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玉幽梦还 - 曲妃翎 - 贝小贝 序: 欲思守,难相伴,人各天涯魂断肠; 雨霖霖,水风清,烟敛云收泪千行; 酒浓浓,心痴醉,轻罗霓裳舞飞扬; 春花残,秋月寒,飞花清梦尘如霜; 爱亦逝,恨亦长,灯火阑珊独彷徨; 前世情,今生缘,红尘轮回梦一场。 月弯弯,霜寒露重,寂寞如烟,夜晚寒风透过窗棂悄悄渗人,一女子裹着一身素雅云淡的忧,绵雨不断的愁,望着正在熟睡的伊令羽。 伊令羽被寒风刺醒,惊起坐到问:“你是谁?”她看不清此女子的脸,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树影婆娑,此刻窗外的风肆无忌惮地吹向屋内,伊令羽想要抓住她,问清楚,为何多年来总是出现在她的梦里,可偏偏消失在烟雨缭绕的晨雾中………… 2014年9月四川某大学汉语言文学大一女生寝室 “伊令羽,你怎么又在看四维空间!”张凡玉尖着嗓子,凭着性子把书从我手里强行地夺了过去,不假思索的乱翻一通。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隔床的吃货常芯忍不住停下嘴,捧腹大笑道:“她呀,那是穿越小说看多了,眼巴巴地以为多看看这常人不愿看地书,兴许也能穿越了去。” 常芯不单单是能吃,那嘴上功夫也颇为了得。我随手拿起桌上的橘子朝她砸去,大嚷着:“去去,有东西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又顺势看了看张凡玉,把书从她手里拿了回来。细心擦着书皮,稍作整理,小心地将之插入书架中。 就当众人嗔笑我之时,秦雪拿起我放在床边的红色古玉葫芦徐徐地向我走来,蹙着峨眉疑惑地问道:“咦,这是什么?头一次见这样一葫芦,还如此之红,颇是人的鲜血。”她伸手照着灯光仔细的望着。, 张凡玉也凑上前来,嚷嚷着说她也要看看。谁知定眼一瞧,竟面部紫涨,人也后退酿跄了两步。我连忙抬手搀住要倒地张凡玉,见她神色稍恢复血气,悬在心里的石头也终究落下,长长地舒了口气。嗔怪道:“你瞅瞅,就你这身子骨儿,原先只知道你见血就晕,殊不知,你见个普通的血葫芦就能如此!亥。。。。。。。。。” 秦雪将血玉交还于我,搀着张凡玉到一旁坐下。倒了杯水给她缓气。就连坐在床上的常芯也爬下来一旁照顾着。我则靠着书桌,凝视着手中的血葫芦淡淡道:“这东西是在今早早课回来的时候无意间拾到的,觉着像个古董,就留在身边,闲暇间也可供来赏玩。没觉得有那么人慎啊!” 常芯听了,坐直了身子,停下欲要被她放进口中的可比克,语气颇为惊讶道:“这玩意儿,长成这样还像个古董?也只有你会中意。” 我笑而不语,心想,“这血玉葫芦看似亲切,兴许与我真正有缘。”便笑道说:“我到觉着不怪,若放在我床头许可供我睡的安好?”我盯着捧在手里的血玉葫芦,瞬时让我越发有着亲切感。 张凡玉微微抬起头,唔得一声道:“你那多年噩梦岂是一个血糊糊的东西能镇住的?随手捡的东西倒是成了你的吉祥物,可千万不要再让我看见它了,怪让人慎得慌。” 秦雪用手轻轻的点着张凡玉的头,语带笑音:“熟不知你是晕这玉上的血,还是晕这块带血的玉!” 说完转站我身旁,大家相视一笑。 良久,寝室里最后一个最爱看书的林月也回来了,洗漱,关灯,拖鞋,爬床是一天结束必然要做的事情。也不知怎的了,在爬床的瞬间,手掌心忽然有炙热的疼痛感,遂轻轻吹之,卧床而睡。 今夜的月亮分外明亮,一缕残光渗透,照射在我的床头,我双手揣着让我熟悉的血玉,渐渐地酣睡过去。 这一睡,当真不舒快,还没睁开惺忪的眼,耳边便传来由近忽远地叫声:“爹爹,,爹爹,二姐醒了,二姐醒了。”随之,还夹着开门的声音。我自当是在做梦不去理会,侧翻了身子接着睡去。可心下一想这梦却又如此真实,之前的酣睡之意顿然被摧毁的一干二净。 我猛然睁开眼,着实被眼前所景怔怔地吓着了。只见身穿异服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簇拥在我床前,我弹身而坐,不巧与上了年纪的老头目光交接,没来由地心里一震,这哪里是二十一新世纪,哪里是我的寝室,分明就是古代啊!是做梦?还是穿越?天啊!我心生无数疑问。 “凌儿,你醒了,身子可有不畅啊?”他面带笑容,语气温缓关切。看上去像是有四十多岁的年纪。我仍是云里雾里,心中恐慌越发分明,私下使足了劲儿掐自己,却疼的惊呼起来。 他听到紧张地问:“怎么了,哪不适?” 我轻柔着我的大腿,傻愣愣摇着头替代我的无语,慌张。 “天下竟有二姐姐这样标致的人物,虽有病容却也无法将之掩饰,更颇有些爹爹分!”附在我床边的小丫头插上话来。仔细打量了番,这丫头身量未足,年貌在十岁左右,肌肤弹而细腻,腮凝新荔,一双水汪汪的黑眸子,声美人甜,长大了定是我见尤怜的美人胚子。 “哟,夕丫头又未曾亲眼见过你口中二姐姐的亲娘,又怎知她不是与她亲娘相像甚多。再说,以夕丫头你尚小年纪,又曾见过几个标致的,居敢称天下,也不怕折煞了你二姐姐。”这说话之人句句带刺儿,甚是狂傲。细细瞧了这人,这人打扮的艳丽秀彩,正头中上戴着金丝玉簪,低垂发髻两边边缘插着镶嵌珍珠的步摇吊坠,华衣裹身,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两条新月眉下镶着一双丹凤三角眼,身量适中,乍看也算个美人,可这狂气和尖酸却为之失了不老少分。 小丫头听完朝我嘟囔着嘴表示一脸无奈,看样子,这小丫头在这家是经常被她欺压了。我暗想着。眉宇间与杵在一旁的老妇人相互对望,看老妇人的穿着应该是这位上了点年纪的老人的夫人。 她见老爷有点生气,睨了一眼狂气尖酸的姑娘,客气笑道:“凌儿,他是你爹爹,快喊爹爹呀!” 什么?他是我爸,开什么玩笑,我被这一群人弄得晕头转向,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许是见了我尚在抱恙,吩咐了下人好生照看着我,便陆续出去了。 我透过透藕合色花帐,环顾四周,床的斜对面是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上面摆着是一面用锦套套着的铜镜和大红雕漆白梨首饰盒。而一旁则摆挂着一幅青莲花居图。在往外,有一案,案上摆着香炉,炉中烟徐徐袅袅。我脑中空白,仰天长叹,怎么会这样,我这是在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是应该躺在我的床上,等待闹钟把我震醒然后飞快跳下床随便收拾收拾上早课去的吗?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心里疑虑不解,忧心忡忡,闷头倒床,复望一眼,竟又是在我那凌乱不堪的床上。此时此景,真是梦初惊,泪泄倾。 第二章 娟下吐身世 - 曲妃翎 - 贝小贝 我倚靠在窗案上,外面啼莺舞燕,桃杏春风,想必现下正是小桥流水飞红之时。我鼓足了勇气去欣赏周围的一切,春山暖日和煦风,阑干楼阁帘倚栊,杨柳秋千院庭中大概能衬托此景此情了吧。 询问了下人红泪才知当今是分裂割据时期,东北有法刹,西北有安纳。南有垣、柒、萱等。而我现居地是大萱的都城,陵江。闻后才明了,原来自己不是穿越到过去,而是一脚踏空,来到不知名的时度。这世上竟真的有第四维度,可我又是怎么样来的?是血葫芦?我暗自思量。可却总也捋不出头绪来。 在这里,我是萱国第一大商户洛封与正室所出的二千金,洛凌,年十六。当然大千金就是那位口气狂傲之人洛冰。年十七。最小的一位要属那看似亲切的小丫头洛夕,今年才刚满十二。想想也觉得好笑,我一个年满20多岁的大学生居然穿越成为一个才刚刚成年的小姑娘。这倒是衬了那句老话,年纪一大把了还装嫩。 见红泪端着盆子进来,我凝了凝神,迟疑道:“你可知我因何事要躺这许久?”其实,我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好怎么回去。 红泪拧了拧手中的脸帕,递入我手中道:“二小姐全然忘了吗?” 我擦了擦脸,微微诧异:“我应当是记得吗?” 红泪接过我手中的帕子,迟疑地盯着我望。 我方恍然大悟,现下我已是洛家二小姐,自己为何病榻三日理当全然清楚。 看着盯着我望的红泪,我自窘了起来,微微一笑,道:“病了这些个儿日,到真有些记不得了,也记不太清了,你不妨说来听听,也当是我们主仆闲聊罢了。” 红泪再次递给我帕子,回道:“奴婢初来咋到,个中的缘由也不大清楚,不过听资历久远的嬷婆说,是因为接二小姐回家的途中遇到响马,由于马匹受惊,连带着二小姐狂飙,二小姐才会从车窗中滚落到山坡下。老爷出动了全府的家丁出去寻您,最后是方管家在山坡下找到的您。”红泪很认真的说着 我擦了擦手,将帕子放在桌边,伸手取了一粒梅子刚要放进嘴里,一听到我是被贼人劫走,恼羞成怒狠狠地拍着桌子,道:“陵江城内这样不安,居然敢在此处劫我,让我再碰到他们,定让他们好看。”许是入戏太深,真把自己当成了洛凌,气愤地拍桌拍的手疼,索性把快到嘴边的梅子扔进嘴里抚慰我刚拍疼的书手。 红泪抽走帕子,蹙眉道:“二小姐万万不可说这样的话,当真是不能在见那些响马了,想想就怪嗔的慌。”我看着胆小的她,含笑不语。 “对了,你可曾见我身边有一块血葫芦?”我满怀期望地看着她。 “血葫芦?奴婢不曾见到,当时是方管家带你回来的,一直未见到二小姐身边有个血葫芦。”红泪小心回答道。 我垂首思量。 话语间,洛夕那丫头不知何时跳了进来,斜蹲在我腿侧,关切道:“二姐姐可大愈了?大夫说,姐姐惊吓过度,体质虚弱,需要好好调养便是,怎可起身?” 惊吓过度?我确实是够惊吓过过度,好好的一个现代人居然做客异乡,来到不知道什么时代的时代,回不回得去姑且不说,却凭空多出个爹爹二娘,等家人。这样的多金“豪门”家族,我能不能平安度日还是一回事啊!能不受惊吓么? 我取了一粒梅子放进夕丫头嘴里,抱起她坐在我腿上,微微一笑:“已经大好了,多谢小夕记挂着。随后跟她逗着乐,腻歪着。这小丫头,天真浪漫,胜得我欢心,想来以后是不缺伴儿了。 见红泪端着盆子出去,小夕拉着我到僻处,神情警慎,附在人耳边,小声道:“前日,我便想来看二姐姐,可是二娘偏偏不让,说二姐姐久病身弱,会扰着您,加重病情,故不敢前来。可是在玩耍间见二娘与方才服侍姐姐的红泪姐姐在二姐姐的房门前窃窃私语。二娘本非善类,红泪姐姐又是服侍二姐姐的侍女,忘二姐姐可得当心。” 听后,我很是诧异。小夕小小年纪居然能有如此警戒之心,我突然觉着她的天真浪漫有待考究。可细想,她居然能把她知晓之事忠告于我,心地原属善良。可家,是让人觉着温暖之地却让一十二孩童如此戒备,想之是有多少丑恶。我一心想安然度日的想法也荡然无存。 我俯下身,抚着这年仅十二岁的小姑娘,凝视着一双闪亮的黑眸子,心疼地问:“在这府中,可有委屈受?你方才你口中的二娘可是洛冰的生母?” 小夕微微点头,心中迟疑一会儿,良久,轻轻道:“我娘去的早,那年我四岁,我守在娘的床边,娘脸色发白,一直未醒,直到让人抬走,二娘告诉我,我娘是个下人,能在世上享到荣华已是此生福气,叫我怎么喜欢她………”说着说着,小夕已泣不成声。我知道富贵人家的孩子总是有道不尽的苦,这二姨娘怎能当着孩子的面说这番伤人的话,可想也非善物,小夕对她有戒备也是理所当然。我淡淡地抹去她脸庞泪花,抚慰道:“今后有我在,我断不能让任何人欺负你,他们欺负你,定是和我过不去,我必叫他们好看。” 小夕擦干泪水,喑哑着嗓子道:“二姐姐待小夕之情,小夕此生不敢相忘,小夕只想二姐姐安好,不要像小夕一样让她们给欺负。”这孩子果然是心地善良的。随后,将之哄乐于屋内玩耍。 又到了黄昏十分,夕阳毅然破空而出,赤红的晚霞映红了整个天际,慢慢地呈紫呈灰。不许久,黑笼罩着整片世界,抬头望去,零星地几颗星星不断闪烁着。我依附在窗前,欣赏着此景,望着闪烁之星,和静如水的娟。不知这里的婵娟与家里的是否同轮。方才明白古人为何要拿婵娟作诗比作思亲。曾在故乡时都不愿抬头一见的婵娟,今日一见却生出如此缠绵的乡愁。正在满腔思念之情无可褪去时,爹爹亲自端来一碗雪梨燕窝羹进我房内。我当真是捡了便宜,这辈子还没有吃过燕窝呢,盯着那碗燕窝搀着直流口水还要故作镇定。 爹爹唤我一声“凌儿”,面色已全是倦惫。 我坐在爹爹的身边,不知我在这时代的父亲要与我讲些什么。 “凌儿,自你归来,爹爹忙于商事,不曾来看望你,你可曾怪爹爹?”他老人家拖着疲惫的身子问我。我默默摇头不语。 爹唤我:“当年,正逢兵荒马乱。我去隔壁村点货,你娘不放心我应是要挺着大肚子随我去,谁想而知,在半路上你娘动了胎气。产你时又是难产,生下你之后没过多久就去了。而我又要带着你,又要推着你娘的遗体回去安葬,实在是自顾不暇,只好将你托付于一户农家好生照料,等安葬了你娘在回去领你。可万万没有想到,当我刚回到村子就听说隔壁村遭响马,官兵等骚乱,等我再回去领你时,那户人家已不再了。爹这十几年都在派人打听你的消息。真的是黄天不负有心人,让我找到了你。可是派人接你回去的途中居然出现这等事,当时听闻你摔落马车,爹的这颗心都要碎了啊!还好,你安然无恙,凌儿啊!爹对不起你啊!” 爹爹眼中已有老泪,我忙安慰着道:“凌儿不怪爹爹,如今凌儿已回到爹爹身边,定会孝敬爹爹。” 爹爹握住我的手,忍泪道:“好,好,爹爹就知道凌儿随娘,善良,懂事。可惜,为父不曾在你身边,看着你成长,还要让你跟着农家吃了那么多苦。” 我对爹爹道:“只要女儿安好,不生欢喜焉。” 爹爹长叹一声,“不愧是我洛封之女。家中是你二姨娘操持,凡是不要与之反持,你二姨娘和大姐的脾气就是那样,可心眼不坏。还有洛夕,她年纪小,也没了娘,可还算懂事,你做姐姐的可别委屈了小的。” 我知道爹爹的意思,道:“这个凌儿明白,家和万宁。然,小夕本与我一见如故,我与她自当像生生姐妹,定不会亏待了她。” 送走爹爹,我将雪梨燕窝羹吃个精光,当真是一滴不剩。完后,我呼地吹熄蜡烛,满室黑暗寂静。 第三章 沁园云意春 - 曲妃翎 - 贝小贝 翌日,梳洗过罢,红泪便为我梳妆,我知晓那洛冰大小姐的脾气,若我打扮地独树一帜,定遭她言语攻击,为了不与她争锋相对便命红泪妆之素雅便可。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淡蓝色纱裙,腰间用粉白丝青烟罗系成一个淡雅蝴蝶结。挽起的青丝上斜插一支白色珠簪。虽然简约也不小气。我起身,走出几步,对着红泪笑着转了一圈,笑道:“这样可好。”又探探头,望向铜镜,怕时才乱了发髻。 红泪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笑道:“二小姐可真美。” 我听了,心里窃喜,从前在家就不爱打扮,在校更是邋遢无遗,别说有人赞赏自己容颜。果真是应验了那句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的道理。 我灿灿笑道:“你嘴可真甜,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若没有你的巧手,我又哪来你的赞赏。走我们赏园子去。” 便兴致勃勃地开始游起园子来了。春日里的景致绝对是上好的。花香盈风缥缈,佳木葱郁向荣,再加上艳蝶婀娜舞姿,沁心湖之水碧波如顷,此景优美,如在画中。我游走在沁心湖桥廊中,欣赏这让人欢喜之地。 “二小姐,我们回去吧!您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不宜吹风!”跟在我后面的红泪劝道。 我坐在桥廊中,毫无心思理会她说的话。只顾自个儿欣赏。心想我哪就这么娇贵了,才出来一会儿就拉着我回去,在房里都闷了三日,也好歹让我看看我在这时空的家是如何吧!红泪见我未允,便不在吱声,退在一旁。我见气氛有些尴尬,便坐正身子,含笑问道:“自打你来府上有多时了?” “一月又五。”红泪答道。 我嗯的一声道:“今年多大了。”顺手摘了一颗葡萄,剥了皮,放进嘴中。 红泪低首道:“年十六。” 我把葡萄籽吐在一旁的皿器里,方才开口,道:“这样小的年纪,怪难为你的。”我本是想找话和她聊聊,却吃上这葡萄停不下嘴来,欲便要折下另一个。 红泪倏儿跪在地上,头低的更下了,紧张道:“奴婢不敢,奴婢能服侍二小姐是奴婢三世修来的福,怎能觉得为难。” 我见状,遽抬手搀扶。急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怜惜你这般年纪就要离开爹娘服侍人,你为何给我跪下。这可万万使不得,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去,快快起来。”初次见有人因我下跪,愧疚于一身。 我替红泪抹去眼角珠泪,温婉地说:“好了,其实你我年纪不相上下,私下里不必有主仆之分。若真心待我好的人,我必护她周全。” 说出这番的话,并非全听夕丫头片面之词,我倘若真是从马车摔下,躺上三日也无妨,可我明明是一觉惊醒来到此处,怎会有任何不适。可在这三日中,我偏偏觉得浑身无力,食欲不正。若真有此事,我这番话也算是告诫,但若是我疑心,也叫异后多了个称心之人,岂不两全其美。 红泪似乎明白了什么,迟疑了一阵,便开口道:“愿为二小姐效犬马之劳。” 我呼出一口气,失望地瞧着她,道:“非犬,非马,只为一真心。”心想,跟古人还真是难交流,别说是封建根深地固之人。转而摘了颗葡萄朝廊尽头走去。 “那处是什么?”我指着不远处的阁楼问道。 红泪上前望了望,回道:“是三小姐的住处,夕云阁。” 原来夕云阁离我住的凌轩阁只有一廊距离。怪不得这夕丫头总说路过来看我。洛府有三处阁楼,分别是给我们三位小姐住的。而洛冰则住在冰凝阁。看的出来我们的住处都是以我们的名字命名的。这洛府之大并非想想。换做是在我们那,那可是富豪啊。 正想去探望,可刚迈出一步就传来层层泛着涟漪的乐音。此乐悠然流泻,使风生壑里,云自虚盈,顿而魂清魄净,心脱化外,羽化登仙!听闻小夕善琴鼓,今日一闻真是叫人畅快淋漓。故止步,不再打扰。携着红泪去别处逛去了。 此处是洛府中的小花园,种满了奇花异草。左右有紫色的七彩扶桑和带刺的海棠。最左边有白玉兰和紫玉兰,玉兰旁边有一棵杜鹃,杜鹃的叶子上有层软刺,手摸上去感觉痒痒的在往下,是一簇簇盛开的小雏菊。 “红泪,你可知小雏菊的花语?“我俯下身,用手点了点开着正旺的小雏菊观赏道。 “奴婢不知。”红泪回答说。 我看了看欲哭无泪的红泪,笑想,她哪里知道什么花语啊。并淡淡说:“它是圣洁的代表,是幸福花。” “哟,我当是谁在那,原来是从农家回来的凌丫头丫头。”洛冰从花园另一侧出来笑道。 身后的红泪连忙给她请安。我闻着就是一股寒意,别说看见她那一幅盛气凌人的样子。虽说在她举手投足间有着名门高雅的气质,却处处与我争锋相对,我一点都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她。罢了答应过爹爹家和万宁的。不便于她多说,起身,敛了敛衣裳转身离去。 “好一个没家教的东西,不愧是农家来的乡下小贱人。”洛冰咄咄逼人,口出狂言道。 我本不想多生事端,可她竟如此恶言相向,骂我贱人,我自是气不过,停住脚步,反身朝她走去,怔怔地盯着她看,毫不客气道:“你适才说谁是不懂家教的小贱人?” 她见我气急败坏,摆架子起来,蔑视道:“还有谁,当然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你了。”说完缕了缕头发。趾高气昂的从我身边走过几步,笑道:“我乃洛家大小姐,除了爹娘长辈,洛家上上下下都要向我行礼以表尊敬,你方才见了我,行未礼,何来家教之说。” 我围在她身旁上下打量缓缓道:“姐姐与我同是爹爹的女儿,要说我没有家教,岂不是在斥责爹爹教女无方?这话要是传到爹爹耳里,姐姐想,爹爹会做如何处置呢?”我说时,眼神从未离开过洛冰,见她微微略想,神色不豫,又开口说道:“要说这礼也该是姐姐向我行之,虽然姐姐长我一岁,但姐姐毕竟是庶出,正所谓嫡庶有别。我乃正式嫡女,又何来给姐姐行礼之说呢?” 我振振有词,声线有力,字字戳穿,我知道,在这种封建社会,庶出永远是被压迫,而我恰恰用的是这招,堵住了她那泼辣毒蛇之口。她必然是无话可说。谁让她骂我小贱人来着。可我说完我又后悔不已,竟压不住自己的性子。一时嘴快,说出这等得罪人的话来。 她听完,瞪了我一眼,哼的一声便离去了。 晚风庭院,烛影摇红,醉了挂在梧桐树上了残月,断了人时来的初静,湿了缥缈孤鸿的眼! 第四章 深陷雪梨园 - 曲妃翎 - 贝小贝 自从上次与洛冰在园子里争吵之后,二姨娘来我房中唠了些家常,还安排我学习女红。其实就是洛冰跑去向她娘告状,她娘才明里暗里的向我示威,家中还有她这么一个角色,让我休得猖狂。而爹爹也一味忙着他那几庄生意,把家中全权交给总针对我的母女俩管。我不尽长叹息,心想,今后的日子恐怕是要难过了。 我靠在榻前托着下巴独自冥思,柔肠一寸,轻轻道:“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二小姐在嘟囔什么呢?”红泪沏上一杯茶,端放于桌上。 “没什么,一时兴起随口叨叨。”我端起,掀开杯盖,轻轻吹起杯里的茶,这茶水也随之泛起微微涟漪。我欲要喝下,却又抬首望向红泪,道:“二姨娘可在府上。” “今日是初一,夫人清早携着大小姐去万宁室进香去了。“红泪整理着我凌乱的床铺。 “那何时归来?”我无心喝茶,连忙问道。二姨娘出去了,那我岂是可大闹天宫了。 红泪探出脑袋,说:“,万宁寺偏远,夫人和大小姐大概酉时便可回府。” 我窃喜,欢言:“既然这样,我便出去走走。你在家替我看着。” 红泪连忙拉着我,急道:“二小姐,万一,万一………” 我迫不及待的想出去,连忙制止她为说出口的话:“放心,不会有事的,我自己小心就是了,我逛逛立马回来。”话完便立马消失在红泪眼前。 阳光明媚,艳阳高照,鸿雁当头。萱国的市集一片繁华。 萱国的皇上复姓南宫,名擎。他上位之后废除了一些苛捐杂税,减轻了百姓的负担,为了使农业更好的发展,还组织人力物力对水利设施进行修缮。他还整顿了混乱的地方乱治,派遣清廉的官员上任管理政务,赢取了百姓的民心。他有五位皇子,两位公主。大皇子震北王南宫宇,二皇子江汝王南宫赋,可惜他二人随南宫擎一举定江山之时不幸壮烈牺牲了。三皇子玄幽王南宫寒,性格粗冷,沉默寡言。四皇子南宫启,喜诗书善吹埙。五皇子南宫丗,年仅十七,从不见世人。 我在繁闹的集市里,左顾右盼,街道两旁各式各样的商铺小摊林立,招牌也是千奇百怪。行人络绎不绝,香车宝马川流不息,这叫卖的声音也是此次彼落。许久不出来,可是我把给闷坏了。我东瞧瞧,西看看,心想,难得出来,给小夕和红泪带点礼物回去,她们定当心花怒放。正当我挑选礼物之时,倏尔看见一人正欲行窃,只见他尾随一公子身后,趁公子疏于防备,用力一扯,那公子的钱袋便轻而易举的落入窃贼之手。现在的人,总喜欢把钱袋別置腰间,不知道钱财不可外露么,这倒可好,白花花的银子却成了他人的囊中之物,我看了,岂能罢休。便朝那位公子大声囊了一句,“公子,小心你的钱袋!” 那位公子听到,像是警惕到些什么,连忙朝自己的左腰间摸了摸,发现钱袋不在,便转身朝那落荒而逃的贼人追去,只见他疾走如飞,忽腾空跃起,在空中连翻数个跟头,欻的一下,降落贼人面前,挡住了那窃贼的去路。我怔怔地呆住了,世上居然有如此了得之人,以往这种场景只在电视剧中见过,现如今却能亲眼一见,岂是快哉而语的。 窃贼瞧见这仗势,心里陡然明白眼前此人并非等闲之辈,更何况那位公子手中未出壳的剑已然在他胸前。他只好把偷来地银两悉数奉还。我见此事罢了,买了两个小泥人,转身便要离去。 “姑娘请留步。”身后传来低沉雄厚富有雌性的声音。还未回眸转身却被这温柔的声音所打动。 我细瞧只离我几步之遥的人,身长七尺九寸,眉如墨画,目若秋波,美词气,有风仪,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饰,人以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再看他身穿靑稠细白袍,手持着镶有红色血宝石的宝剑。剑梢上刻着一个君字。此人身手不凡,想想定是江湖中人。 “适才多谢姑娘提醒,不若,在下真的要以天为盖地为庐了。”他朝我走进了几步,带着爽朗的笑意。 我不禁意含笑道:“公子言重了,只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还望公子日后小心,以免再遭他人之道。”说完,我朝他露出礼貌的笑容。 他呆呆地注视了我片刻,兴许觉得有些失礼,回道:“多谢姑娘提醒,”话未说完,远处传来急切的寻呼声:“大哥,大哥……”他回头望了望,匆匆道:“今日多谢姑娘,他日有缘亓某定当涌泉相报。”话音未落,便匆忙消失在人海之中,无可寻觅。 我被两边的不绝于耳的叫卖声拉回,舒了一道长气,预备接着逛。但却被之前的窃贼拦住去路,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是一个团伙,只见他们个个气焰嚣张跋扈,眼神凶煞似要吃了人。 “好你个爱管闲事的丫头,看老子今天不好好教训你。”那贼眉鼠目的窃贼狂言道。 若是一个人,我还可对付,至少,少时学的跆拳道还能派上用场,可是这有七八个,各个都是手持木棍,看之都慎得慌。我想着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也不敢做出什么“过人”之事,便故作镇定瞪眼道:“日照光天,众人嚷嚷,休得无礼。”本仗着徐徐白日,他们不敢怎样,却不料我话音刚落。众人举起木棍涌上前来,我见形势不对,扭头就跑。只听耳边欻欻风响,耳坠晃动我的耳垂摇摆不定,我屏住一口气,飞奔向前,若是要让这些人追去,我命休矣。 “快,就在前面,追………” 我听到身后不远处的追赶声,使足了劲儿奔跑,若是参加八百米跑步比赛,我定能拿第一。 一路跑下来,也不知来到何处,举目四望,发现临近水源处有一山,山下隐约有一小口,不细看,是看不出的。心下暗想,若隐弊在此,让那些贼人也找不到我,便跳进,藏之。再取些杂草将其掩盖。 “老大,没影了。”从缝隙中隐约见一弱小身影的小厮四目张望。 见他们聚集,连忙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只能闻见自己的心跳乱之。 “走,定是朝那边去了。” 见洞口没了动静,便要出去,仿佛觉得洞口另一处有微微亮光,便小心翼翼地入内。起初,狭窄难行,尔后,复行数十步,便豁然开朗。我缘溪向前行,夹岸数百步,中无任何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当我赞叹山洞外居有一番洞天之时,便看见前方有似雪的梨花园。春风荡漾,千朵万朵,压枝欲低,白清如雪,玉骨冰肌,素洁淡雅,靓艳欺雪,风姿卓越。还未走进梨园,老远就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远处望去,如片片白云,轻浮山腰。近处细看,只见那粉妆玉琢,花团锦簇,洁白如雪的梨花,像绣球似的缀满枝头。驻足顾盼,蜂飞蝶舞,步步踏香,浑身都浸着芳菲,我沉浸在这似画亦非画的仙境中忘乎所以,突然情若所触,翩然而起。舞,我自小就习之,在这美景如画之中,我怎能不起舞弄清影?我舞动身姿,腰肢细柳,渐次仰面循循反俯下去,手臂呈碧波漪涟,忽而转身而起,用我妙瞳目,指尖,腰肢,褶裙以及细碎的舞步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直旋地我的裙褶如石榴花迸放吐灿。纷纷扬扬的花瓣如雪花,轻轻飘落在我的长发上,连衣襟也点缀着点点白花,我旋转在地,抚媚一笑,伸手接下几瓣于掌心,只见掌心里的花,朵朵仙姝洁白如玉,晶莹剔透如冰,隐隐射出一种遗世**的孤傲之仙气来,爱之不及。疏技梨花阑,香瓣舞纷飞,苔枝缀玉。那一霎间,我失神了,恍若遗世**,不知今夕是何夕。 霁景风软,烟江春涨。 小阁无人,绣帘半上。花外姊妹相呼。 约樗蒲。 修蛾忘了章台样。 细思一饷。 感事添惆怅。胸酥臂玉消减,拟觅双鱼。 倩传书。 我轻轻地哼起《月照梨花》这首调子,悠哉地赏观这片梨园。东风巧,尽收翠绿山栾红婴落白,烟郊外,望中秀色,如有无间。 梨园的深处,有一小小竹屋屹立在碧波如磬的溪湖上,清新,淡雅,飘香。我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暗香飘影。 不经意间却发现案台上有一张未写完的书墨。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我轻轻拿起,细语低吟。 此人笔法墨彩淋漓,潇洒奔放,定是饱读诗书之人。见这还未干透的墨迹,方才写下这诗句的人定未走远,便足步追了上去。可惜,周遭四处,空无寥寥,只有我一人。 静夜沈沈,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第五章 畅谈夕云阁 - 曲妃翎 - 贝小贝 风清扬,花含香,柳飘舞,水有情,阳温煦,叶闪亮。春日的景色总是沁人心脾的。我漫步在离凌轩阁最近的回廊上,脑子里全是那日令我乐不思蜀的梨园和那留下墨迹的陌生人。如果知道当时有人在,我又怎会轻易翩然起舞。还好那人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侧身回眸之际却与洛凌对眼遥望。复杂的眸子久久停在我身上不肯离去。我不知她为何如此记恨我,想之,罢了,朝夕云阁走去。 “小夕,”我推开门,踏进。淡淡的檀木香萦绕在鼻尖,镂空的雕花窗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青花瓷圆盘。右边摆着筝,轻纱帷幔,装饰精美。 “哼。”她见了我,侧头扭身。 “怎么了小夕。”我微莞一笑,朝她走去。坐在她身旁,静静的看着她。她双唇紧抿,表情既可爱又惹人怜惜。 “哼,二姐姐只顾自己玩乐,不顾小夕,小夕不要和二姐姐玩。”她把脸朝到另一边,生气道。 我噗哧地笑出声来,逗她:“这话可如何说起啊。” “昨儿个二姐姐出府玩去,竟不带上小夕。小夕不要理你了。”她说完起身跑到紫檀花糊地竹窗下,背对着我耍着小性子。 站在一旁的红泪缓缓低声道:“昨日,三小姐来凌轩阁寻二小姐您,奴婢……奴婢……… 我看了一眼不自在的红泪,又望了望前方使性子的小夕,走向前去。 “你看这是什么?”我将买来的小泥人拿到小夕眼前。 “是泥人,”小夕尖呼,接过泥人给了我山花烂漫的笑容。我知道,那这个哄孩子是在好不过了。 我轻轻地点了点她的小鼻梁,嗔怪道:“这下可称心了?可如意了?” 见她不予理睬,我故作气样,起身缓缓道:“竟不理我,还要这东西做什么,快还了我去。” 小夕见状,连忙撒娇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还回去之理,二姐姐就是小气。” “好了好了,你那么喜欢拿去便得了,明明是送去之意,却得来小气之名,真是悲哉矣!”我若假的叹息道。 小夕扑哧一笑,道:“小夕与二姐姐说着玩呢,今日看在这泥人的份上,小夕就不与二姐姐计较了,他日二姐姐偷偷溜出去玩且不能忘了小夕。” 我轻声一笑,方道:“下次带你出去便是了,真是鬼精灵。”随后拿出另一只泥人,走向身后的红泪,含笑道:“诺,这是给你的,平日里见你爱穿粉衣裳,就拿了个粉色的小泥人,不知你可还喜欢。”虽然知道红泪有些怪异,但是我依然想对她好,因为在这不熟悉的家庭里,也只有红泪与我天天相伴。我不想每天费尽心机,勾心斗角,毕竟这里不是皇宫,而是我在这个时空的家。 红泪微微一愣,温情地看着我,咿呀道:“二。。小。。姐……。”我止住她未说出口的话,轻轻道:“不用说什么,快拿去吧。” 她缓缓地伸出手接过,我能看见她美眸中欲要留下的热泪。 “红泪姐姐,二姐姐待你可真不一般啊!”夕丫头拿着手里的泥人跑来细瞧红泪手中的,我暗自笑道:“你这丫头,吃在嘴里还想着锅里的。” 尔后,我与小夕在房中聊那日我见到的“雪园”。 嬉笑间,碧嬷婆端着小夕换洗的衣裳走了进来。“哟,二小姐来了。”她见我,朝我行了个礼。碧嬷婆是照顾小夕的仆人,听小夕说这个家只有碧嬷婆待她好,她五岁那年发高烧,碧嬷婆是三天三夜没合眼地照顾她,她视碧嬷婆为自己的亲人。 我随手拿起桌上的杏仁酥咬上一口,道:“碧嬷婆是府里的老人了,又上了年纪,往后不必向我行礼,好生照顾我们家动人又俏皮的小夕就好了。”说完捏了捏玩泥人玩的不亦乐乎的小夕。 小夕似乎被我惹急了,撅嘴叫道:“二姐姐好生顽皮,还说小夕,吃块杏仁酥能粘得满嘴,羞。” 望着乐的咯吱咯吱的小夕,连忙抹了抹一嘴的酥粉,窘道:“不许笑,不许笑。” 小夕被我挠痒挠地笑地哭天喊地,见我一撒手,怪腔道:“不带这样的,只许二姐姐粘了满嘴的酥粉,却不许小夕笑,真是霸道。” 我撅起嘴,头侧一边,直劲啃我的杏仁酥。碧嬷婆把小夕的衣裳放进橱内徐徐地朝我们走来,开口道:“有二小姐相伴,三小姐以后日子就不会那么孤单了。老身好久没有看见三小姐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嬷婆。”小夕触情地说。 我扭过头来,凝视二位,真是主仆深情啊。 “这杏仁酥真是好吃,回头去也让厨房送到我房里去。”为了缓解这触情地气氛我笑道说。“这可是嬷婆亲手做的,二姐姐要喜欢可让嬷婆多做些送你那去。”小夕喝了口茶水冲我笑。“只是吃地时候不要在粘满嘴就是了。” “去”,我朝小夕做了鬼脸有道:“嬷婆果真好手艺。”说完取了一块递给红泪:“尝尝吧。”红泪起初不敢接手,可是我三人都盯着她看,她最后还是不好拒绝。 “二小姐就是心善,人好,对下人也好,不像……。” 碧嬷婆觉察什么,突然止住口,叹了口气不再往下说去。 幽兰涵芳,繁花翩舞,花舞尘间,如此好的美景却每次都是孤芳自赏。望着自己在沁湖水中的倒影,索性扔了一粒石子,任由水中的我随涟漪一层层散去。 一声“砰咚”打破了此刻的寂静,我怀着好奇心朝声源处走去。 “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可是夫人指定为大小姐选妃时定做的衣裳绸缎,这要是被夫人看见了,或是划伤你定少不了要挨板子。”方管家气急败坏道。 方管家年过五十,为人憨厚老实,对人和蔼可亲。要不是他寻到我,我此时还不知沦为何处。 打落衣裳绸缎的家丁一听见夫人这词,吓得两腿直哆嗦,呼喊着:“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 方管家神情无奈又欲加责备道:“还不快拾起来,以后做事妥当点。” 随后,家丁匆忙拾起,摆放好,向方管家鞠了躬匆忙离开。 “方管家。”我叫住要离开的方管家。 方管家转身看向我,“二小姐,您叫我?” 我朝前走了几步,指着那匆匆忙的家丁问道:“府中近日为何如此之忙?。” 方管家也望了望周边忙碌的家丁,回道:“二小姐你有所不知,三个月前,皇上诏告天下,要为三皇子选妃。凡是家中有年满十六未出阁之女都可竞选。三月前,大小姐已上交了一幅自画像,不料有幸被选中。前些日子,宫中派人传话,说是让大小姐后日进宫参选。这不,府里上上下下都炸开了锅!” 就凭一幅自画像就能得选,这后面的阴暗不用我说也能明白,二娘她也没少花心思。怪不得这些日子总不见洛冰,想着定是忙着做竞选的准备。 “二小姐那时还未回府,所以没赶上初选,否则,二小姐也定能当选。”方管家许是见了我沉思未吟,含笑赞许。 我笑吟吟道:“一入宫门深似海,看似风光却使然不是。倒不如宫墙之外自在,舒适!若我,一生定不入宫。” 方管家呵呵笑道:“二小姐果然与常人不同啊!” 第六章 竞选换红颜(一) - 曲妃翎 - 贝小贝 辽阔苍穹,千林白如霜。卧看碧天,云烟腌蔼间。细叶舒眉,轻花吐絮,绿阴垂暖。来到这里已经有十日了,从未停止过寻找回家的出路。洛府上下我都翻了个通便,都未见到我的血葫芦,问过方管家,也说未曾见过。难道问题不是出自血葫芦?我暗暗发想。 春景撩人,爱花风如扇,柳烟成阵。我静静地坐在窗前绣着我喜爱的梨花。不理会喧嚣的外界。 “二小姐。”红泪叫道朝我走来。 “只是让你替我去寻几本书来,怎么用了这会子的功夫?”我放下手中的针线,翻在案上的诗书道。 红泪略一迟疑,道:“明日辰正时分就是大小姐入宫候选之时,可偏不巧,昨晚大小姐突然着了风寒,如今高烧还未退下。方才替二小姐寻书时,被夫人叫下,所以……才……。。” 见她支支吾吾,我低首刻意问道:“大小姐身边侍女多的是,居然还有用的着你的地方?” 红泪垂首不语。其实我心下明白,在这洛府,二娘权势,这下人丫头哪一个不是看二娘的眼色做事,我一个没了娘的孩子,又从小养在外,府里自是没有我的地位。 “罢了,既然洛冰病着,且随我去看看。” 红泪答应着,携我出门。 还未到冰凝阁,就看见门口下人端着盆子进进出出,红泪说洛冰烧了一晚上,到现在烧还未退下,人亦未清醒。古时候,医学还不发达,光是靠退热中药和冷水敷头怎能好的快? 进了屋房,房中婢女一泼又一泼,都是为了服侍这位狂傲娇贵的大小姐。环视四周,墙上挂着用金银各色丝线绣着梅帐,那绣工可算得是最精致,绣法也是独一无二,把梅花的神韵绣刻的栩栩如生,放置房中,一点也不显得俗气,仿佛散着淡淡的梅香。 看的出,洛冰很喜梅。其陈设之物都是少女闺房所用,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极尽奢华。 我来到二娘跟前,二娘神情紧张,面带倦容。洛冰就躺在镶玉牙床上,面色苍白,额上盖着白如雪的帕子,气若游丝。 “二娘,洛冰她可还好些?”我轻声问道。 二娘叹息,坐在床榻边,望着昏睡的洛冰,心疼道:“从昨个夜里至今日,还未见起色,大夫说是感染伤寒,开了几副退热的药,可,可你看,冰儿还未睁眼过。明日就要入宫参选,这可如何是好啊。”说完,转首轻轻擦拭了眼角的泪。二娘虽然对人呵责,待我也不过逢场作戏,但她毕竟是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女儿病成这样,哪有不心疼不担心的。 “爹爹可知晓?洛冰病成这样,为何不见爹爹?“我关切问。 “你爹他昨个早晨就外出了,要七日之后才会回来,这冰儿病的不省人事,你爹也远水救不了近火啊!”二娘长叹。这才忽然想起前些日子爹爹跟我说起过要外出几天,还叮嘱我照看家中。 我握起二娘的手于我手掌中,轻轻拍着,安慰道:“二娘且宽心,洛冰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好起来的。” 邃,二娘看了我一眼,又望了望洛冰,挽着我的手朝偏殿走去,我牵起裙褶,跨出门槛,尾随二娘。不知二娘拉我去偏殿所谓何事? “凌儿,你坐。”二娘探了探门外,觉无人,示意我坐下。 我端坐在一旁,眼神从未从二娘身上抽走。“二娘,您这是……”话语还未落下,二娘缓缓坐在我跟前,直直地看着我,静默不言。我把未说完的话又吞回肚里,也静静地望着她。 良久,二娘方才开口,“凌儿,自打你回府,二娘待你犹如亲生女儿,如今,你冰姐姐久病未醒,而明日又是进宫参选之日,只怕我们洛府要大祸临头啊。” 心想,这会子跟我道亲来了,必有有求与我的事。 我反问:“二娘是怕洛冰失去参选的机会?” 她淡淡道:“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也罢,洛府家大业大,不愁冰儿找不到好夫家,只是皇命难违,冰儿若是不去,那就是违抗圣旨,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 我无言,片刻道:“二娘遣我来,是否已想好了对策?” 她唔了一声,眼中荡起温情和希望。“我思前想后,觉着由你代替冰儿进宫参选在合适不过了。” 我心中惶然一片,“我?二娘怎会想到我?这要是被发现,那可是欺君知罪!再说我与洛冰相貌非同啊!这……”我极力反对道。 二娘恐慌,“凌儿,现如今唯有你能救冰儿,就洛府府上下,老身给你跪下。”话音未落,二娘立即起身欲要跪下,我连忙端起扶她起身。 为难道:“并非我不愿,只是初选时,洛冰已上交过一幅自画像于内务府,这次复选,若我去,恐怕会被人识出,到时候一样落得满门抄斩!还望二娘三思啊!” 二娘笑若自然,道:“非也,非也,凌儿你只需掩上面纱,毋须让人瞧见,进宫后,只需做你该做的,说你该说的,二娘一切都会为你打点好。要是真有人问起,你就说偶感风寒,怕染着他人。这次选王妃事关重大,无人会惹事上身的。你且放心去吧!” 我茫然一笑,无言以对。 见我不说话,二娘上前握住我的手,轻轻道:“凌儿勿需有烦恼,二娘不奢望你洛冰姐能一朝得选飞上枝头,只希望女儿能幸福安乐足矣!你去,是为了救你洛冰姐,亦是就洛府上上下下。” 我只静静的盯着屋内一幅春居图默默发呆,真是春到人间万物鲜啊! 二娘见我应了,春意盎然地起身准备开门出去,忽停住,转头向我叮嘱:“你且去,万事可得小心,凡事谨言慎行,随机应变啊!” 庭院深深,云窗雾阁,柳梢梅萼。凌轩阁外死一般地寂静。 “二姐姐明日真的要替大姐姐入宫参选?”夕丫头在一旁吃着绿豆糕嘟囔道。 我轻轻一哂,举目看着窗外,明月亮如霜,照见人如画。我心下暗想,不知二娘心里到底打着什么如意算盘?为何洛冰在竞选前日突然严重伤寒?她如此好高骛远之人,竟会白白放弃如此宝贵机会?还有,二娘找红泪所谓何事?这一切一切,我都猜不透。长叹一口长气,对夕丫头说道:“去,为何不去?二娘都亲来自劝说我,怎有拒绝之理。车到山前必有路,反正我也没有进过宫,索性借此机会去宫里走走,看看哪里究竟有什么使得千万女子如此魂牵梦绕。” 虽然不知二娘的用意,但是我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去了,说不定,我能找到血葫芦或是回家的路,这里,我一刻都不愿意再呆下去。 第七章 竞选换红颜(二) - 曲妃翎 - 贝小贝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我挣开惺忪的眼,望着窗外。 “二小姐,该梳妆了。”红泪静静地说道。 我微微垂首应允,举步朝妆台走去,缓身坐下,盯着铜镜里的自己,任由红泪纤细的巧手为我挽鬓梳妆。 “大小姐可好些了?”我默默说着。 “今早黎明前退了烧,但未曾醒来。”红泪答道。 既然退了烧,却又未曾醒来?真是可笑,二娘到底打着什么如意算盘?这可是她宝贝女儿最后一次机会了,难道洛冰也甘愿放弃? 不出半个时辰,红泪已为我挽好柳鬓,薄施粉黛。 “二小姐今日可要戴些?”红泪打开放在妆台上的大红雕漆白梨首饰盒,递于我眼前,里面珠宝收拾熠熠生辉。自打我回府,一直都是由红泪伺候着,我的梳妆起居红泪再了解不过了。 “不用了,还向往常一样即可。”我欣赏着铜镜里的自己。 红泪端着白梅首饰盒杵在一旁,缓缓地道:“可是,二小姐今日是替大小姐选妃,要是向往常一样素净,只怕……。” 我颔首盯着她,又望了一眼首饰盒里的熠熠光辉,拿起一枚小巧的清雅梨花钿斜别于鬓侧,再次打量铜镜中的自己,转身一刻与红泪的目光对上,我朝她微微露出一笑,道:“今日进宫复选,多的是达官贵人之女,我乃区区陵江城中一富商之女,不需要太过引人注目。” 红泪细细盯着我看,也露出微微一笑,那嘴角弯成小小弧线,甚是好看。她转身把案台上一件名贵的广袖金陵裙端走,从我的衣架上取下一件淡蓝色小褶衣裙。 “今早,夫人就送来这广袖金陵裙,我明知二小姐不会穿之,却还要摆进。”红泪一边用心替我理衣裳,一边说道。 我笑道:“此次进宫,孰不知是祸是福,打扮的太过出众兴许会连累家人,毕竟我是替大小姐去的,被人识出,可是欺君之罪。万事还得低调而行。” “二小姐说的是。”红泪看着我,顺复低头不再言语。她那水灵的双目看似清洁纯灵可是又透出一丝丝恐惧,无奈,与愧疚。 杨柳千千袅袅一苑芳,桃花香蕊入帘里,素腕灼灼轻红惹衣香,纷飞如雾翠纱朦胧,我戴上那一袭面纱,于铜镜前静静地站了许久。总觉得铜镜里我有些似曾相识感。 二娘携着我出府,红泪尾随,便见一宝架停于府外。 “哟,洛夫人。”一身穿宫服的中官笑邪邪地上前说道。复尔,侧头看向我笑问道:“这不是洛大小姐嘛,多日不见可还记得奴才?”他见我戴着面纱,又好奇地问道:“嘿,你今个儿怎戴起面纱来了?” 我缓缓点首,欲要开口说话,却被二娘赶在前头。 “哎呦,玉中贵人,你有所不知啊,我们家冰儿昨日偶感风寒,今日都未见好转,不巧,即将入宫,只好戴上面纱,怕感染他人啊。”说完拉着玉中贵人于一旁窃窃私语。虽听不见他们的话语,但我明白他们那是私相受贿。反正不管了,二娘告知我一切她都会打点好,我也了不心思去理会。 玉中贵人怕是被人发现收了二娘的锭子,故作腔式,咳了几声,扯着嗓子喊道:“既然洛小姐偶感风寒,岂不宜站在门前吹风,休子,准备准备,上路了。” 说完,朝我示意。“请吧,洛小姐。” 坐在马车里,静闭双目。想到玉中贵人那白粉抹面的样貌不由地打颤回神。听红泪说,这位玉中贵人在宫里还有些来头,好像是内侍监的干儿子。因为爹爹做丝绸生意,这玉中贵人经常来爹爹店里选布料就是为了巴结他那内侍干爹。 艳阳高照,啼鸟清明。再向前行几步,就要到宫门外了。我的心开始躁动不安,掀起窗帘,看向车外。 宫粉玉砌,雕栏画栋,小小一个宫门就如此金碧辉煌,我不禁赞叹道。 红泪见状,探过头来说道:“二小姐,就快到了。” 忽而马车停下,玉中贵人向看守宫门的侍卫出示了令牌,倏儿,马车又开始向前进。 白玉雕栏,青砖铺路,花石为阶。仙云堕影,香榭楼台,绿柳周垂,山石点缀。宫内风景美不胜收。红泪跟在我身后,而我紧随玉中贵人。 玉中贵人蹑着碎步边走边道:“凡是进宫复选王妃者一律安排在阆仙苑。这次复选者共有十人,而这十人也是千挑万选,细细斟酌才指定的。你,洛冰,是幸中之幸者。”声音怪腔的很。 对他人来说许是幸,对我而言,却是难。 三皇子玄幽王南宫寒,性格粗冷孤僻。乃董岱董贵妃所生。 四皇子南宫启沉静温和,喜诗书善吹埙,是淳熙皇后所生。且皇上也最看重这两位皇子,将来继承大统的也必定是其中之一。所以她们之间的斗争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淳熙皇后断不会选上会威胁他儿子地位的人,而董贵妃也要排除万难选上能助他皇子一臂之力之人。可她们哪里能想到,这宫中皇上才是独大,最后的决定权不还得交给皇上。 玉庭浮瑞色,银榜藻祥徽。云转花萦盖,雕轩回翠陌。在玉中贵人的陪同下,已然来到阆仙苑。原本以为自己会最晚到,可进入苑中内堂才发现并非最晚。只见七位打扮秀丽的女子站在堂中轻声细语聊着,一位则静坐在正堂的座椅上。此女:口如含朱丹,指如削葱根,披罗衣之璀粲,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虽形态得体,衣着打扮高贵,却弗能为美。 见我进来,她们纷纷将目光聚之我身上,却又在一瞬间收回对我的审视之色。我明白,来选王妃之人并非池中之物,或势力,或权势,亦或力不从心。她们见到我这般素装自然不会理会,这也是我进宫的初衷。一旦有差池,那可是全府数十条性命。我默默移步于一旁。 “好了,大家不要光站着了,自个儿寻个位子坐吧!”还得多谢玉中贵人打破了这让我快要窒息的气氛。我就近,选在门边的位子,徐徐坐下。红泪则站在我椅后。其他姑娘们也纷纷入座,带来的丫鬟也随红泪样站在身椅后。好个“庄严肃穆”。 “一群乌合之众。站了许久,早该寻个位子坐下了。”坐在正堂座椅上的女子开口说道。语气锋利,态度自负。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和家里的洛冰甚是相像。 “这不是尔浮小姐嘛,尔浮小姐近来可好啊?许久不见尔浮小姐是越来越美了啊”玉中贵人又施展他那谄媚逢迎的功夫,可哪想马屁拍到马腿上,弄得自己一身骚。 “拿开你那令人恶心的脸,你个狗奴才好大的胆子,到我面前恶心我就算了,还敢当着众人的面取笑我。”说着欲要拿起桌上的杯具朝地上砸去,却被不知哪冒出来的内侍监一把拦下。 “干爹。”玉中贵人喊道。 “你个兔崽子,竟会给我惹事,竟得罪枢密使之女尔浮小姐,还不赶快赔不是。”内侍监道。 玉中贵人绷着一张脸,口不对心地道歉着。原本正纳闷这个尔浮小姐是否不知礼仪,居坐在正堂,原来乃枢密使尔之秋大人之女,怪不得如此嚣张跋扈,不识大体。 “尔浮小姐,你又何必跟奴才斗气呢,身子可是自个儿的,可别气坏喽。” “看在颜内侍大人的份上,今日就不与你计较,还不滚下去。”尔浮嚷嚷道。 原来这就是内侍监大人颜贵。肥耳大脸,眼眸犀利,话中带话,眉宇间略带一股杀气。这等人,难怪能爬上总管之位。 第八章 凤驾风雨园(一) - 曲妃翎 - 贝小贝 玉中贵人躬身垂首退下,颜内侍大人转过身来,一个个打量着我们,目光扫射到我时,他踱步过来,盯了我良久,缓缓道:“你是哪家千金,为何蒙着面啊?” 我起身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回颜内侍大人的话的话,我乃陵江城富商洛封之女洛冰,由于天气突变,不慎邪气侵体,又逢进宫吉日,故蒙此面纱,以免感染他人。”说完,故意咳嗽几声。颔首望着他。 见我咳嗽,他将首侧于一旁,捂着鼻子道:“嗯,好个有理数的丫头,陵江城内咱家最满意洛家布料,我与洛封还算是有几个交情,他也算是教女有方啊。”他冲我一笑,一股阴森森的股寒意直从我的脚底涌上心头。 没想到爹爹与宫中宦官也有交情,生意真是做的独大啊。 “人都到齐了吗?”他问。 “回干爹的话,陵江城米商武布清之女武倾城还未到。”话音未落,门口就传来娓娓动听地声音:“对不起,我来晚了。”语气里满是歉意。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原来她就是武倾城。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顾倾城,再顾倾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武倾城,的确配得上倾城二字。 “你就是武倾城?”颜内侍大人问答。 “小女便是。”他颔首望了一眼颜内侍大人,转而低头说道:“小女住的远,今日途中马车不巧坏了轮子,所以耽搁了时辰,故来迟,还望大人宽恕。”这个武倾城也算是个会察言观色之人,身为宫外人,竟一眼便知是内侍大人。就算是个机灵的。 “嗯,今个巧了,碰到两个有理数的丫头,你也算运气了,皇后娘娘还未传旨,你也不算晚。”后,转过身对众人说,“你们且先在这候着,大家都熟悉熟悉,自会有人来传旨。” 完,速出。 堂内就剩下我们十个参选者,和带来的丫头们。堂中姑娘们气屏神凝,不在交谈。武倾城在堂中望了望,似乎没有寻到她的位子。其实有一张空位的,便是尔浮边上的空座,正对门厅,许是知礼制,没有在那张空椅上停留目光。我自是见不惯尔浮那娇纵傲慢地态度冲着武倾城,便轻轻侧首唤红泪去旁厅搬个椅子来。后轻声道:“武姑娘,若不嫌弃与我同坐可好?”红泪将座椅置于我旁,我笑颜看着她。 武倾城复又瞧了一眼尔浮,含笑道:“谢谢姑娘了。” 飘忽若神,陵波微步,罗袜生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 “敢问姑娘芳名?”武倾城抿嘴一笑,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两颊笑涡霞光荡漾。 我淡然笑道:“唤我洛凌便好。”她许是见我蒙着面纱,想问我究竟却被尔抢先一步。 “果然是贱民出生,只会一味的讨好巴结,既然感染风寒不宜见人,又何必出来丢人现眼呢?”语落,其他姑娘们都不禁笑出声来,丝丝窃语着。武倾城方才还想问我为何戴着面纱,被尔浮道出,也不便再问。 而我怎甘让她这样羞辱我,武倾城见我险些沉不住气,握住我的手轻轻捏了捏,我回首看着眼前的美人,她冲我摇摇头,示意告诉我,别冲动。 我将这股子恶气吞下,深吸一口气,平释心情。见我未开口她又烂语道:“三王妃人选未定,你一个买布的丑丫头这么快就巴结一个卖大米的。真是惹人耻笑。” 看着她那阴恻恻的目光和不可一世的脸,心里的怒火直燃烧我的神智。此刻的我,再也憋屈不住,尖言冷语道:“据我所知,萱国陵江城内所有的布料定制都是出自我们洛家的商铺,大米也是来自武家。尔浮大小姐您自打一出生,穿的,吃的哪一样不是出自我们洛家和武家的?不食武家米,尔浮小姐怎能一跃成人进宫参选?不着洛家布,岂不是要光溜溜的来,灰溜溜的去,又怎能挥一挥衣袖,带走片片云彩?” 我传了个得意地眉目给目中无人的她,她或是被我的话气着,或是看到我面纱后的嘲讽笑容,亦或是被众人耻笑感到羞愧,只见她峨眉倒蹙,怒眼横空,抬手指着我,“你”了半天,也没吐出半个字来。 话一说完,我就开始后悔了,都怪自己,心直口快,藏不住脾气。现下,惹怒了枢密使尔之秋之女,也只好盼着她大人有大量,不予我计较,且不会发现面纱后的真相。 少顷,玉中贵人来传话,“皇后有旨,有请姑娘们前到风雨园。” 移步风雨园,途中,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雕甍绣槛。进入园内,啼莺舞燕,绿柳周垂,仙花馥郁,万花飘香,异草纷纷,疏林如画。这就是宫中的风雨园?好一个意境之处。即名为风雨园想必这里应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吧!。我心里暗想着。 “早就听闻宫中风雨园风景如画,今日一见,果真让人流连忘返啊!”武倾城赞叹道。 “风雨风雨,承载着多少无人知晓的风云啊!”我紧接着淡淡的说道。 “在宫中,大到前朝,小到后宫,多的是狂卷风雨,既然叫风雨,自然有其的道理。”武倾城侧头轻轻在我耳边说道。 我静静地看着她,瑰姿艳逸,仪静体闲,倾城的美貌下隐藏着让人猜不透的迷。 “皇后娘娘到……”宫中一中贵人呼道。 见皇后到来,我等立马起身,行跪拜礼,齐呼道:“皇后娘娘万安。 我微微抬首,用眼角余光审视皇后。 皇后坐在瑶台上,身穿酱紫凤鸟服,头上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耳垂南海明月珠,虽上了些年纪但气度雍容华贵,沉静庄严。 “都起身吧!” 闻后,我等徐徐起身。不敢抬头。尽日东风,荡飏茶烟。绿苔芳草,柳絮榆钱。风徐徐吹来,吹动我的面纱,我轻轻将之按住,这动作,似乎被瑶台上的皇后看得一目了然。就当我心里默念这该死的风时。一中贵人又道:“董贵妃到。” 匆忙中,我等又行跪拜礼问安之:“董贵妃万安。” “都起来吧!都起来吧!”她笑着,笑声如雪山之巅的雪莲花,清新冰爽。我快速一扫这位姗姗来迟的董贵妃。 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 她就是三皇子的母妃?果然是丽质天成,端丽冠绝。难怪能冠宠后宫。 “妹妹可来的稍晚些,又得让这些姑娘们多行一次叩拜礼,她们身骄肉贵的,还不赶紧的让她们坐下。”淳熙皇后笑容可掬的说。 “皇后此言差矣,她们其中之一将要成为我儿的王妃,多行几次叩拜礼又算的了什么,既如此身骄肉贵的还要来做什么?”董贵妃笑着望着我们,挽了挽发髻,侧头看向皇后,轻轻一笑,道:“皇后姐姐,妹妹说的可有道理?” 淳熙皇后“嗯”了一声,侧头微微一笑:“既是替寒儿选妻,你这个母妃不应晚到啊。”语气里稍带责备。 董贵妃,凤眼微抬,丝丝缕缕淌出淡淡妩媚,展颜缓缓道:“并非妹妹愿意来的晚,昨个儿晚上皇上留宿我倚岚殿,夜里许是着了寒,皇上特许我多躺些,一时贪了睡,耽搁了时辰。” 听着她们之间的对话,我心中便道:“好一个董贵妃,既然搬出皇上,在淳熙皇后面前秀恩宠,硬生生的逼着淳熙皇后无言以对。要知道身在后宫,没有皇上的宠爱,在高的位分也是摆设。 淳熙皇后皮笑肉不笑淡淡地说道:“岱妹妹服侍皇上幸苦了,现下虽已百花齐放,万鸟生平,但夜里难免风寒露重,妹妹好生注意身体啊!” “呵,这个皇后心里还真能沉地住气,不愧是后宫之主。”我心里嘟囔着。 “多谢姐姐关心。”董贵妃媚笑答曰。 我举目四望这风雨园,诗意的画面,斗争的她们,无奈的我。还当真是应了那句: 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树树真真,事事风风韵韵,娇娇嫩嫩,停停当当人人。 第九章 凤驾风雨园(二) - 曲妃翎 - 贝小贝 “能得以从海万人中甑选上,是你们之幸。倘若能够脱颖而出也实属幸中万幸。然,你们初次进宫,先做个自我介绍,好让本宫与董贵妃知道你们是否真的如同画中一样美艳动人。”淳熙皇后坐在瑶台之上,付诸一笑。阳光照在她头上的朝阳五凤挂珠钗,显得她更加卓越光彩。 董贵妃则在一旁笑若自然。仿若心中早已有了人选。 “臣女枢密使尔之秋之女,尔浮。” 尔浮打破此刻沉静,果真是个不知礼制的家伙,在皇后娘娘和董贵妃二人面前竟如此孤傲放漫。 一旁的奴才把标有枢密使大人尔之秋之女尔浮字样的画卷分别开于淳熙皇后和董贵妃面前。淳熙皇后看之,面不改色;董贵妃看之。眼笑舒眉。心下一想,这个枢密使尔之秋定于董贵妃关系密切,若与枢密使结亲,异日三皇子玄幽王凳上宝座岂不是一步登天? “嗯,果然明眸皓齿,亭亭玉立。”董贵妃赞赏道。这个尔浮听到赞美更是如沐春风,在众人面前尽显得意。 “尔浮”,皇后低语自喃。默默地盯着她看。 “你就是尔之秋之女,尔浮?”随后悠然自得问道。 “是。”尔浮站起来答得响亮。 “嗯,是颇有分姿色,但难免心浮气躁些,尔之秋还真是蛮会取名的。”淳熙皇后咧嘴笑道,转首先看董贵妃,眉宇间带着嘲笑之意。就知道淳熙皇后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董贵妃挑选之人。 尔浮像是明白了皇后的语意,面色涨红,垂首,默默坐之。 慢慢地,姑娘们都各自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我叫陈宝玉,年十八,父亲就任青州太守…… 我叫林诗诗,年华二十,父亲乃吏部侍郎林进成…… 我叫袁雅婷,年十九,父亲乃两京市署丞袁浩祯…… 我叫苏静曼,芳华十七,父亲是灵州节度使…… 春风扇微和,吹摇新叶上,光动浅花中,澹荡凝清昼,氤氲暧碧空。在这温煦清空的风雨园中,荡漾着余音袅袅娓娓动听地妙音,我倚坐着,几乎要迷糊过去。 这时,身边的武倾城娉娉起身,向前挪了一小步,半蹲着,双手别于腰间,垂眸道:“民女武倾城像皇后娘娘和董贵妃问安,家父乃陵江城米商武布清,家中一直以经营商米为生!”声音婉转动人。 淳熙皇后看着画里的武倾城,又复眼瞧了瞧瑶台下的武倾城,满脸合欢。 “果然是倾城佳人,这画里远不及你的万分之一!”皇后展颜欢笑道。 董贵妃则笑容可掬,一言不发。像是心中另有有谋算。 我斜首量着这武倾城,螓首蛾眉,仪态万方。回身举步坐下时,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绿鬓淳浓染春烟。我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她是第一个让我如此着迷的女子,换做我是男子,一定娶她为妻。 “喂,蒙着面的,到你了。”一中贵人朝着我叫唤道。 我这才一惊呼,发觉只剩下我一人未自报身份。 “大胆丫头,你还愣着干什么,这皇后娘娘和董贵妃还等着呢!”那中贵人又急嚷嚷道,言辞颇为正听。 我慌忙起身,行礼。低头颤颤道:“小女,小女的父亲是洛封,是陵江城布商。”语毕,仍不敢抬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听见众人笑之,又闻皇后娘娘身边的中贵人提点,方知心里头少了的东西竟是忘了告知自己的姓名。 “民女洛……民女洛冰。”还好我脑子反应的快,差点说出自己在这里的闺名,险些犯了大罪。 “洛冰?”董贵妃咦语,“这内侍监是怎么办事的?选了两个布衣入宫,我皇儿乃堂堂王爷,她们岂配?”董贵妃一改之前神态,蹙眉道。 淳熙皇后垂眸,转了转手指中的碧玉戒指,缓缓仰首伸眉:“岱妹妹此言差矣!皇上统治我大萱国已有多时,记得皇上初登宝座时就下召,大萱国子民乃我皇族子民,需一视同仁,不可歧视,更不可以权压民。既然皇上下诏,在民间凡有年满十六又未出阁者都可竞选,妹妹又怎么可怪罪于内侍监办事不利,要知道,他们可是依旨办事啊!” 淳熙皇后审笑着董贵妃,满面春风。 董贵妃自当是给了一个不是,又回神审问到我“为何不以面示人啊?” “民女昨日不慎偶感风寒,又到了入宫时日,怕染了他人,故才蒙次面纱。”我仍未敢抬首,心中慌乱难休,生怕贵妃娘娘揪着我的面纱不放。 “若不揭下面纱,又怎知是否本人,若有人居心不良,混入宫中,岂不乱了宫中秩序?。”尔浮嘴角上扬,眼眉上翘,就知道她会找个机会报复我。 “大胆,皇后娘娘未说话,你竟敢开口?”皇后娘娘身后的中贵人怒斥道。 尔浮众然失色,遽,跪下,默念不敢。 淳熙皇后挥一抬手,温和地说道:“起来吧,念你也是好心,但洛冰,方才见风吹动时,她用手抚面纱的样子甚是好看,和画里的毫无区别。况且,所有姑娘都是由宫中宦者亲自去家中接来,不会有错。若是说有人冒名顶替,谁又肯放弃这当选王妃的机会呢?你说对吧,岱妹妹?”皇后坦言,笑看董贵妃,眼里充满斗力。 淡荡春光,裴回赏未穷。皇后的袒护也让化开了我心中的的疑问:原来洛冰能入围是皇后的安排,洛冰和武倾城就是皇后压制董贵妃的棋子,后面的路我定必加小心。 倏儿,淳熙皇后身后的中贵人于皇后抬手之际,向前迈出几步,至于瑶台前,婉婉道:“今日为三皇子玄幽王选妃,由皇后娘娘和董贵妃分别出题,答对者,亦或答优者,获八宝玉珍珠一颗。一炷香之后,谁获得的八宝玉珍珠最多,谁为胜出者,乃玄幽王王妃,择日成婚。” 话出,几个宫人在瑶台下搬来一案台,点燃一枝香,香烟徐徐盘上,蕴蕴袅袅。不会儿,在空中淡然散去。 我垂首,心想:选个王妃如此兴师动众的,皇家之人果真是悠闲之哉矣! “姐姐你先?”董贵妃抿嘴笑笑。 “既是替寒儿选妃当然是由他的亲母妃先出题便是,还是岱妹妹先吧!”淳熙皇后端起桌上的茶,侧头含笑。 董贵妃媚笑回之。正对我等,淡淡道:“要做我皇儿之妻,首先才情是必不可少的,就以那开的最胜的海棠为引,各自作首诗词如何?” 众人萦萦语语。唯武倾城有着一股任风一起狼,稳坐钓鱼船的强大气息。她好像为这次选妃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而我坐在台下,听着姑娘们做的海棠诗。都是一些平庸之作,尤其是枢密使大人之女尔浮作的诗平仄不对,一三五不论的又论,二四六该分明的又不分明。真不知道她当真会不会作诗。 “海边奇树生奇彩,知是仙山取得栽,琼蕊籍中闻阆苑,紫芝图上见蓬莱。”武倾城咏道。 海棠花姿潇洒,花开似锦,自古以来是雅俗共赏的名花,素有“国艳”之誉,一代大文豪苏东坡也为之倾倒,“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因此海棠雅号“解语花”。武倾城一改常人手法,并不同他人一样只注重描写海棠外形。好一句“琼蕊籍中闻阆苑,紫芝图上见蓬莱。”众人也投来羡慕与赞美的眼光。 “到你了,洛冰。”武倾城把沉浸在诗中的我拉回。 我起身,望着皇后与董贵妃,又看了看在座的姑娘们,缓缓才说出:“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盆。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欲偿白帝凭清洁,不语婷婷日又昏。”其实要我短短时间内在众人面前作诗自是不能的,毕竟我一现代人并没有作诗的习惯,然而众目睽睽下我又不甘心出丑,只好拿出曾今背过的诗词来充数。皇后与贵妃娘娘仍眼笑眉飞不言语。在我看来,无论谁咏的好与不好皇后绝不会让董贵妃选出心中人选,而董贵妃也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结果不出我所料,第一轮,所有人都得到了八宝玉珍珠一颗。宫中御赐的东西果真是宝贝,这八宝玉珍珠闪闪夺目,耀眼生辉。 第十章 步步鸟惊心(一) - 曲妃翎 - 贝小贝 作诗,吟对,猜谜,几番下来,获得八宝玉珍珠最多的就是武倾城,尔浮。当然我也不例外。我看着案上灼灼耀眼的八宝玉珍珠暗想:倘若真得此幸,我岂不是洛冰的大恩人?可细细想来,又觉不对,皇后深思难测,董贵妃笑里藏刀,若真的锋芒太露,岂非害了自己,亦害了洛府上下。思前想后,决定静若洞火,隔山观虎斗,岂不自在? 蔷薇尽香,莺花烂漫,蝶飞燕语,翠柳夭桃。惶惶间,便到了午膳时候。皇后特许我们留在宫中进食,毕竟几番周折下来人选未定,以免来去路上颠簸,耽搁时辰。 我自是不愿留在弥散着各种菜香的风雨园,独自一人出来。园外,青松翠木,藤萝翠竹,一阵暖风徐来,把池内的翠荇香菱,惹得摇摇欲坠,似有追忆故人之态。再看岸边,垂杨碧柳盈盈匝地,万条绿丝绦随风摇摆,像婀娜多姿的少女摇裙轻摆飞翩起舞。如此众多的杨柳想必只有宫中才能一见吧!这此情此景,倒是真称了那句: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的美句了。 我随景漫步,单手拂过随风而起的绿丝绦,依在大杨柳下,想着方才在园内字字费尽心机,步步揣度人意的苦闷由心而上,默默吟出:“倚柳题笺,当花侧帽,赏心应比驱驰好。” “金殿寒鸦,玉阶春草。就中冷暖和谁道。” 我被此句吸引,侧目朝传来的方向探去,只见他身穿青绸细白袍,那丝绸是上好的,袖口还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腰间系着玉带,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我知道眼前之人便是四皇子南宫启,他喜诗书善吹埙,左腰间的那款七星埙便是最好的证明。 “金殿寒鸦,玉阶春草。就中冷暖和谁道。”呵,他倒是敢语出常人不敢语的,可见他有多受皇恩。不过我确实很好奇他为何言出此句?他乃堂堂萱国四皇子,淳熙皇后之子,亦或是未来的龙中之龙,既会对他生长之地有如此感慨?可见宫中的残卷风云亦不是一语能道透的。御前侍卫,皇宫行走,在外人看来似乎风光无限,可这里面的酸甜苦辣,又与何人说呢?我暗醒自己,即便这里玉阶彤庭,万顷琉璃,修竹依傍,青鸟啼鸣,风光无限,我洛凌有生之年定不会再踏入此处。 “见过四皇子。”见他款款而来,我速行跪礼 “方才诗句是出自姑娘之口?”他静静的望着我,想看穿面纱之后的真正面目。 “回四皇子的话,方才诗句的确是出自民女之口。扰了四皇子清幽,还望四皇子恕罪。”我深垂臻首,低声说道。 “宫中许久不出这样的好句了。”他仰首朝天,目光幽静,像是在回忆什么。 “你且起来吧,姑娘是是何人?为何蒙着面?”他下巴微微抬起,一双杏子状的眼眸里,星河璀璨。 “民女洛冰,乃陵江城内布商之女,今日玄幽王选妃之际,特奉旨进宫。然不巧,进宫前一天不慎感染风寒,故蒙此面巾以免染着旁人。”我微微抬目,向他说道。 “既然是进宫选王妃,又为何出现在这?”南宫启追问道。 我环视了周围的满庭春景,含笑道:“柳抬烟眼,花匀露脸,渐觉绿娇红姹。杏园风细,桃花浪暖,竞喜羽迁鳞化。如此美好之景又岂能错过。” 他静默片刻,又细细盯着我看,不言语。 我实在不习惯被人盯着看,便轻声唤道:“四皇子。”可他还是毫无反应,要是让人见着我与四皇子孤男寡女独处在园中,我就是有八张嘴也解释不清,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只好匆忙行礼告辞。 回到园内,姑娘们已然吃好,皇后娘娘和董贵妃不在她们也不再拘谨。红泪扶我坐下,递了杯茶,细心地替我擦拭额头的汗道:“二小姐只不过出去半会儿,怎么气喘虚虚的,弄的满头是汗! 我回首侧身看着她,食指放于嘴前紧张地道:“嘘,我现在是大小姐洛冰,你谨慎着点。”我神色慌张的四处张望,发现并无人听见红泪与我方才的对话才放心舒了一口气。 “明白了,大小姐。”红泪轻轻揉着我的肩膀小声回道。 我微微掀起面纱,喝了口茶压住我那不安的情绪。红泪哪知道我的汗,我的气喘,不是因为我遇见四皇子,而是听见了我不该听的,看见我不该看的。 “参见皇后娘娘。”正当要回风雨园之时,被婉转而又熟悉的声音吸引,故停止脚步,朝声源处走去。仔细一看,却是武倾城与淳熙皇后立于假山之后。 “不知皇后娘娘召我前来所谓何事?”武倾城缓缓说道。 “本宫不传召,你就不来见本宫了?”皇后娘娘冷言道。 武倾城连忙跪下,急道:“奴婢不敢,奴婢自小无父无母,要不是得皇后娘娘垂怜,在刀口将奴婢救下,奴婢早已经死在响马手中。奴婢从未忘恩。” 淳熙皇后转过身,望着杏树上的杏花说:“你还记得?当年我皇还是玉川节度副大使,我陪同皇上一起出征安纳,遇见你正处于兵刃大口下将你救起,后来我皇一举定江山,我又将你交托与大萱国米商武布清抚养,你哪有今日?” “奴婢的命是娘娘救的,奴婢此生定当报答娘娘,娘娘让奴婢做什么奴婢绝不言不。”武倾城誓死的说道。 “本宫只想让你在这次选妃之中脱颖而出,成为众人佼佼者,当选玄幽王王妃,助本宫四皇子日后凳上皇位。可是你看看你,多少轮了,才打成平手,本宫对你多年的培养岂不浪费?”淳熙皇后斜眼目瞪甩袖重重道。 原来武倾城并不是武布清的亲生女儿,而是淳熙皇后偶然救下的女童交之抚养。如今培养成人,是为了有朝一日成为自己达成目的的棋子。真是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啊。皇后就是皇后,姜也还是老的辣。若武倾城得选,嫁与三皇子,皇后与她里应外合,里外夹攻,这个三皇子定一败涂地。董贵妃她万万也没有想到皇后还有这一手。 “那焦躁气浮的尔浮倒是好对付,可那布商之女洛冰才华横溢,虽不知是否有班姬续史之姿,但却有谢庭咏雪之态,之前还替奴婢解了围,奴婢一度以为她也是娘娘派来的。所以……”武倾城慢慢解道。 “那个洛冰,哼,只不过是我故意为你选之,好让你在这次竞选中不会受到董岱那个贱人刁难,我越是对她好,越袒护她,你的路就会更好走些。”皇后娘娘将之扶起,语重心长道。复尔又言:“你且放手去吧,把你十八年来所学的统统用上,那个洛冰必要时我会替你除去。” 我心里一阵寒凉,听到“除去”二字更是脚底失去重心,不慎撞到脚边的花盆。我立马蹲下,怕她们瞧见,神色慌张地往风雨园跑去。洛冰能竞选,我本以为是二娘的心力。哪想是皇后娘娘的安排中的安排。我就是那个为人铺路的棋子中的棋子,现如今她想弃之,我该怎么办。我越想越惊慌,越想越惧怕,我可不想命丧这个不知道什么时空的地方,我想回家,想回到属于我的世纪,在那里不会不会像这里一样处处暗藏杀机,处处小心谨慎。我慌乱了,心里像揣着一个兔子七上八下,只知道拼命的跑,直到风雨园。 “洛姑娘原来在这儿啊!”我被那婉转熟悉的声音从回想里拉出。 是武倾城,我心里歇斯底里呼喊着。 “怎么了?洛姑娘干嘛总用眼睛盯着我看?我脸上可粘有东西?”她对我莞尔一笑,丹唇列素齿,翠彩发蛾眉。是的她很美,可是现的我却有点抵触看着她的脸。 我眉语目笑,姿势镇定淡淡道:“只是觉得武姑娘甚是动人,一时给迷住了。” 她掩口一笑,百媚生焉:“洛姑娘惯会说取笑人的话,虽然未曾见洛姑娘样貌,但瞧着这面纱之上的眉黛就定知面纱之后绝色难求。” “武姑娘说笑了,我的容貌岂能与武姑娘论比。”我淡淡说道。到了一杯热茶递给她。她接过,忙摇头笑道:“咱们别姑娘长姑娘短的,我年十八了,你呢?”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