着昏迷不醒的栾布。 随手拿起一罐金疮药,将其均匀涂抹在伤口之上,再用热水煮过的干净布条包扎起来,韩睿总算松了一口气。 “去寻一些金银花,越多越好,熬煮成汤,一日三次给老头子灌下去。” 外伤处理好了,再内服中药中消炎效果比较好的金银花,应该就可以了。 至于一天三次··· 后世的药不都是那么写的? 第0031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关中,长安城。 冬天,随着景帝元年冬十月的到来,悄然而至。 于后世所用的公历和农历不同,汉初行颛顼历,以十月为首。 举个例子,若后世也用颛顼历,那么二零一九年九月之后,就是二零二零年十月。 汉时,年庆氛围尚不浓厚,唯有偶尔想起的爆竹声能提醒大家:新的一年到了。 此时的爆竹,是真的砍来一节细竹,扔进火堆,让竹子中的水分被高温蒸发,纤维组织爆裂,发出噼啪之声,大家伙儿听个响。 竹子灼烧后的清香飘荡在长安街头,高门之中,达官显贵在下人服饰下换上新衣,爬上门口的木梯,亲手更换新的辟邪桃符。 桃符上,大都雕刻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神荼、郁垒两兄弟。 也就是门神。 神荼位于左边门扇上,身着斑斓战甲,面容威严,姿态神武,手执金色战戢。 郁垒位于右边门扇上,一袭黑色战袍,神情闲逸自适,两手无神兵或利器,只是探出一掌,轻抚着坐立在身旁巨大的金眼白虎。 画面中的二神虬髯虎须,头上长角,一副怒目圆睁的样子。 华夏民族最朴素的信仰观,就是自祭拜门神而来。 无论是出于驱邪避害,还是祷告祈福得心里,汉人都发挥着华夏民族‘灵则信,不灵也去拜拜求个心安’的优良传统,将门神兄弟挂在自己的房门之上,求个心理慰藉。 与民间轻松愉悦的节日氛围不同,新年的爆竹声对朝堂官吏来说,根本就是读者老爷的催更票! 拜后世被称作‘计相’的北平文候张仓所规定,每年年初,各地都需要派遣上计吏,带着记录辖区的人口、土地以及税收情况的文档,到长安汇报。 朝堂在丞相府的带领下,核对各地数据的准确性和真实性,再评估官员施政的得失。 干得好的,表扬赏赐,一般的则提点勉励,荼害生民的自是一顿破口大骂被抓典型。 每隔三年,会有一次‘大计’,将完整的研究官员过去三年的施政,将确定是升迁、留任还是罢官乃至于砍头。 今年,本就是‘大计’年,再加上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次上计,场面堪称恢宏无比。 自秋九月初以来,各地县一级单位的上计吏,便开始随装满文档的马车,自灞桥入长安了。 一个多月过去,每日从灞桥直奔丞相府的上计队伍却只多不少,使本就拥挤的长安城顿时人满为患。 随着长安人流量的增多,各路商贾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向长安聚拢,以倾销自己的货物。 汉室商贾自不是良善之辈,都是随时能转职为强盗的狠人! 凡豪商巨贾,所得第一桶金,都是在荒郊野岭敲别人闷棍而来。 被他们雇去充当商队护卫的人,也尽皆三教九流的游侠流痞。 这些人的到来,让长安城的治安瞬间下降。 短短一个月,长安城中就发生数百起械斗、仇杀案件。 内吏大牢人满为患,廷尉数十日以来几乎就没人休息,整日整夜的审理案件。 被盗贼都尉连上数十道奏折,请求朝廷加派人手维持治安。 五官中郎将也是心弦紧绷,瞪大眼睛,紧盯着长安城中的风吹草动,以防有心之人趁机作乱。 此时的未央宫,天子刘启手上,就拿着被盗贼都尉在今天上的第三道,请求加派人手的奏折。 手指规律的敲打在龙案上,刘启眉头微皱,对此一筹莫展。 “兵权啊···” 自先帝身故,自己登基以来,天下兵权几乎尽皆把控在勋贵之手;托孤之臣周亚夫把控着细柳营,将军张武掌棘门军,长城守军更是被当地将领把持。 就连禁卫南北军,也是掌于太皇太后薄氏之手。 若是自己能有一只忠于自己的武装力量,也就不用为长安治安这么芝麻大小的事头疼了。 最起码也能睡个安稳觉,不必担心一觉醒来,兄弟叔伯们就代替自己坐上了皇位··· 吕氏之乱后,汉室皇帝对太后的戒备都是极为深刻的! 天知道这群彪悍的女人,在想着把谁推上皇座作傀儡,好让自己把控朝政! 正踌躇间,殿外黄门侍郎来报:丞相觐见。 刘启赶忙正襟危坐:“快快有请!” 片刻后,丞相申屠嘉来到陛前:“老臣嘉,拜见陛下,吾皇万福。” 汉相申屠嘉,早年追随高祖刘邦打天下,以军工人队率,积一生之军功,受封关内侯。 张仓任丞相时,申屠嘉为御史大夫,以先帝心腹掌御史事,以制衡相权。 后来黄龙改元事件后,恶了天子的张仓被先帝一气之下罢相,赶回了家种田。 回过头来,先帝却发现,新的丞相不知用谁了。 封建社会,政策都会有巨大的惯性,就连官府判案,也大都遵循着‘有例可循’的原则。 比如说,曾有一个人犯了某罪,最终被判了这个惩罚,那后续犯此罪的人,基本上也都是遵照先例判处。 而汉室的丞相,自开国丞相萧何以来,都遵循着:先丞相退位或亡故时,推举一人继任的传统。 除去惠帝少帝和吕后这段混乱时期,历任丞相都是由上一任举荐而出,从无例外,还没有哪任丞相被罢免,也就没了后续的先例可循。 先帝此举,让高帝功臣产生兔死狐悲之思,纷纷摆出一番要学留候张良‘归隐修仙’的架势。 无奈之下,先帝只好从高帝遗老中,选个新丞相。 放眼望去,却发现可堪一用的候一代们,纵是还存活于世,也都七老八十了。 无奈之下,只好矮子里面拔将军,赶忙封申屠嘉为候,同一天拜相。 长安舆论顿时哗然,丞相‘一代不如一代’的说法喧嚣至上。 身处舆论风暴中心的申屠嘉却顶住了压力,以一身清廉之名望,以及钢铁般的手腕,将朝政打理的有声有色。 美中不足的是,作为汉初功臣一系,老丞相情感上偏向黄老学,偏执不已。 而作为在储位上,被风吹雨打二十余年,一朝得以登基的天子刘启,自是意气风发,立志要超过先祖的功绩,做一番大事业。 一个顽固守旧的老丞相,就成了他的眼中钉。 将心中恼怒藏得滴水不露,刘启面色柔和的虚扶起申屠嘉,令人看座。 还没坐回御座之上,申屠嘉老态龙钟的声音就传来:“不知陛下朝见,乃为何事?” 申屠嘉今年也快七十了,这一个月来也是忙得脚不着地,主持丞相府归纳汇总上计事务,纵是他身强力壮,也是有些支撑不住了。 刘启毫不意外,也不做多叙,开门见山道:“被盗贼都尉上奏,称长安匪盗横行,不知丞相可有何良策?” 闻言,申屠嘉略作沉吟,便道:“依老臣之间,如今唯有召南军入城,以戎京都。” 刘启嘴角剧烈抽搐,僵硬的端起茶碗,低头猛嘬一口,以掩饰不快。 征调南军,说得好听! 宫廷禁卫北军,以及长安卫戎部队南军,皆掌于太皇太后之手。 申屠嘉这句话,是要让刘启去求自己的祖母调兵··· 汉室以孝治天下,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不说皇帝,单是官员,若是德行有缺,那纵是有卧龙之谋,凤雏之智,也是不可能任用的。 而德行之首位,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标准,就是其孝顺与否。 自己这么做,若是外界传出‘天子威凌太皇太后’的传言,那他的皇位能不能坐稳,可就两说了! 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刘启强装出一幅古井无波的面色,柔声问道:“若是调细柳营入城,丞相觉得如何?” 申屠嘉惊而起身:“陛下不可!” “细柳营设立初意,本就是北戒边墙,东慑关东诸侯;贸然调动,若有万一,天下必将动荡!” “依老臣之间,陛下不如拜见太皇太后,面呈厉害,以调南军方为上策。” 对于后宫乱政,不只是皇帝心里打鼓,朝堂官员心里也是忌惮不已。 太皇太后,皇帝祖母,这还是汉室头一遭。 吕后以太后之身,便能临朝称制,吕氏外戚祸乱天下十余载! 如今多了个太皇太后,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当年吕氏专政,多少忠臣贤良遭其暗害? 天子之身,九五之尊,人家说废就废! 方言朝堂之上,但凡吕姓,就没有低于两千石的! 三公者,吕氏占其二;九卿吕氏者七! 就这还是因为宗正卿得是宗室,必须是刘家人的缘故! 大家伙壮起胆子铲除吕氏,可不是为了让薄氏专政的! 任何有后宫掌权预兆的事件,都将被朝堂拿着六百倍显微镜仔细查看。 见申屠嘉怎么都不愿松口,刘启也只好作罢,遣人送其出宫。 待其远去,未央宫正殿一阵噼里啪啦瓷器破碎声。 “登基为帝,何人将朕放在眼里?” 早就吓得跪倒在殿中的宫女宦官,听着刘启露骨之语,将头深深埋在地上,不敢抬头。 天子一怒,血流千里,诚哉斯言! 正当刘启颓然跌坐在御阶上时,殿后走出一男子。 刘启赶忙起身,将天子冠带整理一番,微微躬身拜道:“老师。” 来者正是当今帝师晁错。 晁错赶忙侧身,继而深拜道:“陛下,君臣有别,礼不可废。” 刘启只好直起身,沉声道:“爱卿寻朕何事?” 片刻间,姿态就从恭敬的弟子转换为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变脸之快,道尽帝王本色。 见晁错看了看左右,刘启拾阶而上,坐回御塌,沉声道:“都退下吧。” “今日之事,有敢泄者,族!” 番外:晁错篇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汉初,本就被前秦高压政策压得喘不过气的天下百姓,遭苛捐杂税折磨地奄奄一息,又为楚汉逐鹿时战乱刀兵所迫,逃亡深山,十室九空。 高皇帝位登九五,开汉社稷,便广告天下:“天下苦暴秦久矣,民不堪其重。朕观天下,城池残垣断壁,百姓多有颠沛流离之苦;其令有司编户齐民,广造天下田亩于册,授民田爵。” 授田! 是不是很熟悉的画风? 看看后试图朝的搞地主吃大户运动,和农民分土地政策得了多少民心就知道。 在平民大多愚昧的封建社会,这样一个政策的效果,更是不亚于核弹! 靠着这一招“崽卖爷田心不疼”的闷骚操作,汉家江山,在那风雨飘渺的时代,得以瞬间稳固! 许多为了躲避战乱刀兵,而躲进山沟沟里的小老百姓乖乖下山,到县衙登上自己的名字,领到那份高皇帝恩惠自家的田亩地契。 不得不说,在那个还没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时代,儒家完全还是个小屁孩儿。 执政的是开国功臣萧何周勃、曹参张良的子弟门生,也就是黄老学派。 汉初立,天下颠破,人口剧减,堂堂天子都凑不齐八匹同色马; 丞相上朝甚至都是坐牛车的! 关中粮价更是一石千钱,民易子相食。 饶是为一朝之元祖,功冠天下,刘邦对此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毕竟他老人家四十多岁才起兵,在那之前只是丰沛之地的一个老流氓头子,不能苛求太多。 而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黄老学的“无为而治,与民休息”的核心思想,不止打动了国家权力层,也成为了历史的选择。 在开工元勋萧何、曹参等大能的执掌下,社会秩序逐渐得以恢复;破碎的城池得到修葺,老百姓的日子也逐渐好了起来。 而后,靠着历史惯性,黄老学得以显赫,直至景帝朝。 在儒家口中变成“暴秦祸乱天下”地实施者的法家,在文帝时得以洗白—— 先帝前元二年,太宗孝文皇帝废除“挟书律”,当代儒家头头,甚至可以说“执天下文学之牛耳”的大能、从秦末战火中,藏书与桓,相对完整的保留下《尚书》的济南人伏生,响应先帝号召,愿献尚书残卷于皇家档案室石渠阁。 先帝龙颜大悦,便要派人去得授——古代书写都用竹筒,故而惜字如金,并不是说你拿到书就可以看得懂的,得有人给你讲解。 而兴致勃勃的想借此机会,去学习失传了地《尚书》的官员们,到了伏生家里才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战国之时天下七分,各国别说语言了,特么连钱币都五花八门! 若不然,秦始皇‘车同轨、书同文’也就没那么值得吹嘘了。 而伏生作为先秦博士,讲的是一口纯正的周室雅语:周朝贵族专用的语言。 ——周室高冷的士大夫贵族,不屑与泥腿子说同种语言! 对这种情况,先帝也毫无办法,只能找个没有沟通问题的人去。 还真找到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才俊,聪明伶俐,为人正直,做事干练。 先帝便使其前往得授《尚书》。 待其授书归来,便给安了个《尚书》博士,打算培养培养。 谁曾想两年后,贾谊贾长沙凭借一篇《过秦论》横空出世,闻名于天下! 那位青年才俊便被先帝丢在了脑后,丢给当时“不类己”的太子、当今刘启,免得天下人说自己厚此薄彼。 而将名动天下的贾,送到自己最喜爱的儿子梁王刘辑身边教导,为王太傅。 此举一度动摇过当今天子的储位! 后来,梁王意外坠马身亡,贾谊遭朝堂排挤,被贬为长沙王太傅,终抑郁而亡。 当今天子的储位才真正稳如泰山。 先帝回过头来,才发现当初被先帝丢到太子身边、那个在伏生手下习得《尚书》的小年轻、天下人眼中的儒家俊杰,却已悄然成长为太子家令,成了刘启的左膀右臂。 在当时储位稳固的情况下,将来不出意外,最低成就也是个从龙心腹。 这让汉初,深受统治阶级不喜的儒家士子奔走相告,以为可以熬出头了! 可惜,没有人问过那个年轻人学的是什么··· 只因为他习得儒家的今文《尚书》,就自动脑补成了儒生。 而那个小年轻,“儒门俊杰”的名字叫晁错··· 法家后来在朝堂上的领袖人物! 晁错披着儒家的马甲进入太子宫,作为景帝恩师兼心腹,陪景帝走完大半个太子生涯后,景帝不可避免的被安利成了法家的拥护者。 哪怕晁错没安利,法家思想对于统治者的吸引力也是无与伦比的。 ——法家主张,老百姓的吃喝拉撒睡都应该受到管理,哪怕交朋友也应该听从统治者的安排! 而这种霸道的思想,对于每一个想有所作为的君王来说,都是天籁! 景帝登基后,为了尽快掌控朝政,便任用太子家令晁错为内吏,以抗衡相权;以太子舍人、太中大夫周仁为郎中令,作为身体健康的保障(郎中令者,太医之首也);以郅都为中郎将,试图以此插手宫廷宿卫——五官中郎将,掌宫墙卫戎。 借着这番举措,景帝得以从朝堂元勋以及后宫两位太后(太后窦氏、太皇太后薄氏)手中,一点点抠出军政之权,在登基一年内,彻底掌控了政局。 掌权之后,原本的三位亲密心腹中,周仁为宠臣侍官;郅都被外放至济南郡清理地方,景帝手中可堪一用的,就只剩下了晁错,也就是天子刘启的老师。 当被景帝问及‘该如何治理国家,让生民安乐’的时候,晁错心中一直压抑着的理想如脱缰野马般涌现,法家所主张的富国强兵,攘外安内等看法脱口而出。 作为一名精通权、术、势,察言观色及人心的揣测几近巅峰的法家官员,又与景帝共事多年,晁错如何不知,景帝想要远迈其祖的雄心壮志? 遂上书道:内部隐患,来自于诸侯王权力太大;外部威胁,则是匈奴人在长城外虎视眈眈。 所以,应该先削弱诸侯王的权力,稳定内部,再励精图治,与匈奴决战,彻底扫平外部威胁。 这样一来,内忧外患尽消,百姓民安居乐业,各得其乐,天下就将繁荣昌盛! 景帝本就在情感上偏向于法家,听闻要对付诸侯王,又想起那个让自己如鲠在喉的皇叔吴王濞,自是赞成不已。 得到允许的晁错火力全开,一书《削藩策》递上,吹响了景帝对汉室诸侯王的冲锋号。 时任丞相申屠嘉,本就经历过秦汉之际的混乱世代,担心天下再度动荡,便硬着脖子,死不肯在景帝的诏书上用印。 高祖刘邦弥留之际,深感忠臣能吏对国家的重要性,也为了防止子孙不懈,便规定:凡国家大政,须有皇帝明诏方能实行。 与皇帝拍拍屁股就能乱发的圣旨不同,诏书是发布到天下官员手上的政令,类似于后世的红头文件。 哪怕是后世,红头文件除了最高领导人外,还需要国务臣的签字。 同样,在汉时,诏书需要在朝堂之上三读通过,然后丞相赞同并用印,方能正式具备法律效应。 这,便是让封建君王所忌惮的‘相权’的来源:只要丞相不同意,皇帝如果不罢相,理论上就不可能实行任何政策。 碰巧,申屠嘉就是景帝不能罢相的人! 申屠嘉是景帝朝仅剩的开国功勋之一,想想后世的红军老战士就知道,景帝根本不可能在保证朝堂不反对的同时,做罢相这种红果果表达其‘不善待功臣’的事。 罢官罢不了,话又说不通,最终,景帝对日益顽固的申屠嘉耐心耗尽,便和晁错合谋,气死了申屠嘉。 申屠嘉亡故后,景帝几乎是在当天就完成了“拜御史大夫开封候陶青为丞相,拜内吏晁错为御史大夫,以太中大夫田叔为内吏”的一系列任命。 亲身目睹申屠嘉的下场后,朝堂为之一靖,朝臣唯有跪地磕头,口称万岁。 在‘名誉丞相’陶青上任后,景帝和晁错一同,大刀阔斧得将铡刀砍向了关东诸侯王。 被接连以莫须有之罪名罚金削土的关东诸侯忍无可忍,最终在吴王刘濞的联络下,打起‘诛晁错,清君侧’的旗号,起兵造反。 吴楚之乱彻底爆发。 晁错被叛乱的规模吓得魂不守舍,建议景帝应该御驾亲征以立威。 此时,原本就与晁错有仇的袁盎对景帝谗言道:晁错这是想害死陛下,祸乱天下啊! 同样被叛军来势汹汹的架势吓坏了的景帝赶忙问袁盎该怎么办,袁盎说:叛军举起的旗号是杀晁错,陛下只要杀了他,叛军也就没有了借口,无大义在身,自然就会退兵了。 景帝深思许久,无奈答应了。 就这样,贵为帝师的晁错,被‘陛下召公议事’的名头骗到法场,腰斩弃市。 据《史记·袁盎晁错传》记载,晁错死时,身上还穿着朝服··· 第0032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云中城,栾府。 栾布昏迷已经有十来日,韩睿替他疗伤也已经过去了足足七天之久。 塌上,栾布依旧如韩睿来日般俯卧着,除了降下去的体温之外,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栾布根本就未曾醒过。 看着栾布这个模样,韩睿原本应该感到愧疚才是。 咳咳,原本。 这七天,韩睿一直被栾毅软禁在柴房! 哪怕是现在得到栾毅允许,前来探望老不死的,身后的双手依旧被麻绳紧紧绑住,身后,一同吃过牢房的亲卫统领正持刀戒备着。 “兄弟,这么日夜不眠不休的盯着我,不累吗?” 那统领讪笑道:“嗨···少将军担心主公安危,吾等也是奉命行事,让壮士见笑了···” 苦笑一声,韩睿不复言语。 走到踏前,沉默的端详着栾布的背影。 “唉~老家伙,你说你这牛犊子一样的身子骨,受这么点伤,咋还醒不过来了呢?” “你是舒舒服服睡了个长觉,可把小爷给害惨了···” 栾毅与母亲方至屋外,听着韩睿的自语,栾母狠狠瞪了栾毅一眼。 “人家好歹救了你祖父,你看你,真是一点礼数都不懂!” 栾毅只尴尬的挠头傻笑,却丝毫没有要替韩睿解绑的意思。 母子二人走进屋内,栾母微微屈膝道个万福:“老爷之事,多谢公子了。” 公子? 嘿,这称呼好听! 想要摆摆手,却发现手依旧被绑着,韩睿只好微微屈身:“老夫人客气了。” 见韩睿别扭的身姿,栾母皱着眉回头,轻声呵斥道:“还不快去解开?” “整日就知道胡闹!” 栾毅还想说些什么,但见母亲眉宇间已带上了怒意,只好嘟嘟囔囔走到韩睿身后,替他解开绑在手腕上的麻绳。 被困缚许久的双手得以解脱,僵硬的双臂传来一阵刺痛,疼的韩睿龇牙咧嘴,小心的活动着手臂。 “我说,我都把老家伙救过来了,你还把我绑着?” “还一绑就是这么久!” 那日,韩睿替栾布处理好伤口之后,欲告辞而去,却被这小子强留住,说什么‘祖父生死难料,还请阁下安歇片刻’··· 特么有被绑在柴房休息的? 栾母再一礼,口称得罪,韩睿也不好多做纠缠,正欲作罢。 就见栾毅义正言辞道:“祖父未曾醒来,生死未卜,按惯例,医师都应该等在病患家中,待其好转方能离开。” 哎哟我勒个暴脾气! “你还有理了你?” “小爷跟你爷爷是朋友,是战友!” “不客气的说,叫我一声世叔我都受得起,差着辈分懂吗?” 一通口水喷了栾毅满脸,韩睿意犹未尽的朝着屋外走去,嘴中不忘嘀咕着:“小屁娃娃一天天还骚包的不行···” “站住!” 栾毅快步上前,拦在了门前:“祖父还没醒,你不许走!” 噌的一下,怒火直冲韩睿天灵盖儿,饶是栾母在一旁,也是顾不上礼数了。 “小爷我就要走,你奈我何?” “我说过,你走不出这个院门。” 见栾毅这幅无赖模样,韩睿彻底怒了。 “我X你XX的,老子不嫌麻烦特地来给老头子疗伤,你个小X崽子,把我关柴房冻了那么久也就算了,还想让我做你栾家柴房的看门狗不成?” 二人顿时吵作一团,言辞激昂间几欲动手。 一旁的栾母焦急不已,不好劝韩睿,就只好拉住儿子的手,柔声劝解着。 栾毅却像是魔怔了般,死咬着韩睿不放,完全听不进母亲的话。 “毅儿!” “别闹了!” 一声厉喝,方把栾毅呵止。 栾母走到韩睿前,脸上满是愧意:“犬子年少,行事跳脱了些,还请公子莫要介怀···” 刚安静下来的栾毅又跳了起来:“母亲,我怎么就跳脱了,他这明明就是心虚,想趁机逃跑!” “你还说!” 恶狠狠瞪了栾毅一眼,老妇人对韩睿又是一礼:“犬子失礼了。” 滔天的怒意在老妪卑微的姿态下悄然消散,韩睿回礼也不是,避礼也不是,扶起老妇人更不是··· 正手粗无措间,房内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水···” “要喝水···” 众人如遭雷击,呆愣在原地。 “咳咳···水···” 栾母首先反应过来,快步走到塌前跪坐下来:“父亲醒了?” 旋即又哭又笑起来:“父亲总算是醒了。” 栾毅也是快步上前,小心的抚上栾布的胳膊:“祖父,祖父你没事了?” “可担心死孙儿了!” 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抱着栾布的胳膊嚎啕大哭起来。 “爱哭鬼,鼻涕虫!” 一旁得韩睿嘴上挖苦着,红润的眼眶却将他的内心彻底出卖。 前世,老父早早离世,老母辛辛苦苦将韩睿带大,母子二人吃尽了苦头,尝遍人情冷暖。 看着眼前阖家安康的一幕,韩睿心中照进一缕阳光,暖意散发至全身,让他无法自拔,在一旁嫉羡的看着。 “咳咳咳···” 栾布愈来愈重的咳嗽声,将沉浸在欢喜中的母子二人惊醒,吓得他们赶忙查看栾布的伤口。 小心的揭开包扎布,伤口虽未愈合,金创药却已经发挥了药效,在伤口之上结成一长条创痂。 这不没事儿吗? 二人手忙脚乱间,正要去找医师查看,栾布的声音再度响起,分贝比之前稍微高了些。 “咳咳···你们···要渴死老子不成···” · 栾将军伤愈苏醒的消息,在一天内传遍云中城。 栾府门前顿时车水马龙,云中官吏乡绅都云集于此,嚷嚷着要拜会栾布。 被这帮根本未曾谋面的秃鹫弄得烦不胜烦,却又不得不见,栾布只好对外称:重伤初愈,不便见客,还请择日登门。 大家伙原本就只是想跟栾布面前刷个脸,见这般情况,便都告辞离去,走前不忘说着‘来日必登门拜访’的场面话。 高官显贵是推掉了,底层百姓却是不好赶走。 每天都有贫民颔首,自发聚集成或数十或上百的队伍,带着鸡鸭鱼肉鸡蛋米面,要来探望栾布。 对云中百姓来说,他们的一生只有两件大事。 春耕时充足的雨;匈奴入侵时靠谱的郡守。 汉初,天下初定,匈奴人隔三差五就来云中打草谷,那段黑暗的岁月,深深纂刻在云中人的血脉深处。 后来,他们有了第一个守护神:魏尚。 有魏尚坐镇,云中百姓总算是能安心睡觉,踏实种地,不用担心什么时候边墙就会被匈奴人击破,家园被毁。 安稳祥和的生活过了二十多年,守护神最终还是没能熬过岁月的侵蚀。 魏尚亡故,失去主心骨的云中百姓安全感骤失,不知以后该如何。 就在匈奴人差点时隔三十余年,再度攻陷云中之际,栾布出现了。 是他,带领士卒死战不退,拼尽亲卫也要保这座与他毫无瓜葛的云中城安危。 就在大家激动于新的守护神出现时,噩耗传来:栾布遇刺重伤,恐将不治身亡。 代代生活在边墙之地,云中人自打出生起就没有时间哀伤,这次也一样。 满怀愤恨的云中百姓全面发动,找出了那伙刺杀栾布的匪徒! 可惜没能抓到头领,让其远循了。 得到栾布伤愈的消息,云中百姓喜极而泣,弹冠相庆! 再后来,就有了眼前这一队队,要向栾布表达爱戴之情的探望队伍。 在后院,栾布按照韩睿的‘医嘱’,在孙子的把扶下走出卧室,来到院内晒晒太阳,顺便活动活动筋骨。 缓慢的走到院中,小心的坐在石凳上,栾布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炙阳,微微眯起眼睛。 “这都冬十一月了,怎的还这么大太阳?” 天见可怜,伤口不能碰水不能清理,长合的过程中又是奇痒无比,偏偏不能去挠。 再加上这几天气温诡异的回暖,让人背上直冒汗,栾布叫苦不迭。 好在伤口已经长住,不然,光是汗水就可能让伤口再次感染。 嘀咕着低下头,见韩睿坐在树下,用石锤敲打着什么东西。 正要发问,一声爽朗的笑声穿来,人未到而声先至:“听闻老将军伤愈下塌,晚辈高兴不已啊!” 循声望去,直不疑手提厉喝,迈步走进了院子。 走到栾布钱,将手中礼盒递给下人,拱手拜道:“公务繁忙,未能及早探望,老将军莫怪才是啊。” 栾布微微一笑:“天使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又怎会怪罪?” 直不疑起身,坐到了栾布对面的石凳上,慰问起栾府的家长里短来。 “这怂肯定是个贪官,居然还有功夫在这儿摆官腔。”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韩睿脱下外衣,身上只留一件内衬里衣。 看一眼手中大致成型的铁块儿,复又坐回树下,继续敲打着。 若是有第二个穿越者,碰巧在这儿看到韩睿手中的物件,必然会惊诧于西元前居然还有这东西! 而对韩睿而言,手中这块不起眼的小铁块儿,将是他存活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工具。 “要是把这东西呈给皇帝,也不知道能换多少赏银···” 脑海中YY着,韩睿挥动石锤的动作愈发轻盈。 第0033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轴承。 十九世纪前机械时代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作为机械设备中的一种最为重要零部件,后世几乎任何机械,都离不开轴承的运转。 或许这么说,会让人觉得轴承十分高大上,技术含量超高,超级现代。 但实际上,在后世的考古发明中,意大利人就发现,在奈米湖一艘建造于公元前40年的古罗马船只上,就已经有了早期的球轴承的实例:一个木制球轴承用来支撑旋转桌面。 它重要固然,却只是机械零件中,最基本的一个运转体系。 说白了,这个东西的运转原理十分简单。 比如说,在木板下放一排足够圆润的滚木,以此来减少木板和地面间的摩擦力,那这块木板和底下的滚木合在一起,就可以被称为轴承,虽然是简易版。 实际上,这种原始的轴承原理,早在公元前就已经被古埃及人,用于搬运金字塔建造所要用的巨大石料了。 在中国,这种方法也同样被智慧的劳动人民用于运输,只不过后来,这种原始版本的简易轴承,被‘更先进’的马车代替。 滚木发展成了马车的车轮,木板也得到‘升华’,成为了各式各样牢固且美观的车厢;轴承原理真正的精华所在被抛弃,再无人研究。 原本,轴承这种工业产物,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在韩睿,这个前世牧民脑海中的。 但云中守卫战中,韩睿看到用于近距离打击的巨石、滚木,居然都是从城墙上放下的绳子硬生生拉上去,甚至干脆就由人力硬抗上去的! 作为民夫,韩睿自也躲不过这种粗重活。 在经历了举起剑杀敌,放下剑搬运石木的凄惨生活后,韩睿脑海中首先蹦出来的,就是滑轮。 准确的说,是滑轮组。 用一些简单地木制支架固定,并按照科学的动力学计算,由多数定滑轮、和一定数量特定位置的动滑轮组成的,更加省力的简单机械。 按照牛顿能量守恒定律,每一个动滑轮,都可以将整个机械组的用功缩小二分之一,也就是一半。 举个例子,有一个一吨重的货物,如果你要用单动滑轮的滑轮组来据起他,就需要用五百千克的力。 而要是有两个动滑轮,就会是二百五十千克;三个就是一百二十五千克,以此类推。 理论上,如果你能够做出,整个体系带有十个动滑轮的滑轮组,那么,这个一吨重的物体,你只需要用不到一千克的力,就可以将之举起来。 也就是说,有了这个十动滑轮的机械滑轮组,你用绳子拉起这块一吨重的物体,就跟拿两瓶饮料一样省力。 当然,牛顿定律不是神仙术法,遵循能量守恒;所以,在滑轮组减小搬运物体所需要的力量的同时,也会增大整个机械所占的体积,也就是占用空间。 韩睿虽然前世只是一个牧民,但在那个十二年义务教育的世代,他还是上了一个三本野鸡大学的。 虽然那四年基本都是吃喝玩乐混过来的,但作为一个理科生,滑轮组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甚至老师都不愿意把这么简单的内容作为考试题的东西,韩睿还是知道的——只要是不考的东西,学渣一般都会! 当时,他就建议做这么一个滑轮组,用来搬石木上城墙,被守将采纳。 但在实际操作的时候,韩睿失败了。 原因有二。 第一,没有合格的滑轮。 滑轮需要足够圆,中间掏空用以穿过绳子,外部得有凹槽固定绳索,但翻遍整个云中城,韩睿也没找到一个能用的——不会有人将此时昂贵的铁材,制作成‘无用’之物的。 第二,就是没有轴承。 没能找到铁滑轮的韩睿,异想天开的认为木滑轮同样可行,就让人将木材手工雕刻成自己需要的样子。 但木器粗糙的表面让摩擦系数大幅上升,麻绳和滑轮外的木刺让位于城墙上拉绳子的民夫叫苦不迭,纷纷丢下韩睿做出的滑轮组,宁可自己背着石木上城墙。 无奈之下,韩睿只好继续去做苦逼的搬运工,心中却将此事记了下来。 后来,战事爆发,战后韩睿受伤昏厥,醒来后又是一堆事,就将此事耽搁了。 直到被栾母放了出来,又被门口的栾毅经盯着不让出门,闲下来的韩睿无聊之下,才又想起轴承的事。 工业轴承,原理和木板和滚木的组合一样,用一大一小两个铁环,以及十几个铁球组成。 小的铁怀外部凹槽,大的铁环则是内部;然后在两铁环之间的凹槽处放入铁球,让三物固定,就算完成。 这样的话,内部小铁环即使被固定,那他与外部铁环的关系,也从互相摩擦,变成了两环之间铁球的滚动,再在铁球上不定期擦些油脂,摩擦力就几近与无。 做出来的轴承,可以用来做滑轮组搬运重物。 但是,韩睿再仔细一想,搬运重物的不是穷苦百姓就是国家——穷人没多少钱,而国家的钱又没那么好赚。 韩睿就把心思打到了有钱人身上。 与后市著名的‘车、房、款’相同,此时衡量一个人富裕程度,也同样看他有没有车子、房子、钱。 只不过车子,在这个世代是马车。 在这个时代,形容一个人非常非常有钱,是怎么形容的? 出则华车,入则高塌,富之僮千人! 马车是否足够宽大华美,是权贵显摆财物的重要手段! 而轴承,是可以用在马车车轮上的。 现在的车轮,还只是在一根木棍车辙上,直接套上两只木轮。 木轮与车辙之间剧烈摩擦,会发出尖锐刺耳的怪声不说,巨大的摩擦力也会加大拉车马匹的负担,车辙和车轮的使用寿命也是短的可怜。 若将轴承用在车辙与轮子之间,车辙和车轮的使用寿命,就将向车厢在内的木制品看齐;减少了摩擦力后,马匹也将更加省力,从而增加最大时速! 虽然马车的最大时速不是什么重点,但在后世,跑车的一项指标不也是百公里加速和最高时速? 钱多的撞腰子的有钱人会喜欢的! 更不提那种丝滑的乘车快感,绝对会让那些挥金如土,只求能更享受一些的冤大头无法自拔! 韩睿此时,就是在试图将生铁条,敲打成环装。 但一个问题出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首先,此时的熟铁产量并不多,故而十分昂贵;而生铁则太脆——韩睿这几天已经敲断好几十块铁条了! 想象中坚韧又极具可塑性的钢,就更别想了,据栾步说,此时的钢材根本都不能用奢侈品来形容! 汉律规定,私自带铁出边墙,被发现是罚金;带钢材出边墙,是族灭! 单要如此也就算了,问题是市面上,根本就找不到钢材! 此时的钢,都是陈年老匠炒出来的,产量一年才不到几千斤(汉斤,一汉斤约合0.22千克)! 还全都是国家物资! 如果原料还可以用别的东西代替,那工艺上的问题,就真的让韩睿挠头搔首了。 后世的轴承,是先将铁球置与内环之后,将钢条包裹上去焊接,形成的外环。 这年代,韩睿上哪儿搞焊接! 若是直接作出内外两环,铁球根本就放不进去! 若是放的进去,那就是铁球做小了,随时都能掉出来不说,根本接触不到外环,也就失去了了作为轴承的意义。 想着这些,再看看地上刚被砸断的铁条,韩睿只能沮丧的丢下手中石锤,另想它法。 “不如用木材雕刻?” 想起后世见过的一些木制镂空工艺品,韩睿不由如是想到。 若是将一块完整的圆木板,按照轴承的样子雕刻出来,那样的话,雕刻出的圆珠就将直接存在于两环之间,问题就解决了。 问题是,镂空雕刻物在后世都算工艺品,在这时,价格估计又是向奢侈品看齐了。 韩睿做轴承,可不是为了给人类做贡献,是要赚钱的! 那么大成本,做出来也没人买;卖出去也没啥赚头。 正当韩睿头疼于怎么解决问题时,直不疑跟栾布也差不多‘聊’完了,直不疑打算告辞离去了。 韩睿赶忙跑到栾布身边,打算问问他认不认识什么技艺高超的木工匠人时,栾府顿时中门大开,一伙黑甲武士涌入。 栾布眼睛睁的铜铃般,看着这队甲士走入府内。 禁军! 活了八十多年,这是栾布第二次看到这支,代表的刘氏皇族的军队——长安北军! 上一回看见,是在诸侯大臣共诛诸吕氏时,这支铁血之军袒露左臂,跟随在太尉周勃身后杀入长安,誓卫刘汉! 对于刘姓而言,北军的意义,大概与后世红军对于太祖的意义相似——可以完全信任的部队! 正当栾布惊诧于这支军队出现在自己家中时,一位威武高大,身穿玄衣的男子跨入大门,面色古井无波:“圣旨到,请燕相沐浴更衣,以迎圣旨。” 栾布躬身一般,赶忙跑出洗澡换衣服,跑起的小步子就好像伤完全痊愈似的。 片刻后,荣光换发的栾布从屋内走出,跪拜道:“燕王相臣布,恭闻陛下圣训!” 第0034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时间回到一周前。 今年的长安注定不太平。 新帝登基,长安城中各路英雄好汉(流氓痞子)纷纷暗流涌动,试图借机谋取些好处。 新年涌入长安的游商,则引起了长安本地豪强的高度警惕,和同仇敌忾之心。 被处处掣肘之下,游侠人群跟游商同流,报团取暖:商人出钱,游侠出力,以此跟长安地头蛇角力。 未央宫偏殿,天子刘彻正与晁错对弈。 可怜老晁瑟瑟发抖,脊背发凉的握着手中棋子,琢磨着下在哪里,才能在输的同时不被刘启察觉。 自当年这位陛下一棋盘砸死吴王世子后,他就已经‘天下无敌’了——能下好棋的都是聪明人;聪明人,都很懂得惜命。 刘启却对晁错的针芒在背毫无发觉,一边随意地摆弄着棋子,一边装作不经意道:“昨日,五官中郎将上报,旬月内,已有数百人死于械斗暗害。” “老师怎么看?” 晁错心中长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将棋子放在筹谋已久的‘关键’处,低声道:“长安城混乱至斯,已是不可袖手旁观了···” “臣恳请陛下调军入城,以卫禁中。” 刘启闻言并无表示,站起身漫步走向宫外,晁错赶忙跟了上去。 就见刘启背负双手,在护栏边上俯视着长安城,叹息道:“朕又如何不知,城内已是到了不得不调兵的地步?” “无奈掌中无兵权啊···” 晁错闻言,深深低下头颅,不敢再言语。 大将高臣手中的兵权,根本不是一言两语可以拿回来的。 至于太皇太后,那是老刘家的家事,晁错一个外人不好插嘴··· 静默许久,刘启轻声问道:“朕听说,燕相欲与老师结亲?” 晁错点头的同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栾布写给自己的书信,昨晚才被晁错拿到手,没有任何人知道。 不过一个晚上,就已经被陛下知晓··· 晁错心中,当真是五味陈杂。 即为弟子日益成熟感到欣慰,也对君主如此心机深感心悸。 此事唯有一种解释——自己身边,有这位的人! 勉强压抑住复杂的心绪,晁错试探道:“燕相此举,或是在向陛下示忠?” 刘启沉思许久,回过头道:“若朕召燕相回京任中尉,老师以为如何?” 刘启现在的心中,满是窝囊和委屈。 还是太子时,他就曾偷偷幻想着,登基后或会遭诸侯不敬,亦或是匈奴入侵等困境。 却从未想过,真正成为他掣肘的,居然是他曾经以为国之柱石的朝中将臣,和自己那位仁爱慈祥的祖母! 晁错心中权衡一番,拜道:“陛下,若召燕相入京,臣恐朝堂鼎沸,太皇太后也会误以为陛下不孝···” 闻言,纵使心中烦躁无比,多年太子生涯磨练出的养气功夫,还是让刘启勉强做到面不改色。 “那依老师之见,长安此般局面,当如何破之?” 晁错心中暗道一声果然,便将这段时间筹谋之策和盘托出。 刘启听完,脸色总算是带上了些许人气,嘴角微微扬起:“那此事,就交给老师了···” · 第二天早上,长安市井被一则消息炸的外焦里嫩:昨日晚间,享誉天下的名臣、当朝九卿、廷尉张释之,在归家途中遭匪人截杀! 虽然只死了两个廷尉护卫,但此事却在长安城中形成一道滔天骇浪,不知多少‘无辜’的游侠群体躺枪,被连根拔起,掀翻在地。 长安城为之一靖! 而在未央宫,天子刘启面沉若水,心里却早已是笑的满地打滚:“叫你这混账整日堵我!” 早在刘启还是太子的时候,张释之就整天闲的蛋疼一样守在宫门,逮晚归的刘启。 先帝都被逼无奈,堂堂皇帝之身,还要低三下气的脱帽谢罪! 害的当时本就储位不稳的刘启声望大跌不说,还被先帝老爹隔三差五的打手板、关小黑屋。 如今逮着机会,当然得弄他! 可惜没能真的杀死,就当便宜他了! 忍住心中暗爽,刘启微微皱起眉,对身边的侍臣问道:“朝堂诸公可都到了?” “启禀陛下,诸公都已候于正殿。” 刘启点点头,在宫女宦官的伺候下,将天子冠带佩戴整齐,便起身向寝宫外的御辇走去。 刚走到寝宫外,就见太仆广平侯薛泽,正手持金丝鞭,恭候在御阶之下。 刘启心中冷笑着,在侍臣拱卫下走下御阶,到御辇前,轻笑着问道:“太仆今日怎有空至此啊?” 自刘启登基,这厮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恭敬! 薛泽闻言,谄笑着拜道:“臣蒙陛下不弃,以为太仆,驱辇本就是臣职责所在,陛下何出此言?” 见薛泽如此模样,刘启微笑着登上御辇,任由薛泽驾车前往正殿。 马车内,刘启再也不掩饰情绪,倚在绵软的靠背上,满脸舒坦。 贵为国君,他根本不曾感受到自己富拥天下! 朝中将臣各怀鬼胎,有的想争取将他做成惠帝一样的泥塑雕像,好让自己成为曹参一般的权臣;也有的只想看紧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掺和进去。 可是··· “侍君而惜身,此岂人臣之道?” 作为臣子,但凡不想做权臣,就应该紧跟皇帝的步伐,随时准备好奉上自己所有的忠臣! 玩儿中立? 呵呵··· 来到未央宫,朝臣早已在殿内恭候圣驾;但神色间却依旧如往日般漠不关心。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刘启这才想起薛泽的机灵:“这厮倒也算可用···” 有如此敏感性,也向自己表了忠心,可以培养培养。 心中思考着,刘启走上御塌,接受臣子的跪拜。 待众人起身,刘启随意的瞟着殿上,等着那个安排好的托出班。 “陛下,臣,有奏!” 不意外的循声望去,却见不是自己安排的人,刘启满是诧异。 面色却是毫无变化:“廷尉所奏者何事啊?” 张释之瞟了一眼手中芴板,便抬起头,强忍怒意道:“臣参五官中郎将、被盗贼都尉诸臣,尸位素餐,祸乱长安!” 刘启嘴角抽搐着,心语差点脱口而出: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他手中仅有的一丝权力,就是负责治安的五官中郎将衙门,和被盗贼都尉这两个鸡肋。 就这还是他在太子时,将母族叔伯扶上去得来的! 强忍心中怒意,刘启又扫向殿下:“诸公以为如何?” 不说还好,话一出口,一连数十人像机关枪一样,纷纷出列附议。 混乱终于被一道苍老的声音制止,丞相出班,大小官吏纷纷住声。 位极人臣,礼绝百僚的画面,在刘启心里深埋下一根尖刺! 申屠嘉拜道:“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不是追究罪责,而是整顿长安···” 群众顿时深深低头,殿内鸦雀无声。 整顿长安,必然要调兵,兵权自然而然就会落入刘启手中! 掌兵的大佬怕丢失军权,小虾米们怕殃及池鱼,都默不作声的玩起‘谁更像雕塑’的游戏。 就在刘启即将压抑不住胸中怒火时,安排好的托总算出场了。 问题是,这时候出场还有什么用? 刘启疑惑间,一位身形高大,面冷如兵的男子出列,抑扬顿挫道:“陛下,臣以为,长安如今局面,尽是内吏无为所致!” 刘启眼睛瞬间一亮,赶在其他人出声前问道:“卿何出此言?” 男子无视周遭同僚的怒视,坦然拜道:“五官中郎将,本职乃宿卫禁中;被盗贼都尉设于高皇帝年间,本意惩除游侠匪类。” “今长安之乱,尽由商贾而生,内吏却毫无举措,坐视长安生乱,致廷尉欲刺,实罪不可赦也!” 话音刚落,申屠嘉怒而回身:“郅都小儿!安敢诬陷忠良?” 刘启却置若罔闻,拍案呵道:“内吏臣何在?” 一位身形佝偻的老人顿时跪倒在殿中,浑身颤抖不已。 刘启怒视着殿中之人,咆哮道:“廷尉欲刺,朕为何不知?” 老内吏闻言目瞪口呆! 自己早上明明上报了的! 刘启却没给他说话得机会,继续发炮道:“皇城脚下,居然有人截杀当朝九卿,汝这内吏干什么吃的!” “今日截九卿,明日刺三公,后日是不是就该杀朕了?” “啊?!!” 被刘启突如其来的怒火吓懵,朝臣跪倒一片:“陛下息怒,臣等死罪···” “死罪,整日就知道死罪!” “可有一个真敢去死啊?” “让朕垂拱而治,尔等可让朕安心了?” 几个月来的憋屈和愤恨,被刘启逮住机会发泄出。 言毕,刘启拍案而起,拂袖离去,独留忠臣大眼瞪小眼愣在殿中。 当日午后,皇帝下旨:内吏无为,致廷尉欲刺,罢。 五官中郎将受金枉职,流千里。 迁故太子家令晁错为内吏;侍郎郅都为中郎左将。 翌日,太皇太后闻廷尉遇刺,调南军入长安,长安之乱渐熄。 群臣见此,终于放下心中的幻想,开始正视起刘启—— 他不是乳臭未干的小儿,而是做了二十年太子的成熟君王,太宗孝文皇帝的嫡系传人! 第0035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礼送传达圣旨的人离去,栾布坐在一脸懵逼的坐在书房内。 “朕闻,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兹燕相臣布,公忠体国,任职担责,乃朕之臂膀,国之栋梁也。今迁燕相布任云中守,勿设尉,全治云中军政。” 传旨侍郎抑扬顿挫的宣读声,依旧徘徊在栾布耳边,迟迟不散。 在决定通过与晁错联姻,达到向陛下示忠的目的时,栾布只想着,能不被牵扯进朝堂斗争中就不错了。 谁成想,莫名其妙成了云中郡守? “陛下这是何意呢···”栾布着实有点拿捏不准。 若说,南方齐赵之地是官员最渴望任职的美差;北方是关东陇西军功世家传承的命脉,那云中,就是所有官员畏之如虎的危途! 南方,气候温暖舒适,吴楚齐赵的美人温柔体贴,生民安乐,粮产稳定;就算是不贪不拿,啥都不干躺几年,没出什么岔子就都能升迁。 而在将官世家眼里,毗邻长城的北方,会有更多的机会立下功勋,以延续家族传承甚至一飞冲天。 唯独云中,全天下仅此一例的云中··· 在魏尚之前,云中前后十二任郡守,无一落得好下场! 文帝登基之前的三位,两个战死城头;另一个畏战逃回长安,夷三族。 后面九位,则有足足六人挂印离去;两人失职被罢免;最后一个更是直接叛逃到匈奴去了··· 魏尚以皓山四杰之一的身份任职云中,固然名扬云中,得到百姓爱戴,但他的官声可不怎么好。 后世闻名遐迩的‘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的典故出自于,另一位皓山四杰之一——冯唐,为了至交魏尚向文帝求情。 魏尚究竟犯了什么罪,需要让冯唐拼着得罪皇帝的风险,去为魏尚求情呢? 文帝要治魏尚的罪名是:上报的斩首数量少了六个! 可千万别以为这是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在封建社会,谎报斩首数的严重性,可比谎报军情还要严重! 上纲上线一点,这就是欺君! 所以才有斩首数和阵亡数,必须准确到个位数的,哪怕报错一个,也是杀头的大罪! 作为一郡之首官,天下闻名的贤臣,魏尚究竟为何要做这种风险极大,沾染上就是身死族灭的事呢? 或许可以从魏尚的军功簿中找到答案:直至先帝后元三年,魏尚身故,他任职云中的斩首数,是负三千九百六十二!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负数,是因为汉时,计算大将级别军官的战功,是算净斩首数的··· 比如说,你带领军队杀了一千人,本方士兵却阵亡一千零一人,那你的斩首数就是负一,非但无功,还要问罪! 云中作为整个长城唯一的缺口所在,数十年来几乎年年都遭到匈奴人的攻打。 在全军俱骑的匈奴人面前,手上几乎没有骑兵的魏尚,只能坚壁清野,据城而守。 防守战,士卒就只能站在城墙,在匈奴人来攻时放放箭,扔扔石木,顶天了砍一砍探出城头的脑袋。 而匈奴人规定:但凡能抢回阵亡战友遗体的人,就可以拥有此人身前的全部财产,包括牛羊,儿女以及女人。 在匈奴,只有勇敢的武士,才能靠着强大的武力抢来财富、牛羊,以及女人;胆小懦弱的,日子过得根本就比奴隶好不到哪里去! 战争中,这些勇敢而又‘富有’的人会冲锋在最前面,最先倒下的自然也是他们;而每一个勇敢者的倒下,都会使后方胆怯者的胆子壮大一分! 怀着抢回那个拥有牛羊、牧场和女人的战友尸体的想法,懦弱者往往会选择孤注一掷,搏一把富贵。 冲到前方,摆在他们和战友尸首之间唯一的障碍,就只剩下汉军士卒,他们也只剩下一个选择:杀死眼前的汉人,抢回战友的尸首。 这个为了激发战士勇敢作战而定的规则,却让魏尚叫苦不迭:每次大战,守军将士都能杀死大概几百人,本方也折损差不多的人数,匈奴人便退去了。 毕竟云中城高墙坚,多数情况下,匈奴人都只是来试探,或者压制住云中守军的兵力,以达到扫荡外围村庄的目的。 战后,看着遍地汉卒尸首,却没有一具匈奴士兵的尸体可以割取首级,魏尚只能扶额长叹。 几乎每一战,云中上报到长安朝堂的斩首数都是零,偶有意外也只是个位数——斩首之所以被称之为斩首,是需要人头证明的! 没有人头,就是谎报军情! 就这样,魏尚的军功以每战负三四百的速度稳步‘上升’。 文帝纵是心胸宽广,看着手中一封接一封‘阵亡数百,斩首鸭蛋’的战报,也不可能高兴的起来。 每次跟身边人提起魏尚时,都是满脸阴沉。 魏尚闻之心急如焚,这才在一次成功的伏击战后激动过头,将斩首数多报上去了六个··· 虽然在冯唐的劝谏下,文帝最终没有治魏尚的罪,但冯唐本人却在文帝心中留下了坏印象,让太史公得以写下‘冯唐易老’的千古名句。 如今,陛下让栾布做云中守,是什么用意呢? 难道是拒绝了栾布的忠心,想要借机除掉他? 也不对啊,皇帝杀人哪儿需要这么麻烦,拐这么大的弯子找罪名··· 如刘邦杀韩信一样,随便说个什么‘脑后生反骨’、‘听说要造反’不就得了? 正在栾布忐忑不安时,下人来报:天使直不疑登门拜访。 对直不疑上午才离去,下午又登门的失礼行为,栾布根本就没空在意,赶忙派栾毅出门迎接。 在客房接见直不疑后,栾布满腔的疑问却不知如何问出口了。 难道就这么直咧咧问他:诶兄弟,你家大佬啥意思,是不想收我这个小弟? 直不疑却是慢条斯理喝下一口茶,调侃道:“栾公眉间阴云密布,可是对陛下差遣不甚满意?” 栾布闻言吓一大跳:“天使莫要说笑,老夫一生忠心耿耿,怎敢对陛下心怀怨怼···” 直不疑不厚道的笑了两声,旋即正色道:“陛下以公为云中守,非是贬缔之意。” 栾布唰一下抬头,直勾勾盯着直不疑的眼睛。 见他不像是在说笑,便起身至房外,屏退下人,又坐回客厅上首。 “陛下行事自有深意,老夫自当恪尽职守,肝脑涂地。” “然···” 栾布面色纠结,终是一咬牙,委婉问到:“只是不知···陛下以老夫为云中守,可有何差遣?” 直不疑上身微微前倾,低声道:“差遣谈不上,却也有一事,陛下托在下告与栾公知。” “云中钱氏,已成气候!” 栾布为汉官数十年,对这句话暗含的潜台词自是了若指掌。 沉思片刻,为保万无一失,还是悠悠道:“霸陵邑尚空,云中钱氏公忠体国,是为先帝忠臣也,当迁霸陵以守先帝之灵啊~” 言辞平淡,眼睛却是瞟着直不疑。 直不疑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轻叹道:“若果真如此,先帝在天之灵必会欣慰···” 二人言辞不明间,决定了云中第一大氏族钱氏的命运——迁徙长安。 直不疑望向屋外,言辞缥缈道:“陛下言,此后数年,边关恐多战事,云中系边墙安危,非心腹大臣镇守不能心安···” 回过头,郑重的看着栾布,拱手道:“陛下请栾公,务必保云中不失!” 栾布赶忙起身,深深一拜:“陛下信重,臣纵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直不疑微微点头,便告辞离去。 走在回驿站的路上,直不疑背负双手,摇头叹息着。 “刚登基就要拿诸侯王开刀,陛下太心急了啊···” 不敬之语未敢说出口,被直不疑深埋入心中,直至三年后,吴楚之乱爆发。 身后栾府,韩睿蹦跶进客厅,见栾布一脸沉思之色,便起了玩心。 踮着脚尖溜到栾布身后,手慢慢靠近栾布的肩膀··· “嘿!老家伙想啥呢?” 吓得栾布惊而站起,见韩睿一副无赖的模样,气的吹胡子瞪眼:“臭小子!差点把老子吓死!” 韩睿将胳膊架上栾布肩上,挑眉道:“听说你是云中郡守了?” “咱俩这交情,那可是出生入死啊!” “以后在云中地界,可得罩着点兄弟啊~” 栾布一巴掌拍下肩上的手,喘着粗气捋胸口,好让自己剧烈的心跳减缓。 稍微好了些,便坐回座位,讥笑道:“上任为云中守,本官要审的第一个案子,就是民夫韩睿杀钱氏家奴之案!” “而且我已经决定了,杀人者死,天经地义!” 韩睿闻言一愣,旋即跳了起来:“老匹夫!你可别忘了,那事儿你的亲卫也有份!” 栾布慢悠悠喝口茶,随口道:“死罪可以出金赎罪,我家亲卫的罪,我出金赎了便是。” “卧曰!” 韩睿吓傻了:“那我呢?” 栾布抬起头,面带古怪道:“我不是说了吗?” “老子的亲卫,我自己出金赎罪!” 韩睿一脸懵逼。 栾布得意的笑了起来:“听说,当日你走出郡牢,自称是我亲卫?” “虽然当时我不知情,但还是勉强收下你吧。” “赎死罪需百金,去掉我欠你的那十金,现在是你反欠我九十金了。” 言毕,栾布起身,悠闲地走向厅外,不忘对身后喊道:“别想着跑啊~云中,现在可是老子的地界儿!” 第0036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景帝元年冬十二月的到来,让云中的气温降至冰点。 走在街道上,身上的羊毛皮袄似乎对寒冷的天气毫无作用,冻得韩睿将双手互相藏在衣袖里。 走到目的地,韩睿滋溜一下鼻涕:总算找到了。 自栾布上任为云中郡守,韩睿就被栾布拐成了自己的亲卫! 每回想要离去,都被栾布拿出一张欠条,提醒韩睿:想走? 先给老子还钱! 偏偏欠条之上程序完备,印信俱齐:元年冬十一月戊晨,张家裕子睿坐杀人,当死;将军栾布以百金赎之,遂免。 对栾布是否真的曾拿出这笔钱交到郡衙,韩睿持着深深的怀疑。 老东西当初连十金都拿不出,害韩睿被他媳妇摆了一道! 现在一下拿出百金替他赎罪? 骗鬼去吧! 现在整个云中都是他说了算,哪怕真的拿出来,不也是左手倒右手? 走进眼前的铁匠铺,看着一白虚壮汉正卖力的挥打的石锤,韩睿暗暗攥紧拳头:必须赶快把‘欠’老东西的金子给还了! 除去当初栾布没给全的十金,以及韩睿战后得到的赏赐十二万钱,韩睿大概还欠栾布七十八金。 很少吗? 哼哼··· 七十八金,折合成钱,那就是七十八万钱! 可还记得,韩睿与张家裕众人从军时,每天能得到的饷银? 三天二十钱! 平均一天6.66钱,连七钱都不到! 若韩睿继续做民夫,试图靠着军饷还债,那他就算不吃不喝,也至少要足足三百二十年! 老家伙这哪儿是坑他钱? 根本就是逼韩睿签下了卖身契! 如此一笔巨款,韩睿若想赶快还清以脱身,就必须要有点动作了。 前些时日再次被搁置的轴承,又出现在韩睿脑海中。 若是能搞出来一批轴承,卖给有钱人安装在马车车轮上,甚至直接做个纯铁的车辙加轴承出来! 得到的钱,兴许就可以还清债务了。 如是想着,韩睿看向眼前挥锤大汉的眼神,渐渐猥琐起来··· 被这么一道不怎么‘友善’的目光盯着,老汉手中石锤再也挥不下去了,遂将其搭在石台上,回过神,孤疑的打量着韩睿。 韩睿发觉自己失态,刚忙整了整脸色,拱手拜道:“晚辈失礼了。” 旬月以来,待在栾布身边,韩睿别的东西没学到,倒是把这时代的礼数摸了个七七八八。 该对什么身份的人说什么样的话,韩睿已是了若指掌。 最让韩睿吃惊的是:只要对方年纪在六十岁以上,那哪怕对方只是个农民伯伯,自己也要大礼参拜! 这与韩睿的身份地位无关——哪怕是皇帝,也要对六十以上的任何非罪犯及奴隶的人先拜! 老人怎么回礼? 理论上,微微颔首即可! 虽然实际上,不会有人这么托大,但光是这份理论上的特权,就足够让韩睿惊讶了··· 要知道,皇帝拜相,丞相所能得到的最高礼遇也不过是‘对拜’之礼——皇帝持相印拜之,相接印,再拜而受命! 这让来自于那个‘老头遍地躺,老太霸广场’时代的韩睿,感觉极其不真实! 纵是惊诧,也是不得不入乡随俗,心中感叹着汉朝‘以孝治天下’的执行力度,对眼前的老铁匠深深一礼。 老匠人看上去尚身强力壮,但鬓角的白发和飘扬的花须,依旧让韩睿不敢怠慢,哪怕对方看上去并没到年过花甲的地步,韩睿依然做足了礼数。 意料之外的,老匠人并没有如平常老头一般诚惶诚恐,而是像本该如此般,自然地点点头,沉声道:“找我啥事儿?” 韩睿赶忙从怀中掏出一小块布帛:“在下乃郡守栾公家臣;将军命在下来寻,是想请老大人做出这个物件···” 老家伙把自己坑这么惨,虎皮拉来用一用也没啥大不了的。 老人却毫不掩饰眼中不屑,冷哼道:“你们这帮富家子弟,当真是不知节俭为何物!” 在老头看来,韩睿这瘦胳膊细腿的,怎么可能是栾将军的护卫? 怕不是栾家小儿辈,拉着他的名头出门,给自己做点玩物罢了。 看看! 珍贵的布帛,居然被糟蹋来做画纸! 皱着眉,伸出满是炭灰的手接过韩睿手中布帛,只微微一扫,老人面色便郑重起来! 布帛之上画着的圆形物件,几乎每一处都标注着精准尺寸! 最让老人目瞪口呆的是,图中两个环之间的圆球,标注的尺寸居然精确到了‘寸分十而取一’的程度! 如此精密而古怪的器件,绝对不可能是纨绔子弟的玩物! 饶是老汉为匠四十余载,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如此精密的器件。 郑重打量着手中布帛,老汉脸上不复轻蔑之色,郑重回拜道:“此物,老汉有几处不解,不知公子可否解惑?” 韩睿闻言,大喜过望! 他不怕老汉看不懂,怕的是他跟之前那数十个匠人一样,一看到图就说自己做不出来! 赶忙拱手道:“还请老大人试言。” 老铁匠指着布上画着圆球的地方,问道:“老汉看这图,这些铁珠是要紧密贴合欲两环之间?” 见韩睿点点头,复又问道:“若如此,两环之间则必得有凹槽!” 韩睿激动地点头不止:总算有个人能看出门道了! “老大人可能做出来?” 老汉看着手中图纸,又看向韩睿:“此物可是要量产?” 见韩睿又点点头,老汉确定了心中猜想:此物,必是军国重器! 做了几十年的铁匠,他如何看不出此物之用? 此物,根本就是在‘滚木运物’法上更进一步,让被运送的物件从在平面上运动,变成了在圆环上运动! 固定面从地面变成了内环;铁珠起到滚木的左右,而外环,就是原本承载货物的木板! 甚至于···让外环做固定面,使内环起承重木板的作用! “鬼斧神工啊···” 老汉抚须长叹,对想出如此巧夺天工之物者敬佩不已。 虽然琢磨不出,此物究竟可以用来做什么,但创意的窗户纸已被捅破,他的直觉告诉他,此物用处必将不小! 怀着对想出此物之人的敬重,老匠将手中布帛递还到韩睿手中,摇了摇头,道:“公子赎罪,老汉技艺不精,做不出此物···” 韩睿顿时愣住,急忙道:“老大人何出此言?” 老铁匠摇着头回道匠台前,举起巨锤,对身后道:“公子且看。” 闻声,韩睿赶忙来到匠台前。 就见老汉从一侧的土坑中,取出一块状废铁,将之加热后固定遭石台之上,奋力的用石锤挥砸下去。 砸几十下,用镊子微微调整铁块的位置,再继续捶打。 如此反复,足足过去一个多时辰,老汉才停下来,将已略呈球状的铁块夹起,放在一旁的水槽中淬火。 过了许久,看着老汉慢慢将铁块从水槽中取出,韩睿心底拔凉··· 那块铁球,与其说是铁珠,还不如说是不规则的球状N边体! 上面突出的的部分再尖锐些,都可以直接拿去做流星锤了! 老匠用镊子将铁块夹到韩睿面前,丢在地上,道:“老汉打铁足有四十余年,敲打出这么一块堪用的铁珠,尚需一时辰。” “更不说这铁球,若要用在公子所画之物上,非打磨至圆润如玉不可。” “公子又言,铁珠与内外二环需紧密贴合,如此,铁环内外凹槽也许精打细磨,耗时更是只多不少。” “想必公子也曾听闻谚曰:十年磨一剑?” 老汉摇摇头,叹息道:“光是打磨一颗铁珠,怕就需一熟练匠人打磨旬余。” “如此一来,哪怕公子能找齐数十匠人,光以打磨铁珠的时间算,年造此物不过三十余件,如何量产之?” 韩睿听着,原本高涨的情绪沉至谷底。 一年三十件··· 这特么不还是奢侈品吗! 后世兰博基尼出什么限量版,也不是这么玩儿的! 几十个铁匠,包吃包住一年不说,还得支付好大一笔工钱! 想了想,韩睿依旧不死心道:“不量产也可,做出一件就行···” 好歹做一件出来,让韩睿解燃眉之急吧? 全天下独此一只,炒作炒作应该能卖个百金。 老汉见韩睿如此上心,心中也为这巧夺天工之物暗感可惜。 无奈,只能无情的摧毁韩睿的幻想:“方才忘记问公子,铁珠造出后,如何放入图中二环之间的凹槽中?” 被遗忘的难题被再次提及,韩睿心彻底凉了··· 随意拱拱手,沮丧的低下头,韩睿就告辞欲去。 刚走到门口,老汉突兀的叫声喝止了韩睿。 “公子可曾听闻鲁班锁?” 韩睿闻言双眼瞪大,怅然失言。 鲁班锁,不正是建筑所用的斗拱结构? 整个结构均由切割木块拼装组成,无一线、一钉,纯靠科学的力学结构支撑其保持完整性! 哪怕是在后世,依旧被称为中国甚至是人类史上,最具智慧最科学的建筑结构! 二零一零年上海世博会,中国国家馆所用的正是斗拱结构! 馆顶几千吨的重量下,斗拱结构的承重梁亦坚如磐石! 缓缓回过头:“老大人是说,以鲁班锁之理,将外环切割成块,在铁珠之外拼出外环?” 老铁匠摇头道:“老汉不过一粗鄙匠人,做不出那般复杂之物。” “但老汉恩师尚在;公子若有心,不妨往之一试。” 第0037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记下老铁匠给的地址,韩睿朝着城外一座县城走去。 阳寿县城。 位于云中城之南大概二十里,并不算远。 汉时的度量衡,基本完全继承秦一统天下后,所建立的长度、重量单位,一里约为后世四百米。 大概半个时辰后,韩睿总算走完这八公里路,来到阳寿县城外。 与云中城波澜壮阔的气势相比,阳寿县城着实寒酸了些:城墙顶多两丈;护城河更是无从说起。 城门耸拉着四个无精打采的门卒,与云中精干的兵卒形成鲜明对比。 韩睿暗自摇了摇头,踏步走入城门。 城内,则又是另一番景象:比起军营般肃穆庄重的云中,阳寿县城更像是一个大型市集。 如韩睿所见,自城门延续至县衙的整条大路边,尽被各路行商摆设的摊位挤满,原本近五丈宽的路,只剩下中间不足一丈的狭长通道可供人行走。 路边的商贾形貌各异,有衣饰如韩睿前世印象中般,用布条包住头部的中东人;有金发碧目的欧陆人种,同样也有坦胸露乳,矮小粗壮的游牧民族。 各色人种聚集在汉匈边墙这座小县城内,却尽皆操一口地道的北地口音! 想象一下在后世,看到一群印度人、欧洲人和蒙古人聚在一起,满嘴说着大碴子味儿的东北话,是个什么感觉? 韩睿被眼前这一幕,惊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几个歪果仁也就算了,那个鼻子上串着夸张的鼻环、袒露的衣衫内满是胸毛在飘扬的,当真不是匈奴人? 直到此时,韩睿才觉得自己读书少了··· 什么时候敌对国的人,都能去对方的国家做买卖了? 韩睿惊诧的看着一队巡逻士卒走过,居然还跟那个胡商打了个招呼! “这世界也太疯狂了···” 心中如是想着,韩睿走到自己的目的地:阳寿西里。 看起来,这居然是一个贫民区? 韩睿走到街口的油醋铺子前,对小贩打听到:“小哥,不知田公宅邸在何处?” 那小贩紧了紧衣裳,随口道:“沿着这条巷子一直走到底,就是田府,” 韩睿拜谢离去,身后小贩的嘀咕引起了他的注意:“又来一个学艺的···” 嗯? 有很多人来找田老头学东西? 那应该是很厉害的吧? 来到巷尾,韩睿看着眼前的矮脚小院,敲响了院门。 “谁啊!” 一声粗狂的吼喝,大门旋即被一个高头大汉打开。 韩睿拜道:“晚辈自云中来,寻田公一叙。” 那大汉却像是痴楞住般,毫无反应。 韩睿疑惑地看着满脸黑炭的大汉,满脸问号。 那大汉却是呆滞片刻,就激动道:“韩兄弟,你怎么来这儿了?!” 兄弟? 什么鬼? 眼前这个黑人又是谁? 见韩睿认不出自己,汉子赶忙用衣袖抹了把脸,然后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脑海中一道模糊的身影迅速与大汉结合,韩睿眼睛逐渐由孤疑转为惊喜! “李兄弟!” 当初云中守卫战,韩睿刚上城头紧张慌乱之时,几十位同样心慌民夫青壮聚在一起互相勉励。 眼前这人,可不就是当时那个,被自己家掌柜嫌弃吃得多,丢在云中的厨子李四? 虽然与此人就见过几回面,但在局势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当初的几位民夫却结下了深厚的战友之情。 在战况最危险的时候,除了因入魔而大开无双的韩睿外,那段城墙另一个强力防守点,就是眼前的李四和桑季组成! 二人背靠背站在一起,尤其是手持巨剑的李四,让匈奴人在二人脚下足足留下将近十具尸体! 韩睿最后看到他,还是他和桑季二人被几十个匈奴人围住。 还以为他们已经死了,没想到不仅活了下来,今日还在这里再次相见! 韩睿看向李四的眼中满是欣喜,李四面色亦然;旋即向想起什么似的,赶忙回身冲院内喊道:“老三,韩大兄来了!” 又一道熟悉的身影应声出现,正是当时与韩睿毗邻的桑季! 与韩睿初见时不同,桑季原本细嫩富态的脸已经晒得黝黑,人也更精瘦了些,脸上一道蜈蚣般的长疤,为原本文弱的桑季增添了一丝阳刚之气。 连遇故人,韩睿心中欣喜溢于言表,看向二人的眼中满是惊喜。 二人也是嘿嘿傻笑,就这么站在门口。 桑季上前拉过韩睿的胳膊,道:“韩兄弟,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韩睿闻言,也是想起了正事,赶忙道:“我来找田公。” 旋即疑惑道:“桑大哥,李兄弟,你们二人怎的在此?” 桑季回头看了看李四,二人相识长叹。 “此事说来话长,我还是先带你找师傅吧。” 师傅? 他们两个这是拜田老爷子为师了? 被桑季领着走到后院,韩睿看着眼前之人,再一次被惊得外焦里嫩! 老铁匠所说的师傅,居然就是眼前这个发须尚黑,年不过而立的中年人? 那人正在后院中摆弄着一堆木材,闻声回头打量着韩睿:“你是何人?” 韩睿赶忙拜道:“晚辈韩睿,乃云中栾···” “找我啥事儿!” 话还没说完,就被中年人不耐的打断。 “果然是师徒,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心中吐槽着,韩睿从怀中取出画有轴承图的布,递到中年人手中。 中年人随手接过布帛扫了一眼,就问道:“要用什么材质做?” 韩睿瞬间呆住:这还能用别的东西做? 见韩睿一脸懵逼,中年人不耐烦道:“若是用木刻制,三日可成,万钱。” “若是以铜筑之,须三十日,五万钱。” 被中年人直爽,韩睿也不绕弯子,直言道:“最好用铁。” 中年人闻言,皱眉沉思许久,问道:“此物可是用于承重?” 铁,在这时还被称为恶金,因为颜色太丑。 被称之为美金的,则是青铜。 两者之前唯一的差距,就是青铜硬度很高,却也因此而容易断——至刚易折就是这个道理。 而铁的韧性相对更强一些,若是精炒成钢,就几乎坚韧无比。 此子言之凿凿,弃美铜而用恶铁,显然是担心此物断裂。 见韩睿点点头,中年人思虑片刻,又看向地上散木,随手将布帛塞到怀里:“容我琢磨琢磨,过几日给你答复。” 韩睿倒也不介意中年人如此性情,甚至觉得他比其他磨磨唧唧的人好相处的多,遂告辞离去。 走回前院,桑季和李四洗漱干净,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在门槛上等着韩睿。 见到韩睿,李四上前搭住韩睿的肩膀,“有缘再会,我们兄弟三人喝不寻一酒肆,吃些薄酒?” 韩睿自是从善如流,三人便走向城中酒楼。 一路上,三人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引得周遭之人一阵围观。 · 酒过三巡,韩睿问出心中疑惑。 “你们怎么会在田家做事?” 闻言,李四看了看桑季,长叹一声,便将战后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匈奴人退去后,榆林塞援军抵达接手云中城防,民夫队便被遣散。 几天后,天使至云中,发放了有功将士的赏赐,李四累计斩首六个,爵升两级,赏钱万五千;桑季与战亡的家奴共斩首八级,赐钱两万。 李四这才敢回家,在老母哭骂中将赏钱交出,以求母亲原谅。 李母自得知独子上了城墙后便心神不宁,战后李四又迟迟未归,惊得老妪险些自刎! 断了老李家的香火,她怎么都没脸面见李家列祖列宗了。 “家父生前便是铁匠,我也自小跟在爹身边,学了些筑金之术;娘就让我带着赏钱做束脩(拜师礼),和田公学一门技艺以立身。” 言罢,哀伤道:“桑兄弟家在城外太谷山下,等桑兄赶回去时,已无活口···” “桑兄弟便和我一起拜了田公为师,我们俩打算等艺成出师,就弄个铁匠铺子养家。” 韩睿疑惑道:“二位兄长为何不参军?” 自己都被栾布无所不用其极的留在身边,这俩人也算是有武勋在身,不可能没有出路的啊! 桑季苦笑着摇了摇头:“吾家起于商贾,非良家子也···” 见韩睿看向自己,李四耸了耸肩:“俺娘不让。” 二人的境遇,让韩睿心底一片沉重。 两个在大战中存活下来的民夫,居然沦落到,用得到的赏赐去求别人,教他们打铁的地步! 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又问道:韩睿“田公是个什么来头?” 李四大口灌下一碗酒,抹抹嘴道:“恩师本名田曾;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只知道,但凡是他做出来的东西,皆妙用无穷。” “俺听说前年大战,战况堪危,长安那边的物资又迟迟不到;郡守魏公便寻田公相助。” “你猜最后怎么着?” 李四一拍大腿,眉飞色舞道:“田公愣是将武库中,废弃三十多年的几架床子弩给修好了!” “自那以后,田公的名声就在云中打响了,想拜田公学艺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据说就连陛下都听闻过田公名讳。” 韩睿暗暗点头:这么一个人,应该是能做出轴承来的。 心中之事有了着落,又被两位战友的遭遇而神伤,韩睿举起酒碗,沉声喝到:“喝!” “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第0038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第二天晌午,韩睿才头疼脑胀的醒来。 这西元前的酒,或许是因为蒸馏技术不达标,故而看上去混浊无比,喝着也没有很刺鼻的酒精味。 但酒劲却丝毫不逊色于后世的白酒,宿醉醒来后的感觉更是糟糕无比! 揉着太阳穴,韩睿从塌上起身,打量着屋内。 记忆中的最后一幕,是李四扶着韩睿的咯吱窝,将他送到酒肆客房休息;然后背上烂醉如泥的桑季离去。 桑季昨晚喝多了。 这么说或许很奇怪,因为大家都喝多了··· 但跟还能走路的李四,和依旧能保持记忆的韩睿相比,桑季彻底醉了。 酒桌之上,桑季说了很多藏于心底的话——家庭的破碎,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 想想也是:桑季原本是个富商公子,含着金钥匙出生,打小就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美丽生活。 家中走关系将他送到云中做门卒,想来也是要借此为门路,让桑季有机会向军官的方向发展。 但战事一起,桑氏数十年基业瞬间化为乌有——财富被匈奴人抢去,妇孺被匈奴人掳走;就连仅剩的一座宅邸,也被匈奴人撤退时的一把大火化作灰烬··· 韩睿到现在都忘不了,桑季哪怕醉倒在桌底,坐都坐不起来,依旧嘟囔着道出‘不杀尽匈奴,誓不为人’的远大理想··· 虽然韩睿不太能get到桑季的点,也依旧为战友遭遇如此大难感到悲痛。 甩了甩胀痛的脑袋,叫小厮打来热水,简单洗漱一番,韩睿便走出客栈,朝着田氏小院走去。 韩睿实在不想再回云中城,被栾布那老东西呼来喝去了! 反正等轴承做出来,脱身的日子就不远了;在阳寿又举目无亲,闲来无事,去催催田曾的进度也好。 踏进小院,不见桑季的身影,李四倒是在院中搬运着废弃木材。 见韩睿入门,随口打了个招呼,约好晚上一起吃饭,就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韩睿嘴角抽搐着,揉了揉依旧翻滚的胃,逃也似的跑到后院。 昨日还摆满院内的木条已经不见,想来是已做出成品让人取走了。 田曾独自坐在歪脖树下,拿着韩睿昨天留下的‘图纸’,时而皱眉时而点头,满脸纠结之色。 见韩睿前来,便将其召到身边坐下,问道:“此物之理,可是与滚木运物相同?” 韩睿不置可否,田曾又指着轴承两环之内的铁珠:“将滚木替换成铁珠,可是为了以凹槽固定之?” 韩睿越听越开心,点头的样子像极了小鸡啄米。 田曾微微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示意图:“你昨天说,你是从云中来的?” “可是西街王铁匠让你来找我?” 韩睿拱手一拜,道:“正是。” “老大人看了小子画出来的图纸,说此物太过精细,做不出,就让晚辈前来拜会。” “不知田公可能做的出?” 田曾面色却沉了下来:“没用的东西!” “这么点东西都做不出来,枉我教他那么多年!” 韩睿已经顾不上惊讶于,田曾骂比他打至少二十岁的王铁匠‘没用’,勉强压抑住激动,郑钟拜道:“还请老大人一试;事成之后,晚辈必有重谢。” 田曾却是摆了摆手。 就在韩睿惊喜于他不要钱的时候,一声嘀咕打破他的幻想。 “你出了钱,我自然得把东西做出来。” 复又看了图纸许久,说了声‘在这儿等着’,就起身走回屋内。 大约两个多时辰后,堪堪欲睡的韩睿见田曾从屋内走出,手中拿着的木制环状物,让韩睿灵台一震! 轴承! 虽然是木制,但模样跟韩睿画出的一模一样! 十几个木珠被内外两环紧紧夹在中间,却也能随着内外环的相对运动而滚动。 韩睿快步上前,接过‘概念版’木制轴承,双目精光大作! 光是手中这个木制轴承,不考虑寿命的话,也可堪一用了! 细一查看,韩睿为田曾的手艺五体投地。 内环与圆珠和想象中差不多,应该是用软木削制而成,不足为奇;真正让韩睿感到佩服的是外环! 田曾将外环按照图中的样子削成,然后从切面正中间锯成两圈! 这个木制轴承的制作过程,已经出现在韩睿脑海中:将圆珠固定在内环和半层外环之间,再盖上另外半层外环;这样,两截半外环并在一起形成内凹槽,将圆珠固定住。 再用木钉将两层外环钉在一起,完美解决圆珠没法放进去的问题! 韩睿满脸激动道:“正是此物!” “田公可能做出铁质的?” 思虑良久,田曾还是摇头道:‘此物,我只能做出木制。’ 燃起的希望又被泼了一盆冷水,韩睿大失所望,旋即激动道:“怎么会呢?” “田公已经解决了圆珠的问题,怎么会做不出呢?” 田曾长叹一口气,摇头道:“铁环,我自是做得出;铁珠,多花费些时间也能做出。” “问题就在于,铁环上的凹槽。” “木环,凹槽可刀削而得;若是铁环,凹槽则无可得。” 旋即调侃道:“若是你能找来一把能随意削刻铁器的刀,兴许我能做出来。” “否则,就只能以木环为之。” 韩睿闻言失望不已,不死心的头脑风暴了一番,好多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涌入脑海中,但最终都不切实际。 现在的问题,就是在铁环内外,弄出与球面贴合的凹槽。 做个打磨机? 打磨铁的搓块,非得钢质不可;要是有钢,韩睿又怎么会试图做铁轴承呢? 若是用磨刀石,那更惨;‘铁杵磨成针’的寓意是坚持与毅力,可不是用来做奢侈品! 韩睿越想越烦躁,只能一屁股坐下来,陷入更深的思考中。 要是有人能看到此时韩睿脑海中的场面,必会为两个小人对话的诡异场面感到新奇! 两个小人一问一答,韩睿则以旁观者的身份,试图从两个小人的对话中,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轴承的原理,自滚木和木板而来,木板上同样没有凹槽,为什么轴承非要有凹槽呢? 因为两环之间的圆珠需要固定。 木板为什么就不需要凹槽呢? 因为木板下用的是滚木,不需要固定。 韩睿一喜,隐约感觉自己摸到了答案的一角。 若是将圆珠替换成钉状‘滚木’,也就是圆柱,那么··· 还是需要固定! 不然圆柱一样会从两环之间掉出来··· 忍着沮丧,韩睿强迫自己又回到之前的状态。 固定为什么非得用凹槽呢? 因为圆珠需要凹槽才能包裹住。 那若是不用珠,而是用圆柱,该怎么固定呢? 没法固定。 为什么? 因为固定的办法只有凹、凸两种:凹槽固定球体;凸块固定沙漏状两端粗、中间细的形体。 凸出··· 沙漏体··· 两端粗,中间细··· 韩睿脑中一顿混乱,这几个词如幻灯片般不停切换。 只觉距离真相只差一层薄膜,却怎么都捅不破。 凹槽不行,只能用凸块;两环之间得是类沙漏体。 类沙漏体,圆柱··· 瞬间,韩睿脑中如同被一道闪电击中! 有了! 在圆柱中间挖一圈凹槽,铁环上凸出一圈相对应的凸块,问题不就解决了? 铁圆柱肯定比铁珠好做! 一圈细槽,也比在内外环上凿球面凹槽容易的多,用钉子对准,一下下敲都能敲出来! 至于铁环内外的凸块,韩睿原本没想到,但想起方才田曾将外环分成两部分,用钉子连在一起后,瞬间就有了想法! 先做出内外两环和小圆柱;在每一个圆柱的中央凿一圈凹槽,然后放入内外两环之间。 再直接从外环外侧、内环内侧,沿着圆珠凹槽对应的部位,砸一圈比环宽稍长的钉子下去! 若是砸不进去,那就提前在环上钻洞,插进钉子,再在钉外包一层铁皮! 所有问题完美解决! 虽然工序大大增加,但原本需要十几天的打磨铁珠的工序被抛弃,实际上所用时间并没有增长,甚至极有可能短了些! 韩睿从未觉得,自己的大脑居然有如此创造力! 赶忙起身,衣服上的泥土都顾不上拍,便将想法一股脑倒给田曾听。 或许是韩睿用的后世词太多,田曾半懂不懂,满脸迷茫。 见韩睿因自己没懂而愈发激动,田曾只好安抚道:“这样,你说一句,我做一点,如何?” 韩睿点点头,等田曾取来一大块软木和刻刀,便说道:“刻出内外两环,不必有凹槽。” 田曾点头,取出一根绳子,将一端钉入木块中固定,边转动另一端,边沿着另一端的轨迹画线。 看着木块上几乎完美的圆形,韩睿暗自吃惊:原来这时就已经有原始的圆规了! 半个时辰后,田曾削好内外两环,看向韩睿。 “以两环间距为径,刻棍木般的柱体。”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再次让韩睿目瞪口呆! 田曾将两环向套握住,用绳子取得距离两环相交处最远的一点! 后世的直径,也是这么取得! 第0039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找到直径所在的直线后,田曾又用绳子比划出外环内径。 再将这段外环内径长度的绳子,放在内环外径的直径线上,以多余的部分做滚柱的直径! 见田曾这番熟练地操作,韩睿都有点怀疑田曾也是穿越者了! 在此时的条件下,眼前一幕简直就跟后世,出现在奥数几何比赛中的题目一模一样:请在没有尺子和圆规的情况下,求得两圆的直径差! 韩睿惊叹间,田曾已经刻出十几个小‘滚木’了——很简单,沿着画出的小圆一刀刀切下去,再削到平滑完事儿。 再加上现在做的只是个概念样,根本不需要平滑,有个大体形状就好了。 韩睿稍缓愈发粗重的呼吸:“在圆柱正中纹一圈凹槽。” 田曾正要拿刀停在半空,愣在原地。 凹槽取与滚木之上··· 他知道韩睿想怎么做了! 放下手中滚柱,田曾用一柄细刀在木环之上钻起孔来。 韩睿见此,知道田曾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便不再多言,目光灼灼看着田曾手上的动作。 忙活到夕阳时分,田曾起身伸了个懒腰,将手中成品丢到韩睿怀中:“可是要做成这个样子?” 韩睿接过,垂涎欲滴的看着手中之物,口水都差点掉在地上。 总算是做出来了! 虽然滚柱表面还略显粗糙,转动外环时不太顺畅,但意思已经到了! 韩睿跳将而起,对田曾深深一拜:“田公技艺果然鬼斧神工!” 趁着田曾自傲的扬头臭屁时,又赶忙道:“铁质成物多久能做出?” 田曾扭动着酸涩的脖颈,略一沉吟,道:“铁环之上不好钻孔,但我有办法,一个月后你来取便是。” 韩睿赶忙答应,爱不释手的把玩起手中‘概念款’轴承。 这时,李四拉着无精打采的桑季来到后院,对田曾一礼,便对韩睿招呼道道:“走走走,太阳都下山了,可把我给饿坏了!” 想起昨晚惨烈的‘战况’,韩睿正想着如何婉拒,田曾的话语又如重锤般砸在他心中。 “此物制作不易,耗时良久,本不该如此便宜的,但我言出必践,说好多少就是多少,五万钱。” “你来取成物时,记得带够钱财。” 韩睿心中对轴承即将问世的喜悦顿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愁苦。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这到底是倒了什么血霉?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原本对钱几乎没有概念的韩睿,却被钱死死纠缠上了! 原主那个倒霉鬼,因为没钱跑了媳妇,自己活生生饿死;自己到来后,又因为没钱买粮,只能上山打猎果腹;在山上碰到匈奴人,全村逃到云中。 又因为没钱买粮,韩睿一行青壮去参军,张未央身死,韩睿险些殒命;村民同样因为没钱买粮饿死大半;韩睿一怒之下杀了钱氏奴仆后,再再再一次因为钱,被栾布套在身边做护卫··· 如今想找个法子脱身,又特么要一笔钱! 自打他在这个世界睁开眼开始,他为之奔波的就永远是钱和粮食! 韩睿总算知道自己穿越后的金手指是什么了:饥饿和贫穷! de buff永久套餐了解一下! “没钱的日子可真难过啊···” 前世,韩睿虽然算不上富豪权贵之子,但家中条件也还算尚可,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 还记得刚上大学那年,同学们得知韩父为了供韩睿上学,卖了家里仅有的三头牛,同情的稀里哗啦! 韩睿却一脸懵逼的看着暗自抹泪的班花,擦了擦脚上的限量版诶锥鞋,心中疑惑道:不就三头牛吗?我家还有几万只羊呢··· 思绪回到眼前,韩睿向田曾再三保证会凑齐五万钱,便忧虑着走出田家小院。 身后的李四见韩睿兴致不高,便上前询问起来。 “怎的,昨天喝的酒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韩睿想起昨天的‘血战’,胃中尚为挥发的酒精再度翻涌,险些‘喷涌而出’! 桑季反应更甚,直接扶着街边矮树狂吐不止。 韩睿缩了缩脖子,低声道:“李大哥,行行好,今天就放过我们俩吧···” ‘发泄’完毕的桑季双腿发软的走到李四跟前蹲下,夸张的抱住李四的大腿,做作道:“大哥~别再喝了~再喝要出人命了啊~” 被桑季一副耍宝的模样逗乐,李四嘿笑一声道:“我啥时候说要喝酒了?” “就是吃个饭而已~” 桑季闻言,却是更加夸张的摇晃着李四的大腿:“你昨天就说小酌两杯薄酒的啊~” 一番插科打诨,让韩睿心中苦闷渐淡:反正愁也没用,回头再想办法吧。 实在不行找栾老头要点儿;反正欠那么多了,多欠一点也无所谓,债多不愁! · 翌日清晨,从熟悉的塌上醒来,韩睿头痛欲裂。 昨天,说好只‘吃饭’的众人来到酒楼,李四便自顾自端起酒壶狂饮起来。 喝就喝吧,还阴阳怪气的嘀咕些什么:有卵的怎么会喝不了酒? 哎哟我勒个暴脾气! 听着这话,韩睿能忍? 抄起酒碗就和李四比划上了! 他们俩一来二去,桑季坐蜡了··· 狼怕没骨气,人怕不合群;三人同桌,唯独桑季不喝,再加上李四那句撩拨之语,桑季坐立难安,只好一咬牙加入战斗。 几乎和前天的剧本如出一辙,最后‘战况’依然是李四安然无恙;韩睿只剩下记事儿的脑子;醉倒在酒桌底下的桑季,则哭喊着对匈奴人隔空喷垃圾话。 “再也不信李老四的话了···” 知道了李四本名李宣;桑季本名桑信,昨天那顿狂饮也不算全无收获··· 李宣在家中排行老四,被乡邻呼作李老四久了,也就随别人这么叫了;桑季则是家中老三,按礼法亦名季。 西汉第一流氓头头刘邦,在成为‘沛公刘邦’前,就是‘沛县泗水亭长刘季’。 抬起头,打量着屋内,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 但和昨日不同的是,韩睿再也没法站起来了··· 光是把头从枕头上挪开,就已经让韩睿觉得脑仁像是被搅拌机一顿狂搅! 双手撑着塌边艰难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客房门口,虚弱沙哑的声音低不可闻:“小··二···” 辛亏酒肆早上没什么生意,小厮正好坐在屋门的楼梯上休息,见韩睿走出门,赶忙屁颠颠上前:“公子可有何差遣?” 韩睿清清了嗓子,发现并没有什么卵用,只好继续用那幽灵般的嗓音道:“有···没···有···醒酒···汤···” 小厮废了好大力气,耳朵都快塞到韩睿嘴里去,才算听清,赶忙下楼朝着后厨而去。 待等小厮端来一碗红枣汤,韩睿忍着喉咙炙痛一口灌下,头痛却愈发强烈,只好关上房门,乖乖躺回榻上休息。 头挨到枕头的片刻,疼痛显著缓解,但却依旧让韩睿无法入睡。 郁闷间,韩睿思考起正事儿来。 为了脱身而造出的轴承,还需要五万钱的制作费用才能拿到手;得再想一个办法,在一个月内赚到五万钱。 “做什么才能在一个月内赚到五万钱呢?” 仔细想了想,如果用寻常的方法,韩睿唯二的选择就是借高利贷,和出去卖··· 出卖肉体的事,韩睿是不可能去做的;至于高利贷··· 自己现在的困境好像就是欠别人钱! 借高利贷还债,韩睿智商还没到负一百呢! 欠栾老头,起码不会有利息,慢慢还了就行。 借了高利贷,那韩睿的境遇可比出卖肉体还要糟糕! 要知道,此时的高利贷,是九出十三进··· 接近百分之五十的利率,后世骗大学生的网贷都不敢这么玩儿! “钱这个东西,真是又可爱又可恨啊···” 韩睿绞尽脑汁,再也想不出什么来钱快的法子了——轴承,已经把他本就不多的知识储备榨干了! 作为一个本科上了七年的人,韩睿能做出轴承,已经算得上是奇迹! 想起前世放牧的日子,韩睿心中暗暗记下——虽然短期内没法做,但畜牧业的长期受益相当可观。 尤其是在这牛马奇缺、肉类匮乏的时代,一个畜牧业主的收入,只怕比任何走私商人还要多的多。 想不出办法,韩睿只能放空自己;前世圈养的羊群涌入脑海,让韩睿在咩叫声中沉沉睡去。 靠着低配‘解酒糖’应付了两天,韩睿才堪堪能行走,完全没有缓过劲儿来! “这酒也太次了吧?” 前世,韩睿偷喝过父亲藏在角落的数十年陈酿,那味道仿佛依旧在韩睿鼻尖飘荡。 浓郁的酒香让人不饮而醉,如临仙境;小小一杯入口,柔和的口感中带着一丝辛辣,顺着喉咙流入胃中,浑身瞬间温暖起来··· 最重要的是宿醉醒来不会头痛,舒坦的一匹! 记得前世有同学说,酒上头是因为杂质多? 暗自思虑着,韩睿坐在大堂内,在等饭菜上桌的同时,看着小厮从酒桶中取出混浊的酒液。 “或许可以试试蒸馏酒···” 第0040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将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抛之脑后,韩睿草草吃过饭,躺回榻上忧虑起来。 弄不到五万钱,轴承就拿不到手,不把轴承卖出去,就没法还清欠栾布的钱,得给他做一辈子的护卫··· 沮丧的低下头,撇见脖子上挂着的铜钱。 这两枚钱,是韩若来到这个世界当天,‘前妻’从喜轿里丢出来羞辱自己的;韩睿出于贫穷将之留了下来,没想到其中一枚,居然还在战场上救了韩睿一命! 立功得赏的韩睿虽然依旧贫穷,但也不需要这两枚铜钱兜底了,便将破碎的那枚珍藏,剩余一枚用细绳串着,挂在了脖子之上。 很不幸,这枚铜钱再次成为了韩睿仅有的资产——身上留着备用的几百钱,都被这两天和胡吃海塞花光了! 枕着手手躺在榻上,韩睿把玩着那枚铜钱,唏嘘不已。 “要是在后世,还能拿这钱买张彩票试试运气。” 唉~ 叹着气,韩睿看着房梁发着呆。 左思右想,再也想不出什么来钱快的法子,韩睿只好起身收拾一番,就走出房间——预先交的三日房钱在今天到期,韩睿没钱续房费了··· 到田曾的住处告别李宣、桑信二人,韩睿便回到了云中城。 刚踏入栾府门口,就见栾布与身边男子谈笑着,春光满面的从府内走出。 “诶?是你?” 居然是张直? 自直不疑完成使命回长安后,韩睿就再也没有见过眼前这位,原本很有可能成为新任云中郡守的张主簿了。 张直循声望去,见是韩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就调整过来,微笑着朝韩睿微微一礼。 栾布冲韩睿招了招手:“过来,有好事儿告诉你。” 韩睿疑惑地上前,就听栾布对张直道:“晁公那边,劳烦令尊张老大人了。” 张直呵笑道:“栾将军不必客气,今后都是一家人了···” 二人客套着走出府门,张直深深一拜,登上马车离去。 回过头,栾布一脸春风得意的看向韩睿:“有件事儿要你去办。” 韩睿心中一阵吐槽:这算哪门子的好事儿? 对韩睿脸上不情愿视若无睹,栾布拍拍韩睿的肩膀:“毅儿有事要去趟长安,你一同前去。” 沉吟一番,又道:“明日就启程。” 纵是烦闷,韩睿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自己现在是栾府家卫,本来就是干这个的。 韩毅刚从城外打猎归来,刚一进门就听见这几句,顿时哭丧着脸:“祖父,为什么是他?” 两人之间怎么说都有点‘不愉快’,栾毅心中同样不愿意。 此番去长安,栾毅还要装逼骚包呢! 怎么会愿意带韩睿这么一个,和自己不对付的‘护卫’? 韩睿闻言却是邪火直冒:“那感情好,爱谁去谁去!” 言罢,头也不回的朝院后住处走去。 栾毅喜笑颜开,回头看向栾布:“祖父你看,他自己也不愿意,要不就换个人吧?” 话音刚落,栾布蒲扇大的巴掌就扇在栾毅头上:“你当此去是为何?” “还想带着你那帮门犬走狗,把老子的脸丢到长安去不成?” 栾毅顿时蔫儿了,只好低着头任由栾布喝骂。 栾毅的老爹从院内走出,走到栾布身边,低声劝道:“爹,毅儿还小,何必如此苛刻?” 栾布顿时怒如疯牛,咆哮道:“给老子闭嘴!” “要不是你这混账,毅儿会如此顽劣?” 动怒过甚,栾布后背还没好彻底的伤口一阵刺痛,额头冷汗直冒;脸色却因怒意而通红! 每每想起这个没用的儿子,栾布都深觉家门不幸;好在孙子还算出息,如今却也有要被他爹带坏的趋势了··· 看看今天,张直登门拜访,多大的日子? 特地从长安赶来,就为了商讨栾毅跟晁错之女的婚事。 栾毅倒好,一大早就溜出去打鸟去了! 这也就算了,打猎勉强也算锻炼武艺,对栾毅将来的发展有好处。 但是,栾布绝不允许自己寄予厚望的孙子,变成他爹一样的纨绔子弟! 都特么五六十的人,儿子都要娶亲了,还整天流连于花街柳巷。 栾布都臊得慌! 此番让韩睿负责护送,栾布能不知道孙子不愿意? 要的就是他俩之间有龌龊,这样韩睿才不会和孙子同流合污,为其遮掩。 这番苦心,居然只换来栾毅一句‘换个人’,栾布感觉自己很受伤。 听着栾布苛责之语,栾毅顿觉面颊臊红,低声糯糯道:“祖父,孙儿知错了···” 咬咬牙,终是叹了口气:“护卫人选,旦由祖父安排···” 见栾毅这番模样,栾布才觉心中火气稍艾——孙子还是挺不错的,就是年纪尚轻,抵不住诱惑。 长安那地界,可是天下最繁华的昌都繁邑! 各种诱惑,和这荒凉的云中城相比,根本就是瀚海比之于溪流。 若是不找个靠谱的人看着,栾布真的很担心爱孙会被长安城的繁华侵蚀,那栾布就真的后继无人了··· 如是想着,栾布清咳两声,爱怜的摸着栾毅的头:“好孩子,祖父何曾害过你?” 栾毅见祖父面色欠佳,羞愧的上前扶住栾布的胳膊:“孙儿知道,祖父最是疼爱我了。” “祖父伤还未痊愈,还是回房歇息吧···” 栾布点点头,恶狠狠瞪了一眼一旁的儿子,便在孙子的搀扶下朝后院儿去。 在角落偷听的韩睿,此时却是哭丧着脸;“轴承还没做好呢,这可咋整···” ··· 翌日,午时。 少将军要出远门的消息,转瞬间传遍栾府。 顿时,府内上下陷入一阵忙碌之中;云中特有的餐食酱料成罐的装上马车;栾老夫人则置办了一大马车的布锦首饰,以备人情往来、送礼之用。 而在后院,却是一副剑拔弩张的局面。 栾毅鼻青脸肿的蹲在一边生闷气,韩睿则怀手于胸,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栾父‘恶龙咆哮’的栾布。 早上,栾布召韩睿前去,将一个沉重的包袱交到韩睿手中,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别把包袱里的东西给栾毅。 韩睿自是不无不可,回屋打开一看,顿时被一阵金光闪瞎了眼。 包袱中,码放着足足二十块金饼! 勉强按捺住拿钱跑路的冲动,韩睿回去问栾布什么情况,栾布才告诉他,这是此行用度。 担心栾毅到了长安后挥金如土,栾布才决定把这些金饼交由韩睿保管,只让栾毅在身上备了些铜钱日用。 韩睿闻言,只能失望的回去——他还以为这是任务奖励呢! 嘴上嘀咕着,韩睿却是丝毫没有客气,拿出一块金饼就往阳寿跑去:一金合一万钱,当定金绰绰有余;收到定金的田曾应该能安心,万一韩睿回来晚了,也会把轴承留到他回来。 韩睿出门后,栾父得知爱子只拿到几千铜钱,便将斗鸡摇骰赢来的私房钱拿出来,偷偷塞给了栾毅。 栾毅得了钱,对祖父‘不信任’自己的举动自然是再无意见,安心收拾行囊去了。 栾毅在老夫人膝下养大,栾布对其了若指掌;见其丝毫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意思,怎会猜不出发生了什么? 得知栾毅得到了一笔“意外收入”后,栾布遣管家前去,没收上交。 栾父没了办法,只能跑到韩睿所住的房间,见韩睿不在,便坐在门口等了起来。 交了定金的韩睿快马加鞭的跑回,见栾父坐在自己门口,就要回头离去——这祖孙三人神仙打架,自己这个凡人可承受不住余波。 谁知栾毅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伸手就问自己要那包袱里的二十金。 那韩睿能给? 金饼已经被韩睿‘挪用’了一块,若是交出去,可就穿帮了! 心虚之下,韩睿转身就跑,栾毅本就被此时恼的怒火中烧,见韩睿‘油盐不进’,便招呼家丁向韩睿追去。 饶了好大一圈,最终还是在后院墙角将韩睿堵住。 ‘绝境’之下,韩睿只能跟栾毅手下的虾兵蟹将们走过一场。 结局是注定的。 一群闲人懒汉组成的‘流氓突击队’,怎么可能干的过从战场上活着走下来韩睿? 不巧的是,韩睿光顾着打人,没注意看脸,见一人跳的最欢,便揪过来一顿胖揍。 然后··· 栾毅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栾布骂完栾父,来到蹲在墙边的栾毅面前,恨其不争道:“昨日才说知道我的苦心,今日就给我闹出这么一出!” 正在一旁幸灾乐祸韩睿,却被栾布下一句话惊得汗毛倒竖。 “打就打了吧,一群人打不过一个不说,自己还弄成这番模样!” “丢人!” 栾毅置若罔闻,只自顾自蹲在地上,怀疑人生的用手中木枝戳着泥巴。 闻言,韩睿脸上的讥笑也戛然而止,讪笑两声,尴尬的躲到一旁。 栾布又回头对栾父喝骂一番,便拂袖而去。 栾毅突然站起,喊道:“祖父,乌骓马借我做坐骑吧?” 见栾布拿起脚上臭鞋冲自己追来,栾毅一下跑的没影;独留栾布在身后气喘吁吁地喝骂。 “臭小子,还想着去长安搞事!” 第0041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景帝元年冬十二月,暖冬;岁不丰登。——后汉书’ 一队人马护送着几辆马车,漫步在直道之上。 马车中走出一位锦衣公子,身高将近八尺,端的是雄壮伟岸! “给我取匹马来!” “破车都快把本公子晃吐了!” 怪异的是,那锦衣男子的护卫统领却装没听见,驾马停在一旁。 “韩睿!老子跟你说话呢!” 这路人马,正是自云中出发,前往长安的栾毅韩睿一行。 出发已经三天了,队伍也已经离开了云中地界,进入上郡。 韩睿闻言,依旧默不作声;统领不吱声,众护卫也不敢擅动,只好低头躲避栾毅吃人似的眼光。 气氛愈发剑拔弩张之际,张直从后面的马车中走出,疑惑道:“发生何事?” 张直本是受晁错所托,代其前往云中商讨联姻事宜,真好晁错提出想要看看未来女婿,栾布也没什么意见,就同行回往长安。 栾毅见张直前来,饶是胸中万般窝囊,也不敢再闹腾,只能恶狠狠瞪了韩睿一眼,坐回晃荡不已的马车内。 韩睿面色冷酷的转头下令:“继续走!” 他的心情非常不美丽。 按照原计划,他的轴承应该在半个多月后拿到手,卖了钱就可以脱身,天高海阔自由飞了。 结果突然被安排这么一件差事,脱离栾布魔爪的日子再度后延。 此去长安,除了拜访栾毅亦后的岳父泰山晁错外,栾毅还要代父拜见皇帝,简单汇报一下云中如今的局面。 原本韩睿没当回事儿,但在栾布又塞了二十块金饼给韩睿后,韩睿隐约感到不妙。 前去询问张直后,果不其然,此去长安,归期根本没法估算··· 原因在于:皇帝什么时候召见栾毅,根本没个准。 要是三五天内召见还好,万一忙起来把这事儿给忘了,一行人在长安耽误三五个月也是平常。 正郁闷间,张直遣家奴来找韩睿:主公请公子一叙。 韩睿心中莫名,驾马来到队伍后面,敲了敲张直的马车:“张主簿何事找在下?” 张直从车厢内探出脑袋,微笑摇头道:“公子说笑了,在下早已不是什么主簿了···” “一路车马劳顿,公子何不入车歇息片刻?” 咦? 张直,这是想跟自己缓和关系? 要说张直这个人,韩睿跟他无冤无仇,当初被羁押入狱,也是因为韩睿确实杀了人,人家秉公办案而已。 个人情感上,韩睿心中,对张直并没有什么偏见。 伸手不打笑脸人,韩睿只好下马走入车厢——人家来头也不小,能交好还是尽量不得罪的好。 见韩睿面色坦然的上车,张直悬着的心落地,长出一口气——张直也不想跟眼前的年轻人起龌龊。 且先不提栾布对此子的看重;光是他军功已经累计三十七级,就已经进入张直心中‘不可得罪’的小本本了。 此时虽然还没有莫欺少年穷的故事,但类似的例子不知凡几;更何况韩睿已经有强势崛起的势头了——汉军法制:累功斩首五百级,封关内侯;千级,列候! 更何况韩睿,已经在这十七八岁的年纪,引起陛下注意了! 待他假以时日成长起来,获得单独领兵的机会,就很有可能一飞冲天,封侯拜将! 如是想着,张直微笑着拱手道:“自云中一别,已有数月不见,公子依旧风采依旧啊~” 韩睿无奈,只好学着张直的样子客套道;“张主簿也是如初见时一般,气势非凡。” 张直喝了口茶,微笑道:“其实,让公子一同前往长安,是我向栾将军提的。” 韩睿闻言,瞬间惊怒而起,对张直原本不坏的印象直线下降。 哎哟我勒个暴脾气! 爷们儿跟你无冤无仇,干嘛这么害我? 张直被韩睿突然阴沉的脸色吓一大跳,想不清到底说错了什么话。 赶忙道:“其实,是家父想要见公子一见···” 嗯?什么情况? 张直的老爹,那不是晁错的老师吗? 见自己干嘛? 张直见韩睿不解,便解释道道:“还记得当时公子与钱氏结怨时,公子所言所叙,皆暗合律法之根本;若在下所料不错,公子或精通律令,治商韩言?” 商韩,是商君、韩非子的简称,在这个世代被用于代称法家。 韩睿不明所以道:“不曾。” 张直闻言,却只当是韩睿在自谦:“家父闻公子大才,久欲亲见,在下才自作主张,让栾公遣公子一同往长安;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公子海涵。” 说着,张直就深深一拜,表达自己没有恶意。 韩睿却是一脸懵逼。 当初,自己貌似好像也许,用了几句古代律法给自己洗脱,但张直也不至于这么礼遇自己吧? 难道法家没人了? 心中疑惑着,韩睿懵逼的回了一礼,口称无妨,便走下马车,回到了队伍前方。 日暮降临,周遭又没有什么人烟,一行人只好找个避风的山坡露宿。 · 上郡郡治,肤施县城。 作为一郡之治所,与南方的昌都繁邑相比,这座城市多了一丝边郡的萧瑟。 没有长安的车水马龙;没有临淄的人山人海;也没有睢阳的遍地商贾。 街道边,三两闲人懒汉抄手靠在树乘凉,眼光不善地注视着来往人群。 他们找寻着各自的目标,心中盘算着,今天是否要做一笔旱涝保收地无本买卖。 他们在历史上有一个独特的名称—— 游侠。 封建社会,仅次于诸侯王的社会不稳定因素。 汉时,国家为了将门阀势力杀死在摇篮,就制定分门别户之制:除了长子继承家产,为主脉外,其余的儿子都要在成年后另立门户,为分支。 对于有钱人家来说,这个规定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将大部分钱财给长子,剩下的也足够让其他的儿子温饱终生。 但对平明百姓而言,此策却是任何非长子之人的催命符。 汉行‘一夫五口治百田’,平民百姓本就没有多少财产,只有百十亩土地;等儿子们分家,若是均分,那儿子们个个都将变成穷光蛋! 为了家族延续,寻常人家只能将不动产传给儿子,将积蓄的钱财给别的儿子分一分,就此了事了。 其他没有继承权的儿子拿到几百铜钱,几乎等于扫地出门。 这些没有继承权的人,就被称之为余子。 而游侠群体,大都由这类余子组成,身体条件好的,给权贵富户看家护院,或给出行商贾担当护卫。 条件不好的或者没有门路的,就只能如街边这群人一样,混吃等死。 偶尔会有外地来游学得权贵公子来打探消息,能赏几枚铜钱,让他们应付下一顿温饱。 如若不然,他们就只能在刀口上舔血——城外有的是商队,召集兄弟几个把人抢了,转瞬间就能发大财。 侥幸没死,就能过一阵快活日子。 实在有事急着用钱,那就替人顶罪嘛! 替人坐牢,包吃包住不说,每年还能拿到五千钱;要真豁得出去就顶替死罪,也能得钱十来万! 韩非子言: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侠,指的就是此时的游侠群体。 他们高兴时,能扶老奶奶过马路,不高兴了,也能手挥刀剑砍妇孺。 没有人知道,这帮爷们儿到底是要行侠仗义,还是劫富济贫(再没有比他们更穷的人了)。 “大兄,云中那边的弟兄上报,说是有笔大买卖。” 一个穿着简陋短衣,脚踩草鞋得大汉,听闻手下得汇报,慵懒地脸上显现出些许兴趣。 吐出嚼着的木枝,稍稍从靠坐着的树桩直起身,头也不抬,斜眼道:“人带来了?” 手下尴尬得挠了挠头:“未曾,道上传言,这笔买卖烫手得很,小的就没敢将人直接带来。” 大汉抬起略黑得脸,眯起的眼角闪过一丝危险:“你在给我做主?” “大兄,小弟这可都是为弟兄们着想啊!” 大汉闻言,却是讥笑不已,看向手下得眼神杀意渐浓。 这点收买人心的手段他都看不出,也就白混这么多年了。 自己还在呢,需要他为弟兄们着想? 手下惊慌失措跪倒在地,大汉靠回树桩,幽幽道:“虎子,跟了我几年了?” 虎子赶忙道:“六岁有余了。” 说着,将头紧埋进土里,背上冷汗浸满衣衫。 “六岁啊···” 大汉感叹一声,仿佛陷入了回忆。 静默许久,大汉开口道:“我在河东有故交,你拿着这封书信,去河东吧···” 说着,从怀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竹简,交到虎子手中。 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弄死这个跟了自己六年,如今却隐约想取自己而代之的弟兄。 地上地虎子泣不成声,磕头不止:“大兄恩德,小弟永世难报。” 所谢者,不杀之恩也。 看着往日情同手的弟兄这般模样,大汉唏嘘不已。 在西元前混黑道,同样也要提防手下,脚踩自己上位。 毕竟肉只有那么多,唯有狼王才能吃大头。 两人说话间,一队骑着高头大马地骑士呼啸而过。 马蹄踏过泥泞地道路,溅了大汉一身污水。 满脸怒火地他正要起身呵斥,看到骑士身上的赤色军衣,齐备甲盔,只好默默低下头,拍了拍身子,又坐了下来。 挥挥手赶走手下,唉声叹气起来。 “唉~我怎么就没参军呢?” 第0042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军中自有黄金屋,军中自有颜如玉。 在汉时,还尚未有‘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说法,与之相反的是,真正有出息、有志向的男儿,都会参军。 毕竟,比起整天对着经书摇头晃脑,参军打仗更对热血男儿的胃口。 寻常百姓不论;但凡是家中有点余钱的小地主小商人,就都会为把儿子送到军中使尽浑身解数。 汉室军队可不是想进就能进去的~ 汉律明确规定:高不足七尺、重不足二百七十斤者,勿征。 而汉一尺约24厘米,一斤约250克。 也就是说,但凡身高没有一米七,体重不到六十五千克,人家根本不收你! 所以,几乎有志于将家中后辈送入军中的家庭,都会从小全方位培养家中最有出息的儿子。 这种人,是汉室军队最喜欢的士兵来源,良家子。 他们从小肉食不缺,家中还会请退伍军卒给他们教导武艺,要是有条件,还会托关系请军官,教授战场经验和文韬武略。 与此同时,这些人家还会从佃农或奴仆中,挑选出一些孔武有力的,为自家麒麟儿从军的亲兵;到了军中,他们也不会被打散,通常会让那个被全家寄予厚望的少年,做手下亲卫的军官。 原本是农户甚至奴隶的亲卫,需要自家少爷带领他们得到战功,以此改变自己低劣的出身,或用得来的赏赐改善家庭的生活水平。 若是不幸阵亡了,主家也会照顾好家中妇孺,保证他们的物质生活。 而从军的良家子们,则需要手下士卒在保护自己安危的同时,勇敢作战为自己立得武勋,让家庭得以鸡犬升天。 二者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栾布撇开脸皮不要,将韩睿强留在身边,就是想要将其作为栾毅日后建功立业时的左膀右臂。 郑钟早年也曾参军,但被百里挑一的严苛征兵制度刷下来了。 至于原因,根本不是那个文吏所说的‘阁下身高不足七尺’,而是他的身份背景——游侠。 要说起来,游侠其实是最好的兵源,毕竟比起从小娇生惯养,只练过一些花架子的‘良家子’,他们更懂得如何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以及如何杀人。 但是,自从先帝细柳阅军后,天下已经几乎没有愿意用游侠为士卒的将军了。 他们想要的,是如周亚夫麾下那支细柳营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大敌当于前而阵型不散;敢架着长枪对先帝御銮威胁‘哪怕你是皇帝,没有虎符也不能进去;再往前格杀勿论’那般冷血无情,具有钢铁般纪律的军队。 良家子,具有良好的身体素质,这就是先天优势;而他们作为寻常百姓,出于对秩序的习惯,更会服从上官的命令。 反观游侠,虽然具备不错的身手底子,但终归补不上从小喝奶吃肉长大的良家子们;深入骨髓的散漫和倦怠,以及对秩序的无视,更是让任何军队避之唯恐不及。 想着这些,郑钟只能无奈摇了摇头,回到了住处 翌日醒来,郑钟升了个懒腰,打开房门,看到属下等候在此。 “虎子走了?” 属下恭敬地回道:“刚走,小弟目送其出了东城门。” “要不要派人···” 说话间,手掌在脖颈处虚抹了一下。 郑钟长叹一口气:“不必了~做人留一线。” 踏出房门,边走边询问道:“云中那笔大买卖是个什么来路?” 属下恭敬拜道:“截杀。” “云中有人接过,失手了。” 郑钟孤疑道:“可是权贵?” 属下道:“应该不是,据说是个乡野村夫;上过战场,有些身手。” 郑钟安下心来:“雇主是什么底细?” 属下疑惑道:“雇主,是云中失手的那伙道上弟兄···” 沉吟片刻,郑钟还是没法下决心:“先跟手下弟兄商量商量,再决定吧。” 说话间,来到一栋破旧的小院—— 他们的老巢。 进门,映入眼前的是一处庙状结构。 屋内两侧十数只宽椅,左右相对,上首一把独座,立于高台之上。 郑钟进门,大刀阔斧坐于上首,放眼望去,堂内坐满了人,各自身后站着几十号弟兄。 “今日,先把其他诸事都放一放,商议一下云中那比大买卖。” 说罢,回头看向贺重:“将具体内情,于众人分说一番。” “是。” 贺重稍稍上前,冲众人一拱手,便道:“云中传来的消息,这笔买卖,是截杀一伙从云中而来,经过上郡的人马。” “大概百十号人,目标是其中一人;取其人头,买卖就算成了。” 回头望向郑钟,见他点点头,又道:“订金十金,事成之后可得百金!” 顿时,堂内众人呼吸猛然加重,双目充斥着贪婪。 郑钟冷眼旁观着这一幕,知道商量下去也没有意义了——这些人,眼里已经只有那一百个金灿灿的金饼了。 这不,手下众人已经坐不住了。 所有人都觉得血脉喷张,脸红脖子粗:“大哥,干吧!” “是啊!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干吧大哥!” 看着众人头一次意见统一,郑钟只能点点头。 堂内顿时陷入一番欢呼之中,仿佛那一百金已经是他们囊中之物。 郑钟回头对属下道:“你亲自去云中将定金收来,这活,咱接了。” 却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遂又靠近些,小声交代道:“如若可能,摸摸雇主的情况···” 雇主如此掩藏身份,甚至让自己的同行来接触,让郑钟本能的感觉到一丝不妙。 在盛世干黑社会,能长期生存甚至搅动风云的,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 多年来的经历,早就让郑钟养成敏锐的嗅觉,这次的事,他心里根本没底。 稳妥起见,还是探探雇主的来路。 即能安个心,回头事有不测,也能多条出路——万一被抓获,就把雇主卖了呗! · 韩睿一行在山坳出安好宿营地,便开始准备晚饭了。 说是晚饭,其实很粗糙,只是随手热一热身上的干粮,应付过去了事。 谁知篝火都还没起,天上就飘起鹅毛大雪。 众人只好吃了点冷干粮,便窝回帐篷中取暖。 雪越下越大,好几个营帐被积雪压塌,无奈,众人只能在山坳中停留几天,等雪小一些在赶路。 终于在三天后的下午,雪稍微小了些,明日应该就能上路了。 晚上,围坐在篝火旁,韩睿满脸不快的啃着干粮——一把炒粟米。 米粒被炒的生硬,放入嘴里,口感就像是在嚼一嘴石子儿··· 将怒意恶狠狠发泄在口中干粮上,韩睿眼神不忿的看着栾毅。 栾毅这几天也学乖了,或许是寒冷的天气让他没力气再跟韩睿闹,便不理会韩睿吃人的眼神,自顾自吃着护卫下午打来的野兔。 营地内充斥着重新出发的喜气,韩睿也被感染,在心里把自己劝了劝,就回到帐篷中躺着了。 营外,郑钟一行人藏身在灌木间,冻得直打颤。 紧了紧衣服,郑钟随口问道:“几更天了?” 属下回道:“约莫二更天了,大哥,要不再等等?等到三四更天,等他们都睡沉了,我们再潜进去,将人杀了,悄然而退。” 郑钟心中挣扎了片刻,还是道:“不等了!再等下去,人都要冻死求了。” 抱怨了一下鬼天气,继续道:“那伙人差不多也该睡了,你去叫几个机灵的,去下点药。” “等他们迷晕了,晃晃火把给个讯息,我们就潜进去,杀了那韩睿。” 贺重点点头,叫了七八人,收集了大家伙身上带的药,就偷偷向宿营地走去。 营帐内,韩睿想着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种种,帐内篝火缭绕,暖意让韩睿不自觉闭上了双眼。 “西元前的生态真好啊~大晚上的还有鸟叫。” 迷迷糊糊嘀咕间,韩睿陡然惊坐而起! 大冬天的,什么鸟会在夜里出来活动? 正当此时,帐外一阵厮杀声传来,韩睿心中一沉。 心头瞬间被强烈的危机感充斥,韩睿赶忙出去,就见一伙蒙面匪徒,正跟护卫们对峙。 郑钟心里憋屈无比,看着地上十几条死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计划失败了。 这帮**,居然没一个睡觉,在帐中骰子戏博··· 说好的下药潜入,就这么变成强攻不说,足足十来号弟兄全都殒命当场! 看着对面,数十护卫围着一个模样富态的人,郑钟硬着头皮开口。 “吾等非要伤人性命,只是受人所托,请韩公子一叙,不知可否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嘴上说得客客气气,却丝毫没有让手下放下武器的意思。 韩睿正好赶到听到这一句,心中窝火顿时找到发泄口。 “你特么谁!” “找老子啥事儿!” 见目标出现,与雇主提供的画像大致神似,郑钟回过头,再一次对栾毅问道:“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哪曾想,栾毅一把拿过身边卫士手中的兵刃:“奶奶的,杀人越货打到小爷身上来了!” 舔了舔嘴唇,栾毅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老子的护卫,也是你想要就能要走的?” 言罢,一往无前冲向郑钟。 韩睿面色顿时精彩无比:这句话他听过! 米帝某为总统名言:他就算是混蛋,那也是老子的混蛋! 第0043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看着栾毅如虎入羊群般大杀四方,身后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卫,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毫不犹豫一窝蜂涌上去,就跟匪人打斗起来。 眼前这一幕,让韩睿心中五味陈杂。 栾毅拔刀跑向匪徒的身影,像极了当初,张未央一往无前冲向栾布的身影。 “没了张大哥,也不知道张大叔怎么样了···” 一刀砍翻身边匪人,栾毅随手抹去脸上热血,回身吼道:“还他娘的愣着!合着不是你惹的事儿是吧?” 韩睿闻言回过神来,一路上困闷的情绪陡然转晴,面上重新挂上往常的戏谑:“哟~撑不住啦?” “栾氏乳虎,不过如此嘛?” 嘴上说着,身形却并未停顿,抄起一杆长枪就冲入人群,左挥右刺;片刻间,匪徒人仰马翻。 栾毅见韩睿如此威势,眼角出现一丝狂热——韩睿是杀了几十个匈奴人不错,但没亲眼见过,栾毅心中一直不太相信,也不服气。 如今看到韩睿这幅模样,栾毅争强好胜的基因被彻底激活! “哎!” “要不咱们比比,看谁杀的贼人多,如何?” 韩睿讥笑一声:“栾少将军居然会使兵刃,今天有幸目睹,幸甚,幸甚~” 栾毅闻言,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顿时炸起毛,怒火全部宣泄在匪人身上。 而对面的郑钟,看着眼前一边倒的战况,惊恐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不是说韩睿只是一个护卫吗? 他喊那少年少将军又是什么情况? 栾··· 将军··· !!! 陡然间,一种猜测涌上心头! 恐惧充斥着心房,郑钟堪堪格挡开栾毅力若千钧的挥砍,颤声道:“未知足下可是故太中大夫、燕相栾老将军之子侄?” 栾毅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正打的酣畅淋漓,闻言舔舔嘴唇,复有疾步冲向前去。 口中不忘大呵:“记好了!” “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燕虎栾毅是也!” “栾布正是小爷亲祖父!” 栾毅骚包的宣示传入郑钟耳内,就像催命符般,让他膝盖发软。 硬生生用肩膀抗下栾毅一剑,顺势单膝跪倒在地:“小人不知少将军当面,死罪···” 属下闻言,虽疑惑老大怎么就跪了,但还是条件反射般放下武器,聚在一旁蹲了下来。 战斗只维持了几分钟,就以匪人‘投降’而告终。 郑钟心中把那伙带着这笔生意,找上自己的那伙同行骂了八百遍! 还好今天没成功,万一伤着这位爷,让栾将军断了后,那自己就真的是上无路下地无门了! 见郑钟就这么跪了,栾毅心中恼怒无比:韩睿那厮都杀死十几个了! 要输给他了··· 皱着眉头上前,俯视着地上的郑钟:“说吧,何人叫你来的?” 纵是挨了一刀的肩膀鲜血直流,郑钟也是不敢起身,深埋着头跪在地上:“云中游侠众使金雇我等,在此截杀少将军护卫。” 栾毅又问道:“你是何人?” 郑钟心中稍安:“小人乃上郡游侠头领郑钟。” “燕地豪侠秦牧秦公,正是在下大兄···” 栾毅这才想起来,大概可能也许好像,这伙人一开始是说过,只要韩睿一人。 秦牧,享誉燕地的游侠头头,前些年已经投奔了祖父,如今为栾府卫士统领。 就是那个,跟韩睿一起吃牢饭的二货。 眼睛滴溜一转,栾毅顿时喜笑颜开起来:输赢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伙匪徒是韩睿招惹来的! 耐人寻味的回过头,对韩睿讥讽道:“韩公子好大威名,竟引如此匪类前来截杀。” 韩睿自是不肯认输,夸张的摇头叹息道:“唉~没办法,这人一有本事吧,就惹人妒忌。” “诶你说,怎么就没人嫉妒你呢?” 韩睿一副欠扁的样子,让栾毅复又暴躁起来,回头怒视着郑钟,栾毅厉声喝道:“说!你到底是来杀韩睿,还是来杀小爷的!” 饶是郑钟闯南走北见多识广,也被眼前一幕弄的一脸懵逼。 小心翼翼道:“我是来杀少将军···还是杀韩睿啊?”说着,眼神恐惧的看着‘喜怒无常’的栾毅。 · 天亮之后,重新上路,马车内的栾毅咬牙切齿。 ‘杀贼’比试输给韩睿不说,还被韩睿损了一通! 心中气不过,栾毅气呼呼掀起窗帘,见韩睿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恼怒更甚。 “你别得意!” “早晚有一天,必会有贼人嫉妒小爷才能,前来截杀小爷的!” 闻言,韩睿啼笑皆非:居然羡慕自己被人刺杀,这伙是什么珍稀品种的奇葩··· 见韩睿一脸无所谓,栾毅感觉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一般,深深地无力感涌上。 沮丧的放下窗帘,就听韩睿笑着对护卫吩咐道:“去取一匹马来,少将军坐不惯马车。” 栾毅心中不满消散无影,跳出车厢:“对对对,快取匹马来!” “你小子,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这还是韩睿第一次称呼栾毅为‘少将军’,之前都是叫他爱哭鬼的··· 跟在马车外的郑钟闻言,赶忙向后方跑去,不片刻就牵来一匹战马,恭敬的将缰绳递到栾毅手中。 知道栾毅是故燕国王相栾布之孙后,郑钟就放下了心中的小九九,再也不敢炸刺了。 开玩笑,老大哥现在就在栾布身边做小兵呢! 栾毅自也是不深究,还美滋滋把郑钟收入麾下:祖父收服大哥,自己收下小弟,美谈一桩啊! 翻身上马,栾毅策马狂奔了一段,便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爽!” “太特么爽了!” 身后,韩睿不紧不慢跟上,二人就在对于前方约两里处,策马并行。 二人心中都有很多疑惑,但谁都不知如何开口,遂一同沉默下来。 到底是韩睿更成熟,也更能厚的下脸皮,毕竟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已经五十多岁了。 ——前世今身加一起的话。 “哎,你说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付的?” 经过之前一战,栾毅心中结缔悄然而散,长叹一口气:“我原本以为,是从你给祖父疗伤开始的;当时我心乱如麻,关心则乱,一时失礼,这才跟你结下梁子。” “再后来,我因为祖父将此行用度交到你手中,对你抱着敌意。” “如今看来,我真正讨厌你,是从你立了功勋,祖父为了你甘愿亲身去城外,帮你照看那帮泥腿子开始的···” 说着,栾毅的目光中出现一丝不忿:“祖父为汉大将,一生英勇善战,我自小也是立志要成为祖父那般的社稷英雄!” “祖父对我虽还算和蔼,却总因父亲之故,对我严加苛待···” 回过头,满面萧瑟看着韩睿,唏嘘道:“或许是因为,祖父从来没有对我那么和蔼过,我才对你抱有敌意吧~” 呵笑两声,栾毅又自言自语般:“如今想来,倒是我小家子气了~” “祖父看中你,是有他的道理的;我自己没用,还能奢求什么呢?” 见栾毅自嘲的摇头呵笑,韩睿嘴角顿时剧烈抽搐起来··· “我当是哪儿得罪你了,合着就因为这?” 这帮无病生硬(不是错别字,原词会被和谐)的二代们啊··· 强忍着吐槽之欲,韩睿郑重的看向栾毅,正色道:“你就不曾想过,老家伙对你百般严苛,是想让你成为栋梁之才?” 栾毅闻言却是一阵讥笑:“祖父才不会认为父亲这样的‘浪荡子’,能生下什么栋梁之才呢!” 见此,韩睿只好循序诱导着:“万一,老家伙是怕你老爹把你带坏了,整日饮酒斗鸡,故而对你严加管教呢?” 韩睿呢喃之语顿时直击栾毅心头,让他陷入沉思。 “要知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 未尽之语,彻底唤醒栾毅的心神,栾毅目光中的神采都闪烁了两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一摇头晃脑间将后句念出,栾毅腰杆都挺直了些,看向韩睿的目光却依旧是熟悉的戏谑:“没想到你这粗鄙庄稼汉,还读过孟子的书。” 见栾毅这幅无赖模样,韩睿也没了继续逗他的兴致——说一千道一万,乳虎也好,少将军也罢;栾毅,终究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 没错,在这个女子十四岁嫁人,男子十六岁娶妻的世代,十九岁的他称得上是成熟的男人了。 但,锦衣玉食的人生,和父母乃至于祖父母给他搭起的暖棚,使得他从未经历过什么风浪;凡事稍有不顺,对他来说就是晴天霹雳。 光是郑钟一行匪徒来杀韩睿,而不是杀自己,都能让这个小屁娃娃难过了好久! 想到这里,韩睿苦笑着摇摇头:自己一个老大叔,跟个小屁孩官二代置什么气呢? 见韩睿这番‘大度’,栾毅罕见的羞舍起来,臊红着脸,低头任由胯下马漫步前行。 突而,一句让栾毅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脱口而出:“韩睿,你可愿与我结拜为兄弟?” 说完,赶忙像是补救般道:“我年岁稍长一些,我做大哥!” 沉思中的韩睿被这么一句突兀的话扰乱心神,顿感无奈。 没记错的话,这是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第一次还是张三那个小鬼头。 “也不知道小家伙怎么样了···” 第0044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数百里外,都城长安。 韩睿心心念念的张三,此时正费力的搬着一只,足有他半个身子那么大的木桶。 身上单薄的衣衫,不止没能挡住冷冽的寒风,也没能遮盖住脖颈处的鞭痕。 伤口上的血依旧散发着热气,不片刻,便同脸上的眼泪鼻涕一起凝结成冰,粘在他脏兮兮的脸上。 “大鬼头,你在哪儿啊···” 放下木桶休息片刻,正想着那个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大哥。 顿时,身后女人手中的长鞭抽打在身上! 瘦弱的小家伙挨不住力道,连带着手中木桶向后倒去。 看着从木桶中倾倒而出的夜香,张三恐惧的瑟瑟发抖,将身体紧紧蜷缩在一起,躲避身后女人的鞭挞。 “贱种!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女人的呵斥如利锥般,扎进小家伙本就脆弱的内心,复又流出的眼泪将原本泪凝成的冰棱覆盖,小家伙却根本不敢哭出声。 此时,门外走进一位身着戎装的男子,面带不愉的看着院内的糟乱。 女人反应过来,嚣扬之气顿逝,埋首低声道:“大伯。” 男子面色隐隐不快,点头嗯了一声,便向书房走去。 女子见男子面色不佳,也顾不上再拿张三取乐了。 “赶紧把这儿收拾干净!” “废物!” 呵罢,便心虚的朝后院快步走去。 过了许久,没听见动静的张三这才敢起身,痛苦的撕下脸上凝成冰的泪痕;从一旁拿起扫帚,收拾起遍地粪便来。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院中清理干净,张三又吃力地抬起重新装满的木桶,从侧门而出,将夜香送到城外处理。 院子正门前,高大贵气的朱红门上,高挂着一块牌匾。 钱府。 钱义走到书房前,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房门。 “进来。”一声沧桑的声音传来,钱义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抬头,看着父亲钱横满头华发,钱义心中五味陈杂。 那在几个月前还乌黑亮丽的头发,一朝遇变,就变成了这番花白枯乱的模样。 父亲原本富态的面庞也已不见,从未出现的深纹篆刻在了额头和眼角;往日饱含精光的眼睛深深凹陷,目光中尽是哀愁。 看着父亲这般模样,钱义原本满肚子的疑惑,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钱横虚弱的依靠在书桌上,面色惨淡道:“何事?” 旋即,抬起旬月间苍老下去的面庞,哀叹道:“可是那无盐氏又为难吾家了?” 钱义开口才发现自己已是哽咽:“儿尚在军中,还无人敢明目张胆侵夺吾家之产。” 过了好一会儿,钱横才反应过来:“那便好,那便好···” 说着,方才还有一丝生气的目光再次黯淡下去,木然的翻看着桌上账册。 钱义再也说不下去,偷偷拭下眼角的泪珠,拱身一礼,便退出书房。 自钱氏被迁徙之灞陵,钱横的眉头就没有一天是舒展的。 到长安当天,钱横就收到一封拜帖:关中田氏、无盐氏、程郑氏等,闻公贤名,邀公一会。 钱横带着孤疑前去赴宴,就发现宴席中,长安诸豪言辞间,尽是威逼恐吓,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上供! 心里早有准备的钱横自是点头称是,见钱横懂事,众豪强也没多为难,宴席主宾尽欢而散。 谁知次日天刚亮,钱府门口就停了一长串马车;钱横遣人询问,结果这些车都是来搬钱的··· 钱横早就预料到,此迁长安必会有这一遭,他也做好了挨这一刀的准备;他却根本没想到,这帮无赖的胃口居然这么大! 足足几十辆马车,全部都是来搬金子的! 铜钱人家根本不收! 更别提这难看的吃相··· 钱氏纵是一郡之首豪,但云中那地界,能有多少钱赚? 就算钱横把全家的肾拿到二十一世纪去卖,也不可能凑出他们要的上万金! 忍住心中怒火,钱横低声下气的挨个登门拜访,希望‘保护费’可以减少一些。 结果是注定的——保护费这个东西,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请勿还价,概不打折哦亲! 无可奈何之下,钱横只好托儿子在军中找找关系,吓退几家浑水摸鱼的鬣狗;又变卖了云中的大部分土地不动产,凑足三千金,送到那几家真正的豪门望族府上。 大家伙儿基本都笑纳了钱横送上的‘见面礼’,唯有长安巨豪无盐氏,喊着‘吾无盐氏非乞人也!’,就将钱横乱棍打了出去··· 自那之后,钱氏置办在长安的几处商铺,就接连发生‘意外’,不是今天走水了,就是明天房梁折了。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官府差役隔三差五的上门,说要搜查! 这让原本在云中呼风唤雨,为名门望族坐上之宾的钱横,来到长安却过得生不如死,整日担惊受怕于无盐氏的报复。 这才不过数月,钱横看起来就像是老了几十岁,到了走路都需要拄拐的地步··· 从书房走出,钱义躲在角落抹了回泪,重整一番面容,便来到侧院——弟弟钱仁的别院。 刚一进门,就见方才还在前院打骂小奴的弟妾碧荷,又在自家院内训斥下人了。 心中本就恼怒,又被眼前一幕刺激,钱义忍无可忍:“整日就知将家中闹得鸡飞狗跳,此岂人妇之道邪?” 闻声,碧荷原本狰狞的面色顿时惶恐,赶忙跪在地上:“大伯赎罪,奴再也不敢了···” “哼!”钱义胸中烦闷欲烈,不再多看碧荷一眼,径直朝着屋内走去。 身后,跪在地上的碧荷看向钱义远去的声音,牙龈紧紧咬在了一起:“待夫君嗣钱氏产,看你还能豪横到几时!” 屋内,钱仁正躺靠在榻上,逗着手上木盒中的蛐蛐。 看着弟弟这幅模样,钱义气更不打一处来。 “整日就知道斗鸡走狗,家里什么才能指望得上你?” 闻言,钱仁却是不紧不慢的坐起身,眼睛依旧不离开蛐罐:“大哥来啦?坐,坐下聊。” 钱义匈奴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一把夺过钱仁手中蛐罐,将之狠狠砸在了地上。 抬起头,怒视着钱仁:“家都快没了,你到底还要荒诞到什么时候?!!” 见心爱的蛐蛐被大哥砸在地上,生死不知,钱仁怒而起身:“家中遇难干我何事?” “爹百年之后,这钱氏上下还不都是你的?” 钱义闻言怒意更甚,一把抓过钱仁的衣领,面颊都因愤怒而剧烈颤动:“你当我会如你一般,在意那些许黄白之物?” 钱仁却是一把拍开衣领上的双手,面带讥讽道:“在不在意,你自己心里清楚!” 钱义对弟弟如此模样已是彻底绝望:“我问你,家里还在云中时,曾雇一伙侠客做事,你可知?” 钱仁满脸无赖的摇头道:“什么侠客,我没见过。” 钱义语气平淡了下来,渐渐眯起的眼睛却让钱仁坐立难安。 “那你告诉我,你从家中账面上取走的那一百金,拿去干什么了?” 钱仁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眼神飘忽道:“我···我赌钱赌输了行不行?” 钱义再也忍不住,手臂颤抖的举起,紧紧攥成拳:“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有没有再跟他们接触,密谋暗害云中那农户子?” 看着本就比自己高一头的大哥高举起拳头,钱仁眼中满含不忿:“钱伯重!” “你要真有本事,就去把云中那贱户杀了!把无盐氏灭了!” “若你真敢,我们家也不至于被逼到这般田地!” “在外人面前卑躬屈膝,却对我拳脚相向,你就这点本事了吗!” 听着弟弟这番话语,钱义牙齿都快要被咬碎,胸膛剧烈起伏。 最终,高举的手还是没能打下去,无力的垂落下来。 钱仁,本为钱氏嫡子,其母为钱横发妻;而钱义,只不过是侍妾所生,是个爹不疼舅不爱的庶子。 刚弱冠,钱义就被当时的主母——钱仁的母亲送到军中,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天有不测风云,先帝后元元年,钱仁丧母;而钱义恰好又在战事中建得些许功勋;钱横就没有再续弦,立钱义之母为正室。 当钱义功成名就衣锦还乡时,钱仁顿时不知如何自处了。 ——原本的庶兄变成了嫡系长兄;而自己却从嫡系独子,变成了丧母庶子。 怀着对命运不公和父亲薄情的愤恨,钱仁十几年来是莽足了劲儿挥霍——反正以后都不是自己的,败一点是一点,钱义能得到的还能少一些。 从一开始胡乱花销、斗鸡走狗的小打小闹,钱仁逐渐变本加厉,到后来的欺男霸女强买强卖,拐跑韩睿的发妻做妾;最终,将钱氏害到如今举祖迁徙以实长安的境地。 然而,就算是弟弟再不懂事,钱义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原因无他。 名不正、言不顺尔。 哪怕自己的母亲如今为钱氏主母,但在外人眼里,钱义依旧是那个‘弑主夺位’的凶狠女人之子,钱氏庶长子。 而钱仁,则是那个被同情的‘生母遭害,后母虐待’的悲惨嫡子。 若是钱义真的动了钱仁,哪怕是恼怒的一个耳光,也足以让钱义身败名裂,无法立身于世。 否则,街坊邻居间就会出现这么一种说法:诶你看,那钱义得了钱氏继承权,却依旧不放过可怜的异母弟弟,如此心肠,果然是那个蛇蝎女人的儿子! 第0045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沮丧的从别院走出,钱义心中莫名不安。 昨天,他从军营中回家,却在侧门依稀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派属下去查探才得知,之前被父亲雇来杀韩睿的那伙匪人,又跟自家搭上了关系! 钱义虽然也赞同对那泥腿子斩草除根,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钱氏都快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余力去对付别人? 别人不来找麻烦就不错了! 在这种关键时刻节外生枝,简直愚蠢至极! 左思右想,钱义怎么都不认为,沉浸商海一生的父亲,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 方才父亲的模样,也证实了钱义的猜想。 钱氏男丁不盛,有能力做出这件事情的,除了自己和父亲外,就只剩下那个让人烦心的弟弟了··· 偏偏,那泥腿子的发妻,还被弟弟抢来做了侍妾! 自古深仇大恨,左右不过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而那个原本不被放在眼里的粗鄙农户,已是有强势崛起的势头了! ——汉室,战功才是一切的根本。 太祖高皇帝所定祖制:强本弱末,引民尚武! 本者何?农也; 末者何?商也。 关中名谚:以末致富,以本持之;以武一切,以文守之! 正是因为这句为多数人认可的价值观,天下才会有如今这般状况:商贾赚来前外家产,却根本不思扩大生意规模,而是用尽一切手段和人脉,洗脱自己商贾的身份,用赚来的资产置办房产田亩,为躬耕之乡绅。 本就贫穷困顿的百姓,无论是眼光见识还是资金财力,都比不过行商半辈子的商贾,家中田亩被各种巧取豪夺;凡商贾归乡,数年内,此商贾必为乡绅地主,村民颔首尽皆为佃为奴。 钱氏崛起的历程,同样如此。 但,汉室的权力金字塔,是按‘士、农、工、商’的顺序,自上而下排布的。 准确地来说,最高一级的‘士’,在汉室已经发展成为对国家有贡献,对刘氏有功劳的武夫——汉室,文武界限几近于无;凡享誉天下之能臣干吏,都是上马能砍人下马能安民的主。 也就是说,韩睿那个泥腿子,已经摸到了跻身为‘士’的门槛! 反观自家,再怎么洗白,都逃不过一个‘商贾贱户’的低劣政治出身。 在得罪那么一个将来可能成长为显贵的明日之星后,钱氏最好的选择,也确实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问题就在于——钱氏已经不再是云中钱氏,韩睿也不再是p民韩睿了··· 钱氏原本家祡近万万,田亩数千倾,奴僮上千! 然而,一朝进入朝堂‘重点关注’的名单,被迁入关中,钱氏家产几乎缩水了九成! 原本在云中的田亩,对现在被‘软禁’在长安的钱氏来说,本就是一块飞地;前段时间长安本地豪门的贪婪,又逼得钱氏将云中田产尽皆抛售,却分文未进。 留在云中城内的商号店铺更是想都不用想,肯定已经被留在云中的家奴私吞——钱氏都这般境遇了,傻子才会继续忠于钱氏! 再加上给长安诸豪的‘礼金’,几乎将钱氏的存款榨干;说实在的,钱氏现在能马上拿出手的钱,连百万都不到! 反观韩睿,当初不过一农户,发妻被人拐跑,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喜轿自家门前过。 现在呢? 一战斩首数十级,阵斩白羊大当户! 若说钱氏被朝廷记在了‘不稳定因素’的黑本本,那韩睿,就是上了“可以培养”的预备名单! 此消彼长之下,再加上故燕相栾氏家族为韩睿依仗;实际上,韩睿已经是钱氏得罪不起的人了。 想着这些,钱义愈发感觉未来黯淡无光。 “唉···我怎么就生在商贾之家呢?” · 正在路途上的韩睿,对张三和钱氏的悲惨遭遇一无所知。 此时,他正坐在张直马车中,饶有兴趣的看着栾毅张直二人对弈。 眼前棋盘与后世并没有太大差异,同样是19乘19的标准围棋棋盘。 棋盘上到底是个什么局面,韩睿看不出来,但从张直悠闲的喝着茶水,栾毅却搔首弄姿、举棋不定可以看出,战况一目了然——张直持压倒式的优势! 憋了许久,栾毅终于抵不住韩睿嘲讽的眼光,夸张的往车厢上一靠,顿时将棋盘震乱。 “干什么呐!好好赶车!” 冲车外无辜的马夫呵斥一声,栾毅回过头又道:“我就说嘛,马车根本不是人坐的!” 一副理直气壮耍赖的模样,惹得张直和韩睿畅笑不已。 栾毅臊红了脸,赶忙转移话题道:“唉韩睿,记得在云中时,你离家数日之久,是去做什么了?” 韩睿神秘一笑,装X道:“天机不可泄露···” 见栾毅一脸呆萌,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道:“我托巨匠田公做了个好东西;等做出来,你下棋可就没办法再耍赖了。” 张直听着,嗤笑之余,不禁好奇起来:“未知韩公子所做者何物?” 栾毅也竖起耳朵,想听听到底是什么东西能阻止自己耍赖。 如果真的有那个东西··· 那一定要把它毁掉! 韩睿闻言,正要兴致勃勃的给二人科普一番机械原理,就听车外策马而行的郑钟叫停了车队。 疑惑间,栾毅翻开车窗布,就见前方道路之上,一根粗木被横在路中央,路边蹲着几个衙役。 “去问问怎么回事。” 郑钟领命而去,不片刻便回来了:“少将军,此地已是上郡所辖之边界,前方乃上郡府衙所舍路卡。” “凡出上郡而入关中者,均需缴纳每人千钱,方可放行。” 听着郑钟的回报,韩睿暗自惊讶着:西元前就有人想出要收过路费了? 天才啊! 栾毅却是没那么好的兴致,气冲冲下了车,冲那几个守在路边的衙役吼道:“何人胆敢私设关卡?” 实际上,栾毅怒的是那过关税金。 一千钱! 还不如去抢呢! 他现在身上都没一千钱··· 更何况,人家说的是每人一千,这车队百十来号人呢! 相比之下,郑钟到是冷静得多,从后方的车中取来传符,递到衙役手中:“此乃我等过关之传符,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说着,稍稍靠近为首的衙役,从袖中取出一小块金角。 那衙役眼冒金光,却依旧义正言辞的将金子推了回去。 郑钟心中自是佩服不已,栾毅心中却满是孤疑。 自先帝时,棘门将军张武受贿被举报,先帝却反授五百金‘以愧其心’后,汉家官场,行贿蔚然成风。 宫中侍女宦官或许还稍微遮掩一下,但在官场之上,哪怕是在长安朝堂,‘政治交易’都几乎是敞开天窗进行的。 大环境如此,谁人不拿,何人不贪? 嗯···或许有那么几个。 丞相申屠嘉啊~祖父栾布啊~章武侯窦广国啊··· 问题是,申屠嘉不贪不拿,那是人家自高皇帝起,就已经是刘氏心腹大臣了! 更何况成为丞相,掌天下大权之后,如今唯一追求的,只剩下身后清名和青史评价了。 人家犯不着为了钱坏了名声! 祖父不贪,同样是这个道理:到了这个岁数,没必要拼着晚节不保去伸手。 至于章武候窦广国,他作为皇亲国戚,更要注意影响。 最主要的是:当朝太后是他亲姐姐! 钱,他缺吗? 只要他想要,少府衙门随便他搬! 纵然是皇帝知道了,对小舅又能说什么? 在一旁,张直默不作声,只将此时记在了心上——他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 至于韩睿,正满脸好奇的打量着这个西元前的收费站,并为想出这个办法的人敬佩不已。 栾毅冷眼看着眼前衙役,待等衙役心虚的低下头,嗤而一笑。 随手将佩剑连鞘举起,扛在肩上,呵笑道:“尔等,是在等我吧?” “或者应该这么说,尔等之上官,命而等设此关卡,是特地为了收小爷的‘关税’,然否?” 讥笑着,脸色渐渐沉了下去,突而咆哮道:“接下来是不是该以‘私藏匈奴细作’之名,搜老子的马车啊?” 几个衙役闻言大惊失色,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为首那个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拱手道:“小人等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少将军不要为难小人···” “屁话!” 栾毅陡然挥下肩上佩剑,剑鞘飞出,狠狠砸在说话那衙役脸上。 巨剑指向其余衙役,栾毅呵道:“可还要搜老子的车马?”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领导被对方一言不合就砸晕,众衙役顿时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栾毅慢步上前,从那倒地的衙役身边拾起剑鞘,嫌弃的擦了擦上面的鼻血:“狗仗人势的东西!” 收剑入鞘,复又将其系回腰间,回身喊道:“过来两个人,把这块棺材板给老子移开!” 郑钟心中踌躇着,无奈一咬牙,便叫来两个护卫,作势要搬拦在路间的巨木。 “少···将军···” 一声虚弱的声音传来,栾毅回过头:“哟呵?这么快就醒了,身板还挺结实。” “老子今儿个高兴,不跟你这小喽啰一般计较;回去告诉你上头的蠢虫,若是不服,光明正大来找小爷便是!” 回过头,招呼着众人准备启程,栾毅便骑上马,等待着郑钟几人将巨木搬开。 呛~ 拔刀出鞘之声传来,栾毅眯起的眼睛陡然带上危险。 那衙役擦擦额头上的鲜血,扶刀站立起来:“少将军要过去,就从小人尸首之上踏过去吧···” 第0046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元年元月,韩睿一行终于抵达长安城下。 看着眼前雄伟壮阔的灞桥,和桥下奔流的灞水,韩睿为秦登峰造极的基建能力赞叹不止。 说秦残虐也好,暴政也罢;不可否认的是,秦作为中国封建史上第一个中央集权的政权,向后世充分展示了‘集整个中原之力,到底能做到什么事情’。 秦统一天下后,北修长城,南凿运河以攻三越;在长安修着阿房宫,还能在西南夷继续铺设秦直道! 眼前这座灞桥,如果有幸存留至后世,那世界十大奇迹恐怕就要多一个桥类建筑了。 回过神,看着后面搬运货物的马车之上,那几个设卡拦路的衙役正被束缚着双手,无精打采的躺在货物之上。 区区几个炮灰,栾毅根本不看在眼里,真正让他对此行忧心忡忡的是,栾氏此次与晁错联姻之举,好像牵扯进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韩弟,此入长安,等着我们的只怕是刀山火海啊···” 听着栾毅一副装x的口吻,韩睿嗤笑一声:管我叫弟弟,也不怕折寿! 一行人从灞桥上策马而过,自宣平门踏入长安——这个仿佛张开血盆大口,随时要吞噬一切的怪兽嘴中。 走到栾氏在长安的府邸,将随带货物都卸了下去,栾毅便遣郑钟往弓高侯府递了一张拜帖:晚辈子侄,谨拜世伯在上。 如今,郑钟已经成为了栾毅的头号狗腿子,作为见多识广的游侠,他不时拿出的新奇玩意儿,总能让栾毅爱不释手。 待等郑钟归来,栾布沐浴更衣,备好礼物,就拉着韩睿前往弓高侯府。 弓高侯韩颓当,乃汉初异姓王-韩王信的幼子;韩王信——战国时期韩襄王姬仓庶孙是也。 楚汉争霸之时,韩王信为刘邦所封的韩王,随刘邦一起击败项羽,平定天下。 而后,刘邦认为韩信的封地战略意义重大,就将其移封太原以北;对此本就心怀不满的韩王信,在后来被匈奴攻打,投降献城,并引诱代相陈豨里应外合,以反长安。 再后来,韩王信以匈奴大将的身份,率军攻打,被汉初名将柴武一举歼灭,韩王信身死当场。 韩王信损兵折将还搭上自己一条命,他留在匈奴的妻小妇孺无人照料,愈发困苦;先帝时期,在当代韩氏宗主韩颓当带领下,韩氏举族逃亡回汉地,被先帝封为弓高侯。 韩颓当与栾布虽平辈论交,但今年也才五十多岁,和栾毅隔一辈,栾毅喊声世伯正好;更重要的是:栾毅的骑马射箭,几乎都是韩颓当教的! 当时,韩颓当才从匈奴地归降朝廷,得以封侯;朝堂诸公和各军将帅心中都是很不满——凭什么我们累死累活不能封侯,这蛮夷一归附就有侯爷当? 被朝堂排挤、军队蔑视,又融不进长安的贵族圈子,韩颓当只觉坐立难安,不知该如何自处。 当时,同样有污点的俪寄找上门去,与韩颓当促膝长谈,摆明厉害——和这些人交好都是没用的,阁下真正该做的是忠于陛下。 韩颓当闻炫音而知雅意,赶忙面见先帝道:陛下,俺就是个粗人,别的不会,但在匈奴那地界,侥幸学会了些骑兵战术··· 先帝闻言大喜,组建了一支骑兵部队交到韩颓当手上;待其练成,观军容严整,气势非凡,便封其为将军。 作为高帝时期的遗老遗少,在这风云变幻的朝堂环境下,高帝功臣栾布、诛吕功臣俪寄,乃至于丞相申屠嘉等人本是报团取暖。 在俪寄的引荐下,再加上栾布等人本就与韩颓当之父韩王信有旧,各自年纪也相仿,属于同一时期的人物;便走到了一起,自成一系,地位超然,是为太祖功臣系。 事实证明,正如天朝太祖‘党内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所言,在任何政权内部,都会有小山头抱团。 而作为栾布最有出息,也最寄予厚望的晚辈,栾毅就被祖父送到韩颓当手中,去学习武艺。 韩颓当作为降将,对栾布这么一个本就位高权重,又有极高声望的大人物之请求,能不尽心尽力? 遂亲手训练栾毅的御马之术和射箭之术,以此向栾布示好。 虽然目的不纯,但多年朝夕相处之下,韩颓当也喜欢上了这个颇具英气的后辈,亲切得称栾毅一声:世侄。 此行,栾毅拜会至交世叔,就是为了利用子侄后辈享有的特权——打小报告! 刚出上郡地界就遭人拦截,是个人心里都会觉得窝火,更何况栾毅这么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儿? · 韩府此时大门洞开,门敲得街道被洒扫干净,韩颓当正带着家中妻小,等候着栾毅的到来。 马车刚停下,栾毅就跳下马车:“世伯,晚辈看你来了!” 看着栾毅单膝跪地而礼,口中又如此亲切,韩颓当小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嘿嘿嘿,臭小子!” “一走就是这好几年,当真该打!” 栾毅却是一脸嘿然:“嗨~想打我不也得先休息休息,酒足饭饱才有力气打?” “哈哈哈哈哈~” “油嘴滑舌!” 畅笑着,韩颓当一把揪过栾毅的耳朵,对他龇牙咧嘴完全无视,就拉入房门。 栾毅身旁充当护卫的韩睿看着,却是在心中暗自孤疑:韩颓当,对栾氏似乎恭敬过甚了··· 区区一个晚辈上门,就大开中门不说,居然还亲自迎接,怎么看都有点过了。 如是想着,韩睿跟在后面孤疑间走入韩府。 宴席早已备好,韩颓当自坐于上首,满脸慈爱的看着栾毅大快朵颐,狼吞虎咽。 而韩睿,因为是护卫,只能站在栾毅身后,垂涎欲滴的看着案几上日思夜想的美事直流口水。 “烤全羊,烤羊腿,羊头汤···” 啊!天哪! 为什么要让我看见! 栾毅对身后韩睿心中的哀嚎毫不知情——就算知道了,估计也只会借此调戏一番。 酒足饭饱,栾毅随手擦擦嘴上的油渍,毫无仪态的打个饱嗝,就冲上首一拱手:“世伯,晚辈此来,乃是有不解之事,希望世伯能解惑一二。” 韩颓当闻言,放下手中的半截羊腿,怜爱道:“说吧~是行军列阵之事,还是舞刀弄棒之术?” 栾毅摇了摇头,面色郑重下来:“世伯,晚辈此入长安,实则是尊祖父之命,前往拜会故太子家令晁公。” 旋即,面色翻红的低下头,扭捏道:“祖父说,小侄已到娶亲的年纪了···” 韩颓当微微点点头:这个引进在长安引发十级地震的消息,韩颓当自是知道。 “来途之上,小侄被一伙上郡官兵拦了去路,似乎是不愿让我踏入关中。” 栾毅郑钟一拱手:“不知世伯能否告知,栾氏此举,可是有得罪长安哪家显贵?” 正在望梅止渴的韩睿听到这里,不由眼前一亮:这胸大无脑的小屁孩,能看出来这? 还算有点脑子嘛! 韩颓当闻言,却是长叹一口气,举起酒樽邀了杯酒,屏退下人,便烟头叹息道:“栾公此举,莽撞了啊···” 栾毅一愣:“世伯何出此言?” 韩颓当自上首之位走下,背负双手以远眺,悠悠道:“你可知,如今有多少人希望晁错死?” “自晁错为内吏以来,就整天鼓噪削藩!” “朝堂之上,诸侯藩王之眼线不知凡几,对此反对者更是不计其数!” “就连丞相,也是坚决反对在此新君登基,朝堂不稳之时,行此刺-激诸侯藩王的举措。” “栾公在此时与晁错结姻亲,这不是引火烧身嘛···” 看着韩颓当摇头叹息,栾毅顿时手足无措。 韩颓当继而道:“咱们几个老兄弟,如今是四下各散;曲周侯俪寄去了北墙戎边,栾公先前在燕地为相,如今又是任职云中。” “故安后申屠嘉已入朝为相;我又在这长安城赋闲···” “几人本就没办法互通有无,相互照应;栾公此举又等同于站出来支持晁错,与朝堂诸公敌对。” “知山有虎而偏行,徒之奈何···” 栾毅听明白韩颓当言中未尽之意:你家老头子可把咱们哥几个害惨了! 顿时,栾毅看向韩颓当的眼光复杂起来,即有对如父如师之长辈的失望,也有对韩颓当如今这翻模样的不可置信。 摇着头,栾毅颤声讥笑道:“从小,世伯就是我最为敬重的英雄···” “我此生之志,就是成为世伯那般,策马杀敌之猛将!” “如今,却再也不这般想了···” “因为曾经那个盖世之猛将···” 讥讽的语气陡而狂躁:“如今,已是无卵之鸡雏!!!” 言罢,栾毅拂袖起身,不顾韩颓当满脸震惊,直奔大门而去。 走到客厅,栾毅停下脚步,微微测过头:“世伯只怕是忘了当初,曲周侯规劝的话语了吧?” 言罢,再也不回头,和韩睿扬长而去。 身后,韩颓当先是震怒,回过味来,顿时恐惧起来。 当初曲周侯之规劝··· 糟糕! 险些忘了,晁错是陛下的人! 第0047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跟在栾毅身后,二人一路回到栾府。 刚进家门,栾毅就把自己锁在了卧室,谁都不见。 无奈,韩睿只好硬着头皮,替其他人承担栾毅的怒火。 小心的推开房门,地上却没有想象中的碗碟碎片,栾毅手扶着窗框的,看着院子里的桃树发呆。 那背影,萧瑟的根本不像一个没满二十的少年。 轻手轻脚来到栾毅身后,韩睿沿视线看去,心中一阵莫名。 光秃秃的树干上没有一片叶子,厚厚的雪压在树枝上,虽然别有一番艳美,但终究是枯凉了些。 “想什么呢?” 轻轻一声询问,惹得栾毅回头看了一眼韩睿,那张往日刚毅又跳脱的脸上,却挂上了两行清泪。 复又回过头去,看着那棵由雪花点缀的桃树,栾毅哀叹一声,声线哽咽:“我怎么都没想到,从小对我怜爱无比的韩伯父,居然也和长安的鹫鹰同流合污了···” “当初弓高侯因私德有亏遭先帝刁难时,韩伯父都还能以降将之身出头,与先帝据理力争,强保下弓高侯。” “如今,仅仅因几家蝇营狗苟之辈威胁,就有要跟我栾氏划清界限的架势了···” 在栾毅看来,韩颓当根本就是被朝堂上,那些整天摇头晃脑的士大夫们吓住了! 见栾毅如此难过,韩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将手搭上他的肩膀。 “或许,弓高侯也不是要跟你家分道扬镳呢?” 嗯? 栾毅疑惑地回过头来:“此话怎讲?” 韩睿思虑一番,开口道:“如果是要跟你们家划清界限,又怎么会亲出而迎,中门大开?” “要我说,弓高侯此番,应当是想要规劝你祖父回头,别跟晁错牵扯到一起。” 闻言,栾毅脸色丝毫没有好转,哀叹道:“那又如何?” “不还是被那些人吓破了胆?” 栾毅情绪越发激动,攥紧的拳头砸在窗框之上:“这根本就不是以前那个韩伯父!” 吼叫也没能使眼泪停留在眼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韩伯父,是英雄!” “是那个能拉开三石强弓,弯弓而射天上雄鹰的英雄!” 说着,栾毅痛苦的捂住了脸,任由泪水从指间垂落:“现在这个,不再是韩伯父了···” 听着栾毅愤恨之语,韩睿了然:信仰的崩塌,让这支温室里的狗尾草细嫩的内心 受到了巨大打击。 纵是心中藏有千百碗鸡汤,韩睿也不知道该怎么灌下去,只好木讷的轻抚着栾毅的后辈。 过了许久,栾毅泣声稍艾,抬起脸,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趁着机会,韩瑞赶忙转移话题道:“现在弓高侯靠不住了,那几个衙役怎么处置?” 栾毅将眼泪拭干,拍拍脸,面色复归平常:“送廷尉!” “我就不信了,这群蠢虫,还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韩睿点点头,拍了拍栾毅的肩膀,在其感激的目光下走出了房间。 随手找来一根麻绳,将几人串在一起,韩睿就带着几个护卫,大摇大摆走出栾府。 纵是凛冬,长安街头却依旧不显冷清,宽大的街道上车水马龙,街头却并没有因此而糟乱,走出去好远,视野所及皆一片洁净。 在身边管家的引领下,韩睿一行出尚冠里,径直前往廷尉衙门。 沿途经过一条小巷,耳边传来一阵热闹的吆喝声:“各位看官,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了嘿~” 韩睿驻足看去,就见巷口有一伙杂耍之人,正舞刀弄枪卖艺。 “等会儿回来再好好看看。” 纵是心中对西元前的风土人情好奇,韩睿也不敢耽搁正事。 正埋首继续向前,就见杂耍班子中,舞枪之人突而杀出,快步向韩睿刺将而来! 韩睿刚忙侧身躲开,那人却只是虚晃一枪,就直冲后方被绑着的几个衙役而去。 几名护卫堪堪逼退此人,韩睿则紧紧盯着一侧已经乱起来的杂耍班子。 这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卖艺者! 顿时,周遭百姓作鸟兽散,那几个原本在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壮汉,手中或持剑,甚至直接抡着石锤,冲韩睿一行逼来。 对方十来号人,自己加上老管家也才四人! 渐渐地,韩睿几人被逼至角落,那几个衙役被他们围在中间;那老管家也豁出去了,捡起一根杂耍棒握在手里,戒备着自己所在方向的歹徒。 首先刺枪杀出的那个大汉,此时正悔恨不已的看着韩睿,以及被围在他身后的几名衙役。 心中焦躁着,大汉开口道:“交出尔等身后的狗官,我饶你们不死!” 这伙人,是来杀人灭口的! 韩睿对这个事情的内因,越发感兴趣了。 区区几个衙役,居然也值得让幕后之人在这长城内、皇城脚下,光天化日派人围杀··· 双目圆睁,对大汉的‘提议’是充耳不闻,韩睿剑之所向正是大汉无疑。 幕后之人此行,让韩睿愈发感觉到,这几个衙役,必须保下来! 见韩睿不开窍,那大汉等不及了:再拖下去,官兵一到,可就万事休矣! “杀!一个不留!” 一声令下,十数人挥舞着兵刃朝着墙角杀将而来,毫无留手的意思。 被逼在墙角,韩睿等人又挥不开刀剑,转瞬间已有两人中剑倒地,生死不知。 死亡,很有可能就在下一秒降临。 · 未央宫。 天子刘启正听着身旁的老师、内吏卿晁错的汇报。 越听,刘启眉头越皱,终是摆摆手,示意晁错停下来。 长叹一口气,刘启揉搓的眼角,悠悠开口道:“丞相什么反应?” 晁错小心的组织了一下语言,拜道:“丞相的态度如旧···” 抬起头,看着坐在御座之上的天子刘启牙槽紧咬,脸颊都轻微颤动,晁错赶忙低下头,不再言语。 刘启放在御案上的手紧紧攥成拳头,似乎丞相申屠嘉就在拳头内被他揉碎! “这是逼我杀你啊···” 闻言,晁错的头埋得更深了。 许久之后,刘启眉头渐渐舒展,手指也松开来,轻轻敲打着扶手。 微微抬起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般,面光温和道:“老师在内吏可还习惯?” 晁错赶忙一拜:“陛下挂念,臣纵万死不能报丝毫···” 刘启却是站起身,打断了晁错诚惶诚恐的答谢;“诶~老师这是做什么。”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外朝那些繁杂之礼,老师没必要挂怀。” 刘启这番模样着实将晁错吓得不轻:皇帝的爹,谁特么敢当! “陛下,制不可拂,礼不可废···” 刘启摇了摇头:“老师既然如此想,那便随老师去吧。” 旋即,面带疑问道:“御史大夫最近可有何举措?” 晁错暗自松了口气,答道:“开封候最近闭门谢客,正在家中修身养性···” 刘启摇着头,满脸自嘲:“这就是父皇给我留下的‘忠臣’啊···” 御史大夫开封候陶青,自先帝罢张仓而拜申屠嘉为相时,顶替申屠嘉留下的御史大夫位置,是为三公。 自吕氏之后,太尉不再常设的情况下,实际上三公就只有丞相和御史大夫了。 如今,丞相跟天子公然唱起反调,而唯一能与之抗衡,先帝弥留之际称为‘可用之人’的御史大夫,居然在‘闭门谢客’? 哼哼··· 缩头乌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正在刘启咬牙切齿之时,黄门来报:“陛下,云中郡守栾布之孙栾毅,带着家奴和几具尸体候在宫外。” 刘启闻言烦不胜烦:“不是说好过几天再觐见的吗!” 话一出口,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尸体?” “什么尸体?” 宫外。 栾毅扶着浑身鲜血淋漓的韩睿,双目充血看着眼前的宫门。 “韩弟,你别担心,陛下会为我们做主的!” 韩睿喘着粗气,亦满腔怒火道:“腌臜小人···” 二人说话间,一名身着赤服的宦官走出宫门:“陛下召见。” 看了看韩睿身上的血污,又孤疑道:“还请阁下先沐浴更衣···” 栾毅顿时咆哮道:“沐浴个卵蛋!” 呵罢,就扶着韩睿,自顾自踏入宫门,径直朝未央宫走去。 二人走在路上,引来宫中侍女宦官一阵侧目:浑身鲜血去陛见,多新鲜呢! 走到未央宫前,通报过后,二人被引了进去。 “云中骑都尉臣毅,拜见陛下,吾皇万福~” 韩睿见此,也学着跪了下来:“草民韩睿,拜见吾皇。” “平身~” 循声,韩睿微微抬起头,就见一面色温煦的中年男子身着玄袍,头戴十二冕流冠,坐在御座之上。 见韩睿一声血污,男子眉头微微皱起:“这是何故?” 刚站起来的栾毅‘咚!’的一声,又跪倒在地上,声泪俱下道:“陛下可得给微臣做主啊!” “微臣自云中一路至长安,遭嚣小拦截,遂将其拿下送往廷尉。” “谁知,长安城中,武库之外!那幕后之人也敢当街行刺!” “人证俱亡,微臣之家兵亦是伤亡殆尽,独此一人尚存呐陛下~~~” 看着栾毅声情并茂的把自己渲染成幸存者,韩睿嘴角抽搐不已:爷们儿身上的血,是那帮匪徒的好不好? 第0048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时间回到几个时辰前。 韩睿一行被那伙佯装卖艺之人的匪徒截杀,逼到了巷角。 不过须臾,韩睿带来的两名护卫倒地,老管家更是早被枭首。 韩睿独自一人护住身后几个衙役,戒备着眼前十几个大汉。 不片刻,五官兵马司巡卒逐渐聚集,匪人深知时间不多,便一拥而上,对着韩睿一阵劈砍。 一番打斗过后,韩睿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了什么变化? 对方每一次的攻击,都被韩睿或避或退、或蹲或跳间化解,但他却对此一点意识都没有! 就好像是··· 膝跳反射! “战场上练出来的?” 来不及多思,韩睿举剑便向歹人砍去——此时,对方已经只剩下六人了。 岂料,对方看到韩睿这番架势,来了一出壮士断腕! 其中五人拼着身死,将韩睿逼离,剩余一人上前,将手脚被缚的衙役点杀。 等韩睿解决掉那五个大汉,回过头来,就看见那仅剩的一个匪徒,正踩在衙役的尸体之上,对韩睿诡异一笑,遂拔剑自刎··· 就像影视剧里一样,官府衙役军卒到此时才姗姗来迟,收拾残局。 韩睿回到栾府,一副血染全身的模样被栾毅看见,不等韩睿细说,便拉着他来到皇宫外。 现在,栾毅正声泪俱下的跟景帝陛下打着小报告。 “陛下~臣何罪之有啊~~~” 夸张的嚎呼后,发现殿内只有自己的声音,栾毅讪讪止住,偷偷向御座之上看去。 五十五级御阶之上,天子刘启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坐姿,如此距离下,韩睿二人根本看不清皇帝陛下是个什么脸色。 刘启身边的晁错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这副表情··· 慌乱间跪下,晁错额头紧贴着地面,头都不敢抬。 这副表情上一次出现在陛下脸上,是在二十年多年前——吴王太子被这位一棋盘砸死! 这是陛下要杀人的脸色! 而长安城内出现这么一桩事,晁错作为内吏卿,是洗不清干系的··· 起码也是渎职! “砰!!!” 果不其然,栾毅二人没等太久,就听到一声巨响传来。 抬头望去,就见一只砚台被砸在地上,摔的粉碎! “来人!” 门外戒备的禁军武士赶忙入殿:“陛下吩咐。” 刘启怒火一发不可收拾,眉毛都颤抖起来:“叫中郎将滚过来见朕!!!” “诺!” 武士领命而去,殿中只剩下跪倒一地的宫女宦官及韩睿几人,还站着的,也只有正暴怒间砸东西的刘启。 “混账!” “统统都是混账!!!” 一只瓷盘应声而碎,碎片飞溅到晁错的脸上,划开一道血口;晁错却动都不敢动一下,依旧将脸埋在木板之上。 直至半时辰后,禁军武士引五官中郎将赶至未央宫,刘启的怒火依旧没有丝毫削减,地上已尽是碎物。 可怜中郎将一大把年纪,在这时候被召至未央宫,君主暴怒的模样着实吓坏了老中郎。 颤抖的跪在地上,根本不敢出声儿,样子像极了御座旁同样趴跪着的晁错。 刘启气喘吁吁地坐回御座,正要歇口气,就看见跪在下边的中郎将,刚因疲劳而消减的怒意更甚! 随手拿起一块镇纸玉,不管不顾的往御座之下扔去:“还有脸来见朕!” 镇纸在空中划过一道极具艺术气息的弧线,不偏不倚砸在中郎将后脑之上! “长安乱成这般模样,尔是欲亡朕社稷乎?” 都有人敢在都城当街行凶了! 接下来,是不是就该杀进宫里刺伤圣驾了? 原本心怀不忿,要跟皇帝狠狠告以状的韩睿见此,心中再无怒意,唯有无尽的恐惧··· 陛下,是真的怒了! 你瞅瞅,手感都这么好! 无辜的中郎将‘躺着也中镇纸’,后脑被砸破,顿时鲜血直流。 却依旧不该抬起头,不住磕头,口称死罪。 刘启回过头,看向晁错的眼中亦是盛怒:“长安治安,非内吏责耶?” 晁错本就瑟瑟发抖的身躯颤的更剧烈:“臣···失职···” 看着两人这一幅模样,刘启心中怒火找不到地方发泄,愈发狂躁起来。 “春陀!” 一声厉喝,殿门处跪倒的众宦官之中,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监:“老奴在···” 刘启从糟乱的御案上随手拿起一支毛笔,在布锦上奋笔疾书:“将中郎左将郅都唤来!” “传令,中郎左署上下人等全员聚集!!!” “就是掘地三尺,把长安给我翻个个儿,也得把那贼子给朕找出来!” “老奴遵旨···” 老太监领命而去,殿中,除了韩睿外,其余人都颤抖不止,包括栾毅在内。 事情,彻底闹大了!!! · 自吕后时,匪盗逐渐被抓绝赶尽后,长安居民几乎再也没有见过今天这般,街上兵马涌动的场面了。 长安街头上一次被军卒拥堵住,还是二十五年前,诸侯大臣共诛诸吕! “阿母,是要打仗了吗?” 一个少年稚嫩的询问声,却惹得身边妇女一阵慌乱:“掌嘴!” “别乱说话,赶紧回屋!” 而长乐宫内,天子刘启正僵着脸色,坐在母亲窦太后身边。 先帝早年为代王,代地恶、民穷,代王宫用度常年入不敷出。 那时,老太后还是代王后,经常与尚是代王的先帝一同下地耕作。 没错! 一个诸侯王,带着自己的王后和王子,下地种田! 而老太后也贤淑非常,亲自做榜样,养蚕抽丝以织锦。 后来先帝自代入长安,承继大统,‘窦’王后摇身一变,成了皇后。 但早年养成的习惯依旧丢不下,皇后宫中,一切布锦衣衫,皆是窦氏带着宫中侍女一同,自己养蚕自己缝制,从原料到生产统统自己动手,不浪费每一分钱。 拜窦氏与先帝简朴之分所赐,先帝朝凡二十三年,宫中用度加一起都比不上随便一个列候家一年的开销。 开玩笑,太后亲自缝衣,皇帝挽起裤腿就下地种田,宫中上下谁还敢铺张浪费,攀比奢靡? 老太后贤淑自是没得说,但常年摆弄针线,使得老太后眼睛愈发不好。 此时,太后坐在皇帝儿子面前,仅能看到一张模糊的脸下挂着髯须。 “皇儿何事如此盛怒,竟使长安街头尽为官兵充斥?” 天子刘启苦笑一声:“母亲已经知道了···” 老太后轻笑着,拍打着酸涩的大腿:“骨肉相连~哀家纵是看不见了,也能知道陛下是喜是忧。” 看着母亲一副劳累的模样,刘启心中渐惭:“皇儿又让母亲烦心了···” 闻言,太后脸上淡淡笑容顺逝,陡然而生的威势纵是天子刘启都心中一颤! “都下去吧。” 屏退殿内宫女宦官,老太后脸色郑钟得对刘启喝道:“跪下!” 刘启吓得赶忙跪倒在太后面前:“母亲这是何故?” 老太后眼神并无焦点,但冰冷如霜的脸上却充斥着怒意:“说的什么话?” “你还当自己是太子储君不成?” 心中不明所以,刘启还是乖乖磕头道:“母亲息怒,皇儿知错了···” 老太后长出一口气,摸索着上前将刘启扶起,拉到身边坐了下来。 “启儿啊···” “你要记住,你如今是大汉皇帝!是国之主君!” “是口含天宪,言出法随的天子!” 窦后愈发激烈的语气,惹得刘启更加疑惑:“母亲的意思?” 太后语气渐缓:“痴儿~” “我老刘家,何曾因做错事,而训斥子孙的?” “为君王者,最糟糕的不是做错!” “而是什么都不做···” 刘启眼光愈发明亮:“母亲是说,皇儿此举没错?” 老太后微颤的手轻轻拍在刘启头上:“你是皇帝~” “皇帝,是不会有错的。” “明白了?” 沉思片刻,刘启重重点头,对母亲深深一拜:“母后教诲,皇儿铭记于心!” 太后面色恢复到常日的温和慈祥:“去吧。” “放开手做就是了。” “母亲那边,自由我去分说转圜。” 最后一丝顾虑消解,刘启再一拜,轻步离去。 回道未央宫,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栾毅韩睿和晁错等人,冷静下来的刘启脑中一阵清明。 面色淡然的令宦官扶起栾毅和韩睿,赐座;看向晁错的眼神古井无波:“老师也起来吧。” 晁错起身,恭敬的站在刘启一侧,膝盖依旧发颤。 缓缓抬头,对跪在殿中几乎快要晕厥的中郎将视而不见,刘启对殿下的宦官问道:“中郎左将郅都,可到了?” 宦官赶忙弓身一拜:“禀陛下,郅中郎言:不擒贼首,无言面见陛下。” “如今,郅中郎正亲率军卒,挨家挨户捉拿凶徒呢···” 坐在一旁揉着膝盖得韩睿闻言,舌头都差点咬掉! 还有人敢把皇帝的招呼撇在一边? 有种! 御座上的刘启,却并没有如韩睿想象中一般盛怒,低头翻看着奏折,随口嘀咕道:“这才是忠臣啊···” “整天就知道磕头,算什么大臣?” 刘启或许真的是很小声在嘀咕,但饶是坐在殿角接近门口的韩睿,也是清晰地听见每一个字! 盖因为汉室宫廷,本就为了让底下的臣子能听清君主的圣训,设计的及其科学;房梁以及御座后的屏板,皆是以‘怎么样传声效果好怎么来’为原则设计的! 殿中发须斑白的老中郎本就年事已高,又‘负伤’跪了老半天;听闻刘启这一声‘无意’的抱怨,顿时昏倒在地,晕过去了。 刘启眼光依旧放在手中奏折上,头都不抬:“中郎将老了,扶下去歇着吧。” 一句话,老中郎的政治生涯正式画上句号。 言罢,刘启将手中奏折随手扔回御案,便靠在御座闭目养神。 御案上,奏折封面几字苍劲有力:削藩策。 第0049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日落时分,栾毅和韩睿自未央宫走出,踏上回家的路。 不出意外,幕后指使者根本没找到。 更准确的说,中郎左将郅都那么挨家挨户敲门搜家,根本不可能找得到。 有能量在长安雇凶杀人的,幕后黑手不是在尚冠里的豪宅区,就是在戚里的高宅之中。 这些地方,郅都敢带人进去搜查? 笑话! 所以事情的处理结果就是,陛下令:明日早朝,栾毅携韩睿等候在未央宫偏殿,待召。 满身血渍的韩睿脸上倒还算轻松,栾毅浓郁的眉头却是紧紧皱在了一起。 刚进家门,栾毅无视门口迎接自己的下人,拉着韩睿径直来到书房。 叫来那死去的管家之子,吩咐道:“书房周围三十步,任何人不得靠近。” 待其远去,依旧不放心,一声唿哨,水池旁的枯树枝上跳下来一个护卫,走到栾毅面前单膝跪地。 这可把韩睿吓了一大跳! 现在是一月份,那可是一棵枯树! 一片叶子都没有! 这护卫也没穿什么夜行衣之类,韩睿却丝毫没察觉到树上有个人! 栾毅得意地撇了一眼韩睿,向面前的护卫吩咐道:“凡有胆敢靠近书房,形迹可疑者;不必禀报,直接杀!” 那护卫面色冷酷的点点头,便转身消失在夜色中,不知又藏身何处去了。 栾毅又谨慎的扫了一圈书房周围,确定没有人在附近,才拉着韩睿走进书房,还回身将门关的严严实实。 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令韩睿困惑不已:“你想干嘛?” 旋即,满脸惊惧道:“你你你别乱来啊!我可是纯爷们儿!” 汉时断袖之风鼎盛,高门显贵甚至将之视为雅事! 栾毅无语的摇了摇头,径直走到书房靠里些的位置,冲韩睿招了招手。 见此,韩睿更是不敢靠近,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嗨呀!都什么时候了,你在乱想些什么!” 见栾毅满脸焦急,韩睿才稍微放下心中警惕,挪向栾毅的脚步却小心翼翼。 栾毅也没功夫在意这么多了,待二人相隔约一米时,压低声音道:“你说这桩事,我们该如何处之?” 瓦特? 自认狂炫酷拽吊炸天的骚包栾毅,这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 满目孤疑的摇摇头,韩睿嘟囔道:“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是你们栾氏要和晁错那个粪坑和亲,娶亲的也是你;别想把我牵扯进去。” 两辈子加一起才不到五十年,韩睿还没活够呢··· 栾毅抿唇摇了摇头,焦急道:“你当我想问你啊?是祖父交代的!” 韩睿奇了:“他交代了啥?” “他交代的是让我保管此行用度之金钱,又不是让我出谋划策!” 说着,韩睿满脸看智障的眼神:“你不会是想用钱摆平这事儿吧?” 栾毅被韩睿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彻底打败,无力的瘫坐在座椅之上,扶额长叹。 “祖父啊···” “你这给我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见栾毅这样,韩睿也就没了继续捉弄的心思:“行啦~看你眉头皱的跟麻花似的,就逗你开心开心。” 栾毅面无表情的抬起头,嘴唇轻启:“智障!” 哟呵! 口头禅都学会了! 闹罢,栾毅直视着韩睿的眼睛:“你我心里都清楚,祖父遣你随我一同来长安,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护卫之事。” 韩睿微微点点头。 要说是为了保障栾毅的安全,栾布一声走南闯北,手下军官将士自不用说,光是亲卫中,就是卧虎藏龙了! 想想当初,数千人驻防的云中城摇摇欲坠,是谁稳住了防线? 自是栾布无疑。 那他是一己之力? 别开玩笑了,是他手下五十人的亲卫队加入战斗,才让云中守卒重新拾起战斗的勇气! 能以区区五十人之力,感染数千士卒士气的亲卫队,是个什么概念? 这么说吧:从栾布的护卫队中,翻箱倒柜找出一个最垃圾的黑铁五,绑上两只手,再给韩睿一把武器,韩睿都未必能保证,三分钟后他还站着! 栾布是什么人? 高帝时期起,就跟刘邦那个老流氓南征北战的大将! 手下亲卫,皆是经历过上百场战斗,能从每一场恶战中,站到最后、杀到最后的牛人! 随便派一个过来,不比韩睿靠谱得多? ——就韩睿这点三脚猫功夫,欺负欺负流氓痞子就差不多了··· 栾布派韩睿‘保护’栾毅南下长安,次要目的是为了让二人增进一下感情,主要的目的,是看中韩睿机灵。 什么特地选个跟孙子不对付的人啦~什么保管金钱啦~都是幌子。 亲爷爷,会那么害自己的爱孙? 真正的原因是,栾布料到此次长安之行,很有可能会发生什么意外——长安朝堂的那帮无赖,他再熟悉不过了。 在整个朝堂加上诸侯王,再加上个后宫妃子、当今皇子皇孙,都将晁错看作眼中钉、肉中刺的情况下,几乎超然于朝堂之外的栾布与之联盟,绝对会戳到那些各怀鬼胎之人的G点。 所以,在栾毅出发前,栾布特地将栾毅叫到身边,提点了一句:此去长安,事有不决,可问韩睿;此子虽年少,心思却深沉老练,脸皮奇厚! 果不其然,栾毅这刚到长安,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出了这么一堆麻烦事儿,栾毅苦思而不能决,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就是祖父那道宽厚的背影。 但同样,出发之前,栾布拍着他的肩膀承诺道:若是此行能顺利解决一应事端,就将那匹栾毅朝思慕想的乌骓马送给他做坐骑! 无奈之下,栾毅只好按照祖父的吩咐,询问其眼前的韩睿来。 看着栾毅眼中与往日气息截然相反的精光,韩睿心中一紧:果然还是小看古代人了。 韩睿觉得自己在那场战争中,确实风头过甚了些;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活到岁数的男人自然都懂。 又没有足够的能力保全自身,韩睿就将计就计,顺着自己战场上意外产生的暴躁人设,直到今天。 谁知苦心营造出那么一副暴躁易怒、胸大无脑的形象,居然早就被栾布那老东西看穿了? 你大爷,到底还是你大爷啊···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韩睿也就不装疯卖傻了,脸色正经起来。 手环在胸前沉吟片刻,便对栾毅道:“你真听我的?” 栾毅忍着心中别扭,勉强的点点头。 韩睿微叹一口气,坐在了栾毅对面:“如果你真的要听我的···” “那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闻言,栾毅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怒火转瞬间冲上头顶,拍案而起:“韩睿!你这什么意思!” “亏我还把你当兄弟!” “难道你也像韩颓当那老匹夫一般,被那群蠢虫吓破胆了不成?” 见到栾毅怒发冲冠的样子,韩睿无奈的摇头苦笑:自己的人设是假暴躁,这家伙的脾气是真的火爆··· 微微压压手,示意栾毅坐下来:“你看你,刚还说都听我的,这就反悔了?” 栾毅却是一副怒目圆睁的样子站在韩睿面前,一副‘你不给我交代,我就给你一个交代’的愤青模样。 韩睿无奈,只好问道:“那你说,谁会是这件事的幕后黑手?” 闻言,栾毅脱口而出:“自然是那些见不得晁公好的蠢虫!” 摇了摇头,韩睿只能换个方式问:“那你说,什么人有那个能量,能指使的动上郡郡衙,或者最起码是当地县衙,并在我们还远在云中之时就摸清我们的行程,特地设卡拦截?” 栾毅想不出个所以然,孤疑道:“这我不好说,但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那伙人设卡究竟意欲何为?” “难道真要为了阻止这门亲事,就杀了我不成?” 韩睿嗤笑一声,从衣衫内掏出那枚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铜钱。 “你可还记得,那伙衙役曾说过什么?” 看着韩睿把玩着那枚铜钱,又问起那伙衙役,栾毅想了一下,孤疑道:“过卡关税,一人千钱?” “对咯~” 韩睿站起身,走到了窗户边上,依靠在窗框上,双手交叉在胸前,饶有趣味道:“我们出云中时,老家伙一共给了多少钱?” 这倒是不用思考:“从家里账房支了二十金。” 韩睿嘿然一笑:“那你说,我们一行人马,有多少人?” 闻言,栾毅顿时愣在了原地。 二十金,约合钱二十万,自己带着的护卫下人奴仆,再加上张直一行··· 刚好两百出头! 每人千钱,刚好二十万! 所以··· “他们是向让我没钱继续前往长安,将此事拖一段时间?” 见栾毅总算明白个中深意,韩睿欣慰的点点头:“而这,就是我劝你不要再纠结此事的原因。” “那个人,或者说是那伙人,并没有试图直接搅黄两家亲事,只是想将之拖延一段时间。” “那拖延出的这段时间,必然会有什么动作!” “我说到此为止,并不是说不追究了;而是装作不追究,等待他们先出手。” “这样,狐狸尾巴一露,我们就知道是谁在阴暗处呼风唤雨了。” 见韩睿一番解析头头是道,栾毅怒意早就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满眼崇拜的看着韩睿:“还真是,真有你的!” 旋即,栾毅又孤疑道:“那伙贼人,是怎么知道我等此行只带了二十金?” 话音刚落,韩睿往前靠了些,几乎贴在了栾毅身上,附耳低语:“栾府之中,有他们的眼线···” 第0050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元月丙申日,清晨。 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仅在天边浅浅挂上了一丝鱼肚白。 本就呵气成冰的长安,在这‘夜班’时分更冷了。 皇宫外,公候朝臣皆聚集在宫门前,将双手互相藏在衣袖之中,微微打着寒颤。 与往日上朝时不同,宫门前没有了互相交谈的声音,所有人都低着头,如木雕般等候在宫门外。 而让他们如此静默的罪魁祸首,正列队把守着皇宫的围墙。 饶是百般记恨,纵是万般愤怒,他们身上的黑甲赤袍,以及屹立在宫墙之上的巨弩,都足以让任何不满者闭嘴。 长安,北军! 汉室军队目前为止,唯一一支有资格,以高祖刘邦所做《大风歌》做行军曲的部队! 或许换个说法更好理解:北军之于汉室,等于工农红军之于图朝。 绝对忠诚的部队! 用后世的话就是——根正苗红。 公候大臣就这样在宫外等了半个多时辰,宫墙上才穿来嚎叫声:“卯时到,开宫门。” 话音未落,一位老宦官来到宫门外,仰头对宫墙上的北军将士道:“陛下口谕:北军将士撤下宫墙,留常日之守卒即可~” 闻言,一名头戴高羽铜盔的将官从拱墙上走下,略一拱手,便沉声道:“可有虎符为证?” 老太监赶忙从怀中取出半块玉制虎符。 那将军恭敬接过,仔细与自己身上的半块铜符比对查验,才将虎符奉还:“末将谨遵陛下御旨!” 老太监笑呵呵的点点头,走向宫门外,心中不忘吐槽:“陛下果然没说错,此僚就是个死脑筋···” 老太监自刘启为太子时,就已经进东宫侍奉刘启了;在公众不说位高权重,起码大部分人都知道:他就是刘启的嘴。 方才刘启命他前去接触宫禁,却郑重的将那块高帝所筑之调兵虎符交在了他手上,这让他大为惊讶! 吓得跪在地上不敢领命,就听天子刘启呵笑道:“中尉岑迈,那可是能跟我伸手要兵符比对的人···” 且先不提,老太监身为刘启亲密心腹,根本不可能假传圣旨。 关键是,玉制虎符,全天下仅此一只! 这还比对个锤子··· 来到宫外,老太监像个机器般,迈着机械的步伐走到宫门一侧,唱喏道:“卵时已到~百官入朝~” 话音刚落,宫门外的数百朝臣便涌入皇宫内,走到未央宫正殿;解下佩剑,脱下鞋子,低头走到殿内自己的位置。 待等细碎的走动声完全停止,百官到位,先前那个老宦官出现在御座边:“陛下驾到~跪~” 殿内众臣哗啦啦跪倒一地:“臣等拜见陛下,吾皇万福。” 刘启脸色不复往日般淡然,虽然看不太明显,但微微皱起的眉头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皱眉,只能说明:他真的很生气! 气到连几十年的养气功夫,都压不下心头的怒火。 龙行虎步走到御座前,并没有坐下,也没有开口,就这么俯瞰着殿内众臣。 皇帝没让起身,大家伙儿也不敢起来,就这么低头跪着,等刘启开头。 过了足足一炷香,御阶左侧首位的丞相申屠嘉都快要晕厥,刘启才开口道:“起来吧。” 起来,不是平身··· 朝臣心中涌上一丝不祥的预感——昨日之事,已是让陛下顾不得朝堂礼法了··· 申屠嘉在身旁宦官的扶持下艰难起身,顾不上酸涩的膝盖,硬着头皮出班,颤声拜道:“陛下方才之语不合祖宗礼法,还请陛下自省···” 顿时,朝中百官都将震惊的眼神洒向申屠嘉! 让皇帝认错,有种! 申屠嘉面色严肃,持着芴板的手却颤抖不止——他心中也是胆颤不已··· 但为了天下安定,他不得不这么做! 赌,赌天子会低头! 沉浮朝堂数十载,申屠嘉心里非常清楚:今天的早朝,绝对不简单! 若是让陛下抓住这个机会,一怒之下强推晁错的削藩策,那龙颜大怒之下,朝堂只怕无人敢反对··· 必须先出手,把陛下那股心气打散! 朝臣们心中则又是一番心思了:陛下到底会不会对丞相认错? 如果认了··· 那以后,朝堂之上,尽皆周公姬旦那般的‘忠臣’了! 刘启却并没有如朝臣意,讥笑一声,负手长叹道:“丞相是觉得朕错了啊···” 闻言,申屠嘉再也站不住,突而跪倒在地:“陛下!” “老臣!职责所在!” 言罢,便将头深埋,拜倒在地。 刘启也不与申屠嘉多纠缠:现在的他,还没有强行罢相的能力和势力。 若是再逼下去,申屠嘉一把年纪的,再出个什么意外,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摆摆手:“丞相所言之事,再议。” 见此,百官心中一沉:陛下这次,只怕不可能低头了··· 许多蠢蠢欲动,芴板之上密密麻麻纂刻着字,想逮个机会出班上奏的大小官吏,顿时打了退堂鼓,悄悄将芴板藏回衣袖中,低着头,研究其地板上的纹路。 天子刘启深吸一口气,再畅快的吐出:还没有那次早朝,让他心情如此愉悦过! 百官福寿,丞相跪迎! 爽! 坐回御座,刚要开口,就见几位官吏接连出班:“陛下,臣等有奏!” 一位御史满目决绝:“云中守布嫡孙毅,嚣扬跋扈,目无官府;私自囚禁上郡役卒,请陛下圣裁!” 又一位一千石左右的佐官出班:“云中守布嫡孙毅,残虐成性,草芥人命;遣家奴于长安街头残害平民,请陛下圣裁!” 刘启原本愉悦的心情,被这几人口中所言彻底驱散,复归狂躁。 强忍怒意,刘启‘面色淡然’道:“可还有劾奏?” “一并报来。” 见情况不妙,那些打了退堂鼓的人心中暗松一口气;已经出班的则后悔不已。 正在他们不知该跪下请罪还是咬牙坚持时,御座右侧,公候外戚所坐之处,一道背影渐渐站起,如救世主般,重新点亮殿中几人的胆气。 “魏其侯臣婴,有奏!” 一位锦衣华服,看上去约末三十来岁的男子来到殿中,郑重拜道:“臣参云中守布嫡孙毅,目无君上、无人臣礼;秽衣污身而陛见!” “按律,当以大不敬论处!” 得,罪名都给安好了。 刘启胸中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喷涌而出,拍案怒喝:“混账!!!” “尔等都要反了!!!” 第0051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在未央宫偏殿,栾毅和韩睿一直等到午时,都没有得到召见。 茶碗中的茶水,都因反复添水而几乎没了味道,栾毅坐不住了。 来到宫门处,对小黄门一拱手,问道:“陛下可曾相召?” 小黄门赶忙深深一拜以回礼:“不曾。” 一旁坐着的韩睿将手架在胸前,不停‘啃食着’右手大拇指的指甲。 栾毅见此,又焦躁的来到韩睿身边坐下:“你说,这陛下不会是把我们忘了吧?” 韩睿目光凝重,嘴依旧不离开几乎被啃光的指甲盖:“有可能,陛下被摆了一道。” 正在栾毅继续追问时,刘启的贴身侍宦来到偏殿,韩睿二人赶忙起身迎接:“春公。” 老太监春陀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合煦,一脸愁苦道:“二位,请回吧。” “陛下今日,应当是不能召见二位了···” 韩睿心中一沉:果然出事儿了。 微微扫了一眼偏殿中正洒扫的宫女宦官,韩睿轻手拉过春陀的衣袖,将之引到一侧。 “春公,早朝之上发生了何事?” 说着,偷偷从衣袖中取出一块半拳大的金块儿,塞到春陀正被自己拉着的衣袖内。 老太监一愣,皱眉思索片刻,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便装作收回衣袖的样子,抓住那块金子,附耳低声道:“方才,朝中数位大臣弹劾栾都尉,言其嚣扬跋扈、目无君上···” 说完,见韩睿面无异色,便对眼前的青年涌出无限好感! 作为天子刘启最为信任的侍宦,春陀已是位居未央宫宦者令,且不说位高权重,金银钱财起码是不缺的。 真正让他感到亲切的,是这个少年毫无顾忌,拉自己衣袖的举动! 这年头,别说朝中大臣了,就连宫外的贩夫走狗,见到宫中出来的‘余锯之人’,也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先帝时,名宦北宫伯子,多好的老人家? 不求回报的帮助过无数大臣,替他们向先帝求情。 结果呢? 退休出宫后,在马路上遇到帮助过的一个小虾米,北宫伯子便上前打了个招呼。 岂料,那不过六百石的小虾米,当着北宫伯子的面取出一只手绢,就一顿猛擦那只接触到北宫伯子的手,足足擦了半个时辰! 老宦官深以为耻,竟因此抑郁而终··· 老实说,春陀虽为未央宦者令,但朝中大臣,给点面子的也就是对他点点头权当打招呼,不给面子的动不动就‘拂袖而去’,‘羞与此辈为伍’! 而眼前少年,却对接触到自己这么一个残缺之人毫无芥蒂,对自己附耳贴身的举动也毫无反感! 感动之余,春陀心中暗暗想着:有机会,得拉这俩小子一把··· 没有了小勾勾,太监们的精神诉求真的很简单,只求别人不鄙视自己就行了··· 得了消息,韩睿深深一拱手:“谢春公指点迷津,来日,晚辈必有厚报。” 老太监常年古井无波的脸上,渐渐泛起一丝笑容:这小家伙,会来事儿··· 拱手一回礼,春陀便若无其事提了一句:“出宫前,二位公子记得去给两位太后请安,免得坏了祖制···” 闻言,韩睿疑惑地抬起头,就见春陀轻轻眨巴了两下眼睛! 遂微笑再拜:“晚辈谢过春公···” 韩睿张口晚辈、闭口春公,叫的老太监心中舒坦无比。 微一摆手,老太监腰杆都挺直了些,便呵笑着告辞退去。 春陀的身影刚消失在视线中,栾毅便急忙上前,对韩睿道:“跟那么一个阉庶之辈接触,你不嫌脏啊?” 韩睿倒是没什么感觉:“都是人,不就少个零件儿么?有什么脏不脏的。” “可是···” 无视栾毅纠结的脸色,韩睿一把拉过栾毅:“走,去给太后请安。” 栾毅却是目眦欲裂:“你刚哪只手拉的那老阉人,不会就是这只吧?” · 在栾毅的引路下,一路赶到长信宫外,韩睿面色一沉:果然出事儿了。 长信宫外硕大的广场,已经跪满了朝中百官大臣,以及公候勋贵。 一个头发花白,站着都颤颤巍巍的老妇人,正在宫外的高台上,冷眼扫视着遍地大臣。 轻手轻脚的来到前面,正不知该如何之时,栾毅赶忙拉着韩睿跪在角落:“别吱声儿,不然就撞枪口上了!” 点点头,同栾毅跪在一角,韩睿像那老妇人所在的高台看去。 老妇人脸上,皱纹已如枯树皮般沾满全脸;双目眼皮耸拉着,一脸苍老的气息。 纵是离这么远,韩睿依旧能感觉到,老妇人看似行将就木的皮囊下,那雄厚庄重的气质,让人望而生畏。 在老妇人和朝臣之间,一锦衣男子正趴在长凳上,任由宫内士卒将一根漆黑的长棍一下下打在屁股上,咬紧牙,愣是一声不吭。 打了快百十来棍,老妇人点了点头,微微侧目,身边另一位年轻些的老妪弓腰出身:“儿媳谢幕后恩典···” 一挥手,老妪身后涌出几个壮硕的宫女,将锦衣男子自腋下扶起,向着宫中偏殿走去。 老妇人面冷如霜,一把推开身边扶着她的宦官,苍老的声音顿时响彻长信宫前:“先帝大行之际,多次交代诸位忠心王事,辅佐储君。” “诸位,就是这么报答先帝之恩的吗!” 沧桑的声音极具穿透力,老妇人说话间不停敲击在地板上的拄杖,一下下撞击在遍地大臣心中。 作为百官之首,申屠嘉不得不再次出列:“臣等!死罪···” 老妇人微微低下头,看向申屠嘉的眼神中满是唏嘘:“丞相。” “你来告诉哀家,将君父气昏在朝堂之上,此岂人臣之道耶?” “先帝交代与丞相之言,丞相都当做过耳云烟吗?” 闻言,老丞相申屠嘉老泪纵横,解开冠带放在一旁,深深叩首:“老臣,罪该万死!” 老妇人哀叹一声,迈着老迈的步伐,一步步走下高台,亲手扶起申屠嘉,叹息着摇了摇头。 复又回身,被宫女宦官扶着,朝长信宫内走去。 “诸公就在此跪着,想想先帝曾交代的话语吧!” “待等陛下醒来,再做处置···” 第0052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回到长信宫内,太皇太后薄氏刚侧躺下来,儿媳窦氏就来到了她身边,轻轻替她揉捏起小腿来。 老太后哀叹一口气,闭着眼:“魏其侯如何了?” 窦氏默然低下头,低声道:“婴儿并无大碍,就是要在榻上躺些时日了···” 老太后缓缓睁开眼,颤巍巍坐起身,轻轻拉过儿媳的手,混浊的眼中尽是疲惫:“可是觉得,哀家矫枉过正了?” 窦氏赶忙跪下来,摇头道:“母亲仁慈,恕婴儿不敬之罪;儿臣没能教好家中子侄,心中羞愧不已,又怎敢对母亲心怀怨怼···” 闻言,老太后脸色稍缓,朝窦氏挥挥手,将吓坏了的儿媳叫回身边,又陷入回忆之中。 “先帝之时,朝中百官虽偶有懈怠,但大体还算是精干,家国事务都被打理的有条不紊。” “如今,也不知是怎么了,总是闹出让哀家烦心之事···” 见老太后愁的直掐眼角,窦氏的手又缓缓替她揉起太阳穴。 片刻之后,稍微好受些的老头后微微向后仰了仰头,拍拍窦氏的手:“如今,你亦贵为大汉太后,这些繁杂之事,以后就叫宫中下人来罢。” 窦氏温和一笑,摇着头道:“再如何,母亲也依旧是儿臣的母亲···” 未央宫,后殿。 天子刘启悠然转醒,就见郎中令周仁正伺候在身边。 稍一抬头,后脑就传来一阵剧痛! “朕这是怎么了···” 周仁见刘启醒来,放下手中正清洗收纳的银针,柔声道:“今日早朝之上,陛下昏厥了···” 刘启缓了缓劲儿:“是了,今日早朝···” “朝臣百官如何了?” 周仁起身从御塌边上取来一碗温水,递到刘启手上:“如今,俱跪在长信宫外自省。” 被周仁扶起,抿口水,刘启心中一阵暖意涌过:关键时刻,祖母和母亲,还是站在朕这边啊··· 过了片刻,见天子面色好转,周仁迟疑着道:“陛下,后宫诸妃得知陛下昏厥,早已在偏殿候着了,陛下可要见?” 刘启却是挥了挥手:“朕无碍,让她们自回宫内便是。” 想了想,刘启又道:“召皇后进来吧···” “唤春陀备御辇,摆驾长信宫···” 皇后薄氏,乃太皇太后侄孙女,在刘启尚为储君时,就被其指为太子妃。 心中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即不娇小活泼,又不温婉妖艳的皇后,但碍于太皇太后薄氏,二人之间倒也相敬如宾。 果不其然,被宦者引入房中的薄皇后一句话也不说,只跪在御塌边上低声啜泣。 刘启无奈,只好扶起这个外貌中庸的正妻,稍作安抚,便乘辇车向长信宫而去。 · “哎,我们这得跪到什么时候?” 韩睿双膝交替着支撑,满脸苦涩。 栾毅却是一脸郑重:“跪着吧~怎么说这事儿也是因我们而起。” 听着,韩睿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那老太监到底为什么让他们来这里? 看出韩睿脸上的不情愿,栾毅小声解释道:“这种事,做了没什么用,但不做就很可能引来祸事···” 韩睿顿时明白了——这是政治姿态问题。 皇帝气晕了,作为臣子,无论有没有错,自然都应该‘愧疚自责’,以此彰显出自己是个‘忠臣’! 哀叹着摇摇头,韩睿只好继续跪在长信宫外。 不一会儿,就见一辆顶上明黄、左侧挂着一面大旗的马车自未央宫而来,停在了长信宫前。 春陀一路小跑跟在车外,直到马车停下,也丝毫没有唱喏通传的意思。 可怜老丞相申屠嘉,又一次作为朝臣们的挡箭牌出面:“臣等,恭迎陛下~” 静。 一片诡异的寂静。 跪在地上的朝臣是根本不敢出声,而马车内的刘启则是不想回话。 过了许久,申屠嘉脑门上满是冷汗时,脸色苍白虚弱的刘启。才被皇后扶着,从马车后下来。 像是没看到宫外跪倒一地的大臣般,径直走向宫内。 看着这一幕,绕是韩睿没什么政治敏感性,也隐约感觉到:长安朝堂,只怕是要动荡一段时日了。 而群臣心中则是五味陈杂,纷纷侧目怒视着跪于一旁,一脸淡然的男子。 刘启被皇后扶着走进长信宫寝殿,就见两位太后正在榻上小声交谈着。 微微上前,拱手一拜:“皇儿拜见皇祖母、母后。” “徒使皇祖母、母后担心,皇儿不孝···” 窦太后闻言,对爱子微笑一下,便低头不语。 老太后缓缓睁开双眼,悠悠开口道:“皇帝来了啊···” “坐下说话。” 拱手应诺,刘启来到老太后身边,半边屁股坐在了塌上:“皇祖母可好些了?” 见刘启如此关心自己的安康,老太后心头一暖,呵笑起来:“哀家这把老骨头,还能替皇帝照看这后宫一些时日···” 说着,老头后拉起刘启的手:“倒是皇帝,身系社稷之重,可要保重身体才是啊~” 刘启摇摇头:“皇儿无碍,只是宵小作祟,皇儿一时不忿,急火攻心···” 老头后揉了揉眼睛,长叹一声,道:“朝堂之事,哀家一介女流,看不出个所以然;陛下乃先帝亲长子、高帝亲孙,自是知该如何去做的···” 说着,老太后从塌边的木盒中,取出半只玉制虎符,哀叹道:“先帝大行之时,将这半只虎符留在了哀家手中,以备不测···” “如今天下安定,皇帝也算是坐稳了这汉氏江山;哀家留着这虎符,也没什么用了。” 郑重的将虎符放进刘启手中,再将刘启的手包住,眼光顿时尖锐起来:“皇帝,乃代天牧民,生而神圣之天子也!” “切不可因些许小事,而堕了高皇帝和先帝的威名···” 言罢,老太后的双眼再次恢复到平日里,那副古井无波,混浊无神的样子。 刘启手中捏着朝思暮想的半块虎符,不知该说什么:剩下半块,早就在他手上了,如今虎符完整,刘启理论上已经可以调动天下兵马! 哪怕实际上,因为率军将领的影响而打些折扣,起码长安附近的南军、霸上军以及细柳营,从此攥在了刘启手里! 兵权在手,刘启心中的那丝憋闷顿消,就连原本稍显病态的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看着刘启这幅踌躇满志的模样,再看看他身边跟着的孙女,老太后轻点着头,又闭上了双眼:“哀家乏了,皇帝自去忙国事吧···” “诺。” 刘启正欲离去,太后呢喃般的声音自身后穿来:“记得去给先帝燃两炷香···” 第0053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公元前156年,历史上原本平淡无奇的景帝元年,因为韩睿这只小蝴蝶不经意间扇动了一下翅膀,便发生了与原本历史轨迹皆然不同,又隐隐相对应的变化。 冬二月初一,天子刘启下诏:朕德薄,此渺渺之身无以治天下元元,当沐浴更衣,以避正殿,焚香告罪与先帝庙前。 顿时,舆论哗然,朝堂振动! 天子觉得自己德薄,没能力治理天下? 那辅佐天子的大臣,岂不都是尸位素餐的奸妄? 朝中大臣心中,百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苦肉计还能这么玩儿的? 陛下看着是在自责,实则根本就是将大家伙架在火堆上! 正在百官大臣风中凌乱时,在太宗庙前斋戒忏悔的天子刘启,私下命内吏晁错,全权彻查前时发生在长安武库外的截杀案。 没有人知道晁错最终查出了什么,但其后朝堂发生的人事变化,无不让人胆战心惊! 五官中郎将畏罪,吞金自尽! 廷尉张释之,总掌天下刑狱而不能佐政;贬,迁淮南王相! 少府卿年老昏聩,其令告老! 中尉岑迈,掌长安禁中而匪盗不能治,迁少府,任少府将作大臣(少府卿全称)。 丞相申屠嘉三请骸骨,景帝再三慰留,终未准奏! 御史大夫开封候陶青,坐视长安匪患丛生;坐渎职,罚禄半年,以待后效! 几天过后,晁错弹劾故吴王相袁盎,在任胡吴国王相时,私自收受吴王贿赂,御史大夫陶青跟进彻查,证据确凿,按律当族! 太后窦氏出面,保下了袁氏一族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袁盎食君之禄而不能忠君之事,革职,夺爵;贬为庶民! 身为三公的丞相和御史大夫被波及! 九卿去其三,受责罚者四;唯宗正和大鸿路,因存在感太低,而得以幸免!! 官员自六百石至两千石,足足数百人受到牵连! 长安朝堂,为之一靖··· · 汉初,刘邦平叛归来,发现丞相萧何大兴土木而建未央,大怒,问道:天下苦暴秦久矣,如今天下还没有完全平定,丞相就如此铺张奢靡,这不是让天下人看我的笑话吗? 萧何的回答很长,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天子以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立威! 刘邦闻言转怒为喜,于是就有了这座拔地而起;面积足有六个北京紫禁城那么大;最高处足有几十丈的未央宫! 此时,天子刘启正站在未央宫温室殿外,俯瞰着长安城。 几天前还面色苍白,浑身绵软无力的大汉天子,此时却是意气风发,扫视长安的目光中尽是豪情壮志。 身后的晁错,亦是摩拳擦掌,誓要辅佐眼前这位年轻天子,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刘启舒服的长出一口气,开口道:“那些乱臣贼子,可张口了?” 晁错拱手一拜,道:“禀陛下,都招了···” “朝堂串联以阻陛下之事,全由贼子袁盎合纵串联,张释之以为遮掩···” 刘启脸上,再也没有前几日的无力和憋屈,讥笑一声,又问道:“御史大夫那边,又如何了?” 晁错微微一笑,道:“开封候日前登门拜访,言辞间对微臣谄奉不已,已然唯陛下马首是瞻···” “好!” 刘启畅快一呵,回身对晁错交代道:“如此一来,朝堂阻力尽散。” “爱卿可以着手上奏,与朝堂诸公言述削藩之事了!” 晁错喜笑颜开,郑重一拜:“臣,谨遵陛下圣命!” 刘启笑着回过头,复又看向长安城:这就是朕得都城啊··· “若是有宵小阻挠,就寻郅都助你便是。”中郎将自尽,郅都成为了心得中郎将,位列九卿。 · 栾府内,韩睿和栾毅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你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实在忍不住,栾毅终究是问出了心中困惑:“你遇刺的事儿,难不成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看着栾毅这幅不忿的样子,韩睿心中一暖,安抚道:“你先别急,坐下听我说。” 栾毅依言坐在了韩睿身边,就听韩睿说道:“你可还记得,我曾说,此事到此为止?” 闻言,栾毅孤疑的点点头:“那不是为了引出幕后主使吗?” 韩睿摇摇头,叹气道:“如今,恐怕真得到此为止了···” “陛下此番动作,看似是在惩治此案相关人员,但实际上···” “只是以此为借口,往朝堂安插羽翼!” 见栾毅愣在原地,韩睿继续解释道:“这个案子,牵扯太深、太广,原本是栾晁两家与朝堂之间对弈;其后陛下又掺了一脚,才会有如今之局面。” “朝臣不希望栾氏与晁错联姻,是为了日后整治晁错时,可以少一些阻力。” “而晁错提出的削藩策,却是接下来陛下势在必行的国政!” “如此一来,对弈双方就变成了反对晁错的朝臣,与支持削藩的陛下。” 说着,韩睿自嘲的笑着:“我们,只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仅仅用于替陛下弄清,朝堂上何人乃忠,又何人为奸···” 听到这里,栾毅沮丧的坐下来,低头嘟囔道:“难不成,此事就这么算了?” 旋即又对案几猛砸一拳:“真他娘的憋屈!” 韩睿亦是哀叹不已。 静默许久,韩睿眼前一亮,侧身问道:“你说,如果幕后主使是朝堂大臣,他们会派自家护卫行刺吗?” 栾毅摇摇头:“能从底下一层层爬到长安的,没有一个手蠢货;你要是想从刺客着手,根本就查不出什么。” 韩睿眼睛却是愈发明亮:“那,他们一般会派什么人,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栾毅想都不想:“当然是花点银子,雇游侠匪类了!” 话一出口,栾毅一愣,看向韩睿的眼神愈发激动起来··· “郑钟!” 二人异口同声而出,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门外,突然被两人同时喊道名字的郑钟心中莫名,赶忙入内拜道:“属下在。” 两人对视一番,又不约而同笑了起来,让郑钟莫名更甚。 唉···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第0054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长安街头,哪怕是在这凛冬二月,依旧热闹非凡。 从四面八方汇集在此的游商,正在市集中吆喝叫卖着自己从远方淘来的新鲜物件。 就在他们不远处,三三两两的地痞懒汉正依靠在墙角,懒散的打量着过往人群。 “嘿!听说了吗?” 一个黑脸壮汉出声,引来身边一众游侠地痞的注意。 “前几日,朝堂之上,发生了好大动荡呢!” 对于市井百姓,尤其是这些吃饱了撑的游侠们来说,朝堂高庙、深宫禁中的话题对他们有无穷得吸引力。 一个瘦弱的半大小伙起哄道:“你这消息哪儿来的,别是信口互掐的吧?” 黑脸大汉急了:“俺怎么可能胡说?” “俺二舅子的八大姨的邻居的五姑父,正巧在宫中当差,是他传出来的消息!” “朝堂诸公,都被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叫去,狠狠训斥了一顿呢!” 话音刚落,顿时引来周遭游侠们的鄙夷:“得了吧,还太皇太后呢,她老人家做啥事儿,能让你那远方亲戚的邻居看见?” 大汉嘿然一笑,鬼鬼祟祟打量了一番周遭,小声道:“还真别说,就真给看着了!” “丞相都哭着求太皇太后不要再骂了呢!” 游侠们顿时眼冒金星的围了过来:“还有这事儿?” 大汉见此,心中暗笑不已,眼睛滴溜一转,继而道:“俺那二舅子的八大姨的邻居的五姑父说了,太黄太后发怒,是因为外戚子侄被刺杀!” “还记得吗?前几天在武库外那件事儿···” 周遭人‘哦~’一声,顿时恍然大悟起来,兴趣彻底被大汉提起。 大汉打量着周遭人群的面色,就见其中一个面色顿时一阵慌乱。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大汉又道:“听说是太皇太后的亲弟弟,在武库外被仇家暗杀呢···” “胡说八道!” 那个面色慌乱的游侠顿时怒喝:“太皇太后胞弟乃故车骑将军,轵侯薄昭是也!早在多年前就亡故了!” “那日被刺杀的明明就是···” 话说一半,那游侠脸色一紧,匆忙离去。 被这一打断,众游侠也就没了继续打听八卦的乐趣,各自散去。 那个黑脸大汉留在原地,阴恻恻看着远去那人的背影:“王八入瓮了啊···” 随手找来一个小痞子,从衣袖里拿出几枚铜钱,在那小痞子面前晃悠着,指向那远去之人道:“那小子是谁的人?” 小痞子看着眼前的铜钱,又揉揉饿扁了的肚子,艰难的咽口口水,附耳低声道:“那人唤作二狗子,乃关中豪侠季心季大兄身边的人···” 说完,目光恐惧的乞求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嘿笑着点点头,随手将铜钱丢在小痞子怀里,大汉转身,走向尚冠里栾府。 刚吃了下午茶的韩睿,正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就见郑钟火急火燎来到院子里。 “韩公子,属下摸清了!” · 栾毅听着郑钟的描述,一脸诧异的看着韩睿:“你小子,还做过游侠?” 闻言,韩睿差点没把刚灌进嘴里的茶喷出来。 “滚一边儿切!” 见韩睿如此反应,栾毅心中越发孤疑:若是没做过游侠,怎么可能将游侠的行为内心把控的如此清楚? 嗯,回头查查这小子底细。 放下手中茶碗,韩睿慵懒的侧靠在案几上,对栾毅问道:“这个季心,是个什么来头?” 回过神,暂且放下心中的盘算,栾毅皱眉道:“季心此人,乃关中游侠头子,但凡在关中暗道上混的,几乎都听命于他。” 韩睿奇了:“这么大名声,朝廷也不管管?” 若是在后世,一个黑老大势力都遍布帝都周围了,怎么可能还不被关小黑屋? 想想也不应该啊? 栾毅却是一脸淡然:“因为季心,正是故河东郡守,季布之胞弟是也!” 嚯! 名人之亲呐! 季布一诺千金,后世何人不知,谁人不晓? “季布生前为人仗义,好打抱不平,在楚地备受敬崇;在官场上,也是门生故旧遍地。” “其身亡后,胞弟季心就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在关中招兵买马,抢夺地盘;而官面上的人多少给其亡兄一点薄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余游侠势力又如何能对抗得官府默许的季心?” “如此不过几年,关中游侠道尽归季心所掌,长安高门望族亦是对其恭敬不已,以为坐上之宾。” 听完栾毅的人物科普,韩睿点了点头:那就是个官场之人公用的黑手套咯? 那这线索不又断了? 总不可能杀上去问人家:诶老大,谁让你杀的我啊?··· 想了想,还是咽不下这口恶气,韩睿不死心问道:“那季心,可有什么至交之人,在朝堂为官?” 栾毅思索片刻,笃定道:“若是这么说的话,幕后之人自当是故吴王相袁盎无疑!” “季布生前,与袁盎乃莫逆之交,待其亡故,袁盎对其胞弟自是照顾有加,数次助其躲过官府缉拿。” 说着,栾毅又摇了摇头:“那也不对啊···” 韩睿一慎:“怎么?” 栾毅孤疑道:“袁盎此人世代为宦,乃三朝元老,自吕后时就以长袖善舞而闻名,极的刘氏信重!” “你想,沉浮朝堂几十年的人精,怎么可能如此鲁莽,在长安城光明正大行刺?” “再说了,我都知道他跟季心相交甚笃,他就算是要动手,也不可能派季心去做这事啊···” 韩睿点点头,是这么道理。 “会不会是反其道而行之,以此洗脱自己的嫌疑?” 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 派季心动手,若是事有不遂,就可以把这一点当做借口,置身事外? 琢磨不定,手指又无意识的送到嘴边,韩睿又开始啃起指甲盖来。 栾毅看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坐在对面苦想起来。 正在郑钟不知该悄悄退去,还是打声招呼时,一个人的出现让他松了一口气。 “二位公子因何而困恼?” 第0055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自当初在上郡被设卡拦截时,张直心中就隐隐不安。 而长安之后发生的事,则彻底印证了他的猜想:师兄晁错,已经恶了朝堂上大部分人了! 在这种情况下,栾氏还会和师兄结姻亲(联盟)吗? 不只是张直,就连老爹张恢和师兄晁错,心里也是拿捏不准。 为免尴尬,也就没来拜访栾毅,直到今天。 刚一进门,就见栾毅和韩睿几乎同一个姿势,啃着手指苦思冥想,张直心中一紧:莫不是在权衡利弊,考虑要不要反悔? 心中嘀咕着,嘴里却鬼使神差打起招呼来:“二位公子因何而困恼?” 栾毅回过头,见是张直前来,赶忙起身一礼,欲要引其至客厅安坐。 张直倒是摇了摇手:“二位雅兴,鄙人怎敢擅毁?就在此一同安坐饮茶,岂不妙哉?” 安坐下来,韩睿看了眼栾毅,见其点了点头,就将心中的说法娓娓道来。 “依张公之见,武库外的刺杀,会不会是袁盎所指使?” 张直顿时吓一大跳,满脸惊惧的看着眼前‘大放厥词’的韩睿。 “公子何出此言?” “袁公自吕后时其,就乃朝堂万年青松,其人沉稳老练,以趋利避害之能,遍布南北之交而著称!” “怎么可能行如此莽撞之事?” 得,跟栾毅所说一模一样。 不知为何,韩睿脑子里乱入了一句三国里的高频词句:袁氏四世三公,为汉羽翼,桃李遍地,德高望重··· 等院中下人奉上热茶,气氛又沉寂下来。 想起正事,张直装作不经意的试探道:“此案由师兄全权查处,少将军若是疑惑,何不亲拜师兄,以求解惑?” 想了想,栾毅点点头:“正是此礼,耽搁了这么久,也该是去拜会晁公了···” 来长安都半拉月了,该办正事儿了。 张直闻言大喜:愿意拜会,那就是没有反悔! 有栾氏以为外援,师兄削藩之举应该能顺利一些了。 师兄这个人啊··· 还真就是父亲那句话:精于过世,疏于人情! 看看,这次朝堂上,有多少人向将师兄置于死地? 又有多少人骑墙观望? 答案是,绝大多数人,但凡是有资格在朝会上开口的,几乎都出来弹劾栾毅! 看上去跟晁错无关,实际上呢? 还不就是为了吓退栾氏,阻止栾晁两家的结盟? 朝中三公九卿加各自属官佐吏,除了同为法家的中郎将郅都外,几乎全都跳出来了! 就连跟师兄同出一脉,曾在父亲膝下研习商韩的郅都,也只不过是没在背后插一刀而已! 经此一事,张直已经彻底明白,师兄所提之削藩策,真正的阻力在哪里了。 根本不在什么诸侯王公、皇子皇妃,而是··· 那些跟师兄结下私怨,向置师兄至死地的朝中同僚! · 内吏衙门,就在高庙一旁,距离未央宫更是不远。 晁错刚从天子刘启身边回来,正伏在岸上,瞪大眼睛,反复查看着手中奏书。 这份奏疏,将决定他将来是位极人臣、名垂青史,还是默默无闻,亦或是遗臭千古。 削藩策! 自禹皇定鼎,华夏民族从奴隶制进化为封建制后,经历夏、商、周三朝,分封制度的弊端已是展露无遗。 先,周天子失威,导致中原战火绵延数百年,诸侯列国混战不休! 战国初期,那几百个诸侯国,是怎么来的? 答案就是分封。 如同现在被分封至各地的刘氏宗亲般,周王室将姬氏宗亲遍分天下,以拱卫中央。 结果呢? 在烽火戏诸侯的闹剧之后,天下几人知周天子为何人? 吴王夫差、越王勾践,难道不姓姬? 难道就不是坐在都城那位周天子的血亲? 最终,姬姓周朝,不就是被这些姓姬的诸侯王,一步步推向分裂的深渊吗? 想着这些,晁错心中的信念更加坚定——诸侯分封,不可取! 若是不在有生之年,协助陛下将那些已经有不恭敬长安的诸侯铲除,刘汉必将重蹈周王朝的覆辙! 或许几百年后,汉天子只能在长安坐泥塑雕像,看着同样姓刘的远房亲戚,在这大好河山之上称王争霸;最后某个亲戚也来一出‘奋七世之余烈,拯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到那时候,皇位上坐着的,可还是刘姓? 鬼才知道呢! 晁错自从看透这些起,他就没想过削弱诸侯王的权力。 他真正要做的,是让汉室跟前秦一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去他劳甚子的诸侯王! 国家,就应该是遍地郡县,中央集权! 但是··· 分封制绵延千年,根本不是晁错能凭一己之力,在短短几十年就可以消除尽得··· 想想看,秦始皇嬴政,万年不一出的人杰;靠着铁血的手腕统一天下,革除诸侯! 结果六国的遗老遗少,依旧能兴风作浪,甚至在其驾崩后推翻鼎盛一时的秦朝! 何故? 百姓,早就习惯了天下有很多个国家,各国不同俗,不同礼而已。 你嬴政一朝得以称帝,就要我们丢下自己的礼仪习俗,玩什么书同文,车同轨? 你这大秦吃枣药丸! 项羽当初入长安,最后称帝了吗? 没有。 那他怎么做的? 恢复秦前六国,并广分天下为十九,灭秦将帅皆封王! 切完蛋糕,人家吼一声‘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就屁颠颠回老家装逼去了! 那项羽,他是不想称帝吗? 他不想坐拥这万里江山,为万民之主吗? 非不愿也,实不能也~ 他怕。 怕和嬴政一样,自己刚享受半辈子为人主宰的时光,就从哪冒出来什么某胜某广,以及身后的‘前朝余孽’,将自己苦心建起的国家推翻。 与其那样,那大家还不如排排坐,红果果,你好我好大家好,诶累吧嘚都称孤道寡,多河蟹? 但,就像刘邦所做的一样:统一,乃大势所趋。 中原,需要一个强大且完整的政权,去与北方的游牧民族抗衡。 饶是如此,刘邦也是捏了鼻子封了一堆异性诸侯,又是遍封诸子为王! 这才让‘长子为储,余子封王’成为了祖制,导致了现在天下遍地诸侯,中央直辖的地区不足诸侯领土总和一半的局面。 而在晁错看来,这种局面,与理想中国强民富的结果,根本扯不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所以,他决定‘顽疾缓医’,借着削藩的名头一步步蚕食,待诸侯王都没有能力与中央抗衡时,再一举收归国有,设立郡县。 哪怕最后没能取缔,起码也要在有生之年,让诸侯王虚弱到没有任何一丝的能力,反抗中央的地步。 而这,也是天子刘启完全支持他,并将他视作谋国之重臣的原因。 请假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第0056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在张直的引领下,韩睿和栾毅带上礼盒,盛装前往晁府。 与想象中不同,晁府并没有在朝中重臣聚集的尚冠里,而是在柳市外一处相对冷僻的角落。 府门并没有其他贵勋重臣般奢华雄壮,只是一对相当内敛的重木所制;门口也没有什么神兽雕塑。 就连栾毅都对这寒酸的府邸目瞪口呆,更枉论韩睿了。 毫不夸张的说,一声帝师的名头,晁错完全可以坦然受之。 更别提其如今为内吏卿,实权九卿是也! 如此位高权重之人,物质生活却如此简陋··· 如果这不是他养望的手段,那他官德只能说是非常高尚了! 再看看他糟糕的官声··· 这必不可能是养望! 门口并没有看见晁错的影子,只有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两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等候在门外。 韩睿二人在门外下了车,就跟在张直后面,对晁老夫人深深一礼。 老夫人丝毫没有客套的意思,坦然受之,微微弓腰道:“夫君尚未归家,奴已遣下人去传,贵客可在家中饮些苦茶,稍待片刻。” 张直赶忙再拜:“劳烦嫂夫人了。” 跟随晁夫人走进晁府,韩睿再一次目瞪口呆! 视野所过,堪称‘寸草不生’! 没有长安显贵时常用来妆点宅院的灌草名木,也没有附庸风雅的假山奇石、人工水湖和凉亭。 与平常百姓的农宅唯一的区别,就是这简陋到几乎空无一物的院子洁净无比。 见韩睿驻步不前,晁夫人面色透露出一丝苦涩:“夫君为官清廉,家中难免就寒酸了些···” 身后两个小姑娘,更是因韩睿二人脸上夸张的表情羞红了脸。 韩睿胳膊肘怼了怼栾毅,见其依旧毫无反应,只好出声拜道:“夫人误会了,晁公两袖清风之名,小子早有所耳闻。” 恶狠狠看了一眼回过神来的栾毅,深深一偮道:“晁公待人以宽而律己以严,小子心中敬重,这才失了礼数···” 言辞中尽是诚恳,不知道的人听了,估计会以为晁错真是什么宽和的人。 晁错宽以待人? 他那些个私怨哪儿来的? 还不就是‘刚正不阿’,不通人情招惹来的? 妇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只好回拜道:“公子谬赞了···” 回头看了看身后两个女孩:“夫君不在家中,奴有事与叔叔分说,就让小女带二位公子在院中稍待,不知可否?” 神游方外至少半个世纪的栾毅,总算想起这是自己未来的丈母娘,胸膛陡然挺起,上前道:“夫人自去忙就是,晚辈就在此等候便可。” 晁夫人点了点头,回身向客厅走去;张直告罪一声,也赶忙跟了上去。 栾布嘿笑着回过头,就见韩睿满脸鄙视的看着他? “干什么?” 韩睿满脸惊诧,:“大哥,这是你来见丈母娘!”夸张的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可不是我!” 闻言,栾毅满脸尴尬,挠着后脑勺傻笑道:“失态了失态了,实在是这宅院···” “咳咳···” 一声轻咳打断栾毅未出口的吐槽,循声望去,就见女子一脸不快的撇着栾毅。 对天空翻了个白眼,韩睿只能再度出来擦屁股。 “少主年少轻狂,言辞失礼之处,望小姐海涵。” 这都什么事儿嘛! 搞得韩睿都想起前世上大学的时候,给那个木讷的舍友介绍女孩子了··· 栾毅亦是一拱手:“在下失言了。” 先前皱眉那女子莹莹一福,没再说话;倒是身边的丫头嘀咕了一句:“粗鄙武夫···” 身旁的女子赶忙拉了一下,这才止住。 气氛顿时尴尬不已;饶是韩睿‘见多识广’,也对这么个局面束手无策。 好在没过一会儿,张直就从客房出来,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就是其眉宇间散不去的阴霾,让人奇怪。 看出氛围不对,张直提议道:“不如在下陪二位在客房等候,如何?” 没等栾毅开口,韩睿赶忙答谢,便拉着栾毅一马当先走向客房。 惹得身后的张直一阵摇头苦笑:“年轻真好啊···” 如是想着,看向后院方向——晁夫人所在之处。 “师兄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了啊···” 想起方才与嫂子的交谈,张直心中对师兄晁错满是敬佩。 俱嫂夫人所言,师兄所作所为,尽引晁氏宗族不满;晁老太爷抵不过亲戚们的哀求,已是托人给嫂夫人带话了——错欲亡我晁氏乎? 嫂夫人,看上去弱不禁风,内里却十分强硬;指望她去劝说师兄回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更何况··· 师兄肩负的,非一人之得失,更给非一家一氏之衰亡;而是关系到法家遭先秦覆灭的重创后,能不能重新抬头,在这天下、庙堂之上,再度得到话语权。 简而言之,他一人肩上,背负着法家的兴衰! 在大义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碍师兄富国强兵的理念,哪怕是拼着身死族灭,亦是如此··· “唉,也不知道谁对谁错···” 若是晁老太爷错,人家也只是担心家族的存亡和延续,很正常;但师兄又错在哪儿了呢? 张直的目光渐渐坚定起来——吾等法家拂士,勿论过程,不论手段;唯富国强兵,致君尧舜上而! 残躯之身,与理念之道相比,根本不足惜! 嫂夫人想必也是知道师兄不会听劝,所以才托自己代为转达吧··· 摇头唏嘘着,张直看向客厅前的韩睿栾毅二人,面色逐渐轻松起来。 乳虎栾毅,已是汉家冉冉升起的一颗将星;如今与师兄联姻,假以时日再经战事雕磨,自是法家一大助力。 而韩睿此子,年少而老成,位鄙而不卑、才高而不傲,举手投足间皆稳重老练之姿。 若是父亲满意,乃至于亲授经书权术,再加上其与栾氏之间的关系,将来入朝为官,师兄就不再是孑然一身了··· “唉,师兄这盘棋,还是下太大了啊···” 话音未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呼啸声。 半秒之后,一只蒲扇大的巴掌扇上了张直的头。 “臭小子,说我坏话也不知道躲着我点!” 第0057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在前院客房,晁错正在师弟张直的陪同下,接见自己将来女婿栾毅的拜会。 在韩睿眼中,坐于上首的晁错细眉大目,高鼻薄唇;下巴留着汉时士大夫最为流行的长髯。 看似古今无波的眼睛深邃无比,不时撇向韩睿的目光,让韩睿感受到巨大的精神压力:明明只是不经意的一扫,却让人感觉,自己仿佛被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 不自在的耸了耸肩,韩睿依旧饶有趣味的打量着晁错——一己之力去单挑全天下的主,多稀罕纳! 原本只是下意识扫了一眼韩睿的晁错,见其目光没有丝毫躲闪,一脸坦然之色,心中小小诧异了一下。 嘴角微微翘起,看向栾毅的目光逐渐柔和起来:“听闻世侄前脚刚榻上长安,后脚便遭歹人暗害,某惭愧不已啊~” 语气间,仿佛之前对此事毫不知情,也从没有见过栾毅似的。 当日韩睿街头遇刺,栾毅带他到宫中告御状,晁错可就在边儿上——陛下摔碎茶盏时,晁错被飞溅的碎片划破脸颊,现在伤口都还挂在他左边额头上呢! 栾毅却仿佛豪不奇怪,顺着话头接道:“许是晚辈年少,亦或是祖父功鄙,惹来长安宵小嫉恨;些许小事,劳烦世叔挂念···” 看着二人一唱一和打着哑谜,韩睿对政治人物的脸皮有了一次彻底的认知——脸皮没有长城厚,就别想玩政治! 看看这俩人在干嘛? 晁错口中说着惭愧,像是把罪责揽到了头上,暗则是在表明自己的身份——掌关中大小事务之内吏臣。 这也就算了,好歹是从政数十年,被后世与贾谊并称为‘文帝双杰’的人物;可是栾毅又是怎么回事? 浓眉大眼胸大无脑的武夫,居然也在这儿来这一出了? 言辞间以退为进,直接将自己遇害归结为:他祖父功劳大,他年少有为,被人嫉妒! 如果有人穿越回汉朝售卖脸皮,那他一定会破产无数次:因为这里的人,都特么不要脸! 这两人是将来的丈婿,栾毅此行只是来拜会一下而已;又不是什么政敌! 却不知,晁错之所以要见栾毅,就是想看看自己将来的女婿,有没有得到乃祖真传,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女儿。 道理很简单——身为栾布寄予厚望,视为衣钵传人的栾毅,出身背景几乎已经是完美,决定他将来能否有所作为的,就只剩下一点了。 政治敏感性。 当你的爷爷是受皇帝和先帝敬重,高皇帝也称赞有加的三朝元老,又有过硬的业绩(武勋)时,他完全有能力,给你铺出一条康庄大道。 而栾布给孙子铺的路,从他这七尺有余的身高,以及D罩杯的胸肌就可以看出来——以武一切! 在有了如此显赫家世,不俗的个人武艺,以及跟皇室亲密的关系之后,政治敏感性,就是成功所需要的最后一块拼图。 至于长相品行什么的··· 拜托,这可是西元前! 这些东西,看栾布不就能猜个大概了? 没必要为了看这些,就特地把人家从几千里外的云中召来相见。 栾毅言罢,轻笑着抿了口案几上的茶,一脸谦虚的看着晁错。 再看晁错,面色虽然并无变化,但手自然地摸着胡须,暗自点头,应该是相当满意。 又听两人扯了两句云里雾里的哑谜,栾毅便突兀的告辞,带上韩睿离去。 坐在马车上,栾毅轻松地哼着不知名的调,心情很是愉悦。 掀开车帘,就发现驾马随行的韩睿,正满脸惊异的看着自己。 苦笑着摇了摇头,栾毅叫停马车,从郑钟手中接过缰绳,驾马与韩睿同行。 “有话就说~别这么一副看变态的眼神看老砸~” 总算能看到韩睿不再淡然的表情,栾毅心中一口恶气得到宣泄。 韩睿孤疑片刻,开口道:“你是何人?” “说,栾毅那傻小子被你藏哪儿去了?” 举止有度,语带深意,这怎么可能是韩睿认识的那个大胸男? 栾毅闻言,一口闷气憋在胸口,一脸无语的看着韩睿。 耸耸肩,韩睿也不再戏弄栾毅了:“今天这都什么情况?” “我们不是见你老丈人吗?怎么弄的跟政治谈判似的?” 长出一口气,栾毅装x的远眺:“这,就是出身官宦之家的悲哀啊~” 韩睿实在不想听栾毅的装逼演讲,便又问道:“我大概是猜到晁内吏是要考校你,但实在是没弄懂你俩说了些什么···” 闻言,栾毅正色起来:“看来,你说对了。” “这件事,真的要到此为止了···” 内吏晁错,与其说是法家在朝堂的代言人,不如说是皇帝刘启的‘黑手套’,其意志在朝堂的映射。 那些明显与法家政治主张所不符,却依旧被晁错提出的建议和策论,基本都是刘启想做,但贵为天子不好亲自开口的事。 比如说,法家主张平民百姓的一切都应该受到官府监控;同理,官员也应该受到监测、军队也要受到监督。 但是,除了御史大夫麾下,那几百巡查御史外,朝堂几乎没有其他任何专职监管的人员。 军队由皇帝直掌,交付在亲密外戚或心腹大臣手中;至于百姓——先帝更是明诏再次强调:法无禁止则无咎。 廷尉张释之,享誉天下者何故? ——民不举,则官无究。 如今,晁错已经做出一副‘此事乃宵小作祟,我内吏必会给个交代’的姿态;这很可能也是刘启的态度:目的达到,到此为止。 而栾毅闻炫音而知雅意,赞同了晁错的说法,承诺不再追究那些‘记恨自己和祖父’的宵小之辈。 栾氏给了面子,晁错代表天子刘启表示认可,接受栾布的投诚;晁错自身则应下与栾氏的联姻。 也就是说,天子刘启答应给栾氏一个交代,栾氏则答应不再追究;天子得以在朝堂上安插党羽,栾氏顺利抱上皇帝的大腿,双赢。 韩睿的感觉没错,这确实是一桩政治谈判——双方各自妥协,得到自己需要的,皆大欢喜。 却没有人在意真相,也没有人在乎那些无辜的,在这件事中受伤害的人。 比如说,韩睿。 听栾毅说完这个中缘由,韩睿心中一口郁气凝结,嘴角挂上无奈且自嘲讥笑。 作为一个心理年龄将近四十岁的中年大叔,韩睿自认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也早就预料到自己在这次事件中的角色——棋子而已。 但他实在没想到,一个棋子的命运是如此的悲哀:自己几将丧命,却只是为执着自己的那个棋手,换来了一点点筹码而已。 弃车保帅都成了奢望,他顶多是个被牺牲掉的小卒,换掉了对方一只马,乃至于对方地一个小卒而已。 最让韩睿心中闷苦的是,那个执棋者,正是被自己当做靠山的栾布。 身边出生入死,推心置腹的兄弟,那个靠山的亲孙,也只是棋盘上的一子而已。 韩睿豪不怀疑,若有必要,栾毅同样会被弈者放弃——弃车保帅之类。 见韩睿情绪顿尔低落,栾毅拍拍他的肩膀,悠悠道:“是不是很失望?” “对这世道,对这朝堂,对这天下失望?” 韩睿摇摇头,叹息道:“真要说起来,如果我是那个执棋之人,同样会这么做。” “冷静的棋手,不会在乎一时指的是,而是需要纵观全局,衡量得失。” “只是生而为人,欲壑难填,念头不太通达罢了···” 栾毅轻点了点头,攥拳轻砸在韩睿的肩上:“也不全对。” “祖父是棋手不错,但我们不是棋子。” “我们还是有血有肉的人!” 说着,栾毅脸上挂上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男儿志在四方~” “如果不想做棋子,何不试试成为执棋之人?” 韩睿摇头苦笑一声,洒脱道:“虽然你安慰人的技术很烂,但还是谢了。” “我还不至于被这么一件小事打倒!” 栾毅却是没有同以往般暴怒,微微点点头,踩在郑钟的背上下马——到家了。 强忍心中别扭,韩睿欲言又止的将手中缰绳交到郑钟手上,与栾毅一同走向府内。 “哎,如果可以的话,对郑钟好一点。” 嗯? 栾毅诧异的回过头,看着韩睿的眼中满是疑惑:“你和他有交情?” 摇摇头,韩睿唏嘘道:“是人就都有自尊,你这样对他,将来若是有祸事,他又怀恨在心,恐会不利···” “要知道,敌人的剑,永远没有朋友的刀锋利。” 栾毅顿时慎住,品味着韩睿的话。 抬起头,就见韩睿看向自己的脸上,满是与年纪不符的萧瑟,便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你说的话,我都会记在心上的。” 韩睿心中郁气稍散,拍拍栾毅的手臂,负手向着后院走去。 栾毅看着韩睿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过一丝奇怪的味道,就好像··· 好像十几年前,父亲醉酒回家,要打栾毅时,当时尚在人世的大哥趴在自己身上,替自己受下父亲的鞭子··· 猛地摇摇头,栾毅巴掌拍拍脸颊:哪怕结拜,你也休想做我大哥! 第0058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在长安等待足足二十多天后,栾毅总算等来了天子刘启的单独召见。 将韩睿扔在宫门外,栾毅跟着未央宫宦者令春陀,来到正在温室殿休息的刘启面前。 大礼参拜过后,栾毅跪坐在下首,微微躬身等着刘启的提问。 待等屏风后的史官准备好纸墨,遣身边童子通知刘启可以开始之后,刘启坐上御座,轻咳两声,开口道:“朕闻,卿不日将迎晁内吏之女过门,然否?” 栾毅没有了往日提起婚事时的羞涩,坦然一拜道:“禀陛下,臣之婚事俱由家中长辈所定,微臣实不详知。” 刘启闻言,笑呵呵的捋起了胡须,面色都温和了些。 看似拉家常的两句话,实则暗藏玄机于其中。 刘启的话翻译过来就是:这门婚事你满不满意呀? 栾毅坦然回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没什么意见。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欲盖弥彰,这就是君臣独对的潜规则了——屏风后坐着的,就是负责记录皇帝一言一行的太史令司马谈。 跟在他身边的小掉油瓶,亦是后世鼎鼎大名的人物——太史公司马迁是也! 史官,对担任者的要求极高,不止要求其详细清楚的知道本朝前事,还得对前朝乃至前数朝的变迁历史有所涉猎。 最重要的是——得保证随时都能在那繁杂混乱的石渠阁中,找到自己所需要的史料文档。 秦末,项羽破釜沉舟,一战击溃由秦少府章邯,大将王离所率领的狱卒四十余万大军,正式宣告了秦王朝的覆灭。 而其后,项羽一把火烧毁咸阳宫,则宣告了自姬周起,在中原生根发芽,百花争鸣的文学著作几近绝迹。 ——秦统一天下后,尽收天下百家著作及列国史书,藏于皇室档案石渠阁中。 项羽乌江自刎,刘邦再度入咸阳后,派萧何从阿房宫的废墟中整理出幸存的竹简,如今尽皆存放于如今的长安石渠阁中;由史官负责看管。 这就要求史官必须对石渠阁了若指掌,精通故六国语言的同时,有相当深厚的史学造诣。 所以,史官,一般是由家族世袭的——也唯有如此,从儿子出生开始就生活在石渠阁,并教授历史知识,才能胜任史官的工作。 言归正传;史官或许会在正是记史的时候惜字如金,但对皇帝的起居册,绝对不会删减一个字。 或者说,皇帝的每一句话,他们都会精研细读,并以此作为对皇帝的评价。 所以,这种可能会让史官得出‘皇帝联合朝臣对付某人’结论的谈话,都会通过隐晦而又显得平凡的交谈进行。 天子刘启正了正面色,严肃的切入正题:“还请都尉试言,云中如今是何局面?” 正事儿,就不需要避讳了。 栾毅郑钟一拜,沉吟片刻道:“微臣来时,郡守栾公曾言:云中如今之困境有二。” “其一者:战员不足。” 见御座上的刘启微微昂首,栾毅解释道:“去岁大战,云中郡兵伤亡超过七成;郡守栾公欲请奏陛下,征兵而实军。” 刘启点了点头,食指规律的敲打在御案之上:“依栾公之见,需兵何许,方可保云中无忧?” 栾毅回忆着出发前祖父交代的话,上身微微前倾道:“若要云中固若金汤,非万五之军不可!” 刘启微微一慎,想起身后尚有史官,勉强按捺住恼怒,委婉道:“以朕所知,云中往年郡卒,常年维持在五千···” 言下之意就是:以前五千,现在一万五,你家这是想造反? 栾毅小心的拭去额角的冷汗,继而道:“陛下可知,去岁大战,云中几将陷落?” “是时,云中守卒五千,一战而亡三千余;栾公征民夫义士逾万,所存者也不过四千···” 闻言,刘启瞠目结舌! 仔细回忆一番,印象里只有战兵死了一千多,和抚恤钱两几百万··· 眉头剧烈抖动着,刘启询问道:“何以一战亡万人,朕却不知?” 栾毅深深一拜,解释道:“陛下,将士战亡者不过千余;然负伤者,数之不尽···” “凡在城头作战者,几乎人人带伤,唯伤轻重不一而已。” 告罪一声,栾毅将衣袖挽起:“就是微臣,也险些在战中失了右臂···” 看着栾毅手臂上,那道自手腕直至肩膀,却依旧没有到尽头的狰狞伤口,刘启沉默了。 “都尉是说,因战负伤者,多数因伤而亡?” 栾毅点点头,放下挽起的衣袖:“阵亡将士尚有朝廷抚恤,此负伤而亡者,却连抚恤都无。” “云中常有百田之家,家中青壮从军,一朝因战负伤,数年间便卖儿卖女,委身为奴···” 听到这里,刘启才对这件事有了足够的重视! 百田之家,就是刘汉政权最为铁杆的支持者——自耕农阶级。 国家的农税来源是他们;军队的兵员是他们——就连供养皇室的赋,大部分都由他们承担! 而每一个自耕农家庭的破灭,都表示刘氏失去了一家铁杆粉丝。 要知道,税赋是按户口为单位交的! 每少一户自耕农,就等于少了一户纳税人——奴隶又不种田,交哪门子的税? 心中暗暗将负伤将士的抚恤之事记在心里,刘启继续问道:“此事朕知矣,其二者何?” 栾毅沉吟许久,硬着头皮道:“其二者,钱粮无多···” 如果说,受伤战士的抚恤问题,稍稍让刘启感到一丝郁闷的话,这一件事,就真的让他茫然无措了! 云中··· 好像是挺穷,但以前魏尚在的时候,不也是好好的? 从没见朝廷特地拨款给云中啊? 看出刘启的困惑,栾毅深深俯首道:“匈奴入侵之时,时值秋收;因战事故,云中去岁几乎无粮产出。” “云中城墙亦因战事损毁,修筑所耗者甚多,云中府库已是不余分文;微臣家中,亦是数月不见肉糜···” 听着栾毅旁敲侧击之语,刘启感觉脸上一阵骚红——听这意思,栾布都到了私自出钱贴补府库支出的地步了? 正要再问,就见栾毅微微扫了一眼身后,又摇摇头,刘启心中了然。 呵笑着走下御阶,扶起栾毅:“云中之困局,朕知矣,爱卿回云中时告栾公知:一应钱粮兵马,不日就拨至云中。” 栾毅赶忙一拜:“臣代栾公谢陛下隆恩。” 刘启强笑两声,拉起栾毅的手就像长信宫走去:“朕正好要去见见太后,不如同往?” 栾毅再拜:“臣,遵旨。” 说着,刘启拉着栾毅,就朝着长信宫的方向走去。 殿内,屏风后的司马谈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酸涩的手腕;指着案上杂乱的竹条,对身边的爱子交代道:“收起来,回去束理归档。” · 刚走出温室殿,刘启脸上的温和就消失不见,对身边的春陀使了个眼色,就快步向前走去。 看着在二十步外怒目圆睁的陛下,和周围戒严的禁中武士,栾毅心中暗道一声苦也,便哭丧着脸来到刘启身边。 “到底怎么回事?” “魏尚在的时候云中何时缺过钱两?” 微微抬眼,看着刘启鹰隼般尖锐的目光,栾毅也顾不上为尊者讳了。 “陛下,昔日魏公掌云中而自给自足者,俱因私与胡通商···” 说完,栾毅头都不敢抬,下巴都快要把锁骨戳透! “你给朕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天子刘启此时觉得,老爹给自己的一个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魏尚与匈奴有来往! 朕还跟刘濞是把兄弟呢! 栾毅小心的措辞道:“先帝时,云中亦是入不敷出,然朝堂诸公以‘云中军无功’为由,驳回了魏公所求钱粮···” “魏公无钱无粮,云中地处军机要地,又不得不重兵把守,魏公便只得以盐茶以换取匈奴之牛羊,售卖得利,以养云中守军···” 刘启皱着的眉头慢慢松开,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怪异的苦涩。 栾毅或许是不知道,又或者是说的客气了些,作为当时的监国太子,他能不知道内情? 当时,魏尚在朝堂上还人人喊打呢! 每年几百上千万的钱粮拨过去,换来的却是一次次损兵折将,谁心里能舒服? 再加上魏尚因‘伪造斩首数额’被先帝所记恨,当时名为监国,实为背锅的太子刘启,又怎么可能通过对云中的钱粮拨付? “真没想到,先帝一朝意气用事,竟逼魏公行贾事···”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云中那个局面,根本不是魏尚没做好;相反,他已经非常出色了。 换一个人过去,鬼知道云中被攻破多少次了——看看去年,魏尚才身故几个月,云中就险些被匈奴人的一个部落攻破了! 但是。 皇帝,是不会错的。 就算错了,也不可能承认自己错了。 就像后世的阿瞒,哪怕知道自己错杀了蔡瑁、张允,也不会承认自己错了,而是将计就计,以此激励士卒勇敢作战。 静默许久,刘启开口道:“故云中守魏公,长者也,必不会行此等腌臜之事;都尉道听途说之言,朕就当从未听闻。” 栾毅如蒙大赦:“臣失言,陛下赎罪···” 第0059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君臣三言两语之间,便给魏尚走私的事定了性——这是个假新闻! 也不知川普先生得知后,会不会跑到这公元前,找刘启要版权费··· 继续走在御道之上,刘启负手又问道:“那一万五千的编制又是怎么回事?” “云中一座孤城,何曾需要过那么多兵卒?” 栾毅心中才放下的石头复又悬起,小心翼翼道:“从前,云中常备士卒五千者,为弓弩三千,枪盾一千,再以千人精锐为后备;自去年那战,祖父便认为云中防线巩固的困难所在,就在于兵卒过少,后继无力。” “先郡守魏尚魏公,之所以不败却无斩获;除匈奴‘夺尸’之俗外,主要就是因为士卒疲惫,无力掩杀而导致。” “况千人精锐为候补,乃不智之举,又为无奈之策···” “祖父的意思是,云中城墙弓卒弩士,须备九千人为最佳;如此战时,可分三部,轮番上阵,弓弩无有脱力断续之忧。” “枪盾亦然,以三千人为三部为良策。” 刘启沉思许久,终是点了点头——虽然没上过战场,但作为在储君位上被先帝耳提面命长达二十多年的老腊肉,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同一支部队连番作战而得不到轮换,必然会导致战斗力打折扣。 微微一算,刘启疑惑道:“其余三千人,栾将军可是要以精锐甲士为应急机动力量?” 栾布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祖父说,枪盾弓弩俱有轮换之军,后备机动就不需要另设。” “余下三千人,祖父想奏请陛下,立一骑军!” 稍稍按捺住心中激动,栾毅措辞道:“以前云中守军之所以不能有所斩获,还有一重要原因,就是匈奴人攻不下云中,便策马远去;云中将士只能眼睁睁看着胡虏远走。” “再者,立一骑军为依仗,陛下将来也当有大用···” 听到这里,原本还想着怎么讨价还价,把栾布要求的编制往下压得刘启,严重顿时精光大振。 沉吟片刻,侧眼盯着栾毅的眼睛道:“内吏所奏削藩之策,想必云中也已有传闻,不知栾老将军有何看法?” 栾毅面色一正,道:“祖父确有些遇见,托微臣奏与陛下知。” 说着,栾毅就大礼跪拜在地,用栾布的语气复述着:“臣昧死以奏陛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想化之,亦非一日之功。” “当步步为营,谨慎行事;万不可操之过急,以至天下生灵涂炭。” “臣老朽昏聩,以拙见污圣听,罪该万死···” 看着深深埋首的栾毅,刘启心中百感交集。 削藩策一出,栾布就已经看透其中利害,和可能引发的后果。 不愧是历经数朝而不朽的老臣! 但是,这种劝他‘慢慢来,别着急’得言论,刘启已经听无数人说过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现在的他,不需要有人对他的决策指手画脚! 他只需要栾布给个态度:支持,还是反对。 至于中立··· 哼哼! 中立学大师陶青,已经让刘启不爽很久了! 抬起头,遥望着远处的宫钟,刘启幽幽开口道:“除此之外,栾将军可还有话托爱卿奏与朕?” 栾毅站起身,拍拍裤腿上的泥土,微微附身道:“削藩策一出,诸侯必将不稳,匈奴人趁机作乱更是必然;如此一来,云中必得重兵把守,再以骑士三千为机动。” “若匈奴犯边,此骑军可令其忌惮;天下有不测,此骑军亦可奔驰中原,为陛下铲除逆贼之利刃!” 刘启皱了一路的眉头,在这一刻总算疏散开,胸中郁气被雄心壮志替代:“好!” “闻栾将军此言,朕心中大定!” 养一万五千的常备野战军,对于一个边地城池来说,确实是耗资过甚。 但要是这支军队,是为了保证将匈奴人堵在长城外,让刘启可以专心料理国内的诸侯割据势力··· 这支军队,卖底裤都得筹钱建起来! 更别说那三千骑兵,更是挠到了刘启心中的痒痒处。 臣子业绩不出色,可能或被训斥甚至贬低;那作为皇帝,难道就没有业绩压力了? 错! 跟皇帝的业绩压力相比,臣子根本就是在天堂度假! 官员业绩差,也就是丢了乌纱帽,顶天了也就是砍头。 皇帝要是没业绩,那后果可是严重多了! 诚然,没有人敢指责刘启说:你这个皇帝怎么当的? 但像曹参那样,敢对没业绩的皇帝乱喷口水的臣子,朝堂的多得是! 更别提那些七老八十,无欲无求,只想过一把周公那样‘辅政’瘾的栋梁了。 那,皇帝业绩好坏的标准是什么? 远的比不着,那就跟先帝比咯,看谁做得好。 所以说,老爹太能干,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作为汉太宗孝文皇帝,民间亲切的称其为‘在世圣人’的刘恒之子,刘启业绩压力真的很大··· 每当自己实行的政策遇到什么小阻力,便会有一大堆人跳出来,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先帝时天下如何安和,百姓民日子怎么好’。 这,才是刘启明知削藩可能会引发叛乱,却依旧支持晁错的根本原因所在。 实在是先帝老爹,把能干的基本都给干完了··· 而且干得贼鸡儿出色! 天下无论平民颔首、地主豪绅,还是文人士大夫,朝臣外戚,都将先帝视作‘仅次于三皇五帝’的圣君。 那他做比较,谁他妈不急眼? 这么说吧——整个东、西两汉共二十四位皇帝,除了高祖刘邦和光武帝刘秀,因为开国之功和中兴之绩拍在前二外,就只有武帝小猪因覆灭匈奴的旷世奇功,勉强排在那位前头! 华夏整个封建史数百位皇帝,除开国皇帝外,可能也就唐太宗能跟他比一比谁更圣明。 刘启能怎么办? 当然是想办法,做些先帝老爹没能做到的事,来证明自己‘青出于蓝咯’! 但放眼望去··· 天下已经被先帝治理的几近完美,就像S4的李哥,几乎毫无缺陷··· 在这么一个契机下,晁错‘先安内,后攘外’的提议,才得到了刘启的高度重视和赞同。 也唯有将内部隐患所在的诸侯王打压下去,以及将国仇匈奴人击败这两件事,是先帝老爹没能做到的。 某种程度上来讲,刘启其实也只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已。 为后世扫清障碍和外患,或许也是他的考虑因素之一,但绝不是现在主要考虑的因素。 现在的他,也只不过是一个,通过二十多年的学习练成老练的政治手腕,然后想一举超越先祖功绩的热血男儿罢了! 削藩策还没有正式施行,只不过在研究阶段,朝堂的反对和阻力已经是让刘启无可奈何了;又提什么内安诸侯而外攘匈奴呢? 就在他这溺水般的状态下,栾毅带来的这个消息,无异于一个更结实的救命稻草——晁错,已经被朝堂当做过街老鼠了··· 一个老派军官贵族的支持,让刘启彻底有了信心,哪怕吴王那老二真敢反,刘启也不虚了! 等内部安稳之后,就是要跟匈奴人决战! 栾布提议的那支骑兵部队,同样能派上大用场! 看着天子面色变换,又如沐春风,栾毅心中大定:应该是顺利完成任务了。 他担心的不是天子反对,而是··· 去年,天子为何要揪栾布的小辫子? 还不就是因为兵权被外臣掌控,让这位陛下寝食难安? 要不是为了相陛下低头纳诚,他也不用特地跑一趟长安,更别提什么跟晁错联姻了··· 正腹诽着,天子的畅笑声传至耳中。 “朕准了。” “一应弓弩箭矢,长枪巨盾,俱从长安武库调拨,过几日朕会命少府负责清点,爱卿回程之时带回云中便是。” “至于骑兵···” 刘启摸着下巴沉思许久,终是一咬牙,道:“慕南尚在匈奴掌控,我汉家马匹奇缺。” “这样,朕命少府拨千金与云中,栾公自可与胡商通,在云中建个马场;相关吏佐由太仆调任。” 栾毅先是一喜,听到要让太仆衙门负责马场后,心中又纠结起来。 太仆那群肥头大耳的蠢虫,别说养马,能别把马宰来吃肉就不错了! 但要是反对,会不会让陛下以为,祖父别有用心,心怀不轨呢··· 见栾毅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刘启也猜到他心中的顾虑,佯怒道:“都尉可是别有高见?” 纵是心中万般不愿,栾毅也只能叩首拜道:“非也,臣代祖父谢陛下隆恩···” 见此,刘启心中那丝本能的戒备消失,一巴掌拍上栾毅的脑袋:“在朕面前也敢耍小聪明!” “放心,朕只会调杂吏,以助马场步入正轨;云中马场不归太仆管辖。” 栾毅憨笑着摸摸后脑勺:“谢陛下~” 二人身后远处,看着这一幕的春陀却是瞠目结舌。 “陛下方才,是打了栾都尉一巴掌?” 身边武士疑惑道:“是,可有什么不妥?” 春陀置若罔闻,面色复杂的看着正在刘启面前,满脸憨笑的栾毅。 “此子,怕是入了陛下的眼了···” · · · PS:感谢踏雪逐影的一张推荐票。 第0060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老丈人拜会了,陛下也见过了,栾毅此行长安的任务基本完成。 再等几天,等少府那边把云中新军的武器装备调出来,就差不多该回云中了。 但还有个事,绕在栾毅心头,让他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就是他那个没过门的妻子,看上去有些刁蛮··· 这不,现在又在后院逮着韩睿一顿数落。 “你说说你,一个护卫整天无所事事,也不知道那武夫怎么看上你这么个懒汉!” 无语的扶额叹息着,栾毅心虚的踏入院门,看着将来的夫人教训着自家的‘护卫’。 这都已经是连续第六天了··· 鬼知道这位大小姐,是怎么说服她那臭石头般的老爹,或许在这长安城里抛头露面的。 大家闺秀,不都应该闭月羞花似藏在后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 整天往这栾府跑算怎么回事? 轻步上前,栾毅小心翼翼劝道:“少···少儿姑娘,怎的又~有空光临寒舍了?” 闻言,假扮成表姐晁莺,到栾府‘考察’的叶少儿回过头,满脸嫌弃道:“哟~栾少将军回来啦?” “这还没成亲呢,就整日出门鬼混,大白天就去花天酒地了?” 叶少儿的父亲,就是被烟花之所得狐媚子给拐跑的! 在她的认知里,连老爹那么一个饱读诗书,老实憨厚的读书人,都能被一个娼婢勾走! 就更别提栾毅这种含着金钥匙出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贵二代了! 长安城内,高门之中,有几家没个混求二世祖? 其中最多的,就是将官武夫之子! 仗着些许身手和祖上余萌,就为非作歹,欺男霸市! 剩下那些被评价为‘憨直仁孝’的,也都是些被酒色掏空的酒囊饭袋! 看着‘娇妻’怒目圆睁瞪着自己,栾毅心中苦涩无比——他真的搞不懂,‘未婚妻’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成见··· 更要命的是,这娘们儿脾气火爆异常! 瞅瞅边儿上耸拉着脑袋,一声不吭的韩睿,这家伙啥时候这么老实过? 这要是成了亲,日子可咋过啊··· 求助的眼神望向韩睿,却发现韩睿正低着头,研究地上的蚂蚁窝··· 简直靠不住! 就在栾毅束手无策,不知今天该怎么解决‘娇妻登门’的时候,救世主来了。 “哟,少儿也在啊?” 走进门,张直看着眼前诡异的景象,一时摸不着头脑。 栾毅如蒙大赦般,赶忙拉住张直的手:“嗨呀,原来是张主簿!可是有‘要事’相商?” 闻言,张直看着两眼泪汪汪的栾毅,心中疑惑更甚。 尴尬的摇摇头,转头看向正全神贯注探索大自然奥秘的韩睿:“韩···公子,家父请公子往寒舍一会。” 韩睿蹭的一下抬起头,根本顾不上多问,一马当先冲着院门跑去。 看着韩睿一骑绝尘而去,张直也只好告罪一声,跟了上去;独留栾毅跟‘未婚妻’大眼瞪小眼。 “这俩货,也忒不仗义了···” 苦闷的摇摇头,栾毅认命般坐在石椅上,准备迎接叶少儿接下来的‘刑讯逼供’。 过了许久,却发现院中默然无声,疑惑地回过头,就见小姑娘正望着院门的方向发呆?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刚要撒丫子跑求,叶少儿清冷的声音传来:“那个姓韩的,不是寻常护卫吧?” 栾毅嘴角抽搐着回过神,强笑道:“在下不过一粗鄙武夫,手下护卫自然也都是士卒了,怎么会不寻常呢?” 听着,叶少儿心中更加笃定:男人果然没有一个不撒谎的! 恶狠狠瞪了栾毅一眼,便娇哼一声,扬长而去。 栾毅长出一口气:“呼~” “总算送走这位姑奶奶···” · 撒丫狂奔一段,韩睿气喘吁吁弯下腰来,等身后的张直追上自己。 过了好久,满头大汗的张直才出现在韩睿视线之中。 “韩,韩公子这,这是作甚~” 可怜老张一路狂奔,本就文弱的身子骨都快要散架了! 稍微捋顺了气,韩睿直起腰,才来得及问出心中疑惑:“张老大人找小子为何事?” 张恢,当今执法家之牛耳的巨擘,帝师晁错授业恩师,天子师祖是也! 没道理找上自己这么个小人物啊? 张直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的从怀中取出一块手绢,将额头上的汗擦干净,才开口道:“家父闻公子出身贫寒,却精通商韩之言,心甚奇之,故想一见。” 韩睿这才想起来长安的路上,张直好像是说过,他爹想见见自己来着。 问题是··· 精通商韩之言? 韩睿在后世时,可是个连圆周率,都背不到小数点后十位的学渣! 上哪儿去研究这西元前的法家思想? 心虚的低下头,韩睿心中一片愁苦。 掉头回去,那只母老虎肯定还在等着呢! 唉··· 算了,过去乱讲一通,就当是‘避祸’了。 哪怕说的狗屁不通,老张头估计也只会当自己不学无术,不会往心里去的。 吧? 尴尬的看了张直一眼,韩睿只好默默走上追上来的马车,与张直一同前往张恢的住处。 过了大概一刻钟,马车停在了一座中规中矩的院落前。 抬头望去,一块朴实而厚重的牌匾之上,‘张府’二字朴实无华。 跟着张直来到前堂,坐下不久,就有一老者从屏风后的里屋踱步而出。 老先生发须皆白,面色刚正严肃;一件朴素而整洁的布袍穿在身上,并无华贵之气。 苍老的脸上,独有那双深邃的眼睛,能让人感受到此人与寻常老头的不同;手中鸠杖却出卖了年纪——老先生起码得有七十以上了。 韩睿赶忙起身,深深一拜:“晚辈后生,见过张老先生。” 这无关两人身份地位的巨大鸿沟;或者说,韩睿给的不是晁错的面子。 而是那根鸠杖,以及其象征的‘年七十以上,德高望重,率民向善者’的年纪。 没错,汉室与其他朝代最大的不同点——年龄可以为你赢得地位。 历朝历代,都会没事喊一句‘百善孝为先’,但那跟美帝到处宣扬‘自由民主’没什么区别,只是一句空泛的口号而已。 在汉朝则不痛,孝道,是被写入法令里的! 比方说,你生活在汉朝,你父亲犯罪了,你去告你父亲;你觉得会是什么结果? 会不会有人称赞你大义灭亲呢? 醒醒少年,你想多了。 事实是:子告父者、妻告夫者、奴告主者,非公室告,皆勿听;弃市! 什么意思呢? 儿子告老爹,妻子告丈夫,家奴告主人,都不符合道德,被告无罪,原告腰斩! 那这条法令的理论依据是什么呢? 孝。 审理的官员会说:你连自己的父亲都告,肯定是个不孝的人,那你的话怎么能相信呢? 在汉室,孝是衡量一个人品性最重要的标准,甚至说是唯一标准也不为过。 只要你够孝顺,那就可以得到街坊邻居的尊重——这叫引民向善。 甚至你名声够大,大到惊动省一级高官(郡守),你甚至可以靠孝顺做官! ——孝廉就是这么来的。 就像后世图超初期,做官需要讲究一个‘成份’,例如地主,富农,贫农等。 那么在汉室,地主对应的就是‘祡官’——商贾贱户之子。 富农,从军就是‘良家子’,从文则是‘躬耕之士’。 而孝廉,就是与后世称之为根正苗红的‘贫农’所对应,政治地位仅次于,跟刘邦一起打天下的那帮山东老兄弟的存在。 再形象点:作为孝廉的你和一个祡官,以及文人士大夫都是一个级别的官,这是有个高一级的官位出缺,需要从你们三个里挑一个升上去。 那么,不管那个祡官手腕怎么老练成熟,士大夫如何博览群书,升上去的必定是你。 哪怕你目不识丁,啥也不会! 所以说,汉,是封建史上唯一一个称得上以‘孝’治天下的政权,没有之一。 孝道,在汉室是凌驾于法律之上的! 缇萦救父的故事,就是发生在汉朝;而且可以说,此事无论在之前或之后任何一个朝代,都不可能会发生。 仓公淳于意,被权贵诬告借医欺人,你要说他完全没罪么? 不见得——人家权贵也不是智障,哪怕污蔑,也一定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 大胆猜测的话,淳于意起码在理论上,确实是触犯了法律,也理应承受法律的制裁。 那文帝为什么饶恕他? 因为知道淳于意是被冤枉,就顺手包青天了? 拜托~天下冤假错案那么多,除了康麻子,谁还有那个时间精力去挨个平-反? 国家不需要治理的吗? 真正让淳于意免遭肉刑的,是自己女儿的一片赤孝,感动了皇帝他老人家。 光从文帝感动于缇萦的孝心,而不惜践踏律法,乃至于可能强行洗白淳于意这一点就不难看出,汉室,至高无上的不是法律,而是孝心。 当你犯了罪却足够孝顺的时候,你是有机会免罪的;哪怕运气不好,‘唯心’判罚的地方官,也会看在你的孝心上,从宽从轻处置。 所以在汉室,几乎没有人,敢对一个手握着鸠杖的老头子扎刺。 哪怕人家骂你半脸唾沫,你也不能还口,还得舔脸笑着把另半边脸递过去。 若不然,一顶‘不孝’的帽子扣过来,那就等于二十世纪你被扣了个‘资本’、‘反动’的帽子,永世不得翻身。 第0061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此章节为防盗章节,正文请稍后。此章节为防盗章节,正文请稍后。此章节为防盗章节,正文请稍后。 此章节为防盗章节,正文请稍后。此章节为防盗章节,正文请稍后。此章节为防盗章节,正文请稍后。 此章节为防盗章节,正文请稍后。此章节为防盗章节,正文请稍后。此章节为防盗章节,正文请稍后。 此章节为防盗章节,正文请稍后。此章节为防盗章节,正文请稍后。此章节为防盗章节,正文请稍后。 此章节为防盗章节,正文请稍后。此章节为防盗章节,正文请稍后。此章节为防盗章节,正文请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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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大家可以一如既往的支持我,你们的每一个订阅,都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手动拱手作偮)感激不尽。 第0064章(求收订,感激不尽。)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翌日醒来,韩睿看着眼前的一箱书,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恢送的家藏书,卖肯定是不能卖的,甚至连送人都不行! 放着不看又浪费了,想看又看不懂··· 烦躁的合上木箱,将其藏好,韩睿便来到前院,就见栾毅正满目愁容,和郑钟嘀咕些什么。 “栾~少将军,有啥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呐?” 栾毅无语的回过头,面无表情的看向韩睿:“智障。” 哟呵! 上瘾了还? 韩睿夸张的跳起,将栾毅的脖颈夹在手臂间:“跟我这个狗头军师说说,什么事让我们的栾少将军愁眉不展?” 费力的把充血的脑袋从韩睿的‘魔爪’中拔出,栾毅一副见鬼的表情——这家伙看上去干瘦干瘦的,哪来这么大劲儿! 揉揉酸涩的脖子,心中腹诽几句,栾毅便没好气道:“还能是什么事儿,还不是晁家那个姑奶奶···” 韩睿这才反应过来,今天院子里好像是安静了些。 “咋今儿个,少儿姑娘没来祸害你了?” 闻言,栾毅烦躁的一甩手:“恐怖就恐怖在这儿了!” “过去十来天,那姑奶奶可是每天准时准点来院子里堵我,在府上挑刺儿。” “你说今天这都午后了,她咋还不来?” 听着栾毅这段诡异的疑惑,韩睿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你这批怂就是贱得慌,人家不来折腾你你还不高兴了?” 说着,韩睿心中顿时‘了然’,一脸淫笑道:“怎么啦,这是被欺负上瘾了?” “没看出来,你这人还有受虐癖啊~” 嗯,口味真重! 鄙夷的笑容却只换来栾毅满脸的无奈,以及一个八百米长的白眼··· “不是!” “我是担心,那丫头这突然没来,是有什么鬼点子整我呢!” 说着,栾毅委屈巴巴的揉了揉脑袋:“昨天我刚打开房门,就掉下来好大一块巨石,脑袋砸破了不说,老子脖子都给闪了···” 嘶~ 想起方才,自己可能也许好像夹了某人的脖子,韩睿心中顿时有些··· 幸灾乐祸! 娶那么一个巫婆,活该被欺负! “你别多想了,没准是女魔头玩儿累了,想休息一天呢?” 韩睿的安慰却好像没有什么效果,栾毅闻言沉默下来,但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依旧说明,少将军很烦躁! 韩睿见此,只好转移话题道:“你们刚聊什么呢?” 栾毅顿时老脸一红,尴尬的看了一眼郑钟,低声道:“我们刚才在商量着,要不让郑钟换上我的衣服,走出府门探探路···” 旋即撇清道:“我可不是怕那丫头啊!” “实在是有要事在身;得去少府那边问问武器装备调拨的进度,好定下回云中的日子。” 对栾毅的狡辩,韩睿表示嗤之以鼻——某少将军,貌似在这长安城乐不思蜀了吧? 正要再开口调戏两句,就有下人来报;晁府来使。 栾毅疑惑地来到大门前,见一面生的中年人正焦急地等候在门外? 上前一拱手,栾毅问道:“不知阁下是?” 中年人回头打量一番,心中估摸着应该是正主了,便焦急道:“昨日小姐曾来栾府,不知可曾留宿?” 一旁的韩睿听着,隐约闻到了一丝灾难的气息——别问他是怎么闻到的,他穿越过来后,遇到的基本全是灾难! 栾毅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般跳了起来,满脸通红:“你你你你乱说什么!” “我与晁小姐尚为成亲,怎么可能留小姐在家中过夜?” 那中年人闻言焦躁更甚:“坏了,小姐自昨日清晨出门,就再未归家了啊···” !!! 栾毅呆愣片刻,旋即大惊失色的抓住中年人的手臂:“你说什么?” “小姐自昨日离开,就未曾回府?” 陡然间,栾毅心中一片狂躁,双目逐渐充血,面色涌上一丝疯狂。 “郑钟!!!!!!” 回头一声怒喝,惊得院内正在换栾毅衣衫的郑钟,屁滚尿流的跑到门前:“少主。” 栾毅整张脸都因愤怒而涨红,鼻息粗重的就像公牛! “去查!” “查长安城内三教九流、贵戚官吏!究竟是什么人,胆敢抓走···小姐!” ‘我的女人’几个字,终究是没好意思喊出口,栾毅怒目圆睁的看向郑钟。 强忍心中苦涩,郑钟不顾身上杂乱的锦衣,以及脚上的破鞋,撒丫朝着市集跑去——那里,是游侠懒汉的聚集地;打听消息去那儿准没错! 眼见郑钟远去,栾毅回头望向韩睿。 心中暗道一声苦也,韩睿只好又捡起自己狗头军师的身份:“去廷尉,报案!” 有困难,找警察,错不了! 点点头,栾毅顾不上回院子套车,便一马当先向廷尉衙门快步走去。 看着韩睿也率领护卫跟了上去,中年人心中感激之余,嘴中不忘呢喃着:“晁姑娘?” “小姐明明姓叶的啊···” · 再次踏上前往廷尉衙门的路,韩睿精神高度紧绷——上一次差点丢了狗命,就是为了去廷尉衙门! 看着韩睿疾驰中,依旧持剑戒备的模样,栾毅满脸尴尬。 稍微向韩睿身边靠了些,低声道:“哎,你要不要这么夸张?” “这可是长安街头!” 韩睿却依旧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只给栾毅留了一个帅气的后脑勺。 “老子上回差点丧命,就是在你嘴里必不可能出事的长安街头!” 见韩睿转瞬间化身苟皇,栾毅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能稍微离得远了些,表示自己不认识此人。 来到廷尉衙门前,栾毅马不停蹄的跨入门槛。 至于韩睿,则依旧是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样,鬼鬼祟祟的打量了一番周遭,才收剑入鞘,等带来的人都进去后,才跟了进去。 本打算上前例行盘问的门房见此,都没敢上去招惹这伙人——上一次有人在长安街头如此持剑戒备,估计都得追溯到诸侯大臣共诛诸吕时期了! 这次,恐怕事情也小不了! 可惜的是,这位门房同学猜错了。 听到属下的报告,新任廷尉张欧纵是性情宽和,也是压抑不住嘴角的抽搐。 走丢一个女人,就找到廷尉衙门,还要派人去找? “未闻栾将军之孙,是如此狂妄无礼之人啊?” 属下听到张欧的疑惑,小声提醒道:“走丢女子,乃内吏晁公之侄女···” 张欧闻言,却是更疑惑了:“侄女?” “难不成,晁公要嫁给栾氏的,不是嫡女?” 如果真是这样··· 那乐子可就大了! 联姻嫁嫡女,乃贵族通婚约定俗成的规矩;更不提晁错和栾氏联姻,本就是高攀了的! 如果真将旁系侄女嫁过去··· 这巴掌打在栾布脸上,那可就不是简单地羞辱了。 此等奇耻大辱,称之为世仇也不为过! 心中小小八卦一下,张欧收回了心思,对属下交代道:“上报中郎将,调拨城中巡卒留意;城门贴发此女画像,务必不可使贼人逃脱!” 说完,张欧便坐回座位,继续处理其案上堆积的公文。 讲道理,已经过去了足足一天,如果真是被人掳走,但凡那伙贼人喝酒吃了一粒花生米,都不会傻到到现在都滞留在城内。 但栾毅求上了门,张欧又不能无视,得做出一副确实帮了忙的姿态——至于有没有帮到,那张欧就懒得管了。 阳奉阴违大法,可不是后世才有的! · 前堂,栾毅和韩睿二人对来人拱手一谢,便走出了廷尉衙门。 走在回家的路上,韩睿倒是没再神经质的举剑防备,负手沉思着走在队伍前头。 栾毅见此,心中一坏,调侃道:“怎么,韩公子不怕在这长安街头遇刺了?” 白了栾毅一眼,韩睿语气中尽是鄙视:“有你这么个傻子在身边,真有人截杀我们,先死的也是你!” 闻言,栾毅微微一愣,本能的感觉到一丝不对:“此话怎讲?” 韩睿鄙夷的回过头, 为这个大胸男的智商感到悲哀:“大哥,廷尉诶!” “你当是你家开的?” “就那么大摇大摆进去,颖指气使命令人家去帮你找人?” 无语的又看向前面,韩睿边走边道:“你看,人家这也说了,帮我们在长安城里找。” 栾毅被这番云里雾里的嘀咕说的迷迷糊糊:“对啊!不是说了帮咱们找了吗?” ah~天哪~ 谁来救救这个贵族肌肉男负数的智商! “大哥,长安城内啊!皇城!” “脑子有病才会在长安虏了人,还呆在城里不走!” “你就等着守活寡吧!” 这智障,就没和官面上的人打过交道吗? 闻言,栾毅心虚的瞥向韩睿:“张欧老儿···胆敢欺小爷至斯?” 韩睿拍苍蝇似得摆摆手,吐槽道:“跟你说了,求人办事要把姿态放低,你偏不听,还说什么张欧跟你爷爷有旧。” “现在知道了吧?” “你家那点人情,还不足以让当朝九卿跪舔!” 一席话虽然语气平淡,场面却像是老师教训小学生般;栾毅迷茫间,依稀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错事,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而队伍前的韩睿,却根本没把心思浪费在教育这个官二代上。 这二货把媳妇儿弄丢了,韩睿还得想办法帮他找回来! ah~好烦! 第0065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长安城以北,蔚县。 初春之季,百姓都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即将到来的春耕了。 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已经是扛着锄头,提前清理着引水渠;年纪更小的则是蹲行在田间,清理着杂草和枯枝。 家中的老人则是承担起了炊事员的工作,做好热乎乎的米饼米糕,将其放在篮中用碎布覆盖,便跨上竹篮去给田间正辛苦劳作的儿孙送饭。 晚冬初春,气温还是很低,哈出的气依然会化作白雾,警告着人们:可还没到脱秋裤的时候啊! 但这却丝毫不影响老百姓热火朝天的劳动热情,精心准备一个多月后开始的,关系到整个家庭存亡的春耕。 在这样一副祥和的田园景色中,却也暗藏着不为人所知的阴暗。 村西那片游侠懒汉专门用来落脚的庙宇中,几个凶神恶煞的流氓头子,正带着几十号骨瘦嶙峋的半大少年,把守着内里的一间矮屋。 屋内不时传来阵阵娇呵:“快把老娘放了!” “要是让叔父找到这里,你们一个都别想活命!” 听着女子无力的威胁,流氓头子中得一人嗤笑道:“嘿!爷们儿活这三十郎当岁,可不是被吓大的!” “你就安心在这儿住一段时间吧,到时候自然会放你回去。” “要是敢耍什么花样,嘿嘿!老子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 身旁面色阴冷的精干男子,却是从女子话语中听出一些不对劲。 拉拉先前那个大汉的手臂,男子低声道:“不要节外生枝。” 见大汉嘟囔着坐回墙角,男子轻轻走到门前,冲屋内问道:“小姐方才说,叔父?” “不知小姐叔父何人?” 清清嗓子,让声线稍微和蔼些,柔声道:“若是与我等有旧之人,没准会放小姐离去···” 话音未落,门就从里面狠狠撞击了一下:“我呸!” “你们就洗干净脖子,等叔父来取尔等狗命吧!” 闻言,男子微微皱了皱眉,隐约感到哪里不对。 这次他们是奉命抓走晁错之女,根据内应传来的消息,确实就是屋里这个天天往栾府跑的女娃啊? 应该不会出错才是。 但此女却只字不提身为内吏的父亲晁错,反而张口闭口拿叔父吓唬他们··· 没听说晁错有什么兄弟啊··· 不对头,事情很不对头。 如果真是抓错人了,那这笑话可就闹大了! 男子谨慎的看看周围,见手下弟兄还算机警,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叶少儿见有人进屋,方才那番不可一世的嚣张气息瞬间消失不见,双手紧捂胸口蹲在墙角,满目惊恐的看着走进屋内的男子。 口中不忘发出最后通牒:“你你你你别过来啊,不然我可喊人了!” 好像是慌乱间,都忘记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了··· 对叶少儿浮夸的反应不做理会,男子径自来到墙角处,盘腿坐在叶少儿面前。 “小姐是个明白人,我也是个急性子,咱们不多废话。” “我们要抓的,是内吏卿晁错之嫡女,不知小姐可是晁莺?” 说着,眼睛紧紧盯着叶少儿的面色,试图看出些蛛丝马迹。 让他失望的是,叶少儿几乎没有任何慌乱之色,反倒是饶有兴趣道:“你过来点,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虽然心中基本确定自己大概率是抓错了人,男子还是不死心,微微倾身,将耳朵虚靠向叶少儿。 要是他有月光宝盒,那他肯定会愿意反复八百次穿越回十秒前,阻止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 由于是几十个壮汉看管一个小姑娘,上面又交代不能伤到人质,他们也就没多做戒备,手都没绑就将叶少儿扔进了屋里。 而男子靠近叶少儿时,心中同样不以为意:一个小丫头,还能在自己面前耍什么花样不成? 但凡在栾府呆过一天,男子应该就会意识到,自己犯了怎样一个愚蠢的错误··· 啊~!!! 一声凄惨的嚎叫从屋内传来,众人赶忙涌入屋内,看着眼前令他们永世难忘的一幕——他们眼中‘柔弱’的叶少儿正从男子身后,夹住男子的脖颈,手中架在男子锁骨上的剑正是男子所佩无疑! 仔细一看,男子左耳已是鲜血淋漓,原本娇小可人的小姑娘却是满嘴鲜血,诡笑着望向众人··· “呵~噗!” 看着叶少儿吐出一团血透模糊的不明物体,临时招募来的‘初级’流氓已经是脊背发寒,膝盖直打颤。 这娘们儿,把大哥的耳朵活生生咬下来了! “还有谁要跟老娘比划比划啊?” · 晁府,早已是乱作一团。 自管家带回‘栾都尉亦不知小姐下落’的消息后,后知后觉的晁错才意识到,出事儿了! 赶忙间派人去打听下落,侄女却像是人间蒸发般,根本没有人见过其身影! 后院,看着啼哭不止的发妻,晁错哄也不是吼也不是,一副手忙脚乱的模样。 终是没能忍住心中烦躁:“能不能别哭了!” 一声厉喝,妇人非但没止住,更是哭嚎起来:“老爷~” “少儿可是大兄独女啊~~” “如今生死不明,奴家怎能不担心···” 一旁的晁莺亦是梨花带雨,心中自责着:要不是自己顽皮,让表妹去探听栾毅为人,叶少儿也就不会被人掳了去;贼人原本要抓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两个女人的哭声此消彼长,晁错脑瓜子嗡嗡作响,却又对此毫无办法。 过头冲身旁的中年人使个眼色,中年人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劝解道:“夫人,栾公子已亲率家丁,去廷尉衙门报案了。” “夫人纵是焦急,亦是于事无补,反倒哭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闻言,晁夫人哭声稍艾,眼泪却是怎么都止不住,拉过女儿的手,无声啜泣起来。 哀叹着摇摇头,晁错将中年人——也就是发妻之表亲,自己的管家拉到身边,低声询问道:“人都派出去了?” 中年人点点头,面色凝重道:“老爷,廷尉卿那边栾公子似是吃了闭门羹;中郎将称‘调兵许陛下圣旨虎符’,只遣了家中大半下人出城寻找;内吏那边,亦是抽不开人手···” 晁错眉头紧锁,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入心头。 联姻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那伙蠢虫就已经开始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鬼知道联姻之后,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晁错声线渐渐平缓下来,语气中不带丝毫感情,对管家交代道:“套马,备车。” “吾要拜会陛下。” 管家早已是深深低头,根本不敢直视晁错的目光! 自家主人,或许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直来直去,藏不住息怒的莽夫;但老管家侍奉其多年,几乎是看着晁错从穿开裆裤的年纪长大,怎么可能不了解他的秉性? 晁错那副一言不合,就在朝堂上对同僚饱以老拳的狂妄姿态,根本就是个人设! 或许很难想象,但在封建社会做官,‘污点’乃是一个官员能否官运亨通,甚至是身家安全的重要因素! 没有任何一个封建帝王,会允许手下有一个受百姓爱戴,同僚敬重,又人格爆棚的臣子。 简单来说——圣人之所以是圣人,首先是因为他是个死人。 活人要是一身清名,毫无污点,想做被天下人敬仰的圣人;要是不愿意滚去山里修仙,就等着专政的铁拳降临吧! 事实上,作为一名杰出的法家官吏,尤其是精研尊‘术’系的晁错,察言观色的能力绝对MAX! 家中下人手脚不干净,晁错连话都不用问,光是召集起来看一圈脸色,就能找到那只老鼠是谁! 反过来,深知表情管理重要性的晁错,养气功夫同样堪称变态! 一般情况下,没有人能从这幅表情的晁错脸上,看出任何有利于自己的信息。 哪怕是其师张恢张公,亦是如此。 而晁错如今虽不过内吏,却深得当今圣上信重,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已经很少有什么事,能让他做出这幅城府深邃的模样了。 这幅模样出现,首先说明晁错遇到了不小的麻烦,他要小心谨慎的处理,不允许自己犯任何一丝错谬。 其次··· 就是他很生气! 咬牙切齿怒火冲天那种生气! 越是在这种时候,他越是要保持大脑冷静,才能完美的将敌人打趴下,不给对方任何一丝反扑的机会! 这幅模样去见陛下,想必陛下都能让晁错这幅模样唬住,袒护几分——老师这么一副鬼表情,学生怎么可能不害怕? 哪怕是皇帝! 老管家应命而退,正要前往马鹏套车时,门外传来一声嘶吼。 “老爷~” “小姐回来啦!” 闻言,晁错面色陡然一紧,眨眼间又恢复古井无波的模样。 一旁的晁夫人却是按捺不住,赶忙起身走出后院;“少儿回来了?可曾伤着?” 焦急地扫视一番,却见除了回来报信的小厮外,竟再无他人? “少儿人在何处?” 小厮面色古怪了起来,不知如何描述··· ——城门口,叶少儿一个半大女娃,正肩扛利剑,驱赶着几十个列队前行游侠地痞,走向廷尉衙门。 一脚踹向拖在最后面的瘦弱地痞屁股上:“麻溜儿的!老娘还着急回家呢!” 第0066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初春,万物复苏的季节。 长安城的八卦党们刚从冬眠中醒来,后半只脚还没踏出房门,就收到好友亲朋带来的一个劲爆八卦。 ——内吏晁错之女,孤身一人降服数十歹徒恶汉,独自将歹人羁押到了廷尉衙门! 消息传出,顿时在长安城内引起轰动! 在三教九流、游侠地痞眼中,过去高不可攀的贵家女,一朝变成惩奸除恶(暴揍自己)的英雄,着实让他们有些牙疼··· 对寻常百姓来说,原本对‘高门淑女’的刻板印象和只言片解轰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让晁错自己都哭笑不得的一个传说——长安显贵,吝啬到连女儿都不放过;自小就让女儿们和儿子一样强身习武,待其长大后送入军中,保家卫国! 据小道消息传闻,陛下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调侃了一句‘内吏女巾帼不让须眉,有乃父遗风···’ 还赐下一柄御剑,以倡其勇武! 晁错还厚着脸皮谢恩接下了! 对这些人来说,此事不过一闹剧;但另外一些人,却是让流言蜚语弄的有些手足无措。 第一个哭的人,是廷尉张欧。 自从那母老虎连踢带打,送来那几十号流氓地痞后,属下看张欧的眼神都不对劲了——都是一副强忍笑意的眼神! 这几天,哪怕是去友人家拜会作客,张欧都会被席间众人调笑一句:公任廷尉,掌天下刑狱;何以不能及童女之十一? 如果说这些还只是让张欧恶心的话,那昨天发生的事,则是让他如坐针毡,找不到台阶下。 ——陛下派人接走了那伙歹人,命五官中郎将郅都接手,与内吏和备盗贼都尉联合,彻查此案! 审讯出那伙歹人,是长安城内的游侠后,郅都一手釜底抽薪,瞬间让长安城内的高官显贵心如刀绞——关中游侠巨头,故河东郡守季布胞弟季心,被五官中郎将通缉! 这么完美的黑手套没了,大家以后还怎么在人前悲天悯人,人后清点钞票? 而后数日接连爆出的猛料,更让长安百姓过足了八卦瘾! ——接连有朝臣被抖出诸如私下行贾、以权谋利,甚至是‘与人通奸’的丑事! 因初春将领而气温回暖的长安,顿时刮起一股‘清理运动’的阴风。 前后数十位朝中重臣子侄,被郅都请去喝茶;贵卿外戚亦是没能躲过,传言宫中好几位诞下龙子龙孙的后宫嫔妃,也被娘家的兄弟姐妹干下的丑事所牵连,轻则被太后训斥,重则被打入冷宫! 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丞相府对这此‘扫黑除恶’的整风运动,举起双手双脚赞同! 朝臣人心惶惶,纷纷怀疑起丞相申屠嘉,会不会跟晁错同流合污了? 派出去打探口风的几人却传回消息:丞相身体不适,闭门谢客! 朝臣顿时慌了神,那感觉就像一觉醒来,原本带领自己对抗恶势力的勇士,陡然化身曾经最为憎恨的恶龙,正龇牙咧嘴,准备将他们吃的骨头都不剩··· · 未央宫,温室殿。 天气已经逐渐温暖了起来,宫女宦官们正在殿中忙碌着,为几天后搬出温室殿做准备。 初春,万物复苏的季节,却让人心中根本生不起一丝畅快;诡异的氛围压得人直喘不过气。 “勋臣外戚仗势欺压百姓之事,查的如何了?” 刘启语气轻松,面色如常的跟对面的申屠嘉对弈,对身后的郅都问道。 “禀陛下,据查,犯案者均属勋臣之子侄,一应人等已悉数拿下。” 郅都深深一拜,语气不悲不喜:“外戚同样如此;臣前往拿人,被宗正卿持太后懿旨阻止。” 刘启微微叹口气,交代道:“既然宗正出手了,那就不必再管外戚了。” “勋贵所犯之事,穷究到底!” 嘴上说着,刘启也没落下手中棋盘,然有兴趣的落下一子。 申屠嘉听着刘启丝毫不避讳自己,跟郅都交代那些,心中长出一口气:看来,陛下听进去他的话了。 今天他来到未央宫,当然不是为了下棋的——神经病才会吃饱了没事干,跟这个有前科的人下棋! 其实在郅都来之前,申屠嘉已经单独拜会了刘启,君臣间探路心腹,进行了一次深入交流。 在得知申屠嘉没有私心,只是担忧朝堂稳定,以及天下可能发生动荡后,刘启对自己的老丞相肃然起敬;心中对申屠嘉的恨意也逐渐淡去,变成了成见。 或许这么说很奇怪,换个说法也许好理解一些。 ——原本,刘启以为申屠嘉和其余的朝臣一样,是因为只顾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和既得利益,就联合起来反抗自己,甚至不惜反对在刘启看来‘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削藩策的老顽固。 所以在刘启心中,申屠嘉一直就是个尸位素餐,还整天倚老卖老的奸臣! 但在今天,知道申屠嘉忠于先帝和自己,心中同样挂念这刘汉江山的稳定后,申屠嘉就变成了‘有心做好事,但方法不对’的直臣。 一个是心怀不轨的奸妄,一个是好心办坏事的愣头青,怎么看都是后面那个更顺眼一些。 更重要的是,现在看来,这个直臣还是很顾大局识大体的。 首先,申屠嘉在表示完全支持政治勋臣跋扈的问题后,隐晦的对削藩策核心思想表示了赞同,认为诸侯王势力确实对中央造成了威胁;但贸然动刀,可能会引发天下动荡,委婉的劝刘启三思。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让刘启喜极而泣了! 要知道哪怕是先帝,在拜了这个倔牛为丞相之后,也没得到过如此大的认同。 对削藩策,不只是朝臣反对,连东宫两位太后都是有点坐不住,把刘启叫过去劝他‘不可鲁莽行事’了。 能争取到申屠嘉的支持,哪怕是对削藩策中心思想的支持,在让东宫两位太后安心的同时,也让刘启心中压力骤减。 实在是丞相的权力太庞大了··· 如果申屠嘉硬着脖子,死活不在削藩诏书上用印,刘启就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放弃削藩策,要么罢相! 削藩策是刘启超越父祖,证明自己是明君圣王的唯一途径,除非他死,不然他根本不可能放弃。 而罢相,他根本就不敢··· 不只是因为申屠嘉乃先帝所留之辅政大臣,贸然罢斥会让朝臣寒心,更是因为历史惯性——汉兴五十多年,没有任何一个丞相,是被皇帝直接罢免的! 哪怕是当年张仓恶了先帝,也是在先帝明里暗里的暗示下,识相的乞骸骨告老,回老家种田去了。 可以说,当时要是张仓头再铁一点,死活赖在丞相位置上不动,先帝拿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只能等到他老死。 要知道那还是六年前,张仓现在都快一百岁了,还在北平活蹦乱跳呢!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封建时代的历史惯性如此之大呢? 原因无他,又是老生常谈:汉以孝治天下。 既然孝道大于天,那皇帝作为天下百姓民父母,能不以身作则吗? 当然不能! 作为孝顺的子孙,对于父祖先帝所立下的规矩,又怎么能肆意更改呢? 这,才是目前削藩策最大的阻力,也同样是他不敢亲自出头,而是开了一个叫‘晁错’的马甲的根本原因——如果是晁错出头,那还可以勉强解释为改革更化;若是刘启亲自出头,那就要被说不孝! 祖制。 朝臣目前反对削藩策最强力的一个理由,就是祖制不能随便改动,否则不符合汉家以孝治天下的主张。 饶是刘启心中深知这只不过是个幌子,朝臣真正反对削藩策,其实另有原因——其中一小撮要么是收了诸侯王的钱,或者是后宫嫔妃的贿赂,甚至直接就是那些人在朝堂的代言人。 另外一些,则是害怕担责,不敢担上天下人‘坐视天下动乱而不阻止’的骂名。 尤其是在丞相同朝中重臣联合起来,强硬反对削藩策后,其他骑墙者和小虾米也就没了选择,只能随波逐流。 所以对刘启来说,申屠嘉的支持至关重要! 如果能争取到申屠嘉对削藩策的完全支持,那他完全可以将朝臣的逼逼赖赖扔在一边;刘启大笔一挥,申屠嘉章子一盖,削藩策就发行天下了。 虽然申屠嘉依旧不太可能同意削藩策,但起码表示了对诸侯保持戒心的必要性,这也是个不小的收获。 政治,无非就是谈判和交换而已,双方拿出自己的筹码,喊出自己的期望,然后根据筹码的比重向双方都能接受的方向靠拢,最终得到一个两方都很恶心,但能捏着鼻子吞下去的结果。 不过,刘启旁敲侧击许久,也没能将申屠嘉嘴翘开,对申屠嘉的心里预期一无所知。 这才有了方才的场面:刘启当着申屠嘉的面,命令郅都严查,表示自己的强硬。 既然你不开价,那我就先摆出底线——汉家皇帝,没有一个软骨头! 申屠嘉自认也是明白了刘启的用意,只能假装思考接下来的棋路,以此掩饰自己的沮丧。 第0067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要说削藩策不好,其实不尽然;相反,他对于中央集权得必要性非常重要——早在先帝时,诸侯王尾大不掉的趋势,就已经很明显了。 文帝唯一一次御驾亲征,正是因为济北王刘兴居的突然造反,让聚齐起来的汉军集群腹背受敌,只能忍着恶心签下和亲条款,打发走匈奴人再回过头平叛。 至于为什么不在平叛之后,再去跟匈奴决战——打仗,是要花钱的~ 后世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现在就是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文帝掌权之后,省吃俭用励精图治十余载,才算是攒下足以支撑一次可能持续数年,双方参战人数几近百万的国战所许物资、钱粮和军队。 费尽心思制定计划、调动部队,还不容易将军队送到战争前线,转瞬被自家人捅了菊花,这仗还怎么打? 扣扣索索攒了几十年的物资钱粮,自是因此大半打了水漂,剩下的也成了‘平叛’经费,文帝心里能咽下这口气? 第一个看到削藩策的人是晁错,第二个你猜猜是谁? 刘启他爹,先帝、太宗孝文皇帝! 当时,晁错看出先帝对扫灭匈奴的强烈渴望,就接连呈上‘论如何弄死匈奴’一条龙奏疏,从民政、军队各方面无死角分析了汉室的问题,以及解决的具体措施;这才有的先帝励精图治,最后御驾亲征、提兵北上,找匈奴主力决战。 可恨国内一朝动乱,诸般安排举措顿时失去了意义;文帝意识到,如果想跟匈奴人正儿八经掰腕子,又不必担心有人在后面暴菊,就必须把诸侯王手中的兵权收回国有! 这才有的晁错又闻出味儿来,转头鼓噪削藩。 而文帝对削藩策的看法,基本都在弥留之际,交代给了刘启——欲攘外者,必先安内!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刘启推行削藩,削弱诸侯王手中的权力,其实是继承先帝遗志的,非但没有改祖制,还将父亲的安排完全的执行下去。 朝臣鼓噪的‘祖制不可擅动’一说,其实根本站不住脚。 问题就在于——他们这一系的法统来源。 文帝,刘邦四子,庶出,受封代王。 光从这个封地就能看出,刘邦有多不待见这个儿子了——代地,那可是天下最荒凉贫穷的地方! 其等级继承大统的过程同样极具戏剧性:诸侯王联合大臣扫灭诸吕,以‘少帝非刘氏血脉’唯由,将少帝兄弟推到小巷中乱刀砍死后,一个新的问题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惠帝绝嗣,皇帝只能从惠帝兄弟当中选,该选谁呢? 大臣们回过头,看了看在剿灭诸吕过程中,功勋显赫的几位王爷,俱是一副兵强马壮,财大气粗的模样,这··· 大家伙儿被姓吕的一家子欺负这么些年,再选个强势的皇帝,那还能有好日子? 不行,得找个宽和点的扶上去,好好过一段逍遥快活的日子! 诶? 代王? 高帝庶子,手下无兵无钱,老实巴交的··· 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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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8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第二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申屠嘉,是四朝老臣! 申屠嘉的爵位,那可是跟高帝征战四方,一刀一枪打下来的! 刘启不敢动,是因为诸侯王们是他的叔叔伯伯;先帝不敢动,是因为诸侯王是他的兄弟;那如果是申屠嘉动呢? 如果是申屠嘉以高帝老臣,加上一个托孤之臣、当朝丞相的身份出面,主张削藩,想替先主刘邦教育不听话的儿子们呢? ——我,申屠嘉,为了我老大哥刘邦的天下,代表老大哥收拾一下你们这帮不懂事的臭小子! 完美规避法礼问题! 现在申屠嘉主动来找刘启,隐约有握手言和的意图,也就怪不得刘启如此高兴了。 接下来的问题就简单多了,谈判。 刘启装作一副兴致勃勃下棋的样子,大脑却在火速运转,想着申屠嘉可能要的条件。 想了许久,隐约猜到了几个,又见申屠嘉不主动开口,刘启只好先动。 “朕闻丞相有一子,唤曰:茂;坊间风评甚佳啊~” 闻言,申屠嘉心中哀叹一气:“陛下谬赞,犬子平日里只知摇头晃脑,钻研经书;老臣想到此事,就觉此子不类吾···” 刘启眉毛一挑,诧异的看向申屠嘉:“喜文?好事儿啊!” “如今天下安定,朝堂正是需要饱读诗书之名士的时候啊~” 换上一副调侃的语气,刘启呵呵笑道:“丞相纵是武将出身,也不要对后生晚辈太过苛责嘛~” 听着刘启的调笑,申屠嘉心中了然:陛下这是想给儿子安排未来,以此换取自己的支持··· 问题是,申屠嘉反对削藩策的原因,并不是想换到什么东西啊··· 准确的说,他想换的东西,与他自身无关。 斟酌一番用词,申屠嘉将手中棋子放回棋罐,微微叹口气,道:“犬子已是年过半百,沉寂于留候之道了···” 听着申屠嘉的唏嘘,刘启嘴角剧烈抽搐起来。 汉开国功臣张良,因从龙之功受封留候;在刘邦登基之后归隐,沉迷于庄子之道,躲在山上炼丹修仙去了。 也就是说,申屠嘉的儿子,已经是个整天想着羽化而登仙的小老头了··· 忍住心中不快,刘启正要换个条件,申屠嘉抢先开口了:“陛下,臣反对削藩,是担心天下动荡,战火连天,百姓苦无宁日啊···” 说着,申屠嘉费力的跪倒在地:“诸侯尾大不掉之弊,自高帝时便已有之;然纵是贤明如先帝,也没有如此急功近利,徒引生灵涂炭呐陛下!” “老臣斗胆,恳请陛下三思:诸侯势大,万不可激之过甚;当慎思之,缓行之,徐图之,方为上策啊···” “陛下~” 听着申屠嘉泣血般的哀求,刘启才发现,自己好像错了。 不是错在削藩,而是看错了自己的丞相。 先帝时,看着申屠嘉铁面无情,按部就班的进行朝堂议定的策略,刘启认为这就是个顽固的老头子。 登基之后,刚掌控兵权,打算削藩的时候,申屠嘉带着朝中百官跳出来唱反调,刘启又觉得申屠嘉和大部分朝臣一样,只计较自己的得失,只想着自己的名声的自私鬼!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先帝老爹是多么具有智慧的一个人。 老爹临终前的遗言,重新涌上刘启的心头··· ——启儿啊,朕大行后,国家的担子就要压在你身上了,记住朕说的话:军权,必须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在关键时刻掌控住局面··· 爹知道你点子多,好,很好。 我刘氏从怕皇帝想法多,只怕皇帝不敢有想法。 但今后你就是皇帝了,每一个决策都将决定千万人的命运;做决定不要想当然,少说少做,多看多想;凡事谋定而后动,多和老臣们商量着来··· 丞相申屠嘉,登高望重,与其他臣子不同,他是真把高帝的恩情记在心里的,不会做对我刘家有害的事,他的话你要多参考··· 晁错,虽然是个忠臣,提的建议也基本都对国家有裨益,但其人心焦气躁,太过高傲;申屠嘉老成稳重,看待问题不计较一朝一夕,以家国天下、子孙后代的角度考虑,是我刘氏真正的臂膀··· 爹知道~你和刘濞积怨多年,爹也不会劝你忍,我刘家没有一个皇帝是靠忍气吞声坐稳天下的···如果将来天下有变,闹到非要动刀子的时候,周亚夫可以挑大梁,替你去讨伐叛逆··· 记住,我汉家之所以能坐稳江山,靠的是手里的兵,百姓的心,和申屠嘉那样忠心耿耿的老臣;如果今后,你发现有臣子,会站在天下的角度,子孙的时间跨度上看待事务,那他要么是想做下一个沛公,要么是申屠嘉那般的谋国之臣··· 如果是沛公,那就杀! 如果是忠臣,那就用! 今后,你就是这汉室江山的主宰,爹护着你走了二十多年,以后的日子,就要靠你自己了··· 去吧,别让爹失望··· 刘启至今还记得,老爹说着这句话,将那只嬴政用氏璧所刻的传国玉玺交到自己手上,然后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两行清泪悄然垂落,待刘启发现时,早已是撒满整个棋盘。 低下头,年迈的申屠嘉饶是累的气踹嘘嘘,也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埋首跪在地上,头都没敢抬一下··· 轻轻抬起手,用衣袖将脸上的泪水擦净,刘启整理了一番仪态,便一把将满是泪水的棋盘扫落在地! 突然地响动,惊得殿内的宫女宦官赶忙跪倒一地,瑟瑟发抖;闻声赶来的武士侍卫看到眼前的场景,也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陛下息怒···” 御阶上,刘启面色复归宁静,旋即语气清冷道:“朕知道了。” “丞相请回吧。” 不带丝毫感情的平淡语气,让殿内跪着的宫女宦官,禁中武士都诧异不已——刚才还怒火冲天的陛下,这就不生气了? 圣心果然不是我等常人可以看透的··· 但申屠嘉心中却知道,刘启这个语气,宣示着他对自己的耐心,已经全部耗尽! 君臣之间的裂痕,将再也无法弥补了··· 晃悠着起身,申屠嘉深深一拜,便在殿内众人的目送下,缓缓走出未央宫。 看着申屠嘉离去的背影,以及拜别自己时的决绝,刘启心中百味陈杂。 没错,申屠嘉是忠臣,那种完全奋不顾身,只想着替刘家看好这大好河山的忠臣! 但这意味着,他绝对不会同意削藩策,允许刘启试图以武力解决诸侯王,导致天下陷入动荡。 他的原则是江山稳固,他的心一片赤诚忠烈;而这,也是刘启和他再也谈不下去的原因——双方原则截然相反,谈判破裂了。 刘启不可能同意申屠嘉主张的按部就班,他想要的是超越父祖的攻击,想成为青史留名,以刚硬的手腕解决天下重患的明君! 很矛盾,很复杂,但却并非无法理解——这就是帝王之心。 任何阻挡在帝王前进道路上的人,都将成为帝王要铲除的对象。 无论忠诚或是狡奸;无论他阻碍的理由是什么。 “也不知朕何时,才能再遇到申屠嘉这样,一心为国的忠诚呐···” 心中的哀叹,在此时却更像是鳄鱼留下的眼泪——他不会让步的。 缓缓走下御阶,摆手阻止身后的护卫跟上,刘启不顾殿内跪倒一地的人,独自向着后宫走去——他感觉很累。 回想着登基后,抢兵权,抢话语权,甚至暗地里跟祖母掰了回手腕;如今又是要跟臣子争,试图推行削藩策。 从一开始的踌躇满志,到后来的如丧考妣;从登基却没有兵权的尴尬,到政策遭到反对的愤怒。 直到今天,他第一次体会到父亲生前,总是挂在嘴边自嘲的一句话:要是能做个寻常百姓,谁会愿意做皇帝呢? 当时听着这些,刘启还是嗤之以鼻,感觉老爹是在学马杰克——我不喜欢钱,我对钱没有兴趣。 但现在他发现,他的情绪在变,心情也在变,甚至连志向都在变! 唯一不变的,就是心累。 做皇帝,真的好累··· 不过是后宫嫔妃们的争风吃醋、儿子们闹出的幺蛾子;单单是朝臣对自己一个政策的反对,光是几个叔伯对自己的不恭敬,已经是让他整日茶饭不思,劳心伤神了··· 将来呢? 等儿子们长大后,妃子们烦着自己要这要那;等国家大事一件件压在肩上,让人喘不过气;等诸侯王们越来越过火的时候呢? 甚至于等自己死后,成为诸侯王的儿子们,跟着这些虎视眈眈的叔伯们,去为难自己选的新皇帝呢? 到了那时,现在这些诸侯王都成了皇帝儿子的叔祖,皇帝儿子还能应付得了吗? 现在还只是靠着先帝的名头,勉强压制自己的朝臣们,皇帝儿子又该怎么去应对? 光是这些就已经让皇帝儿子疲于奔命,那扫灭匈奴的事儿又得等到啥时候是个头呢? 越想,刘启越觉得头痛欲裂,精神上的疲惫已经快把他压垮了··· 第0069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尚冠里,栾府。 今天,栾毅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廷尉卿,张欧。 会客的前堂,韩睿站在栾毅的身边,看着前来拜访的老张头大快朵颐,心中说不出的尴尬。 殊不知,并不是张欧饿死鬼投胎,恰恰相反,这是此时贵族宴请拜访中的礼仪。 自从某一位刘姓王爷,因为客人没吃完自己准备的饭食,便觉得对方是在嫌弃菜不好吃,把对方一锤子砸死在大街上后,这就成了贵族上门蹭饭的潜规则:饭菜不管上了多少,都应该要吃掉七到八成左右。 吃得少了,会被认为是饭菜不够可口;全都吃掉了,又会被认为饭菜准备的不够··· 张欧现在这番模样,并不是真的饿坏了,而是在用行动告诉栾毅:艾玛真香! 嘴角抽搐的看着张欧,用小刀从光溜溜烤羊腿上,切下仅剩的一块肉,用手抓起,夸张的做出一副垂涎欲滴,却又实在吃不下的表情,‘不舍’的放回案几之上··· 韩睿代表奥斯卡组委会,在意识中给张欧发了个大大的金人! 脑海中的颁奖典礼才进行到一半,栾毅近乎诡异的温和声线传来,满脸假笑的招呼张欧道:“此入长安,家中庖丁都留在了云中;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公多海涵呐~” 回过神,韩睿整了整面色,看向张欧,就见老张头举起酒樽,呵呵笑着对栾毅邀酒道:“鄙人有幸得都尉盛情相邀,实乃三生有幸啊~” 鄙人··· 五六十岁的年纪,对不到二十的栾毅,连‘老夫’都撇开不用,舔成这样··· 又想起张欧方才的话语,看着栾毅与张欧对饮后,接过话头继续客套,韩睿面带古怪的看向栾毅:这二货还是你请来的? 栾毅却是眼神都没给韩睿一个,继续跟张欧热情的交流着家长里短——如果没有轻轻耸了一下肩膀,韩睿都要以为真是那样了! 心中吐槽着贵族阶级的虚伪,韩睿心中暗暗发誓:哥们儿要是有一天发达了,绝对不上别人家吃饭! 这也太恶心人了! 这感觉就像乞丐似的上门讨饭,还要感恩戴德的吃完对方塞进嘴里的屎··· 真当自己是后世的资本家啊? 脸那么大! 栾毅满面笑容的起身,来到张欧座前,亲切地问道:“公此来,可有何要事与小子相商?” 闻言,张欧微笑着站起身又敬了杯酒;喝完后捋捋髯须,擦干净流在胡须上的酒渍,拱手道:“无甚要事,听闻都尉未过门妻脱身毒手,特来向都尉道贺···” 言罢,又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栾毅客套了一句‘但说无妨’后,又开口道:“鄙人想拜会内吏晁公,却苦于没有门路,不知都尉能不能牵个线?” 栾毅依旧带着好像泥塑的笑脸,轻笑道:“好说,好说···” 两人又云里雾里的一番客套过后,张欧便起身,告辞离去了。 亲自将张欧送出门,看着马车远去,栾毅活动了一下因假笑而僵硬的脸部肌肉,便回头往府内走去。 发现韩睿依旧愣在门口,不忘戏谑的调侃一句:“咋啦,看傻了?” “放心~跟小爷混,会有我亲自请你吃饭的一天~” 韩睿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恶心,长清一声嗓子:“呵~~~~~~~~呸!” “这么恶心的饭,谁爱吃谁吃!” “爷们儿就算是饿死,也不跪着求人赏口屎吃!” 被韩睿夸张的表情逗笑,栾毅哈哈大笑着朝院内走去。 跟上去一同回到院内,韩睿看着栾毅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心中顿生恶意。 刻意咳嗽两声,确定栾毅的注意力被吸引后,韩睿来到一朵才开花的树枝前,温柔的摸着稚嫩的花朵。 “你说,花开的这么美,它最怕的是什么呢?” 见栾毅一脸莫名,好奇的靠了过来,紧紧盯着手中花瓣后,韩睿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咔! 一把将小花所在的树枝折断,韩睿强忍着笑意,将整个树枝插到了栾毅的耳朵上。 “这花啊~最怕的,就是蛮力!” 看着栾毅一脸呆萌,耳朵上插着一朵粉嫩小花的模样,韩睿再也忍耐不住笑意,硁硁大笑起来。 对这一番迷一般的操作,栾毅是满头雾水,发现自己被耍后,一把将发间的树枝扔在地上:“你干嘛!” 闻言,韩睿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得逞的喜悦,怜悯的看着栾毅,沉重道:“你说,如果你是这朵温室里的花,那能折断你的那只手,是谁?” 栾毅鄙夷的看着韩睿:“你别臭美了就!” “小爷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谁能扬言把老子折断!” 心中畅笑一番,韩睿戏谑的看着栾毅:“哦~是吗?” “我怎么听说,某位‘没人敢折断’的少将军,好像要娶一只能手撕歹徒的母老虎过门呐?” 强忍着笑意,韩睿满脸疑惑道:“你说,到底是谁这么倒霉?” 闻言,栾毅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看向韩睿的目光中满是愤怒。 念头通达彻底通达,韩睿悠闲的负手,向着自己的卧室走去,嘴中不忘哼着不知出处的怪调:“小气鬼,喝凉水,喝了凉水变魔鬼;雇枪手,不给钱,去你大爷垃圾鹅~” 正要跨过门槛,栾毅委屈巴巴的声音传来:“哎~” “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兴致盎然的回过头,韩睿阴笑着问道:“咋了,不请我吃饭了?” 烦躁的摆摆手,栾毅上前一把拉住韩睿的胳膊:“什么饭不饭的,你倒是给兄弟出出主意啊!” “那哪儿是母老虎啊?河东狮估计都不敢惹她!” 看着栾毅一副满腔义愤,却又怂的不敢大声说话得模样,韩睿都怀疑这伙是四川人了! 不怀好意的闷笑一气,韩睿微微后仰道:“这可不关我的事儿啊~老家伙要你娶得,你爱咋办咋办~” 见韩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挂起的模样,栾毅恶狠狠地等着韩睿:“亏我还把你当兄弟,你就是这么对我家的恩情的?” 听到这句韩睿就来气,一股邪火直冲上天灵盖儿。 “你XX有脸给我说这个?” “还恩情!” “老子好端端一个小屁民,要不是你家老不死的把我硬拉回来当护卫,老子不知道养了多少牛羊,坐拥多少家产呢!” 可不是么! 老东西用‘欠债’的名义把自己绑在身边,不就是想榨干自己的剩余价值吗? 这跟一只鹅买下了一家公司,用一张努力卖身契就埋下万千写手,让他们为自己为爱发电有什么区别? 尤其是栾毅这一副‘你应该感到荣幸’的作态,像极了那坨闭着一只眼睛的企鹅! 好在栾毅不是鹅,他还有人性。 听着韩睿突如其来的口吐芬芳,栾毅沉默下来。 良久,又用满是沧桑的语气问韩睿:“你真觉得,祖父是想把你绑在身边,让你做牛做马?” 牢骚发完,韩睿怒气本就消散了不少,见栾毅这幅沮丧的模样,不禁有一些自责起来。 好歹自己还性韩,还是个有名有姓的护卫,不是被剥削的奴隶不是? 真说起来,栾家这一老一小对自己也还算不错。 韩睿又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富二代,他就是个普通人,他所求不多:能吃饱穿暖,能有自尊,最好在能怀揣一丢丢梦想和希望就可以了。 尾部群众的要求,有时候真的非常简单··· 给栾氏做个护卫武士也不错,起码生活有保障。 自责的来到蹲在地上,麻木的看着地上怀疑人生的栾毅身边,韩睿拍了拍栾毅的后背,别扭的开口道:“行啦。” “逗你玩儿呢。” “我挺满意现在的生活的,你能把我当兄弟,我也挺高兴。” 见栾毅惊喜的起身,韩睿本能的补了一句:“虽然不太想要,但也没别的办法,就捏着鼻子认你这个兄弟了!” 年少的栾毅脸上涌上开心的笑容,一圈砸在韩睿的胸口:“你这家伙,就是嘴硬!” 见氛围朝着诡异的温馨方向发展,韩睿赶忙转移话题道:“诶,张欧找你到底什么事儿?” 闻言,栾毅的骚包综合征又犯了。 将双手背在身后,满脸唏嘘的看向远方,如果这时候有烟,估计他还会点上一支软中华! “张廷尉不容易啊~” “想去给内吏道个歉,估计都被晁府的门房赶出来了。” “这不,求到我头上了,想让我带他去给晁公赔罪。” 一番头头是道的分析过后,满意的回过头,打算对韩睿指点江山一番,却见韩睿满脸姨母笑的看着自己? 一丝怪异涌上心头,却又想不明白是哪里不对··· 摸着下巴苦苦思考了片刻,栾毅疑惑道:“不对啊,之前那些个事儿你都能看透,没道理这么简单的事却看不懂啊?” 韩睿脸上的姨母笑却更浓郁了。 “我当然是看得出来,就是想知道我苦心栽培的弟弟,有没有这个眼光~”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韩睿是在捉弄自己,栾毅本该爆棚的怒火却是毫无端倪。 眼光复杂的看向韩睿,嘴中鬼使神差的吐出一句:“G···哥?” 一阵肉麻的感觉顿时扫荡了韩睿全身,惹得他一阵搔首弄姿。 “滚蛋,老子不搞基!” 第0070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长安城郊。 韩睿护送着栾毅的马车赶到目的地,看着栾毅一身别扭的着装,都快被笑意憋炸了! 就见走出车厢的栾毅,穿着一身天蓝色的淡雅儒袍;腰带上系上了一块温润华贵的玉佩。 与平日里的装扮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佩剑还系在腰间。 老实说,这么一身贴身而又美丽汉服华章,应该是最能让华夏男儿彰显气质的装扮了;更何况栾毅长的本就端正,一对浓眉大眼炯炯有神,宽松的文袍为阳刚的气质更添一丝细腻。 问题就在于··· 谁特么见过一个穿着儒袍的人,双腿劈的跟剪刀似的呈外八,上半身随着步伐左右摇晃的? 简直就像后世街头,蓝美瞳绿头发,满脸环钉浑身破洞,还穿着小脚裤的流氓杀马特,穿着古装去漫展! 换个说法,你能想象到有一天,穿着女装的施瓦辛格站在你面前吗? 韩睿现在就是那个感受! 最难受的是:施瓦辛格面色如常的穿着女仆装,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瞪着你,不许你笑··· 给鹅写网文都没这么憋屈好不好! 纵是没练过气功,韩睿也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受了内伤,就快要七窍流血而亡了··· 再也忍不住,韩睿借口小解,便逃也似的冲着边上的树林跑去。 不片刻,树林中传来冲天笑声,弄的聚集在此的青年男女诧异不已。 咬牙切齿的在心里骂了韩睿八百遍,栾毅努力模仿着视野中,举手投足间皆淡然而自信的文人士子,费力的走到了人群聚集之地。 今天,是长安贵二代小圈子的一次文会——通俗的说,就是一帮因为春天的荷尔蒙而骚动的男男女女,打着文化交流的旗号,把妹泡汉顺带郊游。 至于栾毅和韩睿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就说来话长了。 三天前,心中对未来饱含绝望的栾毅,实在是承受不住精神压力,向韩睿求助:到底怎么样,才能将下半辈子的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 咳咳··· 好吧,其实就是到底怎么办,才能不娶那只徒手撕歹徒的母老虎。 韩睿这几天左思右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没能想到什么可行的办法——毕竟他对这个时代来说,无异于外星人。 他根本不知道在古代,儿女对长辈安排的婚姻不满意时,是如何去反抗的。 如果是喜欢的人没有得到长辈认可,那还好办,左右不过卷钱跑路,带着爱人私奔到个山沟沟里,过着要爱情不要面包的日子就行了——就像鹅手下得网文作者一样。 反正过个几年,孩子也有了,爹娘气也消了,回去诚恳的道个歉就行了。 问题在于,栾毅不是想娶娶不到,而是不想娶却被硬塞过来! 这就麻烦了。 栾毅总不能自己一个人私奔,躲在山沟沟里过着‘要自由,不要爱情’的苦逼生活吧? 那还怎么熬到生米煮成熟饭,造成既定事实? 等到老了,没人愿意嫁了? 怎么可能··· 绝境下,韩睿只能将栾毅的婚事看作包办婚姻,以此来回忆参看案例。 别说,还真就让他想到了一个——前世,老爹病重无医时,母亲想要完成父亲最后的一个心愿,让韩睿成家。 找来的姑娘倒也不是什么坏女人,就是隔壁牧场的牧主,好爹最好的朋友之女;小丫头长的还算水灵,品性也很温和。 可韩睿当时专注于培养‘全世界最帅的杂交汗血宝马’,哪愿意那么早成家,被家庭的琐碎束缚住手脚? 当然是使劲儿摇头表示反对。 但眼见父亲日益病重,母亲又苦苦哀求;无奈之下,韩睿只能私自找到了那个无辜的小丫头,跟她商量如何破坏这桩婚姻。 韩睿至今还记得,小丫头双目无神的点了点头,然后抹着泪去找他的父亲,说要推了婚约。 原本兴致勃勃,趴在墙头偷窥两人‘交流感情’的老大叔,却看见女儿哭的梨花带雨,还以为是韩睿欺负小丫头,愣是骑着马追了韩睿大半个草场··· 虽然故事的结局还算美满:韩睿历尽千辛万苦,培养出“全宇宙最丑的未知品种骡子”之后,已是年过而立;蓦然回首,老龄剩男却见当初的傻姑娘,已经长成了个亭亭玉立的小美人? 最主要的是,小丫头过了这么久都没结婚! 不管是心中对女孩愧疚也好,窥伺女孩的美色也罢,亦或是被母亲日复一日的催婚逼迫··· 总而言之,韩睿追回了那个女孩儿,两人最终过上了‘男养牛女挤奶’的,甜蜜而又无羞无臊的快乐生活。 结果好日子没过两天,韩睿睡个午觉的功夫,就被某一只无聊的母头‘驮’到这汉朝来了··· 简直牛批有木有! 言归正传。 想起这件事,韩睿就参考自己的往事,给栾毅支了这么一个招——跟人家姑娘见一面,女孩不愿意嫁,家里总是会宽和一些的。 紧随其后的一个问题被栾毅指出:怎么样才能见到‘晁少儿’? 在栾毅的科普中,韩睿了解到:在汉朝,礼教虽然没有后世那么严格,未婚男女可以见面;但已经订了婚的一对儿,是不可以在私底下单独见面的! 如果见了,男孩子倒没什么,就是女孩子家的名声可能会受损。 都不用韩睿大发慈悲,栾毅就首先否定了这个方案——已经要退婚伤人家一回了,不能再让人姑娘把名声搭进去! 无可奈何之下,韩睿在三天内就已经进化成了一个特务头子——派郑钟去打探‘晁少儿’的行程,试图借此制造偶遇。 奇怪的是,自从上次被歹徒抓走···准确的说是‘把歹徒抓走’之后,‘晁少儿’就再也没出门了。 第0071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安静的坐在栾毅身后,韩睿好奇的打量起这个西元前的‘联谊’场地。 不得不说,这帮原始人真的很会挑地方! ——文会地点选在一条溪流边;由竹竿简单搭起的凉棚和其上遮阳的深色薄纱,围成大概五十乘五十的方形场地。 凉棚下,大概没隔三米左右,放有一张如栾毅面前这般,摆放着蔬果点心的案几;数十上百文人雅士围坐在两旁。 栾毅坐在向阳的一侧,左右的人看上去都是锦衣华服,尽显富态,应该是贵二代们。 在背阳那一侧,莺莺燕燕坐着一排相貌各异的名门贵女,正手持一柄圆扇,若有似无挡住半边脸,跟身边的姐妹谈笑着。 随着与会者基本到齐,一位样貌英俊,风度偏颇的文士走到中间的空地,举起手中酒樽,冲围坐的二代们拜了一圈——文会,开始了。 “诸位赏脸至此,鄙人受宠若惊,先干为敬~” 说着,文士一饮而尽,然后双手持酒樽,倒扣,环视众人。 两侧,正对着那排美眉暗自流口水的士子闻言,赶忙回神举起酒樽,回敬道:“先生高义~”旋即一饮而尽。 正当韩睿好奇那青年文士的身份时,见栾毅单手举樽,遥敬一下,微抿一口放回了桌子上。 韩睿诧异的看向栾毅,调侃道:“还有人能让栾少将军如此礼遇,这人来头不小吧?” 栾毅左手手肘撑在膝盖上,闻言,洒然喝下右手杯中清酒,淡然道:“来头是不小,但此人之文才亦是让人钦佩。” 说着,微微侧过头,语带郑重道:“章武候窦广国老大人之庶子,窦岳!” 听到‘章武候’三个大字,韩睿下意识的理了理着装,正襟危坐。 章武候,并非是因战功而受封的侯爵;在文帝登基,肆意封外戚为候,并借此掌权之后,汉室的侯爷已经不全是武夫阶级了。 章武候窦光国,就是其中代表人物之一:因为姐姐是太后,而得刘启尊封为侯爵。 但与其他整天只会斗鸡走狗,混吃等死的外戚彻候不同,窦氏外戚是史上赫赫有名的‘文景之治’中,一个同样重要的组成部分。 窦太后本名窦漪房,早在文帝还是代王时,窦漪房连王后都不是! 代地苦寒,当时的代王后早丧,所生四子也尽皆夭折;刘恒哀伤与王后的去世,并未另立王后。 诸侯大臣共诛诸吕后,天降大礼包,刘恒摇身一变成为皇帝,后宫的问题就不得不解决了。 在那之前,刘恒只是诸侯王而已,没有王后影响并不是很大;但当他成为皇帝之后,就必须要有皇后了。 首先,在‘太子母为后;皇后嫡子为储’这样的潜规则下,皇后的存在就很有必要性——稚嫩太子需要皇后的保驾护航,原本不是皇后的嫔妃也需要通过儿子一朝成为储君而鸡犬升天,做主东宫。 其次,无论是礼法所规定的国家级祭祀活动,还是天下百姓心目中对‘母仪天下’者的期盼,都需要有个皇后。 就这样,原本的王太子刘启顺理成章成为储君,刘启的母亲,刘恒的王妃窦漪房母凭子贵,成为了汉室新任皇后。 在成为皇后之后,发生了一件让八卦党津津乐道的事情——窦皇后的亲弟弟找上门了。 原来,窦家在数十年前被恶绅逼迫,导致其卖儿卖女,家破人亡! 父亲被欺虐至死,母亲抑郁而终,窦漪房眼看着幼弟哭嚎着,被债主抓去抵消债务,自己一介弱女子没有办法存活,无奈只能委身权贵,卖身为奴。 后来,那家权贵犯法被流放,窦漪房虽主家一同来到代地;机缘巧合之下被当时的代王刘恒相中,纳入后宫为妃。 而那个被债主抓去的幼弟,被卖到了一座矿山里,做一个矿奴——就是和鹅的网文写手一样:一天一顿饭,工作20小时,还拿不到一分钱那种! 在一天夜里,年幼的窦长君被一同工作的成年扑街···啊呸,成年矿奴欺负,被赶出了睡觉的破屋。 可怜的小窦同学穿着单薄的衣衫,在大雨倾盆的矿山上瑟瑟发抖,绝望而又无力。 岂料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就在当晚,早已被掏空大半的矿山,因为大雨而大面积坍塌,将矿奴睡觉的破房子压了个实实在在! 在房内放屁打鼾,做着苦尽甘来美梦的矿奴们自然是难逃厄运,悉数殒命。 窦长君大难不死,因为其他奴工的欺压,反而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失去矿山的主人没了收入,只好带着积攒的钱财,以及幸存的唯一奴隶——窦长君来到长安,打算开个小店做买卖。 好巧不巧,过了一段时间,外出采买的窦长君偶然间打听到,当朝皇后居然叫窦漪房? 而且还是清河郡人! 小窦赶忙回家,将多年来一枚一枚藏下来的私房钱带上,用这笔钱贿赂到一个出宫采买的太监手中,托他给皇后带个话——阿弟采桑摔下树,阿姊抹泪求巫医? 要说来,小窦同学也算是碰到好人了,这个太监并没有卷钱跑路,回宫后将这句话写成了一张纸条,在给皇后上菜时,偷偷放到了饭桌上。 那段时间,窦皇后本就因为狐媚子慎夫人跟自己争宠,隐约意图染指后位而疑神疑鬼,吃饭都担心有人下毒! 自然,很容易就发现了饭桌上,多出来的小纸条。 看过纸上那句狗屁不通的错别句后,窦皇后正要将纸条扔掉,几十年前的回忆瞬间涌入大脑,呆愣在原地··· 这不就是当年,小弟顽皮,爬树摔断了腿,自己到处哭求医者相救的事儿吗? 小弟! 反应过来的窦皇后喜形于色,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小太监,并得知自己的弟弟,已经变成了一个富商家奴··· 这件事被载入史册,原因却是和窦皇后基本无关——此事,成为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件,‘私企’对抗‘国企’的利益维权案件! 得知弟弟成为奴隶后,窦皇后自然是大怒,在身边人的劝解下,才放下报复那家富商的打算,只是派了身边的宦官去接回弟弟。 怎料,那富商直接紧闭大门不说,还对宦官叫宣什么:“这是我的财产,哪怕是皇后想要,也得付钱!” 你猜这事儿最后怎么着? 刘恒闻之大怒! 一朝皇后都被关了几天小黑屋! 哪像后世,一个小鹅就敢不花钱就侵吞手下作者的劳动成果? 看看! 哪怕在封建社会,皇后都没这个脸! 总而言之,窦皇后跟弟弟团聚了。 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原本想立个傀儡皇帝享福的朝臣,被刘恒扮猪吃虎打了脸,心中怒气不敢发泄,只能拿窦少君出气。 以‘不能让窦氏变成下一个吕氏’唯由,瞪大眼睛观察矿奴出身的窦少君,稍有一丝无礼之举,便疯狂鼓噪:来人呐~来人呐~后亲外戚杀人啦~吕氏重现江湖啦~ 无可奈何之下,刘恒只好找来一群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教导窦长君贵族礼仪,以及诗书微言大义,以此堵住朝臣的嘴。 这些老先生得知窦少君没有表字,便在请示了皇帝刘恒后,直接起了个新名字——广国,原名中的少君则成为了他的表字。 在天下最好的名士身边学习多年,窦广国渐渐变成了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诗书中得微言大义也让他明白,自己身为外戚,应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过去十几年,张仓因为黄龙改元事件,如二十世纪的五帝一般被迫‘荣退’,数十年来饱读诗书,又胸有才华,朝廷称赞有加的窦光国成为了热门人选。 那最后,为什么申屠嘉成了丞相,却不见窦广国呢? 原因非常简单——窦皇后出面阻止了这一切。 窦漪房成为皇后之后,深深自卑于自己低劣的出身,生怕自己做不好这大汉国母,遂研读起当时最为上乘,也最为天下所认可的‘黄老学说’。 再加上在薄太后身边耳濡目染十几年,到丞相张仓被赶回家种田时,窦皇后已经是个政治敏感性非常高的女强人了。 得知弟弟被朝臣推举为丞相,窦皇后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本能的把弟弟叫到身前,问了一句:汝欲为吕氏呼? 听到这句话,正怀揣雄心壮志,打算辅佐自己的皇帝姐夫做一番大事业的窦广国回过味儿来,赶忙面前刘启道:陛下,高祖有制,非有功不得候,非候不得为相! 原本打算借此捧起窦广国,然后借口‘外戚乱权’打击皇帝刘启朝堂众臣见此,怅然若失之余,亦是在心中感到由衷的钦佩——扪心自问,丞相位置摆在面前,没有任何人能这么洒然放弃! 刘启登基之后,即为了给母族谋福利,也为了补偿窦广国没能成为丞相的遗憾,恩封其为章武候,食邑一万一千八百六十九户! 汉室自高帝以来,前所未有的头一例万户侯! 对此,全天下没有一个人出面反对,所有人都觉得,窦广国值得这份殊荣。 直到如今,但凡是汉人,听到‘章武候窦广国’这几个字,都会满怀着敬重,拱手遥拜长安,尊呼一声‘老大人’。 请假条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第0072章(勿订)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说明】这篇本纪以大事记的形式,简略地记录了汉景帝在位十六年间所发生的要事。 作者对景帝的功绩基本上是肯定的。本纪虽然记载简略,但从中仍可看出景帝在基本国策上对文帝的继承和发展。如“除禁锢”的宽松政策、“省列侯遣之国”等节俭措施,以及遗诏中“出宫人归其家”的善举等等。尤其对景帝果断平定吴楚七国之乱和鼓励农业生产、稳定局势等做了肯定的记录。《太史公自序》说:“诸侯骄恣,吴首为乱,京师行诛,七国伏辜,天下翕然,大安殷富。作《孝景本纪》。”这篇本纪基本上体现了这个这思想。 较之前篇,《孝文本纪》详载诏书德泽,而《孝景本纪》只书年月。这一详一略,说明二帝在作者心目中的份量相距颇大。实际上所谓“文景之治”的主要功绩应属于文帝,而且在对百姓的仁爱、对臣属的宽厚等方面,景帝也是远不及文帝的。这篇本纪行文省俭的另一个原因,恐怕还在于作者对景帝之子、当朝执政的武帝心存戒惧,唯恐言多语失,招致更大的祸患。 虽然这篇本纪未见直书景帝之过的文字,但从他篇中还是可以看到作者对景帝在用人方面的批判。如在《绛侯周勃世家》中记载了景帝意气用事,致使敢于直言诤谏、平定七国之乱的大功臣周亚夫受辱含冤绝食而死;在《袁盎晁错列传》中记载了颇有远见、为朝廷的利益出谋划策的晁错,最后却成了景帝退敌的牺牲品。作者没有因为景帝之功,而漏书其过,对他的不仁不义之举,还是给予了相当尖锐的批判。这篇本纪篇末的赞语只论及七国之乱一事,表面上指责晁错削夺诸侯封地操之过急,实际上暗刺景帝审时不明,谋划不周。 孝景皇帝刘启,是孝文皇帝排行在中间的儿子。他的生母是窦太后。孝文皇帝在代国的时候,前一个王后有三个儿子,等到窦太后得宠,前一个王后去世,三个儿子也相继死亡,所以景帝得以继承帝位。 前元元年(前156)四月乙卯日,大赦天下。乙巳日赐给民众每户户主爵位一级。五月,下诏减去一半田租。为孝文皇帝修建太宗庙,诏令群臣不必为此上朝拜贺。这年,匈奴侵入代地,朝廷与匈奴定约和亲。 二年(前155)春天,封原相国萧何的孙子萧系为武陵侯。规定男子满二十岁开始著于名籍服徭役。四月壬午日,文帝的母亲薄太后去世。景帝的儿子广川王刘彭祖、长沙王刘发都回自己的封国去了。丞相申屠嘉去世。八月,任命御史大夫开封侯陶青为丞相。彗星出现在天空的东北方向。秋天,衡山一带下了冰雹,雹子最大的达直径五寸,最深的地方达二尺。火星逆向运行到北极星所处的星空。月亮从北极星星空穿过。木星在太微垣区域逆向运行。下诏设置南陵和内史、祋祤(duìxǔ,对许)三个县。 三年(前154)正月乙巳日,大赦天下。流星出现在西方。天火烧掉了洛阳的东宫大殿和城楼。吴王刘濞、楚王刘戊、赵王刘遂、胶西王刘卬,济南王刘辟光、淄川王刘贤和胶东王刘雄渠反叛,起兵向西进发。景帝为安抚反叛的诸侯王而杀了晁错,派遣袁盎通告七国,但他们仍不罢兵,继续西进,包围了梁国。景帝于是派了大将军窦婴、太尉周亚夫率军讨伐,平定了叛乱。六月乙亥日,下诏赦免被打散逃亡的叛军和楚元王的儿子刘艺等参与谋反的人。封大将军窦婴为魏其侯。立楚元王的儿子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立皇子刘端为胶西王,刘胜为中山王,改封济北王刘志为淄川王,淮阳王刘余为鲁王,汝南王刘非为江都王。齐王刘将庐、燕王刘嘉都去世了。 四年(前153)夏天,立皇太子。立皇子刘彻为胶东王。六月甲戌日,大赦天下。闰九月,把易阳改名为阳陵。重新在水陆要道设置关卡,用凭证方得出入。冬天,改赵国为邯郸郡。 五年(前152)三月,修建阳陵和渭桥。五月,拨钱二十万,招募民众迁居阳陵。从西边来的大风暴侵袭江都一带,毁坏城墙十二丈。丁卯日,景帝封姐姐长公主的儿子陈为隆虑侯。改封广川王刘彭祖为赵王。 六年(前151)春天,封中尉卫绾为建陵侯,江都国丞相程嘉为建平侯,陇西郡太守公浑邪为平曲侯,赵国丞相苏嘉为江陵侯,前将军栾布为(shū,输)侯。梁王,楚王都去世了。闰九月,砍伐驰道两旁的树木,填平兰池。 七年(前150)冬天,废掉栗太子刘荣,封他为临江王。十一月最后一天,发生日食。春天,赦免和释放修建阳陵的囚犯和奴隶。丞相陶青被免职。二月乙巳日,任命太尉条侯周亚夫为丞相。四月乙巳日,立胶东王的母亲为皇后;丁巳日,立胶东王为太子。名叫彻。 中元元年(前149),封前御史大夫周苛的孙子周平为绳侯,前御史大夫周昌的孙子周左车为安阳侯。四月乙巳日,大赦天下,赐给民众每户户主爵位一级。废除不准商人、入赘女婿做官和不准犯过罪的官吏重新做官的法令。发生地震。衡山、原都地区下了冰雹,最大的达直径一尺八寸。 中元二年(前148)二月,匈奴侵入燕地,朝廷因而断绝与匈奴和亲。三月,下令召临江王刘荣来京问罪,刘荣畏罪,就在中尉郅(zhì,至)都的府第中自杀了。夏天,立皇子刘越为广川王,刘寄为胶东王。分封了四个列侯。九月甲戌日,发生日食。 中元三年(前147)冬天,废除诸侯国中御史中丞一职。春天,匈奴的两个王率领自己的部众前来归降,都被封为列侯。立皇子刘方乘为清河王。三月,彗星出现在天空的西北方。丞相周亚夫被免职,任命御史大夫桃侯刘舍为丞相。四月,发生地震。九月最后一天戊戌日,发生日食。在京城的东都门外驻扎军队。 中元四年(前146)三月,修建德阳宫。发生大蝗灾。秋天,赦免修建阳陵的囚犯。 中元五年(前145)夏,立皇子刘舜为常山王。分封了十个侯。六月丁巳日,大赦天下,赐给民众每户户主爵位一级。全国发生严重涝灾。将诸侯国的丞相改称为相。秋天,发生地震。 中元六年(前144)二月己卯日,景帝亲自到雍县,在效外祭祀五帝庙。三月,下冰雹。四月,梁孝王、城阳共王、汝南王都去世了。分别立梁孝王的儿子刘明为济川王,刘彭离为济东王,刘定为山阳王,刘不识为济阴王,把梁国一分为五。封了四个列侯。把廷尉这个官职改名为大理,将作少府改名为将作大匠,主爵中尉改名为都尉,长信詹事改名为长信少府,将行改名为大长秋,大行改名为行人,奉常改名为太常,典客改名为大行,治粟内史改名为大农。把主管京城仓库的大内定为二千石级的官员,设置左、右内官,隶属于大内。七月辛亥日,发生日食。八月,匈奴侵入上郡地区。 后元元年(前143)冬天,把中大夫令改名为卫尉。三月丁酉日,大赦天下,赐给民众每户户主爵位一级。赐给中二千石一级的官员和诸侯国的相以右庶长的爵位。四月,下令特许民众聚会饮酒。五月丙戌日,发生地震,早饭时又震。上庸县地震连续了二十二天,城墙被震毁。七月乙巳日,发生日食。丞相刘舍被免职。八月壬辰日,任命御史大夫卫绾为丞相,封为建陵侯。 后元二年(前142)正月,一天之内连续地震三次。郅都将军率军回击匈奴。下令准许民众聚会饮酒五日。诏令内史和各郡不准用粮食喂马,违者将其马匹收归官府。规定罪犯和奴隶穿很粗糙的七(zōng,宗)布衣服。禁止用马舂米。因为这一年粮食歉收,诏令全国节约用粮,严禁不到收获时节就把口粮吃完。减少驻京的列侯,让他们回到自己的封国去。三月,匈奴侵入雁门郡。十月,把高祖陵墓长陵附近的官田租给农民耕种。发生大旱灾。衡山国、河东郡和云中郡发生瘟疫。 后元三年(前141)十月,太阳和月亮连续五天呈现红色。十二月最后一天,打雷了。太阳变成紫色。五大行星倒转运行,在太微垣区域。月亮从太微垣星区穿过。正月甲寅日,皇太子刘彻举行加冠典礼。甲子日,孝景皇帝逝世。遗诏赐给诸侯王以下至平民应该继承父业的人每人爵位一级,全国每户一百钱。把后宫宫人遣散回家,并免除其终身的赋税。太子即位,这就是孝武皇帝。三月,封皇太后的弟弟田蚡为武安侯,田胜为周阳侯。把景帝的灵柩安葬在阳陵。 第0073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司隶部 【京兆尹】治长安(今陕西西安) 下辖:奉明(今陕西),霸陵,南陵,杜陵,蓝田,新丰,下邽,郑县,华阴(驻京辅都尉),湖县 【左冯翊】 下辖:阳陵,长陵,高陵(驻左辖都尉),万年,栎阳,池阳,谷口,云陵,云阳,祋栩,频阳,莲勺,重泉,沈阳,褒德,临晋,征县,郃阳,夏阳,粟县,衙县,鄜县,翟道 【右扶风】 下辖:安陵,渭城,平陵,茂陵,槐里,鄠县,盭厔,武功,郿县(驻右辅都尉),美阳,好畤,虢县,郁夷,陈仓,雍县,杜阳,漆县,陈麋,汧县。 西汉郡国表 【河东郡】治安邑(今山西夏县西北) 下辖:安邑,大阳,垣县,猗氏,蒲反,解县,汾阴,皮氏,左邑,闻喜,绛县,临汾,长修,骐国,平阳,襄陵,杨县,彘县,北屈,蒲子,狐滠,端氏,河北。 【弘农郡】治弘农(今河南灵宝北) 下辖:弘农,陕县,黾池,新安,宜阳,陆浑,卢氏,析县,丹水,商县,上雒。 【河南郡】治雒阳(今河南洛阳) 下辖:雒阳,平县,河南,谷城,平阴,新成,梁县,偃师,巩县,缑氏,成皋,荥阳,故市,京县,密县,新郑,苑陵,开封,中牟,阳武,卷县,原武。 【河内郡】治怀县(今河南武陡) 下辖:怀县,武德,平皋,州县,温县,野王,波县,河阳,轵县,沁水,修武,获嘉,汲县,共县,朝歌,荡阴,隆虑。 豫州刺史部 【颍川郡】治阳翟(今河南禹州) 下辖:阳翟,长社,颍阴,阳城,崇高,纶氏,周承休,成安,郏县,父城,颍阳,襄城,昆阳,舞阳,定陵,郾县,临颍,新汲,许县,鄢陵。 【汝南郡】治平舆(今河南平舆) 下辖:平舆,南顿,博阳,汝阳,阳城,西华,长平,召陵,定陵,上蔡,灈阳,吴房,西平,阳安,安昌,郎陵,成阳,宜春,安成,慎阳,安阳,新息,弋阳,新蔡,期思,富波,慎县,汝阴,细阳,铜阳,宜禄,新阳,新郪,项县。 【沛郡】治相县(今安徽萧县青龙集) 下辖:相县,扶阳,萧县,沛县,丰县,芒县,敬丘,建平,粟国,祁乡,酂县,谯县,城父,建成,郸县,竹县,铚县,山桑,龙亢,平阿,下蔡,向县,义成,蕲县,谷阳,符离,虹县,夏丘,广戚。 【梁国】治睢阳(今河南商丘) 下辖:睢阳,蒙县,黄国,甾县,已氏,虞县,下邑,杼秋,砀县。 徐州刺史部 【广陵国】治广陵(今江苏扬州北部)下辖:广陵,江都,高邮,平安。 【楚国】治彭城(今江苏徐州)下辖:彭城,留县,武原,傅阳,吕县,梧县,甾丘。【临淮郡】治徐县(今江苏泗洪)下辖:徐县,高平,僮县,取虑,下相,旮犹,睢陵,淮陵,盱眙,东阳,高山,赘其,堂邑,舆县,富陵,淮阴,淮浦,射阳,盐渎,海陵。 【泗水国】治凌县(今江苏泗阳西北)下辖:凌县,泗阳。 【东海郡】治郯县(今山东郯城西北)下辖:郯县,容丘,良成,下邳,建陵,司吾,厚丘,曲阳,海西,平曲,朐县,东安,祝其,即丘,襄贲,开阳,临沂,兰陵,缯县,永县,阴平,建阳,戚县,新阳,昌虑,合乡,南城,费县。 【鲁国】治鲁县(今山东曲阜)下辖:鲁县,汶阳,卞县,驺县,蕃县,薛县。 【琅邪郡】治东武(今山东诸城)下辖:东武,诸县,折泉,高阳,广阳,新山,魏其,高乡,赣榆,海曲,琅邪,昆山,机工山,箕国,东莞,灵门,平昌,梧成,朱虚,瓶国,临原,房山,姑幕,祓国,黔陬,柜县,不其,皋虞,长广。 青州刺史部 【东莱郡】治掖县(今山东莱州)下辖:掖县,阳乐,当利,平度,卢乡,阳石,临朐,曲成,徐乡,黄县,牟平,育黎,东牟,昌阳,不夜。【胶东国】治即墨(今山东平度古岘镇)下辖:即墨,郁秩,下密,壮武,邹卢,挺县,观阳。 【高密国】治高密(今山东高密)下辖:高密,夷安,昌安,石泉。 【北海郡】治营陵(今山东昌乐)下辖:营陵,安丘,平寿,柳泉,益县,寿光,平望,饶国,都昌,密乡,平城,斟县,淳于,胶阳。 【甾川国】治剧县(今山东寿光)下辖:剧县。 【齐郡】:治临淄(今山东淄博)下辖:临淄,昌国,广县,西安,利县,巨定,台乡。 【千乘郡】治千乘(今山东高青东北)下辖:千乘,狄县,东邹,建信,漯沃,蓼城,乐安,琅槐,博昌,被阳,高苑。 【济南郡】治东平陵(今山东章丘龙山)下辖:东平陵,台县,历城,著县,宜城,朝阳,梁邹,阳丘,土鼓,于陵,般阳,邹平。 【平原郡】治平原(今山东平原)下辖:平原,高唐,阳阿,羽国,瑗县,杨虚,龙额,祝阿,漯阴,安德,重丘,鬲县,安陵,般县,平昌,朸县,富平,乐陵。 并州刺史部 【上党郡】治长子(今山西长子西南)下辖:长子,屯留,壶关,泫氏,高都,阳阿,谷远,铜鞮,余吾,襄垣,潞县,沾县,涅县。【太原郡】治晋阳(今山西太原晋源)下辖:晋阳,榆次,阳邑,上艾,祁县,京陵,中都,邬县,界休,兹氏,平陶,大陵,狼孟,盂县,阳曲,虑虒,葰人,广武【雁门郡】治善无(今山西右玉)下辖:善无,武州,中陵,马邑,埒县,楼烦,阴馆,汪陶,剧阳,繁畤,崞县,强阴,活阳,平城。【代郡】治代县(今河北蔚县代王城)下辖:代县,当城,桑干,阳原,?氏,平舒,灵丘,广昌,卤城,班氏,平邑,道人,参合,高柳,延陵,马城,且如,东安阳。【定襄郡】治成乐(今内蒙古和林格尔西北)下辖:成乐,武进,琥城,骆县,桐过,定襄,安陶,武要,武皋。【云中郡】治云中(今内蒙古托克托东北)下辖:云中,沙陵,阳寿,沙南,桢陵,咸阳,犊和,原阳,武泉,北舆,陶林。 朔方刺史部 【北地郡】治马领(今甘肃庆阳)下辖:马领,郁郅,略畔道,义渠道,直路,泥阳,鹑孤,大要,弋居,归德,富平,廉县,灵武,方渠。【上郡】治肤施(今陕西榆林鱼河堡)下辖:肤施,独乐,阳周,平都,高奴,定阳,雕阴,漆垣,奢延,龟兹,白土,高望,桢林,平都,襄洛,浅水,雕**。 【河西郡】治平定(今陕西神木北)下辖:平定,谷罗,广衍,富昌,圜阴,圜阳,鸿门,临水,皋狼,蔺县,隰城离石,中阳,土军,平周,阴山,虎猛,大成,增山。 【五原郡】治九原(今内蒙古包头达拉特西北)下辖:九原,临沃,稒阳,武都,曼柏,南舆,河阴,宜梁,成宜,西安阳,河目,五原。 【朔方郡】治朔方(今内蒙古乌拉特旗南部)下辖:朔方,渠搜,呼遒,修都,广牧,临河,沃野,临戎,三封,窳浑。 冀州刺史部 【魏郡】治邺县(今河北磁县南) 下辖:邺县,梁期,武始,武安,涉县,邯云,即裴,斥丘,平恩,清渊,馆陶,元城,魏县,阴安,繁阳,内黄,黎阳,邯沟。 【赵国】治邯郸(今河北邯郸) 下辖:邯郸,易阳,襄国,柏人 【广平国】治广(今河北鸡泽旧城营) 下辖:广平,曲周,南曲,斥章,列人,曲梁,广年,南和,朝平,平乡,任县,张县,广乡。 【清河郡】治清阳(今河北清河) 下辖:清阳,信成,缭县,枣强,复阳,东武城,东阳,绎幕,隃县,灵县,信乡,厝县,贝丘。 【信都国】治信都(今河北冀县) 下辖:信都,辟阳,广川,历县,修县,高堤,观津,武邑,东昌,下博,乐乡,桃国,扶柳,昌成,西梁,南宫。 【河间国】治乐成(今河北献县) 下辖:乐成,侯井,弓张,武隧。 【巨鹿郡】治巨鹿(今河北鸡泽平乡城) 下辖:巨鹿,新市,广阿,象氏,柏乡,廮陶,杨氏,历乡,堂阳,贳县, 西汉郡国表 敬武,宋子,临平,安乡,安定,乐信,深泽,下曲阳。 【真定国】治真定(今河北正定) 下辖:真定,稿城,肥累,绵曼。 【常山郡】治元氏(今河北元氏北部) 下辖:元氏,石邑,关县,封期,平棘,鄗县,房子,中丘,桑中,井陉,蒲吾,乐阳,灵寿,上曲阳,南行唐,九门。 【中山国】治卢奴(今河北定州) 下辖:卢奴,安险,陆成,安国,苦陉,毋极,新处,望都,唐县,曲逆,北平,北新城。 兖州刺史部 【东郡】治濮阳(今河南濮阳)下辖:濮阳,白马,燕县,离瓜,顿丘,观县,乐昌,东武阳,阳平,清县,发干,聊城,博平,临邑,东阿,须昌,寿良,范县,廪丘,黎县。 单章卖惨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骨子里不是一个喜欢卖惨的人,但实在是,好难··· 比起别人全渠道推荐两个月几万个收藏上架,这本书先天不足,推荐一轮游被刷子淘汰,127收藏上的架,目前均定个位数··· 所以想恳请对本书还有兴趣,还在简直追读的书友,如果可以的话加一下读者群,哪怕每天吼我一嗓子催更,我也能得到莫大鼓舞!(因为我严重怀疑,个位数的几个订阅都是盗版网站···) 卖惨结束。 说一下那几位,打算养肥这本书再宰的老书虫关心的问题。 · 第一点,关于后续: 再度重申一下,这本书大纲从现在主角所在的公元前156年,一只延续到武帝朝的巫蛊之祸;而且细纲也已经列到武帝登基。 最最关键的是,这还不是完全的大纲,我的打算,主角大概能活到七十岁左右,所以他还有五十多年的戏份;而在过去二十万字里,他连一年都没用完··· 也就是说,这本书起码起码会延续到5-700万字以上;而且我这本书本来就没打算冲着赚钱;只是为爱发电的同时得到一批原始粉丝,积累人气。 总结归纳就一句话:烂尾都不可能,必然会正常完结,大概会在2022年末至2023年初完本。 至于我到2023年还是不是本书作者,而不是其他,我膝盖也疼过了,奈何人微言轻,估计本扑街的动作都没人发现,接下来就一句话;人事已尽,余听天命。 起码我目前这本书是旧协议,如果后续状况不理想,我也能保证不会被某个小鲜肉盗走笔名,让后半段变成‘韩睿功成名就回云中,发现栾毅住狗窝,一声令下,长城军团前来给韩睿也造了个狗窝’这种狗血桥段。 · 第二点,关于内容。 首先就是感谢书友‘执芜’长期以来一如既往地支持,以及提出的疑惑:为什么这本书所讲的历史典故,和我知道的历史不一样呢? 在这里我要再次说一下这一点:没错,我掺杂私货了。 但不是为了抹黑某人(儒家)或者洗白某人(法家墨家之类),而是在坚持以历史为准的基础之上,对历史上某些不太合理,或者模糊的记载发出一定的质疑,并将自己所想到的最合理的可能性写进了书里。 对此我的解释是: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我们无法保证每一个胜利者都有偌大的胸襟,让历史记载者肆意发挥;哪怕是,我们也不能保证历史记录者可以做到完全客观——司马迁还在史记里掺私货呢! 所以对于本书中,与真实历史记载有些许冲突的地方,书友们大可不必吹毛求疵,可以放松下来去畅想:会不会真有这种可能性?如果真是这样,那合理吗? 我本来就只是个网文作者,我是在创作,而不是虚拟了一个主角,然后以他的视角给大家翻译史记;所以,本书只是借用历史时间段的背景,以及世界观;但凡非创作需要的历史史实,作者在对其知之甚详、倒背如流的前提下,再三查阅不同版本的史料记载,可以保证不会有与历史冲突的点——当然,前面说的那种情况不算。我说了,我是在创作。 还有一点,是由一个朋友提出的,id就不挂了:你这书主角戏份还没栾毅多,主角到底是谁? 我觉得有必要对此解释一下:拜各路‘战神、赘婿、神医’文所赐,我对创作的坚持只有一点——合理性。 想一想,韩睿刚回到汉朝,就马上结识了栾氏这么一个权贵之家,这已经有些违背我‘拒绝系统,拒绝外挂,拒绝主角光环’的历史正文主张了;如果韩睿再来些什么‘只身擒获单于’啦~‘用后世的诗扬名’啦~‘虎躯一震皇帝信中’之类的无脑桥段,我自己都会掐死自己的! 所以我替大家总结一下本书主要内容:种田,慢热,合理,正文,无后宫不种马,征战,官场,以及最后一点,也是我最最看重的一点——每一个配有名字的角色都智商在线! 最后,栾毅这一点我可以略微剧透一下——本书男二号,和主角的关系类似于伯牙与子期。所以,现在主角还在辣鸡阶段,需要栾毅保驾护航一段时间;并且,只有栾毅这个出身,能让韩睿出现在长安,以及牵扯进某些事件更合理——还是之前说的那点,合理性。你一个现代人穿回古代,凭什么就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虎躯一震人人都跪下磕头? 想得美!给老子一点一滴挣! 我是捱沐k,《暴躁小侯爷》是我的作品,韩睿是我的孩子,所以,嗯,我是严父,我的孩子不能被系统呵护,不能是温室里的花朵,他必须靠自己成长。 就这些,再度请求还在追读的作者,可以发出一点声音,让作者知道自己的书不是没人看,好不? 求求了~ 第0074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天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天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天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天下为“功”,始治天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人的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天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系)畜(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小。(2)(系)(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著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行、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著令:著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说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说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说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说(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天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王氏(1) (1)王氏:刘彻之母。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第0075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天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王氏(1) (1)王氏:刘彻之母。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三年冬十一月,罢诸侯御史大夫官(1)。 (1)罢:撤销。撤销诸侯王国的御史大夫,以抑损诸侯之权。 春正月,皇太后崩:这七字衍。 夏旱,禁酤酒(1)。秋九月,蝗。有星孛于西北。戊戍晦,日有蚀之。 (1)酤酒:卖酒。 立皇子乘为清河王。 四年春三月,起德阳宫(1)。 (1)德阳宫:景帝自建之庙,讳言庙而称宫。在今陕西咸阳市东北。 御史大夫绾秦禁马高五尺九寸以上(1),齿未平,不得出关(2) (1)绾:卫绾。(2)齿未平句:禁止精壮之马出关,以免流入关东诸侯王国。 夏,蝗。 秋,赦徒作阳陵者死罪;(1)欲腐者(2),许之。 (1)徒:罪犯。(2)腐:宫刑。古时破坏生殖机能的酷刑。 十月戊午,日有蚀之。 五年夏,立皇子舜为常山王。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八月己酉,未央宫东阙灾。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更名诸侯丞相为相(1)。 (1)这句意思是,使诸侯相异于汉丞相,以抑黜之。 九月,诏曰:“法令度量,所以禁暴止邪也。狱,人之大命,死者不可复生,吏或不奉法令,以货赂为市,朋党比周(1),以苛为察,以刻为明,令亡(无)罪者失职(2),朕甚怜之。有罪者不伏罪,奸法为暴,甚亡(无)谓也。诸狱疑,若虽文致于法而于人心不厌者(3),辄谳之。”(4) (1)比周:结伙营私。(2)失职:失其事业,无以为生。(3)若:犹“及”。文致于法:原情定罪,本不至死,却以律文附会罗织成罪。厌:服。(4)谳:平议。 六年冬十月,行幸雍,郊五畤(1)。 (1)郊五畤:郊祀五帝祠。 十二月,改诸官名,定铸钱伪黄金弃市律(1)。 (1)定……弃市律:文帝五年四月除盗铸钱令,于是奸民铸铜钱,造伪金者多,使货币混乱,故景帝定律严禁之。 春三月,雨雪(1)。 (1)雨(yù):落下。 夏四月,梁王薨,分梁为五国(1),立孝王子五人皆为王(2)。 (1)五国:指梁、济川、济东、山阳、济阴等五个王国。(2)孝王:指梁孝王刘武。 五月,诏曰:“夫吏者,民之师也。车驾衣服宜称(1)。吏六百石以上,皆长吏也(2)。亡(无)度者或不吏服,出入闾里,与民亡(无)异。令长吏二千石车朱两(3),千石至六百石朱左。车骑从者不称其官衣服,下吏出入闾巷亡(无)吏体者,二千石上其官属,三辅举不如法令者(4),皆上丞相御史请之。”先是吏多军功,车服尚轻,故为设禁。又惟酷吏奉宪失中,乃诏有司减笞法,定箠令。语在《刑法志》。 (1)宜称:应与官位相称。(2)长吏:高级官员。(3)(fān):车的障蔽。有说乃“”之假。(fǎn)车耳反出,以为藩屏。(4)三辅:景帝时尚无此名,可能系史家追改。 六月,匈奴入雁门(1),至武泉(2),入上郡(3),取苑马(4)。吏卒战死者二千人。 (1)雁门:郡名。治善无(在今山西右玉县南)。(2)武泉:县名。在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市东北。(3)上郡:郡名。治肤施(今陕西榆林东南)。(4)苑马:汉代边郡牧马处称苑,苑有马。 秋七月辛亥晦,日有蚀之。 后元年春正月(1),诏曰:“狱,重事也。人有智愚,官有上下。狱疑者谳有司。有司所不能决,移廷尉。有令谳而后不当,谳者不为失。欲令治狱者务先宽。”三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中二千石诸侯相爵右庶长(2)。夏,大酺五日,民得酤酒。 (1)后元年:汉景帝后元年(前143)。(2)中二千石:俸禄名,月俸一百八十斛。右庶长:爵名,第十一级。 五月,地震。秋七月乙巳晦,日有蚀之。 条侯周亚夫下狱死。 二年冬十月,省彻侯之国(1)。 (1)省:取消。彻侯:即列侯。 春,匈奴入雁门,太守冯敬与战死。发车骑材官屯(1)。 (1)屯:屯于雁门。 春(1),以岁不登,禁内郡食(饲)马粟(2),没入之(3)。 (1)春:“春”字衍。(2)食(sì)马粟:即以粟饲马。(3)没入之:没收其马。 夏四月,诏曰:“雕文刻镂(1),伤农事者也;锦绣纂组(2),害女红者也(3)。农事伤则饥之本也,女红害则寒之原也。夫饥寒并至,而能亡(无)为非者寡矣。朕亲耕,后亲桑,以奉宗庙粢盛祭服,为天下先;不受献,减太官,省徭赋,欲天下务农蚕,素有畜(蓄)积,以备灾害。强毋攘弱,众毋暴寡,老耆以寿终,幼孤得遂长。今岁或不登,民食颇寡,其咎安在?或诈伪为吏,吏以货赂为市,渔夺百姓,侵牟万民(4)。县丞,长吏也,奸法与盗盗(5),甚无谓也。其令二千石各修其职;不事官职耗乱者(6),丞相以闻(7),请其罪。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 (1)雕文刻镂:雕刻彩饰。(2)纂组:彩色的绶带。(3)女红:同“女功”。(4)侵牟:掠夺。(5)奸法:犯法。与盗盗:与盗共同为盗。(6)耗(mào):昏昧不明。同“眊”。(7)以闻:报告情况。 五月,诏曰:“人不患其不知(智),患其为诈也;不患其不勇,患其为暴也;不患其不富,患其亡(无)厌也。其唯廉士,寡欲易足。今訾(赀)算十以上乃得宦(1)。廉士算不必众(2)。有市籍不得宦(3)无訾(赀)又不得宦,朕其之。訾(赀)算四得宦,亡(无)令兼士久失职。贪夫长利(4)。” 第0076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天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天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天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天下为“功”,始治天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人的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天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系)畜(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小。(2)(系)(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著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行、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著令:著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1)王氏:刘彻之母。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说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说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说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说(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天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王氏(1) 第0077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天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说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说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说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说(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天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天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天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天下为“功”,始治天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人的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天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系)畜(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小。(2)(系)(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著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行、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著令:著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1)王氏:刘彻之母。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王氏(1) 第0078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王氏(1) (1)王氏:刘彻之母。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三年冬十一月,罢诸侯御史大夫官(1)。 (1)罢:撤销。撤销诸侯王国的御史大夫,以抑损诸侯之权。 春正月,皇太后崩:这七字衍。 夏旱,禁酤酒(1)。秋九月,蝗。有星孛于西北。戊戍晦,日有蚀之。 (1)酤酒:卖酒。 立皇子乘为清河王。 四年春三月,起德阳宫(1)。 (1)德阳宫:景帝自建之庙,讳言庙而称宫。在今陕西咸阳市东北。 御史大夫绾秦禁马高五尺九寸以上(1),齿未平,不得出关(2) (1)绾:卫绾。(2)齿未平句:禁止精壮之马出关,以免流入关东诸侯王国。 夏,蝗。 秋,赦徒作阳陵者死罪;(1)欲腐者(2),许之。 (1)徒:罪犯。(2)腐:宫刑。古时破坏生殖机能的酷刑。 十月戊午,日有蚀之。 五年夏,立皇子舜为常山王。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八月己酉,未央宫东阙灾。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更名诸侯丞相为相(1)。 (1)这句意思是,使诸侯相异于汉丞相,以抑黜之。 九月,诏曰:“法令度量,所以禁暴止邪也。狱,人之大命,死者不可复生,吏或不奉法令,以货赂为市,朋党比周(1),以苛为察,以刻为明,令亡(无)罪者失职(2),朕甚怜之。有罪者不伏罪,奸法为暴,甚亡(无)谓也。诸狱疑,若虽文致于法而于人心不厌者(3),辄谳之。”(4) (1)比周:结伙营私。(2)失职:失其事业,无以为生。(3)若:犹“及”。文致于法:原情定罪,本不至死,却以律文附会罗织成罪。厌:服。(4)谳:平议。 六年冬十月,行幸雍,郊五畤(1)。 (1)郊五畤:郊祀五帝祠。 十二月,改诸官名,定铸钱伪黄金弃市律(1)。 (1)定……弃市律:文帝五年四月除盗铸钱令,于是奸民铸铜钱,造伪金者多,使货币混乱,故景帝定律严禁之。 春三月,雨雪(1)。 (1)雨(yù):落下。 夏四月,梁王薨,分梁为五国(1),立孝王子五人皆为王(2)。 (1)五国:指梁、济川、济东、山阳、济阴等五个王国。(2)孝王:指梁孝王刘武。 五月,诏曰:“夫吏者,民之师也。车驾衣服宜称(1)。吏六百石以上,皆长吏也(2)。亡(无)度者或不吏服,出入闾里,与民亡(无)异。令长吏二千石车朱两(3),千石至六百石朱左。车骑从者不称其官衣服,下吏出入闾巷亡(无)吏体者,二千石上其官属,三辅举不如法令者(4),皆上丞相御史请之。”先是吏多军功,车服尚轻,故为设禁。又惟酷吏奉宪失中,乃诏有司减笞法,定箠令。语在《刑法志》。 (1)宜称:应与官位相称。(2)长吏:高级官员。(3)(fān):车的障蔽。有说乃“”之假。(fǎn)车耳反出,以为藩屏。(4)三辅:景帝时尚无此名,可能系史家追改。 六月,匈奴入雁门(1),至武泉(2),入上郡(3),取苑马(4)。吏卒战死者二千人。 (1)雁门:郡名。治善无(在今山西右玉县南)。(2)武泉:县名。在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市东北。(3)上郡:郡名。治肤施(今陕西榆林东南)。(4)苑马:汉代边郡牧马处称苑,苑有马。 秋七月辛亥晦,日有蚀之。 后元年春正月(1),诏曰:“狱,重事也。人有智愚,官有上下。狱疑者谳有司。有司所不能决,移廷尉。有令谳而后不当,谳者不为失。欲令治狱者务先宽。”三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中二千石诸侯相爵右庶长(2)。夏,大酺五日,民得酤酒。 (1)后元年:汉景帝后元年(前143)。(2)中二千石:俸禄名,月俸一百八十斛。右庶长:爵名,第十一级。 五月,地震。秋七月乙巳晦,日有蚀之。 条侯周亚夫下狱死。 二年冬十月,省彻侯之国(1)。 (1)省:取消。彻侯:即列侯。 春,匈奴入雁门,太守冯敬与战死。发车骑材官屯(1)。 (1)屯:屯于雁门。 春(1),以岁不登,禁内郡食(饲)马粟(2),没入之(3)。 (1)春:“春”字衍。(2)食(sì)马粟:即以粟饲马。(3)没入之:没收其马。 夏四月,诏曰:“雕文刻镂(1),伤农事者也;锦绣纂组(2),害女红者也(3)。农事伤则饥之本也,女红害则寒之原也。夫饥寒并至,而能亡(无)为非者寡矣。朕亲耕,后亲桑,以奉宗庙粢盛祭服,为天下先;不受献,减太官,省徭赋,欲天下务农蚕,素有畜(蓄)积,以备灾害。强毋攘弱,众毋暴寡,老耆以寿终,幼孤得遂长。今岁或不登,民食颇寡,其咎安在?或诈伪为吏,吏以货赂为市,渔夺百姓,侵牟万民(4)。县丞,长吏也,奸法与盗盗(5),甚无谓也。其令二千石各修其职;不事官职耗乱者(6),丞相以闻(7),请其罪。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 (1)雕文刻镂:雕刻彩饰。(2)纂组:彩色的绶带。(3)女红:同“女功”。(4)侵牟:掠夺。(5)奸法:犯法。与盗盗:与盗共同为盗。(6)耗(mào):昏昧不明。同“眊”。(7)以闻:报告情况。 五月,诏曰:“人不患其不知(智),患其为诈也;不患其不勇,患其为暴也;不患其不富,患其亡(无)厌也。其唯廉士,寡欲易足。今訾(赀)算十以上乃得宦(1)。廉士算不必众(2)。有市籍不得宦(3)无訾(赀)又不得宦,朕其之。訾(赀)算四得宦,亡(无)令兼士久失职。贪夫长利(4)。” 第0079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王氏(1) (1)王氏:刘彻之母。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三年冬十一月,罢诸侯御史大夫官(1)。 (1)罢:撤销。撤销诸侯王国的御史大夫,以抑损诸侯之权。 春正月,皇太后崩:这七字衍。 夏旱,禁酤酒(1)。秋九月,蝗。有星孛于西北。戊戍晦,日有蚀之。 (1)酤酒:卖酒。 立皇子乘为清河王。 四年春三月,起德阳宫(1)。 出入闾里,与民亡(无)异。令长吏二千石车朱两(3),千石至六百石朱左。车骑从者不称其官衣服,下吏出入闾巷亡(无)吏体者,二千石上其官属,三辅举不如法令者(4),皆上丞相御史请之。 (1)德阳宫:景帝自建之庙,讳言庙而称宫。在今陕西咸阳市东北。 御史大夫绾秦禁马高五尺九寸以上(1),齿未平,不得出关(2) (1)绾:卫绾。(2)齿未平句:禁止精壮之马出关,以免流入关东诸侯王国。 夏,蝗。 秋,赦徒作阳陵者死罪;(1)欲腐者(2),许之。 (1)徒:罪犯。(2)腐:宫刑。古时破坏生殖机能的酷刑。 十月戊午,日有蚀之。 五年夏,立皇子舜为常山王。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八月己酉,未央宫东阙灾。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更名诸侯丞相为相(1)。 (1)这句意思是,使诸侯相异于汉丞相,以抑黜之。 九月,诏曰:“法令度量,所以禁暴止邪也。狱,人之大命,死者不可复生,吏或不奉法令,以货赂为市,朋党比周(1),以苛为察,以刻为明,令亡(无)罪者失职(2),朕甚怜之。有罪者不伏罪,奸法为暴,甚亡(无)谓也。诸狱疑,若虽文致于法而于人心不厌者(3),辄谳之。”(4) (1)比周:结伙营私。(2)失职:失其事业,无以为生。(3)若:犹“及”。文致于法:原情定罪,本不至死,却以律文附会罗织成罪。厌:服。(4)谳:平议。 六年冬十月,行幸雍,郊五畤(1)。 (1)郊五畤:郊祀五帝祠。 十二月,改诸官名,定铸钱伪黄金弃市律(1)。 (1)定……弃市律:文帝五年四月除盗铸钱令,于是奸民铸铜钱,造伪金者多,使货币混乱,故景帝定律严禁之。 春三月,雨雪(1)。 (1)雨(yù):落下。 夏四月,梁王薨,分梁为五国(1),立孝王子五人皆为王(2)。 (1)五国:指梁、济川、济东、山阳、济阴等五个王国。(2)孝王:指梁孝王刘武。 五月,诏曰:“夫吏者,民之师也。车驾衣服宜称(1)。吏六百石以上,皆长吏也(2)。亡(无)度者或不吏服,出入闾里,与民亡(无)异。令长吏二千石车朱两(3),千石至六百石朱左。车骑从者不称其官衣服,下吏出入闾巷亡(无)吏体者,二千石上其官属,三辅举不如法令者(4),皆上丞相御史请之。”先是吏多军功,车服尚轻,故为设禁。又惟酷吏奉宪失中,乃诏有司减笞法,定箠令。语在《刑法志》。 (1)宜称:应与官位相称。(2)长吏:高级官员。(3)(fān):车的障蔽。有说乃“”之假。(fǎn)车耳反出,以为藩屏。(4)三辅:景帝时尚无此名,可能系史家追改。 六月,匈奴入雁门(1),至武泉(2),入上郡(3),取苑马(4)。吏卒战死者二千人。 (1)雁门:郡名。治善无(在今山西右玉县南)。(2)武泉:县名。在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市东北。(3)上郡:郡名。治肤施(今陕西榆林东南)。(4)苑马:汉代边郡牧马处称苑,苑有马。 秋七月辛亥晦,日有蚀之。 后元年春正月(1),诏曰:“狱,重事也。人有智愚,官有上下。狱疑者谳有司。有司所不能决,移廷尉。有令谳而后不当,谳者不为失。欲令治狱者务先宽。”三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中二千石诸侯相爵右庶长(2)。夏,大酺五日,民得酤酒。 秋,赦徒作阳陵者死罪;(1)欲腐者(2),许之。 (1)徒:罪犯。(2)腐:宫刑。古时破坏生殖机能的酷刑。 十月戊午,日有蚀之。 五年夏,立皇子舜为常山王。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八月己酉,未央宫东阙灾。 (1)后元年:汉景帝后元年(前143)。(2)中二千石:俸禄名,月俸一百八十斛。右庶长:爵名,第十一级。 五月,地震。秋七月乙巳晦,日有蚀之。 条侯周亚夫下狱死。 二年冬十月,省彻侯之国(1)。 (1)省:取消。彻侯:即列侯。 春,匈奴入雁门,太守冯敬与战死。发车骑材官屯(1)。 (1)屯:屯于雁门。 春(1),以岁不登,禁内郡食(饲)马粟(2),没入之(3)。 (1)春:“春”字衍。(2)食(sì)马粟:即以粟饲马。(3)没入之:没收其马。 夏四月,诏曰:“雕文刻镂(1),伤农事者也;锦绣纂组(2),害女红者也(3)。农事伤则饥之本也,女红害则寒之原也。夫饥寒并至,而能亡(无)为非者寡矣。朕亲耕,后亲桑,以奉宗庙粢盛祭服,为天下先;不受献,减太官,省徭赋,欲天下务农蚕,素有畜(蓄)积,以备灾害。强毋攘弱,众毋暴寡,老耆以寿终,幼孤得遂长。今岁或不登,民食颇寡,其咎安在?或诈伪为吏,吏以货赂为市,渔夺百姓,侵牟万民(4)。县丞,长吏也,奸法与盗盗(5),甚无谓也。 第0080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天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天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天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天下为“功”,始治天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人的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天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系)畜(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小。(2)(系)(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著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行、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著令:著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说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说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说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说(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天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王氏(1) (1)王氏:刘彻之母。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第0081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天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天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天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天下为“功”,始治天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人的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天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系)畜(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小。(2)(系)(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著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行、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著令:著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1)王氏:刘彻之母。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说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说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说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说(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天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第0082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天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说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说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说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说(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天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天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天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天下为“功”,始治天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人的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天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系)畜(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小。(2)(系)(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著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行、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著令:著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1)王氏:刘彻之母。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王氏 第0083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天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说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说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说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说(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天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天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天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天下为“功”,始治天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人的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天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系)畜(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小。(2)(系)(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著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行、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著令:著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王氏 第0084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天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说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说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说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说(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天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天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天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天下为“功”,始治天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人的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天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系)畜(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小。(2)(系)(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著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行、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著令:著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1)王氏:刘彻之母。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第0085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天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王氏(1) (1)王氏:刘彻之母。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三年冬十一月,罢诸侯御史大夫官(1)。 (1)罢:撤销。撤销诸侯王国的御史大夫,以抑损诸侯之权。 春正月,皇太后崩:这七字衍。 夏旱,禁酤酒(1)。秋九月,蝗。有星孛于西北。戊戍晦,日有蚀之。 (1)酤酒:卖酒。 立皇子乘为清河王。 四年春三月,起德阳宫(1)。 出入闾里,与民亡(无)异。令长吏二千石车朱两(3),千石至六百石朱左。车骑从者不称其官衣服,下吏出入闾巷亡(无)吏体者,二千石上其官属,三辅举不如法令者(4),皆上丞相御史请之。 (1)德阳宫:景帝自建之庙,讳言庙而称宫。在今陕西咸阳市东北。 御史大夫绾秦禁马高五尺九寸以上(1),齿未平,不得出关(2) (1)绾:卫绾。(2)齿未平句:禁止精壮之马出关,以免流入关东诸侯王国。 夏,蝗。 秋,赦徒作阳陵者死罪;(1)欲腐者(2),许之。 (1)徒:罪犯。(2)腐:宫刑。古时破坏生殖机能的酷刑。 十月戊午,日有蚀之。 五年夏,立皇子舜为常山王。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八月己酉,未央宫东阙灾。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更名诸侯丞相为相(1)。 (1)这句意思是,使诸侯相异于汉丞相,以抑黜之。 九月,诏曰:“法令度量,所以禁暴止邪也。狱,人之大命,死者不可复生,吏或不奉法令,以货赂为市,朋党比周(1),以苛为察,以刻为明,令亡(无)罪者失职(2),朕甚怜之。有罪者不伏罪,奸法为暴,甚亡(无)谓也。诸狱疑,若虽文致于法而于人心不厌者(3),辄谳之。”(4) (1)比周:结伙营私。(2)失职:失其事业,无以为生。(3)若:犹“及”。文致于法:原情定罪,本不至死,却以律文附会罗织成罪。厌:服。(4)谳:平议。 六年冬十月,行幸雍,郊五畤(1)。 (1)郊五畤:郊祀五帝祠。 十二月,改诸官名,定铸钱伪黄金弃市律(1)。 (1)定……弃市律:文帝五年四月除盗铸钱令,于是奸民铸铜钱,造伪金者多,使货币混乱,故景帝定律严禁之。 春三月,雨雪(1)。 (1)雨(yù):落下。 夏四月,梁王薨,分梁为五国(1),立孝王子五人皆为王(2)。 (1)五国:指梁、济川、济东、山阳、济阴等五个王国。(2)孝王:指梁孝王刘武。 五月,诏曰:“夫吏者,民之师也。车驾衣服宜称(1)。吏六百石以上,皆长吏也(2)。亡(无)度者或不吏服,出入闾里,与民亡(无)异。令长吏二千石车朱两(3),千石至六百石朱左。车骑从者不称其官衣服,下吏出入闾巷亡(无)吏体者,二千石上其官属,三辅举不如法令者(4),皆上丞相御史请之。”先是吏多军功,车服尚轻,故为设禁。又惟酷吏奉宪失中,乃诏有司减笞法,定箠令。语在《刑法志》。 (1)宜称:应与官位相称。(2)长吏:高级官员。(3)(fān):车的障蔽。有说乃“”之假。(fǎn)车耳反出,以为藩屏。(4)三辅:景帝时尚无此名,可能系史家追改。 六月,匈奴入雁门(1),至武泉(2),入上郡(3),取苑马(4)。吏卒战死者二千人。 (1)雁门:郡名。治善无(在今山西右玉县南)。(2)武泉:县名。在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市东北。(3)上郡:郡名。治肤施(今陕西榆林东南)。(4)苑马:汉代边郡牧马处称苑,苑有马。 秋七月辛亥晦,日有蚀之。 后元年春正月(1),诏曰:“狱,重事也。人有智愚,官有上下。狱疑者谳有司。有司所不能决,移廷尉。有令谳而后不当,谳者不为失。欲令治狱者务先宽。”三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中二千石诸侯相爵右庶长(2)。夏,大酺五日,民得酤酒。 秋,赦徒作阳陵者死罪;(1)欲腐者(2),许之。 (1)徒:罪犯。(2)腐:宫刑。古时破坏生殖机能的酷刑。 十月戊午,日有蚀之。 五年夏,立皇子舜为常山王。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八月己酉,未央宫东阙灾。 (1)后元年:汉景帝后元年(前143)。(2)中二千石:俸禄名,月俸一百八十斛。右庶长:爵名,第十一级。 五月,地震。秋七月乙巳晦,日有蚀之。 条侯周亚夫下狱死。 二年冬十月,省彻侯之国(1)。 (1)省:取消。彻侯:即列侯。 春,匈奴入雁门,太守冯敬与战死。发车骑材官屯(1)。 (1)屯:屯于雁门。 春(1),以岁不登,禁内郡食(饲)马粟(2),没入之(3)。 (1)春:“春”字衍。(2)食(sì)马粟:即以粟饲马。(3)没入之:没收其马。 夏四月,诏曰:“雕文刻镂(1),伤农事者也;锦绣纂组(2),害女红者也(3)。农事伤则饥之本也,女红害则寒之原也。夫饥寒并至,而能亡(无)为非者寡矣。朕亲耕,后亲桑,以奉宗庙粢盛祭服,为天下先;不受献,减太官,省徭赋,欲天下务农蚕,素有畜(蓄)积,以备灾害。强毋攘弱,众毋暴寡,老耆以寿终,幼孤得遂长。今岁或不登,民食颇寡,其咎安在?或诈伪为吏,吏以货赂为市,渔夺百姓,侵牟万民(4)。县丞,长吏也,奸法与盗盗(5),甚无谓也。 第0086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王氏(1) (1)王氏:刘彻之母。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三年冬十一月,罢诸侯御史大夫官(1)。 (1)罢:撤销。撤销诸侯王国的御史大夫,以抑损诸侯之权。 春正月,皇太后崩:这七字衍。 夏旱,禁酤酒(1)。秋九月,蝗。有星孛于西北。戊戍晦,日有蚀之。 (1)酤酒:卖酒。 立皇子乘为清河王。 四年春三月,起德阳宫(1)。 出入闾里,与民亡(无)异。令长吏二千石车朱两(3),千石至六百石朱左。车骑从者不称其官衣服,下吏出入闾巷亡(无)吏体者,二千石上其官属,三辅举不如法令者(4),皆上丞相御史请之。 (1)德阳宫:景帝自建之庙,讳言庙而称宫。在今陕西咸阳市东北。 御史大夫绾秦禁马高五尺九寸以上(1),齿未平,不得出关(2) (1)绾:卫绾。(2)齿未平句:禁止精壮之马出关,以免流入关东诸侯王国。 夏,蝗。 秋,赦徒作阳陵者死罪;(1)欲腐者(2),许之。 (1)徒:罪犯。(2)腐:宫刑。古时破坏生殖机能的酷刑。 十月戊午,日有蚀之。 五年夏,立皇子舜为常山王。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八月己酉,未央宫东阙灾。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更名诸侯丞相为相(1)。 (1)这句意思是,使诸侯相异于汉丞相,以抑黜之。 九月,诏曰:“法令度量,所以禁暴止邪也。狱,人之大命,死者不可复生,吏或不奉法令,以货赂为市,朋党比周(1),以苛为察,以刻为明,令亡(无)罪者失职(2),朕甚怜之。有罪者不伏罪,奸法为暴,甚亡(无)谓也。诸狱疑,若虽文致于法而于人心不厌者(3),辄谳之。”(4) (1)比周:结伙营私。(2)失职:失其事业,无以为生。(3)若:犹“及”。文致于法:原情定罪,本不至死,却以律文附会罗织成罪。厌:服。(4)谳:平议。 六年冬十月,行幸雍,郊五畤(1)。 (1)郊五畤:郊祀五帝祠。 十二月,改诸官名,定铸钱伪黄金弃市律(1)。 (1)定……弃市律:文帝五年四月除盗铸钱令,于是奸民铸铜钱,造伪金者多,使货币混乱,故景帝定律严禁之。 春三月,雨雪(1)。 (1)雨(yù):落下。 夏四月,梁王薨,分梁为五国(1),立孝王子五人皆为王(2)。 (1)五国:指梁、济川、济东、山阳、济阴等五个王国。(2)孝王:指梁孝王刘武。 五月,诏曰:“夫吏者,民之师也。车驾衣服宜称(1)。吏六百石以上,皆长吏也(2)。亡(无)度者或不吏服,出入闾里,与民亡(无)异。令长吏二千石车朱两(3),千石至六百石朱左。车骑从者不称其官衣服,下吏出入闾巷亡(无)吏体者,二千石上其官属,三辅举不如法令者(4),皆上丞相御史请之。”先是吏多军功,车服尚轻,故为设禁。又惟酷吏奉宪失中,乃诏有司减笞法,定箠令。语在《刑法志》。 (1)宜称:应与官位相称。(2)长吏:高级官员。(3)(fān):车的障蔽。有说乃“”之假。(fǎn)车耳反出,以为藩屏。(4)三辅:景帝时尚无此名,可能系史家追改。 六月,匈奴入雁门(1),至武泉(2),入上郡(3),取苑马(4)。吏卒战死者二千人。 (1)雁门:郡名。治善无(在今山西右玉县南)。(2)武泉:县名。在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市东北。(3)上郡:郡名。治肤施(今陕西榆林东南)。(4)苑马:汉代边郡牧马处称苑,苑有马。 秋七月辛亥晦,日有蚀之。 后元年春正月(1),诏曰:“狱,重事也。人有智愚,官有上下。狱疑者谳有司。有司所不能决,移廷尉。有令谳而后不当,谳者不为失。欲令治狱者务先宽。”三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中二千石诸侯相爵右庶长(2)。夏,大酺五日,民得酤酒。 秋,赦徒作阳陵者死罪;(1)欲腐者(2),许之。 (1)徒:罪犯。(2)腐:宫刑。古时破坏生殖机能的酷刑。 十月戊午,日有蚀之。 五年夏,立皇子舜为常山王。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八月己酉,未央宫东阙灾。 (1)后元年:汉景帝后元年(前143)。(2)中二千石:俸禄名,月俸一百八十斛。右庶长:爵名,第十一级。 五月,地震。秋七月乙巳晦,日有蚀之。 条侯周亚夫下狱死。 二年冬十月,省彻侯之国(1)。 (1)省:取消。彻侯:即列侯。 春,匈奴入雁门,太守冯敬与战死。发车骑材官屯(1)。 (1)屯:屯于雁门。 春(1),以岁不登,禁内郡食(饲)马粟(2),没入之(3)。 (1)春:“春”字衍。(2)食(sì)马粟:即以粟饲马。(3)没入之:没收其马。 夏四月,诏曰:“雕文刻镂(1),伤农事者也;锦绣纂组(2),害女红者也(3)。农事伤则饥之本也,女红害则寒之原也。夫饥寒并至,而能亡(无)为非者寡矣。朕亲耕,后亲桑,以奉宗庙粢盛祭服,为天下先;不受献,减太官,省徭赋,欲天下务农蚕,素有畜(蓄)积,以备灾害。强毋攘弱,众毋暴寡,老耆以寿终,幼孤得遂长。今岁或不登,民食颇寡,其咎安在?或诈伪为吏,吏以货赂为市,渔夺百姓,侵牟万民(4)。县丞,长吏也,奸法与盗盗 第0087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天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天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天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天下为“功”,始治天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人的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天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系)畜(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小。(2)(系)(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著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行、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著令:著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1)王氏:刘彻之母。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说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说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说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说(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天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第0088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天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天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天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天下为“功”,始治天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人的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天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系)畜(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小。(2)(系)(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著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行、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著令:著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1)王氏:刘彻之母。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说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说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说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说(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天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第0089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天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天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天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天下为“功”,始治天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人的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天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系)畜(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小。(2)(系)(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著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行、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著令:著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1)王氏:刘彻之母。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说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说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说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说(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天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关于更新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最近有很多读者在抱怨我这个防盗章节的事,我觉得有必要说明一下。 事情是这样的:kk做为大四的毕业狗,因为疫情没有开学,一直以来也没等到关于毕业设计、毕业论文和毕业答辩的通知。 直到四月十六号,才接到通知,实验不用做了,查找三十篇外文文献,写综述论文,五月一号之前交。 要知道综述论,文是需要反复咀嚼文献,对文献内容倒背如流的,更何况三十篇? 别说码字了,那十五天我差不多一天只能睡四个小时! 五月一号上交论文之后,毕业实习的通知下来了:实习可以不用做了,但必须找具有实习认证资格的单位盖章。 为了这个,我又忙了一个星期到处去托人盖章。 就这样,我的存稿在这二十天间用完了。 然后又下了通知:十四号毕业答辩。 我又忙里忙外做演讲课件,又是查文献查资料,脚不着地。 这才有的这十几章,一直没能修改成正文的‘防盗章节’,也就是我为了全勤而自作聪明的无效章节。 在半个小时前,我的毕业答辩结束了。 我可以开始码字了,但已经积攒下了足足十三章的防盗章节,我得一点点去打。 所以,跟大家说一下:明天开始,我将以每天四章的速度将防盗修改成正文,但每天依旧有两章更新,所以实际上防盗章减少的速度是每天两章。 大概一周后,防盗章节就将消失,为了弥补我的错误,和给大家带来的不愉快阅读体验,我将在六月一号起连续暴更十天,每天一万字,以此道歉。 十分抱歉,对不起那些对我这本书寄予厚望的读者,希望大家可以理解并稍微有些耐心,我会努力纠正错误的。 万分感谢。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0090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天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天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天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天下为“功”,始治天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人的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天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系)畜(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小。(2)(系)(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著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行、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著令:著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1)王氏:刘彻之母。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说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说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说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说(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天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第0091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天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说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说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说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说(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天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天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天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天下为“功”,始治天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人的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天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系)畜(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小。(2)(系)(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著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行、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著令:著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第0092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天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说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说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说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说(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天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天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天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天下为“功”,始治天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人的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天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系)畜(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小。(2)(系)(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著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行、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著令:著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第0093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王氏(1) (1)王氏:刘彻之母。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三年冬十一月,罢诸侯御史大夫官(1)。 (1)罢:撤销。撤销诸侯王国的御史大夫,以抑损诸侯之权。 春正月,皇太后崩:这七字衍。 夏旱,禁酤酒(1)。秋九月,蝗。有星孛于西北。戊戍晦,日有蚀之。 (1)酤酒:卖酒。 立皇子乘为清河王。 四年春三月,起德阳宫(1)。 出入闾里,与民亡(无)异。令长吏二千石车朱两(3),千石至六百石朱左。车骑从者不称其官衣服,下吏出入闾巷亡(无)吏体者,二千石上其官属,三辅举不如法令者(4),皆上丞相御史请之。 (1)德阳宫:景帝自建之庙,讳言庙而称宫。在今陕西咸阳市东北。 御史大夫绾秦禁马高五尺九寸以上(1),齿未平,不得出关(2) (1)绾:卫绾。(2)齿未平句:禁止精壮之马出关,以免流入关东诸侯王国。 夏,蝗。 秋,赦徒作阳陵者死罪;(1)欲腐者(2),许之。 (1)徒:罪犯。(2)腐:宫刑。古时破坏生殖机能的酷刑。 十月戊午,日有蚀之。 五年夏,立皇子舜为常山王。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八月己酉,未央宫东阙灾。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更名诸侯丞相为相(1)。 (1)这句意思是,使诸侯相异于汉丞相,以抑黜之。 九月,诏曰:“法令度量,所以禁暴止邪也。狱,人之大命,死者不可复生,吏或不奉法令,以货赂为市,朋党比周(1),以苛为察,以刻为明,令亡(无)罪者失职(2),朕甚怜之。有罪者不伏罪,奸法为暴,甚亡(无)谓也。诸狱疑,若虽文致于法而于人心不厌者(3),辄谳之。”(4) (1)比周:结伙营私。(2)失职:失其事业,无以为生。(3)若:犹“及”。文致于法:原情定罪,本不至死,却以律文附会罗织成罪。厌:服。(4)谳:平议。 六年冬十月,行幸雍,郊五畤(1)。 (1)郊五畤:郊祀五帝祠。 十二月,改诸官名,定铸钱伪黄金弃市律(1)。 (1)定……弃市律:文帝五年四月除盗铸钱令,于是奸民铸铜钱,造伪金者多,使货币混乱,故景帝定律严禁之。 春三月,雨雪(1)。 (1)雨(yù):落下。 夏四月,梁王薨,分梁为五国(1),立孝王子五人皆为王(2)。 (1)五国:指梁、济川、济东、山阳、济阴等五个王国。(2)孝王:指梁孝王刘武。 五月,诏曰:“夫吏者,民之师也。车驾衣服宜称(1)。吏六百石以上,皆长吏也(2)。亡(无)度者或不吏服,出入闾里,与民亡(无)异。令长吏二千石车朱两(3),千石至六百石朱左。车骑从者不称其官衣服,下吏出入闾巷亡(无)吏体者,二千石上其官属,三辅举不如法令者(4),皆上丞相御史请之。”先是吏多军功,车服尚轻,故为设禁。又惟酷吏奉宪失中,乃诏有司减笞法,定箠令。语在《刑法志》。 (1)宜称:应与官位相称。(2)长吏:高级官员。(3)(fān):车的障蔽。有说乃“”之假。(fǎn)车耳反出,以为藩屏。(4)三辅:景帝时尚无此名,可能系史家追改。 六月,匈奴入雁门(1),至武泉(2),入上郡(3),取苑马(4)。吏卒战死者二千人。 (1)雁门:郡名。治善无(在今山西右玉县南)。(2)武泉:县名。在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市东北。(3)上郡:郡名。治肤施(今陕西榆林东南)。(4)苑马:汉代边郡牧马处称苑,苑有马。 秋七月辛亥晦,日有蚀之。 后元年春正月(1),诏曰:“狱,重事也。人有智愚,官有上下。狱疑者谳有司。有司所不能决,移廷尉。有令谳而后不当,谳者不为失。欲令治狱者务先宽。”三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中二千石诸侯相爵右庶长(2)。夏,大酺五日,民得酤酒。 秋,赦徒作阳陵者死罪;(1)欲腐者(2),许之。 (1)徒:罪犯。(2)腐:宫刑。古时破坏生殖机能的酷刑。 十月戊午,日有蚀之。 五年夏,立皇子舜为常山王。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八月己酉,未央宫东阙灾。 (1)后元年:汉景帝后元年(前143)。(2)中二千石:俸禄名,月俸一百八十斛。右庶长:爵名,第十一级。 五月,地震。秋七月乙巳晦,日有蚀之。 条侯周亚夫下狱死。 二年冬十月,省彻侯之国(1)。 (1)省:取消。彻侯:即列侯。 春,匈奴入雁门,太守冯敬与战死。发车骑材官屯(1)。 (1)屯:屯于雁门。 春(1),以岁不登,禁内郡食(饲)马粟(2),没入之(3)。 (1)春:“春”字衍。(2)食(sì)马粟:即以粟饲马。(3)没入之:没收其马。 夏四月,诏曰:“雕文刻镂(1),伤农事者也;锦绣纂组(2),害女红者也(3)。农事伤则饥之本也,女红害则寒之原也。夫饥寒并至,而能亡(无)为非者寡矣。朕亲耕,后亲桑,以奉宗庙粢盛祭服,为天下先;不受献,减太官,省徭赋,欲天下务农蚕,素有畜(蓄)积,以备灾害。强毋攘弱,众毋暴寡,老耆以寿终,幼孤得遂长。今岁或不登,民食颇寡,其咎安在?或诈伪为吏,吏以货赂为市,渔夺百姓,侵牟万民(4)。县丞,长吏也,奸法与盗盗 第0094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蟹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蟹之舞,孝文皇帝临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属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下为“功”,始治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饶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穑ㄏ担┬(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2)穑ㄏ担(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着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孝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着令:着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王氏(1) (1)王氏:刘彻之母。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剩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第0095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天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天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天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天下为“功”,始治天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人的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天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系)畜(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小。(2)(系)(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著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行、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著令:著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说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说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说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说(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天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王氏(1) (1)王氏:刘彻之母。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更新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第0096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天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天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天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天下为“功”,始治天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人的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天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系)畜(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小。(2)(系)(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著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行、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著令:著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说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说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说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说(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天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王氏(1) (1)王氏:刘彻之母。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 第0097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蟹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蟹之舞,孝文皇帝临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属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下为“功”,始治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饶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穑ㄏ担┬(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2)穑ㄏ担(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着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孝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着令:着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王氏(1) (1)王氏:刘彻之母。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剩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 第0098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蟹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蟹之舞,孝文皇帝临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属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下为“功”,始治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饶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穑ㄏ担┬(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2)穑ㄏ担(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着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孝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着令:着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王氏(1) (1)王氏:刘彻之母。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剩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 第0099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蟹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蟹之舞,孝文皇帝临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属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下为“功”,始治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饶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穑ㄏ担┬(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2)穑ㄏ担(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着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孝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着令:着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王氏(1) (1)王氏:刘彻之母。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剩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 修改问题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冷枫想想这些人牛逼得不行,结果,对自己恭敬得像孙子一样,嘴皮子都笑歪了。 看着这美丽娴熟无比的茶道技巧,李奕奇心中感觉甚是熟悉,脸色不由为之动容。 童生哑然苦笑,那是你还不知道你的重要性,你对组织太重要了。 李岩有一丝困惑,宴席刚散,皇上不忙着洞房花烛,怎么突然深夜里急招自己询问训练的事? 这么多孩子,确实也不是那么容易养活的。不过这事既然被她遇到了,便是顺手帮他们一把也无妨。 现在很少有人敢当面说陈圆圆那不堪的过去,陈圆圆不由得俏脸一冷。 中州最大的融合世界,也是目前被吞噬的面积最大的空间,那里异人和妖兽横行,各自主导了一片战场。 当他看到悬崖下的湖泊时,头上只感觉天旋地转,头重脚轻,脚下无根。正巧本来无风天,突然一阵阴风划过。 联邦对枪械类的管制非常严格,这导致很多人无法接触到射击这类武器。 “当然,其余大州,昊天国这样的大国,就算是顶级国度了,可跟中州的皇朝相比,还是差距太大。 一旦战争爆发,并且失败了,成为奴隶甚至都可能是最好的情况了。 其实之前我都想着如果我的孩子不想那么早出世的话,那可以继续呆在我的肚子里,但现在,已经不能让我这般想法了。 白纤羽取出修补蛊和数只蛊虫,以及一些水道蛊材,开始催动水补杀招。 锦栎正想开口应允,却突然想到了上次和慕玹一起下山就遇到了司空貌,心里便觉得十分不踏实。 与现实中不同,现实中来喝喜酒的都需要准备一份礼物,然后入席喝酒。 那时候,掌门握着手中的筑基丹,是要将筑基丹给寿元不多的自己,还是给年轻,且潜力无限的李辛夷。 自己表露在外的修为虽然只是练气十一层,但自己的实际修为,可是练气十三层。 作为地地道道的江城人,麻辣是完全不在话下,都说江城人会吃,所以拿手好菜也是很多的。 随后,我跟两个纸人说了一下他们要做的事情,不过其实不说也可以的,因为他们都是随着我的想法做出相应行为的,所以我只要心里想着他们怎么做,那他们就会怎么做。 现在才两岁,别的孩子话都还说不清楚,他却已经开始来私塾上学了。 杨明冲着冯大志竖起了一根中指,嘴角的表情淡然到了极点,神色没有嘲讽的意思,却让冯大志的目光能杀人。 姚军也在想着说辞,这次宁波之行中,他们不打算真去宁波,那半路上干掉叶强科就行了。但是人干掉后,回去怎么说就成了一道难题。 “好,那就多留几日,打扰张真人清修了。”伍樊赞同,又向张真人告辞。 月璃出去以后,瑾言脱下善良可爱的外衣,像老大一样坐在沙发上。 他与楚姑娘的事,涂月娥已有所耳闻,他们两人情比金坚,两人之间,似乎根本没有自己的位置。 “俞师弟慌什么,咱们修仙之人,切记戒骄戒躁,否则容易走上歪路。”邱阳端坐在亭中,悠闲地举壶斟茶,淡淡地笑着劝说俞尧。 谢信先是将衣服脱了下来,然后想了想,竟将裤子都脱了下来,将裤子两条腿绑紧,便成了两条袋子。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如法炮制,转眼间,四十多人都脱得只剩亵裤,赤身露体的扑向了仙石山。 “既然到了这里,也没办法让人家回去吧。”自始至终沉默的月璃也开了口。 当他们飞到昆明边上的滇池时,看到了三胖和李梓琪带领的变异兽大军。 身上被冷汗湿透了,浅羽索性来到浴室冲了个澡,温暖的水淋在身上,这才让他心中的不安消散了几分,重新换上了一身新的睡衣,浅羽才从浴室走了出来,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可是却再没有了半分睡意。 现在狸峭有应必答,不敢不从,它带着林雨麦朝着前方走去,没走多久,前方出现了一条很宽敞的地洞,地洞的空气充满了腐臭的味道,似乎在深处有成千上万的腐尸被堆积在里面一样。 可是,苏雨薇不同,现在的她内心并没有一丝感伤,也没有为自己而死的那些伤心难过记忆。 龙静宇走到双龙井边,熟练地打满一挑水,然后,两手手心向上,反抓住两个桶的桶把,然后一用力,两桶水被平托了起来。 萧天天的身体太美了,让他体验到了一种前所未见的另一种舒爽感觉。 额,人是救回来了,就是不知道那啥有没有破,这个问题叶宁可不敢问。 秦幽处在一个震撼中,她虽然已经是公安局长了,也还没有接触到这些的资格。 剩下的他们只需要等待,等待着白蛇精疲力尽,等待着白蛇血流干,枯竭。 “怎么说?”柯南眉头一挑,心中突然有种今天有意外收获的感觉。 第0100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蟹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蟹之舞,孝文皇帝临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属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下为“功”,始治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饶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穑ㄏ担┬(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2)穑ㄏ担(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着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孝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着令:着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王氏(1) (1)王氏:刘彻之母。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剩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 第0101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蟹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蟹之舞,孝文皇帝临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属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下为“功”,始治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饶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穑ㄏ担┬(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2)穑ㄏ担(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着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孝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着令:着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王氏(1) (1)王氏:刘彻之母。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剩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 第0102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24号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剩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散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蟹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蟹之舞,孝文皇帝临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属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下为“功”,始治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饶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穑ㄏ担┬(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2)穑ㄏ担(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着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孝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着令:着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王氏 第0103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24号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剩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散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蟹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蟹之舞,孝文皇帝临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属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下为“功”,始治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饶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穑ㄏ担┬(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2)穑ㄏ担(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着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孝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着令:着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 第0104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24号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剩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散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蟹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蟹之舞,孝文皇帝临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属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下为“功”,始治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饶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穑ㄏ担┬(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2)穑ㄏ担(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着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孝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着令:着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 第0105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24号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剩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散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蟹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蟹之舞,孝文皇帝临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属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下为“功”,始治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饶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穑ㄏ担┬(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2)穑ㄏ担(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着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孝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着令:着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 第0106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24号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剩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散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蟹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蟹之舞,孝文皇帝临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属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下为“功”,始治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饶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穑ㄏ担┬(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2)穑ㄏ担(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着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孝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着令:着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 第0107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24号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剩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散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蟹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蟹之舞,孝文皇帝临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属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下为“功”,始治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饶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穑ㄏ担┬(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2)穑ㄏ担(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着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孝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着令:着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 第0108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24号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说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说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说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说(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天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天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天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天下为“功”,始治天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人的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天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系)畜(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小。(2)(系)(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著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行、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著令:著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 第0109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24号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说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说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说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说(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天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天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天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天下为“功”,始治天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人的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天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系)畜(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小。(2)(系)(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著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行、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著令:著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 第0110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24号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说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说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说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说(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天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天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天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天下为“功”,始治天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人的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天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系)畜(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小。(2)(系)(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著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行、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著令:著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 第0111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24号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事。 匈奴入燕(1)。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说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说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说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说(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天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天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天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天下为“功”,始治天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人的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天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系)畜(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小。(2)(系)(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著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行、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著令:著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 第0112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天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说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说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说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说(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天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天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天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天下为“功”,始治天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人的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天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系)畜(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小。(2)(系)(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著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行、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著令:著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2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第0113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天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说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说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说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说(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天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天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天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天下为“功”,始治天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人的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天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系)畜(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小。(2)(系)(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著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行、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著令:著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1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第0114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天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说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说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说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说(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天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天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天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天下为“功”,始治天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人的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天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系)畜(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小。(2)(系)(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著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行、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著令:著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1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第0115章 - 暴躁小侯爷 - 捱沐K 明天修改成正文,稍安勿躁。 · (1)大鸿胪:官名。原名典客,本掌民族事务等事,后渐变为赞襄礼仪之官。谥:古帝王、大臣死后追加的称号。诔(lěi):哀悼死者之文。策:记事之册。(2)大行:大行令。本名行人,即典客之属官,后改称为大行令。(3)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吊:吊丧。禭(suì):古时指赠死者的衣被。祠:这里指赠死者的食物。赗(fèng):送葬之车马等物。(4)大中大夫:即太中大夫,官名。掌议论。属郎中令(后改名光禄勋)。(5)挽(wǎn)丧:助葬者牵引丧车。(6)穿复土:挖墓穴和复土为坟。(7)毕事:完毕丧 (1)燕:指今北京、冀北、辽西等地。 改磔曰弃市(1),勿复磔。 (1)磔(zhé):分裂肢体的酷刑。弃市:处死并陈尸于市。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地,征诣中尉(1)。自杀。 (1)中尉:官名。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秋七月,更郡守为太守(1),郡尉为都尉(2)。 (1)郡守:郡之最高长官。(2)郡尉:郡之军事长官。 九月,封故楚、赵傅相内史前死事者四人子皆为列侯。 (1)四人子:指死于七国叛乱中的张尚、赵夷吾、建德、王悍等四人之子(张尚居、赵周、建横、王弃) 甲戍晦,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1)。 (1)傅:汉代服兵役的制度。二十而傅:即男子二十岁始服兵役。 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间王(1),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1)皇子:指景帝之子,即德、阏、余、非、彭祖、发等。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1)。 (1)太皇太后:指文帝之母薄太后。 六月,丞相嘉薨。 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列侯。 秋,与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二月,诏曰:“襄平侯嘉子恢说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1)。论恢说及妻子如法。” (1)关于恢说不孝:汉律,大逆之罪,诛及三族。恢说(姓纪)不孝、谋反,欲连累而害及其父纪嘉,故特赦其父嘉及妻子当坐者。 春正月,淮阳王宫正殿灾。 吴王濞、胶西王卬、梦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举兵反(1)。大赦天下。遣太尉亚夫、大将军窦婴将兵击之。斩御史大夫晃错以谢七国(2)。 (1)吴王濞等反:此七国之乱事,详见本书卷三十五《吴王传》。(2)七国:指吴、胶西、楚、赵、济南、菑川、胶东等七个诸侯王国。 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1)丹徒:县名。在今江苏镇江市东。(2)不得已:不得已而随从之。(3)除其籍:从宗室簿上除其名。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1)。 (1)这句言恢复各个关津用传出入的办法。 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1)。 (1)彻:刘彻。景帝之子,初为胶东王,后即位为帝(武帝)。 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十月戊戍晦,日有蚀之。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1)。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1)阳陵:景帝豫建之陵,又置县,故作邑,徙民于此,在今陕西高陵县西南。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二月,雷,霖雨。 秋九月,皇后薄氏废。 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蚀之。 春正月,废皇太子荣为临江王。 二月,罢太尉官。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元年冬十月(1),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2),制礼乐各有由。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3),秦《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秦《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关梁,不异远方;(4)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嗜)欲,不受献,罪人不帑(孥)(5),不诛亡(无)罪,不私其利也;除宫刑(6),出美人,重绝人之世也。朕既不敏,弗能胜识(7)。此皆上世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天地(8),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9),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10)。然后祖宗之功德,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礼仪秦。”丞相臣嘉等秦曰⑾:“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所献祖宗之庙。请宣布天下。”制曰“可”。 (1)元年:汉景帝元年(前156)。(2)祖有功而宗有德:始取天下为“功”,始治天下为“德”。(3)酎(zhòu):醇酒,故以荐宗庙。(4)不异远方:指开放关津而不用传(关卡),令远近如一。(5)不孥:刑不及罪人的妻子。(6)除宫刑:汉武帝时司马迁尝受宫刑,可见汉世宫刑未尽除。(7)胜识:完全知道。(8)侔:相等。(9)称:副也。(10)休德:美德。⑾嘉:申屠嘉,当时为丞相。 春正月,诏曰:“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天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狭(1),无所农桑(系)畜(2);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 (1)硗(qiāo)狭:瘠薄狭小。(2)(系)(jī):豢养牲畜。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青翟:“翟”字衍,“青”为陶青。代:县名。在今河北蔚县东北。 五月,令田半租(1)。 (1)令田半租:令收一半田租。文帝时田租十五税一,此则三十而税一。 秋七月,诏曰:“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1)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2)。延尉与丞相更议著令(3)。”延尉信谨与丞相议曰:(4)“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行、所将(5),其与饮食计偿费(6),勿论(7)。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赃)盗,没入臧(赃)县官(8)。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9),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赃)(10)。” (1)重:处治过重。(2)论轻:论处太轻。(3)著令:著作律条。(4)信:延尉之名。丞相:当时是申屠嘉。(5)监:监督。治:治理。行:委任。将:带领。(6)计1偿费:计其所费,而偿其值。(7)勿论:不要论罪。(8)县官:这里指官府。(9)为士伍:与士卒为伍(10)畀?(bì):给,给予。畀(bì)其所受赃:以所受之赃给予捕告者。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诸将破七国,斩首十余万级。追斩吴王濞于丹徒(1)。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皆自杀。夏六月,诏曰:“必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2)。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3),毋令污宗室。”立平陆侯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 中元年夏四月(1),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周昌孙子为列侯(2)。 (1)中元年:汉景帝中元年(前149)。(2)孙子:乃“子孙”之误倒。当时所封之侯,周应乃周苛之曾孙,周左车乃周昌之孙,故不得称“孙子”。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秦谥、诔、策(1)。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秦谥、诔、策(2)。王薨,遣光禄大夫吊隧祠赗(3),视丧事,因立嗣子。列侯薨,遣大中大夫吊祠(4),视丧事,因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5),穿复土(6),治坟无过三百人毕事(7)。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