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狐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是夜,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月亮,也被云朵悄悄地隐藏了起来。 远处,一个少年独自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清秀稚嫩的脸上透露着些许的无奈。 杜衡有些无语,自己这都是拜了什么样的师傅啊!都出了好几条人命了,仍不管不顾的。要是搁在别人那里早就自己动手了,哪还轮到徒弟上前。 不过想归想,杜衡还是敲了敲面前的门。 许久,“谁啊?”门里面传来一阵细弱蚊声的问语,仔细听,还有些许的颤抖意味,似乎已经被吓坏了。 杜衡清了清嗓子:“在下御鬼派掌门首徒杜衡,受委托前来收妖的”。 门里面的人一听是收妖的,赶紧把门打开将其请了进去。边领着杜衡边冲里面喊着:“老爷,老爷,收妖的来了”。 刚进了堂厅,杜衡就看见两具尸体,像是刚死不久。身上并没有伤口,但是却已经没了精血,只剩下皮包骨。他费力的把其中一具尸体翻了个身,然后掀起衣服,细细观察,在背的中间看见了一片雪白的毛,上手摸了一下,很硬,像是绣花针。 杜衡这下犯了难,什么东西长这么硬的毛,还不把自己给膈应死。正当他在心里嫌弃的吐槽着的时候。 “老爷来了。”刚才开门的仆人大声喊着。 一个胖胖的老头被两名侍婢搀扶着从侧门走了出来。 看着那满脸油腻的脸和女子怀胎五月般的大肚子,杜衡不用猜就知道他是谁。 老头看见杜衡站在那里,刚想哭诉,待看清他的样子后立刻止住了已经冲出喉咙的声音。 这明明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穿着麻布粗衣衫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怎么捉的了妖。 杜衡一看他的神情便已明了,更何况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便随手捏了一个诀唤道“大喜,二丫,出来干活了!” 话毕,就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近似透明的人显现了出来,其中小的那一个还伸了伸懒腰:“干什么啊,我刚睡着,烦死了!” “睡个屁,你是鬼又不是人,再说晚上阴气那么足,你不好好修炼,还睡觉,你自己心里就没个逼数,你看看人家大喜。”杜衡翻了个白眼回怼着。 “大喜是厉鬼,专门打架的,不修炼怎么和别人打架啊,我又不用”。二丫一听杜衡拿他和大喜比,翻了个白眼,一脸不服道。 “行啊,不用修炼是吧,那你也别吃饭了,饿死得了”。杜衡有些威胁的说到。 “你除了这个还能换个别的威胁我吗,再说了,我是鬼,根本饿不死,你吓唬谁呢”。二丫‘一脸你是白痴吗’的看着他。 杜衡“......” 他怎么忘了这茬子事。 看着二丫那一脸欠揍模样,杜衡再也忍不住了,挽起袖子要打二丫。 “行了,都别吵了,阿衡还要捉妖”。大喜有些无语道,顺便也提醒一下杜衡该办正经事了。 大喜和二丫的出现似乎吓到了周边的人,一个两个都哆哆嗦嗦的往后退,只有那个那个老爷还算镇定,用手颤巍巍的指着两只鬼道“这两位是?” “是鬼使,专门捉邪祟的”,杜衡回道。 那个老爷本来还心存疑虑,看到杜衡露的这一手,连忙作揖:“方才是老朽愚昧了,竟不知您是位仙君。” “仙君不敢当,还请您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细细道来”。杜衡回了一个礼问道。 原来,这个地方叫做尹家庄,而这个尹老爷便是这个地方最大的豪绅,虽说是豪绅却也是个良善之辈,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偶尔此地闹饥荒还会帮扶一二。前几日,尹老爷去拜访老友回来,看见路边有一个女婴,心里觉得可怜,又想着自己膝下无子,便将其抱回家好生照顾。 谁曾想刚抱回第二日这女婴便死了,死相还极其可怕,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吸干了,本来就没多大的人,吸干后萝卜大点,看着十分吓人。 尹老爷觉得是不是这女婴有什么恶疾,便没多想就将其埋了。结果第二日自己身边的丫鬟也死了,死相竟和那女婴一模一样,尹老爷这才觉得不对劲,连忙去请那些所谓的修仙道士,结果并没有什么用,死的人是一天接着一个,到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一晚上死了两个。 “那今日死的两位叫什么,平日里与谁最为亲近”?杜衡问道。 “一个叫寅龙,一个叫香草,是一对夫妻,若说最亲近的人应当是他们的儿子寅彪”。刚才开门人如是道。 “寅彪人呢”?杜衡皱眉问道。 “在后院,我这就让人带您去。”说完尹老爷派一个仆人让其赶紧带路。 杜衡担心会发生别的意外,便让二丫留在了大厅。自己和大喜一起跟着带路的仆人去找寅彪,结果还没到就看见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边喊边跑着“死了,死了,又死人了,寅彪死了,啊啊啊~~~~~~”。杜衡与大喜对视一眼,知道来晚了。 “怎么办,还去看吗,阿衡”?大喜转头问杜衡。 “去,来都来了”。杜衡表情有些凝重的回道。 进到寅彪的屋里,杜衡看到他的身子一半在床上一半搭在地上,眼睛凸出,面部狰狞,死的过程应该极其痛苦。并且双手还在往后抓着什么,整个身体都极为的扭曲。 “看来那东西等不及了,这么猖狂,也不怕露出马脚”。大喜皱了皱眉头。 “大喜,他把翻过来,我好像知道是什么东西了”。杜衡对着大喜说道。 大喜听到立马照做,看到寅彪的背,大喜皱着眉头道“居然是这么个玩意”。 “什么玩意啊,仙君”,带他们来的仆人问道。大喜看了看他,歪着嘴邪笑道:“什么玩意?就是你背上那个玩意啊”!那人一听立马大叫起来,边叫边往自己身后抓去。一抓不要紧,还真抓到了一个像猫耳朵的东西,摸起来还毛绒绒的。 随即便听到猫一样的叫声,一个影子从他的背上跳了下来,往门外窜去。 “追”杜衡喊道。 话音还没落下,大喜就像一阵风似得冲了出去。等到杜衡追上大喜,发现又回到了堂厅, “怎么回事”?杜衡问向大喜。 “鬼狐就是在这里不见的”。大喜有些疑惑道。 “怎么样,怎么样,捉到了没有啊”?尹老爷摇晃着他那肥胖的身子移动了过来。 ‘嗯?刚刚还要人扶,这才一会怎么就能自己走了呢’?杜衡心中了然,以眼神向大喜暗示,大喜接到后以眼神回应已明白。 两人不动声色,准备等到尹老爷走到他们面前时再动手。 “咦?尹老爷,你身后那是什么东西啊”?二丫傻愣愣来了那么一句。然后就听到‘嗖’的一声,一道黄色的影子向门外蹿了出去。 此时眼神如果能够杀人,二丫的身上应该已经被杜衡和大喜瞪出个马蜂窝来了。 杜衡感觉自己已经快被气死了,忍住把二丫打一顿的冲动,拉着大喜就赶紧冲了出去。 “怎么回事啊,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们去哪里啊,等等我啊”。二丫在后面喊着。 “你在这里待着,保护这里的人,我们两个去追鬼狐”。大喜怒气冲冲的回头冲二丫咆哮着。 “这鬼东西跑的还挺快,一溜烟的功夫就不见了”。杜衡皱着眉头说。 四周黑黢黢的一片,鬼狐本就极其聪明难以捕捉,再加上夜色做掩护,就更难抓了。要是这一单再黄,自己和师傅估计就要喝西北风了。真是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都怪二丫那个傻缺,以后吃饭再没他的分,馋死他得了。 “应该就在这附近,我能感觉的到它身上的气息,”大喜肯定的说。 杜衡翻了个白眼,没理会大喜的话。他当然知道鬼狐肯定在这,可是具体位置没有,还不是白搭,就不能说些有有用的。 “等下,阿衡你看,前面树的旁边是不是站了一个人。”大喜拉住往前走的杜衡指着不远处,小声地问道。 听到有发现,杜衡赶紧看了过去。还真是,迎着月光他看见一个人形的黑影在那里站着,细细高高的,身上还闪着光,好像是个男人。 “是鬼吗?怎么身上还一闪一闪的”?杜衡压低了声音问。大喜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不是。 突然,那黑影转过身,向这边走来。大喜低声骂了一句,把杜衡推后一边,做战斗姿态,刚想冲上去与那黑影一决高下。 “对面是何人”黑影居然说话了,而且还是一个少年声音。 “你是何人,大半夜的在这里干嘛”?杜衡反问道,似乎忘了自己也是大半夜在这里站着。 “我是莱芜祝氏的祝鹗,来这里除邪祟的”。黑影颇有礼貌的回道。 大喜一听是除邪祟的,赶紧默默的退到一边,不敢再上前,他可没忘记自己也是邪祟的一种。 杜衡听到是莱芜祝氏,心里犯了嘀咕。这里是莱芜地界,这家伙不会是来抢自己饭碗的吧,不管了,先把他忽悠走,自己干完这一单,拿着钱就走,到时候谁认识谁啊。 想到这里,他立马堆起满脸笑意迎了上去。这才看清那黑影的样貌。戴着黑色的头冠,上面还镶着价值不菲的玉石。衣服也是以黑为主,上面还镶有一道道的金线。他的眉毛不像一般男子的剑眉,竟是女子般的挑眉,有些细长的眼睛正往自己脸上盯着,抿着嘴唇泛着水光,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 杜衡杜衡险些看痴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这是男人?他心中不禁犯了嘀咕‘这长的更个女的一样,要不是自己先一步听到过他的声音,估计就要喊一声姑娘了’。 想归想,杜衡嘴上可半点没有怠慢“原来是莱芜的仙君啊,仙君千里迢迢来到此处应是十分辛苦”。还没等人回答又自顾的说了下去“但是这里一直太平,哪里有什么邪祟呢?若是有邪祟,肯定早去通知仙君了,哪里还能等仙君过来自己找邪祟呢,所以说仙君还是请回吧”。 说完还满眼真诚的望向祝鹗,好似自己真的是‘一片在冰心玉壶’。 而后者像是并未听自己说话,只是呆呆望着自己,眼中噙满了泪水,若不是当事人是自己,杜衡还以为自己欺辱了他。不得已只能弱弱的又喊了一句:“仙君,你咋了”? 祝鹗一下子仿佛如梦初醒,连忙敛下眼睑,再一抬眼已是恢复如初。 “并无邪祟”?祝鹗眼里闪过一丝戏虐道。 “是啊”。杜衡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 “那这是什么”?说着抬起了自己的手,杜衡一看,差点吓昏过去,那鬼狐竟然在祝鹗手中,之前隐在夜色里居然没看到。 杜衡心想,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在别人地界抢活干,还骗人家,这不是找死吗。 “本来我还想着把这鬼狐还给阁下,但听阁下的意思似乎与这鬼狐并无关系,既如此,这鬼狐我便带走了”。说罢,便转身要走。 “仙君,仙君,不是,你看,这种妖物你拿着也是碍事,不如......,给我,是吧”。杜衡一听他要走,连忙讪笑着说。 笑话,自己追了这么久的东西,说拿走就拿走? “无妨,我有锁妖囊,这么一个小妖还是能够带着的”。祝鹗有些好笑的说道。 杜衡一看,心里明了,知道他是拿自己逗乐子呢,顿时有些生气,颇有些流氓头子的气势喊道:“你丫的耍我呢,赶紧拿过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怎么?要耍流氓了吗”?祝鹗挑了挑眉毛,一脸笑意的说道。 “跟你还用耍流氓?”说完就去抢祝鹗手里的鬼狐。杜衡以为他好歹会动一动,不让自己拿到鬼狐,结果这货连动都不动,就这样让杜衡把鬼狐给拿走了。 “你要我便给你了,怎么还生气了呢”。说着便要去摸杜衡的头,吓得杜衡心里一颤,连忙躲了过去,心想这姓祝的莫不是有啥毛病吧,刚说了几句话就动手动脚的。 祝鹗看他躲了过去,眼神暗了一下,随即又亮了起来,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那我走了,仙君还请自便”。好不容易拿到了鬼狐,杜衡巴不得快些离开。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隐约间,他好像身后的祝鹗发出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突变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待到杜衡和大喜赶回尹家庄的时候,那个胖老爷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还打着鼾。 杜衡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能感叹这老爷的心是真大。仆人看见杜衡回来,连忙把老爷晃醒了。 “就是这个东西啊,刚才我还以为是猫呢”,二丫看见杜衡手里提着鬼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说。 杜衡冲着二丫翻了个白眼,没搭腔,连一向脾气好的大喜也没说话。二丫知道自己犯了错,瞅了眼杜衡,乖乖闭上了嘴,气氛顿时尴尬下来了。 还好胖老爷及时醒了过来激动的指着杜衡问道“仙君,你手里拿的是狐狸吗”? “是鬼狐”。杜衡把鬼狐扔在地上“不过已经死了,不用害怕”。 “一个狐狸也能杀那么多人”?胖老爷似乎有些不信。 “若是一般的狐狸,自是不能,鬼狐生活在墓地,阴气汇聚之所,被鬼气侵染,有一定的灵识,能够隐身附在人的背上,一般人无法发现”。 “那我刚才怎么看见了”?二丫有些好奇的问。 “你是人吗”?大喜实在忍不住了,怼了一句。“你别说话了,我现在看到你就想揍你”。二丫看着大喜那怒火冲天的样子,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它尾巴上白毛是有毒的,能够麻痹人,使其在吸取精血之时不被发现,除非它**血的时候非常急促”。杜衡继续说道。 “那现在是不是没事了,不会再死人了吧”? “不会了,尹老爷大可放心,不过鬼狐之前在您身上依附了一段时间,您可能已经中毒了” “啊,那怎么办啊,仙君,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尹老爷一听自己中毒了,吓得身上的肥肉抖颤起来了,连着刚刚被鬼狐依附的仆人都有些不安了。 杜衡安抚了尹老爷等人,让其脱了上衣。果然在他们的背上看到了一片片的白毛,便用灵符浸水,涂抹在白毛处,伴着白毛被烧焦的味道和尹老爷嚎叫的声音,杜衡终于处理好了所有事。 尹老爷十分感激杜衡,在原先委托的价格上又翻了一倍,并恭恭敬敬的把杜衡他们送到村口。 “天哪,这么多银子,我们发了啊,这够买好多好吃的了吧”。二丫望着自己怀里满满一包袱的银子,乐得嘴都和不拢了,仿佛已经看到了一桌的美食在他的面前。 杜衡看着他那没出息的模样,无奈的笑了笑。 “阿衡,昨天晚上我们遇到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吧,你是不是认识他”?大喜飘到杜衡的身边有些疑惑道。 “不认识,怎么了”? “但是我见他看你的眼神,怎么觉得他好像认识你呢?而且,你向他要鬼狐的时候,那么容易就给了你”。 “从小你就在我身边,我认识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嘛,反正我不认识他,他可能也就是认错人了”。 大喜还想说些什么“忙了一晚上,好困啊,赶紧回家睡觉,别瞎想了”。听到杜衡这样说,也就没再说话了。 两鬼一人就这样慢悠悠的往家走。而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人,黑冠黑衣,竟是杜衡昨晚遇到的那个人。他似乎很高兴,眉眼中都带着笑意,喃喃道:“青阳,我终于等到你了”。 风轻轻吹动他的衣摆,树叶飘落在他的肩上,但他似乎毫无知觉,直到前面的三人远到没了踪影,才轻轻的弹掉了肩上的落叶,转身离去。 就在一人两鬼快回到家的时候,大喜突然不走了,将自身的鬼气放出,四周的气温骤然降了下来。 “有什么异动”。杜衡一看大喜的样子就知道出事了。 “是厉鬼,最起码有千年的修为,就在附近”。大喜将外放的鬼气收回,有些担心道。 而二丫好像也也感觉到了,一直在发抖,本来就已经接近透明的身体这会儿就像一层薄薄的烟雾,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散。 杜衡担心他受不了连忙把他收回到蓄鬼盒内。 大喜的脸色变得青白起来,似乎在承受很大的威压。 “你能感觉到在哪个方向吗”?杜衡忍住身体的寒意,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大概在东南方”。大喜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看向杜衡。 杜衡一听,也顾不得鬼气的威压了,头也不回的往家里奔。 ‘对,家里,师傅还在家里’,想到这里,杜衡的眼泪都快急出来了。‘那鬼老头最爱乱跑了,说不定正在哪个地方喝酒呢,就算......就算在家里,他修为那么高,一只厉鬼而已,一定没事,’杜衡不断的在心里安慰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安慰越着急。 等到杜衡回到家的时候,鬼气已经散去,就像从来没出现过的一样,他喘着粗气一把推开了房门,可是门内的景象却让他忘记了呼吸。 房间里的墙壁上到处都是带着血迹的抓痕,地上洒满了新鲜的血液,里面还有一块块的零星碎肉。而他的师傅就躺在混合着血肉的地上。 他的腿已经变成了两根白骨,上面还附着丝丝的没刮干净的筋肉,红色的血液浸满了他的全身,周身上下没一块是完整的,就连脸上也已经被抓的面目全非了。 杜衡胃里一阵的绞痛,突然觉得自己的腿一下子没了力气,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师傅旁边的,或许是被大喜架着过去的,也或许是自己爬过去的。 他颤抖着双手想把师傅抱起来,但是他的胳膊却使不上力气。 突然,师傅睁开了双眼,死死的盯着杜衡,因为失血过多而发白的嘴唇吐出几个字:“去,去青州岐山派找、找赢文爻。”之后就再没了声响。他想喊师傅,却只发出啊啊的声音,急火攻心下竟晕了过去。 在梦里,杜衡又看见了师傅,只不过师傅身后站着一只厉鬼,惨白的脸上挂着阴毒的笑。他想告诉师傅让他赶紧跑,可是他却喊不出声音,他的喉咙在流血,他哭着想跑过去,可是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傅被厉鬼撕咬、啃噬。 师傅伸着手哭喊着让自己救他,可是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梦境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杜衡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如果不是墙上的抓痕还在,杜衡还以为只是一场梦。 地上的血迹和碎肉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师傅的遗体也不见。杜衡有些艰难的转了一下头,看见二丫像一只小狗一样蹲在床角里,见杜衡醒了过来,高兴的想爬过来,奈何阳光无处不在,只能冲着门外喊大喜,大喜是厉鬼,修为又高,已经不是那么惧怕阳光了。 大喜看见杜衡醒了,没有像二丫表现的那么欣喜,但是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了他的心情。他扶起杜衡,端起桌子上的药让杜衡喝下去。杜衡用手挡住了药,摇了摇头。 “你昏迷了五天,师傅的尸体不能久停,我已经让师傅入土为安了,你先喝药,一会我带你去祭拜师傅。”大喜知道杜衡想问什么,不等杜衡说话,便全都交代了。 等着杜衡把药都喝了,便扶着他去了外面。 烈日当顶,杜衡跪在坟前一动不动,像是感觉不到炎热,额头的汗混着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来。 “大喜,阿衡这样不会有事吧,他才刚刚醒过来”。躲在树下的二丫有些担心的问着。 “让他跪吧,这样他心里好受些”。大喜明白杜衡是在怪自己,怪自己没有及时回去救师傅,毕竟师傅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 就这样,杜衡一直跪到太阳落山,黑夜降临。大喜看见一旁蹲在地上画着圆圈的二丫,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走向了杜衡。 “阿衡,可以了,你这样师傅看了也会难过,师傅一生捉鬼无数,死了也必进入轮回,你该回去了,师傅不是让你去青州吗?或许到了哪里,就能找到杀死师傅的厉鬼,为师傅报仇”。大喜把手放在杜衡的肩膀上,想要安抚他。但杜衡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依旧跪在坟前一动不动。 “大喜,我没有家了,师傅走了,我又是一个人了,我以后该怎么办”。半响,杜衡轻轻说了一句。 “不是的,阿衡,师傅没有走,他会永远在你身边,他那么疼你,不会离开你的,”大喜有些心疼的抱着杜衡“只要你愿意,我们永远都会陪着你,你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好不好?” “对,阿衡,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和大喜的家,”坐在不远处的二丫也跑过来,轻轻地抱着杜衡哽咽着。 如果鬼会哭的啊,此刻二丫应该已经哭的水漫金山了吧。杜衡感觉到自己被两具冰冷的身体包围着,终于抑制不住了,靠在大喜的肩上像个孩子似得嚎啕大哭了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杜衡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了抽噎。但仍抓着大喜的衣服不肯松手,大喜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走吧”。 再遇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回到‘家’的时候,杜衡已经睡着了,大喜想把他放到床上,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紧紧的拽着,只能坐在床边等他醒过来。 说实话,大喜从来没见过杜衡这个样子,从小杜衡就好像不知道悲伤是什么一样,总是一脸笑嘻嘻的。 有一次,杜衡去捉鬼,一只鬼用计把自己引开了,而杜衡被另一只鬼追着跑。等着他解决那只鬼找到杜衡的时候,他正被另一只鬼压在身下,肩上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了。 可是就算那样,他依旧没有哭,只是发狠的拿着手里刀不断捅着鬼的身体。 事情过后,杜衡也只是笑着骂了一句,说自己竟然差点被一只小鬼吃了,真丢人! 想到这里的时候大喜突然被一阵霹雳吧啦的动静打断了思绪,接着是‘叮叮当当’的打扫卫生的声音。大喜有些担心的问道:“二丫,你没事吧”? “我没事,”二丫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大喜实在放心不下,只能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衣服从杜衡的手里扯出来,走到门口。 此时的二丫正用手捡着地上药罐的碎渣,感觉到身后有人过来,他连忙站起来转过身子,想要遮住身后的狼藉,奈何大喜已经看到了。 “你想要为阿衡煎药”?大喜试探的问道。 “嗯”,二丫点了点头。“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做点什么,”有些不安的说道。 “没事的,我不会怪你的,你进屋去陪着阿衡吧,剩下的我来做,好不好,嗯?”大喜走过去摸了摸二丫的头,安慰道。二丫没有说话吧,只是乖巧的进了屋子。 大喜明白二丫的心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自己一直在忙前忙后,而二丫又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害怕会被嫌弃,总是想做些什么,毕竟二丫还只是个孩子。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刚露出鱼肚白,二丫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以为是大喜正在做饭,结果一转头却看见大喜正坐在自己不远处的地方盘腿打坐,也是一脸诧异的模样。 两只鬼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杜衡端着两盘菜走了进来道“醒了啊,吃饭吧,”杜衡像往常一样招呼他们两个吃饭。 “阿衡,你?没事吧”?二丫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吞了一口唾沫问道。 “好,”大喜用眼睛瞪了一下二丫,示意他闭嘴。 “没事,我们赶紧吃饭,然后收拾东西出发去青州”杜衡头也没抬的回道,手里摆着碗筷。 等到两只鬼各自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杜衡抽出两张符纸,分别贴在他们的身上,然后就看见两只鬼凝聚为实体,竟与常人无二。 二丫因为大喜的警告也没敢再说话,甚至连扒饭都轻轻地,唯恐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于是一顿饭就这样没有一点响声的吃完了。 收拾完所有的行装,大喜和二丫乖乖的躲进了蓄鬼盒内,杜衡站在自己住了十五年的破房屋的不远处,久久站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吧”,杜衡听见大喜的声音从盒内传出来。 杜衡没有回答,很听话的转身离去。只是刚走了几步,又停下了,猛然回头,对着房屋屈膝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许久,杜衡缓缓的站了起来,将一张黄符贴在了房屋的窗棂上,闭上眼睛,默念口诀。猛然间,房屋被圈进了火舌内,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火势之大把半边的天空也被染成了黄色。 这一把火像是烧尽了杜衡的回忆,他慢慢的走远,最终也没有回头。 一个月后,杜衡终于到了青州境内,原本清秀的面孔因为长时间的赶路而变得脏兮兮的,他满不在乎的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阿衡,你身上好臭啊”,二丫有些嫌弃的声音从盒子里传了出来。 “阿衡,你去前面看看有没有村庄,把自己好好收拾收拾,等进了青州城,你这样会吓到别人的”大喜也有些受不了的说。 “知道了,怎么废话那么多”听到自己被两只鬼嫌弃了,杜衡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凶巴巴的说道。 “也没有多臭啊,就你们矫情......”顺便还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这一闻不打紧,差点把自己熏晕过去,忍住要呕吐的冲动,杜衡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立马闭嘴不再说话,只是埋头赶路。 天快黑的时候,杜衡才看见一个小村庄。其中几个茅草屋还升起了缕缕的炊烟,飘出了一阵阵米粥的清香,引得他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几声。 杜衡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走到一家有炊烟的人家,抬手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又敲了敲,还是没有人回应,杜衡退了两步,抬头看了看屋顶已经飘散的烟。 ‘怎么回事,应该有人啊,难道做完饭出去了’杜衡挠了挠头,有些奇怪的想到。 结果一连敲了好几家,都没人回应,杜衡有些受不了了,都闻到饭香了,进不去算怎么一回事。 “二丫快出来,有饭吃了”,杜衡晃了晃挂在腰间的小盒子。 话音还没落,就看见二丫从盒子里蹿了出来激动的喊着“在哪,在哪?”两个眼睛就像饿狗看见了骨头,冒着绿光。 “在屋子里面”。杜衡有些好笑的指了指面前的茅草屋。 二丫一听在屋内,就想往里冲,杜衡赶紧拉住了他,“别着急啊,这是人家的房子,不能硬闯,你听我说。” 然后拉着二丫在他耳边叽叽咕咕的说了一大堆。然后拍了拍二丫的肩膀,两人脸上同时露出了奸诈的笑容。 二丫隐了身体,穿门而过。 “你们两个又想干什么。”杜衡还正在洋洋自得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幽幽的说了这么一句,他一转头,就看见了大喜那张煞白的脸,“我的吗呀”瞬间吓得的叫了一声。 “您老怎么出来了,我又没叫你。”杜衡拍了拍胸脯,翻了个白眼说道。 “太臭了,”大喜面无表情的回道。杜衡知道大喜是在说自己身上臭,尴尬的咳了两声,没有再接腔。 过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杜衡听到茅草屋里开始有人喊救命,接着是东西被打碎的声音,里面似乎已经是一片混乱。 杜衡心里想,‘二丫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能耐了,把人吓成这样?’然后就听见有人哭喊着来开门了,结果一开门就看见一张黑黢黢的脸,当即一口气没缓过来晕了过去。 杜衡看见有人开门刚想说话,结果就看见人家指着自己喊了一声“鬼啊,”就昏了过去。 杜衡“......”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特别是在听到身后大喜那‘噗’一声的喷笑声。 “走啊,还站着干什么。”杜衡有些懊恼的冲着大喜喊道,说完逃似得走进了屋子。 刚进屋子就看见一个脏兮兮的人,衣服破破烂烂,身上倒是挺白的,应该是受过伤,还少了一个胳膊,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比自己还要臭的恶心味道。 杜衡有些感叹道,为了吃,二丫还真是豁出去了。‘二丫’缓缓的把头转向了杜衡,像是看见猎物一样扑了上来。 杜衡以为二丫要开始表演了,装模做样的拿出一张定鬼符“呔!妖物尔敢放肆。” 说着便要迎上了‘二丫,’却听见大喜在他身后喊道:“回来,他不是二丫。” 杜衡心中一咯噔,还没来得及反应。‘二丫’已经冲过来了,他的心一横,把符纸贴在‘二丫’身上,转过身子想往一边跑,结果‘二丫’用那只没断的胳膊一下子勒住了他的脖子,低下头就想在他的脖子上咬一口。 关键时刻,杜衡赶紧用两只手狠狠的掰着‘二丫’的头。却摸到一摊黏黏糊糊的东西,抬头一看,差点没把他恶心吐了。 这个人的头上和身上居然爬满了蛆,密密麻麻的。杜衡当即就血冲脑子里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个背摔,‘二丫’一下被他撂倒在地。 大喜也趁着这个时候用鬼气把‘二丫’压制住了。杜衡实在忍不住了,跑到一边狂吐了起来,又用地上的土在自己手上猛地一顿搓擦,直到快褪了一层皮才肯罢休。 “你没事吧”。大喜走到杜衡身边担心的问道。杜衡吐得没力气了,摇了摇头,没说话,站起来走到那个‘二丫’的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了他的身上。 “多谢仙君的救命之恩啊”,一个老头拄着拐杖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女孩,脸上还带着泪痕,估计被吓得不清。 “老人家抬举了,小生不过是个除祟的散修而已”。杜衡连忙向老人作揖。 “小生要去青州城,路过此地,想要借宿一晚,却正好遇到此时,分内之事,老人家不必言谢,”杜衡一脸正义的说道。 大喜一听,就知道杜衡要开始忽悠了。 因为平常的人是看不到鬼的,除非显形。于是大喜飘到杜衡身边说“我去看看二丫跑哪里去了”然后就又飘走了。 杜衡和老人聊了一会儿,才知道,这个村子之前很是平静,并无异事。谁知,一个月前他们这里突然出现了腐尸,也就是刚刚杜衡收服的那个满身是蛆的怪物。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一到夜里就会闻到一阵阵的腐臭味,以为是谁家的肉坏了,直到有一天,他们看到一个人形怪物的出现,才知道腐臭味的来源。这些怪物见人就咬,却不把人咬死,而是把人拖走,等到过几天那个人就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怪物。原本这些怪物是几天来一次,后来越来越频繁,于是村里人一到夜晚就紧闭门窗,就算有人敲门,也一应不开。 杜衡听到这里,刚想再问一些别的事情,就听见大喜传音给自己:“阿衡,快过来,二丫出事了”。 杜衡一听这还得了,立马掏出了一个疾走符就往门外冲出去了,老人家上一秒还看见人,下一秒就只听到一句残留的话音“等我回来”。门口被吓晕的人才刚刚醒过来,还没缓过神,接着就看见一个黑影飘了过去,还带着一股恶臭味,当即“啊”了一声,又晕了过去。可怜他刚刚才醒过来。 杜衡到的时候,大喜正在和什么人打斗着,却不见二丫,当即喊道:“大喜”,大喜一看杜衡来了,化为一阵鬼气飞到杜衡手中转形为剑。拿到武器,杜衡冲过去便于那人缠斗起来。 “杜衡”?打斗的间隙,那人突然冲杜衡不确定的问了一句。杜衡听到对方喊自己的名字,稍缓了动作,迎着月光杜衡看清了那人的模样,正是上次捉鬼狐时遇到的那个人。“怎么又是你”。杜衡停了动作问道。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杜衡实在想不起来对方叫什么名字了。 岐山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两人停止打斗后,大喜又化回了原形,挡在杜衡前面:“阿衡,刚刚就是他把二丫抓走的,我亲眼看到的”。 “这位,嗯......莱芜仙君,你刚刚捉的小鬼是我的鬼使,可否放了他”?杜衡实在是想不起来对方叫什么名字,含糊的问道。 “祝鹗,字离尘,记住了”。祝鹗面无表情,似乎有些生气杜衡记不住他的名字。 “对对对,祝鹗,没忘,哈哈哈,哈”杜衡有些尴尬的笑了几声,“那祝兄是否可以把我的鬼使还回来呢”。然后正色道。 “你不应该与鬼为伍的”。祝鹗皱着眉头说。 “祝仙君,我们似乎不熟吧,我与什么为伍,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杜衡最听不得别人这样说他,带着冷笑有些生气的反问道。 “再说最后一遍,把二丫还回来”。杜衡看他没有要还的意思,有些威胁道。祝鹗没有说话,静静的盯着杜衡一会儿,最终把二丫从锁妖囊里放了出来。二丫一出来,连滚带爬的往大喜身上扑,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喊着:“有鬼啊,大喜,阿衡”。 “没有了,没有鬼了,别怕”大喜抱着二丫苦笑不得的安抚道。 “你自己不就是鬼,鬼怕鬼,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杜衡看着二丫那副丢人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嘲讽道。 “那能一样吗,你看看我长得,面如冠玉,你再看看那些鬼,长得也太忒吓人了吧”。二丫一下字从大喜的怀里挣脱出来,带着哭腔,冲着杜衡吼着。 “不是让你去吓唬那一户人家,好让他们开门吗,你怎么跑人家锁妖囊里去”?杜衡受不了二丫魔音的催残,掏了掏耳朵继续问。 “我进去之后,正考虑化成什么样子去吓人,突然闻到一股恶臭,我以为是阿衡身上的”,二丫说到这时,瞅了一眼杜衡,继续说道:“就没在意,突然,我感觉有一滴黏黏的液体滴到了我的头上,我抬头一看,就看见一个脸上都是白色虫子的怪物,嘴巴大张,那粘液就是从他嘴里流出来的,你们知道我最怕这种恶心的东西了,吓得我转身就跑了,等跑了一会儿才想起你们还在门口,本来想回去找你们,结果就遇上他了”。二丫边说边用手指了指祝鹗。 “你们也遇到腐尸了”?祝鹗突然问道。 “我们是在在村子里遇见的,村里的人告知,这些腐尸已经出现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杜衡听到祝鹗这么问,知道他也遇上了,便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祝鹗还想再问些什么,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呼救声。一群人连忙赶了过去。 “是青州岐山派的人,想必是来除祟的”。祝鹗看着前面打斗的两拨人。一拨人穿着青色衣衫,一拨是腐尸。杜衡听到是青州岐山的人,脑海中突然闪出师傅死的画面,鼻子一酸。随即摸了摸鼻子,忍住想哭的冲动,继续观察前方的情况。 原本杜衡还在奇怪,这么多腐尸到底藏在哪里,看见面前喏大的泥潭,顿时明白了。这些腐尸白天应该是藏在泥潭里,到了晚上才敢出来伤人。 腐尸的数量很多,青衣人斩杀一个,立刻就有下一个腐尸从泥潭里爬出来。而青衣人很少,有些已经支撑不住了,却没有一个退走的。 “去帮忙”。杜衡对着大喜悄悄道。然后便同大喜一起从后面绕了过去。正好有一个青衣人被腐尸掐住了脖子,杜衡从后面用符纸定住了腐尸,把青衣人救了出来,本来想给对方一个安抚的笑容。结果对方一巴掌拍了过来,嘴里还喊着:“有鬼啊”。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杜衡彻底傻了眼,这是个什么情况?不怕腐尸怕自己?对方在拍完一巴掌后,看杜衡一动不动,更加害怕了,挥舞着两个胳膊,一下接着一下抡着杜衡的脑袋。吓得杜衡捂着头赶紧退到一边。 祝鹗也注意到了这边情况,连忙跑过来挡在杜衡面前,一把抓住了青衣人的胳膊,有些生气道:“商三官,你发什么疯”。“啊?黑乌鸦,你怎么在这里”,青衣人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拽住了,抬头就看到了祝鹗,以及在旁边一脸委屈的杜衡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他脸那么黑,怎么可能认出他是人是鬼啊”。青衣人知道自己打错了人,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嘴硬不肯认错。说完就转身去击杀腐尸了。 “我黑”?杜衡有些难以相信指着自己问道,自己不就是脏了点吗,至于嘛。 “不黑”。祝鹗看着杜衡那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被萌化了,温柔的回应道。 “别愣在那里了,赶紧过来帮忙啊”。大喜的声音从腐尸群里传了过来。杜衡一听,立马站起来拍拍屁股去帮忙,甚至没有注意听祝鹗说些什么。 到了天快亮了的时候,腐尸才被清理完,一部分被击杀,一部分被杜衡定住。一行人除了祝鹗和两只鬼,其他的早已累的趴在地上动不了了。这时杜衡才发现那些青衣人原来都是些女子,但是衣服的样式却是男子的,每个人身上都佩戴着青色的玉佩。带头的人就是刚才打自己的那个,而且似乎和祝鹗的关系不错。 “我是商三官,刚才谢了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刚才打自己的那个青衣人坐到了杜衡的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杜衡说道。 “我跟你说啊,你离黑乌鸦远点,他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商三官还没说完,就看见祝鹗走了过来,当即改了口:“喂,黑乌鸦,你跑到我们青州来干什么?不会是莱芜的邪祟都被你杀绝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祝鹗冷冷的扫了商三官一眼回道。 顿时,商三官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憋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杜衡感觉商三官已经在爆发的边缘,默默的往旁边移了移。祝鹗看到杜衡的小动作,眼里闪过了满意的神色。 “师姐,已经在村中找到了休息的地方了”。一个青衣人及时出现对着商三官说道。 “留一部分人在此地看守,其他人跟我回去休息”。商三官怒气冲冲的说道。吓得来禀报的青衣人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不安的低下了头。 “没想到你还挺白的啊”商三官看到换洗干净的杜衡有些惊奇道“长的也不错啊”。 “哪里,哪里”杜衡刚出来就听见有人夸自己,憋住想要大笑的冲动,有些谦虚的回道,但是嘴角还是微微的翘起。坐在一旁的祝鹗看到杜衡这幅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商姑娘可认识赢文爻”。之前太过混乱,杜衡也没有时间去打听,眼下青州岐山派的人就在面前,杜衡再也忍不住了有些着急的问道。 “你,认识我师傅”?商三官有些惊讶的问道。 “不认识,是我师傅山石道人让我找的赢掌门”。杜衡听说赢文瑶是商三官的师傅,便改口道。 “我师父之前的名字是赢文爻,后来继任掌门就去了一个字,改名为赢爻,一般人是不知道赢文爻这个名字的,或许是你师傅与我师傅相识,不如这样,明天我会将所俘获的腐尸押回门派,你与我一同回去”。商三官思索了一会儿,对杜衡说道。 “那就有劳了”杜衡有些感激道。 “我也和你们一起。”坐在一旁的祝鹗突然说了一句。 “你和我一起干嘛,岐山不欢迎你”。商三官有些嫌弃的说道。 “这么多腐尸,你就笃定自己一定能全部押回?一旦路上出现什么问题,你能解决”?祝鹗有些轻蔑的斜视着商三官。 “你去便去,谁管你啊”。商三官被祝鹗盯得有些心虚,弱弱的说道。 “天色不晚了,该休息了”。祝鹗没理商三官,反而对着杜衡说道。吓的杜衡有些不知所错的点了点头。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上路了。大喜化身为鬼剑载着杜衡,商三官因为不想看到祝鹗,御着剑远远的飞到最前面,而祝鹗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杜衡,搞得杜衡都有些紧张了。 “那个,祝兄,我不是很会御剑,飞的慢,你不用一直跟着我的”。杜衡吞了吞口水,有些尴尬的说道。 “无妨”祝鹗淡淡的回了一句。 杜衡有些无耐的瞟了祝鹗一眼,嘴角无意识的抽动了几下,然后默默的与祝鹗分开了一些距离,再也没说话。 快到傍晚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到了青州城。与城外的荒凉不同,城内一片繁华景象,街道两旁全是小摊位,叫卖声不绝于耳。杜衡从小在莱芜之外的荒野之地长大,自是没见过这般喧嚣的景象,不禁一阵感叹。杜衡跟随着商三官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模样,就看见两根需两人合抱的青玉柱子,上面还雕牡丹花,两个柱子中间的玉牌上雕着岐山二字。顺着玉牌远远望去,后面则是层层的山峦,上面隐隐约约有房屋穿插其间,瀑布如同一道道白色的白练,在阳光下闪着钻石般的光芒。 商三官带着一群人慢慢悠悠的朝里走着,其间还有不少青衣人向她问礼。但是无一例外的都是女子。 “岐山派的创派掌门是位女子,曾立下规矩,只收女弟子,故青州岐山派只有女子”。祝鹗似乎看出了杜衡的疑惑,淡淡的解释道。走在前面的商三官听到祝鹗为杜衡解说,有些惊讶的回头看了祝鹗一眼。 赢文爻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杜衡跟着商三官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正殿,杜衡以为会和前面的殿宇一样,以青玉石为主,结果却是金碧辉煌,好不华丽。 守在殿内的青衣女子看见商三官等人进来了,连忙迎上来:“各位请进,稍作休息,掌门一会儿便到”。说完朝着商三官行了一礼说道:“商师姐”。 “嗯”,商三官朝对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一群人分别落了座,杜衡端起茶水刚喝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听见有人喊道:“师傅”“赢掌门”。吓得杜衡一下子不小心呛住了,一直不停的咳嗽。祝鹗看见杜衡被呛得难受,快步走了过来,帮杜衡拍着背顺气,等到杜衡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一抬头却看见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原本因为咳嗽憋红的脸一下子涨的更红了。 “昨天三官与我传信说是有故人之徒来访,想必就是这位吧”赢文爻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杜衡说道。赢文爻也是一身青衣,头戴青冠,明明是女子却带着男子的浩然之气,英姿飒爽,俨然是一派掌门的模样,与祝鹗站在一起竟不输分毫。世间女子万千,如赢文爻这般的在杜衡心中竟找不到第二个。 “晚辈山石道人之徒,杜衡”。杜衡对着赢文爻行了一礼道。 “什么?山石道人”。赢文爻惊讶的问道。“你可有什么信物”? “有,这是师傅在我小的时候亲手给我刻的”。杜衡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玉佩。赢文爻看见玉佩似乎有些激动,眼神微动,伸手在自己怀里也掏出了一块玉佩,与杜衡那一块放在一起,竟是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杜衡有些惊讶的问道。 “山石道人是我义父,他也曾为我刻过玉佩,我一直以为他已经死了”。赢文爻手拿这玉佩,眼中溢满了泪水。“那义父现在人呢”?赢文瑶有些着急的问道。 “死了,被千年厉鬼所杀”。杜衡低了低头,不让人看见自己眼中的泪水。 “怎会”?赢文爻不可置信的轻轻摇了摇头,手不自觉的握紧玉佩。一瞬之间,殿中陷入一股悲伤的气氛之中。 “你是我义父的徒弟,义父已经走了,我应当替他好好照拂你”。许久,赢文爻抬起头红着眼睛盯着杜衡说道。 “我......”杜衡本想拒绝。 “我知道你想帮义父报仇,可你毕竟还小,千年的厉鬼,不是儿戏,仅凭你一人之力,无疑是以卵击石,不如留在岐山,一来我能照顾你,二来一有厉鬼的消息,两人合力也多了一丝胜算”。赢文爻语重心长的对杜衡说道。 杜衡看着赢文爻有些红肿的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 “岐山派向来不收男弟子,而你又是我义父的徒弟,做岐山的弟子不合适,那便以掌门师弟的名义留在岐山吧”。赢文爻整理了情绪正色道。 “啊”?站在一旁的商三官惊得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随便带回来一个人就带回来了自己的小师叔,而且还比自己小。 “刚才有些失态了,祝公子”。赢文爻淡淡的扫了商三官一眼,对着祝鹗说道。“今日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奉陪了”。说完便招着杜衡一起离开了。 “听到没有,该走了”。商三官一看自家师傅走了,有些没好气的要赶着祝鹗走。 祝鹗盯着杜衡已经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看也没看商三官,转身就走了。“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与你说话呢”?商三官见对方连理自己都不理就走了,有些气不过的喊着。可是最终祝鹗也没有回头。 内殿,杜衡与赢文爻相对而坐,桌上还煮着茶水,待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赢文爻轻轻拎起小壶为杜衡倒上茶水。 “会御鬼术吗”?赢文爻端起面前的茶杯问道。 “会”。杜衡愣了一下,没想道赢文爻会问这个,顿了一下回道。 “义父以前也教过我,奈何我过于愚钝,又胆小,总是害怕,便放弃了”。赢文爻仍旧端着茶杯,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眼神有些迷离道:“义父一直以来都想复兴御鬼派,这是他的心愿,我却不能为他实现这一夙愿,杜衡,你做的很好,至少你继承他的衣钵,让他的夙愿能够继续下去,谢谢你”。 “没有,师姐,你......”杜衡想安慰赢文爻,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知道吗?十五岁那年,义父突然走了,说是有事要做,要我自己一人好好生活,从此以后,我便再无他的消息”。赢文爻再也忍不住了,流下了两行清泪,落在手中的杯子里也毫无知觉。“万万没想到再听到他的消息竟是......”赢文爻声音颤抖着,慢慢地饮尽了杯中的茶水。 “这些年,只要为一方除祟,师傅都会让我报御鬼派的名号,还自称是掌门,还说我是御鬼派掌门首徒,我总是不好意思同别人讲,他便拍着我的头说我怎么跟个女娃娃似得脸皮薄。还有每次我除祟都能挣上许多的钱,可是总是不够师傅花。师傅爱喝酒,每次找不到人的时候,便去酒馆寻他,一准能找到他,屡试不爽”。杜衡不想让赢文爻太伤心,故意说一些师傅的趣事想让赢文爻开心些。 “是啊,他总是这样”。赢文爻舒展了眉眼,长吁了一口气说道。“不过,杜衡,以后就不要自称御鬼派了”。随后又说道。 “为何”?杜衡疑惑道。 “师傅从来未与我说过,御鬼派当年是如何败落的,而且我任岐山掌门这么多年,也从未听说过以前有过什么御鬼派。不过杜衡,这些都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与鬼为伍从来都是不被名门正派所认可的”。赢文爻看着杜衡认真说道。 “我做什么,与别人有何干系,再说我又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总不能弃了御鬼之术,改修他法吧”。杜衡有些少年意气的说道。 “你做什么,自是与别人无关,但人言可畏,不能不小心。你以后可以继续修御鬼之术,只不过有一条,就是不能让别人发现。你如今是岐山派的掌门师弟,有很多人盯着你,更要谨慎,知道吗”?赢文爻耐心的对杜衡讲道。 “是”,杜衡点了点头道。一副听话的模样。杜衡明白赢文爻是为自己好,而且现在自己在岐山门下,不能给赢师姐惹麻烦。 “今天你也累了,不如让三官带你先去休息”。赢文爻看杜衡一脸垂头丧气,用手抚了抚杜衡的肩膀说道。 走出内殿,杜衡只觉这岐山是真有钱,连小路居然都是用青玉石铺的。正当杜衡挽起袖子准备抠下来两颗的时候,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杜衡差点一头栽在地上,回头一看居然是商三官,顿时翻了一个白眼。 “不是,商师侄,你要干嘛,想谋杀师叔啊”,杜衡无语道。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师叔?你可拉到吧,我才不会喊你呢,”商三官不屑的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可是伽洛商氏的大小姐,身份高贵着呢”。 “那就奇了怪了,好好的大小姐不做,你怎么还拜到岐山门下了呢”?杜衡挑着眉,笑着说。 “要你管啊”!商三官似乎被杜衡戳中了心思,眼神有些闪躲,没好气的说道。杜衡一看人小姑娘生气了,秉承着好男不跟女斗的优良传统,撇了撇嘴,不再说话。商三官气冲冲的往前面走了一段路,却发现后面的人没跟上来,有些恼怒的回头喊道:“杵那干什么啊,带你去你的房间,跟上”。杜衡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想着是自己把人给惹生气的,只能掏掏耳朵陪着笑脸跟了上去。 到了房间,杜衡本以为这一夜自己终于能好好的睡一觉了,奈何天不随人愿。睡梦中,杜衡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中间还掺杂着女人的尖叫声,小孩子的哭声,甚至有男人凄惨的嘶吼声。杜衡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炸了,慢慢的,那声音慢慢的变成了师傅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却又像是在远方。杜衡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像是掉进了冰窟里。此时若是有人就会看到,杜衡被一团鬼气包裹着,鬼气中间还有只眼睛,上面布满了血丝,死死的盯着杜衡。而一边,大喜和二丫也被另一团鬼气紧紧的团住,七窍全部被鬼气堵住,眼睛已经因为鬼气的压迫深深殴陷进去。大喜挣扎着想叫醒杜衡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鬼气慢慢的朝着杜衡的七窍中涌去。杜衡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越来越涣散。就在杜衡感觉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止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回暖。杜衡想,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回光返照? 一旁的大喜急得快疯了,却看见一股黑气居然从杜衡的胸口钻了出来,不断的撕咬着杜衡身上的鬼气,鬼气似乎很害怕黑气,不断的后退着。慢慢的杜衡感觉耳朵清净了下来,接着就听到一句“青阳,还不快醒”。杜衡只觉身体一轻,猛然睁开了双眼,缠在杜衡身上的鬼气没想到杜衡能突然醒过来,那只眼睛突然变的凶狠起来,重新凝聚起来往杜衡七窍中死命的钻去。杜衡好不容易醒了,怎可让他得逞,捏诀快念道:“以吾之身,养汝之魂”。话音刚落,旁边大喜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接着便挣脱了鬼气的控制,冲向杜衡,死死的攥住杜衡身体上的鬼气,大口大口的吞噬着。 发狂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鬼气似乎受不了大喜撕咬的疼痛,一阵疯狂的扭动,舍弃被大喜抓住的那一部分,越窗而逃。随之,二丫身上的鬼气也消失了,只不过因为之前被堵住了七窍,已经晕厥了。杜衡一挥袖把二丫装进了蓄鬼盒内。急冲冲的对着大喜喊道:“追,别让他跑了”。 而外面的岐山派也乱成了一团,杜衡抓住其中一个弟子问道:“发生了什么”? “掌门和几个师叔本来在灵室为那些腐尸做法安抚魂灵,结果突然出现了一阵鬼气,现在腐尸全部暴走,掌门也被关在灵室里了”那个弟子慌张的说道。 “去灵室”,杜衡皱着眉头有些担心的对大喜说道。 杜衡到灵室的时候,岐山派的弟子基本都在外面堵着,商三官和几个辈分大一点的试图打开灵室的门。杜衡费力的挤了进去,察看了灵室的门,“都别费力气了,这门是从里面封印住的”说道。 “杜衡,快想办法啊,师傅还在里面呢,还有那么多腐尸”商三官到底是小女孩,冲杜衡哭喊道。其他的弟子也是满脸的焦急望着杜衡。 “这门很可能是赢师姐自己封的,为的就是怕腐尸跑出来伤到你们,你们听我说,修为较低的都立刻回去,不要在这里添乱,修为尚可的跟在你们的师姐身后,然后退后,我来破除封印,一旦出现什么意外,立刻离开,懂了吗”?杜衡对着众多岐山弟子大声的喊道。 “既是如此,众弟子听令,按小师叔所说去做”。其中一个看起来较为稳重的弟子说到。“是,大师姐”,堵在门口的弟子听到自家大师姐这么说,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齐齐回答道。随后便全部往后退去,但是却没有一个离开的。 “破封印”,杜衡回头对大喜说道。 大喜双手合十,嘴中默念着咒语,然后便有无数鬼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一点点的渗入门里,待到鬼气完全进入门中,大喜喝了一声“破”,门在一瞬间化为了粉末。还没待杜衡看清灵室里面的状况,便看见一只满脸都是蛆虫的腐尸扑了过来,大喜眼疾手快以鬼气为刃将其一劈两半。身后的岐山弟子在这空隙的时间里都冲了进来。而大喜的身体因为受杜衡魂力的滋养,正处于鼎盛时期,这些腐尸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一时之间只见血肉飞溅,残骸满地。此时的大喜已不复以往的温和冷静,眼睛里满是杀戮。 “住手,不要杀这些腐尸”,杜衡隐约中杜衡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是赢师姐的,杜衡惊喜之余费力的走了过去,果然看到了赢师姐她们,正靠在角落里的柱子上,周围设有结界,以防止腐尸进入。只不过她们的情况都不太好,每个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赢文瑶一看见杜衡,“小衡,让你的鬼使住手,这些不是腐尸,是活人”。杜衡此时已经顾不得惊讶了,急忙使用传音,想让大喜停下,可是大喜根本完全不理会自己。大喜虽是怨气所化的厉鬼,可是这些年从未见过人血,所以算不得完完全全的厉鬼,如今大开杀戒,已经蒙了心智,根本不听自己的。 慌乱之际,杜衡感觉有什么东西慢慢爬到自己手上,低头看去,是二丫,他正在慢慢的以自身鬼气化刃,杜衡感激的摸了摸二丫,再也顾不得其他的了,握紧手中的鬼刀便冲向了大喜。此时的大喜早已经敌友不分,一双眼睛血红。杜衡能感觉到自己的魂力正一点点的消失,而大喜正在越来越强大,虽然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大喜的对手,但还是不管不顾的拿着鬼刀劈了过去。大喜似乎觉得有东西过来了,有些生硬的转了转头,迎了上去,一鬼一人缠斗了起来,顿时鬼气蔓延,压的周围的岐山弟子都有些撑不住了,而剩余的腐尸却更加疯狂。有一只腐尸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赢文爻所靠的柱子上,正准备扑下去,杜衡明知道有结界却还是把手中的鬼刀扔了出去,命中了那只腐尸的头部,而自己却被大喜扑在了地上,死死的被掐住。杜衡觉得自己他妈的快被大喜这个鳖孙子掐死了,只能不停地掰扯着大喜的手。而大喜似乎还不满足,居然一口咬住杜衡的肩膀,痛的杜衡直想骂人。“对不起了,喜哥”,杜衡实在没办法了,自己根本没办法战胜发狂的大喜,只能强行收回魂力,魂力一旦被施法者强行收回,接收魂力的人便会无比痛苦。 压在杜衡身上的大喜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然的抱住自己的头,痛苦的嘶吼了起来。杜衡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是造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大喜这憨犊子疼的受不了,居然拿头磕杜衡胸口,一下子比一下子狠,搞得杜衡两个眼珠子都快被他磕出来了,就在杜衡觉得自己可能会被活生生的磕死的时候,大喜终于停了下来,头一歪,昏了过去。杜衡把大喜推到了一边,一摇一晃刚想站起来,结果喉咙一阵腥甜,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眼睛一翻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之间看见一个人跑了过来,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杜衡觉得自己最近老倒霉了,总是晕不说,睡个觉都有人在旁边吵。杜衡烦躁的想伸手把耳朵堵着,结果刚抬手,胸口一阵钻心的疼。 “醒了,醒了”,又是一阵吵闹,接着就有一个圆圆的但表面凹凸不平的东西一下子撞在杜衡的胸口上,杜衡觉得自己爽的都快升天了,眼泪直接飙出来了,“阿衡啊,你怎么哭了,”杜衡一睁眼就看见二丫那个缺货的猪脑袋贴着自己的胸口,瞪着两个无辜大眼眼睛说到。“滚~犊子”杜衡实在是忍不住了,扯着嘶哑的嗓音低吼着。 大喜看到杜衡痛苦的样子,“对不起,阿衡”站在床边愧疚道。 “不关~你事,我......咳咳”杜衡哑着嗓子想安慰大喜,却哑到说不出话,一阵咳嗽后,疼的杜衡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小衡,怎么样”,赢文爻在听到杜衡醒了过来的时候,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边说边拉过杜衡的手腕,将一丝灵气输了进去,片刻后,细心的把杜衡的手放回被子里,“已无大碍了,过几天就好了”,舒展着眉头对杜衡说道。 “杜师弟,多谢了”赢文爻后退了几步,停住,向杜衡行礼道。身后的弟子也一起向杜衡行礼。吓得杜衡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奈何动不了身体,只能动嘴了“师姐,不可”。“此番若不是杜师弟,我恐怕早已不在人世,这一拜,受得起”,赢文爻认真的说道。杜衡自己是明白赢师姐的为人的,便不再推脱,心安理得的受了这一拜。 “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与你们师叔说”。赢文爻对着身后的弟子说道。商三官本来还想和杜衡说一些话,听到自家师傅赶人了,向杜衡打着手势表示自己一会再过来,便悻悻的跟着其他弟子出去了。大喜也准备跟着商三官出去,却被赢文爻拦住了,“你待在这里,床上趴的那个出去”。二丫一脸惊讶的从杜衡身上爬起来指着自己问道“我”?赢文爻回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吓得二丫一溜烟从床上爬了下去,头也不回的飘了出去。 “这次的鬼气是杀师傅的那只吗”?赢文爻看人都走了,问到。“不是”,大喜回道。 “那些腐尸是~怎么~回事”?杜衡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那些,不是腐尸,是活人”赢文爻有些低沉的说道。 “什么?不可能,他们身上都是死气,根本没有活人的气息”。大喜不相信的说道。 “那如果被抽出了生魂呢”。赢文爻沉痛的闭上眼睛说道。“被强行抽出生魂的人,就会失去活人的气息,很容易受鬼气的侵染,这群人应该就是被抽出了生魂,长久无人问津,互相残杀,但伤口却无法愈合,生出蛆虫,被我们误认为腐尸的”。 “是谁?竟如此丧尽天良”杜衡从未想过世上竟有如此恶毒之人,攥紧拳头狠狠地砸向床板,额头也因愤怒暴起了青筋。 “那赢掌门是如何知晓的”?大喜平静的盯着赢文爻问到。 “我昨夜为他们安魂息魄,希望能平息他们的怨气,进入轮回,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召回他们的生魂”,赢文爻道。 “能强抽生魂的人,必定有通天的本领,不然不可能做到,可是这人要生魂做什么”?杜衡有些不解道。 “不是人,是鬼”大喜淡淡的回道。“厉鬼是怨气执念所化,煞气极重,不能在人世间过久,满百年便会有雷劫,一旦被劈中,便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所以这世上少有百年厉鬼。但是有些厉鬼不愿离开世间,便会抽取人的生魂,为自己增添活人的气息,天雷便不会发觉,厉鬼的怨气越重,待在人间的时间越长,便会需要越多的生魂”。 身世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所以,是那只千年厉鬼干的,对吧”?杜衡红着眼说道。 “不一定,若我没看错,你这位喜鬼使应该也有千年的修为了吧”。赢文爻有些危险的盯着大喜说道。“若不是今日您今日发了狂,我还真看不出,您有如此大的能耐呢”。 杜衡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大喜,从杜衡把大喜捡回来就一直以为他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厉鬼,从未怀疑过,现在有人告诉自己,大喜是只有着千年年修为的厉鬼,他怎么敢相信。大喜似乎感觉到了杜衡的目光,不自在的将脸撇到一遍,不敢与其对视。杜衡看到大喜这幅模样就知道赢文爻所言不虚。敛下眼中惊意,若无其事的轻轻说道:“我知晓”。 这下轮到赢文爻惊讶了,然而也只是一瞬间,多年的掌门经验早已经使她学会了波澜不惊。温和的笑道:“是我多疑了,小衡与喜鬼使长久的相识,怎会不知呢”?“这次的事情过于巧合了,昨夜参与安魂息魄的都是岐山派的重要之人,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了鬼气,重伤了这些人,这才使我不得不多疑”。 “师姐是岐山派的掌门,自是要小心”杜衡轻轻的说道。 “好了,也没什么事了,你好好休息吧”。赢文爻伸手帮杜衡拉了拉被子,温柔的说道。 杜衡房外的不远处,商三观正坐在树上,伸着头在看着什么:“师傅怎么还不出来啊,说什么呢,那么慢”。 “我也这么觉得”,一阵属于男性独有的嗓音在商三观头顶响了起来。抬头一看,一个黑衣人正静静的站在自己不远处的树杈上,一脸的慵懒。“黑乌鸦,你怎么在这”商三观翻了一个白眼小声说道。“我怎么不能在这了,别忘了,你们家的腐尸是谁帮忙清理的”。祝鹗盯着杜衡的房间有些玩味的回道。商三观撇了撇嘴角,没再说话。 房间内自从赢文爻走了之后就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杜衡什么也没问,大喜也不好说些什么,犹豫半天刚想张口就看见商三观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杜衡,你丫的没事吧,吓死我了,怎么说晕就晕了呢”,说完还朝杜衡胸口兴奋的锤了一拳,疼的杜衡好不容易正经起来脸瞬间皱成一朵雏菊。“你是不是有病啊,他娘的的离我远点”杜衡实在忍不住了,爆了一句粗口。刚进门的祝鹗看到这一幕轻轻的皱了皱眉头,“别动了”,然后迅速走到杜衡床前,把手轻轻的贴在他的胸前,嘴里不知默念着什么。大喜看到祝鹗的动作,有些不确定的看了看祝鹗。待到祝鹗把手拿开,杜衡惊奇的发现自己胸口竟然不痛了,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不痛了,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呗”激动的抓着祝鹗还来不及收回的手说道。祝鹗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微微愣了一下,“哎,不对啊,你不是走了嘛”?杜衡也发现了自己的爪子不轨行径,尴尬的转移话题说道。 “没走,你刚晕,他就来了”。商三观一脸厌烦的说道“你是不是对我们岐山派的弟子有什么龌龊心思啊,我告诉你,想都别想”。边说边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搞得杜衡都差点信以为真了。“就算有龌龊心思,也不是对你”祝鹗挑衅道。商三观一看祝鹗那欠打的样子,撸起袖子就朝着祝鹗冲了过去,房屋里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好不容易等商三观他们走了,杜衡躺在床上,不知为何,突然感到有一丝的迷茫,仿佛自己从来没又了解过周围的一切,包括师傅和大喜,师傅为何死,大喜为何恰巧是被自己捡到,模模糊糊之间杜衡竟慢慢睡着了。月光如练,温柔的洒满了整个大地,窗外,一双宛如温柔月色的目光紧紧的从窗户望着屋内的人,那眼神似乎跨越了万年年,里面还夹杂着一丝的痛苦。 “祝公子认识阿衡”?祝鹗感觉到了异动,转身刚想离去,便听到身后的人说道。 “阿衡心口藏的那一缕灵气是你的吧”祝鹗像是没有听到,继续往前走。 “不管目的如何,还是要谢谢你”,一直到转角处祝鹗还是没有回头。大喜静静地盯着那不断远去的背影,眼神中带着审视。 一连好几天,杜衡都在床上躺尸。赢文爻下了掌门令,不许门派中任何人去打扰杜衡,当然主要是商三观,那小丫头实在太吵了,明明是个小姑娘,却硬生生的活成了一个汉子,整日里逼得杜衡脑壳疼。 “阿衡,别睡了,大喜不见了,我找了好久也没找着,他这几天一直怪怪的,不会出什么事吧”,快到傍晚的时候,二丫哭丧着脸冲了进来,拉着杜衡就往外跑。杜衡一边安抚着她一边试着去感应,却毫无发现,心中顿时明了,他与大喜签了契约,大喜不管到哪里他都能知道,除非大喜故意躲着不想让他找到。“别找了,他会回来的,等着就行”,杜衡反手拉住了二丫说道。 快到丑时的时候,大喜果然回来了,二丫看到大喜回来了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带着哭腔说道:“你去哪了,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我就是要处理一些事情”大喜有些心疼的摸着二丫的头安慰道。 过了一会儿,二丫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大喜轻轻的对他说道:“你先出去,我和阿衡有事要说”。二丫虽然好奇,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我去了后山,那天被我杀的人都被埋在了那里”。等到二丫走了出去,大喜低沉道。 “不是你的错,我也没认出他们是活人”杜衡道。 “可他们又有什么错呢”大喜痛苦的用手抵着桌子说道。 “大喜”, “阿衡,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不等杜衡说完,大喜打断道。 大喜为杜衡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面前,继续道“以前,有一个商人,家中很是富有,后来,他的妻子有孕了,他很高兴,本来是一件喜事,可是谁知生出来的却是一个怪物,刚出生就害死了自己的娘亲,可是商人不信自己的儿子是个怪物,便到处寻仙问道,终于有一个道士能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了,道士对商人说,他的儿子是世间少有的阴煞之体,能够吸阴纳煞,他的妻子就是受不了这种阴邪之气侵扰而死的。这种体质还有一个特性,容易吸引邪祟,若没人保护,不一定哪一天就被鬼怪活生生吞了。商人听过后,苦苦哀求道士,让他救救自己儿子,道士便给了商人一只玉佩。就这样,商人的儿子安稳的活到了十七岁,可是有一次,商人的儿子出去进货,不小心把玉佩弄碎了,商人走投无路,又去求了那个道士,于是道士又给他出了一个法子,那便是把自己的生魂活生生的抽离出来送进自己儿子的体内,用以压制阴煞之气,商人照做了,他的儿子从此终于不再受鬼怪的侵扰了,可是他却变得不死不活,家中也因为没了商人的支撑,逐渐败落。商人经营了一辈子的生意,到底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看到商人家中败落,便日日上门找麻烦,商人的儿子实在撑不住了,便卖了家产,带父亲投靠了亲戚,为了能恢复家族往日的辉煌,,不得已把父亲暂时留在了亲戚那里。可是等商人的儿子回来的时候,商人已经去世,是被活活饿死的,那些所谓的亲戚觉得商人的儿子是不会回来了,便处处虐待商人。商人的儿子发了疯,砍伤亲戚,被抓进了官府,亲戚们怕他出来复仇,便贿赂官府,让他在狱中被活活打死。商人的儿子到死也不甘心,以怨气化为了厉鬼,但是他没有杀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而是在世间到处飘荡,希望可以找自己的父亲,他不放心,他始终觉得自己有愧于父亲”。 “那找到了吗”?杜衡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揪了起来,忍住满眼的泪水,他从未想过,大喜的以前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找到了”大喜的手深深的抠进了桌子里,抑制内心的痛苦,脸上却丝毫没有波澜“可是后来又丢了”。 末了,大喜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杜衡凄惨的笑道“阿衡,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能在这世间存于千年而不被天雷发现了吧,是我父亲的那一缕生魂保护我到了现在,可是我居然把他弄丢了,哈哈哈...”。 “每个人都有秘密,你可以不用和我说的”,杜衡站起来转过身,背对大喜着说道。 半响,杜衡听到身后的大喜发出低低的笑声,“或许吧”。 “夜深了我要睡了”,杜衡突然觉得自己不想听了,沉声道。 大喜一直没说话,许久,等到身后没了声响,杜衡才慢慢的转过身去,盯着大喜离开的地方,像是想看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杜衡心疼大喜的身世,却也明白,大喜一定还有别的事瞒着自己,他不愿说,自己也不想问。想来也是可笑,跟了自己十几年的鬼使,自己竟一点也不了解。 静好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第二天早上,杜衡吃完早饭,准备出去溜两圈,到了岐山这么久,一直也没时间欣赏欣赏这里的好风景。结果刚站在门口伸了伸懒腰,就看见祝鹗远远的向自己走了过来,本来杜衡想着假装没看到,偷偷走开,可是人家已经看到了,并喊道“杜衡”。 “祝兄啊,这么早”杜衡只能把自己正要迈向一边的腿收回来,假笑的回道。 “我准备回莱芜了”祝鹗仿佛没看见杜衡的小动作,温和的说道。杜衡惊讶的“啊”了一声,自己好像和祝鹗没什么过硬的交情吧,要辞别也应去和赢师姐,怎么找上了自己。 祝鹗说完,转身离开。他不想看到杜衡那一脸的惊讶和无所谓,他也知晓自己不应来,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世间生灵千千万,能在自己心尖上的只有一人,也只许那一人。 看着祝鹗远去的背影,杜衡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升起了一阵不明所以的烦躁和失落,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纠结了一会儿,杜衡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对着一个男人的背影纠结个什么。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什么,闭关”?刚从外面遛弯回来的杜衡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这个消息。“对啊,师傅前几天不是被那些失去生魂的人反噬了吗,受了可严重的伤呢,奈何不放心派中事务,咬牙撑了这么几天,安排好了一切才去闭关的”商三观拿起杜衡桌子上的苹果咬了一口说道。“还有,师傅让我转告你,山石道人的事等她出关了再说,千万不能擅自行动,她闭关的时候,你要帮忙打理岐山内务,”,商三观一脸严肃的告诫杜衡。 “知道了”杜衡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势单力薄,就算找到了厉鬼又如何,也只能白白的去送死。有时候有自知之明也是一种优势。 五年后,岐山众山之一,边春山,“三观,你看看,我捉的大不大”,二丫手里拿着圆头蟋蟀屁颠屁颠的向商三观邀功道。自从杜衡这几年魂力大涨,二丫在白天也可以出去了,天天在外面跑,也不回蓄鬼盒了。 “哎呀,不行,太小了,”一旁撅着屁股把头埋在草丛里的商三观听到二丫的叫声,抬起头扫了一眼,嫌弃道。说完又把头埋了进去。 “哎哎哎,差不多行了啊,你好歹也是个女的,你自己看看现在像什么样子”不远处躺在石头上的杜衡嘴里叼着狗尾巴有些不耐道。别的女的是越长越斯文,商三观是越长越豪迈。杜衡就不懂了,刚见她的时候好歹是人模狗样的,得,现在变得狗模狗样的,彻底成了一条狗了。 “你懂个屁啊,今天说什么我都要找到一个厉害的蛐蛐,把昨天那个叫什么的......啊对,蟹壳青,打成一坨肉泥”,商三观抬起自己埋在草丛里的猪头,气势汹汹的说道。期间想不起来名字的时候,二丫还在旁边友善提醒。杜衡有些无语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五年,二丫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和商三观倒是成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了,原来整日里跟着大喜,后来大喜闭关修炼了,就天天跟着商三观,这下好了,两个楞头青搁一块了,天天招猫逗狗的,一刻也不消停。 “别找了,什么蟹壳青,我帮你”。拍了拍屁股,杜衡从石头上蹦下来说道。“你可别吹牛了,我要找的是蛐蛐。你打人厉害,还能变成蛐蛐去打蛐蛐啊”,商三观一脸不信的揪掉自己头上的枯草朝杜衡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就是”一旁找累了坐在地上的二丫还接腔道。气的杜衡差点一巴掌呼了过去,吃里扒外的东西。 “山人自有妙计,赢了不就行了,别扒拉了,就二丫手里的那只就行”。杜衡趁二丫起来的空隙一脚踹在了他的腿上说。 “真的”,商三观有些不信的望着杜衡。 “真的,要是赢不了,我把蛐蛐吃了行了吧”。杜衡看商三观一脸怀疑,深深的觉得自己威严受到蔑视,当即说道。 “走吧,哥带你们去会会那个蟹壳青”。杜衡朝着商三观勾了勾手指,有些傲娇的说道。商三观一巴掌打在杜衡的手上,“屁都不是”。 二丫不知道什么时候编了一个小笼子,小心翼翼的把好不容易逮到的蟋蟀放了进去,珍宝似的抱在胸前,亦步亦趋的跟在商三观的屁股后面,看的杜衡直翻白眼,也不怕把他眼珠子翻了出来。 “三观,小师叔”,迎面一个青衣女子走了过来,长得很是温柔,连声音都软软糯糯的,听的杜衡一阵保护欲爆棚,当然也只有杜衡而已。商三观一听这个声音,吓得一哆嗦,转身就准备跑,杜衡有些幸灾乐祸的伸出手臂挡住了她的去路。 “三观,你又去干什么了,怎么一身的泥”青衣女子皱着眉,柔声说道。 “大师姐,我就是去后山玩了一会儿,我马上就去洗干净”,商三观知道自己躲不过去,无奈的把身体转了过来,尴尬的笑着说,当然没忘了狠狠的瞪了杜衡一眼。 “那便好,师傅过两天就要出关了,你呀,要小心一点了”。青衣女子微笑的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商三观的额头,有些无奈的说道。青衣女子是岐山派的首徒,姓伍名秋月,自小就跟着赢文爻,很受器重,岐山派的大大小小事务也基本是她在打理。 等到伍秋月走远了,杜衡有些不解的问道“伍姑娘多温柔,你怎么那么害怕她啊”。“我也不知道,就是一见到她,身上就莫名其妙的发寒”,商三观一脸纠结的说道。杜衡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真是搞不懂这些女人。 戚安街的一个小巷里,“到底在哪啊,这再不到,都出城了”杜衡有些不耐的说道。“急个什么啊,这不就是了”,商三观指了指前面,杜衡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眼前的破屋,要不是它有屋顶,杜衡还以为自己到了谁家的菜园子呢,草长得都比人高了,二丫进去估计连头顶的毛都看不见。 “跟我来”。商三观神秘的朝杜衡使了个眼神轻声说。杜衡用手揉了揉鼻子,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商三观做贼似的推开门,朝里面走去,没几步,杜衡就看到一个地上有一个洞,然后商三观顺着洞里的楼梯走了下去,杜衡也跟了上去。本来以为底下会一片漆黑,结果竟是灯火通明,屋顶上相隔不远就镶有一个夜明珠,周围的墙壁也都是金光闪闪的,还雕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图案,看的杜衡一阵惊叹。 “咬他啊,” “你倒是上啊,干嘛呢,散步啊” “我赢了,哈哈哈哈哈” 商三观把杜衡拉到一个围满了人的场地前,到处都叫喊声,杜衡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被吵的生疼。 “斗鸡眼,你姑奶奶来了,把你的破蛐蛐拿出来,今天你姑奶奶要撕了它”,商三观把所有人推到一边,一脚踹倒旁边的椅子踩了上去,一脸嚣张道。杜衡一看,差点没笑喷出来,还真是人如其名,那眼要不是仔细看,还以为没有眼珠子呢,全朝着眉头挤去了,一口的大黄牙看着磕碜人。 “呦,我以为是谁呢,这不是前几天输了,坐在地上气哭的小丫头片子吗,怎么,今天是又准备好了要哭了啊”斗鸡眼睁着俩全是眼白的小眼睛,呲着一口的大黄牙,指着商三观嘲笑道。看的杜衡一阵恶心。 “你”商三观气的话都说不出来,手爪子一伸“拿上来”,二丫捧着自己编的小笼子,像个太监一样,谄媚的放在商三观的手里。二丫虽然在白天能出来了,但是别人根本无法看到他,所以在周围人的眼里,是那笼子自己飘到商三观手里的,这一幕把斗鸡眼唬的一愣一愣的,“你,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你啊”。商三观根本没注意发生了什么,皱了皱眉头,一脸看神经病的样子“来不来,赶紧的,把你的蟹蛐蛐拿出来”。 杜衡本来在后面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抓住自己衣领把自己拎到了前面“接下来看你了”商三观拍了拍杜衡肩膀,小声的说道。杜衡回了她一个有自己在,一切皆可安心的表情。 斗鸡眼终于从惊吓中缓了过来,颇有气势的拍了拍手,一个小厮双手捧着一个金笼子轻轻的放到桌子上,生怕摔着里面的东西。杜衡看看自家的小笼子,再看看别人家的金笼子,有些埋怨的朝二丫瞅了一眼,这差距也忒大了一点,还没斗呢,气势先输了。 出关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小厮把斗蛐蛐的桌子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又拿出了一个金碗,然后小心的把金笼子里的蛐蛐放到碗里。嚯,杜衡惊了一下,这蛐蛐真不是吹的,用四个字形容,膘肥体壮,个头那叫一个大。杜衡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嫌弃的把自己丁点大的蛐蛐捏了出来也放进了碗里。周围的人一看见杜衡蛐蛐,一阵寂静后,哄然大笑起来,“这也太小了,估计还没开始就吓尿了吧”“就是就是”“太好笑了”嘲讽的声音一句接着一句。 商三观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的蛐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要不是杜衡在旁边,估计又要哭了。杜衡有些烦躁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还斗不斗了”,然后从身上解下了一块玉佩,说道“压上这个”。商三观看到之后,也从自己身上摸了了一会儿,拿出了一大堆的珍宝玉石,全压上了。 “呦,没看出来,还是个小富婆呢”,杜衡看着那一桌子的东西,有些调侃道。“这些都是小意思,我伽洛商氏什么没有啊”,商三观满脸得意的说道。斗鸡眼看着商三观掏出的东西,眼都直了,生怕商三观反悔,迫不及待的宣布开始。 比赛一开始,周围的人就像是被噤了声,一句话也不说了。胖蛐蛐没有凭借着自身优势立即进攻小蛐蛐,而是慢慢的在小蛐蛐身边爬来爬去试探着。小蛐蛐则像个没事人一样,静静地趴在碗底,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战略。突然,胖蛐蛐一下子扑向小蛐蛐,吓得小蛐蛐一阵扑棱,感情这货是睡着。“哈哈哈,你瞅它怂的”“蟹壳青,咬它”“不愧是蟹壳青,真特么的厉害”周围的人随着胖蛐蛐的进攻一下子变得亢奋起来,大声的叫嚣着,斗鸡眼也是一脸得意的笑着。商三观有些紧张的拽着着杜衡的袖子,差点把他的袖子给扯掉。杜衡轻轻的笑了一声,用手敲了敲腰间的蓄鬼盒,一缕鬼气从里面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钻进了小蛐蛐的身体里,站在商三观身后的二丫有些疑惑的吸了吸鼻子,怎么觉得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本来被逼的上蹿下跳的小蛐蛐突然停了下来,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凶狠的冲了上去,不停的撕咬着胖蛐蛐,一阵疯狂的缠斗后,胖蛐蛐像是被小蛐蛐咬的受不了了,一直不停的躲着,过了一会儿连动都不动了,任凭小蛐蛐站在它头上蹦跶。众人看到这里,一脸的不可思议,特别是斗鸡眼,瞪着俩眼白,抖着嘴唇连说着“不可能,不可能”,搞得杜衡怕他一口气没缓过来,晕了过去。 “我们赢了,对吧”?有些懵的商三观问道。 “对啊”杜衡一脸奇怪的看着商三观回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赢了啊,真的啊,我就知道”。商三观像个疯子一样晃着杜衡,不断的又喊又跳。二丫也在后面跟着她傻笑。 “斗鸡眼,怎么样,服不服,什么蟹壳青,还不是输了”。疯够了,商三观趾高气扬的说道。斗鸡眼气的嘴唇一阵抖动,一掌把桌子上的金碗打翻了。碗里的两只蛐蛐也被摔了出来,狠狠地伸出脚一下子把胖蛐蛐踩死了,吓得商三观赶紧蹲下把自己的小蛐蛐捡了起来,当然还不忘把自己赢得东西一并收起来。杜衡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这斗鸡眼这么输不起,恐怕要出事,还是先走为妙。 “玩也玩过了,走吧”,杜衡侧过头对商三观说道,拉着她快速的挤出来人群。 “小心”,二丫的话音还没落下,一根桌子腿已经朝着杜衡的头部扔了过来,杜衡微微的侧过脸,躲过去了,还没站直,斗鸡眼已经拿着一个大砍刀劈了过来,杜衡伸出手捏住了刀背,一脚踹在了斗鸡眼的肚子上,旁边的人看到情况不对,顿时溜得一个不剩,原本站在一边的小厮瞅着自家老大被打了,一个两个拿着刀全冲了了上来,“你......”杜衡刚想让商三观躲到一旁,就看到她已经捡起地上的桌子腿冲了过去。杜衡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自己差点忘了,这丫的就是一个女流氓。 一炷香之后,除了杜衡他们还站着,其他人都在地上躺着,商三观踢了踢已经鼻青脸肿的斗鸡眼,“知道姑奶奶的厉害了吧,以后在路上悠着点,别让我碰见,不然卸了你们”一脸凶神恶煞的说道。杜衡总觉得她有些狐假虎威的嫌疑,前几天还被欺负哭,今个自己一来,跟打了鸡血一样,太嚣张了。 不知道是不是打完人的原因,杜衡只觉得神清气爽,二丫在旁边也是一蹦一跳的。商三观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拿着刀要撬墙上的青玉石,还嚷嚷着要把屋顶的夜明珠也给撬下来,说什么,不义之财,一个不留。杜衡看她弄的辛苦,也帮着撬了起来,却不小心在青玉石上划了一道口子,结果一阵粉末从玉石中飘了出来,闻着还有一股石灰粉的味道,再仔细一看,这哪是玉,里面满满的全是荧光石的粉末,荧光石和夜明珠一样都有照明的效果,但是价值是远远比不上夜明珠的。 “别撬了,都是假的”,杜衡有些嫌弃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粉末说道。 “啊,不会吧”,正在卖力撬着玉石的商三观停下手里的活,瞪着眼睛惊讶的问道。杜衡把自己的发现说给了她听。 “没钱装什么富啊,害得我在这里白白的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商三观一听这是荧光石做的,朝墙上狠狠的踢了一脚,拍拍屁股大摇大摆的走了。 太阳快要落山了的时候,杜衡他们才回来,前脚刚踏进岐山,就听到赢文爻出关的消息,商三观兴奋的连衣服都没来的及换就往正殿跑去。果然不出所料,岐山的大部分弟子都在正殿外站着,伍秋月和其他一众岐山直系弟子全都在殿内站着,赢文爻正坐在主位上说着什么。商三观一看见赢文爻,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冲上去就是一个熊抱,“师傅,师傅,你终于出关了”,赢文爻为了能让自己不被她压死,站了起来,拍了拍商三观的背,“赶紧松开,像什么样子”,商三观听到师傅的声音和一众师姐的笑声,有些不好意思红了红脸,低着头站在了一边。二丫本能的想跟着商三观跑进去,被杜衡拉住了,拍拍腰间的蓄鬼盒,“你该到这里来”。二丫嘟了嘟嘴,不情愿的钻进了里面。 杜衡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风度翩翩的走进了大殿,刚想向赢师姐问礼,就听见赢文爻说的道:“你们俩打架了”?杜衡吓得腿一抖,差点没崴着脚,心想,刚出关这都能猜到。 其实只要懂点武功,,都能看出来他们两个打架了,衣服都是皱皱巴巴的,特别是商三观的,上面还有好几处,刀划过的痕迹。 “这次闭关久了一点,倒是辛苦你了”赢文爻看着杜衡那一脸做错事的模样笑道。“他辛苦个什么啊,天天去后山打野鸡,捉兔子的,内务都是大师姐打理的,”商三观一脸不屑的说,“说的跟你没干过一样”杜衡撇了撇嘴,轻轻嘀咕着。赢文爻一脸宠溺的看着她们两个斗嘴,到底是孩子,少年气盛,虽然杜衡已经二十了,商三观也已经十八了,但在她的眼中,总觉得还小,就像五年前一样。 “好了,这次我出关还有一件事情要说。再过一个月,就是天枢阁五年一次的天衍盛会,各门派及家族都会前去参加”。赢文爻对着岐山派的众弟子正色道。“我们岐山派也不例外,明天便出发,门派事务依旧交由秋月掌管,若有不懂,便去请教你们的师叔师伯们”。“小衡,三观,你们两个也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和我一起”。 本来在旁边漫不经心的听着的杜衡,突然被点了名“啊?我也去”,有些讶然道。“你是岐山掌门的小师弟,自然要带你出去露露脸,让他们知道岐山派有你这么个人物”,赢文爻说。 商三观一听要出去,高兴的往杜衡身上一拍,那力道之大差点没把他的魂给拍出去,疼的一阵呲牙裂嘴“太好了,要出去玩了,走走走,收拾去”。说着,拉着杜衡的袖子就往外走。 看着他们两个打打闹闹的背影,赢文爻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瞧见,站在自己身前的大徒弟眼中的怨毒,犹如毒蛇,久久萦绕。 在路上的时候,杜衡算是大致了解了绛州的天枢阁,当然这要归功于商三观,一路上嘴就没停过。天枢阁的创派者是一名书生,精通文理和占卜之术,立志要将天下之消息尽归于己。这天枢阁向来是没有人敢得罪的,毕竟要想,知现事,求未来,都是离不开他的。天衍盛会就是一次推衍会,大大小小的门派,世族都会前去参加,以求预测自己的祸福旦夕,当然也是天枢阁与各门派,世家更为亲近的一个好时机。 梦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前面不远处就是莱芜境内,到了主城,我们便可好好休息了”商三观御剑朝着身后抱着自己的杜衡说道。至于杜衡为什么要抱着商三观和他共乘一剑,原因自然是,他、恐、高。之前和商三观一起去岐山的时候,和谁都不熟,又怕被别人笑话,便硬着头皮飞了那么一次,还是慢吞吞的跟在最后面。如今,都是老相识了,怕个什么,脸都不要的硬是与商三观挤在一把剑上,自然也遭到“”了商三观的连连白眼。 众人在看到莱芜交界处的石牌时,自动的纷纷撤下御剑,走路前行。这是修行之人的规矩,到达别族派境内,除非主人允许,否则不得随意御剑。 迷迷糊糊的,杜衡感觉自己好像落到地面了,有些疑惑的伸出脚试探了一下,还真踩到地了,立马就清醒了,欣喜的问“到了吗?”“没有,想什么呢”?商三观有些嫌弃的说道。杜衡一听没到,立马蔫了,垂头丧气的跟着大部队往前走。走了一会儿,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杜衡没注意,一不小心撞上了前面的女弟子,吓得他连忙道歉,被撞的女弟子红着脸不知所措,就在俩人都尴尬的时候。 “天哪,好英俊的男子” “是啊,是啊” “那是莱芜祝氏的大公子,五年前来过,你忘了啊”。 周围的女弟子悄悄的议论了起来。莱芜祝氏,祝鹗?杜衡有些好奇的想到。绕过那些女弟子,果然看到祝鹗,似乎在和赢师姐说些什么,五年不见,他倒是越发高挑了,面容也不再像个女子,一股英气从他的眉宇之间散发出来,怪不得引得那些女弟子一阵花痴,就是杜衡也要赞叹一句,风神秀逸,面冠如玉。 “祝公子,这恐怕不合适吧”,赢文爻有些不愿道。 “家父已经启程前往绛州了,我留下来就是想与杜衡一起,还请赢掌门同意”。祝鹗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赢文爻的不爽,继续道。 “你什么时候和祝鹗那么熟了”?商三观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杜衡的身边,摸着下巴道。“我怎么知道”,杜衡没好气的回道。他也很奇怪,自己好像没做过什么让祝鹗误会的地方啊。 “我岐山派都是女弟子,杜衡自小便待在岐山,自是没什么问题,可祝公子......”赢文爻虽有不耐,仍客气的说。 “那便让杜衡与我一起走,我必会护他周全”,祝鹗仍说道。 “我岐山派的人还需要别人来护”?赢文爻眼神有些凌厉,声调微微抬了一抬道。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动怒了。杜衡一看,这不得了,别在因为自己打起来,伸出手挥了挥,喊了一句“祝兄,你来了啊”。 赢文爻有些意外的看着杜衡“你知道祝公子要来”? “我们约好的啊”。杜衡有些亲密的搂住了祝鹗的肩膀,笑着说。心里却在骂着祝鹗,这丫的怎么长的那么高,都够不着肩膀了。 “你怎么不早些说”,赢文爻有些责怪道。 “我忘了,师姐,不好意思啊”杜衡摸着自己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你要和他一起走”?赢文爻轻声问道。“对啊,我和后面的姐姐们一起走,到底多有不便,不如和祝兄一起”。杜衡在祝鹗有些不敢相信的目光下说。祝鹗在听到这一句的时候,眼中透出了一丝的惊喜。 “我也要和杜衡一起”,原本站在后面的商三观一听杜衡要跟祝鹗一起,冲过来拽着杜衡的胳膊说道。 “胡闹”。看着商三观那一副要挂在杜衡身上无赖模样,赢文爻皱了皱眉头道。“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整日里跟着小衡做什么”。商三观还想说些什么,却感觉一道目光锁定着自己,抬头看去,祝鹗正一脸威胁的斜睨着自己,在发现自己望看着他的时候,还冲自己危险的挑了挑眉。吓得商三观一阵哆嗦,咽了咽唾沫,慢慢松开了杜衡的胳膊。 “三观,你还是跟着赢师姐她们吧”,杜衡无奈的说。商三观不情愿的撇了撇嘴,走到了赢文爻的身边。在赢师姐走了之后,杜衡只觉得空气中满是尴尬的气氛。“上来吧”,祝鹗御剑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杜衡假笑回道。 “你怕高,还是我带着你吧”,祝鹗面带微笑说。 杜衡有些怀疑的说道“你怎么知道”,祝鹗轻笑了一下“上来”,没有回答杜衡的疑问。飞在空中的杜衡第一次觉得御剑也不是那么可怕,祝鹗飞的很稳,不像商三观,飞的跌跌撞撞的,都能把人给颠吐。就是杜衡不知道该抓哪,只能揪着祝鹗衣服的一个小角。迎着风,杜衡还能闻到祝鹗身上一股淡淡的冷冽清香,很好闻,而且自己以前好像闻到过,到底在什么地方呢,想着想着,杜衡不自觉的凑近又闻了两下,前面的祝鹗感觉到了杜衡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挑,眼神连自己都不注意的温柔了下来。 天快黑的时候,祝鹗找了一家客栈,算不上豪华,倒是十分的干净。刚进了自己的房间,杜衡就把东西放下,迫不及待的躺在了床上,然后舒服的叹了一口气,累了这么几天,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好休息过呢。 祝鹗把东西放好之后,本来想叫着杜衡一起下去吃饭,但站在杜衡的门口想了一会儿,还是自己独自下了楼。不一会,端了饭菜轻轻的叩响了杜衡的房门,等了片刻,杜衡眯着眼睛打开了门,看见是祝鹗,吓得一激灵,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说到“不好意思啊,睡着了,”“没事,这是我从下面带的饭菜,你先吃一点再睡吧”祝鹗笑道。杜衡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了饭菜,看着祝鹗还站在门外,试探性的问道:“要不要进来坐一下”,“好”祝鹗似乎就等着这一句,迅速的回道。 把饭菜放到桌子上,杜衡才发现都是自己爱吃的,说来也奇怪,酸甜苦辣这四味,除了苦,杜衡都爱吃,其中最为喜爱的就是辣,这饭菜正巧不巧的全是辣的,连汤里都是红艳艳的一片,看的杜衡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够味。 等到杜衡吃饱了,祝鹗拿出了一个手帕,擦了擦他额头冒出的细汗,杜衡不太好意思,接过了手帕自己擦了起来。可能是太辣了,杜衡的眼睛有些湿润,眼角出还泛着红意,比平常多了许多一丝的阴柔,看的祝鹗一阵失神。直到杜衡把手帕还给他,才清明起来,挑了挑眉问道“味道如何?”“可以,就是不够辣”杜衡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道。祝鹗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从怀里拿出来一块石头,和他衣服的颜色一样,黑黢黢的,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亮光。 “这是送给你的,可以驱邪祟,防鬼气入身的”祝鹗认真的看着杜衡说道。 “这是石头”?杜衡没有立刻接过,有些疑惑的问道。 “算是吧,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拿着就是”。像是怕杜衡不愿接受,祝鹗说道。人家都这样说了,杜衡不拿反而不好,便伸手接下了。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祝鹗看杜衡有些疲了,便走了。 这一夜,杜衡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蓝衣人躺在树上,身边还坐着着一个黑衣少年,两人像是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情,面带微笑。而他们所躺的那棵树上,落满了形态各异的鸟,五彩斑斓的,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树开出的花朵,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树下还趴着一只青色的凤凰,正闭着眼睛小憩。杜衡被眼前的奇景惊呆了,不由的想离近一点,仔细的看一看。树下的青凤凰像是发现了有人接近,猛的的睁开了双眼,琉璃般的眼眸盯着杜衡,长鸣了一声,惊的蓝衣人也看了过来,慌乱之下,杜衡看到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还有他胸前戴着的一块石头,居然和祝鹗送给自己的一般无二。惊吓之下,杜衡醒了,谁知道刚一睁眼就看见一个背影坐在自己房间的桌子旁,听见杜衡醒了,转过身朝杜衡走了过去。杜衡以为是鬼祟,悄悄的用手聚起身体里的灵力,准备打过去。 “阿衡,你醒了呀”,一个声音在杜衡耳边响了起来。杜衡想都没想,一个耳刮子呼了过去,这时,房间里的灯也亮了起来。杜衡看着被自己拍在墙上的二丫,冷酷的说:“下次再不吭不响的爬到我床上,后果自己想”。“怎么样?隔了这么长时间,舍得出来了”?随后转过去看着桌子旁的大喜说道。那个黑影原来是大喜,修炼这么久,大喜好不容易出关了,本来想出来看看杜衡,结果因为在蓄鬼盒内待的太久,忘了时间,出来的时候杜衡在睡觉,又不好打扰,便想着坐在一旁等着他醒来,结果却把杜衡吓了一跳。“还是不错的,算是有些长进了”,大喜有些久违的看着杜衡微笑道。 “你身上是不是多出来什么东西”。说了了一会儿话,大喜问道。 “东西,是这个吗”?杜衡听道大喜这么问,有些迷茫的想了一会儿,从身上翻出了祝鹗给的那颗黑石头问。谁知,二丫刚看到石头,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飞一般的躲到了大喜的身后,大喜也是皱了皱眉头,将身体里的鬼气释放了出来,围绕着他和二丫。“怎么了,这石头有问题?”杜衡看到他们两个的反应,有些着急的问。“那倒不是,这石头很是厉害,能护你平安,要贴身戴着”。大喜像是看着什么不得了的宝贝,欣喜的说。“那你们受得了吗?”杜衡担心的说。“你以为这是什么普通宝物吗,这石头认人,只对想要伤你的人有害处,你放心的戴着吧。”大喜像是怕杜衡不信一样,朝杜衡走近了几步说。 狗蛋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听到大喜的话,杜衡半信半疑的把黑石收了起来,两鬼一人又聊了一会,快天亮了,杜衡才又睡去。等到杜衡起来的时候,已经大亮了,想着还要继续赶路,快速的洗漱完就跑到楼下。祝鹗已经叫好早饭,却没有动,似乎一直在等着杜衡。看到这般情景,倒是让杜衡感到不好意思了,慌慌张张的坐下说:“起的有点晚,其实你可以不用等我的。”“无妨,我也是刚刚下来。”似乎为了安慰杜衡,祝鹗回道。 “嗯~,你不介意多加两个人吧”犹豫许久,杜衡问道。 “随意”祝鹗淡淡回道。 只是一瞬,座位上已经多了两个人,正是大喜和二丫。二丫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早饭,要不是看到还有祝鹗在,顾及一点面子,恐怕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大喜看到祝鹗,以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了。而杜衡则趁周围的人不注意,掏出了两张符纸迅速的贴在两个鬼的身后,将其化为实体,以至于周围的人都没有发现突然多出的两个人。有了两个鬼的加盟,一顿饭很快吃完了,准确的来说是抢完了,只要有二丫那个吃货在,不抢,啥都吃不着。 就这样连续赶了好几天的路,终于到达绛州了。两人落在分界处,他们收起了御剑,走路前行。主城的周围都是些小村庄,一般相隔不远,偶尔还可以看见几个孩子在一起打打闹闹,好不热闹。不禁让杜衡有些失神,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和师傅在一起的日子。 正想的入神,一个石头突然砸了过来,杜衡本来想用手挡一下,结果有人比他更快,祝鹗冷冷的用手接住并反手打了回去。接着“啊~~”,的一声,小男孩的哭声传了过来,杜衡诧异的看着祝鹗,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何必呢,孩子错手而已,现在怎么办,我可不会哄孩子”。“那便让他哭”,祝鹗挑着眉有些懒懒道。杜衡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认命的走到了被石头砸哭的孩子面前,轻声哄着。 看着杜衡一脸温柔的哄着小男孩,祝鹗有些懊悔的摸了摸自己的配剑,从身上拿出来一个小玉坠,有些不愿的把它在小孩子眼前晃了晃不耐烦的道“想要吗?想要就别哭了。”小男孩一看到有好玩的东西,慢慢止住哭声,瞪着两个湿润的大眼睛看着祝鹗,却不敢接住,杜衡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祝鹗,他这样凶神恶煞的,哪个小孩子敢接啊,只能把小玉坠拿到自己手上,再递给小男孩,“好了,去玩吧,这个送给你了”。 小男孩得了玉坠,心满意足的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真不知道,你和个小孩子较什么劲”,杜衡对着祝鹗吐槽着。 “他要伤你”祝鹗没有理会他的吐槽,反而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杜衡一时没理解他的意思,晃了晃神,突然明白了,心里一暖,掩饰的说道:“天快黑了,去找宿处吧”。便逃似的走开了。 杜衡觉得自己的运气还是不错的,本来是准备随便找一家人家借宿的,却正巧不巧的碰到了这个村的村长,听说他们要去参加天衍盛会,热情的邀请他们到自己家里留宿,还备了一桌子的酒菜。叫了一群人作陪,大家推杯换盏,好不热闹。正当众人喝到了兴头上,一个年龄较大的老婆婆哭哭啼啼的闯了进来,“村长,不好了,我们家狗蛋不见了,这可咋办啊,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啥时候不见的,找过没有?”村长听说有孩子不见了,着急的问道。老婆婆哭的坐在了地上,说是以前狗蛋到了饭点自己就会回来,可是今天却没有,他们把狗蛋经常去的地方都找了遍也没有发现。村长这回真急了,大声的喊道“女的留在家里,叫上村里其他的男人都出去找找。” “两位仙君,真是失礼了,我这......”村长虽然着急到底村长没忘了杜衡他们还在这,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无事,您尽管去找,左右我们也无事,也帮忙找找吧”杜衡道。村长感动的向杜衡和祝鹗行了一礼,便急匆匆的带着人走了。 杜衡问清了狗蛋的样貌,拉着祝鹗也出去找人了,在外面找了一会儿,杜衡突然想起了白天发生的时,说道“祝鹗,你说,这狗蛋不会是我们白天砸哭的那个小男孩吧。” “你说对了”,祝鹗走在前面扒开挡在面前的枯草道。 “啊?你怎么知道的,”杜衡瞪大了双眼问道。 “这个”,祝鹗从草地上捡起来一个玉坠子,正是祝鹗之前给那个孩子的,“相貌描述也相近”,“这里有挣扎的痕迹,应该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不然不会连个孩子都搞不定”祝鹗半蹲在地上仔细的观察道。杜衡有些讶异望着祝鹗,一直以为他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看来是自己小瞧了。 黑夜总是安静而又危险,云似乎感受到了这种气氛,故意悄无声息的把月亮藏了起来,本来就不甚明亮的月光更加暗淡了,一种神秘的气息在黑夜里渲染开来。杜衡跟着祝鹗一起顺着刚才发现的痕迹不断前进着,边扒开身边的枯草边在心里吐槽这草长的也忒高了,比自己还要高出一截子。已经入秋了,夜里的风总是带着一股寒意,刮得枯草不断摇摆,发出阴森森的声音,仔细听,竟有些像婴儿的哭声,越听越渗人。 隐约间,杜衡好像听到了女人的歌声,祝鹗似乎也听到了,和杜衡对视了一下,示意杜衡从旁边绕过去。杜衡点了点头,召出大喜,化鬼气为刃,紧握在手中,慢慢的从另一个方向朝着声音的方向前进,“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发芽,打拔儿......”杜衡靠的越来越近,听的也越来越清楚,是一个女人,正在唱着童谣。杜衡没敢打草惊蛇,躲在一旁想要看清这个女人在干什么? 从杂草的间隙里,杜衡看见狗蛋竟闭着眼睛躺在那个女人的怀里,看样子应该是被砸晕的,额头上还有干了的血迹。在探查了一番后,杜衡确定这个女人不是鬼,是个活人。歪头冲着对面早就已经到了的祝鹗打了个暗号,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鬼刃制住女人,祝鹗也在同一时间,把狗蛋从女人的怀里抱了出去。可是女人却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温柔的唱着儿歌,用手拍着原先狗蛋躺的位置。 “喂,别装傻”,杜衡有些怀疑把手中的鬼刃抵了抵女人的脖子,女人却依旧毫无反应。 “是个傻子?”杜衡有些诧异的说。 “应该是,别管她了,先把孩子带回去,”祝鹗皱着眉头说。杜衡点了点头,收回了鬼刃,准备起身和祝鹗一起走,结果还没站起来,那个女人突然一下子锁着了杜衡脖子哭喊着,“孩子,我的孩子,不要,不要”,女人像是疯了一样,使劲的扯着杜衡的脖子往她怀里带,由于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杜衡没站稳,顺着力量一下子倒在她的怀里。 杜衡的脖子被勒的更紧了,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站在旁边的祝鹗发现了情况,立马腾出一条胳膊,紧紧抓住女人的手臂,生生的把它掰折了,杜衡才算喘过了一口气。 可是那女人像是不知道疼痛般的,不顾自己已经折掉的手臂又迅速扑了过来,不过这次杜衡学聪明了,快速的躲到了一边,没让她够到脖子,却还是不小心被她拽住了小腿。 女人抱着杜衡腿就不松了,杜衡越往外扯,她抱的越紧,如此来来回回好几次,可能是把她逼急了,竟然一口咬在了杜衡的腿上,疼的杜衡直冒冷汗,只能下狠手把她打晕了。 “还真是个疯子,怎么跟条狗一样,逮到人就咬,都出血了”。杜衡揉了揉自己被咬的地方心疼的道。 “知道是疯子,还不离她远点”祝鹗脸上带着怒意,声音中满是责怪却又带着担忧。话音未落,已经蹲在杜衡的腿边,轻轻的卷起他的裤腿,用干净的手巾包住了杜衡的伤口。然后半蹲在杜衡的前面说“上来”。 杜衡不想麻烦祝鹗,再说自己一个大男人,被人背着算是怎么回事,摆了摆手道,“不用,小伤而已”。 “上来”,祝鹗像是没听到杜衡说话一样,又重复道。搞得杜衡真想一巴掌拍他的头上,这都是什么人啊,那么倔。杜衡这回不打算理他了,瘸着腿自顾自的往前头,当然还不忘朝后面挥挥手,“把那个疯女人也带着。” 祝鹗本来以为杜衡是在和自己说话,一转头才发现,大喜和二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一个正抱着疯女人,一个正背着狗蛋。祝鹗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外衣,站起身追上杜衡,不由分说的背起了他。 祝鹗刚把狗蛋带回村,消息像是带了翅膀一样,迅速传开了。村长和刚才那位老婆婆也赶了过来,老婆婆一看见自己的孙子,抱着就是一顿哭,“我可怜的狗蛋啊,你可不能有事啊”。 看着老人家哭的伤心,祝鹗难得说了了一句“没什么大事”。 “怎么可能没事,都流血了,”老婆婆可能是心疼自己的孙子,态度不是很好的冲祝鹗喊道。瞬间,祝鹗的表情就变了,杜衡怕他做些什么,偷偷的在下面拉了拉祝鹗的衣角,摇了摇头道,“老婆婆,莫要着急,他只是昏了,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对对对,仙师都这么说了,赶紧把孩子带回去,好生养着,”村长也觉到了老婆婆的态度恼了祝鹗,急忙在旁边打掩护的说道。 鬼婴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等到狗蛋被带走,其他人也都散去了,杜衡才询问村长认不认识被大喜扔在墙角的疯女人。刚刚在回来的路上,大喜觉察到疯女人的体内有一丝的说不清的邪气,像是被什么阴邪之物入侵过。村长细细的观察了疯女人一番,摇了摇头,说是不认识。之后,杜衡看村长年纪大了,又忙活了那么久,便让他去休息了。 闹了这么一出,杜衡也是睡不着了,闲着没事就盯着那个疯女人琢磨,看着这女人的衣服虽然是破破烂烂的,但是衣料是极好的,应该不是村里的人。可是主城里的人非富即贵,若是有人走丢了,不可能不来找,更可况身负邪气。思来想去,杜衡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托着腮帮子坐在了一旁。 “阿衡,你看”,大喜拿着一个紫色的晶石飘了过来道。杜衡看到之后,接了过去,拿在手里细细的端详了一会儿,到底是没认出来是个什么物件。“祝鹗,你看一下这是什么”在发现了自己根本看不出什么苗头的时候,杜衡拿着东西屁颠屁颠的跑到祝鹗的跟前说道。正在打坐的祝鹗,不慌不忙的睁开了双眼,淡定瞄了一眼说,“这是绛州特有的紫冰银镶嵌蓝绒晶饰品,一般是女子佩戴,而男子佩戴红竹石饰品,据说可以辟邪”。 “这是从疯女人身上找到的?”杜衡有些激动的向大喜询问道。 “是,二丫发现的”,大喜回道。 “这么说,这个女人确是是绛州城内人氏”,杜衡摸着下巴沉思道。 “看来要带着她一起进城了”想了一会儿,杜衡说。“大喜,她就交给你”。 “我知道。”大喜在一旁回道。 “寻常人看不到你和二丫,你们两个悠着点,不要吓到别人”,杜衡嘱咐道。 “该睡觉了,明天应该就能到绛州城了,到时候有得忙”,一旁打坐的祝鹗闭着双眸说。杜衡漫不经心的回应了一声,慢慢悠悠的躺到床上,不一会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黑暗中,杜衡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原本只是一阵接着一阵,后来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尖锐。吵的杜衡实在睡不下去了,想要起身,结果刚一醒来,就看到一对红色的眼睛就那么无神的盯着自己,让杜衡不禁想起了死人的眼睛。慢慢的,杜衡感觉那双眼睛像是有着引力一般,使杜衡的意识不断涣散。等到杜衡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处于一个红色的世界里,而在自己的不远处一个婴儿正在不停的挣扎着,而他的身后爬着一个满身都是紫青色的怪物,正用手掐着婴儿的脚脖往自己的嘴里塞,婴儿似乎很痛苦,不断的尖叫着,眼睛里不断有鲜血涌出。看见这一幕,杜衡一阵反胃。挣扎中的婴儿好像看到了杜衡,哭的声音更尖锐了,这一变化惊动了那个怪物,松开了婴儿竟朝着杜衡扑了过来。“阿衡,阿衡,醒醒”,杜衡被吓得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见大喜和二丫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而祝鹗正拿着剑,像是刚与什么东西缠斗了一番。 “那个女人有问题,刚刚那个东西就是从她身体里钻出来的”。祝鹗收起了剑,对着杜衡说。 “我知道,但我能感觉出来,它对我并无恶意,倒是想告诉我些什么”,杜衡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回道。 “能绕过我和祝公子的防卫,躲过黑石,应该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妖邪,不然早就被发现了。”大喜也说道。 谈话间,杜衡悄悄对着祝鹗使了一个眼神,祝鹗领会。 “不行,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若是它第二次想害阿衡,要如何?”祝鹗拿着剑怒道,说完转身朝着疯女人走去。“滚出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说完作势要往疯女人身上刺去,而疯女人则一脸痴笑,仿佛被刺的不是自己。眼看就要刺中女子的左胸,最后被大喜拦了下来。 “很聪明嘛,”杜衡走到了疯女人的身边盯着她的眼睛道。本来想和祝鹗演一出戏,把它吓出来,没想到还挺能忍。祝鹗皱了皱眉头收起了手中的剑,强制性的把杜衡从疯女人身边拉远了一点,他可没忘了,杜衡不久前刚被这疯女人咬了一口。 “它和这个女人融合的太好了,像是本来就属于这女人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大喜围绕着女人飘了几圈道。“这就有意思了,”杜衡摸了摸下巴感兴趣的说。这个疯女人看样子不简单啊,而自己又这么巧的遇到了她。若真是妖邪,杜衡倒是不怕,可若是阴谋,那就有意思了,说不定能找到那只五百年的厉鬼也不一定呢,杜衡心里这么想的,面上却是无动于衷。 折腾了一宿,第二天早上,杜衡顶着对熊猫眼摇摇晃晃的上路了。村长为了表达对杜衡找到狗蛋的感谢,特地给杜衡找了一架驴车。瞅着那驴一嘴的吐沫星子以及快要散架的车,杜衡抚着额头认命的坐了上去,当然还不忘把疯女人也放了进去。大喜理所当然的前面赶车,当车上的第三块木板被颠掉的时候,祝鹗实在忍不下去了,非常不客气把大喜赶到了车顶和二丫待在一起,自己亲自赶车,坐在车里的杜衡也终于离开了车窗停止了呕吐。 傍晚的时候,一个青衣人眼泪汪汪的站在绛州城内的大街上,身后还站着一个黑衣男子。“我他妈的终于到了,太感动了”,杜衡抹了抹自己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大喊道。“那也用不着哭吧”,二丫盯着不远处的糖葫芦漫不经心的说。“这丫的怪谁啊。”杜衡冲大喜翻了个白眼回道,大喜看到话题绕到了自己的身上,心虚的咳了咳,拉着二丫就往前面飘。 大抵是天衍盛会的原因,绛州城内十分热闹,其中不乏门派中人和世家子弟,每家每派都有各自的服饰,五颜六色的,乍一看去,颇有些百花争艳的味道。想到这里,杜衡忍不住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什么?”祝鹗看到杜衡笑的那么开心,难得感兴趣问。“没事,我们赶紧问问这疯女人的来历,省的耽误事。”杜衡收敛了笑容,一脸正色道。 把疯女人交给大喜后,杜衡开始四处打听疯女人的来历。过了许久,杜衡感觉自己嘴巴都快干了,才在酒馆门口,找了一个认识疯女人的大爷,求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有捎上了一桌酒菜,大爷才愿意给杜衡讲一讲那疯女人的事。原来这疯女人是城西钱家大公子钱少阳的妻子吕氏,钱家算不上大家族。在几年前勉强算中等家族,这几年有些败落了。据说吕氏以前也是个厉害人物,母家是名门望族,长得那是貌如天仙,好多世家子弟仰慕......。“那她怎么疯了”杜衡没忍住,打断了大爷的话语,就刚才大爷的那个架势,杜衡要是不打岔,他能偏到西天去。“你急个啥,等我慢慢说啊,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耐心都没有”,大爷瞪了杜衡一眼,要不是看杜衡请他喝酒的面子,说不定就拍拍屁股走人了。看到杜衡吃瘪的表情,祝鹗无奈的笑了笑,帮杜衡夹了一些菜,说道“少喝点”。 老人家整了整情绪,不理会杜衡的问题,喝了一口酒又道,“可是吕氏谁都看不上,偏偏选了钱家大公子钱少阳,可是人家不喜欢她啊。初始时,两人都能做到相敬如宾,慢慢的开始整日里吵架,也不知为了什么,还因此弄死了了一个小厮,据说是和钱大少一起长大的伴读,彻底惹怒了钱大少,两人算是彻底绷了。再后来钱家不知道为什么开始闹鬼,死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外面的人有的说是那个小厮回来索命,可钱家好歹是个仙门世家,怎么会被一个小鬼弄的鸡犬不宁,于是又有人说是吕氏克夫家”。“那天枢阁没管吗?”杜衡好奇的问,绛州天枢阁是仙门大家,掌管一方平安,出了人命的事不可能不管。果然,老人家拍了拍桌子激动道“管了,派了十几个修士,可是钱家大公子不买账,像是疯了一般,把人全赶了出去,还声称要是还敢再来,就让人打出去,你说说,简直是不可理喻。人家一看,还管个什么?人家自个都不让管了,就又都回去了”。还没等杜衡接话,老人家夹了口菜,喝了口酒,自顾自的迫不及待的又说了起来,祝鹗和杜衡相视一笑,继续听了下去。“你是不知道啊,钱氏的人死的越来越多,最后除了钱少阳,活着的没几个了,外面的都说是吕氏克的,吕氏受不了了,想要回娘家,可是有哪家人家愿意要一个克夫家的女人回来啊,硬生生的往外赶呐,吕氏不得已又回到了钱家,之后就就被关了起来,后来好像小产了,然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天枢阁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不是,大爷,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杜衡听完了来龙去脉,突然反应过来,有些怀疑的问道。“我就是钱家的仆人啊”,大爷一脸看傻逼的表情回道。正在夹菜的杜衡一个手抖,好不容易夹到的菜全掉了。“不是,那你跑到酒馆门口待着干嘛,不用干活啊”,杜衡无语道。“钱家死了那么多人,我不走,还等死啊”,大爷冲杜衡翻了个白眼回道。然后非常豪迈的用袖子擦了擦嘴,“吃饱了,下次有啥事记得还找我哈”。说完,站了起来,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酒馆。杜衡望着大爷已经走远的身影,心疼的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总觉得自己被坑了。 在酒馆里,杜衡和祝鹗一合计,决定暂时先不把吕氏送回去,毕竟吕氏身上的邪气还没弄清怎么一回事。万一送回去又被关了起来,想查就麻烦了,更何况杜衡总觉得昨晚的那个婴儿是想告诉自己什么。 河间道绿衣巷,月夜之下,小巷被月光一分为二,一半明亮如昼,一半伸手不见五指,两方不分上下。一位白衣男子站在明暗交接处,周围摆满了符咒,手里还拿着一柱香,似乎在等着什么。待到子时刚过,小巷的黑暗面像是变成了墨水,在慢慢的流动,不断侵蚀着另一面,很快,白衣男子浑身都置于黑暗之中了,他却没有丝毫的害怕,眼中甚至还露出了狂喜与激动,瞪大了双眼盯着不远处的地方。随着黑暗面的不断侵蚀,一个浑身紫青的怪人慢慢的由虚化实。最终,小巷化为黑暗,怪人凝为实体。 凝实的怪人满脸的茫然,就好像是一个木头做的物件,僵硬的朝白衣男子走去,快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变成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玉面公子,动作也变的与活人无异,只不过穿着有些寒碜,仍旧往前走着。然后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惊恐,开始如同一个疯子一样四处逃窜,衣服也在慢慢的自己撕裂破碎,他不断的挣扎,喊着救命。手和脚却像是被人攥着,脸面对着墙,身体有韵律的在晃动着。这一切就像是一场哑剧,没有声音,没有灯光,只存在于黑暗之中。这是一场凌辱,是对一个男人的侵犯。白衣男子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脑袋上爆出的青筋证明了他此时的愤怒,眼泪从他的下巴滴落在地上,他想过去紧紧抱住自己心爱的人,可是他不能。死人想要停在人间,就必须不断经历自己死前所经历的事,不能被打断,否则便会忘却前尘,化为孤魂野鬼。这场凌辱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下来了。白衣男子手里的香也燃尽了。他有些僵硬的一步步的走向躺在地上的人,每一步都像是耗尽他全身的力气,他把地上的人紧紧的搂在怀里喊着“浑夕,浑夕......”心痛而又忘情。怀里的人渐渐苏醒,抬起头轻轻的吻干白衣男子脸上的泪痕,从眼睛慢慢往下,直到嘴唇,反复的舔舐,轻咬。白衣男子感受到了他的主动,开始回应,拥吻,缠绵。风吹起地上的符纸,飘飘洒洒又落了一地,如此循环,不断地远去,最终看不到了,再无追寻之处。 这已经是来到绛州的第四天了,杜衡在把吕氏安排好之后,便联系了赢文爻。商三观找到杜衡的时候,他正抱着被子酣睡,怎么叫都叫不醒。倒是把二丫给喊出来了,两个二愣子见面,分外高兴,在旁边叽里咕噜的说着话。大喜则是无语的坐在桌子旁,单手捧着脸,发着呆。就在大喜感觉自己无聊到快睡着的时候,商三观拉着二丫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商三观手里端着一盆凉水。“不是,你们俩干嘛啊”,大喜感觉有些不妙,某人又要开始干蠢事了。“嘘,别说话,我叫杜衡起床呢”。商三观把食指放到嘴边,小声的警告着。大喜一拍额头,无奈的想把着俩货给扔出去。可怜的杜衡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将要发生什么,舒服的翻了一个身,还用头拱了拱被子,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继续睡。 准备干坏事的两个人,危险的笑了笑,然后数道“一、二、三,泼”,正当商三观把水泼出去的那一瞬间,一颗石子突然出现,打在了她的手腕上。“啊”,被盆砸到商三观喊了一声,水也全部倒到了自己身上。 “你们两个是太闲了吗?”站在窗外的祝鹗眼神有些凌厉的说道。 本来睡得好好的杜衡也被商三观声尖叫给吓醒了,有些懵圈的从床上一下坐了起来“怎么了。”“没事,他们俩个太热,冲了个澡”祝鹗不紧不慢的从门口走了进来挑眉说道。“冲澡?”杜衡看着一身湿的商三观和站在她身后一脸不关我是二丫,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俩个二百五刚才肯定又干了什么蠢事,被祝鹗发现了。 “你有病吧,祝鹗”。浑身是水的商三观抹了一把脸,拔出手里的剑指着祝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祝鹗没理会她的剑,走到桌子旁,到了一杯水递给了杜衡。听到这句话,商三观的脸上露出不自在的表情。 “师姐让你来接我的?”不用问,杜衡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怕三观尴尬,赶紧转移话题道。“嗯,师傅现在在天枢阁内,其他门派的人也都到齐了”商三观把剑收了回来,低声说。 看着已经照到屋内的阳光,杜衡惊觉自己又睡了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掀起被子就要起来。脚还没有挨地,就被祝鹗一把又塞回了床上。接着,所有人都被他赶了出去,包括二丫,在出去之后还不忘把窗户也关上。坐在床上的杜衡一脸神奇的看着祝鹗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完成了这一切。 “祝鹗,你又干什么啊?”被拎出门外的商三观觉得自己都快要被逼疯了,自己身上还湿着呢,就把自己赶出来了,“不就穿个衣服嘛,至于嘛,他光着身子我都见过”。本来已经被放下的商三观一瞬间又被揪了起来,“你见过”,祝鹗黑着脸危险的一字一字的问道。“见过上身......”商三观有些害怕的咽了口唾沫。一旁的大喜看着祝鹗的模样,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心里暗自想着要不要告诉杜衡那个死脑筋。 鬼知道,祝鹗刚刚有多生气,若是商三观真的说出,她看过杜衡的身体的话,祝鹗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去剜了她的眼睛,杜衡是自己的,以前是,现在是,永远都是。被祝鹗丢在地上的商三观,劫后余生的喘了几口气,她从未见过那般表情的祝鹗,就像一只来自地狱的恶鬼,让人不自觉的感到恐惧,颤栗。 从客栈到天枢阁,商三观都不经意的躲着祝鹗,看的杜衡一阵莫名其妙。因为大喜和二丫是鬼使,天枢阁是仙门圣地,怕被发现,便让他们去看着疯女人。没了他们的陪伴,商三观显得有些孤单,一个人在杜衡和祝鹗身后走着,杜衡知道,别看商三观平时叽叽喳喳的,其实她的心里最怕孤单。为了和她走在一起,杜衡放慢了脚步,不动声色的等着商三观。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三人才到了天枢阁。一个书生打扮的弟子,恭敬的将他们迎了进去,里面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一样不少。更是处处栽有,梅兰竹菊花中四君子。若不是知道这是仙门大派天衍阁,杜衡怕是会认为是一位高雅之人的住处,一股子书香之气。 穿过弯弯曲曲的石子小路,顺着红漆走廊,杜衡看到一座两层的楼宇,上面写着浮生殿三个大字,在杜衡跨过门槛之后,杜衡才发现这殿宇分为外殿和内殿,颇为讲究。那弟子将他们拦在外殿说道“诸位请稍等”。然后便走到一旁同别的弟子说些什么,然后另一个弟子拿着两只吊坠走了过来,边为杜衡和祝鹗佩上边解释道:“此为红竹饰,戴上之后,在洁册上添以‘隐岐元简,水差芥子,染付春秋’的结押,便可以祈福,封印厄运”。随后,之前的那位弟子又走了过来,作了请的姿势,杜衡微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走了又大约有两盏茶的功夫,杜衡终于到了内殿。 进入内殿,赢师姐和其他各派掌门都在。主位之上,坐着位中年男子,身穿白衣,腰间佩有红竹饰,面容清秀,举止温和有度,正侧着头与旁人说着什么,偶尔还淡淡一笑。他的右手边还站着一位和杜衡年岁差不多的青年男子,依旧是白衣佩红竹饰,身材是过于清瘦,脸色苍白,长相却是极好的,给人一种病态美。 “师姐好,师弟晚来了”,杜衡冲着赢文爻行了一礼,“来的正是时候,这位便是天枢阁的周阁主,”赢文爻笑着介绍到,“见过周阁主”杜衡笑着冲着那个白衣中年男子行了一礼,对方温和的笑着点了点头,赢文爻又一一介绍了其他的掌门。到了祝鹗他爹祝渊的时候,杜衡认真的观察了一下,果然是有其父就必有其子。一身的黑,脸上永远都是一副你欠了他钱的表情,祝鹗好歹还笑一笑,有点面部表情,他完全就是一个木板脸。杜衡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从自己进殿到现在有半个时辰了,他一下都没笑过,除了见到祝鹗的时候面部柔和了一下。在杜衡的脸快笑僵了的时候,赢文爻终于介绍完了,这殿内的大大小小的仙门家派大概有五十来个,更别提那些没来参加的。 畅体元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赢掌门,别光顾着我们,也介绍介绍您这位俊逸非凡的小仙师”,人群中一位貌似是掌门模样的人说道。 “这位,便是我的小师弟,杜衡,年纪小,倒是撑不起仙师二字”,赢文爻笑着说,眼神中还带着丝丝的骄傲,像是自己被夸赞了一般。其他人听着都是一脸的惊讶,谁不知道岐山派向来只收女弟子,怎么会有一个男子,还是掌门师弟。不过赢文爻似乎没有打算解释,让杜衡和商三观一起站在了她的旁边,便不再说话。 “诸位能来参加天衍盛会,是我天枢阁的荣幸,今晚略备酒席,为各位接风洗尘”。见底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的讨论了起来,周台道站了起来,声音微高,但依旧温和的说道。底下的人安静了下来,纷纷说道“有劳周阁主了”。 这个周阁主脾气到是个不错的,就是那个站在他身边的白衣男子,应该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刚才底下人有些吵闹时,明显在他眼睛里看见一丝丝的不耐和不悦。徒弟的脾气比师傅的还大,这一点让杜衡突然对他莫名的感兴趣了。“他叫畅体元,人送外号白胖子”,商三观见杜衡一直在盯着人家,歪着头靠近杜衡小声说道。“为什么?他白是白,可是不胖啊”,杜衡有些疑问的问。“体元,体圆,身体圆呗,”商三观忍着笑意好心解释道。杜衡也没憋住,咧着嘴笑了起来。 站在对面的祝鹗看到杜衡和商三观靠的那么近,居然还笑的一脸的开心,眼神变得阴郁起来。杜衡笑够了,准备再和商三观说些什么,却发现畅体元面无表情的正盯着自己,看的杜衡心里一阵发寒,他不会听见了吧,不过就算听见了,干嘛光盯着自己,又不是自己说的。实在被盯的发毛了,杜衡像是豁出去了,反倒冲着畅体元挑眉一笑,不过似乎很奏效,对方皱了皱眉头,果然移开了目光。 在浮生内殿实在待的急了,杜衡和商三观偷偷跑了出来。“哎,你一直在找什么啊”杜衡搂过商三观的肩膀问。 “别动手动脚的”,商三观转了一个圈从杜衡的腋下钻了过去,摆脱了杜衡的爪子。 “你是在找你爹吧”杜衡看着自己无处可放的爪子,耸耸肩道。不说还好,这一说商三观的眼泪立马出来了。像是怕被杜衡看出来一样,抿着嘴低着头突然加快了速度往前走。杜衡在后面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问师姐了,你爹呢,会晚几天到”。 “他来不来关我什么事啊,这五年我也没见过他,不也活的好好的嘛,我又不稀罕”商三观像是撒气一样,冲杜衡吼道。 “那你哭什么?”杜衡无奈的回道。 “我想哭,怎么了,”商三观一脸耍赖模样道。杜衡算是见识了女生的无理取闹,连忙点了点头,“行行行”。就这样,商三观在前面走着,杜衡在后面跟着,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落了一半,橘黄色的光照在杜衡的身上,让他觉得无比温暖,就连中午的日光也是比不上的。一旁的的商三观似乎也感受到了,停下了脚步,张开了双臂,像是要迎接光芒,脸上也不自觉露出了一丝微笑。 天完全黑的时候,酒宴开始了。杜衡没去参加,商三观不知道从哪里拿的一壶酒和几个小菜,俩人偷偷的爬上了屋顶。 “你从哪里弄的啊”,杜衡喝了一口酒,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好奇的问。 “偷的”商三观一脸奸笑的正准备回答,却被后面的声音抢了个先。一回头,看见祝鹗正站在他俩的身后。 “怎么又是你”商三观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 “祝鹗,你怎么来了,要不要喝一杯?”,杜衡颇有些意外的问到。在他的心里,祝鹗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应该会在宴会里待着,不似自己不爱规矩,乱跑。祝鹗听到杜衡在邀自己,心情甚是愉快的笑了笑,坐到了杜衡的身边。 喝了一会酒,三个人齐齐躺在了房顶上。商三观的酒量最为不好,已经红了脸,用手指着天空神经病般的说“死祝鹗,还我花花”。 “花花?”杜衡有些好笑的斜看着祝鹗。 “一只猫,被我弄死了”祝鹗淡淡的回道。 “你还敢说”商三观像打了鸡血一般,突然爬了起来,从手边拿起一块瓦片就要往祝鹗身上砸去,祝鹗下意识的要反手打向商三观,结果还没等人家出手,商三观一个趔趄,自己反倒翻了过去,从房顶一下子倒了下去。一旁的杜衡光顾着注意祝鹗别打着商三观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商三观已经倒了下去,本来以为会听到她的惨叫,结果等了半天,下面竟没有动静。杜衡小心的朝屋檐出挪了几步,向下看去,却发现畅体元正抱着商三观,而商三观居然在人家怀里晕了过去。本以为畅体元那样一个冷淡的人,会扔下商三观不管,结果人家不但没有丝毫不耐,反而像是抱着珍宝一般小心翼翼。杜衡看着畅体元想要抱着商三观离开,一下子从屋顶跳了下去,准备追上去“哎,干什么呢,”却被身后的祝鹗拉了回来在他耳边悄悄说“他们有婚约”,杜衡不可思议瞪大了双眼,一直到前面的人走远了,杜衡都没缓过神来。 “商三观和畅体元定的是童姻”祝鹗看杜衡一脸惊讶的模样,解释道。 “商三观这憨货居然不和我说,”杜衡一脸怨气的说。 “生气了?”祝鹗有些不满的问着。 “能不生气吗,连自家哥哥都瞒着”。杜衡丝毫没听出自己身后之人的不悦,依旧愤愤的说。原本有些生气的祝鹗听到杜衡如此说,不自觉的轻轻松了一口气,却不小心呼到了杜衡的脖子上,引得杜衡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捂着脖子快速的走到了一边。气氛在一瞬间有些尴尬,至少在杜衡眼里是这样。 祝鹗看着杜衡逃一样的走开,紧了紧拳头,心里忍不住的难受,以前的他从不会这般躲着自己。杜衡也察觉到自己太敏感了,想要说些话缓解一下尴尬。突然,从东北方向爆出了一阵鬼气,很淡,但对于从小便于鬼打交道的杜衡来说,很容易就能感觉到了。转头和祝鹗对视了一眼,祝鹗立刻明白了,御剑带着杜衡飞了过去。 青阳剑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等到杜衡他们到达刚才弥漫鬼气的地方时,一切都恢复了平静。街上也冷冷清清的,偶尔头顶还有一两只蝙蝠飞过。顺着街道走,隐隐还看到了一条小巷。正当杜衡准备进去的时候,一张符纸被风吹到他的鞋上,他伸手捡了起来,看了一会,慢慢的皱起了眉头“这是还魂符”一旁的祝鹗手里拿着同样的符纸走了过来。 “问题出在笔势走风上,原本的浩然之气一经转化,反成了阴邪之气”。祝鹗看着杜衡说“我说的对吗?”语气中还带着隐隐的求夸奖的意味。 “以为你只是精通剑道,没想到居然懂符咒”,杜衡诧异的说道,“还不错”,停了停杜衡又说道。一瞬间,祝鹗像是吃了蜜般,心里甜滋滋的,这还是阿衡第一次夸自己,越想越开心,嘴角都不自觉的翘了上去,眼睛也不似平常的狭长,带上了明媚的弧度,看的杜衡一阵无语,至于吗?这么开心。虽是心里这么想着,可是自己不由的竟随着他一起欢喜了起来。 “对了,我没来过绛州,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杜衡傻笑了一会儿,到底没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这里是河间道,绛州的小世家基本都在这里”祝鹗心情大好的说。 “看看去”,说完杜衡就沿着街道走去。这条街道大约有五辆马车的宽度,两边还有一些没收走的店铺架子,看出来平常很是热闹。走了没多久,果然看到了几家小世家。 “钱家?”祝鹗的声音传了过来,杜衡走了过去,果然看到了钱家的府邸。不知为何,虽然钱家看上去灯火通明,却让人感到了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氛。一般人家就算到了深夜,也总会发出那么一点声音,譬如狗叫,更何况是仙门世家,一定会有看守府邸的仆人和弟子。可是钱家就像是被封闭了一样,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生息,就像一座死人的宅邸。 “要不要进去看看?”祝鹗说。 “不急,算一算宴会快散了,先回去,省的被人看到我们,说我们不守规矩。”杜衡无奈的说。祝鹗点了点,御起了手中的剑。 在月光下,剑鞘的表面闪着微微的光亮。颜色和祝鹗的衣服一样,以黑色为主,只有花纹和周边上印有一条条的金色条纹。 “这把剑叫什么啊。”杜衡有些好奇的问。 “青阳,”祝鹗语气带着怀念的味道看着杜衡回道。 “有什么说法?”杜衡伸手摸了摸那把剑。 “一个故友的名字而已”祝鹗眼神有些晦暗不明道。 “是把好剑,好了,该走了”杜衡拍了拍剑身,跳了上去。果然如杜衡所说,他们回去的时候宴会已经散了。告别了祝鹗,打听了一番,杜衡偷偷的回道了岐山派所住之处,想找赢师姐问问商三观怎么样了,却看见畅体元和赢师姐在湖上的小桥上说些什么。杜衡躲着一旁看了一会儿,发现什么也听不着。想着平时商三观都是紧跟着师姐的,住处肯定也是挨着师姐的。不一会儿果然就找到了商三观的房间了,进门便看见商三观睡得跟头猪一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商三观睡觉老是喜欢蜷着身体,把被子拱到一边。杜衡看着掉在地上的被子,无奈的捡起来帮她盖上。 见商三观没事,杜衡准备溜走。谁知门外突然来了一个人“谁在里面”。还没等杜衡回答,一把剑已经从门外穿了过来,杜衡怕剑刺着商三观,没敢躲,硬生生的接了一剑,没有鬼刃傍身,到底是有些吃力。门外的人功法高深,趁着杜衡还没缓过来,从门外一下子闪到了杜衡的面前,因为速度太快,空气中还留着人的残影。杜衡迅速的侧过头躲过了来人的手掌。“是我,师姐”好不容易躲过了连环招,杜衡吃力的喊道。黑暗中的人听到了杜衡的声音,立马停下了招式。一挥袖,蜡烛全被点燃了。 “你小子跑三观房里来干嘛,你该庆幸我是想活捉你,不然你早就趴下了”赢文爻有些责怪道“没伤到吧”,停了停,可能觉得自己有些凶,放轻了声音又说。 “没有”杜衡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去哪了?也不说一声,其他掌门都问我,怎么没看见你,你要我如何回答”赢文爻又道。 “嘿嘿,师姐,天色不早了,你该休息了,我先走了哈”杜衡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转移了话题,快速起身,话音没落就飞一样的跑了出去了。看着杜衡那逃一样的身影,赢文爻无奈的笑了笑,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第二日,天还没亮,杜衡就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他准备去看看吕氏怎么样了,顺变还买了几个小吃,准备犒劳犒劳二丫。杜衡打开门,就看见二丫飘在屋中间打着瞌睡,却是没瞅见大喜和吕氏。 杜衡叫醒了二丫“吕氏呢?”“在床上啊”二丫揉了揉眼睛,却发现床上根本没有人,“哎,人呢?”。“大喜呢?”杜衡知道出事了,连忙问道。“半夜的时候,吕氏肚子里的鬼婴突然跑了出来,大喜怕他伤人就追了出去,”二丫知道自己又犯错了,带着哭腔说。“你就待在这,我去找大喜”看着二丫那一脸愧疚的模样,杜衡到底没说些什么。 杜衡寻着自己与大喜的契约联系,很快就知道了大喜的所在之处。寻到大喜的时候,他正站在钱家的府邸旁蹲着。 “鬼婴呢?”杜衡走到大喜的身边问道。 “进了钱府”大喜说。 “吕氏跑了,”杜衡又说。 “什么?”大喜惊讶道。 “估计也是在钱府,你先和我回去,晚上再来”杜衡压低了声音说。 周围的人看见杜衡蹲在墙角自言自语,都以为他是个神经病,小心的议论着。旁边卖糖人的大爷还好心的拿了一个糖人给杜衡“小伙子,要不你去那边蹲着,你这样别人都不敢过来了”。搞得杜衡一脸尴尬,扯着脸皮假笑了笑,接过了糖人,拉着大喜就走了。走在路上,杜衡舔着糖人,还别说,真挺好吃的。旁边的大喜都快笑抽了,杜衡翻了翻白眼,没理他。 涉险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等了一天,杜衡终于等到了晚上,穿上夜行衣,带着大喜一起去了钱府。不一会就翻进了钱家,蹲在墙角的杜衡有些犯嘀咕,这钱府好歹也是个仙门氏族,府中居然没人看守。正在心里嫌弃着,一个仆人打着灯笼走了过来,杜衡立马躲到了柱子后面,想等着仆人走了自己再出来,那个仆人却停了下来,往自己这边走过来,便走还边闻着什么。杜衡心里一阵慌,这是什么功法,不用眼睛看,用鼻子闻。跟在杜衡身后的大喜一看不对劲,立马化为鬼气包裹着杜衡,同时仆人也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用鼻子闻了闻,确定了没有人,僵硬的转过身体走开了,看的杜衡一阵心惊,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又开始移动。 顺着走廊,杜衡小心翼翼的的走着。这一路,杜衡算是发现了,这府里就没正常人,他们看不到人却能闻到生人的气息。为了验证这一点,杜衡特地从一个弟子的面前大摇大摆的来回走了几遍,对方却是丝毫没有反应。这不得不让杜衡怀疑他们和在青州遇到的腐尸是一样。被人抽取生魂,不死不活,称为活尸。唯一的不同是,他们似乎是有主人的。这个猜测让杜衡心里一阵怒意翻滚,到底还有多少人在受这样的无妄之灾,到底还要抽取多少人的生魂才算足够。 压住心中的怒气,杜衡继续在钱府找着,却什么也没发现,想着要不要先离开,明日再来。突然感觉有人拽着他的裤角,往下一看,一个浑身青白的鬼婴正咧着他那满口是血的嘴看着杜衡笑,幸亏杜衡遇鬼无数,要是换了旁人不得吓死啊。杜衡咽了口吐沫,非常有礼貌的问了一句,“有事吗?”,鬼婴又扯了扯杜衡的裤角,静静地盯着杜衡一会,然后转过身开始往一边爬,似乎要带杜衡去哪里,杜衡以为他是要带自己找吕氏,便跟上了。杜衡发现,鬼婴爬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道道血迹,应该不是他身上的,估计是死的时候从娘胎里带出来,想到这里,杜衡为鬼婴感到一丝的悲凉,还没有出生便夭折了,没有看过这世间的一草一木,感受过亲情母爱,到底是个可怜人。 跟着鬼婴大抵有一炷香的时间,到了一个地方,看样子是钱家祠堂。鬼婴缓慢的爬到了放牌位的黑木桌上,到了最边上的牌位旁就不动了,像是想告诉杜衡什么一样着急的尖叫着。杜衡走了过去,犹豫的拿下了盖在牌位上的白绸,上面居然写着‘钱少阳之妻浑夕’七个字,钱少阳的妻子不是吕氏嘛?什么时候死了一个妻子?浑夕是谁?一连串的疑问在杜衡的脑袋里掠过。 “贵客上门,怎还偷偷摸摸的”,一个声音突然从杜衡的身后响了起来。祠堂门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白衣男子,修长的身体在月光的照耀下,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杜衡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不慌不忙的转过身,盯着白衣男子,“想必您便是钱少阳钱公子吧,养着一群活尸,还能发现我,当真是好本事”。 “谬赞了,阁下既然来了,不如就留下吧”,说完钱少阳拍了拍手,不一会儿的时间,他的身后就聚集了一堆的活尸。 “看到前面的人了吗?撕了他们”看着是一个玉树临风的人,却阴恻恻的看着杜衡道。 这一句话像是开启他身后那群活尸的钥匙,他们眼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黑转绿,就像山林里的野狼看着自己的食物,全涌向了祠堂。 杜衡知道今天是避免不了要恶斗一场,镇定的催动身体里的灵力,并向大喜传音道‘这些人都是无辜的,可伤不可杀’,收到传音后,大喜凝聚自身的鬼气,化为人形,一掌打飞了冲过来的活死人。 一直蹲在桌子上的鬼婴也咧着嘴,扑上去撕咬了起来。杜衡没法对活人下死手,只能用符纸来勉强应对着,眼看着活尸越来越多,杜衡这边的战况也越来越惨烈,血腥味更像是兴奋剂刺激着这里的每一个人。杜衡有大喜的保护,并未受多少伤,倒是那只鬼婴,已经浑身是血了,却还是拼命的撕咬着,不停地往钱少阳的方向冲,像是想杀了钱少阳。若杜衡没猜错,鬼婴应该是钱少阳的孩子,怎会对自己的父亲有如此大的怨气,除非......,想到这里,杜衡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虎毒还不食子呢,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眼看着鬼婴快不行了,“大喜,把他带过来”,杜衡把自己的手臂从一个活死人嘴扯了下来,血瞬间溅了出来,疼的杜衡一阵抽搐。“不行,保他就保不了你”大喜知道杜衡已是难以招架,狠了很心道。鬼婴终于没了力气,被一个活尸摔到了地上,七窍流出了血,其他活尸看到鬼婴不行了,全部涌了上来。杜衡想去救,可是已经有心无力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扑了过去。鬼婴的尖叫声像一根针一样,直穿杜衡的耳膜。杜衡以为鬼婴必死无疑了,突然看见一道身影从旁边的活死人堆中冒出来了,是吕氏,她果然在钱府,鬼婴感受到了母体的召唤,立刻化为鬼气回到了吕氏的肚子里。 在一旁控制的钱少阳也看见了吕氏,眼神一阵阴毒。顿时,一部分的活尸放弃了攻击杜衡,开始向吕氏聚拢,吕氏吓得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用手护着肚子,不断地后退。杜衡再也忍不了,大喊着“钱少阳,她是你妻子”。钱少阳充耳不闻,依旧操纵着活尸向吕氏扑过去,这一刻,杜衡真的绝望了。 “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自己的身后响了起来,杜衡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秒,却被带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是祝鹗,他来了,似乎找到依靠,杜衡再也撑不住了,一下子脱力了,倒在了祝鹗的怀里,闭眼前的前一刻,隐隐约约的看见了商三观和畅体元。 视魄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等到杜衡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之前为吕氏准备的房间里。祝鹗歪着头靠在床头眯着眼睛,杜衡看他睡得深,没好意思打扰,就在床上静静的躺着,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瞟向了祝鹗。记得自己刚见到他的时候,还嫌弃过他长得像女人,如今倒是棱角分明,丰神俊朗,若是自己是个女子,肯定会喜欢上他的。想到这,杜衡的脸一瞬间木了,自己这是怎么了,疯了吧。为了防止自己再胡思乱想,赶紧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可是不一会儿,又忍不住的看了过去。 嗯?他怎么觉得祝鹗好像在笑,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杜衡特意离祝鹗近了一些。祝鹗再也忍不住了,睁开眼低低的笑出了声。 “你没睡”!杜衡感觉自己的脸都快丢光了,有些生气的道。 “睡了,刚醒”祝鹗无辜道。 “谁信啊,滚一边去”,说着说着,杜衡的牛脾气上来了,一把推开了祝鹗。 “吕氏和她肚子的小鬼没事吧?”生气归生气,杜衡还是有些担心问道。 “没事,放心吧,他们现在和你的那两只鬼在一起呢”。祝鹗整了整自己的领口说道。 “三观呢,还有白胖子,我晕过去的好像看到他们了”杜衡道。 “前天晚上,我们带你出来后,商三观就回去通知了赢掌门,天枢阁也派人前去了,可是钱府却一个人也没了,估计现在还在到处搜”。祝鹗不要脸的又靠近了杜衡道。 “那么多活死人,不应该啊”杜衡一脸的不可思议道。 “对了,我进钱府的那天晚上看见了一个人的牌位,叫浑夕,一定是钱少阳很重要的人”想了一会,杜衡突然拍了一下脑袋道。“走,去找大爷”然后也不顾身上的伤,一溜烟的下了床,拿起衣服就往外走。 “大爷?什么大爷?”,祝鹗一阵迷糊,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杜衡什么时候多了个大爷。一直到了酒馆,祝鹗才反应过来。 “大爷,你还在啊,”杜衡眼神有些审视道。 “是啊,等你请我喝酒啊”,大爷乐呵呵的回道,眼神里闪过一道精光。 “那走吧,今天再请您喝一顿”,杜衡有礼貌的拱手请道。 大爷似乎很高兴,大笑了几声,背着手走进了酒馆。“问吧,反正我也没有多少时日了,”大爷足足喝了一壶酒才慢慢吞吞道。 “浑夕是谁?”杜衡也不客气,问道。 “是钱少阳的小厮,”大爷听到这个名字,拿酒杯的手顿了顿,又继续道“也可以说,是他一生挚爱之人”。 “什么?”杜衡万万没想到,钱少阳居然是断袖,有些吃惊道。一旁的祝鹗看到杜衡的反应,心头紧了紧,阿衡就那么在意。 “怎么,很惊讶?呵呵呵......”。大爷像是喝醉了一样,冲着酒杯呆呆的笑了几声。 “那他怎么死的?”杜衡忍下内心的波澜又问。 “想知道?”大爷用手敲了敲桌子问道,“看着我”大爷的声音突然变得悠远而又空灵。 杜衡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再看见事物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院子里,他所在的地方应该是花园,许多奴仆正把屋里的花盆搬到院子里。 “阿夕,过来”,一个白衣的俊俏男子冲杜衡喊着,杜衡一瞬间明白了,自己这是进到了浑夕的回忆里,是视魄,以以自身魂力为牵引,强行引入活人的魂魄,生死悲欢皆可感受。 那大爷是浑夕?听到有人叫自己“少爷,你怎么出来了,老爷说让你好好修炼”浑夕明明很高兴,却假装一脸严肃道。 “玩一会儿没事的,你看,这个玉扳指怎么样?我新得的,给你了”钱少阳一脸的开心道,说完还把扳指亲手戴在了浑夕的手上。看到这一幕,杜衡想起了祝鹗也送给过他东西,不由的摸了摸自己胸口戴的黑石。 情景再转,是在一个书房内,“混账,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父母之言,媒妁之约,岂容你置喙”一个中年男子摔碎了手中的茶杯,气的用手指着钱少阳骂着。“浑夕,好好看着他,成婚之前不许他出去”,说完甩袖而去。 “少爷,你没事吧,老爷也是为你好,”浑夕担心的劝道,杜衡能感觉到他心里隐忍的痛苦,不禁想骂人,自己都那么难受了,还去劝别人,你不知道人家喜欢你吗,净添乱。 果然,钱少阳不敢相信的抬起了头“你也希望我去娶一个不认识的人?” “不是”浑夕有些慌乱的解释道。 “我不相信你不懂,你出去吧”钱少阳甩开了浑夕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伤心的说道。浑夕沉默了一会儿,到底什么话没说,默默地退出去了。看的杜衡是一阵着急,你丫的倒是说啊,说你也喜欢他不就得了。 很快,钱家开始布置起了婚事,大红的绸缎挂满了屋檐,浑夕看着眼前红艳艳的一片,心里一阵的绞痛,却依旧装出十分高兴的模样,不停的忙前忙后,仿佛这样就能遮掩他内心的伤痛。杜衡无奈的叹了口气,何必呢。 到了晚上,客人都喊着要闹洞房,一个人看起来和浑夕的关系很要好,拉着浑夕也跟了上去。浑夕想拒绝,可是却被人潮挤了进去。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掀起别人盖头,与别人喝合卺酒。浑夕再也忍不住了,推开了周围的人跑了出去,摸着柱子挂着的红绸,他只觉得一阵恶心,这些红就像是恶鬼一样,紧紧的缠绕着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来气,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他用手不断捶着身边的柱子,无声的哭泣着。 “是不是因为他,”吕氏指着浑夕冲钱少阳哭喊着。她嫁给钱少阳已经有一个月了,可是他除了新婚之夜碰过自己一次,就再也没进过自己的房间。他对自己如此的冷淡,却对一个小厮不同寻常,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这让自己如何甘心。 浑夕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你喜欢谁都可以,可为什么是个男人,我难道连个男人都比不过吗?”吕氏见钱少阳不回答,彻底绝望了,声嘶力竭嘶吼着。 一旁的浑夕握紧了拳头,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自己不能在待在钱府了,是时候该走了。杜衡此时能感觉到他内心的绝望,想安慰却没不能,憋的他嘴疼。因为是视魄,他只能看浑夕所看,感浑夕所感,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吕氏在浑夕转身的一瞬间露出了毒蛇一样的眼神。 夜晚,浑夕拿着饭盒准备回钱府,这些都是少阳爱吃的,也许,这是他们两个见得最后一面。杜衡看着浑夕沿着河间道走着,眼神不经意间的瞟到了旁边的小巷,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对,这个小巷,快停下,这个地方是浑夕出事的地方,杜衡在心里焦急的喊着。 夜晚很黑,就和人心一样,浑夕丝毫没有觉察的继续走着,小巷中,几个大汉慢慢的走了出来,浑夕以为是夜行的人,便往路边靠了靠,却发现,自己往哪里走,他们便往哪里聚拢。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透过月色,浑夕看到了他们脸上的猥琐之意,皱着眉头往后退了几步“各位,想干什么?” “干什么?干你啊!”其中一个大汉坏笑道。话音没落,就有人已经冲了上来,浑夕拿着手中的饭盒打在了那人的头上,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这一下子把其他人给惹怒了,一瞬间全都冲了上来,浑夕自小便是跟着钱少阳,功夫虽说不是多好,但也算是有些能耐的,很快这些人都被他打的跪在了地上,看的杜衡一阵舒爽,这小子还挺厉害的啊。 结束了战斗,浑夕拍了拍手准备走,突然两颗锥钉射了过来,从浑夕的腿上钻了过去,杜衡只感觉一阵钻心的疼痛,双腿在一瞬间失去了感觉,“一群废物,还不拉走,办该办的事。”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吕氏,杜衡听出了他的声音。那群男人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发泄一样用脚在浑夕身上踹了几脚,疼的浑夕一阵抖动,双腿也因为踢打,不断有血渗出来。 出完气,他们像拉着牲口一样把浑夕拖到了小巷里,开始脱裤子,嘴里还不断的说着污言秽语,浑夕不断的像往前爬,却不断地被拉回来。他们把浑夕紧贴在墙上,开始了禽兽不如的虐待,这里发生的一切,让杜衡感到愤怒和恶心,他想从浑夕的身体里冲出来,杀了这些畜生,却一次次的被弹回来,他只能看着浑夕被凌辱,从挣扎到心如死灰。不知过了多久,虐待停止了,浑夕的心脏也停止了,他浑身青紫,下体流出的粘液和血液混在一起,瞪着的眼睛里充满了不甘和恐惧。 浑夕死了,他终于出来了,跟着浑夕的魂魄飘了出来的,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浑夕的迷茫。初死之人的魂魄从来是不记得事的,只会回到自己最想回到的地方。不知飘了多久,浑夕终于回到了钱家,在一个房间里,他看到了钱少阳。可是眼前的钱少阳却是一脸的惊慌,抖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上的鲜血“我不是故意的,父亲,我不是.....是你先动手的.”,杜衡通过浑夕的眼睛看到了之前训斥钱少阳的中年男人正躺在地上,鲜血不断从他的头上流出来,这一夜,浑夕被施暴而死,钱少阳亲手杀了他自己的父亲。突然,蹲在地上的钱少阳像是想到了什么,疯一样的跑了出去,“对,我还有浑夕,浑夕...” 画面一转,杜衡又回到了那个小巷,是钱少阳,他正在地上摆弄着一张张符纸,脸上带着癫狂的笑容,不断着喃喃自语“阿夕,我来接你了,我来了”。很快,一切都完成了,他点上一炷香,静静的站着,望着远处漆黑的小巷。 似乎是符阵发挥了作用,浑夕感觉身体一阵扭曲,本来就不稳的魂魄在一瞬间化为了一团烟雾慢慢的向钱少阳飘去。杜衡知道是还魂符起了作用。通过还魂符聚起的魂魄,只要有足够的生魂作支撑,可以不必再受轮回之苦,不受肉身的束缚,直接化为实体,也就是神魂永固,看起来和活人一般无二,当然也只限于刚死去的人。 这一刻,杜衡真的想让浑夕回到钱少阳的身边,古人常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如今他们已经天人永隔了,杜衡真的不想让他们再经历苦难了。 随着阵法的开启,浑夕离钱少阳越来越近,就在最后一刻,另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魂魄推开了浑夕,一下子钻入了阵法,推攘之间,浑夕看到了那个魂魄的脸。似乎是浑夕认识的人,因为他明显的愣了一下。 阵法感到魂魄的进入,慢慢的停住,开始凝聚人形。反应过来的浑夕想过去,却受到了阵法的阻拦,只能用魂魄一下接着一下的撞着阵法。一直到他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从阵法里走出来,和钱少阳拥抱在一起,而那个冒充自己的鬼魂则冲自己得意的笑着,像是讽刺又像是怨毒。 回忆到这里就停止了,浑夕停止了视魄。杜衡来到了一片只有白色的地方,应该是浑夕的神识之处。“看到了吗?”身后响起了浑夕的声音。 “所以,吕氏和他肚子里的鬼婴是你救的?”杜衡转过身问道,“为什么?” “我恨吕氏,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她死了,孩子就活不成了”,浑夕站在杜衡的对面,魂魄因为在人间停留的过久,已经接近透明了,“少阳想为我报仇,我自是觉得痛快,也很是开心,可是我是鬼啊,我看到了吕氏身体里新的生命力。男子汉大丈夫,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无冤无仇,怎可伤害无辜。可是最终我还是没保住那个孩子,他却因为沾染了我的鬼气化为了胎鬼,说到底是我害了他”。 真相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你有机会救吕氏就有机会进钱府,靠近钱少阳,为什么不告诉他”?杜衡不理解的问。 “因为不想,也不愿,你知道他把那个‘我’带回去之后做了什么吗?他把活人送到‘我’的面前,看着那些人被‘我’吸走生魂,变得不死不活,如果我也要这样才能活,我宁愿死”,浑夕眼中露出了一丝的倔强和悲伤“你知道那个‘我’是谁吗?是钱家二小姐,少阳的亲妹妹,钱芸儿”看着杜衡震惊的眼神,浑夕悲凉的笑着继续道“二小姐的身子不好,嫁到夫家后一直没有孩子,但是碍于婆家的势力,夫家不敢说些什么,可是因为我,钱家没落了,没了娘家的支持,她只能被赶了出来。而钱家每天都在死人,她不敢回去,只能四处游荡,结果死在了野外,成了孤魂野鬼,你说,我有什么脸面与她争?” “那你要怎么办?”不知不觉中杜衡开始关心起了浑夕,在浑夕的回忆里,杜衡看到的是一个隐忍而又有情的顶天立地的男子,让人敬佩和心疼。 “错因我而起,我的一条命却要千万条命来还,我不允,也不许。”浑夕转过脸,错开了杜衡的目光,看着远方道。 “所以,你放走了吕氏,让她带我们来,然后一步步的告诉我们真相,”杜衡猜测道。 “准确的来说,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带来可以帮我的人,凭运气而已”浑夕淡淡的说。 “运气?天衍盛会,来的人有几个是省油的灯,”杜衡轻轻的说道,“你,还有多少时日?” “应该没几天了吧,带你视魄,终还是吃力了些,等我魂魄散去,还请帮我好好厚葬老伯的尸身”浑夕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对杜衡说。 “我们的人去了钱府,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了,”杜衡没理会浑夕的话又道。 “我还在,他是不会走的,死人一旦没了固定的牌位就会成了孤魂野鬼,怎么还能神魂永固呢,”浑夕笃定道。 “所以......”杜衡还没说完,白色的空间出现了裂缝,开始崩塌,“你该回去了”浑夕声音又开始变得悠远起来。 酒桌上的杜衡一下子惊起,看到了祝鹗担心的目光,以及趴在桌子上不醒人世的大爷。杜衡的眼泪一瞬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在浑夕的记忆里,杜衡像是做了一场梦,又觉得是自己亲身所经历的,不禁心痛。 “你看到了什么?”一旁的祝鹗看到杜衡哭了,有些紧张的问道。 “一切,”杜衡用手抹干眼泪,攥住大爷,不,应该是浑夕的脉搏,将自己的魂力不断传入他的体内,直到他慢慢苏醒。 “剩下的交给我,我会带他来见你最后一面”,杜衡对着浑夕的耳朵悄声道。之后,杜衡为浑夕找了一家客栈,让他在里面休息。 杜衡到钱家的时候,商三观正听弟子的回禀,仍旧是没有任何的发现。“阿衡,你的伤好了吗?怎么出来了?”看到杜衡来了,急冲冲的迎上去道。 “我受伤的事情赢师姐不知道吧,”杜衡问。 “我就知道你担心这个,所以我让黑乌鸦送你回了客栈,师傅她不知,”商三观一副我懂你的表情道。 “做的不错”杜衡赞许道,微笑着与商三观对视着。这可酸坏了旁边的两个人,畅体元不由分说的拉住了商三观的手往后拉“该找人了,赢掌门派你来不是让你和别人打情骂俏的”“白胖子,你有病吧,放开我”商三观挣扎道,奈何力气不及,不情不愿的被拉走了。 “这醋劲也太大了点吧”,杜衡看的一脸的莫名其妙,他们怎么就成了打情骂俏的了,为了证明自己无辜,杜衡冲着祝鹗说道。结果祝鹗回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转身也走了。杜衡一阵气结,这个又怎么了? 绕了一圈,杜衡一个人来到了祠堂,那天晚上就是在这里发现浑夕的牌位。果然,牌位已经被拿走了。左右钱府也就这么大,地上找不到,那就是在地下喽,除了死人会被埋在地下,那就是事先挖好的地下室,可是入口会在哪呢?杜衡摸着放置牌位的黑木桌,若有所思。摸着摸着,杜衡突然摸到了一个凉凉的东西,这熟悉的触感。杜衡僵硬的低下了头,果然又看到了那只鬼婴,自己摸着的地方正是他那露在外面的屁股“不是,你怎么又跑出来,这里现在可都是修士,你不想活了,”杜衡紧张的捂着他的头说着。可是他又听不懂,反而一口咬住了杜衡手指吸吮了起来,弄的杜衡心都软了起来“怕了你这个小屁孩”,说完就把他抱了起来。这一刻,在杜衡的眼里,鬼婴就像是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惹人心疼怜爱。 “你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鬼婴在杜衡怀里挣扎了出来,撅着屁股往另一方向爬着,杜衡蹲下来猜测道。果然,鬼婴转过头冲杜衡尖叫了几声,“别叫,我跟你走”杜衡赶紧捂住了他的嘴,无语的道,这小屁鬼也不怕把人给引过来。 走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杜衡来到了一个屋内,是钱少阳父亲的居所,鬼婴带着杜衡来到一个笔架前,然后用牙齿不断的啃着,吓得杜衡一把把他从笔架上抱了下来,这小孩怎么什么都啃。 看来机关是在这个笔架上了,观察了一会,杜衡小心翼翼的拿起了笔架上的毛笔,没反应,又用手拽了拽笔架,还是没反应,难不成要推的?试了试还是没用,又继续的摸索了半天,还是没头绪。便想着会不会是鬼婴找错了地方,思考着要不要去别处找找,没注意自己的手按到了笔架。一瞬间听到了机关的响声,杜衡所站的地方立刻出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洞,还没有任何准备的杜衡一下子掉了下去。关键是这个地道它还有楼梯,于是杜衡就非常悲催的顺着楼梯一路滚到了底。 族腾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半响,杜衡才扶着腰慢悠悠的站了起来,眯着眼抬头看鬼婴把屁股对着自己正一个楼梯一个楼梯的往下爬,快到底下的时候,竟一下子跳到杜衡的身上,本来好不容易站起来的杜衡又非常优雅的被砸倒了。看到杜衡翻着白眼躺在地上,鬼婴似乎很高兴,叫了几声顺便还在杜衡的肚子上兴奋的蹦了几下,差点没把杜衡给踩吐了。这下杜衡彻底废了,只能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自己的老腰眼泪汪汪的往前挪。 这个地下通道似乎存在的时间很久了。四周的墙壁还刻有壁画,像是一族的族纹,隐约能看出来是一只鸟,却又因为年久失修,无法窥探全貌。沿着通道,杜衡很快看到了分叉口,有两条路,杜衡虽善于捉鬼,却是不懂得卜算,只能左边看看右边瞅瞅,拿出一枚铜钱来决定要去哪一边,谁知道刚把铜钱抛起来,一阵怪风吹了过来,铜钱被风吹的偏离了方向,落在地上的时候是反面。杜衡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左手边的通道,刚才的那股怪风就是从那里吹过来的,如果杜衡没猜错,那怪风是由死人的怨气组成,而且还不是一个人的,他们想让杜衡去左边的通道。 看着左手边的通道,杜衡慢慢的走了过去,他隐隐觉得这里面似乎藏着什么,而且很重要,是和自己有关的。趴在杜衡脚边的鬼婴看到杜衡要进到左边的通道里,咬住了杜衡的裤角,像是在阻止杜衡,“你是不是怕,那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感觉到自己的裤脚被拉住了,杜衡蹲下安抚道,然后继续往前走。 这条通道像是没有终点一样,杜衡走了很久依旧是一片漆黑,或许是太过黑暗的原因,杜衡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想停下来休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他的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让他往前走,终于,在杜衡的腿完全失去知觉之前,看到一束光,再走进一点,杜衡才发现光里面还盘坐着一个黑袍人。 “你回来了”!在快走到黑袍人身边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杜衡脑中响了起来,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在说这一句话,像是在欢迎杜衡的到来,又像是在诉说着什么。等到杜衡到达了黑袍人身旁的时候,这些声音到达了高潮。 “你是谁?”杜衡捂着耳朵对着黑袍人吼着,“赶紧停下”,说完一把掀开了黑袍。可是哪里有人,那黑袍下面明明是一个男人的尸骸。声音依旧在继续,杜衡觉得自己的脑壳都快炸了“都滚,滚出我的脑子”,癫狂之下一掌拍碎了面前的骷髅,鲜血顺着杜衡的手流到了面前的尸骨上。一瞬间,声音不见了,杜衡喘着粗气跪在了地上。在尸骸破碎的地方开始飘起来了星星点点的鬼火,越来越多,最后像灯火一般,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可是眼前的一切却让杜衡震惊了,这里不是只有那一个尸骨,而是密密麻麻的全是人的骨骸,有成百上千个,把一个原本不大的地下室全部填满了。杜衡吓得连退了几步,有些难以置信。 “该出现了”,又是那个苍老的声音,伴随着这个声音的落下,杜衡的后背感到了一股灼烫感,像是被火在烧,“啊~~~~”杜衡实在忍不了,痛苦的大叫起来,在地上不停的翻滚。他的身上开始出现了青色的火焰,衣服也在一瞬间被烧成了灰烬。 在他的后背,一只三青鸟的图案一点一点的出现,最终成型,而在杜衡的五识之处,隐隐流露出了阴邪之气,萦绕在他的身边。在杜衡意识快要消失之前,火终于停了下来。奇怪的是,那青色的火焰除了烧毁杜衡的衣服以外,并未伤杜衡一分一毫,反而让杜衡感觉自己的灵力大增。 在地上躺了许久的杜衡慢慢在疼痛中缓了过来,刚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衣服没了,也顾不得疼痛了,一下子捂住了自己身体的主要部位,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的尸骨,“各位别介意啊,我也不是故意的,”然后站起来,走到一个衣服还没有腐烂的尸体面前鞠了一躬,“打扰了,借用一下”,说完把人家的衣服扒了下来,准备往自己身上套。 本来想扭过头看看自己的背是不是烧伤了,却发现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鸟类图案,杜衡脑中突然闪现自己在走道里看到的图案,怎么回事?自己身上怎么也会有?这代表了什么?又是一连串的问题在杜衡脑海里闪现。 自己从小便跟着师傅,师傅说自己是孤儿,是他在埋骨之地捡的,可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这明明的族腾,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上,那就说明自己和地下的这群尸骨是一族之人。族腾是血脉的象征,不会错,那便是师傅骗了自己,可是师傅为何要欺骗自己呢?自己的族人又为何全部被杀了,放在钱家的地下?杜衡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如此的迷茫。 “啊”一声尖叫在杜衡身后响了起来,惊的杜衡立刻转过身,迎面刺来了一把剑,直冲他的心脏,杜衡快速的偏了一下身子,却还是被刺中了,剑划伤了杜衡的胳膊,疼的他皱了皱眉。 “一猜便是你,要不是浑夕感觉到有生人的气息,我还真发现不了你。带着这个畜生来,还真是帮了你”黑暗中走出了一个人,是钱少阳,他手里拎着奄奄一息的鬼婴刚才的声音就是他叫的,钱少阳依旧是一身的白衣,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而刚才刺伤杜衡的剑又飞回了他的手中。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畜生了?”杜衡捂着自己流血的地方讽刺道。 “我不想杀你,我只是想救人”,钱少阳没有理会杜衡的讽刺,反而面带诚恳的道。 “呵,救人?你救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和那些活死人有什么关系?”杜衡冷笑道,“更何况还救错了人,”蔑视的看着钱少阳。 钱芸儿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你说什么?”钱少阳脸色一变道。 “你的浑夕是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吗?他会许你杀百人来换他一人吗?他会一直利用你,会忍心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杜衡一步一步逼向钱少阳质问道。 “浑夕,他......”钱少阳握剑的手不停的抖动,被杜衡的质问逼得不断的后退。 “他不会!”杜衡真想扇钱少阳一把掌,把他打醒。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告诉我”钱少阳丢下了手中的剑,同时也放开了鬼婴,带着祈求的语气问。 “看来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为什么我会找到这里,你想过没?是浑夕告诉我的,当然不是你身边的那个孤魂野鬼,而是心心念念想救你的的那个浑夕”,杜衡觉得自己心脏都快气炸了,大声冲钱少阳吼着。 “他在哪?带我去见他好不好?”钱少阳彻底崩溃了,哭着跪在了杜衡的面前,祈求着。杜衡想拒绝,却没忘了自己对浑夕的承诺,正准备答应。 “就知道你靠不住”,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钱少阳的身后传来,接着杜衡感觉面上一热,喷泉一样的血液溅到了杜衡的脸上。 眼前的钱少阳胸口穿过一只拳头,上面还沾着温热的血液,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女人,是钱芸儿,她正带着阴毒的笑,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时间在这一刻像是静止了一样,直到钱芸儿把手从钱少阳的体内抽出,杜衡才从震惊中缓了过来。趴在地上的鬼婴看到自己的父亲被人杀了,像是疯了般,扑上去用牙齿咬在了钱芸儿的小腿上,瞬间她腿上少了一块。不论鬼婴有多恨自己的钱少阳,终究明白他是自己的父亲。钱芸儿本就不是活人,只不过是用他人生魂所支撑的鬼而已,鬼吃鬼,自是可以的。钱芸儿被咬疼了,一脚踢开了鬼婴,谁知道鬼婴不知道疼一般又扑了上去,两只鬼就那么撕打了起来。 “钱少阳,你不能死,我答应了浑夕,带你去见他”,杜衡接住了倒下的钱少阳,点了他的穴位,可是根本没有用,血依旧不断地流。 “对...不起......”钱少阳扒着杜衡的胳膊,用尽最后一口力气说道,口中还有血液在不停的流出。 “不行,不能这样”,看着一旁和钱芸儿缠斗的鬼婴,杜衡有些语无伦次的说,拖着钱少阳的身体往外拉,他要把钱少阳带出去,带他去见浑夕。“想带他走,哈哈哈,不可能”钱芸儿疯了一样的大笑道。原本漆黑的通道慢慢出现了一只只的绿色眼睛,是那些活尸,钱芸儿用自己鬼气控制了他们。杜衡只能把钱少阳拉到墙角,拿起石头在自己身上化了几道血痕,钱少阳流的血太多了,会把活尸全引到他身边,自己的血从小就能吸引鬼怪,希望能遮去他的血腥味。 鬼婴终不是钱芸儿的对手,只一会儿的功夫,便被她掐住了脖子,“就这么一个东西,也敢咬我?怎么,想吃了我啊?正好,我还还没尝过婴儿的味道”,说完就要往鬼婴的头上咬。结果咬到的却是一块石头,趁她没反应过来,杜衡掏出了定身咒贴在了她的头上,夺下了她手中的鬼婴,放在自己的怀里“跟着我,别下来”,杜衡对着鬼婴道。 定身符对付一般的鬼怪自然是不在话下,可是眼前的钱芸儿是吃了百人生魂的厉鬼,效力大减,只一会儿的功夫,符纸自动燃烧了起来,失去了效力,钱芸儿一把抓向杜衡的脖子,堪堪的被杜衡躲了过去,紧急之下杜衡又伸手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一大把的符咒,也不管什么效用,一股脑的全往钱芸儿身上贴去,终于,钱芸儿又停了下来。打发这边一个,那边的活尸又来了。杜衡把尸骨上的衣服扯了下来系成长绳,背起钱少阳,牢牢的固定在自己的背上。今天,除非他死,不然,一定带着他们两个出去。 捡起钱少阳的剑,杜衡向那群活死人冲了过去,杜衡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杀人,还是一群没有神识的可怜人,可是世事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知过了多久,杜衡就像一个没有感觉的傀儡,麻木的将剑挥舞向扑过来的活尸,狭窄的通道里,到处都是被砍掉的肢体碎肉,和那些没有四肢却还能在地上蠕动的怪物,触目惊心。 这条通道让杜衡觉得比来时还要长,站在尸堆里,杜衡咽了口吐沫,嘴里全是铁锈味,活尸不知道为何停止了攻击,自动的退到了两边,留出了一条路。如果没猜错,是钱芸儿醒了。 现在的杜衡已经虚脱了,额头,脖子,皆是汗如雨下,手持着剑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便会倒下,却还在坚持挺拔的站着。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钱芸儿狠毒的笑脸,“还真是重情重义啊,有这么一会儿功夫,自己早就能跑了?不过呢,我就喜欢你重情重义”钱芸儿嘲讽的声音响起。 “他是你亲哥哥”杜衡实在撑不下去了,膝盖一屈,跪在了地上。 “哥哥?”钱芸儿一脚踢在了杜衡的胸口,“同父异母而已,与其说是哥哥,不如说是陌生人”她一脸嘲讽的笑道,“也不想是谁让我死在了荒郊野外?”杜衡刚站起来,又是一脚“是谁让我尸骨无存?啊?”,“想救他,没门”。 “呦,还抱着这个死小孩呢?”看着杜衡紧紧抱在怀里的鬼婴,钱芸儿残忍的笑了笑。想把他从杜衡手里抢过来,却发现杜衡怎么也不肯松手,便换了个方向摸上了杜衡的肩膀,轻轻一扣,一股钻心的痛从肩膀传了过来,杜衡的胳膊被生生的卸掉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钱芸儿拽住鬼婴的小腿倒提到她的嘴边“你说,是从头还是从脚呢”,鬼婴刚才被伤的太重,只能发出细微的叫声,如同待宰的羔羊,可怜又无助。 “这是你和钱少阳的恩怨,和他无关”,杜衡吐出了一口血,压着嗓子道。看着杜衡吐出的血,钱芸儿“咦”的一声,突然兴奋的看着杜衡。 “可是钱少阳的恩怨又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受伤害的是我”,这句话像是刺激了钱芸儿一般,她有些癫狂的冲杜衡嘶吼着。然后一口咬在了鬼婴的胳膊上,客栈内,吕氏捂着胸口,露出痛苦的表情。 尘埃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大喜,你感觉到了没有啊”商三观着急的对大喜喊道。 “这里鬼气浓重,但是杜衡确是在这里,在地下”大喜较为冷静道。 “那把地面劈开?”二丫病急乱投医道。 “不行,地下会塌陷的”大喜立马否定了。 “在这里,”正当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听到祝鹗在屋里喊道,一群人急急慌慌的走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个通道。祝鹗纵身一跃,其他人紧随其后。 “我要杀了你~~啊~”杜衡用一只手从地上慢慢的爬了起来,红着眼睛扑到钱芸儿的面前,却被对方一下子掐住了脖子,“真是美味啊,”她舔了舔嘴角的血餍足的道。“该你了,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诱人,传说中的阴煞之体,世间少见啊”说罢,舔了舔鲜红的嘴唇,一口准备咬下去。却被迎面而来的剑气瞬间割掉了半张脸,痛苦的一下子松开了杜衡,捂住了自己脸尖叫了起来。 “阿衡,”又是那个温暖的胸膛,熟悉的嗓音,在倒下之际杜衡被祝鹗接住了,边叫着杜衡的名字边解下一直被绑在他后背的钱少阳,放在了一边,然后为杜衡输送灵力“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看着杜衡一身的伤痕和松软无力的手臂,祝鹗一向冷峻的脸上流下了一滴清泪,紧紧抱着杜衡心疼道。 跟在祝鹗身后的商三观在看到杜衡的那一刻,瞬间红了双眼,不敢相信的捂着自己嘴唇,无声的哭泣,“阿衡...疼不疼”颤抖的询问着,就连一向冷淡的畅体元也不由的皱了皱眉。 杜衡满身鲜血的模样激怒了大喜,从来以理智为傲的他,第一次像现在这样,化掌为爪一把抓住钱芸儿的胳膊,狠狠的往后一掰,将整个手臂都扯了下来,并用自身的鬼气将其化为粉末。 此刻钱芸儿已经不成人形了,疼的在地上不断的翻滚、哀嚎,大鬼冷漠的看着她,还想继续折磨她,却被杜衡阻止了“别杀她,小鬼婴还在她肚子里”。 “知道了,二丫,过来,给你个机会”,大喜停了一下,把二丫叫了过来,看了看自己右手道。二丫瞬间明白了大喜的意思,立刻化为鬼刃缠在大喜的右手上。大喜古怪的笑了一下,掐着钱芸儿的脖子将其一下子提了起来,用右手的鬼刃慢慢的在她的肚子上划着,接着用手一块一块的掏出了鬼婴破碎的魂魄,收在了身上,然后像丢垃圾一样把她丢在了地上。 “赢掌门和周阁主来了”后面一个弟子禀报道。大喜和二丫的身份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二只鬼非常自觉的跑回到了蓄鬼盒内。 “这是怎么回事?”刚来到的赢文爻指着杜衡问向商三观,语气中带着难以克制的愤怒“小衡怎么成了这样,说话”。 “我......”商三观张了半天嘴,硬是没说出一句话。 “之前,你一个人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小衡肯定出事了,所以我让你带着人来帮他,结果呢?”赢文爻是真的生气了,质问道。 “赢掌门,切勿动怒,先收拾残局,其他的以后再说”周台道眼看着赢文爻怒火冲天的样子,提醒道。 “先把小衡送回去”,忍住了自己的怒气,赢文爻担忧的望着杜衡道。 “不,师姐,我还有一件是没做完”杜衡气息微弱道。 “什么是不能等伤好了再说”,赢文爻不同意道。 “等不得”,杜衡坚定的和赢文爻对视着,坚决而又诚恳。 “我带他去做”抱着杜衡的祝鹗轻轻的说,“想做什么就做,我陪着你”,他太了解杜衡了,只要是杜衡想做的,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还不如随了他的心意。祝鹗吩咐一个弟子背着钱少阳的尸体,带着杜衡去了安顿浑夕的地方。 到了的时候,杜衡看到浑夕正站在窗口向外望着什么?在看到杜衡的时候释然一笑。当钱少阳被一动不动的放在床上的时候,浑夕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少阳,你终于来了啊”,丝毫不在意钱少阳身上的血污,喃喃道。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扳指,是当初钱少阳送给他的。在钱府,他什么都没有找到,只有这个了。像是在举行什么重大仪式般,庄严虔诚套在了钱少阳的拇指上。“生前不能在一起,死后结为**,倒也不错”说完,带着满脸幸福的笑容躺在了钱少阳的身边,闭上了双眼。 过了几日,杜衡伤好了一点,便去打听了浑夕尸体的埋葬之所,将钱少阳与其合葬了,在坟前,杜衡祈求他们来世可以相识,相知,相爱,不再受生离死别之苦。旁边的祝鹗像是感觉到了杜衡的伤心,轻轻的拍了拍杜衡的肩膀,提醒他该走了,刚走了几步,杜衡有些感伤的回了一下头,仿佛看到了浑夕和钱少阳正对着自己笑,那么温暖,平静。自然,杜衡也没忘记浑夕的嘱托,为大爷找了一个风水极佳的埋骨之地。 “你又跑哪去了,可急死我了”,杜衡前脚刚迈进天枢阁,就看见商三观嘟嘟囔囔的指着他着急的说。“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师傅非打死我”说着说着还假装摸了摸眼泪,以求的杜衡的可怜,让人忍俊不禁。 “我就是随便出去走走,不是还有祝鹗吗?你急个什么?事多。”杜衡被商三观说的一愣一愣的,脚下差点没踩空。 “胳膊都脱臼了,还走呢,你就不能让人省省心啊”商三观一脸你有病的表情,看得杜衡一阵火大,抬起自己另一只正常的手,一巴掌呼在了商三观的头上。“你......”商三观被打的疼了,指着杜衡刚想再说些什么。 “做什么,”畅体元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把商三观拉到了他的身后,凶神恶煞的看着杜衡。 “你又做什么?”看到突然出现的畅体元,杜衡有些心虚,这丫的是商三观的未婚夫,自己打了人家的未婚妻,可不是什么好事,正想解释一下,祝鹗轻轻的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对着畅体元冷冷道。 “管好你的人”,畅体元像是发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厌恶的看了杜衡一眼道。 “你还是先管好你的人吧!”祝鹗移了移身体,挡住了畅体元看杜衡的目光,挑眉道。 到了房间,杜衡都没听懂刚才祝鹗和畅体元说的是什么?这俩人不是有病吧,自己什么时候成了祝鹗的人了,莫名其妙。 以至于杜衡刚回到房间,就把祝鹗给撵走了,这家伙最近太粘人了,跟个影子一样,哪里都少不了他。 落定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阿衡,你在想什么?”大喜一出来就看见杜衡一动不动的坐在板凳上。 “小鬼婴怎么样了,可能复原”大喜的声音把杜衡的思绪拉了回来。 “可以是可以,不过......”大喜有些欲言又止。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吞吞吐吐,说”杜衡嫌弃道。 “鬼婴的魂魄太过于破碎,如今我虽能将其拼凑完整,却无法正真的将其融合,想要如轮回,还需要母体的滋养”大喜道。 “那便去找吕氏”杜衡理所当然道。 “难的就在这,鬼婴的魂魄太过于虚弱,无法自行进入母体,需要吕氏心甘情愿,自己将鬼婴引入体内,可是她现在疯疯癫癫的,如何行的通,”大喜愁眉苦脸的说道。 “母子连心,你怎会知道她不行”杜衡从小便没有感受过母爱是如何的,但却愿意相信,父母终是爱子深切的。 大喜还想说什么,却看见杜衡已经走出去,只能跟了上去,两个人偷偷摸摸的绕了一圈,好不容易溜了出去。自从杜衡受了伤,赢文爻就派人死死的看着院子,让他好好养伤,整得杜衡屁股都快生茧了。 杜衡到了安置吕氏的小院时,听到了一阵阵的歌声。是吕氏,和杜衡第一次见她的情形一样,手里抱着什么东西不断的摇晃着,不时还用手轻轻的拍两下。只不过这次她手里的东西换成了棉被。 “你怎么来了,别动我的孩子,别动他,你去死...去死~”,吕氏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一回头就看见了杜衡,立刻抱紧了手里的被子,不断的往后退着,冲杜衡嘶吼,像一只护崽的母狮。杜衡没有说话,停住了脚步,吕氏应该是把自己看成了钱少阳。大喜则在旁边一脸‘我就说吧’的表情。 谁知吕氏在看到大喜后更害怕了,一把将手中的被子扔向大喜“啊~~我错了,错了......我知道错了,但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没错,你再等等~,等我把他生下来,你想怎么杀我,我都愿意...求你”吕氏原本凶狠的脸在一顺便变得害怕,恐惧,捂着自己的肚子趴在地上不断地给大喜磕着头。被子砸的大喜一脸的懵,反应过来后,一脸的无辜的看着杜衡。 “你清醒一点,我不是钱少阳,他也不是浑夕,他们都死了”再也看不下去的杜衡用手紧紧的扶着吕氏的肩膀摇晃着,“你还记得你的孩子是不是,他现在可以入轮回了,只要你帮他”。 “孩子?孩~子”吕氏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重复着这两个字。 “对,孩子,你的孩子”杜衡见吕氏有希望想起来,激动的回道。却被吕氏一把推开,前者则跑到大喜身边将被子重新捡了起来,满是幸福的把被子贴在脸颊上,幸福的喊着,“孩子,我的孩子”。 “现在该怎么办?”大喜走到杜衡身边,将他扶了起来,无奈道。 “把鬼婴的魂魄放出来试试”,看着吕氏那疯癫的样子,杜衡也有些泄气,但是却不想放弃。,大人再有错,鬼婴是无辜的,不应该受此苦难。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他进入轮回,重新为人。 听了杜衡的话,大喜将鬼婴的魂魄一点点的放出,让他在空中逐渐形成人形。现在鬼婴不再是鬼祟,是个极可爱的孩子,没了死人的青斑,身上白白嫩嫩的,很是可爱。咬着手指,发出声声的奶音,还冲着杜衡笑,看的人一阵心软。 一直抱着被子的吕氏也听到了孩子稚嫩的声音,犹豫的抬起了头,不敢相信的看着空中的婴儿,“我~的...孩子,是你吗?”颤抖的语音中带着怀疑,然后缓缓的伸出手想去触摸,却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婴儿化为了一阵白色烟雾,又回到了大喜的身上。还未出生的婴儿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魂魄很难在世间存在,除非化为鬼祟。如今鬼婴的又魂魄破碎了,更待不了长久。 “别走,别......”看着婴儿的魂魄在一瞬间散去,吕氏喊道,却在话尾哑了嗓子。眼泪落下,无声的对着什么都没有的空气哭泣着,从撕心裂肺到哑然无声,终是绝望代替了希望,杜衡可怜的盯着吕氏,一句话也没说。 “阿衡,回去吧,你身体刚好,不宜操劳,她这个样子是不行的”,杜衡被风吹的咳了几声,大喜有些担心道。 杜衡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刚抬起脚要踏出门槛。 “救他,”吕氏说话了,声音很小。杜衡快速的将已经落到门外的脚收了回来,惊喜的看着吕氏。 大喜让吕氏躺在床上,再次从身体里抽出鬼婴的魂魄,一缕白色的烟雾飘在吕氏身体的上空,起初没有人指引,魂魄像是无头苍蝇般在不大的房间里乱飞乱撞。而后,大喜催动自身的鬼气,引着魂魄慢慢的到达吕氏的肚子旁边,懵懂的魂魄像是发现了隐秘的宝藏一样,在吕氏的肚子上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到母亲这里来,好不好,”吕氏发觉了魂魄的试探,温柔的向他伸出了手。魂魄像是听懂了吕氏的话,缓缓的进入了她的肚子里。看到时机已然成熟,大喜用自身的鬼气开始催动吕氏体内的灵气,将其转入鬼婴的体内,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一切都很正常,吕氏很安全,鬼婴也没有丝毫的异动,杜衡提起的心放下了一些,却没发现在床下,一团黑色的雾气正不停的翻滚。在那团雾气里,一只红色的眼睛诡异的盯着床板。 下一刻,吕氏突然一脸的痛苦,面色逐渐青白了起来。“怎么回事?”杜衡惊觉不对,立刻问道。 “鬼婴体内的鬼气不受控制了,想来是因为怨气极深,不愿入轮回”,大喜也有些出乎意料的回道。刚才一切明明都很顺利,无缘无故的,怨气怎会突然爆出,难道是?杜衡这么想着,不露声色的放出自己的神识在房间里探视,果然在床底下发现了一丝不属于大喜的气息。于是悄悄地在手里汇聚灵气,迅速地一掌打在了床下。一团黑雾从床底下窜了出来,从窗口跑了出去,杜衡见过这个东西,在岐山的时候,就是这个东西差点杀了自己。 宫梦寻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那黑雾速度极快,又极其灵敏,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杜衡便追不上了。担心着大喜还在为鬼婴修魂,怕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杜衡想了想又急匆匆的赶了回去。 屋内的大喜不断用自身的怨气吞噬着鬼婴的怨气,希望能将其压制在鬼婴的体内,不祸及吕氏。“别管我了,救他,我本~就是应该...死的~人”,吕氏发觉了大喜的顾忌,面色青白的断断续续道。 “别说话”,大喜怒吼了一声。 吕氏想着,自己作的孽本就应自己还,也是到时候了。即刻拔下来头上的簪子,捅在自己的喉咙上,血一下子呲了出来,吓得大喜差点没稳住自己的鬼气,“你发什么疯”。 “快~~啊~”吕氏扶着没入自己喉咙的簪子,不断喘着气,那模样好像下一秒就会气绝身亡。没了活人的顾虑,大喜一股脑的将鬼婴的怨气释放了出来,任由它在吕氏的体内肆虐,继而全力引入吕氏的灵力转入鬼婴体内,将他魂魄的裂痕一点点的修补完成。 待到杜衡回来的时候,吕氏已是断了气,手死死的攥着簪子,脸上却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若不是那满枕头的血迹,杜衡还以为她是睡着了。鬼婴的魂魄已经修复好了,却不肯离去,进入轮回,只是静静的趴在吕氏的肚子上,咿咿呀呀的在说些什么,杜衡是听不懂的,或许吕氏会听得懂吧。 死者已逝,生者就该为其完成心愿,杜衡不顾鬼婴的挣扎,将他带到附近的寺庙,一篇往生咒将它送入轮回。 经历了这么一些个事情,杜衡心里的疑虑不但没有消除,反而越来越大。从地底下的情况看,自己是有宗族的,估摸着钱宅的前身就是自己宗族的所居之地,可是为何会遭受灭族之灾,尸骨竟被存放在地下暗室中,不见天日,这些事情师傅是否知情。还有,钱芸儿说自己是阴煞之体,师傅是否也是知道的,大喜是不是也知道,可为何没有一个告诉自己的。 “什么?有人想杀吕氏?”,回到天枢阁,商三观听了大喜的讲述,惊讶的提了提音量,吓得杜衡一下子拉回了思绪,一脸‘我是谁?我在哪’的糊涂模样。 “我总觉的有人一直跟着我们,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生怕我们发现什么,又或者说他在隐瞒着什么”被商三观下了一跳的杜衡,想了想怀疑的说。 “所以杀了吕氏,怕她泄露秘密?”大喜顺着杜衡的意思往下接道。 “钱氏只剩下钱芸儿了”祝鹗突然想到什么,看着杜衡说道。 “钱芸儿现在在哪?”经祝鹗这么一提醒,杜衡急忙问道。 “当然在天枢阁的鉴鬼里关着了”商三观有些不明所以的回道。“你不会想去吧,鉴鬼里关的全是极凶狠的妖魔邪祟,看守的很严,除非有周阁主的令牌,不然进不去”瞅着杜衡那俩眼珠子乱转的模样,商三观猜测道。 “我就想知道鉴鬼看的严不严实,顺便再问问钱芸儿几个问题”瞧着商三观那一脸‘鬼才信你’的样子,杜衡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底气不足道。 “这里是天枢阁,天意都算的出来,还看不住一个鬼和几个活尸啊,瞎操心”真不知道阿衡脑子里一天天想些什么?商三观无语道。 杜衡一听这话不乐意,还想顶回去几句,却被门外的声音硬生生的打断了“赢掌门请各位过去,宫城主到了,想见见各位”。 提到宫城主,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栖霞城的宫梦寻,神一般的人物,以一人之力护一城平安,深受各宗族门派的爱戴,手中更是握有镇鬼石,镇压四方邪祟。 杜衡一行人刚进了浮生殿,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的身上,吓得他们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除了祝鹗安定自若外,其他的人被看的都有些不得劲,包括杜衡。 “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一声雄浑又有磁性的声音在杜衡的头顶上响起来。引得杜衡不自觉的抬起了头,寻找声音的来源。主位上坐着的仍是周台道,而在主位稍下的位置上坐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应该就是宫梦寻。长着一副威严模样,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意思。光看身材,却也不是多么强壮,和一般人差不了多少,身着一件浅灰色的外袍,两肩分别绣着符文,咋看之下,还有点像两朵花。 “谁是杜衡?”宫梦寻又道。 “在下便是”杜衡往前走了一步,恭敬的回着。 “听他们说,你只身入鬼穴”,宫梦寻打量着杜衡问道。 “鲁莽行为而已,若不是祝鹗等人及时赶到,我早就小命不保,去见阎王爷了”杜衡谦虚的回道。 “不居功,不自傲,很好”,听着宫梦寻的语气里带着赞赏。杜衡轻轻的呼了一口气,果然,大人物都喜欢谦虚的人。只不过杜衡发现,宫梦寻在夸完自己后,目光就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这丫的不会喜欢上自己了吧,虽然自己真的很优秀,但自己是男的啊。 “嗯?你是...阴...”,果然是杜衡想多了,可是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直接把杜衡的冷汗给吓了出来,不过幸好宫梦寻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默默的把后面的字咽回了肚子里,钱芸儿之前说过自己是阴煞之体,可是自己查看过书籍,自己并无明显的特征啊,他难道也看了出来,自己真的是阴煞之体? “可练过御鬼之术?”又是一个致命的问题,惊的杜衡脑袋嗡嗡的响。 “宫城主说笑了,小衡自小跟着我,练的自是正统的剑道,怎会练御鬼术这种歪门邪道呢?”宫梦寻的问题显然也惊到赢文爻,连忙为杜衡隐瞒道。 “御鬼本是修行的一种,怎会是歪门邪道呢,我也是随便问问而已”宫梦寻也觉着自己问的突兀,解释道。 “我就这么一个师弟,平时疼爱的紧了,还请宫城主见谅”,别人给了自己台阶,赢文爻也是知趣的,颇有些赔罪道。宫梦寻接着又夸赞了祝鹗几句,说其灵力深厚,行为举止,品行之高,当为为一代楷模。夸的杜衡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倒是祝鹗从头到尾,面部表情史无前例的统一,看的杜衡直想笑。 阴煞之体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这位宫城主不是个简单的人,杜衡瞅着浮云殿内的各个宗族门派,无一不是对其恭敬有加。不过说实话,杜衡觉得这位宫城主为人还是不错的,就冲着他说御鬼之术非邪门歪道这一句,足见其人品。临走的时候,他特意的留下了杜衡,说是与杜衡投缘,想与其说几句话。 “你可知阴煞之体是什么?”宫梦寻带着杜衡来到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问道,看来是确定了杜衡的体质,特地来询问的。 “不是很清楚”,杜衡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先回答的好,含糊的回道。 “吸阴纳煞,能够与鬼为伍,不惧天下阴邪之物,是这天下极忌讳的体质,却又是那阴邪之物最好的补品,”宫梦寻极为认真的说道,“你虽是阴煞之体,却隐藏的极好,若不是我细细的查看了你的骨骼脉络,当真也是发现不了的”。 杜衡在心里一惊,不触碰别人的人体,只需用眼睛观看便可知别人的骨骼脉络,这是怎样的本事和修为,当下不禁对他的敬佩之意又涨了几分。 “让你来,并无别的意思,只想提醒你,尽量控制住你的阴煞之气,一旦发作,便是那十八层的地狱恶鬼,毁天灭地的祸害。若真的到了那一天,我绝不手软”宫梦寻面容严肃,对着杜衡厉声道。 “若真有那么一天,自不用您动手”,杜衡虽知道阴煞之体的厉害,却没想到被世人忌惮如此。“多谢宫城主为在下保密”,对于宫梦寻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揭穿自己的体质,杜衡是十分感激的。 “本就不是你的错,为了一些不确定的事让世人厌弃,不值得”,宫梦寻难得的微微一笑道,“好了,回去吧”。 行了一礼,杜衡退了下去,回到屋子,赢文爻,商三观,祝鹗,大喜,二丫,关心自己的人每一个都在,本来有些垂头丧气的杜衡,一瞬间觉得自己竟什么都不怕了。一屋子的人看见杜衡回来了,七嘴八舌的一起问了起来,搞得杜衡都不知要先回答谁的问题了,只说宫梦寻是问了一些关于钱府案件的细节,众人半信半疑的,杜衡一口咬定就问了这么多,半推半攘之下将人全打发了出去。他们均不知自己是阴煞之体,宫梦寻说的对,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事,又何苦让他们担心呢。 “大喜,你是知道的,对吧!”待众人都走了,杜衡把二丫收回了蓄鬼盒内,对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大喜道。 “我知道,但是你放心,只要有我在,阴煞之气是不会发作的”,瞒了那么多年,大喜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坚定的说。 “师傅呢,他知道吗?”隐隐的,一个大胆的猜想在杜衡的脑子里形成了。 “知道,就是他用符咒将你的阴煞之体封于骨骼脉络之中的”,大喜没想到杜衡会问这个,顿了顿回到。 “我是七岁那年捡到你的,我都不记得了,你是怎么知道的”杜衡疑惑道。 “我与你是有契约的,我们是一体的,你身体里有什么?我怎会不知,”大喜苦笑着。 “阴煞之体是最适合修炼御鬼之术的,那师傅......怎么就那么巧捡到我,而我又是阴煞之体,”越说杜衡觉的越荒唐,可是越觉的就是事实。 “怎么回事?”大喜看着杜衡惊慌失措的模样,担心道。杜衡看着身边的大喜,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将自己在钱府地下暗室里看到的尸体和自己身上的族腾全告诉了他。 “你怎么不早点说,”大喜有些责怪道。杜衡就是这样的性子,有什么事都想着自己扛,憋在心里。 “你说,会不会是师傅,是他...杀了我的族人,然后将他们偷偷藏了起来~,骗我说...我是孤儿,”说到这里,杜衡的情绪明显有些崩溃了,声音颤抖着。 “阿衡,你先别这么想,你听我说,赢师姐也是师傅的徒弟,她并没有修御鬼之术,你先别这么想,一切还不确定”,如果师傅真的是杜衡的灭族之人,以杜衡的性子,绝对是接受不了的,这无疑是将他活活逼疯。 “对,赢师姐也是师傅的徒弟,”杜衡的情绪慢慢的稳定了下来,被大喜扶着坐了下来。 “我听三观说今晚又有宴席,说是也邀请了你,你这个样子会让他们担心的,先休息好不好”,大喜劝道。在杜衡点头后,扶着他去了床上,帮他盖好被子。却没有回蓄鬼盒内,而是溜出去找了祝鹗,虽然大喜不了解祝鹗,但是他能感觉到,祝鹗是对杜衡掏心掏肺的好,而且他绝对有办法能帮杜衡。 刚溜出门,去了拐角处,便看到祝鹗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站着,像是在等人。 “阿衡知道了?”祝鹗缓缓的转过身子,盯着走过来的大喜问到。 “你早就知道?”这下轮到大喜惊讶了。 “从前并未发现,只是他从钱府地下暗室出来之后,阴煞之气隐隐显露,这才看出的”祝鹗解释道。 “杜衡背上出现了族腾,是不是和这个有关系?”大喜突然想到了杜衡的话,有些不确定道。 “你看了他的后背”,大喜正在思考着图腾和阴煞之气的关联,被祝鹗这一句问的有些懵。连忙回道“没有,没有,阿衡他说的,再说......我也不敢啊~”大喜说道最后,声音直接低到听不见。大喜和二丫平常跟着杜衡总是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如今一见到祝鹗,全然没了以前的气势。 “该看的看,不该看的......”祝鹗冷着脸瞥了大喜一眼。 “就是把眼睛戳瞎了也不会看的”还没等祝鹗说完,大喜急忙接了下去,就差点没举手起誓了,祝鹗满意的挑了挑眉。 “族腾存在杜衡体内,说白了也是封印的一种,两种封印相撞,族腾显形,另一种自然也出现了裂痕。如今杜衡体内封印还在,我们还有些时日,总会有办法的,”看着祝鹗又继续说了下去,大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自己一个五百年的厉鬼居然怕一个二十岁的小屁孩,这是什么道理。 “只要有我一日,阿衡绝不会受阴煞之气的侵害,你且回去陪着阿衡,晚上记得带他出来,”说了一大堆,一转眼大喜居然在发呆,祝鹗故意猛的提了提音量,吓得大喜立刻回了神,快速点了点头,头也不回的走了。回到杜衡的房里,大喜真想一掌拍死自己,闲的没事找姓祝的商量个什么,真是有病。 逐月楼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看着大喜一溜烟的飘走了,祝鹗有些疑惑,自己有这么可怕吗?多少年过去,自己的脾气已经很好了,怎么这些小鬼头还是怕自己。 天色刚暗,大喜和二丫连骗带哄的就把杜衡拉了出来。二丫也就算了,平时就不着调,大喜一向正经,如今怎么也跟着耍起赖了。结果刚出门没多久,就碰上了祝鹗,大喜和二丫像是说好了一样,说是逐月楼都是修为较高之人,怕露出破绽,就不和杜衡一起了。杜衡一听,还真是挺有道理的,只告诫他们两个小心一点,不要被别人发现,便放他们去了。 两只鬼一走,气氛立刻变得有些尴尬起来,主要是两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好聊的,搓了搓手杜衡先开了口“那个,谢谢你啊,救了我两次了,这个恩情我记下了,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说完为表亲密,还拍了拍祝鹗的肩膀,对方却是皱着眉头,一脸的不爽,杜衡以为对方是不喜别人触碰,准备默默地放下来。 “搭着”,眼看着手要离开自己的肩了,祝鹗没好气的说。 “啊?”杜衡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你也救过我的命,”祝鹗觉察到自己的态度不是很好,放缓了语气,“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以前的事他又怎么会记得,祝鹗无不自嘲的想到。气氛在一瞬间又降到零点,关键是杜衡的手还搭在祝鹗的身上,一动也不敢动,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异。 “哎,今天的那个宫城主倒是为极正直的人,”杜衡觉得自己应该有打破这种尴尬的责任,清了清嗓子,又道。顺便还假装不经意的将自己的爪子从祝鹗的肩上慢慢移下来。 “怎么说?”祝鹗挑了挑眉问道。 杜衡一看祝鹗感兴趣了,眉开眼笑的继续说道“他知道我有可能是危害天下的阴煞之体,不但没有宣告天下,反而帮我隐瞒,还私下告诫我,让我小心,可见是位正直又明世事的人”,杜衡说完才发现自己讲了不该说的事,以为祝鹗对自己刨根问底,结果他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然后呢?”。 这简单的一句倒是把杜衡问的不知所措了起来“然后,一身的~嗯~浩然正气,不愧是与神比肩的人”,底气不足道。 “与神比肩?他不配,”祝鹗沉默了一会儿,淡淡的道。 听到祝鹗的评价,杜衡心里一震,不知为何,这一刻,杜衡竟觉得祝鹗便是那九天之上的神,俯瞰众生蝼蚁。 “你别跟着我”,一个身影从杜衡前面的不远处走了过去,听声音好像是商三观的。接着又有一个身影走了过去,似乎发生了争执。杜衡怕商三观出事,想跟过去。却被祝鹗拉了回来“商士禹来了,和周台道说起了商三观的婚事,正闹脾气呢”。 “三观和他父亲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每次我问及此事,她总是缄口不言”,杜衡有些担心的问道。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据说商三观十岁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岐山,之后再没回商氏,她的父亲也从没去看过她。”祝鹗怕杜衡担心,难得说了这么多话。“刚刚应该是畅体元在跟着她,不会出事的,过一会儿逐月楼的宴会就开始了,先过去吧”,然后提议道。 天枢阁不愧是世家大派,这逐月楼修的是极好的,细细数来有三十二层,竟找不出比它还要高的了,红瓦飞檐,镂花雕刻一样不少。站在逐月楼下,杜衡一眼就看到了赢文爻和周台道,自家师姐和周掌门的私交一向甚好,这倒没什么奇怪的。可是宫梦寻居然也在,今日在殿上所见,赢师姐和宫城主似乎并不熟稔。赢文爻也看见杜衡,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来。找了半天,杜衡也没看见楼梯,赢文爻是在六楼,虽不甚高,可是御剑而行,总是有些失礼的。祝鹗看见杜衡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笑了笑,拉过杜衡的胳膊将他带到了一旁的雕花围栏里,杜衡还没反应过来,那围栏竟摇摇晃晃的起来了,原来是一个升降台,台子足有五米,里面还摆满了花花草草,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小型的花园。 “果真是财大气粗啊!”,升到半空的杜衡不由的感叹一句,惹得祝鹗不由的笑出了声。 到了六楼,台子停了下来,一块板子从楼里递了出来,起到了连接的作用。“阿衡,过来”赢文爻见杜衡上来了,轻声喊道。杜衡看了祝鹗一眼,走了过去。祝氏一族在八楼,所以祝鹗没有和杜衡一起下来,继续上升。 “这位便是杜仙师吧”,杜衡刚走进去,旁边一个长胡子的瘦高中年人恭维道。 “阿衡,这位是燕山派的掌门,任旭”,赢文爻在旁边介绍道。 “任掌门一派之长,杜衡怎称的起您的仙师二字”,杜衡客套的说。 “以前是称不上,如今是可以了”,宫梦寻在旁边说道,话音一落,四周安静了下来,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宫梦寻这是有意要抬高杜衡的身份,能被宫城主看中的人,前途可谓是无量啊。 “是是是”,任旭和其他的一些掌门连忙应和道。杜衡有些紧张的吞了一口吐沫,这才刚上来就成了众矢之的,有些不妙啊。然后心有余悸的在赢文爻的身后坐了下去。周台道看出了杜衡的尴尬,赶紧转移了话题,“各位请看,天机出现了”,顺着周台道的所指方向,杜衡看到地下有一个巨大的齿轮开始转动,齿轮上方是个用精铁筑成的足有五人高的圆形铁球,球体表面还有密密麻麻的小洞。 伴随着一声声的鼓声,杜衡看到铁球开始转动,机械摩擦的声音也开始断断续续响了起来。看到一切准备就绪了,周台道颇为自豪的站了起来,走到栏杆边,拍了拍手,中气十足的喊道“启”,话音未落,铁球内便爆出了一缕一缕的光束,直射天空,竟然投影成了满天的星空,并且不断变换,给人一种进入虚空幻境的假象。人群中不断发出了一声声的惊叹,这景色实在太过壮丽,让人沦陷。 怨气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伴随着一声声的鼓声,杜衡看到铁球开始转动,机械摩擦的声音也开始断断续续响了起来。看到一切准备就绪了,周台道颇为自豪的站了起来,走到栏杆边,拍了拍手,中气十足的喊道“启”,话音未落,铁球内便爆出了一缕一缕的光束,直射天空,竟然投影成了满天的星空,并且不断变换,给人一种进入虚空幻境的假象。人群中不断发出了一声声的惊叹,这景色实在太过壮丽,让人沦陷。 这边是满天星河,另一边紧接着又放起了烟花,火花冲向天空,满目的绚丽多彩,两种不同的景色争相辉映,让人应顾不暇。烟花在空中炸开,形成‘天衍盛会’这几个大字。在烟花落下之时,无数的花船又从旁边的湖中由远及近的驶来,给人以眼前一亮之感。乐声恰好在这时响了起来,好一曲的正声雅乐,所到之处,余音绕梁,让人心情明亮。杜衡从楼上往下看,那些花船竟恰好形成了一副星空图,与天相对应,当真是奇景。 众人看的皆是目瞪口呆,竟都不自觉的站了起来,走到了栏杆处。周台道看到众人的表情,满意的笑了笑。 正当众人沉迷于此时此景之时,天机阁的一个弟子慌慌张张的跑了上来,趴在周台道耳边说了些什么?周台道显然十分震惊,却什么也没说,挥了挥手让弟子先下去。然后向宫梦寻行礼表示歉意,说是有些事情要处理,便匆匆的下去了。杜衡也想下去看看,却被赢文爻一把抓住了,悄声说“他既不说,便是涉及内务之事,你好好在这里待着,哪都不要去”。 “师姐,商氏家主来了吗?”,又继续看了一会儿,杜衡心不在焉问道。 “来了,你问这个干嘛?”,赢文爻疑问的看一眼杜衡。 “我刚刚来的时候看见三观哭了”,杜衡说。 “什么?哭了,这个商士禹骂三观了?”赢文爻一掌拍在栏杆上,有些生气道。还好周围的人的只顾着看面前的奇景了,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除了宫梦寻微微侧了一下头,见没什么事,又转了回去。 “我估计是,三观现在还在下面,我有点担心,要不,我还是下去看看吧”,杜衡总觉的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赢文爻怕商三观真的出什么事,点了点头,让杜衡快去快回。杜衡招呼了升降台,刚准备下去,便看见商三观跑了过来扯着嗓子喊着“下来,都快下来,”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阵阵的惨叫从商三观的身后传了出来,此起彼伏的,很是吓人。“快点啊”商三观看众人还一个个傻站着,着急的喊着。话音还没落,周台道连着畅体元和其他一众弟子全都跑了过来,一个个的满身是血。 一个黑乎乎的像墨水一样的东西从黑暗里涌了出来,还不时发出咕咕的声响,速度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逐月楼,用自己身体将逐月楼包围了起来,刚刚经过商三观提醒的人才飞下去,便被吞进了墨水里,连惨叫声都没来的及发出,血肉进白骨出。这下众人真的慌了,一些修为较低的弟子见了这阵仗,吓得脚都站不稳了。 “怨气!”杜衡惊的不由的喊了出来,杜衡收过无数的怨鬼,还从未见过如此浓的怨气,竟然成型了,这得聚集多少人的怨气啊。很快,逐月楼在怨气的包围下开始摇摇欲坠。宫梦寻立刻拔出了剑,一道白光闪过,那怨气竟被他生生的劈出了一个裂口,“下去,”,楼上的人看到有路了,纷纷御剑飞了下去。这怨气已经有了神智,感觉自己身体被砍断了,吃了痛,更加疯狂的扭动身躯,逐月楼晃动的更厉害了。楼上的人开始争先恐后的往下飞,商士禹也带着自己弟子飞了下来,快要到达地面的时候,下面的怨气突然伸出了无数条长长的触手,把那些飞在空中的修士一个接着一个的拉了下去,惨叫声不绝于耳。商三观见到自己的父亲身处危险之中,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斩断了伸向商士禹的触手,却没发现在自己的身后出现了一根触手。在看到自己的父亲安全落地后,商三观转身想离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触手像是一根绳子一样紧紧的绑住了她,不断用力的往下拖。 商三观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父亲,却发现他根本毫无波澜,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被拖下去,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这一刻,商三观心灰如死,她一直以为父亲只是不喜欢自己而已,如今才发现,哪有什么喜不喜欢,根本就是全然不在乎。 商三观认命的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的来临,却在最后一刻,停止了下落,是杜衡,他不知道从哪里借的剑,御剑停在空中,一手抓着剑柄,一手抓住自己的手。 一身伤的畅体元看见商三观快要被扯下去了,急得也御起了剑,因为距离较远,慢了杜衡一拍,正好配合着杜衡,一剑砍断了缠在商三观身上的触须,一把接过商三观飞回了地面。商士禹没想到商三观还能活下来,有些不安的看着商三观。 商三观别开了眼,隐藏住了自己心中的失望,紧张的看着杜衡不断在触手的挥舞中,一次又一次的化险为夷,不断地去帮助一个又一个险些被拖下下去的人,而在他的不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不断地用剑砍断伸向杜衡的触手,是祝鹗,就在杜衡御剑下来的那一刻,他也跟着下来了。 在宫梦寻的帮助下,楼上的人基本上都平安落地了,逐月楼也终于支撑不住了,轰然间便塌陷了,杜衡见人基本上都安全落在了地面,也赶紧御剑准备离去。底下的怨气,见自己好不容易围起来的大餐,就剩这么几个了,愤怒的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然后一张血盆大口从墨水中伸了出来,一口咬在了杜衡的腿上,生生的往下拖。好不容易赶回来的二丫一看杜衡有危险,正准备冲上去,却被同行的大喜给拽住了,冲他摇了摇头。他们的身份特殊,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现身的,二丫只能又退了回来,担心的看着杜衡。 情愫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看到这般情况,祝鹗毫不犹豫的赶了过来紧紧的抓住了杜衡的手,想把他往上拉,却发现杜衡的腿死死的被怨气咬着。鲜血不断从杜衡的腿上冒了出来,顺着怨气化出的嘴里流进他的身体里,进一步刺激了怨气,越发死命的拖着杜衡不放,情急之下谁都没注意,一丝怨气从杜衡的伤口渗了进去。 “松手,快松手”,杜衡忍着腿上的疼痛冲祝鹗喊着,他可不想把这小子也拖下去。谁知道祝鹗根本不理会杜衡的话,反而抓的更紧了。 “我让你放手,听到没有,你聋了啊”,这样僵持着根本不是办法,祝鹗撑不了多久,眼看着祝鹗就要和自己一起被吞噬。 “你丫的赶紧闭嘴吧,废话怎么那么多”,商三观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用脚倒勾着剑,双手抓住了祝鹗的另一只手骂道。赢文爻和岐山一众弟子也纷纷御剑而来,瞬间剑光四射,全向怨气飞去,砍得怨气一阵翻滚。暂时吃不了杜衡,为了保命,只好松开了咬住杜衡腿上的嘴。然后将全身的触角收了回去,团成一个庞大的墨水团,准备逃走。 赢文爻命令弟子将杜衡送了回去,又重新飞了回去,准备截杀怨气。祝渊一看自己的儿子差点被吞了,黑着脸也冲了上去,周台道因为伤的重,躺在一边无法作战,再说天枢阁本就不善武斗,去了也是添乱。倒是商士禹看见其他掌门纷纷出动,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会儿才飞了过去。 那怨气很聪明,不与他们硬碰硬,到处的翻滚,躲避剑气。宫梦寻每次将他的身体砍断一处,他总是寻着机会再将其捡回来融合起来,这种成型的怨气是最难以斩杀的。除非将其封印不让他有融合的机会,再用神兵法器将他搅碎,方能将其灭绝。 “祝鹗,借你灵力一用”,杜衡看到上面的人打的吃力,脑中生出了一个办法。 “好”,祝鹗回道,然后把手放在杜衡的小腹上,缓缓的将自己的灵力传入杜衡的体内。杜衡双手飞快的在空中画着符咒,随着祝鹗灵力的不断输出,一个乳白色的符箓在空中由简到繁,由小到大,直到完全成型。等到时机成熟,杜衡将其一掌推了出去,瞬间包裹在那怨气的身上。 怨气被束缚住了,身体开始不断翻滚着,不一会儿竟散发出一股糊了的肉味,带着一股子恶臭。宫梦寻见怨气被包围住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的剑狠狠地插入到怨气的身体里,默念口诀,催动剑气,霎时间白光闪过,刺的人睁不开眼睛。等到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怨气早已经化为灰烬。宫梦寻也持剑从半空中缓缓的落下,那姿态犹如救众生于水火的战神。周围的弟子皆是一派敬仰之色,只有祝鹗眼里闪着不屑,讽刺的一笑。 “黑乌鸦,手放哪呢!” “我在帮杜衡输送灵力”,祝鹗挑了挑眉,理直气壮的说。 “你骗谁呢,输灵力什么时候要从小腹输了?”商三观一脸‘你骗小孩子呢’的模样愤愤道。 “阿衡,我送你回去”,祝鹗懒得和商三观说,朝杜衡走了过去,一把拖住杜衡的腰,直接用胳膊夹着走了。急得杜衡耳朵更红了,直接骂了起来“我操,祝鹗,你来劲了是吧,把我放下......”,奈何怎么骂,祝鹗都没有反应,反而更加乐呵呵的继续往前走。 “我......”,商三观无语的看着前面两个人旁若无人的狗男人,气的说不出话了。 “看出了什么了吗?”畅体元捂着自己的胸口的伤走到杜衡的身边颇有些意味深长的问道。 “看出什么啊?”商三观被他问懵了,反问了一句。 “我知道那种痛,”畅体元原本就不甚有血色的脸,再经过这一番苦战,直接白了,都快赶上死人的脸了,现在又摆出了一副为情所伤的表情说道“自己所爱之人爱的人是别人,还是个男人~~”本来商三观挺心疼他这幅模样的,结果听到了他接下来的话,果断的走开。她需要趁自己的脾气没爆发的时候赶紧离开,不然把他打死了,可就不是很好了,毕竟他之前也是拼死护过自己的。 剩下的各门各派没有受伤的都留下来处理残局了,其他的皆由各派的医师带走进行医治。赢文爻和其他掌门则聚集在一起与宫梦寻商讨此次事情的来龙去脉。 祝鹗没有带杜衡回他自己的房间,而是将其带回了钱氏的地下暗室。杜衡一脸的不明所以的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一会你就知道了”祝鹗神秘的对杜衡笑道。很快祝鹗就带着杜衡来到了杜衡族人所在的那一个暗室里。杜衡有些惊讶的看了祝鹗一眼,这里,自己只告诉了大喜一个人,他是怎么知道的。 “打探到了!”还没等杜衡的思绪转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杜衡瞬间知道自己被卖了。 “大喜~”杜衡威胁的看着大喜的眼睛。 “那个,钱芸儿和那些活尸都被人从鉴鬼里救走了”,大喜无视了杜衡威胁的目光,继续道。 “如果我没猜错,此是一举三得之事,一者救出钱芸儿和活尸;二者毁尸灭迹,知道阿衡族人为何会在此地的最后一个人便是钱芸儿,她也是钱家的最后一人,带走她就相当于带走了真相;三者,利用怨气激发杜衡体内的阴煞之气。”祝鹗在听到大喜的话之后,细细分析道。 “所以这次的怨气有一部分是冲着我来的?”杜衡在一旁有些怀疑的指着自己说道。 “嗯,今晚我们就待在这里,你的族腾可以压制你体内的阴煞之气。这里有你族人的气息,效果会更好”,祝鹗不知道从哪里拿的棉被,细心的铺在地上。“我会守着你”,看到杜衡依旧有些不安,祝鹗轻声安慰道。 杜衡本身就带着伤,被褥刚铺好就被祝鹗塞到了里面,只露出一个头。 “二丫呢?”杜衡不放心的问道。 “我让他跟着三观去了,放心吧”,大喜说完,便飘了出去,留下祝鹗和杜衡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最后还是杜衡受不了,恶狠狠说道“睡觉!”。刚闭上了眼睛,祝鹗低低的笑声就传了过来,很有磁性,听的杜衡心里痒痒的。 白帝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夜里,杜衡以为会很冷,结果却是意外的温暖。睡梦中,杜衡又来到了那棵落满了形状各异鸟类的古树下。这个地方杜衡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了,甚至都有些遗忘了。 这次,自己是躺在树上的,和梦里那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融为了一体。抬头看天色,已经是深夜了,树上的鸟儿也都休息了,除了猫头鹰的叫了几声,四下当真是十分寂静。古树下依旧躺着那只青鸟凤凰,突然,它睁开了双眼,飞了出去,接着,不远处传来了一声鸟鸣。 梦中人的睡梦被扰了,自然是非常的不快,翻了个身子,不耐的睁开了眼睛“有完没完了”,说完,化为一道流光,直奔火光之处。 到的时候,青鸟正对着一个小孩子长鸣,那孩子倒也是个有胆量的,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长树枝,直挺挺的站着,脸上没有丝毫的惧色。梦中人看了看小孩,对着青鸟凤凰喊道“三青,回来”,原来那青色的凤凰便是上古神兽三青鸟。 三青鸟听到了主人喊自己,停止了长鸣,退回到梦中人的身边,乖乖的卧下,不动了。“小鬼头,你来错地方了”,梦中人见这小孩有意思,逗他说。 “这是哪里?”小孩似乎也不知道自己闯入了何地,问道。 “听过长留山白帝吗?我就是”,梦中人好笑的望着小孩,连自己到了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还敢乱闯,当真是不知死活啊。那小孩一听是白帝,脸色刷一下的白了起来。 上古有五帝,为轩辕黄帝、伏羲青帝、神农炎帝、少昊白帝、颛顼黑帝。白帝向来不问世事,平日里最讨厌人打扰。 小孩子像是极害怕白帝的样子,往后退了退,全然没有刚才对质三青鸟的气势,膝盖一软竟然跪下了“我无意冒犯,我只是想活命,我......”小孩说着说着突然哭了起来。 他只是想活着,为什么就那么难,生而为鬼,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为什么都要逼他。 白帝见小孩莫名其妙的哭了起来,有些慌了手脚,“不是,你哭什么,我又没怎么着你”,多少年了,白帝从来都是一个人,不问世事,自然不知道世人已经将他传的凶神恶煞,动辄吃人剔骨,喝其血肉了。 小孩看白帝的模样不像是要杀他的,吸了吸鼻涕抽噎着问“你不是要吃了我吗?” 这下白帝算明白了,感情他这个白帝在世人眼里就是个吃人的恶鬼啊,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道“不吃你,别哭了,”,说完还从三青鸟的屁股上拔了一根羽毛递给了小孩子“喏,给你的,别哭了”,疼的三青鸟一阵扑腾,埋怨似的看着白帝。 “给我说说,外面发生了什么?”白帝见小孩子不哭了,哄道。 小孩见白帝也不像外面说的那么吓人,接过了羽毛摆弄了起来“外面要封神了,他们说鬼是天下阴浊之气孕育而成,不适合存于世间,要毁去”。 白帝听到小孩子的话,皱了皱眉头,这是谁出的骚主意,那几个竟也同意了,同为天地孕育而成,哪来的好坏之分,简直荒谬至极。想到这里,白帝淡淡的问道“你是鬼祖?几百岁了”。所谓鬼祖,便是由这天地孕育出来的,而非人死后转化而成的。 “嗯~我一百岁了”,小孩子挠了挠脑袋,想了一会儿回道。 “行了,你走吧,今天就不吃你了”,白帝见这小孩子生的可爱,捏了捏他的脸说道。然后起身招呼了三青鸟一声“傻鸟,回去睡觉了,”转身便走了。身后的小孩子拿着手里的羽毛,呆呆的看着白帝离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的坚定,迈着小短腿就跟了上去,虽说他腿短速度却是极快的,犹如常年生活在山间的虎豹,肆意的在树林之间穿行。 但是他终究只有一百年的修为,如何比的上白帝这只活了上万年的老妖精?不一会的功夫便跟丢了。只能站在林间的空地上四处观望,祈求能寻得蛛丝马迹。隔着不远的一个小山坡上,白帝得意的一笑“还想跟踪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说完,又化为一道流光飞走了。 一觉睡到天亮,白帝只觉的自己身心舒畅,满意的打着哈欠。古树见其睡醒了,缓缓的伸出了一道树枝直到地面。白帝满意的拍了拍古树的树干说道“真乖”,随即慢悠悠的走了下去。这脚还没落地,三青鸟就冲自己一声高亢的鸣叫,吓得白帝的魂都快掉一半,正想训斥几句,三青鸟一脖子打了过来,把白帝朝前面猛推了一下,没站稳的白帝不由的朝前面走了几步。突然踢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吓得他一嘚瑟,低头一看,居然是前几天晚上的那个小鬼头,不过,他是怎么找过来的,白帝有些惊讶的回头望了望三青鸟,却发现对方给他一个‘都是你惹出来’的表情,然后一头埋在了羽毛里,不再搭理白帝。 “哎!小鬼头”,白帝非常粗暴的踢了踢小孩子几下,却发现对方没有反应。又不能放着不管,无奈之下把他放在了古树上。这小鬼头也不知道在这片林子里找了多久,一身的泥,还掺杂着血丝,估计是被这里的灵兽所伤。白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难得发了善心,一挥手将小孩子的衣物换下,还帮其抚平了伤口。 看他睡得香甜,白帝也不忍打扰,准备去给他找点吃的,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袖子被他拽住了,怎么扯都扯不开,又弄不醒,只能放弃,认命的坐在一边等他醒来。 小孩走了两天一夜,在快撑不住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那只大青鸟,虽然不知道白帝具体的地方,但是他一定是与这只鸟在一起的。这么想着,一屁股瘫坐了下来,准备等到天亮。可是他太累了,这两天他一刻也没有休息过,也不敢休息,于是迷迷糊糊中就那么睡着了。 小孩觉得这一觉是他来到这世间睡得最踏实的一次,不用担心被同族人吃掉,也不用担心被外族人追杀,就好像自己有了靠山,有了家一样。 镇鬼司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迷迷糊糊中,小孩子感觉到一个东西在自己的脸上扫过,有些痒,下意识的便用手拨开了。可是不一会儿,它又扫在了自己的脸上,小孩只能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想看看是哪个不睁眼的东西打扰了自己的好梦。 然而,一张大脸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那个打扰自己清梦的就是这张大脸主人的头发。惊吓之余,小孩细细观察起近在咫尺的面容。皮肤白皙透亮,削瘦的脸颊,浓密的眉毛,将他整张脸衬托的极为精神。紧闭的双眼上长着长长的睫毛,不是还会轻轻的煽动着,像两把小扇子一样。嘴唇上染着淡淡的血色,恰到好处的为整张脸增添了一点绝美的颜色。 小孩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人能长得和白帝一样清美,倘若这张脸笑起来那该有多美啊。想着想着,不由的撩开白帝额间垂下来的长发,想要去触碰那张不属于人世间的脸。还没来的及碰到,对方竟猛的睁开了双眼“怎么,被本帝的绝世容颜迷住了,小鬼”,说完竟还向小孩子抛了个媚眼。 小孩无语的跳了跳眼角嘴硬道“才没有”。 “不逗你了,叫什么啊?”白帝这个老不正经的见吓到了人家小孩子,难得正经的问道。 “我是山里出来的,他们都叫我山鬼”,小孩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回道。 “这名字也太随意了吧”,白帝不甚满意道,“干脆合起来叫嵬算了”,想了想又说道。 “好,那我以后就叫嵬了”,白帝话音还没落下,小孩子欢快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树下三青鸟不满意的摇了摇头,好就好,喊什么?少昊这个死老头,还说别人的名字的随便,他起的明明更随便好吧~。 “那我以后就是白帝少昊的人了,就没人敢欺负我了”,嵬有些兴奋的站了起来,掐着腰雄赳赳道。 白帝本来还沉浸在自己起名的才华中,一瞬间听到嵬的话,忽然发觉了一丝的不对劲,连忙说道“不是,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人?” “就刚才啊,你赐了我名字,我就要一辈子跟着你,在人间只有家人才会给自己的小孩子起名字”,嵬的眼里满满的狡黠,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白帝的眼里浮现了一丝的迷茫,人间有这个规矩?树下的三青鸟彻底绝望了,就自己主人的这个智商到底是怎么坐上白帝这个位置的,然后把头猛的插进了自己的羽毛,耳不听为净。 于是,堂堂的上古五帝之一的白帝就这么被一个小孩子忽悠了,乐呵呵的带着自己刚收的家人,骑着三青鸟出去观看自己的大好河山了。 杜衡梦到这里时,总觉得那个孩子看着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于是想回头再看一眼那个孩子。可是一转头,却换成了钱芸儿的脸,她满脸的血污,张着嘴,里面是血污污的一片,她的舌头已经没有了。而在她的身后则站着一堆一堆的活尸,不停的在蠕动,向杜衡涌来。 祝鹗将杜衡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后用手护着杜衡的上半身,地下的潮气太重,过于阴凉,他怕冻着杜衡。 睡梦中的杜衡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竟甜甜的笑了起来。祝鹗忍不住摸了摸杜衡的眉角,也笑了起来,当初就是这个人的笑把自己迷得神魂颠倒,死心塌地。可是很快,杜衡开始变得惊恐不安了起来,应该是在梦里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祝鹗知道这是阴煞之气开始作祟了,凌厉的眯了眯狭长的眼睛,黑气轰然间从他的体内爆了出来,聚集在杜衡胸前的那块黑石上。慢慢的,杜衡平静了下来。 浮云殿中,商士禹、赢文爻、周台道、宫梦寻,祝渊一众人都在。个个神色凝重,如临大敌。 “据赢掌门所说,此次应该也是那只厉鬼所为。千年的厉鬼,到底不是我等所能够抵挡的”,宫梦寻原本长的就严肃,再这么一皱眉,平添了一股肃杀之气,让人望之退却。 “这只厉鬼来自千年之前,可是千年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竟让他有如此大的怨气,”赢文爻见天枢阁也被牵扯了进来,便将杜衡所经历的一切讲了出来,当然省略了杜衡不能为人所知道的。 “千年之前的事情,若有,也早已抹去,如何查的出来”,祝渊也是一脸不安道。这只厉鬼如今都闹到了天枢阁了,殊不知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家门派了。 “也不一定,我倒知道有一事”,周台道喝了一口茶道,“千年之前,有一镇鬼司,很是厉害,平常若有修士抓到作恶多端的鬼,皆可到镇鬼司兑换银两和一些丹药,因此,镇鬼司聚拢天地四方的恶鬼,很受众生的爱戴。” “那为何会消陨?”赢文爻颇为好奇的问道。周台道的说法让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师傅的门派,御鬼派?镇鬼司?怎么会这么相似,难道师傅和镇鬼司有关? “这个我也不是很确定,记载上写的是因为私放恶鬼,使天下大乱,最终被灭门,其他的并无太详细的记载。”周台道想了想道。话音一落,殿内的几人都陷入沉思。 “周掌门这次的事情办的不妥”,隔了一会儿,宫梦寻转了话头道。 “是,”周台道一惊,立马站了起来,刚才自己讲那些事情就是为了将自己这事糊弄过去,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在弟子禀报于你,说钱芸儿被人救走之时,你就应该告知众人。今日若不是杜衡懂得符咒之术,又有诸位掌门在,还不知道要出何种乱子。”宫梦寻不留情面的说道,他向来有一说一,从不给任何人脸面,这才以一人之威,震慑四方。 “是”,周台道有些不安的回道。自己是知道这位的脾气的,错了就是错了,不狡辩就是,若真把他惹急了,丢脸面的还在后头呢。这下,浮云殿真是彻底的安静了。接着又商议了起来,就这样,众人一直到了天亮才散去。 梦醒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杜衡记得梦里那些活尸向自己扑过来的时候,有个人突然出现,把他们全部赶走了。但是他却记不得那个人什么样子,只知道在梦里,自己去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就像一个影子一样保护自己。 “醒了”,祝鹗看见杜衡睁开了眼睛,轻轻的道。 “起的那么早啊?”杜衡见祝鹗坐在自己的旁边,惊讶的问。 “啊?......对,起的早”,祝鹗被他问的有些愣,过了一会终于反应了过来,哭笑不得的回道。自己明明是守了他一夜,这个没心肝的。 杜衡在与祝鹗打过招呼后,走到族人的尸骨前跪了好久,一动也不动的。 “你打算如何处置你族人的尸骨?”祝鹗在杜衡的身后问道。 “先放在钱家,这件事情不能急。如今我连自己家族来自哪里,姓氏为何都不知道,怎么带他们回家?怎么有脸给他们安葬。不过总有一天我查清这一切,然后带着我的族人风风光光的回家,给他们筑祠堂,立牌位,”杜衡说完之后,又猛磕了几个头,然后起身,淡淡说道“走吧”。 一直守在外面的大喜见杜衡和祝鹗出来了,识趣的钻回了蓄鬼盒内。 说来也奇怪,杜衡除了腿还有点瘸外,身上的小伤竟都好的差不多了,没想到这族腾居然如此厉害,既能压制阴煞之气,又能治伤,当真是个好东西。 还没回到院子里,杜衡便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从院里传了出来。吓得杜衡以为又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的跑了进去。结果脚跟还没站稳,一群人见杜衡回来了,全涌了过来,“杜仙师,您可回来了”, “我这条命是杜仙师救得,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其中还有人拿着礼物,硬要往杜衡怀里塞。 “我也是” “我也是的” “这是我的心意,杜仙师莫要嫌弃”。 “杜仙师好帅啊,” “是啊,是啊” “......” 杜衡眼看着自己怀里的东西越来越多,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面前激动的面孔。 “让一让啊”,商三观在前面喊着,好不容易扒出一条道挪到杜衡的身边“这些都是你昨天救的人,非要来感谢你,拦都拦不住”。这下杜衡算是明白过来了,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个,各位,你们谢礼我收下了,你们先回去吧”,杜衡冲着有些拥挤的人群说道。杜衡记得自己昨天也没救这么多人啊,怎么那么拥挤。特别是那些女修士,哪里不挤偏往自己怀里挤,这是何道理。若不是祝鹗在一旁替自己顶着,自己怕是要被挤成肉饼了。 “做什么呢?像什么样子”,一声爆喝响起,惊的众人一跳,立即都停下了动作。赢文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阴着一张脸看着仍傻站着的众人吼道,“愣着干什么?都没事情做了吗?” 杜衡看见人都散去了,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说道“幸好师姐你来了”。 “不好好在房间里养伤,乱跑个什么?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你以为你是猫啊,有九条命?”赢文爻很明显知道了杜衡一夜未归的消息,有些生气道。 “师姐,我没乱跑,昨天大喜带我去疗伤了,你看,我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说完,还故意在赢文爻面前走了几步,以证明自己的话可信。 赢文爻见他的伤确实好了很多,便没有继续追究“经此一事,你名声大涨,与你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凡是注意一些还是好的。你要记着,你只是通些符咒,其他的一概不会,知道吗。”语重心长的说道。 “嗯”,杜衡知道赢师姐是为了自己好,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了进去。 “这几日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万事都急不来。等到天衍盛会完成后,我们就回岐山,”赢文爻见杜衡那么听话,笑着说道。 “祝公子,你也赶紧回去吧,刚才我可看见祝宗主到处询问你呢,”赢文爻见没什么事了,本来转身要走的,临了了突然想起什么,对着祝鹗说道。 “多谢赢掌门提醒,”祝鹗往后退了一步,行了一礼道。然后便跟着赢文爻一起出去了。 商三观见人都走了,拉着杜衡进了房间“进来,快点,我有话问你”。 “什么啊?”杜衡有些抗拒道。 商三观刚把杜衡拉进房间,一脚踹在门上,暴力的把门关上了,质问道“说,黑乌鸦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 “啊?你有病吧......不是,我们两个大男人能做什么啊?”杜衡被商三观的问题惊到了,说话都有些结巴。 “男人怎么了,男人之间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昨天我都看到了,都...摸上了”,商三观小声的在旁边嘀咕着。 “我们什么都没有,爱信不信”,杜衡又不聋,自然听到了商三观小声说的话,当即一拍桌子道。 “没有就没有,拍什么桌子,吓唬谁啊?”商三观瞪着两个大眼珠子回道。 “别扯些没用的,你和那个畅体元是不是挺熟的,”杜衡朝商三观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和她吵了。 “不熟......怎么啦?”,商三观下意识的回道,随即觉得杜衡像是有什么事,又问了一句。 杜衡暗了暗神色“天机阁汇聚天下消息,你能不能让他帮我查一查,二十年前有没有家族被灭,或者突然消失。” “可以啊,不过,你查这个干嘛?”商三观试探的问道。 杜衡笑了笑说没事,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他不想牵扯到太多人。商三观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些什么,最终也没说出来,她知道杜衡的性子,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他不想说,怎么问也是问不出来的。 “阿衡,三观”,二丫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房梁上,阴恻恻的喊了一声,吓得两人都不由的退了几步,望头顶看去。 “你在上面干什么?”商三观抚了抚自己受伤的小心脏喊道。 二丫从房梁上轻飘飘的落了下来,把手里的兔子一扔“你还说,不是你让我去抓兔子的吗?说要带我吃兔子肉,结果呢,一转眼人就不见了”。这下杜衡听明白了,大喜把二丫扔给了商三观,感情商三观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骗他去山里捉兔子去了。 这下商三观是真的不占理了,心虚的帮二丫扯掉他头上的枯草,连骗带哄的安慰着。看的杜衡脑仁一阵的突突,自己怎么交了这么一群不靠谱的朋友呢,无奈的用手揉揉自己的鼻梁,拿着半死不活的兔子出去了。 衍算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天衍盛会终于开始了,现场当真是人山人海,比肩接踵。除去小门小派,还有各地的散修。这种预测天意的大事,向来是为天下人所关心的。杜衡因前几天的事情,可谓是一战成名,连着有好几位掌门都来与他打招呼,惹的商三观对着好他一阵的挤眉弄眼。 祝氏所在位置与岐山派有些远,祝鹗也只能站在远处看着杜衡与那些人说说笑笑的,搞的他一阵郁闷,说话就说话,笑的那么开心做什么。他这副样子连站在一旁的弟子都发现不对劲了,小声嘀咕着“少主这是怎么了?怎么觉着像是自家媳妇跟别人跑了一样” “就你会说,还不闭嘴” “别说,还真有点像”,旁边的人一阵嬉笑。 待到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周台道慢走到早已布置好的八卦台上,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袖衫,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向众人行了一礼道“启”。 杜衡瞅着逐月楼那日所见的铁球,在这里竟足足有八只,正好对应着八卦阵,随着周台道声音的落下全部开始转动了起来。周台道站在八卦阵中间撩起衣摆,盘腿而坐。瞬间风云变幻,原本的清空万里,突然阴云密布,雷声滚滚,这天命果真是不好测的,想要预知未来,本就有违天意,更别说是测天下的走势了。 “这算不算雷霆震怒啊”,商三观在杜衡耳边悄声说道。 “闭嘴,再说,一个雷下来劈死你”,杜衡有些无语的回道。商三观从杜衡这里碰了壁,摸了摸鼻子闭上了嘴。 天机阁的弟子以畅体元为首,全部穿着与周台道一样的衣服,按着阴阳八卦的位置各自展开,盘腿而坐。还别说,畅体元穿着这衣衫,显得更加病态了,颇有一股男子的阴柔之美。杜衡抬头看向商三观,果然这货正伸着头看着人家。 待到天机阁的弟子坐好之后,一个个的将自身灵力全部汇聚于右手之上,以手指天,口中还念念有词。周围的铁球转动也越来越快,机械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竟有些刺耳。突然,所有的铁球在一瞬间停了下来,一道光束从铁球里直冲云霄,八只铁球,八只道光束,全部汇聚于周台道头顶的上方。霎时间,光芒肆意,明明是光束,却如同七月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 八卦台上的众人突然猛睁双眼,以左手为刃,硬生生的在右手划了一道伤口并把手摁在了地上,血液顺着八卦图上细小的纹路流动起来,全部流到了周台道的身边,然后慢慢的形成血雾升向了天空,迎着光这些血液竟如同金刚石般闪着光芒,妖冶而美丽。 周台道的眼睛由清明慢慢变得浑浊,最后竟结了一层厚厚的翳,连瞳孔也无法看清。 “这周阁主不会是瞎了吧?”,商三观看着看着有些担心道。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赢文爻听了去,瞪着她一眼道“懂什么,周阁主这是封闭了五识,卜算天命,什么瞎不瞎”。商三观深吸了一口气,往左右两边瞟了两眼,见没人关注她,不情愿的回道“哦”。杜衡看到商三观吃瘪了,幸灾乐祸的在一遍歪着嘴笑。 天很快黑了,周台道仍正坐着,封闭五识,卜算天命。周围观看的人有的开始打哈欠了。很快一夜过去了,周围那些看热闹的散修慢慢都散去了。眼看着这天又快黑了,周台道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杜衡默默的观察着那些个掌门,似乎都不着急,看来,卜算时间这么久是属于正常现象。杜衡无奈的喝了一口茶,这已经是他喝的第二十三壶茶了,都品不出味了。 老天爷像是知道杜衡等的无聊了,阴云竟开始散去了,雷声也停止了。所有人都以为卜算要结束,纷纷的站了起来。而周台道却无丝毫的反应,五识也没有开启。 突然,宫梦寻说道“不好”,话音未落,天空忽然红了起来,一道亮如白昼的天雷从滚滚红云中直劈向周台道。 宫梦寻提起自己的剑对着天雷迎了上去,两道白光相撞,灵力与雷电所产生的波动直接将场内的一些人掀飞了出去,包括正在卜算的天枢阁的弟子。宫梦寻迎了一次天雷,面不改色的回到了地面。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又冲上去迎击了第二道天雷,再次回到地面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了,喊道“我撑不了多久,找机会将周阁主和一众弟子带走,”,说完,又迎上第三道天雷。 听到宫梦寻如此说,其他门派都有些犹豫。周台道他们是在天雷与宫梦寻对质的正中央,贸然冲过去,肯定会有伤亡,谁也不想让自家的实力受损。 赢文爻见没人愿意上前,冷冷的哼了一声,领着自家的一众女弟子冲了上去,结果还没到台子边缘,一些女弟子直接被气流又掀了回去。剩下的跟着杜衡冲上了台子,将坐在八卦阵内的弟子,一个接着一个的往下拖。祝鹗见杜衡冲了过去,拿出青阳也飞到了八卦阵内,用灵力护着杜衡,将周围的气流隔绝。 “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祝渊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带着弟子也进入了八卦阵内。很快,天机阁的弟子全被移了出去,只有周台道还在在八卦阵的中央。杜衡看了看空中正与雷霆对抗的宫梦寻,寻思着宫梦寻撑不了多久。狠了很心,结起一道符咒护在头顶,便冲了过去。 “回来,小衡”,赢文爻惊恐的喊道。她刚把一名天枢阁的弟子救了出来,气都没来的及喘一下,又持着剑冲回了八卦阵内。 祝鹗也看到了杜衡的动作,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立刻运起全身灵力朝杜衡飞了过去。 杜衡离周台道越来越近了,气流也越来越强,刮得他皮肤生疼。但杜衡还是忍住了,好不容易到了周台道的身旁,拉着他便想走。却不想封闭了五识的周台道那么的重,拉了半天竟然纹丝不动,这挺瘦的一个人,怎的这么重。 “快~走...走”,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杜衡一抬头,看见商三观正朝自己喊着什么,手一直在指着天,杜衡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一道天雷正在自己头顶,像一条毒蛇似劈了下来。杜衡想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祈求自己的符咒能抵挡一二了 怒火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轰’的一声,天雷的响声刺激着杜衡的耳膜,但是却没有预想的疼痛,杜衡有些疑问的看向自己的头顶。是祝鹗,他正在死死的顶着天雷的冲击,刺目的光让杜衡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只看着他的身影就让杜衡感到一阵莫名的心安,仿佛只要有他在,就算天塌了也都没有关系。 赢文爻也在这时冲了进来,帮着杜衡一起将周台道拉了出去。刚到八卦阵的边缘,一声巨大的声响从阵中央传了过来。 随着这一声巨响,杜衡的心沉了下去,不顾赢文爻的阻拦,疯了一样的往回跑。可是哪里还有什么八卦阵,眼前只剩下一个巨坑和无数的碎石。 “祝鹗...祝鹗”杜衡凄厉的一遍又一遍的在坑的旁边喊着,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杜衡是真的害怕了,有些不敢相信的跪在了地上,捂着脸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这一切都是梦,醒了就好了,就好了”。可是祝渊的声音又把他拉回了现实“鹗儿,鹗儿”,那绝望的声音让杜衡彻底崩溃了。泪一下子从杜衡的眼里涌了出来,他无意识的撑着身体就要往坑里跳,却在最后一刻被人搂住了腰,他以为是有人要拦着自己去找祝鹗,疯狂的挣扎着。 “别动,再动我真的抱不住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杜衡红着眼睛不敢相信的回头望着身后的人,在看见那张心心念念的脸时,再也忍不住了,一拳打了过去“谁让你救我的,你他娘的过来干什么?” 祝鹗被他一拳打在了地上,脸上却仍带着笑容,“生气了?” “你就是个疯子”,杜衡还想把杜衡拽起来继续打,却发现他的身后已经是血肉模糊了,无力的松开了自己手,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着。然后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就走了。 祝渊见自己的儿子没事,抖着山羊胡子激动的半天说不出来话,半响才反应过来,找着一帮人赶紧把祝鹗抬下去治伤。 宫梦寻也在此时摇摇晃晃的从坑里爬了出来。说明了原委。原本总共有八道天雷,在第七道的时候,宫梦寻受不住,被生生的劈晕了过去,这才有了刚才的事情。 周台道离了八卦阵,很快就醒了过来,“天~要亡啊!”挣扎着说完,一口老血便喷了出来,七窍中也流出了鲜血,然后就晕了过去,人群中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畅体元的情况也是很糟糕,受了内伤,一直昏迷着。 好好的天衍盛会竟变成了如此的景象,让人不禁担忧卜算的结果到底是何,居然引发了如此异象。处理完了一切,赢文爻终是松了一口气,看着杜衡满身是伤的样子,眼中满是心疼,走到杜衡的身边像是想和杜衡说些什么,却还是没说出来。回去后,赢文爻单独把杜衡叫到了她的房间里。 等了半响,杜衡才听到赢文爻轻轻的说道“小衡,你以后能不能不要...随便冒险,万一你出事了,我要怎么和师傅交代”。 杜衡愣了一下,没想到赢文爻会这么说。在他的心里,赢文爻向来是一副稳重成熟的样子,像今天这么小心翼翼的还是第一次,居然是为了自己,“我......知道了”,杜衡有些不安的低声回道。 “你知道个什么?你就那么喜欢当英雄吗?这才来绛州几天,你自己说你受了多少次伤了,你是没事,可你想过我和师傅吗?”,商三观从外面一脚把门踹开,指着杜衡的鼻子骂道。 赢文爻向来重视礼仪尊卑,当即斥责商三观“闭嘴,他是你师叔!” “师叔?师傅,你觉得岐山上下有哪一个人是把他当做师叔的吗?除了我,岐山同辈中哪个不比他年长,一个个的都把他捧在手心里。有人欺负他了,哪一个不是不要命的往上冲,可是他呢,把别人的心都当作是石头做了,不会痛一样,”商三观是真的生气了,口无遮拦的指着杜衡鼻子继续骂着。 杜衡从来没想过自己做的事会对别人有如此大的影响,从小到大自己身边只有大喜和二丫,无论自己做什么他们从不会阻拦,也不用考虑后果或是别人的感受。他做事永远都是凭着自己的心情。 “我......”,看着商三观红着眼对自己嘶吼的模样,让杜衡的喉咙一紧,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回想刚刚天雷劈向自己时,商三观那绝望的表情,还有岐山一众弟子担心的面容,杜衡感到一阵羞愧。 “小衡,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不必什么事都自己担着”,赢文爻叹了一口,温柔的说道。 “对不起”,杜衡满心愧疚道。 “谁要你对不起啊”,商三观抹了把眼泪,转身跑了出去。杜衡想追上去,回头看了看赢文爻,“去吧,”赢文爻笑着摆了摆手说到。 商三观跑出去之后边擦眼泪边慰问杜衡的祖宗十八代,没看清路,一头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没站稳,被撞倒在了地上。火顿时蹭蹭的冒上来了。正准备再骂两句,一抬头看到的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傻坐了一会儿,刚想喊,结果对方像不认识她一样问了一句“姑娘没事吧?” “靳叔叔,我是......”商三观满脸的疑问。虽说自己从小便离开了伽洛城,但是自己是靳叔叔亲手带大的,没道理不认识自己啊,是自己的样子变化太大了吗? “靳柯!”商士禹从后面喊道。 “宗主”,靳柯往旁边站了站,恭敬道。 “这是三观啊,你忘了吗?她可是从小便喜欢跟着你的,”商士禹像是提醒的说道。 “哦,竟然是三观,我当真没认出来,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啊”,靳柯貌似突然想了起来,亲昵的对三观说道。 “好了,那边还有事,你赶紧去处理一下”,看到靳柯与商三观打过招呼了,商士禹紧接着吩咐道。靳柯行了一礼,便准备要走。商三观怎么看怎么奇怪,下意思的伸手想要阻拦靳柯离开,手还没碰到他的衣服就被商士禹拦了下来。 “多年未见,我想与靳叔叔叙叙旧,这都不行吗?父亲~”,商三观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所谓的父亲,面无表情的问道。 “自然不是,只不过,今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太过于繁忙,不如下次我亲自安排!”商士禹对着商三观微微笑道。若不是知道商三观与商士禹的关系不好,别人还真的以为是父女情深呢。 对峙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杜衡刚到就看见商三观与商士禹正在对峙,连忙把商三观拉到自己的身后,行了一礼道“商宗主”。 “怎么?杜仙师这是怕我吃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商士禹见杜衡一副紧张的样子,有些嘲讽道。 “自然不是,只不过三观刚与我吵了一架,她那个臭脾气,您是知道的,怕是她不懂事,迁怒于你”,杜衡如何听不出商士禹的话中之意,柔和的笑着说。杜衡都这样说了,商士禹不好再说些什么,总不能真的和自己的亲生女儿计较,如此还比不上杜衡这个外人了,想清楚了其中弯绕,若有所思的朝商三观看了一眼,转身便走了。 待到商士禹走远了,杜衡‘呼’的松了一口气。没见过谁家的父亲做成这个样子的,见了亲生闺女像是见了仇人一般,说话夹枪带棒的。 杜衡一回头发现商三观还在看着刚才商士禹站着的地方发呆,忍不住推了推她“怎么了?” “没事”,商三观翻了杜衡一眼,没好气的回道,心里打定了主意,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到了第二日,周台道才醒了过来。然后便将宫梦寻等重要的人物都请了过去,听说还设了禁制,不许任何人进去,商讨了大概有半日,才陆陆续续的有人出来。不过,除了宫梦寻还算平静之外,其他的人都是面带忧色,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赢文爻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来的,只知道周台道的话像是嵌在了她的脑子里面一样,挥之不去。院子里杜衡正在和岐山的弟子们说说笑笑,谁都没发现赢文爻回来了。 岐山的弟子皆为女子,向来消息灵通,且从不把杜衡当成男人,有什么消息总是要与杜衡一起分享。这也就养成了杜衡只要一看见自家师侄聚在一起,就拿着瓜子就搁旁边听着的毛病,有时没事还插上几句。 “师姐,你回来了”,最后还是杜衡眼尖,瞟见了站在门口的赢文爻,立刻故意大声的站起来喊了一句。瞬间,院子里如鸟兽散,一个人也没有了,只有杜衡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样,都是什么人啊?说好自己是岐山派的宝呢?杜衡在心里无力的吐槽着。 平日里赢文爻看见这些总会斥责几句,今日却没有反应。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般,也没有回应杜衡,只是木讷的向院里走着。 “师姐?你......”,越看越觉得赢文爻不正常,杜衡试探性的又喊了一声。 赢文爻像是刚听见杜衡说话一样,挤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说“没事,我就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杜衡有些担心的跟着赢文爻,直到她走回了房间,杜衡才离开。赢文爻的这幅样子让杜衡心里有些堵,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然以赢文爻的性子绝对不会是这般模样,杜衡想着,走出了院子,准备打探打探。 “我找宫城主,”杜衡站在一处院子外对着看守的人说道。杜衡问了一上午了,竟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这让杜衡有些烦躁。 看守的人应该是宫梦寻的亲信,身穿黑色的衣服,腰间配有栖霞城特有的云石。 “城主现在不见客”,黑衣人傲慢的抬了抬眼皮说。 “是你们城主说的还是你说的”,杜衡被这人的态度激着了,冷声道。别看杜衡平日里对人总是客客气气的,可是一旦惹了他,就会变成竖刺的刺猬,扎手的很。 “有区别吗”?黑衣人狂妄的笑了一声。 “不见客?”杜衡非常善意的又再问了一遍。 黑衣人咧了咧嘴冷笑着“你说......”,话音还没落,杜衡的拳头已经打在了他的脸上了,黑衣人后面的字硬生生的被杜衡打回了肚子里。还没等人站起来,杜衡又是一脚,直接把人踹进了墙里面,咬着字慢慢的问道“见不见”?黑衣人显然没想到杜衡会突然出手,连中了两招后,恼羞成怒,直接和杜衡交上了手。黑衣人作为宫梦寻的手下,到底是有些本事的,和杜衡竟不相上下,怪不得如此的狂妄。 杜衡打的有些烦了,趁那人不注意,甩手将一张定身符贴在了黑衣人的身上。黑衣人立刻动不了,杜衡邪笑了一声,松了松筋骨,摁着黑衣人就是一顿乱捶。 “城主没回来,”那人见识了杜衡的厉害,吞下了嗓子里的血,怕杜衡又继续打自己,急忙的说道。杜衡一听人没回来,忍住了自己怒气,把那人丢在了一边。 杜衡此时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干脆一屁股坐在的那人的旁边等宫梦寻回来,结果这一等,便等到了天黑。 祝鹗自从被带回去养伤,就再也没见过杜衡了。心里不禁埋怨着杜衡没心肝,自己差点都死了,他居然也不来看看自己。说不定现在正在哪里快活呢,可是心里又忍不住为他找借口,说不定是有事耽搁了才不来看自己的。祝鹗就这样来来回回的想着。 “父亲呢?”,祝鹗从床上坐了起来,躺了这么几日,身上的伤轻了一些。 “回少宗主,宗主正与宫城主在议事”,旁边的黑衣弟子恭敬的回道。杜衡一皱眉头,宫梦寻怎么来了,这家伙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天一点一点的黑了。宫梦寻还是没有回来,杜衡有些着急了,扔下了手里的花生,拍了拍屁股对着那个被自己打的鼻青脸肿的人说“谢谢你的花生啊,下次对人客气点,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善良的,知道吗?”黑衣人哪还敢再说些什么,使劲的点着头,杜衡看着都害怕,怕他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头给点掉了。 悠悠晃晃的,杜衡竟走到了商士禹所住的地方,一抬头居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偷偷的从墙上翻了进去。想起今天白天所发生的事,杜衡一拍脑袋,商三观这个夯货不会准备夜探她的靳叔叔吧。 商氏住处,商士禹正坐在主位上,看着底下被绑成麻花的黑衣人,嗤笑了两声吩咐道“把面罩拿下”,立刻就有人上前扯下了黑衣人的面罩,迎着烛光,黑衣人的脸毫无遮拦的露了出来,竟然是商三观。 讨人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商三观仰着脸盯着商士禹问。 商士禹带着和蔼的笑容,从座位上走了下来,俯视着商三观道“当然,别忘了,你是我的女儿,” “有意思吗”?商三观脸上带着怒气问道。 “那么生气做什么?我是你的父亲,自然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今天你既然回来了,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好好的招待一下,带下去吧”,商士禹收敛了笑容,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道。 商三观听到商士禹如此说,不由的觉得可笑。这一笑不打紧,竟止不住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宗主,杜衡来了”,一个弟子匆忙的走进殿内禀报道。 “哦!这么及时,你这前脚刚来他后脚就到了,你可真是碰到了一个好师叔啊”,商士禹显然也没想到杜衡会来,阴阳怪气的看着商三观道。说完朝旁边的弟子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人将商三观带了下去。 “杜公子,这么晚了,你怎的来了?”,杜衡一进到大殿,商士禹就热情的迎了上来。 “商宗主,我自然是来找三观的”,杜衡一听商士禹的话便知道他准备装糊涂,开门见山道。 商士禹没想到他能如此直白,笑容在脸上僵住了,随后化作一脸的疑问“三观?她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杜衡原本还对商士禹抱有一点希望,认为他好歹是商三观的父亲,最起码还是有一点父子亲情的,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这商士禹分明就没想把商三观交出来。 “我亲眼看着三观进来的”,杜衡的语气冷了下来。 商士禹故作疑虑“哦?那可能是你看错了吧?三观是我的女儿,她若回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瞒着你呢?” 看着那一张和商三观有着六分像的脸,杜衡都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天底下居然会有这样的父亲。杜衡紧了紧拳头,压住了自己心中的怒火,面色一片风淡云轻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道“商宗主不介意我在这里讨口茶喝吧”。 商士禹没料到杜衡会待在这不走了,盯着杜衡看了一会儿,“那杜公子你就在这坐着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就要离开。 “这就是商氏的待客之道”,杜衡猛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凌厉道。 后院,两团黑影鬼鬼祟祟的贴着墙根,“大喜,就在这儿了吗?”,一个黑影小声的问着。 “就是这,一会儿我把周围的阴鬼怨气全招来,你在旁边放风,若是有修士来了,告诉我”,另一个黑影小心翼翼的告诫着。随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方圆百里的阴邪之气都从地下慢慢透出了地面,往同一个方向聚集,速度极快,却又极为的隐蔽。 原本躺在床上的祝鹗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起身,伸出了手,一股黑色的气息竟在他的手里环绕盘旋。祝鹗挑了挑眉毛,直接从床上起身了。 正殿内,祝渊正在与宫梦寻说些什么?两人都是皱着眉头,像是在讨论什么大事。说的口渴了,祝渊端起杯子正准备喝口茶,结果还没递到嘴边,地面突然一阵猛烈的晃动,茶水直接全倒在了他的脸上。宫梦寻似乎也被惊着了,有些讶异的看向门外。 祝渊刚把脸上的茶水擦干净,一抬头就不见了宫梦寻的踪影,走到门外才发现宫梦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院子里,正抬头看着什么。顺着宫梦寻的目光,祝渊看到了一股浓浓的鬼气漂浮在西北方。 “那是什么地方?”,宫梦寻皱着眉头问着。 “是伽洛商氏的住处”,立在一边的弟子回道。宫梦寻眼神里带着严肃,将双手一起背在了身后,一瞬间就不见了身影。不远处的祝渊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商士禹看着突然升起的鬼气,震惊的看着杜衡“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您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杜衡整理着袖口淡定的说。 “刚发生了钱氏的事,我这里便出现如此浓烈的阴鬼气息,你想污蔑我商氏!”,商士禹眼里带着狠厉的神色死死的盯着杜衡道。 商士禹恨不得撕了杜衡,而后者却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污蔑不污蔑和我没关系,我只知道,若是让别人看到伽洛商氏的商士禹绑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事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怎么看?” 杜衡话音刚落,商士禹身边的一个圆脸的胖子掌中带风的就朝杜衡打了过去,原以为杜衡会躲开,谁知道杜衡根本没打算动,竟硬生生的受了这一掌,直接被打出了门外。 宫梦寻刚到,就看见一个人直接从屋里飞了出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待看清那人是杜衡,宫梦寻赶紧将其扶了起来。这一掌实在是狠,直接把杜衡打的口鼻流血,宫梦寻见杜衡伤的重,正要为杜衡疗伤,却被他拦着了“宫城主,商三观还在这里,我找不到她了”。 “好,我知道了,”宫梦寻话音刚落。祝渊便带人赶到了,得到宫梦寻的吩咐,很快就把商三观找了出来。宫梦寻原先还想搜寻鬼气的来源,却发现这鬼气散的极快,自己刚到这里没多久,竟全都散去了,只能作罢。 “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宫梦寻坐着主位上威严的问道。商士禹正准备站起来说些什么,却被杜衡抢了先,“宫城主,是这样的,咳咳咳~今日我本有事去找你,奈何你不在。这一等便等到了晚上,在回去的路上,咳~我看到三观,她穿着夜行衣,说是看到了一只厉鬼进到了商氏的住处,怕他伤了自己的父亲,又怕说出来别人不肯信,想亲手抓住厉鬼。我担心她会出事,便跟着一起去了,结果三观被厉鬼抓去了,我跑来告知商宗主,奈何他不信,咳咳~后来的事,您也知道了”杜衡虚弱的说道,边说还边不停的咳血。 商三观之前是被人打晕了拖走的,刚一醒来,便看见杜衡满嘴的血,吓得慌了手脚,“阿衡,你怎么了?怎么那么多血啊”,说着说着竟趴在杜衡身上哭了起来。 “咳咳~我没事,”杜衡气息微弱的说道,然后趁所有人不注意,朝商三观使了使眼神,让她别乱说话。商三观收到了杜衡的眼神,立即会意,哭的声音更大了。宫梦寻本来见商三观醒了,想问些话。如今看人家小姑娘哭的如此的伤心,也不好再询问些什么。便派了几个人将杜衡和商三观送回去,还嘱托杜衡要好好休息,剩下的事交给他。 颛顼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还没送到半路,商三观一阵忽悠,便把宫梦寻派的人都支走了。然后一把推开了靠在自己身上的杜衡,嫌弃道“行了,人都走了,别装了”。结果杜衡真的倒在了地上,吓得商三观赶紧又跑过去把人扶了起来“你真的受伤了?我还以为你是装的”。 眼看着商三观又要哭了,杜衡“哇”的一声叫了出来,吓得商三观也跟着尖叫了一声。这下商三观知道杜衡是真的没事,不客气的往杜衡胸口上锤了一拳“你要死啊,敢骗我。”而这一拳恰好不巧的直接锤在了杜衡胸前的伤口上,疼的他一张脸煞白了起来,连忙摆手道“别打~是真的疼”。 杜衡真的是搞不明白,你说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劲那么足呢?这一拳差点直接把自己送上了西天。杜衡疼的受不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哎,”商三观用腿踢了杜衡一下,杜衡以为她是想和自己道歉,没理她。结果她又踢了一脚“黑乌鸦”。这下杜衡听清楚了,往前面一看,果真是祝鹗。 祝鹗没有说话,淡淡的看了商三观一眼。随即商三观非常识趣的说道“我先走了,你们聊哈”。然后便不管杜衡求救的目光一溜烟的走了。 “你的伤好了啊!”一阵冷风吹过,杜衡被祝鹗盯得有些不舒服,没话找话的说道。祝鹗没有接腔,仍旧是静静的继续盯着他。夜晚的风将祝鹗的衣摆吹的上下翻飞,颇有一种欲仙之姿。“哈哈哈...今天月亮真圆啊”,杜衡被他看的心里彻底的慌了,总觉的祝鹗似乎什么都知道了,只是在等自己的一个解释。 “果然啊,呵,”过了很久,祝鹗有些凄凉的说道。然后慢慢的走向了杜衡,伸出手将他扶了起来,蹲下身为他拍去衣服上的尘土。只是这一个动作,却如同承载了万千的话语,不知道为何,杜衡竟觉的这个动作如此的熟悉,想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有想到。只是轻轻地后退了一步“不用,我自己来就行”,说完就准备自己来拍打衣服上的尘土,结果手还没碰到衣服就被祝鹗握在了手心里。 “答应我,别伤害自己,”杜衡从没见过祝鹗这个样子,整个人惶恐不安,又无能为力,“我......真的撑不住了”,祝鹗像个孩子一样,突然抱住杜衡的大腿带着哭腔道。听着祝鹗的声音,杜衡突然感觉一阵的眩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脑袋里炸开了。然后便没出息的又不醒人事了。 这已经是杜衡第三次梦见那棵古树了,还是那个叫作嵬的小孩子,不过,看身高似乎长大了一点。此时他正站在三青鸟的身上,手里还拿着几个野果,满脸笑容的跑到古树的旁边,大声喊着白帝的名字,然而却没有人回答他。倒是古树听到了嵬的声音,摇了几下树枝,表示白帝并不在树上。嵬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白帝很喜欢这棵古树的,从不会离开,自己只是去摘了一些野果,他能去哪里呢?想到这里,嵬失魂落魄的坐了下来,乖巧的把摘来的野果放进自己的怀里,他要等着白帝回来一起吃。白帝一定是有事出去了,很快便会回来的,嵬在心里想着, 可是,一天很快过去了,白帝还是没有回来。嵬开始着急了,天黑了,邪祟就会出来,他们会像吃自己一样吃了白帝的,自己要去找他,自己要保护他,对,保护他。嵬不是不知道白帝是上古之人,可是自己与他在一起的这些天,从未见过他有什么厉害的法术,反而这个怕那个怕,甚至飞的高也怕,嵬真的担心他会出事。 小小的孩子也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勇气,不顾三青鸟的阻拦,一头扎进了黑暗中。夜晚的树林阴森又潮湿,风刮过树叶的声音就像是在恶鬼在哭嚎一样。若是放到以前,嵬不会放在心里的,可是现在白帝不见了,他害怕,只能疯了一样的往前跑,企图用最快的速度找到白帝。不知道过了多久,嵬终于支撑不住了,一脚踩空了,趴在了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并用拳头狠狠地捶向地面。 “怎么了”?清冷的声音在嵬的头顶响了起来,嵬惊喜的抬起了头,果然看见白帝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白帝一回去便听三青鸟说这个小鬼头跑了出来,急急忙忙的便寻了过来,只不过是一日不见这个小鬼头竟成了这般狼狈的样子,白帝有些无奈的想着。而在白帝的身后还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子,生的剑眉星目,好看的极了,美中不足的是他身上却带着一股子阴郁之气。 黑衣男子似乎对嵬很感兴趣,微微伸着头看着,血管顺着他的脖子显露了出来,充满了禁欲气息,让人忍不住想在他的脖子上咬上一口。 “这就是你养的小鬼头?”,黑衣人像女子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然后竟用手从后面围住了白帝的腰阴柔道。白帝将嵬拉了起来,没有理会黑衣人的动作,轻轻的拍打着嵬身上的枯草和尘土。看到这一幕,杜衡突然想起来刚才祝鹗也是这么为自己拂去脏污的,奇怪的是两个人的动作竟如此相似。 ,看到有人碰了白帝,嵬的眼神突然变得狠厉了起来,一口咬在了那只围在白帝腰间的手。只是一口,那只手瞬间就出了血。鬼祖的牙齿向来生的尖利,不然怎么撕扯猎物。黑衣人吃了痛,快速的收回了手,好看的脸上流露出丝丝的怒气道“小畜生”。 白帝一听不乐意了,把嵬抱在了自己的怀里,转身道“骂谁呢?不就是被咬了一口,多大点事”。“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黑帝颛顼,别看他长得好,可是瑕疵必报的性子”,白帝故意对着嵬说道。 “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狭隘一点,可真对不起你了”,颛顼危险的看着嵬,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白帝没理会他的目光,轻轻一甩袖子,转身走了“你可以试试,还有,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外面的事和我无关”。 情欲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看着白帝的身影越走越远,杜衡的头又开始晕了起来,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个声音在轻轻的呼唤自己。一睁开眼,便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床顶和坐在一旁的商三观,杜衡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我...昨天不是祝鹗?” “昨天我刚离开,你就晕了,是黑乌鸦把你送回来的,”商三观回道。杜衡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昨天祝鹗那无助的模样,像是害怕,又像是绝望,让人忍不住心疼。还有梦里的人,若只是梦到一次也就罢了,可是如今接二连三的,让杜衡不禁怀疑,梦里的人是不是和自己又或者是祝鹗有什么关系。 刚醒时没注意,如今清醒了,杜衡隐约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人似乎还不少。于是便吵着让商三观带自己出去,被烦的没法了,商三观无奈的搀扶着杜衡下了床,走到院里。果然看见岐山的弟子们正围在一起说些什么。一些和杜衡熟悉的,看到他出来了,还特地搬来了凳子,让他坐下听。 “跟你说,咱们掌门可厉害了,一脚就把商氏的院门给踹了,”一个弟子满脸自豪的说着。 “真的?还有呢?”旁边的人急道。 “然后啊......” 杜衡掐头去尾,听了一个大概。今天早上,赢文爻听说昨天商士禹把自己打了,二话没说拿着剑就出去了,然后风风火火的质问商士禹为何要打杜衡,没谈几句两人竟打上了,结果到了现在赢文爻还是没回来。听到这个情况,杜衡惊的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这事怎么听也不像是自己师姐能干出来。 “师傅回来了”,门外的弟子慌张的跑进来通风报信。原本七七八八乱坐一气的弟子立刻都站了起来。 赢文爻是回来了,却是一身脏兮兮的回来了,弟子们看到自家的掌门这幅样子,都有些意外,却没人敢问些什么。直到后来杜衡才知道,自己那个向来注重礼仪的师姐,为了给自己出气,放下手中的剑,竟赤手空拳的冲上去和商士禹打了一顿,当然这是后话。这一刻杜衡的鼻头突然酸了一下,心中有千万条想说的话,可是嗓子里却如同灌了铅一样,竟吐不出一个字。 最后还是赢文爻走了过来,拍了拍杜衡的肩“记住,我岐山派不是任人欺负的”,然后理了理衣冠正色道“收拾东西,明天启程回岐山”。 “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去了”,一众弟子开心的喊着。杜衡看着赢文爻的背影,很想问问她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周台道到底与她说些了什么?可是这些重要吗?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不会离开岐山的,不是吗。杜衡低头笑了笑,转身也走了。 另一处地方,满脸都是抓痕的商士禹气急败坏的把自己手中的杯子狠狠地扔在了地上“简直是个泼妇,不可理喻”。 “宗主,要不要...”,那个将杜衡打伤的胖子阴险道。 “闭嘴,蠢货”,商士禹在这一刻眼睛里杀机顿显。吓得那个胖子连忙跪在了地上,许久,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宗主,那现在该怎么办”? “回伽洛城,昨天的事到底是对我们有些影响的,宫梦寻表面上不追究了,可是背后少不了要调查一番,我们离他越远越好。”商士禹的火气消了下去一点,拼一口新端上来的茶道。 “昨天的事和那个杜衡绝对脱不了关系”,胖子道。 “还用你说,不过,这件事确实需要调查,商护,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商士禹端起茶水摇了两下,搭着眼皮吩咐着。胖子一听,立即又磕了一个响头道“属下一定不负宗主所托”。 看到商士禹没什么要吩咐的了,商户有眼色的准备退下。还没起身,一个身影从侧殿走了过来。商户假装没有看见,站起来退后了两步便走了,而在转身的那一刻,眼中却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的厌恶和鄙视。 商士禹见到来的人,原本阴郁的神色一扫而空,换上了一副温良的表情“柯,你怎么出来了”,来的人竟是商三观一直想见的靳柯,只不过此刻的他面无表情,眼神木讷,如同一只牵线木偶。在听到了商士禹的话的时候也只是动了一下眼睛,重复而又麻木的道“三观......我要找三观”。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所有事情,宫梦寻揉着脑袋疲惫的往回走,结果还没到门口,一个胖子哭哭啼啼的便跑了过来“城主,城主,呜呜呜...”。 “你是?”宫梦寻看了半天没认出是谁,只能客气的问道。 “是我啊,伍德啊,呜...”胖子委屈的哭喊着。 宫梦寻这才反应过来,这哪里是胖子,分明是被揍成了猪头,鼻青脸肿的,脸上没一块是好的,“伍德?你不是在...,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伍德看到宫梦寻终于认出了自己,感动的稀里哗啦的说“城主,是~杜衡,是他打的”。 “说清楚,”宫梦寻一听是杜衡,有些讶异,最近的事情怎么都与杜衡扯上了关系,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伍德口齿不清的说了半天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本来以为宫梦寻会生气,结果他竟只是叹了一口气道“无事,是你做的不对,这次就当是教训了”。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宫梦寻,伍德有些不敢相信的瞪着自己的眼睛,半响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恭敬的低头回道“是”。从前听别人说城主对杜衡青睐有加,自己还不信,如今瞧着城主的态度,这消息倒不是空穴来风,看来自己以后见到杜衡可要客气一些了。 分别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天刚黑,杜衡便已收拾好了所有东西,一想到快要回岐山了,他的心里就一阵的开心,身上的伤竟也不那么疼了。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发现睡不着,便想着去找三观玩会,结果没在屋里找到人,想着她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高兴的睡不着出去了。围着院子找了半天也没瞅见人影,又恰好到了赢文爻的房间前,觉得没有商三观,和师姐聊聊天也是好的,瞧着这几天看师姐不太高兴的样子。 杜衡走到门口,刚准备推开门,却听到了里面对话的声音。 “你当真要回伽洛城”? “师傅,有些事情,我需要弄清楚。不过,我会很快回来的,也就一两个月的时间,你放心吧。” “你让我如何放心,你父亲对你的态度你不是不知道” “师傅......” 杜衡听到这里,心里暗骂商三观这个夯货,居然准备一个人回商氏,看来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什么,悄悄地不露一点声色的又走了。 屋内,商三观看着赢文爻担心的样子“师傅,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一个人,可是你看,这才出来多久,杜衡就已经受过了多少次的伤了。我和他一起长大,知道他的为人,若让他知道我要回商氏,肯定会跟我一起,我是万不能再拖累他的”。 “很好,知道为他人着想了,到底是长大了,”赢文爻颇为欣慰的道。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进了另一间偏房,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信封,“这个给你”。 商三观接过了信封,来来回回的看了许多遍,也没有发现收信人的名字,抬起头疑惑的问“师傅这是给谁的?” “给你的”,赢文爻话音刚落,商三观便想拆开,被赢文爻拦住了“现在别拆,以后时机到了,你自会知道它的用处”。 “好”,商三观憨厚的笑道。 “三观,你是个好孩子,以后无论何时,你一定要记住,杜衡是你唯一能信任的人,你们要互相扶持才能走的长远”,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赢文爻语重心长道。如果商三观再心细点就会发现今日的赢文爻有些不同,可是她生性大大咧咧的,并没有往深得想。 第二天天还没亮,商三观便偷偷摸摸的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一人走了。 绛州边缘的界碑石上,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人正坐在上面,嘴里还咬着一根狗尾巴草,懒散的望着天空,“唉~这都什么时候了,商三观那个夯货怎么还没来”。 “阿衡,要不要吃点东西啊?”,界碑石的旁边一个少年的声音响了起来。 杜衡吐出了嘴里咬着的草“你自己吃吧,别忘了给大喜也分一点”。 “我不用”另一个成熟温和的声音道,正是大喜和二丫他们两个。杜衡瞅着离绛州城够远的了,旁边也没有什么修士,便放心的将他们两个都放了出来透透气。 直到晌午,烈日当空照,杜衡才看到商三观牵着马慢悠悠的赶了过来。但是却不是她一个人,还有一个人,一身的白衣,雪白的皮肤,搁着老远杜衡就猜到是谁了,哪个人长得和他一样,明明是个男人,偏长的比女人还白。 商三观翻着白眼,无奈的和畅体元保持着距离“你是怎么知道我要走的啊,别告诉是我师傅告诉你的啊”。 “怎么?如今来送送你都不行了”,畅体元苦涩的笑道。 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情绪,商三观难得有良心道“不用,你师父还受着伤呢,你这个做大弟子的就跑了出来,别人知道了,会议论的”。 “无妨”,畅体元掩住眼中的不舍“此番一去,又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送送没人会说什么的”。 不知怎的,听到他如此说,一股离别之情从商三观心里涌了上来,惹得竟然不敢与畅体元对视了。不由的错开了目光,谁知这一错,居然看到了杜衡吊儿郎当的站在不远处,商三观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人还在,确定自己没看错后,惊讶的喊着“阿衡”。 畅体元看到商三观走着走着突然就呆了,顺着她发呆的目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心里一堵,心伤的想着,是啊,不论到了哪里,她的身边都有杜衡,可是自己呢?空与她有婚约之名,却不能时时刻刻陪着她,又有什么资格和杜衡抢呢。然而他的心思商三观却不知道,在看到杜衡之后,飞快的跑向了他,一伸手便是一拳,狠狠地打在了杜衡的胸前,“你他娘的怎么在这啊?”,语气里掩不住的开心。 “唉~某人要回家也不打算告诉我,只能偷偷的先走一步,在这等着喽”,杜衡假装伤心的道。 “你也是来送我的”,商三观反应过来杜衡身上还有伤,退后了一步问道。 “我不是,我要和你一起回去,你之前答应我的,要带我去伽洛玩的”,杜衡一脸无赖的模样说道。商三观知道,杜衡这是怕自己在伽洛遇到什么不测,想跟着保护自己才说的托词。 畅体元本来是担心商三观的,如今看到杜衡要和她一起,心里虽然不舒服,却安心了不少,迟疑了一会儿,走到杜衡的面前,行了一礼道“杜兄,三观就交给你了”。天知道此刻他的心有多痛,可是若是三观喜欢,自己的痛又算的了什么呢? 一听他的话,杜衡就知道,这货绝对想多了,估计现在正在脑子里编故事呢,摆了摆手“不用你说,我自知道”。 畅体元的脸霎时间更白了,憋了半天就蹦出了一个字“好...” “走吧”,杜衡牵过商三观手里的绳子说道。 “那我走了,保重”,商三观朝畅体元潇洒的抱拳道。畅体元到底没在说什么,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看着她转身离去。杜衡朝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挥了挥手小声道“心爱之人必当归还”,畅体元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猛然的抬起头看着杜衡,想问清楚是什么意思,结果对方只是神秘向他眨了一下眼睛,转身离去。隐约之间,他似乎看到了杜衡身边站着两个人影,刚想提醒一下,那两道身影却消失了,只能默默地放下自己刚要挥起的手,看着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意外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天枢阁内,宫梦寻站在周台道的床边正与他告别。前几天周台道虽说伤的重,可到底还算正常,如今只是短短几天,竟已瘦成了皮包骨,清秀的面容如同八十岁的老人一般,每说一句话还要粗喘上几口气,一副病入膏荒的模样。 “宫城主~我...活不了几日了,阻止天灾的事便要交于您了,还有~赢掌门,我与她是知己挚友,请您要......呼~”虽然已是进气短出气长了,但是周台道依旧在嘱托着。 “我会的”,宫梦寻很想安慰周台道,可是眼前他这个样子,明显是大限将至,与其说些没用的,还不如说些实在的。 “若我走后,有~呼~嗬~人存有异议,您就作证,推阿元~嗬~为阁主”,周台道说到这里激动的时候颇为激动,毕竟畅体元是他收的唯一的一个徒弟,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放心不下的人。 “好,”宫梦寻迎上周台道的目光认真的答道。听到他的承诺,周台道安心的眨了眨眼睛,流下了两行热泪。说了一会话,周台道气力不支一直在咳嗽,宫梦寻对着伍德使了一个眼色,两人默默地走了出去。 在走廊上,伍德问道“周阁主说血满苍穹,天下将倾,可是真的”? 宫梦寻眼神晦暗不明的道“天机阁向来以卜算立派,这卦更是周阁主用命换来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是”,伍德点了一下头道。 赶了好几天的路,杜衡和商三观终于来到一个小镇,虽然比不上各地的主城,却也是一片繁华之派。为了满足二丫的口腹之欲,杜衡还买了几根糖葫芦和一些糕点,全放进蓄鬼盒内了。商三观也不甘示弱,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肉串,眼睛也不闲着,不停的在到处找着吃食,要不是杜衡拦着,估计这里整条街的小吃都被她买回来了。看着在自己前面蹦蹦跳跳的商三观,杜衡恨铁不成钢的翻了个白眼。 商三观走的很快,街上的人又颇多,杜衡眼瞅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有些着急的往前赶去。走着走着,一个老人突然撞上了杜衡,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老人一下子躺在了地上,“打人了,快来看啊,打人了”,杜衡本来要去扶老人的手,吓得直接僵在了半路,这是什么情况?他有些无语的看着老人在地上撒泼打滚,这一闹,影响甚大。街上的人看到有热闹可凑,一股脑的全涌了上来,还没搞清楚状况,便对着杜衡指指点点起来,恶语相向,好像杜衡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恶事一般。 杜衡叹了一口,无奈的蹲了下去,对着那老头道“老人家,你这是准备讹我呢”? “明明就是你把我撞到了,还打我,怎么成了我讹你了,大家给评评理啊,哎呀~我一个老头子还瞎了眼,无依无靠的~”老人一看杜衡要拆穿自己,坐在地上边拍着大腿,边哭嚷着。周围的人一看,纷纷指着杜衡责备着“这人怎么这样啊” “就是” “你看这老头也太惨了” “年轻人啊,不知尊老”! “......” 旁边的人越说越过分,好在杜衡没听在心里,反而一直盯着老人的眼睛。若没看错,这老人确实是瞎了,只不过他的眼睛绝对不是因为年迈而瞎的,反而像是什么妖邪作祟。 另一边的商三观在路上走着走着,一转头杜衡就不见了,找了好久才发现杜衡被人围了起来,扒开人群,一眼便瞅见杜衡正掰着老人的肩膀在问些什么,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着急的跑进去“怎么回事啊?” “哎,小姑娘,救命啊,你看他,要打人了”老人被杜衡的眼睛盯的有些心虚,又见他紧紧的掰着自己的双肩,以为是自己惹怒了他,向商三观求救道。 “老人家,我不是要打你,我是想为你治病”,杜衡强制性的把老人扶了起来,温柔的说道。 “啥”?老人因为看不见,只能由着杜衡将自己拽了起来,侧着耳朵不敢置信的问。 商三观站在一边听了大半天,算是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她当然不会相信杜衡撞到人还打人了,当即便明白了这老头是想讹钱,不客气的冲着那老人道“啥个头,给你治病,听懂了没”? “您的眼睛什么时候开始看不清的?”杜衡问。 “两...两个月前”商三观吼的那一声还真管用,老人被吓得不哭也不闹了,站在杜衡面前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平时可有什么不对劲”?杜衡怕老人太过害怕,声音又放柔了一些。 “不对劲...你真能把我的眼瞎治好?”老人颤巍巍的问道。 周围的人一听杜衡要给老头子治病,都议论纷纷,有些甚至认为杜衡是撞了人不想赔钱才如此胡说八道的。听到周围的人在诋毁杜衡,商三观即刻不愿意了,故意大声道“废话,你难道没听说过岐山圣手杜仙师吗?那可谓是丹心妙手,平常的病那是药到病除,连修仙之人都能治好,更何况是你这凡人的一双眼睛。” 商三观说的煞有其事,杜衡自己都差点信了。旁边的人一听商三观扯的谎话,立即不敢吭声了,万一真的是仙师,枪打出头鸟,倒霉的还不是自己。愣了半响,杜衡歪着脖子,一脸‘你够狠’的看着她,硬着头皮继续问那个老人“您尽管说,我尽力医治”。 老人见杜衡承认了自己是医中圣手,立刻跪在了他的面前哭诉道“圣手救救我这个孤苦无依的老人吧,我就是因为看不见了,挣不到银子才来干的这般营生的啊~”。 得,感情这讹人还成了迫不得已了,心里这么想可嘴不能这般说,夹着一股神秘莫测的微笑,杜衡回道“我这不是要医治了吗?您先回答我的问题,这样才能对症下药啊。” 过了一会儿,老人平静了下来,才继续道“两个月前,我的眼睛就开始慢慢变得模糊了起来,起初我还以为是年纪大的缘故,可是后来越来越严重,到现在已经和瞎了眼没什么不同,找了大夫,他们均查不出是何缘故”。 “那您平时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杜衡心里明了,又问。 “声音...”,老人想了一阵说道“有时候我感觉耳朵里有人在说话,可是再仔细听,又没了,我以为是幻觉”。 “我知道了”,杜衡听完老人的话,胸有成竹道。 瞳人语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我知道了”,杜衡听完老人的话,胸有成竹道。 杜衡把老人扶到一边的台阶上让他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他的头上,再取一碗水让他喝一口含在嘴里,同时屏住呼吸,然后杜衡嘴里轻念咒语,以灵力聚集手指,点在老人的太阳穴上。不到片刻,老人的眼睛竟结上了一层厚厚的翳。当翳厚到连老人的瞳孔也看不见了的时候,一股粘稠的液体从他的眼睛里流了出来,顺带还有两只小小的人儿,没有五官,只是形体与人相似,还不停地发出人说话的声音。周围的人一看老头的眼里竟跑出来个小人,吓得往后退了几丈远。杜衡伸出手将其吸入掌心,化掌为拳,再张开手心时,小人已经化为了一阵青烟消失了。 很快,老人眼里的翳也消失,当即便能看见东西了,激动的跪在杜衡身前半天没说出话,任凭杜衡怎么拉也不起来,只能无奈道“老人家,你再不起来,我恐怕是要折寿了” “仙师啊,我的妻子和这位老丈是一样的症状,可否前去一看啊?”,杜衡这边还没搞定,那边又跪过来一个人,抱住他的大腿嚷嚷道。这一嚷嚷不要紧,周围的人都开始喊了起来,哗啦啦的跪倒了一大片,看的杜衡一阵头大。 “仙师,我家也是......” “我的女儿也是啊,可怜她...” “救救我啊,仙师” “我现在也开始看不清了...”,哭喊的声音此起彼伏的,杜衡扶完这个,那个又跪下了,现场一片混乱。杜衡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肯定要被挤死了,当即变脸吼了一声“还想治病吗!” 周围的人被他这一声吓住了,不明白刚才还和蔼可亲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发怒了,顿时一片寂静,谁也不敢再说话了。杜衡看着差不多了,说道“一个一个来,你们这样,我怎么治?” “是” “欸”底下一片赞同的声音。 杜衡从人群中迈了出来,站在高处道“现在都起来”,话音一落,底下的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愣是没一个敢起来的。杜衡只能又继续道“谁先起来给谁先治”,话音未落,‘唰’的一声,底下的像是经过几个月训练一样,整齐划一的全起来了。 “夯货,过来,”杜衡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有些无从下手,用手招了招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商三观道。 “啊?谁?”商三观架着胳膊,正看的起劲,突然被杜衡喊了一声,意外的看了自己周围一下,在确定指的不是别人时,傻乎乎的用食指指着自己问道“我?” 杜衡说了半天,也没听到回答,搞了半天商三观居然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她,杜衡翻了个白眼道“废话”。商三观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杜衡叫的是什么,瞪着眼睛隔空指着杜衡“行,你行”。然后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杜衡利索的从身上掏出了一叠符纸全塞在了商三观的怀里,面向所有人道“大家听我说,眼睛有和这老人是一样症状的,到这边来领符纸,每人一张,拿回去后闭塞口鼻,浸在水中喝下,妖物自然就出来了,切记,要将妖物放在火中焚烧才可消灭,不能大意”。 原本围在杜衡身边的人听到杜衡如此说,瞬间转移了阵地,全跑到了商三观那里,杜衡终于如愿以偿的松了口气。 起初,杜衡以为只是一些人被妖物缠上,这在平常也是很正常的事,可是,逐渐的他发现了不对劲,按理说他拿出来的符应该是够用的,可围着的人却不见减少,反而多了起来。很明显,这个小镇被妖物缠上的人很多。很快,商三观手里的符纸发完了 刚来的人一看商三观手里的符纸没了,都着急了起来,不要命的往前挤,场面一度混乱了起来,商三观很快就支撑不住,被挤的没地方去,不停地喊着“没有了,别挤了,我这没了!” “那我们怎么办啊,”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响了起来。 其他人也开始喊了起来“你不能救他们不管我们的死活啊”。 “是啊,你要救我们啊!” “......” “符纸没了,只能再画,没拿到的过几天再来,”杜衡看再挤下去,非出人命不可,喊道。 “这符是仙师画的,仙师能救我们...”也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剩下的人把目光全投向了杜衡,紧接着全涌向了他。吓得杜衡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咽了口唾沫,扒住后面的墙壁说着“都别过来啊,我这也没有”。可是那些人哪里会听他的话,一个个的全围了上来,这时的杜衡都已经能想象自己被踩成肉泥的模样了。突然,人群中发出了惊恐的声音,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直接飞了出去。一转身,杜衡看见大喜正伸着脚保持着踢人的动作。他能看见大喜,可是别人看不见啊,都以为是杜衡发怒了,吓得没一个敢再往前挤的了。看着把人唬的差不多了,杜衡清了清嗓子道“我说过,别往前挤了,看到了吗?这就是下场”。 “可是我们怎么办啊?”一个男人站在人群中问道。 “符纸只有我会画,三天后,仍是这个地方,我自会再发放”杜衡知道这些人怕些什么,又道“你们体内的妖物暂时不会伤你们的性命,大可安心等待”。 底下的人都有些犹豫,似乎不相信杜衡的话,却又不敢上前。杜衡有些烦躁的皱起了眉毛冷冷道“你们这样,谁都好不了”。底下的人听到他这么说,一片死寂。杜衡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拉着商三观从人群中走了出去。许久,商三观有些厌恶的说“我们离开这吧,突然觉得他们很讨厌”。 杜衡用余光看了看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人,理智的说“跑?可能吗?再说,不为他们医治有违道义”。 商三观不可否置的耸了一下肩继续问“他们所中的妖物到底是什么?” “瞳人语,被此妖物缠上之后,先是眼睛失明,后五识俱失,最终全身僵硬,死于无知无觉之中。”杜衡假装没看见身后跟着的人,目视前方回答着。 “整个镇的人竟然都被瞳人语缠上了,可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瞳人语?”商三观有些疑问道。 一直跟在杜衡身后的大喜淡淡的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人道“所以,要找到源头,不然这里的人还是会继续被缠着,我们也没法走。” “还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杜衡面无表情的结束了这段对话。 瞳人语一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走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杜衡终于在小镇上找到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关上门窗后,商三观长吁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倒出一杯水就要喝,被杜衡拦住了,“先别喝,这里发生瞳人语的源头还没找到,尽量少碰这里的东西”。 “怕什么?不是还有你吗?”商三观扒开杜衡的手,一口喝掉杯里的水无所谓的道。 杜衡看了一眼她,默默的和大喜对视了一眼,无声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那这些东西还能吃吗?”二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蓄鬼盒内跑了出来,抱着杜衡给他买的吃食可怜巴巴的问道。 看着他那副可怜的样子,大喜终是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是鬼,还怕什么瞳人语,吃到你肚里都成了养分”。杜衡和商三观也笑了起来,刚才的一切不快在这一刻似乎消散了一些。 “话说,这里是哪个仙门大家的地界?怎么也没人管管?”商三观咬了一口从二丫那里抢来的吃食好奇的说。 “管?这里又没有出人命,你以为仙门世家都那么闲啊?再说,以刚才的情况来看,镇上的人之前似乎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都没有放在心上。一没有出人命,二没人告知,这里又那么偏远,仙门大家哪里会知道”。杜衡嗤笑了一声,分析道。 “说到底这里到底是哪个地界啊?”杜衡一脸高深莫测的分析完之后,正等着夸奖呢,商三观像没看见一样,煞风景的问道。 “应该是莱芜。”大喜回道。商三观一听是商氏地界,停住了往自己嘴里塞食物的手,敛下了眼睑。何曾几时,自己竟连自家的地盘都认不出来了。 二丫看到商三观难过的样子,砸吧砸吧嘴,故意转移话题“你们一直在说瞳人语,那是个什么东西啊?” “瞳人语,顾名思义就是存于人眼瞳中的妖物,是冤魂所化,能记得已逝之人生前所说过的话,故所被缠上的人能听到人声。”杜衡有意大声的说道,企图吸引商三观的注意力,“以前我为别人除妖邪的时候也遇到过。不过很少,通常也就一两个人,如今这是一个镇的人都患上了瞳人语,可见,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如今之计,阿衡还是先把符纸做出来吧,源头的事我们来找。”大喜道。 “也只能这样了。三观,你去休息吧,别想太多”,杜衡走到商三观身边,故意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道。 她烦躁的一把拍开杜衡的手,没有言语,低着头走了出去。 莱芜城商氏贤倾殿内,商士禹愤怒的一掌打向跪在地上的人,“废物,你还能干什么?”。地上的人被打出了老远,却一声也不敢吭,嘴里含着从喉咙涌出的血,拼命地往肚子里咽。在确保血气不再翻涌时,用力撑起身体,又爬到了刚才所在的位置“是属下办事不利,蠢笨不自知,竟没发现商三观和杜衡已经离开了赢文爻,不知去向,还请宗主再给我些时日,我一定能找到他们”。 “你果然是个蠢东西...找?还用找?商三观那个脾性,既然对靳柯起了疑心,肯定会来莱芜城的,我们只需等着就行。”商士禹厌烦的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商护道。 “宗主英明......只是宗主这次不该带着靳长老的,平白惹商三观的怀疑”,商户虽然刚刚被商士禹打伤了,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果不其然,他的话音还没落,一只脚就已经冲着他的头踢了过来,很不幸的他又一次飞了出去,直接磕在了大殿的柱子上,顿时头破血流,大殿之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 “你敢质疑我?”此时的商士禹仿佛一只嗜血的野兽,眼睛里充满了红色的血丝,如同盯着死人一样侧着脸俯视着瘫在地上的商户。 商户尝试着爬起来,可是一连几次都没有成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商士禹走了过来,用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脸上,如同看着一只蝼蚁道“记住,你只是我捡的一条狗,不该管的事不要管,懂了吗!” 商士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连余光都懒得留给他。商户仰面躺在地上,心如死灰,末了,凄惨的一笑。 画了一夜的符咒,天快要亮的时候,杜衡终于撑不住了,一头栽在了床上,直接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大喜正在帮他摆弄早饭,看见杜衡醒了温和的说“这是三观刚刚送来的,起来吃点吧”。 杜衡伸了个懒腰,想去窗户那里透透气,刚打开窗户,便看见楼底下从昨天就一直跟着他们的人居然还在,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人啊,真是有意思。 “是自私吧!”大喜眼皮都没抬,接腔道。 “这话说的给你以前不是人一样”,商三观吃完早饭,从外面走了进来道。 杜衡笑了笑在旁边打圆场“好了,别说了,这大清早的是想吵架吗?今天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三观你带着大喜去查看一下瞳人语的来源,我呢,就继续画符纸,分开行动,两不误。” “好,我知道了”,商三观瞪了大喜一眼,坐在了板凳上。 “知道了还不赶紧去,坐在这里干什么啊!”杜衡盯着商三观,一脸“你怎么还在这儿”表情看着她。 商三观一脸的错愕,愣了一会儿,假笑着冲杜衡伸出了一个大拇指道“你够狠,你厉害.”然后一脚踹在了桌子上,气冲冲的走了。大喜有些无奈的看了杜衡一眼,也跟着飘走了。 杜衡“......”。 至于吗!不就让她办个事。杜衡看着撒了一桌子的粥,心疼好一阵,深刻的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商三观切磋一下武功了,现在她都敢对自己吹胡子瞪眼了。 吃完饭,杜衡叹了一口气,认命的拿起笔继续开始画符咒。一张接着一张,颇有些行云流水,龙飞凤舞之势。二丫飘在旁边为杜衡整理已经画好的符纸。 杜衡正画的起劲,外面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他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头。画符的时候需心无旁骛,最忌讳有人打扰。 瞳人语二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结果外面的响声越来越大,杜衡恼火的把笔一扔,不爽的对二丫说“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让楼下的人都给我安静些”。 二丫非常听话的飘了出去,很快,在一阵响彻云霄的尖叫之后,响声终于停了下来。杜衡满意的笑了笑,在心里夸赞着二丫办的不错,回头准备再给她买些好吃的。没了噪音的打扰,杜衡又继续坐在板凳上画起了符咒。一直到了下午,底下都是安安静静的,没一点声响。 可是安静的状态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在杜衡画完手中的最后一张符纸后,又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声响,这次不是在楼下,听起来应该是在外面,杜衡无奈的站起了身,走到了窗边,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却瞅见了一个蒙着白布的担架,心里一颤,那里面不会躺着一个死人吧。 一想到死人了,杜衡转身便往门外走去,还没来得及打开门,商三观便急冲冲的一脚把门给蹬开了,喊着“下面死人了”。杜衡虽然已经有猜测了,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按理说不该这么快啊,瞳人语发作最少要半年的时间,怎么会死人呢? 此时的杜衡也顾不得惊讶了,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到了客栈的门口,走到担架的旁边,猛的掀开了白布。这里面果然躺着一个死人,身体呈紫色,很明显是被活活憋死的。杜衡蹲下来,按了一下他的皮肤,很僵硬,如同灌了铁水一样。 “仙师,救救我家相公啊,”一个女人扑了过来,趴在杜衡的脚边哭喊着。 “已经死了,现在估计是和瞳人语融为一体了,最好是将其焚烧,不然过几天恐怕会变成走尸”,杜衡有些不忍心的道。 女人仿佛受到了偌大的刺激,一下子瘫在了地上,然后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狠狠地扒住了杜衡的小腿,疯狂的喊着“不会的......都是你,都是你,我们早早地就把人抬来了,若你当时肯救,我相公就不会死,都是你...啊~”。 杜衡一脸的错愕,突然想起了今天下午的那一阵嘈杂的声音,不由的问道“今天下午是你们在下面?” “是啊,可是不知为何,这店里大白天的竟出现了恶鬼,把人都吓了出去”,客栈的掌柜在旁边回应道。 “什么?”,杜衡不知所措的退后两步喃喃道。大喜知道杜衡一定是在自责,无声的飘到杜衡的身后轻轻的扶住了他低声道“他的身体早已被瞳人语侵蚀了,就算提前一日你来了,也无济于事,和你根本没有半点关系。你此时不能对自己有任何的怀疑,不然这一个镇的人可就没救了。” 杜衡稳住身形,面无表情的又往后退了几步,和那女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冷冷道“怎么?这是要把罪责都怪在我的身上?他与瞳人语早已经合二为一,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是无力回天的,你当我什么都不晓得吗!” 昨日里见过杜衡的人,看到死了人,都有些慌乱,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但是看到他胸有成竹的模样,都安心了不少。 “仙师,您昨天不是说,暂时无碍嘛?”一个男人担心的问道。 “你们身上的瞳人语不多,可是这个人身上存了不下十条瞳人语,他不死谁死,”杜衡说着扫了一眼担架上的尸体。随后让商三观把自己今天画的符纸都拿了下来,全发了下去,如今,先稳住这些人,能救一个是一个。 不过,这个人死的还是有用的,从他身上下手,说不定就能找到源头了。看着被人海包围的商三观,杜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余光不小心扫到了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大喜。却发现他挎着一张脸正讽刺的看着那群抢符咒的人,浑身散发着一股来自地狱的气息,看的杜衡浑身一阵发凉。大喜似乎发现了杜衡的目光,转眼间立刻换上了平日里温良的表情,冲杜衡淡淡一笑。 很快,商三观手里的符纸一抢而空,剩下没有抢到的人又开始急了起来,杜衡收回了看大喜的目光,严肃的问“这里有没有仙门世家?” “没有,我们这个小镇也就是近几年刚出现的,最大的一户人家的便是李家,呐,躺在担架上的这位就是他家的家主”,依旧是那个掌柜在回话。 杜衡有些讶异的看了一眼他说“你怎么不去领符纸?” “现在领也没用啊,不知那妖物是怎么进入人体的,就算驱逐出来又怎么样?还不是该瞎的瞎,该死的死”,那个掌柜的无奈的笑着道。 杜衡难得见有如此明白的人,感兴趣的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德贵,您要是有什么事知会我一声,我一定办的妥妥的”,那掌柜的一听杜衡问自己的名字,受宠若惊的笑眯眯回道。 看着德贵的那张笑脸,杜衡心情突然好了起来,相对柔和的说“那行,你把尸体抬到客栈里去”。 “啊?”德贵没想到杜衡让他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抬尸体。扣了扣脑袋,半天没反应过来。刚准备叫几个人把尸体抬走,刚刚的那个女人却又开始哭哭啼啼了。 商三观不耐烦的道“哭哭哭,你烦不烦,你丈夫已经死了,同在一个屋檐下,怎知下一个人不是你呢?”女人一听,那还得了,立即停止了哭泣,乖乖的低头站到了一边。 几个大男人的力气总是大的,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把尸体抬到了客栈内。杜衡也紧接着进入了客栈,在尸体上方凭空画出了一道符箓,压在了他的上方。 “你丈夫是何时出现异样的?”蹲在尸体旁边,杜衡不断摸着他周身的肌肉道。这具尸体不仅外部的肌肉僵硬,肚子里的内脏竟也全部硬化了,摸着就像一块硬邦邦的石头。 “一个月前”,女人细如蚊声的回道。 “一个月?”杜衡惊讶的看了女人一眼,一个月人就死了,这人身上到底有多少瞳人语啊。 女人害怕的点了点头,继续道“最近这几天他老说眼睛模糊,口鼻也喘不上来气,请了大夫,也只说是心气郁结,不是什么大事,结果......今天早上他就死在了床上...”,她越说越伤心,眼看着又要哭出来了,商三观大手一挥“得,打住”,女人听到后偷偷抽噎了几声,却不敢大声哭喊。然后转头看向杜衡,让他拿个主意。 瞳人语三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杜衡站了起来,接过德贵递过来的毛巾,抹了两下手道“他最近吃过什么?” “吃什么?这......也就是平常的吃食啊!”女人想了一会儿,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那他最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杜衡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又问。 女人想了很久,过了一段时间忽然两手一拍,激动道“鱼,他喜欢吃鱼,每顿院里掌勺的都会给他做一道鱼”。 听到女人的话,又想到尸体肚子的不对劲,杜衡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找到了源头。当即让女人带他去了尸体所居的宅院。到了之后直奔后厨,在里面杜衡看到了各种各样的肉类,引得商三观‘啧啧’的发出一阵感叹“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啊,全是肉”。 杜衡没理会她的感叹,径直走到最里面,果然在案板上看见了几条鱼,然后他掏出一张符纸,贴在了鱼的身体上,可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的变化,杜衡不相信又一连试了几个也没有发现有瞳人语。但是杜衡的直觉告诉他,绝对是鱼出了问题?可是为什么没有呢? 他不甘心的又在后厨转了一圈,却还是什么也没发现。商三观看杜衡在认真的找着东西,像模像样的也学着这里翻翻,那里看看。路过灶台的时候不经意的闻到了一股香味,引得她的肚子叫了起来。从早上到现在商三官就只吃了一顿,她觉得自己都快饿死了,于是趁人不注意,用剑柄偷偷的推开了锅盖,果然在里面看到一条烹饪好的鱼,心里一阵雀跃,刚准备偷偷的用手捏一点尝尝,却被身后的大喜一把拽住“别吃,不对劲,可能有瞳人语,去让阿衡过来看看”。 商三观一想到瞳人语那黑乎乎的样子,顿时胃口全无,立刻把杜衡揪了过来,让他查看。不出大喜所料,符纸刚贴到鱼的身上,一个黑色的小人就从里面窜了出来,直奔商三观的脑门撞去去,吓的她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脸,生怕它不知道从哪就跑进自己的肚子里,结果还没到三观脑门的一指处,就被大喜牢牢的抓在了手里,化为了一缕青烟。 杜衡指着锅里的鱼问“这条鱼是从哪里来的?” 一直站在旁边的厨子一听鱼有问题,腿紧张地直接抖成了筛子,‘扑通’一声的跪在了地上,摆着手无辜的喊着“我不知道啊,我就是做饭的,不管我的事啊!” “没说关你的事,问你鱼哪里来的?”商三观真想一脚踹过去,这问个话怎么就这么麻烦呢。 “去把刘管家叫过来”,领着杜衡过来的那个女人终于聪明了一回,吩咐下人道。隔了半盏茶的功夫,一个驼着背的老人微微颤颤的小跑着过来了。女人朝他使了个眼色,看了一眼杜衡。老人立即领会,走到了杜衡的跟前道“小人就是这里的管家,仙师有什么事,问小人就好了”。 杜衡也不客气,问道“这鱼应该不是一个地方送来的吧?” “仙师慧眼如珠,锅里的这条鱼是之前留下来的,因为以前送鱼的家里有事情,便换了一家,呐,那鱼还在案板上没动呢,”刘管家上嘴唇和下嘴唇一开一合的既恭维了杜衡,又把事情讲的明明白白的,到底不愧是做了一辈子管家的人。 “以前那个卖鱼的住在哪?”杜衡心里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继续问道。 “就在出镇子五里处的许家村内,若您有需要,我找人给您带路”,刘管家低着头道。他本来就弯腰,这再一低头,杜衡直接看不见人了,只能微微收着下巴道“有劳了”。 由于事情紧急,杜衡想趁着天还没有黑,让人带路领着他和商三观一起去城外看一看。谁想到刚收拾东西走出客栈,就被镇上的人拦了下来,杜衡好说歹说,一再保证自己还会回来,最后还是福贵安抚了众人,杜衡才堪堪走脱,这也导致了杜衡到达那个小村子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这还是期间抄了小道的结果。由于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夜里总是有些凉的,商三观抱着自己的双肩使劲的搓着,紧紧的跟在杜衡的屁股后面,生怕跟丢了。她到底还是个女孩子,有些怕黑。大喜和二丫则走在最后面,密切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夜晚是那些妖魔鬼怪最喜欢的时候,又有杜衡的阴煞之体的吸引。使得大喜不得不放出自身强大的鬼气,告知周围的那些缠人的小鬼,莫要不自量力来犯。 看着离自己已经不远的小村庄,商三观兴奋的差点喊了出来,外面实在太冷了,现在的她只想找个屋子进去暖暖身体。 杜衡也看到了小村庄,轻舒了一口。可是很快,杜衡发现了一丝的不对劲。一直走在他们前面的领路人出了问题,村子明明在他们的右前方,可是他却偏偏往左边走。而在左前方不远处就是一个大湖。透过月光杜衡看到,夜晚的风虽然很大,可是湖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波澜。瞬间他的心通通的直跳了起来,若他没有感觉错,这条湖里面一定有些什么。 这么想着,他不吭不响的继续跟在领路人的后面,假装没有发现异常,以免打草惊蛇。快到湖边的时候,杜衡突然惊恐的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湖面上居然漂满了尸体,有的已经被泡的发白,看的杜衡一阵心惊胆跳。为了看的更清楚,杜衡忍着想吐的欲望,慢慢的又走近了河边。 正当杜衡认真观察的时侯,湖中间的一具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盯着他阴毒的笑了起来。紧急之下,杜衡下意示的召唤大喜,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回头一看,大喜和二丫还有商三观早已经不知去向,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杜衡惊得向四周望去,哪里还有什么村子,这里明明就是一片由尸体铺成的路,而自己的脚下正踩着一个不知道死了多久人的脸,鲜血从他的眼睛里流顺着杜衡脚流向了地面,空气中溢满了腥臭的味道,熏得杜衡一阵发晕。 瞳人语四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杜衡的胃里感到一阵的翻腾,猛的想起来领路的人还在河边。杜衡急忙往河边看去,一转身便看见一只被水泡的发白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河里伸了出来,正拽着领路人的脚踝使劲的往河里拉,领路人疯狂的挣扎着,却没有丝毫的用处,情急之下杜衡也顾不得脚下的尸体,纵身跳过去拉住了他的手。可是领路人竟然朝他诡异的笑了一下,然后反拽住杜衡手臂,把他狠狠往下。那力气大的惊人,仿佛有数十个大汉在合力拉扯着杜衡,让他没有停留的余地,一下子就往河里栽去。就在杜衡眼看着自己要和河面漂浮的尸体来个亲密接触时,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把他拉了回来。 “阿衡,你在干嘛啊!”商三观气急败坏的声音在杜衡耳边响了起来。虽然声音不大却让杜衡感觉脑袋被炸的轰轰直响,逼的他猛的用拳头锤了自己的天灵盖子一下,才慢慢的回过神来。渐渐地杜衡的眼睛开始能看见东西了,一直萦绕在口鼻中的血腥味也消失了。为了让自己更加清醒杜衡猛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这才发现自己的上半身已经全湿了,一阵冷风吹过来,冻得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扶着自己那沉重的脑袋,杜衡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哪里还有什么尸体,河面上也是干干净净的,领路人正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商三观和二丫也在自己身边,正担心说些什么?,大喜正用不知道哪里来的破布擦着自己身上的水。 明明很冷,可是杜衡身上还是吓出了一身的汗,吞了一口吐沫道“刚才怎么了?” “谁知道你怎么了,走的好好,突然就往河边跑去了,拉也拉不住,直冲水里扎,要不是大喜在,你早就被活活淹死了。”商三观明显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带着哭腔说。 “没事,这河里怨气大,鬼迷心窍了而已,”大喜怕吓着了商三观和二丫,故意轻描淡写道。 二丫缩在杜衡的身边,很紧张的问道“真的没事吗?”,商三观顿时一个白眼飞了过去,她是真的服了二丫,明明自己就是个鬼,偏偏还比自己更怕鬼。 知道中招了,杜衡便在脑中细细的回想着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被幻住的。经过一番思索,猛的回忆到自己刚才看河水时,那平静的如同镜子的水面,当时自己就觉得不对劲。而且是在自己看到许家村警惕性大大降低的时候,两者相加是最好的时机。所以这河水绝对有问题。想到这里,杜衡立马抬起头想告诉商三观赶紧离开,却在不远处的林子里看到一个人,穿着长衫,黑暗中根本无法分辨出衣服的颜色,正静静地盯着自己。杜衡的心里一紧,抓住了大喜的手小声道“你的身后......。” 大喜马上会意,却没有立刻回头,不动声色的闪电般的漂移了过去,可是林子里的人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过来,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这里发生的一切把领路的人吓坏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开始疯疯癫癫的抱着头说胡话,任凭商三官怎么拉都不起来,又不能把他独自一个人放在这里,杜衡只好把他打晕了,让大喜背着继续往前走。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在杜衡完全到达许家村的时候,天已经微微翻着白肚皮了,恰好带路的人也醒了,杜衡见没什么事,便让他走了,经过这一夜惊魂,带路人早就想走了,还没等杜衡说完话就跑的没影了。 两人一夜没睡,商三观疲惫的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位妇人,头上札着灰青色布条,看起来颇为年轻,警惕的开了一道门缝问道“你们是?” “我们是买鱼的,第一次来,走错路了,”商三观眼珠子一转,胡话张口就来。杜衡只能点了点头应和道“是,我们来买鱼。” 妇人没有说话,笑了笑把门打开,让他们进去了。之后又沏了一壶茶,放在桌子上,平静的道“你们是李家的人?” “正是”,杜衡将错就错的回道。继而又笑着问“还不知大嫂该如何称呼呢?” “我是个寡妇,年岁也不大,各位贵人称我叫许娘子即可”,妇人见杜衡提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股大家子弟的风范,长相又清秀俊美,很乐意的回道。 看杜衡一行人皆是满脸疲惫的样子,许娘子便让他们稍作休息,笑着去准备早饭了,说是吃了早饭再带他们去找村里卖鱼的主户。 商三官一夜没睡,头刚挨着桌子上便睡着了,二丫在刚到屋内的时候便钻回了蓄鬼盒内,只有大喜还在一旁飘着。杜衡怕打扰到了商三官睡觉,便推开门出去了。 此时的天已经大亮,太阳也露出了鹅黄般的光芒。杜衡无聊的走到院子里,迎着风,一股淡淡的鱼腥味传到了杜衡的鼻中,顺着方向他看到了昨晚的那个湖,想起了那满是尸体的湖面,不由得胃里一阵的翻滚,那小镇上的人吃的鱼不会就是从这里捉的吧。 “怎么了?”大喜一出来就看见他站在院子里发呆,关心的问道。 杜衡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看了大喜一眼道“昨天的事,怎么回事?” “那个湖有问题,怨气深重,昨天过于大意,让你冒险了,”大喜带着歉意说道。 “不怪你,是我自己一时不小心着了道。”杜衡怕大喜自责,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许娘子做好饭,看见杜衡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准备叫他进屋里吃饭,刚想喊,就看见杜衡正对着空气说些什么,还用手轻拍着什么东西。她越看越害怕,紧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然后又回到了厨房内。由于太过于慌乱,她不自觉地在里面走来走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停下脚步,偷偷的从厨房的窗户翻了出去。 而正在屋里睡觉的商三官肚子里突然发出了一阵‘咕咕’响声,逼的她不得不睁开紧闭的双眼,手也不自觉的摸上了她的肚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嘀咕着“好饿啊,怎么还不吃饭啊”。 一直站在院子里的杜衡也发觉了不对劲,这许家娘子做饭的时间也忒久了,都一个时辰过去了,不管是做什么也该好了吧。 瞳人语五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想到这里杜衡转过身便往厨房走去,还没走到呢,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他有些疑问的和大喜交换了目光,接着改变了方向,朝门口走去并问道“哪位?” 等到半天,门外也没有人回答。杜衡感觉了一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小心的拉开了门栓。结果还没等他把门打开,一只脚已经凶残的把门给踢开了,紧接着一根手臂粗的棍子对着杜衡的头便敲了下来。 情况发生的太过于突然,杜衡根本毫无防备,不过还好他的反应够快,迅速的将腰向后弯去,再一个侧身,危险的躲过了这一下。在躲避的空隙里杜衡看清了来人,是一些普通人,看打扮应该就是这个村的渔民。杜衡不想伤人,便没有还手,只是一味的躲避,混乱之中被打了好几下。大喜看不下去了,多次想帮忙,被杜衡制止了。 一直处于半醒不醒状态的商三官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烦躁的揉了两下眼睛,边在心里骂着是那个不长眼的龟孙子把自己吵醒了,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眼睛都没有睁开就往院子里气势汹汹的冲了过去,底气十足的喊着“干什么呢,不知道你姑奶奶在睡觉啊?”声音如同是打雷一般,一点都不像刚醒之人所能发出来的,吓得杜衡和那些村民心里一颤,全都停了下来,齐刷刷的看着刚把一只腿迈出屋的商三官。 “你们在干嘛?”商三官听到原本嘈杂的院子突然安静了下来,觉得有些奇怪,费力的睁开了一只眼睛,便看见杜衡正用手拽着一只打下来棍子,而他的四周包围了一群拿着各种乱七八糟武器的人。这一刻,商三官觉得事情不简单,假笑的又闭上了眼睛道“你们继续,我回去睡觉”,说完非常自觉的把伸出来的那一只腿收了回来就想往屋里跑。 “抓住她,他们是一伙的,”渔民中不知谁喊了一句。瞬间,一个簸箕就朝商三官飞了过去,不偏不倚的正好就砸在了她的头上。 商三官的性子向来是一点就着,被无缘无故的这么砸了一下,顿时阴着脸骂道“你大爷的。”然后转身气势汹汹的进入到了战局内。 一炷香后,除了杜衡和商三官,就只剩许娘子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害怕的抖着肩,不敢说话。 “你们怎么回事,我们是抢你们的米了还是偷你家的鸡了,至于吗!”商三官一手扶着不知道从谁的手里抢来的钉耙,一手恰着腰,喘着粗气道。 “你们是妖精,是鬼祟!”许娘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从地上拿起一根棍子就不管不顾又冲了上来。商三官不耐烦的看着她,准备一脚把她踹回去,刚抬起便被杜衡给拦着了,冲她摇了摇头。 眼瞅着许娘子到快打到自己了,杜衡不紧不慢的伸出一只手握住了许娘子的棍扯起嘴皮淡淡的说“鬼祟?许娘子你看清了,我们可是活生生的人。” “我亲眼看到的,你刚刚就在这个位置和那些鬼祟说话!”许娘子红着眼睛冲杜衡嘶吼着,松开了握住棍子的手,又向杜衡抓了过来,嘴里还狠厉的骂着“与鬼祟为伍,没一个好东西,我杀了你们。” 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杜衡能明显感觉到大喜周身的气息都变了,似乎是有些发怒了。自从上次大喜失控之后,杜衡能感觉到他的性格越来越阴晴不定,仿佛随时会失控。 “许娘子,如今你们都已不是我的对手,若我是邪祟,怎会让你们活到如今!”杜衡用另一手拽住了许娘子扑过来的双手道,却又不敢使劲,怕伤着她。挣扎之间,一个半躺在地上的中年人虚弱的问道“诸位可是莱芜商氏子弟”。 杜衡有些讶异的看向中年人,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在没得到答案后又把目光转向了商三官,她也是一脸的蒙圈。半响,在中年人的提示下,商三官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戴着莱芜特有的白玉石。这种石头较为珍贵,只有身为商氏的子弟才会随身佩戴,同时也是商氏的象征。这玉石从商三官来到岐山就一直放在身上,时间久了居然忘记了它的存在。 “算你有眼光,我们就是商氏的弟子,下山除魔卫道的,”,商三官这个瞎话精听到有人认出她商氏的身份了,颇为自豪的吹嘘道。 许娘子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好不容易的反应了过来,一下子便瘫在了地上,捂着脸无声的哭泣着。 那些渔民知道了商三官是仙门中人后,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热情的要把她往家里请。 “他们在说谎,他们之前明明说是买鱼的,怎么会成了商氏弟子”,许娘子仍是不愿相信商三官是仙门子弟的事实,挣扎着站起来,指着她吼着。周围的渔民向来视修士为神明,怎会容她放肆,立刻就有几个壮汉拉住了许娘子。 刚才的那个认出商三官身份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道“我许尧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却也是出去闯荡过的,是不是修仙之人难道还认不出吗?”听到他这么说,周围的人纷纷认同的点着头,似乎很赞同他的说法,看来这个许尧在许家村里颇有名望。 杜衡看着许娘子满脸失望的模样,好奇的问道“你就这么希望我们是邪祟吗?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许娘子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杜衡凄惨的笑着,眼中的绝望让杜衡觉得心里一阵的发堵。 “仙师莫怪,这许娘子的丈夫就是被邪祟所杀,从那之后她就一直在找那只邪祟,想为她的丈夫报仇,这不,都魔障了”,一个老人拄着拐杖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陪笑道。身边还跟着一些妇孺,见到自家男人和父亲被打得鼻青脸肿,都有些防备的看着杜衡和商三官。 那个叫许尧的人见老人来了,恭敬的喊着“父亲,你怎么来了。” 其他人也纷纷的叫着“村长。” “还有脸说,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带人过来,想干什么啊!”老人看起来很生气,恨铁不成钢的指着许尧骂着。 许尧觉得自己面子挂不住了,尴尬的挠了挠头,不再说话了。 瞳人语六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这里有邪祟”,杜衡别的没听到,只注意了这一句,急切的问道。 村里的人对着两个字似乎都有些忌讳,没人敢回答杜衡的问题。只有村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无奈的说“有,而且十分厉害。” “那正好啊,我们就是下山来除邪祟的,不如与我们说说,说不定我们心情好,就把它给除了呢,”商三官眼睛一亮,颇为感兴趣的道。 村长再次摇了摇头,欲言又止的看了商三官一眼,没有接她的话。 “您可是有什么顾虑?”杜衡看出了村长的心思道。 “看两位仙师的样子也就十八九的模样,还是不要趟这摊浑水,去别处除妖吧,你们不是它的对手。”村长犹豫了一会儿,满是恳切的说道。 商三官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嗤笑了两声“你这是瞧不起我们喽。” 村长看着她被激怒的样子,吓得赶紧解释道“实在是那邪祟过于厉害,我们请过了无数的修士,都没有法子啊。” “他担心你们出自莱芜商氏,一旦出事,他们脱不了责任,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一直飘在杜衡身后的大喜不屑的说道。 杜衡听到了大喜的话,突然想到这许家村都出了人命,按理说商氏应该会知道的啊,怎么没派人处理呢,为了弄清楚,杜衡故意高傲道“你们这里出了邪祟,我们商氏怎么不知道,还是你们觉得我们商氏没有能力,连一只小小的邪祟都处理不了。” 村长一听他这话,吓得脸色都变了,赶紧说道“仙师,您可别乱猜啊,我们去了莱芜好几次,他们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可是到最后都是不了了之,我们也没办法啊。” “所以,我们就是莱芜派过来的为你们除妖的。”杜衡看到商三官在听到村长的话之后,明显脸色不对劲了,一把拽过她身上的玉石在村长面前晃了晃道。 村长被杜衡堵得哑口无言,只能点头让杜衡留下来除邪祟,说是今天他们太累了,明天再与他们说些邪祟的事,还邀请杜衡到他的家中住宿,被杜衡一口回绝了,在他看了,待在许娘子的家中是最好的选择。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了,杜衡轻轻的走到一只瘫坐在地上的许娘子面前,伸出了一只手道“或许,我们能帮你。” 许娘子没有理会杜衡的话,而是自己缓缓地站了起来,看都没看杜衡一眼,失魂落魄的回了屋子里。杜衡无奈的眨了几下眼睛,收回了自己的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烦躁的揉着自己脑袋。 商三官没有说话,紧跟着一屁股也坐到了杜衡的身边,接下来,两个人就像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的思考着什么。 天快黑了的时候,杜衡的肚子里传来了一阵饥饿的叫声。商三官斜睨了他一眼,歪着嘴笑道“我以为你从来不会饿呢。” “我是人不是神,再说你不饿吗?”杜衡朝商三官翻了个白眼道。 商三官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突然笑了起来“饿啊,不过那是早上的事了,饿久了反而感觉不到了。” 很快杜衡像是被他的笑声感染了一样,也跟着笑了起来。偌大的院子里,他们两个像是疯了一样坐在地上疯狂的笑着,到最后连眼泪也笑了出来。 有时候杜衡觉得自己就是个神经病,明明和自己没有丝毫的关系,明明只要装作事不关己的走开就好,却还是拼着命的想去帮助别人,可笑又可怜。 而在他们的身后,许娘子静静的站在窗口看着他们。许久,推开门走了出来道:“进来吧,我去做饭。” 话音刚落,院中的两人的笑声戛然而止,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风似得冲进了屋子里。 大喜“......” 这一幕让他觉得甚是神奇,这两个人是如何在自己牛一样响亮的笑声中听到许娘子的声音的?思索无果后,他无语的也飘进了屋子里。 这次许娘子做饭很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把饭端了上来,商三官嘴上说的不饿,身体却是极其诚实,硬生生的吃了三碗饭,才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仰着脸满足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坦然一副大腹便便的样子。 杜衡在旁边嘲笑她人如其名,和三字极其有缘,被商三官围着桌子撵了好几圈才肯罢休。 坐在一旁的许娘子看着他们嬉笑打闹,突然觉得自己白天的想法竟那么的荒谬,忧愁的面容上终于展出了一个微微的笑容。 见许娘子神色有了一些放松,杜衡觉得停住了打闹,老老实实的坐下试探的说“许娘子的手艺还真是好,离开商氏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吃上这么好吃的饭菜。”杜衡这话也不是全然是假的,至少许娘子做饭是真的好吃。 “今日是我冒犯了,两位仙师别介意。”此时的许娘子全然没了白日里的疯狂模样,温顺的低头说道。 商三官秉承着吃人嘴短的优良传统,摆着手大度的道“没事,没事,都是小事,过去了。”看到她一副‘只要让自己吃饱饭其他的啥都不重要’的模样,惹得许娘子捂着嘴又是一阵轻笑。 杜衡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感情白天被簸箕打到的人不是她一样。 吃完饭,许娘子为杜衡和商三官收拾出了两间屋子,并为他们收拾好了床铺,又打了洗脚水之后才走。 许娘子前脚刚迈出房间,后脚杜衡就把商三官抓了过来。今天晚上他们还有事要做。 这个小村庄绝对隐藏着什么,不然那个村长干嘛吞吞吐吐的,非要让他们明天再商讨除邪祟的事情,说不定今天晚上他们就会有所动作,绝对不能大意。 而且刚才在饭桌上,杜衡发现没有鱼,这若放在普通人家自是很正常,可许家村是个渔村,以抓鱼为生,没有鱼那就有些说不通了。 还有在白天的时候杜衡在院子里坐了这么久,居然连一条鱼干也没看见,他虽说没当过渔夫,但最基本的经验还是知道的。一般渔民为了保证日常的生活,总会想方设法把鱼保存下来,或是自己吃或是卖出去,但绝不会毫不储存的。 瞳人语七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 好不容易可以睡觉了,商三官抱着自己的被子,感动的差好不容易可以睡觉了,商三官抱着自己的被子,感动的差点哭了出来,熬了这么几天终于能睡觉了,太幸福了,呜呜还没等感叹完,杜衡突然跑了过来,二话没说就把她往外拉。她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自己又要白白的去做苦力,立即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扣住了床头,死活不肯往外挪。 “今天晚上出去,有事要做。”杜衡反手拽住她的肩膀就要往外扛,丝毫不费力,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说道。 “啊”商三官急得差点喊了出来,辛亏杜衡捂得及时,才不至于让别人听见。 “喊什么,惊动了许娘子怎么办!”杜衡压低了声音在商三官的耳边紧张的说道。 商三官‘唔’了几声,扒住杜衡的手,示意自己不会喊,才从他的魔抓中解脱了出来。谁知道杜衡刚松手,她便耍起赖来,像只老鼠一样窜到床上不起来了,怎么拉也不起来。 最后杜衡实在没了办法,不耐烦的朝大喜扬了扬眉毛,后者立即领会了他的意思,有意无意的站到商三官的床边,捏了捏自己拳头,接着一阵骨胳摩擦声音响了起来。 一盏茶之后,在风中凌乱的商三官含着两行热泪默默地裹紧了自己的衣服,而一旁则是满脸不情愿的二丫。 至于他为什么也会在这里,当然是归功于商三官。为了能让自己心里平衡些,商三官毫不犹豫的让杜衡把二丫也拉了出来,美名其曰让他透透气,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么一幕。除了杜衡和大喜两个在十分认真的观察村子的一举一动外,其他两个则在大眼瞪小眼的互盯着,眼中的凶狠不言而喻。 看着那只剩下星星点点灯火的许家村,杜衡心里开始有些着急了,自己在这守看、了那么久了,怎么还是没有动静。难道是他们知道自己今晚会在这里守着? 正当杜衡还在自我怀疑的时候,空气中开始传来一股淡淡的鱼腥味,起初他并没有在意,只觉得是湖面飘来的味道。可是逐渐的这味道越来越浓郁,最后竟有些刺鼻了,让他忍不住用手捂住了鼻子。 这股味道就像是有生命一样,顺着杜衡的鼻孔直接进入咽喉,让他的嘴里也充斥着一股鱼腥味,不由的一阵的反胃。 蓦然间,杜衡突然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了起来,想到他昨天就是闻到这个味道才进入幻境的,才时隔一天自己居然忘了,他懊恼在心里骂了一句。 杜衡隐隐的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下意识的全身都开始紧绷了起来,更加认真的盯着渔村所在的方向。 其他三人似乎也闻到了这股味道,都纷纷的堵住了鼻子。 “这鱼腥味也太重了吧,”商三官在旁边一副要吐得样子埋怨道。 “闭嘴,来了”,商三官的话音刚落,杜衡便看见有人偷偷摸摸的从村子里出来了,连忙喝住了她。 看着那连片的黑影,杜衡猜测人数应该挺多的,带头的是一个只有半个身子的人,但不是妖邪。因为夜色杜衡无法看清人脸,只能耐着性子等他侧过身子。在月光下,那个黑影立刻成了一个弧形,像是一坐年老失修的小桥,是个驼背,看来是这里的村长了。 杜衡在心里讽刺的一笑,难为他了,这么大的年纪,还要跑出来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原本他以为只是村中的某些人作怪,可如今看来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了。 很显然,那群黑影并没有发现杜衡他们,在张望四周没发现什么的时候,从身后搬出了一筐又一筐的的东西,隔得太远杜衡根本无法看清是什么。 但是从那些筐被抬出来了之后,空气中的鱼腥味非常明显的又重了几分,这使杜衡的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他们像是怕被人发现,整个过程都是小心翼翼的,没有发出任何一点的声音。 杜衡的猜测很快被证实了,那些人把筐抬到一处静谧的地方后,在地上挖了个坑,然后把筐里的东西通通倒进了里面,其间不小心洒落了一些。迎着月光,杜衡看到了独属于鱼鳞的反光,而且还有几只活的跳出了坑外,果然是鱼,就是不知道里面是否藏有瞳人语。 他们的速度很快,不一会的功夫便将鱼都处理完了。填平了土坑之后,又悄无声息的走了。 确定他们走远了之后,杜衡从林子走了出来,到了那个土坑前面停了下来,对着大喜道“挖开。” 大喜听了之后,只是用手轻轻的一抓,整片地皮竟然都被抓了起来,刚才那些人所埋的东西立刻展现在杜衡的眼前。 紧接而来的是一股呛人的鱼腥味,刚走到了土坑边的商三官一下子没忍住,跑到一边干呕起来。就连一向接受能力极强的二丫都忍不住了,嫌弃的往后退了几步道“这鱼能吃吗,这么腥” 杜衡皱着眉头,不确定的说“这味道似乎不全是鱼腥味”。 “是死人身上的味道,掺杂着鱼腥味,”大喜接过杜衡的话,肯定道。 杜衡没有说话,拿出了身上的符咒,直接放在鱼的身上。在他看来猜测始终是猜测,多说无益,还不如一张符纸来的实在。 果然,在符纸碰到鱼的那一瞬间,密密麻麻的瞳人语从它的身上跑了出来,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各种嘈杂的声音,嬉笑怒骂,婴儿啼哭,猛的全部在杜衡的耳朵里炸了开来,使得他不禁一阵的眩晕。 瞳人语受到符咒灵力的波及开始四处逃窜,一窝蜂的全部挤了出来,杜衡收拾不及,有些手忙脚乱。 相比杜衡的手忙脚乱,大喜只是平静的张开双手,猛地放出身上的鬼气,瞬间有黑雾把那些瞳人语全部包围,只听见一阵尖利的惨叫声,瞳人语竟然都被吞噬了,一个不剩! 以为会无法收拾的商三官佩服的看着大喜,带着满脸的惊讶,由衷的鼓起掌道“厉害啊。” 听到商三官的赞叹,杜衡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随即骄傲回道“也不看看是谁的鬼使。” 瞳人语八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 自从大喜千年修为暴露出来后,干脆不再隐瞒实力,这使得杜衡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他的厉害。 “没给你说话,”商三官向来见不得杜衡得意的样子,当即变脸道。 听到大喜被夸赞,一旁的二丫咧着嘴开心的像个傻子一样。 “现在怎么办。”大喜看他们闹够了,转头询问杜衡的意见。 盯着那满坑的鱼杜衡思索道“先回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看看他们明天会如何说。” 商量好了之后,他们便转身往回走。突然间,大喜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不放心的在细细的观察过确定没有人后,他疑问的把头又转了回去,跟上了杜衡的脚步。却没发现,在他转过头的那一刻,一个人出现在了那个土坑上,静静的看着他们远去。 回道许娘子家后,商三官一头倒在杜衡的床上睡着了,睡得跟头猪一样,任凭杜衡怎么叫,她都纹丝不动。没了办法杜衡只好把她往里推推,睡在了外面。 大喜看着杜衡的动作,想提醒一句,但是看杜衡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了,张了张嘴唇还是没能说出来。 杜衡从小便是与鬼为伴,山石道人平日里只顾着喝酒了,对杜衡教导少之又少,后来进了岐山派,虽都是女子,可是赢文爻从未刻意让那些女弟子与杜衡拉来距离,反而是打成一片。 至此,杜衡对于男女大防并未有太多的感觉,也并不在意,更别说和商三官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自然也不觉得两人睡在一起有何不妥。 从绛州出来,杜衡就从未睡过一个囫囵觉,如今好不容易能够安稳的睡着,自是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睡梦中的杜衡又看到了师傅,还是在以前的那个小房子里。师傅和他正在一起吃饭,同往常一样,师傅喝酒,他吃菜,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看着许久不见的师傅,杜衡控制不住的流下了两行热泪,正煽情的时候。他突然胸口一疼,紧接着身体腾空了起来,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还没等杜衡哀嚎,一阵刺耳的尖叫响了起来,那声音叫一个嘹亮,响彻云霄。 脸朝地的杜衡从来没觉得自己能够像现在这样的清醒,疼痛几乎在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紧接着是麻木。 他费力的转过自己全身唯一还能动弹的头看着坐在床上一脸惊恐望着自己商三官‘你’了半天,终是一个字没蹦出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商三官“” 呆滞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哭喊的扑向杜衡。 不知过了多久,杜衡被一阵鬼哭狼嚎给喊了起来,忍住脑袋的疼痛闭着眼睛吼了一声“别嚎了”。 随后果然安静了,可是见杜衡没醒过来,没过一会又开始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被逼无奈,杜衡只好生无可恋的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商三官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趴在杜衡身上哭呢,一抬头看见杜衡醒了,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下意识的想在杜衡身上捶一拳,表达自己的感情。 结果,手在杜衡身体的上空转了一圈也没敢落下来,最后只能举着两只爪子满脸谄媚的问道“怎么样了?” 杜衡冲她翻了个白眼用行动表达了自己不想理她的意愿,面色冷漠的把头转到一边。 商三官知道自己做错了事,难得低声下气的陪着笑脸道“刚才吧,我没看清是谁?再说你一个大男人和我睡在一起,怎么说都是我吃亏,我都没说什么,你还生气”不过她越说越不对劲,到最后反而责备气杜衡来了。 幸亏杜衡身上有伤,不然肯定跳起来冲她的脑瓜子就是一飞踢,指着商三官半天,就憋出了一句话“这他娘的是我的床!” 再说他生气的是她和自己睡一起吗?这个二货到现在连知道自己生什么气都不知道,真他娘的想一拳锤死她个傻缺。 飘在商三官身边的二丫看杜衡气的急了,悄悄地拉了一下她的衣角,示意她闭嘴。商三官也觉得自己不能再说话了,不然把杜衡再气晕了,谁来解决瞳人语的事情,于是非常识趣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再说话。 正好大喜飘过来道“都别闹了,许家村的村长来了,在外面站了有一会儿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杜衡才想起今天还有事要做,狠狠地瞪了商三官一眼,然后皱着眉头捂着自己的胸口从床上慢慢挪了起来,期间商三官想帮忙,被杜衡一爪子给掀开了。 不得不说,商三官的那一脚真是使出了她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站到地上的杜衡抽了一口凉气,才缓住了胸口的闷痛,假装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除了村长,昨日里那个认出商三官身份的许尧也来了,看到杜衡和商三官终于出来了,脸色有些不耐。杜衡知晓是自己的不对,让别人等的久了,于是朝村长行了一礼道“让您久等了。” 村长连忙回了一礼道“不敢。”又客套了几句,杜衡觉得差不多了,便与村长在院子里的小石桌前坐了下来。 “昨日您说的邪祟,可否具体告知?”杜衡为村长倒了一杯茶开门见山的问道。 村长将手中的拐杖放到了一边,接过杜衡递过来的杯子点了一下头道“这件事还要从多年前说起,是许娘子的丈夫许招出事后,那邪祟才来的。” 杜衡听得极认真,回应道“哦?” 村长抿了一口茶水继续道“要说这邪祟,之前好像还和许招认识,村里有人见过他们一鬼一人的经常在湖边聊天,关系貌似还挺密切的。可是后来许招不知道怎么惹到那只邪祟了,在他成亲的那一天,那邪祟竟把许招给杀了。可怜他还那么年轻,等我们村里的人赶到时,他的身体已经被撕的七零八落,许娘子当时就在里面,差点吓疯了。” “那之后呢?”商三官在旁边听得入迷了,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抓的瓜子,边嗑边听着,听道精彩处竟不自觉的接了一句。感情这家伙是在听故事呢,杜衡实在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瓜子,危险性的扫了她一眼,示意她正经一些。 商三官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朝杜衡轻蔑的一笑,一脸‘早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从腰间的布兜里又掏出了一把的瓜子。 杜衡“” 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杜衡不打算再理她,转过头继续听村长讲。 瞳人语九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 许招死后,村里开始接二连三的死人,而且死后人的身体都不翼而飞了,怎么找也找不到。有人说是被邪祟给吃了,有人说是和许招一样被撕得稀碎,成了肉泥。 村长说完之后为表伤心,还抹了两下眼睛。 正好杜衡也嗑完了手中的最后一个瓜子。 还别说,这瓜子挺香的。这是杜衡听完村长的话后脑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倒不是他没有同情心,只是这村长讲的话十句有七句是假的,而且还只是讲了个大概,避重就轻。 “那村长见过邪祟的样子吗?”杜衡拍了拍手中的瓜子皮,看着村长问道。 “这我们哪里见过,”村长摇着头道。 “可是您之前不是说有人见过许招与那邪祟聊天吗?怎么又说没见过呢?”杜衡看着村长因为苍老已经浑浊的眼睛道。 村长没想到杜衡会反问自己,停顿了一会儿含糊的说“啊是,有人见过,但是邪祟那种东西我们一般人怎么能看的见呢?是有人看到许招经常神神叨叨的一个人坐在湖边自言自语猜测的,当时好多人都以为他疯了呢,现在想想,一定是被邪祟迷住了心神”。 听了村长的话,杜衡非常给面子的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话锋一转又问道“那您觉得邪祟会在哪里呢?” “我觉得是在湖里”还没等村长说话,他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村长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杜衡能明显的看出他的背部僵硬了起来。 冷冷的笑一声,杜衡又继续道“村长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吗?” “呵呵,我一介凡夫俗子怎么知道仙师的来处。”或许被杜衡的一连串的问题给问懵了,村长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两声道。 杜衡站了起来,拍了两下衣服,走到村长的身后俯在他的耳边有些神秘道“地狱里啊”。村长再也受不住了,吓得身体一抖,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杜衡假装惊讶的说道“呀,您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和您开个玩笑而已,”说罢,还好心的将人给扶了起来。村长也觉得自己失态了,搭着杜衡的手,缓缓的站了起来,扯出一抹假笑道“年纪大了,受不住吓,让仙师见笑了。” 看着他那有些慌乱的眼神,杜衡在心里讽刺的一笑,随便一说就吓成了这个样子,看来事情很有意思啊。 这个村长说谎也不认真点,漏洞百出的,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再说此时的村长早已经心乱如麻,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半路修士,没想到这么难对付,到底是自己太过于大意了。想到这里,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这个叫作杜衡的,八成就是从镇上来的,肯定知道了些什么,自己说的越多,破绽也就越多。 打定了主意,他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腰,痛苦的嗷嚎了两声。一直站在旁边的许尧见自己的父亲突然喊了起来,连忙询问道“父亲,怎么?” “疼,我的腰。”村长一手掐着腰一手扶住桌子的一角大声的嚎着。 许尧是个老实人,生怕自己父亲出了点什么事,想都没想就赶紧蹲下来,把他背了起来说道“我带您去看大夫。” 看着村长那拙劣的演技,杜衡只觉得一阵好笑,扬了扬眉非常配合的道“您是该看看腰了”。话音一落,村长隐晦的用余光看了他一眼,把头撇向了一边,显然是不想再与他说话。 许尧皱着眉头看了杜衡一眼,背着自己的父亲转身走了。 “就这么让他走了?”商三官看着许尧离开的背影,好奇的问道。这个老头腰疼的也太是时候了,连自己都看出有问题了,不至于杜衡还看不出来啊。 杜衡笑着转过身,看着满脸疑惑的商三官道“不让他走,怎么知道他下面要做什么呢!” 听罢,大喜也笑了起来,只有二丫和商三官面面相觑,一头的雾水。 很快,一天又要过去了,瞳人语的事情却没有丝毫的进展。商三官有些着急了,都来许家村两天了,什么消息也没有,偏偏杜衡还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本来她打算今天出门去打听打听情况,可是还没到门口就被杜衡给拦了下来,说是让她好好休息,哪都不要去。问为什么,他也只是神秘的一笑,闭口不言,弄得商三官一阵着急上火,问大喜,大喜也什么不肯说。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商三官实在是无聊,一个人跑到院子里,想着怎么套杜衡的话。他这样一无所知,而杜衡却是‘一副一切尽在我手’的样子让商三官感到一阵挫败。 刚在屋门口坐了一会,商三官就看见许娘子神色慌张的从大门走了进来。 相比这个村子里的人,商三官还是非常喜欢许娘子的,毕竟她做饭那么好吃,想着便准备伸手打个招呼。结果人家根本没看到她,低着头匆匆的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商三官举着自己那刚伸到一半的爪子,打招呼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半响,尴尬的挠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装作什么是也没发生。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才许娘子过去的时候,他隐隐的好像问到了一股鱼腥味,很淡,但是确实有。难道她是去打渔了?可是怎么没看见鱼呢?商三官在心里疑惑着。 门内的杜衡平静的看着院内发生的事,该来的还是来了,希望许娘子不会让自己失望。随即又摇了摇,嘲讽似得轻笑了一声。自己不过是个刚到这里不到两天的陌生人,是个人都知道会如何选择,自己又在期望些什么呢? 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引得商三官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使劲的咽了一口唾沫,眼神不自觉的朝厨房飘去。 ‘还是等吃完饭再想吧’,她被馋的实在受不了了,没出息的想着。然后一溜烟的跑回了屋里,坐在桌子前望眼欲穿的等着饭来。 不一会儿的时间,许娘子便把饭菜端上来了,还特地准备了一壶酒。 商三官越发乖巧的坐着,活像一只等着投食的幼鸟。等到菜上的差不多了,杜衡才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也坐在饭桌前。 瞳人语十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 “许娘子,你也来坐吧”,看着一直在来回忙活的许娘子,杜衡温和的说。 听到了他的声音,许娘子的动作一僵,低声推脱道“不用。”然后继续低着头忙着手上的事,连看都不敢看杜衡一眼。 望着满桌子的菜,杜衡眼尖的发现了放在最中间的鱼,扬了一下眉故意惊讶的说“今天有鱼啊。” “真的有啊,许娘子你真的去捕鱼了啊,怪不得你刚才回来的时候身上有一股鱼的味道呢”,商三官在一旁天真的说着。 明明只是普通的一句话,许娘子却像是浑身遭到雷劈了一般颤了一下,紧接着手一松,一只碗掉在了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杜衡的眼神也变的凌厉了起来,漫不经心的扫过许娘子,冷笑道“许娘子出去了啊?” “嗯,办了些事情,你们赶紧吃饭吧,菜凉了就不好了,”或许是为了让杜衡觉得自己没有撒谎,许娘子抬起头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道。 却不知她笑的比哭还难看。 此时再大条的脑子也发现了不对劲,商三官看了一眼许娘子,又瞅了瞅杜衡,总觉得这两个人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观察无果后,她决定不再等了,拿起筷子便夹起一块鱼肉,准备往嘴里塞。刚到半路,杜衡一把拽住了她拿筷子的手,目光却依旧看着许娘子道“你是客,哪有主人不动筷子,你先吃的道理。” 看着尽在咫尺的鱼肉,商三官不明所以的看了杜衡一眼,但还是乖乖的放下了筷子。 “我记得村长说过,你的丈夫是被邪祟所杀,你难道不想为他报仇吗?”看着商三官放下了筷子,杜衡松开了攥住她的手,话锋一转道。 杜衡心里打定了主意,这个许娘子是个关键人物,她一定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把她拉拢过来,瞳人语这件事情必定事半功倍。 或许是杜衡的话触动了她心里的那根刺,许娘子一下子抬起了头,红着眼睛盯着他,欲言又止。 许娘子有种冲动,她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知杜衡,可是不能,没有完全的把握,她赌不起。 “你知道我们之前是从哪里来的吗?你们旁边的小镇上,那里的人得了一种怪病,眼睛都瞎了,还有一个死了,就是前两天,我们还见过他的尸体,浑身”发觉许娘子有动摇的痕迹,杜衡继续道,结果还没有说完,就被许娘子打断了。 “别说了,我不知道,我”许娘子大吼了一声,然后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蹲在地上,样子无助而又可怜,却引不起杜衡丝毫的同情。 因为他只是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有的孩子才几岁,就瞎了,看着真是可怜啊!”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许娘子扶住桌子满脸疲惫的又站了起来,无神的盯着杜衡。她很清楚这是杜衡给她的一次选择,可是她没法子,选择有选项才算成立,可她没有。即时她知道自己是错的,也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看着她的眼神,杜衡明了的一笑,随即拿起筷子,毫不犹豫的夹了一块鱼肉,就要往嘴里放。 许娘子死死压住自己想要拨开他筷子的冲动,咬着牙低头不再看杜衡。 鱼的里面放了无数条瞳人语,她是亲眼看见村长放进去的。那密密麻麻的黑影,就像是一团乌云,笼罩在她的心头,挥散不去。 她不想伤害任何人,因为她的孩子还在村长的手里,亲情与良心之间,她选择了亲情。比起一个刚刚来到这里没几天的陌生人,孩子显然更重要,她不过是顺从了自己的本心。 突然,外面出现了一阵狂风,窗户在它的摧残下‘吱呀呀’的作响,不断的来回扇动,屋内的烛火也开始快速的跳动了起来,紧贴在地下的人影随着它的跳动,变的扭曲。 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穿着白色衣服,看起来像是丧服,一动不动的静静站在院子里。 杜衡夹着的那块鱼肉,竟自动的化为一阵青色的火焰,瞬间不见了踪影。 经过刚才的异动,杜衡早已发现了外面的白衣人,笑着转过头,与那人对视了起来。随后将筷子猛地往桌上一放,大喜闻声而动,‘嗖’的飘了出去,与那白衣人缠斗了起来。 商三官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蒙了头脑,直到听见杜衡放下筷子的声音,才猛地反应了过来,没等杜衡发话,拿起放在一旁的剑,转身也冲进了战圈。 二丫向来害怕恐怖的事物,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识趣的钻回了蓄鬼盒内,不再出声。 白衣人根本就不是大喜的对手,再加上商三官,更无法招架,拼命撑了几个回合后,趁机逃走了,大喜和商三官也跟着追了出去。 “待在屋里,别出去!”杜衡站起来对许娘子快速的说道,接着化为一道流光飞了出去,顺便还带上了门窗,走到门口之后,觉得还是不放心,回手捏了一个诀笼罩在房子的上方,这才安心的又追了出去。 很快,杜衡便和他们两个汇合了。那白衣人对这个村子十分的熟悉,不断的在兜圈子,一不留意还让他进了林子,这下更难追了。 杜衡觉得这个白衣人好像对他们没有恶意,就像刚刚被鬼火烧尽的那块鱼肉,他明显是知道有问题,故意出现提醒杜衡。 而且每次在他们快要追丢的时候,白衣人总能恰好出现,领着他们继续往前走。大喜似乎和杜衡也有同样的感觉,再与白衣人交手的时候,明显收了几分狠劲。 白衣人像一只狸猫一样在林中窜行,速度之快,让人讶然。当在快出林子的时候,杜衡他们又追丢了。 大喜警惕的观察着周围,谨慎前行,杜衡跟在最后,以防发生什么意外,在他们之中,只有商三官的修为最低,自然而然的走在中间。 出了林子,没了树荫的遮挡,杜衡总算能看见东西了。可是用目光搜索了一圈,杜衡也没发现白衣人的影子。 突然,他看到了在自己所站位置西北方的小坡上放着一条白绸,虽然很小的一块,但是在有些昏暗的月光下却显得十分的明显。 瞳人语十一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 杜衡想要走过去一探究竟,被大喜给拦了下来,对他摇了摇头,自己走了过去。 商三官有些紧张的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剑,保持战斗姿势,一旦大喜出现什么意外,以便能立刻冲上去。 过了一会儿,大喜确定无事后,朝杜衡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到了山坡上,杜衡捡起那块白布,摸了两下,是丝绸的质感,应该是富贵人家办丧事的时候用的,看来那个白衣人的身份不简单,非富即贵。 “你们过来看,”站在山坡另一面的商三官突然惊讶的喊道。 杜衡和大喜赶紧转了过去,沿着商三官的指示竟然看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顺着洞口往里面看一片黢黑,什么也看不到。 “你们闻到了吗?”杜衡看向大喜问道。 “是鱼腥味,还有尸体的腐臭味。”大喜迎上杜衡的目光,皱眉道。 若不是气味不对,杜衡会认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蛇洞。这个位置太过于隐秘,一定是有人想要隐藏些什么。 杜衡赶紧往后站了几步,说道“挖开。” 在他们的背后,是刚刚消失的白衣人,迎着月光,能看见他嘴角的笑容,似乎看见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一般。 明明是一张灰到发青的死人脸,却让人在他的笑容里捕捉到了一丝特有的温暖,想必生前是一个爱笑的人。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那个小洞就被他们挖成一个能容下成年男人身体的窟窿。 这似乎是一个地窖,不,准确来说是个牢狱,因为在洞口,还有一个用木头制成的窗户,像是要防止里面的什么东西跑出来。 杜衡拽住了那个小窗户,一个用力便将它拽了下来。转身对着身后的商三官说道“你在外面守着,大喜和我下去。” “不行,我下去。”商三官想都没想,立刻驳了回去。 “怎么?不害怕啊”杜衡笑着调侃了一句,接着道“我让二丫陪着你,有大喜在,我不会有事,再说外面未必就比里面安全,小心白衣人,知道吗?” 商三官也知道杜衡是在安慰自己的,却还是因为害怕洞里的东西,点了点头。不论她再如何的坚强,她始终是个女孩,始终有她不敢靠近的东西。 越想她越觉得自己没用,每次什么忙都帮不了,只能在一旁看着杜衡以身犯险。为了不让杜衡看见自己那没出息的模样,她狠狠的把头往下拱着,都快贴在胸口上了。 杜衡知道她心里不舒服,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把二丫从蓄鬼盒内叫了出来嘱托了一番,才进入洞里面。 为了能让杜衡看清路,大喜在手中化出鬼火,让它飘在杜衡的前面,自己则是紧跟杜衡的身后,不断的用鬼气去探查四周,以防有什么不测。 可能是因为洞里长久不见天日,墙壁十分的湿滑,杜衡一个没踩稳,立刻滑了下去,就跟踩了筋斗云一般,直接顺到了洞底。还没来的及调整姿势,屁股冲着地低就是一下。差点没把杜衡眼泪的摔出来。 好不容易站了起来,杜衡试探的伸展了一下身体,刚才下来的时候,实在是太过于狭窄,弄得他身体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了。 看杜衡安全到了空旷处,大喜放心的移开了一直盯着杜衡的目光,又放出了几团鬼火,将洞内照的通亮。 杜衡有些无语的看着在自己眼前晃悠的鬼火,感情大喜这丫的就这么看着自己生生的砸下来。知道给自己照亮,咋就不知道接住自己呢? 杜衡搭着一张脸瞅了大喜一眼,随即嫌弃的又撇开了。 大喜“” 自己是错过了什么吗?怎么觉得自己被讨厌了呢? “放心吧,没事的,有大喜在,阿衡就是安全的”,二丫看商三官实在担心的紧了,挠了挠头想了半天安慰道。 商三官没有回应二丫,只是低着头,嘴巴撇了两下,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二丫很了解她的性子,越安慰她越难受,还不如让她自己安静的待一会儿。于是默默地飘到一边,替她守着洞口。 走着走着,杜衡发现新情况,这个地窖应该是有人经常下来,地上残留了许多杂乱的脚印,除了自己的,大概还有三个人的,脚印的尺码都比较大,应该是男人。 刚开始进来的时候,因为有泥土味道的遮盖,鱼腥味和腐臭味还不是很重。可是当杜衡拐过一个转角时,气味突然浓郁了起来。不过还好,他先后已经几次见识过这味道的厉害了,算是有了一些免疫能力,不至于太过狼狈。 尽管有鬼火的照耀,但是杜衡对于周围的情况还是看的不大清,只能模模糊糊的知道大概的形状。突然,杜衡感觉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然后便听到了一声虚弱的呻吟,好奇之余,他催着鬼火往下看去。 居然是一个孩子,紧闭着眼睛,像只猫一样蜷缩的墙角,已经不省人事了,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看样子在这里待了不少的时间。 杜衡心虚的赶紧把脚挪到一边,用手指探了一下小孩子鼻息。还好,虽说已经出气长进气短的了,可好歹还活着,这让杜衡提起的心总算放了放。 大喜看见杜衡像是发现了什么,也飘了过来,惊讶的问道“怎么样还有个孩子,他没事吧?” “不太好,再不救治,过了今天恐怕就没命了,”杜衡说完,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抱了起来,护在胸口暖着。 “我来吧,”大喜担心小孩子的身上有瞳人语作祟,不放心的要把人接过来。 却被杜衡给拒绝了,“我抱着就行,你身上冷,他受不了”。 听到他这么说,大喜没再勉强,只是用鬼火照着杜衡的脚下,以防他摔跤。 大喜在前面走着领路,突然间停了下来,杜衡好奇的想伸头看,却被大喜侧身遮住了目光“没路了,回去吧。” 听到大喜这么说,杜衡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用手将他推到了一边。 映入眼底的是密密麻麻黑色的瞳人语,它们像蚂蚁一样,爬满了整个墙壁,看的杜衡头皮一阵发麻。而在下面,是已经腐烂的尸体,因为长久没人看管,已经有黑色的污水从他们的身上流了出来,泛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堵得他心里一阵发慌。 瞳人语十二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 尸体的七窍里全部填满了瞳人语,甚至有些尸体的嘴巴都被瞳人语顶了开来,整个面部变的十分狰狞,在这黑黢黢的地窖里,显得恐怖而又可怜。 他们的死状不一,年龄不一,有男人有女人,甚至还有老人孩子。全部像放货物一样随意的摞在一起,足足有半堵墙那么高。 这一刻,杜衡仿佛进入了阎罗殿,看到了世间最惨烈的十八层地狱。 他闭上眼不自觉的喘了一口粗气,猛然间,洞里的腥臭味仿佛都不存在了,变成了死亡的气息,那么强烈,让人忍不住颤栗。 以前师傅总说人心是可怕的,杜衡却不以为然,如今看到这惨绝人寰的一幕,杜衡才明白,有时候人真的连畜生都不如。 “走吧,”许久,杜衡压住自己内心翻滚的怒意道,他缓缓睁开双眼,抹掉了震惊,换回了往日的清明。 商三官在洞口守了一夜,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看见杜衡从里面爬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当即吓得赶紧站了起来,问道“这是谁啊?” 杜衡拍着身上的泥土,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在洞里看到的。” “这么烫,烧的很严重,得找个地方医治,”商三官从杜衡怀里抢过小孩,用手摸着他的额头,又扒开衣服查看是否有伤口。 杜衡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抢手了吗? 倒不是商三官喜欢小孩子,而是杜衡实在不是抱小孩子的那块料,就用一个手臂夹着人家,也不嫌硌得慌,更何况还是个病人。 “回许娘子那”,杜衡蔫蔫的收回自己的双手道。转身对大喜说“把洞口恢复到原状,二丫也过来帮忙。” 商三官的母亲是难产死的,从小她便认为是自己害死了母亲,辛亏有父亲的疼爱,才让她的童年还算幸福。可是有一天,她的父亲也变了,开始对她冷言冷语,不管不顾,还将她送出了宗门,拜入别的门派。所以她对孩子有种特别的感情,总觉得这世上的孩子都该受到疼爱,不能让他们像自己一样。 “你干什么?”一眼没瞧见商三官,她就开始脱衣服。现在可是深秋时节,冷着呢,这丫头莫不是疯了。 “早上冷,孩子还发着烧,不能让他再冻着了,”商三官是女生,心思到底比杜衡要细腻,周到得说。 杜衡一听,按住正在脱衣的商三官,然后把自己得衣服脱了下来,套在了小孩得身上道“穿上,他穿我的就行”。 大喜和二丫得动作很快,一会儿功夫,洞口就恢复成了他们刚来时得模样。 别说,还真有点‘毁尸灭迹’的感觉。 杜衡检查了一圈,感觉差不多了,便带着商三官趁着微微夜色往回赶。万一被这村里的人看见,那就不太好了。 说实话,杜衡对那日被村民群殴的事一直梗怀心中,百姓的力量果然强大,到现在他的身体还记得那时的疼痛。 许娘子从昨天杜衡出去,就一直待在院子里,心急如焚的走来走去,一刻也没停止过。倒不是担心他的安危,而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告知村长他们的去处,可是又过不去良心这关,犹犹豫豫的,一宿也没个决定。 还有就是她发现自己根本出不去,整个院子就像是罩了一个透明的笼子,别人进不来,自己也出不去,只能等杜衡回来。 正当许娘子望眼欲穿的时候,远远的瞅见两个人往这里奔了过来,其中一个怀里还抱着什么。 等离得近了,许娘子瞪着眼睛,激动的盯着杜衡怀里的小人,那是子芥,可是怎么会在他们的手里。 她激动的跑到了结界的边缘处,把脸贴在上面,贪婪的望着自己的孩子。 杜衡刚到大门口撤下结界,就看见许娘子瘫在地上,泪涟涟的看着自己,他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赶紧蹲下来,想将她扶起来,结果还没碰到人。许娘子猛地站了起来,从自己的怀里把孩子抢了去,抱在怀里就是一阵痛哭。 这下杜衡真是摸不着头脑了,这个小孩子长得也不怎么样啊,一个鼻子两个眼,很是正常,怎么只要是个女人都过来跟自己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母爱泛滥’? 而好不容易见到自己孩子的许娘子那里有功夫管杜衡怎么想,早已是泣不成声了。 “那个,要不先进屋,他还发着烧呢。”商三官看人家哭的伤心,本来不好意思打扰的,可是看她这个哭的阵势,若真等她哭完了再提醒,这孩子可就真的要去见阎王爷了。 “对,进去,进去”,听说孩子病了,许娘子的哭声戛然而止,停了半天,自言自语的抱着孩子往就往屋内跑去。 杜衡揉了揉鼻子,凑到商三官的耳边小声问道“你们女人见到孩子都这么激动吗?” “你是猪脑子吧,看许娘子的反应,这孩子八成是她的”,商三官无语的撇了杜衡一眼道。末了又说了一句“还有,我是女孩子。”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屋内走去。 杜衡“” 这两个有什么不同吗? 进了屋子,许娘子把孩子放到床上,却是束手无策,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孩子烧红的脸颊,抱着脸哭了起来。 杜衡实在看不下去了,眨巴眨巴眼睛,试探的说“要不你先去烧点热水,孩子我来治。” 许娘子一听说孩子有治,以为杜衡是嫌自己哭的烦人,在赶自己走。连忙点了点头,生怕他反悔,捂着嘴巴不舍的从床边走开了,看样子又要一阵大哭,虽然她一直没停过吧。 “治啊!”商三官看许娘子都走了好一会儿了,杜衡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着急的说道。 “我不会,这又不是邪祟!”杜衡满脸无辜的道。 “那你说你治?”商三官气的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哦,大喜,快过来,杵在那干嘛呢!”杜衡‘凶残’的对着自己身边的空气说道。 大喜“” 自己好像是鬼吧,怎么沦为了给人治病了? 大喜面无表情的盯着杜衡看了一会儿,对方则是一脸假笑的回敬着。终究是什么也没说,飘到小孩的身边,将手放在他的胸口上,把病气过度到自己身上。 子芥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 要说大喜这个鬼使做的,那是相当负责任。 杜衡从小便带有阴煞之气,虽说被山石道人封印了。但那些妖魔鬼怪就像是长了一个狗鼻子似得,总是能发现点什么。因此杜衡也总是三天一大病两天一小病的,而且总不见好。没办法了,大喜只能想办法将杜衡身体里的病全都吸附在自己身上,来减轻他的痛苦。 小孩脸上的潮红开始褪去,露出皮肤本来的颜色。明明是个孩子,却脸色蜡黄,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商三官心疼的摸着孩子的头发,却发现那哪里是头发,分明就是一团枯草,理都理不开。突然间的就想起自己在商氏的那段日子,明明是大小姐,却活的连只狗都不如,没人照顾,没人关心,只有靳柯叔叔愿意照顾自己,可是如今。 她越想越伤心,却又不能释怀,只能将其化为了一阵长长的叹息来发泄自己内心的不快。 或许是商三官的手很温暖,小孩原本蜷着的身子逐渐的伸展开来,之后不满足似的又往商三官的手里拱了拱,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安心而又香甜的继续睡。 “这样看,还是挺可爱啊,”杜衡忍不住戳了戳小孩子那干瘦的脸颊,有些神奇的道。 “呦,您老终于舍得睁开眼了?”商三官讽刺的说了一句,然后立刻打掉杜衡的手又道“别把他弄醒了。” 杜衡撇了撇嘴,不情愿的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许娘子烧好了热水准备端进来,刚走到房间门口,便听见了杜衡和商三官的对话。心里升起一阵暖意,如同七月的日光,照亮她那本来阴暗潮湿的心底。蓦地,她紧了紧端盆的手,心里作出了决定。 杜衡用余光瞥见了发呆的许娘子,以为她还在担心孩子,笑着道“许娘子,快过来看看,这孩子已经没事了,大可安心。” “哎!”许娘子下意识的回应着,走进屋内顺手将热水放在地上,在床边坐下,温柔的看着已经转危为安的孩子,动情的轻轻叫了一声“。” 这孩子叫? 杜衡瞪大了双眼朝商三官的方向看了一眼,还真让这货给说准了,许娘子认识这个孩子,难道真的是母子关系?可是许招不是在新婚之夜死了吗,那怎么来的孩子?未婚先孕?杜衡的脑子里像是装了个算盘一样,将问题一一列了出来。 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许娘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前几日还只能睹物思人,如今却能摸到活生生的人,以致让她惊喜之余又带着一丝的害怕。 世事的变化总是猝不及防,让人摸不着头脑。 许娘子摸着的脸,无声的哭着,眼泪像雨滴一样的快速滑落,却在快要滴下的时候,被她用手轻轻抹去,此刻的她是连泪水的滋味也不愿让感受到,可见心疼程度。 商三官不知道想着什么,竟看的出神,杜衡用手轻轻的扯了她的衣角几下,才回过神,然后疑惑的看着杜衡。 真不知道商三官脑子的构架是怎么长得,时灵时不灵的,没看见人家正煽情着吗?他们两个在这里明显是多余的,杜衡歪着头用眼神指着门口,她这才晓得,了然的跟在杜衡的后面。 “许娘子不是这个村里的村民吗?她的‘儿子’怎么会在那个洞里?”商三官前脚刚迈出门,后脚就开始提问题。 这思维跳跃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而且看她的样子,这个叫的好像丢的不是一两天了!”没等杜衡回答,商三官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还用手摸着下巴,俨然一副老学究的模样。 “你怎么就笃定,是许娘子的儿子呢?”杜衡有些啼笑皆非的道。很少见她这么卖力的思考问题,猛然的还有些不适应。 “感觉!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商三官想了一会儿道。 杜衡没有说话,只是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商三官从未见过她的母亲,也从未体会过母亲的关怀,如今却能说出这番话,可见她内心的渴望。 “许娘子是个善良的人,她和这个村里的人不一样。有时候控制一个人,要先抓住致命的关键。”许久,杜衡眯着眼睛,眼神犀利的看着远方道。 “所以,昨天那只鱼是有问题的?”商三官问道。 “啧啧啧,难得啊,这么明显的事情都被你发现了?”杜衡如同发现了什么不得了事情,难以置信的看着商三官,摇头晃脑的嘲笑道。 商三官实在忍不住了,一脚踹在杜衡的腿上。小的时候,她勉勉强强的能够到杜衡的头顶,可是这几年杜衡也不知道吃了什么,没由来的疯长,搞得现在她踹人也只能到屁股。商三官郁闷的看了看杜衡屁股,一阵气结。 习武之人的一脚那可是实打实的气力,踹的杜衡抱着屁股好一顿的跳。 “回来,”眼瞅着杜衡越跳越远,商三官没好气的说道。 然后不情愿的又问“那是谁想害我们?会不会是那个村长,我看他怪怪的,说话总是吞吞吐吐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不得不说,商三官这次的脑子绝对是开过光的,她真相了。 “然后呢?”杜衡饶有兴趣的追问着,难得商三官好不容易聪明了一回,不能浪费这大好的机会。 “既然有人想对我们下手,那必定要时时盯住我们,那我们昨晚的事岂不暴露了?”商三官说着说着激动的看着杜衡道。 “这个不用担心,昨天我出去的时候特意查看了一下,并没有人盯着。幕后之人深知我们是修士,若安排人监视,很容易就会被发现。”杜衡笑了一下说道。 “可是我们安然无恙,许娘子不会出事吧?”商三官安心的点着头,突然又道。 飘在空中的大喜幽幽的接道“这才是关键。” “你飞那么高干嘛,追太阳啊?”商三官听到声音却没看见人,找了一会儿,才在空中发现大喜的身影,不由生气道。 “你看,大喜给我捉的鸟,哈哈哈哈”二丫趴在大喜的背上傻笑着,手里还拽着一只没几根毛的幼鸟。 商三官“” 这年头鬼还玩鸟? 将计就计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 杜衡在一边乐呵呵的看戏,突然瞥见了站在门里的许娘子,立刻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我们吵到你了吗?” 商三官和二丫也听到了杜衡的话,立刻都闭上了嘴。 “你们走吧,现在就走,一会村长就要来收你们的尸体了”许娘子看着杜衡的脸,停了一会儿,紧了紧扶住门框的手道。 “那你呢?我们走了,你们的村长不会放过你的。”杜衡没想到许娘子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反问道。 “我?我早就该死了而且他们也不会对我怎么样,还有,你们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许娘子凄凉一笑,猛然红了眼睛道。 杜衡没有说话,静待她的下一句。 “帮我照顾子芥,带他离开这里,求求你们了!”许娘子再也忍不住自己眼泪,几乎是哭喊着说出这一句。 见杜衡没有反应,以为他不愿意,许娘子双膝微曲,猛然的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吓的商三官心里一颤,就要去扶,却被杜衡用手揪了了回来。 他用眼睛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许娘子,不带有一丝的感情,同刚才与商三官嬉闹时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连一向习惯揍他的商三官也被唬住了,一动也不敢动的站在原地。 “或许有个办法,既能救子芥,又能让你和他永远在一起,陪他长大,”杜衡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在许娘子的心里却掀起了波涛巨浪。 “什么办法?”许娘子几乎是爬到杜衡的腿边问道。 天终于亮了,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杜衡面色苍白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仔细看却已经没了生息。 一宿没睡的村长看着已经大亮的天,脸上露出了阴邪的笑容。 许娘子的门外挂着一块白帆,像是昭示着什么悲惨的事。这是她与村长的暗号,若事情得逞,就在外面挂上白帆。 院里,许娘子面容悲伤的坐在杜衡的尸体旁边,目光空洞的盯着大门。 很快,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她麻木的站了起来,僵硬的走了过去,拉开门栓。村长果然在门外站着,身边还跟着几个大汉,可能是嫌许娘子碍事,一把将她推到了地上,走进了院子。 村长只是无所谓的看着,全然没了前两日见杜衡的时的长者之风。 看到院内只有杜衡的尸体时,村长皱着眉头用他那沙哑的声音问道“那个女人的呢?” “跑了。”许娘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拍着身上的尘土道。 “什么?”村长看起来很生气,瞪着许娘子道,那几个大汉立刻纷纷围到她的身边,只等村长一声令下。 “但是中了瞳人语,活不了多久”,许娘子就像是没看到身边的大汉,淡淡的道。 听到她这么说,村长皱着的眉头舒展了开来。歪着嘴笑了一下道“做的不错,很快你就能见到你的儿子了。” “你答应我会放了他的”,许娘子没想到他能如此的无耻,明明说好的放人,如今上下嘴皮子一合,改成见面。她恨不得冲过去将他撕成碎片,却再一次被那些大汉狠狠地推到了地上,只能用怨毒的目光继续凶狠的盯着他。 村长轻蔑的一笑,不再理会她,走到杜衡身边细细查看,在确定杜衡是因为瞳人语而死的后,招了招手,瞬间就有有人拿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将杜衡装了进去。 “你们两个去追那个女人,剩下的跟我走,”村长见没什么问题了,指着身边的两个人道。 许娘子面如死灰的看着他们大摇大摆的从院子里走了出去。 “阿尧现在在哪?”村长问道。 “尧哥去药铺了,说是给您抓药。”身边的一个年轻人道。 “谁让他去的镇子,你们怎么也不拦着,若是他发现了什么该怎么办?”村长责怪道。 “尧哥刚回来不久,应该不会吧?”年轻人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低头狡辩着。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算了,先把他处理了,之后的再说,”村长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但还是压住了心中的怒火。 待在袋子里的杜衡感觉自己都快要被熏死了,这个村子有什么东西是不带味的吗?怎么有一股脚臭味,说浓也不浓,若有若无的,恰到好处的直往他的鼻腔里钻。原本大喜是跟在自己身边的,可是因为受不了脚臭味的摧残,远远的飘到了一旁,无情的将他给抛弃了。 说好了同生共死呢?他也不怕把自己这个宿主熏死了,大家都活不了。 这便是杜衡的计划,,让商三官带着子芥和二丫藏起来,自己装死,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既能保全许娘子,又能护住子芥。 就在不久之前许娘子与自己交代了子芥是她的儿子,但却不是许招的事实。 她与许招是从小青梅竹马的情谊,原本是所有人都乐见其成的一对。可是后来她随着父母离开了村子,便再也没有和许招见过面。 后来他们家发达了起来,遭到别人的记恨,一伙盗人抢了他们家的钱财,杀了她的父母,还强奸了她,并虏回了山寨。她不甘心做了人家的,便偷偷跑了出来,无家可归的她没了办法,只能回到村子里,找到许招,求他帮自己。 许招是个性情中人,二话没说就收留了她。可是好景不长,因为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但是她连孩子的父亲都不知道是谁,有什么脸面将孩子生下来。思来想去,她萌发了自杀的心思。一日趁着许招出去打渔,她找来了一条白绫想吊死,却被提前回来的许招给救了下来。再三追问之下,她才说出了缘由,许招安慰了她一番,说是会娶她,让她安心养胎。 后来,他果真履行了诺言,办了一场婚礼,这一天是她最开心的日子同样也是她人生中最恐怖的一天。她亲眼看着那个愿意照顾自己一生的人被一群怪物撕成了碎片,却死死的抱住冲向她的怪物保了她一命。 许招死了,村里人自然而然的认为孩子是许招的。在这里没人知道她的过去,而且她不能让许招死的不明不白,无论如何她都要为许招报仇。打定了主意,便在村里住了下来。 献祭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 在这之后,村里的人开始得一种怪病,被传染的人都会五识俱毁,七窍流血而亡。他们认为是许招引来了邪祟才导致整个村子变成了这个样子,于是迁怒道许娘子身上,对她的态度变的恶劣起来,轻则言语伤人重则动手打骂。被逼无奈,她只好独自一人搬到村里的最边缘地带,与他们隔开。 就这样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每天都有人死去,到处都是人心惶惶的。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有渔民在打渔的时候发现了一种黑色的小人,他们藏在鱼的体内,很难被发现。 于是村民猜测病的根源很可能是来自这种黑色的小人,想着把它杀了就不会再有人死去。结果试了许多的方法,根本行不通,他们就是一团虚无的黑影,没有实体,是没有办法消灭的。 由于死的人太多了,许多尸体都来不及处理,而黑色的小人似乎很喜欢死去人的身体。只要染病的村民一靠近死尸,他们身体里的那些小人就会自动从他们的口鼻中跑出来进入死尸的体内。 这一发现使村里的人重新燃起了新的希望,他们欢呼雀跃,找到了治疗疾病的方法。 至此村里的人才算得救了。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的时候,村民们赖以生存得湖里竟然爬出了怪物,他们全身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紫色,行动僵硬,肉体像铜墙铁壁一般坚硬,怎么砍都砍不破。别人或许不认识这些怪物,但是许娘子知道。 新婚之夜,杀死许招的就是这些东西。于是,村里血流成河,哀嚎遍野。 杜衡听到这里时,问为什么不逃?许娘子只是微微一笑,如今妖魔当道,去哪还不是一样,在这里起码还有半亩两天,一潭湖水供他们生活,到了别的地方,指不定比现在还要惨。 那些怪物很有规律,每隔一个月就会上岸一次,吃几个人就回去了。为了阻止这种惨状再次发生,村长想出了一种方法,那就是祭祀,规定每个月选出一批人自动投入湖中,美名其曰。 他们选出得第一批人中就有许娘子,她无依无靠,又被全村人厌恶,是最好不过得人选。但是每次他们来抓许娘子得时候,总会有一个白衣人出现,想方设法的保护她,吓走那些人。村中人最信的就是人死后会化为鬼神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人,由此,他们以为是许招显灵,便不敢再动许娘子了。 人是自私的,谁都不愿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被选出的人开始激烈得反抗,架不住众人的反对,只持续了几个月这个所谓的‘’便被迫停止了。奇怪得是村长并没有生气,而且怪物也没有再来过。村民问及此时,村长只说他已经找到制服怪物得方法,其他的什么也不肯透露。 经此一事,湖里的鱼没人再敢吃了,可是生活总要继续。于是村长将一切都隐瞒了下来,偷偷得把鱼卖到镇子上,获取钱财,买米买粮来接济村里人。很快,这件事被许娘子发现了,她过不了良心这关,便想着去告诉镇上的人,让他们不要买村子里的鱼。可是奈何刚走了半路就被村长抓了回来,还把子芥带走,说是若是敢将这些事情说出去就会杀了他,而且村里已经死了那么多人,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 杜衡感觉自己被人抬着,摇摇晃晃的走了好长一段的路,估计是去要的地方。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接着他被人狠狠的丢到了地上,那架势就像仍垃圾一般。瞬间,杜衡的脸就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那滋味销魂的很,直接让他疼的‘欲仙欲死’。 这群人做事能力不行啊,抬人的基本技巧都没有掌握,哪有脸朝下的。杜衡在心里埋怨道。 疼归疼,他可没忘记自己是在装死,咬了咬牙把刚要喊出来的声音又压回了肚子里。 在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一切归于了平静,杜衡猜测自己应该是被关在了屋子里,因为刚才他们走的时候有明显的关门声。 杜衡在心里松了一口,他以为自己会被送到那个洞里,和那些死人待在一起,还好这个村长应该是害怕夜长梦多,以防发生什么意外,想把自己先处理掉,不然他可真的受不了。 “还好吧?”大喜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你还有脸问,你说说你刚才跑那么远干什么,我被摔了下来,你也不过来接一下。”杜衡生气却又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在布袋里小声哔哔。听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透露那么的一丝委屈。 “你受苦了,”大喜也觉得自己过分了,抱歉道。 而在另一边,带着许子芥跑了老远的商三官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哭成了一个泪人的小人,挠着脑袋深深的叹了一口,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和杜衡换一换,自己宁愿去扮死人也不愿意哄孩子啊。 都怪大喜那只死鬼,干嘛把病去的那么彻底,这刚跑没多远,许子芥就醒了过来,和自己大眼瞪小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不认识自己,二话没说,扯起嗓子就是一阵干嚎,吵得她现在耳朵都有回音了。 “怎么办啊?”商三官捂住自己的耳朵,崩溃的看着飘在一旁的二丫道。 “要不,把他打晕。”二丫歪着头想了半天真诚的说道。 商三官“” 算了,还是让他继续飘着吧! 还别说,这许子芥的气力还挺足,商三官都看累了,他丫的还在哭,其坚持不懈的精神,让商三官不由的感到自愧不如,就差他娘的鼓掌了。正当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的时候,许子芥这个大哭包突然停了下来,冲商三官的身后就是一顿傻笑。 商三官咽了口吐沫,不安的看向自己的身后,却什么也没发现。但是脊背仍旧是一阵发凉。她很明白这种感觉,是有邪祟在附近,而且很厉害。 这是她从小就有的本能,只要有邪祟靠近,她就脊背发寒,越厉害,她的感应就越强烈。 入湖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 许子芥却没有她一分的不安,而是站了起来,口齿不清的喊道“白鸽~子。” “白鸽子,哪里”,商三官再次往身后望去,填满瞳孔的是一张苍白到发灰的脸,而且他的眼睛正仔细的端详着自己,一眨也不眨的。 “啊~~”还没等商三官叫出来,一阵嘹亮的声音已经提前响了起来,二丫像一张被狂风吹乱的树叶,在原本就不大的空地上无厘头的乱撞乱跑了起来。 商三官“” 白鸽子“” 许子芥“” 被二丫吓到了的商三官又再看了一眼‘白鸽子’的那张大白脸,然后迅速的提起自己的剑,朝前刺了过去。却被对方用手轻轻的挡住了,喃喃道“我是不是认识你?” “我不认识你,”商三官冷冷的回道,再次向他刺了过去,白衣人的速度很快,只是轻轻的往后一退,便已是几丈远的距离。 或许是不想和商三官动手,白衣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慢慢消失了。 商三官握着剑的手心里全是汗,若是真的打下去,他绝对不会是白衣人的对手。不过刚才听白衣人的话,她还真的有一种熟悉感,但具体是什么,她也想不起来了。 杜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屋子里待了多久,那些人或许是觉得他死了,没什么好担心的,中途居然没一个人进来。他只能一个人一边闻着脚臭味,一边唉声叹气,实在是太无聊了,还有他想上茅房。 在杜衡的鼻子已经习惯了脚臭味的时候,终于有了动静,门外有人说话了!把他兴奋的差点摇旗呐喊,接着就是推门而入的人声音。 “把人抬到祭祀的地方,小心点,不要惊动任何人。”有人一个小声的吩咐道。 杜衡感觉自己又被抬起来了,这次应该是换了一波人,因为他的脸终于不再朝下了。这一小小的改变没由来的让他一阵感动,好人一生平安啊! 经过一路的颠簸,杜衡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被人放到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上,摸上去感觉凉凉的还挺舒服,就是凹凸不平的硌的人难受。 慢慢地杜衡发觉了一丝的不对劲,这股熟悉的味道是怎么回事,如果没记错,和那天在洞里闻到的一模一样。猛然间,杜衡浑身一阵发凉,自己难道是在和尸体躺在一起?也就是说还没等杜衡的脑子转过来弯,一只黑色的小人就爬到了他的鼻子上。瞬间,他的头皮一阵发麻,死死的掐住自己的手心,才堪堪拉回了一点理智。 站在岸边的村长看到准备的差不多了,用拐杖敲了两下地面,立刻就有人走了过来,弯腰问道“村长,怎么了?” “把那个叫杜衡身上蒙的布袋拿掉,这样方便湖神大人享用。”村长用眼睛看了看装着杜衡的黑色布袋道。 “是”底下的人立马照着他说的做。 杜衡一听要让自己‘重见光明了’,立马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了。别的他不敢说会,但是装死他还是可以的,以前捉鬼的时候要是遇见打不过的,这一招特别管用,屡试不爽。再加上大喜用鬼气幻化的紫色皮肤和僵硬的肉体,就算是宫梦寻来了也不一定能看出端倪,更何况一个普通的老头。 那些人可能不想和死人呆的太久,粗鲁的三两下就把杜衡给弄了出来,扔在了尸体的最上面。 村长瞅着杜衡的尸体得意的笑着,接着他眉头一皱发现了问题。按理说那些黑色的小人是最喜欢死人的身躯的,怎么其他尸体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而杜衡的身上就零星的爬了几只。难道他的身体对这些小人有抵抗力,又或者他根本没死! 村长的心里透出了一阵浓浓的不安感,他觉得事情有点太顺利了,超出了预料之外。 “大力,你过去在他的身上捅几刀!”他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啊?”大力没想到村长会说这些,惊讶道。 “啊什么,快去,”看到他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村长着急道。 “好,”虽然不明白村长为什么叫自己这么做,但是大力还是乖乖的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刀走了过去。 杜衡的心在一瞬间提了起来,这个死老头要不要这么狠毒啊!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还要在自己的身上捅刀子!不会是他发现了什么破绽,认为自己没死吧。 这回杜衡有点慌了,他可不想真的变成死人。自己的身世还没查清,师傅的仇也没报,他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他不能死啊~~ 大喜也没想到事情突然会变成这样,快速的站到杜衡的身边,抬起自己的一只手臂,只要大力敢出手,他就立刻杀了他。 大喜本来就是厉鬼,杀人对他来说如同吃饭喝酒一样简单,再说他向来只关心杜衡和二丫的死活,其他人的命在他的眼里如同草芥一样不值钱。 “不好了,村长,许尧哥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什么?他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守住他吗?都干什么吃的!”村长很明显不想许尧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有些慌乱道。 “不是,许尧哥说您腰疼,不能太忙,非要过来帮忙,拦不住啊。”那个人又道。 “行了,赶紧把这些人全部沉到河里,收拾好一切,赶紧的。”此时的村长已经顾不得杜衡是死还是活了,着急的冲所有人喊道。 自己这个儿子,样样都好,就是太固执,他若知道自己干了杀人的事,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就算是为了村里的人,他也不一定会理解。 十几岁的时候他便离开自己独自上外闯荡,没想到会在这个关节回来,真是天不如人愿。 杜衡听到他们要把自己推进水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却没料到他们如此迅速,他刚吸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呢,一只脚已经抵达他的屁股上,用力一蹬,他飞箭一般的的落入了水里。瞬间,湖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一股脑的全往他的口鼻里钻,一口气没上来的杜衡硬是连呛了好几口的湖水。 幸好刚才那老头让人把杜衡从布袋里给拽了出来,不然他很可能就交代在这里了。 骨手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 这个湖不愧是瞳人语的老家,腥味极重,也不知道那些鱼怎么存活下来的。湖底的视线很不好,十分浑浊,以至于杜衡都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一般找方向这种事都是归大喜管的,不过他都在湖底待这么一会儿了,也没见到大喜?杜衡试着用他们之间的契约去感应,却发现根本连接不上。 杜衡抬头望着自己头顶的湖面,猜测大喜会不会根本就没有下来,他从来不会放任自己一个人冒险的,一定是有什么事阻了他!不管了,大喜一只千年的厉鬼,哪里还用的自己担心,先干完眼前的事才是正经的。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杜衡才二十来岁的年纪,正是少年意气之时,自是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脑袋一转,就往湖的更深处游去。 话说,这湖里鱼挺多的,而且不怕人,见杜衡游过来也不躲,只是瞪着他那不会动的眼睛好奇的盯着这位不速之客,甚至有几只还跟着杜衡一起游。 杜衡的方向感向来是极差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具体的位置,只是一味往前游,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幽暗,他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到最后都快成了‘睁眼瞎’。 正当杜衡被黑暗‘糊’住了眼睛的时候。一个黑影从他的身后悄无声息的飘了过去,很迅速。杜衡也感觉出来有东西游了过去,一转身却什么也没有,他有些郁闷的又四处看了看,确定什么也没有,才放心的把头转了回去,接着猛地又一次向身后看去,结果还是什么也没有。 杜衡心里有些隐隐不安起来,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大喜的突然消失或许就是一个前兆,接下来的事情绝不是他一己之力能完成的,可是事到如今已然没有回头路了,只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了。 虽然担心,杜衡却丝毫不后悔,在他的眼里,后悔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有的。 若是平常的人在水底呆上这么一段时间自然是不行的,但是杜衡不同,他是修士,有灵气在体内运转,自然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晕,而且越往前这种情况越严重。 原本他以为是自己迷方向所致,可如今他完全是在湖底胡乱游,怎么还会晕呢? 在杜衡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的时候,他的后背冒出了丝丝的煞气。很少,但是对于邪祟来所却是致命的诱惑。 在离杜衡不远处的湖底,突然掀起一阵淤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在一阵骨胳摩擦的响声之后,一根白色的手指从下面伸了出来,然后第二根,第三根,最后全部伸了出来,是一只!。 它似乎有某种强大的吸引力,使原本在湖底游的欢快的鱼突然都停了下来,然后身体猛的爆裂。瞬间,整个湖底被蒙上了一层血雾,为原本就不慎清澈的湖底蒙上了一层红纱。 也不知道有多少鱼死于这场爆裂,湖底的血雾越来越浓,最后竟粘稠了起来,那只却越深越长,最后竟有几丈长,骨节一动,血雾翻飞。 杜衡游着游着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水变红了,他以为是自己憋气太久,出现了幻觉,还特意眨巴眨巴了眼睛,结果发现却越来越红了。 杜衡赶紧猛地往前游去,如果他没猜错,自己一定被湖底的某些东西盯上了,而且绝不是简单的邪祟。 突然杜衡感觉自己一停,他的脚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情急之下,他用另一只脚一蹬,却发现使不上力,他有些懊恼的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在水里的自己就像一只软虫一般,动作缓慢,只有挨揍的份。无奈之下,他用余光看向身后,一只雪白的手,正死死的扣住自己的靴子。 杜衡在也顾不上别的了,脚一转直接把靴子脱掉了,在心里挑衅道‘你他娘的不怕臭就送给你’。 显然没想到杜衡的靴子还能脱掉这回事,气的在湖底疯狂的搅动了起来,原本就血蒙蒙的湖底更加的脏乱不堪,使得杜衡刚才想往哪里游都不晓得了,只得又转了一个方向。 虽然杜衡知道自己一向没有什么好运气,但是着实也太倒霉了,自己只想来湖底随便看看,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不知道游了多久,杜衡终于游出了那一团血雾,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抱着一块石头准备歇息一会儿,此时的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冻得没有知觉,连手上什么时候刮掉了一块肉都不知道。 杜衡知道那只绝对不会那么容易的就放过自己的,于是边休息边四处察看,以防被突然袭击。在极昏暗的情况下,他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一个黑影站在哪里,仔细看形状,好像是个柱子,而且不止一个,杜衡受好奇心的驱使想去看看。 结果还没来得及游过这块石头,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骨胳摩擦的声音,杜衡一回头,已经到了他的面前。糟糕!光顾得看那些黑影了,竟让它有机可趁。 杜衡没有丝毫的犹豫,快速的侧身,护住自己的咽喉,但是却把自己的右臂暴露在的面前,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狠狠的用五指扣住杜衡的肩胛,深深的抓进了肉里,就算已经被冻得没了知觉,杜衡还是皱起了眉头,叫声化为一阵气泡淹没的在了湖水里。 抓到了杜衡,十分的开心,接着拽起杜衡就在水里摇摆了起来,似乎在宣誓他的主权。 杜衡本来就体力不支,现在又被像抛绣球一般在水里上下翻飞,一连呛了好几口湖水,再加上水里的压强,使得他的喉咙一甜,一股熟悉而又温暖的液体涌到了他的嘴里,娘的,他又吐血了,这要吃多少个鸡蛋才能补回来啊。 从小杜衡只要一流血,山石道人就会让他吃鸡蛋,说鸡蛋是补血的。如今自己的血流的的那叫一个多,恐怕鸡蛋也不能补回来了。杜衡被晃得头脑都不清晰了,不知道怎么就想到这些。 度气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 他在心里讽刺的一笑,看来自己是要交代在这里了。之前还说不会后悔,没想到打脸来的这样快,他后悔了,自己他妈的刚才就不该走神。 几乎被甩到湖顶的杜衡在晕头晃脑之中突然感觉自己猛地停了下来,接着就开始缓慢的往下沉。杜衡费力的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看着湖面的亮光,无助的伸出了手,想要抓住什么。 祝鹗一来到湖底就看见杜衡被骨手死死抓住,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想也没想立马挥剑,砍断了那只骨手。刚接到杜衡,他就昏了过去,原本想带着他回到湖面。可是被他砍断的那只骨手就像发了疯一样对他穷追不舍,怎么甩也甩不掉。 看着杜衡那苍白的脸,祝鹗一低头,心疼的吻上了他的唇,为他度灵气。 杜衡原本就是体力不支而造成的暂时晕厥,灵气一到他的体内,便幽幽的自己醒了过来。却发现一张俊脸放大在自己的眼前,他的嘴上还贴着什么软软的东西,很舒服,很暖,让他忍不住想要继续索取,在神智还不清楚的情况下他做了让自己在将来几个月都后悔的事。 杜衡一手抱住了的祝鹗的腰,另一只摁住他的头,主动的将舌头伸了进去,忘情的索取着那如火般的温暖,下身则像是八爪鱼一样缠绕在他的腰间。湖水的浮力根本无法承受住两个人的重量,他们就这样缓缓的又落入了水底,就连骨手似乎都感觉此时不宜打扰,竟没了动静。 度灵气的方法有很多种,祝鹗承认他有不轨的想法,但是却没料到杜衡的回应会如此激烈,顿时呆住,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大了双眼。许久,他低低的笑了一声,欣然的接受了杜衡的热情。 在祝鹗‘好心’的下,杜衡的神智慢慢的清楚了起来,却感觉身体越来越不对劲,好像在渴望着什么?而且怎么还有只大手在摸自己的屁股,他的脑袋里突然闪现了刚才抓向自己的骨手,霎那间,心脏一颤,使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抱着自己的人。 没了祝鹗为他,一不小心又有几口湖水灌进肚子了,呛的他立马用手捂住了嘴。 对于自己被突然推开,祝鹗感到十分委屈,过河拆桥也没有这般的无情。 灌了几口湖水后,杜衡总算完全清醒了,看到自己面前的祝鹗还是有些晕。半响,才反应了过来,用手比划着问他怎么来了。祝鹗没回答他,而是用手一把搂过他的腰,向下扎了过去。余光下,杜衡看到后面竟然有十几只骨手紧跟着他们。要不是祝鹗反应快速,自己刚才估计就被撕成碎片了吧。 原本杜衡以为骨手够多了,没想到只是冰山一角,他们刚游到湖底,瞬间又钻出了几十根的骨手,一个比一个狠毒,全朝着他们两个的头部抓去。祝鹗看实在躲不过去,把杜衡拉到身后,持着剑就冲了上去。 杜衡一看,不能老让人家一个人孤军奋战啊,又找不到武器,急得在湖底团团打转。突然,他的目光扫过自己的肩膀,上面还扣着被砍断的那只骨手。杜衡狠了很心,用手直接硬生生的把骨手从自己肉里给拔了出来,还好,他现在对于疼痛的感觉不是很灵敏,只觉的微微有些刺痛,其他的啥感觉也没有。 有了武器,杜衡什么也不怕了,挥舞着自己的‘武器’就对着另一只骨手冲了过去,结果都面对面了,他都快打过去了,人家以为他是队友,直接给无视了。 杜衡“” 咋的,看不起自己啊! 就这样,杜衡看着那只骨手傻乎乎的从自己身边擦了过去,都跑出老一段距离了,才发现不对劲。猛然的又转过来,张牙舞爪朝他冲了过来。 几个回合后,杜衡累的连‘武器’都握不住了,一个没注意,一只骨手冲着杜衡甩了过来,情急下,他用自己残缺的骨手挡住了攻击,却被一下子撞飞了老远,直接撞到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上。 他的后背一下子就麻了起来,用了半天的劲也没站起来,骨手看见杜衡不行了,自然不愿放过这个好机会,如同一只水蛇一般朝他冲了过来,却在离杜衡还有一丈远的时候猛然停了下来,像是害怕着什么,几次想靠近,却又不敢,着急的在原地来回的打转。 确定了骨手不敢过来,杜衡才小心的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东西,是一根铁柱,方方正正的,上面还刻有花纹,看上面的铁锈,应该在水里很久了。这个难道就是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个黑影? 祝鹗在削断了攻过来的骨手后,却发现已经看不到杜衡的身影了,当下一阵的着急,自己只不过一会儿没看着他,怎么就不见了呢,明明刚才还在的。 正当他快急疯了的时候,却发现杜衡正远远的朝自己游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只骨手穷追不舍。当即他的眉头一皱,立刻运用灵力,瞬间移了过去,在水中只留下了一道残影。 杜衡看着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祝鹗,震惊的瞪大了双眼,这货也太强了吧,在水中也能有这般的速度?然而祝鹗却没理会他的惊讶,只是冷着脸一剑刺向了他的身后,那只骨手立刻就被削成了几段。 因为在水里泡的的太久,杜衡肩上的伤已经被泡的发白了,肉全部翻了出来,看起来十分的恐怖。 祝鹗本来是想责怪杜衡为什么乱跑的,看到这里一阵的心疼,也就不了了之了,拉住杜衡的手就要带他往湖面去,却发现杜衡根本不愿意上去,反而拉着他往下指着什么? 祝鹗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杜衡身上的伤必须立刻治疗,不然会出事的。可是杜衡天生就是一个执拗的性子,见他不愿意去,也没勉强,反而松开了他了手,独自往湖底游了过去。 祝鹗看了看身后又抓了过来的骨手,毫不犹豫的又跟在了杜衡的身后。很快他们就到了那根铁柱子的旁边。 而追过来的骨手全部都停在了外围,上下翻舞,却每一个敢上前的,祝鹗奇怪的看着这一现象,转头看向杜衡,却发现他已经自己往里面游去了。 镇魂柱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 里面很黑,什么都看不清,杜衡只能通过他们牵着的手来感觉对方的存在。除了他在外围看到的那根柱子以外,杜衡还摸到了其他的几根,排列的位置像是什么阵法一样。 杜衡围着其中的一个柱子摸了许久,也没摸出图形的来源,正苦恼的时候,突然想到祝鹗是世家子弟,见识远比自己要多,不如让他看一看? 说做就做,黑暗中的祝鹗在杜衡的指引下,轻轻的抚摸着铁柱上面的图案,过了许久,他像发现了什么,猛地反手紧握住杜衡的手,然后在他的手心上些着‘镇魂’二字,瞬间杜衡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所谓‘镇魂’就是将死人的魂魄压制在内,永生永世,不入轮回。而更是千年之前的古物,极其宝贵。可是到底是多大的恨会让一个人用千年前的古物去镇压另一个人的魂魄呢? 杜衡一边想着一边往最深处探去,竟不自觉的松开了祝鹗的手。见他根本没有要等自己的意思,祝鹗无奈的将自己的手指张开与他十指相扣。 杜衡感觉到了祝鹗的动作,心里一暖,或许是黑暗中人的感觉最为敏锐,被祝鹗握住的那只手竟如同被烈火烤过一般的热,连带着自己的身体也回了暖。 “唔,”祝鹗还在感慨着,突然脸颊一热,像是被什么东西亲了一下,吓得他叫了一声,但是声音来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湖水又堵了回去。 祝鹗听到了杜衡的声音,刚想去问怎么回事?却不知道谁在他的腿上踢了一脚,像是一块石头砸在了腿上,很疼。但是因为心里担心着杜衡,也没计较,而是在杜衡手上写着‘怎么了?’ ‘刚才有东西从我脸上扫了过去,是你吗?’杜衡思索了再三,还是换了一个词,两个大男人用‘亲’似乎不太好。 ‘不是,刚才也有东西打在了我的腿上!’祝鹗担忧的在杜衡的手上写道。 顿时,杜衡的心里涌上来一阵不安,现在他们两个相当于两个瞎子,战斗力大减,若真是有什么古怪的东西袭击,恐怕是凶多吉少。 而且对方一定是极熟悉这湖底环境的,他们的胜算聊胜于无。 祝鹗显然和杜衡想的一样,下意识的将杜衡的手抓的更紧了,另一只手也把剑紧握在手中,以防发生什么意外。 ‘静心,’杜衡在祝鹗的手掌心上写了这两个字。 众所周知,邪祟最喜欢出没的时间就是夜晚。杜衡作为一名除邪无数的御鬼师自然对黑夜有那么一套自己的方法。一般人在黑暗中遇到未知的事,心里总会乱成一团麻绳,警惕性和武力值都会大打折扣,但是反应能力和感觉却是超常发挥。 所以,他们两个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跟着自己的感觉走,静下心来感受周围的风吹草动。 正如杜衡所想。在他们认真注意身边的一点一滴时,突然听到水流波动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他们的身边游来游去,却不敢靠进。 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个长时间一动不动,那些东西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开始慢慢的靠近,游动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杜衡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用手捏了捏祝鹗的手掌心,随即祝鹗紧了紧握住他的手,表示已明白。 水波动的声音越来越大,那些东西靠的也越来越近。此时的杜衡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越发的镇定,在手中默默地捏起了一个火诀,放在了胸前,管他什么东西,先看清楚长什么样再说,死也要死的明白。 猛然间,水中发出了‘哗哗哗’的声音。那东西开始进攻了,速度极快,水声一响,他已经到达了杜衡的面前。电光火石之间,祝鹗持剑挡了一下,杜衡则快速的将自己手中的诀甩了出去。 伴随着一个雌雄莫辨的尖叫声,杜衡看清了眼前的‘东西’,紫色的皮肤,人形的体态,却没有五官,是真正的‘瞳人语’! 之前在镇上见到的那些小的黑影,是瞳人语的初级形态,由冤魂所化。而这里的则是活人所化。由初级的瞳人语进入活人的身躯,以怨气灌满全身,最终七窍流血而死,再加上不及时火葬,就会转化为真正的瞳人语。 杜衡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这些怪物,现实中哪里见过。 据说,这些瞳人语是无敌的,周身坚硬无比,寻常的利器根本就砍不死他。此刻的杜衡哪里还有刚才的镇定,瞪着双眼,冲着祝鹗就是一阵乱比划。 祝鹗哪里知道他要说些什么,皱着眉头,一把将他拉到身后,一剑刺了过去,瞬间,那只瞳人语就被劈成的两半。 杜衡“” 说好的无敌呢?周身坚硬呢? 在他震惊的目光下,绿色的血液在水中爆开来。 又是一眨眼的功夫,祝鹗已经到了几米开外,所经之处到处是瞳人语的残肢碎肉。这下杜衡是真的服了。他一直以为宫梦寻夸他年少有为,功法卓越,为当代年轻人的楷模是说着玩的,没想到他娘的这是真的啊。 他的身法极快,杜衡的火诀持续的时间很短,但是他还是在最后一刻回到杜衡的身边。 迎着最后的一点亮光,杜衡看到了祝鹗手里持着的那把剑了,浑身漆黑,光秃秃的,没有夸张的纹理,只有中间带了一道红色的细线。若不是今日见到了它的厉害,杜衡恐怕永远不会注意到这把剑。 火诀终于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彻底消失了,周围也重新恢复了黑暗。瞳人语知道了祝鹗的厉害,一时间竟然集体逃窜了。杜衡暗暗的松了一口气,重新握上了祝鹗的手,继续往里面走。 外面还有骨手,他们别无选择。 其实杜衡压根不知道方向,因此只能看着光亮走。在黑暗中的人总是格外的依赖光,他也不意外。 远处那微弱的光亮中仿佛有什么在吸引着杜衡,使他不得不往前走,即使冒着不知的危险。杜衡狠了狠心,游了过去。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杜衡终于到了光亮的边缘,他兴奋的握紧了祝鹗的手,想在他的手上写着什么,却发现有些不对劲,祝鹗的手很纤长,大而温暖。可是自己手里的这个,像是根铁棍,冰凉而又僵硬。 结界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陌生的感觉让他的脑袋一阵眩晕,这绝对不是祝鹗的手。可是,那会是谁的呢? 浓浓的不安席卷上了杜衡的心头。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然后缓缓的伸出自己的脚,并用另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捏起了一个火诀。 猛然,他双管齐下,一脚踹在对面的肚子上,手上的火诀也在同一时间丢了出去。火光乍亮,杜衡看到了对面的‘人’。 是瞳人语,此刻的它正用他那如同平板一样的脸紧贴着杜衡的面容。 让杜衡更意外的是,瞳人语的嘴竟然在肚子上,他只觉的自己的腿瞬间进入了一个温暖的地带,随后被猛地一吸,整个腿直接进到瞳人语的肚子里,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瞳人语可能也没有想到会有东西突然进到了自己的嘴里,微微一愣,随即兴奋的一咬。 ‘啊~~~唔’,杜衡疼的眼泪都飚了出来,忍不住喊了出来,动静很大,声音却很小,剩下的直接化为了一阵泡沫飘散在水中。 祝鹗在斩杀了瞳人语后想再次拉起杜衡的手,却发现找不到人了。而在水里又无法说话,他有些慌乱的四处摸索着。杜衡还受着伤,自己居然把他弄丢了,这里又有这么多的瞳人语,他越想越害怕,一股浓浓的恐惧感笼罩在他的心底。 他不能再一次失去他了,这一世是他的最后一次轮回,无论如何,自己都要保住他,送他回到那至高无上的位子。 蓦然,他看到了远处的亮光,抱着心里仅存的那一丝希望,朝那边疯狂的游去。在快到达的时候,一道火光在另一个方向爆开。祝鹗连想都没想,脱手将手中的剑扔了出去。 杜衡抱着自己被咬住的腿,死命的挣扎,却根本于事无补,他的血液正随着湖水不断的被吸入瞳人语的口中,与之一起流失的还有他那本就仅剩不多的力气。 正当杜衡以为自己的腿保不住的时候,对面的瞳人语突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惨叫,随后自己的腿猛然被吐了出来。 他实在是没了力气,顺着水流飘了出去,却被身后的人抱了个满怀。祝鹗握住了他的手腕,顺着经脉将自身的灵气输了过去。 本来已经虚弱至极的杜衡慢慢的感觉力量又回到了自己身上。抬头看见是祝鹗又一次救了自己,颇为不好意思的朝他尴尬一笑。结果对方根本不愿意理他,只是将他搂在怀里朝不远处的光亮游了过去。 而在独自斩杀瞳人语的青阳剑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身上的那条红色的纹理突然亮了一下,随即猛地朝祝鹗飞了过去。 走近了光亮,杜衡才发现那是一缕魂魄,很虚弱,却又不能散去。估计这就是镇魂柱所镇压的东西了! 祝鹗想进去,却被挡在了外面,看样子是设了结界。应该是当初将魂魄封在这里的人所设的,杜衡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我需要灵力破封印’杜衡在祝鹗的手心里写道。 祝鹗歪了歪头,冲杜衡挑了一下眉,阴阳怪气的笑着,一只手突然直接按住杜衡的头,不由分说的吻了下来。 杜衡的嘴里瞬间充斥着祝鹗的气息,他的舌头不断地往后躲,祝鹗则是穷追不舍,像两只在水里嬉戏的鱼儿。祝鹗的舌头很软,却带着满满的侵略性,吻的他的腿都软了,差点没出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还好祝鹗搂的紧。 许久,祝鹗才恋恋不舍的将杜衡放开,却还是唇瓣分离之时,回味似的又轻啄了杜衡的嘴唇一下。 看着他那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祝鹗好笑的拉起他的手在上面写道‘够不够?’ 吓得杜衡赶紧捂着嘴点头,生怕祝鹗觉得不够,再来一次。 ‘他这是被强吻了,还他娘的是个男人?’杜衡觉得自己脑子都快乱成了一团浆糊,这也太突然了,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祝鹗看他面色不断的变化着,实在是有趣,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写道‘破结界?’ 杜衡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面对着结界,却突然忘记了破结界的方法。空气在一瞬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他只能尴尬的抬着两只爪子不停的乱画着什么,却没有一个是对的。 还好杜衡的心里素质一向强悍,硬是逼着自己的脑子静下来,暗暗想着自己只是被狗咬了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情,都是小事情。 ‘可是为什么咬得是嘴啊!’他有些抓狂的在心里嚎叫着,但是表面上却是一片风平浪静,双手一转终于完成了图咒。瞬间,结界波动,竟将他们两个猛地吸了进去。 “娘啊~~~~”杜衡吓得喊了一句。半响,才发现自己居然能说话了。这个结界里面居然没有水,仿佛是一个独立的小天地,只不过在这片小天地里只有一只魂魄孤独的待着。 祝鹗显然也没想到结界里居然是这番模样,围着正中央的那只魂魄转了几圈,好奇的观察着。 杜衡正看的出神,突然感觉有东西在抵着自己的腰上。惊吓之余往后看去,青阳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进来,正用剑柄不停的摩挲着他的身体,像是一只急待主人安抚的宠物。 杜衡竟不知自己居然这般招人,哦不!是剑的喜欢?试探的性的抚上了剑身,青阳剑得到回应,开心的围着他转了两圈。 之后,竟喜滋滋的自己飞到杜衡的手里,一动不动的耍赖似得躺在了他的手上。明明是一把剑,杜衡却仿佛能感受它的喜怒哀乐一般,不禁被它这副模样逗笑了。 祝鹗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看到青阳剑竟在杜衡身上蹭来蹭去,关键杜衡还对它笑了。瞬间黑了脸,一把剑居然如此不知检点! 他运起体内的灵力,想把它收回来,结果人家连鸟也不鸟他,依旧像只舔狗一般,继续待在杜衡的手中。 这下真的把祝鹗惹怒了,他的眼睛黑的越发的深沉,再加上的他的装扮,竟生生的给人一种死亡的恐惧感,像一只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鬼。 杜衡看着自己手里的青阳剑,正准备试着挥动两下,突然,它的全身一颤,竟疯狂的抖动了起来,‘嗖’的一下飞走了。 记住手机版网址: 再次视魄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 顺着青阳剑飞动的轨迹,杜衡看到它落在了祝鹗的手里。而此时的祝鹗早已收起刚才的气势,笑盈盈的迎上了杜衡的目光。 “这把剑喜欢撒野,不用管他,”看到杜衡依旧把目光放在青阳剑上,祝鹗恨得牙痒痒道。 “哦,”杜衡失望的点了点头,本来还想试一试那把剑的威力,没想到祝鹗竟然那么小气,自己还没试呢,他就迫不及待的收了回去。 祝鹗要是知道杜衡这么想,肯定气的吐血,驴唇不对马嘴! “你说,这会是谁?”既然人家不想让自己碰他的剑,杜衡自然也不勉强,转过头,又继续盯着那只魂魄问道。 “看他的身形似乎有些熟悉,”没等祝鹗回答,他又继续道。 这只魂魄或许是待在这里久了也或许是囚禁他的人故意为之,居然没法看清他的面容,模模糊糊的一团,像是有一团白雾飘在他的脸上。 祝鹗听到杜衡所说,微微的皱眉,像是发现了什么,走到一处停了下来。 “商氏?”祝鹗突然道。 “什么?”杜衡没听清祝鹗所说,好奇的问道。 祝鹗看了他一眼,招了招手道“这里,你自己过来看。” “白玉?”杜衡走过去,在那魂魄的腰间看见了商氏特有的白玉,纹理质地皆是一模一样。 “是玉魂,此人的身份绝不简单。”相比杜衡的惊讶,祝鹗显得很是平静。 所谓玉魂,是修道之人长期佩戴的玉石经周身灵气养化所形成的,一般只有修为极高的人才会有玉魂。而且玉魂一旦形成,便会永远伴随在自己主人身边,上至黄泉,下至地狱,永生永世,绝不背弃! “有没有办法将他带出去?”杜衡觉得这魂魄实在是可怜。而且是商氏的人,说不定和三官要调查的事情有关联,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再留在这里。 “不能,这魂魄太过于虚弱了,离开这里就会立马消散。若我没猜错,他应该是死后被人强行将魂魄抽出体内,关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不入轮回,不得安宁。”祝鹗摇了摇头,难得的说出了这么一大堆话回答道。 连祝鹗都说了不可能,那就是真的没辙了。 正当杜衡满脸愁容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听到了一声叹息声。长而悠远,杜衡都怕他一口气没喘上来再憋死了。 杜衡有些疑问的回头看了看祝鹗,对方也是满脸疑窦的看着他,两人相顾无言。蓦地,他想到了什么,回过头看向了那只魂魄,却还没来的及发现什么,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他便没了知觉。 这熟悉的感觉让杜衡感到无语,自己他娘的竟然被一只魂魄强行视魄了。 等到杜衡清醒过来时,已经身处一处院内,周围的环境很是低调古朴。但是他的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关心周围的景色。 连自己和谁视魄都不知道,他也是服了自己,心里不由的有些着急,祝鹗还在外面等着自己,要尽快完成这里的一切。 “爹爹。”杜衡的脑子还在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哈哈哈,乖女儿,”一阵低沉而又威严的声音从杜衡所在的那个身体里发了出来,语气轻快,似乎很开心。 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杜衡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信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了。急得他一阵抓耳挠腮,当然,如果可以的话。 小女孩很可爱,扎着简单的发式,手里还拿着一根草蜻蜓,欢快的朝着杜衡所在的那个身体跑了过去,然后被一双强健有力的胳膊架了起来。 看着小女孩眼中的倒影,杜衡一下子愣了,自己所在身体的那张脸居然时商士禹的。怎么可能,他明明还活着,自己在不久前还见过他! 那么这个小女孩是商三官?杜衡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是被雷了一般,外焦里嫩的。 自己似乎又发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所以那只魂魄是商士禹的?可是他既然已经死了,那参加天衍盛会的那个人是谁呢?商三官必然不知道这件事情,自己应不应该告诉她呢? 杜衡的心里如同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干脆猛地摇了摇头,放空脑子。先看看再说吧,现在想这些事也没有用,弄清楚前因后果才是关键。 “宗主,祝宗主来了,”杜衡刚走一会儿神,一个弟子就走了过来恭敬的道。 “嗯?怎么来的这般快,”商士禹原本在逗着怀里的商三官,听到弟子的话,略微惊讶的道。接着又道“正好,前几次他就说要看看我们家的小三官,今日正好都在,爹爹带你去见见祝渊叔叔如何?”顺手还一脸宠溺的捏了捏商三官的脸。 穿过几条走廊,商士禹来到了大殿。 刚才那个小院子应该是专门为商三官准备的,因为除了那里,外面和环境和其他门派倒是没什么不同,亭台楼宇,富贵非常,只不过多了几分质朴的气息。 看来三官真的没骗自己,商士禹真的很疼爱她,只是后来为什么变了呢?难道从她小的时候,商士禹就已经被替换了? “祝兄,让你久等了。”商士禹和祝渊的关系应该很好,十分熟捻的道。 “无妨,又不是第一次了,”祝渊站了起来,常年的冰山脸居然露出了一丝的笑容开玩笑的回道。 没想到祝渊年轻的时候居然长得这副样子,俊秀无双,眉眼中却带着凌厉霸气,颇有一方霸主的气势,可是怎么年纪大了就成了一个迂腐的老学究了呢?整天的黑着脸,就像人家欠了他几千万两似得,杜衡不禁感叹道,岁月真是一把无情的杀猪刀啊。 “这便是三官吧,粉雕玉琢的,颇有几分凌夫人的模样。”祝渊看到了商士禹怀里抱着的商三官,夸赞道。 凌夫人是商三官的娘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了,看来祝渊与商士禹是老相识了,居然见过凌夫人的模样。商氏与祝氏交好的传言果然不假?可是商三官为何不与祝鹗订婚,反而便宜了畅体元呢?杜衡的脑袋里又蹦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鹗儿,过来,见过你商伯父,”祝渊将脸转向了身后,对着不远处晃动的帷幔道。 许久,才从帷幔里探出了一只小小的脑袋,很是可爱,两只大眼睛水灵灵的盯着商士禹,然后伸出两只肉乎乎的小手将帷幔霸气的一拨,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走了过来。 水牢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 原来祝鹗小时候长这副样子啊,男身女相,再配上他那副‘老子很冷,生人勿近’的样子,把杜衡的心都看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连杜衡自己都没发现,他对于祝鹗越来越上心的事实。 “这是鹗儿?才几个月不见,竟已长得这般高了,再过几年,可就赶上你了啊!”商士禹惊讶的道。 不得不说,商士禹还是非常有先见之明的,因为成年的祝鹗,超了他老子的半个头,更是成为能够俯视杜衡的为数不多人群中的佼佼者。 商三官一见到祝鹗那张‘如花似玉’的脸,眼都直了,话都没说清,就要从商士禹的怀抱里下去。 “哈哈看来我们家的小三官很喜欢你们家的鹗儿啊,”商士禹边说着边小心翼翼的把商三官放到了地上。 “正好,让他们两个在一起玩,我们在这里说会儿话,如何?”商士禹见商三官颤颤巍巍的朝祝鹗走了过去,又笑着道。 “正有此意。”祝渊爽朗一笑道。 这是做爹的该有的态度嘛!也不怕自己的儿子被别人拐跑了,还说话,说个锤子,杜衡撇着嘴想道。 生气归生气,杜衡现在待在商士禹的脑海里,就算想阻止他们两个“亲密”,也是有心而无力。 说完,商士禹和祝渊还真就丢下他们两个坐到一边聊起天来了。具体说的是什么,杜衡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顾盯着了那边正在玩的两个。 商三官这个夯货,对着祝鹗就是一顿流口水,屁颠屁颠的跟在他的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的。还好祝鹗天生就对人冷淡,只是嫌弃的看着,并不搭腔。 见祝鹗不理自己,商三官有些委屈,撅着嘴试探性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却被一下子推在了地上。瞬间,商三官再也忍不住了,扯着嗓子嚎了起来,祝鹗见了也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不耐的走到一边。 对于他的这个态度杜衡是非常不认同的,虽然自己也觉得小时候的商三官很惹人嫌,可是也不能将人推到地上不管不问的吧。 怪不得商三官现在这么害怕祝鹗,换做谁心里都会有阴影吧! “怎么了?”坐在不远处的商士禹见到自己的女儿哭了,赶紧走过来询问,语气中的心疼不言而喻。 “鹗儿,怎么回事,三官怎么哭了?”祝渊对着祝鹗质问道。 “哦,她不小心摔倒了,”祝鹗一扬眉,无所谓的道。 杜衡“”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魄力,说谎都不脸红的吗! 商三官听到祝鹗的无耻之言,瞪着那噙满泪水的大眼睛刚想开口反驳,却被对方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半天也没敢憋出一句话来。 小孩子的事情,大人向来是搞不懂的,更何况是祝鹗这种心智超群孩子搞出来的事情。 “这三官这孩子被我从小娇生惯养的,让祝兄见笑了。”关键是商士禹居然还信了祝鹗的话,无奈的说道。 “也是鹗儿没照顾好妹妹,鹗儿,快给你三官妹妹道歉。”最恐怖的是祝渊居然也信了,对着祝鹗道。 “让三官妹妹摔倒,是我的失职,向妹妹道歉了。”祝鹗摆出一副悔过的样子冠冕堂皇的朝商三官行了一礼道。 看来祝鹗懂事成熟的形象从小就深入人心啊,这么明显的事情,居然就这样蒙混过去了?杜衡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颠覆了。 可想而知,之后无论商士禹如何劝,商三官都不愿意和祝鹗再在一起玩了。 画面一转,杜衡来到了一处阴暗潮湿的地方,一股发霉的味道萦绕在他的鼻尖。仔细听还有水滴落下的声音,目光所到之处皆是一片黑暗。 商士禹像一具死尸一般趴在地上,手筋脚筋竟然全部被挑断了,上面覆着一层血痂,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血管跳动的迹象,看的杜衡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是什么地方,?杜衡的脑子还没从之前的一片其乐融融中反应过来,只能胡乱猜测着。 “啊~~啊~~~”,很快,商士禹也醒了,一阵嘶哑的惨叫声从他的嘴里发了出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钻心的疼痛,噬骨之痛也不过如此。 他像是阴沟里的一条待死的鱼,不停的抽搐着。身子却如同软体动物一般,瘫在地上,分明就是经脉寸断,骨碎如泥的表现。 视魄里,杜衡与所在魂魄的感受是一样的,商士禹有多痛,他就有多痛。 湖底结界中,原本躺在祝鹗怀中的杜衡突然疯狂的抽搐了起来,额头上青筋爆现,仿佛下一秒就要从他的皮肤弹出来。他的上下牙齿紧紧的咬合在一起,不停的发出了‘咯咯’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声。 祝鹗没有说话,只不过向来平静的眼睛,此刻已被红色的血丝填满了。一只手紧紧的禁锢着杜衡的身体,另一只却掰开他的嘴巴,将自己的手腕填了进去。 商士禹身上的疼痛原封不动的全部传到了杜衡的身体上,他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顺着鼻翼处缓缓的流了下来,滴在祝鹗的手臂上。 太他娘的疼了,若不是杜衡现在就是一缕神识,大小便估计都要失禁了。 疼到最后,商士禹直接麻木了,只是颤抖着用嘴巴在呼吸,嗓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每次吸一口气,就像拉风箱一般,让人听了毛骨悚然的。 不知道在黑暗中待了多久,商士禹的神智已经不清楚了,只有杜衡还在硬撑着。 期间,还有几只老鼠从他的脸上跑了过去,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终于,杜衡听到了脚步声,很轻,但是在这寂静的里却是清楚无比。商士禹似乎也听见了,费力的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只脚,并且准确无误的踩在了他的头上。 “师傅,你醒了啊?”那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听到这个声音,商士禹明显很激动,浑身又是一阵不受控制的抖动,喉咙不停的发出了‘嗬嗬嗬’的声音,凄凉而又可笑。 “师傅还记得我啊,真是不容易!”那人的话语很是恭敬,脚却是一点都不老实,直接踩上商士禹早已经断了的腰部。 那酸爽让杜衡一阵猛烈的抽气,一阵怪味从商士禹的下体传了过来,他失禁了,曾经叱诧风云的商宗主居然失禁了,耻辱就像深入骨头的蛊虫一般,充斥了他的全身,他绝望的喊着,却只能发出动物似得嘶吼声,屈辱的眼泪从那血红的双眼中滴落在地上。 换魂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 “撒了我,”商士禹口齿不清的求道。 “什么?杀了你?哈哈哈你是在开玩笑吗?”那人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连眼泪都笑了出来,疯癫的讽刺着。 “主人,东西拿来了!”话音未落,另一个声音又传了过来,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拿出来,让商宗主好好看看,我送给他的礼物”那人残忍的道。 顺着商士禹的目光,杜衡看到了一团白色的东西,好像是什么动物,不过已经死了,血腥味很浓,应该是刚死不久。 此时的杜衡突然觉得有一种不详的感觉,这个人到底要做些什么?既然商士禹是他的师傅,为何有如此大的恨意? “师傅认得这条狗吗?”那人狠狠的掰过商士禹的头问道。 狗?他到底要做什么? “这是三官最喜爱的那条狗啊。”他的声音阴狠而又毒辣。 商士禹一听到商三官,猛地瞪大了双眼。边‘嗬~嗬’的叫着,边哭泣着,似乎在祈求着什么。 “师傅肯定好奇我为什么还会出现吧,”他的声音充满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悲伤。“那日你亲手将我打的经脉尽断,生不如死。没办法,我只能舍弃那具破烂的身体,化为这天地间的一只厉鬼,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回来再看看我可敬的师傅!”说到最后,他直接吼了起来,情绪很是激动,杜衡都怕他控制不住自己,下狠手直接把商士禹的头给拔了。 “不过师傅你放心,我可没有你那般心狠手辣,我会把你的魂魄放在狗的身上,让你体验一把做畜生的感觉,怎么样?刺激吧!啊哈哈哈” 这个人分明就是疯子,如此狠毒的法子居然用在自己师傅的身上,怎么可以!杜衡听着那不堪入耳的话语,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的已经精神错乱的人。 “准备好了吗?”话音一落,杜衡又一次失去了知觉。 怎么回事,自己居然飘在了半空中,杜衡抬头望去,是商户!他不是跟着商士禹的吗?杜衡有些犹豫的看向自己旁边的人,那张脸明明明明就是商士禹!杜衡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炸开了,太荒唐了,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周身。 真正的商士禹似乎也醒了,像是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脱口而出的却是‘汪汪汪’的叫声,他惊恐的举起自己的胳膊,映入眼帘的却是毛茸茸的狗爪。 站在一旁的‘商士禹’见他醒了,微微一笑“一会儿就能见到三官了,开心吗?”那神态居然和正真的商士禹分毫不差。 “爹爹,你来了啊!”商三官甜甜的声音响了起来。“啊,是小四啊,您是在哪里找到它的啊,前几天它跑丢了,害得我找了好久呢。” “你呀,也不好好看着它,居然跑到了我的殿内,因为太忙了,竟然忘了送过来了,让我们家的小三观担心了!”‘商士禹’满脸宠溺的把商三官抱了起来,像往常一样,捏了捏她的脸。 怪不得这么多年,这个冒牌的‘商士禹’能安然无恙的不被拆穿,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分明就与原主一模一样。 商士禹看着抱过自己的女儿,眼睛里的泪水抑制不住的流了出,他多想告诉她真相啊,可是如今的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就算她知道了又能怎样,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如果自己今后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就算成了一只狗又有何妨呢! “小四,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好久没见姐姐了,想姐姐了?”商三官看见狗狗居然流泪了,一阵惊奇,天真的以为是狗狗想自己了,便用她那胖乎乎的小手摸着狗狗的头,安慰道。 画面又一转,杜衡又回到了自己最初来到的那个院子里,只是原本生机勃勃的景象全都不见了,而抱着小四的商三官已经不复往日的活泼,只是可怜兮兮的蹲在屋檐下,看着已经好久没有打开的大门,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狗狗,你说爹爹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我想出去,好饿啊。”商三官此时就像一个无助的瓷娃娃,麻木的喃喃自语。 商士禹看着自己女儿那消瘦的脸庞,心疼的用舌头舔着她的脸,企图给她一些温暖。 这么些日子已经让他适应了狗的生活方式。 “哇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小孩子的痛苦总是表达的很直接,商三官在小四的安慰下不禁没有平静下来,反而嚎啕大哭起来。 杜衡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那个‘商士禹’到底连孩子也不肯放过,看这个院子里杂草丛生的样子,应该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吧。此刻的天已经是入秋了,可是商三官的身上还穿着春装,他这是打算把商三官活活冻死吗! “你怎么在这?”对面的墙上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商三官虽是小女孩,但商氏大小姐的身份却不允许她在外人面前露出狼狈的样子,当即用袖子抹去眼泪,看了过去,惊叹道“祝鹗!” “你怎么瘦成了这副样子,病了吗?”祝鹗记得前两年见到她的时候,还是一副圆滚滚的样子,如今怎么这般骨瘦如柴的,刚才自己差点都没认出来她。 “我”商三官刚说了一个字,嘴一撇,又哭了起来。 祝鹗叹了一口,拉过她的手腕自己检查起来,随即眉毛惊讶的一挑,这脉搏分明就是因饥饿过度而导致的体虚,可是堂堂商氏的大小姐,怎么会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说,我可就走了啊!”祝鹗见她一直哭个不停,有些烦躁的提高了音量问道。 商三官害怕他真的走了,立刻停了哭泣,抽抽搭搭的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祝鹗一听就察觉了其中的不对劲,皱着眉头,蹲在地上思考着什么。半响,他对商三官道“你愿不愿意离开这里?” 商三官毕竟还小,一听要离开家,犹豫的看着祝鹗。 “想活就听我的,在这里没人管你,你迟早会被饿死,到时候没人收尸,成了孤魂野鬼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祝鹗见她有些不愿意,故意恐吓道。 商三官被祝鹗吓得一愣一愣的,连忙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拜师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我带你去找‘商宗主’,跟我来。”祝鹗看把商三官忽悠住了,说道。 “我要带着我的狗,”祝鹗都快走到墙角了,商三官还没动,半天才可怜兮兮的道。 祝鹗没有说话,只是不耐烦的又走了回去把小四抱了起来,带他们从墙上翻了出去,急匆匆的往贤倾殿跑去。如今赢掌门和自己的爹爹都在那里,他们不会坐视不理的。 而且赢掌门和凌夫人是旧识,自己想办法让商三官拜入她的门下,这样就能让商三官离开这里,不再受非人的待遇了,打定了主意,祝鹗对商三官细细的嘱咐了一番。 原来祝鹗和三官还有这么一段渊源,怪不得他们两个一见面就一副熟捻的样子,杜衡在心里想着。 贤倾殿内 “怎么没见到三官啊,说起来也有好长时间没看到她了,”赢文爻喝了一口茶道。 “前几天着了凉,我便让她在屋内好好休息了,”听到有人询问商三官,‘商士禹’的笑容一滞,假装担忧的说道。 这种小变化自然是瞒不过殿中的那些人,但是商士禹疼女儿那可是远近闻名的,便都以为是担心女儿所致。 “赢姨......”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在殿中响了起来,商三官扶着门框,费力的跨了进来。 ‘商士禹’显然没想到商三官能够跑出来,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张道“三官,你怎么出来了。” 听到‘商士禹’的话,商三官明显的抖了一下身体,却壮着胆子道“我......是来找赢姨的。” 赢文爻看到商三官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赶紧走到她的身边安抚道“怎么回事?” “商宗主,三官这是生病吗?”赢文爻刚把手放到上三观的身体上就感觉不对劲了。 一直站在台上的靳柯和王子柬惊讶的看着骨瘦如柴的商三官,难以置信的相视了一眼,不是说三官只是平常的风寒而已吗?怎么如此。 靳柯和王子柬是商士禹的左膀右臂,更是把商三官当成自己女儿般的疼爱。这几个月,‘商士禹’称商三官病了,不宜打扰,再加上他们事务繁忙,也没有时间去看望,自是不知道商三官的遭遇。 特别是靳柯,他向来心细。之前就发现商士禹不如以前对商三官上心了,以为是因为凌夫人难产的事迁罪于商三官,过些日子就好,如今看来竟是全然不管不问了。 当即也走到商三官的身边问道“告诉靳叔叔,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我......就是想拜赢姨为师父,昨日,我梦到娘亲了,她说这是自己与赢姨的约定。”商三官忍住要哭的欲望,把祝鹗教给自己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 “当真!”赢文爻听到商三官提到了凌夫人,泪水立刻溢满了眼眶,惊喜道。自从凌姐姐死后,自己从未梦到过她,如今她有心愿未完,自己怎么能不满足。 待在殿外的祝鹗悄悄的观察着殿内的一举一动,看到赢文爻的反应,满意的挑了挑眉,拜入赢文爻门下的事情,还是以前商士禹和父亲谈话时,他偶然听到的,如今用到这里正好。 “拜师的事先不急,三官还小,再过几年也未尝不可。”‘商士禹’怕被看出什么端倪,笑着走了过去,想把商三官拉过来,刚伸出手,小四不知道从哪里穿了出来,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商士禹’吃了痛,下意识的动了杀心,一掌拍在狗的身上。瞬间,小四飞了出去,摔在了殿外。连惨叫都没来的及发出,就没了气息。 被囚禁的日子里,没有人关心过商三官,只有小四,只有它陪着她,给她为数不多的温暖。可是如今看到它瘫在殿外一动不动,商三官彻底失控了,抱着自己的脑袋疯了一样的尖叫,凄凉的声音如同深海中绝望的大鱼,冲刺着在场的每个人。 商士禹的魂魄已经很虚弱了,却还是努力的睁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的女儿,他不能死,三官还那么小,没了自己她以后该怎么呢?最起码自己要看着她脱离商氏这个地狱。 杜衡狠狠的盯着站在殿内的‘商士禹’,这个畜生,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杀了他。 “小四~~~你别死,我......不能没有你”商三官推开扶着自己的人,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任何别的事务,只有殿外那躺在血泊里的尸体。她拖着弱小的身体几乎是一路爬过去的,如视珍宝的抱住那还留有余热的身体,嚎啕大哭了起来。 ‘商士禹’看着那只狗的身体,眼里流露过一丝的畅快,随即像想到了什么一样道“商户,把狗的尸体处理一下,别污了小姐的眼。” 殿内的人都是一派之主,哪个不是千年的老狐狸,若是让他们发现狗的身上有真正商士禹的魂魄,那可就不太好了。 见到有人要从自己怀里抢过小四的尸体,商三官像一只护崽的野兽,紧紧的抱着小四,连衣服上沾满了血迹也不管不顾,绝望的眼神看的杜衡一阵心惊。 商户看着商三官,没有硬抢,而是劝道“少宗主,给我吧!” “滚!”得到的却是商三官充满恨意的回答。 商户并不想对一个小女孩下手,却又不能违背‘商士禹’的命令,只能道了句“得罪了。”说完就要从商三官的怀里抢走小四,可是她怎么都不愿意松手,没了办法,只好用手掰扯了她的双臂,企图能让她松手。 “够了!一个家仆也敢对自己的主子动手,反了吗!”赢文爻向来疼爱商三官,立即一挥袖,商户瞬间飞出了老远,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变故,商士禹也只是微微皱眉,平静的扫了一眼趴在地上吐血的商户道“赢掌门何必如此动怒呢?一只狗罢了。” “是啊,一只狗而已,可是有的人连一只狗都不如!”赢文爻向来直言不讳,轻蔑的看着‘商士禹’道。“三官从今天开始,便是我的徒弟了,明日我就带她回岐山!”声音不大,却是掷地有声。 不愧是师姐,杜衡看了只觉得一阵解气,这世间有多少男儿能有师姐这般的气势,英姿飒爽,遇事不惧。 记住手机版网址: 魂散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赢掌门这就过分了,我是三官的父亲,我都没有同意,你如何就成了她的师傅了?还要带她走,未免可笑了。”尧是‘商士禹’的脾气再好,此刻也有些生气了。 “这是我与阿凌的约定,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赢文爻走到商三官的面前蹲下来,将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看也没看‘商士禹’道。 “阿凌什么时候说过,我竟不知道,”‘商士禹’反驳道。却猛然反应了过来,自己不应该这样说,眼神有些闪躲。 就算他演的再像,终究没和凌夫人生活过。世人皆知,商宗主与其妻凌夫人感情是极好的,更是对其有求必应,视之为命。还曾因为凌夫人难产生下商三官而死,对自己的女儿有过怨恨,可见用情之深。 听到他这样说,一直没有发表过意见的祝渊轻轻的皱起了眉头,奇怪的盯着他。 “商叔叔之前不是父亲谈论过这事吗?我都还记得,您怎么先忘了呢?”祝鹗不慌不忙的从殿外走了进来,时机已到,自己是时候添最后一把柴了。 赢文爻听到祝鹗的话,厌恶的看了‘商士禹’一眼,没有说话。转头心疼的看着商三官问道“三官,可愿跟着师傅走?” 商三官抬头看了祝鹗一眼,见他点头了,才扑到赢文爻的怀里,表示自己愿意。 连原主都愿意了,‘商士禹’动了动嘴,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赢文爻将商三官带走。 还别说,祝鹗的脑袋还真不是一般的灵光,居然能相处这么好的法子,既不暴露自己,又让商三官安然无恙的离开商氏。 看到这里的杜衡正在心里默默夸赞着祝鹗,突然眼前一闪,画面再次变了。他再次来到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但不是水牢,反而像是土里,因为他的鼻腔里全是泥土的气息。 他的头顶传来了一阵用铲子挖土的声音。很快,一缕微弱的光线透过细小的孔洞射到了他的眼里,很暗,不像是太阳所能发出的光芒。 泥土被一层层的拨开,杜衡的视线也越来越来清晰,他的头顶是一轮弯月。视线微转,一张熟悉的面孔印在了杜衡的瞳孔里,又是‘商士禹’!他又要干什么! 迎着微弱的光线,杜衡感觉自己被人从土里抬了出来,扔在了地上。‘商士禹’看着小四的尸体,露出了一抹怨毒的笑容道“怎么,以为当了畜生,死了就可以遁入轮回?不过还好,我为你找到了一个宝贝,叫作镇魂柱,传说是上古的宝贝,可是费了我好大的心思呢。” 看着面前的这个人,杜衡的心里一阵的恶心,世间居然能有人狠毒到如此地步,他到底受到了多大刺激,要这么对待自己的师傅。 月光下,‘商士禹’开始施法,杜衡感觉自己随着商士禹的魂魄从小四的身体里抽离了出来,那种感觉很疼,但是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在他的意识快要完全消失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抹似曾相识的白衣,很熟悉,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湖底,杜衡原本紧闭着双眼猛地睁开了,目光呆滞的看着祝鹗。明明是醒了,可是祝鹗总觉的他还沉浸在视魄里。过了许久,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眼泪涌了出来,落在祝鹗的胳膊上。 在祝鹗搀扶下,杜衡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那只魂魄的旁边行了一礼恭敬的道“三官如今很好,赢师姐也很疼爱他,您可安心了。” 杜衡说完,那只魂魄像是能听到一般,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末了,杜衡扔出一张符咒。瞬间,魂魄像是得到解脱了一般,眼睛居然缓缓的睁开了,盯着杜衡看了一会儿,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逐渐消散。 从杜衡醒过来,祝鹗就一直默默地关注着他,视魄对接受人的损害太大。曾经有人因为进行了视魄,无法从别人的痛苦里走出来,最后竟用神魂俱灭的方式来了结了自己。 看到他将魂魄打散,祝鹗并没有阻止,只是轻轻的扶住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不论他做什么,总是有原因的,自己要做的就是无条件的支持。 最后一缕魂魄散去后,整个湖底突然猛地晃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杜衡有些惊讶的问道。 “应该是镇魂柱出了问题,没了镇压之物,它总要找些东西,快走!”祝鹗的反应很快,拉起杜衡就从结界越了出去。 在惊慌中,杜衡无意扫过祝鹗的手,却发现他手腕上有一排的牙印。很深,透过咬开的伤口,居然能看到白森森的骨头。这一路上祝鹗并没有受过伤,难道是自己刚才咬得? 看着紧紧拉着自己的祝鹗,杜衡的心里不由的泛出一丝的甜蜜,如同一个偷吃了糖果的小孩子,暗自窃喜。 刚踏过结界,杜衡的眼睛都快瞪了出来,骨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越过镇魂柱的阻碍跑了进来,还和瞳人语打成了一片。不过这样也好,有助于他们逃走。 正当他有些暗自庆幸的时候,一只虎头虎脑的瞳人语冲过来就是一巴掌。这若是放在地面上,肯定是无比凶狠的一掌。他正准备躲,祝鹗却抢先了一步挡在他的面前,一剑下去,那只瞳人语竟直接就爆开了,可见其灵力之雄厚。 经过这么一闹,不管是瞳人语还是骨手竟纷纷都停了下来,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们两个人。半响,杜衡假笑了一下,拉着祝鹗就往外冲。 瞳人语和骨手也都反应了过来,竟然化敌为友,全冲着杜衡杀了过来。 看着身后密密麻麻的妖魔鬼怪,杜衡的头皮一阵发麻,自己这都造的什么孽啊,怎么到哪都能遇到这些混蛋玩意啊! 祝鹗看着杜衡有些惊慌的神情,微微挑了挑眉毛,这些杂碎太烦人了,都把自己的小杜衡吓着了,还是杀了吧! 打定了主意,祝鹗淡定的把杜衡往前一推,用唇语让他先走,自己转身冲了回去。 水里的浮力很大,再加上祝鹗灵力的加注,杜衡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只能顺着他的力气向远方浮去。 记住手机版网址: 再现阴煞之气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看到祝鹗与那些瞳人语厮杀,杜衡感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以为他是为了保护自己才这么做的,若是让他知道了祝鹗只是嫌那些邪祟碍事而要斩草除根,估计会被气的吐血吧! 杜衡努力调动自己体内仅剩的灵力,好不容易让自己停了下来,却发现竟已经到了外围的镇魂柱旁。正准备再游进去,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祝鹗刚才说的话,是镇魂柱出了问题,那自己是不是只要控制柱镇魂柱就可以了。 说做就做,他开始围着镇魂柱观察了起来。 这个地方立着两个根镇魂柱,震慑四方妖魔一般需要四个,那两个在哪?,杜衡的脑子快速的分析着。 ‘噗~’是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杜衡震惊的看向自己的身后,一只白花花晃眼的骨手正对着自己的心脏插着,鲜血在一瞬间洒了出来,顺水而飘,围着镇魂柱一阵旋绕。 不论是何人,心脏都是死穴,修士也不例外。杜衡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慢慢的停下来,眼皮也越来越沉,想睡的欲望不断变的强烈,耳边就像是有一支催眠的恶魔将自己拉入无尽的深渊。 对于杀了杜衡骨手似乎感到异常的兴奋,在湖水中得意的摆动着。下一刻,却被一团黑雾猛地包围住,消失在了湖底。 原本黑黢黢的镇魂柱在这时变的通红,上面刻得纹理泛起了黑色的雾气,贪婪的吸食着从杜衡身上流出的鲜血,封印在他体内的阴煞之气突然躁动了起来,不断的从体内溢出来。 不多时,杜衡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开始变的青白了起来,就像一只垂死的蜉蝣,顺水而流。而镇魂柱像是吃饱了一样,红色的光芒邹亮,瞬间有无数的鬼魂从里面释放了,全部顺着他背上的伤口涌了进去,与溢出的阴煞之气融合。 已然没了生机的杜衡突然睁开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镇魂柱,像一只没有感情的傀儡。 祝鹗看着自己已经被抓到血肉模糊的手臂,默默的用灵力催动青阳剑,抵挡着攻过来的骨手,自己这边则是躲避着瞳人语。不得不说,这两种怪物配合的极好,一个只对付剑,一个只对付人,分工明确,若不是之前见过他们互相攻击过,祝鹗还真的以为他们是配合多年的老伙伴,这么有默契。 这湖里的东西已经被他消灭了大半,若真的还是不行,干脆舍弃这具身体将他们全部杀了,跟了自己一路,竟也不嫌烦,祝鹗无奈的想着。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身后似乎有东西,力量出奇的强。下一刻,他猛的一侧身,用灵力浮到了一边。 再回头时,一个青色影子已经飞了过去,独属于瞳人语的惨叫声在他的耳边炸了开来。祝鹗惊讶的盯着那具熟悉的身体在骨手种穿梭。 “杜衡......你?”祝鹗刚叫出声,却猛然看到杜衡那被黑色雾气填满的眼睛,顿时惊的说不出来话了。 他仿佛一只没有感情的杀人狂魔,骨手和瞳人语根本无力对抗,只能看着死亡在朝着自己一步步的逼近。 此刻的湖底已然变成了人间炼狱,惨叫声此起彼伏。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妖魔鬼怪尽散,纷纷四处逃命。杜衡只是邪魅的笑着,仿佛在观赏一场盛大的宴会,轻轻的伸出手,再一转,立刻就有一只瞳人语被吸了过来,生生的化为了粉末。 杜衡以为自己会死,没想到在一阵昏迷后,居然又醒了。不过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一阵郁闷,黑暗的环境,嘈杂的声音,让他的心里一阵烦闷。自己不是死了吗?可是自己为什么会死呢?自己......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就连自己是谁?来自哪里都不知道,他越想越觉得可怕,无力的感觉如同无声的潮水将他瞬间淹没。 脑中的声音还在继续,将本来就已经濒临崩溃的杜衡彻底压垮了,随着一声低吼,杜衡瞬间被周围的黑暗吞噬。 “阿衡......”祝鹗轻轻的喊着杜衡的名字,与正在逃窜的瞳人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温柔的盯着杜衡的眼睛,一步步的靠近。 若有人在旁边,就会发现此刻的祝鹗正在慢慢的变化,他的脸缓缓的变成了另一个模样。漆黑的眼眸,如同一潭死水,无神却又深邃,高挺的鼻梁,为他增添了一丝别样的风情,不同于之前的面冠如玉,王者之气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臣服在他的脚下,甘为蝼蚁。 他站在杜衡的面前,轻抚上杜衡的脸颊,薄唇轻启“或者青阳?” 话音未落,杜衡脖子上一直佩戴的黑石突然亮了起来,他周身的阴煞之气开始猛烈的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竟在一瞬间都被吸了进去。没了阴煞之气的控制,杜衡的身子猛然软了下来,倒在了祝鹗的身上。 至此,飘满碎尸的湖底终于安静了下来,祝鹗轻轻的吻了吻杜衡苍白的脸,温柔的将他搂紧,再一抬眼,容貌已经又变了回来,还是杜衡熟悉的那张脸,那个人。 商三官已经在外面等了三天了,可是杜衡还是没有丝毫消息。说好的处理完湖底的事就会来找自己呢?她的心如同一团乱麻,想去找杜衡,可是又走不开身,二丫还是个孩子,根本照顾不了子芥,许娘子又不能贸然前来,不然引起村长的主意就麻烦了。 正当商三官急得头皮都快要挠破的时候,许娘子竟然浑身带血的跑了过来,看样子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吓得她赶紧去扶“怎么了?你......” “我没事,这是别人的血,村里到处都是怪物,他们在吃人!”许娘子喘着粗气,冲商三官挥着手解释道。 商三官听了之后,神情一怔,掰过许娘子的肩,着急的问“阿衡呢?他出来了没有!” “我不知道,我~~”许娘子哭喊着“今天早上,那些怪物突然都从湖里跑了出来,见人就杀,我没有看见杜衡。” 商三官捂着嘴,把自己快要发出的哭声又咽了回去,动了动喉咙,难得冷静的说“你留在这儿,我去找阿衡。” 记住手机版网址: 出湖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我也去!”二丫飘到商三官的面前坚定的道。 “你留下了,保护他们母子,听话!”商三官直接从他的身体穿了过去,一口回绝道,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可违背的命令。 看着她慢慢远去的身影,二丫眼睛里露出了一丝的痛苦。 “你去吧!虽然我看不见你,但是我知道你在,子芥是我儿子,保护他的事情应该我来做,不用有所顾虑。”许娘子的声音在二丫的身后响了起来。 二丫惊讶的看着她,半响才感动的道“谢谢你!” 听到有人回复,许娘子突然觉得自己心中的恨意猛然间全部放下了。在许招死去的那一晚上,她心死如灰,恨不得杀绝这个世上所有的邪祟。 直到那个白衣人的出现,不断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就在刚才,在村民被邪祟撕咬的时候,是那个白衣人将他们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邪祟和人一样也分善恶,反而有时候人连邪祟都不如。 所有人都觉得白衣人是害死许招的凶手,只有她知道,他才是真正爱许招的那个‘人’。从前她见到许招一个人坐在湖边自言自语,只觉得害怕,甚至和村里人一样认为他是疯了。殊不知,这里只有许招一个清醒人,最起码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 商三官刚御剑来到许家村,就看见一只瞳人语正张着血盆大口朝一个孩子咬去,想都没像,她便挥着剑冲了过去,还没刺到,一个白影已经抢先一步将孩子救了下来。不过她的剑并没有停下,而是直来直往,狠狠的捅进了瞳人语肚子上的大洞里,瞬间一股黑色的血液喷了出来。 受了一剑,那只瞳人语居然没有死,尖叫着又冲了过来,紧急之下,一把黑色的鬼刃飞旋而来,迎面将瞳人语劈成了两半。 二丫好不容易追到了商三官,刚想喊,看到村子里的景象,吓得呆住了。脑海中突然闪现了另一段场景,尸骸遍野,血染苍穹,竟让他觉得与现实中的一切如此的相似,就好像自己以前经历过。一瞬间,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转身化为了鬼刃飞了过去。 商三官惊讶的看着漂浮在自己面前的鬼刃,不确定的喊着“二丫?” 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悬浮在商三官的面前,示意她拿起自己。瞳人语并非普通的武器能够斩杀的,只有有品阶的神武方能将其一举消灭。二丫所化的鬼刃虽不如大喜来的凶悍,却也是实打实的鬼界神武。 商三官没有再犹豫,一把握住鬼刃的身体,在手中一转,又有一只瞳人语被斩杀。 白衣人本来想去帮忙,但是看到她已经脱离了危险,便转过身飞向了另一边。商三官看着白衣人的背影,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人的脸,但是她不确定,毕竟她已经十几年没有见到过那个人了。 而在湖边祭祀的地方,一个透明的身体在湖里飘着,像是睡着了一般。祝鹗带着杜衡从湖水中破水而出,刚站上岸,便发现了那具身体,是大喜。他怎么会在这里?祝鹗皱着眉头将自己的灵力点在了他的眉间。 那天大喜刚要跟随杜衡一起入湖,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进不去,本来打算在这里等着杜衡回来,却在昨天的时候,脑袋不知怎么的突然一阵眩晕,使得他瞬间失去了知觉。 他与杜衡是签了契约的,杜衡出事,他也不能幸免。 随着灵力游转大喜的全身,他幽幽的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见祝鹗冷冷的盯着自己,怀里还抱着奄奄一息的杜衡。顿时清醒了,紧张的道“阿衡怎么了?” “太累了,睡着了而已!”祝鹗没好气的回答着。 大喜自责的看着杜衡苍白的脸,是自己的错,居然没有打探就让他下了水,若今日真的出了事情,自己就算万死也不能弥补内心的愧疚。 “黑乌鸦?”商三官一路斩杀瞳人语好不容易来到了祭祀台,一抬眼看见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确定的问。 “你怎么来了?小心。”大喜的话还没问完,商三官的身后突然蹦出了一只瞳人语,当即提醒道。商三官连头都没回,一摆手,鬼刃立刻一个回旋,瞳人语立即倒地抽搐了起来。 鬼刃的出现让大喜一阵惊讶,随即反应了过来,赞许的笑了笑。 “湖里的邪祟全跑了上来,许娘子去照顾许子......阿衡~~”商三官趁着空隙刚想说明一下情况,却看到了祝鹗怀里的杜衡,当即脸都白了。 “怎么会这样,阿衡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看着杜衡肩上惊心动魄的伤口,她担心的问着。 “先把瞳人语处理了,其他的以后再说!”祝鹗没有回答,而是吩咐道“阿衡交给我,你们将瞳人语全部赶到湖里,湖里有镇魂柱,正好可以将它们全部封印在里面。” 听了祝鹗的话,商三官担忧的又看了杜衡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转身投入到战局内。大喜紧随其后。 而在一个破败的房屋内,挤满了人。他们恐惧的听着外面的惨叫声瑟瑟发抖,不敢发任何一点声音。为首的正是村长和他的儿子许尧。 突然,门被顶开了,一只瞳人语扑了进来,呲牙咧嘴的恐吓着,一些胆小的人被吓得不断哭喊着‘救命’,只有许尧拿着剑准备冲过去。 在一声尖锐的叫声后,一切归于了平静,商三官冷冷的看着瞳人语倒下的身影,厌恶的皱了皱眉头。众人见没有了动静,纷纷的看向门口,却发现邪祟已死,只有商三官静静的站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村长似乎没想到商三官还活着,惊恐的瞪着眼睛,用手指了半天,硬是没蹦出一个字。只有许尧惊喜的道“商姑娘,你没走啊?” 商三官像看傻子一样盯了许尧一会儿,在确定他不是故作惊讶之后道“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么?”许尧不明所以的看着商三官问道。 “没什么!”商三官刚想说话,村长就已经紧张的替她回答了,引得众人一阵侧目。 商三官没有再说话,只是讽刺的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记住手机版网址: 王子柬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仅凭商三官和大喜的力量,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办法将瞳人语全部赶到湖里。商三官苦着一张脸追在一群瞳人语后面,怎么看都像是在赶着一群猪,而且还是一群不听话的猪。明明是把他们朝着湖里面赶,结果一眼没看见,他们硬生生的又换了一个方向。 她感觉自己都快被气死了,却还是认命的继续着。突然,本来已经跑错了方向的瞳人语居然集体的又跑了回来,直冲着湖水就跳了下去,那阵势如同下饺子一般。 惊讶过后,商三官看到了站在瞳人语身后的白衣人,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张脸,越看越觉得像,可是他怎么会变成了孤魂野鬼,不应该啊? 她仿佛被人点了穴一般,一动不动的盯着白衣人,满眼的不可置信。 “快点,镇魂柱已经开始封印了!”随着祝鹗的声音,湖面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小型的漩涡,似乎带着吸附的能力,一瞬间将原本停在湖边的小船在吸了进去就连待在岸边的商三官都能感觉道那股巨大的吸力。 紧急情况之下,商三官压住自己内心的波动,继续赶着瞳人语。 湖面的漩涡就像是野兽一般,不断的互相吞噬,竟然越来越大,最后竟有将所有漩涡都合成一个的趋势。就在还剩下两个巨大的漩涡时,商三官和大喜终于赶着最后一拨的瞳人语来到了湖边。 由于湖面漩涡的吸力太大,瞳人语还没来的及自动跳下去,就已经被无情的吞噬了。 下一刻,那些漩涡慢慢停了下来,整个湖面重回平静。 商三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累的瘫坐在地上,却发现自己的周围都是血迹,有些嫌弃的挪了挪屁股,重新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一动不动的望着湖面发呆。 突然,一个白色的东西遮挡住了她的视线,抬起头,她看见了正温柔的盯着自己的白衣人,同时对着自己腼腆的一笑道“我们是不是认识?” 明明只是无关紧要的一句话,商三官的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溢了出来,她记起来了,这张脸,这个声音是独属于一个人的,是那个从小就对自己有求必应的子柬叔叔的,自己怎么能够想不起来,怎么能!。 “我......认识,我~是三官,你还记得吗?”商三官激动的想说些什么,可是嗓子却仿佛在一瞬间失了声,试了好几次才勉强的把话说了出来。 “三官?三~官?”白衣人看着商三官的脸喃喃道。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是不断重复着。 “他的神魂受损了?对生前的事已经记不清了!”大喜缓缓走过来说。 商三官手边的鬼刃在看见他之后,嗡嗡的响了几声,随即化为了人形,扑到他的怀里甜甜的道“大喜,我厉不厉害,我今天杀了好多的邪祟。” “嗯,今天的二丫很勇敢。”大喜宠溺的摸了摸二丫的脑袋,柔声道。接着又道“阿衡还在昏迷着,你去照顾他好不好?” “好,”二丫一听见杜衡有事,乖乖的答道。 “你把二丫保护的真好。”商三官看着二丫远去的背影,羡慕的对着大喜道。 “或许吧!”大喜淡淡道,眼神突然变的痛苦起来,惨笑一声。 商三官没有再说话,而是站了起来,摸向了白衣人的腰间。果然,是玉魂,是商氏独有的玉魂,上面还挂着自己送给他的草蜻蜓,那么多年了,居然还是完好无损,和新的相差无几。 白衣人见有人动了自己的草蜻蜓,刚想伸手抢回来,商三官却已经抢先一步抱住了他,哭喊着“子柬叔叔,子柬......” 看着趴在自己的胸膛上已经哭成了泪人的女孩,他的脑海中缓缓的出现了一个身影,小小的人,圆滚滚的身体,隔着老远就会冲着自己跑了过来,嘴里还会甜甜的喊着‘子柬叔叔’两个人在此时仿佛重合了。 商三官早已经泣不成声,她想问问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靳叔叔变了,子柬叔叔成了孤魂野鬼?那些把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为什么一个个都成了这个样子! 二丫好不容易找到了杜衡,刚想过去,就看见祝鹗在解杜衡的衣服,吓得赶紧喊道“你干嘛!你...你~~~”结果祝鹗一个眼神过来,他吐出来的字就只剩下‘你’了。 “我~给你望风,你继续......”二丫实在受不了祝鹗那黑的没有一丝波澜的眸子,咽了一口吐沫,果断把杜衡给卖了,谄媚道。 祝鹗没有理他,只是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继续解着杜衡的衣服。 除了脸,他的身上就没一块好的地方,特别是肩上的伤口,因为在水里泡了太久又没有及时医治,已经有脓化了出来,散发着一股臭味。祝鹗满眼的心疼和自责,轻轻的把手覆上他的身体,用灵力将他的伤口一点点的修复。 在到了背上的时候,祝鹗盯着那幅栩栩如生的凤凰图腾,烦躁的道“还真是个跟屁虫,青阳到哪你就到哪里!” “啊?”二丫以为他说的是自己,挠了挠头疑问道。 祝鹗看着他那副傻乎乎的模样,叹了一口气,杜衡收鬼使也不知道收个聪明的,也就那个大喜还堪重任。 被黑暗吞噬的杜衡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堕入无尽的深渊,努力的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可是眼皮却越来越沉,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一束强烈的光透过黑暗直接照到了他的身上,为他驱走身上的寒冷,慢慢的,他的身体开始回暖。 这一刻,杜衡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又活了过来。但是他太累了,需要休息。 梦里,他再一次的看到了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白帝。不过却是换了一个地方,高山之上,祥云满天,仙鹤盘飞。他静静的坐在山顶,喝着清酒,洒脱的似话本里的神仙。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突然一个声音在他的身后响了起来。是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长相极为的‘美艳’,颇有些男身女相的意思,但是却丝毫没有减弱他身上的王者之气,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气。 记住手机版网址: 酒后之事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咳咳,你怎么来了?”白帝一听声音,吓得一口酒呛在了嗓子眼,咳嗽了半天道。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这长留山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看着他那副心虚的模样,黑衣人赌气道。 “嵬,那个~~昨天的事是个意外,我真不是故意的!”白帝一听以为他生气了,连忙哄着。原来黑衣人就是当初白帝捡的那个小人,才几天没做梦,他竟已长得这般大了,杜衡一阵心惊,自己这梦做的也是奇了,连人家长大后模样都能幻想出来?不禁一阵失笑。 “所以呢?你要撇清关系吗?”嵬带着委屈的表情,不依不饶的问。 “说两句就得了,不就是亲了你一口,怎么就成了撇清关系了,越说越荒唐。”白帝觉得自己都快要被他绕糊涂了,屁大点的小事,怎么到他的嘴里弄得和失身一样了呢!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嵬的薄唇一撇,满脸的委屈,就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从白帝出生起就没怕过什么,可自从碰上这个小东西,他算是彻底被降住了,打不得骂不得,如今是连说也说不得了。 昨天黑帝拉着他去喝酒,结果一不小心喝多了,本来以为那厮会好心的留自己一夜,没想到他竟悄摸的将自己送回了长留山。 虽说自己是上古的神仙,但是长年幽居长留山,又是个男人,迷迷糊糊中见有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陪伴在侧,自然少不了心猿意马,脑子一混,就抱上去啃了一口,接下来的事情他就一概不知道了。 今早醒来看见自己躺在古树上,正觉得奇怪呢?突然摸到了一个滑溜溜的东西,吓得他一嘚瑟,差点没从树上翻下去。定眼一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上嵬的胸膛,他浑身上下就穿了个里衣。 这下,白帝真的是蒙了,突然想起了自己昨天啃过的那个人,难不成是嵬?越想越觉得就是。顿时他都想一巴掌乎在自己的猪脑上,真是蠢死了。心虚之下,他连衣服都没来的及穿好,直接化为一道流光仓皇而逃。 “是我不对,喝酒误事,但是我记得我好像只是亲了你一口,其他的也没什么了吧?再说两个大男人能发生点什么!”白帝放缓了声音,道了一句歉,接着又继续开始打哈哈。 听到他这般说,嵬的眼神一黯,收起了那副可怜的样子,快步走到白帝的身旁,一把将酒瓶夺过扔在地上,凶狠的骑在他的身上道“男人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他的这一套动作太过于行云流水,把白帝看的一愣一愣的,疑问的“啊?”了一声。 下一秒,白帝瞪大了双眼,这小兔崽子要翻天了,敢咬自己。他伸出手想要把伏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嵬的力量竟比自己的还要大,直接将自己的两只手臂全按在地上,疯狂的撕咬着自己的嘴唇。 杜衡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自己这是有多饥渴,做个梦都能遇到春梦,本想非礼勿视,可是如今的他与白帝是一体的,自然能清楚的感觉到他们的一言一行。 唇齿交接处发出阵阵的水啧声,原本的啃咬在嵬的控制下竟变成了双舌交战,白帝只觉得自己要被他榨干了,他的舌头就像是带着一股电流,刺激着自己口中的每一个部位,随着他的搅动而不断迎合。 直到白帝觉得自己的嘴唇快要麻木了,嵬才停了下来,恋恋不舍的将自己的舌头拿了出来,深情的看着他,轻轻的问“舒服吗?” 他的唇已经被蹂躏的红肿了起来,显得楚楚可怜,但是吐出来的话就不那么友好了“舒服个鬼,赶紧从你爷爷身上滚开。” “看来是不舒服啊!”嵬的眼神一黯,挑眉道。然后再一次把头埋了下去,咬在了白帝的脖子凸起处,轻轻的啃噬着。 “你他娘的给我......嗯~~”白帝刚想骂人,才说了一句,剩下的皆化为了一声轻吟,一阵难以言说的酥麻感从他的脖子上传遍了全身。 嵬却觉得还是不够,开始用牙齿轻轻撕拉白帝的衣服,嘴唇不经意的摩擦让白帝不停的颤栗,或许他清心寡欲太久了,微微的挑拨,竟将他身体里的欲火全部点燃。 白帝开始无意识的迎合嵬,摁住他的头,仿佛要将他融入自己的身体里,他喜欢嵬含住自己胸前的一点的感觉,很舒服,像是把他带入了云间,又像是拉入了深渊,这种刺激的感觉他从未体验过。 感受到了白帝的渴望,嵬显得更加的卖力,一边揉搓着他胸前的红莓,一边抚着他的腰身,薄唇不断向下探索着,直到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麝香味,他动情的将手移了下去,摸到了一手的润滑。 白帝身上最敏感的地方被人握在手里轻轻揉搓,很快他便到达了高潮,如电击般的刺激感过去后,他的理智终于回来了一点。猛然的惊醒,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作出这般不伦之事,就算是动情,和谁都行,但是绝不能是嵬。 心这种东西,一旦有了理智,就会变的冷漠,他面色冷淡的看着趴在自己腰间的男人道“够了!”声音不大不小,却带上了平日里不曾有过的威严。 嵬的身子一颤,他知道白帝生气了,却固执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不舒服吗?” “恶心而已!”他不想伤害嵬,可是他们不可能。 杜衡听到白帝的话,也觉得过分了,这难道就是女人常说的‘提上裤子,翻脸无情’?不得不说,杜衡真的是受到岐山众姊妹的熏陶,什么话都能想的到。天知道赢文爻要是听到这句话会气到什么地步。 “就因为我是鬼族吗?”嵬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盯着白帝,像是听到了这个世上最恶毒的话。 “我从未觉得鬼与神有什么不同,只不过神受人间的香火,多为人间做了一些些事情。若是有一日人间不再供奉了,他们怎么还会管人间的死活。甚至还会作出一些荒唐事,指不定还不如鬼,嵬,你记住,你和我并没有什么不同。”白帝缓缓坐起来道,光滑白皙的肌肤上还带着激情过后的汗珠。 书客居阅读网址: 神武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那为什么?我.....”嵬第一次露出懵懂的神色。 还没等他说完,白帝拿起了衣服打断道“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过来看看吧!” 他知道嵬要说些什么?只不过他并不想听,与其说出来尴尬,还不如烂在心里。 嵬看着白帝削瘦的后背,懊悔的摸上自己已经肿大不堪的下体,无奈的笑了笑。果然还是太着急了些。 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白帝来到了一处潭水前,用手指隔空轻点了一下湖水道“我要的东西可造好了?” 潭水仿佛听到了回答,竟开始掀起阵阵的涟漪,然后‘哗’的一声,出现了一只三头巨蟒,嘴里还衔着一把浑身通黑的剑,谄媚似得递到了白帝的面前。 他满意的单手接过了黑剑,另一只手随意的摸了摸巨蟒的一只脑袋笑道“才几百年不见,你居然长这么大了,都要够不着了。” 巨蟒一听,赶紧把头低了低,放在他刚好能摸到的地方,继续眯着眼睛撒娇卖萌,白帝见它竟如此乖巧,爽朗一笑道“好了,回去替我谢谢钩吾。” 钩吾?嵬的心里一惊,那可是神武的创始人,经他打造的武器,哪一把不是名动乾坤。他居然会为了自己去找钩吾,嵬觉得自己快要高兴的疯了,他果然还是在意自己的。 “试试吧!”白帝转身走到满脸惊讶的嵬的身边,递过黑剑道。 嵬兴奋的点了点头,毫无准备的就准备接过剑,却是脸色一变,身体立刻弯了下去,脸都涨红了,求助的看着白帝。 他却只是微微一笑,看戏似的又远离了几步,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明白了他是要让自己驯服神武,当即咬着牙把它又缓缓的托了起来,一把拔下剑。瞬间,黑气弥漫,一阵血红色的光射在他的瞳孔上。暴虐的灵力就像是一只凶狠的野兽,漫无目的的四处冲撞着他的经脉。 杜衡震惊的看着那把剑,这不是祝鹗的剑吗?怎么会在这里?这个叫嵬的和祝鹗是什么关系? “啊~~”嵬痛苦的吼了出来,剑身爆发的灵力将他的经脉都快撑爆了。随着灵力不断的肆虐,他的血管全爆了出来,仿佛下一刻就咬脱离皮肉,弹跳出来,终于他再也坚持不住了,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白帝皱了皱眉头,意外的看了剑一眼,自己不过就是让钩吾那厮多加了一些东西,怎么这般厉害。 就在他以为嵬撑不住准备帮忙的时候,嵬的身上突然爆发了一股凶悍的鬼气,直冲九霄,瞬间把那把剑的黑气压了下去。他惊讶的看着天空传来的滚滚天雷声,鬼祖还真不一般啊,居然能惊得动苍穹! 嵬看着乖乖待在自己手里的黑剑,轻蔑一笑,一把剑而已,居然想用灵力撑爆自己,简直异想天开。不过在刚才他明显的感觉到了另一股强横的灵力在帮自己压制着剑气,不然没等自己爆发就先被它撑爆了,而且那股力量很熟悉,就像是....... 看着他询问的眼神,白帝挑眉笑道“可以啊,这么快就感觉到了。没错,我融了一根筋骨进去,不然怎么压制这把剑的凶气。” 他说的无所谓,嵬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孩子气一般狠狠的将剑摔到了地上“我不需要什么神武,赶紧把你的东西拿回去!” “你不早说,我的筋骨早与这把剑炼化在一起了,拿不回来了啊,”白帝早知道他会这样,故意懊悔的道。 “我根本就不需要,我也不想......”嵬心疼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抽取筋骨,那该有多疼,就为了一把破剑,值得吗! “我想给你!”还没等嵬说完,白帝便说道。 “取个名字吧?神武总该有个好名字。”他可能觉得自己刚才太过于异常,继而转移话题道。 嵬没有说话,只是猛地冲向白帝,紧紧的抱住他。 杜衡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了祝鹗的面孔,他是来找自己的吗?是为了自己而来的吗?或许自己该醒来了,他应该很着急了吧。 商三官已经在许娘子的屋子里待了小半个月了,许家村也恢复了平静。不再有邪祟,不再有祭祀,许娘子带着许子芥也回来了,一切仿佛又回上了正轨。只有杜衡一直没醒,祝鹗寸步不离的守在他的身边,细心照料,周到的连自己这个女人都自愧不如。 从那日见到王子柬,她就把他带了回来,不论他成了何等模样,是不是还记得自己,他都是那个疼爱自己的子柬叔叔,从现在开始,该轮到自己保护他,等到他找到靳叔叔,就将他也带回来,和子柬叔叔一起,到时候他们三个人一起,开开心心的。 土丘前,许尧看着那些被拉上来的尸体,浑身颤抖的站着,这些都是父亲杀的?他不能相信,他一直认为父亲是这个世上最正直无私的人,可如今这满地的尸体却告诉他,自己错了,错的离谱,他的父亲根本就是一个杀人狂魔。 “还有吗?”搬运尸体的村民终于停了下来,许尧掩住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悲痛的问。 “没~没了!尧哥,你别怪村长,他也是为了村子好,”一个青年人抿了抿嘴试探道。 “所以就要这些无辜的过路人来承担一切吗?”许尧红着眼睛问道。 “将他们安葬了吧!”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转过脸不再看那些尸体道。从前他离开家,四处漂泊,就是为了学得一身的本领,惩奸除恶,却没想到最后,他的父亲却成了恶人。都怪自己,一意孤行,非要离开,若自己在一定会阻止父亲的。可是面对那种情况,他会不会和父亲做一样的选择呢?事后话,谁都会说! 许尧处理了一切,满怀心事的回到了家,看着父亲紧闭的房门,突然心中升起了一阵强烈的不安感。大白天的,房门为何是关着的。他猛的推开了门,却在下一刻停住了呼吸。父亲坐在主位上,苍老的脸上带着的忏悔,胸前却插着一把短刀,直入心脏。 书客居阅读网址: 苏醒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为什么?他从未责怪过父亲,也从未想过要让父亲死,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已。 死的明明应该是他,是他任性,执意离家,让父亲独自面对这滔天大祸,都是自己的错,许尧跪在地上,无声的哭泣着。 村长死的消息不胫而走,村里的人都跑了过来,均是面带悲色。他们一辈子都待在许家村这种小地方,从来没出去过,不懂什么大善大恶,只知道村长是真心为他们着想,他们应该来送村长最后一程。 另一边 祝鹗拿起杜衡的手,温柔的擦拭着,却突然感觉到有目光在看自己。一抬眼,却发现杜衡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温柔的看着自己。 “阿衡?”他声音很轻,不敢相信的询问着。 “嗯,”杜衡回应着,证明自己醒了。这下祝鹗确定了眼前的一切不是梦,高兴的一把搂过杜衡的身体喃喃道“你终于醒了,你怎么睡了那么久!” 明明他将杜衡身上的伤都治愈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杜衡就是不醒,这两天他都快急疯了。 “怎么,管天管地,你丫的还管我睡觉啊!”杜衡不像让气氛太过于伤感,故意道。 “三官,阿衡醒了!”祝鹗还没来的及说话,身后便传来了一个欠揍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噔噔’的跑步声“姓杜的,你他妈的终于醒了,可急死我了”商三官扯着嗓子喊道。 一进屋,祝鹗杀人似得目光射了过来,若是前几天,商三官肯定会缩着脖子跑出去老远,可如今不一样了,阿衡醒了,有了靠山,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看到她满脸喜悦的样子,杜衡眼中闪过一丝的复杂,湖底的事自己不知道该怎么与她说。其实现在挺好的,她不知道真相,还能活的很快乐,就算‘商士禹’不再把她当作女儿,她也能微笑的面对。可是一旦知道了真相,她会变成什么样子,杜衡心中也没有把握。 “对不起,三官,”杜衡真诚的道。或许当初自己就不应该管瞳人语的事情,让真相永远埋藏在那片湖中,不见天日也比现在进退两难的好。 “你还当真了,道哪门子的歉啊!”商三官见杜衡居然真的和自己道歉,惊讶之余,差点又是一拳锤在他的胸前,还好被祝鹗拦住了,不然杜衡又要好一会儿痛了。 “三官,我跟你说,外面出事了,”二丫风风火火的也从外面进来了,仿佛发生了天大的事。“阿衡?”在看到坐在床上的杜衡后,他明显一呆,随即反应过来,带着哭腔就要往杜衡的怀里扑。 祝鹗皱着眉,嫌弃的一甩手,瞬间,刚飘过去的黑影,又以二倍的速度被打了回去。 大喜感应到杜衡灵力的波动,知道他醒了,急忙的丢下手中的事就飘了过来。这几日他一直在修复王子柬的神魂,算是有所小成,他总算能想起了死前的一些事情,但是零零散散的很不全面,但是最起码知道商三官是谁了! 结果刚到门口,就看见二丫风似往墙外飘了过去,赶紧伸出手惊险的把他拉了回来。 本来杜衡已经伸出手准备迎接二丫的到来,结果还没碰到,人就被祝鹗掀了出去,顿时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这是抽的哪门子的风,鬼魂又没有重量,难道还怕二丫把自己压死吗?要是自己估计的没错,二丫又要哭了。 “顺手......”祝鹗可能也觉得自己过分了,略微解释道。 杜衡“......” 这手劲顺的有点大啊! 商三官“......” 还好自己没上去抱,不然估计这会儿都歇菜了吧,于是非常自觉的又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贴着柱子才肯停下来。 大喜看着自己怀里惊魂未定的二丫,嘴角抽了抽,刚准备问怎么了,他错愕的看着大喜,接着嘴角一瞥,干嚎了一声,开始哭了起来。 听着外面那‘凄惨’的哀嚎,杜衡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然后无奈的抚上了自己的额头。 据二丫哭的这个阵势来看,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的,大喜只有认命的将人先抱进了屋子,看到杜衡无奈的表情和祝鹗不耐烦的神情,顿时猜的七七八八了,二丫这个小傻子估计是看到杜衡醒了,太高兴了,没把持住自己,被祝鹗给打了出来。 不得不说,大喜真的很了解二丫,猜的分毫不差。 “那个,二丫,你刚才想说啥来着?”商三官实在被他哭声吵得头晕,赶紧问道。这种时候转移注意力才是最好的方法。 “哎,对啊,我想说啥来着,”听到有人问自己问题,二丫果然停住了哭声,非常认真的想着“哦,是那个村长死了,外面好多人为他送行呢!” “死了?怎么死的?”这件事情实在是出乎意外,杜衡皱着眉头道。 “好像是自杀,我刚才听许娘子说的!”二丫挠了挠头回道。 “死了就死了,他害了那么多人,不该死啊,居然还有人为他送行。”自从上次商三官听到杜衡讲述在洞内所见,就觉得这个村长坏到骨子里了,撇了撇嘴道。 杜衡不赞同的看了商三官一眼道“别这么说,死者为大,村长对于我们来说或许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但是对于那些村民来说却是保护神。” “大喜,你和三官去看看吧!”停了一会儿,杜衡又道。 商三官虽然不愿意去,但还是很听话的点了点头,跟在大喜后面出去了。 走在路上,商三官看见平时就清冷的村子,这时候家家户户全都挂上了白色的布幔,更显得凄凉。这让她突然想到了王子柬穿的白衣,印象里他从不喜欢穿这种颜色的衣服,难道是在他生前有人去世了吗? 之前商三官本来想问问他,奈何他的神魂受损,记不得东西,后来大喜又要给他修补神魂,也就没有机会再问。 不知道为何,此时的商三官心里萦绕着一股不安的感觉,让她想跑回去,去问清楚。 到了灵堂外,凄惨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听得她一阵心烦,就连天空似乎都笼罩着一股低沉的气息,让她喘不过来气。 或许是察觉了商三官的不适,大喜没有多做停留,进去吊唁一下便离开了。 书客居阅读网址: 生前事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丧礼办的很盛大,一连几天,村子内都沉浸在一片白色的海洋中。说来也是讽刺,那些无辜惨死的人被随意的埋葬了,而凶手却在这里大办丧礼,世事就是如此,没有绝对的善恶是非。 趁着这几天,杜衡算是把身体全部修养好了。 在大喜的施法下,王子柬的神魂总算是被修补的差不多了,想起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杜衡也越来越担心,王子柬一定知道些什么?商士禹的事情对商三官的打击一定是毁灭的,自己必须找机会先问清楚。 “你到底行不行啊,前几天就说差不多了,我还有事情要问子柬叔叔,你别耽误事啊!”这已经是商三官不知道第几次问大喜了。 “你以为修补神魂是那么简单的事啊,你嫌我慢,大可自己来。”大喜翻了个白眼,回怼道。不是他不想让商三官见王子柬,而是前几天杜衡百般请求让自己拖住她,神魂一旦修补好,让他先见王子柬。 “不是......哎呦~”商三官话还没说完,一个圆圆的花绣球冲着她的脸就砸了过来。 许子芥这两天和二丫混熟了,整天玩的跟个疯子似的。这不,一人一鬼又在院子里踢球,一不小心就扔到了商三官的脸上。 知道惹了祸,二丫冲着许子芥喊道“快跑啊!”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全没影了。商三官本来就有些着急上火的,被他们这么一弄,火气层层的往上冒,捋了捋袖子咬牙切齿的追上去“别跑,你姑奶奶我今天非要把你们揍一顿。” “走了?”杜衡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面带严肃的说。 “嗯?我带你去!”大喜点了点头,转身往院子里的一角走去,那里有一间小屋子。 打开门,王子柬被包裹在一个透明的气泡内,里面不断有七彩的光芒闪过,大喜轻轻的用手一抓,气泡立马破开,王子柬猛地睁开了眼睛,警惕的看向杜衡。 “看来你记起不少的事情!”杜衡笑道。如今的王子柬眼中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半分初遇时的迷茫。 “三官呢?”王子柬看到杜衡的身后,却没有发现商三官,不禁问道。 “你想要告诉三官什么?”杜衡找了一张椅子,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你确定她能承受的了?” 王子柬的眼神暗了暗,愤怒的道“杀父之仇,她不该知道吗?” “可是她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除了伤心,她还能做些什么?,那个冒牌货都已经坐了十几年的宗主了,商氏里的老人估计都被他换的一干二净了。”杜衡知道王子柬对商三官还是在意的,厉声质问着。 “你怎么知道他是假的?你进了湖?见到了宗主对不对!”王子柬审视着杜衡,蓦然冲到他的面前狠狠地抓住了他的肩问道。 “我与他视魄了。”杜衡与他的目光对视着。 “那......宗主的魂魄呢?”王子柬的抓紧了杜衡的肩问。 “散了,他的魂魄本就是强行抽离的,根本救不回来。”杜衡看着王子柬失神的眼睛,悲痛的说。 “是该散了,我守了那么多年,要不是因为有镇魂柱在,我早就进入湖底亲手将他打散,待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还不如死全了的干净。”嘴里虽是这样说着,可是他的眼睛却溢满了悲伤的神色。 对于王子柬来说,商士禹就是他存在世间唯一的月光,当了十几年的孤魂野鬼,就只为了守着商士禹,想要带他回去。可是如今人魂都已俱散,无非是将他的希望生生的绞杀了。 以前的他神魂受损,从来不知道自己要等何人,只知道自己要守着什么?现在记起来了,要守护的人却不见了。 “三官走了后,我与靳柯对‘商士禹’起了疑心”沉默了许久,王子柬压住了内心的刺痛,稳住了心神,“但是却找不到丝毫破绽。于是我便自作主张偷偷潜入他的书房,看到了一间密室,是一间水牢。” 杜衡的心中一惊,水牢?是自己视魄时所见的那个吗?商士禹就是在那里被换魂的! “谁知我刚下去没多久,‘商士禹’就带着他身边的那条走狗商户进来了,在那里我知道了一切。在等着他们离开后,我悄悄的也出去了,我天真的以为他们不会发现。现在想来也是可笑,一个能冒充宗主的人,修为又怎么会低呢?他只不过是在放长线钓大鱼而已,靳柯就是他要钓的另一条大鱼。”王子柬讽刺的一笑道。 “我成功的将这一切告诉了靳柯,可是光凭我们根本没人会信,他装的实在太像了,连平日里和宗主接触最多的我们都分辨不出,又何况是其他人呢?”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记忆,低下了头。 “我们做了一个谋划,准备刺杀‘商士禹’,可是人家早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我们钻进去。那天,我和靳柯所带的亲信全都死在了贤倾殿内,血洒四壁,只剩下了我们两个,插翅也难逃。”王子柬的眼睛无神的盯着杜衡,像是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一天。 “靳柯那个傻子!他为了让我走,竟然选择了自爆,”他再也忍不住了,嘶吼了起来,语气中是满满的自责“神魂俱灭,尸骨无存,哈哈哈......”,又像个疯子一般突然大笑了起来,突然,他猛然的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用手捶着地面,发泄着内心的痛苦。 “我活着离开了,可是啊,用兄弟的命活下来的人又怎会好下场呢。我逃了很远,但是伤的太重了。在一片林子里,我成了狼群的盘中餐,到现在我还能记得那骨肉分离的痛。” “所以你化为厉鬼,跟着那些人来到了这里?”杜衡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自己那日看到的白影,难道是他!他一直在,从商士禹的魂魄还在小四的身上时,他就已经死了?杜衡盯着跪在地上的王子柬,鼻子一酸。 “那许招呢?”大喜在一旁问道。许招死的太过于奇怪,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从他死去的那一天开始的。 相对于杜衡的感性,大喜就显得冷静许多。 记住手机版网址: 信封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阿招?”王子柬似乎没想到大喜会问这个,有些意外的反问道,像是要再确定一次。 “他死于瞳人语,你不会不知道吧!之后许娘子每次遇险,你都会帮忙,为什么呢?只是因为你与他认识吗?”大喜目光冷清道。 “我.....”王子柬哑然。 “许招是阴阳眼?他能看见你,对不对!”大喜细思恐密的道。 王子柬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一般盯着大喜,连杜衡也是惊讶的扬了扬眉毛,大喜总是这样,能想到别人都无法察觉的事情。 “所以你与他相识,相爱?”他一字一句的继续道。 听到这里,杜衡的眼神猛地一缩,还有这种事! “不是的,是瞳人语干的,我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王子柬像一个孩子一般慌乱的解释道。 “镇魂柱待着这里太久了,每年淹死在湖里的人数都数不过来,怨气堆积,全部化为了邪祟,为了不让他们作祟,我便用法力将他们压制住了,那天,我只是想去看看而已,我不知道他们会从镇魂柱下跑出来。”见大喜的目光中满是怀疑的神色,他语无伦次的解释道。 “村里那么多人,邪祟为什么单单找上了许招呢?”大喜讽刺的一笑,走到王子柬的面前,歪着头问。“还是一次性说出来吧,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 “阿招~他...是为了我而死的,那些瞳人语是因为报复我才找上他。”王子柬听到大喜的话,浑身一颤道,此时的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什么都不记得的白衣人。 “结界破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没想到他们会那么蠢,想到用活人祭祀,我曾经阻止过他们,可是他们以为我也是邪祟,根本不听。”王子柬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大喜解释着什么。 “所以你找上我们,引着我们去找许子芥?”大喜了然道。 听到他的话,王子柬突然抬起头道“子芥?谁叫子芥?是那个孩子?” 他的反应太过于激烈,杜衡轻轻皱起了眉毛,怎么回事?他居然不知道那个孩子叫什么? 坐在地上的王子柬像是疯了般,抱着头不停的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还记得那是自己来到许家村的第二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自己的往事,只知道自己要守着些什么东西。他从未与人说过话,整日里只能与寂寞孤独做伴。 一天傍晚,他和往常一样在湖边徘徊。夕阳很美,让他看的忘了神,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湖水里。 “喂,白衣哥哥,你干嘛,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轻生啊!”身后一个带着青涩的声音传了过来,打乱了他的思绪,低头一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已被湖水漫了大半的身子。 鬼对外界的冷暖一向是感觉不到的,他自然也不例外。 他惊讶的看向身后的少年,他居然能看到自己,是阴阳眼吗?那一刻,他的心里无比的雀跃,终于有人能看到自己,和自己说话了。 “我没有......”他还没反应过来,少年已经游了过来,一把拉过他的手就往湖边拽。边拽着边惊讶的回头道“白衣哥哥,你好轻啊!” 少年的手握住他的手掌,久违的温暖让他不知所措,傻傻的就被拉上了岸。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自杀,我娘说过,人活着才有有希望。”少年看着一连呆呆的他,以为是生无可恋了,一脸老成的道。 “我没有想自杀,我只是想去湖里洗澡。”听着少年的话,他忍不住笑了,敷衍的解释道。 少年“......” 大冬天的去湖里洗澡,这人莫不是有病吧!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随后颇为可惜的又看了看他,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就是个傻子呢! 他还在沉浸在有人看到自己的喜悦中,自然没有发现对方打量自己的神情。 “你叫什么名字?”对于这个能看到自己的少年,他很小心的问道。生怕对方讨厌自己。 “我叫许招,你呢?”少年爽朗的回道。 “我?好像是王子柬?”他迷茫的想了一会儿,犹豫的道。太久没说自己的名字,都快忘了自己叫什么了。 “好像?”许招一脸惊讶的道,原来这个世上还真有不记得自己名字的人,真是可怜啊,又继续道“你可以叫我阿招的,我娘亲喜欢这么称呼我,以后你也可以这般叫我。” “以前我不叫子柬的!”他觉的自己也应该有一个名字让少年称呼的,便故意道。 “那你叫做什么啊?”少年好奇的问道。 见少年的兴趣被自己引了起来,他开心的笑着,神秘的编了一个名字“子芥!” “什么?这两个有什么差别吗?”少年很失望的说道。 “有时候一字之别,差之千里,‘柬’有进言之意,而‘芥’为纤细之意,怎么能一样”他文绉绉的解释道,生怕许招发现了自己的胡编乱造。 “哦~~那我以后就称你是子芥!怎么样?”虽然许招不知道白衣哥哥话中的意思,但还是非常给面子的说。 子芥......子芥... 王子柬惨然一笑,他是爱自己的,可是自己呢?却误会他,还将他的命都葬送了。 杜衡皱着眉头看着有些疯癫的王子柬,和大喜对视了一眼,便出去了。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来许招了?”站在院子里,杜衡好奇的问。 “我答应了二丫”大喜无奈的说“不然他又要和我闹了! 杜衡了然道“许娘子?” “或许吧!她也是个可怜人,问问倒也无妨。”大喜叹息道。 杜衡叹了一口气,虽然已经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可是还有许多未解之谜没有弄清楚按照王子柬的说法,靳柯应该已经死了,而且是尸骨无存,那自己和商三观在绛州看到的又是谁呢?以及那个冒充商士禹人的身份,到现在根本没有丝毫的头绪,看王子柬的反应,他似乎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而自己与商士禹视魄,从头到尾也没看清那个人的长相,越想他越觉得头疼。 杜衡正想着,祝鹗拿着一封信走了过来道“刚才我发现有灵力波动,就截了下来,是绛州的信。” 书客居阅读网址: 商三官消失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杜衡惊讶的看着祝鹗手里的信,奇了怪了,自己在绛州似乎没什么熟人啊?难道是畅体元?他接过了信,看到上面写着三观亲启,立马有些犹豫了,这莫不是情书吧!人家两口子说些甜言蜜语,被自己这个外人看到了,似乎不大好。 “不是情书,我看过了。”祝鹗看他磨磨蹭蹭的,盯了信封半天也没有拆,知道他怕些什么,好心提醒道。 “不是,你怎么偷看别人的信”这还是自己认识的祝鹗吗?杜衡在心里怀疑道。不是说好的世家楷模吗! “它自己掉出来的,我不小心看到了前几行!”祝鹗清了清嗓子,解释道。他可不想让杜衡误会自己。虽然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但是杜衡的想法他还是很在意的。 杜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还是没有把信封拆开,而是放到了自己的怀里,准备等商三官回来再说。 解决完了村中的事,杜衡本来打算去往小镇,履行自己的诺言,却被祝鹗拦住了,原来在他赶过来的时候,已经顺手将小镇内的瞳人语全部清除了。 不过这世上知道瞳人语的人并不多,祝鹗是如何知道的?博览群书?而且瞳人语极难清除,就算是经常除祟的自己也只能依靠符咒的力量,他又是怎么在极其匆忙的情况下消灭一整个镇子的瞳人语?这些都让他不由的联想到梦里的那个叫嵬的人。 杜衡总觉得他们极像,就连剑也是一模一样。 很多事情一旦发生就不可能逃避,既然已经知道真相,杜衡打算不再耽误,尽快赶到伽洛城,想办法揭开‘商士禹’的‘假面貌’。 到了晚上,许娘子帮杜衡收拾东西,顺便准备了一些吃食,忙前忙后的一直都没有停下来。 “许娘子,今天辛苦你了。”杜衡在旁边感激的道。 “这有什么辛苦的,比下地轻的多了,”许娘子莞尔一笑。 突然,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抿了抿嘴犹豫道“你...帮我和那个白衣人说声谢谢吧,如果不是他我早就被绑去祭祀了。” “他就在这个院子里,你可以亲口对他说的。”杜衡不解的道。 “我不想见到他......他害死了阿招,”许娘子摇了摇头,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道“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恨他呢?阿招爱的人是他,如果没有我,他们也许会很幸福,追根究底其实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突然间,杜衡竟不知道自己该回答些什么了。世间的事从来没有绝对的对错,也从未有一个清楚的判断的标准,他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凉亲~~”一个软糯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正好打破了门内的低沉气氛。 “快过来,让娘亲抱抱,”许娘子在看到许子芥的时候,脸上的悲伤之色瞬间消失,换上慈爱的笑容道。 杜衡也掩下眼中的复杂神色,羡慕的看着许子芥迈着蹒跚的步伐欢快的跑到了许娘子的怀里。 小的时候他也这么想像过,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子,就算做梦也只能是一个模糊的身影,而且总是离自己特别的远,更别说触摸了。 祝鹗本来一直在屋内打坐,听到声音后走了出来,将自己的手搭在了杜衡的肩上,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二丫,三官呢?”过了一会儿,二丫也蹦蹦跳跳的进来了,杜衡往他身后看了一会儿,却没发现商三官,不由问道。 “她没回来吗?”二丫瞪着眼睛无辜的反问。 “她不是追着你们出去了吗?”杜衡的心里‘咯噔’一声,他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她就跟了我们一会儿,之后便不见了,我以为她回来了!”二丫越说越心虚,到最后吓得低下了头。 “坏了,她一定知道了什么!”杜衡低声的喊道。“今天晚上就出发,三官那么冲动,她一定是去找那个假的商士禹了,我们必须阻止她。” 冒着寒意,一行人在黑夜中匆匆忙忙的便出发了。许娘子站在大门处目送他们离开,一直等看不到人才带着许子芥回去。 路过一片熟悉的地方时,王子柬从杜衡的蓄鬼盒内飘了出来,盯着一个地方看了许久,那里埋着许招的尸骨,他想要在自己远离之际再看一眼。 还记得那年的夕阳下,有一个少年问他“你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啊?”削瘦的脸颊上露出青涩的笑容,温柔的盯着自己。 当初的他没有回答,如今他想说,“是因为你!” 商三官已经连续御剑了好几个时辰,深秋的风灌得她浑身冰凉,可是她就好像没有一丝感觉般,继续的前行。突然,她的身体一晃,猛地从剑上跌落了下来。 可是她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露出了解脱的笑容。或许对于此时的她来说,死是最简单的解决方式。不用再为仇恨而伤心,忘却前尘往事,重入轮回。 可是老天好像不愿意让她死,一棵树如同一把巨伞,牢牢地接住了落下的商三官。她重重的砸在树干上,好一阵的滑落,使她的身上留下了一些细小的刮伤,但是并没有什么大的伤口。 “哈哈哈.....啊哈哈......”商三官看着救了自己一命的大树,突然笑了起来,癫狂而又凄惨。树上的鸟像是也感受到了她的悲伤,叽叽喳喳的全部飞走了,只留下不小心掉落的羽毛,飘在树的周围。 “假的,全是假的~”她冲着漆黑一片的天空撕心裂肺的喊着,“都在骗我,所有人都在骗我,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她想要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可是泪水却像是死死的堵在了眼睛里一般,憋得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要爆炸了。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父亲是因为母亲难产的事情而怨恨自己。虽然不受他的疼爱,但是她心里从未有过丝毫的恨意,只觉得是自己应该受到惩罚。 可是如今有人告诉她,她的父亲早就死了,现在的这个只不过是冒牌货。就算她知道了自己从未被父亲怨恨过,一直都是父亲宠爱的孩子,那又有什么用,她已经没了父亲,还认贼做父了那么多年,谁能告诉她,到底该怎么办! 书客居阅读网址: 找回商三官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怎么样了,感觉到了三官的气息了吗?”他们已经御剑飞行了几个时辰了。商三官的修为不高,是没办法长时间的御剑飞行的,期间一定会停下休息,足够他们赶上来。 大喜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头继续感应。杜衡也知道急不得,抿着嘴唇看着下面快速变化的风景,期望能发现些什么。 “找到了,就在这里!”大喜突然喊道。 一行人落在了一片枯草地。由于已经入冬,百花凋零,就连树上都是光秃秃的一片。 “三官”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句。杜衡猛然看过去,二丫错愕的看着覆在自己嘴巴上的手。 “别喊!”大喜低声的道。 夜晚是邪祟最喜欢出没的时候,虽然他们并不惧怕,但是如今的情况不容多生事端,一切以先找到商三官为主。 二丫慌忙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大喜这才把手松开了。 “能找到具体的位置吗?”杜衡找的实在是着急了,所到之处全都翻了一遍,什么发现都没有。 “若是你,我自然可以发现,可是商三官又没有与我签订契约,如何能知晓的清楚,如今知道大致的位置,已经不错了!”大喜沉声道。 祝鹗眯着眼睛,仔细的看了看前面的东西,好像是一根奇形怪状的棍子。他疑惑的走近,发现竟然是一把剑,只不过直直的插在泥土里,在黑夜中很不显眼。 “这里有一把剑...好像是她的!”他不确定是不是商三官的剑,便说道。 听到祝鹗的话,杜衡连忙跑过去,趁着微弱的月光打量着那把剑,随即他激动的点着头道“是!” 不过,看着剑插入泥土的深度,杜衡不由的又担心了起来。这把剑应该是从高空坠落的,也就是说三官也很有可能跟着剑一起下来的。这么高的高度,就算是修士也会被摔的粉身碎骨。剑在这里,可是人在哪里呢? 王子柬应该和他想的一样,脸色惨白的看着那把剑,仿佛是在看商三官的遗体一般,让杜衡觉得不舒服。 “等下”突然大喜指着一棵树道,“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二丫吓得立刻抱紧了大喜的胳膊,小心翼翼的看着,喃喃道“不会是邪祟吧?”大喜淡定的抚了抚他的背,安慰道“不是,别怕!” “我过去看看。”杜衡冷静的道。邪祟什么的倒是不足以惧。反而是树上的黑影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祝鹗抓住了他的手道“我和你一起!”说完,两人似一阵风般的飘了过去,再一眨眼已经到了那棵大树下。 一直待在树上的商三官突然听到一些奇怪的动静,以为是邪祟找了过来。刚想拿剑,却发现剑不见了,她嗤笑了一声,自己想死也就算了,连邪祟也巴巴的过来送死了。握紧了拳头狠狠的朝树上一捶,瞬间树上的朽枝纷纷掉落。之后一个漂亮的转身,再次伸出自己的拳头就往树下砸去。 她想好了,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手刃仇人,让他灰飞烟灭,不得好死! 杜衡还没来的及看清树上的黑影,对方已经迅速出手,一招致命,直取他的天灵盖。祝鹗的反应十分的迅速,直接伸出了手掌与对方的拳头相接。顿时,灵力四散,大树像是承受不来这么强烈的冲击,猛然的裂开了。 商三官的这一拳用了十成十的力,本来打算一招制敌,却发现对方的灵力极其雄浑,反倒把她震伤了,直接从树上滚了下来,狼狈的跌落在地。 “三官!”看着面前捂着胸口的青衣人,杜衡紧张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商三官头都没抬,撑起身体就往一边跑去,仿佛身后有财狼虎豹。 “你去哪?”杜衡最怕的就是见到商三官的这副样子,所以之前想方设法的要瞒着她。商士禹对于她来说就是心中的一根刺,如今刺拔了,却换成了一把更粗更长的剑再次插进了她的心脏,让她如何能受得了。 对于杜衡的问题,商三官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连滚带爬的往前走,即使腥甜的鲜血已经涌到了她的喉咙,她依旧不管不顾。 杜衡两三步就追上了她,咬着牙狠狠的拉过她的手臂不断的往回拽,完全不顾她的挣扎和哭喊。 “杜衡,你他娘的放开我,你们都是骗子,王八蛋,畜生......”商三官像疯了一样口无遮拦的骂着“我要杀了你们,把你们全杀了~~,你们该死。” 寂静的荒草地里,她的声音如同索命的厉鬼,疯癫,残忍,凄凉,可笑! 二丫从未见过商三官这般模样,吓得躲在了一边,露出一双眼睛心疼的盯着她。 对于她的骂声,杜衡充耳不闻,只是将她拉了起来,狠狠的提了起来“你骂吧,我听着!” “啊~~~”商三官看到杜衡的脸,疯了一样的嘶吼着,狠狠的咬住了那只提着自己衣领的手腕。祝鹗的瞳孔一紧,刚想上去阻止,杜衡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过来。 随着一滴滴的鲜血顺着商三官的嘴角流在枯草上,她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一阵阵痛苦的抽噎声。 “阿衡,我求求你,别管我了行吗?”商三官松开了自己的嘴巴,盯着杜衡手腕上的伤口喃喃道。 王子柬默默的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商三官。突然明白了杜衡为什么不肯让她知道了。说到底,是自己自私,以为这是在帮她。若是宗主知道了自己将她的女儿害成了这副模样,一定会想要活活揍死自己吧! 杜衡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把商三官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很多事情,别人根本无法安慰,还需要自己慢慢的消化。就像自己根本无法体谅三官的痛,因为这个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自己所能做的事,就是给她自己力所能及的安慰。 许久,商三官的情绪总算稳定了下来,却因为灵力耗损过度和刚才受的伤,怎么也站不起来。杜衡刚准备抱起她,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到他的面前道“我来吧,你先处理伤口。” “好,”杜衡愣了一下,很快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看着王子柬抱着商三官走开了。杜衡脸色突然一变,完了,腿麻了! 书客居阅读网址: 心酸往事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他挣扎的想自己起来,却发现已经感觉不到腿的存在了。 “别动!”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然后便感觉他的身体腾空了。 杜衡的脸在一瞬间红了起来,不过还好是在夜里,没有人能看的出来。 “大喜,你看!”看见祝鹗竟然抱着杜衡,二丫瞪着他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惊奇道。 “非礼勿视!”大喜吓得赶紧捂上了二丫的眼睛,紧张的道。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收敛一点,没看见有孩子吗?不过这些话,他也只能在心里说说,要是让祝鹗那个活阎王听到了,不得活活灭了他,他还想再活个几百年! “你丫的放我下来!”杜衡感觉自己的脚已经有了些许的知觉,小声的道。他不要脸,自己还要呢!占便宜占上瘾了是吧。 “为什么要放。”看着他那一副面红耳赤的模样,祝鹗就觉得好笑,故意道。 “明知故问.....”杜衡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又在装傻,恨得咬牙切齿。 一路上,杜衡骂的口干舌燥,祝鹗无动于衷。 第二天,看着缓缓升起的朝阳,杜衡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今天又会发生些什么呢?从天衍盛会以来,他们遇到的事情一个比一个棘手。 其实这次,杜衡的心里也没有把握。那个冒牌的商士禹到底是在商氏待了十几年的宗主,又极善于伪装,猛然告诉别人他是假的,又有谁会信呢?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先悄悄的混进商氏再说,可是三官那里又要怎么和她说呢?看着杀父仇人就在眼前,却还要假惺惺的报以笑脸,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又怎么要求别人做到呢? “若是御剑飞行,大概还有两日就到了伽洛城,”王子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说。 听到他的声音,杜衡侧脸看了一眼问“三官怎么样了?” “昨天受了内伤,喜兄弟已经帮她治好了,现在正睡着。”王子柬如是回道。 “喜兄弟?”杜衡一阵哑然,这称呼好像有问题吧,三官称他为叔叔,他称大喜为兄弟,这么一来,三官就要称大喜为叔叔?他越想越乱,有些哭笑不得。 王子柬似乎也发现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尴尬的咳了一声道“你打算怎么办?” “这么相信我?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向那个冒牌货邀功?”杜衡有意思的打量一下王子柬,这个人前两天还对自己戒备满满,如今却又问起自己的意见了,转变的还真是够快的啊。 “据我所知,他应该和宗主有过接触,他的一言一行和宗主极为相像,若没有长时间的观察,是不可能做到的。而宗主的修为极高,根本没有人可以在他的眼皮子下去偷偷的窥察。”王子柬没有回答杜衡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似乎笃定了杜衡会帮他。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杜衡感觉一阵的莫名其妙,这个老狐狸,知道自己和商三官的关系极深,不会放任不管,竟然有恃无恐起来了。 “所以,他很可能在商氏待过一段时间,商氏弟子众多,说不定他混在里面的”王子柬彻底把杜衡给无视了,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杜衡听到‘弟子’两个子,脑海里突然想起了视魄时,那个人喊商士禹‘师傅’!莫不是那个人真的是商氏的弟子。他急忙打住还要继续分析的王子柬,把自己在视魄里看到的和他一一说了。 “弟子?”王子柬明显的一愣,不可思议的道“宗主对弟子一向爱护有加,应该不可能.....”说着说着,他的瞳孔猛的一缩,不可置信的道“不可能啊,他明明死了!” 伽洛城,扶桑殿内,‘商士禹’笑面盈盈的握着坐在自己怀里靳柯的手在写着什么。边写着还边说着些什么。 “乖,把他读出来。”‘商士禹’轻轻的咬着靳柯的耳朵,引诱道。 靳柯木讷的将头缓缓低了下去念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真听话,”‘商士禹’很开心的吻了吻他的鬓角,夸奖道,语气中是满满的爱恋。 当初的他就是靠着这一句诗,将自己蚀骨的爱意埋在心底,没让任何人发现,包括靳柯。 还记得那年的冬天,他光着脚在雪地里死命的跑着,只为保住自己怀里的那个已经凉透了的馒头。他太饿了,被那群乞丐从破庙里赶出来后,他就没有喝过一口水,吃过一口饭。他还不想死,他必须要活着! 胖子看着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的小孩子,吐了一口吐沫嫌弃道“死了?这么不禁打!活该当乞丐。” 在确定人走远了后,他抖着身体爬了起来,额头流下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雪地里,像是盛开的彼岸花,妖冶而又邪恶。可是他像感觉不到伤口的存在,狼吞虎咽的咬着手里已经硬的像块石头的馒头。 昨天,他亲眼看见一个乞丐被活活的冻死在墙角,就算有人看到也只是嘴里说着‘晦气’然后远远的走开,似乎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他,不想变成那个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双大手将他扶了起来,温柔拍掉他身上粘的的雪,轻声道“你是霍恒?” 他不知道该不该回答,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他长的不算很好看,却带着一股亲和力,让人看了就忍不住要和他亲近。 “放心,我是来帮你的!别害怕。”或许是感觉到了他的犹豫,那人又道。 可是他还是不敢说,只是继续警惕的盯着那个人。一年前的惨状像烙印一般深深的刻在他的心里。一夜之间,全家灭门,鸡犬不留。自己的命都是父母拼命挡住那些人才堪堪保住的,如今的他谁都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 “呐,这个给你,”那个人并不在意他的反应,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然后拆开,一只烤鸭静静的躺在里面,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他再也忍不住了,抢过烤鸭开始啃了起来。啃着啃着,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突然心里一酸,扯着嗓子就哭了起来,怎么压都压不住,如同破闸的洪水,喷涌而出。 书客居阅读网址: 到达商氏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别哭了,跟靳柯叔叔走,好不好?”等他哭够了,那人温柔一笑,替他擦干眼角的泪水道。 终于,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惨的呢?在外面也是死,还不如赌一把,最起码现在吃饱了,不是吗? “知道吗?从那时起,我就觉得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没有其他。”‘商士禹’把靳柯搂在怀里,拼命的揉搓着,像是要把他融进身体里。很快,他的身体有了反应,情动之时,不能自拔。 看着人来人往的城门,杜衡眼神变的凌厉了起来。‘商士禹’还真是个老狐狸,知道商三官一定会来,在这里等着呢! “杜公子,祝公子,宗主让我来接少宗主回家!”商户对着杜衡和祝鹗分别行了一礼恭敬的道。 “商宗主消息还真是灵通啊!”杜衡挑眉道。他现在的心里有些吃不准了,‘商士禹’很可能已经知道了许家村的事情,如果真是那样,他们现在无疑是羊入虎口。 “宗主对于少宗主一向疼爱,自会时时关注她的行踪。”商户谦卑的一笑道。 杜衡的心跳慢了一拍,他果然知道了些什么,至于知道了多少,只能慢慢试探了。有自己和祝鹗在,他应该不敢明目张胆的下手。 “你废话太多了,走吧!”商三官从后面走了过来,淡淡的道。 商户听到自家小主子催了,立刻作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宗主知道少宗主多日奔波疲劳,特地准备了马车,还请您上车。” 商三官斜着眼睛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慢慢的走进了马车里。 这是从找到商三官以来,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那日醒了之后,她就像是个木偶人一般一动不动的,给她东西她就吃,不给她就不吃。杜衡怕她到了商氏控制不住自己,便和她讲了一些自己的计划。每天都讲,可是她连一句回应都没有,杜衡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絮絮叨叨的,连他自己都觉得烦了。 不过还好,看三官的样子,她应该是听进去了。 加上视魄的那次,这算是杜衡第二次来到商氏,与其他地方不同,它竟是依山而建,自下而上。从第一道关卡就能看见一座白玉做成的大殿,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刺眼的光芒。 “想必那就是贤倾殿吧,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就是不知道居住的人是不是配的上这个名字了!”杜衡歪着头朝着祝鹗故意大声道。 “嗯”祝鹗向来不回答废话,但还是附和的点了点头。 “杜公子过奖了,‘贤倾殿’这三个字是当年开山立派的大能所题,住在里面的人自然是能担的起的。”商户自然知道杜衡的含沙射影之意,依旧是面带微笑的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杜衡还是知道的。而且不能表现的太过分,不然该引起怀疑了,适可而止就好,便迎上商户看过来的眼睛,同样微笑道“希望如此!” 在他走过去后,商户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不满的看着他的背影。一个不知道从那个阴沟旮旯里冒出的臭小子,居然敢如此猖狂,质疑一宗之主的威严! 商三官知道杜衡这是在转移商户的注意力,以防他发现自己的不对劲,暗暗的攥住了自己的手心,压住喷涌而出的恨意。越是如此她越不能狗露出马脚,不然不仅是她,就连杜衡也会折在里面。自己这次前来的目的是报仇,而不是送命! 不得不说,商氏的防守是极为小心的,光是关卡就设了十七道,还没算上大大小小的暗桩。若是要在这里面寻些东西,还真是要有些本事,不然刚走出两步恐怕就被发现了。 过了几段弯弯曲曲的山路,他们总算到了贤倾殿。 看到站在殿门外的‘商士禹’,杜衡的头皮一阵的发麻,在视魄中所经受的痛苦在见到罪魁祸首的一瞬间彻底爆发了。他的身体开始有些微微的颤抖。视魄的残留,刻在他的灵魂深处,根本无法抹去,这也是许多人为什么不愿意视魄的原因,对魂魄的损伤实在太大。 感觉到了杜衡的不安,祝鹗微微的皱眉,默默地将他的手攥在自己的手心里,给予他安抚。 ‘商士禹’本来想说些什么,目光一定,看到了祝鹗和杜衡交叉的手,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却很快移开了目光,满面慈祥的走到商三官的面前问道“回家了怎么还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啊?” 看到‘商士禹’突然到了商三官的面前,杜衡的心里一紧,他果然还是怀疑了些什么吗?。也不知道三官能不能忍得住。看来这个冒牌货不仅了解商士禹,还清楚的知道商三官的性格。 商三官抬起了头,面无表情的和他对视道“父亲不用这般演戏,我们之间的关系人尽皆知,我回来只是为了看看靳叔叔和......子柬叔叔!” “三官,你这般说可真让为父伤心啊!”看到商三官并无异常,‘商士禹’话中带着委屈,脸上却是笑意不减。一看就是在敷衍。 杜衡看着他那张欠揍的脸,真想冲过去狠狠的将他打的面目全非。 ‘商士禹’说完后,便转身进了贤倾殿。商户用眼神微微斜视一旁的山体,那里立刻有人悄悄的撤走了,不留丝毫来过的痕迹。 杜衡自然也发现了两边的动静,却当作没看见一般,跟着‘商士禹’进殿。 看来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若是刚才三官表现出了任何一点的不对劲,他们恐怕都要死在这里了。不过他的胆子还真是够大,自己是岐山掌门的师弟,而祝鹗更是祝氏的少宗主,两者之下,他还敢如此,说他胆大包天都不为过。 “商户,带着三官和她的朋友去思凌苑吧,那里是她从小就住的地方,应该会比较习惯!”进了大殿内,‘商士禹’总算说了一句人话,吩咐道。 “我要见靳叔叔!”没等商户回答,商三官冷冷的道。 对于她的无礼,‘商士禹’似乎已经习惯了,拿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茶道“急什么?过几日我会为你举办宴会,到时候你自然能见到你的靳叔叔了!” 书客居阅读网址: 思凌苑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听到他的话,商三官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靳叔叔绝对是出了事情,可是他却如此轻易答应了,倒真让人感到意外。 商户对着他们做了请的姿势,商三官很快就从惊讶中反应了过来,走了出去。 看着那居于雕梁画栋的小院,商三官的心里满是酸楚,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无声的压抑着。 推开门,里面焕然一新,完全不似商三官离开前的荒凉。尽管是初冬时节,里面依旧郁郁葱葱的,摆满了各种奇花异草。 “怎么回事,谁让你们摆的?”商三官看到这些花,不但没有高兴,反而很生气,大声的质问着站在一旁的商户。 “是宗主,”商户脱口而出。 “你骗我!”商三官不屑的伸手拔出了自己的剑,用力挥向那些花草,瞬间‘噼里啪啦’的破碎声响彻了整个院落。 杜衡以为她是要砍向商户,刚想阻止,祝鹗伸手将他拦了下来,示意不用担心。 商户没想到她会发怒,低下头双膝跪地,一副静待发落的样子。 “真是一条好狗啊!我们到了,你回去吧。”商三官嘲讽一笑,如今商氏居然还有人怕自己发怒?真是可笑至极! “是”商户起身,走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这个小院还真是别致啊,三官,你这小日子过的不错啊!”杜衡故意大声的调侃着。双手却轻轻的扶住商三官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安慰着。 从商户出去的那一刻,商三官情绪便已经控制不住了,如今更是溃不成军,双手紧紧的拽住杜衡的衣服,无声的哭泣着。 “那是!”二丫见商三官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了,赶紧模仿她的声音道。 贤倾殿内,‘商士禹’无聊的品着手中的清茶,看到商户回来,扬了扬眉道“怎么样?” “并无异常!”商户恭敬的回道。 “主子刚才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见‘商士禹’一副意料之内的表情,商户疑惑的问道。 “按照商三官的那个冲动性子,若是知道我是他的杀父仇人,早就冲过来把我杀了,刚刚她的反应看起来应该是不知道,而且祝鹗也在,毕竟是祝氏的独子,杀不得。”‘商士禹’瞟了一眼商户道。 “可是万一她是隐忍着没有爆发呢?”商户又道。 “那有什么,反正人都到了眼皮子底下,再说,三个毛孩子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商士禹’嗤笑了一声,满不在意的道。 商户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铃响,‘商士禹’立刻站了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已经从殿内移了出去。 “三官,好了,别哭了!”杜衡肩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浸湿了,柔声安慰道。 从刚才杜衡抱住商三官的那一刻,祝鹗的眼神就变的不自然起来,颇有些生气的看着面前的两人‘亲亲我我’的。待在蓄鬼盒内的三只鬼不知道外面怎么了,只感觉一阵透骨的威压正在他们头顶盘旋着,险些让他们喘不过来气。 “知道这里为什么叫思凌苑吗?”商三官抽抽搭搭的道。“这是爹爹为了娘亲特地建的,娘亲不喜欢花,所以院子里从不摆花草。” “所以你刚才那么生气?”杜衡轻轻的擦掉她脸上的泪水问。 商三官只要一哭,就会像个孩子一样,渴望别人安慰。这也是杜衡为什么会愿意去哄她,因为这是让她停止哭泣最好的法子。 商三官委屈的点点头,自己用手抹了把眼泪,“走吧,我带你们看看。” 另一边,‘商士禹’慌慌张张的飞奔到扶桑殿,着急的撩开床帘,却发现靳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滚了下来,还有一只胳膊掉到了自己脚边,正在不停的抽搐着。 ‘商士禹’心疼的捡起地上的胳膊,走到靳柯的身边,把他抱到床上,从桌子上拿出针线,低下头,认真的将那只胳膊重新缝到他的身上。动作熟练,一针一线极为的流畅,似乎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情。许久,胳膊稳稳的和靳柯的身体连在了一起,‘商士禹’低下头轻轻的将线头咬断,抚了抚缝合处,甜蜜的道“有没有觉得我缝的越来越好了!” 靳柯没有说话,只是无神的盯着床头。 “知道吗?你心心念念的商三官回来了,她嚷嚷着要见你,”‘商士禹’将靳柯的身体摆正,然后捋着他的头发道。 听到商三官的时候,在‘商士禹’看不到的地方,靳柯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 “虽然我会吃醋,但是我还是决定让你们见一面,既圆了你的心愿,又能让她死心,你说呢?”他自言自语的看着靳柯,眼中带着一丝的恶意。“所以过几天,你要好好表现啊。” 说完,他便轻轻的上了床,覆上了靳柯的身体。 “你们都认真点,少宗主回来是大事,可容不得有丝毫的差错,”一个白胡子老头在贤倾殿内指手画脚的道。平常的宴席是不会摆在贤倾殿这种地方的,只有天大的喜事宗主才会在贤倾殿宴请众人,可见宗主对于少宗主的重视。 “不是说宗主和少宗主的关系不好吗?这次怎么会这般的重视?” “关系再不好也是父女,” “听说当初是宗主将少宗主赶出去的,” “可我怎么听说是少宗主是自己要走的,” “你们都错了,明明是少宗主受不了宗主的虐待才去了岐山的!” “真的啊~~” “......” 那白胡子老头刚离开,下面摆盘的侍女开始偷偷的议论开来。 商户本来想看看宴会准备的如何了,却听到了这些‘污言碎语’,不由的眉头一皱。看来有些人的嘴该闭上了,连宗主的事情也敢议论,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放着几尊鼎炉,正在‘咕咕’的冒着热气,可是细看底下,却见不到任何的火星。 而在墙边捆着几个人,正是白天议论的那群女仆,只不过晕了过去。 商户站在一个鼎炉旁,看着里面的气泡越来越多,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喃喃道“时辰到了。” 记住手机版网址: 炼尸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股刺鼻的味道从炉鼎内传了出来。其中一个侍女在这种味道的‘摧残’下竟慢慢的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她的旁边还有和自己一起干活的姐妹,顿时吓得哭了起来。 其他侍女在她的哭声下也慢慢的都醒了过来,在分别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时,也都开始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整个狭小的空间内飘荡着女人的哭泣声,将原本就阴森的空间变的更加的惊心动魄,仿佛阴曹地府。 “嗯?怎么都醒了?”商户听到动静走了过来,歪着头‘温柔’的笑道。 “商大人......救救我们啊!”一个侍女哭喊道。她天真的以为商户是来救他们的,充满希望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 商户在整个商氏的风评极高,待人温和,处事谨慎,从不苛责仆人。此时的他在侍女眼里自然是来救自己于危难的‘好人’! “救?怎么救?就是我把你们抓过来的啊。”他似乎听到了什么让人震惊的事,神经质的问道。 “商......大人,你......”侍女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就被商户掐住了脖子。 “我这是在帮你们,知不知道!”商户疯癫的把侍女提到炉鼎旁,就要扔下去。 侍女害怕的挣扎着,却只能如同一只濒临死亡的蛆虫一般扭动着身体,却丝毫无济于事。她绝望的看着炉鼎内翻滚的血水,上面还飘着不知名的骨头,散发的腥臭味让她的眼睛都挣不开了,流下两行清泪。 “啊~~”在一声凄惨的尖叫声中,女人落进了炉鼎内,瞬间不见了踪影。 其他的女仆在听到同伴的惨叫生后,疯了一般的哭喊着,有一个还吓晕了过去。 “你们为什么要哭呢?我是在为你们好,与其做人,不如做尸,不老不死,不生不灭,没有病痛缠身,何其快哉!”商户听到女人的哭叫,不明所以的道。他的眼中带着疯狂,将手毫不犹豫的伸向另一个女人。 很快,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商户缓慢地擦拭着自己手上的血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似乎对他而言,杀人就如同吃饭喝酒一般的寻常。 这已经是杜衡他们来到商氏的第三天了,除了在思凌苑待着,他们就没去过别的地方。自然也不是他们不想去,而是‘商士禹’那个老狐狸时时刻刻派人盯着他们,美名其曰保护少宗主的安全,实则监视。 这丫的都到家了,还需要保护? 看来这个冒牌货知道不可能与商三官化敌为友,连谎话都懒得编了。 而商三官这三天干的最多的事就是擦剑,练剑,完全不似以前的模样。杜衡担心她会吃不消,也曾劝过,根本没有用。不过如果这样能让她排解心中的痛苦,就随着她去吧! 人总是要长大的,只不过长大的方式和时间不一样罢了。‘商士禹’的事情对于商三官来说无疑是难以跨过的天蜇,可只要跨过去了,她便是浴火重生的凤凰,翱翔九天。那时的她才是真的长大了。 正想着,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祝鹗挑眉看向杜衡,在他的同意下,走过去把门打开了。 “宴会已经布置好了,今晚就为少宗主接风洗尘,宗主让我来通知一声,”门外的商户恭敬的道。 “我们知道了,三官在里面睡觉,等她醒了我来通知她!”祝鹗根本没打算理商户,杜衡只能自己走到门前与他说。 却在离商户还不到两丈处微微的停顿了脚步,随即又恢复了过来,装作毫无异样。 他的身上飘着一股血腥味,虽然很淡,但是杜衡还是闻了出来。杜衡长年于邪祟打交道,对于味道的敏锐程度向来高于常人,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自己又经常受伤,想对血腥味不敏感都难。 “那我便回去复命了。”商户谦卑的低着头行了一礼道。 杜衡的眼神一闪,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看着商户远去的背影,祝鹗搂住杜衡的腰道“闻到了?” 自从上次在湖里的事件后,祝鹗就开始肆无忌惮,整日里对杜衡动手动脚的,他也试图拒绝过,不过基本上没什么用。 “血腥味!”杜衡皱着眉头,淡淡的道。 “还有吗?”祝鹗见杜衡没有反应,咬着他的耳朵又道。 杜衡疑问的看了一看他,“什么意思?” “我还不确定,等等在看吧!”祝鹗却没有丝毫要说的模样,只是神秘的道。 “不说就起开!”杜衡翻了个白眼,一掌拍上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嫌弃的道。 看着自己泛红的手面,祝鹗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过河拆桥’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每次都这样,现在连抱一下都不行了。 很快,黑夜来临,杜衡拿着一件华丽的衣服走到商三官的房间里。 “换上。”不出所料,商三官果然又在擦她的剑,杜衡把衣服放到桌子上道。 见没人理自己,他又道“你是商氏的少宗主,穿着岐山的弟子服算什么,为了让两大门派结仇?” “我只是不想穿而已,”屏风内的商三官淡淡道。 “他不是你的父亲,千万别恨错了人,你迟早是要继承商氏的,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先出去了!”杜衡说完就真的出去了,连停顿都没有。 这么多年,商三官早就把假的‘商士禹’当成了自己的父亲,连带着对他的恨意也都加到了商氏的头上,自然而然的对商氏没有什么好感。如今突然知道真相,心里的别扭一时半会是改不过来的,杜衡说的那番话就是想要提点她,她的父亲没有错,商氏也没有错。 杜衡看着杯子里已经泡的没有颜色的‘茶水’,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商三官再不出来,人家的宴会都快结束了,那个商户连着来催了好几遍,都被自己给糊弄过去。 “你的手怎么那么冰。”这已经是祝鹗第三次摸上杜衡的手了,一脸得逞的道。 看着自己的手再一次被某人放在手中揉搓捏扁,杜衡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说好的谦谦公子,冷若冰霜呢,他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记住手机版网址: 宴会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走吧。”在他们闹的时候,商三官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到她身上穿的衣服,杜衡满意的笑了笑。三官本来就聪明,自己稍微一提醒,她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贤倾殿内,‘商士禹’面无表情的正坐着,让人猜不出他的喜怒。 底下的人纷纷窃窃私语,面色不耐,见‘商士禹’不管,胆子大了起来。 “怎么回事?哪有让父亲等子女的道理。” “少宗主未免太狂妄了!” “何止是狂妄,分明就是不把商氏放在眼里。” “吃里爬外的东西,估计眼里只有岐山了!” “......” 他们的话越来越难听,也越来越大声,仿佛是在故意说与‘商士禹’听的。 “少宗主到!”门外传来嘹亮的通报。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只是依附商氏的小门小户和一些家仆,哪里敢当着商氏少宗主的面子说那些话。 “怎么不说了,刚刚不是说的很开心吗?”修士的耳朵总是比别人灵敏些,再加上她故意在外面站了许久,该听到的一字不差的全部进了耳朵里,刚进大殿便嘲讽道。 看着商三官身上的商氏弟子服,‘商士禹’意外的看了一眼,随即笑道“果然,还是咱们商氏的弟子服更适合你!” “我是商氏的少宗主,不合适还有谁合适!”商三官冷冷的迎上‘商士禹’的目光道。 刚坐到位置上的杜衡担心的看了一眼商三官,她的话说的太过了,果然还是忍不住。‘商士禹’绝对已经开始怀疑了! 正如杜衡所料,在商三官说完那句话之后,‘商士禹’的眼中闪过一丝的杀意。 而商三官却没有发现丝毫的不对劲,只是用目光扫视着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却始终没有发现靳柯,不禁有些着急了,“靳叔叔呢?他怎么没来?” “哦,他病了,我让他在偏殿稍作休息,马上就出来!”提到靳柯,‘商士禹’似乎很开心,语气轻快的道。 一处角落里,三个黑影在小心翼翼的讨论着什么。 “是这里吗?”大喜道。 “扶桑殿一直是他的住处,应该不会变。”王子柬贴着墙小心翼翼的道。 “我们怎么进去?”二丫看着防守严密的扶桑殿皱着眉头道。 三只鬼抓耳挠腮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办法,这商氏的防守也太严密了,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还有各种驱鬼的灵符。他们三个费了半天的力气才堪堪到了‘商士禹’的寝殿,这到了门口又进不去了! “要不用老办法,声东击西?”大喜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了,便道。 商氏内全部是修士,又有灵符傍身,只要他们一靠近就会被发现,最好方法就是将这里搅得一团糟。 “靳叔叔!”看着从偏殿走出来的人,商三官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的喊道。 靳柯面带着笑容向商三官行了一礼道“少宗主。” 听到这话,商三官的表情有些错愕,脸上的激动在一瞬间消失,试探的走了过去“靳叔叔病了?” “是小病,有劳少宗主挂念了。”靳柯依旧很客气道。虽然语气极尽温柔,但是却疏远客套。 “少宗主还是不要过来了,病气沾染到您就不好了!”看到商三官快要走到他的身边,靳柯赶紧退后了一步道。 “病气?”商三官的脚步猛然停了下来,冷漠道。说完竟直接大步的走到他的面前,要拉他的手腕。这一动作无疑引起了轩然大波。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商士禹’的眼神明显不悦了起来,直接道。 可是商三官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不由分说的摸上了靳柯的脉搏。许久,他疑惑的盯着眼前的人,像是要看出点什么。 脉搏没有问题,很正常。脸和靳叔叔的一模一样,身材也一样,甚至连脖子上的痣都一样,怎么可能。他明明不是自己的靳叔叔,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商三官不可置信的后退着。 “是你对不对,是你把靳叔叔变成了这样,对不对!”商三官突然用手指着主位上的‘商士禹’嘶吼着。 “三官,这是你对父亲说话的态度吗?”‘商士禹’看着濒临疯狂的商三官,摆出了家主的气势。 “你根本就......”盛怒之下的商三官丧失了理智,脱口而出。 杜衡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三官果然还是太冲动了,今天看来要折在这里了,真是可笑,像他们这样跑来送死的,估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祝鹗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失望的皱了皱眉头,看来杜衡对她还是太放心了。不过在场反正都是一群杂碎,要是动起手来杀了也没有什么不对吧!。 听到商三官的话,‘商士禹’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他等的就是这么一句,她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这句话在中间的时候突然出现转折“你根本就......没有关心过我!算什么父亲!”商三官喘着粗气狠狠的喊道。 霎那间,大殿内鸦雀无声。其他人是因为商三官说出如此大孽不道的话而震惊,杜衡则是被吓得差点停止了呼吸,呆呆的望着站在殿中央的她。 ‘商士禹’没想到她会转变的如此之快,一丝的疑惑在眼中闪过。难道她真的不知道那件事情? 此刻的商三官只觉得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刚才的她太冲动了,还好制止住了,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三官还小,是我这个做师叔的没有管好她,先自罚一杯,”杜衡压住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面色平静的举起一杯酒道。 “无妨,三官自小在岐山长大,是我的关心不够,她这么说情有可原。”‘商士禹’不是傻子,杜衡在混淆视听,而他又需要一个台阶下,自然客气道。 若是平常的岐山弟子敬酒,‘商士禹’自然是不用管的,但是杜衡搬出岐山师叔的身份,他不接便是看不起岐山,关系到两派之间的和谐,自然恭恭敬敬的领了这杯酒。 在他们两个一唱一和之下,这件事算是过去,商三官惊魂未定的回到了座位上,心虚的看了杜衡一眼。 书客居阅读网址: 被抓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宴会继续进行,靳柯因为身体不适,‘商士禹’便让人将他送了回去,这次商三官只是静静的看着,并没有吵闹,因为在她明白,这个面貌熟悉的人绝对不是自己的靳叔叔。 看着那些觥筹交错的人,杜衡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的不安感,开始盯着自己手里的酒杯发呆。猛然间,他的头顶传来了一阵巨响,接着便是碎石落下,祝鹗立刻用身体护住了杜衡的头,生怕他受一点的伤害。 一个人从上面落了下来,狠狠地砸在了大殿的中央。顿时,地上出现了一个大坑,尘土四起,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又一个人影落了下来,拿着剑准确无误的插在了先落下来人的胸口上。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杜衡的脑中一片空白,他怎么会?大喜呢? 商三官似乎也听了出来,瞪大了双眼盯着陷入地表的人,那个人居然是二丫! “商户?”‘商士禹’颇有些意外道,他虽然命商户提防着杜衡的小技俩,却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狼狈的方式出现。 “宗主,这是我在扶桑殿外发现的小鬼,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商户一边费力的用剑制住躺在坑内的二丫,一边回道。 商户的剑上设了符咒,这对于鬼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化虚为实,二丫的身上也贴有符咒! 杜衡握紧了手掌,走到了那个大坑的旁边。 二丫已经奄奄一息,微睁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盯着杜衡,被剑穿透的胸膛不断的渗出黑色血液。 “鬼?商氏上下都贴满了驱鬼符咒,怎么会有鬼呢?”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那依任掌门看,是怎么回事呢?”‘商士禹’看着刚刚说话的那个人道。 任掌门?听到这个称呼,杜衡猛然想到在逐月楼见到的那个人——任旭,他怎么会在这? “必定是有人将他带了进来!”任旭微微一抬头,看着商三官所在的方向道。 宴会上的人听了他的话,纷纷将目光转向了商三官。谁都知道她与‘商士禹’虽为父女,却势同水火,离家十几年从未回过商氏,如今突然归来。却又在此时恰好出现了邪祟,说不是她所为又有谁信呢! 但是商三官此时已经顾不得别的了,只是定眼看着二丫,刚想冲过去,却被杜衡用手偷偷的拦住了,并故意道“三官别过去,邪祟入体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她满眼疑惑的看着杜衡,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若再不施救,二丫一定会魂飞魄散的。 杜衡又何尝不知,但是她现在过去也是无济于事,反而会背上莫须有的罪名。 而在另一处,大喜引开了商氏的弟子,回来却找不到二丫了,他有些着急的到处寻找,却又不敢太过声张,就在他急得不知所错时,听到了杜衡与他的传音,霎时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骤停,立刻化为一阵黑气消失在了原地。 “说吧,谁派你来的,说完我就放了你!”‘商士禹’看着被商户提在手里的小鬼,诱惑道。 二丫经刚才一战,早已经神魂不稳,整个身体都呈现着扭曲的状态,仿佛是一团烟雾,随时会散,虚弱的看了一眼对面的人,无声的摇了摇头。 “怎么?是不愿意说吗?”从见到二丫的那一刻,‘商士禹’的耐心出奇的好,又道。 “商宗主就是太仁慈了,鬼祟这种下贱东西,须得使些特殊法子方能问出东西!”又是那个任旭在旁边鼓噪,杜衡抬起眸子冷冷的看着他,嘴角扯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这个人还真是让人讨厌! 一石激起千层浪,任旭刚说完,周围的那些人都纷纷应喝起来,好像二丫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千古罪人,甚至还有人提议要将二丫放到油锅里炸,让他试试地狱之苦。 “对付妖邪,哪里需要什么油锅,太费力了,还不如焚火来的干净利索!”任旭对于别人的强烈反响很是满意,阴恻恻的道。 杜衡厌恶的看着他,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这和一群侩子手在讨论怎么样杀人有什么区别,丑相毕露,让人作呕! 二丫看着那些人手中捏出的火诀,无措的看着杜衡,他不想被活活烧死,自己还有那么好吃的没有吃过,还没有见过大喜最后一面,他不能死! 在所有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二丫身上时,杜衡缓缓的将自身魂力通过契约传到了大喜的体内,既然都如此了,不如闹一场大的,让‘商士禹’别太猖狂。 霎时间,风云变幻,天空无端的炸出一道闪电,直劈向正在赶来的大喜。千年的厉鬼,向来为天下所不容。 大喜并无惧色,反而直迎天雷,一白一黑相撞,神鬼退散,他竟毫发无伤,与其不分伯仲! 听到雷声,‘商士禹’的瞳孔一缩,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似乎很怕那道天雷会劈过来。 “怎么回事?”那个任旭心虚的道。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又是一道天雷落到了不远处,竟震得四周微微的晃动了起来。这下他更加害怕了,咽了口吐沫,抖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去。那表情似乎已经想到天雷劈到他的身上是什么样了。 栖霞城内,宫梦寻看着天空的惊雷,眼中露出了异样,看来又有事情要发生了。只不过,这次是不是又和他有关系呢?想到这里,他的满是玩味的说了一句“伍德,又有事情做了!” 话音刚落,一个黑衣人立刻闪现在他的面前,单膝跪地,静听他的吩咐! 岐山内 “天雷?大师姐!要不要告诉师傅?”一个青衣人女子看着那闪过的光亮,担心道。 “不可,师傅刚刚闭关,若此时告知,不就是坏了师傅的修行吗!”另一个青衣人皱起眉头道。却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容。那个方向是商氏,商三官不是回了商氏吗?也不知道她那个‘好父亲’会如何。真希望这次她走了就不要回来,最好埋骨他处,死无葬身之地! 任旭退着退着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后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他猛然回头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不禁抖着嘴角问道“刚刚是不是有人在我身后?” 记住手机版网址: 浑水摸鱼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其他人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是奇怪的看着他,纷纷摇了摇头,只有‘商士禹’警惕的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空气。 ‘啪’,任旭刚以为是自己多虑了,却生生的捱了一个巴掌,还没反应过来又是‘啪’的一声。接着,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任旭像是神经病一般在原地左摇右晃,似乎正在被谁扇着巴掌,可是找了半天也没发现是谁动的手。 过了不知多久,响声终于停下。所有人定眼看去,任旭哪里还有一点人样,整个人肿成了猪头。 “唔~~肉人剁唔!”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还清醒着,口齿不清的说了这么一句。 “噗!哈哈哈......”商三官实在忍不住了,笑的前俯后仰的。 原本那些人都顾及着任旭燕山派掌门人的身份,憋着自己的笑意,被她这么一弄,竟都忍不住了,全跟着笑了起来。 杜衡的眼中满是轻蔑,人蠢不可怕,可若是蠢而不自知那便是可笑了。 祝鹗看着杜衡的侧脸,突然想起了站在山顶的那个人,仰视天下,犹如九天的神明,不,他就是神明,是这天下唯一的神明,也是自己的心中唯一的神明! “不许笑,不许笑...”任旭本来不明白他们为何笑。下一刻却有一面镜子出现在他的面前,照出他那狼狈不堪的模样。他从小就是众星捧月的生活在燕山,长大后又步步青云直到坐上掌门之位,哪里受过这般屈辱,顿时羞耻的喊道。 刚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他都没有感觉道疼痛,现在连这屈辱竟一下子涌了上来。使他疼的在地上不停的滚动。 “装神弄鬼!”‘商士禹’皱着眉头,静静的看着镜子出现的地方道。 话音未落,商户立马松开二丫,一阵风的移了过去。结果还没碰到镜子,就被一个黑影一拳打了回去。恰到好处的落到了‘商士禹’的脚边。 “阁下又来了?”‘商士禹’看都没有看商户一眼,却如同见到老朋友一般和黑影‘寒暄’道。 黑影没有说话,自顾自的转了转脖子,霎时间,清脆的骨胳声响了起来,接着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杂,他的身后竟然出现了无数个一模一样的黑影! 杜衡眉头一皱,看来大喜是真的生气了,希望他有分寸,不要弄出人命! ‘商士禹’没有再犹豫,右手一转,一把剑出现在他的手里,和黑影缠斗了起来。杜衡和一旁的商三官交换了一下眼神,她立刻领会,大声道“都愣着干什么,上啊!” 本来就是一触即发,再加上商三官嚎的那一嗓子,在场的修士全部拿着自己的武器冲了上去。 杜衡见现场一片混乱,赶紧打开蓄鬼盒神不知鬼不觉把二丫收了进去。 “你打我干什么!”商三官也冲了上去,只不过不是冲到黑影面前,而是到了任旭的身边哀嚎道。 任旭一脸‘我什么都没干’的表情无辜的看着商三官,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突然说那么一句。 “什么?敢打我师侄!”杜衡非常配合的也喊了一声,接着不知道从哪里捡起了一把大刀,对着任旭就砍了过去。 祝鹗“......” 他能收回刚才的话吗!这哪里是神明,明明就是神经病! 不过既然杜衡要玩,自己又哪里能不帮忙呢? 任旭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一脚踹到了屁股,然后就是几双拳头砸了过来,边打着边喊着“你他娘的又打我......嘿,还打?我让你打!” 被掀倒在地的任旭拼命的护着自己的‘猪头’,心里委屈的苦胆都快沤了出来,却被打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真应了那句‘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贤倾殿外一片混乱,杜衡拼命的在‘帮忙’,却是越帮越乱。有几个商氏弟子在他的‘好心帮助’下,硬生生的被打的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祝鹗则一直跟在他的后面,帮他处理一些碍事的东西,以免哪个不长眼的地方伤到了自己的‘神明’。 见情况已经乱的差不多了,杜衡传音给大喜道“行了,赶紧撤,剩下的交给我和三官。” ‘商士禹’忌惮的看着握住自己剑锋的黑影,略带的讽刺的问道“千年的厉鬼就这点本事吗!” 黑影只是毫无波澜的望着他,猛的将剑松开,‘商士禹’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招,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倾去,黑影抓住机会,立刻伸出另一只手用力拍向他的胸膛。 ‘商士禹’立刻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瞬间尘土飞扬。黑影顺着自己的力道,向后退去。再一转身,其他的黑影全部消失,三两下的功夫,他便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扬长而去。 而在扶桑殿内,王子柬小心翼翼的在找些什么。刚才那些修士被大喜引开了,二丫说要在外面等着大喜,他便自己进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从进来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就暖了起来。可是他明明是只鬼,怎么会感觉到暖意呢? 隔着红色的纱帐,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红漆雕花的床,他好奇的走了过去,不经意间抚上了床头,却越摸越不对劲。这漆涂得也太敷衍了吧,怎么还掉色? 还有这个颜色,怎么那么像......人血!他不确定的凑到上面闻了一下,面带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大床,还真的是人血! 再一抬头,一盒针线静静的放在床头上,针的上面还带着黑色的血迹,他刚想仔细观察。一阵开门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立刻躲到床幔下。 修士身上通常都会放上一两道灵符,以防鬼祟近身,没了大喜的庇护,王子柬很容易就会被发现,如今之计只能躲一会儿算一会儿了。 错乱的脚步声从门外渐渐移到门里,王子柬紧张的握紧了自己手里的针,刚才太着急了,竟然忘了把东西放回去了,希望不要有人看到。 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他也越来越紧张。最终,几双靴子在他的眼前停了下来,近在咫尺,却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存在。 记住手机版网址: 又见靳柯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这群靴子的主人都极其安静,什么话都没有说,只留下一个人便都出去了。 王子柬害怕自己被发现,看到人走的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的动了一下身体,准备换个地方,以便自己找机会溜出去。结果一抬头,便迎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惊吓之后便是无边的惊喜,他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他。可他明明已经死了,是自己亲眼看到他自爆灵体,死无全尸的。 “靳兄?”他尽量压低了声音喊道。可是靳柯像是没有反应一样,仍旧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瞳孔无神,生气俱散,王子柬的心里一沉,缓缓的伸出手探在他的脖子上。 没有动脉,没有心跳,分明是个死人! 他虽然已经猜到,但还是不受控制的眼中酸涩。这么残忍的法子到底是谁想出来的,人都死了还要折磨他,畜生! 他一把拉住靳柯的胳膊道“靳兄,我这就带你走,”就算是再死一次,他也要带着靳柯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恰在此刻,天空中突然爆出一道巨响,王子柬猛地捂住了脑袋,天雷对于鬼祟来说有着致命的杀伤力,他的神魂本就不稳,比平常的鬼祟更怕这些东西。 那道雷声仿佛是在他的脑中炸开的一般,震的他眼前都出现了重影。但他想着靳柯也会受影响,忍者头部的眩晕,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靳柯根本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 怎么回事?靳柯怎么会没事?不对,房间里什么时候点起了灯? 灯火不断跳动着,把王子柬的脸照的忽明忽暗,在配合着这满屋的红帐,让人看了不禁心惊胆战起来。 那些灯火统一冒着绿色的光芒,散发这阴冷的气息。燃烧出一圈圈的轻烟,悄无声息的钻入了靳柯的身体里。而他的身体在烟雾的滋润下竟出现了人该有的生机。 “走!”许久,在王子柬震惊的眼神下,靳柯竟慢慢的站了起来,僵硬的道。 “靳兄?你认得我!”听到熟悉的声音,王子柬激动的看着靳柯道。 “走~~死......”过了许久,靳柯才慢慢的抖动了一下脑袋,费力的重复着刚才的话。 他的身体就如同一个坏掉的傀儡,麻木而缓慢。 “他们...看...不...到~你,”见他没有动静,靳柯明显着急了起来,一点一点的扭动身体,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句道。 “不行,我要带着你,当初我已经丢下你一次了,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你留在这!”王子柬哪里会听他的,只是一味着要把他带走。 在他们争执不下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打斗的声音,听方向是贤倾殿,王子柬心里一慌,难不成是三官出事了! “走~三...官,”靳柯歪着头认真的看着他道。 可是王子柬根本没打算走,三官那里有杜衡,还有一个祝氏的少主,‘商士禹’再蠢也不会对他们动手,可是靳柯不一样,他只有自己,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带他走。 靳柯看他不听,竟急得想用手推他,却不小心把自己的胳膊扯断了。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腥臭的味道从靳柯的断肢处传了出来。 伤口的断裂处,早已经不复正常人该有的模样,而是黑黢黢的一团,浓稠的液体包裹在上面。 看到残肢上密密麻麻的缝痕,王子柬只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砍上了一刀。当年的鲜血横流,爆体而亡,如今却又被人重新缝到一起的,那他现在是什么?鬼?不,他没有魂魄,算不得上鬼!那他到底是什么?那个畜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子柬只觉的他要疯了,颤抖的身体将他的愤怒完完整整的暴露了出来! 门外的人也听到了殿内的动静,猛地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他们环视了一周,确定没有人后,习以为常的从地上捡起断臂,恭恭敬敬的放到桌子上。 这个人虽然很怪,终日里不说话,但却是宗主心尖上的人,宗主从来不让任何人碰他,就连说话也不许。 以前就有看守的弟子不小心踢到了落在地上的残肢。宗主当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第二天有人在后山发现了一具尸体,面目全非,四肢尽断!而那个人也正好消失了。可见其在宗主心里的地位。 他们见没什么大事,刚想要退下,靳柯突然身体一歪,从床上倒了下去,那些人吓得赶紧七手八脚的去扶,又怕力气使大了伤了靳柯,现场一片混乱。 王子柬看着自己手里的信,又看了看盯着自己的靳柯,咬着牙狠了一下心转身朝大门跑去。 好不容易,那些人摆正了靳柯的身体,又帮他整了整衣服。门外的风细细的刮了进来,却是让他们身上一冷,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他们的身体竟已经汗津津的了。 “这,看不出什么了吧?”一个弟子小声道。 “应该看不出来,他又不会说话,没人知道我们碰过他的”一个较为年长的弟子咽了口唾沫笃定道。“今天的事,最好都烂在肚子里,不然大家都会死!” 说完后,他又看了靳柯一眼,才从殿内走了出来,其他人也都心有余悸的跟着走了出去。 在他们离开的下一刻,红漆木床后面不知何时扒出的手慢慢的又自动收了回去,只留下木板碰撞的声音。 贤倾殿外,任旭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身上散发这一股若有若无的...嗯~骚气,再定眼看去,他的两腿之间准确无误的插着一把锋利的大刀,风一吹,还会发出阵阵的刀鸣,像是在告诉别人他是一把好刀,不该忍受如此胯下之辱。 很明显,这把刀就是杜衡的杰作,谁让他企图用脚踹自己呢,还好自己的修为足够,不然就不是让他尿裤子这么简单了。 “哎,邪祟怎么跑了!”看着大喜潇洒离去的身影,商三官心里一阵痛快,脸上却是一副惊讶的样子。 话音还没落下,杜衡一脚踹在了她的腿肚子上,差点没把她直接给踹跪下! 商三官这个脑子装的到底是些什么玩意,这里的所有人中最有嫌疑的就是她了,居然还不知道避嫌,当什么出头鸟,杜衡在心里无声的骂着她。 书客居阅读网址: 胡说八道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要不是有人在,他估计都要上手了! 果然,在听到她说的话,‘商士禹’捂着胸口从地上爬了起来缓缓的走向了商三官,扯出一个虚假的笑容“三官,刚回来就给为父送上这么一份大礼,还真是有心了!”说道最后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言下之意就是商三官一手策划了这一切。 杜衡的神色一变,这个罪名要是真的被坐实了,那可就麻烦了,到时候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蒙混过去的了。 “商宗主这话说的可真是奇怪,您是三官的亲生父亲,你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杜衡胡说八道的功夫在这一刻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出来,快速的把商三官拦到身后,不亢不卑的道。 “说不定就是杀父上位呢!”一个站在队伍前面的男人道。 杜衡瞅了一眼,却发现正是刚刚受过自己‘帮助’的那个人,当即觉得自己太仁慈了,应该把他揍得和那个任旭一样,话都说不出来! “上位?商氏就她一个继承人,还用的着篡位?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事情”,杜衡说完故意停顿了一下,却发现根本没人愿意接话。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不过还好他脸皮厚,完全没在怕的。 “什么事情?”杜衡刚想接着说,祝鹗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么一句,把他刚到嘴边的话又生生的给堵了回去。 杜衡哭笑不得的看了祝鹗一眼,知道的以为他是在接自己的话,不至于让自己太难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堵自己的话。 “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发生的太巧了吗?三官刚回来,鬼祟紧接着就来了,这么明显的事情,她又不傻,分明就是有人要栽赃嫁祸!”杜衡说的义愤填膺,一脸的正义。 连着商三官听了都认真的点了点头,就差点没拍掌叫好了。 “你说的好听,又没有证据?”那人还不死心,又叫嚣道。 杜衡一扬眉,舔了舔嘴唇,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哪里来的烦人精,就不能老实会儿吗? 祝鹗看着他那副鬼精鬼精的模样,眼中不经意的流露出淡淡的宠溺,微笑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像是在欣赏什么举世无双的大好风景,全神贯注,一丝不苟。 “这位兄台说的好,”心里虽然厌烦,可是嘴上却是十分的客气,杜衡当即提声道“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事是商三官做的,我还说是你做的呢,你可愿意! “你别含血喷人,”那人一听扯到自己的身上来了,当即反驳道。 杜衡还想再说些什么,‘商士禹’却抢先一步道“杜公子还真是能说会道啊。”不难听出言语中满是讽刺的味道。 “商宗主过奖了,我说的事实而已,您说呢?”杜衡微微笑着,脸上一片真诚道。 ‘商士禹’最终也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的盯着杜衡。许久,才缓缓的移开了眼神,从他的身边慢步走了过去。 商户见自己的主人都走了,拖着他那已经残了了一半的身体,默默地跟在后面,犹如一条丧家之犬。 好好的宴会弄成了这副模样,‘商士禹’也走了,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没有继续待着的必要了,也纷纷的离开了。 “走吗?”看着杜衡站在原地一动不懂,商三官试探的问道。 “嗯,回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杜衡的看了一眼面前乱糟糟的景象,面带严肃的回道。 他刚想走,祝鹗却轻轻的抓住了他的手,举了起来,皱着眉头道“怎么受伤了?” “啊?”商三官看到祝鹗那么严肃的表情以为杜衡受了很严重的伤,赶紧跑了过来,可是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伤口在哪里。 “这里。”在祝鹗的指引下,商三官终于发现了那个伤口,还没个蚂蚁大小,要是再晚发现一会儿,估计都能愈合了。 杜衡显然也没想到祝鹗口中的伤口就是这个,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一把将手从他的爪子里挣脱出来,‘凶狠’的道“闭嘴!” 祝鹗“......” 自己做错了什么吗?他为什么要凶自己? 看着杜衡和祝鹗在一起的模样,商三官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畅体元的身影。不对啊,她为什么要想那个白胖子?她不会是病了吧,随即像是受不了了似得猛地抖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她可能是疯了! 回到思凌苑时,大喜已经在院内等着,见到杜衡后,他焦急的跑过来道“二丫呢?他没事吧!” “灵剑穿体,又被符咒伤了神魂,不过刚才祝鹗已经为她输了一些灵力,暂时没太大的问题。”杜衡安抚道。 听到杜衡的话,大喜感激的看了一眼祝鹗,但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放心的道“我还是想看看他。” “行......”杜衡明白他的心思,刚准备说些什么。‘嘭’的一声,门猛地被撞开了,一个白影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他定眼一看,这不是王子柬吗?怎么这副样子回来了,失魂落魄的,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你还敢回来!”杜衡还没弄清楚状况,大喜已经把人提了起来,质问道。 “你干什么!”王子柬本来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见大喜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和自己动手,血冲脑子似得和他叫起板来了。 “行了,要干什么,还嫌不够乱吗!”杜衡见他们两个还来劲了,吼了一声。 大喜虽然生气,但还是不情愿的松开了自己的手。王子柬到底是身居高位之人,心智隐忍都属于上乘,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立刻压制住了内心的狂躁,平静了下来。 “祝鹗,设结界,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杜衡说完便进了屋。 商三官抿了抿嘴,也跟着进去了。很快,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 经过他们一说,杜衡算是听明白了,揉着脑袋无奈的道“你们的心怎么就那么大呢!” 原来大喜为了能够进入扶桑殿,便设计把那些弟子引开了。怕遇到危险,不能照顾二丫,便让他跟着王子柬。而等到王子柬要进去了,二丫又非要要等着大喜,王子柬拗不过,便让他在原地等着了。结果,两人一走,商户就紧接着出现了,就有了刚才贤倾殿的那一幕了。 书客居阅读网址: 字谜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你进了扶桑殿?”商三官惊讶的看着王子柬。商氏上下最难进入的无非就是扶桑殿,那是宗主的寝殿,关系到一派之主的安危。守卫森严,连只苍蝇都很难飞进去。 “还多亏了喜兄,不然我也进不去!”王子柬知道二丫的事情他也有责任,顺着商三官的话来转着弯的向大喜搭话。 “你怎么引开的?扶桑殿的守卫都是商氏的直系弟子,没有命令是不得离开的。”商三官好奇的道。 杜衡今晚让大喜他们三个偷偷去探扶桑殿的时候,她还不以为然,认为是白费力气。扶桑殿有符咒加持,又有众多弟子守卫,是不可能有人能进的去,更何况是最容易被发现的鬼祟。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小看他们! “我把扶桑殿旁边的小楼阁给砸了!”大喜咳了两嗓子,不好意思道。 “小阁楼?”商三官像是想起了什么,挠着脸颊处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手指猛的一停,对着大喜嚎道“大喜,你个王八羔子,那是藏宝阁,你死定了.....” 杜衡“......” 他还能说些什么,随便拆了一个阁楼就是人家的藏宝阁,不挨打才怪!他说那些弟子怎么都被引开了,果然到了关键时刻还是钱财有用处! 大喜一个没反应过来就被商三官狠狠的扑在了地上,是他砸了人家的藏宝阁,有哭也只能在心里憋着。一狠心便任由她在自己身上乱挠,也不敢还手。 杜衡无语的看着地上打做一团的两人。不过商三官这个样子倒是让他意外,看起来似乎和以前也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不将事情放在心上,她的性子和自己有些像,总是怕将自己的坏情绪带给他人,有什么事宁愿自己憋在心里也不愿向他人吐露。 他的余光瞟过坐在一旁的王子柬,只见他满脸的愁容,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扶桑殿里发生了什么?”杜衡声音稍微抬高了问道。他的脑中闪过刚才王子柬急匆匆冲进来的模样,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依着他的性子怎会那么慌张。 王子柬没想到杜衡会在这时突然询问他,惊讶的抬起了眸子,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许久,他才又重新抖着嘴唇道“我...看见...靳兄了!” 一只手正准备揍向大喜的商三官蓦地停下了动作,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他“靳叔叔在扶桑殿?那不是爹爹的寝殿吗?” “你...发现了什么?”杜衡看王子柬的情绪不太稳定,可是事情紧急又不得不问,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 “这是靳柯交给我的,”王子柬不知道该怎么说,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小纸条,递到杜衡的面前。 商三官着急忙慌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拿过纸条认真的看了起来,却什么也看不懂,以为是自己拿反了,又将纸条上下调换了方向,却仍是看不懂“这是什么字?怎么看不懂!” 纸上面的字如同狂草一般,极其的抽象,写字的人像是有什么隐疾,笔画断断续续的,明显气力不足。甚至是分了几步才完成,上面有好几处停顿的地方。 “是‘祸尸’二字。”祝鹗认真的看了许久道。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杜衡喃喃的道。听起来像是邪祟的称呼,可自己捉的也不少,也从未听师傅讲过又这么一个东西,可若不是,那又是什么呢? “这是分开的两个字,由于写的散,很容易被看成一个相连的词,他们应该分别代表着不同的意思!”祝鹗一针见血的道。 “‘祸’,是大祸临头吗?那‘尸’......”杜衡听了祝鹗的话,胡乱猜测道。 “尸体?”商三官不安的道。“是谁的尸体!” “或许是他自己!”王子柬的眼神慢慢变的猩红,强忍着翻滚的怒气道。 商三官一脸茫然的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今天还见到靳叔叔了,他明明还活着,你们做什么要咒他!” 看她的反应,杜衡就知道她那天并没有听完他与王子柬的对话,不然不会不知道靳柯早已自爆身亡的事实。 “他早就已经死了。”杜衡不打算再瞒着她,抬起眼看着商三官的眼睛道。 “可刚...才,”商三官不相信的摇着头,挣扎道。可下一秒杜衡的眼神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将她的自我安慰刺的破碎不堪。 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最终顺着着鼻翼流了下来,‘商士禹’的死对她来说是毁天灭地,可靳柯的死无疑将她的最后一点希望也击的粉碎。 “该你知道的我以后都不会瞒你,这是你应该历的劫!”杜衡不自然的撇过眼,没有再看商三官,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去安慰她。 这些年,她被自己和师姐保护的太好了。若日后她坐上了商氏宗主的位置,自己又要怎么保护她呢? “爆体而亡,尸骨无存,却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大喜也有些糊涂了,皱眉道。 “他的身体是被缝上的!”王子柬咬着牙一字一字道。面部肌肉因为隐忍,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什么?”杜衡心中有无数中猜测,却独独没有想到这个。 “可就算缝合了,那他是怎么和正常人一样的?”大喜在世间飘了上千年,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不解道。 “醒尸!”祝鹗淡淡的道。 刚才在王子柬说道缝尸的时候,杜衡的心里就有了猜测,却不敢确定。如今被祝鹗这般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不由的侧目。 祝鹗似乎什么都知道,生在世家大族,却深谙他门御鬼之术的邪门法子。有时候甚至比他还要清楚! “所谓醒尸,就是将已经死去的人重新炼化,变的肉体不腐,不生不死,不老不灭。传说真正的醒尸甚至和常人无异。”杜衡解释道。“但是醒尸炼化的过程极为复杂,很少有人能够炼化成功。” 他的话音刚落,商三官红着眼睛拿起剑就要往外冲去,看架势似乎想要与人拼杀。 “三官!”王子柬担心的喊道,而留给他的却是飞快消失的身影。 书客居阅读网址: 芫花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不拦着吗?”大喜也担心道。 “她出不去,有祝鹗的结界拦着,没事,让她自己待一会儿吧。”杜衡叹了一口气道。 “那...靳柯呢?”王子柬很清楚光靠着自己是根本无法把靳柯救出来的,他只能求助于杜衡。 “再等等,今天已经打草惊蛇了,不能再有任何的行动了。”杜衡不是不想救,只是怕。今天他将自己的魂力全部注入了大喜的身体,才让其险胜‘商士禹’。而且他现在根本不清楚‘商士禹’的背后到底还有没有人在操控着一切,在没有摸清对方虚实的情况下,还是要避免正面对上。 “不能再等......”王子柬一听杜衡要等,着急的道。 “怎么不能等了,他在‘商士禹’的身边待着那么久都毫发无损,短短几日又怎么等不了了。”见有人在逼迫杜衡,祝鹗斜睨了王子柬一眼,冷冷的反驳着。 这应该是他在这一天里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竟是为了自己,杜衡错愕的看着他的侧脸,不受控制的掀起了嘴角。 王子柬被说的哑口无言,深深的看了祝鹗一眼,带着歉意道“是我着急了。” “哎”杜衡见他一副失落的样子,想出言安慰几句,却被祝鹗一下子用胳膊夹着头往一边带去。 “天色晚了,该睡了!”自从上次杜衡在湖里差点没命,祝鹗就像个老妈子一样,整日里盯着他,稍晚一些就让他休息,说什么恢复魂力! “怎么回事?”‘商士禹’回到扶桑殿,一眼便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断臂,阴恻恻的道。 现在整个商氏的人都知道贤倾殿发生的事,生怕自家的宗主把怒气发到自己身上,一个两个的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都聋了吗?还是你们碰了他!”见没人理自己,‘商士禹’狠狠的用手砸向桌子,语气近于疯狂的道。 “弟子不敢,是...是它自己掉的,”一个较为年长的弟子颤抖的道。 ‘商士禹’像是不信一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那个弟子面前道“那你们为什么在扶桑殿待了那么久!” “宗主,宗主饶命啊,它确实是自己掉的,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其他人听到‘商士禹’的话,吓得立马哭喊道。 却不知道他们的反应在‘商士禹’的眼里就是欲盖弥彰。 这个认知把‘商士禹’脑中唯一的理智狠狠地扯断了,此时的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眸子里带着让人颤栗的残忍与阴狠。 “真是聒噪,我问的是你们为什么在扶桑殿待了那么久,别答错了。否则,你们说错一句话,我就杀一个人!”第一次,他在外人面前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这些年的伪装,让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我们没有.....”一名弟子还想狡辩,下一刻却已经倒在了地上,七窍流血! 人血从来都是最好的冷静剂,刚才还在喊冤的弟子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惊恐的盯着倒在地上的尸体。 “这世上有一种毒,叫作芫花,平常人若是沾上一点,不但不会中毒,还会增强体魄,延年益寿。可一旦碰的的久了,就会七窍流血而死,再无生还的可能!”见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商士禹’蹲在地上用手指沾了一点新鲜的血液放到了口中,脸上露出满是陶醉的模样。 太久没尝过人血的味道了,还是那么的美味! “现在知道他为什么死了吗!”‘商士禹’觉得自己说的够多的了,若是他们再不懂,那他可就真的没必要废话下去了,跟一群白痴说话,纯属浪费口水。 “我们进来的时候,大人突然倒了,因为...因为怕摔到大人,这...才待的久了一些。”在其他弟子还在迷茫的时候,年长的弟子已经反应了过来,吞吞吐吐的道。 “所以你们不但在殿内逗留了,还碰了他?”‘商士禹’闭上了眼睛,沉声的道。再睁眼时,所有弟子都已经躺在了地上。粘稠的血液从他们的耳鼻中缓缓的流出,汇成了一条小小的溪流。 “我忘了说了,这芫花的药性是可以催熟的。”他冷冷的看着趴在自己脚边的尸体,声音却温柔道。 “处理一下吧,”‘商士禹’接过商户递过来的帕子,随便擦了擦手道。 “是”商户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随便拖着一个尸体的腿便往殿内的最深处拉去,所到之处皆留下一道恐怖的血痕和滴滴答答新留下的血液。 刚才的混战已经将商户的身体拖垮了,可他却像个不知疼痛的傀儡一般处理着‘商士禹’交给他的任务,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瘸着腿来来回回的拖着那些尸体。 ‘商士禹’也只是冷漠的看着,眼中没有一丝的怜悯。对于他来说,商户恐怕连只狗都不如,又何来怜悯一说。 “今天让你受惊了,”他转过身走到床边,温柔的附上靳柯的脸安慰道。刚才的戾气在这一瞬间似乎都化为乌有,只留下水一般的温柔。 ‘商士禹’轻轻的捧起桌子上的断臂,如视珍宝的和靳柯的身体拼接起来,皱着眉头道“怎么又有一圈坏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或许是怕吓到眼前的人,他又赫然一笑“不过不用担心,我帮你缝上就好了!” 所有的尸体在商户利落的处理下,很快都消失了,连着地上的血迹也一起没有了。 导致刚才的事情仿佛就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什么也就没有了。 商户做完了所有的事情,却没有走,只是站在一边呆呆的看着‘商士禹’为靳柯缝身体,羡慕的神情不言而喻。 “站在那里作甚?还不赶紧滚!”‘商士禹’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便狠厉的道。 商户知道自己失态了,赶紧低下了头,,略微慌张的退了出去。却在快要跨过殿门时不自觉的还是用余光瞟了一眼殿内。 主人的温柔似乎都留给了那个叫靳柯的男人,无论自己如何尽心尽意,恐怕都比不过他的一根手指头。 惊心动魄的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升起的初阳微微的将光芒洒在地面上,驱散了冬季的寒冷。 书客居阅读网址: 王子柬的异常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一丝冷风顺着窗户的缝隙吹进了屋里,杜衡动了两下,往被子里缩了缩,不过却没有醒,继续睡着。 看着初升的太阳,大喜站在门前打了一个哈欠。商三官已经和这个结界斗了一晚上了,喊打喊杀的,却怎么也突破不了这薄薄的一层。 昨晚他本来要进蓄鬼盒内陪二丫的,结果还没进去呢,就被祝鹗丢到了这里,还用定身符将他定在了这里,无奈之下,他只能陪着商三官在这院子里待了一夜,天知道他的内心有多么抗拒。 不过与其说商三官在破结界,不如说她是在发泄,打的毫无章法,怎么可能破的了结界!不过这样也好,省的憋在心里,没由来的把自己给憋坏了。 这已经是她不知道多少次被结界弹回来了,躺在地上,商三官觉得自己真是可笑,连这么一个小小的结界都破不了,还要嚷嚷着要去报仇,去手刃仇人?回想自己以往的一切,碌碌无为,还觉得自己不可一世,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让自己感到厌恶。 “西风起,黄叶落,”王子柬站在走廊上轻轻道,他觉得自己的心里一片冰凉。曾经的归所,如今却只能待在这四四方方的小院里躲避着,见不得光。 不管怎样,他生是商氏的鬼,就算死了也要把商氏从那个冒牌货手里夺回来,重新交给商三官。到时候,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会恢复到宗主在时的模样! 躺在地上的商三官浑身冰凉,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抬头看去,是王子柬。 “起来,地上凉。”王子柬温柔道。把杜衡从雪地里扶了起来,一并拍掉了她身上的雪。 “子柬叔叔,你说我该怎么办!是不...是我根本就报不了仇,每次看到那个人,我都想冲上去将他碎尸万段,但是我只能压抑着,把冲动按在心底,不停的对自己说不可以,你斗不过他的......”商三官将自己的头靠在王子柬的腿上,带着无助和恨意道。 这些天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杜衡告诉她要忍,可是她的内心却有一个声音在咆哮着要报仇。她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于是她想,先忍着,等救出了靳叔叔,她再亲手杀了自己的仇人。 可如今连靳叔叔也死了,她再也忍不住了。在意的人一个一个离自己而去,而仇人却还在逍遥法外,这让她怎么忍? “忍不住,那就去报仇!”王子柬蹲在地上,用手抚上商三官的头道。 “真的!”商三官猛地抬起头,惊讶的看着王子柬的眼睛道。她以为他也会让自己忍,却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商三官的眼神在这一刻亮了起来,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王子柬将袍子掀开,姿态优雅的坐在地上“如今的商氏就剩下你,我还有靳柯了,其中两个人都死了,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见她听的认真,王子柬把昨天靳柯给他的纸条拿了出来,放到了她的手心里“这个说明靳兄还有意识,他知道自己是谁。只要我们去找他,他一定会帮我们的。” “什么意思?”商三官虽然想报仇,但是还是有一丝理智尚存。 “他在扶桑殿,离那个人最近!”王子柬紧紧的握住商三官的手道。 商三官的心脏在疯狂的跳动着,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王子柬直直的迎上商三官的目光,一字一字道。 “你不知道!”她突然甩开了王子柬的手,大声的吼着。“靳叔叔已经死过一次了,怎么可以再让他冒险,我不会同意的。” “你真的认为杜衡会帮你吗?他连救出靳柯都不愿意。”王子柬反手再次拉住商三官的胳膊,眼含热泪道。 商三官转头,像看着一个陌生人道“你变了,子柬叔叔,你变的自私又自立,狭隘又可怕。” 站在不远处的大喜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无奈的摇了摇头。王子柬死的太久了,又是厉鬼,心智难免会被阴邪之气影响,变的心术不正。不过好在三官还存有一丝的理智,不然刚消停一会儿恐怕又要出事了。 现在他终于知道祝鹗把他定在这里是要干什么了,搞了半天,是让他看着商三官和王子柬的啊!直说不就好了,他又不是不帮忙。 “我猜的没错吧!”祝鹗把自己的头放在杜衡的肩膀上道。语气软软的,仿佛一只正在求夸奖的小猫。 从王子柬和商三官说话的那一刻,杜衡就站在这里了,他自然是相信三官的,虽然她平时不着调,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有自己的原则,只是王子柬似乎有些不同了。 “他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么极端。”按照他与靳柯的关系,不应当会如此的,靳柯为他舍命,他救靳柯还来不及,怎么会突然要让靳柯再去送死。 “芫花~”祝鹗用手指挽起杜衡的头发在手里把玩道。他的头发真舒服,软软的和人一样,挠的他心里都痒了。 “扶桑殿内的?”杜衡震惊的回头看着祝鹗。芫花这东西极其邪门,平常服上一些对身体很好,可若是吸食的过量了,管你是修士,还是大罗金仙,绝无生还的可能,最重要的是它无药可解。 虽然不会对鬼造成生命伤害,却也是会影响其心智。‘商士禹’是疯了吗?在自己住的地方放这种丧心病狂的玩意。 “很可能,但不确定。”祝鹗道。 “想办法再去一趟扶桑殿,那里面有点东西,”杜衡从祝鹗的手里把自己的头发扯了下来。靳柯,芫花,醒尸,全部都存于小小的扶桑殿内,还真是有意思。 很多事情,知道了却没必要说,因为说了也只是徒增尴尬,并没有丝毫的用处。杜衡没打算揭穿这件事,多多注意一下王子柬便可以了。 一大早的时候,商户就来了,也不知道商氏是什么规矩,他们来思凌苑都好几日了,竟没有派一个丫环来。虽然这样避免了隔墙有耳,可是天天让一个大男人来送饭是何道理,看的杜衡都吃不下去了。 记住手机版网址: 摔跤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像什么?”杜衡看着商户一动不动的站在一边,故意凑过去道。 “还请杜公子直言,”商户微微一笑,直接了当的说。 杜衡一挑眉,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吊儿郎当的道“给犯人送饭啊,不像吗!” “杜公子说笑了,商氏是少宗主的家,怎么会是犯人了。”商户往旁边移了移,似乎想脱离杜衡手臂的制约。 杜衡的脸皮向来厚,像是故意整他一样,非常幼稚的一把又将人移了回来,指了指门外的那些人。 “我这就把人撤了!”商户非常配合道。 杜衡微微皱起了眉毛,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不过很快杜衡便恢复了正常,一副‘真懂事’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自动走开了。 在他的身上,杜衡闻到了和王子柬身上一样的味道。 王子柬是鬼,芫花对他的作用只在心神,那商户又是什么呢?如影随形的跟在‘商士禹’的身边,却没有任何的影响。 吃食很快都整理好了,商户向他们行了一礼,屈身退了出去。同时非常守信用的将门外的人都带走了。 看来‘商士禹’是准备和他们来真的了,就算今天他不提,‘商士禹’也会把人全部撤走。想要把对方一举消灭,就要给他们活动的空间,他明白,商士禹更是懂得! 吃完饭,杜衡伸了个懒腰,用脚踢了踢商三官的凳子“出去走走!” 商三官的心思根本没在吃饭上,都半个时辰了,碗里的饭该是多少还是多少,一点也没变。听到杜衡的话,她解脱似的放下手中的筷子,迅速的站了起来。 杜衡刚准备走,却发现祝鹗也站了起来,当即不乐意道“没叫你,吃你的饭!” 祝鹗这几天太粘人了,除了睡觉不和自己一起,其他时间皆是待在自己的身边,寸步不离。 好不容易见祝鹗吃瘪了,大喜的嘴角一不小心扬了起来,却又不敢明目张胆的笑,只能憋着。他自以为隐藏的非常好,下一刻一阵威压在他的头顶凝聚了起来,将他狠狠的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杜衡向来懒得管他们之间的‘打闹’,直接将大喜求助的目光忽视了,带着商三官就走了出去。 “少宗主,”来往的弟子见到商三官均是恭敬的喊道,并未有丝毫的怠慢。不管外面怎么传她与‘商士禹’的关系,她都是商氏唯一的继承人,未来的商氏家主,谁都不会蠢到去得罪她。 走了一圈,杜衡很快就被商氏的奇巧设计给征服了,所有的殿宇皆是围绕着山体建造,走到高处,能看见下面所有的殿宇呈现一个环形,像是一个巨大的滑梯。 杜衡在一心一意的看风景,商三官却在心事重重的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结果,一个没注意,脚下踩空了,‘呀’的一声后,她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嘴唇和阶梯来了个亲密接触。这还不是最狠的,最狠的是她还没来的及扒住阶梯,就生生从上面滑到了下面。 “你没事吧!”杜衡听到动静,立马回头跑到商三官面前关心道。 “我......”商三官面带痛苦的抬起了头,真他娘的疼,最要命的是她胸前的那两坨子肉,疼的她都要晕厥过去了。 “噗,啊哈哈......”杜衡发誓他真的是来关心她的,只不过没有忍住。她的嘴唇实在是太‘诱人’了。 商三官“.....” 能不能有点怜悯之心,最起码笑的收敛点吧。 她的嘴唇因为和阶梯的亲密接触,直接肿了起来,就像嘴里含了个香肠。杜衡像是被人点了笑穴一样,捂着肚子指着她的嘴巴,眼泪都被笑出来了。 走过去的弟子看到商三官这个样子,都抿着嘴小心翼翼的笑着。 “差不多行了,”商三官无语的看着笑的前仰后合的杜衡,彻底无语了,至于吗? “我知道,我......哈哈哈......”杜衡看见商三官面带不爽,强忍着笑意准备去安慰她两句,刚一开口,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见他停不住了,商三官舔了舔自己那‘性感’的嘴唇,干脆一屁股坐在阶梯上等着他笑个够。 杜衡觉得自己再笑,肚子可能就废了,酝酿了半天才算是停了下来,坐到商三官的旁边“咳,好了,我不笑了!” “昨天子柬叔叔找我了,”商三官觉得自己有必要和杜衡说一下,不然等到子柬叔叔因为一时冲动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就晚了。 “我知道,”杜衡盯着商三官那一开一合的‘香肠嘴’,差点又一次没忍住,只能强行的转移自己的目光道。 “你知道?谁告诉你的?”商三官惊讶的看着杜衡。 “我自己看到的!”杜衡挑眉道,一副‘我厉害吧’的表情看着商三官。 “那就好,”商三官的心里一松,扯出一丝的笑容道。 “看,那是扶桑殿吧,”杜衡见商三官情绪低落,指着半山腰道。“真壮观,不管看多少次,都让人眼中一亮。” 商三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扶桑殿的方向,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你好久都没回商氏了,算着日子,再过一个月就到年底了,不如留在商氏过年吧,”杜衡没有任何预兆的说道。惊得商三官差点没坐稳,还好她反应够快,不然又要重复一下刚才的悲剧了。 没等她回答,杜衡就已经站了起来,自顾自的向山顶走去,商三官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一个月后 杜衡手里抱着暖炉,站在房檐下看着雪花缓缓的飘落。也不知道是商氏地域的问题,还是他身体的问题,这个冬天让他感到格外的冷。这些天他暖炉不离手,身上还披着厚厚披风,一点修士的样子都没有,整的一个病弱书生,还是会捉鬼的那种。 ‘啪,’杜衡正在出神,一个雪球冷不丁的砸在了他的后背上,回头看去,二丫正和大喜打雪仗。自从商三官知道了一切,就再也没有和二丫胡闹过。没了玩伴,他只能天天缠着大喜,也就大喜宠着他,不知厌烦的哄他玩。 书客居阅读网址: 密道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杜衡从来就不是吃亏的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难得放下手中的暖炉,从地下搓出一个大雪球喊道“二丫!” 二丫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笑着回过了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在叫自己,一个硕大的雪球直冲着他的脸砸了过去。 “啊~~~呜.....”巨大的雪球把他一下子掀翻在地。他愣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砸了,嘴一撇,哼哼唧唧的就哭了出来。 大喜杀人似得目光射向幸灾乐祸的杜衡,他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气炸了,今天早上就是杜衡一拳把二丫打哭了,自己费了半天的劲好不容易哄得喜笑颜开了,他又来! 看着大喜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了,杜衡心虚的咳了一嗓子道“你们...继续?” “你他娘的......真~~厉害!”杜衡已经做好跑的准备了,大喜的话语却突然一转,笑的十分温柔的看着他道。 杜衡一挑眉,无语的转过身,果然看到祝鹗静静的站在自己的身后,威胁性的盯着大喜。一个混了千年的厉鬼居然怕一个只活了几十年的人?杜衡都替他感到丢脸。 从他们相处的这几个月来看,除了自己,其他人见了祝鹗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生怕祝鹗一个不爽把他们给灭了,就因为战斗力惊人?那也用不着这样吧,杜衡表示不服。 “你好歹是祝氏的少宗主,都不用回家的吗?”杜衡早已经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无奈的道。也不知道他是中了什么邪,再过两日就要到除夕了,他一点都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反而跟着自己跟的更紧了。 “每年都在一个地方,今年就换个不一样的。”经过多日的磨练,祝鹗对于杜衡的挑刺早已经能够应对自如了,甚至有的时候还能回敬几句。 “三官呢?这两天都没怎么见到她。”杜衡将脸转向大喜问道。不仅如此,连‘商士禹’也似乎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自从上次的宴会后,杜衡再没有见过他。 对于杜衡的问题,大喜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怎么?连说话都不会了吗!”杜衡翻了个白眼,无奈道。只要祝鹗一来,他都是秒怂,连说话都不敢与自己说了,不是摇头就是点头。杜衡现在都不屑说他是自己的鬼使,太丢人了,不怕他,反倒怕一个外人,这说出去,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后山的一角,王子柬拉着什么东西正在不停的挪着,商三官就站在旁边,红色的血丝布满了她的眼眶,嘴唇发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她的面前是森森的白骨,形态各异,碎骨满地,一个一个的铺开,占了大片的空地。她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天一夜了,这些全部是他们在后山挖到了。 躺在这里的全部都是商氏的旧臣,深的商士禹的重任。虽然人不在了,但是他们身上的玉魂还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似乎在向商三官哭诉他们主人的遭遇。 “这是最后一个了,”王子柬将手中的尸骨规规矩矩的放在地上,看着商三官道。 “报仇吗?我们要怎么做?”商三官没有回应王子柬的目光,而是一字一字的道。从看到这些尸骨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了。大仇一日不报她一日不能安心,也无法向商氏的英灵们交代。 看着天边那一道道红色的晚霞,杜衡有些着急的在门厅处走来走去,商三官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最关键的是王子柬也不见了,他中了芫花,性格变的有些极端,别是带着商三官那个傻子去报仇了吧!他越想越着急,却又没有法子。 院子外面,商三官看着杜衡在院子里的身影,在脸上扯出一个笑容,“阿衡。” “去哪了?”杜衡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将她拉到院内,“王子柬呢?他没有和你一起?” “子柬叔叔没有和我一起,你放心吧,”商三官道。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居然也能面色不改的撒谎了。如果杜衡知道了自己的冒险,他一定不会同意,可是自己的仇是非报不可,与其让他担心,不如瞒着。 “他们呢?怎么不见二丫和大喜了,”杜衡明显不相信她的话,审视的目光看的她心里发虚,故意转移话题道。 “都去找你了......”见她没有向自己说实话的意思,杜衡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的失望,松开自己的手道。 杜衡的话音后,场面陷入了一度的尴尬。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在院里,相看无言,最后还是杜衡先开的口“你先回房吧,累了一天,该好好休息了。” 细心如发的杜衡怎么会没发现她眼角的红意和脚底的泥土呢?只是他不想问,也不愿意问。 商三官乖乖的点了点头,从杜衡的身边顺从的走开。 她为什么不相信他,既然自己说过会帮她,就一定会为他料理好一切,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满满的失望感从杜衡的心底窜了出来。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在多管闲事。 在得知商三官已经回来后,大喜和二丫也赶了回来,只有祝鹗还在外面。 他皱着眉头看着眼前黑黢黢的小洞口。这里不是假山吗?怎么还有一个洞。放在这么隐蔽的地方,难道是藏着什么? 就在刚才他到处寻找商三官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怪叫,便一直跟着声音到了这个地方。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进的时候,杜衡向他传来了消息,说商三官已经找到了,让他快些回去。 祝鹗从来不是会犹豫的人,而且他觉得这个洞内绝对有些什么,或许会对杜衡有用,想到这里,他的心一横,翻身进了洞内。 本来就是黑夜,又因为在洞内,祝鹗根本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又怕点灯会招来什么麻烦的东西,只能用手摸着石壁,一点一点的往前挪。 石壁的表面很平滑,应该是人工凿出来的,也没有碎石,整理的很干净。偶尔他还能摸到一片滑腻的青苔,看样子时间应该不短了。 随着他不断的前行,怪叫声也越来越大,分岔口也越来越多,甚至根本无法判断声音到底是从哪个通到传过来的。不过这对于祝鹗来说似乎毫无压力,每个分岔处他连停留都不用,直接走。不但如此,他还记住了自己走过的每一条通道。 记住手机版网址: 又遇瞳人语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这次有声音的指引,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若再来到这里,他要保证自己能在第一时间找到路走出去。 祝鹗离怪声越来越近,若猜得没错,再转一个弯,应该就是终点了。 顺着石壁,祝鹗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哗啦~’,黑暗中,一个细微的水声引起了他的注意。这里怎么会有水?还有活物? 既然东西已经来了,祝鹗也没什么好避讳了,一挥手,几簇鬼火凭空飘了起来,将昏暗的通道照了个明亮。 他说哪里来的水声,原来这一条通道两旁竟有两道水沟,祝鹗从身上扯下来一块玉佩扔进了水里,瞬间‘通’的一声,听声音应该非常的深,最起码有一个成年人那么高。 这两条突然出现的水沟成功引起了祝鹗的注意,他尽量走在中间,防止有东西突然窜出来偷袭。 有了光,他的速度开始加快了。不一会儿,他便到达了自己预判的那个拐角处,可是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堵厚实的石墙。怪声仍在继续,似乎就是从这堵墙的另一面传来的。若是放在平常,区区一堵墙用灵力便可将其打开,可是现在他并不清楚对面的情况,不能冒然行事! 按常识来讲,这墙应该会有机关,既然建了这么一个通道,没道理不设开关。可是他在门上找了半天也没有任何的发现。而且如果不想打草惊蛇,他是万不能从这堵墙进去的,动静太大。 打定了主意,他将眼神放在了两旁的水沟上,看来自己只能从这里进了。不过听刚才的声音,这里面很可能会有东西。 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从水里进去,来都来了,不看看里面有什么,怎么也说不过去。不过跳下去的那一刻他有点后悔了,这水太臭了,熏得他脑子一阵发昏。只能赶紧埋头顺着石壁苦游,尽量让自己早点‘脱离苦海’。 已经是后半夜了,蜡烛都见了底,祝鹗还是没有回来。之前给他传消息也只是回了一句‘有事,晚回’,之后就再也没了声响。尽管杜衡知道他的灵力雄厚,商氏并无多少人能威胁到他,但是还是担心,总是怕他会出什么事! 不知道从何时起,祝鹗已经在杜衡的心里生根发芽,占据一席之地了。这个变化悄然无息,甚至连杜衡自己都没有发现。 水沟果然是与里面相通的,祝鹗畅通无阻的游进了墙的另一面。顺着墙壁他慢慢的把头从水沟里伸了出去。谨慎的环视一周,在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时候,一伸手扒住了水沟旁的石头便准备上去。结果还没来的及使劲,一双手竟牢牢的扣住了他的脚,狠狠的往下一拽,水沟上瞬间只留下两个气泡。 祝鹗被重新拉进了水沟,狭小的空间内,那只手像是一根铁链,把他紧紧的锁住。他厌恶的皱了皱眉头,这种感觉很不好,受人控制,而且是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奇怪东西,这让他觉得不舒服,他决定玩真的了。 蓦地,黑光乍现,青阳剑出现在他的手里,耐着性子等到那只手爬到他的腰间时,青阳剑的戾气一闪,它立刻被吓得离开了祝鹗,但是祝鹗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左手一拽,不知道抓到了那个地方,竟硬生生的将那玩意又拉了回来,右手则拿着青阳剑狠狠地刺向它的肚子。 一阵刺耳的尖叫后,那个东西没了生息,祝鹗脚蹬着石壁,从水里直接冲了上来,稳稳的落在地上。 刚才抓住他脚的怪物居然是瞳人语!祝鹗没有来的一阵恶心,厌恶的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顺便把手也擦了擦,放到了一边。 抬起头祝鹗认真的查看了一圈,发现这里竟是个地下宫殿,不大,但麻雀虽小肝胆俱全,床铺什么的不在话下,看样子是用来居住用的。 从他进来后,那些怪声就突然消失了,难道是他们察觉到自己来了? 而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一缕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射到杜衡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他一夜没睡,等了祝鹗一宿却也没有等到人回来。 杜衡没有再犹豫,而是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匆匆的走了出去。商氏本就是虎狼之地,现在又是多事之秋,自己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万一真出了事情,后悔都来不及! 看到杜衡火急火燎的出去了,商三官好奇的道“这是怎么了?” “昨天祝鹗出去找你,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大喜看了她一眼道。 “什么!”商三官的心里一沉,她不是没有良心的人。幼时若不是祝鹗从旁帮忙,她恐怕早就命丧黄泉,成了孤魂野鬼了,如今又因为自己没了消息。 听到大喜的话,她也立刻冲了出去,祝鹗若是出了事情,她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祝鹗围着宫殿走了一圈,却什么也没发现。难道修个密室就是为了居住?不过看这里的腐蚀程度,应该不是商士禹修的,应该是商氏的祖先。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刚才的怪声到底是从哪里发出的呢? 祝鹗有些累的坐在了大殿中央的梨木床,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突然听见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水里爬了出来,还带着‘滴滴答答’的滴水声。他的手指一蜷,青阳剑立刻出现。 转过身,沿着水沟竟站着一排的瞳人语,肚子上的嘴像一口黑色的铁锅,还在不停的收缩着,看的祝鹗一阵恶心,一想到自己刚才碰到了这个玩意,他厌恶的又把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抹了两下。 瞳人语还在不断增多,竟占了殿中一小半的地方。随着第一只瞳人语扑了过来,其他的纷纷紧随其后。祝鹗不屑的盯着那些冲过来的瞳人语,微动手腕,运转灵力。瞬间,剑光四射,几只瞳人语连尖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变成一块块碎肉落在了地上。 这里的瞳人语明显比在许家村的要厉害一些,灵智也要略胜一筹。一只瞳人语在同伴的掩护下,找到了离祝鹗最近的地方,猛地扑向他,却被祝鹗无情的一剑劈成了两半。但是在它尸体还没分开的时候,又有一只瞳人语扑了过来,硬生生的从它的中间穿了过去直接扑向祝鹗。 书客居阅读网址: 醒尸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因为前一个瞳人语挡住了祝鹗的视线,他并没有看到下一个瞳人语。竟被逼的往后退了几丈远,恰好落到了他刚才坐的那个床上。脚刚碰到床面,竟一下子陷了进去,这个床的中间是空的! 他还没来的及抬起脚,对面的瞳人语已经再次扑了过来。只能将手中的青阳剑猛地甩了出去,暂时解除了自己的困境。然后用手猛拍床铺,他立刻从床上飞了下来,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瞳人语见好不容易制造的大好局面,竟就这样化为了乌有,愤怒的尖叫了起来,整个大殿都回荡着着刺耳的声音。 而在这种刺激下,刚才消失的怪声又开始出现了,仿佛是在相互应和,祝鹗的神情凝重了起来,不能再耗下去了,这动静太大了,把人引来就不好了。 他发狠的动了动自己的脖子,骨胳开始移动,瞳孔也慢慢的变成了无神的黑色。浓郁的鬼气以他的身体为中点瞬间爆出,只一会儿的功夫,竟溢满了整个大殿。 瞳人语似乎也感受到了祝鹗鬼气的涌动,腿一软竟全部齐齐跪了下来,肚子上的血盆大口也在一瞬间绞在了一起,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了。只有那阵怪声还在持续不断的吼叫。 外面的大喜和二丫正准备出门,突如其来的威压将他们猛的按到了地上,一时间竟然无法起来。 正所谓鬼祖现身,万鬼朝拜! “还不快滚!鬼族怎么出了你们这样恶心的东西,”祝鹗的声音变的雄浑了起来,比起这些瞳人语,那些发出怪声的东西更让他感兴趣,天下阴灵,莫属鬼界。是什么东西敢不听自己的号令! 地上的瞳人语早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如同待宰鸡鸭。听到他的话,全部如蒙大赦,争先恐后的接连跳入水沟内,再也没了声响。 “大喜,我撑不住了!”二丫的脸已经紧贴着地面了,涨红了脸颊道。他不似大喜有着上千年的修为,根本无法承受这般的威压。 大喜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挪动着自己的膝盖,用身体撑在二丫身体的上方,替他承受威压,为他争取喘息的机会。 扶桑殿内,商户正在与‘商士禹’禀报除夕宴会的准备事宜,却听到了一阵怪异的声音从地下发了出来,‘商士禹’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今天这么吵,阿靳还在睡觉......” “属下这就去看看。”商户低头恭敬道。这些东西他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如同今天这般发狂过,除非有什么东西刺激了他们。 他正要过去,身后的‘商士禹’突然叫了一声,接着就是重物落地声音,浓郁的血腥味在殿内弥漫开来。商户赶紧转头,却发现‘商士禹’正躺在地上,脸上冒着不正常的血红色,细小的毛孔内竟然有血丝丝的渗透了出来,形成了一片血雾洒在了地板上。 “主人,”商户顾不得下面的动静了,吼了一声冲向‘商士禹’道“怎么回事!” “在下面,去~看...看”,‘商士禹’的头上青筋爆现,费力的指着大殿的最里面道。 没了让自己恶心的东西,祝鹗缓步走到梨木床前,一挥手,它立刻被掀了起来,毫发无损的落在了一旁,毕竟他是来探查的,动静还是越小越好。 殊不知,只是他放出的威压已经是惊扰了天地! 在床的下面果然有一个入口,只不过被石板堵住了,祝鹗用手攥住它中间的把手,微微用力便打开了。怪声在这一瞬间变的清晰起来,祝鹗一扬眉,没想到区区一块石板隔音效果竟然如此好。 向下望去,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室,只凭着这一小块洞口竟看不到里面的全景。并且底下全部放着大大小小的笼子,塞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说是人却也不像,祝鹗从来没见过哪个人像畜生一样在地上爬的? 下面的‘人’似乎也发现了祝鹗的存在,仰着脸对着他吼了起来,有几个甚至爬到笼子的顶部,开始疯狂的扯着笼子,似乎想要挣脱它的制约,去撕咬祝鹗。 祝鹗没有犹豫,直接跳了下来,落到了其中一个笼子的顶部,近距离的观察这些‘人’的状况,瞳孔无神,青筋爆出,没有温度,血脉凝固,确实是醒尸的特征,但是看样子应该都是一些失败品,和真正的醒尸相差甚远。 对于祝鹗的到来,醒尸们显得很兴奋,露出渴望的神情,长大了嘴巴啃咬这铁笼,还不时流下白色的液体。而祝鹗也只是冷冷的扫过每一个笼子,不断向前走去。 他需要确认这里到底有多少醒尸,以及炼化的地方,按着他从假山到这里的距离,此时他的位置应该就在扶桑殿的附近。这里的醒尸绝对和‘商士禹’脱不了关系,找到关键,对杜衡也就更有利。 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猛地停下了脚步,这里除了他的脚步声,似乎还有别的,而且是往这里走的。看来自己需要躲一下,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己来到了这里。 商户急匆匆的经过鼎炉所在的地方,打开最里面的石门。主人既然说了有东西在这里,那便是真的有。主人已是半人之躯,却还能将他压制到那般地步,可见其强悍的程度。 进到石门的时候,醒尸还在处于疯狂的状态,商户警惕的审视了地下室所有的地方,然后面部狰狞的从嗓子里发出一阵怒吼。瞬间,偌大的地下室内鸦雀无声,醒尸们皆是呆呆的看着他,像是被控制了。 他一步步的走到地下室的最中间,盯着离自己最近的醒尸,喉咙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如同牙齿打颤。 躲在一个笼子后的祝鹗心里一紧,他们这是在交流?那自己岂不是要暴露了。也不知道是谁造出了醒尸这种东西,不鬼不人的,自己竟然无法控制。 而在与醒尸经过一番‘探讨’后,商户的眼神立刻变了,随即不动声色的就要往回走,一副他什么也没发现的样子。 祝鹗从来不犯傻,他自然不会相信商户什么都没有发现,如今之计只有先发制人。 记住手机版网址: 惊现鬼祖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心中有了打算,他狠狠的将自己面前的铁笼猛地对着商户掀翻,,转身向自己进来的那个洞口纵身飞去。 商户没想到他会作出如此快速的反应,伸手一掌将铁笼拍开,再追上去竟然发现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抬起头,只看见一个黑影从洞口钻了出去。 既然发现了这里的秘密,他就不会让他离开,商户立刻追了上去。可是刚到了洞口,一只手竟然伸了出来,将他粗鲁的又拍了下去。还没等他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个接着一个的瞳人语竟然从洞口跳了下来,眼看着就落到他的身上。 商户的反应极快,立刻从地上翻滚到一边,而在他刚才所躺的地方,几只瞳人语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立刻出现了惊心动魄的裂缝,一直延伸到他的脚边。 斜阳未落,杜衡的心却已经落了,一天一夜了,他还是没有找到祝鹗。虽然他在心里一直安慰自己,祝鹗灵力雄厚,修为了得是不会出事的,但是他的心里就是没办法静下来。 上次在天枢阁祝鹗为他挡天雷的情景仿佛就如昨日之事般历历在目。当初他甚至都不敢去探望生病的祝鹗。因为他是个人,而不是个无情无欲的尸体。他怕自己会对祝鹗产生不一样的情素,可是如今,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真的慌了,除了师傅,祝鹗是在这世上唯一让他时时惦记的人,也是他唯一一个愿意不论男女,只谈情爱的。 还好在来的时候,祝鹗牢牢记住了路径,不然此刻还真是出不去了。绕着通道里弯弯绕绕的路,很快,一道亮光在他的前方出现。 走出假山,他才发现已经是日落了,这么说自己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回去了,杜衡会不会担心?随即又心酸的一笑,他怎么会担心自己?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赶紧回去,他需要把这一切都告诉杜衡。 “咳,咳~主人。”商户跪在正在打坐的‘商士禹’面前道。他的身上全部是红黑参半的血迹,趴在地上的手也在不停的颤抖着。 “让他跑了?”‘商士禹’连眼皮都没有抬道。慢条斯理的,若不是他的嘴角仍有血迹残留,还以为他是在睡觉。 “是属下办事不力,求主人惩罚,”按照往常的经历来看,商户是少不了被惩罚的,于是他便自己请求,最起码能让主人的气消下去一点。 “不怪你,鬼祖岂是你可以抗衡的!”可是‘商士禹’这次并没有发火,只是理所当然的看着商户道。 “什么?”商户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盯着‘商士禹’,鬼祖不是早就陨落了吗?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 “威压太盛,除了鬼祖,本座想不到还有谁能有这般本领!”‘商士禹’眯起眼睛,思绪似乎已经飞到了远方。 “那他会不会是杜衡的人?”商户担心道。比起商三官,更让他忌讳的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杜衡,心机深沉,让人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从到了商氏,除了那次宴会的事情,杜衡就再也没了动静。许家村的事情他明明全部都知道了,主人也已经让看守思凌苑的人全撤了,就等着他们动手了,可是他们偏偏就是按兵不动。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商三官居然也能忍下来。 “鬼祖又如何?也就是在鬼界能威风威风,来到修真界那就不一定了,说不定会混个人人喊打的地步!”‘商士禹’似乎并不担心鬼祖的出现,风淡云轻的道。 “是,”商户听到他这般说,也不好再反驳,低头顺眉道。 杜衡开始有些崩溃了,他试着用灵力感应,却发现根本没有用,他与大喜是签订契约的,可是与祝鹗并没有。 但是他没有发现的是,在灵力从他身上释放出来的时候,脖子上的黑石发出了微弱的光芒,似乎正在回应着什么。 快到达思凌苑的祝鹗突然猛地停下了脚步,他感觉到了杜衡在叫他,但是不在思凌苑。没有停留,逆着刚才来的方向,他又跑了回去。 远远的就看见杜衡失魂落魄的走着,手里还拿着自己送的黑石。 “杜衡......”祝鹗的声音在杜衡的身后响了起来,杜衡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疑问的向四周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祝鹗见他一脸迷糊的样子,心里一软,瞬间移了过去,将他狠狠的搂在怀里。 周围全是熟悉的气息,杜衡的鼻子一酸,将头埋在了他的脖子上。这个王八羔子,敢让自己这么担心,是找死吗! “你在找我吗?”祝鹗不确定的问。杜衡的态度总是晦暗不明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他的心里是如何的分量。 “我他娘的找王八蛋!”杜衡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道。一把将将抱着自己的人推开,发狠似得一拳锤了上去。 “我错了。”杜衡的样子让祝鹗的心里一软,也不管自己被打的那一拳,不由分说的又抱上了杜衡,态度真诚的道。 “还知道错了,让你找人,你丫的把自己找没了,”虽然祝鹗认错了,但是杜衡越想越气,直接拽着他的脖子往地下一按,生气的道。 眼看着自己的头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祝鹗赶紧伸手抓住了杜衡身体的一处,却不小心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杜衡的脸刷的红了,神色慌张的松开了制住祝鹗的手,还不放心的又往后退了几步。祝鹗的脖子终于得到了解放,抬起头看着杜衡满脸通红的样子,留恋似得揉搓着双手。自己多久没有摸到那个宝贝了,有几千年了吧。 “祝鹗!”商三官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惊讶的道。 杜衡一听有人来了,慌忙把脸别了过去,不用看也知道他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倒不是他的脸皮薄,那个地方除了自己就他娘的没人碰过。而且被祝鹗碰了之后它竟然起反应了,太不争气了。 “你怎么来了,”祝鹗不爽的看着商三官道。她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照着自己刚才发展的情形来看,说不定还能和杜衡再进一步。 书客居阅读网址: 误会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我...我当然是来找你的啊!”商三官气差点没上手,找了他快一天了,连饭都没吃,换来了这么一句。“我不想和你说话,杜衡...哎~你脸怎么那么红!”她觉得自己若是再与祝鹗说话很可能就会英年早逝了,赶紧把头转向了杜衡,却发现对方满脸通红。 此时的商三官再不知道发生什么,以前的荤段子算是白听了。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嗯~~我还是先回去吧,没事就好......” 商三官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好。按理说,杜衡要喜欢也应该喜欢自己啊,怎么和个男的搞到了一起。 抱着自我怀疑的心态,商三官很快回到了思凌苑,远远的就看见门口有两个人在趴着。托杜衡的福,商三官现在对鬼祟看的极为清楚,就差比上千里眼了。 “大喜你个禽兽......”待走近了,商三官才看到大喜竟然‘力压’二丫,这还得了。杜衡和祝鹗好歹是俩成年人,这二丫还是个孩子,虽然是一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鬼,他居然就下手了。 大喜被刚才的那股威压搞得头脑发晕,好不容易威压消失,他可以喘一口气了,商三官的一嗓子把他吓了了一大跳,一个没撑住,生生的砸在了二丫的身上,看上去更像捉奸现场了。 商三官气的手都抖了,三两下走到他们的身边,一手就把大喜提了起来扔到一边,“二丫,你没事吧!” 二丫早已经没了意识,被商三官抱起来也只是头一歪没了声响,“大喜,要是二丫出了什么事,老娘剥了你。” 大喜很想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奈何气力不足,神魂不稳,实在有口难开。只能看着商三官着急忙慌的把二丫抱了进去,于是认命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导致杜衡和祝鹗回来的时候,看见大喜躺尸一般的身影。 “喂,要躺进去躺,别在这里,被商氏的人发现就不好了!”杜衡上去就是一脚,发现对方没动静,又是一脚道。 “有结界,怕什么!”大喜有气无力的道。此时杜衡才发现他的不对劲,赶紧将自己身上的阴煞之气过渡给他一些。 自从他的阴煞之气出现后,虽然引来的不少的鬼祟,但是也给于了一些方便,比如养鬼,以前都用自己的神魂,现在给些阴气便好,而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大喜这才缓缓的站了起来“刚才不知道哪里来的威压,实在是厉害!” “威压?我怎么没感觉到!”杜衡怀疑道。 “没感觉?那......这般威压,难道是鬼祖?”大喜没料到杜衡竟然没有感觉,他与杜衡是签了契约的,自己受到伤害他不应该不知道,也就是说刚才的那阵威压是来自鬼祟之身! “鬼祖?”杜衡皱眉。始于混沌的鬼,不受天地管制,更是传言早已陨灭,不存于世上。无缘无故的怎么又蹦了出来?难道是‘商士禹’那边的人。若真是那样,除夕之夜的计划就要变化一下了。 祝鹗没想到他只是为了吓唬一下那些瞳人语就弄出这么大的阵势,直接把自己的身份给暴露了,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 “先进去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杜衡感觉到身后躲躲闪闪的目光,小声道。 “三官呢?”从进来杜衡就没看见商三官,不禁问道。 “在照顾二丫,要把她叫过来吗?”大喜回道。 杜衡没有说话,现在商三官身边有个王子柬,这几天他不知道去哪里了,都没有出现过。本就是神魂受损的厉鬼,如今又受到芫花的影响,心智早已经乱了,他之前提醒过商三官,可是她根本就不听。最近他能感觉到商三官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 所以,他们接下来所说的事,是万万不能让商三官知道的。 大喜一看杜衡的表情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当即不再说话。 “为她报仇,还要防着她,真是.....”大喜本来就不愿意杜衡多管闲事,如今见商三官自己没上心,倒让他们全部包揽了。 “这不仅仅是商氏的事,而是天下事,醒尸,夺魂,许家村的事,他的背后绝对有人在操持,就算没有三官,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杜衡不赞同的看了一眼大喜道。 大喜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反正他没有杜衡这般的心怀天下,如今帮忙也只是为了杜衡而已,世人的死活他是从来不放在心上,也从来不在意。 从大喜跟着杜衡这么久来看,他似乎很不喜欢世人,甚至是厌恶。杜衡不懂,或许是他父亲的事,让他对这个世间充满了失望,亦或者是他还有什么别的经历是自己不知道的。 “事情就是这样!”祝鹗说的实在口渴,端起一杯茶道。这一天或许是他有生一来说过的最多的一次话。 “也许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事,他又多出了一个把柄在我们的手上。”杜衡听完后眯着眼睛道,眼中露出狐狸一般的精光。 “怎么做?”祝鹗扬眉道。 “还记得绿衣巷的那张符纸吗?”杜衡若有所思道。 祝鹗的眼神一亮,瞬间明白了。 “咳.....”大喜看着这俩人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突然觉得自己也应该去照顾二丫,没来由的在这里碍眼。 同时看向祝鹗的眼神也不像以前那么友好了,怎么看都有一种自家养了十几年的儿子被别人拐跑了的感觉。 商户听到弟子的回禀,挥了挥手就让他下去了,商三官那里还是没有动静,难道他在地下碰到的那个人不是他们的人?可是又会是谁呢?还是说在那个人就是鬼祖? 无论对方是谁还是有谁,他都不允许别人伤害他的主人,一根汗毛也不行。所以现在他需要更多的人来制造醒尸,只要他们有足够的实力,谁又能动的了他们。 十六年前的商氏 “你来这里做什么?”守门的弟子略微嫌弃的用手中的剑挡住了来者的去路。 商户低着头看着自己已经露出脚趾头的鞋子,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他知道自己这幅样子很遭人讨厌,山下的人都不愿与他亲近,更别说这些修士了。 记住手机版网址: 白衣少年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我来拜师,”商户细如蚊声道,眼睛丝毫不敢看向对方。 “商氏今年的弟子已经收满了,你明年再来吧!”守门的弟子面带不喜,挥了挥衣袖捂着鼻子道。 “就算收也不会收一个乞丐,你走吧。”相比第一个弟子的委婉,另一个守门的弟子直接不屑的道。 “你说谁是乞丐!”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冷冷的站在不远处道。腰间的白玉随着修长身姿的摇曳而摆动,是商氏的内门弟子,身份不低。 “霍桓师兄,”守门人看到来人,慌忙行礼道。 “弟子收满了?我怎么不知道,还是说要我去问问掌门师尊啊。”霍桓背着手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守门人道。他最讨厌的就是‘乞丐’二字,敢在自己面前提,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 “师兄,我们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掌门对这种事情一向厌恶之极,若他真的告诉掌门,自己能不能留在商氏就是一个问题了,其中一个守门人面带悔色的道。 霍桓本来也没打算告诉什么掌门师尊,只是为了吓吓他们,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没有停留,转身就走了,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待在底下的人。 却不知在商户的眼里,他是为了帮自己才开口的,是自己的恩人,那一抹白衣也成了他一生的执念,一世的追随。 他终是没有进入商氏,天资不够,根本没有人愿意留下他。但是他没有走远,而是在山下住了下来,因为他期望自己有一天能再见到那个白衣少年,报答他的恩情。 可是那个少年却再也没有出现,他也只能从过往的弟子那里打听到他的消息。 或许是老天可怜他的执着,一天,他听到有几个下山的弟子在讨论些什么。 “听说了吗?去年来的那个霍桓。”一个弟子道。 “怎么了?”另一个弟子好奇的道。 “有人说,他是宗主的私生子!”那个弟子小声的说。 “什么......”其他弟子皆是一阵喧哗,这个消息实在太过于意外。 “他不是靳长老从外面带回来的乞丐吗?”不知道谁问了一句。 “所以你想啊,他为什么不拜靳长老为师,偏偏被宗主收了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那个弟子一脸‘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的说道。 “哦......是这样啊。”其他人又是一阵摇头晃脑。 “那宗主为什么不认他啊?” “一个乞丐,宗主怎么认?”那人说完还嗤笑了一声。 “......” 那些人还在说,可是商户已经听不下去了,霍桓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诽谤他,就算他是商氏宗主的私生子,也不应该是他的错,为什么要怪到他的头上。 商户越想越气,越想越不安,他不能让自己的恩人处于这样的境地。 几日之后,他进了商氏,但只是一个后厨烧火的外门弟子,尽管这样,他也是很满足了。因为在食堂的时候,他能远远的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但是似乎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那张桌子永远都是他一个人坐,偶尔会有一个中年的男子和他一起,每当那个时候他都会异常的开心。 后来商户打听了才知道那个人就是靳长老,当初把霍桓带回来的人。他们还说,霍桓刚到商氏的时候骨瘦如柴,浑身全是冻疮。那样一个出尘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弄得满是伤痕,他突然恨自己没有早点遇到他,竟让他受到那般的苦楚。 能看到霍桓,对于商户来说就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他已经满足了,于是他就这样年复一年的待在商氏。有时无意中的遇见或者对视都能让他开心好一阵。 直到有一天,所有的一切全都被打破了。 霍桓在除邪祟的时候被抓走了,连着商士禹的女儿商三官也一同消失了。那一天,几百人站在山崖的对面,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救他的霍桓。 他永远记得霍桓和商三官同时落下山崖的那一刻,商士禹毫不犹豫纵身去救商三官时霍桓那绝望的表情,就像是被抛弃的婴儿一般无助。 那一刻,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他毫不犹豫的也跟着跳了下去。霍桓死了,他活下去的希望也就灭了。 原本的他就是一个没人关心的臭乞丐,没有人担心,没有人在意,就算哪天死在了路边也不会有人知道。与其那样,不如陪着霍桓一起死,最起码自己在阴间也能陪着他,护着他。 落下山崖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会死,可是并没有,一个人救了他,但是他的身体残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活着本来就是一个奇迹。 他痛不欲生,想要寻死。可是那个人却说他有办法帮助自己,条件就是为他提供足够的生魂。自己没有犹豫,答应了。 那个人为他重塑了身体,交给他制造醒尸的方法还帮他找回了霍桓的魂魄。 可是以前的白衣少年已经不见了,回来的是一个浑身充满恨意的无间厉鬼。但是他不后悔,只要是霍恒,不论他变成什么样,他都愿意跟随,无怨无悔。 如今的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商三官必须死,霍桓也永远都是‘商士禹’,谁都不能改变,也不能发现。 扶桑殿内 “阿靳,你会恨我吗?”‘商士禹’迷恋的抱着怀里的人,面容悲戚的道。“你会不会后悔当初把我带回商氏呢?会后悔吧。” “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理我,啊~~”突然,他猛地将怀里的人扶了起来,撕心裂肺的问道。“商士禹那个老东西,为什么不愿意承认我是他的儿子,为什么要丢了我又要杀了我唯一的亲人,为什么,为什么!” 可是靳柯也只是搭着眼皮,没有丝毫的反应。 这样的反应,把‘商士禹’仅剩的理智打破了,他狠狠的把自己身前的人按在床上亲吻起来。 思凌苑内,祝鹗认真的在擦着他的剑。这么多天了,他还没有来的及认认真真的擦过他的青阳剑。明天就是除夕了,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需要用到它的。 书客居阅读网址: 赌博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杜衡打着哈欠看着碗里的骰子,认命的从自己旁边的盘里拿起一块糕点放到二丫的手上。他也是服了,第一次赌博,赌的还不是钱,赌糕点,要不是自己太无聊,谁会干这种蠢事。 他在这边默默的嫌弃着,二丫却在认真的摇着骰子,似乎很喜欢这种‘游戏’,他的目标就是把杜衡和大喜手里的糕点全部都赢过来放到自己的盘子里。 相比于杜衡的不耐,大喜就显得委婉地多了,不动声色的‘输’着,以达到他快点结束这个无聊游戏的目的。 终于,他看到自己盘中的最后一个糕点被二丫欢欢喜喜的拿走了,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咦~你怎么没有了,”二丫看着大喜空空如也的盘子歪着头道。 “我再给你两个吧!”大喜兴奋的刚想点头,二丫来了这么一句。顿时,大喜的笑容凝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来极为的滑稽。 “噗~~”原本快要睡着的杜衡被这一幕给逗笑了,眼里的困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喜只好生无可恋的又继续和二丫玩着。 “我不玩了,你们继续。”杜衡突然撇到一直站在廊下的商三官。单薄的身子在冬季的夜里更显得极为的凄凉。 祝鹗擦剑的手停了下来“你们最近有谁见过王子柬了吗?” 大喜和二丫均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见过。杜衡没有回答,直接从床上下来,走了出去。 “三官,想什么呢?”杜衡故意把自己的声音提高道。 吓得商三官浑身一震,转头看到他时淡淡的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今年已经是第十三年了。” 乍一听,杜衡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但是细细想来,今年可不就是商三官离开商氏的第十三年。突然之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如果他死了,我在这个世上连个假的亲人都没有了,想来,我也真是.....”商三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到一半竟说不下去,捂着嘴看着天空。 “原本他就不是你的亲人,不是吗?再说,一个皮囊而已,你不用这么在意的。”杜衡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 “自欺欺人,对吧!”对于杜衡的话,商三官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道。 此时的杜衡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只能沉默不语。 就这样,两个人站在月光下相对无言,许久商三官才道“子柬叔叔在后山找到了一些尸体,全部都是当年跟着爹爹的那些人的”。 “从那之后我也没有再见过他,我问过他计划,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我等着,说是等着他的好消息。所以阿衡,我从来没有瞒过你什么,你也不用瞒着我。”她将脸转向月亮,轻轻的道。 杜衡哑然,震惊的将自己的目光投向商三官,原来她早就知道。 “三官,我不是......”杜衡准备解释些什么。 商三官直接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哽咽道“谢谢你,阿衡,能遇到你,我真的是三生有幸。” 杜衡的心里一暖,将商三官楼了过来,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肩上,有这么一个妹妹他又何尝不是三生有幸呢。 无条件的相信就算是亲人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呢,既然她这么相信自己,那自己又怎么能让她失望。最迟明日,他会将商氏的里里外外都清理的干净。 看着门外靠在一起的两个人,祝鹗手中的剑一抖,竟生生的把他的手割出了一道伤口,但是他似乎没有感觉一样。而那些流到剑上的鲜血居然全部都消失了,像是被那把剑吸收了。然后那把剑仿佛有了神智一般,在祝鹗的手中快速的跳动了两下。 祝鹗的异常被大喜一丝不漏的全都看在了眼里,这个气势他怎么觉得有点像那日的......鬼祖!随即他不相信的摇了摇头,祝鹗是祝氏的少宗主,怎么会是鬼祖。他越想脑子里越乱,一个不小心竟被祝鹗发现了他的目光,瞬间吓得赶紧低下了头,假装在吃糕点。 “好吃吗?”半天了,大喜也没有听到动静,以为祝鹗没有发现,刚要抬头,便听见自己的耳边幽幽的传来了这么一句,瞬间,他的脊背僵硬了起来。 “看着我,”祝鹗看到他的反应就知道他在怕什么,不容置疑的道。 祝鹗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吸引着大喜,他不由自主的就把自己的脸转了过去,近在咫尺的是一双无神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的波澜。突然,一股汹涌的鬼气翻滚了出来,直接进入了他的眼内。 二丫不知所措的看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弱弱的问道“你们在干嘛?” “没什么,你的大喜哥哥眼睛里进沙子了,我帮他吹吹。”祝鹗罕有的温柔道。说完还顺手摸摸了二丫的头,吓得他差点没从床上摔下来。 祝鹗看着还在发呆的大喜,慢条斯理的走了出去,大声道“杜衡,该睡觉了!” 下一刻,大喜仿佛被冻坏了一般,浑身猛地颤抖起来,惊恐的盯着门外的黑影。自己没有猜错,刚才的鬼气.....真的是鬼祖,可是他到底要做什么?亦或是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杜衡?但是这些问题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丝毫的回应。 除夕之夜如约而至,商三观轻轻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对着镜子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认贼作父这么多年,今日便是她复仇之日。 按照习俗,除夕之夜,宗主会带着商氏的子弟在贤倾殿守岁。这就是杜衡等待的时机,在商氏众人的面前揭露他的真面目,让其原形毕露,避无可避。 而杜衡和祝鹗算不得商氏的弟子,自然是可以去做他们该做的事情。不过‘商士禹’做了这么多年的宗主,这一点他不会想不到。祝鹗上次发现的那条密道自然是不能再走了,说不定人家已经在里面布满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往里面钻,思来想去,还是另辟蹊径来的最为实在。 思凌苑外,商户带着一群人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商三观再与宗主不和,毕竟是商氏少主,该做的礼数还是要做的。 书客居阅读网址: 计划开始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来的挺早的啊!”商三观刚出院子,就奚落道,态度极其轻蔑。商户的名声向来为人称赞,当即就有人站出来想说些什么,却被他阻止了。 “宗主说,今夜是一年中的大日子,让属下早点来接少宗主,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明年才能更红火。”商户别说生气了,连笑容都没有变。 这一句话全戳中了商三官心里的痛楚,她的脸色一变,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面色苍白道“走吧。” “等等,宗主说了,少宗主好不容易带着朋友一起回来了,理应一同出席。”商户却没有动,伸手拦住了商三官的去路道。 如果刚才商三官还能镇定自若,这里的她明显慌了心神,急忙道“他们是外人,除夕之夜为家宴,不合适。” “属下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少宗主体谅。”语气强硬,商户如同没有听到商三官的话,淡淡道。 “怎么,这是要逼着他们去?”商三官邪笑了一下,晦暗不明的道。看来自己不发威,别人就把自己当成了病猫了啊! “宗主......”商户还想说些什么。 “不去,你若是再不走,我便回去睡觉了!”没等他说完,商三官烦躁的道。眼看着下一刻就要离开。 商户知道他是无法将人请过去了,低头顺服道“请少宗主移步。” “可......”底下的人还想说些什么,被商户一个眼神怼了回去,不再吭声。 对于商三官的反应,商户早已经猜到,可是这么强硬,倒是让感到意外。不知道是他想的太复杂,还是商三官头脑太过于简单。 一路上,商户思绪纷飞,反观商三官则是满脸的轻松,倒是真的像是去参加除夕盛宴一般。 黑暗中,几双眼睛在静静的盯着思凌苑。迎着月色,他们如同荒野中的狼群在等待着自己久违的猎物。给表面上喜气洋洋的商氏添上了一丝的危险感。 虽是夜晚,但是贤倾殿的里里外外皆是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从回到商氏,这是商三官第二次来到贤倾殿。 这里既是她悲痛的开始,也将是她不幸的结束。 “少宗主到。”在她还没到达贤倾殿的时候,已经有人在殿内声音洪亮的喊了起来。原本在各行其事的众人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等待她的到来。 “少宗主!”商三官前脚刚跨进贤倾殿,众人便和声道。所留下的余音硬是在大殿里回荡了好一会儿。 “这是父亲的安排?”对于这样的待遇,她没有丝毫的高兴,只是面色平静的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商士禹’道。 “怎么?三官不喜欢?”‘商士禹’面带‘慈爱’的一笑,阴阳怪气的问。 商三官看着那张假惺惺的脸,心里一阵翻滚,忍住内心的波涛汹涌,扯出一丝虚假的笑容却没有回答。转身走到自己的座位旁,掀起衣摆,缓缓落座。 殿内的人面面相觑,均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有‘商士禹’无所谓的喝着手中的酒,仿佛刚才被拂了面子的人不是他。 蹲了半个时辰的眼睛军团终于看见有人从思凌苑走了出来。他们穿着夜行衣,在确定外面没有人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出来了,”暗处的人转过脸对着一旁的人道。 “跟上去,”那个人轻轻摆了一下子手道。听声音,竟是不久前刚带着商三官离开的商户。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待在这里许久。 其余人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而是纷纷亮出腰间的短刀,像是一群藏在暗处的影子一般跟了上去。他们今日的目标就是死死的盯住祝鹗和杜衡这两个人,必要的时候斩草除根。 “你说他们是不是蠢!”思凌苑内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略微嫌弃的道。 “嗯,他们哪里有你聪明。”另一个人拍马匹似得说道。只不过语气生硬,一听就是不常夸人的那种。 第一个人哭笑不得的看着另一个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脚尖一点,轻盈的飞上了屋檐,再一转眼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另一个人紧随其后。 贤倾殿内,商三官似乎心不在焉,连‘商士禹’叫了她都不知道,仍是端着酒杯小口的抿着。 其他人看不下去了,故意起身大声道“商氏自开宗立派以来便讲的是‘孝道’二字的,如今有的人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放在眼里了,这是要置商氏的家训于何地。” 早已神游天外的商三官被那人一吼,瞬间清醒了过来,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对自己义愤填膺的修士。他貌似什么也没做吧,怎么惹到他了? 殊不知,她越是这种表情,对方越是以为她不屑一顾,轻视他们。顿时激动的一拍桌子,愤怒道“这就是我们商氏的少主,可笑!” “嗯?”这下商三官可真是一头雾水了,她貌似什么也没做,怎么就被人如此记恨了。 蹲在扶桑殿一角的两个人暗暗观察前方的一举一动,看守的人大大减少了,看来大喜和二丫已经来过了,引走了大批的看守弟子。 没错,刚才蒙面的黑衣人就是大喜和二丫,现在待在扶桑殿外的两个人才是真正的杜衡和祝鹗。既然‘商士禹’已经料到他们除夕会行动,不如将计就计,让大喜和二丫假扮自己和祝鹗,给‘商士禹’守株待兔的假象。 仅剩的这几个商氏弟子根本就不是杜衡和祝鹗的对手。杜衡看向祝鹗,向他比划了一个手势。对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 “唔,”守门弟子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突然冲出来的祝鹗轻轻的扭断了脖子,瞬间没了生息。相比于他的快准狠,杜衡就显得委婉多了。 “嘿,兄弟.....”刚说完,没等对方开口,伸手就是一拳狠狠的砸在那人的脸上,立刻溅了他一手的鼻血。 祝鹗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真是够无聊的。直接动手不就好了,非要给别人一个‘惊喜’。对于他们的动作,隔了一段距离的其他守门弟子并没有察觉,丝毫不知道死神正向他们逼来。 记住手机版网址: 潜入扶桑殿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嗯?怎么少了一个人。”一个弟子疑惑的转过身,却看见墙角处有个人在站着,便询问道“你在干什么?” 那个人并没有回答他,谨慎起见,他拔出了手中的剑,缓步移了过去。轻轻拍了那人一下,还是没有动静。他小心翼翼的准备再拍一下,结果还没等他再动手,那人竟自己缓缓地倒了下去,随之出现的是一掌带着笑容的人脸。 “你......”刚说出一个字,他的脖子一歪,已经没了意识。 杜衡用手接住倒下的人,把他们全部拉到暗处,以防被别人发现。 这下,守门的弟子一个不剩了,杜衡活动了一下筋骨,和祝鹗一起进入了扶桑殿内。当然,他们自然不会忘了芫花这种东西,提前将沾湿的手帕系到了脸上。 扶桑殿很大,也很静,走在殿内都能听到他们自己的心跳声。 芫花的味道在空气中微微的飘动,一般人闻到会以为是熏香,可是在懂得之人看来,那就是夺命的恶鬼。 走过正殿,杜衡一转头便看见层层叠叠的帷幔,居然全部都是红色的?他不禁怀疑待在‘商士禹’身体内的鬼魂是不是个女的了,选个什么颜色不好,偏偏用红色。无端的给本来就冷清的大殿添了一丝诡异的神秘感。 帷幔在风的吹动下翩翩起舞,就像有人在里面故意舞动。祝鹗手腕一转,青阳剑立刻显形。下一刻,一阵风直对着帷幔冲去。瞬间‘血雨纷飞’,帷幔被削成了碎片。 在漫天的红色下,杜衡看到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靳柯。他微皱眉头,快速的移了过去。 他和祝鹗今天的目的就是来把人带走的,剩下的事,自会有人料理。 “怎么?我们的少宗主无话可说了吗!”一个商氏的修士冷笑道。其他人也都是一脸看笑话的表情。 商三官真的是‘无话可说’了,吃个饭而已,用得着如此剑拔弩张的吗?真是一刻也不能消停。 “看到一个区区的家仆都能对自己的少宗主如此说话了,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啊?”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 商三官听到后,惊讶的站了起来,满目欢喜的盯着殿门处,如果她没有猜错,是她来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赢文爻从远处慢步走来,衣袂翻飞,如同九天来的仙人降临人间。每次在自己被别人为难之时,师傅总能恰到好处的出现,为自己撑腰,以前是,现在也是。 “师傅......”商三官还没从惊讶中缓过神来,揉了揉眼睛,弱弱的喊了一声。前几日的时候,杜衡就说会有惊喜,原来他早就计算好了,果真是惊喜! ‘商士禹’的脸色铁青,赢文爻的到来让他摸不到头脑,若只是为了商三官撑腰,她大可不必亲自前来。而且她不是闭关修炼了吗?怎么会冒着耗损修为的危险来商氏。 “赢掌门要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本座好让人去接上一程啊!”不管他再如何惊讶,岐山派都是泱泱大派,能忍则忍。 “不用,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来。”赢文爻看着‘商士禹’幽幽道。 “什么意思?”‘商士禹’的脸沉了下去,除夕之夜不好好在自家宗派待着,全跑到商氏来,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商氏。 在‘商士禹’的身体里待的太久了,他自然而然的认为商氏是他的,关乎自己的颜面。甚至连自己原本的目的都忘了一干二净。明明是想毁了商氏,如今却事事以商氏为主。 “一个月前,天雷乍现,我与宫城主等细细商议了一番,觉得周掌门所担心的‘血满苍穹,天下将倾’的预言迫在眉睫,故而要来和商宗主商议一番,拯救天下苍生。”赢文爻将手背在身后,大义禀然的道,竟让人挑不出一点的错处。 ‘商士禹’眯了眯眼睛,突然扯出了一个笑容,用手作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既是如此,那便请上座吧。天下之事,匹夫有责,赢掌门果真是英雄豪杰。” 赢文爻挺胸走到商三官的座位旁,掀起裙摆就坐在了她的旁边,所表达意思不能再明显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要为商三官撑腰。刚才诋毁商三官的人也不再说话了。 谁都知道赢文爻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若真是当着她的面去说商三官,指不定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扶桑殿,祝鹗不情愿的背起靳柯。他向来不喜欢与别人触碰,要不是因为不想让杜衡受累,怎么样他也不会去碰靳柯的。 “走吧,”杜衡小声的道。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有人发现了他们放在暗处的守门弟子。听声音,人数应该不少。 保险起见,他们不宜与外面的人起冲突。本来就是暗处行动,准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若被发现了,大喜和二丫也会暴露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也没了效果。 大喜明明已经将人引开了,怎么突然间都回来了。杜衡有些着急的在殿内寻找躲藏的地方。 祝鹗背着靳柯绕过帷幔,来到最里面。如果没猜错,商户上次应该就是从扶桑殿直通的地下宫殿,那么这里肯定有一个密道是通往那里的。 杜衡看到祝鹗在找些什么,也跟了过去。突然,他脚下踩的一块木板突然动了一下。而外面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下一秒似乎就要破门而入。 他弯腰敲了敲地板,用剑插在地板的缝隙处猛地一挑,那块木板直接被掀开了。他惊喜的看了一眼祝鹗道“快下去。” 祝鹗没有犹豫,顺着密道口便下去了,杜衡紧随其后。 在木板合上的一瞬间,商氏的弟子推门而入,却没有发现一个人。但是殿内狼藉的样子告诉他们有人来过了。 “去告诉商大人,”一个执剑的弟子皱眉道。 “商大人去追那两个蒙面人了,还没有回来,要不要告诉宗主?”另一个弟子道。 “不用,商大人吩咐过,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用惊动宗主......”执剑的弟子摇了摇头回头道。 商户是宗主的亲信,他的话就是宗主的意思,他们没必要去给自己讨不痛快。 书客居阅读网址: 养尸地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刚下去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杜衡捏了一个火诀为祝鹗照亮。但是越往下周围越亮。等完全到了底下的时候,竟是一派灯火通明的景象。定眼望去,里面放着各种奇珍异宝。看样子是‘商士禹’的私人藏宝阁。 祝鹗显然也没想到竟是一个藏宝阁,扬着眉在周围转了两圈。 “挺聪明的啊,来个双重保证,就算有人误闯了这里也只是以为是一个平平常常的藏宝阁,断然不会想到里面还藏着些别的”,对于这样的奇巧心思,杜衡不禁感叹道。若不是祝鹗知道这里通往另一个地方,他恐怕也被忽悠住了。 “应该有机关或者暗道,找找吧。”祝鹗弯腰把靳柯放到一边,冷静的道。 以前商三官说商氏如何有钱,杜衡还不以为然,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藏宝阁,竟已汇聚天下一小半的异宝,随便哪一件放到外面都能引起轩然大波。 “嗯?祝鹗你过来,”杜衡看了半天,一副画引起了他的注意,上面画的是一个女子,娇艳美丽,就是长得怎么有点像一个人。 祝鹗听到杜衡的声音,快步走到他的身边,认真的看起了那幅画,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蓦地把目光转到了靠在架子上的靳柯,这上面的女子竟与他有八分像! 显然杜衡也发现了这个异象,询问的把脸扭向了祝鹗,希望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这......”祝鹗明显也不知道原因,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是不是凌夫人的画像?”杜衡猜测道。 “不是,我以前见过她的画像,和这个完全不同。”祝鹗摇了摇头道。小的时候他来过商氏,那时候凌夫人还在,根本不长这个样子。 画中人怎么会与靳柯长的这般像。这个假的商士禹既然杀了当年所有的商氏老人,为何偏偏留下了靳柯。费尽心力的把一个爆体而亡的人做成醒尸,日日留在扶桑殿。杜衡实在想不出来原因。 相比他的满脸茫然,祝鹗却是眼神清明。他能懂得‘商士禹’的心情,只要心爱之人还在,不论他成了如何模样,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如同他一般,就算受尽轮回之苦,也要保自己心爱之人世世平安。 杜衡挠了两下脑袋,实在想不出这幅画的意思,一转身就准备走,却被身旁的祝鹗一下子拽住了,“不用找了,就在这里。”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杜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祝鹗已经开始缓缓的转动最顶处的画轴,另一侧的墙上,竟轰然出现了一个暗道。 “你怎么知道的?”杜衡瞪大了双眼看着祝鹗,语气中全部是不解。 祝鹗没有回答,只是深情的看着杜衡。他也不知道暗道在哪里,但是从看到这副画像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这个藏宝室内最珍贵的东西便是这幅画了。人总会把自己最在意的东西联系在一起,自然而然他便想到了。 “不错啊,”杜衡赞赏的拍了拍祝鹗的肩膀,转身就往暗道走去,临了还不忘喊道“把靳柯带着。” 祝鹗刚刚积攒起来的感情被杜衡一瞬间打得稀碎,认命的苦笑着。不论哪一世,他的性子都是如此不着调,脑袋就像是缺了一根弦,总是感觉不到自己的情谊。 和外面的珠玉碧石不同,这个地下室昏暗无光。进到里面也只是几处鬼火在照亮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再往里走,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室,空间不大,却放满了大大小小的鼎炉,仔细看里面还冒着滚滚的气泡。杜衡好奇的把自己的手放在鼎炉上,却发现没有任何的温度,反而有一股刺骨的寒意。 祝鹗沿着墙角,发现了一排排躺着的人,若不是待在这样的环境里,他还以为他们是睡着了。面色红润,和常人无异。杜衡也看到了躺在墙角的人,绕过炉鼎走了过去,蹲下来认真的观察着。 他用手探了探其中一个人的鼻息,确定没了生息后,将他的眼睛扒开。难道是还没来的及处理的死人?但是看样子他应该已经死了好几天,就算待在温度较低的地下也该腐烂了,可是为何身体没有任何腐烂的痕迹,反而更加具有活人的特征了呢? “这里有白骨,”祝鹗见杜衡想的出神,便没有打扰,无意间掀开了一具尸体,却看见下面竟铺满了碎骨。 对于这种奇异的事,杜衡一向感兴趣,当即走了过去,认真的拨开地上的白骨。在跳跃的鬼火下,他突然看到了水珠似得反光。便左手捏了一个火诀,照在那堆骨头上。那白色的反光竟然是白霜,密密麻麻的。 虽然是冬季,可也不至于在这般深的地方有冰霜啊。杜衡受好奇心的驱使,轻轻的用手触碰了白霜一下。可是粘在手上的却是红色的液体!杜衡的瞳孔一下子收缩了起来。他们在炼尸!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靳柯粉身碎骨还能练成醒尸而且肉身不腐,这里是养尸地,有足够的阴气支撑! 而芫花的作用就是为了麻痹养尸地里的鬼祟,让他们的神魂受到损害,不能出来作祟! “赶紧找出路,这里不能久待!”杜衡神色慌张的对着祝鹗道。待的久了,这里的东西闻到了人的味道,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出来,到时候他们就等着被撕成了碎片吧! 祝鹗没有停留,直接走到了最里面的一堵墙,用手找寻着机关,若他没记错,商户当时就是从这里进去的。 而在刚才置放尸体的地方,竟然慢慢的渗出了血水,顺着那些白骨往外流着。杜衡也在帮忙找着机关,并未发现异常。 血水越渗越多,不止那一处,其他地方也开始渗出血水,到最后竟有汇聚之势。鼎炉内的气泡也开始变的越来越多,近于沸腾。 一只苍白的手颤抖的从鼎炉内伸了出来,摸索着攀上了炉壁,五指猛地收紧,接着另一只手也开始出现,缓慢但是有力。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杜衡感觉到了鼎炉内的动静,可是却不敢往回看,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道。 书客居阅读网址: 旱魃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有什么出来了。”祝鹗用余光扫过身后,淡淡的道。 鼎炉内的东西已经出来了大半,是一个有着两个头的怪物,浑身泛着白色的冰霜。他的脸是一个倒三角的形状,每次发出声音,他的尖下巴都会抖动一下。 ‘咕咕’的声音不停的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杜衡认命的缓缓的往后看去,露出一个生无可恋的笑容“双头旱魃......” 正巧不巧的,旱魃的四只眼睛也正在看向杜衡,六目相对之下,他古怪的转了一下脖子,竟直接从鼎炉内跳了出来,直直的往杜衡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 杜衡从小到大见到的古怪玩意向来不在少数,像这样长着两只头颅的旱魃还真是第一次见,关键是他那一身的白霜,实在是怵人。 身后的旱魃似乎盯上了杜衡,转着他如同蛇一样的眼珠打量着杜衡的一举一动,半响居然咧开嘴角,露出一个恐怖至极的微笑。 他似乎看出了杜衡的阴煞之体,垂涎之下竟然流出了口水。 杜衡本来就被吓得不轻了,看对方突然一会儿笑一会儿留口水的,不由自主的往祝鹗那边靠了靠。他可没有对付旱魃的经验,这玩意实在太少见了。 “咋~办?”杜衡觉得自己的嘴皮子都不利索了。本来想安安静静的把靳柯带走,怎么还出了这么一个恐怖东西! “你继续找机关,我来对付他。”祝鹗把靳柯放了下来,将青阳剑召唤了出来,神情认真的道。 由于不知道对方的实力,祝鹗并没有立刻冲上去,只是用青阳剑不断试探。却发现这只旱魃与平常的不同,反应迅速,身体没有丝毫僵硬。最关键的还是他的四只眼睛,无论从哪个方向攻击,他都能很好的躲过,根本无法伤害到他。 前几招,祝鹗为了试探他的深浅,都是硬碰硬,直来直往的,没有丝毫的技巧,后面几招则是攻击他的下盘。 旱魃的两只头为他提供了便利的视野,却也阻碍了他脚下的活动。头重脚轻使他腿部的动作反而不是那么的灵敏。 既然发现了对方的弱点,祝鹗自然不会手软,接下来的几招,全用在攻击旱魃的下盘,以至于他无力招架,步步后退。 杜衡在石壁上乱摸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凸起的圆点。这个石室实在太暗了。慌乱之下,他狠狠的用手拍向他个圆点,手心一阵钻心的痛,可是它却纹丝不动。 难不成是拧的?杜衡无语的将手转动,果然那圆点动了一下。面前的墙壁开始缓缓上升,连着四周的墙壁也开始震动了起来。 “祝鹗,走!”杜衡大喊着,顺便把靳柯拉到一边。 旱魃被祝鹗的打发激怒了,三角形的头颅一扭,竟吐出了一阵白霜,祝鹗立刻用剑挡住了。趁这个空隙,旱魃大手一挥,抓住了祝鹗的肩膀,往旁边一甩。瞬间,祝鹗被狠狠地砸在了墙上。 而剑上的白霜也在一瞬间也变成了血红色,顺着剑锋流了下来。杜衡向来护短,见祝鹗被欺负了,飞身就是一脚,对着旱魃的头颅踹了过去。旱魃刚处理了祝鹗,脑袋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刚转过身就看见一只‘佛山无影脚’踢过来了。 只听见‘咔’的一声,旱魃的一只头竟被踢歪了,发出了骨胳错位的声音。可是他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杜衡,伸出自己苍白的双手轻轻一掰,又是‘咔’的一声,那只头竟正正方方的回到了原位。 杜衡被他的这顿操作惊得张大了嘴巴,还能这样,不疼吗? 没有犹豫,下一刻,杜衡转身从下一个方向又再次攻了过去,不能让旱魃有反应的时间,不然到时候就更加难以对付了。但是已经晚了,旱魃非常从容的抓住了他的胳膊,毫无悬念的把他抓在了手中。 看到杜衡惊慌失措的在自己手中挣扎,旱魃露出了一个极为‘憨厚’的笑容,张开他那长满白霜的嘴巴对着杜衡的头就要咬下去。阴煞之体对于这些邪祟来说是绝佳的补品,没有邪祟能拒绝这种诱惑。 人的力气向来是不能与邪祟相提并论的,更别说是一只旱魃了。看灵活程度,没个几百年是成不了的。 眼看着旱魃的嘴巴就要凑了过来,杜衡机灵一动,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大把的符纸,全部贴在了旱魃的身体上。 还好他有随身带着符纸的习惯,不然还不知道会怎样?有了符纸的阻挡,旱魃没有对杜衡再有进一步的行动。手脚越来越缓慢,到最后竟停了下来。接着他的身体的白霜竟开始逐渐的融化,露出皱皱巴巴的皮肤。 可就算是如此,他的手依旧紧紧的抓住杜衡的胳膊,任凭杜衡怎么掰扯,均是纹丝不动。 ‘咕......’一把剑从旱魃的身体穿透了过来,是祝鹗,他用青阳剑穿透了旱魃的身体。见他还是没有放下杜衡,剑锋一转,下一刻就将他的胳膊砍断了。 时不我待,趁着旱魃不能动,祝鹗拉起杜衡就把他往石壁那边甩去,然后转身去拖靳柯。而就在这一瞬间,符纸已经烧尽,旱魃又开始活动了起来。 祝鹗没有停顿,立刻将靳柯也推到了石壁处,就在他也准备出去的时候,旱魃移动着他庞大的身躯已经走了过来,速度之快让人咂舌。 “先走!”祝鹗猛地将靳柯推了出去,狠狠地扭动哪个圆点,石墙在一瞬间放了下来砸在了地上。 杜衡没想到祝鹗会按下机关,疯了一样用手顶着落下的石墙,可是根本无济于事。他依旧在缓缓落下,最终发出‘咚’的撞击地面的声音。 最后留在杜衡眼中的是祝鹗那清瘦的背影。 他觉得自己的心在石壁落下的那一瞬间都化成了粉末。 杜衡仿佛傻了一般,跪在石壁旁,用额头抵着它。手指不认命的扒着地上的土,企图重新把石壁抬起来。可是下面的土就如同一个无底洞一般,怎么都挖不尽。他崩溃的坐在石壁的旁边抱头痛哭。 手指因为泥土的摩擦,已经全部染上鲜血。 书客居阅读网址: 许尧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墙的另一面是旱魃疯狂的吼叫声,到了杜衡的耳朵里就像是一道道催命的符咒,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祝鹗被撕扯的画面,四肢分离,血肉横流。 他再也受不了了,疯了似得站了起来,狠狠的捶打着石壁,口中嘶吼着“祝鹗,你出来,你混蛋,你他娘的就是个疯子......”。 杜衡不知道自己骂了多久,到最后虚脱的靠着墙又重新坐了下来,口中却还在喃喃的说些什么“你走了,我怎么办,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 旱魃的吼叫声慢慢的停了下来,杜衡的心跳仿佛也停了下来,抱着身体把头深深的埋在了臂弯里,无助的抖着肩膀。 身后传来石壁开启的声音,杜衡以为是旱魃来了,心死如灰的抬起了头。他从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来了正好,自己要手刃这个畜生,好为祝鹗报仇。就算不幸战死,也能陪着祝鹗一起下黄泉,左右都不亏。 打定了主意,他的手中汇聚了全身的灵力,视死如归的转过了身。可是看到的却是熟悉的面孔,瞬间他的鼻子一酸,汇聚的灵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祝鹗以为他看到自己会很开心,张开双臂等着对面的人自己跑到怀里,可是等来的却是拳头,不由分说的抡在了他的肚子上。他捂着肚子有些不知所以的看着眼泛泪光的杜衡,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哪个地方惹到他了。 杜衡再也忍不住了,按住祝鹗的脑袋,对着他的嘴唇狠狠的咬了下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失而复得的心情。刚才的他真的怕极了,怕祝鹗真的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怕他真的就这样离开自己的世界。 祝鹗没想到杜衡会突然这么豪放,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一股血腥的味道在自己嘴里蔓延开来。杜衡这个二货居然咬自己!他惊喜的反摁住杜衡的脑袋,伸出自己的舌头,狠狠的掠夺他口中的每一寸土地。 两个人的动作不像是吻,反而像是啃。如同两只凶猛的野兽在一决高下。 许久,杜衡有些喘不过来气了,两人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嘴角处拉出了一道透明的银丝,魅惑而又暧昧。 此时的杜衡才发现祝鹗的身上全是红色的血迹,有些心疼的抚摸着他的身体。 祝鹗知道杜衡误会了,却没有说破,而是眉头一皱,面色发白道“别动,疼。”那神情就如同真的受伤了一样,惹得杜衡又是一阵心疼。 身为鬼祖的祝鹗又岂会不敌一个区区的旱魃,灭了他不过是举手之事,他身上的血迹不过都是那些白霜所化。旱魃在鼎炉内待的太久了,身上沾满了人的鲜血,又因为阴气太重,久而久之,那些鲜血便成了白霜,离开旱魃的身体后,自然而然的又化为了鲜血。 失而复得的东西向来珍贵,杜衡在确定祝鹗没事了之后,便要自己背靳柯,不让祝鹗再受累,可是祝鹗哪里愿意让他背别人,当即就将人抢了过来,放到了自己的背上。 下一刻杜衡就明白了他是骗自己的,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拳头锤在了他的身上。不过杜衡到底不舍得,一点劲没使,装模作样而已。 “小心点,”祝鹗看着熟悉的环境,提醒道。这里就是他发现醒尸的地方,他虽是鬼祖,可是控制不了醒尸,到底还是要谨慎一些。 杜衡会意,微微的点了点头,继续往里面走着。 他一进去,果然看到整整齐齐的铁笼在两旁摆开。一个挨着一个,每个笼子内都有几十个醒尸,只不过都在沉睡着,似乎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 看到这些醒尸的时候,也许是紧张感作祟,杜衡心里升起一丝隐隐的不安,总觉得会出现什么意外。他尽量将自己的脚步放轻,警惕起来。 而祝鹗的眼睛一眯,抬头看向大殿的上方。看来是他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兜了一圈,在这里等着他们呢。怎么?是想凭着一群已经死了的人来对付他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阿衡,别走了......”祝鹗停住了脚步轻轻道。 杜衡还没明白祝鹗为何会如此说,头上突然出现衣袂飘动的声音,立刻一侧身,脚下滑出了一丈的距离。而在他刚才所在的地方,一个人稳稳的立在哪里,脚下已经出现了一个大坑。 “杜公子,好久不见啊!”商户将眼睛缓缓的抬起,露出一双黑色无神的瞳孔。 祝鹗转身将背后的‘靳柯’扔了出去,下一秒,他的背后流出了新鲜的血液。那个靳柯是假的!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泛着绿光的短刀。 杜衡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刀上有毒!自己怎么那么糊涂,竟连真假都分不清楚,平白的让祝鹗受到这样的伤害。 “怎么?这么怕我,连芫花都用上了!”祝鹗伸手轻摸了一下背上的伤口,满不在意的道。 “对待鬼......”商户的话刚说到一半,杜衡已经翻身攻了过去,敢伤害祝鹗,看来他是不想活了。 商户堪堪的躲过了他的攻击,还没等脚落地。下一秒,祝鹗竟然持着青阳剑也攻了过来。一连几招之后,他终于撑不住了,飞身向后退去。 紧接上来的是那个假的靳柯。身法灵活,和笼子里的那些醒尸完全不一样,看来是个狠角色。 杜衡见不得他顶着靳柯的脸,在他与祝鹗打斗的空隙,伸手抓向他的脸。瞬间,一张人皮面具被扯了下来。惊得杜衡一个没反应过来,竟被对方一掌打在胸口。 是许尧!他不是在许家村吗?怎么会突然来到了这里,还成了醒尸。那许娘子还有许子芥和许家村的人是不是也成了....... 杜衡越想越觉得可怕,‘商士禹’到底要干什么,连普通人也不放过,简直丧心病狂! “杜公子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见杜衡的脸色阴晴不定,商户的心里一阵畅快,故意道。 “不想知道。”以大喜的修为商户根本就动不了他,商户这样说无非就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杜衡很明白,冷冷的道。 书客居阅读网址: 封印破除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他与大喜签订的契约不是没有用的,大喜有没有事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时间到了呢?”商户的话锋一转,突然道。 杜衡还在思考他为何突然这样说,身边的祝鹗突然捂住了脑袋,猛地跪在了地上,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芫花,刚才的那把短刀! “祝鹗,你抬头,让我看看......”杜衡是真的慌了,颤抖着道。完全没了方才的镇定自若。 “啊~”回应他的只有一声怒吼和一双失神的眸子。 “很好奇吧,为什么他只是失了心神,而不是七窍流血。因为他是鬼祖啊!可惜了,无论是谁,中了芫花的毒都不能毫发无损。”商户阴毒的声音在杜衡的耳边想起。 可是杜衡根本就不在意,从他能解开瞳人语的那一次,杜衡就已经疑心他的身份,后来的那一场梦更让杜衡知道他绝对不是普通的修士。 但是不管他是什么,都是自己心头上的人,刚才自己已经失去一次了,绝对不能失去第二次了。 杜衡从祝鹗的身边起身,体内灵力运转,一把黑色的长剑出现。是祝鹗的青阳剑,神武一生一向只认一个主人,可是此时它却出现在杜衡的手中。杜衡隐隐的猜测自己也许和那个白帝有着什么关系,便想要一试,没想到是真的! 杜衡的身体一转,朝着商户刺去。虽然杜衡修的是御鬼之术,可体内的阴气极重。此刻他又将煞气调转了出来,功力大涨,逼的商户一时手忙脚乱。 知道自己不敌杜衡,商户退到许尧的身后,将他推了出去。眼看着自己的剑就要刺到许尧的胸口,杜衡的瞳孔一缩,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杀许尧,毕竟他们相识,许尧又是一个极为正直的人。 于是退身将剑抛在空中,双手在空中画阵,不多时,一张红色的圆形符咒浮现,往许尧所在的地方快速飞去。这个法阵曾经压制住无数的邪祟,对于醒尸也一定有用! 不出杜衡所料,符咒在悬到许尧的头顶时,他像是被突然定住了一般,面部狰狞,喉咙里爆出一阵震耳的嘶吼,却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看着符咒笼罩下来。 商户没想到杜衡居然有如此浓厚的阴气和厉害的符咒,当即皱眉,转移目标,冲着跪在地上的祝鹗斜身飞去。 却在离祝鹗还有段距离之时,被青阳剑挡住了去路。下一刻,杜衡迅速的移到了已经晕了过去的祝鹗身边,背起他就往殿内跑去。 祝鹗和他讲过,这里的上方有一个出口,从那里上去很快就能出去了。商户与青阳剑交了几招,发现这把剑极有灵性,就如同有人在操控一样,实在是难缠。 杜衡虽然架着祝鹗,速度却是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大殿的尽头。商户恶毒的盯着大殿尽头的两个人,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要让他们两个埋葬在此,不惜一切代价。 晃神的间隙,青阳剑又朝商户攻了过去,他没有躲,而是突然鬼气大涨,发出一阵震耳的‘咕咕’声,蹲在两旁笼子里的醒尸,几乎是在一瞬间同时睁开眼睛。 杜衡看着近在咫尺的出口,也顾不得身后的异动,一踮脚飞身上了笼子上,借力准备打开那块石板,却感觉自己的脚下一沉,一股力量将他狠狠的往下一拉,他立刻掉了下去。 在落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中圈套了,殿内所有的笼子根本就没有上锁,这些醒尸都是商户用来对付他们的。 快要接触到铁笼的时候,杜衡猛地翻过祝鹗的身体,用自己的背对着下面。以前都是祝鹗保护他,如今也该换换了。 四周的醒尸见有活人从天而将,兴奋的都从笼子里爬了出来,往一处方向聚拢。活人的血肉是他们最喜欢的食物,这么多天,商户为了让他们更加疯狂从未给过他们半点食物。如今看见美味的食物,眼睛都急红了,生怕落后一点就没有了。 杜衡的背狠狠的砸在了铁笼上。他只是闷哼了一声,两臂更加用力的抱紧了祝鹗,任由笼子上损坏的铁棍划过他的皮肤,刺进他的血肉。 他就那样抱着祝鹗摔进了醒尸堆里。 商户冷眼注视着杜衡被醒尸淹没,自己为他准备了这么多的醒尸,就不信杀不了他。想和主人斗,也要看看他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在商户的眼里,杜衡和祝鹗已经是将死之人,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嘴边的笑容不断的放大,闭目听着醒尸撕咬的声音,仿佛是在听着什么动人的曲子。 可是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他嘴角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这个声音?怎么可能! 一道红色的光从醒尸堆里爆了出来,有一些醒尸甚至直接从最里面被狠狠的砸了出去。杜衡僵硬的站了起来,眼中不再是往日的神采飞扬,而是杀戮。他体内的封印被冲破了,阴煞之气全部都涌了出来。 他的身上早已经被醒尸撕扯的血肉模糊,头发也散了下来,额头上的鲜血顺着他消瘦的脸颊流到脖子上,滚过突出的锁骨,浸湿了他的衣衫,可就算是这样,他依旧两手稳稳的抱着祝鹗。 “怎么会?”商户不可置信的往后跄了几步,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怎么回事,他的灵力怎么会再次暴增,刚刚不是已经...... 可是他已经来不及思考了,眼前的大好局势绝不能就这样没了,主人还在贤倾殿等着他。勉强压住内心的惊恐,他又开始发出‘咕咕’的声音,这些醒尸都是他炼制的,醒尸不生不死,不老不灭,不知疼痛,只要他控制的得当,拖也能拖死杜衡。 地下鲜血横飞,地上却是一片歌舞升平。 在一拨歌舞后,商三官从容的站了起来,端起一杯酒对着‘商士禹’道“这杯酒我敬您,虽然我不清楚你的身份,但是还是要谢谢你做了我这么多年的‘父亲’”,这些话几乎是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从嘴里蹦出来的。 听到这席话,底下的人有些无措的面面相觑,均是不懂商三官的意思。 记住手机版网址: 争论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甚至有人拍案而起“荒谬!” “是啊,怎么可能......”其他人也都应和道。 “我们都是宗主一手提拔上来的,你凭什么这么说。”一个长着小胡须的男子义愤填膺的道。仿佛商三官说的是他而不是商士禹一般。 “凭什么?”商三官惨然一笑“就凭我是商士禹的女儿,我自己的亲生爹爹,你们有谁比我更了解!” 此话一处,大殿内鸦雀无声。 “好一个亲生的爹爹,少宗主五岁离开商户,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解?你是如何说出这番话话的!”依旧是那个小胡子,他轻蔑的看了一眼商三官。 如果商三官没有看错,这个小胡子当年只不过是一个外门弟子,如今受那个冒牌货的提拔竟已升到执事的位置,看来今天是要她刚到底了。 “那你可曾听过以前的商士禹是如何对待自己的独女的,现在的商士禹又是如何对待她的女儿的。从捧在手心里到不管不问,你知道什么!”商三官红着眼睛看着殿内的所有人,压抑了这么久她终于将自己所有的情感都爆发了出来。 “你说我不了解他,那你告诉我谁了解他!”她的手指向坐在主位上的‘商士禹’道。撕心裂肺的声音在整个大殿内回荡。“还有靳长老,王长老,他们去哪里了,你告诉我他们去哪了!”她将自己手中的杯子狠狠的砸在地上,开出一朵碎瓷花。 “那是他们叛出门派,谁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小胡子没有再说话,反而是一个陌生的弟子道。 “啊哈哈哈.......”话音刚落,商三官疯了一样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这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叛出门派?真是可笑,他们是我父亲的左膀右臂,生死兄弟,他们会背叛?他们死了,就是上面的那个冒牌货,就是他杀了所有人,杀了当年知道真相的所有人......” 赢文爻有些担心的看着商三官,当杜衡告诉她这些事情时,她简直不敢相信。 不过,当年‘商士禹’那样对待商三官时,她便有过怀疑,可是他的一举一动和往日的并无异处,而且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别的事情,商氏也被治理的井井有条,长久之下她也就放下了怀疑。 三官是她从小带到大的,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商士禹不止是她的父亲,也是她对于幼时的回忆,更是她心底的那一片净土,如今净土被玷污,她怎能不伤心。 小胡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商士禹’抬手制止了,“三官,为父知道你恨我,恨我从小就把你送到岐山,可是当时是你自己要走的,我阻拦过,你不听而已。”‘商士禹’一副慈父的模样,满怀‘深情’的说着。 就像真的在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似乎被商三官的话伤透了心,语气中还带着微微的颤意。如果不是商三官早就知道了真相,一定会相信他的‘肺腑之言’,可惜已经晚了,她知道了一切。 “当初我为什么走,你自己不清楚吗?”商三官听到他的话,突然觉得自己累了。 “宗主对我们恩重如山,你以为随随便便的几句话就能蒙蔽我们吗?”小胡子义正言辞道。 “除夕之夜除旧迎新,是个好日子,这么争吵到底有些不妥......”赢文爻拉住还想与人争论的商三官朗声道。与其和这些人磨嘴皮子,不如让他们看看事情的真相。 赢文爻的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阵钟声,子时已到。 与此同时,商氏墙上贴的那些符纸纷纷浮动了起来,有些甚至直接脱离了墙壁直接飘在了空中。‘商士禹’心里一沉,怎么回事,他居然动不了! 而在地下,杜衡身上的红光大盛,原本血肉外翻的伤口竟然在慢慢愈合,到最后恢复如初,白皙的皮肤如同新出生的婴儿一般。 醒尸在商户的控制下一波又一波的向杜衡攻去。本就有煞气护体的杜衡再加上青阳剑这把神武,不费吹灰之力的砍向迎面扑来的醒尸。残肢碎肉一瞬间炸了开来,在空中形成一朵朵殷红的血花。 现场的战况极为惨烈,那些醒尸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疼痛,就算手臂被砍去也只是稍微一顿,然后更加凶狠的扑了过去。断腿的更是拖着身体在地上匍匐着抓向杜衡的小腿。 商户见那些醒尸根本无法近杜衡的身体,捡起许尧掉下的短刀,飞身加入到战局。今天他一定要拿下杜衡的人头! 杜衡左手抓着一只醒尸的头颅正准备拧去,身后突然传来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当即丢掉手里的醒尸,转身用青阳剑在挡在自己的胸前,刀剑相击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响了起来。 下一刻,杜衡将祝鹗甩到肩上,手腕一转,青阳剑立刻顺着那把短剑的侧面,滑向商户的手臂。商户灵敏的往后一缩,堪堪的躲过了杜衡的攻击。 因为商户的扰乱,让那些醒尸有了可趁之机。一个断了腿的醒尸狠狠的咬在了杜衡的小腿上,任凭他怎么甩都不肯松口。反而屈身上来,直接抱住了他的腿,一时半会儿,他竟无法动弹了。 腾出了手,杜衡把剑捅在了那个醒尸的身上,连砍了几下后,那个醒尸只剩下半个头了,却还是固执的咬在杜衡的腿上。 商户邪笑着一步步靠近杜衡,在他对付脚上的醒尸的空隙,迅速的扑了上去。等到杜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把短刀已经到了他的胸口,再往下一尺便要没入他的心脏。紧急之下,他用手握住了短刀,却还是被商户压倒在地。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商户面部狰狞的道。此时的他已经完完全全的卸下了伪装,属于醒尸的特征毫无忌讳的暴露了出来,黝黑的瞳孔印着杜衡憋红了的脸颊。 醒尸的力气向来不是吹的,若不是杜衡阴煞之气的支撑,此时的他恐怕早就死在短刀之下了。杜衡用尽全力在和商户僵持着。他的身后是祝鹗,若是这一刀下去,伤的不仅仅是他。 书客居阅读网址: 突出重围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啊~”杜衡全心全意的在对付商户,无奈醒尸已经爬了过来,有一只残忍的咬在了他的胳膊上,他的手劲一松,短刀的刀刃立刻刺破了胸前的皮肤,一声因为疼痛的低吼声从他的喉咙里喊了出来。 随着利器割开皮肤,商户再次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咬着牙又下狠狠的按下去,杜衡越痛苦他就越开心,要不是因为主人要他的人头,自己都想把他练成醒尸,慢慢的折磨。 杜衡真的坚持不住了,除了手臂,他的腿部也遭到醒尸的攻击。再过一会儿,恐怕不等短刀入体,他就被啃成骨头架子了。 “还有什么遗言吗?”商户得意的道。如今的杜衡已经没有活路了,他的任务也将完成了,之后的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主人的秘密了。 “这句话应该问你吧!”杜衡的身后伸出了一只手握住了刀柄冷厉道。随后,商户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身边的醒尸也都纷纷被掀开来。 早就昏睡过去的祝鹗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心疼的把杜衡抱在了怀里“对不起,那芫花有些棘手,疼不疼?”祝鹗扫过杜衡已经露出白骨的腿部,眼中的杀意大盛。 “怎么可能?你......”商户捂着胸口站了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祝鹗。芫花的毒无药可解,就算他是鬼祖,也不应该没有一点影响的。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没有事,区区芫花,吾乃上古鬼祖,你以为呢?”祝鹗将杜衡轻放到地上,转身看向商户,语气中带着愤怒。伤他可以,动杜衡不可以,这是他的底线,也是他的逆鳞! 商户被祝鹗身上的杀气所震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他知道自己不是上古鬼祖的对手,猛地往旁边醒尸里移去。 能挡一时是一时,鬼祖能控制世间阴灵,唯独控制不了这醒尸,因为是他创造了他们,他是他们独一无二的主人。 祝鹗看着狼狈逃窜的商户,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这个世界,能从他手中逃走的人还没有出现,就凭这些呆呆傻傻的傀儡? 醒尸受了商户的控制,全部疯狂的向祝鹗涌了过来。 “剑来!”祝鹗低声喝道,青阳剑一瞬间移了过来,立在祝鹗的面前,发出‘嗡嗡’的剑鸣声。接着剑锋一转,对着那些醒尸就砍了起来,竟硬生生的辟出了一条路。 商户好不容易到了出口处,正准备飞身出去,背后却突然被人抓住了,一转头,祝鹗俊朗的面容对着自己,然后邪魅一笑。 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狠狠的拉了下去,对着铁笼就砸了下去。杜衡刚才受的伤在这一刻全都回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不过商户明显比杜衡倒霉,原本这个笼子就已经被杜衡砸的稀巴烂了,几根铁栏张牙舞爪的支楞了起来,穿透了商户的身体。可是他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一手支撑着地,把身体努力的从铁栏处抬起来。 “看来不疼啊!”祝鹗悠然的走了过去,看着不断挣扎的商户,冷淡道。然后阴恻恻的笑了一下,一脚踢在了商户的肚子上。他好不容易将半边身子从铁栏处抬了出来,这一踢又将他送回了铁栏的最深处,血肉摩擦的声音传了出来。 杜衡知道祝鹗是在为自己报仇,可是现在情势严峻,靳柯也不知道被他们藏在什么地方了,便撑起身子虚弱道“祝鹗,我们先出去,别管他了!” 祝鹗听到杜衡的话,五指对着商户所在的铁笼,猛地一攥,被血肉沾染的铁栏如同毒蛇一般缠绕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个紧身的牢笼。 “好”完成了手头上的事,祝鹗柔声答道。转身移向杜衡,屈身将他抱了起来,再一移动已经到了出口处,推开石板,到达上面。 青阳剑见自家主人已经出去,连穿透了好几个醒尸的身体,跟上了祝鹗。醒尸也想从那个洞口追上祝鹗,可刚爬到,石板又重新被移了回来,重重的压在了出口处。 除夕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同时也是第二年的第一天,这才有了辞旧迎新的说法。却不知道,这时也是鬼祟最喜欢的一天。他们的阴气会大涨,实力达到鼎盛时期,可是也是最容易暴露的时候。 ‘商士禹’看着底下的商三官,阴冷的笑着。自己终究还是大意了,他设这些符咒原本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如今却成了催命符。不得不说,商三官真的找到了一个好帮手,御鬼师,邪祟天生的敌人,也是最懂得如何对付他们的修士! 符咒的力量在不停的发挥出来,‘商士禹’觉得他的脑袋都快炸了,但是仍是不动声色的咬牙坚持着。自己绝对不能暴露,阿靳还在等着自己。 商三官疑惑的看着依旧风轻云淡的‘商士禹’,阿衡不是说这符咒足以让他原形毕露吗?怎么还没有反应,难道是力量不够。 贤倾殿内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因为有赢文爻坐镇,没有人敢对商三官做些什么,只能僵持着,双方谁也不敢先越雷池一步。这就是杜衡把赢文爻请来的目的,既能保护商三官,又能震慑众人。而且所有世家大族之内,也只有赢文爻会无条件的相信他,帮助他。 突然,一阵爆炸的声音从地下传了上来。没有了隐藏行踪的顾虑,祝鹗一掌便将挡在自己面前的石墙震成了碎石。 贤倾殿内的人一阵恐慌,有些无措的将眼神纷纷投向了‘商士禹’,这个动静明显是从扶桑殿内传出来的,而那里又是他的居所。 ‘商士禹’面对众人的目光,没有说话,手掌却在底下紧紧的握住了。商三官知道杜衡去了扶桑殿,当即站了起来,着急的看向赢文爻,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说。 “商宗主不去看看吗?”赢文爻不知道杜衡的具体计划,但是看商三官的表情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当即问道。 “赢掌门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商士禹’极力克制身体的疼痛,咬牙道。 他身上的鬼气本来就暴增,如今又加上杜衡的符咒,根本无法控制,一不小心就会溢出来。 书客居阅读网址: 显形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他原本就不属于这个身体,就算是这些年融合的再好,也依旧是一只偷居别人身体的寄生虫。 “忍不住了吗?那就从他的身体里滚出来吧。”杜衡的声音从大殿的四周响了起来,让人根本无法琢磨他的位置。 ‘商士禹’惊恐的看向殿门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反倒是他的头顶传来了石头碎裂的声音,刚一抬头,一个大洞轰然出现,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红色的符咒,狠狠的压在‘商士禹’的头顶。 “啊~~~”他凄惨的大喊了起来,一个和商士禹完全不同的人脸从他的面容上浮了出来。除了那个小胡子,所有商氏的弟子纷纷都瞪大了双眼,看着主位上的‘双面人’。 “这就是你们的宗主!”赢文爻爆喝了一声,纵身飞向‘商士禹’。 ‘当’的一声,小胡子却是用剑迎上了赢文爻的剑,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胡宇,你发什么疯,他不是你们的宗主,你看不出来吗!”赢文爻没有想到都这种时候了,依旧会有人执迷不悟去帮助那个冒牌货,不禁气愤道。 “宗主快走,”胡宇没有回应赢文爻的话,而是转头对‘商士禹’道。 ‘商士禹’知道这是他离开的最后机会,若是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再走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心中一狠,丢弃商士禹的身体便向外飞去。 “三官,拦住他!”赢文爻被胡宇缠住了,没有办法脱身,只能对着一直站在那里的商三官喊道。 从‘商士禹’露出虚影的那一刻起,商三官就像傻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到最后竟然任凭那只虚影跑了出去。杜衡本就受了重伤,一个不稳,狠狠的从大殿的屋顶上摔了下来,却被急忙赶来的大喜接了个正着。 原本大喜是把商户给引开了,没想到他们中途换了人,到了最后他与那人交手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再赶回来便已是此时了。 “霍桓......”商三官像听不到赢文爻的话一般,低语道。那张脸她记得,很久以前他也抱过自己,喊过自己师妹,带自己玩耍过。 商三官依稀记着,爹爹有一个大弟子,名叫霍桓。爹爹对他很严格,每次自己看见他,他都在练剑,爹爹却总是嫌弃他练的不好,厉声斥责,和平常对待自己的态度完全不同。 有一次,她路过一条走廊,却看见一个黑影静静的蹲在那里。服侍她的女弟子均是不敢过去,可是她不怕,便自己提着灯笼迈着小短腿走了过去,却看见是霍桓,他把头埋在臂弯里,正在啜泣。 “谁!”感觉到有光靠过来,霍桓猛地抬起了头,如同惊弓之鸟。在发现是她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冷冷的道“少宗主怎么在这。” “你不是也在这里嘛?”她第一次觉得这个霍桓有了人气,居然会和自己说话了。以前他见了自己行了一礼便走了,好像她是财狼虎豹一般。整个商氏的人都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着,就只有他对自己爱理不理的。 “你哭了啊?是因为怕黑吗?”那是的商三官还小,以为人待在黑暗里哭就是怕黑,全然不知成人的心酸。 霍桓没有理她,而是一把推开了她手中的灯笼,抹去眼角的泪水。 “你是不是不想让人看到你哭啊,我也不想,所以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孩子天真的眼神认真的盯着霍桓道,稚嫩的语气却是满满的善意。 “滚开......”霍桓烦躁的推开身边的小女孩低吼道。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她被推到在地上,灯笼也从她的手上滚到了地上,虽然委屈却强忍着眼中的泪水问道。 “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喜欢你,”霍桓似乎受不了她的一句又一句的问题,咬牙道。然后突然拽住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就因为你是他的女儿?可我也是他的......” “少宗主!”没等他说完,女弟子们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大声喊道。 “你做什么?放开少宗主......”女人闹出的动静总是超出平常的,在一声声的尖叫声中,这件事情很快闹到了爹爹那里。 夜晚的烛火照在霍桓的脸上,忽明忽暗的让他看起来有那么一丝的悲凉,他跪在扶桑殿内,一声不响的低着头。 “怎么回事?”商士禹威严的嗓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响了起来。 立刻就有女弟子站了出来朝商士禹行了一礼,将事情娓娓道来。商三官听了之后摇了摇头,不禁大开眼界,女人咬舌头的本领可真是厉害,不仅将事情还原了,还添油加醋了一番。 商士禹听后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的扣着桌子,刚要开口却被商三官抢了先“不是的,霍桓哥哥只是要举高高,就像爹爹平常和三官那样玩......”小孩子天真的声音总是能让人不由自主的心软,商士禹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霍桓没有想到商三官会帮自己说话,猛地抬头看着眼神清澈的她。 最后,商士禹没有惩罚霍桓,只是让他回去了。从那之后,霍桓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商三官冷冰冰的了,有时候还会带着她玩,下山了也会为她偷偷带着吃食回来。 直到有一天,她被一只千年的蛇妖抓走了。霍桓第一个发现的,他没有犹豫,竟然独自一个人去找她。结果也被蛇妖抓住了,明明是自己连累了他,可他却温柔的摸着自己的头说没关系,因为他是哥哥,他要保护妹妹。从那一刻起,商三官才真的把他当成自己的哥哥,一个能依靠的哥哥。 千年蛇妖需要商氏的血灵芝来为她度过雷劫,所以才抓住她,想要用她来威胁商士禹。 很快,商士禹带着血灵芝来了,设计在千年蛇妖渡劫的时候重伤了他,可就在蛇妖快要死了的时候,竟然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她同霍桓一起抛进了悬崖。 在那一刻她看到了爹爹眼中的痛苦和难以抉择,一边是他的女儿,一边是他的弟子。最终他还是将手伸向了自己。她获救了,可是霍桓却永远掉进了崖底。 书客居阅读网址: 故人相遇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她以为他死了,爹爹也因为他而自责,终年不能入眠。 可是如今算什么,自己一直愧疚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仇人?就算他恨也应该找自己不是吗,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的师傅。若真是因为那件事,她宁愿十三年前死的那个人是她。 “三官,”胡宇终不是赢文爻的对手,很快就被她剑锋所指。转过头担心的看着商三官,从刚才开始她就不对劲了,难道她认识那个虚影? 霍桓好不容易从殿内跑了出来,一抬头,一个身影立在他的不远处!是宫梦寻,他也来了。原来赢文爻所说的‘还有人’就是他,一个杜衡居然请的动这些人,怪不得自己会输,他舔了舔干裂嘴唇冷笑。 “没想到宫城主也来了,”霍桓依旧用着商士禹的语气道,仿佛他还是商氏的主人,而宫梦寻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原本我是不信的,可没想到是真的。”宫梦寻不再背对着他,把身体转了过来,皱着眉头道,脸上带着一丝的不忍。 赢文爻在接到杜衡的消息时,认为事情重大,她不一定能控制住形势,思来想去还是通知了宫梦寻。 但是真相还不确定,宫梦寻向来是整个修真界的领袖,一旦判断失误,影响可谓是巨大。于是赢文爻便让他候在殿外,只等‘商士禹’露出马脚再出手。若是不成功,宫梦寻没有出现,自然不会有人在说些什么。 “既是如此......”霍桓的话只说了四个字便已经朝宫梦寻移了过去。他现在只有打败了宫梦寻才能离开,与其废话,不如动手。 宫梦寻既然能坐上一城之主的位置,实力自然强悍。叹了一口气便伸手迎了上去。双方灵力相撞,似乎把空气都撕裂了,留下一道道气流爆破声,如同水中荡起的涟漪。 一些低阶修士直接被掀翻在地,纷纷用灵力护住自己的身体。 霍桓加上成为厉鬼的时间也不过几十年,不知道修了什么样的路子,竟依旧能与宫梦寻相匹敌。 但宫梦寻毕竟是修真界的第一人,霍桓虽然硬生生的接下了这灵力汹涌的一掌,还是被打的向后滑去。身体也因为这一掌,变的忽隐忽现。 而他的身后则是一直没有现身的祝鹗,此时正持着剑。他用余光扫到了身后之人,一咬牙收住腿脚,停在了原地。 待在大殿的商三官听到外面的打斗声,终于回过了神,跑向了殿外。 “霍桓?霍哥哥~~”女孩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大殿内传了出来,霍桓的身体明显一震,多久没有人喊过自己的名字了,还有那一声哥哥,听起来就像是上一辈子的事。 “去看看”杜衡让大喜把自己放下来,扶着他走了出去。若是被祝鹗看到有人抱了他,不知道又会生出哪些幺蛾子。 “为什么,若是因为那次的事情,你要恨也是恨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待爹爹......”商三官哭喊着对着面前的虚影大喊。“你掉下悬崖之后,爹爹有多自责你知道吗,他日日睡不着,觉得亏欠于你。” “亏欠?”霍桓听到商三官的话,明显一愣,随即嘲讽道“人都死了,亏欠有用?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么天真......” “霍桓,十三年前商士禹的大弟子?”赢文爻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疑问道。 杜衡担心的看了一眼商三官,怪不得在视魄之时,那个人喊商士禹师傅。 “欺师灭祖的事情你居然也干的出来。”宫梦寻与‘商士禹’之前多有交集,本来还有些不忍,如今听到他居然是商士禹的大弟子,眼中满是愤怒。 “欺师灭祖?哈哈哈......他也配当我的师傅?你们知不知道他干了什么,抛妻弃子,灭人满门,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还义正言辞的来指责我!”霍桓疯狂的大笑了起来,似乎是听到了这个世间最好笑的笑话。流着眼泪指着在场的所有人嘶吼着。 “你胡说,不许你污蔑我的爹爹。”商三官激动的想要冲上去,却被身后的杜衡给拉住了。 “污蔑?那知不知道我也是你爹爹的儿子啊?你的亲哥哥......他丢弃我没关系,可为什么到最后还要杀了我的养父养母,灭我全族。”霍桓知道自己今天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里,含着眼泪说出了这么多年埋在心底的秘密。 “你在说谎,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人,”商三官听不得别人说她爹爹的半点的不好,当即反驳道。 赢文爻也觉得霍桓是信口胡诌。商士禹为人正直,又对弟子极好,当上商氏宗主后更是有许多人慕名前来,拜在商氏门下。商氏能有如今的地位,商士禹的功劳可谓占了大半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好好看看你身上的玉吧!你以为那是普通的商氏白玉,我告诉你,那是千乘玉,能修骨措体,提升修仙的速度,是天下奇宝。你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吗?我告诉你,那是抢来的......他杀了霍氏一族,连刚出生的婴儿也不愿意放过......”霍桓如今已是破罐破摔,就算是死,他也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商士禹是个伪君子。 “你这么说可有证据。”杜衡觉得他说的未必就是假的,但是做事总需要证据。 “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在商士禹的身体里待那么久,是因为和他的一举一动相似,不.......是因为血脉相连。”霍桓看着商三官的眼睛一字一字的道。自己也曾将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般对待,可是最后呢,她和自己抢夺活下去的权利。他恨,商士禹的心里为什么永远只有她,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所以你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移魂换体,让自己父亲的魂魄换到一只狗的身上。看着他与自己最心爱的女儿日日相对,终不能言,对吗?”杜衡语气平静的道。别人不知道,可是在视魄里他看的一清二楚。 就算商士禹真的抛妻弃子,灭他全族,这样的手段也着实狠毒了些。 杜衡的话无疑是一石激起起千层浪,所有人都像是看到了怪物一般不可思议的盯着霍桓,这些事情是一个儿子能做出来的! 记住手机版网址: 神魂之火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狗?小四......”商三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身形不稳下瘫坐在地,眼神无措的抓住赢文爻伸过来的手。 “三官~~”赢文爻心疼的看着商三官,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一切太突然了,若霍桓说的是真的,那她真的不知道孰是孰非了。 “还记得镇魂柱吗?许家村的几百口人就因为你的一己私欲,命丧瞳人语,他们有错吗?”杜衡又道。“又或者是地下宫殿的那些无辜之人,所以,你在干什么你自己知道吗?” 霍桓听到他的质问,疯狂的笑容逐渐从脸上消失了,茫然的看着四周,像是在找寻什么,许久他停住了,目光定格在一处。 一直不见踪影的靳柯从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他的背后还趴着一个虚影,是王子柬! 靳柯已经完全变成了醒尸的模样,瞳孔无神,脸色惨白。僵硬的挪着步子,像一个牵线木偶般,每走一步就要停一会儿。 “霍氏上下不是宗主所杀,那玉是一个道士赠与他的......”王子柬直直的盯着霍桓道。“之后他才知道霍家全家被杀,却已经晚了。” “霍桓确实是宗主的亲生儿子,可那是个意外,谁都不知道那个女人会怀孕。从那一夜之后,那个女人便消失了,等到宗主知道,便是霍家灭门之后。宗主不忍让自己的亲生骨肉流浪在外,便命靳柯把霍桓带了回来。” 王子柬的话就像是一把剑,把霍桓刺得体无完肤,“不可能,你在......骗我,他明明就是~~~”霍桓再也说不下去,就像是有一团棉花堵在了他的嗓子里,将他浑身憋得发疼。 “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王子柬在靳柯的背上一步一步的靠近霍桓,认真的道。 “那日在悬崖上他...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此时的霍桓全然没了往日的戾气,只剩下无助,他跪在地上,仰头看着王子柬,就像一个在虚心请教问题的孩子。 “他没有不救你,他是让我救你,可是我没有。因为你是他的耻辱,因为你不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没有认你吗?是我,是我从旁阻拦,我绝不能让别人知道霍氏的孩子和他有关系,不然他的一世英名就毁了,商氏也就毁了......”王子柬如同疯了一般步步紧逼,说的话一句比一句狠。 看着他那个样子,一股不详的预感从杜衡的心底冒了出来。 果然,王子柬突然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正在处于震惊中的霍桓,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上爆出了绿色的火焰。 “王子柬他疯了,他在燃烧神魂!”杜衡猛地回神,喊道。 火焰越演越烈,可是火里的三个人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竟没有丝毫的恐惧。 “三官,你要好好的,商氏我还给你了......”王子柬的看着商三官,在火中大声的喊道。 “子柬叔叔,靳叔叔,不要啊~~~~”商三官想扑过去,却被赢文爻拉住了,只能无力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神魂之火根本就无法扑灭,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火焰一点点的吞噬。 霍桓抱住自己面前的人儿,轻轻的道“对不起,但是遇到你,我此生不悔。”若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靳柯也不会死。自己也不会做出那么多错误的事,可是这几年若不是他在自己身边,恐怕商氏早就被自己给毁了,因为有他在,才让他对商氏保留了那么一丝的理性。 “我~亦...无悔......”一声轻喃从靳柯嘴里传了出来。霍桓惊喜的看着他,他的眼里不再是无神的黑色,而是属于人的眼睛,那么亮,那么温柔,就如同自己第一次看见他那般。 在这一刻,周围的烈火仿佛都不存在了,霍桓身上的疼痛也似乎不在了。现在的他才明白,原来的自己是有多么的蠢,自以为是的喜欢,把他伤害的体无完肤,不过现在也很好,最起码他原谅了自己。 靳柯看着霍桓心满意足的面孔,仰头吻在他的下巴上。商户把他练成醒尸,让他日日陪在霍桓的身边。刚开始的时候,他觉得无比恶心,但是根本无法反抗,只能忍受着他对自己的折磨,一日又一日。 可是后来他慢慢的习惯了,因为他会为自己亲手缝上掉落的肢体,会为他擦洗身体,会告诉他商氏如今的发展状况,甚至做爱的时候会问他疼不疼。他的爱虽然残暴但却那么的卑微,让他忍不住去可怜他。 犹如当年的白衣少年站在雪地里问自己喜不喜欢他,当时得他只觉得匪夷所思,不可理喻,甚至还因此故意疏远了他。现在想想,若是当时的自己多一点耐心他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火光渐渐得弱了下来,他们的身影也在随之消失,一切的尘埃落定又似乎是一切得开始。杜衡只觉得悲凉,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霍桓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他毁了这么多的人,可也毁了他自己。有时候杜衡真的觉得真相还不如不知道的好,最起码能自欺欺人得过日子。 火光最终随风消散,赢文爻这才松开了商三官,看着她慢慢得爬了过去,跪在灰烬面前,失声痛哭。所有人中,她的心应该是最痛得吧,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她自己了。 “你先走吧,别在这里,等他们反应过来发现你就不好了。”杜衡对着身旁的大喜道。随着四周寒气的退散,他知道大喜已经走了,便踉跄的走到赢文爻的身边道“师姐,接下来就有劳你和宫城主了。” “我知道,你还是先看看腿上的伤吧.....”赢文爻背手点头,随即发现了杜衡腿上的伤,露出一丝责怪的神情道。 “我带他去治伤。”杜衡想解释什么,身后却有人已经扶住了他,对着赢文爻道。 赢文爻欣慰的点了点头,还好小衡有个靠谱的朋友,这么贴心的照顾他,只是她怎么越看越不对了,这抱起来的姿势似乎有点...... 在众目睽睽之下,祝鹗竟直接揽住杜衡的腰将他横抱了起来。 书客居阅读网址: 畅体元的到来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杜衡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他的脑袋,蒸的的他脸颊发热。这个祝鹗怎么敢,以前没人的时候这样也就算了,现在这么多人,他到底要干什么!今天他的老脸算是全部丢尽了。 可是祝鹗根本毫无感觉,抱着他大步走了,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杜衡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地方是好的,体内的煞气也全部被激发出来,光在路上他就能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鬼祟的注视,他们恨不得立刻将她撕碎吃进肚子里。不过还好有祝鹗的威慑,只是一个眼神,群鬼退散。 “你还治不治了.....”杜衡无语的看着祝鹗,那货抱着他的腿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难道是他的腿上有花? 祝鹗没有说话,用手轻轻抚上他的腿部,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他腿上的肉居然慢慢长了出来,酥麻瘙痒的感觉从腿上传到全身,让他不由的浑身一震。再低头,腿上的伤痕已经没了,光滑的皮肤透着婴儿般的光亮。 “这是什么术法,竟这般厉害。”杜衡惊奇道。生死人肉白骨,他也只是在书上见到过,现实中还真是第一次。搞得他差点就要抱着自己的腿细细欣赏一番了,顺便研究一下是怎么把肉给长出来的,不过还好他克制住了。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杜衡自己说了半天对方也没有理自己,低着个头也不知道想些什么。莫不成是睡着了?便用手去推了一下他。 入手的却是冰凉的身体和颤抖的肌肉,杜衡以为他是有什么隐疾,紧张的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还发抖了,你......”话还没说完,蹲在地上的人猛地起身将他揽进了怀里。 祝鹗是真的怕,在地下时若不是他及时醒了过来,杜衡很可能就会被那把短刀杀死。现在想起来,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揪了起来。杜衡就是他的命,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他。 来人的怀抱不暖,甚至有些冰凉,可是杜衡的心里却暖了起来,回应的搂住了祝鹗的腰身。他们就如同这天地间的蜉蝣,不知前路,却在相互依靠。 “你是鬼祖吗?”杜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脱口而出。此刻的他想要完完全全的了解祝鹗,而不是停留在表面。 听到他的话,祝鹗的身体明显一颤,紧了紧抱着他的手,轻哼道“嗯~” “那我又是谁呢?”杜衡有些迷茫的划着祝鹗的腰身,频频出现的梦境让他觉得不安,就像是黑暗中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他,安排他的一生。 祝鹗没有说话,许久才哑着嗓子道“手别动了,我控制不住.....”说完就在杜衡的耳垂处啄了一口。杜衡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老实的已经挪到人家的后背上来回的滑动,尴尬的赶紧移开手。 “你就是杜衡,没有别的”在杜衡不自在的连咳了几声后,祝鹗轻声道。 “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很好的保护你,可是今天你却为了我而受伤,阿衡,答应我,以后不用为了我做什么,你只需要保护好你自己”,男人的低语在杜衡的耳边响起,呼出的热气扫过他的脸颊。 杜衡只觉得自己晕晕乎乎,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他的话。 商氏是修真界的四大宗派之一,有着不可或缺的地位。如今宗主陨落,内务又是一片杂乱,更别说那些衷心于霍桓不愿臣服的下属。 商三观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又没有什么高深的修为,再加上之前与商氏的关系一直处于僵持的状态,导致商氏的一些弟子无法心服口服。不过还好有赢文爻和宫梦寻压着,没有什么太大的变故。 这几天杜衡急得都嘴上都起水泡了,反观商三观整日里待在扶桑殿,用大喜的话来说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杜衡也觉得他就是商三观的老母亲,什么事情自己都为她安排的好好的,如今连上位的事情还要他操心,若以后她坐上了宗主的位置呢? 或许他该找商三观谈一谈了,一味的帮扶只会让她失去独自站起来的能力,最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想到这些,杜衡也就放了放心。 次日,祝渊带着一众弟子也赶了过来,因为周台道在天衍盛会受了重伤,天枢阁来的是畅体元。 刚到贤倾殿,他的目光就在人群中搜索商三观的身影,来的路上,商氏所发生的事情他大致了解了一些。三观那么在意她的父亲,如今商士禹身死,她现在一定很痛苦。畅体元恨自己来的这么晚,在她最需要自己时候,自己却不在她的身边。 目光在扫过杜衡时与他的目光交汇。杜衡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着急。 “商氏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宫某只是一小小的城主,还需各位一同见证。”宫梦寻坐在一旁态度谦虚的道。 “宫城主过谦了,”祝渊依旧是板着一张脸道。余光却时不时撇向一旁的祝鹗,心里念念碎,这个臭小子,伤都没好,就到处乱跑,还掺和了这么一件事情,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不教训教训都能翻天了。 要是杜衡听到他的这么一番话,肯定惊的下巴都掉了,这老头还会心面不一啊,不过他要是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养的儿子是鬼祖,估计眼珠子都会被吓得掉下来,更别说教训了。 “那诸位对于商氏的事情有何看法?”宫梦寻在安排所有人都坐下后朗声道。 “自然是由商氏的少宗主来继承,”祝渊理所当然道。 “天枢阁也是这样认为,”畅体元跟随道。 “天枢阁当然这样认为了,毕竟有婚约在身。”一个人阴阳怪气道。 “任掌门什么意思!”畅体元皱了皱眉头,他天枢阁岂能被一个小小的燕山派质疑,而且商氏本就是宗族,于情于理都应该由商三观继承宗主之位。 杜衡觉得自己上次还是揍轻了,这个任旭做事还真是让人手痒痒,商氏请他了吗?就在这指手画脚的。 “赢师姐,他怎么来了,你们请的?”杜衡凑到赢文爻的耳边悄声问。 “自然不是,胡宇请的,他手下商氏弟子众多,都是反对三官登位的,”赢文爻不经意的扫了任旭一眼,皱眉道。 书客居阅读网址: 似睡已醒 - 朝辞白帝暮遇嵬 - 段二小公子 听完之后,杜衡心里了然。前几日胡宇放走霍桓的事本是不可饶恕的,但是赢文爻觉得他在商氏的地位颇高,又正值内乱,便不予惩罚。没想却成了放虎归山,这几日大喜看到他们到处在蛊惑人心,别说商氏内部,连伽洛城内的平民都有出来闹反对的。 “这毕竟是商氏的内事,宫城主也说诸位是来做个见证,又何苦吵起来!”祝渊向来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听不得别人做些越轨之事,淡然的道。 此时的宫梦寻惊觉自己刚才说的话有错处,愧疚朝着祝渊点头道“祝宗主所言甚是。”其他人见他这么说了,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 短暂的讨论很快不欢而散,刚走出殿门,畅体元就迫不及待的跟在杜衡的后面,等人走了差不多,赶紧把他拉到一处静谧的地方。 杜衡心惊胆战的看着牵着自己的那只爪子,他不要命,自己害要命呢?他是没看见刚才自己被拉走时,祝鹗那黑的快成了煤炭的的脸色。估计晚上回去,又要好一顿的哄。 长这么大,杜衡还从未见过像他那般爱吃醋的人,也不嫌倒牙。平常见有人与自己说话或者有任何肢体上的交流,他都是直接冲上去,轻则被撞到一边,重则少个胳膊断个腿,弄得这几天商氏的弟子没一个敢与自己打交道的,想打听点东西都没辙,只能让大喜去做了。 这次没有动手,想必是知道畅体元心悦商三官,对他没有威胁,而且伤了他又无端的会惹杜衡生气,怎么都不划算。 “你先把手松开,”见到了地方,杜衡‘凶狠’的说。这丫的拽这么狠干什么,都红了。 “三官现在在哪?她还好吗?我是不是......”他看也没看杜衡被拽红的手腕,像一卦鞭炮似得连番问了起来。 “不知道,你自己去看看不就行了。”杜衡翻了个白眼道。他又不是没来商氏,自己没必要和他费口舌,当个中间的传话人,他还没有那么闲这个地步。两个人想要在一起,总要有一个人先表示,不是吗! “我......”畅体元清瘦透白的脸上露出了犹豫。 “白胖子,三官是你的未婚妻,不是别人的,你自己不走进她的心里,谁也帮不了你。”杜衡虽然不懂得男女之间的事情,但是道理还是会讲一些“商氏如今岌岌可危,可是三官没有做出丝毫的对策,再这样下去,商氏很可能就会落入他人之手,他父亲半生的心血也就毁了,她也会成为千古的罪人。” “我知道了。”畅体元听到杜衡的话,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道。 杜衡原本也是点到为止,见他明白了,松了一口气,笑道“那还不去。” 畅体元这个愣头青反应了过来,微笑着朝他行了一礼,屁颠屁颠的就往扶桑殿跑了过去。半响,他才反应过来,他不是知道商三官的在哪吗?干嘛还问自己,有病吧! 嫌弃的看着前方消失的身影,杜衡刚一转头,迎上了一双‘嫉妒’的眼睛。祝鹗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隔着墙露出一颗脑袋。杜衡只觉的他可爱极了,忍不住走了过去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都听到了!走吧,”祝鹗心满意足的表情逗乐了杜衡,以前他怎么没有发现祝鹗这么傻呢。想想突然有些怀念以前的祝鹗了,一副‘莫挨劳资’的表情,让别人退避三舍,也让自己不敢靠近,倒不似现在,整日里黏黏糊糊的,甩都甩不开。 商三官已经不知道她到底在扶桑殿待了多久了。不得不承认,酒真的是个好东西。古人常说一醉解千愁,可不是吗,喝醉了什么也不用想,一觉睡了三四天,哪里有空去发愁。 刚打开门,畅体元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有些不适应的皱了皱眉头,轻声道“三官,你在吗?” 等了许久也没有什么回应,他便走了进去。找了半天才发现躺在桌子地下的商三官,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她拉了出来,中间还被莫名其妙的踹了两脚,白衣上也无辜的添上了几个清晰的脚印子。不过畅体元毫不嫌弃,把商三官贴心的抱到软榻上,为她脱去鞋袜,盖上被子,才在旁边坐了下来。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畅体元微笑的看着商三官熟睡的面孔道。“也许我一直是个不适合出现的人,每次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总是不在你的身边。” “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那一年天衍盛会,你好像才七岁,粉雕玉琢的很可爱。当时的我体弱多病,是天枢阁有名的病秧子,除了师傅没人愿意靠近我。可是你一点也不嫌弃,反而走过来牵住我的手,喊了一声哥哥。你的手明明那么小,却像是一把火,把我的心都捂热了。”他的话语一转,提到了往事,眼神迷离,说到最后,有些怀念似得笑了起来。 商三官像是感觉到身边有人在说话,微微蹙眉,翻了一个身,却依旧没有醒。 畅体元贴心的把她露在外面的手又塞到被子里。盘腿又坐在一边,继续道“是我多想了,如今商氏犯难,你又如何会想这些情情爱爱的事,”他自嘲的笑了笑,伸手拿过商三官还未喝完的酒,猛地喝了一口,呛得眼泪都飚了出来。 “你生来就是商氏的少宗主,商氏所有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一旦你倒下了,商氏也就完了,或者是落入他人之手,改名换姓,将商氏列祖列宗的心血都毁于一旦,我想不论是哪种结果,都不是你想要的吧。”畅体元盯着商三官闭上的双眼。 “你在听,对吗?”他祈求似得靠近商三官道。骨节分明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如视珍宝的看着她。 “不在听也没有关系,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他的话没有得到商三官的任何回应。许久,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这酒可真够烈的,熏得他眼睛疼。 扶着软榻,畅体元慢慢的站了起来,深深的看了商三官一眼,转身走了。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剩下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书客居阅读网址: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