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北极惊变(上) - 末日启示录:维度战争之华 - 半只疯子 联合国直播北极遗迹开启仪式,各国首脑齐聚一堂。 冰层下的巨构建筑缓缓开启,里面竟是人类神话中所有神明的原型。 当教皇跪拜天使雕像时,它的石翼突然舒展,一口咬断了教皇的脖颈。 全球直播信号中断前,最后画面是神明雕像集体活化,露出獠牙。 末日降临第三天,我从西伯利亚的冰层下挖出一本青铜书简。 书简第一页赫然写着:“第五纪元的人类,我们是第四纪元的幸存者。” 书末警告:“所谓神明,皆是高维掠夺者——它们,又来了!” -------------------------------------------------------------------------------------------------------------------------------------------------------------------- 北极的寒风在穹顶观测站外凄厉呼号,像是远古巨兽濒死的呜咽,隔着高强度复合材料,仍能感受到那种刺入骨髓的冷意。我裹紧了厚重的科考服,盯着面前巨大的弧形舷窗。窗外,是西伯利亚东北端,楚科奇海岸线边缘那片被永恒冰盖统治的荒原。此刻,这片死寂的白被无数移动的光点切割得支离破碎——那是来自各国的重型破冰车、工程平台和临时搭建的科考营地发出的灯光,如同蝼蚁般匍匐在冰原上。 “李教授,所有调试完成,信号已接入联合国全球直播频道。五分钟后,联合科考队将正式开启‘冰渊’遗迹的第三层主入口。”助理小吴的声音透过内部通讯系统传来,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压不住的兴奋。 我“嗯”了一声,目光投向冰原中央那片被高强度激光切割开的巨大矩形区域。冰层被移走,露出了下方深不见底的幽暗。就在那片黑暗之上,悬浮着一座难以言喻的宏伟建筑。它并非由地球上任何一种已知材料构成,非金非石,表面流淌着一种介于液态金属与凝固光晕之间的奇异光泽。巨大的几何结构层层叠叠,复杂得令人眩晕,既像某种精密到极致的机械核心,又像一座被冻结的、来自异星的神庙。这就是“冰渊”,深埋于西伯利亚冰盖下近万米的史前造物。 “信号稳定,全球在线观看人数峰值突破七十亿。”小吴的声音再次响起。 观测站中央的全息投影亮起,分割成数十个画面窗口。联合国安理会成员国首脑、各主要宗教领袖的面孔一一浮现,神情肃穆凝重。最显眼的位置,是梵蒂冈的教宗方济各,他苍老而慈和的面容占据了大半个屏幕。他正对着镜头,用拉丁语缓慢而清晰地祝福着即将开始的仪式。 “诸位人类文明的守护者,我们今日所开启的,不仅是冰层下的沉默造物,更是通往我们自身起源与宇宙真相的尘封之门。愿上帝的荣光指引我们,愿智慧之光驱散蒙昧,愿这远古的回响,为我们带来和平与启迪……” 教宗的声音透过高保真音响系统在观测站内回荡,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冰原上的工程平台发出低沉的嗡鸣,巨大的机械臂开始同步动作,无数道高能激光束精准地聚焦在遗迹主入口——一扇布满无法解读的螺旋纹路的巨大圆形门户上。激光与门户接触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奇异的、如同水晶碎裂般的细微声响。门户上那些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纹路,骤然亮起! 光芒并非炽热的白或金,而是变幻不定的、难以形容的色彩,如同将整个星云的瑰丽都压缩在了这扇门上。光芒沿着纹路飞速流淌、汇聚,最终在门户中央形成一个缓缓旋转的漩涡。漩涡深处,是绝对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深渊。 冰原上死一般寂静。只有激光持续的嗡鸣和寒风的呼啸。所有镜头,无论是近在咫尺的工程平台摄像机,还是太空中的卫星遥感,都死死对准了那扇正在开启的、通往未知的门。 漩涡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中心那深沉的黑暗开始波动、扭曲。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首先探出的,是一只巨大无朋的翅膀!并非生物的血肉羽翼,而是由某种纯净、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能量构成,羽毛的纹理清晰可见,每一片都像是凝固的圣光。紧接着,是另一只。然后,一个巨大的人形轮廓缓缓从漩涡中心“升起”。它通体由半透明的乳白色能量构成,面容俊美无俦,带着一种超越凡俗的悲悯与威严。它低垂着头,双手交叠于胸前,姿态宛如亘古的祈祷。巨大的光翼在它身后舒展,几乎覆盖了小半个遗迹入口的上空。 “天使……”观测站里,有人失声低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全球直播的画面瞬间被这宏伟、神圣的光之天使巨像充满。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敬畏、震撼与莫名狂喜的情绪,通过电波瞬间席卷了整个世界。教堂的钟声在无数城市自发敲响,信徒的祈祷声汇聚成海。梵蒂冈的直播画面里,教宗方济各激动得浑身颤抖,他猛地站起身,双手颤抖着在胸前划着十字,泪水盈满了眼眶。 “主啊!您的使者!您荣光的显现!”教宗的声音带着哽咽,充满了无上的虔诚与感动。他几乎是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面对着屏幕上那光芒万丈的天使巨像,缓缓地、无比郑重地屈下了双膝,准备行最隆重的跪拜礼。 就在这一刻! 那低垂着头的光之天使巨像,头颅极其突兀地向上一抬!悲悯的表情如同劣质的面具般寸寸碎裂、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用人类语言描述的狰狞与贪婪。它那由圣光构成的嘴巴猛地撕裂开来,一直咧到耳根,露出里面层层叠叠、闪烁着金属寒光的獠牙! 全球七十亿观众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巨手同时攥紧! 屏幕上的教宗,动作凝固在屈膝的半途,脸上的虔诚和感动尚未完全褪去,只来得及闪过一丝茫然的惊愕。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仿佛湿布被暴力撕裂的恐怖声响,通过直播信号,清晰无比地传递到地球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鲜血飞溅的镜头特写。只有直播画面剧烈地晃动、翻转,最后定格在观测站冰冷光滑的金属地板上。镜头边缘,一只穿着红色圣鞋的脚无力地抽搐了一下。紧接着,一个圆形的、戴着白色小帽的物体,咕噜噜地滚到了镜头正中央,脸上残留着那抹凝固的惊愕。 画面瞬间被切断,只剩下刺眼的、象征无信号的雪花噪点,以及一片死寂的黑暗。 北极冰原上,死寂被彻底打破。 那光之天使巨像的“活化”如同一个信号。遗迹主入口那旋转的黑暗漩涡猛地扩张、沸腾!无数形态各异、却同样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庞大阴影,争先恐后地从漩涡中蜂拥而出! 一只长着九个狰狞蛇头、覆盖着青黑色鳞片的巨兽(相柳?)猛地撞在遗迹外壁上,震得冰层簌簌开裂;一尊通体赤红、三头六臂、手持火焰巨剑的巨人(阿修罗?)仰天发出无声的咆哮,灼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一团由无数扭曲人面和锋利骨刺组成的、不断蠕动的阴影(罗刹?)贴着冰面滑行,所过之处,坚固的万年冰层如同黄油般融化、腐蚀…… 它们并非实体,更像是某种高度凝聚的能量投影,却又带着令人窒息的真实压迫感。它们无视了冰原上那些渺小的工程机械和惊恐四散的人类,如同挣脱囚笼的猛兽,庞大的身躯在冰原上投下遮天蔽日的阴影,目标明确地朝着南方——人类文明聚集的方向——开始移动!每一步落下,都引发冰原沉闷的震颤。 “警报!警报!高维能量反应突破阈值!检测到大规模空间撕裂!遗迹内部……天啊,它在‘喷发’!”小吴的尖叫声在观测站内炸响,凄厉得变了调。 观测站内部红光疯狂闪烁,刺耳的警报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控制台屏幕上,代表高维能量辐射的曲线如同失控的火箭般垂直飙升,刺目的红色警告框层层叠叠地弹出。 “撤退!所有单位!立刻撤离冰原!”我对着通讯器嘶吼,声音在警报的轰鸣中显得微弱而徒劳。我扑到舷窗边,亲眼看着一只巨大的、缠绕着漆黑雷霆的兽爪(雷兽?)从遗迹入口探出,随意一挥。远处一座来不及撤离的、如同钢铁堡垒般的重型破冰平台,像被顽童拍扁的玩具,瞬间扭曲、压缩,在一团爆开的电光中化为漫天飞舞的金属碎片和猩红的血雾! 绝望如同冰原上最凛冽的寒风,瞬间冻结了所有人的血液。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动静都要恐怖的巨响,从我们脚下,从遗迹的更深层猛然爆发! 整个观测站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狠狠抛起!坚固的合金框架发出令人牙酸的**,玻璃观察窗在巨大的扭曲应力下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继而轰然爆碎!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冰晶和金属碎片,如同无数把锋利的飞刀,疯狂地灌入室内! 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掼在冰冷坚硬的控制台上,肋骨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警报声、金属撕裂声、人类的惨叫声……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模糊。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模糊了视线。 “教授!李教授!”小吴的声音带着哭腔,在一片混乱中显得格外微弱。他挣扎着想冲过来,却被一道从天而降、扭曲断裂的金属横梁挡住了去路。 “别管我!走!”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视野在剧烈的摇晃和猩红的血色中变得模糊不清。我挣扎着抬起头,透过破碎的舷窗望去。 遗迹入口处,那原本稳定旋转的黑暗漩涡,此刻如同沸腾的油锅,剧烈地翻滚、膨胀!一道道粗大的、闪烁着幽蓝和惨白光芒的能量乱流,如同狂怒的巨蟒,从漩涡中心疯狂喷涌而出!这些能量乱流横扫冰原,所到之处,无论是厚重的冰层、钢铁的机械,还是四散奔逃的人影,都在无声无息间被分解、湮灭,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整个遗迹区域的空间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水波般的扭曲,光线在其中诡异折返,景象如同噩梦。 就在那片毁灭性能量乱流的核心区域,遗迹入口附近的冰层,被一股更加蛮横的力量从下方硬生生拱起、撕裂!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冰层断裂声,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巨大冰洞赫然出现!幽深的洞口如同怪兽的咽喉,喷吐着刺骨的寒气。 一个巨大的、棱角分明的黑色物体,如同蛰伏万年的史前巨兽,正缓慢而坚定地从那个冰洞中“浮”出!它通体漆黑,看不出材质,表面布满了深深刻痕的几何纹路,散发出一种冰冷、沉重、亘古不化的死寂气息。那是一种与遗迹本身流光溢彩的风格截然不同的、充满毁灭感的造物。 它像一座倒置的黑色山峰,又像一口为星球准备的巨大棺椁。 混乱中,我隐约瞥见那黑色巨物的表面,似乎镶嵌着一些同样漆黑的、类似匣子的东西。其中一个匣子,在剧烈的震动和能量冲击下,似乎……松动了? 就在我意识即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我看到那个松动的黑色匣子,在遗迹喷发产生的狂暴乱流和冰洞涌出的寒流双重作用下,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拍击,猛地脱离了主体,被高高抛起! 它划过一道近乎垂直的抛物线,目标……正是我们这栋摇摇欲坠、半边结构已经坍塌的观测站! “不——!”我最后的意识,只来得及发出无声的呐喊。 黑暗彻底吞噬了一切。 …… 冰冷。 深入骨髓的冰冷。 仿佛连血液都被冻成了冰碴,每一次心跳都带着滞涩的剧痛。意识像是沉在万载寒冰的底层,每一次试图上浮,都被沉重的寒冷和浑身的疼痛狠狠拽回。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一丝微弱的光线,透过沉重的眼皮,带来模糊的感知。 我费力地睁开眼。视线一片血红,继而模糊。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看清眼前的景象。 破碎的金属结构像巨兽扭曲的骸骨,杂乱地堆叠、交错,构成一个狭小而危险的三角空间。寒风从缝隙中呜呜地灌入,卷起细小的冰晶,打在脸上如同针扎。外面肆虐的风暴声似乎小了些,但那种毁灭性的能量波动带来的心悸感,依旧如同实质般压迫在胸口。 我还活着。奇迹般地,被一堆坍塌的合金梁和断裂的复合装甲板“保护”在了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代价是左臂传来钻心的疼痛,不用看也知道骨折了。额头上的伤口凝固了,黏糊糊的血痂糊住了半边脸。 “小吴……”我试着呼唤,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没有回应。只有寒风穿过金属缝隙的呜咽。 挣扎着,用还能动的右手艰难地推开压在胸口的一块扭曲面板。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痛得我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碎的保暖内衬。 终于,一点一点地,从那个金属与冰雪的坟墓里爬了出来。 外面……是地狱。 曾经灯火通明、秩序井然的联合科考营地,彻底消失了。视野所及,只有一片被恐怖力量彻底犁过的白地。巨大的冰坑如同陨石撞击形成,边缘是扭曲融化后又重新冻结的诡异冰棱。散落的金属碎片被冻在冰层里,反射着冰冷的天光,像一片片巨大的、冰冷的墓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氧烧灼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腥甜焦糊混合的怪味。 没有活人的迹象。只有死寂。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目光扫过狼藉的冰面,猛地定格! 不远处,一个深嵌在冰层里的黑色物体,在灰白的冰雪背景下异常醒目。正是那个从黑色巨物上崩飞出来的匣子! 它大约半米长,三十公分宽厚,通体是一种哑光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漆黑。表面没有任何接缝或开关,只有一些极其简洁、充满几何美感的凹槽纹路。它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一种与周围毁灭景象格格不入的、冰冷的死寂感。 一种莫名的、强烈的冲动驱使我。忍着剧痛,拖着伤臂,踉跄地走过去。冰面很滑,每一步都异常艰难。终于来到匣子前。 它比想象中更沉重。触手冰凉,没有任何金属或石材的质感,更像是一种凝固的、冰冷的……虚无。我跪在冰面上,用还能动的右手,徒劳地摸索着它的表面。没有缝隙,没有按钮,浑然一体。 就在我几乎绝望,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那些凹槽纹路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震动,从匣子内部传来。紧接着,那些看似装饰的凹槽纹路,骤然亮起!幽蓝色的光芒如同活物般在其中流淌、汇聚! “咔哒。” 一声轻响,如同尘封万年的机括终于被触动。 匣子……从中间无声地裂开了。 没有铰链,没有机械结构,就像一块被完美切开的磁石。裂开的断面光滑如镜,同样流淌着幽蓝的光泽。 匣子内部,并非想象中的高科技造物或武器。 静静地躺在幽蓝光芒中的,是几块……青铜书简。 它们呈长方形,边缘被打磨得光滑,呈现出一种被漫长岁月浸染后的深青色,表面覆盖着一层均匀的、细腻的铜绿。书简之间由某种早已朽烂的丝线或皮革残痕连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铜锈、尘土和万年寒冰的古老气息扑面而来。 我屏住呼吸,颤抖着伸出右手,指尖触碰到最上面那片冰冷的青铜。 小心翼翼地,将它从匣中取出。 书简入手沉重而冰凉,带着历史的质感。我拂去表面细微的冰晶,幽蓝的光线恰好映照在简牍之上。 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极其繁复的古文字! 这些文字的结构前所未见,线条刚劲而扭曲,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却又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精密。它们不是甲骨文,不是楔形文,更不是任何已知的象形文字。它们自成体系,仿佛每一个符号都承载着海量的信息。 然而,诡异的是,当我的目光接触到这些文字的瞬间,一种奇异的感觉在脑中炸开! 不是理解,不是翻译,更像是……某种信息流被强行灌入! 第一片书简的开头,一行相对较大、更显古朴的文字,其“意义”如同烙印般直接灼烧在我的意识里: “第五纪元的人类,谨启:” “吾等乃第四纪元之残响,文明灰烬中的余温。” 心脏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我猛地抽了一口气,冰寒的空气呛得肺部剧痛。 第四纪元?第五纪元?我们现在的文明,在它们眼中,只是第五个轮回?那之前呢?玛雅?亚特兰蒂斯?传说中被洪水淹没的世界? 我颤抖着,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翻动沉重的书简。幽蓝的光芒随着书简的展开而流淌,照亮上面一幅幅同样用极其简洁线条勾勒出的图案。 第二片书简上,刻画的赫然是之前从遗迹中涌出的那些恐怖巨影!九头蛇相柳、三头六臂的阿修罗、扭曲的罗刹阴影……旁边还有更多:背生光翼却面容狰狞的羽人、驾驭雷电的巨人、口吐烈焰的巨龙……旁边同样有古老的文字标注,其“含义”在我脑中同步浮现: “维度之敌,形态万千。” “以信仰为饵,以恐惧为犁,收割文明之种。” 第三片书简,描绘的是一幅末日景象:巨大的城市在烈焰和洪水中崩塌,无数渺小的人类在形态各异的恐怖巨影下奔逃、死亡。天空被撕裂,露出其后光怪陆离的异度空间。旁边文字: “文明之辉,即招祸之烛。” “彼等循光而至,破壁而来。” 寒意,比西伯利亚的寒风更刺骨,瞬间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真相的碎片带着锯齿,狠狠切割着我的认知。不是神迹,不是恩赐!是掠夺!是收割!我们人类文明引以为傲的一切,在更高维度的猎食者眼中,不过是吸引它们前来的诱人烛火!那所谓的“遗迹开启”,根本就是一次蓄谋已久的入侵信号! 我几乎是带着一种自虐般的急切,翻到了最后一片书简。 它的末端,没有图案。只有一行文字。那文字的刻痕异常深重,透着一股跨越时空的、近乎绝望的警告意味。当它的“含义”在我脑中炸开时,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警告!维度壁垒周期性薄弱已至!” “彼等……又来了!” “轰——!” 一声沉闷如滚雷的巨响,从南方遥远的天际传来!脚下的冰层清晰地传来震动! 我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南方灰白色的天空尽头,一道刺目的、接天连地的猩红色光柱,毫无征兆地撕裂了云层!那光柱的源头,隐约可见一个巨大无朋的、三头六臂的火焰巨人虚影!它手持巨剑,狂暴地挥舞着,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燎原的赤红火云,如同末日巨神的怒火,向着下方的大地席卷而去! 紧接着,西面的天空骤然变得漆黑如墨!仿佛夜幕被强行撕扯下来,覆盖了那片区域。在那片令人心悸的黑暗中央,无数扭曲的、由纯粹痛苦和怨念构成的阴影如同潮水般涌现,发出无声的尖啸,吞噬着光线和生机!那是罗刹的领域! 东方的天际,则被一片粘稠、腥臭的惨绿色毒云笼罩!九颗巨大的蛇头在云中若隐若现,喷吐着腐蚀万物的毒息! 而正上方,那片不久前才被遗迹“天使”撕裂过的天空,再次扭曲!更多背生光翼、手持雷霆或火焰长矛的羽人身影,如同下饺子般,密密麻麻地从空间裂口中降临!它们冷漠、精准,如同高效的杀戮机器,俯冲而下! 全球直播中断前那最后的恐怖画面,此刻以百倍、千倍的规模,在现实世界的苍穹之上,同步上演! 末日,并非即将降临。 它,已经来了。 书简从我因剧痛和震惊而脱力的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冰冷的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那最后一行警告的文字,在幽蓝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 “彼等……又来了!” 冰冷的青铜触感还残留在指尖,而南方天际那道撕裂苍穹的猩红火柱,已经将半个天空染成了不祥的血色。火焰巨人的咆哮如同滚雷碾过冰原,即使相隔遥远,那毁灭性的威压依旧如同实质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灼热感。 “呃……”左臂骨折处传来钻心的剧痛,让我几乎晕厥。额头的伤口被寒风一激,更是痛得眼前发黑。不行,不能倒在这里!必须离开!必须活下去!必须把这青铜书简……把这来自第四纪元的警告带出去!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身体的剧痛和目睹末日降临的绝望。我咬紧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来。用还能动的右手,艰难地撑起身体,每一次用力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冷汗瞬间湿透了破碎的保暖层。我弯下腰,手指颤抖着,试图捡起那散落在冰面上的沉重青铜书简。 就在这时! 头顶的天空骤然一暗!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全身的汗毛倒竖!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比意识更快!我猛地向旁边一个狼狈不堪的翻滚! “嗤——!” 一道惨绿色的、散发着浓烈腥臭的粘稠液体,如同高压水枪般精准地喷射在我刚刚跪立的位置! “滋滋滋……” 令人头皮发麻的腐蚀声响起。万年不化的坚冰,连同冰层下裸露的冻土,瞬间被腐蚀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坑洞边缘冒着刺鼻的黄绿色烟雾,边缘的冰层还在飞速地融化、塌陷! 我惊魂未定地抬头,心脏几乎跳出喉咙! 只见斜上方,一只体型庞大、形似蜥蜴的怪物悬浮在半空。它通体覆盖着墨绿色的鳞甲,粗壮的四肢末端是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利爪,一条长满骨刺的尾巴在空中不安分地甩动。最恐怖的是它的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占据了半个脑袋的巨口,里面布满了层层叠叠、如同绞肉机般的螺旋利齿!此刻,那巨口正对着我,喉部深处幽绿的光芒正在重新凝聚! 是它喷射的毒液!刚才那一下,如果不是本能闪避,此刻我已经化为一滩脓水!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全身!我手无寸铁,身受重伤,面对这种超出认知的怪物,根本就是待宰的羔羊! 那怪物似乎对我躲开它的攻击感到一丝意外,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如同砂石摩擦的“咕噜”声。它微微调整了一下悬浮的姿态,巨口再次对准了我,喉部的绿光急剧变亮! 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声尖锐的破空厉啸撕裂空气! 一道拖着湛蓝色尾焰的流光,如同撕破夜幕的雷霆,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精准无比地贯穿了那怪物的头颅! “噗!” 怪物的整个头颅如同被重锤砸中的西瓜般轰然爆裂!墨绿色的腥臭汁液和破碎的骨骼、鳞片四散飞溅!那无头的庞大身躯在空中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即失去了所有动力,如同一颗沉重的陨石,轰然砸落在我前方不远处的冰面上,激起漫天冰屑。 我呆立在原地,心脏狂跳,大脑一片空白。腥臭的粘液有几滴溅到了我的脸上,冰冷滑腻。 “喂!那边的人!还活着吗?能动吗?”一个洪亮、带着浓重口音的男人吼声,穿透了寒风和远处隐约的爆炸轰鸣,从不远处传来。 我猛地扭头望去。 只见距离我几十米外,一辆造型极其粗犷、宛如钢铁猛兽的履带式装甲车正碾过破碎的冰面,疾驰而来!车身覆盖着厚重的复合装甲,涂装着白底蓝边的极地迷彩,车顶的炮塔上,一门速射机炮的炮口还残留着发射后的青烟。炮塔旁边,一个穿着臃肿白色极地作战服、戴着防风镜的大汉正探出半个身子,手里端着一支造型奇特、枪管异常粗大的步枪,枪口同样冒着丝丝缕缕的蓝烟。刚才那致命一击,显然就来自他手中这杆大枪。 装甲车一个急刹,履带在冰面上犁出深深的沟壑,稳稳停在我身边。车身上,一个鲜红的、略显斑驳的旗帜标志映入眼帘——那是,五星红旗! “快!上车!这鬼地方不能待了!”那大汉再次吼道,声音急切,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跳下车,动作矫健,一把抓住我完好的右臂,不由分说地将我往敞开的装甲车后舱门拖。 “书简……青铜书简!”我嘶哑地喊道,挣扎着指向冰面上散落的青铜片。 大汉顺着我指的方向瞥了一眼,眉头紧锁,显然不明白那是什么玩意儿,但看我焦急的神色,还是骂了一句:“操!都什么时候了!”动作却丝毫不慢,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大手一抄,将几片沉重的青铜书简胡乱地拢在一起,像抱柴火一样夹在腋下,另一只手再次拽住我,几乎是把我扔进了装甲车后舱。 “砰!”厚重的舱门猛地关上,隔绝了外面刺骨的寒风和弥漫的腥臭味。 装甲车内部空间狭小,充斥着浓烈的机油味、汗味和一种淡淡的硝烟气息。几盏昏暗的红色应急灯提供着照明。除了驾驶位和炮塔位,后舱还挤着另外四名同样装束的战士,脸上都带着疲惫和硝烟熏染的痕迹,眼神却锐利如鹰。他们身上的作战服臂章,是两把交叉的利剑上方托着一颗北极星——华夏北极科考特别护卫队。 “老张!怎么样?”开车的战士头也不回地吼道,同时猛打方向盘,沉重的装甲车在破碎的冰面上颠簸着转向,履带碾过冰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捡了个搞研究的!还顺带几块破铜烂铁!”被称为老张的大汉,也就是救我的人,把我和那捆青铜书简一起塞进角落,自己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弹药箱上,动作麻利地给那杆大枪更换着某种闪烁着蓝光的能量弹匣。“后面跟了一串‘苍蝇’!甩掉它们!” 话音刚落,车体猛地一震! “咚!咚!咚!” 车顶传来沉闷而密集的撞击声,如同冰雹砸落,但力量大得多!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 “妈的!是那种飞的小鬼!”炮塔上的战士怒吼道,车顶的速射机炮再次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哒哒哒哒——!” 我透过狭小的防弹观察窗向外望去,头皮瞬间炸开! 只见装甲车后方,低空追逐着十几只之前见过的那种小号羽人!它们只有普通人大小,背生一对相对短小的光翼,速度快得惊人,如同灵活的秃鹫!它们手持着由纯粹光芒凝聚成的短矛或弓箭,正对着装甲车疯狂投掷、射击!光矛和光箭撞击在厚重的装甲上,爆开一团团刺眼的能量火花,留下一个个焦黑的浅坑!虽然暂时无法击穿,但那密集的撞击让整个车体都在剧烈摇晃! “坐稳了!”驾驶员嘶吼一声,猛地将油门踩到底! 狂暴的引擎轰鸣声中,这台钢铁巨兽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在遍布障碍的破碎冰原上狂飙起来!时而急转,时而碾过巨大的冰块,车身剧烈地颠簸、倾斜,我死死抓住旁边的扶手,才没被甩飞出去,骨折的左臂每一次撞击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老张!用‘雷吼’给它们点颜色看看!”驾驶员在剧烈的颠簸中吼道。 “得嘞!”老张咧嘴一笑,露出被烟草熏得发黄的牙齿,眼中闪过悍勇的光芒。他再次探身,从车顶的射击孔将手中那杆粗大的步枪伸了出去。 “滋——嗡!” 不同于机炮的爆响,那大枪开火时发出一种奇异的、高频率的嗡鸣震颤!一道比之前粗壮数倍、亮度也高得多的湛蓝色光束,如同神罚之矛,瞬间撕裂空气! “噗!噗!噗!” 光束精准地扫过三只追得最近的小羽人!它们身上那看似强大的能量护盾,在这道蓝光面前如同纸糊一般,瞬间被洞穿!被击中的羽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身体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在刺眼的蓝光中猛地爆裂开来,化作漫天飞散的、迅速湮灭的光点! 这威力!远超普通的火药武器! “干得漂亮!老张!”炮塔上的战士兴奋地吼道。 然而,剩下的羽人并未退缩,反而发出更加尖锐、充满愤怒的嘶鸣!它们分散开来,飞行轨迹变得更加飘忽不定,攻击也愈发疯狂!几支光箭刁钻地射向装甲车的履带连接处! “小心!”我失声惊呼。 “当!当!”履带边缘爆出火花,虽然没被直接射断,但显然受到了损伤。 “不行!数量太多!甩不掉!呼叫秃鹫!呼叫秃鹫!冰鼠小队遭遇‘飞蚊’集群!坐标……”老张一边缩回车内躲避攻击,一边对着通讯器嘶吼。 通讯器里传来刺耳的电流杂音,夹杂着模糊不清的回应:“……信号……干扰……坚持……支援……” “妈的!干扰太强了!”老张狠狠一拳砸在舱壁上。 就在这时,装甲车猛地冲上一道隆起的冰脊,短暂的腾空! 借着这刹那的高度,我惊恐地看到,在更远方的地平线上,那座如同倒置黑色山峰的巨大棺椁状物体,已经完全从冰洞中升起!它静静地悬浮在遗迹入口附近,表面那些深深刻画的几何纹路,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带着沉重压迫感的速度,逐一亮起暗红色的光芒!如同沉睡的恶魔,正在苏醒! 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毁灭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汐,以那座黑色山峰为中心,开始向四面八方扩散!所过之处,连肆虐的风暴似乎都为之凝滞!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一个年轻战士也看到了,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没人能回答他。装甲车内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的咆哮、机炮的嘶吼和车外羽人攻击的撞击声,交织成一片绝望的乐章。 “坐稳!前面是冰裂区!冲过去!”驾驶员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嘶哑。 前方,是一大片被剧烈地质活动和能量冲击撕裂开的、犬牙交错的巨大冰裂缝!裂缝深处幽暗无光,深不见底,宽度足以吞噬整辆装甲车!断裂的冰层边缘锋利如刀! 没有退路! 装甲车发出不堪重负的咆哮,速度不减反增,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那最狭窄、相对冰面看似最“完整”的一道冰裂缝冲去! 履带疯狂地抓挠着冰面,车体在剧烈的颠簸中几乎要散架!我能清晰地听到金属扭曲变形的声音!后方,羽人的攻击更加密集,几道光箭擦着观察窗掠过,留下刺目的灼痕! “啊——!”驾驶员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将方向盘死死打到底! 沉重的装甲车在冰面上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车体严重倾斜,左侧的履带甚至一度悬空!就在即将冲入冰裂缝的前一刻,右侧履带终于碾上了一块相对坚实的冰面! “轰!” 整辆车如同被巨人狠狠踹了一脚,猛地一震,险之又险地跃过了那道足有五六米宽的死亡裂缝!重重砸落在对面的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车内的所有人都被狠狠抛起,又重重落下! “噗!”我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冰冷的舱壁上。剧痛如同海啸般淹没了我,意识迅速滑向黑暗的深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只听到老张那沙哑、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亢奋的吼声,在狭小的装甲车内回荡: “妈的!甩掉了!兄弟们!活下来了!我们回家!” 回家…… 这个词,在末日降临的冰原上,显得如此奢侈,又如此温暖。黑暗彻底吞噬了我的意识。 …… 意识如同沉船,在冰冷漆黑的海底挣扎。 剧烈的颠簸感持续传来,每一次震动都像重锤砸在断裂的骨头上,将我从昏迷的边缘强行拽回,却又不足以完全清醒。耳边是引擎永不停歇的咆哮,履带碾压冰面的刺耳摩擦,以及一种沉闷的、仿佛什么东西在不断撞击车体的“咚咚”声。 痛,无处不在的痛。左臂像是被烧红的烙铁反复熨烫,每一次颠簸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额头的伤口也在一跳一跳地抽痛。喉咙干得冒火,每一次吞咽都带着血腥味。 “……水……”我艰难地翕动嘴唇,发出微弱如蚊蚋的声音。 “醒了?别动!”一个略显沙哑但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股清凉的液体小心翼翼地沾湿了我的嘴唇,顺着干裂的口腔滑入喉咙。是水,带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我贪婪地汲取着这生命之源,眼皮沉重地掀开一条缝隙。 昏暗的红色灯光下,老张那张胡子拉碴、被硝烟熏得黧黑的脸映入眼帘。他正拿着一个军用水壶,小心地喂我喝水。他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半块压缩饼干。 “慢点喝,小子。命挺硬,这都没散架。”老张咧了咧嘴,试图做出一个轻松的表情,但眼中的疲惫和血丝却掩饰不住。 “谢……谢谢……”我嘶哑地说,目光扫过车内。依旧颠簸得厉害,但后舱只有老张和一个靠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的年轻战士。其他人呢?炮塔上的?开车的? 仿佛看出我的疑问,老张低声道:“小王在开车,大刘在上面盯着。狗子……在后面断后的时候,为了掩护我们引开一群大的……没回来。”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压抑的、沉重的平静。 我的心猛地一沉。断后……没回来……在这片地狱般的冰原上,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一种沉甸甸的悲伤和无力感压了下来。 “我们……去哪?”我艰难地问。 “回国!”老张斩钉截铁,眼中闪过一丝坚毅的光,“回漠河基地!只有到了那里,才算安全!妈的,这鬼地方,卫星信号全断了,跟瞎子一样,只能凭老马识途硬闯!”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被我下意识紧紧抱在怀里的那捆用破布条勉强缠裹的青铜书简,又指了指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固定在车壁上的小屏幕。屏幕里正断断续续地播放着一些模糊不清、充满雪花和扭曲的画面片段,伴随着嘈杂不清、时断时续的广播声。 “……紧急状态……全球……怪物袭击……纽约……东京……伦敦……已确认失联……” “……军队……抵抗……损失惨重……市民……紧急避难……” “……梵蒂冈彻底陷落……教宗罹难……” “……警告……远离……教堂……怪物……聚集……” “……华夏……启动……紧急预案……所有城市……进入……最高战备……” “……幸存者……请向……内陆……官方避难所……撤离……” 破碎的信息如同冰冷的钢针,一根根扎进我的脑海,印证着青铜书简上那残酷的预言。全球沦陷!文明倾覆!那些高维的掠夺者,正在以雷霆万钧之势收割着第五纪元的人类! “看到了吧?”老张的声音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麻木,又混杂着不甘的愤怒,“全乱了!***世道!老子当兵十几年,在北极跟熊瞎子干过架,跟暴风雪赛过跑,就没见过这么邪门的东西!那些鸟人,还有那些大的……根本他娘的不是地球货!” 他狠狠咬了一口压缩饼干,像是要把所有的愤怒都嚼碎咽下去。 “我们……有希望吗?”我看着屏幕上那断断续续的、某个城市街道上士兵用步枪徒劳地向天空射击、却被一道俯冲而下的雷光瞬间气化的画面,声音干涩地问。 老张沉默了。他用力咀嚼着饼干,喉结上下滚动。昏暗的红光下,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显得异常凝重。 “不知道。”他最终吐出三个字,声音低沉,“但老子知道,当兵的,守土有责!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干他娘的!管它是神是鬼!想进咱家门?先问问老子手里的‘雷吼’答不答应!”他拍了拍身边那杆造型威猛、枪口还残留着能量发射后余温的大枪。 他眼中那团不灭的火焰,在这末日降临的绝望冰原上,微弱,却异常坚韧地燃烧着。 就在这时! “咚!咚!咚!” 车顶再次传来沉闷的撞击声!比之前更加密集,更加沉重!整个车体都随之剧烈摇晃! “操!又来了!阴魂不散!”老张瞬间抄起雷吼步枪,眼神锐利如刀。 炮塔位置传来大刘的怒吼:“老张!不是小的!是大的!一个!会喷冰的大家伙!从侧面冰坡冲下来了!” “妈的!”老张咒骂一声,猛地拉开头顶的射击孔盖板,刺骨的寒风瞬间灌入!“小王!给老子稳住!” “稳个屁!它在撞车!”驾驶员小王的声音带着惊怒。 话音未落!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高速行驶的列车迎头撞上了山崖! 整个装甲车如同被巨人抡起的铁锤狠狠砸中!瞬间失控!我甚至听到了金属骨架不堪重负的**!巨大的冲击力让沉重的车体离地而起,向着侧面翻滚! 天旋地转! 世界在瞬间颠倒、破碎!我被狠狠甩离了座位,撞在冰冷的舱壁上,又被翻滚的车体带着砸向另一侧!青铜书简脱手飞出!剧痛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一切感知!耳边只剩下金属扭曲撕裂的刺耳尖啸、战士的怒吼和惊呼! “抓住!” 混乱中,老张的吼声如同惊雷!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猛地抓住了我的作战服背带! “轰隆——哗啦!” 翻滚终于停止。装甲车四轮(履带)朝天,像一只被掀翻的钢铁乌龟,沉重地砸在冰面上。一侧的舱门在巨大的冲击力下严重变形,撕裂开一个大口子,冰冷的寒风裹挟着冰屑疯狂涌入。 我被老张死死拽住,才没在刚才的翻滚中被甩出车外或者被变形的车体挤压,但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左臂的剧痛更是让我几乎昏厥。那个年轻战士被甩到了变形的车顶(现在是车底),**着,似乎也受了伤。 “大刘!小王!”老张嘶吼着,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没有回应。炮塔位置完全被挤压变形,驾驶室更是惨不忍睹,鲜血正从扭曲的缝隙中缓缓渗出,滴落在冰冷的冰面上,迅速凝固成刺目的猩红冰珠。 死寂。只有寒风灌入破口的呜咽。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和冰冷的绝望,瞬间扼住了我的喉咙。 “嗬……嗬……”老张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松开抓住我的手,动作有些踉跄地爬向驾驶室的方向,试图去查看战友的情况。 就在此时! “吼——!!!” 一声震得冰层都在颤抖的恐怖咆哮,从装甲车翻倒的上方传来!伴随着沉重的、如同擂鼓般的脚步声! 一个庞大无比的阴影,缓缓笼罩了撕裂的舱门破口! 透过那破口,我看到了一只巨大的、覆盖着冰蓝色厚重甲壳的兽足!那甲壳上布满了尖锐的冰棱倒刺,散发着森然的寒气!兽足每一次落下,都在坚硬的冰面上留下一个蛛网般裂开的深坑! 冰甲巨兽!它追上来了! 第一章:北极惊变(下) - 末日启示录:维度战争之华 - 半只疯子 老张的动作瞬间僵住。他猛地回头,眼中不再是悲恸,而是彻底燃烧起来的、近乎疯狂的怒火!那怒火如此炽烈,仿佛要将这极地的寒冰都彻底点燃!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一把抄起掉落在旁边的“雷吼”步枪,又飞快地从腰间拔出一颗闪烁着危险红光、拳头大小的椭圆形手雷,用牙齿咬掉保险环! “***畜生!”老张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那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无畏的决绝!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没有丝毫犹豫,弓着腰,猛地从装甲车撕裂的舱门破口冲了出去!动作迅猛得完全不像一个刚刚经历翻车重伤的人! “老张!”我失声惊呼,挣扎着想爬过去。 “待着别动!看好那破铜烂铁!”老张头也不回地吼了一声,身影已经消失在破口外的寒风中。 紧接着! “滋——嗡!嗡!嗡!” 雷吼步枪那特有的高频率嗡鸣震颤声疯狂响起!一道道刺目的湛蓝光束,如同复仇的闪电,撕裂了灌入的寒风! “吼——!!!” 冰甲巨兽发出震怒的咆哮!伴随着沉重的撞击声和冰层碎裂的巨响!显然,老张的攻击激怒了这头庞然大物! “去你妈的!尝尝这个!”老张的怒吼混杂在爆炸性的枪声中。 “轰隆——!!!” 一声远比雷吼步枪更沉闷、更狂暴的巨响猛然炸开!强烈的冲击波甚至让翻倒的装甲车都再次震动!刺眼的白光瞬间照亮了破口,将涌入的风雪都染成了惨白! 是那颗手雷!威力巨大的单兵云爆弹! 巨兽的咆哮声瞬间变成了凄厉痛苦的惨嚎!那声音之巨大,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连翻倒的装甲车都在剧烈颤抖! 爆炸的余波尚未平息。 “呃啊——!”一声短促而充满力量的战士怒吼,紧接着是沉重的、肉体撞击在冰甲上的闷响! 然后,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只有寒风,依旧在破口外凄厉地呜咽。 我蜷缩在冰冷的、布满油污和血迹的车厢角落里,身体因为剧痛和寒冷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翻倒的装甲车如同一具巨大的钢铁棺材,将我们囚禁在这片西伯利亚的死亡冰原上。车顶(现在是车底)那个年轻战士微弱的**声,成了这死寂空间里唯一的生气。 老张冲出去前那声决绝的怒吼,冰甲巨兽痛苦的惨嚎,以及最后那一声战士的搏命呐喊……如同魔咒般在我脑海中反复回响。结局如何,不言而喻。 绝望,如同这车外极地的严寒,从每一个缝隙渗透进来,一点点冻结我的血液和骨髓。我们逃不掉了。就算暂时摆脱了那头巨兽,在这信号断绝、危机四伏的绝地,重伤的我们又能支撑多久? 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冰冷的车厢地板。那几片沉重的、沾着冰屑和油污的青铜书简,正静静地躺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幽暗的红光下,它们显得如此古旧、沉重,与这个钢铁与鲜血的末世格格不入。 第四纪元的警告……第五纪元的末日…… 一种荒谬的、夹杂着愤怒和不甘的情绪猛地涌上心头。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就要像麦子一样被收割?凭什么那些高维的怪物可以肆意践踏我们的家园,屠戮我们的同胞? 就在这时! “嘶……嘶……这里是……漠河……前哨……冰鼠小队……收到请回话……重复……冰鼠小队……收到请回话……” 一阵极其微弱、充满了刺耳电流杂音的呼叫声,断断续续地从翻倒的装甲车驾驶台方向传来!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我猛地抬头!心脏狂跳! “小王?大刘?”车顶的年轻战士也听到了,挣扎着发出微弱的声音。 驾驶台!通讯器!刚才翻车时可能线路受损,但显然没有完全报废!这微弱的信号,是来自漠河基地的呼叫! 生的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绝望的冰原上骤然亮起! 我顾不上左臂钻心的剧痛,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驾驶台方向艰难地爬去!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伤口,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碎的衣服。冰冷的金属地板摩擦着皮肤,但我感觉不到,眼中只有那个闪烁着微弱指示灯的通讯面板! 短短几米的距离,仿佛隔着天堑。终于,我的手颤抖着摸到了那冰冷的通讯器面板。指示灯微弱地闪烁着。我摸索着,找到了那个被压在最下面、布满血迹的送话器按钮。 “冰鼠小队!这里是冰鼠小队!收到!收到!”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嘶哑破裂,带着血沫,“我们遭遇袭击!车辆损毁!人员伤亡!请求支援!重复!请求紧急支援!坐标……坐标……” 我卡住了!翻车加上之前的亡命奔逃,我根本不知道我们现在的确切位置! “坐标……冰渊遗迹东南方向……大约……一百五十公里……具体……无法确定!附近有巨大冰裂缝和……翻倒的装甲车!能看到信号弹吗?我们能发射信号弹!”我语无伦次地喊着,死死按住通话按钮。 “……嘶……信号……极差……坚持……已派出……搜救……坚持……”通讯器里的声音断断续续,但“派出搜救”几个字如同强心针! “收到!我们坚持!我们发射信号弹!”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小兄弟……信号枪……在……老张的……备用包里……”车顶的年轻战士虚弱地提醒。 老张的备用包!我猛地扭头,在翻倒的车厢里焦急地搜寻。很快,在靠近撕裂舱门破口的一堆杂物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鼓鼓囊囊的军绿色背包! 我再次咬牙爬过去。背包被卡在变形的金属框架下。我伸出唯一能动的右手,用尽吃奶的力气,手指都抠得发白,才一点点地将它拖拽出来。拉开拉链,里面果然有一把军用信号枪和几发红绿两色的信号弹! 希望!这就是希望! 我抓起信号枪,颤抖着装填上一发鲜红的信号弹。挣扎着,爬到那个撕裂的、足够一人通过的舱门破口处。 冰冷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冰冷的腥气。那是冰甲巨兽残留的气息。 我强忍着恐惧,探出头去。 外面,是如同被巨人蹂躏过的战场。装甲车四脚朝天翻倒在巨大的冰坑边缘。周围散落着扭曲的金属碎片和焦黑的爆炸痕迹。在不远处,一个庞大如小山般的冰蓝色身影倒卧在冰雪中,半边身体被炸得血肉模糊、甲壳碎裂,惨绿色的粘稠血液在冰面上冻结成一大片恶心的冰坨。正是那头冰甲巨兽!它显然被老张那颗云爆弹重创,又被老张以命相搏彻底终结。 而在巨兽尸体旁边……没有老张的身影。只有一片被踩踏得一片狼藉、浸透了暗红色冰晶的雪地,以及半截被某种巨力硬生生撕裂的、染血的白色极地作战服袖子。 泪水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那个粗犷、悍勇、在绝境中把我拖上车、骂骂咧咧却死战不退的汉子……真的走了。 寒风呜咽,像是在为英魂送行。 我死死咬住下唇,将哽咽和泪水强行逼回。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活下去!带着书简!带着希望!活下去! 我举起信号枪,对着灰蒙蒙、飘着细雪的苍穹,狠狠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死寂。 一枚耀眼的红色光弹,拖着长长的尾烟,如同不屈的火种,倔强地冲上西伯利亚阴沉的天空!在灰白的背景下,那抹鲜红,是如此的醒目,如此的……充满生的渴望! 光弹上升到最高点,然后缓缓落下,如同坠落的星辰。 我靠在冰冷的破口边缘,仰望着那颗渐渐熄灭的红色星辰,身体因为脱力和剧痛而不停地颤抖。信号发出去了。剩下的,只有等待,和祈祷。祈祷搜救队能在下一波怪物到来前找到我们。祈祷这末日之下,人类之火,永不熄灭。 时间在寒冷和剧痛中变得无比粘稠、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我和那个叫小林的年轻战士互相支撑着,分享着所剩无几的饮用水和急救包里的止痛片,在绝望中保存着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小林腿部骨折,情况比我好不了多少。 车外的寒风似乎永不停歇。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非人的嘶吼或沉闷的爆炸声,每一次都让我们神经紧绷。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的意识因为寒冷和失血再次开始模糊的时候—— 一阵低沉、稳定、越来越近的引擎轰鸣声,穿透了呼啸的风声,传入耳中! 不是装甲车那种狂暴的咆哮,也不是怪物移动的沉重脚步,而是一种……涡轮旋翼高速切割空气所特有的、带着力量感的嗡鸣! “直升机!”小林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是我们的!是我们的直升机!” 我挣扎着爬到破口处,奋力向外望去。 只见灰蒙蒙的天际,三个深灰色的、如同钢铁雨燕般的身影,正破开风雪,朝着我们翻车的地点疾驰而来!机身上,那鲜红的五星标志,在铅灰色的背景下,如同燃烧的火焰! “来了!他们来了!”我的声音哽咽了,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冰屑滚落。 三架直-20通用直升机迅速降低高度,强劲的气流卷起漫天雪沫。其中一架悬停在装甲车上空,舱门打开,抛下绳索。另外两架则在四周盘旋警戒,机首下方的机炮警惕地指向四方。 几名穿着雪地迷彩、动作矫健如猿的特战队员顺着绳索快速滑降而下!他们迅速控制住翻倒的装甲车周围,警戒着可能存在的危险。 “里面的人!报告情况!”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两人幸存!重伤!无武器!”我用尽力气喊道。 很快,两名特战队员从撕裂的舱门破口钻了进来。他们动作专业而迅速,看到驾驶室和炮塔位置的惨状时,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肃穆,但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坚持住!医疗兵!”一名队员对着耳麦简短汇报,同时蹲下身,迅速检查我和小林的伤势。另一名队员则警惕地守在一旁,手中的突击步枪枪口指向车外。 当看到我怀里紧紧抱着的、用破布包裹的青铜书简时,那名检查我的队员目光一凝:“这是什么?” “遗迹里……找到的……非常重要!第四纪元的警告!”我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带着剧痛,“必须……带回去!交给……最高层!” 队员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他没有任何废话,立刻从我怀中接过那沉重的书简,小心地塞进自己随身携带的防震保护袋中,拉紧封口,郑重地背在身上。 “放心!人在东西在!”他沉声道。 很快,医疗兵也顺着绳索滑降下来。专业的固定、镇痛、输液……生命的暖流随着冰冷的液体一同注入我的血管。 当我和小林被固定在担架上,缓缓升向直升机敞开的舱门时,我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冰封的地狱。 翻倒的装甲车如同巨兽的残骸。冰甲巨兽庞大的尸体在不远处冻结。那片浸透了老张和战友们鲜血的冰面,在旋翼卷起的风雪中,渐渐模糊。 寒风依旧在呜咽,如同悲歌。 但旋翼的轰鸣,盖过了一切。 机舱门关闭,隔绝了外面的严寒和死亡。温暖的气流包裹住身体。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医护人员围了上来。 “我们安全了,坚持住!”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无尽的疲惫和剧痛如同潮水般彻底将我淹没。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一个念头是: 青铜书简……终于……带出来了…… …… 意识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浮浮,如同漂浮在温暖而滞重的洋流里。身体各处依旧传来钝痛,但已被有效的镇痛剂缓解。耳边不再是寒风的呜咽和引擎的咆哮,而是医疗设备规律的滴滴声,以及人们刻意压低音量的交谈。 我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柔和的白光有些刺眼。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自己身处一个类似野战医院的地方。空间很大,由坚固的预制板材搭建而成,顶部是明亮的无影灯。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药物的气味。我躺在一张行军床上,身上盖着干净的薄被,左臂被专业的夹板和绷带固定着,额头的伤口也重新包扎过,挂着点滴。 周围排列着几十张同样的行军床,大部分都躺着伤员。痛苦的**、压抑的啜泣、医护人员匆匆的脚步和低语……构成了一幅沉重而压抑的战时医院图景。 “你醒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侧过头,看到一位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中年女医生,她正低头查看我的输液情况,眼神里透着关切和疲惫。 “这……是哪里?”我的声音依旧嘶哑,但比在冰原上好了许多。 “漠河基地,地下三层,临时医疗区。”医生言简意赅,“你失血不少,多处软组织挫伤,左臂尺桡骨骨折,好在没伤到神经。需要静养。你的同伴在那边。”她指了指不远处另一张床,小林正昏睡着,腿上也打着石膏。 漠河基地!我们真的回来了! “医生……跟我一起带回来的东西……一个青铜的……”我急切地问。 “放心,”医生似乎知道我要问什么,眼神变得郑重,“那东西一到基地,就被最高级别的保密小组接管了。听说……惊动了上面。”她指了指天花板,意思不言而喻。 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青铜书简,终于送到了该送的地方。老张、狗子、小王、大刘……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 “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我看向医生,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医生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充满了忧虑和沉痛。她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道:“很糟。非常糟。” 她走到我床边,拿起一个平板电脑,手指在上面点了几下,然后递给我。屏幕上是一个内部战况简报界面,信息是加密的,但配图和简短的文字描述足以触目惊心。 一张卫星俯瞰图:欧洲大陆,尤其是西欧区域,大片大片的地域被标注为刺目的猩红色,代表着“重度沦陷区”或“超高能量反应区”。其中几个巨大的、如同疮疤般的红点特别显眼——巴黎、柏林、伦敦……这些昔日的繁华都市,此刻在卫星图上只剩下扭曲的建筑轮廓和蔓延的、颜色诡异的污染带(毒云、火海、阴影区)。图注:欧陆主要抵抗力量已瓦解,残余转入地下或溃散。 另一张图:北美东海岸。纽约曼哈顿区域,标志性的建筑群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被浑浊海水倒灌的深坑!图注:疑似遭受超规格动能或能量武器打击,城市结构彻底湮灭。华盛顿特区位置,则被一片不断翻滚、覆盖范围极广的惨绿色毒云笼罩!图注:高浓度生物腐蚀性毒气/能量场持续扩散,幸存可能极低。 第三张图:东亚地区。华夏东北、华北沿海区域被标注为橙色(高度危险),几个城市点闪烁着代表激战的红色。朝鲜半岛几乎全境猩红。日本列岛更是被一片象征“大规模能量爆发与地质灾难”的紫黑色覆盖!富士山的喷发图标被放大,旁边标注着:火山活动异常加剧,伴随高强度能量辐射,疑似人为诱发。整个太平洋西岸,都笼罩在巨大的战争阴云之下。 简报文字冰冷而残酷: 全球通讯网络瘫痪率超过85%,信息传递严重受阻。 确认七大洲均遭受不同形态高维实体(代号:神孽)入侵。初步分类:羽人(飞行系,能量攻击)、巨兽(陆行系,物理/元素攻击)、罗刹(阴影/精神系)、相柳(剧毒/腐蚀系)等。 常规武器效果有限,仅重火力(云爆、温压、大当量钻地弹)及新型能量武器(代号“雷吼”)可造成有效杀伤,但成本高昂。 神孽表现出高组织性及对特定能量节点(原宗教场所、大型地标)的强控制欲。 华夏境内:依托预设国防工事及战略纵深,主力尚存,正依托主要城市群及山脉构建防线(代号:新长城)。沿海及东北部分区域陷入激战。 战略目标:1. 保存有生力量;2. 研究神孽弱点;3. 寻找……(后文加密) 简报的末尾,是一行加粗的、血红色的文字: “文明存亡之战!坚持就是胜利!”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这如同地狱绘卷般的全球战况,我的心还是沉入了冰冷的谷底。欧洲沦陷,北美重创,东亚烽火连天……人类的防线,正在全面崩溃。那些高维的掠夺者,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更残酷。 “我们……守得住吗?”我放下平板,声音干涩地问医生。 医生沉默了很久,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有回答。她眼中的沉重,比任何语言都更有说服力。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试图将我淹没。青铜书简送回来了,然后呢?面对这种碾压级别的力量,警告又能如何?我们拿什么去对抗那些行走的天灾? 就在这时,病房入口处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和低语。 “人在哪?” “三号区域,靠里那张床。” 我循声望去。只见两名穿着笔挺、没有任何标识的深色呢子大衣的男人,在一名基地军官的陪同下,快步走了进来。他们神情严肃,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的沉稳和不容置疑的气势。其中一人手里,提着一个密封严密的银色金属箱。 他们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我。 为首的中年男人走到我床边,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出示了一个带有国徽和特殊编码的证件,在我眼前快速展示了一下:“李慕白教授?国家安全特别紧急事件办公室。我是赵启明。你带回来的物品已被列为最高优先级。我们需要你提供所有相关细节。现在,立刻。”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紧迫感。 我知道,关于青铜书简,关于第四纪元的警告,关于这场末日战争的真相……真正艰难的部分,现在才刚刚开始。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疼痛和内心的波澜,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们。”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是在基地深处一间高度隔音、布满了各种监控和屏蔽设备的特殊问询室里度过的。 面对赵启明和他那位沉默的记录员同事,我强忍着伤痛和疲惫,尽可能详细地复述了在冰渊遗迹发生的一切:全球直播开启仪式,教宗跪拜时天使巨像的突然异变和杀戮,遗迹的能量喷发,各种神孽巨影的降临,观测站的坍塌,黑色棺椁巨物的升起,黑色匣子的崩落,我如何得到青铜书简,以及书简上那些直接“烙印”在我意识中的信息——第五纪元人类的称呼,第四纪元的身份,神孽的本质是维度掠夺者,以及最后那句如同丧钟般的警告:“彼等……又来了!” 我重点描述了书简上那些前所未见的古文字和图案,以及它们所传达的关于神孽形态(羽人、巨兽、罗刹、相柳等)、其掠夺文明的本性、以及维度壁垒周期性薄弱的可怕信息。 赵启明听得极其专注,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不时打断我进行更深入的追问,尤其是关于书简文字“直接传递信息”的特异之处,以及那座黑色棺椁巨物的具体形态和能量反应。他带来的那个银色金属箱一直放在桌上,没有打开。 “李教授,你的信息,价值无法估量。”听完我的叙述,赵启明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感,“它证实了我们最坏的猜想,但也为绝望中的挣扎,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一个不起眼的控制面板前,输入了一长串复杂的指令。房间一侧的墙壁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一个巨大的屏幕。 屏幕亮起,分成两个主画面。 左边画面:正是我带回的那几片青铜书简,被放置在一个充满柔和白光的无菌操作台上。几名穿着最高级别生化防护服的研究员,正使用各种精密的非接触式扫描仪器,对其进行全方位的检测分析。书简表面的古文字和图案被高精度扫描放大,投射在旁边的小屏幕上。一些穿着军装的专家围在周围,激烈地讨论着。 “如你所见,”赵启明指着画面,“书简本身的材质分析正在进行,但初步确认,其金属成分和冶炼工艺完全超出已知的人类历史范畴。更重要的是上面的信息——你带回的信息,与我们近几十年一项绝密研究的部分成果,惊人地吻合。” 他切换了右边画面。那似乎是一处位于地下深处的巨大档案库。镜头快速掠过一排排高耸的、恒温恒湿的合金档案架。最终定格在一个打开的保险柜前。里面存放的并非纸质文件,而是一些……奇特的物品。 一个残破的、非金非玉的罗盘,指针悬浮着,指向虚空。 几片刻着扭曲符号的黑色石板碎片。 一尊造型古朴、风格迥异于任何已知文明的青铜小鼎,鼎身布满细密的能量回路。 还有一卷……由某种未知兽皮鞣制而成的、边缘焦黑的古老卷轴! “代号‘薪火’计划。”赵启明的声音低沉而肃穆,“自上世纪中叶以来,我们一直在全球范围内秘密搜集和研究那些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的‘异常遗物’和‘失落传说’。从三星堆的青铜神树,到玛雅金字塔的水晶头骨预言,再到西藏古格王朝遗址地宫里的伏藏……我们试图从神话和历史的碎片中,拼凑出被遗忘的真相。”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放大那卷焦黑的兽皮卷轴:“这份残卷,出土于塔克拉玛干沙漠深处一座被流沙掩埋的古城。上面的文字,与你在青铜书简上看到的,属于同源!只是更加残缺、古老!它记载了一场席卷天地的‘大灾变’,提到了‘天倾西北,地陷东南’,提到了‘诸神混战,万灵喋血’,也提到了……‘火种藏于月背,待后来者启之’!” 月背!火种!我的心猛地一跳!青铜书简上没有提到这个! “结合你带回的信息,‘火种藏于月背’!”赵启明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第四纪元的幸存者,将对抗神孽的关键——可能是知识,可能是武器——藏在了月球背面!这就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他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李教授,你的发现,不仅仅是警告,它是一把钥匙!一把打开人类最后求生之门的钥匙!‘薪火’计划的核心拼图,被你找到了!” 巨大的信息量和其中蕴含的沉重希望,如同重锤砸在我的心上。原来国家并非毫无准备!原来那些看似荒诞的神话传说背后,真的隐藏着关乎文明存亡的线索!月背的火种……第四纪元留给我们的遗产!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我急切地问。 “倾尽举国之力!”赵启明的回答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启动‘奔月’计划!不惜一切代价,在神孽主力彻底摧毁我们之前,登上月球背面,找到‘火种’!” 他的话音刚落,桌上的银色金属箱突然发出“嘀嘀嘀”三声轻响,顶部的指示灯由绿转红。 赵启明脸色瞬间剧变!他一步上前,迅速输入密码打开金属箱。里面并非文件,而是一个巴掌大小、屏幕不断闪烁红色警报的加密通讯终端! 他拿起终端,只扫了一眼屏幕,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紧急军情!”赵启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就在十分钟前!太平洋深处!监测到无法想象的超大规模能量爆发!能量源……直指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 他猛地抬头,看向我和屏幕,一字一句,如同冰锥刺入心脏: “那座遗迹里的黑色山峰……它动了!它正在……上浮!” 第二章:龙骸啸渊 - 末日启示录:维度战争之华 - 半只疯子 太平洋的波涛,从未如此沉重。 海水不再是蔚蓝的画卷,而是化作了沸腾的、裹挟着毁灭气息的墨缸。马里亚纳海沟,这颗星球最深邃的伤疤,此刻正向外喷吐着难以想象的恐怖。 代号“黑棺”的巨物,正撕裂万米深海的绝对静默,向着人类赖以生存的光明世界,不可阻挡地上升! 华夏东部沿海,所有尚在运作的军事卫星、深海监听阵列、远程预警雷达,所有指向太平洋深处的“眼睛”,都在同一时刻被暴烈的能量洪流灼伤、过载!屏幕上只剩下刺目的、象征毁灭的猩红警报和疯狂跳动的乱码! 最高指挥中心,代号“龙渊”的地下堡垒深处。 巨大的弧形主屏幕上,代表“黑棺”的能量信号,如同一条苏醒的灭世魔龙,正以令人窒息的速度,挣脱深渊的束缚,笔直地冲向海面!其释放的能量读数,已经超出了所有仪器的测量上限,曲线图变成了一条绝望的、直冲天际的红线! 空气凝固了,带着铁锈和汗水混合的沉重味道。刺耳的、不同级别的警报声在庞大的指挥大厅里疯狂叠加,汇成一片令人心胆俱裂的死亡交响。参谋军官们脸色煞白,手指在控制台上因过度用力而关节发白,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指令。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着每个人的胸腔。 “报告!”一名负责深海监控的上校声音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目标……目标已突破海床限制层!上浮速度……每秒超过三百米!能量辐射指数……突破临界值!干扰源强度……还在几何级攀升!所有远程探测手段……全部失效!我们……我们快瞎了!” “黑棺”本身,就是一个移动的、功率无法想象的超级干扰源!它正以自身为中心,向整个太平洋乃至全球,释放着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和电磁脉冲! “报告!横须贺基地……最后信号中断!最后画面……海啸墙高度……超过三百米!”另一个屏幕前,负责日本方向监控的少校几乎是在哭喊。 “报告!关岛安德森基地……失联!夏威夷珍珠港……失联!所有太平洋美军基地……信号全部消失!”又一个噩耗传来。 “报告!西太平洋……所有卫星通讯……中断!所有海底光缆节点……能量过载熔毁!”通讯主官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麻木。 整个指挥中心,只剩下仪器尖锐的悲鸣和粗重压抑的喘息。巨大的主屏幕上,原本代表全球战场态势的精密图标正一片片地熄灭、消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橡皮擦,从人类文明的版图上狠狠抹去!太平洋战区,彻底沦为一片代表未知与死亡的漆黑! 人类引以为傲的信息网络,在“黑棺”升维的伟力面前,脆弱得如同蛛网。 “首长……”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将军,肩章上的将星在警报红光下显得黯淡,他看向指挥席中央那个如同山岳般矗立的身影——华夏最高军事统帅,秦振邦元帅。老将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太平洋方向……我们……我们失去了所有眼睛和耳朵……” 秦元帅的脸庞如同刀削斧凿,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睛,死死盯着主屏幕上那条代表“黑棺”上浮轨迹、不断向上延伸的猩红虚线,仿佛要将那灭世之影刻进灵魂深处。他缓缓抬起右手,那是一只握了一辈子钢枪、布满老茧的手,此刻却稳如磐石。 “命令!”元帅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瞬间压过了所有警报的喧嚣,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钢铁般的意志和不容置疑的决绝。 指挥中心内,所有军官瞬间挺直腰背,目光灼灼地聚焦在元帅身上,如同即将扑向风暴的船帆。 “一、启动‘烛龙’预案!所有沿海及纵深预设核反击阵地,进入最高战备!目标:马里亚纳海沟区域!授权:遭遇不可逆打击威胁时,无需二次确认,立刻反击!目标只有一个——迟滞‘黑棺’上浮!不惜代价!” “烛龙”!以远古神话中睁眼为昼、闭眼为夜的神龙为名!这是华夏战略核武库中,专门为应对灭世级威胁而预设的、最疯狂、最决绝的终极方案!其核心,便是以密集的、大当量的战略核弹头,进行饱和式的地质层打击,意图利用核爆瞬间产生的、足以撕裂地壳的恐怖能量,强行改变地质结构,甚至……试图将目标重新“钉”回深渊!这是以毁灭对抗毁灭,以整个太平洋生态为赌注的疯狂豪赌! “二、执行‘后羿’计划!所有‘天弓’动能武器阵列,所有‘神火’轨道轰炸平台,锁定‘黑棺’预测路径末端!目标:在其突破海面、能量场转换的瞬间,倾泻所有火力!饱和攻击!给我……把它砸回去!”元帅的声音如同冰刀刮过钢铁。 “后羿”!射落九日的神箭手!这是依托天基武器平台和超高音速动能弹头,对突破大气层目标进行超高速、超精准毁灭性打击的终极手段!赌的,就是“黑棺”在突破海气界面、其能量护盾可能产生短暂波动的那个“窗口期”! “三、启动‘归墟’程序!”元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悲壮的决然,“所有沿海堡垒城市!所有预设地下长城节点!执行最高级别封存!放弃地表!不计代价,向地下转移所有可转移人员、物资、技术核心!启动生态循环系统!准备……迎接‘长夜’!” 归墟!传说中四海之水汇入的无底深渊!这是最坏打算下的文明火种保存计划!放弃地表,转入更深、更坚固、更隐蔽的地下长城网络,依靠预设的庞大地下生态圈和储备资源,在神孽统治的地表世界之下,保存文明的火种,等待……渺茫的黎明! “四、‘奔月’计划!”元帅的目光,如同穿透了厚重的岩层和浩瀚的宇宙,投向了那轮悬挂于漆黑天幕之上的银色圆盘,“优先级:绝对最高!集中一切资源!确保‘玄女’运输舰!确保‘月宫’基地建设!目标:七日内,打通地月通道!三十日内,‘火种’必须到手!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执行!” 一连串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钢铁洪流,带着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决绝,瞬间传遍了整个指挥链条!整个华夏战争机器,发出了在末日重压下、濒临极限的、震耳欲聋的咆哮! “明白!” “是!” “保证完成任务!” 回应声响彻指挥大厅,带着赴死的悲壮和最后一搏的炽热!参谋军官们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化作残影,一道道加密指令如同离弦之箭,射向遍布全国的地下发射井、天基武器平台、沿海钢铁堡垒、以及……那位于西北戈壁深处、正进行着人类文明最后冲刺的火箭发射场! …… 西北戈壁,酒泉卫星发射中心地下指挥大厅。 这里的气氛,与“龙渊”的肃杀决绝截然不同,却同样凝重得让人窒息。巨大的屏幕上,不再是毁灭的警报,而是复杂的轨道计算图、飞船结构剖面图、以及不断跳动的、象征着人类最后希望的倒计时数字。 赵启明站在巨大的落地舷窗前,脸色比窗外的戈壁夜色还要凝重。窗外,是发射场巨大的导流槽和巍峨的发射塔架。此刻,塔架中心,那艘凝聚了华夏乃至人类最后希望的庞然大物——“玄女”号星际运输舰,正在进行着最后的燃料加注和系统检测。舰体修长流线,覆盖着闪烁着哑光的特种陶瓷复合装甲,尾部巨大的矢量引擎喷口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它将是承载“奔月”计划核心团队和关键设备、突破神孽封锁、飞向月球背面的唯一方舟。 “赵主任,‘黑棺’上浮速度比预期快了百分之二十!太平洋方向……核打击已经开始了!”一名年轻的技术军官冲过来,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恐,将一份刚刚解密的、来自“龙渊”的绝密简报递给他。 赵启明接过简报,只扫了一眼,瞳孔骤然收缩!简报上冰冷的文字和能量曲线图,描绘着太平洋深处正在上演的灭世景象:代号“烛龙”的核弹头,正如同扑火的飞蛾,一枚接一枚地射向那片沸腾的死亡海域!每一次爆炸,都在深海中掀起足以改变局部洋流的恐怖能量,试图用核爆的伟力去撼动那正在升起的灭世巨物!然而,传回的最后画面和能量反馈却令人绝望——“黑棺”周围似乎存在着一层绝对的能量壁垒,常规核爆产生的冲击波和辐射,如同水滴撞上钢铁堤坝,除了激起一圈圈短暂的能量涟漪,根本无法撼动其分毫!那猩红的信号点,依旧坚定不移地、加速上升! “该死!”赵启明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合金窗框上,指关节瞬间渗出血丝。“常规武器……完全无效!”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指挥大厅,“‘玄女’号!进度!” “‘玄女’号主引擎点火测试完成!生命维持系统循环验证通过!月面着陆模块完成最后校准!但……”飞船总工程师的声音充满了焦虑和无奈,“最关键的超空间跃迁引擎核心——‘星梭’晶体!我们最后一块备用晶体的能量纯度……只有理论值的百分之九十一!强行启动跃迁……失败率超过百分之四十!而且……我们没有时间再提纯了!” “星梭”晶体!这是“玄女”号摆脱地球引力井、进行短距离空间跃迁、规避神孽轨道封锁的核心!纯度不足,意味着跃迁可能失败,飞船会被困在近地轨道,成为神孽的活靶子,或者在混乱的空间乱流中被撕成碎片! 百分之四十的失败率!这几乎等于一半的死亡概率! 指挥大厅瞬间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赵启明身上,聚焦在那块闪烁着不稳定幽蓝光芒的、拳头大小的菱形晶体投影上。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悄然蔓延。 就在这时! “让我试试。” 一个嘶哑、却异常平静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众人愕然回头。 只见李慕白在两名医护人员的搀扶下,脸色苍白如纸,左臂还打着厚重的石膏,脚步虚浮地站在指挥大厅的入口。他的目光,却越过众人,死死地盯住了全息投影中那块能量纯度不足的“星梭”晶体! “李教授?你怎么……”赵启明一惊。 “我看到了……”李慕白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梦呓般的笃定,他艰难地抬起完好的右手,指向那块晶体,“在冰渊……在接触青铜书简的时候……我脑子里……被塞进了很多东西……不只是文字……还有一些……能量回路的‘感觉’……” 他推开医护人员的搀扶,踉跄着走到主控台前,看着工程师面前复杂的能量流调控界面。那界面上跳动的符号和曲线,在其他人眼中如同天书,但在李慕白的意识里,却仿佛……与青铜书简上那些玄奥的几何纹路产生了某种共鸣! “给我……权限……”李慕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请求,他的眼神异常明亮,仿佛燃烧着灵魂之火,“我能……‘引导’它!” 总工程师惊疑不定地看向赵启明。赵启明看着李慕白那因剧痛和虚弱而微微颤抖、却异常坚定的身影,看着他眼中那不属于一个重伤学者的、近乎神性的光芒,瞬间做出了决定! “给他最高权限!”赵启明斩钉截铁,“所有人!配合李教授!快!” 时间,在滴答声中飞速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李慕白的手指,带着微微的颤抖,却异常稳定地点在全息操控界面上。他并非输入复杂的指令,更像是在……描绘!以一种近乎本能的方式,勾勒出脑海中那些源自第四纪元青铜书简的、玄奥的几何能量回路!这些回路与飞船工程师预设的、用于稳定“星梭”晶体能量的常规回路截然不同,充满了原始、狂野、却又直指能量本源的韵律! “能量流……左旋十七度……频率下调千分之三……核心注入点偏移……0.7个缪子单位……”李慕白口中喃喃着工程师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指令,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更加苍白,仿佛每一次操作都在消耗着他本就不多的生命力。 “他……他在干什么?”一个年轻工程师忍不住低呼,“这完全违背了能量稳定守则!这样强行引导,晶体随时会过载崩溃!” “闭嘴!照做!”总工程师厉声喝道,他死死盯着监控屏幕上那块“星梭”晶体的内部能量流态。奇迹发生了!在李慕白那看似毫无章法、甚至有些“野蛮”的引导下,晶体内部原本因为纯度不足而显得紊乱、充满死角和涡流的能量流,开始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梳理、归拢!那些狂暴的能量,如同被驯服的野马,开始沿着一种全新的、更加高效、更加稳固的路径奔腾流转! 晶体表面原本闪烁不定的幽蓝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纯净、深邃、稳定!能量纯度读数,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开始疯狂跳动!92%…94%…96%…98%! “纯度……99.8%!稳定!超稳定态!”监控员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狂喜而尖锐变调! 成功了! 整个指挥大厅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短暂欢呼!工程师们看着李慕白,如同看着一个活着的奇迹!赵启明紧紧握住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然而,李慕白在完成最后一道能量回路引导的瞬间,身体猛地一晃,一口鲜血毫无征兆地喷在了控制台上!刺目的鲜红在冰冷的合金表面晕染开来。他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 “李教授!”医护人员和最近的工程师惊叫着扑上去扶住他。 “快!医疗组!最高优先级抢救!”赵启明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嘶声吼道。 就在这时,刺耳的、代表最高级别空间威胁的警报声,陡然撕裂了大厅短暂的振奋! “警报!警报!近地轨道!高维能量反应!数量……无法计数!是羽人集群!它们……它们发现我们了!正全速扑向发射场!” 主屏幕上,代表发射场区域的画面边缘,瞬间被无数密密麻麻、散发着冰冷白光的红点淹没!如同扑向烛火的疯狂飞蛾! …… 太平洋,马里亚纳海沟上空。 这里,已非人间。 天空被厚重的、翻滚着暗红色雷霆的铅云彻底覆盖,仿佛苍穹被撕裂,露出了宇宙狰狞的伤口。海面不再是平面,而是变成了一个直径数百公里的、疯狂旋转的超级漩涡!漩涡的中心,深不见底,如同通往地狱的巨口!海水被恐怖的力量抽吸、挤压,发出震耳欲聋的、如同亿万厉鬼哭嚎的咆哮!滔天的巨浪在漩涡边缘被掀起,高度超过千米,如同环绕地狱之门的叹息之壁! 在这灭世漩涡的中心,那口“黑棺”,终于显露出了它的全貌。 它并非纯粹的黑色。当它突破海面的瞬间,覆盖其表面的、那些深深刻画的几何纹路,骤然亮起!暗红色的光芒如同粘稠的血液,在纹路中奔涌流淌,勾勒出庞大、冰冷、充满毁灭美感的轮廓。它像一座倒悬的黑色金字塔,又像一柄刺破海天的巨剑剑锷,高度无法估量,顶端仿佛已刺入翻滚的雷云!一种超越了物理法则的、纯粹的“存在感”和“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横扫整个太平洋!空气在它周围扭曲,光线被吞噬,空间本身似乎都在哀鸣! 在这灭世巨物的下方,海面如同沸腾的油锅。无数形态狰狞、大小不一的神孽,如同被惊扰的深渊魔物,争先恐后地从漩涡中涌出!咆哮的巨兽踏浪而行,喷吐毒云的九头蛇在浪峰间穿梭,遮天蔽日的羽人集群发出尖锐的嘶鸣,如同一片死亡的阴云!它们拱卫着“黑棺”,如同朝拜着降临的魔神! “烛龙!烛龙!这里是‘定海针’一号!目标已突破海面!重复!目标已突破海面!能量场……无法突破!无法突破!核打击……无效!无效!啊——!!!” 通讯频道里,最后传来的是潜伏在深海、负责抵近观察和引导核打击的华夏最先进战略核潜艇——“定海针”一号艇长绝望的嘶吼,随即被狂暴的能量乱流彻底淹没,信号永远消失! “后羿!后羿!这里是‘天眼’!目标锁定!锁定!所有天弓阵列!饱和打击!发射!发射!” 近地轨道,“天眼”空间指挥平台上,指挥官的眼睛布满血丝,声音因为极度的压力和决绝而嘶哑变形!随着命令下达! 地球的阴影面,数座巨大的、如同太空堡垒般的“天弓”武器平台,其表面厚重的装甲板缓缓滑开,露出了下方蜂巢般的发射阵列!下一刻! “咻!咻!咻!咻——!!!” 成千上万道刺目的流光,如同神王震怒时投下的灭世雷霆,撕裂了黑暗的宇宙背景!那是人类科技锻造的、最强大的动能武器——钨铀合金实心弹头!每一枚都携带着足以摧毁一座山峰的恐怖动能,以数十倍音速的终极速度,在精密的轨道计算机引导下,如同精准的死亡之雨,朝着刚刚突破海面、其庞大能量护盾或许正处于转换波动期的“黑棺”顶端,倾泻而下! 这是人类文明,对高维入侵者,发出的、最决绝、最璀璨的反击之光! 然而,就在这灭世的光雨即将触及“黑棺”顶端那片暗红光芒最浓郁区域的瞬间—— 嗡!!! 一声无法用任何物理定律描述的、仿佛来自宇宙本源的沉重嗡鸣,以“黑棺”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 所有正以毁天灭地之势俯冲而下的动能弹头,在距离“黑棺”表面还有数千米的高空,如同撞上了一堵绝对无法逾越的叹息之墙! 无声无息。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冲的闪光。 那些凝聚了人类最高材料科技、赋予其毁灭性动能的钨铀合金弹头,在接触到那无形力场的瞬间,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开始……分解! 从分子层面开始崩解! 坚固致密的合金结构,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从最尖锐的弹头尖端开始,迅速化为最基础的基本粒子,然后彻底消散在空气中!整个过程安静、迅速、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绝对湮灭感! 数万枚寄托了人类最后希望的弹头,如同扑向烈焰的飞蛾,在距离目标咫尺之遥的地方,无声无息地化为宇宙尘埃!连一丝涟漪都未能在那暗红色的能量屏障上激起! 指挥大厅内,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血液瞬间冻结! 绝对的防御!绝对的碾压!人类最强的矛,在“黑棺”面前,如同孩童的玩具! “不……不可能……”一名年轻的武器专家瘫软在座位上,失神地喃喃自语,信仰彻底崩塌。 绝望,如同冰冷的铁手,死死扼住了每一个人的喉咙。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监控太平洋战场的屏幕上,异变再生! “黑棺”顶端,那片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光芒,骤然变得无比刺目!光芒汇聚、扭曲,最终形成了一只……巨大的、冰冷的、完全由纯粹能量构成的——眼睛! 猩红的竖瞳,缓缓睁开!冰冷、无情、带着俯瞰蝼蚁般的漠然,扫过波涛汹涌的太平洋,扫过苍穹之上人类残存的轨道平台,最终……仿佛穿透了空间,投向了遥远的华夏大陆!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抗拒的恐惧和威压,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通过屏幕看到这只眼睛的人的心头! “呃啊!”有人忍不住发出痛苦的闷哼,精神遭受重创! 紧接着,那猩红的竖瞳,猛地一凝! 目标——华夏东部沿海,尚在抵抗的、最大的堡垒城市之一,上海! 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其色彩的、扭曲了空间的光束,从那只猩红竖瞳中,无声无息地射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毁天灭地的爆炸前奏。 光束的速度超越了光速!在人类观测仪器上,只留下了一道瞬间跨越了数千公里距离的、代表空间被强行撕裂的、漆黑扭曲的轨迹! 下一秒! 上海! 这座屹立了数百年的东方明珠,这座拥有数千万人口的超级都市,这座华夏最后的沿海堡垒之一…… 消失了。 不是被摧毁。 是如同被一块巨大的、无形的橡皮擦,从地球的版图上,彻底地、干干净净地……抹去了。 原地,只剩下一个巨大无比、边缘光滑如镜、深不见底的圆形深坑!海水正疯狂地倒灌而入,发出沉闷的、如同星球哭泣般的轰鸣!深坑周围,是被瞬间高温熔融后又急速冷却形成的、闪烁着诡异琉璃光泽的悬崖断面! 没有烟尘,没有废墟,没有残骸。 只有绝对的虚无。 如同神祇随手抹去了画布上的一粒尘埃。 “龙渊”地下指挥中心,死一般的寂静。 巨大的主屏幕上,代表上海的绿色光点,永远地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象征着彻底湮灭的黑色空洞。 秦元帅的身体,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他那双握了一辈子钢枪、从未颤抖过的手,此刻死死地抓住指挥台的边缘,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他死死盯着那个代表上海消失的黑洞,仿佛要将那绝望的景象烙印进灵魂的最深处。一滴浑浊的泪水,无声地滑过这位铁血元帅饱经风霜、如同岩石般刚硬的脸颊,砸在冰冷的合金台面上,瞬间蒸发。 “上……海……”一个参谋军官失魂落魄地呢喃着,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抹……抹掉了……全……全没了……”另一个军官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整个指挥大厅,被一股巨大到足以压垮一切的悲恸和绝望所笼罩。那不是一座城市的陷落,那是数百万同胞的瞬间蒸发!是人类在绝对力量面前,如同蝼蚁般被碾碎的、血淋淋的证明! 太平洋方向的巨大屏幕上,“黑棺”顶端那只猩红的竖瞳,在完成了一次灭世级的“抹除”后,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丝,缓缓地闭合了。但那口倒悬的黑色巨峰,依旧如同亘古的墓碑,矗立在沸腾的漩涡中心,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它周围,无数的神孽如同沸腾的蚁群,更加疯狂地嘶吼、涌动,仿佛在庆祝这场对低等文明的终极审判。 “报告!”通讯主官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强撑着最后一丝职业本能,“‘天眼’平台……最后信号……中断!轨道监测显示……神孽羽人集群……已突破近地轨道防御圈!正在……向全球主要目标……俯冲!包括……酒泉!” 酒泉! 这两个字如同冰锥,刺穿了秦元帅心头的悲恸!上海湮灭的惨剧还在眼前灼烧,而人类最后的希望之火——奔月计划的核心,正暴露在神孽的利爪之下! 元帅猛地抬起头,眼中那被泪水模糊的悲恸,瞬间被一种更加炽烈、更加决绝的火焰所取代!那火焰名为——守护!守护那最后一丝,渺茫却不容放弃的文明火种! “命令!”元帅的声音如同即将断裂的弓弦,嘶哑却带着斩断一切的锋利,“‘后羿’计划所有残存力量!放弃对‘黑棺’攻击!立刻转向!目标:酒泉发射场上空!全力拦截神孽集群!为‘玄女’争取时间!哪怕……只有一分钟!” “命令漠河、昆仑、祁连所有战略值班部队!启动所有防空单元!目标:酒泉方向!火力全开!给我……筑起一道铁与火的墙!” “命令‘玄女’号!”元帅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投向了那片承载着最后希望的戈壁,“立刻!马上!发射!不计代价!升空!” …… 酒泉发射场,地下指挥大厅。 刺耳的、代表羽人集群突破近地轨道防御、即将俯冲攻击的警报声,如同死神的丧钟,疯狂敲响!巨大的屏幕上,代表着死亡的白光红点,正如同决堤的洪流,朝着代表发射场的绿色光点汹涌扑来!距离读数在疯狂跳减! “羽人集群!数量超过五千!预计接触时间……三分钟!”监控员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 大厅内一片混乱。工程师们脸色惨白,看着屏幕上那令人绝望的数量差。刚刚因“星梭”晶体稳定而升起的希望,瞬间被死亡的阴影笼罩。 赵启明双目赤红,猛地扑到总指挥通讯器前,嘶声力竭地吼道:“‘玄女’号!听到没有!立刻发射!这是最高命令!立刻发射!没有时间了!” “‘玄女’收到!主引擎点火程序……启动!倒计时……十!九!八……”飞船舰长沉稳却带着决绝的声音传来。 “轰隆隆——!!!” 地面传来沉闷的、如同大地脉搏般的巨响!整个地下指挥大厅都在剧烈震动!灰尘簌簌落下。那是“玄女”号尾部,那四台如同洪荒巨兽心脏般的巨型矢量引擎,喷吐出了足以扭曲空间的幽蓝色等离子烈焰!灼热的气浪瞬间席卷整个发射平台! “七!六!五……” 倒计时的声音,如同敲在每个人心头的鼓点。 “拦截火力!拦截火力在哪里?!”有人绝望地喊道。 就在此时! “看!天上!”有人指着主屏幕上切换的外部光学镜头画面。 只见灰蒙蒙的戈壁苍穹之上,突然亮起了无数道……逆向升空的流星! 那不是流星! 那是从东方、北方、南方各个方向,华夏残存的、所有能够得着这片空域的战略防空力量,在接到“龙渊”死命令后,射出的、最密集的防空导弹雨!从射程最远的红旗-9BE,到近程拦截的红旗-17,再到单兵肩扛的FN-16……所有库存!所有火力!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向着俯冲而下的羽人集群,逆流而上! “咻咻咻咻——!!!” 导弹尾焰撕裂长空,如同亿万不屈的萤火,悍然扑向那片死亡的白色光翼! 与此同时,酒泉发射场周围,所有预设的地对空导弹阵地、高射炮阵地、乃至临时架设的单兵防空武器,同时发出了震天的怒吼!无数道火线编织成一张绝望而璀璨的死亡之网,迎头罩向俯冲的羽人! “轰!轰!轰!轰隆隆——!!!” 爆炸!密集到无法分辨的爆炸!瞬间在酒泉上空炸开! 火焰、浓烟、破碎的光翼、被撕裂的羽人残躯……如同最惨烈的烟花,在戈壁荒凉的天幕上疯狂绽放!人类的钢铁洪流,与神孽的能量之躯,展开了最原始、最血腥的碰撞! 不断有导弹被羽人精准的光矛凌空点爆!也不断有俯冲的羽人被密集的弹幕撕成碎片!爆炸的闪光映亮了下方正在喷吐着蓝色烈焰、即将挣脱大地束缚的“玄女”号! “四!三!二……” 倒计时,进入最后读秒! “为了家园!” “为了火种!” “杀——!!!” 地面上,无数华夏士兵的怒吼,透过爆炸的轰鸣隐约传来!他们站在简陋的掩体里,站在暴露的阵地上,用手中的枪炮,向着天空倾泻着最后的愤怒!哪怕知道这攻击如同螳臂当车! 一只格外巨大、手持燃烧巨剑的六翼权天使,突破了层层弹幕,如同燃烧的陨石,直扑发射塔架!它巨剑高举,剑锋上凝聚着足以蒸发钢铁的圣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滋——轰!!!” 一道粗壮无比、亮度远超寻常的湛蓝色光束,如同神罚之矛,从发射场外围一处隐蔽的高地上猛然射出!精准无比地轰击在权天使的胸膛! 是“雷吼”!老张曾经使用过的那种能量步枪的强化版!但威力大了何止十倍! 权天使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它那看似坚不可摧的能量护盾瞬间破碎!半个胸膛被狂暴的蓝光直接湮灭!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剧烈摇晃,燃烧的巨剑脱手坠落! “干得漂亮!反器材小队!”地面上传来欢呼。 然而,更多的羽人突破了拦截网!它们的光矛、雷霆,如同雨点般落下!发射场周围的防空阵地一个接一个地化作火海!坚守的士兵在光芒中瞬间气化! 惨烈!无比的惨烈!每一秒,都有无数生命在消逝!每一寸天空,都被鲜血和火焰染红!人类的拦截火力正在被迅速消耗、瓦解!那张铁与火的死亡之网,正在被神孽的利爪,无情地撕开! “一!点火!升空!” “玄女”号舰长最后的吼声,如同穿越地狱的号角! “轰——!!!!!!” 震耳欲聋的、仿佛要将整个戈壁掀翻的恐怖轰鸣猛然爆发! “玄女”号尾部,那四道幽蓝色的等离子光柱,瞬间膨胀到极致!狂暴的推力狠狠作用在大地上!坚固无比的发射塔架在**中解体!沉重的导流槽瞬间被汽化! 庞然大物挣脱了地心引力的束缚,如同挣脱囚笼的银色巨鸟,带着人类最后的希望和下方无数战士用生命争取来的、染血的通道,在漫天爆炸和坠落的残骸中,向着被硝烟和死亡笼罩的苍穹,一往无前地刺去! 它加速!疯狂地加速!尾部喷出的烈焰拉出长达数千米的耀眼轨迹! 然而,就在“玄女”号即将突破大气层最稠密区域、进入相对安全轨道的刹那! 那只被重创的六翼权天使,竟然还未彻底死去!它仅存的独眼中燃烧着刻骨的怨毒和疯狂!它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手中仅存的半截燃烧巨剑,如同投掷标枪一般,朝着“玄女”号奋力掷出! 燃烧的巨剑化作一道刺目的流光,速度远超音速!精准地射向“玄女”号脆弱的推进器阵列! “不——!”地下指挥大厅内,赵启明目眦欲裂! 就在这决定人类命运的毫厘之间! 一道渺小、却决绝无比的深灰色战机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猛地从侧下方云层中斜刺里冲出!战机引擎开到过载,机翼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它没有武器,没有装甲! 它用自己的机身,义无反顾地……撞向了那柄燃烧的灭世之剑! “轰——!!!” 一团巨大的火球在空中爆开!战机的残骸如同燃烧的流星四散飞溅! 那柄致命的巨剑,被这自杀式的撞击,硬生生撞偏了毫厘! 就是这毫厘之差! 燃烧的剑锋,擦着“玄女”号尾部最外侧的一台矢量引擎边缘掠过!狂暴的能量流在坚固的特种陶瓷装甲上撕开一道刺目的灼痕,引发一阵剧烈的震动和警报!但,推进器阵列主体……未被摧毁! “玄女”号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尾部喷吐的蓝色光焰出现了一丝紊乱,但随即在飞控系统的强力修正下,重新稳定!速度不减反增!如同一支不屈的银色利箭,彻底挣脱了大气层的束缚,刺入了冰冷寂静的宇宙深空! 它成功了! 在无数战士用生命铺就的血路上,在一位无名飞行员以自身为盾的决绝守护下,它冲出了地狱,冲向了那轮寄托着人类最后希望的——银月! 地下指挥大厅,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劫后余生、却又带着无尽悲怆的哭喊和嘶吼! 赵启明看着屏幕上那迅速变小、最终化作一颗银色星辰消失在天际的“玄女”号光点,又看向屏幕上依旧在酒泉上空肆虐、不断将拦截火力撕碎、将地面化为焦土的羽人集群,以及那个深陷太平洋漩涡中心、如同灭世墓碑般的“黑棺”……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缓缓地、无比沉重地,摘下了自己的军帽。 大厅内,所有还能站立的军官、工程师,都默默地、整齐划一地,摘下了帽子。 为上海湮灭的百万生灵。 为太平洋上化作钢铁坟墓的舰队和潜艇。 为酒泉上空浴血奋战、死战不退的防空部队。 为那架用生命撞偏了毁灭之剑的无名战机。 为老张,为狗子,为所有倒在冰原、倒在海岸线、倒在每一寸焦土上的英魂。 默哀。 泪水,无声地滑落。 希望,已随“玄女”飞向月球。 而地球的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 赵启明重新戴上军帽,帽檐下的眼神,疲惫、悲伤,却如同淬火后的寒铁,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他看向屏幕上,那代表着华夏最后堡垒的、正在执行“归墟”程序、缓缓沉入地下的一个个绿色光点。 “接通‘龙渊’。”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报告,‘玄女’已成功突围!‘奔月’计划进入下一阶段!请求指示!” “这里是‘龙渊’。”秦元帅的声音传来,同样嘶哑,却带着山岳般的沉稳,“命令:执行‘归墟’最终预案!启动‘地下长城’纪元!保存火种,坚守待援!我们……等待‘火种’归来!” 命令下达。 在华夏辽阔的土地之下,在无数座山脉的腹地,在早已预设好的、深达千米甚至数千米的庞大地下网络中,一扇扇厚度超过十米的合金巨门,在液压系统的低沉轰鸣声中,缓缓地、沉重地……关闭。 灯光,在深邃的地底长廊中次第亮起。巨大的生态循环系统发出启动的嗡鸣。储备仓库的大门开启,露出堆积如山的物资。幸存的人们,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和茫然,在军人和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走向各自被分配的区域。 一个时代结束了。 人类文明,被迫转入了不见天日的地底。 而在地表,神孽的嘶吼与狂欢,才刚刚达到顶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