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望-给我一点爱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啊……」女人配合着男人狂野的律动,在他身下不住地喘息着。   在不断地律动中,她抓着空隙觑了眼男人,看见那双炯亮的眼里盈满**的**,除此之外如同三年来的一无所有,不禁心下一痛。   给我一点温柔……一点就好……   她黯然地撇开头,闭上眼,等待男人结束。今夜的男人分外地狂暴,动作之粗鲁让她有点无法适应。   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停滞,不满地加深动作。   不要!   不要对她只有无尽的生理需索!规律机械的不停律动让她觉得自己廉价极了!虽然是她自愿待在他身边的,但她真的不想再当他发泄生理需求的替代品了!不要……   「嗯……」女人喘息着,身体的不适让她微微蹙眉。   在他之前她未解人事,之后也没有过其它男人,但男女之事她并非全然不懂的,她小时候曾在百花楼里生活一段时间,那些卖身姑娘们的耳语她听了不少,虽然没亲眼见到别人是如何欢爱的,但她知道,起码不是像他这般!   她想要她爱的男人,是个也全心爱她的人,对她极尽温柔,床第之间也缱绻缠绵,会温柔地回吻爱抚她、事后也会温暖地同她相拥而眠的人。   但那只是奢望!一切一切都不过是她私心的想望……   不可能实现……   女人哀伤被动地响应着,感觉肉体虽透彻地交缠着,紧密嵌合,心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了。   「唔……」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餍足了,从女人身上离开,翻身下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他径自拾起地下的单衣,边套上边斜睨着床上犹未从欢爱中回神的女人。   「今天为什么把发绾起?」冷冷的语调里透露些许愤怒,完全不见适才激情的痕迹。   「因为……天热。」   「哦?这种深秋时节?!」   「……嗯。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女人将眼光移开,不敢与男人对视。从男人的态度中,她知道自己今天的测试失败了!   因为她想看看、看看这几年她在他心中到底有没有地位!因为长发是男人深爱的『她』一贯不变的造型,因为她不想再如此挖空心思地模仿另一个女人!还因为、因为……因为支撑她最大的幸福幻想就是……   「哦?!」男人竟是笑了,那笑,只在嘴角未达眼稍,带着一丝嘲讽,一丝残忍,「别以为我不知道妳在想些什么!就这么想当我的妻子?!当初我就明白的告诉妳了,这辈子都别妄想!下次别再玩这种不入流的小把戏了,这段府里,谁不知道妳只是我侍寝的女人!绾个发就以为能改变一切吗?可笑!」   今天中午铁手神医来访时,她竟然当着『她』的面绾发出现!非但穿着现下在正室们间相当流行的大红绣衣,还笑脸盈盈地当众挽着他的手,让两人看起来像极了结缡多年的深情夫妻!碍着一堆客人不好发作,他数度不着痕迹厌恶地甩开她的手,却又被她缠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可笑!该死的可笑!不过是个与『她』神似的替代品罢了,她凭什么自以为是!   「那件绣衣妳打哪偷藏来的?!不准再穿它!那些素白襦裙不够妳穿?!明天我让师傅再裁个十来件过来!」男人的语气里有着不可一世的专制强霸。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十来件!那要花多少功夫!他总是学不来替别人多着想!但也怪不得他,身为庶出的么子,从小争夺到大,替别人着想对他而言就是让自己吃亏!   他唯一会着想的人,只有他深藏心中多年的『她』而已!   「不用了!别再为难杜大娘……柜里还有成堆白衫……一年半载都穿不完的,我只是一时打不开衣柜……」   「最好是如此。」男人已迅速地穿好外衫,他又睨了眼女人,便转身走出房门。「别再有下次!」   碰!   门板被大力地关上,栓子都快被震掉了。   女人愣愣地盯着门板,感觉胸口被一根锋利的铁针狠狠刺入,那股尖锐地痛在心尖蔓延开来。   这么久了,她努力这么多日子了,在他心中,依然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暖床侍寝?!   要如何才能让他多看她几眼,如何把他的眼光留在她身上!   她爱他啊!她爱他!不管他是如何看待她的,她爱他!   她是这么努力地改变自己以迎合他、为了他日夜不辍地学习烹饪、书画、筝琴,从什么都不懂的平凡女子习尽一切名门闺秀该有的才艺!所有『她』会的她都学起来了!因为起步晚,她学得格外辛苦,手不知被烫伤刺伤割伤几百回了,却无怨无悔!   在炙热的夏天,她蹲在闷窒的灶前汗如雨下不坑一声,就为了煨盅补汤给『她』补身子,好得到他的赞赏;在严寒的酷冬,她披上棉袄仍殷勤地抚琴练习,指尖都被冻得痛失知觉了,甚至出现条条裂痕,她依然咬牙继续,因为他热爱琴音,因为他说抚琴的女子姿容最令他心动……   但是一切都是枉然!枉然!枉然……   她端上补汤,却见他只关心『她』的身子,无视于她烫红的双手,凝视『她』的眼神温柔深情地足以醉倒万物,撕痛她的心!   再怎么刻苦地练琴抚琴,再怎么在他面前模仿『她』戏琴时的飘逸出尘样,也只换来句,矫揉造作、不准弹奏鸳鸯曲!因为鸳鸯曲是『她』的最爱!还因为鸳鸯曲隐藏的意涵,让他不快!   「郎心如铁……岂料郎心如铁……万里悲秋谁怜君……」女人浅浅地哼起小调,声音里有着断肠人才知的凄婉哀绝。   男人深爱着『她』!那个总是一袭高雅白衫,款款莲步,谈吐得宜,一颦一笑都夺人心神的绝色女子,那个他永远不可能得到女子,他的妹妹段中玉!    阴谋的陷阱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好冷……」无泪绻缩着身子,在寒冷的清晨逐渐转醒。   朝阳透过窗子斜斜地射入,形成几抹薄黄的金色辉泽,美得几分梦幻,几分出尘。   却只是美,没有温暖的作用。   她的身子是冷的,想起昨夜,就连心也一并冷了。看着空空如也的床侧,无泪更加抱紧了被子。男人从来不在这里过夜,也不在这里晚缮,从来不。陪伴她从来不在男人的生活计划里面。   这里是清明园里最北侧的偏屋,是一个清静到快被遗忘的冷清角落。   段右涯,他的名字。他是段家的四少爷,小妾所生,上头有三个正室所出的兄长,而下头,有好几个不同母亲的妹妹,其中最小的一个,段中玉,亦是正室所生,自小出落得标致不俗,是段家捧在手心呵疼的掌上明珠。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叩叩!   「表小姐,该起床了呢。」门外传来一个甜稚的嗓音,「今天有早市,老夫人特地邀妳一起上街呢!」   吱嘎地一声,一个俏丽的小丫头从门外蹦蹦跳跳地进门。她手中的水盆因着过度的动作而不断地洒出水来。   「呀,已经醒了?太好了呢,」小丫头将水盆放在一旁,替无泪卷好帘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啊……表小姐!」这、这是怎么个回事?!   「嗯?」无泪回了小丫头一个淡淡的笑。她是个可爱的少女,单纯又活泼,是老夫人特地给她找来的,老夫人要小丫头喊她这没名没份的孤女表小姐,小丫头便喊了,用亮丽稚嫩地嗓音喊得甜甜的,每每都让她真有种自己是大户千金的错觉。   「表小姐!这些是……是……」小丫头惊愕地望着无泪身上红红紫紫的瘀痕,「是……四少爷做的吗?!我、我记得老总管在主院里放了好些药膏,妳等等,我去给妳找找!」   说罢便急匆匆地咚咚咚咚跑出门。Www。。com   小丫头叫做乐儿。呀,这个乐儿,出去也先将门带上吧?她现在不着寸缕呢。   也罢,反正这偏僻的角落,平时也没人在进出,顶多下午有园丁来帮她修剪屋外悉心种植的芍药而已。   想起乐儿刚刚那付惊慌担忧的表情,她感觉心头暖暖胀胀的。一直以来都没什么人关心过她,没什么人这么为她担忧过,连她爹娘在世时也都没有。   无泪起身下床,就着水盆盥洗一番,而后穿好单衣,走到衣柜前打开柜子。Www。。com   一整柜不同款式却同样白的衣裳!从素白俭朴的罗裙到银白织绣的雅致滚边裙袍,清一色地白,连袖口、衣领、裙带、衬里,全都一路白到底。   因为白是『她』,也就是段中玉最爱的颜色!男人总是要她穿着一身白,披散长发,走小碎步,他告诉她,如此的她那风韵、气质像极了段中玉!   她眼光不断来回穿梭,最后挑了件银绣挑边的缎衣,跟老夫人出门,穿亮丽正式一点好。   真可悲!天大的可悲!明明知道他不过把她当成替代品罢了,她却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边,还不遗余力地模仿『她』,只因为跟『她』越相像就越能得到他的关注!   ※ ※ ※ ※   「泪儿啊!泪儿!」   「啊?!」   「终于回神啦?跟老太婆吃饭是不是很无聊啊?!」   「咦?!不是的!!没这回事,是我想事情想得太入迷了才会恍神,我──」   「好啦,瞧妳紧张的,没事儿,」老夫人慈蔼地笑笑,端起面前的茶优雅地轻啜几口,「刚才说的话妳都听清楚了吗?」   「咦?!啊?!」全都没听见……无泪羞窘地看着老夫人,脸颊微微发红。Www。。comWww。。com   老夫人是段家正室,现在的当家主母,段老爷已逝世,段家这些年来都是老夫人辛苦撑下的。她慈蔼爽朗,总是让孤儿出身的无泪在她身上看见母亲的影子。   老夫人与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在她眼里都是好人,但段右涯对他们似乎有些心节在。因此每当她与当中随便一人攀谈有往来,段右涯便会连续几日不给她好脸色看。   鉴于此,今天她出门时走得小心翼翼,请老夫人先出门,她随后才出门,两人直接约了市集里的馆子见,以免段右涯知道了又怒火狂飙。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我刚才说,我想给妳跟右涯办个正式的大礼,妳别再这样没名没份的跟着右涯了,妳对右涯跟右涯对妳……老太婆是看在眼里、痛在心底,好生心疼啊。妳愿意这样不顾名节地跟着右涯,老太婆身为一家之主,不能不理啊。」老夫人苍缓的声音有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妳说好不好?这事儿交给老太婆,我定要右涯给妳个正式的名分!」   「啊?!!!」无泪听得心脏砰砰砰地直跳。「这……可是,右涯不可能答应的!他对我、他对我……总之,他不可能答应娶我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了……」   「哎呀,瞧妳这模样,又来了,老太婆会难过的,乖,」老夫人扬起招牌优雅笑容,「全都交给老太婆办!这简单,就告诉右涯,中玉其实是无血缘关系的养女,可以与他成亲!成亲当天让中玉躲起来,妳上花轿,那大红帕子盖着脸,妳跟中玉的身形又像,包管谁都认不出来的!到时拜了堂入了洞房,天地为鉴,他想毁婚可是由不得他的。Www。。com」   「这……」   「别犹豫了,再拖下去,妳都人老珠黄了!就算帮老太婆一个忙,嗯?!右涯那孩子……总不能老陷在逆伦的感情泥淖里,是时候该认清事实、该清醒振作了!!」尤其是近来那双阴鸷的眼锁住中玉时所流露出来的炙热狂乱,屡屡看得她心惊!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发生不容于世的逆伦悲剧!   中玉是她从小呵护到大的千金宝贝,连声骂都舍不得的,刺绣女工也不要求她做,就怕伤了她纤细白嫩的玉手,她是她跟逝世的老爷子盼了好些年才得来的珍宝啊!她绝不容许段右涯那偏房所生的杂种毁了中玉!   而无泪,这没名没份的小孤女,正好可以拿来利用!反正段右涯到时怎么发怒气愤,过错都推到无泪身上就行了。Www。。com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她已经想好了事后的一套说辞,事前的准备也差不多了,两周内就能迅速办好婚礼。   就等这只瓮中笨鳖点头答应了。   「嗯……我……」无泪看着老夫人,心中是不住的狂喜,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浅浅点头答应。嫁给段右涯!!!听起来多么美好的一句话!这是她朝也想、夜也想却不敢奢望能实现的美梦……   段右涯的妻子之位,一直是她遥不可及的梦!   现在竟然、竟然有可能成真!   「但是四少爷他……他没、没那么……喜欢我的,我、我担心到时候他发现──」   「放心!不会的!情感是要慢慢培养的,当初老爷子未娶老太婆之前也是对老太婆印象坏得半死呢!妳这么善良美好又这么爱他的女孩子啊,右涯是瞎了眼才看不见妳!放心,婚后相处的日子多的是,时间久了他必定能对妳改观,逐渐爱上妳,比现在仰慕中玉更狂热地爱妳,老太婆有把握。」   「那、那就麻烦老夫人了……」无泪力持镇定地看着老夫人,瞧见老夫人脸上依旧慈蔼的笑容,拼命压抑住胸口几乎跃出的狂喜,避免暴露太多情绪,同时不禁隐隐担忧,事情……会这么顺利吗?   不管了,嫁给段右涯!她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   无泪的担忧最终被心中的期待给消弭了。她也希望段右涯能像老夫人说的一般,渐渐、渐渐地爱上她!虽然可以预料到段右涯到时候一定愤怒到无以复加,事情有可能无法收拾,但她禁不住抱着一丝盼望,一丝他们之间有可能不一样的盼望!哪怕只是一小丝的可能,她都愿意做!   段右涯……   右涯……右涯……心心念念了十多年的男子啊,无泪不断在心中默念这个没有勇气开口唤出来的名字。    郎心狼心-残酷男子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仔细一想,老夫人的提议,其实可能性并不大吧?   无泪蹲在芍药丛中,小心翼翼地修剪枝叶,想藉以平静心神。这一小片芍药丛是她最近心灵上的倚靠,是她纾解心绪的最好伙伴。   段右涯是什么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相信段中玉是养女的谎话!连她这外人听了都不太相信呢。何况,从筹备到真正成亲,至少也要各把月,这当中日子,他都不会瞧出个中端倪吗?   再者,就算真蒙混过去拜完天地了,新房中,他也得掀开她的盖头的!当她发现他娶的不是他心心慕慕的女子时,会是什么情景?!   「啊!」喀吱一声,眼前的一株小芍药被她整株剪断!   「对不起……」她万分愧疚地拾起未来得及撑到明年开花的小芍药,暗恼自己的心不在焉,无限惋惜地将它埋入旁边的土坑中。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对不起……你也是无辜的生命啊……看不见你开花了呢……」   这些芍药是她太过空虚寂寞,在偏房的右侧发现一小块肥沃的土壤时,一时兴起种下的,谁知这一种便种出兴趣跟感情了!   每天每天,她都要来捻捻枝叶修修杂草,伫立在芍药丛前望着一株株青绿繁茂,风过叶摇时,那种盎然生意,总让她心荡神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那是一种希望的感觉,是一股隐约的寄望。看着芍药一天天抽高茁壮,成熟到可以结花苞了,她便期待能看见来年的一季灿烂。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她心底的另一个渴望,便是在屋子周围可以栽出一大片芍药田,当芍药盛开,缓缓走入被绚丽花海围绕的屋子,那必是人生一大幸福,她想。   「妳一个人对着那堆土念些什么东西!」   这声音!右涯!他怎么会来了?!   这种时候、这种时候他应该在主屋里跟其它人一起用缮的!   他会来找她通常只在晚上、也只有一个目的,纾解生理需求!   怎么会现在来了?无泪从高矮不一的芍药茎中抬头,看见男人背着阳光伫立,那傲然的模样,看得她有些刺目、有些晕眩。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右涯!」他来找她,他居然来找她?!无泪高兴地笑了,笑得比阳光灿烂,她放下剪子,站起身,迅速往他的方向走去。「你怎么来了?!」   男人冷然地看着眼前愉悦朝他直直而来的女人,她的白色衣裙在风中翻飞,长发翩然,诚挚的笑容在阳光下将秀致的容颜衬得绝美,几乎夺走他的心神,有那么一刻,眼前的白影与他记忆中的那抹白重迭了。   中玉!   不!她不是中玉!细看那气质神韵截然不同,中玉是高雅自信的艳而不是清薄淡凉的幽,她不是中玉!她只是他身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侍寝,而他也将不再需要她了!一思及此,冷静瞬间回笼。   「住口!」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无泪,眼神瞬间冰冷结霜,「妳刚刚叫我什么?!」   「我……四少爷……」无泪停在他身前,慌乱地摀住口,低声嗫嚅道,「对不起……」她一时高兴得忘我,竟然将心中偷念的名字给喊出来了!   看见她的扭捏惊慌,男人莫名地感到烦闷,他不满地斥声道,   「我的名字是妳配叫的么!啊?!记住妳的身分!」   「我……」被无情的言语毫无预警的刺入心中,无泪感觉脸颊热辣辣的,犹如被人当众赏了耳光一般,羞窘又难堪。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段右涯冷眼扫过无泪,良久才道,「算了,反正我们之间也没有以后了!」   「啊?!」   「今天我来主要就是告诉妳,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啊?!」无泪错愕愣住,好三秒才消化完男人话中意思,他刚刚说了什么?!!她激动地扑向前去,「你说什么?!到……此为止?为什么?!你不要我了吗?!不要我了吗?!哪怕只是生理需求也好,你不要我了吗?!吗?!」她无法接受地紧抓住男人双手,好像这样就能改变些什么一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Www。。com   「烦不烦妳!听不懂吗?!」看见无泪如此激动,他嘴角微勾,刚才的烦闷不见了,唇畔带抹不经意的笑,一抹无泪熟悉的残忍笑容,微讽地清冷调子拼凑出一句句伤人的话,「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我不需要侍寝了!中玉其实不是我的妹妹,我们没有血缘!!而且她已经答应嫁给我了,就在刚才!她要嫁给我了!妳应该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吧?!她将会是我唯一的妻子、身边唯一的女人!我不会让任何人及任何不良的关系伤害到她!所以我不可能再跟妳在一起了,更何况,」   男人顿了一顿,目光牢牢地锁住无泪,盯着她脸上的每分表情变化,「我既然得到她了,就不再需要替代品了!还是个时常出乱子又野心勃勃的替代品!听清楚了吗?我今晚开始不会再来了!至于妳,看要继续待在这间屋子或是……爬回段左渊的床上,都随便妳!」   什么?!   什么?!!!!   他……他刚刚说了什么?!   无泪愣愣地望着段右涯,看着那张她眷恋不已却从未对她展眉过的阳刚脸庞,脑子一片混乱,感觉心整个被抽空了!!!   好痛!心好痛!   「不!不!!」心好痛好痛!为什么他这么残忍……男人无情的话语终于击败了她,她崩溃地伏倒在地,「你怎能这样说我?!怎能这样待我?我算什么?!我算什么?!哈,在你心中,我到底算什么?!」她陪了他这么多日子啊!他怎么能对她说出这么残酷的话!   「算什么嘛……」段右涯看见无泪的模样,心下忽觉不忍,胸口微微作痛。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他撇开头去,维持一贯地冷调道,「段左渊跟那死老太婆联合派来的奸细兼替代牺牲品罢了!戏演得可真逼真!别告诉我妳对我有感情!」   哈……哈哈……   无泪笑了,脸上挂满泪水,淡淡地浅浅地笑了。   原来她这么不值!   一直以来在他心中,她竟是这般不值?!!!   哈……    出嫁-是对是错?!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今天的段府张灯结彩,一派喜洋洋的热闹,府里府外都用大红彩纸布置得喜气极了!   无泪端坐在段中玉房里,心口噗通噗通直跳,任由丫鬟们梳理新妆。   今天,是她与段右涯的大喜之日!段府上下都知道段家四少爷要娶的人是她,只有他本人不知道!   「表小姐,乐儿帮妳整整嫁衣。」她的随身小丫头今天一整天都相当地雀跃忙碌,「这嫁衣全缎质的,摸起来很舒服呢,这是四少爷特地去京城第一的凤阳布坊选的布呢,听说好昂贵的,一尺十几两金子计价哇,果然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我娘说,我以后的嫁衣,一件值几两碎银就要偷笑了。」乐儿欣羡地多摸了两下。   「而且呀,这上头的鸳鸯双绣也美丽细致得大有来头呢,是四少爷亲自拿了布去桂兰绣坊找兰绣娘赶工的,桂兰绣织表小姐是知道的,以慢工细活闻名,四少爷这一去,可监工了十天呢,对这件嫁衣谨慎宝贝得不得了哇!它穿在表小姐身上,可真漂亮!」   无泪闻言站起身,仔细打量古铜镜中的照影。   那个明媚娇艳楚楚动人的女子是自己吗?原本不怎突出的气质被大红嫁衣衬得雍容大方,宛若名门闺秀,加上段中玉随身婢女的巧手点妆,让镜中的人看起来妩媚风采多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嫁衣……这件嫁衣……她的嫁衣!摸着柔软的上等缎衣,无泪这一个月来强压下的心痛又一股脑儿涌上来。   这是段右涯为了他妻子做的没错,而她也的确是那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人,但,她毕竟不是!她不是那个让段右涯欢天喜地热切地去打点嫁衣的人!自始至终,他都以为将娶得人是段中玉!   这一个月来,段右涯都没再找过她了!那天她伤心欲绝地哭倒在芍药丛边,是乐儿发现了扶她进屋的!醒来后段中玉来找过她,给了她不少银票,出乎她意料地和善,温婉却坚毅地同她说了很多,要她放手去外头寻找自己的幸福。Www。。com天下男子何其多,何苦作贱自己苦苦迎合段右涯!   段中玉字字句句鞭辟入里,完全打入无泪的心坎,有那么的一刻,万念俱灰的她被说服了,但就在她收下银票要收拾包袱之际,段左渊出现了!   『妳就这么没有勇气吗?何不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赌赌看,也许相处久了右涯会爱上妳!赌赢了,妳多了一个爱妳的丈夫,输了,也不过就跟原本一样,既然都坚持三年多了,怎不再多尝试一次?给彼此一个机会……右涯对妳虽是谈不上喜欢,但我感觉得出确有一些……特别情感的,嗳,我这局外人不好说话,但意思妳懂。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就是段家大少段左渊的这一席话,让几近崩溃边缘的无泪宛若在深不见底的汹涌大海中抓住了根救命浮木,重新拾起了一丝盼望。所以她现在待在段中玉闺房中等待出阁良辰……   叩叩!   「请进。」突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呀地一声,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衣袂翩然的白衣女子缓步迈入。她黑亮的发瀑泻而下,走起路来白纱款款摇曳生姿,面容绝美,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几乎要夺走身边人的呼吸,她就是段家的掌上明珠,闻名千里的芙蓉美人段如玉!   每见到她一回,无泪便自惭形秽一次。   即使是现在大红嫁衣精心妆点过后的她,仍旧在段中玉面前相形失色不少。怎有女子能生得这般姿容?   「无泪?我在唤着妳呢。」   「啊?!」无泪从沉思中回神,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翦翦水眸。   「无泪,我阻止过娘好多回了,却一直没个用儿,而今天妳要出阁了!我……这件事情我无论如何是不同意的!无泪,就算妳不了解我娘的心计,总该清楚四哥的脾气个性吧?他是那么的阴騺张狂……总之,听我一句,」段中玉倾身过来握住无泪的双手,   「无泪,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离开四哥吧!不要再陷入痛苦无边的深渊了!四哥爱得……不是妳!别把一生许给一个心不系在自己身上的人!我们女孩子家穿到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已经够可怜了,繁文缛节礼义束缚又一大堆,休妻容易休夫难啊!总得为自己打算打算,觅个真心相待的好良人!嗯?」   中玉……无泪听得征住了,看着眼前女子谈话间的毅然神色,那份自信、那份风雅亮眼,有那么一瞬也几乎被迷惑了心神。Www。。com难怪那么多的男子心折于她、难怪段右涯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都是她!明知这是悖逆伦常不容于世的,仍旧爱着她!   她凄婉哀绝地笑了,笑得那样苍凉却不容拒绝,「中玉,妳不懂的,妳是如此的姣好绝色,又是大家名门闺秀,条件万般好,只要是男子都趋之若骛,要觅到心仪的对象相守何其容易!可我不是!我只是从小被抛弃在破庙街口的无依孤女,就算心仪别人,从来也不敢奢望什么的!不,即便有偷偷奢望过,也不期待有成真的一天!但现在,眼前有个明摆着的大好机会在那里!嫁给段右涯!平时要右涯多陪我一些都很困难了,现在居然有机会能成为他的妻子!名正言顺的妻子!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   「Oh my God!」段中玉见无泪这分模样,有些着急了,「这里的女子都这般固执死脑筋吗?!哎呀,真想砍了那些提倡礼义廉耻死板教条的人!」她一抬头,对上无泪疑惑的双眼,赶紧端正坐姿,摆回温婉的笑颜及秀雅的举止,「啊,别管我,总之,四哥不爱妳!我瞧着他也不像会屈就自己的人,婚后不见得会因为妳是他妻子就对妳改观,收敛态度!妳……无泪,我是心疼妳啊。」她不懂!段右涯那种人在她三个月多的观察下来,根本没心没肺,几近禽兽!他哪里值得无泪爱了?!   无泪心下一痛,下意识地摸了摸帕子,「我……我知道,可我爱他!我爱他!我也……心不由己啊……」从她看见他的第一眼起,她的心便怦然失序,遗落在他身上了,沉沦得彻彻底底。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段右涯……右涯……他是十年前,在痛苦混乱的泥淖中递给她一条干净帕子的少年。谁都不知道,他是她藏了心中十年多的秘密。是她晦涩黑暗的过去中唯一的光明存在,是她一直以来,坚持活下去的目标!   「哎哟~~」   「妳──」段中玉正想问些什么,却被突然闯入的喜娘吓了一跳。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准备啦、准备啦!我看看我看看,」喜娘冲上前挤走段中玉,将无泪拉出来好生打量一番,而后满意地眉开眼笑,「好、好呀,出落得真是标致呢,包管新郎今晚不睡觉!来来来,吉时快到啦!既然都打点好了,头巾就给盖上,准备上轿啦!」   她浑然不觉房中刚才的僵状,一股脑儿拿起红巾就给无泪盖上,顺手吆喝来乐儿及几个婢女帮忙。「妳们去清理清理轿子,可别给我弄脏了这上等嫁衣啊。」回头牵起无泪的手,讨好地笑道,「我的好姑娘,别紧张了,瞧妳僵硬得脸色难看,今天是好日子,要多笑笑嘛,别担心,告诉妳,刚才我过来时,看见新郎那个急切欢喜的样儿,呵呵呵,已经等不及要娶妳过门啦!」   ※ ※ ※ ※ ※ ※ ※ ※ ※ ※   新房内,无泪端坐在床缘。   忆起刚才,她的心口不住狂跳。   在拜完天地、高堂,她与段右涯对拜之前,段右涯对全厅上的客人们执起她的手高声说道,   『她是我一生中最爱的女子!也会是我唯一的妻子,我段右涯就着天地起誓,大家为凭,此生绝不负她!若有负她,就让我绝后,此生常伴青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一刻,她心口砰砰砰狂跳,跳到她几乎以为心会跃出来!   胸口被不知名的东西胀得满满的,有感动有喜悦有幸福还有更多的悲痛与哀绝!高兴的是,那种深情的语调,温柔的举止,还有扣人心弦的誓言,是她做梦也不敢想的,如今他却对她说了!难过悲哀的是,依然不是她!让他如此深情眷恋、许下终生承诺的人,始终不是她!   不是她呵……   不知等下段右涯进来掀盖头时发现他许下诺言的女子并非段中玉时,会是何等情景?!   无泪顿时感到心头惴惴难安!所幸,段右涯那么重颜面的人,应该跟宾客们不喝酒喝到三更半夜是不会回新房的吧?!   正当她如此安慰自己时,门「呀」地一声,被人猛地推开了!    哀莫大于心死,禽兽!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Www。。com   「玉儿!」一道不同往常清冷,急迫中带点渴望地声音在无泪耳际响起。   是他!段右涯,她的新婚夫婿!   无泪感觉得到段右涯靠得很近,近到她可以隐约闻到他身上的气息。令她讶异的是,他身上并未带有酒味!这表示他现在神智应当很清醒!无泪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她本来期望段右涯能醉到不省人事的!   「玉儿!来,坐过来点,妳怎啦?咱们都成亲了,别这么生疏的。」   「你……好早回房,我……紧张。」无泪压低了声音,偷偷地将头巾往左拨出一点空隙,透过空隙偷觑着段右涯。   「我推绝了晚宴,只同大家说了几句话便先离开了,总不好放妳一人在房里枯等吧?」段右涯紧挨着无泪坐下,望向无泪红巾的眼神尽是醉人的温柔,语气亦是她从未听过的和善温暖,「紧张是一定的,我知道妳不习惯,毕竟妳喊了我十七年的四哥,要一下把我当成夫婿来看有点困难,其实我到此刻也还是有点难以置信!玉儿,妳一直一直,是我可望而不可得的梦!虽然大娘不让我接近妳,我们之间很生疏,但,」   段右涯往前搂住无泪,语调激动,「但我从小就恋慕着妳!无法自拔!远远地看着妳一天天出落得动人大方,我就一天天更加地被妳吸引!玉儿!我从没当妳是妹妹过!妳懂吗?懂吗?」   不、不!!!不要告诉她这些!她不要听!不要!这么深情的段右涯,是她从没见过的!这么温柔地解释、安抚人的段右涯,也是她没见过的!这么珍惜怜爱地轻拥人的段右涯,更是她从未见过的!!她印象中的段右涯,只会用清冷微讽的调子,不冷不热地态度命令她!连好好坐下聊天都不曾,无泪心上一酸,慌乱地想挣扎,但却被段右涯紧紧抱住!   「玉儿,我的玉儿!真是不可置信!我居然娶到妳了!这不是梦!不是梦!当大娘跟我说真正的玉儿早在出生那天就死了、妳是邻居家偷换来的养女时,我激动到不能自己!那种感觉,妳能体会吗?!这一个月来我好像在做梦一般,不,到现在也还像在做梦!」   这样激狂的段右涯,同样是她未曾看过的!也许,她仍旧赌错了!「那……那个无泪……她在你心中又算什么?」   「她……」想起那个他月余不见的女子,段右涯迟疑了。Www。。comWww。。com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当初无泪崩溃倒地的绝望模样又浮现心头,他顿时感到莫名地心烦意乱。他也抓不准在他心中无泪究竟算什么!   只知三年多前在他为了中玉孤寂失意时,有个轮廓几分神似中玉的孤女出现了!他收留她、供她衣食,而她不求名分地跟在他身边,他因着她的面容就收下她了。但收下她时他便已言明,他心中早有倾心的女子了!所以他们之间只能是、也只会是,纯粹的床第关系!   当初她是同意的!而她三年来的表现也安分得让他满意极了,既不踰矩又每求必应!每当被大娘阻挡住,见不着中玉而受挫时,他便习惯性地绕去他为她安排的偏屋里找她。无论何时,她总是在那里,或绣着帕子、或抚琴苦练、或检视芍药园子,一个人静静地等着他,那种感觉让他感到安心踏实极了!   因此虽明知有了恋慕的女子再去招惹其它女子并不好,也知再怎么将她当成中玉的影子她始终都不会是中玉,他仍旧做了,将她安置得远远的、静僻的,放在中玉永远不会路经的段府偏僻角落,隔开她与中玉,她没有怨言,温顺得令人放心。   但最近,逐渐有什么开始转变了!他感觉得到她开始变得同以前不一样了!她利用不同地机会试探他的内心,也做了很多以前不会做的反叛事情,像绾发、穿大红绣袍!这让他动摇了,因而更加愤怒!不!深驻他心的人一直是中玉,谁都无法动摇!   谁都……无法动摇!   在知道中玉并非亲生妹妹,也同意下嫁于他时,他便一不做二不休地火速斩断与她的关系了!一时的贪欲,让他自觉对不起中玉三年多,他想给挚爱的女子一个干净的关系!   只是,这一个月来张罗嫁娶兴奋之余心底的那股隐隐歉疚,及现在淡淡的不安与空虚感是什么?!   不!他不能再被动摇了,眼前红巾盖头羞怯娇柔的女子,可是他苦苦想了盼了念了望了十年多的渴慕啊!   「她……」段右涯甩甩头,「她不过是个未定名分的侍寝小妾罢了!且我也已与她了断关系了!玉儿,妳放心,她无足轻重,妳才是我一心一意想要对待的人!我保证,今生只娶妳一个,此后也不会再招惹其它女子!妳不必在意她的!」   哈!哈哈!   她究竟还在期待些什么!盼望些什么!三年多苦苦的等待,换不来他的一个回眸;一千多个日子的努力,比不上段中玉的一句话!哈!可笑!真可笑!!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痛彻心扉!   天若有情,天崩地裂!   「哈,哈哈……」无泪用力挣开段右涯的双手,猛地推开他站起往后退!在后腰触及硬物时,她感觉眼眶不断地涌出温热液体,视线倾刻间模糊了!「哈哈哈……」   「玉儿!妳怎么了?!」面对巨变的无泪,段右涯莫名所以,惊慌地迈步向前,「别!小心!后面有桌椅,上头有温酒!玉儿!怎么了这?!当心!!!」他急忙往前将无泪拉扯回来,无泪却不依地奋力挣扎!   「别碰我!别过来!」   「玉儿!!!」   在一片慌乱的拉扯中,那绣着缠绵鸳鸯的桂兰绣织缎质红巾缓缓地从她头上滑落!   哐当!   段右涯低头,正巧对上无泪饱含泪水的双眸。Www。。com   怎么会?!这是……怎么回事?!   世界在这一秒的静默中崩毁了!   「妳!怎么会是妳!怎么是?!我娶得人怎么会成了妳?!玉儿呢?!段中玉呢?!啊?!」段右涯感觉他的世界全部崩溃了!全部都毁灭了!「不!我不相信!!妳把中玉藏去哪里了?!怎么会是妳坐在这里!把中玉还给我!」   怎么可能!他拜堂的女子、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海誓山盟要携手一生的女子,怎么会是她?!不!他不接受!   他愤怒地把无泪身后的酒菜全都用力扫下地,哐当地杯盘登时碎了一地!「是妳!竟然是妳!我娶得竟然是妳!」他嘶吼咆啸着,眼神狂乱地看着布置得喜气洋洋地精美大红新房,「不!我不接受!为什么是妳?!中玉呢?还我中玉!」   他怒火狂炽地扫过房间,看见墙上廉上窗上全贴满了大红喜字,飙狂似地四处撕下彩纸!「喜什么!喜什么?!人娶错了,喜什么你?!啊?!」   撕完一个又一个,终于撕下全部的喜字之后他瞥见了坐在床缘全然愣住的无泪!   段右涯余怒未消地冲上前,一把扯起无泪的衣领,看见她梨花带雨的泪容,被欺瞒愚弄的感觉一股脑的涌上来!笑话!他段右涯居然在众人面前,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   「是谁的主意?!这又是妳的心计?!好大的野心啊妳,这么千方百计的想嫁给我,当四少奶奶么?!啊?!说话啊妳!」   「是!全是我的主意!我是千方百计的想嫁你!是想当四少奶奶!但那是因为我爱你啊!我爱你!哈,这又有什么错了!我只不过是想争取我爱的人!」原以为心已经很痛很痛了,却总是能够更痛更痛!无泪感觉胸口紧窒,疼得几乎无法呼吸了!她有错么?她有什么错了?她最大的错误,莫过于爱上一个没心没肺的男子!更大的错误,便是总不死心,学不来教训!   「因为妳爱我,我就得爱妳、就得娶妳么?!这算什么!我段右涯算什么?!」段右涯愤怒地看着无泪,看见她楚楚可怜的娇柔模样更怒!忽地他意识到了无泪的衣着,将无泪放下,用力地剥下她的外衫!   「别再穿着这件嫁衣!妳不配!不配!」他几近狂乱地将无泪身上的嫁衣用力扯下,嫁衣上有好几处因他用力过度而扯破了!   哈…哈哈……   无泪也狂乱地笑着,何其愚蠢!她是何其愚蠢!像只摇尾乞怜的狗儿般,瞧瞧她最终换得的是什么?!她错了,彻头彻尾地错了!她应该听段中玉的话!哈!哈哈!   「笑什么!得意什么!这段婚姻我是不可能承认的!交杯酒我们也没喝上,仪式不算完成!休想我承认妳!」   段右涯说完头也不回地撞开门踏着怒气地步伐而去!   「不用承认了!也不必承认了!哈!哈哈!我真可笑!哈哈……」无泪身上只剩单衣,她看着地上的破碎嫁衣,拿了燃油小灯,拾起破红嫁衣布,就着火将它烧了!一片片地烧着、烧着!   「不必你承认了!我也不承认!段府的一切,一切的一切,今天开始都与我无关!都与我无关!!!哈!哈哈……」   烧吧!烧得殆尽!火光在她的眼中不停地闪动,艳红地嫁衣片片成灰,昂贵价值不菲的上等缎布在祝融之下逐一成了风中之尘!    坚毅的花-另一个男子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时光匆匆,岁月悠悠。半年的时光说长,仍旧短得令人无法彻底忘却过去;说短,却又长得足以改变很多事了。   艳阳下,一个女子正蹲在草丛中,辛苦地拔着杂草,她的神情是那样的专注以至于没留意由远至近的脚步声。   「无泪!」一个柔和轻暖的男声自女子头顶传来,「正午的溽阳最要不得,妳怎么又说不听了呢,到了傍晚这草还是那么一丁点长,不会偷偷拉高的,先来休息歇会吧,晚点我帮妳弄。Www。。com」   无泪闻言,抬头浅浅一笑,「我撑得住的,这葵花就要结苞了呢,被稗草吸掉养分可不好,得趁早拔起。二爷,你才刚回来,先进屋午膳吧,我将这附近的草拔完便也进去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这……也罢,唉,老说不动妳。」男子低叹,望着无泪固执的面容,不再劝阻,踩着一贯的温雅步伐离开了。   无泪是他与大哥在段府门口捡到的,约莫半年前,他们受邀前往段府参加喜筵的那晚,由于新郎提早离开,许多宾客见没趣也就草草用完餐离去了,他则陪同大哥与段左渊闲聊,三个大男人这一聊居然聊到了午夜,他们惊觉时间后草草告辞,谁知出了段府大哥竟然被个东西给绊倒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他上前一看,那个东西,竟然是名女子!她脸上满是哀戚的泪水,神情是令人心疼的木然,双眼没有焦距,就这么的伏倒在路边,肩上还挂了个包袱,他欲扶起她时,听见她说,『不用了,天地之大,竟没有我可以容身的去处!什么都是枉然、枉然、枉然了……』   那模样、那话儿,再再都让他们起了恻隐之心,于是他们便将她一道带回家了。   刚相处的那个月,她沉默寡言得可以,彷佛对任何事物都失去了兴致,不言不笑,就像个会走动的空壳,吓得他与大哥战战兢兢,镇日担心她会锁在房里自残!   而后就在某天早晨,她忽然笑脸盈盈地同他们打招呼,像忽然想通了一样,开始同他们交谈,主动帮忙打理家务,有时也接手料理三餐,还跟他们在屋外讨了块地,要了些工具,开始种起花来。Www。。com   男子又是一声低叹,抬起头来看见刺眼的阳光,举手挡住,迈步进屋。他不认为现在这样的无泪是正常的,在她的笑容背后,他感觉不到真挚的快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从段左渊那,他多少听闻了一些无泪的事迹,他不明白,是怎样深刻的情感能让一名女子如此的痴傻,但很多事情,他站在一个外人的立场是不好置喙的。   段家是她的心结,也是她的禁忌,是他们之间彼此不敢碰触的话题!他想,她依旧不如表面上显现出来的淡然吧,真不在乎的事务,情绪是掀不起任何波澜的。会怨会嗔会逃避,就表示伤口依旧在那里,还无法结疤愈合。   又再度一叹,男子感觉自己像极了忆起往事便黯然兴叹的老人!   在他进屋后,远远地,无泪从花堆中抬起头来凝视着他适才走过的那条路。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二爷……   一道暖流猝不及防地划过她的胸口。   『为什么妳要选葵花的种籽呢?这片沃土,种葵花是浪费了,栽个芍药不是更好?』她蓦然想起她刚开始松土时二爷好奇询问的温雅面容。   「因为,芍药太娇柔,葵花更坚毅、更有生命力啊,就算只有自己一株,也能耐住日晒雨淋,撑起一片天地;因为,它是如此阳光,让人感觉温暖……」就像二爷你……   她轻抚着葵花茎发怔。又是个宁静的一天啊……可以的、她可以的,没了那个男人,她必定能活得更快乐、更好……她要活得自信光采给那些人看,当初,是她自己选择离开的,而不是被人抛弃!   ※ ※ ※ ※ ※ ※ ※ ※ ※ ※   同一个时刻,另一个花圃内,一个男子也怔怔地盯着眼前的花茎。   竟然……开花了啊!只是种花的人,已经……不再回头了……   他往上看去,一簇簇繁复白绚的花丛迎风摇曳一季的灿烂,花尖的那抹白,白得清幽淡雅、白得别致出尘,白得让他胸口急遽地抽痛!   天涯海角,妳在哪里……哪里……    迟到的醒悟?!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泪儿……   段右涯站在芍药丛外看着凄清的北侧小屋,熟悉的心痛陡地涌上。   他以为他不在乎的、以为多她少她都无足轻重的,谁知他错了!简直错得离谱!   愣愣地凝视着无人的空屋,回首无泪离开的这半年,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暗袋,闭上了眼。   ※ ※ ※ ※ ※ ※ ※ ※ ※ ※   天杀的可笑!   她以为她走了,他就会回头去找她,求她回来吗?   这又是她的另一个计谋?   她错了!没有她,他一样照过自己的生活!他才不会感到空虚孤寂!才不会辗转反侧!才不会歉疚不安!才不会情绪不稳!没有她,什么都不可能改变!他还是继续恋慕记挂着他的玉儿、继续到各处产业去巡视贿赂、继续暗地谋反夺取段家家产!!   段右涯从段氏茶庄踱步出来,迎头却遇上他从小憎恨到大、堪称厌恶至极的人!适才因成功收买伙计人心而略为回升的心情又一下子荡回谷底!都是这家伙!这该死的天杀的混帐家伙!他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闹了那么大一个笑话!   他迅速迈步欲去,袖角却被来人更快动作地截去!   「四弟,从你成亲之后,这是咱们第一次见面呢,不跟为兄的打声招呼?」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Www。。com」段右涯嫌恶地掉开视线,顾忌着这里是茶庄正门口,态度收敛许多。他最不屑段左渊脸上挂的那种伪善笑脸!   「哦?!我以为我们能有许多共通的话题?例如──」段左渊对他不礼貌的态度视若无睹,和善得犹如他们是亲昵的八拜之交,「例如那个弃你而去的妻子?!她是你最近如此烦躁郁闷的原因吗?」   「是我不屑要她!是她配不上我!」段右涯看着眼前一派雍容大方的人,明知这是对方激将法,仍是无法克制地情绪激动!「听清楚!不是她抛弃我!是我先抛弃她的!她才不是我的妻子!不是!」   「可你们已经拜完堂了,天地为证──」   「仪式才没完成!我没掀她盖头也没洞房!」   「哦?!盖头掀不掀倒不重要,反正它横竖都有掉了,就掉在桌子下呢,我让乐儿收进衣柜了。Www。。com至于洞房……」段左渊语调故意放缓,「你之前不知占过人家多少春宵的便宜,现在想翻脸不认帐吗?」   「那是她自己愿意自己主动的,怎能怪我!别把她的名节赖到我头上!滚!」   「欸,四弟,你以前再怎样阴騺、怀恨不满,都不会把情绪显露出来的,最近是怎么了?显得如此局促烦躁,你自己都没察觉吗?是为了……无泪吧?」   「谁局促烦躁了?!倒是你,府里少了一个人,每天还是如此悠然自得,闲适得让人生厌!你不是段家的新主事者吗?啊?!」   哎哟,这会居然他也有关系了,段左渊摇摇头,直觉粪土之墙不可污也,今天若非他是他弟,他早一把刀劈下去了,无论如何都不愿多花时间管这事!「娶她的人可不是我啊,搞丢她的人也不是我,我这段家新主事者要去巡视茶庄了,慢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说罢放下段右涯袖角,直直往茶庄里头走去。   搞丢她的人也不是他!不是他!   他也没有为了她局促烦躁!   段右涯气闷地离开茶庄,沿街拾步回段府,陷入自个儿的思绪中。   一直以来都是无泪缠上他的!   段左渊说错了,他才不会为了她局促烦躁!不可能会!   顶多……就是习惯了她的存在而忽然有点不能适应罢了!才不是空虚寂寞!时间久了这种怪异感就能调适回来了!   对!就是这样!   他烦闷地看着地上石子,有一步没一步地迈着步子。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哟,今天这天儿可真热呢,苦了我这老婆子了。」   远远地,他听见一个苍老有劲的声音,整付心神蓦地拉回来!   今天是怎么了!走了个小的又来个老的!   他今天没心情应付这对母子了!   他迅速地掉头,想趁段老夫人发现之前离开,却不幸地被眼尖的王老爷喊住。   「这不是少年有为的段家四公子么?老夫人,自从上次喜筵之后都没见过段四公子啦,今个儿难得一见,定要好好聊聊,讨教讨教经商之道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段右涯百般不愿地回首,看见段府门前站着比段左渊更加伪善百倍不止的段老夫人,还有笑得一脸亲切的王老爷,原本恶劣的心情,更显得恶劣。   「王老爷,大娘,右涯见过。」他走过去两人面前,有礼地微微点头。   一抬眼,看见王老爷眼里打转的思索神色,不禁暗地嗤哼。   他太明白那抹眼神是代表什么了,王老爷想谄媚段老夫人以巩固他们几度结霜的脆弱合作关系,殊不知讨好错对象了!他以为讨好他这不得宠的庶子能从段老夫人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再者,毕竟是段左渊主事了,要谈什么,也该找上段左渊,真是不会看人脸色又不知见风转舵,难怪年纪一大把了,还只能守着祖产当个小小米行的小老板,得看段家脸色过日子,没个长进!   「段四公子──」   王老爷正欲说些什么,却被段老夫人打断!   「哟,右涯,怎这个时辰这么闲散地踱步回府呢?也罢,老婆子正叫了厨子给左渊煮了点好东西,但看来他是没能回府用膳了!这茶庄钱庄跟布庄,忙得他没得能偷闲呢!正好,你来帮他用了吧,这暴殄天物可会遭天谴的啊。Www。。com」   段老夫人语气甚是委婉,眼神却不客气地斜睨着他,轻鄙与嘲弄的味儿不遮掩地表现出来,叫王老爷看了个分明。   「哦,段四公子这下可捡了个便宜啊,呵呵,」原来是个不需浪费心神关注打点的人!「老夫人,送我至这儿便可,这太阳艳个什么似的,还是快请回府吧,那玉壶儿妳要是喜欢,改天定再带个更好的过来拜访!」   「慢走不送。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段右涯表情不动地微笑目送王老爷走,直到王老爷身影没入远方街巷之中、段老夫人也已进府不知去向,这才转身卸下笑脸,碰的一声将段府的大门关得响绝!   可恶!   谁都要欺他!都要欺他!   他会反击的!终有一天,他要斗垮段家!要让那死老婆子,再也无法笑出来!   好想找个人抒发情绪!他阴郁至极,整个人陷入了忿忿的情绪中,没多在意遭周动静,猛地踢到了石子一回神,赫然发觉眼前是一片灿烂出尘的白!   吓!   他竟然不知不觉地走到这里了?!   烦躁更是加深了,他踱入简陋的小屋,随口喊道,「给我来杯凉茶──」   回应他的是一室的孤寂清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天杀的!   他是怎么了?!他今天是怎么了?   她……已经离开几个月了!他一直很清楚的!这几个月来他也从未踏入这里,但刚才──怎会随口喊得那么自然?!   一定是忿忿过头了,神智不清!   他感觉情绪跌到了谷底,糟到无法再更糟了!谁来陪他!他迫切地渴望有个人能在这时候温柔地过来陪伴他!   不用说话不用多余的动作,就那么静静地待在他身边就好了,让他随时转头都能看见那抹无声的支持眼神,就像那抹白色的──   段右涯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沉闷的心口竟涌上一股孤单无所适从的彷徨感。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若是她在,这时候,一定会给他上杯茶,温婉地随侍在他身侧,用恋慕地眼神锁着他,告诉他即使全天下都反了,她还是会站在他身边……   真是够了!!!他今天到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走了!走了!不再回头了!   哈!谁都走了!没有人,没有人,再也没个关心他的人!   但是他不会认输低头的!所有人都离他而去也没个要紧,就算只有自己辜单一人,他也会要他们无法瞧轻他!   『四少爷……别那样……斗垮了段家对你也没有好处……何苦两败俱伤……放手吧……不平白为何你对大少爷有心结在……他对你始终都不错,只是你不愿去看……』   蓦地有个声音萦绕他的耳畔,他烦躁地甩了甩头!   离开了都还要这么干扰他么?!哈!要滚,就滚得干净干脆点!   一阵清风缓缓由门窗吹入,带进来几片枯黄凋零的叶。在沈寂的空间里,叶子坠地的声音竟也成了清晰可闻的声响。   没了人烟的小屋,这里竟是,寂静得可怕!   他站了起身,四周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一切都没变!   虚掩的衣柜隐隐透着几抹白色衣衫的群角,老旧的案头摆了她缝纫的用具,用具旁还有练字的笔砚,左边矮柜里蓝布包妥的一大块个东西依稀瞧得出琴的模样,还有角落里堆着的大剪子、铲子等的种花工具……   什么都没变!一切依然是那样的整齐简单,除了薄薄的一层灰外……她走了,却什么都没带走!   胸口莫名一抽,段右涯赶紧瞥开眼,想回头走回自个儿房间去,却在走出小屋时,意外教那一大片迎风摇曳的芍药给看痴了眼。   那绝然出尘的温婉姿容,静静地在渺无人烟的地方绽放,给那样的孤寂死荒带来了数点生机,不争不闹不渲染,就那么地安分默然,盈然展露一季的灿烂……   这感觉、这芍药给他的感觉,竟跟他记忆中的那抹白影重迭了!   段右涯楞楞地望着一丛丛清幽淡雅的别致,内心竟逐渐迷惘了。    爱与不爱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天!闷死她了!   北侧偏屋……是走这条路吧?   段中玉悄悄地走在静僻的小径上,不时回头张望,看后头有没有婢女跟上。   来到这里简直沉闷至极!所有她爱好的娱乐全没了,一天过一天,也不知道该怎样打发时间。   所幸,她想到了古琴……她之前也曾有考虑过加入国乐社呢,可惜本科太忙而作罢。   本想抚她房里的古木琴来玩玩的,却忽地想到──那个从小在段府长大的『段中玉』琴艺精湛,她可不!别一抚琴就露了馅才好!   于是她想到了无泪房里的那把琴……听说北侧环境清幽平时又无人会经过,正是她可以玩乐的好地方!   于是她便趁婢女们去帮忙张罗午膳的时候找了个借口溜出房门也!   段中玉心情不错地哼着小曲,好奇地四处打量摸索,浑然未觉小径的彼端有人伫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那是……   段右涯被人的声响给惊扰,从芍药丛中拉回思绪,一抬眼竟又看痴了!   掉入凡尘的轻灵仙子……   那慑人心神的绝色容颜,此刻正染上几分愉悦好奇,没了艳丽却多了梦幻清雅之美,几乎夺走他整副心神,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舍不得移开视线。   那一袭轻薄白纱,更是将她的神韵风采衬托得笔墨难以形容,段右涯顿觉心绪一荡。   看着那身影,那抹白色,那样的身形,有那么一刻他迷失了心神,整个人往段中玉疾行而去!   「啊!!!」段中玉一回神,就看见段右涯急急朝她而来,那模样,大有饿虎扑羊的气势,他眼里闪烁的痴迷光芒,看得她心惊!她慌忙的掉头转身欲走,却一个不留神,让地上曲斜横弯的矮枝给绊到脚,整个人向后倒去!   唔!!!   好痛!   适巧迎上的段右涯来不及反应,整个人给段中玉压个正着,双双往地上倒跌而去!   噢!段中玉赶紧奋力起身,却因为群角混乱中被段右涯压住了,重心一时不稳又翻身跌了回去!「啊!」好可怕!她听见自己心脏狂肆跳动的声音。还好手脚都没摔着,她赶紧转身去看身下的肉垫,谁知一回头竟发现一张近在咫尺的男性脸庞!   「啊!!你干什么!!!」她下意识地猛推开段右涯!他刚刚想对她做什么?!她愤怒地瞪着他,用力拉回自己的裙角,完全忘了大家闺秀该装的模样,迅速而粗迈地站起!哼!临去前她又愤然看了倒在地上的人一眼,电光石火之间却在他眼里看见了一抹惊吓!   段中玉蹙眉,不解地忿忿而去,决定今后一定要更加谨慎地避开这个名义上是她目前四哥的人。   他的眼神太可怕!虽说这不是她的身子,可她会有感觉,若发生了什么不幸的意外,感受到痛苦难堪的会是她而不是原本这个身子的主人!她不要!   段右涯静静地望着疾步远离的白色背影,仍是躺在地上并未起身,眼里依旧盈满惊讶不解!   适才那瞬间,他、他……他想打破礼制伦常对中玉做些什么?!不,不对,伦常他岂会在意!亲近中玉不是他一直以来的渴望么,为何刚才,就在他被女子后侧清香气息给勾得想……之时,却在看清中玉的面容之后紧急顿住?!   因为她在他心中是纯洁不可侵犯的么?!   他不是应该,不择手段地利用这天赐良机,达成自己长久以来日夜渴慕的美梦?!怎会在瞧清那绝世容颜之后骇然愣住亲近不下去?!怎会!!!怎会!!!!   他忽地对自己恼怒起来,竟然错过这个机会?!只要染指段中玉,还怕她不跟着他?!只要染指她,还怕段老夫人不愤怒羞愧欲死?!还怕看不见段左渊骇然大变的脸?!还怕段府不毁灭么!   该死!他是怎么了!   ※ ※ ※ ※ ※ ※ ※ ※ ※ ※   「哟~瞧着满脸火药味儿,四弟,怎啦?瞧你一天比一天暴躁难安,可是有什么愧对良心的事儿忏悔不成么?」温和的嗓音在段右涯耳际响起。Www。。com段左渊面容疲惫,整个人看上去似是憔悴了些,他也的确是被段右涯搞出的段式钱庄疯狂兑银事件给搞得昏天暗地。   念于兄弟之情他可以不计较,但看见段右涯不酸上几句他会觉得对不起自己这半个多月来的忙碌!   「没!滚!」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没心情掩饰自己的厌恶,冷眼扫过段左渊便欲绕道离开。Www。。com   唉呀呀,心情竟然真的恶劣至此?段左渊顿时感到浑身畅快,这些日子来的疲惫倦怠一扫而空,若有所思地暗自打量着段右涯。其实他抓不准段右涯对无泪究竟有无一点情意,不过既有打击到他的一丁点儿可能,那他便姑且一试。不看段右涯暴躁烦闷几分,他便觉得对不起自己!   这个恩将仇报的么弟!嗯哼。   快步跟上前,「怎么,说中了便要走了么?!你那个方向,是要往哪儿去?」他声音平缓,尾音却拉长得惹人嫌弃,「咦,你不都是晚上才摸去北侧偏屋睹物思人的么?!今个儿这么早要去啦?」   「谁睹物思人!走开!」   「呀,最近频频有婢女半夜被往北侧的小径上出现的人影惊吓住!我说,你走路好歹也打个灯儿,尤其最近几日,你上偏屋的次数高得惊人,黑压压又都不吭一声的,下人们都以为北侧要闹鬼了呢!」   「谁、谁最近常上──该死的你到底要做什么!滚!」   段右涯抑制不住心底的不耐,掉头脚底使劲,猛地甩开段左渊!   他、他散步不行么?!就连他自己也不了解,为何最近走个路老出岔子!   沉闷!他好想听听许久未闻的琴音,来消忧解劳……   琴音……忽地,一个念头乍然闪现心中。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也许他可以建造一间,属于自己独立于段家之外的事业?!!心头一动,他转头往自己房间而去。   ※ ※ ※ ※ ※ ※ ※ ※ ※ ※   琴艺馆已经选好了地!全部都打点好了,就等西北的竹商谈妥价码以及寻找乐师了。   今日,又是莫名焦躁不安的下午,男子阴郁地踱步,想摆脱近来胸口日益加深的沉闷之感。   为何如此!他明明,明明串通好人在段式钱庄动了手脚,让段左渊这一阵子都笑不来了,而他的计划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到让人厌恶,为何他就是会感到无来由地低落!   吓!   猛地看见满丛摇曳生姿地芍药,段右涯才蓦然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中又走到段府最北侧的静僻偏屋了!   该死的!定是之前走这条路惯了,现在才老是忘神地走过来!   他甩甩头,抛开思绪,打算绕路离去,却在转身时惊鸿一瞥!   那个白影是、是……是……   他迅速地转过头去!   在小屋外围的芍药丛中,一个白色纤柔的身影背对着他,长直的发在风中轻扬,黑玉般的墨色在阳光下闪动光泽,连同飘扬的白色衣裙一同勾动他的心!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时光彷佛停滞了。Www。。com   段右涯感觉胸口一阵热烫的暖流急涌而出,心脏跳得飞快,他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紧锁着前方的白影,连呼吸都不敢,生怕一眨个眼她就消失了!   砰砰砰!砰砰!   这是、是──   他觉得有千百种情绪不停地在翻搅,胸前是难以平复的激越,世界只剩下心脏跳动的声响及面前那抹白影,再无其它!   她!是她!怎么可能?!   在他意识到自己的行动之前,人已激动地三步并两歩猛冲上前紧环抱住她!「是你!」声音亦是自己无法控制的激昂难以自抑,带着颤抖。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她有温度!她是真的站在这里!站在芍药丛中!   「真的是你!!」他不可置信地又低咽了声,将她环得死紧!   太好了!太好了!哈,太好了!她出现了!回来了!   莫名的喜悦急遽突然地撞击他的心,胸口不断地发烫,盈满难以平复的激昂高亢!   但他还来不及抓住自己的情绪,摸清情感,怀中的人便开始激烈地挣扎起来!   「四哥!你干什么!快放手!!!」   倒霉!倒霉透顶!她上个月遇上段右涯后便没再来过这儿,好不容易今天又兴起来玩古琴的念头,趁着无人的午后偷偷溜来,竟又遇上他!适才眼角余光瞥见段右涯,她想转身离去,却是来不及!   段中玉因着胸部隐隐残留的袭胸感觉而涌上无边愤怒!   这声音……中玉?!   段右涯这一发怔,便让段中玉有机可趁,她奋力地甩开段右涯的手,愤然转过头去猛推开他!   啪!   她生气地使尽浑身力气打了段右涯一巴掌!   这可恶的登徒子!太过份了!她从小到大,有谁敢这样乱碰她?!现在竟然掉到这污腐的时代被人给轻薄了!段中玉气得忘了自己扮演的角色,露出了原本的强悍性子,双颊绯红,倔强的面容显得益发红艳,绝色的容颜令人怦然心动!   然而站在她眼前的人,却神情呆滞愣怔在那里,什么都视而不见了。Www。。com   她不是她!竟然不是她!   她是中玉……是中玉!   一股巨大的失望漫天席卷而来,段右涯感觉胸口一阵闷,心脏急遽抽紧!   她不是……   左颊上不住传来的热辣感他也无所觉了,只觉得心彷佛瞬间被人抽空了般……   胸口在痛!好痛!   他木然地看着段中玉满身怒火地离去,双脚定在原地久久无法移动!   为什么?!   刚才乍见的喜悦跟现在这股强烈的低落,这种莫名的情绪是为什么?!   为了无泪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就算他们相处的时间颇长,但她不过是个侍寝的小妾!不!他才不会为她喜悦、为她难过!   更不可能因为她不在,就感到空虚!感到孤寂!感到失落无法适应……不!   不……   斜阳余晖下,段右涯站在段府北端,愣愣凝望着空无一人的寂静小屋,久久无法自己。   他……   ※ ※ ※ ※ ※ ※ ※ ※ ※ ※   是夜,在苦苦思索了数日后,坐在小屋里无泪常坐的那张竹椅上,他对自己承认了!   终于不再自欺欺人地坦白承认了,他的烦躁都由她的消失而起!   这一两个月来,好多个孤寂烦躁的夜晚,他确是下意识地走到这里,而后却惊恐地发现,那个总是娴静地待在这里痴痴等他的女子,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啊!   对于她离去的这个认知,教他变得相当烦躁与郁闷!不愿承认她竟对他起了影响,压抑内心之后,他只有表现得更加暴躁、偏执!情绪成了他的发泄管道,却让他变得益发不愉快。   说不出的寂寞、歉疚、懊悔、渴望、低落、躁郁,种种情绪不断地在段右涯胸**替翻腾,翻腾再翻腾……   什么时候渗入的情感?!   他竟然,从未发觉……也许有几分清楚,却始终不愿对自己承认!    忏悔-天涯无迹!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仍旧遍寻不着她!寻不着!   段右涯走在往段府北侧偏屋的小径上,步伐沉重,那样儿,没了意气风发,竟是说不出的孤寂落寞。   人总在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所有……   泪儿……   这些天来,情绪是无边的阴郁落寞,思绪却逐渐地清晰起来,他渐渐看清自己的心意,却为时已晚……   段中玉是他的向往、是他理想中一个得以匹配的上他的女子的最佳典型!出落得沉鱼落雁,是倾世少见的如玉美人,又是名门大家闺秀,举止得宜进退有度,谈吐间全是高雅的温婉,他被大娘限制住不得亲近她,而让她显得更加触不可及、更加地高贵珍罕……   他至今也仍是仰慕于她,世间很难有男子不爱慕仰慕于她……   但只是仰慕了、就只是仰慕而已了。   段中玉不是那个,会愿意为了他在严寒冬天赶制袍袄到手指冻僵的人,也不是那个,会在炙热夏天中午里,苦蹲在灶旁替病床上的他熬汤煨药的人……   段右涯走着走着,远远却发现芍药丛附近传来莺莺娇语,他欺近发现,是前几日刚被段左渊派来打扫这边的丫鬟。   她们似乎很高兴地在聊天,偷点小懒,他望着,也罢,就让她们聊吧,她们同无泪一样出身可怜,在孤寂的段府中长期为婢,唯一的乐趣也不过是偷个小懒闲嗑牙了。   什么时候,他也有这种同理心了?自嘲地一笑,便欲离去,却在转身的时候,听见她们聊天的话题竟是自己,于是好奇使然地静待着不动。   「妳瞧着,那四少爷到现在都还那副失心落魄样儿,表小姐都走多久啦,真是,未免也太看不开了。」绿衣丫鬟。   「呀,别说呀,大少爷可禁止咱们谈论这话题的呢!」黄衣丫鬟。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管他呢!现在就我们俩,谁知道我们说什么了?被派来打扫这儿也好,人少清净,说话没个顾忌!」绿衣丫鬟抛下手中扫帚,干脆坐上芍药丛边的石桌椅上。「哎,这我说呢,不过就是个女人嘛,还没名分的,走了就走了,有啥好留恋的?!凭四少爷条件上街一捞呀,随便都有一大把,若捞不到,咱们也行的嘛!真是!」   「这……」黄衣丫鬟似是初来不久,怯生生的,不若绿衣丫鬟大胆,仍旧将扫帚握着,扫着土堆旁的落叶。「虽然没见过,但表小姐一定很不错的,有什么我们及不上的过人之处,才会让四少爷如此念念不忘……听乐儿说,当初四少爷要娶表小姐为正室呢,可惜表小姐她──」   「才不是呢!妳刚入府不明白当时情况,那表小姐啊,虽说叫表小姐,出身也不过跟咱们一样低贱,是被丢弃的孤女!而且呀,比咱们不守礼教多啦,简直不知廉耻!在还未有名分之前,便已天天爬上四少爷的床!真不知羞,咱们虽也出身低贱,到底也还是清白姑娘家的,比她好上太多啦!」   「啊,」黄衣丫鬟慌乱地腾出右手比了比噤声的手势,「这话儿不能乱说呀,给人知道了,会被扣工钱跟责罚的!」   「别打断,这里平时都没人出入的,紧张什么劲儿,我还没说完呢!」绿衣丫鬟不满地摆了摆手,翘起脚儿倚在石桌上继续道,「而且呀,当初四少爷娶她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呢,他根本不知将娶的女子是她!那天晚上轮我添大门油灯,正好瞧见四少爷从新房暴怒地沿路踢着栏杆疾走出府,还不断嚷着『该死!娶错了!』呢!」   「咦?!怎么会……」   「铁定是那表小姐不知用了什么心计怂恿欺瞒老夫人及其它少爷们,才搞得这出狸猫换太子的可笑戏码!哼,心机算尽还不是拜堂完没一时辰就让四少爷给离弃了!」绿衣丫鬟冷嗤一声。   「啊?!被四少爷给……怎么可能?看四少爷现在这模样,应是对表小姐用情颇深呢,不像会抛弃她的样子……」   「这可问得好,我也疑惑着呢,干么后来表现出对她念念不忘的样子?虽说姿色还过得去,但那种不知恬耻、可以轻意爬上男人的床的低贱女子,究竟有什么好?!」   「不许那样说无泪!」   段右涯再也听不下去,猛地窜出,激狂地大喊道,「谁准妳们这般说她!谁准妳们这般说她?!走开!都走开!不准再踏进来这边!」   「四少爷!」两个丫鬟同时被忽然出现的段右涯吓住了,绿衣丫鬟率先反应过来,顾不得扫帚还散落一旁,拉了黄衣丫鬟拔腿就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谁都不许这样说无泪!不许!」他尚未从愤怒激动中平复,情绪不稳地挨着石桌椅坐了下来。   原来,在旁人眼中,无泪一直是这般的不堪?!   竟是这般不堪……   胸口一阵抽紧,他感觉眼眶迅速湿润,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霎时歉疚胀满了他的心门,胸臆间尽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泪儿……」   「对不起……妳在哪里……哪里……我有好多好多话想对妳说……」   他从来都不知道,世俗的眼光竟是这样看待无泪的!   跟在他身边的三年多,她是以怎样的心态来面对他人的?!   说不出是心疼心痛亦或心酸,直感觉胸口抽痛不停,他迷蒙地靠在石桌上,任由泪水一滴两滴地打落在冰冷地石面上。   良久,段右涯抬袖欲擦去石桌上的泪痕,却意外发现石桌左右缘均有深浅不一的斜白刮痕。   这种大小的磨刮痕迹,应当是……无泪用来架高筝琴的琴架所磨!   要在坚硬的石面上磨出这般的痕迹,需要多少的时间!胸口无来由地一暖。   无泪……他记得,她原是个不懂音律的女子,她的出身也不容得她懂。   但印象中,她似乎时常在这抚琴练琴,那专注的面容,常常勾得他心动,勾得他心烦意乱,勾得他想起段中玉……   是为了一开始他说的那句话吧?!   『妳永远及不上她!她琴棋诗画样样精通,是那样的风文高雅,气质出众,尤其琴艺,那抚琴的出尘姿容、高山流水的卓绝曲律,是别的女子万万及不上的!』   他依稀记得,自己说话的模样,是如何地嘲讽淡漠,如何地可恶!   段右涯自我厌恶地用双拳搥着尖锐地桌缘,直到痛觉刺激不了他、手底磨括出数条红痕了才停下。Www。。com   泪儿、他的泪儿啊……   下意识地,又摸了摸怀口暗袋。   ※ ※ ※ ※ ※ ※ ※ ※ ※ ※   「一片金灿灿的花田,很坚毅新生的感觉啊,」一个陌生的男声在无泪头顶促然响起,「好久不见了,看来妳的新生活过得不错?」   无泪猛地一惊,胸口砰砰直跳,这声音她认得!   她放下剪子,从一根根傲然直立的葵花茎中抬头,望见一个俊逸的男子伫立在她身前,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语调神色之轻柔让人如沐春风。   这是……段右涯毕生痛恨到大的人,却是段府里待她极好、和善得犹如兄长一般的男子,段左渊!   「怎么楞住了,认不得我了吗?」   「大少爷!」无泪回神迅速站起,赶紧整了整自己的衣容,心中又惊又喜又担忧,「大少爷,你怎么……你……」她欲言又止,很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若她能有个兄长,那必定是大少爷这个样子的了,她以前在段府里,其实很喜欢同大少爷谈天,也只有大少爷会愿意耗掉整个下午同她谈天,但后来惹得段右涯勃然大怒后,大少爷就很少主动找她了。   从她答应段老夫人嫁给段右涯之后,他们便没再见上面了。算一算,也差不多一年了吧。大少爷看起来,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大少爷,你怎么……会来?!怎么……知道这里?!」   现在想来,好心收留她的大爷跟二爷,她会同二爷比较亲近,便是因为二爷身上总带有大少爷的影子吧!他们那股内敛的神韵、那派雍容的文雅及同样替人着想的温柔心思,总是让她将两人迭在一起。   段左渊微微一笑,彷若三月春风轻拂,「我此趟受人之托而来,顺道拜会故友。」    隐瞒!谁的私心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故友?!」二爷冷地一笑,「当我死了么?」别以为他听不出弦外之音。   「是你多想了。」段左渊微微一叹,在厅内方桌二爷的对面拣了个位置坐下。「她……还好吧?」   「自然是好,在我这能有什么不好的?就是足不出户,最远只到过巷口买粥。这你不都从我捎给你的信中知道了?」二爷耸了耸肩,开始斟起茶来。「倒是那只畜牲,最近怎样了?」   「不好多了,」段左渊微一苦笑,看见二爷蓦然变冷的眼神,心底的叹息加重了,「过去的噬人态度及野心都不见了,感觉由里到外换了个人似的,不再汲汲营营、也不再那么刁难下人了,只要不要触犯到他的禁地,」他往窗外花丛的方向望去,「不要触犯到他的禁地,他是很好相处的,这几个月开始正规地经营起琴艺馆来,独立于段家之外,亦不再暗地里偷偷密谋些什么了,简直与过去判若两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哼,这会儿倒是安分了,但我可不相信他会安分多久,畜牲就是畜牲,骨子里流的都是反叛的血液!」二爷嗤了一声,「照你说,段右涯有可能是记挂着无泪的?」   「很出人意料,但从他发了狂似的找人态度,及这些日子下来的转变,十之**惦记着无泪。Www。。com」   「看来,我捡到了个好东西啊。」二爷的眼中迅速掠过一抹阴绝,「也许我可以同时从无泪身上下手,情感上的打击加上亲信的叛变、财产的被盗……你说,这对一个自视甚高的男人而言,会是怎样的痛苦呢?呵……」段右涯,好生等着吧,我要你一夕之间一无所有!让你也尝尝被人夺去一切的那种惨痛滋味!   二爷呷着茶水,浅浅地笑了,那笑,虽是斯文,却让对座的段左渊心生恶寒。Www。。com   这个二爷啊,他始终抓不准他的心性,从小到大都无法抓准,他是他人生中最头痛的问题之一。   二爷其实为人不坏,待人极好也颇富同情心,从他收留无泪便可窥视。但就是二爷心底那股执着的怨恨总让他感到惴惴不安。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段右涯有多恨他这个大哥,二爷就有多恨段右涯。恨到……愿意牺牲一切报复他!   「你……偶尔揽镜瞧瞧,这面目……狰狞的模样,会吓坏路边的孩子的!」   「呿,假惺惺的笑面虎!比起你这种表里不一的人,我是好上太多了!段右涯会蠢到辛苦策划那么久都夺不下段家江山,就是误信了你温和软弱的表象!」   「……总比你这样强,真不知道无泪平时怎么敢跟你们相处呢。」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在她面前,我只消表现出你平时的模样她便卸下防备地贴上来了!啧啧,你在她心中似乎颇为温暖可靠啊。」二爷侧着头打量着段左渊,心中颇不是滋味,「搞不得,她还有些仰慕你呢!」   「是么?」段左渊不以为忤地笑笑,脸却微微地红了,他有些不自在地调开视线,赶紧从怀里掏出两本账册,试图转移二爷的注意力,「这是你想要的茶庄账本,你看一看,今年南方干旱,茶叶生长得特别不好,好几次进货价钱都出了问题,七月那个标记便是出入最大的地方,觑到空闲就研究研究罢。段氏茶庄下个月便正式交手给你打理了。」这也是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下个月?我以为下周开始便该去了?」二爷伸手接过账册,感受到账本拿在手里的真实感,心底踏实了不少,有了茶庄,他便拥有更大的势力了!   「总得学习些东西的,跟在旁边慢慢看,渐渐你会懂得如何经营打理好茶庄的,别操之过急。很多事情都并非一蹴可几的,退一步耐心点,总会有天万事皆能如你的意。」   「知道了。」二爷听了开始翻起账册,心思已不在段左渊身上。   「那我走了。」   段左渊说罢站了起身,理了理衣服便往外走。   他这样的仪容,还行吧?边想着边走出了大门,眼光一转,绕到了葵花园左侧。   他特意放缓步伐,双手后握挺直胸膛,走得一派文雅自适。   「大少爷!」   果不其然,被某个正修剪花枝的女子发现了,急急地唤住。   「无泪?」   「大少爷……」无泪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慌乱地便要起身,「大少爷……你才来不久,便要走了?同二爷谈完话了?」   「嗯,段府离这毕竟有段距离,要赶路上两三时辰的,不能久留。」   「喔……」无泪看着他,双眼不住地乱瞟,「那……早、早些回去也是不错的……」   「嗯,那我走了,妳好好保重。」段左渊神色宠溺地看了眼无泪,那一剎那间,她满溢朝气地红润面容竟将他的心一勾,「别担心,我不会告诉右涯妳的行踪的。Www。。com」   「嗯……」   「再会。」段左渊迈步欲走。   「等等!」无泪终是撑不住了,急忙上前拉住段左渊衣袖,吞吞吐吐地问出积压了好一阵子的心事,「大少爷,你知道、知道……知道四少爷最近的状况怎样吗?我、我是说,他后来……后来……有没有娶其它妻子?」   段左渊看了看无泪谨慎的面容,又回头看了眼二爷所在的屋子,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两边都是兄弟啊!   「很、很难回答吗?那、那没关系……」   「无泪!」段左渊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的失望表情,琢磨了下终是开口道,「右涯仍未娶妻!但……他身旁莺莺燕燕来来去去,妳离开不到一年,他已经换过五个小妾了,一个比一个明艳动人,美若天仙!」   明明已经告诫自己不要在意好久了,但乍听之下,胸前竟还是闷住了,心尖一抽,无泪低声问道,「那他……有什么失常的么?从我离开之后……」他……可曾为了她失落、孤寂难过?就算已经离开,在寥无星子的寂静夜晚,她总难免好奇想起这问题。无泪心跳略为加速地等着段左渊的回答。   「失常是指什么?」段左渊装作不懂地微微一笑,「他倒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妳走了之后,也是那般的脾气,那般的跋扈愤世嫉俗,那般的流连于小妾之间,那般的不尊重女子……我替他的小妾们感到悲哀啊。这……不说了,当初妳的离开是正确的!右涯虽不是个大恶之人,但也绝不是个好夫婿人选!」   说罢告别了无泪,甩甩衣袖往外直走而去。   过了约莫三条街,段左渊才抬起衣袖摸了摸,又摸了摸自个儿的脸颊,感觉上头微微发烫。   哎,他又是一叹。   他竟也到了,会思慕姑娘的年纪?暗暗摇了摇头,他加快了步伐。    补虐虐虐!段右涯之心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丝竹是间由翠竹建造的琴艺馆,座落于喧嚣繁华的凤阳城中心大街上,紧挨着人潮络绎不绝的浮生客栈,在熙来攘往的街市中,它竟有种协调又独立于世的感觉。   段右涯走在二楼的西侧,满意地四处环视着。   四个廰的雅座都让人坐满了,另一个廰则是零星坐着几个客人,正闲散地品茗聊天,许是听曲到了一个段落,正歇息着等待。   选在这儿果然没错,尤其旁边有间凤阳最大的客栈,许多客人们吃饱了有闲情便相偕到丝竹听个曲附庸风雅一番,也有不少暂宿凤阳的旅人百般无聊地来打发多余时间,当初段老夫人曾嘲弄过这采买大街上只有痴傻的憨儿才会路过听曲,现在看来她错了,他才是正确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他继续沿着翠竹围起的分隔矮墙走,走到二楼内侧精心造景的小园林土堆旁的石桌椅坐下。石桌旁是数丛并在一起的芍药。   「这位爷儿,这儿通常是不坐人的,离廰太远听不着曲儿,您要不要换个位?」他才坐下没多久,一个娇俏俏的少女立即盈满笑容地走过来招呼,她显然是个新人,瞧不出他的身份。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这儿的伙计用的是清一色身世堪怜的年轻女子,或是流浪街头的行乞孤女、或是青楼里卖笑的红尘女子,更甚者也有被夫家休离、抛弃的新妇!   「不用,我坐这便可。」   「那要上个茶点吗?」   「一壶龙井桂花。」他摆了摆手。这儿一般听曲是不要钱的,但得点些茶品或糕点。若想听些额外的特殊曲子也行,一曲是一纹银。   「好的,这就给您送上。」   段右涯看着少女轻盈而去的身影,那飘扬的长发与素白的衣裙,再再都让他想起她!   她啊……   他轻闭上眼。   她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变量,也是最大的歉疚与遗憾。   无泪,那个四年多前跟他回府的女子,那个总是默默地守在他身边的女子。   他将她安排在段府北侧几近荒废的旧园丁屋子里,私心地将她与其它人隔绝开来,她无怨尤地接受了。Www。。com就那么一个人静静地待在屋子里,为了配得上他而努力学起琴棋书画来,不给人带来困扰地自己烧饭洗衣,默默在北侧独立出一个静僻的王国。   她说,她十年前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夜晚被他从盗匪手下救起后,便将他深深刻印心底再也忘怀不了他;她说,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她便满足了。   他不记得她口中十年前的过去了,他的人生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执念,打倒段左渊!其它的什么事都不记挂在心中。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也许他真的有救过她,但那不过是他偶尔萌生的善意,他不认为那可以使一个女子怀有这么深这么久的情感与依恋。   他能清楚地感受她对他的爱恋,从她追随的目光中;从她每晚痴痴的盼望里;从她带有干涸血迹的琴弦上;从她递上棉袄时满是针伤的十指内,她的举手投足,在在都泄漏了她的情感,而她也从不隐藏。   她说她愿意用一切换取他的一个回眸,一个真心相待的微笑,而那时,他的眼里并没有她。   他只有在受伤时会去她的身边舔舐伤口,无论何时他去,她总是温婉地敞开大门接纳他。对当时的他而言,既不愿给她个正式的名分、亦知道坏了女子的清誉名节不好,却又放不走她。这段府内,没有一个是迎合他意的!他不断地挣扎受挫,想夺取一切却每每失败,面对这样的自己,他需要有人肯定他!而她的依恋她的付出,正是他最好的慰藉。   他利用了她的感情,而不以此为愧,只是享受她的付出,却不想回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他一厢情愿地想,反正是她愿意的,他没有逼迫她,是她愿意为他这样生活、愿意听他安排的。   直到她离去,直到静僻的小屋在他受伤的夜晚不再亮起烛火,直到剩下他一个人时,他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生活是这样的孤寂!   也渐渐地知道,他是多么自以为是!   在不知不觉中,她幽静的身影,竟悄悄埋入他的心里,一点一滴,取代掉了他心中原本那抹神圣不可侵犯的白色人影。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而他竟无所觉!   心在痛。好痛。   他以为她会就这么跟在他身边一辈子,而他,并不打算留她一辈子,既然与段中玉永远不可能,那么至少娶个能有利于他的名门闺秀,等到他找到可以娶的傀儡女子,他便会把她休弃。   这份心思,直至看见了满丛盛开的芍药围住了空无一人的孤寂小屋,他才明白,她一开始就不打算,在他身边待上一辈子。一年多前娶妻悔婚的事,只是教她提早死了心离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将离、将离……   段右涯睁开眼,却不期然地被座旁白得出尘梦幻的几丛芍药刺痛了心。原来一直以来,她种的,都是娇柔的别离。   泪儿……   待在他身边的三年多里,她唯一开口对他要求的,便是放下段家的仇恨。   『放下这份偏执吧!大少爷何其无辜!就跟你是庶出并非你的错一样,他是嫡长子又岂是他的错!四少爷!四少爷……』   『住口!我的事,轮得着妳管么?!段左渊给了妳多少好处!又或者,妳根本背地里偷人?!』   他依稀记得,他同无泪怒目相向好几次,都是为了段左渊!   当时自己发狂的模样,现在回想起来,竟是内疚得可以,他怎地对无泪都是这副嘲弄的态度!他好后悔……如果可以、如果可以……他希望在无泪心里,他能以好的面貌存在……   再一细想,也许当时就有几分吃醋的酸味在,才会看见无泪替段左渊说话,就那样的疯狂、那样的愤怒!   将她安置在段府人烟罕至的废弃地方,也多少带有不想让任何男人包括下人及段家兄弟接触她的自私意图在!   泪儿啊……   我这样的人,究竟,哪里值得妳如此眷恋?!除了这副皮相之外,段右涯忽觉自己,竟是一无可取……   他楞楞地望着芍药,手下意识地又往怀里摸去,柔软的红色缎布在他掌中,舒适的触感都成了炙人烧灼的热。   心依然好痛!   如果放手是妳的希望,那么,我便放弃罢……   段府的家业,就都通留给段左渊去吧!我段右涯是何人也?不需倚靠着段府,也能另起炉灶打出一片天下的!   天涯海角,妳到底,到底在何方……   谁来告诉我!   「爷儿、爷儿!」一声柔嫩的呼唤猛地拉回了他的注意。段右涯抬眼,却见之前的白衣少女笑盈盈地端着一壶茶站在他面前。   「爷儿,您的龙井桂花!这花,特别么?!芍药不都长如此样儿,您这样痴痴地望着,是想些什么呢?」少女大方地将茶放上石桌,一点不生分地好奇望着段右涯。看向他的眼里,多少带了点仰慕。   「没,」段右涯回以涩笑,「我只是在想,对于一个男子而言,若能亲手掀开所爱女子的盖头……将是多么可贵的快乐?」    十年前的错误(上-魔掌!)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褚大娘!褚大娘!这是哪里?!哪里?!」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娇柔少女惊慌地拍打着从外头拴上的木门,心中的恐惧不断地扩大。   不要!不要这样待她!   今天中午褚大娘忽然说要带她上凤阳边界矮丘上一间灵验的庙宇给百花阁里的姊姊们祈福,还挑了件银绣滚边的素雅白衣给她,她从没穿过这么好料子的衣服,加上平日姊姊们待她不错的,她便傻傻地跟来了,走了一整个下午的山坡路,经过这破旧的偏僻竹屋,褚大娘推她进来说是歇息,却将她锁在屋子里了!   「褚大娘!开门!开门啊!!!」她喊得声音都快沙哑了,仍旧不死心地拼命陲打着门板,期望外头的门栓能被打掉。   隐约猜测道褚大娘的打算,无泪心中涌上无限的惊惧!   不!不要!褚大娘!不要这样待她!她不想啊!!!   她会安分地洗碗洗衣打扫房间,不会给百花阁带来麻烦的!   不要把她卖了!   不要!   她终是筋疲力竭地倚在门板上,这才意识到天色不知不觉黑了,屋里漆黑一片,更是加深了她的惧怕,耳畔回绕着那天褚大娘同她说的话。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无泪,妳这会儿也到了可以许人的年岁了吧?我瞧着妳,每天洗碗洗衣的从早忙到晚都不能歇息,也够可怜的,正好妳出落得还算标致,恰是现在富家公子哥儿最喜爱的样,要不要考虑当我百花阁的姑娘?我也不亏妳,睡一夜的银两咱们六四分成,打赏的小费全归妳,这样好的条件如何?』   褚大娘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她拒绝了她的提议,所以怀恨在心,想直接下手为强将她给、给……?!不!她不想!她不想与陌生的男子做、做那么龌龊的事!恶!   碰!!!   「啊!」   忽地门给人从外头用力踹开,背靠着门板的无泪禁不住地整个人往右侧跌坐下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怎么回事?!   无泪抬头,看见两个凶神恶煞似的粗犷男子就这么站在她眼前!   「哟~那婆娘还真给咱们找了个好货色!」   一个较大个头的黝黑汉子急切地倾身到她面前,**地眼不住地来回打量着无泪,将她从头到脚看个仔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听说还是个未解人事的处子,这下老子赚到了!小姑娘来,妳叫什么名字?别害怕,这夜儿还长呢!哈哈哈!」说罢伸手摸上无泪的脸蛋,上下来回摩挲着。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恶心!走开!」不!不要!她不要失身!   无泪厌恶地转开头,汉子吃人的眼神让她不舒服极了!她拼命忍住作呕欲吐的冲动,向后爬起,惊恐地看着粗壮的两个男人,双脚不听使唤地颤颤退步向后。   救命!谁来救她!拜托谁来救救她!   「哟,还真有个性~不错,老子就喜欢这样!玩起来才过瘾!」那黝黑汉子见了无泪这样,倒也不生气,竟是笑了,整个人猛地逼上前去,将无泪牢牢抓住!   不!!!救命!好恶心!   无泪开始狂乱地挣扎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挣脱掉汉子的手,汉子又抓了上来,她更加慌乱了,双手被箝制住动弹不得,心中恐惧得紧,看见汉子露出的精壮手臂,未经多想地立刻将头凑上去一阵猛咬!   噢!「臭**!」汉子一阵吃痛,用力将无泪给甩到地上!「敢咬妳老子?!哼!带种!老子今天不好好****妳我就不姓朱!」   说罢猛地上前弯下身去一把扯起无泪的发,用力将她的头往上提!「刚刚咬了老子几下?嗯?!妳胆敢再咬咬看!老子操也**妳!」   啪!   「唔!」痛!无泪被打得整个人往右偏去,感觉左颊火辣热烫得几乎麻痹,她伸手摀住脸,不断地祈求上天帮助!好痛!不要啊!谁来救她逃出这里!她不想被玷污!不!!!   她不断地东张西望,想找出可能逃生的空隙。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Www。。com门……门还开着!只是另一个矮胖的汉子一声不吭地站在门旁边观望!   「想逃?!休想!认份点吧!好生伺候伺候老子,老子就不上那婆娘那参妳一章!哼,她说了要老子好好教训教训妳!」   那黝黑汉子说罢,迅速向前蹲下来,一把蛮力扯开无泪的衣襟!   不要!无泪死命地护住胸口,拼命想往后退,汉子却已眼捷手快地整个人压上来,牢牢地箝制住她!   「不要!禽兽!畜牲!」她惊惧地不住推拒着,激动不已地怒骂,感觉自己的清白就要毁于此地了!不!!!   「抵抗也没用!」许是无泪惊慌又六神无主的柔弱样子益发刺激到黝黑汉子,他看着她不断挣扎心中竟涌起一丝快感,双手拉住她松开的前襟将她的外衫用力向两旁一扯!   「不要!啊!」无泪感觉浑身一凉,上身只剩下小兜,其它地方都暴露在汉子面前了!   她感觉无边的羞辱与羞愧,既然上苍这样待她、既然上苍要这样待她,那她活着还有何意义?!上苍不公!!!她做鬼,也要化作冤魂,向上苍讨个公道!   从小,她就被丢在破庙街里,每天只能上街去化些馊水果腹,穿着粗麻袋接合起来甚至称不上衣物的东西,还得三不五时忍受其它乞丐的拳脚责骂!后来她渐渐大了,有些发育了,便时常被人当街玩弄调戏!她再也受不住了!绝望地想要寻死,不吃不喝不言不笑地就那样一直走着走着,走着……直到再也无意识!等她醒来,却发现自己还活着,就躺在个上等房间的暖炕上,是百花阁的姊姊们救了她!   从此之后她就在百花阁里偷偷摸摸地过日子,也逐渐从姊姊们身上看到,原来世上还有许多身世堪怜的不幸女子!她已算是幸运的了!至少她不必沦落风尘任人糟蹋!   她恨尽天下的男子!从抛弃她的父亲到欺侮她的乞丐,再到百花阁里无比恶心肮脏,只会狎弄糟蹋姊姊们的禽兽,她无一不厌恶!   「啊!」还来不及咬舌自尽,无泪便感觉黝黑汉子的手狠狠不客气地袭上她的胸!「不要!啊!」不要不要不要!!!她死命地拉住汉子的手,指甲用力戳进汉子的肉里!即使前一刻还想轻生,这一刻求生的本能便倏地涌出!不!   「臭**!老子腻了这种把戏!最好听话配合点,不然我打死妳!」   啪!   又是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无泪被打得头昏眼花,晕眩欲吐!   痛!好痛!心口也好痛!为什么她得承受这些!为什么?!这样的世间,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什么也没有!她的出生,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下辈子,她要当条游鱼、当只飞鸟、当根豆芽,就是不要为人!活着太痛苦!   怨灵恶鬼都好,谁来救她解脱!    十年前的错误(中-逃命!)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终于肯认命了?嗯?!那表情是什么意思!敢瞧不起你老子?呸!**就**,装什么清高!」   「唔!」好痛!无泪痛得手腕快抽搐了!   「再装清高啊?啊?!」黝黑汉子站起,整个人跨在无泪腰间,一脚踩住她的小兜,另一脚狠狠踩住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他用力地扭了扭脚,加重了劲道。   「唔!」好痛!   黝黑汉子趁机迅速地解衣,没两三下便脱个精光!   不要!无泪惊骇地望着一丝不挂的黝黑汉子整个人朝她势如猛虎地扑上!   「啊!!!」救命!!!她的清白!不要啊!!!   无泪绝望地紧闭上眼愍住唇,把头掉往旁边打算咬舌,却意外地感觉身前一空,刚才的压力全不见了!她惊异地睁眼,却愕然看见另一个一直静静看戏的矮汉子正与那黝黑汉子扭打成一团!   「之前都说好了,是我先上!你无耻!休想趁下马威时占有她!银两都是我出的!」   「噢!别干扰老子兴致!银两是你出,门路是老子找的!那臭婆娘是老子认识的!」   「唔!你毁信!总之我不用别人用过的女人!唔唔!」   「老子就爽先上!噢!」   门……门……门竟还没阖上!   太好了!无泪感觉抓住了无限的生机,顾不得脸颊跟手腕的疼痛,将被扯裂的白衣抱紧,觑着了空隙一鼓作气地死命狂奔!   不要停!不要停!   她跨过了门坎,踩到了泥土地上,用尽平生力气不断地跑跑跑,感觉风在耳旁呼啸,绕过了竹林、弯过石坑,爬上崎岖蜿蜒的山间小径,仍是不敢回头地拼命向前冲!   快逃!快逃!不要停,不要停啊!   不要停……   她感觉全身绷紧,心脏剧烈狂跳,额际不断沁出冷汗,拚命地祈祷能逃出那两个粗汉的魔爪!   「啊!」   猝不及防地踩到突起的小石块,无泪整个人往前面的石子路扑趴下去!   「唔!」好痛!大小不一的尖锐石子划破了她的肌肤,手肘跟膝骨是一大片的擦伤,没多久便现出血痕!   好痛!   但一想起那两个汉子,无泪不敢多停,迅速站起继续往前跑!   夜色很深,这儿她又从没到过,究竟跑到哪了她也不知!但她仍旧不停地沿着前方的路疾风逃命而去!   「看见了!在那里!白色的那个!」   「追!」   是他们的声音!被发现了!   无泪大惊,慌恐得不知所以,脚好酸!全身上下都好痛!怎么办!   她不能给他们抓到!   「给妳老子停住!臭**,今晚不把妳干到死,老子跟妳姓!」   声音越来越近了!糟糕!他们追得速度太快!   无泪一时乱了方寸,急忙中却瞥到右前方小路外侧有黑压压的一大片树林!   太好了!树林应该可以躲藏!至少比沿路一直跑而被抓到更有机会!   想都没多想地,她朝树林的方向疾奔而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Www。。comWww。。com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Www。。com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 ※ ※ ※ ※ ※ ※ ※ ※ ※   天杀的!段右涯用受伤的右手吃疼地挥着剑抵挡对方来势汹汹的攻劲,不断涌出的温热液体将他右侧袖口染上怵目惊心的红!   「唔!」还有两个!他内力几已耗尽,快撑不住了!   难道他果真如算命郎中所预言的,此生最大的劫数在这雁荡丘?   该死!   那个人居然布了这个局,千方百计地想害死他!真可悲!段左渊已经什么都拥有了,却还不甘地想逼到他走投无路以杜绝后患?!   亏他接到信后风尘仆仆地赶来帮忙!完来不过是猎杀他的圈套!哈!什么镳师被劫货品危险,全都是唬人的!唬人的!   就算他之前仍顾念着兄弟之情,对段左渊还有着一分兄长的敬重,此刻,也叫段左渊自己洗得荡然无存了!他段右涯以天地起誓,若能活着走出这片树林,这辈子他绝不让段左渊好过!他不会在蛰伏暗处了,他要让段左渊后悔生为段家嫡长子、要段左渊后悔今日的心狠手辣!   「啊!」   微一晃神,再回神时段右涯只感觉漫天剧痛袭上,腹部犹如被人刺穿般的痛苦,他强自稳住脚步抬头,看见对方高扬着的名剑已不再借着月光闪烁一整片银色光芒,这才意识到剑端已被血覆盖,他的血!   痛!腹部犹如被千百根锋利的针不断地猛力戳刺,侵蚀般地剧痛蔓延他的四肢百骸,他抬手摀住不断淌出温热液体的地方,脸色发白,渐渐地感到双脚颤抖,已无力支撑身体的重量!   「喝!」另一名追杀的男子见机不可失,朝他背后势不可挡地挥出手中大刀!   在意识朦胧中,段右涯感觉倒背后一阵锐利狂劲的气急速侵袭过来,暗叫糟糕却无力回天!打斗奔逃了一整个晚上,再加上大小剑伤刀伤,还有刚才穿刺过他腹部的利剑,他已无力回击!连闪躲都做不到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脑中什么都空白了,只迅速地划过一个念头,他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哐当!   一阵刀剑相击的清脆声响,隐约中,他感觉到了有两个人在激烈地打斗,却已头昏眼花,意识涣散……只感觉得到那撕心裂肺的痛!   「佛手!你做甚么?!」   「他失血过多,能撑到现在已属不易,再怎样都活不久了,你又何必趁胜暗算?」   「这是让他死得不要太痛苦!」   「反正我看不惯背后补刀,穷寇莫追!收手罢,这次答应段兄,我们已是破戒了!」   他答应师弟无论如何不杀人的!这次是为了还段二少的救命之恩,就算段右涯之后失血过多而死,也并非一刀下去立时毙命,眼不见,他的良心会好过一点。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算了,就依你!快找你师弟看看那些倒地的兄弟们!」   一阵窸窣的步伐渐渐远去,整个树林顿时剩下无限的寂静与黑暗。    十年前的错误(下-惨痛的相遇)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头痛欲裂……身子更痛……   过了不知多久,段右涯从无边的黑暗中逐渐清醒过来。   他竟然没死吗?好痛苦,浑身又热又痛又晕又酸,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紧蜷着身子,试着想要转一边躺,却不小心扯痛伤处,浑身立时如撕裂般的疼痛!   唔!   天杀的该死!该死!一切都该死!   唔!!   啪。唰唰。   什么声音?!   段右涯敏感地细听,发现周围传来矮低树丛的枝叶被人拂掠过摩擦声,还有踩断零星树枝的声音,他强迫自己屏气凝神,隐约感觉到一股慌乱的喘息。   是谁?!这偏僻的山丘、隐密的林子,谁大夜晚的到人烟稀少的地方?!   不是刚才追杀他的人!那会是谁?不对,又多了两个气息!   「臭**!!!老子可要追到妳了!很能逃嘛?啊?!再逃啊、逃啊!无路可逃了?!」   「没错!咱们可是付了银两的!妳别想逃了抵赖干净!!!」   声音越来越欺近了!   段右涯艰难地环紧身子,尽量压低吐息,此刻的他感觉自己虚弱得没半分力气,还是尽量不要让人察觉到好,以免滋生事端。   「哇啊!」糟糕,她踩空了!   「唔!!!」该死的痛痛痛!天杀的!   莫名被一个相当重量的东西当空大力压下,段右涯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每根骨头都在嘶吼痛痛痛!他紧抱腹部,痛得几近全身抽搐!   竟然有人!有人!   无泪就像飘流在无边大海中惊慌无措的溺水之人,紧紧攀住了段右涯这根凭空出现的浮木!   「公子救我、救救我!」无泪赶紧从段右涯身上起来,抬头望见直直朝她的方向逼近的两个汉子,慌得顾不得其它,紧抓住段右涯衣袖,也没分神注意到为何段右涯仍旧躺着没有起身,只感觉眼前的人是她唯一的希望了!「他们想要玷污我的清白!求求公子行行好!救救我!」   这……是怎样的情况?   无泪扯住的衣袖正好紧贴上段右涯手臂的伤处,他连回话的力气都没了!   天要亡他!果真……他注定命绝于雁荡丘了!   躺了大半天唯一出现的人,竟无法抬他出树林看医,且似乎还招惹了大麻烦!   罢了、罢了!反正这丑恶的世间,也没什么好顾念的!反正所有的人都不满他、都视他的存在为威胁、都想要除掉他!他已经心死了!   咑!   这是什么?段右涯感觉颈子上被东西滴着了,他聚起了注意力,循着方向往上看去,发现竟是那陌生姑娘的泪水!黑暗中他看不真切她的脸,却感觉到了她发自心底的恐惧与无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呼!在这!!」   「终于逮到了!识相点就乖乖跟老子回去!」   两个汉子在段右涯思索的转瞬间便已追至!两人不怀好意围住他们!   不要!救救她!她不要同他们作那些肮脏龌龊的苟合事!恶!无泪下意识地紧攀住段右涯的右手,激狂无挫地喊道,「救命!公子救命!无泪做牛做马也报答你!」   「哈哈,」那高个的黝黑汉子神智比无泪清醒多了,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段右涯,不屑地嗤哼,「跟这软弱无力的废物求救?!老子一脚踹也踹死他了!妳就认命吧!横竖老子是付了银两了!」说罢连同旁边的矮汉子一同趋前,两人猛地扑上前抓住无泪!   「啊!」不!!!!   「住手!」   啪!   碰!!   在段右涯的神智还来不及反应时,他的身体已经先一步的做出本能动作了!在无泪被捉住的瞬间判断出两个汉子光是身形壮硕并不懂武后,他强撑住身子硬是提气,用尽全身上下仅有的最后一分力气迅雷不及掩耳地跃起,左右两掌劲气分别向两个汉子打去!   「唔!」   「噢!!」   高矮汉子前后骤然倒下!   「啊!」无泪惊在原地,一时之间竟是愣住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老天竟然灵验了!果真派人来救她!情绪霎时间整个松懈下来,笔墨难以形容的极度喜悦撞击着她的心,犹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惊恐,她转身看向段右涯,「公子──」   碰!   话未说完,段右涯已整个人仆倒在地!   「公子!」她焦急地蹲上前查看,这一靠近端研才发现,眼前的人浑身浴血,衣衫凌乱满是被划开的刀剑伤痕!她慌张地望着他死白的面容,不停地轻拍他的脸,「公子!公子!!!」   好痛!不行了!他再也……无法多撑一刻了……全身的气力都已耗尽,连睁眼都无法了……原来,本就不太撑得过去,现在又蠢得提光了力气,打乱了气息逆了内劲循环,把这副破烂的躯壳损耗到极致……   他段右涯……怎么会蠢到……赔上性命去救一个面容都瞧不清的陌生女子……哈哈……哈哈哈……   「公子!!!公子……」   是谁……脸上的触感,一滴两滴的,又是泪吗?他想试着睁开眼,却发现视线无法聚焦,世界是一片模糊的黑暗,只隐约感觉有白色的影子伫在眼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Www。。com是刚才那个姑娘吗?   他挤出了最后的声音,「内劲不够……他、们昏倒……而已……妳……逃……逃……」   说罢便再也没了意识。   ※ ※ ※ ※ ※ ※ ※ ※ ※ ※   「他、他这样伤处一直溃烂……行么?」无泪谨慎地询问着眼前的少年。Www。。com   「他那些地方经坏死了!等都坏死得差不多了,我明儿带把小刀将肉挖一挖清理干净干脆点。」   「那他、他时冷时热的、他他他需不需要煎点药喝……」   少年微微一叹,「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以他目前这个样儿,我连运功帮他调息休养都没办法,甭说喝汤药呢。」   「铁手!」无泪急得上前跪下去,「拜托你救救他!拜托!要多少银两我……我都会想办法筹给你的!求求你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别这样!」唤作铁手的少年赶紧弯下身去将无泪扶起,「他的伤口很特别,不是一般的刀剑所伤,伤他的那把剑,正是我最钟爱的收藏!」师兄前几日来跟他借剑,他如同往常般地答应师兄,谁知师兄竟是用它来杀人!「总之他现在这模样,是我间接造成的罪孽,妳不求我,我也会尽力救他的!」   还好在他采药的途中遇上他们!师兄啊师兄……   「那、那就麻烦了!感激不尽……」   「别这样说,是我该要向他道歉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对了,他身上有没有可以证明身分的东西,如坠子?我昨日帮妳上邻近几个城问了,有好几家在找人,当中凤阳段府贴出来的形容条件与他最相似!」   他身上……根据她这两三天翻他身子的印象,似是没有,无泪红了脸,「没有。啊!他的剑!我有把他的佩剑一道拿回来!这样吧,你截一角他的外衫再带上佩剑去问问!」   「也行。」少年迅速后转,手飞快地掠过段右涯,电光石火间竟已抓了块布站定在无泪身前。「是门口那把剑吧?那好,我就趁早先走了,明儿再来。」说罢便转头疾步走了。他现在唯一能为师兄做的,就是尽力弥补了!   无泪阖上门,拿了块干净的布沾了水走回这破旧小屋唯一的床边。   她坐在床缘,帮昏迷不醒的段右涯拭着脸,神色尽是期盼的温柔。   她恨尽天下男子!在他之前,她以为男子全是坏东西!全是十恶不赦的混帐!但是他出现了!在另外两个坏男子要欺侮她的时候,他救了她!   他救了她!   事后听铁手说,他本已伤势严重,最后的两掌根本不太可能击出!但是他仍是做到了,虽然掌劲不完全,仍是将那两个汉子打昏了!因为最后的两掌,让他严重的伤势更加地恐怖严重!几乎不可能存活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擦着,由脸颊轻轻往颈子擦去。   他蓬头垢面,衣衫不整,身上布满可怕的伤口,整个人瞧上去死白的可以,只有刚毅的五官隐约透露了主人原本意气风发时可能的俊朗,乍看之下,现在的他,模样简直比路边的乞儿还要糟。   但她仍感觉到心口怦怦的跳动,光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就足以教她心跳失速。   从来没有人这样为了她挺身而出!从来没有!   她活了十四个年头,从小到大印象之中,没有一个男子待她好过!他们不是恶意的欺凌她,就是给她好处想占她清白!没有人像他这样!居然拼上性命地帮助她!   胸口涌出一股暖流,她专注地帮他擦拭身子,却感觉他的身体又开始急速地失温!   她一触他的手,好冰冷!   不!!!别又这样!要活下去啊!!   无泪看了看他依然紧闭的双眼,又看了看阖紧的门板,一咬牙,又做了她这两三天来已经做过好几次的事。   她解下自己那被扯坏的白色外衫,侧着身子贴上段右涯,小心地跳过他的伤处,再将外衫拉起覆盖住两人,头枕到他颈侧,轻轻地靠着。   怦怦。怦怦。   一股热气袭上她的双颊,无泪感觉整个世间,只剩下她的心跳声。   拜托你,一定要撑下去,一定要活着……   渐渐地她依偎着段右涯睡着了。   而段右涯却在这时逐渐有了意识。    十年前的错误(完-恋慕的白)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头好痛!好晕!   好难过……他睁眼想看清目前的情况,一睁眼随即被刺眼的光线刺昏了头,不适地放弃,阖上眼睛。   他竟然没死、竟然没死!   鼻梢窜过熟悉的特殊味道,他忽地发现身旁压了个人!   再度努力地抬眼,却仍是不适,只隐约看见身上有朦胧的白影……   有曲线……是个女子!   那抹白、他记得那抹白……   这几天,他断断续续都有醒来,每次睁眼想看东西,入目的都是这抹白影!   极度的痛楚及涣散的意识让他看得不真切,只模糊看见白影晃过……   那白影,总是温柔地抚着他的脸同他说话,轻轻地替他擦拭脏污,处理他无法控制的秽物……   他没有办法动身体、没有办法开口说话、甚至没有办法睁眼好好看她!   但在多少个痛苦难熬的时刻,隐约中,总有个温柔带有淡淡馨香的气息围绕在他旁边,就是这抹白,这股温暖,让他不断不断地想要从无边的黑暗火热痛苦中挣扎出来,她是他撑下来的慰藉!   他没有几分力气,全身上下如火烧般地疼痛,却仍吃痛地拼命想挪动双手拥住她。   她……未着外衫!她的外衫覆在他们两人身上!   心头不知被什么东西胀满,段右涯感觉心中柔软的一角被触动了!   是为了……给他取暖吗?   她竟为了他……甘愿牺牲名节至此?   他好想睁眼看看她的模样!清楚的模样!不再只是一股模糊朦胧的白影……   昏昏沉沉中,他又无意识地掉入黑暗中。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 ※ ※ ※ ※ ※ ※ ※ ※ ※   凤阳城 段府   「你真打算如此做?!」   「是的,」面对眼前少年一脸不赞同的讶然,段左渊轻轻一叹,「这样……对他们都好。照你所言,那名十三四岁的姑娘,跟右涯这样同处一室这么久,日夜照顾他……传出去,对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名声可不好啊,除非右涯有意收她!」他的视线落在眼前的少年身上,「但你知道,右涯现在连恢不恢复得了都不知道,命数未定啊!再者,他们彼此的身分差距太大,要让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入府,就算我同意,段家其它人也不会同意的。所以,趁早断了他们的联系也好!只是就这样把人盗走,确是对不起那位小姑娘了。说到底,她毕竟救过右涯一条命。」   「你……段府都是这样处理事情的么?!」少年清秀的五官皱起,「至少得等段四少清醒了,当面向她道谢后再离开吧!你知道她为了段四少费了多少苦心吗?甚至愿意同我下跪!你现在这方式,恕我无法认同!」   这样视无泪于何物!枉他替无泪到段府走这一趟,得到的居然是这样的决定!段左渊打算摸清地点之后趁夜摸黑盗走重伤的段右涯!   他替无泪感到不值,就算是段右涯救过无泪的清白,但有谁能为一个陌生男子做到这种地步?!而段左渊显然不打算给无泪一个交代!在他看来,至少至少,该等段右涯清醒了,再好好地酬谢她一番!怎可以一声不响地盗走人!更何况,段右涯现在重伤未醒,贸然地移动他只是徒增风险罢了!段左渊的理由太牵强、无法信服他!   「对不起,但我有我无法言明的顾虑。Www。。com」   「行!就由你吧,段府要如何动作铁手没有干预的立场,但,这几天我会代替无泪守夜!佩剑跟碎布你就收着吧,告辞。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少年拂袖欲离去,却被段左渊欺上前去拉住。   「慢!」段左渊一叹,「你守夜,我还盗得走人么?就算成功了,恐怕也会被佛手追杀至段府吧!你那见不得别人拂逆你的师兄,我可是害怕得紧。」   少年回过头来,「所以?」   「坐下吧,我慢慢同你说,」段左渊比了比一旁的古木桌苦涩一笑,「今天这番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仅此而已!」   段老爷有一个正妻,三个小妾。她们总共为他生了三个儿子,四个女儿。   「但段右涯居然被称作段四少?!」少年不解。   因为当中有一个儿子并非段老爷亲生。那人便是段右涯同母异父的哥哥,长段右涯四岁,与我同龄!   段家老爷在世时,风流成性,却在中年时看上一年轻守寡的刺绣姑娘,对她用情极深,终是排除万难娶了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那刺绣姑娘嫁入段府时,便已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娃!   小男娃在段府是个不受欢迎的存在,受尽了欺凌,也是段老爷亟欲隐藏起来的耻辱!   而那名刺绣小妾,也因为段老爷的关系,尽量地疏远小男娃,不敢与之太过亲近。不久,小妾怀有段老爷的亲骨肉,十月之后产下一个健康的男婴,却失血过多难产而死。   那名男婴虽是段老爷的亲骨肉,却因为娘亲死了,又是庶出,在段府的日子不好过,尤其段老爷的正室怕段老爷将财产分给这个庶出的么子,从小便待他苛刻极了!   男婴后来渐渐长大,对自己的身份及遭受的待遇产生了怨恨与不满,因此总明里暗里同段府的其它人作对!   他便是现在的段右涯!   而当初那个刺绣小妾带来的小男娃,则是段府中隐密忌讳的存在,在段府排行第二的段家二少段前痕!   段前痕恨极了自己的名字,因此从不提及它,年纪轻轻便自称二爷。   二爷生性聪颖机伶,小小年纪便懂得察言观色随机应变,对他而言,段右涯那个倍受冷落的庶出么子才是全天下间最可恨的存在!他恨段家,但再怎么恨都比不上对段右涯的那股狂烈恨意!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如此见不得光!就得住在北侧最偏僻的小屋!这间小屋,还是段老爷为了将他隔离开来而建的!同一个娘亲,段右涯却可以理所当然地居在别致高雅的主屋别苑里!穿的是上等丝绸质料的衣裳,吃的是琼浆珍馔,还不知足地处处抱怨找碴!   且,最主要的,他带走了娘亲的性命!都是他!!!若不是他,娘亲也不会难产了!   「停!段大少,我没空听你这一大篇段家家族恩怨!你说着不累,我听着都累!」   「这可是我接续要说的重点啊!」段左渊顿觉口渴,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二爷对段右涯的愤恨,已到了处心积虑想除掉他的地步!   然而段右涯本身并不知道二爷的存在,只当二爷已逝。段二少这个词在段府内与早夭的段三少一样,都是不容得提及的忌讳。   之前几次,二爷便有想陷害段右涯的纪录,都教我给挡下了,然数天前,段府茶庄的货品在运送的途中出了个岔,镳师给了劫了,货物下落不明!我赶去处理这事,却教二爷知道了,以我的名义给段右涯去了封信求援,内容跟实际上差不多,就是地点不一样!我在凤阳南边的长稽丘,他写着北边的雁荡丘!   至于二爷与你师兄是何交情怎能说动他出手相助我就不得而知了。其后的细节你应都从你师兄及那名小姑娘身上知道了吧。   「所以?」   段左渊第七次叹气,「你不清楚二爷的性子,我可摸得一清二楚。要让他知道那小姑娘的事就麻烦了!不是利用她的名节事后公开羞辱右涯,就是私下将她绑了去!右涯现在仍待在雁荡丘上也是相当危险,我想将他移到我房里!段府总归是照料方便,更无安全之虞!二爷就算发现他在我房里,也不可能公然对他下手。这是他聪明的地方,不在段府内下手!」   「……」少年听了无言地抬头,直直望入段左渊眼里,口气有几分讶然,「你……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不累么?」   真是复杂难懂!他无法理解为何人可以因为区区小事就对另一个人产生这样的恶意!没有一个人该死!也没有一个人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随意地夺走别人的性命!   少年不屑地在心中唾弃二爷,连带地唾弃自个儿的师兄!他拂了拂袖站了起身,「随便你罢,横竖我有责任医治段四少!你知道怎么找我的,这就告辞上雁荡丘探视他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慢走不送。」   段左渊看着少年翩然而去的背影,心神竟有几分被拉走。   他摇了摇头,继续思索要如何处理段右涯。   就算送回府照料,实话说,由他照料也是不妥的,何况段右涯对他有那样深沈难解的心结在!再者,他很有可能以为,预谋杀他的人是自己!且,自己正刚接手茶庄及染坊,想照料他也没那时间。Www。。com   想着想着不禁苦笑,这长子之位可不好坐啊!   「麻烦啊麻烦,这位儿,你要便让你罢,我可不恋栈。」他第八次叹息出声,「误会就误会吧,总比知道是二爷要杀你的好,你们毕竟是兄弟啊,难道要互相仇恨一辈子?」他定眼看着茶杯,「或者,该去拜托一下如玉?她与右涯虽生疏,却似乎没反感在。啊!我是怎了,居然对着茶杯喃喃自语……」   ※ ※ ※ ※ ※ ※ ※ ※ ※ ※   当段右涯再度睁眼,已是半个多月后,他一醒来,便对上一名白衣女子绝色出尘的面容。   「四哥……你醒了。」段中玉轻轻吐息,说出的话悦耳入心。「可累了我好些天。」   「中玉……」他虚弱地吐出气音,多日未沾水,感觉口干舌燥喉部疼痛极了!   但这仍比不过他心中的震撼!   一直以来照料他的人、那抹令他温暖的白、以身体为他取暖同他肌肤相亲的女子,竟是她!段夫人的掌上明珠,段左渊自小最偏疼的人,亦是他有一半血缘的亲生妹妹段中玉!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他还以为,照料他的,是那天他救下的女子!   他与中玉……他们怎么可以……   他抬眼望向床缘的女子,她给了他不冷不热的反应,似乎对这些天来的行为无所觉。「铁公子两三天前便说,你该醒了,谁知你仍是不醒……差点吓着大哥,还好你终究清醒了。我……我给你找铁公子去。」   说罢白皙的颊上竟是染了抹浅浅的红晕,莲步款款地迈出门去。   段左渊会吓到?应该是欣喜吧?!!可惜他段右涯偏偏不顺他意,仍是清醒过来了!   只是那个助他清醒过来的人……   中玉待他的模样,似是没那回事?   也是了,她可是他的亲生妹妹!亲生妹妹!   又是个尚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怎能让人知道那些会坏了她名节的事?!   不!他不能让人知道!   强自镇住亟欲萌发的情愫,段右涯不断告诫自己,他与中玉,是永远不可能的!只是他的眼光,从醒来那一刻起,便总不由自主地放在段中玉身上!一天一天,渐渐地再也无法移开双眼!   她是他心中最深沈的秘密!即使明知这样有悖伦理,他也无法回头了!   ※ ※ ※ ※ ※ ※ ※ ※ ※ ※   那之后,段右涯绝口不提他受伤的事,连段左渊都不追究了,只是碰见时,仍是会以饶有恨意的眼神锁住他!   而段左渊,见段右涯绝口不提,便也不再提起,只惋惜浪费了自己苦想了几天的说辞。   不知从何时开始,段府最北侧的偏僻小屋没有再住人了。甚少为人知的二爷,在无故失踪后,从此更不为人知。    无法面对的伤处!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粗体]   凤阳城中心大街   [/粗体]   无泪小心地揣好银子,在满室等候提银的男子们的异样眼光下,缓缓地走出钱庄。   她不能再如此消磨日子下去了!   人家同她这般年纪的,不是带了几个孩子了就是帮忙着绣花织布做杂活打点家计,再不然穷苦点的还跟着上山下田作粗活儿,就算是赋闲在家的女子,总也是在自己家,靠着丈夫、爹娘过日子。   而她,跟大爷二爷非亲非故的,就这么的待在人家家里,平白添了大爷二爷的负担,心里总是过意不去。她不妄想以自己这身价能回报大爷二爷什么,但至少希望能够养活自己。   她小的时候,镇日混在破庙街上,为了三餐温饱而到处行乞捡拾,没学过什么女红,大一点时混入百花阁里,成天帮忙洗衣烧饭收拾床铺,生活重心全在混口饭度日,也没学会些什么,再更大一点时,被段右涯所救后,由感激而生仰幕,那几年全耗在找寻段右涯上,而找到段右涯跟着他入段府后,重心又都移到了感情上,说起来,她长到这般大少数懂的,除了街头谋生本领外,就是为了及得上段中玉而苦学的琴艺、棋艺、烹饪及针线功夫了。   说起来,那三年多在段府的日子,也并非全然白过了,多少留下了点东西。   无泪走了两条街,好不容易找到一家不起眼的小布庄,正要走进去,眼角却扫到大街上市集小摊,有人正拿着自个儿织的素色布匹在叫卖。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就是那个!   她高兴地走过去,想买些碎布回去绣花裁成汗帕子再上市集卖。   「啊!」   忽地,她一个不注意,迎面跟一脏兮兮的孩子撞个正着!   「哎唷!好疼啊!好痛啊!   那孩子不知到底是撞伤哪了,就这么倒在街上不起来,口中不断地大声嚷着疼,立即引来大街上的人群侧目。   「好痛好痛!哇啊!」   孩子用手摀着脸,让人看不清五官,但身形瘦弱,衣衫破旧浑身脏臭,最多不过**岁模样。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怎么搞的这?」   「唉呀,瞧跌的那付样,惨啊。」   「就是,可怜的,莫名给人撞了。」   大街两旁开始传来纷纷耳语,无泪感觉自己顿时成了众所注目、指责的焦点,让独处惯了的她十分的不自在,再加上眼前不断哀号的孩子,心头一乱,慌张地上前要扶起孩子。   「走开!伪善!刚才瞧我是乞儿就过来撞我,现在怎地态度变这么多?!」   那孩子在无泪欲伸手扶他的时候忽地反手推开她,朝她尖锐地骂出声。那犀利有神的眼,透出一股超乎他年龄的深沈。   「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是我走路出了神才撞倒你的,我并非有意!对不起呢!你哪里疼吗?」   周围渐渐有人聚集起来围观看戏,从买菜的大婶、卖菜的小贩、挑胭脂的姑娘到路经的旅人,自发地围了半圈,窃窃私语起来。   全部的人都在怪她!无泪感觉自己有口莫辩,只一心希望能扶起孩子确保他无事,被他推开后又再度欺上前去。   「没摔着腿吧?!能站起来,嗯?!」她和善地微笑,无视于孩子的肮脏,依旧朝他伸出了手。   「哦──」那孩子却是不答理,眼光不住地打量着她,还连头一起上下动,怕别人不知道他在打量似的。Www。。com片刻后,他忽然恍然大悟地指着她大声道,「就是妳!」   「我?!」无泪不甚明白。「我怎了?」   「是呀,她怎么啦?!」一旁围观看戏的人也不甚明白,但显然给挑起了好奇心。   「就是她嘛!段四少一年多前抛弃的妻子!不,根本算不上妻子呢,毕竟娶了还没胃口洞房呢,当晚就给人赶出门啦!」   瞧见无泪蓦地惨白的脸色,孩子明亮的眸中闪过一丝得意,他被鼓舞似地继续朝周围的人大声嚷道,「听我以前待过段府的表姊说,她在还未嫁人前就已经跟人家睡了三年啦!呿!难怪走路都随意撞人,没个私德嘛!」   「哟,我只略有耳闻,原来是她啊!」   「嗳,这一瞧个就不是好人家的姑娘!」   「可惜的,长得这般清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唉,我要是段四少,肯定不会休了她,这么美的姑娘,娶了在身边有什么不好?」   「拜托!这种没贞节观念的,至多收了当小妾!段四少当时可是要娶她为正妻呢,幸好悔悟的早!我瞧她这般,大摇大摆的上街不知又要勾引谁去呢,这年纪的姑娘,谁有个闲上街逛了?!」   「这可不公平,人家长得也挺好,我看不像大家传的那般。」   「上次百花阁那汀兰你不也说人家看起来是清白姑娘?还不是跟几百人睡过了!看面貌哪准的!」   耳际不断传来周围的人的交谈声,原本纯看好戏的薄责眼光现在都转为不屑与指责了,不!!!   不!不要用那种眼光看她!   她之前不过是爱个人而已!拼上名节,不过是想争取感情的回报而已!为什么要这样看待她!都已经过了一年多了,为什么还要这般提起!这般瞧她!   人,是不是都不能做错选择,不能走错路?!   不要!她承受不住那样的轻视态度!   「姑娘!」   忽地有个人站出身来挡住无泪,面对围观的人群。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你们何苦如此为难一个姑娘家!街头巷尾的流言,可信度又有多高?!说一句话花不了片刻,但伤了一个姑娘的名节跟心,要用多少时间来平复?!」   「去去,你又自以为多清高?」那身扮相,不也是个穷酸的落魄鬼?!   「是没多清高,至少强过各位。」   好雄厚的声音!无泪从惊讶中回神,心中起了一股感激,这世间,还是有许多像二爷、像大少爷一般的好男子的!   她抬头往前望去,见到一个精瘦颀长的背影,一身老旧斑黄的粗布汗衫,却让她觉得可靠极了。   「公子──」   她正欲开口唤他,忽地,那倒在地上的肮脏孩子像是被惊吓到般,猛地爬起身来一溜烟地窜出人群外,迅速地隐入大街暗巷内。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追!」   那精瘦男子朝另外一个似是他同伴的人命令道,眼神紧锁住那孩子消失的方向。   瞧着这边没戏了,围观的人群渐渐地散去,大街上又是熙来攘往的繁荣,偶尔朝他们这边投来一瞥,却是不再费神注视。   「公子──」无泪又唤了声。   「姑娘。」没多久,那男子终于回过头来,朝她微笑,「姑娘,别人无恶意的低语跟不明就理的指责神色,可别太在意才好。」   「无泪谢过公子出面解围,可问公子姓名?」   「在下乃一介草汉,上官微儿。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来晚一步在下甚感遗憾。」他朝无泪作揖道,「那个孩子,是邻近的永康城市集内出了名的惯窃,相当厉害,专门密切打听寻找像姑娘这般有……不欲人知的往事之人,确定对方身上带有下手之物后便都以同一手法,相撞倒地而后引来注意,再道出别人的丑事,引开人群注意力趁乱混入人群中离开,我与同伴已经追他追了一个月了。没想到在凤阳城内也能闹事!」   「这──」无泪赶紧摸入怀中。「我的银袋!」   她的银子,连同二爷给她拿给钱庄伙计辨认身份的银牌子都通不见了!   那个孩子!   那是她跟二爷商借的银两!现在可好,这下她该怎么办?!   为何她老是这般拖累别人!这般成事不足!   「姑娘、姑娘?!」上官微儿轻轻地唤她,「那银袋……很重要吗?不然我这尚有几两碎银跟一张银票,姑娘看需要多少,先拿去好了。」   「不、不用了!怎能再麻烦微公子!」   「那,好吧,在下就此告辞先。」上官微儿转身就要走,迈步之前却忽地回头道,「对了,虽然以后很可能再也遇不上,但在下叫做微儿,上官微儿,不是上官微。」说罢朝着孩子及同伴消失的方向,迅速地追上。   这……她的银袋!才刚取出没多久的银子!以及──   无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除了银子外,还有刚刚……她以为自己已经风过无痕的心!她还以为、以为不要去回想、以为好好地过接下去的日子就没事了、以为与段右涯有关的事物,已经再也伤不着她……   她无意识地缓缓沿着凤阳大街走,走过书肆茶楼,走过浮生客栈,走过丝竹琴艺馆,走着走着……   其实她心底仍是,隐隐记挂着那个人吗?!   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人家根本不把她当回事!她何必记挂!何必!   哈……   「这样不管她行么?」远远跟随着的段左渊问像一旁的人。刚才他着急的想出面,谁知这家伙脑袋不知怎么思考的,居然硬生生拦住他!   「不知。暂且跟着走就是!」二爷眼神紧跟着半条街远的无泪,今早无泪出门时,他便已拉着正上门的段左渊一同跟出来!   无泪这么久未曾到过外头,他横竖都不放心!何况,她说的还是,要来最繁荣热闹的凤阳大街……   「可,」段左渊看向前方的街道,「再这么走下去,就是段府了啊。」    天涯无觅处-回不去的世界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粗体]   段府   [/粗体]   一个美得飘逸出尘不可方物的白衣女子在人工造景的绿柳池边,倚着石子幽幽地看着波光潋艳的碧绿,思绪荡得老远。   她好想好想,好想爸妈!好想念一天到晚叫她减肥的好友!好想她的手机、计算机、网络游戏!好想念卫生巾、好想念马桶跟牙线!甚至好想念上课的感觉、自卑的感觉、被同侪嘲笑的感觉!   就算现在已经习惯了这儿可怕的生活,习惯了不穿胸衣穿肚兜、冬冷夏热的环境及生活方式,但这里依旧不属于她!   不是她所熟悉的时代……不是她的价值观念能负荷的时代……甚至不是她的历史课本曾经出现的时代!对于未来,她完全无迹可寻……她一想起可能回不去了,就好彷徨害怕!   她想回去!好想好想好想!谁来帮她……   在这个时代里,她完全无法自在地呼吸!她好想再穿穿短袖衣物……就算被人笑游泳圈、萝卜腿都没关系!   自嘲地一笑,段中玉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一个与她原本面貌截然不同的脸,一个名门公子争相追求、各个渴望得到的躯体!   她本是个长相平凡,颊上有淡斑的大学女生,身材矮胖,极度自卑,在原本的世界里,不只无袖背心,她连短裤都忌讳穿出门,怕被别人嘲笑她的身材!   她也有个暗恋的男生,那个男生成绩优秀又长得俊逸斯文,跟温柔版的段右涯其实有一些相像,是系上公认的帅哥,但同时有好几个比她漂亮、条件出色的女生也喜欢那个男生,最后,他选了班上最可爱亮眼的班花,从此出双入对,眼中只容得下恋人。Www。。com而她,始终不敢向他表白。她想,她连很多男生讨厌的花痴型女生都不如吧,至少她们,还有勇气敢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   那个时候,她很羡慕班上那些身材姣好又甜美可人的女生的,也暗自怨天尤人好长一段时间,为何把她生得这般容貌!如果可以选择,她也想成为那个纤细白皙又受异性欢迎的俏丽女生!   直到现在她莫名地掉到这个时代,一睁眼发现自己完全换了个模样之后,才知道,原来当个众所惊艳的美女,并不比平凡长相的女生幸福。   想来,很多事情,都要站在不同的立场上,才能体会得深吧。   「危险!」   碰!   痛!好痛!   段中玉感觉被人拖下石头,整个人跌在碎石铺景的地上,大腿与臀部被好些尖锐的石子给刺到了!   她狼狈地要爬起,看清眼前的人后却蓦然怔住!   「四……哥?!」   「中玉!还好妳没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段右涯心有余悸地看着段中玉,从上次他误认她是无泪而误抱她之后,已经很久都没正面碰上她了,平时就算遇上,也让她迅速掉头避开了,让他连一句赧然的道歉至今都未说上。他暗自握了握自己的手,「中玉,是四哥……还是大娘最近的婚事让妳很困扰?若心底有压事,可以跟四哥谈谈,若是对四哥……仍有芥蒂的话,找段左渊也行的!」她竟想要投湖自尽!天知道,刚才他路过看见时有多紧张!   「四哥!」这声四哥她至今依然喊得拗口极了!惊觉自己声音太过尖锐,她放缓声音掩饰地和善一笑,「没事,中玉只是好奇地想看看水上无根的碎萍,要漂流到何方、何时而已。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让四哥担心了。」她打理好姿容,作出已经很习惯自然的欠礼,转移话题地问道,「四哥今天不上丝竹么?!我以为你老早便出门了。」   暗自侧眼打量着段右涯,段中玉着实心中感触颇多。当初她从下人、段老夫人及段左渊口中,辗转断续地听见无泪与段右涯的事后,便对段右涯相当地反感与不认同,更是觉得无泪愚蠢极了!但后来渐渐地,她在这越待越久,越体悟到了背景环境的价值观,毕竟是相差甚远,拿来做评断是有失客观的。   用新的角度去审视无泪,她觉得无泪竟是勇敢极了,比她都还要有勇气放手一搏!如此不顾名节地待在段右涯身边,必是对他用情极深。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而段右涯,这年代的男子本就视身边的小妾为家常事,凭恃权势什么都是可被允许的,不论他现在的情感动向与后悔与否,依他的价值观,大概认为当初那样收了无泪是正常的吧。   只是,听闻段右涯对之前的段中玉痴狂到不行,但从她断续打听判断来的信息,段中玉应该与段右涯接触极少才是,是什么让段右涯对段中玉执着动情至此?!   还未来得及细思,她便教段右涯的声音中断了思绪。   「早上铁手来给我看诊因而耽搁了时辰,现在正打算去呢。」   「看诊?!四哥……病了或伤了?」   段右涯略为诧异地望着段中玉,明显地感觉到她与先前的不同。他记得,中玉自十二年前初见铁手,便对铁手颇有好感,而今儿听见铁手来访,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其实他一直隐隐有察觉到不对劲,尤其之前她搧他的耳光……再怎么样,那都不是寻常女子,尤其是中玉,会做的事!「就是十二年前遇袭差点致命的那次,到现在仍是筋络调息有些问题。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这……我以为妳清楚。」   「对对!这,瞧我的,怎给忘了!」果然不能随便问问题!她赶紧亡羊补牢地苦恼一叹,「最近给娘逼婚头痛得脑子都不清楚了。对了,四哥要上丝竹?!那带上我成吧?」   「这……当然成。」   「万岁万岁!嗯,我是说,我快给闷出病了,想到外头透透气。」一天到晚被关在这高墙里,纵使段府再大造景再美,待两年还是会腻的!段中玉高兴得忘了遮掩,兴奋地上前抓住段右涯的手,拉着他直嚷道,「咱们走吧,还等什么?!我很想看看琴艺馆啊客栈啊城门啊贩夫走卒的,都生得什么样!」   这?!   万岁?!这是一般女子闲来无事可以说出口的么?!还有她那副样儿,难道真没见过客栈城门?!不可能!   段右涯看着段中玉于礼法不合紧抓着他手的模样,心下更是肯定她有异样,正想出声,低头却迎上她满怀期待,盈盈地凝视着他的眼神。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那般纯然盼望的神情,看得他心头一震。曾经有个女子,也总是这般地望着他……那时,他只想要中玉如此看着他……此刻,中玉终是如此看着他了,他却唯独渴望,那个女子能再以同样的眼神望向他……   若是她已不愿这般看他,那没关系,他看她也成……只要她出现……   「四哥?!」   「走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段右涯不着痕迹地甩开段中玉的手,径自走在前头。他跟中玉……一辈子都没今天说上的话多,更别说如此一同出门了。她跟他,从未如此亲近过……   「四哥!」   「嗯?!」   「既然要一道去,咱们便边走边聊聊吧。」   聊聊?!他看向段中玉,依旧是那个绝美到夺人心神的面容,但,确是有些什么变得不一样了,可他无法说清是哪处不同。「也成。想聊些什么?!」   「聊……」聊他的情感动向!段中玉坏心地想。其实她是万分同情无泪的,因为所爱的人不爱自己的那种痛,她能体会……「聊聊丝竹?四哥将来是打算独立出去?」   段右涯沉默了,只一个劲地带着中玉一直走。Www。。com   丝竹虽是人潮络绎不绝,但位儿固定,所能赚取的其实有限,远远比不上段家经手的茶庄酒楼染坊布坊的联合生意,目前的他虽是可以不必倚靠着段家生活,但要完全自立门户,仍是太早了点。   但他会的!终有一天,他会凭着自己的力量,风风光光地走出段家大门!要段老夫人知道,即使不依附着段家,他仍是有本事创造出自己的天地!   他更希望,他在所爱的人心里,能是个可以让人放心倚靠的、有能力为她遮挡一切风雨的、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绝佳男子,而不是先前那个愤世嫉俗的丧家之犬……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他推开段府大门,抬脚跨了出去,感觉微风拂来,夹杂着淡淡的哀愁气息,别是一番的苦涩。   呀!   就算她问错了问题,不回答就拉倒嘛,也得等等她啊!段中玉见段右涯渐行渐远,急急地要追上他,却当她正打算跨出大门的门坎时,看见一个穿着一袭水灵浅蓝春衫的秀丽女子,就这么的从她眼前经过……   等等!   那不是、那不是……无泪?!   无泪!!!!   她霎时大喜,急切地想要冲上前去确认,「无──」   话未喊完,却因为没注意到门坎高度而被绊倒,相当不雅观地整个人往前倾跌而去!   「啊!」救命!   啊?!   无泪被一声惊叫声给喊得猛然抽回心神,她转过头去一看,发觉一个白衣女子正姿势奇怪地倒趴在大门边!   她连忙走上前去想帮忙将她搀起,谁知人才弯下腰去,便猝不及防地给死死捉牢!   「无泪!」真的是她!段中玉看清了无泪的面容,心下更是高兴,「无泪,咱们终于又见面了呢!妳一下音容全无一年多,可知我有多想念妳!多担心妳!」   「三小姐!」竟然是段中玉!她以为她此生再也不会遇上的人之一!无泪惊诧地望着段中玉,再看了看她身后的大门,段府!   吓!   这里竟然是段府大门!   她竟然、竟然不知不觉地走到这儿了!   那个人……段右涯……是不是也在段府里?不!她现在不想见到他!刚才被劫之后她才发觉,她始终,没有自己以为的坚强……   应该是不会这般凑巧的,是吧?!无泪感觉自己心口怦怦直跳。   她看向段中玉,正想问她段右涯有没有在府里,谁知尚未开口,便听见远远一个熟悉的声音焦虑急切地传来。   『泪儿!!!』   那声音,急切中带着不可置信,无泪听得不真切极了。她站挺了背,人几乎僵住,没有勇气回头望向声音来源。怦怦怦!心口由快跳变成了狂跳,几乎失序。   『泪儿!!!!』   声音由远而近,第二声,无泪听得清楚分明。那声音竟是激动得微抖,含着一丝的渴切盼望,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深情。   那是、是他的声音吗?!   不!必然是她神智错乱了,才会凭空听见异声。   那个人怎么可能用这深情的语气同她说话!他亦不可能这么亲昵地唤她!   他只会用冷然微讽地调子,告诫她不要对他有奢望!    蓦然回首,那人却……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泪儿!」   段右涯站在无泪背后,胸口是无法抑制的激动!   虽是背影,但这个身形与清幽的气质,是她!绝对是她!   天,竟然是她、是她!那个他朝思暮想心心念念却以为再也遍寻不着的女子!曾经深爱过他的女子!曾经……与他成婚有机会相守一生的女子!   却全教他自己毁了!段右涯习惯性地抚了抚怀中暗袋,心头骤然袭上熟悉的痛。   「泪儿!」   见无泪依旧背对着他不愿转身,他又唤了一声,试图平静下乍见无泪的那分激狂,想让自己显得成熟稳重些,却无法压抑住情绪,全显露在颤抖的声音中。Www。。com   这个声音……果然是他!但是那声泪儿……是在喊她?!怎么会!他不是高高在上地,连无泪二字都不愿喊么?   无泪隐隐感觉到段右涯就在她身后不到两步的地方,心头发慌,不安感逐渐扩大。   不!她该如何面对他!现在的她,还没那股勇气面对他、面对他眼里的不屑与嘲讽!   心音依然失序狂跳,不断加剧,她六神无主地看向段中玉,眼神无声地求援!   她答应自己要坚强点的,但,她承受不起更多了!   「泪儿,妳……已经不愿回头看我一眼了么?!」见她如此模样,段右涯胸臆中的激动顿时全化为苦涩,他好想欺上前去,伸手将她扳过来,好想碰碰她、听听她的声音!好想好想!可他不敢。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Www。。com他怕引来她的不悦,怕看见她对他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甚至厌恶!   他只奢望,她能转头,纯然地看他一眼,哪怕只有一眼都好!   「妳可知道我……我好想妳……」   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想告诉她这些日子来他有多孤寂空虚、多后悔歉疚、多渴望把她找回身边!万语千言在他心里酝酿翻腾,最后出口的却是微咽的思念。   心如弦般绷紧,无泪终是转过身去,抬眼对上了段右涯。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四少爷──」   这样深情款款凝视她的男人,怎么会是他!   他不该有这样的眼神!   无泪对上的那双眼里,有着孤独地落寞抑郁、难言地伤痛懊悔、害怕地彷徨无助,还有诉不尽的万般深情,胸口好痛!那双眼中透露出的沧桑悲凄,蓦地撞击她的心!   「对不起……」   对不起!对于之前他们之间一切的一切,对不起……   为何再见到他,她的胸口仍是隐隐抽痛?!她曾在心中暗地想过许多他们重逢的画面,却没有一个是如此情景!想象中,那些可恶的段右涯们,各个都是让她绝望哀然地心痛,而眼前这个平和的段右涯,依旧牵痛她的心?   不!她已经不是那个,会被他一举一动影响的痴情女子了!   「四少爷,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但愿段府一切安好,无泪……无泪就此别过,勿念。Www。。com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无泪彷佛下定了决心,别开了眼,草草地说完话后便迅速转身迈步欲走,那淡然绝决的样子,如狂刀般倏地深深刺入段右涯的心!   他慌乱着急地上前拉住她的衣袖,心中藏着的话一股脑儿全说出来了,「泪儿!妳……妳可愿回到我身边?!我发誓,我已不是之前的那个段右涯了!我会好好地待妳!我、我们成亲!我……我心里的人是妳,是妳!我……这次,不会再负妳了!所以……回来,好么?!好么……」   「四少爷,你唐突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无泪拂袖,轻甩开段右涯的手,「就算你已不是之前那个段右涯了,我却也早就不是,之前那个痴痴等待你回眸的无泪了……」   就算内心有所震慑动容,益发地慌乱无主,无泪也不允许自己在段右涯面前动摇,她在他面前的模样,已经够低怜无自尊了,她不想再被他牵动!   她看着段府对门的石墙,暗自握了握拳,面容是波澜不掀地淡然,「过去的就让它随风去吧,不管谁是谁非,于我,都不重要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且我也已经有了,恋慕的男子……他与你不同,是个儒雅温文的学士,待人极好的……」二爷要是听见她说她恋慕他,必然会惊诧地说不出话来吧,思及二爷可能的表情,无泪淡淡地笑了。   就算过去的那段情感,还是会牵动她,也依旧是搁在她心中的那道伤痕,她却是不想再回头了……   「总之,四少爷,保重了。Www。。com」   她朝着原来走过的方向开始迈步往回走……她的钱袋跟二爷的银两,都还没着落……   心中涌出无限地酸楚,段右涯陡地心痛得说不出话来,原来竟是,太迟了吗?!一切都太迟了!在他懊悔得无以复加、低落的那些日子里,她有了新的、听起来是比他好上太多的,恋慕的男子!   胸口好痛!好痛……   他爱她啊!   他握紧了怀中暗袋的那抹红巾,看见越走越远的淡雅身影,大喊道,「泪儿!!!」   那抹身影一顿,停下了脚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却没有回头。   「妳……穿的这身春衫很好看,蓝色很适合妳……气色面容也红润得多了……」   他低声轻喃,不知在说给谁听。   而适才停下脚步的人儿,早已头也不回地走了。   ※ ※ ※ ※ ※ ※ ※ ※ ※ ※   「不追上去?!」远远地,一个温吞的声音问道。   「不了,反正回家总会见到。」   「说得还真率性!那个看见无泪拒绝段右涯时深深吐了一大口气的人是谁?真搞不懂你们!一个好端端时不爱人家,人家不爱了才开始回头;另一个明明在意的要死,却还故作随性不在乎……让倾心的女子去会旧情人,可真大方的……」倒底是不是手足啊,他怎么完全无法理解他们的思维?   「一个人边走边咕哝些什么?!谁在意了?!我是想利用无泪打击那畜牲,关心一下她的动向也不行么?」二爷自动跳过回答最后一句话。   他……不过想给无泪选择的机会。段右涯再怎么畜牲,毕竟都是她曾经喜欢过的人!   行行行,当然行,反正是非黑白都是他在说。段左渊翻了翻白眼,正要消遣身旁的男子,却蓦地想到一件事:「刚才倒在门边的中玉呢?!」   什么时候段中玉竟然消失了?!    难解的谜-谁来救她?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啊!   好痛!头花眼花地,段中玉摸了摸摔疼的臀部,直想大骂段府的门坎!   好端端的干麻凸得这么高呢?她忿忿地想抱怨,却又顾忌自己大家闺秀的形象,只得尽量优雅地站起。   这门……有点眼熟……   等等!这门怎么变了?!   还有辆眼熟的车子停在门外的小巷?!   Oh my god!   车子!钢门!马路!门牌!   天!天天天!   这里是……这里是──她家!她真正的家!   天啊!她用力地捏捏自己手臂,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穿着蓝色短袖运动衫!   简直不可置信!这是──真的!不会吧?!   天!   她回来了!她竟然回来了!   她狂喜地拼命大喊万岁,在自家门口又跳又叫的,兴奋得脸色潮红!   终于回来了!她还以为,她再也回不来了!   等等!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痘痘!又摸了摸手心,也有茧!不再是之前那双白嫩如膏的柔荑了!   这么说来、这么说来──   她迅速地冲入家中,在二哥的惊诧之中火速奔进厕所照镜子。   这是──她!   是她的脸!她的身材!   里里外外都是原原本本的她!连脸上青春痘的位置都一样!真的是她!   她还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代替段中玉,在那个时代凄凉地过了!   感谢老天!   「万岁!万岁!啊!!!!!!!」   「小蓁!妳在乱叫什么?!」   二哥!她赶紧出了厕所跑到客厅,啊,好怀念!是二哥!是两年没见的二哥!   她迅雷不及掩耳地冲上去死命搂住言如浅,「二哥!二哥!我好高兴!好高兴好高兴喔!你不知道,我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你了!」   「小蓁?妳──」   言如浅皱眉地看着自己妹妹,正想要问话时却忽然被她打断!   「二哥!糟了!现在是哪个朝代?!啊!不是!我是问,现在是公元几年?几月几号几点?!快!快回答我!」   「2007年10月8号下午五点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言如浅被她严肃紧急的样子给震住了,楞楞地吐出日期,而后才回过神来,「小蓁!妳是怎么了?!不是刚才才急匆匆地跑出门说跟人有约吗?!」   2007年10月8号?!所以现在是……现在是两年前?!不,不对!应该说,所以现在──是她穿越过去的那个时候?!时间没有往后推移?这是怎么回事?!!天!   不管了!回来最重要!她兴奋地看看二哥,又兴奋地看着客厅,一一浏览过大大小小的家具摆设,想将自己家里的每样东西记住一般!   「小蓁!」言如浅看着她,又想皱眉了,她这会儿怎么了?!「小蓁!妳的手机响了!声音从门口那边传来!」   啊?!   手机!天!她已经快辨认不出自己手机的铃声了!   言蓁蓁循着声音迅速往门边跑去,发现自己的包包斜躺在门边,看似曾被人摔出去。Www。。com她蹲下去捡起手机,「喂?!」   『言蓁蓁?!』   好醉人悦耳的声音!还有那么一点的耳熟……「我是!嗯?」   『妳不是说约五点二十在7-11吗?』   五点二十?!   啊!对!她掉到古代的那一天下午,她正是要去还他上课笔记!   「啊!我快要到了!对不起!再等我三分钟!」   其实从她家过去至少要五分钟,但她不想再给他坏印象了!   她急匆匆地拾起包包,随便穿双鞋子,草草地跑出门。   边跑边看着沿路大街小巷,那些红绿灯、行道树、斑马线、脚踏车,心底涌出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但是,很好!非常之好!能再度回来,就算吸着污浊的空气,顶着一个大近视眼,上着无聊的课跟考麻烦的试,她也甘愿!   江南虽好是他乡──难怪那么多异乡留学生拼了命的想回家!她可以体会那些漂泊异乡的游子们凄苦的心境了!   太棒了!她要去7-11买一堆零食!好怀念好怀念饼干饮料啊!   「言蓁蓁!我在这里!」   一个颀长的身影见她慌忙地要跑进7-11,连忙在门口拉住她。   「啊!」   又让他看见她慌忙凌乱的模样!言蓁蓁觉得有些窘迫。   他是她高中的同学,是她暗恋好久的对象。她知道他想读X大学的商管系所,为了他,她拼了命地猛读书,日以继夜焚膏继晷,不停恶补英文国文,孜孜矻矻的认真模样吓到了父母,最终幸运地考了高分,打听到他填的志愿,顺利地与他大学同系!   「言蓁蓁?!」张肇佑看着面前发怔的女生,不禁略为不快地出声提醒。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他今天心情可不好!早上才被女友甩了,正打算找好友傍晚出门散心,就接到她的电话说要还笔记,虽然他不明白为何非要在周六下午还他笔记而不选在周一下课之后,但统计学快考试了她一直迟迟不还,现在终于想到要还了,还是早点跟她拿回来比较保险。   「对不起!你等等,我找一下──」   奇怪!那本笔记呢!?在她模糊印象之中,穿越之前有放入包包里的!   该不会……掉在门口吧?   她感觉到一阵恶寒,抬起头来用平生最美的笑容对他灿烂笑道:「好像掉在我家门口,不!我是说,好像被我放在家里忘记带出门了!你可以……再等我十分钟吗?」   很好!今天连她都要这么耍他吗?!特意约他出来却没带东西!   「妳这是在吸引我注意?」   「啊?!」   「不是吗?从高中到现在,妳都喜欢我是不是?」其实他一直都有感觉,她看他的目光里有着爱恋!只是他对她没什么感觉,她也从未给他造成什么困扰,就也装作不知道了。但是,他今天心情非常之恶劣!恶劣到想狠狠宣泄找碴一番!   「我才……没有!」她看向他,忽地觉得他此刻这种神情与段右涯相似极了!「我、我是真的不小心忘在家里,今天下午我发生太多事,现在简直恍若隔世,一时无法适应过来才会这么匆忙!你再等等我!一下就好!」   说罢便急忙地要冲回家。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不用了!」张肇佑迅速拉住她的手,「反正我今天也不急着要,妳下周上课时再给我就好了。」他看了看她,思索了一下问道,「妳等下有事吗?」   「啊?!」   ※ ※ ※ ※ ※ ※ ※ ※ ※ ※   「我还是不懂,她为何要甩掉我!说感觉没了,说我太不够刺激!当初交往时把我说得那般好,现在分手了将我嫌到一文不值!」张肇佑忧郁地看着言蓁蓁。   结果,他竟是找她一起晚饭,大吐苦水。蓁蓁在餐厅里,不停地搅着自己的意大利面,眼角偷偷看向餐厅其它桌的情侣,觉得自己与他现在这样,横看竖看都像极了男女朋友!   她偷偷沉浸在想象的喜悦与虚荣之中,觉得回到现代的狂喜都没有现在的一半。   「我真的很痛苦!我是那么爱她……」   「那就试着挽回看看!」   「没有用!我试了一个下午……都没有用……」   「那就看开一点吧,早点忘了这段感情,既然无法改变了,就大方放手吧。」要怎么安慰失恋的人?她没经验啊!再这么下去,她也需要人安慰了。   「要是这么简单就放得开,社会上哪会有一大堆情杀案件?妳不懂……我爱她爱到愿意用尽一切留住她!哈,我是这么在意她这么爱她啊,竟然这么回报我……」张肇佑阴郁地眼神直直锁着言蓁蓁,安慰地捉住她眼里一闪而逝的伤痛,他今天情绪太郁闷太难过,心**裸地被狠狠割伤了,陷在感情的泥淖里走不出来,痛苦到直想要找个人来伤害,来陪他沉沦、痛苦!他不好过,也要全世界一起跟他不好过!   不!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言蓁蓁今天飞扬的心情在瞬间跌宕到无边的谷底。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不要!她不想再听了……不想再听她喜欢的人告诉她他有多爱另一个女生!   回到现代的兴奋,刚才假想的愉悦,听见他被甩的暗喜都被打破了!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知道自己很平凡、甚至比平凡再更糟糕一点,不是他能入眼的女生,一直以来只敢暗自喜欢着他,从来不敢表白,害怕被他斩钉截铁地拒绝,宁可留给自己一个美好的假想空间。在知道他与那个娇美的班花交往之后,她更是蓄意地与他保持距离,将那份喜欢深深埋住,避免看见他们出双入对会难过……   但是冥冥之中,却总有力量牵绊住他们一样,她成本会计跟他选到同一门,社团竟也加入的一样,统计学分组竟又是跟他一组,碰上的机率相当之高!   那时候,每当看见他,她就暗暗伤神,理智上告诉自己别有奢望,快点放手,情感上却做不到,总是找机会跟他借笔、笔记本,或是算好了他的位置,早点去上课以便占到他旁边或后面的座位……   她也很讨厌自己这种不干不脆的个性的,却总是无法做到放开他……   所以她特别地同情无泪的,由衷地希望无泪能幸福。   她想,无泪毕竟是比她幸运吧,毕竟无泪那段日子里碰得到段右涯,爱人在她身边,只是心不在而已。   而她,未果的暗恋从来只有带给她苦涩而已。   真好笑!她连无泪决然放手的勇气都及不上。   有人说,最遥远距离,不是生与死的隔阂,而是我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她却觉得,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你知道我爱你,却仍是告诉我你有多爱她!   她想,她的心情他到底是有些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在7-11贸然那样开口质问她。   她叉起意大利面,缓缓地送入口,却觉得之前思之若狂的奶油香味,竟是平淡得无味。人啊,总该有些自知之明……   『还是妳告诉我……该怎样才能挽回她?!妳最喜欢的人对妳做什么妳会很感动?!教教我……我真的离不开她……我好痛苦……』就在她陷入自己思绪的当下,张肇佑的声音依然不断地在她的耳畔回响。   她喝了口红茶去了去腻,暗自镇定后站起来深吸了口气。   「你是故意的,对吧?伤害别人会比较好过吗?!我承认,我是喜欢你!但是喜欢你又怎样了,就该这么被你伤害吗?你也知道失恋很痛苦了,为什么还要特意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这样抱怨给我听,你就能挽回她吗?你做梦!笔记很对不起,我承认,我是别有用心跟你借的,但我星期一会立刻还你!这顿饭我们各付各的!」不必他请客!   说罢拎起包包头也不回地走到柜台要结帐。   但却尴尬地发现──她没带钱出门!惨了!噢天啊,谁来打昏她吧!   面对柜台小姐等待的客套笑容,她内心十万火急,却仍是一脸泰若自然地番找包包,谁来救救她!天!难道要跟柜台小姐说,等一下找张肇佑一起算?早知道刚才就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脱口要自己结帐了!   「小姐,第九桌,麻烦一起结。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一只手拿着一张大钞从她身旁伸了出去。   她转头一看,是张肇佑!   ※ ※ ※ ※ ※ ※ ※ ※ ※ ※   周一,她迅速地将笔记本趁下课偷放在张肇佑的座位上,而后便逃课了。   之后的一个月,她都极尽所能地避开他,一方面避免彼此的尴尬,而她也的确需要多一点的时间调适好心情来面对他。冷静下来细思,其实他也许只是心情不好想找人诉苦而已,二哥说,是她小题大作了。   但,真不懂她当初为何会喜欢上这种个性的男生!   难怪他会被人甩!她幸灾乐祸地想。   言蓁蓁坐在图书馆外的凉椅上,怀里抱着刚借来的古代资料参考书籍,懒散地吹着风。   回来已经一个月了,她很快地便适应了文明科技化的便利生活,看了看眼前高耸的艺术建筑,很难想象,不久之前她竟然在一个连水泥建材都没有的地方,死撑活撑地过了两年。   那两年,她天天都盼着能回来,郁郁寡欢,认为自己跟那个时代格格不入,无时无刻想逃离那里,现在回来了,却发现她竟开始思念那时的一切…...   虽然他们每个人的面容都还清晰地旋绕在她脑海中,但段家与无泪,已然彷若几百年前的事了。   事实上,他们的确也是几百年前的事。她好笑地晃了晃脑袋。   「言蓁蓁。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嗯?!   她往后看去,天,居然是他!张肇佑!   「终于找到妳了!」张肇佑看了看她,试探性地问道,「我……能坐下吗?」   「嗯哼。」她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我是来跟妳道歉的。」   「哦?!」   「那天的事,很对不起!」张肇佑说得有点不自然,脸上带着几分窘然。他不是个习惯跟人道歉的人,又是为了这种事。瞥开目光,他继续说完预先在心里排练好的说词。「我……我很高兴妳喜欢我!虽然、虽然我们之间应该不太可能,但我想我们还是能当当普通朋友,可以一起聊天、讨论作业的那种朋友。嗯?」   他们之间不太可能!   言蓁蓁笑了,因为她,她略为圆润的身材,普通到过目即忘的长相,都不是他会欣赏的类型吧?   她想,回来现代最不适应的,就是别人看她的眼光吧。她的心态还停留在一举一动皆会受到注目的气质美女,实际上却已变回丑小鸭了,没人会关注她。   不过丑小鸭便丑小鸭吧!   一个月前的言蓁蓁听见这种话铁定会在意、会万分难过、会自怨自艾,但现在的言蓁蓁,已经学会站在不同的角度审视许多事了。会反击,会说自己不在乎,就表示隐约还是在乎的,因为真不在乎的事,压根就不会放在心上了。   天鹅自有天鹅的悲哀,丑小鸭也会有丑小鸭的快乐。   「好,就当普通朋友吧,以后的小组讨论就多多指教啦!」她嘴角轻扬,笑得有几分苦涩几分淡凉,声音却是轻快,「现在的言蓁蓁喜欢的人不喜欢她,以后的言蓁蓁喜欢的人必然也会喜欢她!你说是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只是草有稗草有艾草有香草的区别而已!」   蓦地,张肇佑竟觉得言蓁蓁说这话时有股特别的神韵。跟之前他印象中的那个畏畏缩缩的,安安静静的,总是想把自己藏起来的言蓁蓁不太一样。   习惯了别人对他的仰慕,乍听见旁边这个平凡不出色的女生说不会再喜欢他要把他忘掉找新恋情时,他的心中竟涌上淡淡的失落。   ※ ※ ※ ※ ※ ※ ※ ※ ※ ※   果然还是美丽女子,幸运呢……   如果可以偷偷许愿,如果许的愿都会成真,那么她还是可悲的想要,跟他在一起看看!   言蓁蓁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脑中盘旋着今天所想的东西,渐渐地睡去。   谁知没睡着多久,便被急促的唤叫声给惊醒!   「中玉!中玉!」   「太好了、太好了!她好像要醒了!」   「三小姐!快!快去通知铁手大夫!」   好嘈杂……场面……好像很混乱……   她慢慢地睁开眼,意识渐渐回笼。   「中玉!妳感觉怎样?!」   一声焦躁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她吃力地往上看去,看见一张逆光的温雅男子脸庞。   这一身复古的扮相是……   「段左渊!」她叫出声来,惊诧地整个人急坐而起!「怎么会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他怎么会到她床前?!   「中玉?我……我来看看妳,妳已经昏了好些天了,铁手也诊不出妳的病因,不,不只铁手,整个凤阳城的大夫都诊不出来!幸而妳自己醒过来了!」   什么?!中玉?!铁手?!   她四处看了看,发现这儿是段中玉的闺房!   不!不要!   现在是什么状况,她又跌进这个奇异的时代了?!不!!!!她只想当她的言蓁蓁!   她慌乱地抬手摸了摸脸颊,好光滑细致!   Oh, no!   她──又变回段中玉了?!   怎会这样?!   她迅速地扫视一眼房内,发觉大家都讶异地看着她,赶紧虚软下来,身子不胜娇柔地躺坐着,抬手轻轻用衣袖擦擦额际鬓角,那模样是万分楚楚可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适应了段中玉这面容身子两年了,她相当清楚怎样的姿势能看起来最羸弱又优雅慑人。「大哥,适才我也不知怎了,神智不清的,现在没事儿了,让你们担心了。」段中玉的声音,段中玉的语气。   「中玉……」段左渊暗自将惊疑压在心底,露出亲善温暖地招牌笑容道,「没事就好!妳这回可吓到大家了!对了,妳才刚醒来,却是数日滴水未进了,要不要歇歇用点东西?需要什么吩咐下去就是,铁手应该快来了,我先通知娘去。」右涯在她昏迷时曾透过铁手跟他说过中玉的异样,现在他也察觉到了!   刚才她乍醒的那一瞬间,眼神语气都不是中玉的模样!这当中──也许有蹊跷?   哎,怎他的弟妹们,每个都如此叫人头疼!他暗自苦叹一声,踱出了房间。   「我想喝点汤水,还想拭净身子,妳们去帮我打点水跟弄些食物来?」眼见段左渊出去,段中玉便转头支开房内其它的婢女。   她需要时间跟空间冷静思考一下!   犹记得上次莫名奇妙掉到这个时代之前,她正要赶着去7-11见张肇佑,当时的她,心中也是发白日梦地偷偷假想着她是他赴约的情人!她一样希冀他的女友是他,他们能在一起!然后就因为分心而不慎跌倒在自家大门口!   而昨晚,她睡前也是……遗憾地想着他们之间终究不可能!   老天!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且,这两边的时间进程好像很奇怪?!她待在这边两年,却不过在原来的世界闪神几分钟;而回去原来的世界一个月多,回来这里却只过了几天,不是几百年?!   这不是两个同调前进的时空?!   「段三小姐。」   在她陷入思索之际,一个开朗的声音拉回她的心绪。   她抬眼,看见一个翩翩青年伫立在她床畔,笑盈盈地望着她。   「好久不见,或说,咱们从没见过?」   这话……有什么隐含的意思在里头么?段中玉微微惊讶地回望青年。「好久不见。」她选了一个保守的回答。   「在下铁手,受段大少之托过来看诊,之前咱们有过数面之缘的,铁某并非坏人,段三小姐随意即可,不必拘谨。」   段中玉伸出了手腕,拉起衣袖。   「啊,」铁手看了看她的动作,摇头轻笑道,「不了,铁某想来没必要诊治,段三小姐应也知道。」   「咦?!」   「铁某只是做做样子,进来让段大少放心而已。段三小姐的异样昏沉并非疾病。」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段中玉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笑得一脸诚挚阳光,一看就让人温暖想要亲近,除此之外,倒是瞧不出什么端倪。   「铁某一介穷苦布衣,什么都不知道,略懂些医理与天象而已。但若三小姐想谈心以抒孤寂之苦,亦是可找铁某。」   他绝对知道些什么!段中玉决定一睹,靠上前抓住铁手的双腕,语气略为激动地道,「你知道什么的是吧?!是吧?!知道我不是段中玉?!那你知不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天!他会不会是她的救星?!   「三小姐!」   铁手看着靠他颇近的段中玉,脸上浮现一抹潮红,他克制地拉开段中玉的手,「三小姐,在这个时代,有些男女分寸是要恪守的,多注意些才好。」   段中玉可没铁手这般心思,她的重点全放在──「你知道如何让我回去吗?!如何让我离开这吗?!」   「关于此……铁某这两年来一直在找寻头绪。段三小姐,铁某,比妳更急切地想知道答案!」他恋慕的女子,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同样是遍寻不着心上人,段右涯却是幸福的,毕竟无泪从头至尾都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不知为何,段中玉竟觉得铁手的笑容里霎时渗入了几丝苦涩与无奈。   ※ ※ ※ ※ ※ ※ ※ ※ ※ ※   又是相同的夜晚。   孤寂凄凉的夜晚。   段右涯坐在北侧偏屋门口,静静地望着随风凋零的芍药。   「泪儿……」   她竟有了,恋慕的男子,有了,彻底地崭新地生活……   这下他该如何?他该如何……   今晚的风,吹得最为凄恻清冷……    不堪承受的死讯!!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啊!」痛!   不知道是今晚第几次了,无泪看着食指上那一小点的红痕,赶紧拿巾子拭了拭,然后小心翼翼地避过那个伤口继续拿起针线,勾着双蝶戏花初步描线。   好久未曾拿起针线,这功夫竟是退步了不少,这么久了,她才绣好一条鸳鸯帕,照这样下去,二爷给她买来的成堆白布都要蒙上一层灰了。   想起二爷,她心头一暖,而后涌上无边的愧疚。她…….只会给二爷添麻烦吧?直到现在,她都平白倚靠着二爷,没能回报他些什么……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男子?!   遇上二爷,是她今生最幸运的事了。   「唔!」好痛!   才一恍神,便又给刺到手了!她的食指啊……又拿起巾子擦掉新的血迹,无泪讶然地发现,适才那几个被刺到的伤口,竟是有些瞧不清位在哪儿了。她用手摸了摸,好痛!   伤口只是看不见呢,却依然还在,还会隐隐做疼……   「唉。」   她几分愁闷地搁下针线,觉得最近老是如此心神不宁的,做什么都频频出错,益发地烦闷了。   忽地,她的眼光扫到一旁裹着布的琴,不禁心念一动,走上前去从架上将琴抱起,出了屋子至外边庭院,揭开布垫着,一见琴身却愣住了!   这是……她的琴?!   不!这并非她的琴,但那样儿跟材质却相似极了!一把上等古黑木琴!连弦儿,摸起来的感觉都与她先前遗忘在段府的那把琴相似极了!天!那把琴虽非价值不菲的名贵琴儿,却也陪她消磨了三年多的孤寂日子,是她相当喜爱、深怀情感的一把琴!   却因为它太容易让她想起段右涯,而未将它从段府带走……   二爷……她感觉心中柔软的一角被深深触动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那天段左渊来过,她告诉他二爷不在,段左渊却告诉她,不在无妨,他正是受二爷之托来给她东西的。那时他说二爷赠这琴可不容易,她当下不明白,以为是花了二爷很多银子,此刻揭了布才知晓段左渊的意涵。   她那把琴的琴身虽非罕见,但琴弦可是四五年前段右涯透过各种关系展转到手的三丝弦!三丝弦可是宫廷御用的弦啊,一般民间是取不到的!当时段右涯原是为了段中玉费尽心思去弄来的,谁知到手太多了,于是便用剩余的弦另外调了把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二爷……是怎么办到的?又是如何知道她……定然是段左渊同他说的吧?   忽地琴的样子有些模糊了,无泪这才发觉自己的眼眶竟是微湿了。   段府里的那把旧琴,是段右涯为了段中玉而意外多造出来的,而她面前的这把琴,却是二爷,为了她特别去造的。为了她费的心思……   在二爷之前,没有人会掏空心思特意为她去做些什么……而二爷,却是为她做了太多……   她不知该如何回报!真的不知……也唯恐自己承受不起,从再遇上段右涯起,这些天,她的心已经太乱太乱……   「好美的琴色,好幸福的曲调,却是好感伤凄清的情感……」   赫!   谁?!   无泪寻着声音侧首,看见一名男子衣袂翩然地站在她身旁。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什么时候他竟无声欺近她了?!她半点都无所觉!   「妳发怔呢,自然是没能察觉周遭动静了,我也第一次见到,楞成那样还能照弹琴的女子!是下意识弹的曲子吧?」   她从未见过他!他是谁?!又怎么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哈哈,别这么深情地凝视着我,我啊,对妳这样的温婉女子最没辙了呢。哎呀哎呀,我开玩笑的,是妳自个儿都把心事写在脸上了,可不能怪我读出来呀。」   他!   「公子是谁?为何来访?!」无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心下微恼戒心顿起,刚才的思绪都被他突兀地出现打断了!   「可真伤透我的心啊!小无泪,虽然大爷我半年一年没踏入家门、一年只回家三四天,但妳总该记得我啊!哎呀呀,我这么俊逸、这么风流倜傥的男子啊……竟也到了会被人过目即忘的年纪么……?!」最后一句男子是摸摸脸皮对自己说的。   哪来这么油腔滑调的登徒子?!   「敢问公子是……?」无泪本不想答理他,却又怕他是二爷的客人,态度放缓了几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我?!妳问我?!!居然还是这样问我?!噢,都已经提示得这么清楚了她还不明白么?」男子苦恼地搔了搔头。   看来是个有自言自语习惯的轻浮男子。无泪不再言语,抬手开始将垫布裹回琴上,今天乘着夜凉抒烦解闷的心情已然没了,收拾着便要起身进屋。反正琴,哪里都可以弹,回房里也是一样。   「哎呀呀,等我呀!别这么走了,真是,才半年多不见,变得如此有个性。」男子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不过也好,总比那时的阴沉死寂好上太多了!哈哈,我正喜欢有个性点的呢。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说罢竟大摇大摆地跟着进屋。月光将男子负着剑的爽飒姿容拉得直长。   吓!!!!!   无泪进了房放下琴,走去掩上了门,转身却蓦然惊觉小桌上坐着一个男子!   天!   他是何时进来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灯火将男子的面容照得清晰,无泪定下眼仔细打量,这才发觉男子生得貌美如玉,仪表不凡,若是端正姿势,倒是个活脱脱的翩翩公子。他的肩上系了把与他俊美气质迥异的长剑,让他多了几分潇洒、几分不羁的味道。   看久了,竟发觉他似乎有几分眼熟…...   「别瞪了,本大爷神手是也!就是一年多前难得一见地好心将妳拾回家的另一个人!别只记得段前痕那混帐啊,那个辛苦把妳从段府一路扛回来的可是我!供妳吃住银子的也是我啊!就是多了妳,大爷我才一年到头不回家,攒银子去啦!」神手感觉口渴,随手拿了桌上水壶倒了水,一口饮尽。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啊!那是她的杯!   「怎么,妳也想喝水么?喏!」神手见她楞楞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热心地倒满了水递出去给她。   「无泪不渴……你是大爷?」   「非也非也,段前痕自称二爷,可不表示我是大爷啊。唔,但我也的确是个大爷……哈哈,好!那妳要喊本大爷大爷就喊吧!」   神手四处扫视了下,看见房里堆了不少东西,柜子与架子似乎都摆满了,暗自满意地点头,这才像个女孩子家的闺房嘛!天知道他离开那时候,曾半夜偷偷来看过她,却被房里简陋不像有人迹的摆设给震慑住了!当时的房间,根本不像有人住着!什么东西都不摆,给了他她什么都不需要,也随时准备离开、随时可能会撒手人寰的感觉!   他看着虽仍是消瘦,气色却明显比那时好上太多的无泪,正欲开口说些什么,门却由外猛地被人推开!   碰!   「神手!」   二爷急急地推门进来,「终于肯回来了么?!你一个大男人闯进女孩子闺房像什么话!快出来!」   「哦?那你现在又象话了?」   「我是听见你的声音才进来的!」   「哎呀呀,原来你有千里耳?!要知道,这门呢,虽说隔音不佳,却也得近到一定的距离才能分辨得出来里面有男声的,啊!该不会……你平时都这么的守在无泪门外吧?!」   神手俊美的脸上挂着优雅的微笑,让人不细听还真感觉不出他话里的调侃意味。Www。。com跟神手的容貌一比,二爷就相形失色不少。   该死!他居然闯入无泪房里,还在无泪面前这般说!   「又被你师弟追杀?!啧啧,需不需要我去告诉他你在……」要谈不为人知的底细,谁都有!   「你敢?!!」   「我有何不敢?这年头,断袖之癖可不是新鲜事儿啊,要让大家知道也没个了不得的,可惜了人家不爱你,痴痴地要寻找人间蒸发了的恋慕女子──」   「段前痕!」神手瞬间变了脸色,大声截去了二爷未竟的话,眨眼间人已翻至二爷面前揪住他的衣领。他看了看眼前二爷放大的脸,又看了看身后错愕住的无泪,思量一番不怀好意地说道,「没事多去关心自个儿兄弟,别在这儿闹事!啧啧,可怜哦,我适才回来路上经过段府,发现竟是门户大开人来来去去,一问之下才知道段右涯重伤昏迷,据说被人砍了十几刀,血溅了满地,现在性命垂危!!段左渊急得紧急四处贴榜,要找能救治好他的大夫!而你,」他满意地瞥了眼身后已然僵住脸色发白的人儿,暗自灌注了七八内劲到掌上,迅速地摀住二爷脸色乍变正欲反驳的口!「你这个为人兄长的,就算当年被人逐出家门,现在自个儿弟弟要死了,总该回府关心一下吧!」   什么?!   什么?!!   她听见了什么?!   无泪整个人如被雷劈到,浑身僵硬如石,胸口不断翻涌出千万种剧烈的情绪,心底乱烘烘的,无法思考!   不只刚才对二爷显现出来的阴狠气势之错愕被远抛脑后,对于一旁已然打斗纠缠成一团的两人她也毫无所觉了!   啪!碰!!!   身后不断传来椅子倒掉,东西被横扫下地的激烈声响,她却闻而不见。   刚才大爷说了什么?!什么?!!他是不是说、是不是说……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不!她不相信!   一个多月前见到他还好端端的……   不!不会的!不可能!   在她反应到自己的行动之前,人便已拔腿往外狂奔而去!    又见段府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呀地一声,正要开门出府的男子没预料到门会猛然被人从外侧推开,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向后跌去!   唔!   有点疼……铁手揉了揉腿正要站起,却整个人瞬间被人大力拉起!   「铁手?!太好了,正要找你!」段左渊急切地握住铁手双腕,神色是抑制不住地激动,「有消息了!苦探了整夜,终于有着落了!那天救了右涯的两个男子,极有可能是邻近定康城内的乞行师徒!而他们目前正栖宿在三条大街过去的浮生客栈!对了,右涯没事了吧?」   「没事了,虽然伤处不少,但都是些皮肉伤,不碍事的,只是左肩伤口较深,这一阵子左臂行动会比较不便而已。」铁手神色闪烁,避开段左渊急切的目光。   段右涯今天傍晚回府途中,遭人暗袭,他应付不来被打倒在地,危急之时却被莫名出现的两名男子给救了。   若是一般的仇家暗袭倒也还好,段右涯自己便能解决,但今天不同,袭击之人身手非凡,不是一般练家子能及的,应是江湖人士。江湖人自有一套江湖的规矩,他们是不干涉插手这种私人恩怨的,也素来不会受人之托出手伤及小老百姓。为何会扯上武林高手,又,段右涯已经不插手段家产业很久了,怎会与人结怨?!除非是丝竹惹上的纠纷,但丝竹更是不可能与谁结怨,因此,段左渊格外地谨慎提防,总觉得看似虽没什么事,背后却可能牵扯到相当复杂的因素。   「是么?」段左渊松了口气,拉着铁手问道,「你现在有空与否?!陪同我上浮生客栈拜访下乞行师徒?也许他们知道对右涯出手的人是谁!」他总觉得一日不查清遇袭背后的原因,右涯就一日处在危险之中!段左渊有预感,那人会再次有动作。   「铁某暂时走不开身。右涯只怕随时会染上风寒或感染,虽是无性命之虞,却仍是少不得人照料,由我来自是最方便。」   铁手盯着段左渊身后对街街墙上的一块墙砖说道。   那些伤……看似普通,伤人者却相当厉害,可看出内劲高强且极为精通人体脉络,所伤之处皆绕过筋络,但又扎实地狠狠划开血肉,从段右涯一开始未迸出伤口却感受到剧痛来看,此人刀法干净利落,速度极快,眨眼瞬间便能划人数刀,准度劲度拿捏得刚刚好,此等境界绝非寻常习武之人能办到的!   那已是极少数登峰造极的顶尖高手才能办到的了!而在数字出名的高手中,只有那位跟他从小一起拜师却叛逆自学的家伙有本事划出那种伤口……因为他的剑,只给过那人!   没错,段右涯身上那种伤口,只有极细刃的薄剑有办法划出,且每个伤口前端的那个连皮勾走的小洞,正好吻合他失踪已久的爱剑祝融前端特殊的弯勾!   就算他……不甚赞同那人的作为,可那人却是他自小相依为命情甚手足的师兄啊!那乞行师徒,既认得师兄亦识得自己,若真让段左渊去了,师兄铁定会被揭穿!   他看着段左渊势在必得的迫切神色,心下又恼又着急,他正是打算溜出段府找师兄的啊!他追师兄很久了却总是杳无音讯,但看现在这样子他人一定还在凤阳内!   正当他穷着急的时候,忽地远远瞄见一个女子急切地飞奔而来!   她是──   「无泪!!!」   面容他还瞧不清,只是身形与无泪有些儿像,但不管了,先转移段左渊注意力再说!   「无泪?!」段左渊顺着铁手定眼的方向侧身转头。Www。。comWww。。com   借着月光,只见一个女子朝他们这拔足狂奔而来,衣容秀发在风中凌乱飘扬,越显越近。那面容,隐隐瞧着果真几分相似无泪……就是脸上那股死绝的白跟焦虑惊恐有点吓人。他看着没剩几步远的女子,还在思量的转瞬间便被她迎面撞上!   「啊!」   无泪脸色死白,远远地已看见人却停不下身子,脑袋全都围着段右涯重伤濒死的念头打转,慌乱得不知所以!   「无泪!」铁手赶忙上前帮忙将他们二人扶起。   竟然真是无泪!他在惊诧的同时也暂时缓了一口气。   「无泪,妳怎么──」   段左渊同样惊诧地望着无泪,正开口欲问,却被她焦急地打断!   「大少爷!告诉我!快告诉我!!他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没有死?!他不可能有事的是不是?!快!你告诉我啊!!!」   无泪猛地抓住段左渊,连声招呼都没打,也顾不得礼节了,只一个劲的迫切追问!   不!段右涯不会死的!不会!十多年前不会,现在也不可能会!   「他……好端端的没事,除了左臂以外都很正常,无大碍的──」   「不!他不可能会死!他一直以来都是那么样强悍的一个人啊!不会死的是不是!再怎么重伤都不会有事的是不是?!是不是啊!」   「段、右、涯、没、事!没事!没半点事儿!」   「不!他不会有事的!你告诉我他不可能会死啊!啊?!他──」   「无泪!妳镇定点!」铁手弹指将无泪点穴定住,强迫她冷静下来。Www。。com她刚才那歇斯底里的激狂模样,根本没法儿听入耳任何的话!「段右涯没事,都是些小皮肉伤,现在能走能跳的,好得很!听清楚了吗?!只是跟人起了小争执小打斗而已,完全没个事儿,懂吗?」   她到现在才发现还有另一名男子!无泪动弹不得地看着他们,渐渐地缓和下情绪,这才入眼遭周的状况,思绪逐渐回笼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那清秀的五官,深邃的眼,总是挂着的淡笑,一身经年不变的青绿薄衫,还有那股隐隐透出的温暖气息,在她的记忆中,只有一个人能有这般的气息!   铁手!!!   太好了,竟是铁手!   这是不是表示,段右涯没事、不会死?!铁手的保证,向来都是可信的!   天!天!太好了!一切都太好了!   她整个紧绷的情绪松懈下来,一时之间情绪太大起大落,整个人感觉混乱的可以,顿时有点茫然,胸口仍紊乱地跳着。   段右涯没事、没事、没事、没事……没事……   「铁某立誓,右涯绝无生命之虞,若有,铁某此世不得好死!静下来,没事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铁手拍了拍无泪肩头,神色温柔地看着她。她刚才那面容,死白得令人惊怕!现在这慌乱无主的模样,又格外地惹人心生怜惜。   从他认识她开始,她便一直是坚强又善良的,命运却始终堪怜……成年之前已经够可怜了,成年之后又遇上段右涯那负心混帐,他心疼她这样的女子……   铁手看了眼段左渊,瞧见段左渊神色若有所思,又看了看无泪,她……这副模样是担心右涯?!他在心底琢磨了一番,而后下定决心般地开口道,「右涯确是有被人暗算,但没生命危险,都是些皮肉伤而已。只除了……他左肩那的伤处!十多年前他那左肩已伤得严重,又为了救妳耗尽力气,一度差点废掉,而后好不容易救回来了却始终无法运用自如……现在竟又被人伤到同一处!铁某已无力再救,这辈子,他可能都得拖着一条废臂……更甚者,或许需要断臂以防感染!虽是遗憾,但,右涯性命尚在就是大幸了!」   废掉……左臂?!   不!   无泪好不容易稍微平息下来的情绪,又紧绷而起!   那个人……他那么骄傲的个性啊,怎么可能接受需要断臂的打击!且他的手臂当初会如此严重,跟她也有关系!   他现在会是什么情形?!她按耐不住了,她想去看看他!   铁手望见无泪又起焦虑的眼神,觉得差不多了,上前解了她的穴,并扶助一时虚软下来的她。Www。。com   「我……大少爷……我想去看看右──不,四少爷!可以么……」她满眼乞怜地看向段左渊。   段左渊瞧向铁手,亦是看见他无声的恳求,便轻轻地点了点头。对于无泪,他情理上与私心上都是偏向二爷一点,但段右涯毕竟也是他手足,不论怎样帮忙推他一把都不为过。   太好了!无泪一见段左渊颔首,便直直往主屋而去。   「无泪!!等等!」   铁手猛地大声喊住她!   「无泪!右涯不在主屋,在北侧偏屋!」他看见前方一顿的脚步,再喊到,「右涯说,只有在偏屋那望着芍药,他的心才会平静,才能好好修养……」   「……」   段左渊看着前端主屋小径上愕然转向的人儿,心底一叹。Www。。com左臂会被废掉?!北侧偏屋才能平静?铁手是想动摇谁的心?!「看来咱们的铁神医可不同情弱小女子啊。」   「身为不相干的旁观者,铁某自是深深替无泪不值与可怜,万分唾弃负心的畜牲的!但身为右涯的好友,不管他之前如何,私心里,铁某依然希望他的感情能有好结果……你刚刚不一样没吭声嘛?」在无泪待在段府的那段日子里,他与段右涯交情尚浅,段右涯如何待无泪,他并未留意,只是年年为了师兄刺他腹部的那一剑来看诊时,听闻段府下人时有的耳语,揣测个大概而已。   无泪离开的这一两年,亦是他察觉中玉消失的这一两年,他经常借故拜访,逐渐与段右涯熟稔了起来,见到他的悔悟与痴心,同为追逐不回心爱之人的天涯沦落人,他能体会段右涯的心境,益发地希望他能有所归属。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前尘已远,之前的错误弥补不回,未来的日子却仍是要过,倘若心头依然有牵挂在,要是能放下之前的恨怨嗔痴重新来过,对他们彼此未尝不是好事。   「没吭一声是我无暇分神。」段左渊反驳,而后拉回话题道,「无泪为何会知道右涯受伤的事?!且她慌乱惨白的样子看起来似乎以为右涯要死了!」   段右涯受伤,是他们亟欲封住的秘密!除了伤了右涯的人跟救了他的乞行师徒,没人知道这件事!   他与铁手对看了眼,铁手感觉额际又开始隐隐沁出冷汗来。他调开目光抬头看了苍茫的夜空。师兄啊……你到底……   「无泪是被谁收留?」   「我二弟。」   「你有二弟?段家不就剩你们兄弟俩?!」   「不,还有一个,但……」但要等娘逝世了,他才有办法公开他的身份,才能正大光明地对外说,段家有个老二!二弟虽重要,娘更重要,他毕竟是敬重这个曾独立撑下段家江山的娘亲的,只要她一天在世,他便等待一天。Www。。com而他也与段前痕约定好了……「但没对外公开就是了。」   「就你二弟?没有其它人?」   「还有一个不常出现的男子,似乎叫什么来着?神无影!」   神无影!   「今晚的夜色,真是美呢。对了,可否告诉铁某你二弟住在哪儿?也许,咱们可以不必上浮生客栈了。」   「自是可以。」   段左渊也抬头望了望天空,却只看见层层黑影笼罩,一片灰白的苍茫。   ※ ※ ※ ※ ※ ※ ※ ※ ※ ※   多了好几株树,凋了好多花草……好熟悉又陌生的景物……一切似乎一样,却又似乎不一样了。无泪沿着小径走着,内心百感交集。这条小径,她曾经走了三年多……从没想过,她会再有踏上这边的一天!她离开段府的那晚,曾经暗地里告诉自己,此生再也不走上这条路了!   随着偏屋的影子越来越清晰,无泪适才急促的步伐渐渐变得缓慢迟滞。   段右涯,他就在那个隐隐闪着微光的小屋里……   怦怦、怦怦。   她的心口开始狂跳。其实,她仍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上次虽轉身得如此坚定,她的内心却不如表现出来的冷然模样!看见那样的段右涯,那种神情那种目光那种语调的段右涯,她被深深震慑住了!   他说,回到他的身边;他说,他心里的人是她;他说,他会好好待她不再负她;他说,当他的妻子……   妻子……妻子呢!哈!他居然开口,要她嫁他?   这是还没离开段府的那个无泪,遥望而遥不可及的美梦!   段右涯那语气与神情中流露出来的无助与孤寂,更是令她每每想起就心痛!但是,怎么可能?!段右涯,才不可能为她如此!她在他身边时都不屑一顾了,她离开后,他怎么可能如此转变?!她不信!因此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因为她害怕,害怕自己再多停一下,内心就会燃起期待……而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勇气再承受一次,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她怕他之后待她,仍是那样冷然的眼,嘲讽的调子……   所以她告诉自己她已不在意、完全放手了,也告诉别人她不再留恋回头了,但再遇见他的这一个多月来,她却总是在午夜梦回时忆起他……   且今晚,她听见神手说他重伤不治时,内心的那股惊惧与绝望,直到现在都清晰地浮现在她心头!   段右涯毕竟曾是她悬挂心头十年的男子,是牵扯她生命很深的人,不是她以为的,说放就真能放下的……   但……但……心头似乎还有其它挂念……   二爷!   是了,还有二爷!   想起二爷那温润的脸庞,无泪心头一紧。   二爷近来,也正一点一滴地渗入她目前的生活……   好乱!心好乱!   她已经不知道,她真正的内心……   远远地,她让混杂的琴音给拉回了心绪。   这是……琴?!弹得歌不成歌调不成调……隐隐约约,怪异的调子听来还有几分耳熟……   是前端偏屋传来的声音?!    此情不关风与月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寂静的偏屋里,一个男子吃力地用左肘撑住桌子,右手在弦与弦之间来回地拨弄着,神情专注地听着自己拨出来的琴声,似乎想摸出什么调子一样。   错了,还是错了,不是这个音色……   当初她是怎么弹的?   他记得她那时是跟中玉学的鸳鸯曲,因此他曾去请教中玉数次,但中玉次次找理由推托掉了,而他也怀疑现在的中玉压根儿不懂琴艺,改去问丝竹里的弹琴姑娘,她们每人都弹得一首精妙调子的鸳鸯曲,可那味儿总是不对!太欢愉了!   她弹的,有股涩然的哀愁……   忽地左臂一阵剧痛,段右涯放下双手,看着面前的琴发怔。   浑身上下被快剑划了不少伤痕,虽然皆无大碍,并未深及骨脉,但仍是不住地发疼!他拨一下琴弦,便感觉右半身的伤处被扯痛一次。   很痛!伤他的人,武学造诣怕是近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能在电光石火之间看似随意地划开他血肉十数刀却未伤及他任一条筋络要穴的,绝非寻常人!那个俊美出尘有着不似人间容貌的痞雅男子,究竟是谁?   心绪顿时一乱,感觉很多东西在他胸中围绕打转,有些什么隐隐欲出,他的手又摆到琴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熟悉了一晚的疼痛立时涌上。痛!但,他仍是强忍住,开始摸着刚刚中断掉的曲子。   只有待在这静僻的偏屋拨着她常弹的曲子,他浑浊的心才有办法平缓……   就算调不成调,这手指划过便流泻而出的轻暖鸣声,仍旧是悦耳又能抚慰人心,如同她的温柔……   在这种时刻,他分外地想她!那个总是,会静静地待在这里殷殷等待再度落败负伤的他来舔拭伤口的人儿……   无泪……   她是他情绪的出口,当他意识到那个高傲跋扈自视不凡的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仰赖她甚深,深到不可拔离时,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头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心尖一抽,段右涯强迫自己专注心神在琴音上,听着零零落落,三分象样七分走音的调子,努力回想琴艺馆里的姑娘们教他的音律,心绪逐渐和缓下来,神智清明了几分,开始思索起傍晚的状况。   他正欲从凤阳大街离开时,便隐隐觉得不对劲,回头查看却都没个动静,原以为自己多心,谁知行到了距段府数条街远的偏巷里,忽地一阵微风伴随着劲气袭来,他还来不及闪身,一把薄剑已直直地抵在颈间!   持剑的男子年纪不大,面容如玉,吐息无声,凭他习武数年的程度竟是完全感觉不出来人的气息!   那时刻,他震惊住了,对于男子武学境界的讶异远远甚于惧怕性命之危险,连他自己都不可置信。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你我素昧平生,阁下为何想取我的命?』   『因为有人送上白花花的银两到本大爷眼前、因为本大爷讨厌你、因为你抢走了本大爷最重要的人!怎么,清楚了吗?』   男子出口的语气张狂豪放得与他温润如玉的外貌完全不配!   而后他们交谈了会,那男子倒也奇怪,直接把指着他颈子的剑放下,嚷着什么讲究公平,要他同他正式打一场。   不用打他也知道,自己毫无胜算可言,因此定住不动,待那男子攻过来,想赌一把自己能幸运抓住男子挥剑的空隙,将情势反转过来的机会。   谁知男子也定住了一会,直到他以为男子打算同他就这么定在小巷里深情凝视至海枯石烂之时,男子忽然有动作了!   这一出剑,别说闪避了,男子的速度快到他的眼力跟不上,只能楞在原地惊恐地感受到四肢不断传来被利刃划伤的痛楚!那时刻,他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男子何不干脆一剑解决他痛快!而男子似乎回应他的想法似的,刚想完一抬眼,便见男子已然站定他眼前,脸上挂着一抹绝世罕见的尔雅微笑,那笑,几乎勾走了他的心神,直到他听见十步远处传来大声叱喝、男子迅速拔剑闪身,顿时间喷出的温热液体跟肩处传来的漫天剧痛,才让他意识到左肩刚才教男子给刺穿了!   「别走!微儿,快追!」   身后蓦然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随后跟着出现两个飞掠而过追逐男子行踪的身影,他望定那两个远去的背影,是一年前因故结识的乞行师徒!   当三人迅速消失之后,小巷又恢复了一贯的宁静,他撑起左臂蹒跚地沿着墙走回段府,幸运地遇上适巧停留凤阳暂居段府的铁手!   铁手一见他的伤便蹙起眉头,这让他暗自惊疑,十多年前他那般濒死重伤,听闻铁手帮他用小刀刮掉遍身溃烂的血肉时脸色从未变过。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Www。。com   而今,是什么让他皱眉的?!   脑海中有什么念头飞略而过,却快到他抓不住。   段右涯闭上了眼,手仍是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弦,专心地听着琴音。   左肩!   那男子出手极快,精准地刺穿了他十多年前亦被人刺穿过的同一个地方!思及此,他迅速地扬起右手,扯开左边衣襟拉掉覆盖的白布露出左肩的伤口。   果然!左肩只见斜斜一大道血红模糊的伤处,昔日的旧疤痕迹已不见,完全被新伤给覆盖上去了!   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知道他十多年前被刺的那个伤口确切位置的,除了段左渊、铁手与中玉外,便是当时对他下手的那个黑衣客!难道,这名男子便是那名蒙面黑衣客?!   还有时机!男子出剑的时机!   一开始的闲扯与之后的定住不动,似乎都在拖延时间!不,与其说拖延,不如说等待,等待……乞行师徒的出现?!他一开始就知道乞行师徒追在后头,才会在确认他们出现后对他刺那一剑?!   这样一想来,男子只是想刺那一剑给乞行师徒看,打从一开始便无意杀他的吧?!   「啊?!!」   忽地半掩地门边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教他回过神来,往门边望去。Www。。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com   糟糕!   无泪连忙摀住嘴,迅速地避到门外,心脏怦怦直跳。   段右涯怎么、怎么伤成那个样子?!他左边肩头,那副血肉模糊的样儿好可怕!铁手没骗她,这么说,那是他以后……可能会废掉的左臂……   不!   他还这么年轻,还有这么多大事儿要做,个性又如此自傲偏执,怎能接受这样的事!他会不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但看他刚刚那平静模样,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是铁手他们还未同他说么?   她该如何……   「泪儿!」   她一抬头,赫然对上一双曾经熟悉到令她心痛的眼,那眼里,此刻盈满了不可置信与灼热!   竟然是她!真的是她!   他思念了整晚的女子!   他又见到她了!又见到她了!   不再是一个多月前偶然的相遇般,这里是段府!是北侧的一角!她这次,是来找他的!是为了他而来……   这样的念头,让段右涯心头胀满了抑制不住地激动,情难自禁地伸出右手抚上她的面容,来回轻轻摩挲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温温润润的,是真的!是真的无泪站在他的眼前!   「泪儿──」   「四少爷,请自重!」无泪使劲挥开他的手,别开脸向旁挪了一大步!   又是一个多月前的眼神!为什么、为什么依然这样凝视她!明明错了的人是他啊!这种目光,每每让她内疚、让她以为负了这段感情的人是她!不!他们之间,甚至谈不上感情,从来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唔!」   痛!无泪那随手一挥,适巧挥到右手臂被男子用薄刃狠狠划开的伤处之一!段右涯脸色骤变,两眼一瞇,但又立即舒展开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就这么一瞬的表情,却教无泪给抓住了。   糟糕!她是不是抓痛他的伤处了?!   毕竟待在他身边一段日子,段右涯挨痛时的模样她是清楚的,他自尊奇傲,从不喜欢表现出任何痛苦的样子,顶多是疼痛的剎那间来不及掩饰时面容乍变而已。   不对,铁手说的是左肩,其它地方只有不碍事的皮肉伤……天,她都差点忘了他左肩的伤了!   「对不起!四少爷……你的伤、你的伤……」她神色难安地瞧着他左右两臂,最终定在左肩上,「你的伤,没事么?无泪此趟正是听、听……铁公子说你左肩相当严重,才会来探视……」   她竟然甩开他的手!看见她刚才甩开手、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让他的心尖比手更加地抽痛!段右涯苦涩地道,「不碍事的,反正十多年前那副惨样死活都复原了,这次比起来算轻微的了,修养一些时日便行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不是的!这次的不一样!他的左臂……已经废掉了!大少爷跟铁公子果然什么都未跟他提及!无泪不忍地看着他,却不知要怎么表达,「就算不碍事,总是、总是会疼的吧?你老爱强撑面子,让别人摸不着你真正的感受!你的左肩……会疼会痛,可要适当体现出来才好啊,就算……就算你不愿在大少爷面前示弱,在我面前却该是可以的吧?!也许、也许可以给我看看……再去找铁公子来……」天,她……她胡亂說了一通,仍舊不敢提及!要如何开口跟他说……?!   她这话,到了后头语气竟渗了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嗔意与娇软,段右涯一听,内心诧异夹杂着狂喜不断翻涌,她话里,仍是把自己与她看成一伙的么?他望向无泪,清楚地瞧见她眼底的焦虑与担忧,心念一动,顺着她的话道,「体现又能如何?!伤处是仍在!我的左肩,确是疼到无法举起,这次被人一剑狠狠地贯穿,痛得无以复加,怕是一辈子举不起来了……」末句特意拉长了尾音,语气是从前那个目空一切的段右涯十分厌恶瞧不起地哀怜。光语气不够,说罢还微微动了肩头,皱起了眉。   他别无他法!   段右涯看着立时上当焦虑地凑上前欲搀扶他的无泪,心中扬起一抹愧疚。可,这是他唯一能利用来多接触亲近她的机会!   他已经什么优越都没了!   那个二爷,听段左渊提起,面貌并不比他差,个性亲善随和,待无泪极好,将她捧在掌心里,身家财富又远远胜过于他……   而他呢,之前那样待无泪,时常当众给她难堪,又在成亲之夜悔婚离去,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她被人抛弃了!他给她的,尽是不好的回忆……,反观二爷,在无泪最无助之时对她适时伸出援手,给她的尽是温暖愉快的好印象,她会喜欢上二爷,想来无可厚非……   饶是如此,他,他依然想追回无泪!一个多月前再度碰上她后,他苦思了很久,在要追回她,与不追回她放她寻找自己的幸福间徘徊……   而后,终究情感胜过了理智与自尊,他暗自决定,不管她如何拒绝,他都想放手一搏地试着挽回她!   只是,他已经没了那样的立场与资格……且他也没有什么,是值得无泪回头的了,想要挽回她,他所拥有的条件,竟是单薄得可怜……   「唔!」看着无泪扶过他,段右涯装痛闷哼一声,身子顺势往无泪怀里倒去,说他无耻也好卑鄙也罢,他会极尽所能地利用任何可以与她接触的机会!    苍天有泪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衣袖……   无泪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子,动作极其轻柔地拉出手臂。   「唔……」   她一动,怀里的段右涯便闷哼出声,惊得她赶紧停下动作。   望向眼前疲惫至极已然睡去的男子面容,内心百感交集。   相迭交缠的肢体,简陋凄清的偏屋,窄小的床。   曾经有多少次,她梦中出现的情景,静静相拥的两人,温暖的依偎,此时无声胜有声,多少海枯石烂的誓言,都在这馨柔的寂静中淡去。   她原以为,一直以来她要的,是朝朝暮暮的长相厮守,是深恋的男子能够紧紧将她抓牢的、烈火狂燃的执着,是时刻不放手的激荡深情,是如柴似火的坚定痴心,是同等的情感回报。   而后她渐渐地体认到,那样激烈的情感,只是得不到的向往,其实她所希望的,不过是一个关切的回眸凝望,一个单纯相依的拥抱,一个微小的幸福。   她这一生就是这样了,小时候流落街头人人喊打的那段凄苦岁月,时常会幻想自己是皇宫贵族流落在外的子饲,每每看着富贵人家的寻人榜,便偷偷假想自己是那榜上的主角,是像中玉那样在银子堆砌的高墙内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在童雉的心灵中,那是她对生命唯一的期望,在那样艰难的日子里,有着那样的梦,才不会时时怨天尤人,才有坚持活下去的动力。   而后年岁渐长,被沦落风尘的可怜女子们收留后,在百花阁里让她看尽世间冷暖,她们一个个,背后都有比她更堪怜的故事,百花阁里来来去去的人们,上至达官贵人富家公子,下至地痞流氓草莽匹夫,各个丑恶狰狞的脸孔,物欲横流的阴暗,床第间的狎弄蹂躏,酒筵上的算计笑谈,让她厌恶了世间一切,活着,只是寻不着死的理由。Www。。com   直到差点被侵犯的那个夜晚,她遇见了他,狼狈地跌在他身上。   那是头一次,有男子不带任何心机地对她伸出援手,也是头一次,她与人如此肌肤相亲。听了铁手诊治时说,为了救她段右涯拼上最后仅存的气力时,那份内心的冲击与感动,至今她犹依稀记得。在她卑微的生命中,从来不曾有人甘愿如此为她。Www。。com   他们的相处只有短短几天,且他甚至完全无意识,没有半点互动,却教她深深将他烙在心底,在他凭空消失杳无音讯的好些年里,支撑她活下去的成了寻到他的那股渴望。越来越孤苦的日子,就越来越执殷切的渴望。   多年后她回头思索当初自己的情感,他之于她,不过就是那一份恩情,她这样恋慕记挂他,就只肇因于他当初给她的好?!仔细想来,那时出现的铁手,亦是更好,在那样的深夜热切地帮她将段右涯抬至那个废屋里,不问回报地医治他,甚至反过来给她银两,又生得五官清朗,比起昏死过去面目惨白脏污的段右涯是好上太多!   但偏偏,这样好的铁手没有给她那种心动,那种羁绊。   为什么呢……   当时的无泪不懂,在段右涯身边三年多的无泪也不懂,现在的她,似懂非懂。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无泪轻轻淡淡地笑了。小心地避开段右涯的伤处,尽量不牵动到他地微微抬手,抚上他安然的睡容。   这是以前的她多么想做的事!   他被她记挂得太深太深,让她不顾一切地想要争取到他的感情!那三年多,日子过得舒适安逸了,苦难却由肉体上的转换为精神上的。对于段右涯那样轻贱她的情感,她百般地挣扎却又不死心,既走不掉放不开,又无法洒脱地告诫自己不要如此轻易地为情伤心!   一直到那个设计好的婚姻陷阱,她被抛弃的洞房花烛夜,她才终于心死,决然地离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在不知道下一步该何去何从,亦没有多少银两的情况下,她仍是颠颠簸簸的一步步迈出了段府。   她其实,从来都是个情感强烈爱憎分明的女子啊,个性并不温婉,只是体会到太多生命的苦楚与无奈,多了分设身处地替人着想的同理心罢了,不是大少爷跟二爷他们以为的,善良柔弱。Www。。com   「你从前这般待我呢,要仍是之前那个伤心欲绝的无泪,不是远走天涯,就是必然回头,要你也跟我一样痛苦……二爷说我太不值得,说你应该遭天谴,天打雷劈被乱剑捅成烂泥,告诫我千万不得让你好过,说你不值得原谅……」   她的声音浅浅低低的,听得在她怀中装睡的段右涯不真切极了。泪儿……对不起……他心又是一酸,屏气凝神地专注聆听,静待她接下来的话。心音在静默中逐渐失序。   但她却是没了下文,越过帘子将目光移至矮桌上,紧紧锁着桌上的──三丝琴!   那是他适才,负伤乱摸着调子的地方。   鸳鸯曲……他竟也会,摸索起这首曲子?!她感觉眼眶逐渐湿润。   不会了,现在的无泪,已经不会再想要恨段右涯,要他同她一般难受了。爱恨嗔痴,冤冤相报,对彼此都是不尽的折磨。她是害怕面对他,亦不愿再见他,却不再去想恨他怨他。恨又有何用呢?今晚的她,乍听他濒死的消息之后,那股锥心刺骨地焦虑折磨,真实狂烈到让她不感置信。还有听见他左臂废掉时,她唯一盘据心头的,竟是担忧他无法接受这事实!   或许,一直以来她害怕面对的,不是他眼底对她情感的不屑与嘲讽,不是他的冷然与对其它女子的恋慕,而是畏惧自己,畏惧自己的那股不甘所代表的意义,畏惧自己始终不像期望中的如此洒脱,畏惧面对自己的心……心中的情感……   她不想负了谁!二爷温润地脸庞,轻暖地声音,是她这一两年来的支柱,她有血有泪,不是毫无感觉的木然人偶。她也惧怕二爷,最终成为心头挥之不去的歉疚!   她从琴上调开了目光。   「往事就让它如烟吧……但是,现在的无泪,仍是不会回头了。」她看着段右涯,不知怎地竟觉得他原本安然地睡容抹上了一股不安。她靠近他的耳畔,吐气如兰,「我以天地起誓,此生此世,永不再踏入段府,若有背誓,此生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轮回!」   不!不!!!好沉重的誓!他心头狠狠被惊慌害怕攫紧,段右涯已然装睡不下去了,额际隐隐沁出冷汗。    她之坟?!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唔。」段右涯微动了动身,作势欲醒,引来无泪注意。   但他还来不及演出乍醒的戏码,小屋的寂静便教门外的急促敲门声打断。   叩叩叩!   「无泪!无泪!铁手说妳在里头?」   那宛若天籁地声音此时染上了一分着急,但听在无泪耳里,却依旧是那样的悦耳。   段中玉!又是一个,她不知该如何应对的人……   「无泪?!」   她应该在里头?!   段中玉心焦地站在偏屋门口踌躇,这里一切的一切,越来越让她迷惑不可思议!   她刚才忽然心绪一乱,明明人在池边看着池水映着苍茫夜空的粼粼,却突地不知像坠入了哪里,置身于一个诡谲的地方!   在那里,她看见了一对在咖啡厅内吵架的情侣!由于太远,她看不清两人的面孔,只从身形打扮来看,应是对年轻的菁菁恋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男子不知道同女子说了些什么,女子大怒起身,而后走来另一位娇小女子,男子当着女子的面将娇小女子挽了过来,状似亲昵,女子气不过,包包一拿就往外跑,男子不在意地抚慰娇小女子,一抬头却透过咖啡厅的透明落地窗见到女子因没注意路况,而在越过小巷马路时硬生生教一台骑得极快的摩托车给撞倒了,整个人往旁飞去!   男子火速奔至门外,却见女子后脑撞地,暗红地血渐渐地自她后脑渗出,染了柏油地一片血污。   而后的情节陆续地,像跑马灯一样,不断地变换,段中玉一下子身处在救护车中看着急救人员不断地抢救女子,一下子又身处于医院的急诊室外看着来去的焦急人们跟局促不安的男子与娇小女子!   一下子又身处于素白的简单灵堂,看着双双跪在女子遗照前拈香的男子与娇小女子,一脸的死灰黑白。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而后画面一转,情境又变了,她尚未从惊愕中回神,人便已在婚礼的喜筵上,远远地,新郎与新娘幸福地相挽着走了过来,绚丽的白纱与笔挺的西服,看得她眼前一闪,心脏跳得飞快。忽地,新郎朝她抬头笑了,面容在这一刻清晰了起来,竟是他!张肇佑!不,也不能说是张肇佑,比较像是褪了青涩的成熟版张肇佑!   新娘也朝她笑了,是桑萝!她班上那个曾经抛弃张肇佑的班花!   天!这是怎么回事?!   她还来不及思考,婚宴已然不见,呈现在眼前的,突地变成一个个墓碑。Www。。com这是坟场?!   四周是一片的荒凉,野草在黄土上竞相争高,伴随着凄恻的蝉鸣。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一股令人惧怕的不安从段中玉的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   没有人?!不!她不要待在这里!   慌张地一转身,忽然看见张肇佑跟桑萝的影子,两人正蹲在一个坟前,一旁搁着几块抹布及水瓶,看似正在拭坟。   她缓缓地走上前去,欺近那个坟。   墓碑上,那个女子的面容,是这般平凡无奇,这般熟悉。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等等!不!这是──她!是她自己!   这墓里葬着的人,居然是她?!   她慌乱地越过张肇佑趴上坟端详着墓碑上刻的小字,内心被一股恐惧笼罩。   言蓁蓁!真的是她!   1990-2016   忽地一阵黑暗蓦地袭上,她心神一乱还未从惊惧中平复,一个眨眼人已经跌倒在碎石子地上。Www。。com   突如其来的痛觉拉回了她的神智,她赶忙站了起来审视被碎石子压到的地方,感觉世界又真实了起来!   果然!这里是小池边的碎石造景曲径!摸了摸自己身上上等质料的白净衣衫,她仍是段府最宝贝的千金!   这一切的一切,一定有问题!   刚才、刚才那些画面……是怎么一回事?!她──八年后会死?!   有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段三小姐,远远地就瞧见妳摔倒在地,还好么?」   赫!   这个温暖沁入人心的声音──「铁大夫!」   段中玉迅速回过头,瞧见一个男子站在她身后数步远的地方,经年不变地青色薄衫翩然轻扬,更衬得他春天般得轻柔气息益发明显。   铁手一揖道,「三小姐可还好?」   「不要紧的,那么丁点大小的石子,都是些小伤小痛。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女孩子家,总归注意点好,留了疤在身上可不好啊,何况会疼呢。」   「我已经摔习惯了,从小摔到大呢──噢!」段中玉忽地摀住自己的嘴,她差点忘了现在仍是段中玉!这豪迈蛮不在乎的语气,不是原本的段中玉会出口的!她偷觑了眼铁手,却发现他仍是那副笑脸,似乎不觉得这话有怪异之处。等等,从之前跟现在种种迹象看来,铁手必然知道些什么?!她连忙欺前拉来铁手急道,「铁公子!你必然知道些什么是吧?!拜托你告诉我些讯息!」   「讯息?!」   「就是告诉我你知道的!我不是中玉,你是知道的吧?!嗯?!」   铁手诧异地瞥了眼段中玉,瞧见她的慌惑与无助,不禁应声道,「是,但铁某知道的,也就如此了。对于妳想回去妳的朝代之事,恕铁某一介凡夫俗子,力有所不逮。」   「不!我想问点别的!你什么都懂,那懂不懂得解梦?!不,那应该不算是梦!」   「不妨说说。」   「适才,我忽地发现我回到原本的世界,却看见我与心仪的男子是对正争吵着要分手的情人,然后我愤而出走给人撞死了!这是……预言吗?是不是真实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铁手神色复杂地盯着段中玉思索着,静默地抬头望了眼依然苍茫不见星月的夜空,终是轻轻开口道,「铁某只能说,三小姐会来到这里,并非偶然。」    五里迷雾-神手的妒火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并非偶然!   「那,铁大夫,可否再解答中玉一个疑惑?我看见的那个情景……是…未来会发生的吗?」她将会死亡?而且还是在现代!跟张肇佑是情侣!   「铁某并不知三小姐究竟瞧见了些什么,」铁手目光仍锁着黑浊的夜空,又是静默了一下,而后轻轻叹道,「但未来即是代表未知,三小姐看见的,或许会发生,或许不会,未来……什么都还是变量,人的命数运数劫数时时在变,三小姐,」他又是一顿,而后的声音淡到几乎听不见,「既来之则安之,铁某相信,一切的凡事俗务皆有其肇端缘由,何不好好把握当下,尽尽人事天命。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这是什么意思?!段中玉迷惘了,她转头看着铁手已然不愿多言的模样,一个模糊的猜测逐渐在她心底形成……   「三小姐!」   就在她以为铁手言尽于此欲离去时,那温暖的轻柔之声又传了过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铁大夫。」   「三小姐,今晚的夜色,真的很美呢。」   今晚的夜色可以用美来形容?!不过是一片苍茫漆黑的浑沌!段中玉抬头也望向夜空,那一瞬间,她的心神竟跌入那一片浑浊里……   黑暗无边的细碎云团的中间隐隐浮出了人影,那副面容,是张肇佑!   段中玉讶然地眨了眨眼,想将天空看个仔细,却忽地感到,张肇佑的面容开始飘忽起来,她紧张一定眼,竟蓦然发觉那面容不是张肇佑,是段右涯!   「咦?!」   她惊呼出声,在她发出声音的剎那间,夜空变回了原本的苍茫,细碎云团开始飘散……   一切倏忽正常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刚刚那,又是什么?!   感觉自己跌入了五里迷雾中,段中玉四下一望,看见了小径的彼方铁手渐渐没入夜色中的背影。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她好迷惑……   张肇佑与段右涯?!!   突地,有什么灵光乍闪在她的心底,她感觉自己必须去找无泪!   于是她半刻不容迟缓地去问了段左渊,朝北侧偏屋匆匆而去。   同时,跟她相反方向的,铁手脚步沉重地往段府大门迈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他打消了段左渊要外出查访右涯遇袭之因的念头,但心底明白,段左渊恐只是表面上应付他,私底下极有可能趁夜继续追查,他势必得在段左渊之前先一步找上师兄!   师兄……想起神手那俊美无铸地邪柔面容,他不禁胸口一痛。   进入师门的那天,他就从那个俊美的小少年身上看见了他未来会背负的深重血腥罪孽,所以当小少年灿烂地对他笑说,要习武当个绝顶的武林高手时,他便放弃了自己对武学的喜爱,毅然地告诉师父他要习医术药理,救治所有他能救治之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小少年伤一个人,他便救一个,伤一双他救一双!他没有无泪所以为的、那样悬壶济世的仁心,只有祈求能减轻师兄罪孽的私心,让师兄未来的重大血劫得以安然度过!   可,师兄未来的命数,他却是越来越瞧不清了。Www。。com   这样的情景让他心惊……   冷然的心可以透视一切事物,唯有会牵动他心的人,才会令他瞧不清命数!就像段中玉,原本的那个段中玉,他亦是无法窥知她的下落,因她是他暗自心仪的女子……   而现在这个段中玉,眉目之间却清明到他可以清楚窥视,但他却宁愿自己窥视不到!   看得越多,就越不忍。Www。。com   妾似胥山长在眼,郎如石佛本无心。一个转瞬间的心思流转,几百年来的苦楚分离。情这一个字,要牵连几世?!但愿他们相欠的情债这一世可以结清。   不是看不见段中玉的迷惘,但,她的未来如何就看她自己了,他无法多言无法干预,无法悖逆天意。两年多前悖逆天意救下师兄打算下手的无辜女子,段中玉立时硬生生凭空消失,至今不知魂魄寄生何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鱼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   中玉……   「哟,这专注的深情模样,可是在思念你久别不见的倜傥师兄?」   一片银白的细长薄刃随着乍现的声音紧挨上他的后颈!   吓!   铁手猛地停下脚步,正好!他正要去找他,他却自己先找上门来了!   「你来这儿做什么?!」铁手冷冷地应答道。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这里是段府附近!他尚不愿段左渊跟段右涯见到神手!   「唉呀,好冷淡,咱们师兄弟这么久没见了,本大爷对你可是牵肠挂肚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思念得老紧!瞧这冷淡模样,不是吧?难道我果真没个吸引力了么?对女人是如此,对男人也是了……」   铁手暗叹一声,身后的男子又开始摸起自己的面颊喃喃自语了。神手从小到大,性格变了身形变了面容变了功夫也变了,就是这习惯始终没变。他加重了语气再度问道,「你怎会经过此?!」   「陪段前痕那混帐来追人的,不过那混帐路上被本大爷不爽地拖了点时间,就益发混帐地抛下本大爷,适才自个儿翻墙进段府了。别提这,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叙旧,嗯?」神手俊美的面容笑得一脸邪魅,整个人突然由后往前将铁手牢牢抱住,银白色的致命薄刃快速地转了一圈后又重新压上铁手的颈子。   铁手视若无睹,「为何对右涯出手?!」   右涯?   右涯!很好,久别重逢,没有半点叙旧之情就罢了,居然劈头就开口关切那该死家伙的事情、还将那家伙喊得这般亲昵!好!一切该死的好极了!   「因为本大爷高兴!」   神手瞬间变了脸色,乍见爱人的喜悦全化成了妒火,胸前胀满了愤怒,身形快速一闪,人已然消失。   那个方向,他翻进了段府!不好!    情敌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无泪小心地从段右涯身上抽开身子,轻轻放下了帘子,走上前去应门。   这动作,看在假寐偷觑的段右涯眼里,又是一闷。   她不愿让别人看见他!不,应是说,她不愿让人见到他与她同处的情景?   不要紧!他什么没有了,就是执念与毅力深,现在他们才相遇没多久,来日方长,他会缠上她慢慢地打动消融她的心,就算她身边还有那个什么捞子的二爷也一样!   他刚毅的眼里掠上一抹情感。   「无泪,太好了呢!妳果然在里头!一切都还好么?我好挂心妳!偏偏上次我──啊!先别谈这,我有话想问妳!我们得谈谈!不如妳就宿在我那一晚,我们来个彻夜长谈?!」   又是如此模样的段中玉!   段右涯坐在床上,吃痛地略微弯身,透过帘子间的缝隙往门边瞧去,虽全是无泪的背影,瞧段中玉瞧得不甚真切,但她急切的声音在寂静地北侧显得格外分明。Www。。com   这个中玉到底──   「那可不行!无泪今晚会同我回去,不宿段府。」   男声!这是谁的声音?!段右涯心底起了警示,立时听见门边的无泪惊呼一声,「二爷!!」   二爷?!   就是段左渊口里那个样样强过他的二爷么?!!!不好!   「唔……」   段右涯猛地先开帘子翻身下床,不忘继续装着衰弱,颠簸却迅速地走到门边,硬是将无泪往旁稍稍挤去。Www。。com   「四少爷?!你醒了?」无泪惊诧地侧身看着段右涯,看他那虚弱模样想起了他的伤,连忙要去搀扶,「你的伤……」   「他的伤不碍事!堂堂大男人,因着一点小病小痛羸弱成这副模样,未免笑话!无泪,段右涯没事,神手今天那不过是玩笑话!原本我要立即追上妳的,偏偏让神手给担搁到现在!走,跟我一道回去吧!」   二爷看着段右涯朝他扫来的锋利目光,一样锐利地瞪视回去。Www。。com   想不到,他居然也有站在这偏屋外,居高临下看着段右涯的一天?!   这幢小屋,原是他小时候的居所!是段老爷,那个他不屑喊声后爹的人特意建造用来隔离幽禁他的桎梏!建造得这样简陋窄小,这样的随意,比起雕栏玉砌的段府主院,这儿恐怕连一个门坎的价值都没有。段右涯是被冷落,他则是被遗忘丢弃了,是别人恨不得他消失的不该存在!   他精锐地眼仔细打量过段右涯每分表情,这偏屋与段右涯,都牵动了他亟欲压制在心底的丑陋伤疤!   他恨段右涯!段右涯自小锦衣玉食,虽是庶子,那段老爷的好处可没少了段右涯的份!而他呢?自他懂事开始,就三餐食不知味地吃着主院剩下来的残羹冷肴,捡他们穿破穿旧的衣衫,梳洗打水一切都要自己来,甚至那些吃剩的残羹冷肴,他都得大老远绕路到灶房自己翻出来食!   段左渊不懂,为何他独独对段右涯恨之入骨,因为段右涯,还带走了他生命里唯一的光明!那个世间上唯一待他好的人,他小小心灵里唯一的仰望与动力,那个就算不敢违逆段老爷的旨意亲近他,暗地里仍时常过来探望他照顾他,会温柔地拥着他入睡的娘亲!那个说了,等给段老爷添个子嗣以报收留大恩,就要带着他远走段府,一同去看遍天涯千山万水的温柔娘亲!   都是段右涯的出生,才让娘亲难产!他逃离段府的希冀与对亲娘的孺慕,全在段右涯来到世间的那天,崩毁绝灭了!   他在偏屋里的年少岁月,受尽了多少屈辱与不堪,而段右涯,与他的境遇比起来,还有什么是值得不满、值得自怨自艾的?!   「二爷!」   无泪的一声呼唤拉回他的思绪,他侧首改看向无泪,却看见了无泪一向温婉的脸上,此刻带了分薄责地看着他。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二爷!四少爷的伤的确是不轻的!他左臂都──都严重到止血不住,难以举起!而且依他好强的个性,断然不可能因伤装病故意表现得虚弱,他这副模样,定然真有不适!」   她在为他说话!这话里对他的那副熟悉感,让段右涯心底暗自漾起了一抹得意,不安的情绪也渐渐舒缓。他接受了无泪的搀扶,更得寸进尺地在二爷面前牢牢挽紧无泪。Www。。com好软的身子,她身上,总是带了抹令人安心清幽气息……   半靠在无泪身上,段右涯挑衅地看二爷,亦利用机会将他彻头彻尾给打量个仔细。   斯文的五官,挺拔的身形。是没有段左渊形容的足以迷倒众生之无双俊美,但整体看来到也仪表堂堂,不输他人。只是,是他多心了吗?!适才这个二爷眼中一闪而逝的厌恶与痛恨,还有隐隐现出的侵略与阴騺,是针对他?!   「就算他伤得重,也不该由妳来照料!段府下人众多,怎么都不该轮到妳,妳与他早就没了关系!无泪,众口铄金,段府的流言之可怕妳是清楚的,跟我走吧,嗯?!」   二爷欺近一步上前拉住无泪空着的左手。   这是第一次,二爷牵住她的手!无泪有些窘迫不知该如何反应,却是没放开,歉疚地道,「二爷,对不起,我、我放不下……放不下这样子的四少爷,让我照料他一些时候可好?等他一好我就离开!」   「无泪!」二爷握紧了手。   「对不起,让二爷费心了,我保证,四少爷有起色了便立即离开!至于不堪入耳的流言,别人要传便由他们传吧,横竖已伤不得我分毫了,适才,无泪已对天地立誓,这一走,此生绝不再跨入段府半步!」   这话中,似乎有着某种隐约的承诺……二爷直直望入无泪的眼,那眼中,此刻立定决心般的闪着坚毅。Www。。com   这是──她的决定?!   虽然她拒绝了他一道离开的提议,看起来似乎亦打算在这边待上数日,但今晚看见无泪为了段右涯那般担心、那般不要命地狂奔回段府的那股抑郁,陷入低谷的情绪,一下子全舒缓了!吊得老高的心瞬间放下,轻松了起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他松了手展眉道,「好,如此坚持就依妳罢,只是段右涯这伤,我瞧着是真不严重,妳就别太忧心了,尽早回去。」   同样一句话,听在不同人的耳里便有了不一样的解读。   无泪说她放心不下他!放不下他!听来侍会留下来照顾他一阵子了!也就是说,他们……将有朝夕相处的机会?!太好了!   就算,就算她刚才在他耳边,立那样的誓,但他不会放弃的!只要还有一丝可以挽回她的机会,他就会好好抓牢!   他会让她看见一个,不一样的段右涯!会让她发现他也可以是一个,足以让人托付终身的好归属!段右涯暗自用右手摸了摸怀里,贴身放了两年的红巾!   「唔!」   忽地,段右涯骤然弯下身子,紧捧住腹部!   糟!   「四少爷?!」   无泪惊呼,连忙欲弯下身查看。   「他没事儿!」二爷制止住无泪,「可能吃坏了肚子!」说罢四处一望,瞧见十数步远外楞楞盯着芍药枯枝出神地白衣女子,对无泪说道,「适才段中玉不是急急找妳要谈事情?妳们进屋好好谈谈吧,我忽然想到十万火急的事情得跟段四少谈谈!」   说罢竟是快步去拉来神智不知飞往哪去的段中玉,与无泪一同推入屋里,阖上了偏屋的门。   「哇啊!」   屋里立时传来段中玉反应不及,硬生生打跌在地的声响。   而屋外的两个男子却是没了专注屋里动静的心情。   腹部好痛!段右涯隐忍了好一会,终是放任自己眉宇痛得纠结成一团。他伸手一抹,不意外地见到自己手上血红一片。   这手法……他浑身起了颤栗。是他!那个今天回家路上伤了他的男子,不会错的!   而二爷则是神色诧异复杂地看着他。   这手法,神手?!怎会?   『段右涯!!!』    欲加之罪!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段右涯!』   一声强而有力的内劲震喝声,在两人耳边回荡,二爷一个不稳倒在地赶紧捂耳闭眼迅速调息,而段右涯却是腹部受伤来不及反应,被这声暴喝震得心脉一乱,吐出一口血来。   「段右涯!」   不再是刚刚的内劲之声,一个真实愤怒的男子声音从芍药丛后方清楚传来,段右涯与二爷闻声望去,看见一个男子翩翩立于勺药之上,衣袂飘然,月辉斜斜洒落在他身上,金黄的薄泽衬得他俊美绝寰的外表更是出尘得不可方物。   这声音,这身形,这气质!   是他!傍晚伤了他的男子!只是差别在于,傍晚的他轻挑邪魅却没有释出致他于死的恶意,而现在的他一脸愤怒的冷然,浑身都是清楚可辨的杀气!   「早知他一整个心都在你身上,傍晚我就该遵照那个人的委托,一把杀了你!!」   谁的心都在他身上?!谁又委托要杀他?!段右涯听得一愣,却惊见男子骤然掠过淬毒光芒之眼,再顾不得思索其它,连忙运气护住心脉,踉跄着要站起!   「想逃了?!害怕了?!好生看看自己那浑身颤抖的模样!像你这种一无是处的人,到底哪里值得人喜爱?!」   哐地清脆一声,神手迅雷不及掩耳地拔剑而出,眨眼间已然向段右涯直逼而去!   「不!小心师兄!他一忌妒起来就理智全失心神狂乱了!快闪开!!」   铁手的声音从神手后端蓦地传来,却为时已晚,神手的剑已然刺向段右涯胸口!   不好!当剑直刺向他胸口的时候,段右涯心中只闪过一个念头,糟糕!他知道该侧身闪过去,也尽力想闪躲,但神手那股锐不可档的强劲气势与超非常人的神速攻势再再教他闪躲不及!   「啊!」   不要!   一把独特的刀柄与一个白皙修长的手腕,当段右涯意识到眼前看见的是握着刀柄的手时,才知道自己胸膛竟被利刃刺穿得这么深!   万剑穿心般的巨大痛楚瞬间侵占了他全部的知觉,不!痛彻心扉的蚀骨之感蔓延全身,他感觉自己胸膛犹如被人血淋淋地一块皮一块肉地慢慢刮下来!   「啊!!」   「师兄!」铁手迅速跃身到神守身后,趁他对于剑刃竟然刺偏而错愕的当下死命地抱住他!   「滚!就是他?!是他?!我就让他死在你眼前!」说罢迅速地要抽出剑刃!   「唔!」铁手更快,从神手身后伸手,右手紧紧握住剑身,左手死命地环住他,不让神手动弹!   不!祝融的剑尖是致命弯勾,神手这样猛烈的拔出会教右涯内脏碎裂而亡!   「师兄!师兄!师兄!!是我!抬眼看我!」铁手益发地握紧手中剑身,温热的鲜红液体由他掌间不停地往下滴。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是我啊师兄!你若要杀右涯,便先杀了我!」   怎么会如此!师兄虽一发怒起来便丧心病狂六亲不认地砍人,但他鲜少发怒!自小到大他也才见过两次!今晚怎会搞道如此这般?就因为,他喊段右涯的名字让神手觉得太亲昵而愤怒?!   神手待他虽是那副嬉笑轻挑的不正经,他却知道神手对他的感情不正常,没料到竟然深到如此这般,嫉妒痴狂成这般!   「滚!!!」神手两眼发红,眸中只剩狂乱,奋力地要甩脱铁手,剑刃同时不留情地在段右涯胸口横划而去!   手掌快被割裂了!铁手吃力地闷哼出声,再抑制不住神手,眼见神手猛一甩开他便要将剑抽出,未握剑身的另一只手不再迟疑地亮出随身毒针急迫地朝神手后颈插去!   「唔!」   那是瞬间会置人于死的剧毒!   铁手迅速接过霎那间直直往后仰倒而下的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Www。。com这毒虽会瞬间毙命,但对于神手这样的绝顶高手,效力却没那般强,今夜他电光石火之间心神乍然的巨变吓着他了,他得先解决师兄与他之间的问题!   「右涯拜托你了!」说罢负着神手,一眨眼人已然消失在二爷的视线里。   至于二爷,则是惊楞楞地望着段右涯,久久不能自己。   他刚刚……   毁掉段右涯,不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吗?段右涯能永远消失,死了最好!他一直是这样私心希冀的,也一直认为自己是如此希望的!他明明很恨他啊!   但刚刚,刚刚神手出手的瞬间,眼看着段右涯被那股可怕的强烈劲势压制住无法动弹,千钧一发间,他的身子像有自我意识般,竟是奋不顾身地费尽平生最大劲力,用力往神手的剑端打去!   时间是赶上了,他却敌不过神手之速度与劲道,整个人被反冲摔跌十几步远!   但仍是起了作用!他那一掌,虽远远敌不过,却使神手偏了方向,原本直指段右涯左胸心口的剑刃硬生生刺入左偏胸靠近肩胛之处!   怎么会?!二爷内心被深深震慑住了,直到段右涯再度无法承受而痛苦地**出声,他才蓦然回神。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唔……」该死…好痛……剑……   段右涯紧挨着地面,双手无力魏颤地握住胸前剑柄,十多年前濒死的不甘与恐惧清晰地浮现眼前,周遭逐渐地模糊起来……   「住手!」二爷见状再不迟疑,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前,人已蹲到段右涯身旁对他急切地道,「住手!我帮你拔剑!」说罢便拨开段右涯的手,伸手握住剑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血并未大量喷涌而出,却已从伤处涓涓往下淌,他这模样,撑不了多久的!二爷轻吐了气,凝聚了所有的心神,慢慢地将剑轻缓地抽出。   「啊!!!」   撕心裂肺的痛楚再度紧攫住他,段右涯再忍受不住,漫天狂喊而出,野兽般的痛吼响彻整个段府!   这剑刃……边缘都是微不可见的锯齿薄针,仔细一看,那蝉翼般薄的锯齿有着犹如火焰的形状!   二爷看着段右涯痛苦的神色,对他道,「忍着点!再一下!」说罢决定一股作气,直直便要将剑拔出!   「段前痕!住手!!」   段左渊的暴喝声远远地传来,偏屋里的无泪跟段中玉也因着段右涯那响彻云霄的痛哀声急忙地出门查探究竟!   「二爷!不!不要!!」   无泪听见段右涯嘶吼而紧张地一开门,便看见一个几乎令她窒息的画面!天!二爷!二爷竟然一剑刺穿段右涯!看他那握着剑的姿态,摆明了要置段右涯于死地!   段右涯痛苦倒地的模样,教无泪今晚才刚平歇的失去段右涯的恐惧,又一股脑儿地盘据满了她的心!   「右涯!右涯!」无泪奔至段右涯身边,「右涯!醒醒!你怎了!还好么?!右涯?!」   「唔…泪……」泪儿……段右涯却是羸弱痛苦地再也发不出声,感觉到无泪的那股气息,头一仰整个人往她身上安心倒去。   「右涯!!!」无泪惊慌地看着昏死在他身上的段右涯,浅黄衫子在月光下不断渗出深红的液体!「二爷!」她抬头看向二爷,眼里是无边诧异的怒火!「二爷,你──」   「段前痕!你竟然真丧心病狂到手刃兄弟?!」段左渊急奔而至,不由分说一掌打得二爷往左倒去!「我一直都不相信!一直都等着你们和好相认的那天!没想到你居然对右涯真恨成这副模样?!傍晚找人来刺杀他失败,夜里便决定要自己出手了么?!你简直禽兽!再怎么样,他是你弟弟啊!你弟弟啊!」   段左渊一把打断无泪的话,冲上前去紧抓住二爷衣领,「你太教我失望,太教我心寒!十多年前你设计在雁荡丘要刺杀右涯,我可以当你年少轻狂不懂事,现在呢?!现在依然不死心,处心积虑想置他于死地吗?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段左渊愤怒地看着二爷的脸,扬手「啪!」地一声,狠狠往二爷左颊掴去!「我知道段家对不起你,所以一直以来都很忍让你!这是你十多年前害右涯的!」啪!「这是你今晚的帳!」   不,不是他!二爷感觉到两颊传来热辣的疼痛,眼前发黑,他从来不知道,段左渊竟也会有抓狂发狠的时候!「不是我!不是!我只是要帮他拔剑!」   「二爷!」一旁的无泪整个将段右涯环紧,不敢置信地惊问道,「十多年前要杀右涯的人竟然是你么?!」刚刚段左渊说了什么?!弟弟?!十多年前雁荡丘刺杀?!   「不!不是!十多年前的确是我要杀他的!但现在不是!不是!无泪!别那样看我!」别那样愤怒鄙视地看他!   为什么他们都要这样责备不谅解地冤枉他!    染血的盖头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无泪坐在床边,拿着干净的帕子沾了温水,小心翼翼地往段右涯左胸的伤口拭去,看着他胸膛那深可见骨的可怕伤痕,她感觉整个心都被抽离了,左胸也开始疼痛起来!若不是段左渊保证过性命无虞,她此刻必然六神无主惊恐慌乱得可以!   她空出另一只手往段右涯面容拂去,拨开他脸上的发,却被他骇人的热度给震住,急急地翻手覆上他的额,依然是那高热,但她却感到安心起来。这样的热度,代表他还活着!还活着,不会离开……十多年前,他昏迷不醒濒死重伤的夜晚,也是这样烫人的热度!   十多年前啊……她看了眼段右涯,同一个重伤倒卧不醒的男子,同样不见月色的苍茫夜晚,同样彷担忧的心,却是截然不同的情景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十多年的岁月,已经长到足以改变许多事!   她不再是那个娇弱无助,不解世事的无依少女,而他也不再是她心底那个,世上唯一待她好的勇敢男子了。Www。。com   十多年前的那个无泪,绝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们会变成这样的关系。   「大少爷,四少爷的其它伤处……给你处理可好?」   无泪轻轻将段右涯胸前血迹擦拭干净,望着他腹部偏下的地方,要清理那儿,势必得卸下腰带,连同下半身衣物一同褪去,而她……她想她并不适合如此做……   「嗯?!」始终默默站在一旁沉思的段左渊这才回过神来,他暗**了摸袖底放的东西,思量了一下答道,「啊!不行的,瞧右涯这模样状况不太稳定,我担心……我想,还是趁夜尽早将铁手找回来给他看看!再者,傍晚的意外有了点头续,我想早一点查清!所以右涯今夜暂且拜托妳了!」   「那、那不然找段府其它家丁……」无泪错愕地看着段左渊,诧异他会说出如此于礼不合的话来。Www。。com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无泪,只有妳我信得过…且妳对右涯的反应变化比较熟悉,又有过照料重伤者的经验,为难妳了,就让大少爷拜托这一次?我保证,段府不会再传出任何令妳难堪的流言。明日不会,后日不会,只要我主事的一天,就不会。」   大少爷……无泪愣在那儿,不知该如何回话,却见段左渊左手伸入右手袖里,掏出一团东西,艳红红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这是方才褪下右涯外衣时,他怀里藏着的东西……不管他换何件衣衫,这东西,他从不离身……现在他这重伤模样,我想,妳一道帮他保管吧?」   无泪看着段左渊诚挚希冀的眼,不禁伸手接过,那团艳红东西上头皱折处隐隐辨识出来的图样及掌心感觉到的柔软触感立时让她一震!   这是……   她不可置信地将手上的布团打开,上头鸳鸯戏水的精致绣纹跟着跃入她的眼帘。   这是、这是……她的心开始怦怦直跳……   是新婚之夜,段右涯并未掀开却自己滑落在地的盖头!   无泪看着手上金黄绣线已然让血给渗红、中间还被刺穿一大痕的红巾,心头被不知名的情绪胀得满满的。Www。。com   他……一直将这块红巾带在身上?   为什么?!   她侧身凝视着段右涯死白的脸色,一时之间竟是无法思考……   『那、那个无泪……她在你心中又算什么?』   『她不过是个未定名分的侍寝小妾罢了!且我也已与她了断关系了!玉儿,妳放心,她无足轻重,妳才是我一心一意想要对待的人!今生我只娶妳一个,此后也不会再招惹其它女子!妳不必在意她的!』   刚出走段府的那一阵子,她时常在想,若是新婚之夜她假扮段中玉时不问段右涯那句无泪算什么,就不会听见段右涯绝情的回答,也不会因而情绪激动,而让盖头滑落了,若是盖头没滑落,段右涯没认出她,他们……会不会就此成为夫妻,有不一样的关系及生活……   不!不可能!   无泪黯然垂下眼,走到一旁的篓子边,将红巾缓缓扔了进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别再穿着这件嫁衣!妳不配!不配!』   那时的段右涯发狂地扯下她身上,他为段中玉而费心监工裁制的大红嫁衣那模样,清晰地浮现她心头,教她如何也忘不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他既觉得她不配,为何又要收着这条她遗落未烧掉的盖头?还收在怀里啊……心口的位置,这代表什么……   不!   就算他收着,那又如何?那始终,是他为了段中玉去做的……既然当初遗落未烧,那么现在丢弃,也是不迟。   她走向段右涯,轻轻挨着床沿坐下,看着他那惨然的脸,心痛又起,回头望了望篓子,今晚他重伤前她以为已然清晰的思绪,又逐渐迷惘了……   ※ ※ ※ ※ ※ ※ ※   段左渊则是看着无泪将红巾丢弃后,便悄然退出了房间,将门掩紧。   他也是今晚才发现段右涯怀里竟收着那盖头!原来右涯这些时日来思考时习惯作的抚胸动作,是在摸那红巾吗?   他若真对无泪执着至此,他这为人兄长的,自当该推波助澜一把。前提是,他得平安醒来啊!   段左渊抬头看了看夜色,焦虑与愤怒抹上了他的眼。   段前痕!   「怎么,也知晓愧疚难安?在门外徘徊,是后悔了?还是来确认右涯死了没!」   认识他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是笑脸迎人的温雅模样,听着此刻段左渊冷硬的语调及阴狠的面容,二爷才知道他竟也有让人发颤的一面。   二爷从隐身的树丛窜出来。   「那一剑并非我刺的!我不过是要拔剑!是神手!至于神手为何要刺杀他我并不清楚!只知傍晚那次是收了那死老太婆的委托──」他忽地噤声!    原来……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娘,妳为何如此做?」   「渊儿!」段老夫人诧异地望着跟刚踏入她房里便严肃地扳起脸孔的爱子,震惊了片刻,随即覆上慈蔼地笑脸道,「怎生的一来就跟娘如此说话?没头没尾的,你问的什么呢,来,坐下给娘瞧瞧。」   这个孩子,从小就与她不亲,心地却是十分善良,向来孝顺,不容得别人说她这个娘半句坏话的,让她老心疼他,又不知该如何增进彼此的关系。她心疼他啊……他是她唯一的指望了。   「娘,非得孩儿挑明了话儿?妳应当知道孩儿所指为何。」段左渊依旧站在门边,没个动作。「孩儿……只想要娘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娘不──」段老夫人干笑着抬眼,却见到爱子眼里闪着了然果决的锋芒,心下有了底,不再掩饰,换了口气道,「渊儿!娘是担心你啊!是为了你好!你有没有瞧见那杂种,最近搞得那什么捞子琴艺馆的势力越来越大!他那么恨你啊!别以为娘老糊涂了,娘知道,那杂种从以前就一直在暗地里收拢人心想谋反毁了段府!他恨你啊!恨得娘日夜担忧!」   话锋陡地一转,原本慈祥转为愤怒的脸孔,瞬间又成了焦虑忧心的关怀,段老夫人掏出了帕子凝噎道,「娘、娘担心你啊!他现在搞得那样,娘肯定,必然是壮大势力之后要来跟你夺权争产!渊儿,娘不甘、娘心疼啊!你这么精明厉害的一个孩子,什么都完美,却偏偏太看重感情!为了那个杂种,还有另一个死杂种,搞成现在这模样!处处退让不敢出锋头,别人都怕毁了祖先江山,就你怕把家业经营得太好!」忽地一顿,「他是个祸害!祸害啊!就跟他那个低贱的娘一样!他娘已经毁了娘的后半生了,娘决不让他毁掉你!休想!」   「娘!!!」段左渊再也听不下去,上前扶住段老夫人,「娘,他什么也没做!右涯不会的!」莞姨也是无辜的……   「谁说!娘就见到了!娘就见到了!」段老夫人推开段左渊,急急走到衣柜边不停翻找东西,最后拿出好几张皱楞楞的纸,隐约看得出来是书信。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你瞧瞧!瞧瞧!就是这些!摆明儿他要反击了!要报复了!」   这是?!   段左渊从段老夫人手里接过书信。Www。。com   「你瞧着!这是证据!这些都是段府重要来往的大生意主啊!他竟然偷偷这般与他们私通!琴艺馆需要经手这些生意?!摆明儿他想阻断咱们生路!」   这些书信是──   段左渊双眼微瞇,心底大为震惊!怪不得!最近这些往来的大商家纷纷找上他!   「娘,这些妳从哪弄来的?」他语气微微激动地道。   「这些、这些……呀,你别老管这不重要的,别人要欺压到你头上了都不知道!娘见着他一日,便难过一日!」   「娘!」段左渊将书信暗自收入怀中,正色看向段老夫人,「娘,真为孩儿好,就不要再做出令孩儿为难的事来!」   「渊儿!你、你说娘令你为难?!」   「娘,有时我们都只看见了部份的事实,就以为这是全部了,被自己的主观给误导,孩儿日前才因为这样而做了件错事,」段左渊的眼神里夹着一丝复杂与歉疚,二爷……,望向段老夫人备受打击泫然欲泣的面容,他深深一叹,道,「娘,其实今年,段府多处产业都经营不顺,就拿茶庄而言吧,今年干旱,茶叶的收成并不好,勉强收成来的也枯黄干小,定期供应给京里大官的三叶茶质量参差且数量稀少,并不足以应付年初接的订单,多亏了茶田那边的人忽然说有另外一批质量更好的海外货源可以平价供应给我们……虽仍无盈收,却始茶庄不若预期的严重亏损,能靠其它产业打平回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Www。。com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那、那又如何?这是咱们段家鸿福齐天!有祖先庇荫!对、对!不如你晚点同我一道给祖先拈香,好生感谢一下才是!」   「娘!」段左渊看着段老夫人闪避的不自然神色,本欲出口的话蓦然顿住。罢了,他想,她也需要一点时间调适适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会慢慢将娘的思想给导正回来的。Www。。com   娘始终不懂,他不想汲汲营营,不想为了财富而心狠手辣,不想兄弟之间勾心斗角,他这辈子不图什么荣华富贵,只求家人们平安健康,一大家子能和乐融洽而已。从小,他渴望的就是亲情的温暖,而不是爹身后的万贯家财!   适才他看的那几张信中最上头的一张,便是段右涯与茶田邓老爷的密信,原来之前出手解了段式茶庄之危的,竟是他!   段左渊感觉胸口一阵激狂,有一股暖流划过,双手不自觉地微颤。在暗地里伸出援手,可见他依然十分关注段府动向、还是顾念兄弟之情的!他这样做……是肯承认了么?是肯正视他这个大哥了么?右涯一定不知道,他这个举动,对他的意义有多大!   茶庄已经给二爷打理好些时候了,二爷若知道他最感念的神秘客竟是一直以来有心结的弟弟,不知做何感想!   不过,不过……想起右涯清醒之前他待二爷的态度,以及二爷脸上被冤望时的那抹失望与愤怒,不禁胸口一闷。他生平从未与人说过如此狠绝的话!十多年前二爷委托神手,将右涯伤得重伤濒死,他都不曾愤怒到不分青红皂白出手!   这下……该如何是好?还有右涯现在的伤势……   思及此,段左渊适才激越上扬的情绪,立时又惨跌入谷底。   ※ ※ ※ ※   好熟悉的气息……   意识朦胧模糊中,段右涯醒醒昏昏,伤处之痛身子之虚弱,让他无法负荷任何的动作,无力抬手无法起身,却隐约有了知觉。   好温柔的手……就是这双手,这个身影,这抹感觉,这几日一直萦绕在他身边,让他觉得温暖又安心,彷若一切痛楚都能在这股温柔中淡去……   昏沉之中,他竟觉得,跌入了十多年前,那数个痛苦难熬的夜晚……   那抹模糊不真切的,令他心痛的,淡白清幽的影子……   是谁……   还有胸口这股,酸酸郁郁的感觉,是什么……    心如槁木死灰!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好刺眼!现在……什么时辰了?   隐约感觉到身侧有其它的气息,段右涯缓缓睁眼,骤然的明亮让他不适地迅速瞇起双眼,思绪却逐渐清晰了起来。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适应了些许光亮,侧首望向身旁温度来源,一张幽静的女子面容立时映入他的眼中。   紧闭的双眼,深弯的眉,俏挺的鼻,没有令人惊艳的绝色姿容,熟睡的脸上,只有疲惫与苍白,然她此刻的模样,却教他的心猛地一勾。   「泪儿。」他轻唤道,却发现自己干哑无声,喉咙相当地疼。「泪儿……」   无泪没个动静。   段右涯静静盯着无泪,这几日,她都一直这样守在他身侧吗?在不惊动到她的状况下,他微微侧了身子,将脸贴近无泪的面容,心下一动。Www。。com   「泪儿……」纵然声音呕哑难听,说话又疼痛无力,他仍是想趁现在同她说些什么,「我们……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说上话……妳也知道,我性子高傲又向来自以为是……以前,妳在我身边,我受了挫折郁闷时就习惯去找妳,把不满跟怨怼都发泄在妳身上…妳是如此地温柔,在妳的眼中,那般仰慕深情的眸子里,我感觉自己是被人需要的,看见妳那么费心地讨我欢心,我的自傲被满足了,益发地不可一世……我满心算计,却从来没有把妳算入我的人生计划里……那时只想,反正一切,是妳自愿受的,没人强迫妳赖在我身边……当时的段右涯未曾发觉,妳已经一点一滴地渗入他的生活,教他在不知不觉中仰赖妳甚深,深入骨髓……」   他紧盯着眼前女子放大的五官,脸凑得更近轻轻相贴,呕哑的声音微咽,「直到妳走了,再也找不到人影,我才知道……一个人的孤寂夜晚是那难熬……以前我们的交集那么的少,夜晚总是在床上打滚过去,我发现我竟是…不曾好好了解过妳……妳的喜好妳的情感,妳……妳那时为何对那个段右涯这般死心塌地……他明明……哪里都不好,不值得人这般付出!泪儿,我好害怕……我没有可以赢过二爷的地方,想挽回妳,却不敢……我怕看见妳的拒绝,怕看见妳对我哀莫大于心死、不愿再回头的绝然神情!只有像现在,妳睡着时,我才敢说……」   她像是感觉到了段右涯的话般,略显苍白的唇微动,眉头轻颦。Www。。com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泪儿……他们,他们从未靠得这般近……段右涯看着她的唇,心念一动,迷蒙的眼瞥见她双目依旧紧闭,悄然将唇轻轻贴上。   温温的,软软的,就像她一直以来给他的感觉一般……   记忆中,他从没这般单纯地吻过她!段右涯蜻蜓点水地贴着无泪,秉住气息,轻闭上眼。他们这样,像不像对宁静相依的小儿女,在闲凉无事的午后静静相偎而睡……忽地有股不甚真切地感动掠过心头,段右涯陷入自己刻划出来的想象画面中。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他这样……要维持多久?!   无泪也是屏气凝神,却是感到僵硬不得动弹,不自在极了!   其实适才他一醒来她便也醒了,但她正要动作,便感觉他的气息朝他这边而来,一时之间她不知为何感到一阵无措,赶紧闭上眼继续装睡。   谁知道,这一装睡,便越来越不知该如何作势清醒!他……   他……   他还要这般贴着她的唇多久!   暗奈不住地微微睁眼偷觑,她不觉失笑,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是没做过的?!他现在这样……似乎能这样与她相偎是多大的幸福……   想起这几日为他的焦虑混乱与担忧,还有他此刻的模样,无泪感觉,心中有些什么开始消融了……可,她已然下定主意了,不想这么轻易被动摇,何况,她还允诺了二爷,二爷!想起那晚二爷眼中被误会的悲愤与对她不信任的无言控诉,无泪忽地一震。   感觉到她的动作,突地,段右涯猛睁开眼,正巧对上了无泪偷觑的目光。   ※ ※ ※ ※ ※ ※   「啊!」   难得铁手主动找上她,段中玉正高兴地与铁手对坐,拿了茶壶要倒水,卻不知怎地手一滑水溅得四处都是,混乱当中她感觉后脑受到重击,眼前一黑人向前倒去!   「小心!」   『小心!』   迷蒙的瞬间,她听见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男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妳在搞什么呢。」   张肇佑微瞪了她一眼,拿起手帕擦掉书本上的咖啡渍。   「你!」怎么会是他?!她不是正跟铁手要谈事吗?!「你在这里做什么?!」熟悉的咖啡味飘入她鼻梢,她左右快速地看了一眼,星巴克!   老天!她怎么又回来了?!且,这次还是跟他、跟他就像对小情侣般地坐在一块?   张肇佑可没她这份心思,斜睨了她一眼道,「自然是陪某个功课不好的家伙读书了!妳才是在做些什么,真是,老莽撞的。」   觉得手帕擦不够,他又拿了纸巾来拭课本。明明摆在她前面离她最近的是她的冰巧克力,居然她抬手打翻的是他的热咖啡!够天才了。   「我是言蓁蓁?」她、她又变回自己了?!   「不,妳其实是张肇佑。」又冷扫了一眼,「快别闹了!还不认真点!我可不想陪妳重修!」   天!要考试?   言蓁蓁低头看了眼桌上的原文书,statistics?!统计学!这这这、这不是她下学期才会修到的科目?!现在是什么状况……她疑惑地看向张肇佑。Www。。com   「哪里还有问题吗?」张肇佑微微皱眉,这般的表情落入言蓁蓁眼里,却是迷人得可以。   他,他们……到底是什么状况?他是她的家教?还是跟她一组的组员?   言蓁蓁看了眼右前方的冰巧克力,「这是我点的?」   「不,」张肇佑的眉宇开始微微抽搐,「是隔壁的大婶点的。」   「喔。」她端起来尝了一口。好喝!她最喜欢这种香甜滑腻的口感了!这种味道,真的是星巴克!真的是现代!真的是自己!天!她太高兴了!   「那么好喝?」看她喝得这般愉快,原本迷蒙的神情立时兴奋飞扬,让他不禁也起了好奇。他不喜欢甜饮,但她老爱点巧克力。「那我也试试看好了。」张肇佑拿起巧克力,神色自然地尝了一口。「好甜。」他皱了皱眉。   那是──她的!言蓁蓁死巴巴地盯着自己的饮料。   「怎么了?」看见妖怪啊?!   「这是我的!」   「我知道。Www。。com」   「那你还喝!怎么可以随便喝我的饮料!」   「妳不也时常喝我的?」   「我?我哪有!」   「哦?就说昨天好了,早餐的柳橙汁,下午的红茶跟宵夜的咖啡,妳都喝了一大半吧?!」   昨天?昨天她还不知道在段府哪里呢!等等,早餐到宵夜!这么说来──「你昨天一天都跟我混在一起?」   「是妳唉声叹气地叫我帮妳恶补!」又是一瞪,「快读!别再闹了,还有三个章节!」   「你是我的家教?!」她跟张肇佑……交情有好到成为一起念书的哥儿们?看他的表现,似乎对她颇为熟稔,相处时泰然自若,好像他们常常如此相处一样。   「是是是,妳高兴就好。」   叮叮咚叮咚!   滑稽地电铃声忽地从一旁的包包中响起,言蓁蓁怔怔地没反应,只觉得这声音颇有趣。   张肇佑则是动作迅速地伸手越过她捞过包包,翻出了个东西,「妳的手机!快接!」她今天魂都飞哪了?   什么!她的?   「喂。」   【小蓁?】   「二哥!」好久没听见二哥的声音了!「二哥,我好想──」   【我找肇佑,把手机给他!】   「你打我的手机找他?!」   【怎么了吗?你们没在一起?!吵架啦?】   「我们应该在一起吗?!」   【不是应该,你们根本就是整天腻在一起!怎啦?不会真吵架啦?喂!喂喂──】   言蓁蓁忽地放下手机,错愕地看着张肇佑。   「我们在交往?!」   「不然呢?」张肇佑没好气地睨了回去,她那暴凸的双眼是怎么回事?他终于意识到女友今天的不寻常了!   「啊!」后脑又是一阵强烈难以招架的剧痛,张肇佑俊雅的面容一下子模糊了!   「还好吧?!」   『还好吧?!』   朦胧中,又是两个重迭的男声。   该不会──她迅速地回过神来用力把头一抬!   「还好是冷茶不碍事,只可惜了衣裳了。」铁手温和令人如沐春风的嗓音从她对面传来。    有你的幸福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铁手!」   「怎么了?」铁手一笑,递出帕子。   「你……」段中玉狐疑地盯着铁手的表情,尚未从适才短暂的咖啡厅时光回神过来。「我……刚才那一瞬间,我怎么了?!你知道对不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铁手并未正面看她,却是将眼光移至段中玉房里,一一扫视过闺房内的每样东西。「这个房间,这几年内我来过数次,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不断不断地消失……」   「若是悖逆天意泄露天机,所造成的一连串恶果循环,是相当可怕的,但,我不管了,不管了……」他最终定眼在流苏帐上,喃喃自语,「是不是只要让妳达成妳许的愿,妳就能回去,她就能回来?她的气息已经微弱到我几乎感受不到了啊……」   「三小姐,」铁手忽地正色看向段中玉,「那是未来之一啊,铁某不知妳见到了什么,但那是因着妳的愿而生的未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未来?!」段中玉脸色丕变,「那上次,我看见的我的坟……也是真的了?」她会在2016年死去?!   「那只是众多平行的未来之一……不代表会发生,端看妳如何完成妳的愿了。」   「我的愿!」她讶然,「我并没有许过什么愿!」   「情感方面?」   「没有!我……是曾经暗恋过一个优秀的男孩子,希望他能喜欢上我,但我也知道,他是看不上我这样条件的女生的!我还有几分自知之明,不冀望他能接受我,也没许过什么愿……」   「不一定要许下的祈求才算是愿,强烈的渴求便是一种愿了,也许妳的理智告诉妳不要,但妳的情感却不受控制地希冀若狂,只是妳本人下意识中没有发觉而以。Www。。com」   是这样吗?!她对张肇佑……怎么会?她的情感,她的愿──有这么深刻?!迷惘间,她听见铁手轻微的叹息。   「三小姐,妳跟无泪,身上有一样的气息。」   「……你是说我是无泪?!」   「铁某并没有如此说。」铁手眉目清朗,面容无波,「铁某只隐约知道,有对该有十世姻缘的恋人,在开始的第二世,便因外人的干预而坏了命数,从此世世两相分离各自嫁娶,谁知到了最后一世时,恰好又遇上了。虽然相遇,却因命数已破最后一世仍是无缘相守,但,许是前世牵引,其中一方竟对另一方产生了强烈的执念,强烈到,扭转了乾坤回到初始的第二世……」   段中玉听得愣住了,脑中非快闪过夜空云雾中,段右涯与张肇佑交迭更替的画面。她与无泪,段右涯与张肇佑?!!!!   铁手则是静静盯着她的绝色容颜。中玉……他这样,肯定逆了点天意的吧?可是,他管不着了!他害怕,她再继续在这儿不明所以地闲耗下去,中玉的魂魄会不知何所归依,彻底消逝……   何况,那个打乱他们此世姻缘的人,便是自己,若不是十多年前,自己因师兄那一剑而深有愧疚,未看清一切便上段府帮重伤的段右涯寻亲,段右涯与无泪,眼下恐怕已是远离尘嚣、子女成群的山野夫妇。但,他们……同样地也打乱了他与中玉的命数……一切就像深浅互缠的结,他只看得见结当中与他无关的部份,见不到结的本身。   ※ ※ ※ ※ ※ ※ ※ ※   两周后 段府   「泪儿,柜里再帮我取几张纸来可好?」段右涯卧在床侧,半个身子伏在段左渊特意命人赶制的半桌上,拿着一堆账册正在对帐,一旁还搁着笔墨。   「好。」无泪走向段右涯书橱,弯下身子小心地抽出几张棉纸。她不懂段右涯对个帐簿需要纸墨做什么,就见他只手撑着脸,嘴角微扬,眼底泄着笑意,专注地不知在帐簿上勾勒些什么。   他的身子,还很虚弱不适合下床走动,却神智清醒,这几日,他便一直静静埋在笔墨纸砚里打发时间,床下的篓子给丢得满满一团都是揉皱的纸球儿。她看了眼他微敞的单衣,顺手到一旁衣柜取来袍子,走过去给他披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泪儿,幸福是什么?」   忽地,无泪被段右涯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到,直觉要退后,双手却被他牢牢按在他的肩上。「四少爷……」她的眼对上他深邃的目光。那双炯亮的眼里,隐隐闪烁着什么,她却不敢深思。   从那日他醒来,他们四目相对,她赶紧瞥开眼狼狈地起身,他却态若自然像是刚清醒,彷佛没有那段话,没有那个吻般,对她说话,语气既非以往的嘲讽,也没近日来的渴切自怜,一切表现得他们就像多年的老友般,对她是和善得可以。   既然他这般,她也就顺着他,待他态度如久别故友,以免去他们之前的关系相处的尴尬。这两周,他们日以继夜相处,聊的话变多了,却都聊些风花雪月花鸟虫鱼,不曾碰触到会令她心慌意乱的尴尬话题。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幸福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午后,一畦葵花田,一把剪子。」她避开他热切的目光看向身旁凌乱的半桌,捡了个无害的回答。曾经她觉得,幸福是能与段右涯携手一生,光明正大地做他的妻子,而不是被人指点、见不得光的侍寝;而现在她以为,幸福是能忘怀一切,且有能力独立生存,为了自己而活。   桌上这些账册……她虽然看不懂,却分得出来被人仔细地做了记号,整理妥贴。她懵了,现在她身旁的这个段右涯,似乎彻头彻尾换了个人,眉宇间没了那股阴騺怨怼,每日眼睛一睁开便拼命补对这几周账册的模样,给人感觉既振作又沉稳,像个脚踏实地的可靠男人。   明明是虚弱憔悴的可以,却让她觉得比之前的段右涯还要强壮厉害多了。   「而我的幸福却是,妳的幸福里面能够添上我。Www。。com」他握住无泪双手,将其放到他的胸前,紧贴着心口。「泪儿,过去……我知道说什么都没个意义,但是──」   「四少爷!」无泪猛地抽回手,退步到床的另一端。「四少爷,自重。」不要来告诉她这些!他为何不避开这话题到底?   她还是,不能接受他么?段右涯有那么一刻感觉自己心口发酸,随即甩头振作起来。她的态度是他自找的,怨不得别人,但没关系!现在才刚相处没多久,他们还有很多时间重新认识!他会让她发现新的段右涯!   「四少爷,曾经无泪的幸福里有你,可你的幸福却只有段家产业跟她。」   「人是会变的,幸福也会。」改用无泪自称了?段右涯暗自叹了口气。他们之间的尺度,他得更小心拿捏……   「是,所以你的幸福变了,无泪的幸福也变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无泪坐在床沿篓子边,望着满篓子的纸球。纸球一点一点的透着墨痕,她捡了一球起来看。她也想识字……以前重心都放在情感上,蓦然回头,才发现小时候她曾隐隐羡慕的事、暗自奢望过的梦想,都在心头若隐若现。她想,她未来,离开了后,已经找到可以做的事了。   「我的幸福从此不变了,泪儿,它就在妳的手上。」他看着无泪摊平纸团,语带双关。   这是──?!无泪怔怔地望着手上棉纸,上头描绘的女子背影。这个身形,还有一旁的芍药丛……都眼熟到让她心底莫名涌上一股不知名的热流!   她捞起另外的纸团,一一把它们打开。   这──也是她!那──那也是她?!   一个个女子表情跃然纸上,有正在喂汤药的、累极伏床沿打盹的、凝视窗外的、倾身磨墨的,全都是她!不同的她!她无法言语地看向段右涯,原来他这几日,偷偷拿棉纸在账册下都是在描她?!   「这……你……」她轻开口,「你的线条有粗有细,力道都没抓好……」   「我功夫火侯还不到,」段右涯轻轻涩笑,他的手臂还不甚有力,笔劲还抓不准,过阵子就不会了。可以的话,他宁可永远抓不准。抓准了,就表示他伤好了,伤好了,她就会离开,而他不想!他甘愿就这么躺个一辈子,只要她长伴他身侧……「泪儿,妳想识字么?我可以教妳……以后我们可以一起读书写字,妳学字,我就练线条的力道。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识字──他看得穿她适才一闪而过的心思?!无泪感觉眼眶微热,她扬手比了比桌上凌乱的账册,「四少爷有空吗?大少爷说,琴艺馆很忙很忙,很忙。」   「不过就是之前跟人调了点银子要还,没什么忙不忙,这些账册不过用来遮着画,妳也知道我性子傲脸皮薄,泪儿,」之前高价披入海外茶叶贱价卖给段府,让丝竹的扩建延宕了,至今还欠着数家钱庄一笔债,他其实是焦头烂额的,才会一醒来便分神开始对帐,不过这些他不打算给人知道。等等,大少爷说?段左渊该不会知道了之前段府茶庄出事,是他暗中调度处理的吧?!嗯哼,难怪他醒来后对他殷勤得紧了!「只要是跟妳有关的事情,我无论如何都有空。」   不要再如同定下誓盟的般地跟她说话,也别这样深情的凝视她!她会招架不住!好怕自己远离段府去寻找二爷的决心被动摇了,摇摆不定!无泪赶紧偏离了话题,不响应他,看向半桌上的杂乱账册,伸手迭迭堆堆,「哦?那这些账册现在遮着哪张画?我瞧瞧。」   段右涯不语地看着她,静静望着。没关系的,慢慢来,他会让她一点一滴接受他、习惯他……   「这张,亦是我遥望的幸福。」他见无泪终于费事地抽出了账册下的纸,忽地哑声开口。曾经唾手可得现在却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幸福,他在心底补充。   这张是什么?!   无泪看向手上的画。   是一对拜堂的男女。男的身形正常,女的却明显臃肿。   那是……怀有身孕的女子吗?   无泪心口一抽,却是莫名想笑。他竟想要,她怀有他的孩子了?她脑海中仍是难以忘怀的几个记忆片段,当中就有一幕,是她染了病时常作呕欲吐,他误会她有了身孕,立即谴了人送打胎药给她,并冷硬地告诉她她不配当他孩子的娘!   胸中情绪翻滚沸腾,她深吸了口气,「四少爷,人若跌倒了、摔得很惨很深很痛,身上有了伤痕,哪怕哪天伤口愈合了不痛了,那个伤疤仍在,教人看到一次便想起一次之前摔痛的经验,而后走路会小心翼翼让自己不要再摔伤。」   不是决心离开便是全然抹去了感情,只是曾经被伤得太深太痛,不敢去回想面对了。   「是么……」段右涯看着无泪,胸口又开始痛起,好痛,他拉紧了身上的袍子,「伤疤虽在,但是日子久了,那股痛的印象会渐渐被冲淡,越冲越淡……我等,不管要多久的时间,我可以等,等到妳忘了它……或是被其它好的知觉给占据满,不在想起它……」这两周,大概是他最宁静的日子了。虽然丝竹的债务未解决,该处理的事情很多,但她在他身边!就这么清幽静默地陪着他,不提及两人之间的问题,纯然的相处,总教他陷入他们是对与世隔绝的小儿女假想中,满足感时常不经意地流过心田。    无泪的决定?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段右涯的伤,转眼已经复原了六七成,而他们也如此,在谁都不点破的情况下,宁静地过了一个月……   『我等,泪儿,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无泪脑中不断盈绕着段右涯说过的话,忽地手一横,茶水给溅了出来。   「小姐小心!」一旁随侍的婢女立刻盈了上来,急急地掏出帕子要给她擦拭。   「啊,不,我自己来便可以了。」她赶紧接过帕子,相当不习惯被人当小姐看。   以前在段府时也有个乐儿服侍她的,但那时段老夫人要乐儿当她的丫头喊她表小姐,主要是为了要监事她,帮忙传话,乐儿没受过训练,是新进丫鬟没经验,做事起来笨手笨脚,也不把她看成为命是从的主子;而现在她身旁跟着的两个婢女,都是在段府待得久到透了的,时时刻刻都小心地在一旁侍候着她,态度谦卑不踰矩到让她相当不适应。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她既不是段府贵客,也不是什么合该给人侍候的小姐啊,她的出身,并不比段府仆婢们来的好,为何段左渊要让她们侍候她?她只是暂居照顾下段右涯而已……   「怎么了吗?」段中玉看了看无泪,觉得有趣。她一开始来的时候,也是相当的不习惯,什么都抢着自己做,后来发现那些婢女们给段老夫人狠狠打骂没尽好本分后,便不敢再害她们,渐渐渐渐也麻痹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没事,只是有点不习惯,」无泪擦好,将帕子递还给婢女,看了眼婢女清丽亮眼的容貌,道:「依柳、绿袖的容貌与气质都比我像个小姐啊。」   望向她对面的段中玉,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有坐在这儿跟她喝茶谈天的时候。这儿是竹林造景的凉亭,她们现在坐的,可是镶嵌着不少闪亮耀眼碎石的冰玉石桌椅啊。这大概是全段府最贵、不,是全凤阳城最贵的一张桌椅了。   这里,她并不陌生,因为,这竹林跟凉亭都是段家特意为了段中玉练琴而打造的清幽地方。Www。。com段中玉抚琴,必在此处,她时常来偷看,并非为了在竹林间流转荡漾的悦耳旋律,而是看那抹默默守在暗处深情聆听的男子。   噗!段中玉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无泪与她,都不是当小姐的命啊。她顺了顺气,试探地问道,「无泪,你现在对四哥是什么观感?」   无泪避开段中玉的目光,避开话题,有意无意地望着随侍的婢女,「以前我待在这儿,没什么人理我,乐儿也只帮我梳妆打理衣容,打扫洗衣杂活儿都自个儿做,我虽住得偏僻没多少机会与段府下人们交流,却知道她们私底下是怎么看待我的──」   「小姐,没人敢瞧轻你的,咱们都没有!」依柳急忙插了句话。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但那眼神那态度那窃窃私语,多少带点轻视与嘲弄,我感受得到……我没要责怪抱怨谁的,别担心。」她的语调淡柔,「而现在,我与段府没了关系暂居于此,大家待我的态度却变了,下人们待我都像个主子般,为什么呢……」   「小姐,四少爷换了一批下人,除了咱们几个留下外,其它全换了。」依柳瞟了绿袖一眼。   「是呀小姐,四少爷也特别交代了,就是要咱们把你当主子,小姐的性子好相处不刁难,咱们都很喜欢你的,之前是、是生疏才会误解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绿袖赶紧接话,眼珠骨碌碌一转。依柳与绿袖皆是段左渊精挑细选的机伶婢女,段左渊有特别嘱咐过她们,一逮到机会便在无泪面前多替段右涯美言几句。   「什么时候段府下人归四哥管了?」段中玉疑惑出声,一抬头却收到依柳的瞪视。   「是大少爷吧。」无泪失笑,这段府,当初给她的那股压迫不善感不见了,反而上下透出丝丝暖意,就像段左渊给人的感觉般。「为什么呢中玉,我还是当年四少爷不屑的那个无泪啊,一样没有良好的出身、一样是这副容貌,他所在意的我还是都没有,怎么一转身,他对我的态度改变得这么多?」她终于正眼看向段中玉,看着那曾经令她心痛自惭形秽的绝世容颜,心却逐渐地回稳踏实了。Www。。com她跟段中玉,这番话算是交浅言深了。   「也许是因为……四哥终于发现『真正』该在意的是什么了吧。」段中玉小心翼翼,她猜想,照铁手那天那样子说,无泪跟段右涯是合是分,牵涉到她与张肇佑的未来,及她能不能回去颜蓁蓁世界是吧?!「无泪,你离开之后四哥的改变大家都看在眼里,他……我也说不上来,个性仍是没变,但气质截然不同了,不再那么阴沉得让人害怕…….你、你要不要试着,重新与他在一起试试?出嫁那晚你眼中的深情绝然一直让我难忘!那么深的情感,毕竟、毕竟不是那么好释怀的吧?」   「那么深的情感确是不好释怀,但那么深的痛,也是很不好释怀的。Www。。com」无泪终于感到奇怪之处!段中玉不是那个最支持她离开段右涯的人么?怎么此刻态度像是非常希望她回头……吓!!!她一转头,忽地瞧见依柳跟绿袖伸长了脖子侧耳贴得极近,屏气凝神瞪大了眼,那模样吓了她一跳。   「对不起!小姐,绿袖不是有意要偷听──噢!」   「小姐,咱们只是正巧要看看茶水冷了没,要不要换新的。Www。。com」依柳赶忙赔笑,脚下还不忘使力。   别、别再踩了,好痛!「就是就是,这、这茶水光看就觉得太浓了,绿袖去换壶新的来!」   「嗯。」无泪看着齜牙咧嘴离去的绿袖,拉长了脖子凝神详听的依柳,还有满眼殷殷期盼的段中玉,暗叹了声,表明自己的心迹,「中玉,你人生中目前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啊?!」段中玉愕然,随即掩饰失态地扬手端过茶轻啜,「嗯,当然是能回去!可以的话能跟张肇佑在一起,还有这学期能all pass,不,最重要的是能平安混毕业──咳咳咳!咳、我是说,能有个和乐的家庭,娘的身体能健康,大哥跟四哥能有好归属,」段中玉最重要的是什么?有了!「还有能觅着知音人,调出更别致悦耳的曲子。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她赶紧笑了笑,想转移无泪的注意。   「我呢,我不知道我的人生最重要的是什么。」   「嗯?!」   「情感占了我之前全部的生活,不管学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取悦他,离开之后,则是学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忘记他……扣除掉段右涯的无泪,就像个空壳。Www。。com」   「无泪……」   「最近几日我思考了很久,却不知道我的人生若是剥离了感情,还剩下些什么?!!因此我决定了,我想去追寻生命中其它足以填补支撑我的重要事物……比方童年曾经羡慕奢想过却无法达成的梦,许是读书识字、许是踏遍天涯看尽千山万水,总而言,是另一番面貌的生活,另一种生命的重心……」   「无泪!」无泪怎忽出此言!这、这是古代寻常女子该有的想法吗?据她对这时代对女子礼仪规范的粗浅了解,无泪这番话,称得上惊世骇俗吧?!段中玉偷偷瞟了眼依柳及自个儿随侍婢女,果然看见她们惊诧的表情。「无泪,这、这这……我是赞同,但你可知道世俗的眼光会如何看你?」   她可没洗过无泪的脑吧?连她这现代人在这,都很小心地遵守她所唾弃的女子礼制了,就怕引人注意跟非议!   「怎样看都随别人去吧。」无泪朝段中玉一笑,「反正自流浪的乞儿到烟花之地的杂工,再到被段右涯弃婚的侍寝,世俗的眼光何曾少了?我早习惯了。」   无泪那抹笑,明明嘴角眉梢都弯起了,怎么她感觉起来如此凄凉……段中玉忽地感到莫名心痛,「无泪……」   风拂过凉亭后侧的竹林,传来飒飒的声音。   竹林另一端,一个人影钻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轻动作拖着步伐,另一个人影迅速地窜出跟上并搀扶起他。   「你都听见了?」   「嗯哼。」段右涯挣开段左渊的手,「我们交情没好到如此热切。」他现在心情极度低落!   段左渊倒也不恼,又黏了上去,「那你有什么打算?」   「那天托你的事情办好了?」   「我们的交情有好到你托我办什么我就办?」段左渊闪到侧边,帮举步维艰的段右涯挡去枝叶。   段右涯斜睨了这个越来越油滑调子的兄长一眼,「那就拉倒。」   「哎,真冷淡!我是说,人已经请来府上了,你也等等我呀!」    不是孤儿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应该也差不多时候该走了?   早决定断了关系的,偏偏她放不下,放不下……她原本来看他,就只是怕他受不得打击,无法接受自己左臂被废的事实,谁知他竟会突然重伤……大夫说,他除了左臂,以后怕是左上身都会有问题了,无法再像从前一样!但他昏迷清醒后,似乎对自己的状况无所在意,左上身及左臂的异样应是察觉到了,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好像很坦然……   早知道,她是白担心了。   他……改变得超乎她意料的多。   「无、无泪?!」   无泪与段中玉谈完了话,便往段右涯房间方向而去,谁知路过大厅时,却给人从后头喊住了。Www。。com   她回眸,看见大厅客椅上坐着三位风姿绰约的女子,年纪略大却仍是姑娘装扮,衣着光鲜亮丽,一头墨发梳得繁复华丽,像极了……风尘女子?   「无泪!十多年了!妳、妳还认得姊姊们么?」一位女子略显激动得站起走向无泪,语气是微颤与不敢置信,「妳这脸蛋,除了成熟了点,一点都没变!我是芸娘啊!妳还记得我么?」   芸娘!   无泪惊讶地迎上去,看着眼前的人,仔细地打量一番,那五官配上名字,渐渐地与她记忆深处的纤影重迭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芸姊?!」   「是、是我啊!无泪!你看起来过得好好……姊姊好高兴、好高兴……」芸娘忽地将无泪紧紧抱住!「多年前那个夜晚,我招呼完客人出来却不见你,你可知我多么担心!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一直地找一直地找,你却从此音讯全无!当时的你那么弱小,那么没有自保能力……我好担心好害怕,怕你被鸨儿给……我……」   「芸姊……」无泪被紧拥在芸娘怀里,透过贴合的衣物,隐隐感到芸娘身上传来的颤抖与激动。   芸娘为何如此……她──她在芸娘心里,有如此重要么?!   「这是自然!你可是芸娘捡回来的啊!她不眠不休地照顾你好些时日,当时为了你,拒绝了好多公子哥儿,可差点被鸨儿打得半死!你离开后又不死心地到处寻你……」另外两位女子也靠近过来,「不只芸娘,咱们也很照顾你很关心你啊!相处的那些年难道是假的?都把你看成自个儿女儿了!无泪,你这样说,可会让咱们伤心的啊!」   「兰姊?琇姊!」   「终于看见咱们了?」唤作兰姊的女子扬袖摸了摸无泪的面容,「你这孩子,这孩子……一声不吭掉头就走,有没有想过咱们的心情啊?!尤其是芸娘,悲伤郁闷了好久,一直不放弃要寻你,就怕你出了个事!这些年来,就算离开了百花阁,心里始终惦记着你呀!」   是……是这样么?「兰姊……」心中一股莫名的热流涌上,无泪心一抽,看着女子们担忧的面容,胸中一暖,雾气开始在眼中积聚。Www。。com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这世上,竟然有人、有人会挂念她?不为了别的目的,就是单纯地挂心她这个人?!像爹娘担忧自己的孩子般地担忧她?   竟然有人啊……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冻死在路旁也无关紧要的孤儿……   无泪轻声开口,却发现声音沙哑难抑,「兰姊!芸姊!琇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会这般担心我……当时我差点被大娘拐去山中给、给…….所以对百花阁一直心生畏惧,不曾想过要回去,我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有人在那里默默挂心我……」   她们说,她们有寻找她,有试着寻找她……   够了,知道这就够了!   够她释怀一切了……她不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不是无依的孤儿!也有人,会在意她……心中尘封的怨怼开始淡去。Www。。com   「我好高兴,真的,这些年我很好,一直都很好……」   她抬起头,与女子们对视,眼角瞄到了处在一旁的倚墙男子,目光开始迷蒙。   是段右涯找来的人么?怎么可能!她没有,印象中没有跟他提过她曾在凤阳城的一处不起眼的百花阁里混过少女岁月……   他又怎会忽然找来她们?难道,他察觉了她最近内心的思念与落寞挣扎?!   怎么会!何时开始,他……竟会观察臆测她的内心了吗?   两方的视线交会住,谁都没了动作。   他们这样,算是深情对视吗?段右涯自嘲地一笑,目光却紧锁着无泪。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那般眼神,就是那般眼神……他有多久,没有看见她那般纯然凝视的眼……   无泪先瞥开了眼,偎入芸娘怀里,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长久以来心中最无法解开,再怎样淡然洒脱都无法抛却的冷冰一角,逐渐地消融了。   上苍仍旧待她不薄,虽然让她没了父母,流离了好长的幼年岁月,但依然有给她关心她的人,是么?除了情感之外,她对人生冀求的,其实也不多……   ※ ※ ※ ※ ※ ※ ※ ※ ※ ※   「段四少,咱们刚才的表现还行吧?」   「很不错。Www。。com」不愧是风尘中打滚多年的女子,刚刚那一幕,还真看得他这大男人都有几分动容了。   芸娘瞟了段右涯一眼,「那之前约定好的银子……」   意外之财啊!想到芸娘就眉开眼笑,无泪倒是好运气,能巴上这么个凤阳大户人家!她与另外两人相视而笑。   无泪毕竟离开她们十多年了,当初救她,也不过是人之常情,而收留她,说到底,也是看她乖巧安顺,比花阁里那些自认清高的婢女们好使唤多了,多少有些私心的。   无泪消失,她们的确有担心过几日,但时间久了便也忘记了。若不是这什么捞子的段府数周前寻上她们,她们早将无泪忘得一干二净了。惦记、挂念?挣生存的银子都来不及了,哪有空为不相干的女孩放这份心思?   不过人家既然开出丰厚的条件找她们来演戏儿,她们不来倒是对不起自己的钱袋了。二十两纹银啊!天底下哪儿找这么好的活儿?何况还能给段府当上宾般的招待呢。   「放心,自是不会少的,等会我给你牌子,你上凤阳钱庄去领吧。」   「何必这么麻烦,需要多少,从段府的账房那直接提出来给姑娘们不是省事多了?」一个悦耳男声蓦地插了出来,段右涯诧异地看过去,就见段左渊从屏风后走出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段府账房?「随你。」他觑了段左渊一眼。   「小翠,带姑娘们去提银吧,顺道带姑娘们去仓库走走,瞧瞧姑娘们有什么中意的珍玩,直接取走便是。」那个眼神、那个眼神……段右涯应该在想,看她们从段府提走了多少银子,他晚点要去钱庄提出来补回段府吧?!唉,他还是要跟段府划分得这么清楚吗?   目送芸娘她们离开大厅,他走到段右涯身边,伸出了手。这家伙,有伤在身行动不便,所以一直倚着墙站不肯移动半分,不愿在人前示弱?到底是哪个家丁误传的说四少爷硬脾气改了许多的?「这样,好吗?若是你的泪儿知道这是你请人来演的戏,只怕更是伤心,对人生是更绝望了。」   「她不会知道。」他的泪儿?段右涯看了看段左渊伸出的手,哼,不是很为无泪抱不平吗?现在连『他的泪儿』这种话都说的出口了?   是不是兄弟,他接不接受他,很重要么?   迟疑地,段右涯也伸出了手,将半身的重量靠了上去。   半晌,「你说,那对无泪有用么?」   「原来你是乱枪打鸟?」最近看段右涯暗中频频动作,他还以为这家伙是胸有成竹呢,段左渊将段右涯搀到主桌上坐下,「恭喜了,这次,应该有打中吧。不过,对于留下她,倒是未必起作用。」   「不是为了留下她……」他喃喃自语。   不管她最终离不离开,他只是单纯的希望,她能开心……最近,她发呆的时间变多了,他开始察觉,她的眉间始终隐着几分郁郁之色,看得他整颗心都跟着低落了。铁手告诉他,是心病,怕是长久累积下来的,一句话点醒了他,开始从她的过往思索有可能的肇因……   想来想去,都极有可能是自己给她造成的伤害,请来花娘纯粹是想,反正没帮助也罢,无泪应该会想看看故人吧。   『真是令人感动的兄弟情深哪。』一个嘲弄的冷声自大厅外传来。    尽头-结局(上)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望见来人,段左渊退下了所有的婢女,抬头笑道,「你来早了,来,先坐下,我去请娘来。」   「不必!见了那老太婆我就恶心反胃!想必她对我更反胃了。」二爷冷着脸走进大厅。「怎么,不把我当谋杀兄弟的恶人?这会儿倒是笑脸相迎?」   伪善的笑脸!以前他不明白段右涯为何对段左渊的脸反感,现在他可懂了!虚伪至极!   十多年来暗自联络他、不断地托银给他,说什么等段老夫人辞世便会光明正大地将他接回段府、说什么一日为兄弟一生皆兄弟!亏他有那么几分动容!结果呢?根本不信任他!   眼见为凭、好个眼见为凭!   「那是误会一场。手腕脚踝……还痛么?」段左渊温声,却在心底苦笑。连和善的伪装都卸下了,可见他此次气得不轻!「今天约你来,便是想正式道歉!你想要什么,条件随你开,就是要承认你的身份我也允你。」   「哼!讲得倒是好听,就不知道可以做到多少了!」认组归宗?!段左渊疯了不成!他想与段老夫人闹僵么?二爷冷嗤了声,不怀好意地开口:「我要段府一半的家产!」   从段右涯清醒告诉他二爷是要帮忙拔剑后,他就知道此事不好善了了,依二爷那性子……但一思及二爷这心性都是段府、段老爷养成的,段左渊便心软了,段家过去亏欠二爷不少,他无法漠视,「可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反正他本就打算将段府家业分成三等份,现在不过是把自己那份再给二爷一半罢了。   什么?!讶异于他的好说话,二爷连同坐在桌角的段右涯都愕然看向他。   「哦?!那除了茶庄外,我还要段式钱庄、染坊、布行还有浮生客栈。段府一共涉猎十行,这边五行正好一半。」眼微瞇,二爷眸中的阴暗加深。   岂是一半!这五行就囊括了段府八成至九成的收入!笑话么?!段左渊岂会答应这血盆大口!正当段右涯不动声色地暗自思量时,却听见一个爽快的声音。   「成。」   「什么?!」   「我说,成。只要你依旧支撑住段府,那便成。」当下之计,先应允了再说。   「哼!说得这么大方,你还真当段府全都凭你作主?」二爷又是一哼,阴郁的眼深深地看了段右涯与段左渊半晌,瞬间做出了决定,「那死老太婆最好是同意这种事儿!罢了,我虽犹讨厌她,却没破坏人家母子亲情的兴致!」   「什么?!」   「我真怀疑,段府由你这种人主事,怎么可以撑得过这几年!」二爷脚一跨,竟是动身欲离去,「我不想与那死老太婆照面,就此别过,此生不见。」   他在来之前,便已经思量好一切了。两条路子,一个是把段府闹到不得安宁,另一个是走得一乾二净,其它的便不可能了。   「等等!」事情转折得未免太迅速!段左渊急忙上前拉住二爷,「你要上哪?这事儿不追究了?!怎生要离开!」   「我确是打算追究的,相信我,若不是你的那声『成』,死我也把段府闹得天翻地覆!」他别有深意的看了段左渊一眼,脱口:「你虽极力把我当兄弟,却仍是有私心的,临事时绝不会第一个站在我的立场设想!这样的地方,我留着何用?我体内没有段家的血,一滴都没有。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段府不是他的家,不是!   「真要走?你能走去哪?我宁愿你跟我追究计较!」   「哪都行!我在段府是孑然一身,被驱离了段府后还是孑然一身,我早习惯了孑然一身!」他一直是孤独的,除了无泪出现在他生命里的那两年!想起那抹清幽的影子,其实有个人陪伴、关心的感觉不赖……他这次来的目的,还有看她一眼……   他离群索居多年,她是第一个亲近他的女子,也是第一个教他知道心痛滋味的人!二爷清楚记得,那个夜晚,无泪眼里对他的指责与埋怨!   当初他刚碰上无泪时,不明白感情为何可以将她伤得这么深,现在他开始有些懂了。   「这样你以后要靠什么过活!」段左渊紧拉住二爷衣袖,不让他有机会甩开,「那么至少,夜宿一晚?就一晚,咱们一家子人一起用顿晚膳。」   一家子人?哼!还是不死心?罢了,反正才一晚,正好能看看她!「行,就一晚。Www。。com」说罢趁段左渊放松心神,用力拂袖摆脱他,往外闪身。   「等等!你又要去哪?」   「茅房!」   段右涯单手撑在桌上,静默地看着情势演变,对于刚知道、凭空多出的兄长没什么兴趣。   他微微动了动左肩,想试着使力站起,看看左臂是不是真的没法动作了。其实他,醒来之后一直无法坦然接受自己左臂废掉的事实,只是在无泪面前,他不允自己表现得懦弱!   泪儿……   「唔!」   「右涯!」段左渊一回头,便见么弟眉头紧皱神色痛苦,赶紧三步并两步前去扶助他。「你怎不用右臂使力!」   「走开!」   「别逞强!你在我跟前有什么好顾忌的?!」   就是在他面前才不甘示弱!段右涯看着眼前男子不带虚假的关怀面容,忽地对适才二爷的话有所感触。他推开欲再度靠上来的段左渊,「我自己可以!」   曾经他冷眼等着看段左渊的笑话。Www。。com认为这么虚伪又软弱无力的人,没有段老夫人那种霸气强势,怎么可能撑得起段家江山!   但段府始终没有垮下,盈收照常年年丰润,他一直认为是段左渊运气好,直到之前茶庄出事,原以为各方会等着看段府笑话,没想到众人竟是竞相伸出援手,到处通融,他才能觑得缝隙暗中帮忙。   段府现在确是不若段老夫人主事时强盛,但宿敌锐减,与段府交好的人逐渐多了,在凤阳的名声一下子超过之前齐名的褚家庄与颜府,渐渐地他体认到,在这么庞大的家业中,也许段左渊这样性子的人才是最适合的主事者。二爷搞不好跟他有了相去不远的想法吧。   若是段府是自己主事……势力可能比现在壮大数倍,但结怨的仇家必定也暴增数百倍不止。商讲究的是长久的关系,段左渊处事圆融,确是比谁都适当的主事人选。   这样想来,心底真正释然了几分。   那、那种眼神……「你果然发觉我这兄长待你不错了吧?!」好生感动!天知道他等段右涯喊他一声大哥等多少年了!段左渊感动地对视回去,发觉段右涯没个反应,似是看他看痴了眼,不由得心底一惊!不是吧?!!「喂!喂!右涯!右涯!」   吓!   「你干么?!!」   「我是想提醒你,你还有个无泪啊!」娘呀,别对他看上眼啊!他只想要纯纯的兄弟之情!!   「什么?」阴阳怪气的!段右涯没好气地再度用力推开段左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 ※ ※ ※ ※ ※   无泪小憩醒了,望见段右涯仍未回来,心念一动,走出房间,便见依柳迎了上来。   「我想去北侧的小屋外弹琴,妳帮我去取把琴来可好?」不等依柳小姐小姐地唤,她便先开口了。   「好的,小姐请稍待会儿。」   「啊,不,直接取去北侧的矮石桌上便行,我要去那儿,麻烦了。」   「是。」   看着依柳匆匆而去的背影,无泪阖上段右涯卧房的门,也迈步往北侧偏屋而去。   这月余来,她与段右涯授受不亲地共处一室,大家却泰若自然,正常得俨如然她就该宿在段右涯房里似的,待她的态度竟是像极了──四少夫人,与当初没什人爱搭理她的情况相比,她是…….感触良多啊。Www。。com   这条路,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走了吧,竟有点依依不舍……无泪边走边看,不算长的小径却走了好些时候。   段右涯这几天已经可以独自下床走路了,复原速度快得惊人,已能慢步上琴艺馆巡察,待人态度也和善上许多,以往与段府间那剑拔弩张的紧张关系也不复见了,除了对段左渊仍是颇有微词外,他给她的感觉就像个独当一面的成熟男子,是之前的无泪最企盼见到的样子。   看见他如此,她感觉自己再也无牵挂了。昨日夜里,她悄然收拾好包袱,打算今晚向段左渊辞行,明日一早便走。   走去哪……她也还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想去看看辽阔的河山,看看别人口里水天一色的情景是怎样的美、也想看看幼年时便听闻已久的边疆落日,大漠长烟,她想跨出凤阳,不想一辈子缩在市镇里面。   走遍天下是她幼年流落街头时常碰上的江湖人给她的冀望,对照自己的肮脏无知与他们的潇洒博闻,那时,她曾渴望跟他们一般,而后的遭遇让她忘却了这事,但最近,不知为何,这个念头却越渐明显、强烈……世俗的眼光异于她又如何,她已决定,只身一人行遍天下度此余生。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吓!   这是、这是──   蓦然从思绪中回神,无泪被眼前的情景给深深震慑住了!   好美……   她面前,是一大片出尘得幻梦似的瑰丽白色,静然簇拥围绕着窄小的木屋,微风拂来一大片灿然花海迎风摇曳,将简陋偏屋衬托得那样温馨,那股形容不出的美与感动,教她看痴了眼,直屏息不敢呼吸。   跟她以前,想象中的模样一样地美!不,比她想象得还要更让人动容!   这里何时,有这么多的芍药了?   「小姐,妳终于来了!琴架好了,就在这呢,小姐?!呀,我以前都不曾来过,这里真的很漂亮呢!难怪妳要来这儿弹琴!」   依柳在芍药丛中的矮石桌边朝她微笑扬手,无泪从怔忡间醒来,朝矮石桌走去。那把琴,她也好怀念……可惜它太累赘,不然她想跟段府讨来,一道带着走……   这儿好美,美到她舍不得眨眼,在这一片清幽淡雅中,彷佛什么都能被涤净,无泪双手轻抚上琴弦。   「啊,四──」   「嘘。」不知何时出现的段右涯迅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挥手屏退了依柳。   泪儿!适才听见下人们说她在这,他的心忽地狂跳。他以为,这里有太多她不愿碰触的不愉快回忆……她竟会自个儿来此弹琴,他很惊诧,心头却逐渐被喜悦胀满。这是不是表示,她能放下两人之间的过去,与他从头来过?是不是表示,他的希望增长了几分?   忽地耳熟的旋律传来,听得他浑身一震!   这是首,示爱的曲子……期盼能与意中人如鸳鸯白首的优美曲子,是千金小姐们委婉诉情的最爱,也是坊间乐师必弹来展现自身琴艺的难度曲子。   段右涯静默地站在一旁,看着花丛中的女子忘然抚琴的姿容,专注地跟着她指尖的旋律荡漾情绪,就这么听痴了神。   一曲方了,他出声道:「好!」   段右涯?!无泪寻声望去,诧异地发现男子伫立于自个儿身侧,吓了一跳,正欲开口,却听他又道:   「虽然好,当中却有几处该拉高的地方断了音,泪儿,可是有令妳分神烦心的事?」她是不是又想起过往?!段右涯试探地问。   「你听得出来?!」无泪诧异。这首曲子相当长,用的技巧繁多,若不是精通音律,寻常人恐难听辨出哪里出了岔子。   「这是我深藏心底的女子最钟爱的曲子,我时常听,自然是听得出来了。」   哦?!无泪眼一转,这倒是。他曾在床畔跟她说过,女子抚琴的姿容最令他心动……以前段中玉在竹林里练琴,她便常见隐在一旁的段右涯深情地望着段中玉聆听曲子,鸳鸯曲正是段中玉的爱曲,因此她才那么努力地学这首曲子,没什么基础却日以继夜地拼命学习,以为这样便能让他将眼光移到自己身上……「原来如此。」她朝段右涯淡淡一笑,不想再继续话题。   「不是中玉。」看她的眼神,便知道她误会了,段右涯轻声道,「不是中玉,是另一个人……她为了我曾苦练许久这首曲子,在寒冬也继续练习,时常冻裂十指,但她不以为苦,只一个劲儿想引我关注……」   「爱得真卑怜不值,是么?那个人真傻。」   「确是傻……后来每当我思念她,便上琴艺馆找乐师们听这首曲子,但是没人能够弹出她的音色她的感觉……渐渐地曲子听久了,便也熟烂了。」   「曲子不都一样,律儿是固定好的,就看技巧娴不娴熟了。」无泪看见段右涯缓缓在她对面坐下,视线正对上那张俊颜,他的五官,她习惯了,但他眼里陌生的激情,却教她心口无来由地怦怦直跳。   别……她瞥开眼,直勾勾盯着一旁的芍药直看。她已经可以冷然面对那个无情的段右涯,却仍不知该怎么招架这样的温情攻势!   「不一样,不一样儿的。」段右涯顺着她的眼光也向一旁盛开的芍药望去,声音微微颤抖,「乐师们各个精通琴艺,弹得是比她好上太多,但曲子只是悦耳动听,可她、她的琴音,却那样让人动容……以前的段右涯未曾留心,但现在的我多么希望、多希望我仍是她曲子里诉衷情的对象……」   他小心翼翼地盯着无泪面容的变化,胸口剧烈跳动,深吸口气,决定不再逃避,一股脑儿豁出去了,「泪儿,妳曾经说过,不管妳有多努力伸手,却怎么样都触不到我的心……现在我把心放到妳手上了,妳可愿意、愿意留下它?」   吓!他听见了!他听见了!无泪双颊不自在地染上一抹红,忆起数年前的夜晚,交欢过后他翻身小憩,她看着他的背,贴上前偷偷伸手拥住他,费尽平生勇气欺近他耳侧倾诉说不出口的爱语……   原来她曾经这么爱他,真傻呵,傻。   她转回头看向段右涯,看见他屏息以待的不安神色,虽然掩饰得很成功,但他其实很不安呢,怎么可能,他这种心性的人,何时会如此谨慎不安!她忽地有些恼意,气恼自己一眼看穿了段右涯。   「我不种芍药很久了。」   「嗯?!」段右涯没料到她会凭空冒出这一句。   「四少爷,」无泪振作笑道,「这一大片白色花海很美、很迷人,但无泪现在向往的是葵花。」    开始-结局(下)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芍药花海的另一端,一个暗色身影悄然迈步离去。   他是到处问人展转才知道无泪在这儿的,谁知一来却看见段右涯已经在了。二爷又回头深深看了眼花海中的女子身姿,毅然转身,蹑足走了。   无泪……他隐约感觉的出来,不管对段右涯的情感是正面的或是负面的,她心头多少是悬着段右涯的,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是感激之情占了大部分。   也罢,他这一生的错误还少么?她就当作是,另外一个意外的错误吧。   二爷走近北侧围墙,暗自算了算距离,蹬脚踢墙使力,人往外旋翻而去。一家子人一起吃顿晚膳?哼,段左渊未免太一厢情愿,谁是一家子人?!他从来就是个外人。Www。。com外人。   ※ ※ ※   当晚,谁也没有跨入主廰用膳,段左渊对着一桌菜肴苦笑。他看了看,失了用餐的兴致,扬手招来婢女。   「大少爷。」   「你们用过晚膳了?」   「还没,等您们用完膳清理完了咱们才在灶房外厅用呢。」这段府老规矩,大少爷可不清楚?   「那好,把依柳依桃她们一起叫来,这桌膳食用一用吧。」   说罢,起身负手而去。   「大少爷!」   一出主厅,段左渊便听见后头一声轻柔的唤喊。   他回头,看见无泪一身简便衣衫,端正地站在自个儿身后,心中顿时有了谱。「无泪。」段左渊微微一笑。   仍旧是,留不住啊……   「大少爷,这些日子让你多费心了。」   「不会,应当的,是我拜托你照顾右涯的,别跟我客气了。」   「不,大少爷从以前就很照顾我,这段府若真说有什么让无泪留恋不舍的,便是大少爷了。几年前离去得太匆促……来不及跟大少爷好好辞别感谢一番──」   段左渊打断道,「无泪,你是真的要走了?」   最终无泪不舍的,只有自己吗?他在心里微叹。他虽私心地想留下无泪,却仍是尊重她的选择,只怪右涯自作孽了。   「嗯。」无泪微微一笑,语气极轻,「后半生,我想为了自己而活,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那么,你打算在哪处落脚?」   「还不知道呢。这几年,我想随意走走,四处看看,走到哪就落脚在哪吧,那种随遇而安的日子,想必十分有趣。」   她的意思是,想浪迹天涯?!段左渊诧然地看着她,望见她眼里的坚决神采,有那么一瞬迷失了神智。Www。。com相识十多年,他从来不知道,她是如此……有定见的女子!   他本想劝阻,而后心念一转,反手探入怀中摸出一个小牌子。   「那么,至少带上这个吧,你一个女孩子家,出门在外总是危险多。」   这是──无泪接过来一看。   是钱庄提银的牌子!牌子左下端一个方正的红色印字看得无泪心头一乱,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大少爷!不!!!这太贵重,无泪不能收。」这等于是让她无限度的提银啊!   「收下吧,这是唯一我能做的了。别跟我见外,无泪,妳可知道,我一直以来都视你如妹妹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不然这样吧,我当你义兄可好?当不成我弟媳,至少,当当我妹妹,嗯?」   「这──这怎好意──」   「收下吧!若是你真的感谢我,就收下,我可不想我义妹出了事儿流落街头啊!」   大少爷……无泪眼眶微湿,看着段左渊久久不能言语。   「段府这墙拿来防防偷儿可以,拿来散步可就危险得紧。我……等会儿会召集所有的家丁长工,重新分配活儿,看大家怠惰的样子,段府是该好好整顿了。」他朝无泪眨眼。   大少爷是要她等会趁无人守门时直接走正门出去吗?这样,段右涯应该不会知道吧。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等到他发觉,她应该离开一阵子了,来不及追上。   什么都帮她顾到了啊,「大少爷……」   段左渊一瞪,「既是义兄妹,就该喊我声大哥。」   「大哥……」无泪微哑,「有兄如此,无泪此生别无所求了。」她的心头暖暖的,大哥呢,她竟也有大哥,不是孤儿了。这世上,还有人如此关心她,她没有被上苍遗弃!   无泪嘴角微勾,心中不圆满的部份被填平了,她感觉自己更有勇气,放下之前所有的心结,重新开始,好好活在当下了。   「傻瓜呢,快去整理整理,看看还有什么漏了的,缺什么,尽管从段府拿去便是。晚点我让依柳去提点银子给你做盘缠。」   段左渊回以温雅微笑,神色温柔地目送无泪离去。直到她的身隐没入长廊尽头,他才对着一旁的雕花圆柱道,「出来吧,你这身子,不适合站着太久。」   「大……段大少爷。」段右涯从柱后缓步现身,走到段左渊面前。   他刚刚,是想喊他大哥吗?!段左渊感到一阵欣慰又失望,面容不动地叹道,「你该不会,也想来跟我辞行吧?!」   「正是。」   「你!你又想去哪?!」   「随意走走、四处看看,走到哪就落脚在哪,过过随遇而安的日子。Www。。com」   那不是无泪方才说的?「你想跟踪良家妇女,当采花大盗?!!」骇然倒抽口气。   谁来抹掉那欠揍的脸!「哼,你刚刚不正是问给我听的么,我是采花大盗,你就是该死贼党!」   「……」开点玩笑都不允,果然,他们之间数十年如一日的兄弟情感仍是没变,冷漠得叫他欲哭无泪啊!觉得自己很悲哀的男子摇摇头,「行了,我也不干涉你,但你的琴艺馆怎么办?目前,它仍是负债一千两吧?就这么打算拂袖而去?」   「这倒是好问题。」段右涯眉一挑,「它的负债由何而来,想必大、哥最是清楚了,它目前的营运没个问题,想偿清负债,以后就有劳大、哥帮我分神照料了,毕竟咱们是兄弟,兄弟间又何必计较太多?大、哥!」   段左渊眉角微微一抽,温声反击道,「小、弟,容我提醒你一句,人家可铁了心要追寻自己的人生,你就别跟着凑热闹瞎搅和了!」   「那又何妨?她寻她的天涯,我看我的山水,我与她的路子没有干系。」只是他会恰巧,跟她方向相同而已。   「以你这破烂身子,行么?」   「没什么不行的。」   段右涯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而去。Www。。com大、哥?!他踌躇了一个傍晚的词儿,竟然就这样喊出来了?!!暗自吁了一口气,他扶着墙缓缓迈步。   得赶快回去,收拾包袱了,他还有好多事情得交代……   泪儿……   他仍是不会放弃的,就算、就算有再大的阻碍与困难,天涯海角,他都会紧跟着她不放!   ※ ※ ※   人生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她不知道。至今犹然迷惘。   言蓁蓁在一屡射过窗帘缝隙的慵懒的晨光中缓缓睁眼。   她又梦见那个朝代的事情了,梦见段右涯,梦见无泪……揉了揉昏沉的头侧,她瞥了眼时间,而后一跃而起,火速奔入浴室盥洗。   快、快!   今天,她得带着新进的组员去客户公司做简报!   草草洗完脸,她拿起牙刷,随便挤了牙膏便对镜刷牙。镜子照影出一张成熟女性的脸庞,她边刷边端详自己的面容,很好!很有朝气及锐利的气势,她满意的微微一笑,开始漱口。   段右涯与无泪……她不知道他们最终的结局是怎样,他们前后离府的那日,她骤然一昏,人便再也没有回去过。   结果段府,最终留下的,只有段左渊。   那段记忆,已经离她好远了。远到她几乎以为,那些事情不曾经历过。   她已然三十而立,仍是活得好端端的,没有发生意外而死去,也没有与张肇佑成为情侣,当时她所预见的,一样都没有发生。   就算已是几百年前的旧事,不知他们最后怎样,她仍是希望,大家都能得着各自的幸福。   跨出浴室,她快速站到梳妆镜前面,脱下睡衣换上套装,一个精干的现代女性跃然镜中。   很好!今天也要替公司争得好成绩!   她至今犹是单身,住在自己贷款买来的小套房里,没有与人交往过。唯一暗恋过的,只有大学那个同班的男生。   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她想,很有可能是爱情,却也绝对不纯然仅是爱情。单身就单身吧!自己一个人,不也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人生苦短,只求自己快乐就好。   那不能算一个太漂亮的女性,身材中等,肤色微白,五官颇为普通平凡,但镜中却倒影出,一抹自信光彩的亮丽身姿。    外一章 - 十年后(end) - 替身的伤痕 - 风尘 十年后 「泪姨!」 一团肥肥短短的小肉球咚咚咚地用力踱步到女子面前,双颊鼓得红通通,倒眉嘟唇,气愤地白胖小手不停乱挥,肩上驮了比自己体积大上一倍的包袱。「泪姨!爹又欺负我!他只教大胖写字,不教我写字!哼!人家不住客栈了,晴儿要跟泪姨住。」 无泪停下手中正绣着的丝绸帕子,看着眼前圆滚小家伙,「不可以叫大胖,要叫哥哥知道吗?」 「哦。可是爹都叫大胖啊。」 「爹是爹,你是你,他叫你小胖,你要别人跟你爹着喊你小胖么?」 「不想,晴儿才不胖。」很没自觉的肥嘟嘟萝卜小手用力插腰。 「好好好,不胖不胖。」小家伙身后那一大团布垫包着的,是……棉被?!「晴儿,你的包袱……是如何扛下客栈楼梯的?!」晴儿住在隔壁小客栈的二楼。 「用踹的。」得意洋洋。而且她是爬去大胖房间偷大胖的被子,这样就不用心痛自己的棉被被踹来踹去了。 「……嗯,晚点我帮你搬回去,乖,你爹铁定是看你还太小,拿笔不稳,才不教你的,等你大点了他自然会教。」 「才不!爹有文人思想!他是不教女子读书识字,哼,晴儿才不稀罕,我可以自己学!」爹是坏蛋!她最最最讨厌了!居然威胁她不来拐骗泪姨的话就晚餐减半…… 「晴儿!」无泪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小肉团,放下针线伸手搂过她。「小小年纪,别跟着人胡乱瞎说,嗯?」晴儿久居客栈,客栈人多嘴杂,晴儿又正逢学习的年纪,常常脱口一些让她惊异不已的话儿。暗地一叹,无泪道,「你爹……其实是因为发过誓,这一生只教一个女子识字,不愿打破誓言才不教你的。」 「哪个女子?!」水灵灵的大眼骨碌碌转呀转,「不管不管啦!反正爹都漠视晴儿!哼!泪姨!!还是泪姨最好了,泪姨──当晴儿的娘好不好?!晴儿好可怜,从小没了爹娘……虽然现在有了新爹爹了,但是他好坏!」她钻入无泪怀中蹭呀蹭,「晴儿想要个娘!好想有个娘疼!泪姨,你可以不理爹没关系,但是来当晴儿的娘好不好,好不好嘛。」 没了爹娘……童稚软嫩的嗓音触动无泪内心某处柔软角落,她将小家伙拥紧。 这里是离凤阳十万八千里远的边关村落,她离开段府之后踏遍了大江南北,宿愿得偿,看尽了自己所期望的山水天涯,却也看尽了世间的不平与苦痛磨难。 直到真的跨出脚步她才发觉,世界并不如她憧憬的那样美好。 每到一个地方,她总会遇上、听上许多可怜不公之事,当街被富家公子调戏的良家妇女、仗势欺人只会贪赃的恶官、光天化日之下劫财砍人的恶霸,从升斗小民到富家权贵,再再教她开了眼界,流浪了七年,她伐软了,也看厌了,路经这偏僻小镇,莫名地被吸引而待下。 这一待,便是三年。 晴儿与晴儿口中的大胖,正是当初路经这儿时凑巧从虎口救下的可怜兄妹。他们的爹娘因为救了一位敌族人而被镇民们活活砸死,当她与段右涯看见时,小兄妹俩人已被一堆拿着石块的壮汉团团围住。 是他飞扑上去挡住那些石块的,无泪到现在仍是清楚记得,当时段右涯那奋不顾身的模样,是那样坚毅担当,是那样地震撼住她。那一刻,她竟跟着奔上前不顾一切地搂住另一个瘦小的孩子。 「好不好呀,好不好嘛,泪姨──」 无泪看着晴儿天真无辜的脸,轻声道,「好。」三年了,在她怀里颤抖的瘦弱稚女变成眼前这颗圆滚滚的小肉球。 「太好了!终于成功了!!有丰盛的晚餐可以吃了!」小肉球高兴得口水直要淌下来了,头一抬瞧见无泪满是怀疑的目光,赶紧垂下眼道,「不,晴儿是说,娘!!!终于有娘可以给晴儿煮晚餐了!娘~娘~~太好了!有娘了呢!」 「你爹改变的可不只你的身材呢。」无泪瞪着小肉球咕哝,「记得三年前是多么无知纯真的孩子啊。」她放开手,将晴儿放下。 「只会叫孩子过来么?!别再教他们这些有的没的了。」她没好气的对着自家门口说话。 『碰!』地一声,小木门被撞开,两个人影双双跌进来。 「啊!爹!好疼!你快起来!」 「等等──呀!泪儿!」段右涯眼角余光蓦然瞥见坐在桌前的女子,一把推开小少年急急站起端上笑脸,「绝对不是我教的,真的。我怎么可能教他们这些?」说罢偷空瞪了肥短矮小的女娃一眼,小叛徒!刚才居然说,泪姨不用理爹没关系?!真是越大越欠揍!「再说,咱们都说好了,当个互相照应的朋友嘛,既是朋友,我怎么可能对你有非、非分之想嘛。」 「是、是呀,泪姨……娘,晴儿是真的真的好想要个娘哦。这样坏蛋爹爹欺侮我的时候,就有个人可以保护我了。」 无泪看着眼前竖着眉不断对小少年与小肉球打暗号的男子,面容波澜不掀,内心暗自好笑。 这些年,她走到哪,回过头都会发现他跟着,怎么甩都甩不掉,久了也就罢了,她与他随时都保持距离,不会主动亲近交谈,却知道他总是在身侧。有好几次遇上麻烦危险,都是他出面挡下的。直到三年前那一天过后,她开始不再冷然以对他的靠近示好,但约好了两人是朋友。就只是朋友。 她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执着于她,却感觉得出,这些年来,他改变甚大。尖锐的菱角不知何时被磨圆了,阴騺固执逐渐淡去,虽称不上太好的脾气,心性却柔软温和了许多。 且,越来越懂得与她相处……其实这些年来,她已被人一点一滴的蚕食掉了吧? 「让学习中的孩子长住客栈不是个好主意,那里人们来来去去,带来的是非多,一个不小心教他们听入心里,有错误的观念就不好了。」她忽道。 「嗯?!」段右涯怔住。她的意思是……?!「泪儿,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赶他走?!段右涯小心翼翼地盯着无泪,「怎么忍心让他们跟你分开呢?我也觉得住在客栈不是个好主意,可这附近没有屋子了嘛!」 「我这还有一间空房,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他们就搬过来吧。」 「咦?!」段右涯大大松了口气,随即跳了起来,「那我──?!」 「你随意,这么大个人了,早被环境染黑了,谁关心?你若想待客栈,继续待就是了。」无泪听见自己这么说。「但若想一同住我这,也随便你。」 「我──一同住?!」她、她的意思该不会是……这里只有两个房间啊!那两个小鬼一间,那剩下的另一间、剩下的另一间不就是她与他…… 天!天啊!!! 段右涯胸口狂跳,内心是无比的激动,盯着无泪的清幽容颜,眼里尽是不可置信。她竟然接受他了是吗?!是吗?!!喔老天!他等不及想写信四处散布这个好消息了!!! 「你与小皓窝客房,晴儿就跟我睡。」 冷不防地,一声轻缓的女声打碎了段右涯刚开始作的白日梦。 「哇!跟娘睡!好耶!太好了!娘!!」晴儿高兴得向前一跳飞扑上无泪,却被人更快速地从后头用力拎起。 「你该减肥了!当心压垮你娘!」段右涯恶狠狠地瞪像她。哼!这死小鬼,竟跟他示威?!气煞他也! 「娘!!快看!爹是坏蛋!千万别给他骗去了!他好坏好坏!」 「来不及了!她早就被我骗过──」忽地噤声。不好!天杀的该死!段右涯在心里将自己碎尸万段,他为何又要提起!好不容易才晴朗了那么一点的关系啊!他等了这么多年的── 「右涯,」无泪看着僵住的人跟不断在她眼前晃动的肥短小手,「先放下晴儿吧,等会你帮我把这些手绢拿上市集卖,我得趁着天色早,整理整理客房。」 在小镇定居后,某天她仿着纸书以黑线绣上墨字的手绢,给客栈里的地方官爷儿见了,喜欢得不得了,开以高价讨走后,她便兴起了绣墨字手绢的主意。结果出乎她意料的受欢迎,一般市集上从未见过手绢绣墨字的,这儿又是偏远小镇,识字的人不多,大家见了都觉得高雅美观,争相买来比较一番。 此后,她便都以绣手绢维生了。绣功是当初在段府为了段右涯而学来的,绣手绢卖则是想偿二爷的恩情而在二爷屋里起的点子,而今,她结合起来养活自己。 右涯?!她刚刚是说了,右涯?!不是段?这些年,她顶多喊他一声段! 他胸口发烫,眼神直勾勾看着她。右涯右涯右涯,她知道自己喊了什么吗? 「往后的日子,若有朋友日夜相伴也不错,是么?」无泪微微一笑。 十年了,谁都变了,段府不再是凤阳独霸的富贵人家,二爷从此音讯全无,段老夫人辞世,江山易主,边疆动荡,中土原本的富庶繁荣变成了困苦干旱的荒年,段右涯变了,她也变了。 这离京城千里之外的小镇宁静得不似皇朝曾有过动荡不安。 一如她现在的心。 她想做的都做完了,行了万里路也读了数卷书,剩下的日子,只想宁静地过下去。日子于她,无非柴米油盐。 十年以前的记忆,已经太淡太遥远,现在的无泪生活里,只有那个时刻守在一旁巴望的男子,若当朋友这样扶持下去,也是不错,她想。 「噢!娘!爹摔我!晴儿痛痛!爹是世间大坏蛋!!!」忽地,无泪的袖子被人猛地一扯。 「你这臭小鬼!别一天到晚坏我形象!」段右涯再也忍不住了,开始了每日上演的大眼瞪小眼运动。 其实,也没有很宁静。无泪又想。 ※  ※  ※ 「啊!大娘!早啊!」一个卖菜的少年笑嘻嘻地看着旁边来卖手绢的女子,「大娘,哪天也拜托你相公教我识字,好不?!我看段皓已经识得好多字了,羡慕得半死呢。」 「……他不是我相公。」女子无奈出声。她这几年来已经不知道跟镇民们说了多少回了。 「呀,无妨呀,」真奇怪的夫妻,一个直嚷娘子娘子,一个见人就否认,这大娘,年岁都一把了,唉呀呀,真不懂害羞些什么?「你拜托他教我识字嘛,好不?!我也想早日识字,才不会教那可、恶、的、小、胖、子给瞧扁了!」 可恶的小胖子?!!晴儿又做了什么?! 唉。吾家恶女初长成,「颇有年岁」的大娘开始剧烈头痛。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