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梦一场,多无情 - 曼煜瑶华 - 霁雾霏微 彼岸花,花开叶落,叶生花败,彼此默默相知相守,却注定生生相错,永世不得相见。缘定如此,奈何?只是三世的轮回,千年的等待,在紫火烈烈的彼岸,在迷雾袅袅的尽头,在一切阴谋,仇恨化为虚无,随风消逝的那天,剩下的,还有什么? 原来我爱的人,只有你,从来也只是你。 颗颗浑若天成圆润无暇的夜明珠在青苔横生的黄金宝石壁台上沉睡着,淡淡幽光似月光倾泻,朦胧忧伤;如星光点点,扑朔迷离;像燎原之火,燃烧着洞内无尽黑暗。隐隐似是有什么要发生了,沉睡了千年的夜明珠发出了不同于往日的光泽,忽明忽暗,似有似无。 洞内一时间漆黑如墨,可只是霎时的沉寂,紫光泛滥,形成一道光柱,无数彩蝶围绕。那光淹没了浓稠的黑暗,溅在那刻满图画的汉白玉洞壁上。 紫光渐消,漫天飞碟化为一朵朵妖娆的曼煜瑶华从空飘落,香气氤氲缭绕着中间的女子。那女子竟是生得这样美!一袭紫色潇湘水裙拖地,三千青丝直泻而下,凤目似雪不染尘色,紫瞳似千年玄冰清澈透明,眉心的曼煜瑶华更是极尽妩媚。 她悄然望着不知何时浮现在眼前的上古魔石——澐忆,剔透无暇如玉又似水晶,白色的祥云托起盛放的血莲花,蓝色花蕊像是随时有可能倾泻下来一般,若隐若现的微光如千万只萤火虫在花心辗转流舞,怎一个美字了得。 她心头微微一紧,颤颤巍巍地将手伸向澐忆,像是付出了此生所有的勇气,不知是紧张,激动还是恐惧萦绕在她心头,使得她的心如被荆棘紧紧缠绕,令人窒息。 一旦触碰到澐忆,那段被封存了千年的往事将重新浮出水面,她千年来无厘头的噩梦之源就会解开,她苦苦追寻的答案就在眼前,可她却突然没了知道真相的勇气。是否,遗忘才是真正的解脱? “你很像一位故人。” “终是我负了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寥寥十六个字,我从不曾想过它离我那样远。” 梦里断断续续的话语像是罂粟蛊惑着她,撕心的痛在脑中,心中肆意妄为,转身的距离纤纤玉手触碰到了澐忆。 如果这段故事终究是一个悲剧,那么也请让我铭记,那仅有的一点回忆。 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用手去挡,心中却蓦地明了,现在她已无退路,先前的紧张不安在真正面对的那一秒已然微不足道,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下一秒,光芒万丈,一齐从澐忆中迸发出来,似要生生吞噬了整个山洞,一瞬衬得洞壁上那颗颗夜明珠黯淡无光…… 或许,于她,遗忘比铭记还要痛。或许遗忘本身是一种更加刻骨的铭记。又或者,其实她从未忘记,只是将它埋葬在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一方秘境,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她忘记的,其实从来不是那段记忆,而是埋葬着记忆的那片秘境。 她以为这样她既可以珍藏着它,告诉自己它从来就在那里不会离去,又可免受它无时无刻的折磨。可她终归是错了,她并不仅仅满足于知道它在那里…… 记得的时候想要忘记,忘记后才明白这段记忆的重要。这便是人对自己的不断折磨,可又舍不得停下。只是因为,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字。多少人为之受尽苦难却从不后悔,傻傻地乐着;傻傻地自欺欺人,在心上人的怀中听着他的心为别人跳动;傻傻地等着那个人回来,却是回来与别人相濡以沫;傻傻地送着那个人走,明明那样难受却一直笑,直到他转身后那泪才如泉涌出,只是不知道自己苦苦硬撑不让那人担心可那人永远只会为另一个女子担忧……万物都逃不过一个情字,何其可悲又何其幸运? 乍暖还寒时 - 曼煜瑶华 - 霁雾霏微 现下正是那乍暖还寒的早春时节,却出乎意料的阳光灿烂,直直照得人心窝子里暖洋洋的,河岸两旁团团簇簇的迎春花沐浴在碎金子般的阳光中,像金黄的瀑布一般,显得娇小甜美。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点点绿意映着蓝天白云一同撒落在波光潋滟的河面上。春光旖旎,一片宁静安好。 透过交纵错杂的桃花枝缝,隐隐可见一条蜿蜒曲折的石子路,尽处,一座小木屋立于馥郁花海。一个紫衣女子正百无聊赖得坐在大理石小凳上,一只手托腮撑在大理石桌上,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拨弄着近处的桃花枝。 这时节是我一年中最空闲的光景。吃过蓝玥留下的饭菜,我心中烦闷,无心练武,便出来透气,心中思酌着要不要趁她不在时偷偷溜下山去,可师兄的冷冷吩咐:“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可私自下山。”又让我不得不放下心中不切实际的想法。五年来,我半步都没离开过这座山。 细细算来我已经快要三四个月没有见到师兄了,看来师兄与我这个师妹的感情看来也着实不怎么样。 这几年师兄到我这里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不仅每次所待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看着我的眼神,也是毫无半丝感情,不像蓝玥说的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不过也许是我想多了,师兄身为焱国四大帮派之一的天翊阁阁主,事务繁忙,也许一年两三次的探望已是他百忙之中抽出来的了。 或者他是恨我是个拖油瓶,害死了他的师傅,我想如果当年爹不是为了保我,就凭爹的武功谁杀得了?这可不是我吹牛,师兄的武功据说不如爹的十分之一,可也是江湖之中少有的高手了。可每每问起我的爹到底是谁,蓝玥总是支支吾吾,可世上能有如此之高武功的人必是鼎鼎有名的,更何况这人是天翊阁阁主的师傅。 蓝月说五年前,我们家族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名门望族。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世上有谁有这个本事杀得了爹?又为什么要杀爹?要置一个名门望族于死地必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事先种种周密算计,一步也错不得,仅仅是因为什么深仇大恨就使得那个人要冒如此之险杀爹灭族?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实是可笑,那个人早就千般算计好了,密密一张网,纵然没有我,爹又怎能逃得出去,而自己能活到今天,实属是幸运中的幸运。 而为何师兄不让我下山,依蓝玥的话说是因为江湖险恶,师兄怕我一个弱小女子万一下山时遇到什么危险,他无法和仙去的师傅交代。毕竟我是他师傅现在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可是这话你说给谁听她都不会信。 且不说天翊阁阁主的师妹当今世上有几人敢动,就论我的武功能遇到什么危险呢?倘若真是如此,阁主岂不是杞人忧天?唯一可能的是怕我听到关于当年的事,一个大家族的败落史,就算经历5年风吹日晒也不会让人们失了谈论它的乐趣。可是就算我知道了又如何,怕我会去报仇?那这五年里他又为何让我勤加习武。暂不谈这个,他也根本没有理由剥夺我知道自己过去的权力。而且他如果真的不想让我知道,大可以编造一段故事,或者不让蓝玥透露一个字给我,也好过让人只知道一半的痛苦。我敢肯定,有一天他会把当年的事全都告诉我,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又或者他会让我自己去寻找答案。 后来的我只是唏嘘,如果我当时看开了,觉得那早已是上辈子的事了,为何不放下?那样也许有人会说我没骨气,但我想我以后的人生会活得更容易,更开心,毕竟对于一个什么也不记得的人,干嘛要浪费时间知道已经过去了的事情,还不如重新做人来的爽快,尤其是知道那段记忆注定是个悲剧。 春风拂面,暖洋洋的让我昏昏欲睡,恰恰此时,蓝玥提着她的草篮回来了。 蓝玥是我在13岁那年失去记忆后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 灭门之灾后,我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高烧不退,师兄为了救我请来的众多名医都束手无措,就在我命悬一线,大家心灰意冷之际,原本早已隐居多年的医圣独孤子逸匆匆赶来这才保住了我一条性命。这也只能算我命大,蓝玥说,要是独孤子逸再晚来一步的话,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以后我也常常借此宽慰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可是就算是神医,到底也不是神仙,包括被世人封为医圣的独孤子逸。当年独孤子逸虽然保住了我的命,我却留下了一个后遗症,便是遗失先前的记忆。 现在回忆当时,我被白纱布缠的结结实实,想来那时其他人定然支撑不住回自己的客房歇息去了,所以醒来时只见蓝玥一人红着眼眶守在我床前,已然一副心力憔悴的样子,看到我睁开了眼睛,立即兴奋地大吼大叫起来,声音却是沙哑。 我只觉得疼,撕心裂肺的疼。这滋味我现在还记忆犹新。 众人听到蓝玥的叫声鱼贯进入屋内,蓝月握住我的手,哽咽着说:“小姐,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我略一皱眉,想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身体沉重的不像自己的。 见我这副摸样,蓝玥连忙起身,独孤子逸坐在我身侧,两只手指搭在我的腕上,面上没动静,我却感受到他似是松了极大一口气,依旧淡淡地道:“她已无大碍,好好静养即可。一两天之后就能说话了,如果没有意外一年后就如常人一般。只是……以前的记忆怕是没了。” 后来几年与他熟络起来,才知道他是个多么自信的人,想来当年我的伤确实重极了,连他都没几分把握。而后再一次见到那样的他,已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起初没有记忆的几天里,我心中空落落的。独孤子逸便安慰我,往事浮尘皆是过往,忘了也好。忘了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这世上千千万万个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忘记,却忘不了,也舍不得忘,彼时他的眼望着天空,眼中似有一种难言的痛,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模糊,他整个人拢在太阳的光辉里,仿佛下一秒就会融化其中。 桃花随风飘下,落在地上。他低下头,望着静静躺在手心里的花瓣,良久,淡淡笑了,如同那桃花的味道,涩涩的,苦苦的。 我想,他一定有一段想要忘记又舍不得忘记的悲伤往事。 起初一年,他为了照顾我,就住在隔壁的客房里。后来我能蹦能跳了,他说自己喜欢清静,就搬到在离我不远的山腰那里,近期他去伊荒山顶研究那里的草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不在,我就更加无聊了。 随着蓝玥越走越近,她身后的人也渐渐清晰,一袭玄色长袍衬得他愈发俊朗。 我心中惊奇,缓缓起身,笑脸相迎:“师兄。” 红蓼花似火,烟光罩佳时 - 曼煜瑶华 - 霁雾霏微 整个屋子里的血腥味浓浓地弥漫着,洁白的纱布缚在男子雪白的肩上,不一会便泛起了几处星星点点的红,映在那纱布上格外刺眼。 我擦了擦满头大汗,小心翼翼地端着冒着热气的药汁走了进来。坐在他床边,把药放到嘴边细细吹过,一勺一勺喂给他喝,最后拿起那绣着曼煜瑶华的手绢轻轻帮他擦拭嘴边的药渣。 我不得不承认服侍人真是项技术活儿,不比习武练琴简单。要不是独孤子逸开的药方太过奇葩,山上没有,蓝玥就不会下山买药,也轮不到我亲力亲为了。 以前蓝玥照顾我的时候我倒没觉得多累,现在切身体会到了,还是在我连自己也照顾不好的情况下。果真,看别人挑担不吃力。 三天前我去采蘑菇,看到他满身是血,一袭月白色的袍子面目全非让我险些认不出来那是白色。当时他倒在满是血腥味的红蓼花丛中,血和花交织在一起,愈发美艳。 他望着我时眼底带着深深的喜悦和惊愕,轻轻开口像是说了些什么,如果我没有听错,他说的是:“阿瑶……” 我这才发现失去记忆的五年来,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也没人告诉过我。蓝玥叫我小姐,独孤子逸唤我傻丫头,师兄从没说过我的名字。 世间万物,都有其名。哪怕是独孤子逸的那只白狐也有名字,还是一个很美的名字——雪姬。 这是第一次,有人以名相称,心中竟泛起微微的感动,尽管可能是认错人了。 接着思绪回到了那个下午。 师兄一瞬便已到了我身边,我甚至没看清楚他移动的步伐,连地上的草也丝毫未有他经过的印记。这样好的轻功,让我汗颜。 阳光直直洒在我身上,身遭却寒意四起。再看向他时,他已打开玉股折扇,漫不经心的摇着,坐在离他最近的那个石凳上,:“这些天,你要等一个人来,他会在山边那边的红蓼花丛中,好好招待,别失了礼节,其余的事我会到时候吩咐的。” “殊不知这荒郊野岭,有谁会来?”我自然地慢慢后退几步,只觉得桃花的香气也未能使气氛柔和几分。 他的目光懒懒瞥过来:“他自会告诉你。你只需记得,届时你面对他,切忌伪装。” “是。”我垂眸望着地面,他始终有种让人不得不臣服于他脚下的威严,与生俱来的,这也是当年爹为什么要收他做徒弟的原因之一吧。 不管怎样,接下来的日子怕不会闷了。 我放下药碗,一只手托着腮,凝睇着他与师兄七分相像的脸,他会是谁呢?若说他与师兄没关系,世上又怎能有这样相像的两个人。可是阁主是孤儿,难道他是与阁主失散多年的弟弟?不对,阁主早就知道他要来了,如果如我适才想的那般,阁主是不会让他受伤的,也不会让我来照顾他。想到蓝月看到他时的微微惊讶,难道蓝月以前认识他?我细问蓝玥,她只说从没看到过这样像阁主的人。 与其自己瞎猜,还不如静观其变。 淡紫色的薄纱顺着床顶垂下,细细密密的流苏随风摇摆,床顶的风铃叮当作响,清脆悦耳,一两枝桃花越过窗子伸到屋中,淡淡花香弥漫。 不知怎的,今天我靠着床头的桌子一下子就进入了梦乡。 “阿瑶,是你吗?真的是你?” 喂,要不要这样可恶啊,人家睡得正香诶! 我抬起头睁开朦胧的双眼正对上那一双炽热的眸子,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融化在他温柔的眼眸里时,忽然一阵凉风吹来,我尴尬地笑笑,清咳几声,柔声道:“公子,你认错人了。” “你不是阿瑶?”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扯了过去,弄得我的手腕生疼,“你不记得我了?” 独孤子逸真是个骗子,不是说他受了很重的伤吗?怎么力气还这么大?果真,不要被事物的表象所迷惑! 我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拽得紧紧的,只好先解释:“我不知道你口中的阿瑶是谁,可我千真万确没见过你。你真的认错人了。”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的光彩一下子黯然,却是一瞬,又恢复了平常的摸样,松开了我的手。我心中暗自想,能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这么好,来头定不简单。 他声音清冷,极有教养地道:“冒昧了,在下百里潇煜,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姑娘赎罪。不知姑娘芳名?日后必定答谢你的救命之恩。” “额……”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因为......我是真的不知道我的名字啊。 但还是我硬着头皮答:“我也只是尽了微薄之力,而且不曾想过要求报答,名字嘛,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就不必知道了。” “姑娘不必客气,我报答你乃是人之常情,我若不报答,心中难免不安,况且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知道叫什么的话,实在是太无良心,我想姑娘定不想我成为这样的人。” 我无语。我都说了不要你报偏要报,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自讨苦吃的人。(其实我醒来后一共也没见过几个人。) “你心中有这份想法就够了,可是如果你硬是要报答我的话……”我面上淡然,心中坏坏笑道,那就娶了蓝玥吧。你想啊,蓝月也是个女孩,总不能一辈子在我身边吧!这个叫什么潇煜的人看上去不错,把蓝月托付给他我也放心。蓝月虽然算不上倾城倾国,但是那样可爱,我算是便宜他了。我一想到蓝月得知此事会是怎样表情,心中不由大快,话刚到了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蓝玥却突然回来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柔和的阳光照了进来,伴随着蓝玥甜甜悦耳的声音:“小姐,我回来了。” 逐客令 - 曼煜瑶华 - 霁雾霏微 白驹过隙,时光蹉跎,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适才还盛开的桃花不知什么时候,静静在日出日落无尽的更替中凋零;绿油油的石榴树渐渐被一团团火红包围,像一簇簇火苗燃烧着生命;深夜里野猫的叫声渐悄,蝉却开始了它那无休止的歌唱。 老天爷对人真是不公平,这才一个多月,百里潇煜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想当年我却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年。 你知道那感受吗,除了独孤子逸每天给我讲一个时辰的江湖趣事,剩下的时间我只能在发呆中度过。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两千九百八十六只羊,两千九百八十九只羊。不对,数错了,刚才到哪了,重来。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最长的一次,我竟然数了五万六百一十七只羊。这严重导致了我对受伤的极大阴影。 独孤子逸说,百里潇煜的伤其实早无大碍。可我看他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整日里还是优哉游哉地四处闲逛,虽说下逐客令是不道德的,但是一个大男人整日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师兄又迟迟没有说下一步命令,弄得我实在心烦,终于失了耐心。心中暗下决定,不管怎样,今天一定要采取行动了。 踏着柔软的青草,我来到了他的房门前,心中思索怎样说比较委婉,便迟迟没有敲门。一翻纠结之后,我选了一种较为委婉的说法,深吸一口气,却忘了敲门,也没发现他的门是虚掩着的,一个踉跄,直直摔了进去。 心中的第一个反应是痛,接着发现不对,自己摔了个狗啃泥,糗死了啦! 静待片刻,没有期待的嘲笑或是调侃,十秒钟后我发现了一个极其幸运的事――他不在房里。 吼吼,上帝还是眷顾我的。废话不多说,我三下五除二从地上爬了起来,还好,只是手蹭破了点皮,我拍拍身上的灰,暗叹倒霉,转过身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怎么回事? 微风卷起我的衣角,百里潇煜依靠在门前的大树上,正一脸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我心中默念:他没看见,他没看见,他没看见…… “姑娘这是一大早就来对在下投怀送抱?”我看得见他因强忍笑意而微微抽蓄的嘴角,面上是笑的,心里却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不过还是不能忘了此行的目的,我强忍下心中的怒气,正要开口。却被他抢先一步:“姑娘的那三个要求想好了吗?” 一个月前,蓝月的中途出现使得我为她说媒的计划只得终止,后来,我与他约定,他欠我三个要求作为报答,等到我想好之际再告诉他。当然,这要求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我倒没有把这事当真,难为他还记得:“没有,其实我来是想说,百里公子这么长时间没回家,你的妻儿、爹娘定然担心你的安危,还是早些回去报个平安好。” 他好像没听出我话中的含意,狭长的丹凤眼懒懒的望着天空:“我没有妻儿。” “啊?我不是说这个……” 他突然走过来,我不知道他要干嘛,心里竟隐隐有些害怕,不由自主一步步往后退,直到无路…… 远处的荷塘里,莲花开得正美,一支支映衬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 他一只手撑在墙上,鼻尖与我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想来我们现在的姿势很是暧昧。他的呼吸暖暖的吹在我脸上,一双眼打量着我的不安,良久,轻轻一笑,转身进入屋内,在走到门槛儿时顿了顿,回头望了我一眼:“姑娘就这样希望我走?”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待房门“砰”的关上,才回过了神,随即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夏天的夜晚,天气闷热。 我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 经过一番挣扎,我索性起身,来到房前的草地上躺下数星星。 看着一颗颗璀璨的水晶撒在深蓝色的绸缎上,总有种让心好像变得无边大的魔力,可以笼罩住整个世界,身侧似有万马奔腾带我驰骋天下,呼呼狂风从我耳畔流过,眼前却始终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连白天发生的所有不愉快都在一瞬烟消云散。 静静闭上眼,耳边真的传来滚滚马蹄声,不是幻想,我坐起身,只见一人一马在被马蹄溅得肆溢的灰尘中前来。 “吁――”马停了下来,马背上的男子也显出了容貌,月光淡淡照在他的脸庞上,他的身子一半隐秘在黑暗之中,翻身下马,动作极其娴熟。 “姑娘还没睡?”百里潇煜牵着马缓缓向我走来,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跟今天的夜晚很是相配。 石榴花香馥郁,弥漫在我的周围,我有些尴尬的站起来,挠了挠后脑勺:“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他又翻身上了马,将手伸到我跟前,声音亦是冷冷的:“上马。” 不知怎么了,我竟什么也没问就鬼使神差地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一借力上了马。 昙香四溢 - 曼煜瑶华 - 霁雾霏微 我的身子随着马奔跑的频率一起一伏,百里潇煜的双手因抓着缰绳,轻轻环住我,他的呼吸就在我耳畔流动,我突然感觉他离我好近好近。 我想他的骑术一定很高超,马在他的身下跑得飞快,周围的景色迅速换转,不再是我所熟悉的风景,我有些紧张地攥住马背上的鬃毛,不知是因为这是我第一次骑马,还是其它。 我这才发现我连他要带我去哪都不知道就匆匆上了马,万一他把我绑架了怎么办,我曾经在他昏迷时偷偷探过他的内力,清楚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我正恼悔时,转念又一想,虽说我现在还不清楚他与师兄的关系,可师兄放任他在此,定是料准了他不会伤害我。这么一想,我心中平坦了许多,也有闲心欣赏路上的风景了。可是大晚上的我什么也看不清楚,只闻到不知是什么花的香味顺着风传来,我极是喜欢。 正在这时百里潇煜放慢了速度,不一会便停了下来,一个翻身下马,把手伸到我身旁。我摇了摇头,意识他我可以自己下去,毕竟我也是练武之人,身手不差,虽不及他动作熟练,但好歹也不会连下个马都要人扶。 我下了马,拍拍手上的灰,问道:“这是哪里?” 他没有回应我,把马拴在附近的一颗古树之上,随后转过身来,顺势拉过我的手,我心中一惊,刚想挣脱,他却像是早就猜到了我的心思,不急不慢的说:“山路崎岖,天色又晚,姑娘若是不想迷路的话,就拉紧我的手。” 哼!本姑娘有那么容易丢吗?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才在这里呆了多少天,我看跟着你走迷路的可能性更大吧! 我嘴里虽然这样嘀咕着,但心中隐约还是有几分怯意的,我其实是一个十足的路痴,这从四年前我病刚好能出远门时,一下子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兴致勃勃地想趁着蓝玥不在时,去山顶感受一下“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结果迷路两天最后被蓝玥解救中就能看出来。自那次之后,我再也不敢随便乱走了。而且当时我还没开始练武功,现在想想要是当时密林中突然蹦出一只老虎,或者草丛中爬来一条毒蛇咬我一口,我早就一命呜呼了。虽然现在有武功护身,但是当年留下的阴影至今未退。我紧紧握住他的右手,随着他的步伐向前走。黑暗中我好像能看见他那微微上扬的薄唇,几分得意,几分喜悦。 夜风拂面,撩过密密的草丛,那股花香愈加清晰,深深地沁入我的脑海里,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我又问了他一遍:“你到底要带我去干什么?”谁知,他猝不及防顿下脚步,我急忙也停下,这才看出我们面朝一处极高的峭壁,一簇簇藤蔓自峭壁上垂下,如绿色的瀑布倾泻,流淌,只是先前借着月色我看得不很清楚,没有发现。 月光淡淡,隐秘在乌云后,两三只萤火虫从我身畔飞过,我伸手想抓住它,却只能看着它静静流逝在遥远的天边,我微微一怔,那一瞬我突然好害怕,仿佛幸福那样美好,但短暂而微小得使我无论如何也留不住。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变得这么伤感,但只一瞬我又恢复到现实中来了。 乌云消散,月光肆意,百里潇煜用手拂开我们面前的藤蔓,我这才发现我们面前竟是一座山洞!而那股花香正是从这个山洞中传出的。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我看不到前面的路,亦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整个人好像都要迷失在这黑暗之中。我所能做的只有紧紧跟着身前的这个人,仿佛他就是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的整个支柱。仿佛是感觉到了我的害怕,百里潇煜反握住我的手,指尖的温暖,传入心中已不像刚开始那样害怕。 我们的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只只飞舞的萤火虫,,借着朦胧的光,我打量起四周的环境,并没有太多惊讶,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山洞,光秃秃的一无所有,但这恰恰是最诡异的。那些萤火虫从何而来?这个山洞的尽头是哪儿?那股花香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 正在我思索之时,一直沉默的百里潇煜开口了:“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我不想一个人过,冒昧叫上姑娘,还望姑娘原谅。” 这是我从没想到过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伤心。此时我竟不知说什么好,只有选择沉默。原来他和我是一样的,一样的失去了母亲,只是他比我幸运,我连母亲的样子都不记得了。 远处传来一丝光,山洞到了尽头。 眼前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 前面是一条笔直的路,路的两旁一颗一颗的深绿小灌木上垂下皎洁似雪的差不多有人的两个巴掌那样大的花。那花像水莲楚楚动人,洁白的花瓣直直张开,如无穷的阶梯一层层扩大,底端却被龙爪型的血色花瓣托住,花心处是密密的淡黄色花蕊,漫天萤火流转飞舞,穿梭在密密花海之中。我从没见过这种花,只觉得奇香无比,美轮美奂,令人痴迷。 这样美得景致也是我生平未见过的。我想不到在我生活的这座山中还有这样一个幽邃神秘,美妙绝伦的地方。 但是百里潇煜似乎并没有被这美景吸引,而是径直向前走,牵着我的手也松开了。我只能暂且收回放在那花上的目光,默默地跟着他向前走。 一路上全是这种景致,连绵不绝,看得我眼花缭乱,不只是不是错觉,我觉得四周寒气四起,不禁打了个寒颤。 仅是过了片刻,我就再也找不到植物的踪迹,我们的前方出现一座冰岩洞,约莫有两人高但却不深,站在洞外就能看见洞的尽头。洞内粉妆玉砌,仅是站在洞外的我都不禁觉得自己身处严寒冬季,可想象洞内温度该是如何。而令我惊奇的是,洞的尽头有一座冰床,一个长发女子直挺挺地躺在上面。这样的温度,不说常人,就算是我这种有武功的人也难以在里面坚持上半个时辰,可洞内的女子却像是沉睡了很久很久。 百里潇煜并没有进去,在洞口“扑通”一声跪下,声音悲戚:“娘,孩儿来看您了。”我豁然明了,再向洞口看去果然发现那女子虽然容貌与活人一样,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却没有呼吸,身着一袭白色纱裙,映得脸色更是苍白,在眉心处的那颗朱砂痣却尽显妖娆,手中握着一朵白色的花,正是我刚刚看见的那种,这女子虽不是倾城倾国的美,但足以算得上国色天香,而她身上的那种冰清玉洁的气质更是让人望尘莫及。 随之更多的疑问传来。百里潇煜的娘为何年纪轻轻就死了?又为什么会被葬在这儿?为什么只有他一人来祭拜?而死后他娘的容颜又何以不变? 百里潇煜跪了整整一个时辰,我不想打扰他,便默默在待他身侧陪伴他。 而后他站起身,走到远处的一株花树下坐着,我也立马跟了过去。他没有看我,而是望着天,声音沉沉的:“我知道你的疑惑,听我讲讲我娘的故事。”他顿了顿:“仅是我所知道的。” 天上月光璀璨,映着他的脸,有一种说不出的柔和。 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至少一个不可触及的地方,那是一个人致命的死穴,而他又是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肯跟我,一个认识只有一个月的几乎只是陌生人的人讲这些,他难道不怕吗?不怕我把这些告诉别人?他就那样自信吗? “其实我是谁,你早就知道了。” 夜色星光朦朦胧胧晕染在一处,给人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恍若这是一个梦,从来只是一个梦,仿佛上一秒身处梦境,下一秒就是梦醒时分,一切天翻地覆。 我猛地一怔,眼中满是惊愕,片刻过后又觉得平常,尽管我觉得自己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但是以他那样深沉的心机有什么是他看不透,猜不到的。 没错,我知道他是谁,从一个月前我回到我初见他时的那片红蓼花从发现那枚令牌时,就知道了。 那枚令牌上清清楚楚刻着: 焱国三皇子颜羽 孽缘难了 - 曼煜瑶华 - 霁雾霏微 焱国三皇子颜羽的母亲是京城“玉王”百里烁的三女儿,名叫百里昙。 传说她出生时在晚上,正逢大夫人的院子里昙花绽放,幽香四溢。在院子里等候的百里烁见此奇景,心下激动,便给她取名,单一个“昙”,字琼华。 就在百里昙刚出生两天后,素来与百里家交好的青玉观紫樰真人结束了三个月的闭关修炼,下山前来祝贺百里烁喜得爱女。 百里烁便让丫鬟抱来屋里的百里昙请紫樰真人为她算命。 紫樰真人刚看到百里昙时眉心微蹙,静静思索了好一会儿,从面上看不出喜怒。 百里烁见她这幅表情急忙问她原因。 紫樰真人半天只说了两句话,深奥难懂,意思大抵是指这个女童脉相奇特,17岁以前的人生路途怕是多有坎坷,但是若能活过17岁,日后非比寻常,定会给百里家族带来前所未有的荣誉。 百里烁只听进去了后面几句话,大喜。可百里昙的母亲研氏甚是担忧。 在百里昙的满月之时,百里烁下令百里府内大摆宴席,纸醉迷金,奢华萎靡。这是连百里府内的两个公子都未享受到的排场。 当时天下无人不知百里烁对这个女儿的宠爱,百里昙这个名字一时疯狂的流传。 百里昙就是在这样的注目下长到16岁的。 她没有辜负父亲对她的期望,琴棋书画,诗词文赋各个精通,脾气也出乎意料的好,看不出一点大小姐脾气。 自古这样的传奇女性,都有一副好容貌。 虽然没有外人见过她,但是据百里府下人所述: “小姐的院里只有几个贴身侍女出入,我们这样打杂的人哪有机会一睹小姐芳颜,只是有一次幸运地远远的看到了一眼。当时整个人就定住了,小姐一身白衣,飘逸清纯。那简直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九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 ————百里府打杂小厮小竺 “哎呀,要说我们小姐那容貌气质,放眼整个天翊国都找不出第二个能与她匹敌的。不是我夸大其词,你若是见了她就知道了。” ————百里府管家墨岩 “我们小姐不仅脾气好,人长得也美,以后谁若是娶了小姐,那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百里府丫鬟红浮 还有诸如此类的各种传言。 而正因为是传言不知真假,给人们留下许多遐想的空间,才更加加剧了人们的好奇心。 这直接导致了当时京城里大到名门世家的公子,小到市井小民,无一不把她当做自己的梦中情人。每天前来提亲的青年才俊络绎不绝,可是百里昙没有应允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因为当年,紫樰真人还告诫百里烁,在百里昙17岁之前一定不能让她动男女之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事情永远不可能按着人们希望的那样顺利发展,一切就好像是注定了的。注定了那个晚上,一向乖顺的百里昙会和自己的贴身丫鬟偷偷就出府去,注定了她会遇见那个改变她一生的人,这也注定了她日后的命运。 大雪飘飘扬扬,如撒盐,如飞絮,盖在一片血红的京城大地上,却并未冻结那蔓延在繁华京城每个角落的节日的喜庆气息,家家户户花灯映辉,欢声笑语;大街小巷流光溢彩,人潮涌动;王府诸侯大摆筵席,衣香鬓影。 百里府自然也不例外,虽然只是场家宴,不甚盛大,但也极尽华丽。众人汇聚一堂,饮酒寻欢,谈笑风生,但是在诺大的大厅中并没有看到自幼便极受百里烁宠爱的百里昙的身影。 并非百里昙不懂礼数,只是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宴席她自幼参加过太多,每每看到那些不受爹爹喜爱的小姨娘花枝招展地讨好争宠,那些各个想靠爹爹的关系帮忙而遣派来送礼的小厮那虚伪掐媚的脸,她就心里眼里满满的厌恶,前些天又听绿醉描绘上元节的京城繁荣,心中向往好奇,于是便称身体不适,没有赴宴。而这种时候大家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宴会上,没有人会发现她偷溜出府的。 百里昙算计好了一切,却也没想到出府竟会如此顺畅。 府外一切的繁华,一切的热闹,都是她陌生的,生平第一次她感到这样由衷而自由的快乐,仿佛现在不是雪纷纷落,风萧萧吹的寒冬,仿佛大雪消融,地上开遍姹紫嫣红的花朵,蝶飞莺啼,柳絮飞扬。她身着一袭雪白的狐裘,似要与那漫天飞雪混在一处,腮边却泛着点点红晕映着周遭的一片火红。 “小姐,来买一个面具吧!你看前头就是冬珪街了。” 百里昙微微蹙眉:“冬珪街?” 见百里昙困惑,那小贩解释说:“小姐想必是外地人吧!在焱国,有一个特殊的传统,每年上元节京城里的才子佳人都会汇聚冬珪街,他们带着面具,猜沿街各式各样的灯笼下的谜语,谁要是猜中了,那个灯笼就送谁。冬珪街千千万万的灯笼都是成对的,得到灯笼的才子佳人便在茫茫人海中寻找自己灯笼的另一半,而只有在找到后才能取下自己的面具。” 百里昙觉得有趣,便着手在摊子上挑起面具,几经纠结后选中了一个纯白镀银花边的面具,又为绿醉选了一个淡绿的,付过钱后,两人带起面具,朝着小贩指的路前往冬珪街。 命悬一线 - 曼煜瑶华 - 霁雾霏微 两条长长的绳子分别系在冬珪路路口的两棵梧桐树上伸向遥远的另一头,无数风格迥异的灯笼挂在绳上,淡淡光彩晕开了点点夜色。百里昙拉着绿醉的手,浅浅望去,在每个灯笼的下摆都垂着一个小瓶子,瓶中纸条的颜色不尽相同。 百里昙想起自己走前小贩叮嘱过一个人至多只能猜3次谜语,而拿到灯笼的人不可再猜谜,觉得自己一定要慎重决定猜哪个灯笼下的谜。 奈何万千灯笼各有所美,她怎么挑也挑不出自己最喜欢的一个。转念一想,此物既然是缘分之物,便要由缘而得才好。 今日她戴的翡翠镶金手链一共有12个珠子,那她便猜从头数第12个灯笼中的谜。 缓缓渡到那个灯笼前,发现那是极美的一盏宫灯,黄晕的光透过洁白的纱纸映着上面的水墨山水画,淡雅清绝,山清水秀之间还提了一首诗:“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她浅笑盈盈,取下宫灯下的瓶子,往手心里一倒,那瓶中的纸便出来了,展开一看,上面只简简单单写了八个字:“青莲碧水两相映。” 正思索间,一位男子已到她们主仆二人面前,其貌不扬,但为人却极其有教养,缓声缓语对她们说:“小姐,这灯谜猜的是一位名人,你若是猜出来了,这灯便送你了,若是猜不出来,千金这灯笼也不会卖的。” “我们小姐怎会猜不出来呢,想必现下她心中已有答案了。”绿醉有些得意地看了那男子一眼,又偏过头望着百里昙,待她开口答话。 百里昙笑笑,淡淡地说:“小女子不才,请问公子,这谜底可是宋代女词人李清照?”声音不大,但字字胸有成竹。 那男子也只是笑笑:“小姐原本就是聪明人,无需谦虚。”说着从线上取下灯笼,递给百里昙,“那这灯笼便归小姐所有了。” 百里昙刚刚接过灯笼,就听见前方一阵喧闹,心中好奇,对那男子道过谢后,便立刻前去查看原委。 冬珪街虽然出名,但真正前来的都是文人雅士,到底还算是一处清淡恬雅的地方,只有这儿围着一群人,与这周遭的环境不符,吵吵闹闹的,甚是奇怪。 她心中好奇,随口寻问了身旁的几个路人,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原来是一位娇生惯养的小姐喜欢这儿的一个灯笼,却猜不出谜语,在这儿闹事呢! 她挤到人群前面,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娇纵之气四溢,看着不像寻常人家的小姐,倒隐隐有几分贵气,一身绯红色的长裙显得人微胖,但十五六岁的年纪倒衬出了一种别样的俏丽。不过语气嚣张,想来脾气不甚好—— “出多少钱都行,这灯笼本小姐要定了!” “小姐,这是有规矩的,不可随意改动。请您别为难我了!”说话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面露难色,想必心中定也是十分着急,不晓得如何应对这位小姐,毕竟此地像这位小姐这样蛮不讲理的过客少之又少。 “规矩?你跟我说规矩?规矩还不都是人定的?”那女子看向声旁的一位男子,立刻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娇滴滴地跑过去拉住那男子的手,“烟哥哥,你看他,跟个木头人似的,一点都不会贯通!他知道我们是谁吗?尽然这样对我们!真真是要气死我了,害我白费了这半天功夫。烟哥哥你不是会武功吗?快帮纯儿抢了那灯笼来!好不好嘛~” 这声音真是酥到了骨子里,别说是男人听了,就连她听了怕也舍不得拒绝…… 不过那男子倒是风轻云淡的样子,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却不显露,笑笑:“这就是你任性了,人家的规矩本是如此,岂能说破就破?” “哼!烟哥哥,你等着。我回去就告诉父皇……”她的声音又恢复到与那位老人说话时的口气了,说到这里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马上改了过来,“不,是老爷,你欺负我!” 百里昙嘴角抽蓄,这位姑娘暴露的也太明显了吧! 这样的话,那位男子就极有可能是久负盛名的五皇子或七皇子喽!果真名不虚传,面如冠玉,风流倜傥,一双凤目十分凌厉。 她正细细打量他,犹自出神,却见他不经意间憋向她这里,双目相对,她微微一怔,顿时觉得后背上一股凉意袭来,不由别过眼去,有些尴尬。 “小姐……”绿醉扯了扯她的衣服,低声说,“到时辰该回去了。” 虽然十分不舍,但亦无可奈何。百里昙转身欲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叫,接着又是一声。 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位卖花的妇人被人绊了一脚正好撞在那骄纵女子的身上,两人便一同跌落。幸好那女子口中所谓的烟哥哥接住了她们,这才幸免一难。 可是不料那卖花的夫人猛地从花篮中抽出一把匕首,直直刺向那男子的胸口。 围观的人群哄地四散开来。正在这时,数十名黑衣人不知从哪儿涌了出来,武功高强,嗜血成性,一路杀了过来,直直冲向烟哥哥等人,欲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些黑衣人的目标十分明确,只指烟哥哥,一招一式都是冲他而去。但那烟哥哥应对自如,在这场以一敌众的战争中并未落到下风。 这时,另一位男子不知从哪出来,前来助阵,不多时,那数十位黑衣人竟落到了下风。 这定又是一起皇家兄弟为了皇位相残的惨案。 百里昙不明白,那高处不胜寒的位子有什么好?值得那样多的人为此不顾亲情,性命。 只是不到片刻的时间,刚才还活生生有说有笑的人们便化为了一地残尸。刚才围观的人,无一幸免。 百里昙自幼在府中呆着,哪儿见过这种血腥场面,此时站着一动不动,呆住了。 这明明是皇家子弟的纷争,却要牺牲掉如此之多的旁观者,他们有什么错? 刀光剑影,一片混乱。 正在这时,一把明晃晃的剑刺了过来,速度之快无法言说,此刻离百里昙只有不到一米距离,她来不及躲闪,心里以为就要命绝于此时,绿醉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推开,挡在她身前:“小姐,小心!” 在这种生死关头,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忠心。 剑刺入皮肉又很快拔出,鲜血喷涌而出,心口那里撕心裂肺的疼,绿醉口吐鲜血,蓦地倒地。 那黑衣人一愣,未蒙上黑布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十分震惊的样子,但很快冷笑道:“叛徒!” 抬眸一笑,一剑又向百里昙刺去…… 情起 覆水难收 - 曼煜瑶华 - 霁雾霏微 夜,死一般的寂静。 点点繁星照着绿草茵茵,没了往日的柔和,在一棵茂盛大树之下,远处看并不十分清晰,浅浅勾画出一男一女的轮廓,但从那女子的身影依稀可认,就是刚才命悬一线的百里昙。她站在一处高高耸起的土堆前,双眼红肿,泪痕依稀,眼中再没了刚出府时的那种喜悦的光芒。她的身旁有一位黑衣男子,一直默默站着,并不言语。 像是过了很久,她听见那黑衣男子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姑娘也别太伤心了。生死自有天定,不是你我二人就能改变的事情。是她自己心甘情愿为救你而死,这本就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内疚自责。而且,她为了爱,不惜背叛主人,最终却被自己所爱之人所杀也是造物弄人。人死毕竟不能复生,你现在这样子,怕是她见了也不能安心。一切,左不过都是命。” 乌云浮过,百里昙的脸隐秘在黑暗中,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只听到她的声音乘着风传来,那样清晰,带着不甘,带着悲戚与某种决绝:“我不信命!”言罢,她猛地抬起头,直直地望着眼前的男子。 星光璀璨,映着她乌黑的眼眸,有种让人不舍得移目的魔力。他一时竟觉得满天星星的光彩那样黯淡,仿佛天地间唯有这一双眼睛,乌黑清澈,伴着那种让人惊异的坚定,慢慢融入他心中。 他从不曾想过,这世间竟会有这样美得一双眼睛。 后来很久很久的一段时间里,他的眼前总会莫名地浮现出这双眼晴,想起那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有一个女子看着他的眼睛,坚定的跟他说,她不信命。只是那时他还不明白,这双眼睛,以及这双眼睛的主人,早已在他不知不觉中走进他的心。 夜色微凉,冷风拂面。 百里昙望着面前这个男人,觉得愈发看不透。看不透他方才为何要救他,看不透他到底是何身份,看不透他为何带她来这里,还帮她葬了绿醉。他们这些人,本来跟她就不是一路人,这其中许多是非恩怨她都不明白,就像绿醉明明只是一名普通的丫鬟,却在临死前对她说:“小姐,你不要为奴婢伤心。不值得。其实我……我……自从遇见了他就不是……那个单纯的在小姐身旁肆无忌惮的丫鬟绿醉了,我……我对不起小姐。我将小姐骗到这里,其实是……”当时,绿醉血流了一身,她只是一边流泪却装作在笑,一边对她反复说:“放心,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直到绿醉脸上的最后一抹声色都逝去,她也像是被人抽取了最后一丝力气,软软地倒下。 绿醉最后没说完的话,她大抵都明白。只是不相信,如果绿醉真的是卧底,却为何要在计划快要实行成功时,又放弃了?为何要用她自己的命去保住她的? 天地一阵昏暗,眼前似有黑影交战…… 当她醒来的时候,绿醉已经下葬了。不管她多么不愿意,也只得接受,那个陪着他一同长大的女孩,那个平日里事事为她着想的丫鬟,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卧底的人,已经不在了。 此刻,她定定地看着这个拥有绝色美貌的男人,短短四个字,将她此刻心底的所有情感一并爆发了出来。 他没有说话,像是在思索什么…… 那夜的长安城绚烂而孤寂,绝美又哀戚。 回府后,似乎竟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离开过。 日子一天天过去,绿醉的失踪就好像从没发生,府内没有一个人向她提起过这件事。老爷又新拨了一个丫鬟给她,名叫小梅,为人十分乖巧伶俐,也说不出是哪里比不上绿醉,她总觉得不够好。 与平日里不同的是,那夜救她的那个男子,总会偷偷溜进府里找她,每次不是带来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就是拿着一些京城的有名小吃。许多东西,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他第一次来找她的时候,她正坐在秋千上发呆,他突然灌木丛中窜出来的,把她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什么奸匪恶徒,张嘴就要叫。他急忙用手捂住她的嘴那天,低声说:“是我,我好不容易混进来的,你这一叫莫不是要让我前功尽弃了!”她转身看他,笑得前仰马翻,弄得他莫名其妙。她好不容易忍住不笑,道:“你这模样真真像一个小偷,你这身是从哪儿找到的?” 那天的情形犹在眼前,时间却已过去了大半年有余。 近期,那男子来找她的频率越来越低,来了也是多半呆上一会儿就走了,每次也都一副有烦心事的样子。问他,他只说没事,弄得她也心事重重,却也不知如何是好,怕是在这样下去就要“人比黄花瘦”了。 那段时间,正逢皇上病危,朝政动荡,皇子都伺机而动,野心勃勃。群臣上本启奏,请皇上尽快立下太子,一边又在心底猜测诸位皇子中谁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一时间,朝中大臣分为两派,一派追随五皇子,一派力挺七皇子。两派实力相当,不分高低。不到最后时刻,大局难定。 她最后一次在府中见到他时,正是晚秋时节,火红的枫叶燃烧着整个百里府,衬得他愈发俊俏,一头乌黑的发懒懒披着,他手中拿着一片的枫叶,斜靠在一棵枫树下,坏坏一笑,似假亦真地对她说:“姑娘,可愿嫁给在下?”这声音那样美,是她一生中听到过的最动人的声音。 所以,她未经思索答案便脱口而出:“我愿意。”那声音小得仿佛只有她自己能听道,她低下头,不敢抬头去看他。而他却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她将头埋在他的胸膛,慢慢放松下来,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他的胸膛带着炙热的温度,他的长发轻轻拂过她的脸庞,他的每一次呼吸仿佛都牵动着她的心。他紧紧抱着她,仿佛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最后只缓缓说:“等我。” 原来如此 - 曼煜瑶华 - 霁雾霏微 天露晓色,火红的光印染着白云朵朵,太阳微弱的光从那边的山脉上散开,追逐奔跑着直到游遍整个山谷。 我一夜无眠,思索着百里潇煜的一字一句。 时间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可刚才的事好像就发生在前一秒钟。 我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漫天星辰,花香四溢的地方。那个突然闯进我生命的人告诉了我他母亲的故事,也告诉了我,我身边的一切虚假。 我明白了为什么我会在山间迷路,因为我原本就不可能走出这里;为什么迷路时我未遇到野兽,因为这儿从来就没有野兽;为什么我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为什么百里昙的母亲死后容貌不变,因为这里是一处灵气极盛的地方,机缘巧合脱离世界的轨道后所创造出的虚无。这里的一切都是有灵气汇集而成。 一开始,我并不相信他说的话。 可是他问我:“你可曾在这里见到过一只虫子?” “你可曾在这儿听到过一声鸟鸣?” “你可曾在这儿见到枯死的植物?” 我无言以对,才明白,原来,这五年,我都活在一个幻境之中。我最最信任的人,一个个都在欺骗我。你要我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而今,不过因为他的一句话我这些年的整个世界天翻地覆,我在现在才知道,我这五年来所触碰的花,嗅到的香,感受到的温热,全都是假的。我却哭不出来,以前从不懂,现在才明白,原来这就叫做欲哭无泪。 第一次,我如此期盼真实,尽管我从未拥有过它。 下定决心,起身走到他房前,他正坐在门前的木椅上,看到我并不惊讶示意我坐在身旁的木椅上。 我摇摇头,开口:“你告诉我这些,到底为什么。” “很简单,我需要你帮我,查出当年的真相,我母亲的死。”真是简洁明了,开门见山。 “我怎么帮你?你那样神通广大,我又没什么特别的。”我笑着摇头。 “姑娘过谦了。你常年呆在着灵气汇聚的地方,久而久之,眉间的曼煜瑶华也通灵性了,只是你自己没有感觉。”他顿了顿,“曼煜瑶华,乃是紫色的彼岸花,亦有一种特殊的奇技。而你,便拥有这种技能。” 我挺有兴趣的,笑笑:“哦?是什么?” “你可以在一个人死后,看见他内心最邪恶黑暗的**和所有你想知道的关于他的事。” 我有些诧异,话脱口而出“可是,我并看不到你娘的……” 他淡淡地打断:“我还没说完呢。做到这件事的前提是,用你的处子之血和死者还温热的血所融合。不光这样,如果死者的灵魂还未散去,你可以与他签下‘血契’,回到他生前任何一个你想去的时间点。而你,唯一要为他做的,就是帮他了一个生前未了的遗愿。” “所以,我只有在死者死后不久的那段时间有机会做这些?” “没错。你若愿意助我,我便带你离开这里。”看他的样子这似乎是很轻而易举的事,也对,他年年来这里祭拜母亲,当然知道出去的方法了。 我并不急,说“我还有一个请求。你如果愿意帮我,我就答应你。” “我不喜欢别人向我提要求,不过……”他嘴角一弯,站起身来,凑到我耳边,炽热的呼吸在我耳鬓处盘旋,暧昧地说:“谁叫是你呢?” 我不着痕迹的往后一退,笑道:“我要你帮我找出我的身世。” 他神色一变:“不行!” “为什么?” 他的神色又恢复到了以前,淡淡的似云雾,飘忽缭绕,却总抓不住那关键的一抹。猜不透他的心思。 “你说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但这个不行。”声音柔和,但字字坚定,给人一种无法商量的感觉,似乎毫无余地。 但我依旧坚持:“你还记得你先前答应我的三个条件吗?这是第一个,想必这种小事一定在你的能力范围内对吧!” “不行。” “想不到公子是这样不守信用的人。”我嗔怒着说。 他笑道:“你不必激我,走与不走,在你一念之间。一个时辰,这是我给你的最后期限。”说罢他转身想要进屋。 我知道是时候必须做一个决定了,双手紧握,深吸一口气,声音坚定:“不必了,我已经有答案了。” 阅读准备 - 曼煜瑶华 - 霁雾霏微 以下为作者为读者们准备的读前资料: 一开始来看这本书,大家一定会有一个疑惑,本书的题目为何叫曼煜瑶华? 其实这源于作者的一个想象。 由于我自幼非常喜欢紫色与彼岸花这两样东西,一直憧憬这世上真的有紫色的彼岸花。可惜彼岸花只分为红色与白色两种,红色的叫做曼珠沙华,白色的叫做曼陀罗华。独独没有紫色的彼岸花,所以一直以来,它只存于我的幻想之中。 小说本来就是可以融入作者自己幻想的东西,所以我决定给紫色的彼岸花取名叫曼煜瑶华。以此写一本书。 如果在千年之前,其实是有紫色的彼岸花的。那么为何在古籍当中并未有记载呢?为何它消失的这么彻彻底底呢? 作者先在这里剧透一下,等本书到了结尾处,会对此给读者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每种花,都有一个美丽的传说。而这本书,就是赋予曼煜瑶华――这种不存于世的花,一个美丽而传奇的爱情故事,希望大家能喜欢我的书,也由此喜欢上曼煜瑶华。 在这里给大家恶补一下关于彼岸花的知识:(摘自百度百科,整理而成) 彼岸花花语:日本的花语是“悲伤的回忆”,韩国的花语是“相互思念”,中国的花语则是[优美纯洁]。 彼岸花有两种:(均取名于佛经) 一.曼珠沙华(血红色的彼岸花) 曼珠沙华一般认为是生长在阴间奈何桥忘川河边的接引之花。花香传说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原意为天上之花,大红花,天降吉兆四花之一它在8月底开花,因为它耐寒性强,喜阴所以往往盛开在墓地附近,色泽鲜红似血,花期又近秋分(日本的祭礼节日),加之石蒜叶落花开,花落叶发,永不相见有着永远无法相会的悲恋之意。,因此在日本传说中,此花便带上了死亡和分离的不祥色彩,较常用于丧礼,又被称为死亡之花。然而在中国并无此种说法,反因其鲜艳色彩而成为常见的喜庆用花。 这种花有着无与伦比的残艳与毒烈般的唯美,是不曾受到祝福的花。每每看到这残阳如血似的妖艳,人们心中总会涌起莫名的悲凉。 二.曼陀罗华(白色的彼岸花) 曼陀罗华原意为天上之花,大白莲花,天降吉兆四华之一。指佛现时天上降下色泽及香气美好的花,见者心乐,与曼珠沙华,是不同的花。曼珠沙华预示着无尽的爱情,死亡的前兆,地狱的召唤。而曼陀罗华寓意着无尽的思念,绝望的爱情,天堂的来信。 而本文中的曼煜瑶华,作者的设定基本与彼岸花相同,也是悲戚而绝美的。更多相关内容会在以后的故事中一一阐述的。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