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残害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山涧阵阵阴风,偶尔传来几声尖锐的狼鸣。 容清漪拖着两条空洞的裤腿,苟延残喘的靠在石阶上。 江婉俯身,怒瞪的眼眸露出几分狠厉。她捏起容清漪的下巴,警告道: “识相的话,赶紧把功法交出来。或许我能看在你与我哥的情分上,让你死个痛快。” 容清漪别过头,微微蜷了蜷身子,“我是你未来的嫂嫂,你这么对我,江叶寒……” 江婉笑得花枝乱颤,打断她天真的猜想,“要不是我哥给我看了你们的情书,我哪知你的行踪。没我哥的默许,我哪敢动你分毫?” 这番讽刺的话,像是熊熊烈火,燃尽容清漪内心最后一丝希冀。 她敛住气息,深吸一口,扫了眼江婉身后几大护卫,朝她勾了勾手,“让他们退远一点,你过来,我告诉你。” 江婉迟疑了。明明容清漪落魄成这副鬼样,不是该跪地求饶么,为什么仍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涌上心头的愤火,渐渐焚烧江婉的理智,她踩在容清漪血迹干涸的断腿上,蹲下身来。 容清漪用力握紧手中碎裂的玉佩残片,趁江婉不注意,狠狠刮过她的脖颈。 江婉反应极快,这一击失去内力的攻击,没有伤及她的性命,只在她的侧脸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迹。 “贱人,还算计我?”她捂着脸上的伤口,出声咒骂:“把她的皮扒了!” “可主子……”一旁的护卫没拿到功法,不敢出手。担心容清漪这小半条命经不起折腾没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不好交代。 江婉气急败坏道:“可什么?别忘了我也是你们的主子。这贱种毁我的脸,摆明是欠收拾,她一身贱骨头,不好好教训一顿,让她继续作威作福不成?你们只管动手,出了事,有我担着。” 护卫得令后,拔出弯刀,刀刃利索游走在容清漪的侧脸上,一张美艳的脸皮,啪的一下,落在江婉手上。 容清漪分不清脸上是血还是泪,她强忍骨皮分离的剧痛,颤着声音反问:“我容清漪究竟是哪里对不住你,你要下这种狠手?” 江婉听到容清漪的质问,唇畔泛起的笑容,在脸上伤痕的映衬下,尤为狰狞。 “对不住?从你一纸婚书,以怀化大将军的身份高嫁于江家开始。江家人何曾问哥哥的意愿,他们忌惮你容家的地位,想巴结你这个前途无量的将军,意图牺牲哥哥,凭什么!” “江叶寒不愿娶我,当初下聘书的时候直接说便可,为什么……?” “呵,为什么?”江婉笑得灿烂,人皮从她手背滩出几道血渍。她眸色渐冷,笑意张狂:“哥哥不假装跟你情投意合,怎么利用你在江家站稳脚跟,我,怎么能成为江家举足轻重的嫡小姐?江家那老不死的,从前对我不屑一顾,如今低声下气讨好我,说起来,我该好好谢谢你。” “为报答你,我干扰容太爷练功,使他走火入魔,帮你暗地里清除两嫡兄长,助你顺利荣登家主之位,永无后顾之忧。” “哦,对了,还有你的娘亲,你以为她是为救我中的埋伏?其实她是被我推出去挡死的!你爹被诬陷毁数名女子清白,身负一世骂名,给驱逐出容家,现囚于我这呢。想来他苟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毕竟颜面无存无家可归……” 容清漪仰天,血泪迸发,看天上的弦月都有些模糊。 她十三岁闯过刀戈箭雨,救江叶寒于水火之中。她依稀记得策马而来时,江叶寒拥向她的喜悦。 他们曾花前月下,共踏万里山河,她不惜拿出半生功力替他这个妹妹疗伤。 她以为他们早已心意相通,对两家的婚约深信不疑。她倾尽所有谋来的婚嫁,彻底是场骗局。 她恨,恨自己的识人不清,善恶不分。兄长不止一次劝诫她,说江婉性格暴戾,江叶寒心机深沉,不宜结亲。 她轻信江婉的哭诉,误会兄长对江婉璃别有用心……她害了两位兄长,害了爹娘,是她无能,她活该啊…… 剥皮断腿之痛,囚父杀母之仇,让容清漪痛恨至极。她从未败过,却败在心爱人的手里。 “我容清漪宁可死,也决不向你讨饶。”她大笑,一手掏出心脏捏碎,“不是想要功法么?来地狱抢!” “我容清漪在此立誓,要用你江婉的鲜血,江家人头,生生世世,永生永世祭奠我容家冤魂!” 地上斜歪着一具残躯,渗人的诅咒徘徊于山谷间,久久不灭。 而千里之外的禾城,破旧的茅屋内,尸首猛然一抽…… 第二章 复生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清漪手指轻动,耳根处嗡嗡响,似乎有人说话。具体说什么,听不太清。 全身上下酸痛难忍,尤其脖颈后上方被利器顶着,整具身子如同钉住,动弹不得。 她眯了眯眼皮子,微弱睁开眼,沿着窗柩垂落进来的光,份外耀眼。 这……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有痛感?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躺着装死呢,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去?要不是你投胎投的好,捡了个容姓,我爹哪看得中你,要你做陈家的媳妇?” “一辈子吃穿不愁多好。换作其他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偏偏你不愿。过来之前,我爹发话,即便你死了,也得冥婚嫁给弟弟。最后一次机会,这桩亲事,你到底应不应?” 容清漪迟疑数秒,背上踏来一脚,压迫着胸腔,让她喘不过气。 脑中几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猛然炸裂。原来,她是复生到自家旁系庶女容笙的身上。 容江两家联姻,江叶寒可不就得官运亨通?禾城第一富陈袁青,自知儿子陈杰不如江叶寒,便把主意打到旁系容笙这。 妄想借用裙带关系将陈家的生意扩大,分一杯羹。谁知容笙是个软硬不吃的主,死活不同意这桩婚。 陈袁青被逼急了,所以派长女陈瑶来一趟,便有睁眼后发生的事。 既然她以容笙的身份活着,以后她就是容笙。她的生死仇,包括容家欠容笙的,她会一一算清楚。 这嚣张跋扈的女人便是陈瑶,弯细的柳月眉下,一双青碧色的眼瞳灵气逼人。 高挺的小鼻梁,嫩唇软红。粉色狐裘斗篷里裹着彩绦琉璃裙,钱财满贯的气质,瞬间溢出来。 容笙扫了眼惨不忍睹的伤,暗道:该死,连一个小货色都能随意欺辱她了? 凝聚内力,想好好教训对方时,空荡荡的心里,使她瞪大了眼。 ……她的内力? 是了,她把内力炼化到心脏里,当着江婉的面,捏碎了心脏,怎么可能还有内力?可若没有内力,她怎么活下来的? 来不及思绪,腰间传来重重一击,她虚弱的身体飞向墙面后,滚了两圈,砸在地上,卷起尘土。 紧接着,陈瑶抄起棍子,对准她的脸…… “想清楚,毁了我这张脸,我嫁过去,丢的是你陈家的颜面。” 此话一出,陈瑶握在手心的长棍,始终没落下去,转而反问:“你同意嫁了?” 容笙不紧不慢从地上站起来,哪怕她再弱,也决不许这种人看她的笑话。 “你应该祈祷我别嫁,而不是帮你爹,武力威胁。我嫁过去,给你弟弟冲喜,于你,有什么好处?无非是多一个人,替你瓜分陈家数不尽的家产。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大小姐,能分多少?” 陈瑶气红了眼,拿棍的手,晃悠悠的指着容笙,“爹爹很疼我的,你少挑拨离间。” “疼你?”容笙笑了,她轻抚臂间的伤痕,灼烧的疼痛感,立即让她的思绪变得清晰,“我没记错的话,陈杰的娘亲才是陈袁青的原配,而你娘,早出了家吧。这么些年,你被陈杰的娘亲养废了,去禾城打听一下,你名声都臭成什么样了?陈杰的娘这么做是心怀不轨,而旁观的陈袁青,不是助纣为虐?” “大夫人待我极好,再乱说,我对你不客气。”陈瑶声腔不由放大,想要掩饰心底的慌乱。 容笙抖了抖衣衫上的尘土,清透的眸,直盯过去:“这种好,好让你忘了本,忘了你的亲娘么?你娘究竟出家,还是死了,这么多年,你去看过一眼证实一下?你没有!世家小姐,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或多或少都懂一些,而你一窍不通,不是废物是什么?” 嘭…… 棍子砸向地面。 容笙扬起细睫,弯细的眉眼里,藏了笑意,“陈袁青愿意养着你,陈家夫人容忍你,正是因为你这张姣好的脸蛋。禾城的人不会娶你,你不出嫁,分不了家,所以夫人一时半会不会除你。陈袁青,何尝不想用你这个‘宝贝’女儿,去换他生意更上一层?” “他是我爹爹,他不会这么做的。” 容笙握住陈瑶微颤的手心,“你跟商人谈感情,是不是有点好笑?在他们眼里只有利益。他若真那么重感情,怎么会在你娘离开后,立刻把夫人抬进府?据我所知,你跟陈杰,可差不了几个月。” 崩溃的陈瑶,跌坐在地上,漂亮的狐裘边,染了灰。她不想相信容笙,这些字字在理的话,却让她不得不信。她不想沦落成棋子,成为陈家算计的筹码。 “那你说,我怎么办?” 容笙蹲下来,温和伸手,将陈瑶汗湿的发线,拨至一侧,“你爹让我嫁给陈杰,除了冲喜,还有另一层原因。” “要跟容家结亲!你爹本指望你像江婉一样,能得到容家二子其中一人的青睐,谁知,两人相继离世,扰了你爹的计划……即便我是容家庶女,如若我嫁给陈家,你爹就是容家的亲家。” “容家三代建功无数,备受恩宠,容清漪被封为怀化将军,前途似锦。跟这样的家族沾边不是飞黄腾达是什么?” 陈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问她:“容清漪不是要跟江家结亲?” “哼!”想起江家那对狼心狗肺的兄妹,容笙眼神泛冷,“这亲,怕是结不成了。” “为什么?”陈瑶不解。 怀化将军容清漪与绝代才子江叶寒的浪漫爱情,可谓轰动一世。这桩亲事皇帝还下旨赐婚了,板上钉钉,哪说不成就不成的? 陈瑶不知道的是,真正的容清漪人都没了,这亲,鬼结? 容笙并未把容清漪身死的消息告诉陈瑶,这么隐晦的事,只有江家那对兄妹知道,一个不慎,引来杀身之祸就得不偿失了。相反,她把这件事当做最有利的筹码,借此翻身。 “江叶寒已经通过容家在官场的地位,拉拢好自己的人脉,这个亲结不结,于他而言,不重要。你需要做的是,让陈袁青疏通关系,帮你拿下江叶寒。” 陈瑶心动的同时,有些犹豫。“江叶寒喜欢的人是容家嫡女,瞧得上我么?退一万步来说,江叶寒真的愿意娶我,我嫁过去,岂不做妾?” 第三章 北境摄政王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不得不说,陈瑶这个人胆小又贪婪,都快到被陈袁青卖的节骨眼上,还想着名分和地位! 容笙佯装生气,从陈瑶掌心抽回手,冷声呵斥:“当正室?你还是想着怎么让陈袁青看到你的用处,在夫人决定弄死你之前,有足够的缘由出手保你。” 陈瑶脸色煞白,手脚并用爬起,落荒而逃。 容笙望着那抹狼狈的背影渐行渐远,合上门,靠着缓缓坐下。撑到刚才已是极限,再多等一会,她怕是要露馅,这具残破的身子,实在太弱。 揭开外衣,里面血迹斑驳,散发浓烈的血腥味,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下没有金疮药,遍布全身的伤怎么才能好得快? 容清漪身死的消息要么被隐瞒,要么被容家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拿来大做文章,她必须要赶在那些人动手之前,回到容家! 啪!啪!啪! 鼓掌声从房梁传来! 容笙戒备凝眸,往上看去,执腰带重新系紧。 白衣男子从天而降,墨发如风,眼若星河,举手投足之间清尘绝冷,气质非凡。 “一石三鸟,好计谋。”他声音低沉暗哑,嗓音宛如来自九幽地狱的厉鬼,使人听之心生胆寒。 “你是谁!”容笙自以为把陈瑶玩于鼓掌之中,没想到,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戏子,让别人完整看了一出好戏。 即使失去内力,她不可能察觉不出这人的存在,除非,这人的武功,远在她先前之上。他的出现,让刚松懈下来的容笙,又警惕起来。 “你表哥,慕容扶苏!准确来说,是容清漪的表哥。” 这话忽悠原先没见过世面的容笙还行,糊弄她?她又不是没见过母族慕容家的人。 外祖父官拜四品,官从中书侍郎,膝下一子二女。 慕容表哥叫慕容瑾,压根不是什么慕容扶苏,这个道貌岸然的骗子…… 容笙正要套话,目光定在男子腰间那枚青雕白鹤的玉佩上。这图纹,极其眼熟!在哪见过? 细细回忆,瞳眸陡然放大,扶苏……他莫不是百里扶苏?大名鼎鼎的北境摄政王! 三年前她在战场上侥幸见过一面。不过他常年以面具示人,她未见其真容,只在交手的过程中,无意斩断过他玉佩一节下的流苏,故而有此猜测。 再加上,半年前有传闻,摄政王在北境失踪,难道是悄悄潜伏来南宁了?有阴谋? 容笙内心想法诸多,却并未当场揭百里扶苏的底,失去武力的她,根本没法与他抗衡。眉眼一弯,笑靥如花: “你都说了,是容清漪的表哥,冷眼看我被打个半死,我可不信你跟我有半分情分可言。” 百里扶苏侧目,深邃的眸底隐匿着冷意,看向容笙,“这不是想看看你的实力么,倘若你是不带脑子的废物,我救了你一次,下次你还会死在别人手上,何必浪费力气?” 容笙听完这话,敛去嘴角的假笑,合着百里扶苏就没救她的意思呗!果真,这人跟传言一样,冷血无情。 此番,他目的绝不简单。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身躯往旁一侧,食指反扣身后的门板三声,“戏看完了,人也散了,你请回吧。” 百里扶苏面子被驳了,人没有要走的打算。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白雕玉瓶,准确无误抛向容笙身前,“特制金疮药,对你的伤有好处,拿好了。冒昧来找你,的确有些唐突。但容清漪表妹失踪了,我要你帮个忙。” 容笙摩挲着瓶身,微动的眼里,有了计较。她捻起瓶身,费力的站起来,将金疮药搁在窗柩上,尬笑一声:“我命贱,这般金贵的好东西,怕是无福消受。” “你是在拒绝我?”百里扶苏反问,眉头紧皱,似乎不耐烦了。 “慕容家再不济,几位能人异士还是找得到,你指望我一个祖籍都上不了的弱女子帮你,真是……强人所难。”她可不信,百里扶苏绕过慕容家要她帮的忙,会是好事。 话刚落,粗厚的手,死死扼住她的脖颈,让她无法喘息。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居高临下看着她,“好话你不听,非要我用强?” “捏死你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我是命令你,不是求你帮忙。你可以选择拒绝我,除非你不怕死。” 容笙在他手背上狠狠挠了几下,‘活’过来,还没有手刃江叶寒跟江婉这对兄妹,决不能交代在这里。 她在赌,赌自己对他有几分利用的价值,他断然不会立即要她的小命。淡唇微颤,依稀挤出几个字,摆低姿态妥协应道:“我……答……答应帮你……” 百里扶苏得到满意的答复,这才罢手。 纤细的脖颈处,留下五指红印。容笙揉着生疼的肌肤,“说吧,要我做什么。” “我帮你在容家站稳脚跟,你,借此接近江叶寒。” 容笙手心一顿,殷红的眼底滋生出无限恨意,沸腾的血液像是逆流而上直冲脑门,虚弱的身体止不住发抖,齿缝打颤,那股来自骨子里的恨,愈发强烈。 一听到仇人的名字,她整个人都激动了。“他?” 百里扶苏眼神缓缓动容,沉声吩咐:“不错,他是容清漪的未婚夫君,跟着他,找到容清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容笙听他提及自己,豁然凝眸,越来越迷糊,“据我所知,你跟容清漪并无过多交集,找她……” 百里扶苏厌嫌的横了她一眼,语气已是不悦:“你不觉得你的问题有点多?” 然,四目相对刹那,在他记忆深处,恍然浮现夕阳西下,那策马奔腾的一抹红衣,风华绝代,令人无法忘却。 他沉溺过往,情至深处难以自控,几乎脱口而出一句:“她对我来说,很重要。” 悄然回过神,察觉到眼前的容笙,终归不是故人容清漪时,惆怅的眼里,染上几层落寞。 容笙再细看时,那双黯淡的眸,又恢复以往的冷漠,一瞬间的微变似乎是她的仅存的错觉。 不等她反应,窗台上那瓶药落入百里扶苏手中,他两指掀开药瓶,一手扒掉她衣带…… 第四章 故人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笙惊呼:“你想干什么?”她死死拽着领口,不让他得逞。 眼前这位哪是位高权重的摄政王?明明是动手动脚的地痞混蛋! 这番防贼的举动,彻底激怒百里扶苏,他紧揪着衣领口,偏不松手。 混账女人,把他当什么了?他冷眸刻意往她身前一瞥,针对意味十足:“这幅脏兮兮的鬼样,谁提得起兴致?” 两人拉扯,僵持不下。 ‘嘶’…… 破旧的布料,直接碎成几片。 容笙脸红得滚烫,被血染透的里衣轻如薄纱,春光一览无余。 羞恼的她,正要指责百里扶苏的卑劣行径,见他淡然掀开她的碎片外衫,熟练将药粉均匀的洒在伤口上,接着用衣带绑好…… 一本正经的架势,丝毫没有非分之想,反倒她偏激的行径,颇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意思。 这下,不止连嘲讽他的话说不出口,还白白被占了便宜,真倒了八辈子血霉!她快一步从百里扶苏手里夺过腰带,“放开,用不着你来。” 百里扶苏知道容笙再气什么,他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借用慕家来掩饰身份,算是欠下慕家一个天大的人情,哪还好意思再麻烦慕家找人? 再者他摄政王身份敏感,被用心之人拿来大做文章,说是慕容家勾结北境,意图谋反,岂不是害了慕容家? 他着急救容笙,无非是看在她答应找人的份上。如若不然,她重伤死在这,他都不会再多看一眼。 “明日,我用养病为缘由,送你回容府。” “养病?”容笙轻笑数声,牵动旧伤,引起一阵咳嗽。“你以为容家那么好对付?这见不得光的庶女身份,容家人人排挤。直接送我回去不如杀了我来得干脆。” 百里扶苏想尽快得知容清漪的下落,全然忽略容笙目前的处境,他考虑过让慕容瑾出面,找个适当的理由送容笙回容府。只不过当年容笙的娘,跟容清漪父亲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容笙不受慕容家待见,借慕容府回去,恐遭人话柄。 容笙的顾虑跟百里扶苏一样,不想将母族慕容家牵扯到复仇的计划中。她垂下眼睑,浅唇微张:“我有个法子,既能让你很快见到江叶寒,也能让我有理由回容家……” …… 不得不说,陈家办事极快,昨日容笙松口承下亲事,今个陈家八抬大轿就过来了。 破烂的庄子外,吹锣打鼓震天响,那阵仗,恨不得让禾城人人都知道,陈家要娶媳妇儿。 容笙被喜娘按在花轿里,浩浩荡荡迎去陈府。本该拜堂的病秧子陈杰,瘫在床上起不来,陈家找了只公鸡顶上。 宾客人人一副笑脸,分不清是来祝贺,还是看笑话的。 高堂之上,陈袁青与夫人笑逐颜开,朝喜娘点头示意。 喜娘听从吩咐,红帕一甩,高声道:“一拜天地!” “新郎官都没来,拜哪门子的堂?” 话落,府门口一个小厮被人踹进来,掀翻了两张桌,酒菜洒了一地,仅存完好的一瓶酒坛子,滚到陈袁青脚边。 热闹的场面瞬间静下来,宾客的目光,齐齐聚向门口。 来人一身藏青色长衫,碧竹翠玉簪束着墨发于脑后,右手执一纸扇,往那一坐,举手投足自成一股气派。 后面跟着几十人,密密麻麻的,一看就是来找事的。 陈家不认识他,但容笙认识,慕容家那位‘假表哥’——百里扶苏嘛。 他收起折扇,从袖口掏出一张蜡黄的纸,摊开:“陈老爷子办喜事之前,去打听没,容笙可是我未过门的小娘子,签有卖身契的!青天白日,你想抢亲不成?” 陈袁青命管家将契约书取来,细细查看一番,脸色变了,碍于颜面没有当场发作。 起初他以为容笙是容家不得宠的庶女,没想到还有婚约。眼下对方带不少人,这亲是没法强结。叠好契书,赶紧让管家还回去。 老脸涌起笑,褶子快出来了。“误会啊,这亲事要没容笙同意,我们陈家哪敢强娶。” “她同意?你问问她愿意嫁你那病秧儿子?”百里扶苏说罢掀开红盖头,容笙低着脑袋,没有回话,佯装唯唯诺诺的样子,躲在他身后。 嘴上没说,这动作明摆着说陈家逼婚。 席位上的陈瑶,想起容笙在她面前嚣张跋扈,却在这扮柔弱装可怜,没憋住站出来:“爹,她说谎,她昨天亲口……” “你闭嘴!”到这个份上,经验老练的陈袁青自然猜到陈瑶被摆了一道,可他不是陈瑶,哪肯吃下这个哑巴亏?和颜悦色一笑,“误会就误会,说开就行。不过容小姐有婚约,事先不说明,还昧了我们陈家五百两黄金的聘礼,这亲没结成,礼钱该还回来吧?” 耸着老皮的五指一摊,堪有要钱的意味。 众人听到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感慨陈家大手笔。 容笙浅唇扯开一丝轻蔑的冷笑,陈袁青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五百两?还黄金?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她耸了耸鼻子,两行清泪沿着眼帘落下来,声音哽咽:“陈老爷子,我要收过天价聘礼,还住破烂的庄上?不早置办两座宅子逍遥快活去了。” “说不准你今个成亲,来不及购置。”陈瑶帮腔。 容笙豁然抬起头,眼眸轻颤,委屈到了极点,“陈瑶,别人不知道,但你家经商的,你应该知道,五百两黄金多沉,该用多大的木箱装置吧?” “今日大喜,我真收了金子不顺道带过来,留在破庄上?上花轿的时候,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呢。” “兴许,是你藏起来了。”陈瑶不依不饶。 “够了。”百里扶苏出言暗讽刺,“听你这话,像是意有所指,说是我拿了你家金子?陈老爷子,容笙又不是什么高门大小姐,出五百两金子的聘礼?你是在说笑。去外头问问,禾城最高聘礼不过数十两金子。陈老爷子做生意几十年,谁不知爱斤斤计较,肯舍得花高价钱?不会是人没抢到,想趁机讹我一笔吧?” 第五章 喜事成了丧事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陈袁青心里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可被人指着说出来了,心虚的他,脸上燥得慌。他好歹是禾城第一富,今个让无名小辈下了面子,明个他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腿一直,嗖的站起来。“讹你?我陈袁青有的是银子,用不着。换作寻常,我定然舍不得花这么多让陈杰那败家玩意娶媳妇儿,眼下他病重,要娶个姑娘冲喜,我这当爹的,总归不能不管吧,在座当爹娘的,大多能理解我的处境。” 说着,还不忘抬袖,佯装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席座间不少宾客感同身受,纷纷颔首,“是啊,谁家都有几个不成材的逆子。” 百里扶苏侧眉轻佻,右手折扇一阖,横指陈袁青,“所以?陈杰是你儿子,容笙就活该没爹疼没娘爱,由着你们强娶强卖?口口声声说说五百两金子,人证呢,婚书呢?你们陈家算禾城的大户人家,这点细节不会也省了吧。” 牵扯到容笙的爹,宾客们眼神暗中交流,大致揣测出陈袁青的意图。敢情陈袁青不仅想给陈杰冲喜,还惦记上容家的背景,想沾沾光。大伙再看陈袁青时,眼里多了份鄙夷。 陈袁青佝偻的脊背上渗出绵汗,瞟了一眼座下,皆是怪异的神色。即便是理亏,他也不能输了阵仗,梗着脖子,“别跟我扯那些歪理,要不是你从中作梗,好好的喜事哪能搅和了。人你要带走可以,聘礼钱给我留下。” “还给你脸了。”百里扶苏拂袖,运功,要不是容笙说回容府要师出有名,他哪有那个耐性跟老家伙耍嘴皮子玩?一顿揍就完事了。 容笙暗道不好,正打算拽住他,门口两仆从挑着重礼进来。 紧随着,一女子走进来。白貂短袄套着水粉色绸缎长裙,垂鬟分肖髻斜嵌着两朵花钗,远山眉下,眼眸轻轻上扬,带着一张面纱,这种隐约的朦胧美,无疑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其中,也包括容笙。 这声音,她再耳熟不过了,剜了她双腿害了她全家的江婉,化成灰她也认得。 比起她死无全尸,江婉仅是毁个容,也太便宜了。 她按捺心底滔天的恨意,攥紧的手指陡然松开。 想来是她旁敲侧击说给陈瑶的话起了作用,陈袁青动了卖女儿的念头,主动找江叶寒示好过,所以,江叶寒派江婉来送礼回应好意。 只是,江婉来得晚,并不知晓喜事黄了。 她清眸一动,有了对策。不等江婉开口,将绣着鸳鸯的红盖头猛然甩向地,指着那堆厚礼,神色哀戚: “陈老爷子,你的心怎么那么狠,明明聘礼在这,有儿媳的人选,为什么还要强迫我嫁给你儿子?用聘礼的事冤枉我?” 百里扶苏收回手,弯了弯凌厉的眉眼。 呵,这睁眼说瞎话的女人,有点意思。看来,昨天饶她一条小命,貌似是件好事。 右腿往左腿上一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慵懒朝椅后靠去。 江婉听到容笙的控诉,这才正视起容家这个庶女。青云髻上插着两根银簪,四蕊花钿对着一双笼烟眉,含情目下嫩唇轻撅,透着少女的气愤。 哪怕是简单的棉麻嫁衣,依旧衬出她窈窕身姿。青涩有这般相貌,待长成必定倾国倾城。 江婉妒忌的脑海中立即浮现‘狐媚子’三个字,瞅了陈袁青一眼,心中暗骂:个老不死的小气鬼,正常给儿媳做套嫁衣哪会落人话柄?作茧自缚不说,还连累到她。 “容小姐出身卑微目光短浅不识礼,你们大伙总认识吧。把贺礼当成聘礼,真是可笑。” 陈袁青没想到容笙出尔反尔的举动,会祸及到江小姐,心下一紧,从高座上下来,“容小姐,你无耻下作联合未婚夫君设计我陈家聘礼钱,今个被揭穿还赖上别人……” 容笙秀手轻点百里扶苏的肩头,示意他不要插手。陈袁青说不过还想动手,打她?没那么容易。她挪了挪步莲,巧妙躲着,刻意放大嗓子,“陈老爷子,恼羞成怒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冲喜是高兴娶进门,图个吉利,你家是吵架带威胁,你图得哪门子的喜气?” “我跟这蒙面小姐,一个高门贵女,一个乡野丫头,在座但凡是个男人,肯定都想娶。况且陈老爷子的作风大伙也不是不知道,给出的聘礼钱,又随着嫁妆一起要回来,这等丑事,陈老爷子做得出来。贺礼是嫁妆,说得通。” “陈老爷子,你妄想娶两个儿媳,拿我凑数,考虑过你病重儿子的感受么?” “万一,无福消受,这喜事成了丧事……” 陈袁青面容铁青,呼吸骤乱,他翻着瞪大的眼,顺手抄起身侧桌上的碗盘,朝容笙砸去:“狗娘养的玩意儿,居然咒我陈家。你们这些吃白饭的混账,看什么热闹,还不赶紧把这小贱蹄子抓起来?” 百里扶苏食指敲了敲桌面,带来的人跟陈家的仆从,瞬间交汇在一起,场面好不热闹。 容笙凑近江婉,踩了椅角,装作绊倒的样子娇躯往前扑,葱指一挑,企图趁乱掀掉面纱。 江婉深知容笙靠近她不怀好意,衣裙翻飞,避开容笙触碰。 一旁默不作声的百里扶苏,拿了一粒小盘里的花生,对准江婉落下的方位,快速出手。 江婉逃过了容笙的攻击,却没逃过百里扶苏的算计。脸上的面纱,随着花生的轨迹,一同飘出去。 围着江婉的那块,蓦然静下来。冒出几阵声: “还想着她有多漂亮,原来是个破了相的丑八怪,真没劲。” “瞧脸上那道疤痕,血肉都翻出来了,吓死个人,怪不得要戴个面纱呢。” “你说,她跟别人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遭到这样的狠手?” “我怎么觉得她这么眼熟……她……好像是江才子那个妹妹……” “真的假的?” …… 争论声不绝如缕。 江婉捂着脸,惊慌失措,踹了踹跟来的两随从,一人赏了一耳光子,“没用的废物,还杵在这干嘛?丢人现眼吗?” 第六章 爷,瞧够了没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陈家奴仆哪揍得过百里扶苏借来的兵?待江婉走后,很快败下阵来。 这时,陈家商铺掌柜急忙找来,告诉陈袁青,新进的一批货被盗了…… 陈袁青丢了大批货,中间包括进贡给上面的珠玉,他焦急如焚,顾不上容笙这子虚乌有的聘礼,匆匆喊了人,去查看情况。 容笙拨动江婉送来的贺礼,挑出那对青碧色桃叶耳坠,藏于衣袖里离开。 城外密林 百里扶苏遣散带来的这些兵后,眸光细细打量了容笙几遍,“你是怎么确定江家会派人来?” 他一直心存疑问,一个不受家族重视的庶女,哪来这种窥探人心的本事?小小年纪,是受人指使还是本身就聪慧过人?如若真有计谋,为何要在破庄子里受苦? 容笙心知百里扶苏对她起了疑心,把玩指尖的折柳,漫不经心剥掉上面的枯叶。“陈袁青贪江家的人脉名气,江家惦记陈袁青的银子,我故意引导陈瑶去教唆陈袁青上江家的这条贼船,陈袁青见钱眼开,跟唯利是图的江家人一路货色,两家各取所需,不是很好?” 她没把话说太绝,即便陈家逼亲当日,江家没派人过来,她也有法子让江叶寒主动找过来。只不过江婉去陈家送礼,实在太称她心意了。 手指稍稍用力,啪,枯长的柳枝,断成两截。江叶寒迟早像她手中这根枝条,被拔去势力,栽在她手里。 这小动作落在百里扶苏眼里,寓意深长。容笙避重就轻的借口,倒也说得过去。他敛去炙热的神采,跨过树墩,立在容笙的身侧,直截了当的问: “我瞧你对那个戴面纱的女人,似乎有敌意?” 容笙淡然一笑,倩眸映上百里扶苏的墨瞳,“敌不敌意,与我帮你找人,没关系吧?江婉素有闭月羞花之色,蒲柳之姿,我妒忌她偏要跟她作对,不行么?倒是你,从来弄来这批训练有素的奴仆呀?” 整齐规划的招式,明显出自军营,北境军力壮大,莫不是已深入南宁?摄政王的手段还真不容小觑。 百里扶苏邪魅弯起唇,这小狐狸,命还捏他手里又来探他的底?轻声笑着: “慕容家私下培养的几个暗卫,我调过来帮帮忙。倘若你羡慕的话,我可以安排几个人暗地里保护你的安危。虽说你不是我亲表妹,但我还指望你替我办事。” 容笙内心有千百句话想问候百里全家,还保护,监视差不多。想都不想出言回绝: “多谢你一片好心,你坏了陈袁青的好事,那睚眦必报的小人,不会放过你的,这些个暗卫,你呐,留给自个保命吧。” 百里扶苏硬是装作听不懂,还有意曲解她的意思。 “表妹处处替我着想,真让我感动。回容府少不了打点上下,银子不多,先拿着。” 他说完,扯下腰间的钱袋,置于她的手心。 沉甸甸的分量,让她失神好一会。 容家遭受变故后,她很久没有被人这么关心过,没想到,外表冷漠的百里扶苏还有这样体贴的一面。 然而,这种稍改观的好印象,没持续一秒,转瞬被他接下来的话悉数尽毁。 “银子算我借你的,回头从你报酬里扣。” 她耷拉下眼皮,暗自把百里扶苏抠门计较的行径,鄙夷了个遍。大名鼎鼎的摄政王呢,一芝麻点的小钱还要跟她精打细算。摆了摆手,转身想走。 “站着陪表哥聊天不能收钱,我不开心。要没别的事,我先回客栈。” “跟你开玩笑的,还生气了。”百里扶苏戳了戳她的小脑袋,“我家的金库,比陈袁青还多千百倍,你随便花,用不着替我省。再找容清漪这件事上,你多花费点心思。” 容笙脚步一顿,沉声问:“要是人找不到呢?”察觉到百里扶苏骤变的神色似有不喜,转而换了口吻,“我是打个比方,她被人抓了,害死了……” 触及到他渐冷的眼眸,她立即撇清,“你别用杀人的眼神盯着我,瘆人的很。再说了,我手无缚鸡之力,哪动得了容清漪?” 百里扶苏没有过多追究她言辞中的不敬,提醒她:“你尽快行动。时辰不早了,我派人护送你去客栈。” 容笙回头瞥了一眼百里扶苏,她很想告诉他,容清漪早让江家人害死了,他此刻所做的一切都是徒然。她想劝他回北境,回到那个他可以只手遮天的地方。 错过的时间,荒唐的地点,还有已逝的亲人,重生成容笙,她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敢做,或许让容清漪存在过的痕迹,如同折柳枯叶,一切随风吧。 她掀起骏马的缰绳,飞踏而去。 百里扶苏陷入沉思,直至身后出现一抹蓝色身影。“爷,瞧够了没,人都走了。属下可是在树上等了两个时辰,腿都软了。” “身体不好,以后每天去鸳鸯湖跑个几十圈。” 长枫丧着个脸,求饶:“别……别……别,到南宁来用不着北境那套训练吧?劫来的陈家私货,您还得指望属下去打理,是吧?” “就你小子懂我。”百里扶苏点头,示意他起身。 长枫从怀中递上去一封土黄色书信,“皇上问您,什么时候回去,那边情况不太好,有些问题,他想等您一同拿主意。” 百里扶苏未看其中内容,连信带封面一同撕碎,怅然道:“我在的时候,他成天提醒吊胆怕我谋权篡位,要他的命。我走了,他又镇不住那些倚老卖老的权臣,想我帮他,真是可笑。司晨长兄啊,你真给我留了个**烦。” “您的意思是?”长枫摸不清他的意思。 “不回。先锻炼锻炼他,至于信,你回复他,说没找到我的人。北境那几个不老实的大臣,你派人去敲打敲打,事情没严重到他们拿刀架在小皇帝脖子的份上,你不用汇报。” 长枫应道:“遵命。” “还有,劫来的货里不是有几匹布么,去做几件像样的衣服,给客栈那位送去。” 长枫掩饰不住激动,给女人,送衣服! 他家这位万年铁树王爷,终于要开花了,老天开眼!抿嘴闷声低笑:“是,属下一定会将爷的好意转达。” 第七章 谁想当你妹妹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百里扶苏知道长枫这八卦的小心思,送东西嘛,肯定有些意思。可他的意思,跟长枫想的那个意思,不一样。他特别期待容笙收到他的‘大礼’,会是什么样子。 江家别院 江婉将屋内的瓷瓶玉器摔了个稀巴烂,外边整整齐齐跪着一排婢女,各个脸上带伤,低着头,任由她辱骂。 “我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窝囊气,你们几个从今个起,跪着服侍我。” 婢女们露出惶恐之色,纷纷求助于踏进院子里的男人。 他发间嵌着一根玉石青簪,簪尾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鹤,堪有乘风一上九万里的姿态。碧波荡漾的丹凤眼,揽尽温柔之色。青色长袍绣着劲竹,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气派。 “你们先起来吧。我去劝劝她。” 婢女们得到大赦,连滚带爬散去。 江叶寒确定周围无人,才进入江婉的厢房。瞧见她一脸盛怒坐在妆镜台那,从容走去,两手杵在椅背上,俯下身,贴近她的发髻,打趣道: “哟,连生气都是这么漂亮,说来听听,是谁惹着我们江家大小姐。” 江婉抬眸看见镜中那张俊脸,怒火已熄了三分,没好气道:“我替你去应陈袁青的好意,陈袁青娶的那个媳妇,容笙,掀了我的面纱,让我丢尽了人。” 说着,沮丧的她,秀手轻轻攀上脸蛋那道骇人的疤痕。 她曾也是名动一时的美人,有许多男人爱慕。如今,破了相连陈家那些低贱的下人都来讽刺她。 容清漪那个贱人,死之前还要祸害她。扒皮真是太轻了,合着她该抽了那贱人的筋,剔了她的骨,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江叶寒知道江婉还过不去脸上那道坎,掩去眼里的嫌恶,安慰道:“你是为我,才受尽苦楚,我记得你的好。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寻来良药,给你治脸。” 江婉歪头,蹭着他的脸,“寒,你对我真好。”她将手搭在肩头那张宽实的手背上,反握住:“陈袁青是个上不得台面小人,你为什么要放下身段,跟那种人交好?容家不是帮你结识了那么多关系,你何必……” “此言差矣。”江叶寒轻手抚了抚她柔顺的发尾,告诉她,“容家介绍的那些达官显贵,无非是看我春风得意过来结交,其中究竟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就不得而知了。陈袁青是个商人,有利益捆绑较为实在,再说了,他有钱,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我不便出手可以让他替我做。” “那他凭什么信你?”江婉又问。 当然是他答应娶陈瑶,做陈袁青的乘龙快婿,要不然,以陈袁青爱算计的性子,哪肯不遗余力帮他? 江婉要知道这事非把江家闹个天翻地覆,所以,他跟陈袁青的私下交易,没打算告诉她。 加上容清漪死的事,目前就他俩知道,表面上,他还是容家的女婿。与陈瑶的好事,暂且得往后放一放。 一番深思熟虑后,江叶寒敷衍回道:“还不是给陈袁青找点生意,商人嘛,用钱就行。听你说,陈家娶的儿媳,是容家的庶女?” “对。” 他柔和的深眸里,添了几分锐利。 陈袁青这老狐狸算盘打得好呀,做着两手准备。一方面拉拢他,想扩大陈家的生意。另一方面,想沾容家的光,来分一杯容家的战功?呵,他真小瞧了陈袁青的狗胆。 既然陈袁青要这么玩,他奉陪到底。视线落回藤椅上,不露声色从江婉掌心抽回手,“我吩咐下人给你炖了莲子羹,去火的,晚点你记得喝。” 江婉手心落空,心也跟着空荡荡的,有些不满的回答:“哦。” 江叶寒还不忘嘱咐:“以后别动不动对下人发脾气,下人嘴碎,传出去,你名声难听成什么样。你想和陈瑶一样,听禾城人背后骂你是泼妇?” “谁敢?”江婉不以为然,“她们敢乱嚼舌根,我把她们嘴都缝起来。” “你……”江叶寒有点恼了,“再不知收敛,将来媒人还怎么替你说亲?”他可不想他才子声名,坏在一个嚣张狠毒的妹妹身上。 江婉愕然:“你……你要把我嫁出去?” “难道你想一辈子呆在江家,不嫁人?”江叶寒问。 江婉紧紧搂着他的手臂,摇头,“不想,我想一辈子陪着你。” 江叶寒推开她亲昵的主动,眉眼间已然没有先前的温情,“别闹,你是江家的人,我江叶寒的妹妹,一辈子不嫁人,怎么说得出去?”他还指望江婉傍个王侯将相,好让他的前途之路,走得更顺畅。 “妹妹……妹妹……谁想当你妹妹?” 这个词,深深刺激到江婉了,她长久压抑的情感,跟求而不得的妄想,遽然爆发。一时,猛然起身,反过来,抱住江叶寒,声嘶力竭: “我讨厌江小姐的身份。薛姨娘的女儿早死了,我是她捡来的,跟你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为什么不能跟你在一起?” 江叶寒深吸口气,忍住暴怒,想着还不到跟江婉撕破脸皮的时候,耐着性子解释:“你在江家耍任何小性子我都由着你来,倒把你惯成这幅口无遮拦的模样。不知轻重,什么浑话都敢说,把女儿家的矜持,全抛在脑后。” “你说没血缘关系就没?我们一起生活十几年,搁着十几年的情分在这,你叫外人怎么看?只会觉得我们江家兄妹不顾伦常,该浸猪笼活活溺死!你要死我不拦着,可你别拖上我。” 语气极重的话,让江婉的理智稍稍回笼,对上江叶寒猩红的眼,她软声妥协:“我没想要你死。我……我……心有不甘。” “倘若你真把我当妹妹看,为什么你要江鹤帮我正名,让我做江家的嫡小姐,还给我独一无二的宠爱?连容清漪给你的情书事关隐私的内容,我也能一同分享。送的金银珠宝衣服配饰那些不提,清荷绣包呢?你送给我,真的对我一点点的情谊都没有么?” 第八章 我家爷甚是心仪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不负责任的情谊,江叶寒可以给,像名分那些实质性的情谊,他给不了。 从怀中捞出江婉,扶着她纤细的双肩,拉开两人的空隙,黯淡的眼里充满无奈,“你以为我让媒人替你说亲,是迫不及待把你从江家赶出去?傻妹妹,我是为你好啊。媒人就凭一张嘴,能把你说上天,你脸毁了,一时半会没法出门,不让媒人走动走动,很快大家会忘了你,忘了你是江家的大美人。你不想出嫁,完全可以再回绝那些跟你示好的公子哥。” “你是我妹妹,也是我身边唯一亲近的人,我能给你一切我所能给的,除却江夫人的身份,即便你将来嫁给别人,我还是愿意照顾你,一生一世。” 江婉苦涩的笑了笑,永远是这句模棱两可的回答,她从始至终要的,仅仅是江叶寒的表态,一个肯定的答案,很难吗? 她别过头,避开江叶寒复杂的眼神,“我累了。”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江叶寒走几步折回来,将禾城南边小商铺的店铺契约给她,“我盘下来留给你当嫁妆。虽说你现在是江家嫡女,保不齐将来夫家会拿你的过去说事,多留些银钱傍身,将来地位高些。” 江婉攥着契书,拥住他,“非要对我这么好,让我得不到,也离不开你吗?我挺羡慕容清漪,她出身名门家世显赫,有数不尽的宠爱。不像我,什么都要靠自己去争取。她是你未过门的媳妇,跟你深爱多年,我只能像一个旁观者,去见证你们的爱情。” 容清漪死得决然,不然,换作她,会把容清漪做成人堒,封在夹子里,日日看她跟心爱的江叶寒眉目传情。她受过的煎熬,容清漪合该也遭一遍。 那张契书,她原封不动还回去,“江叶寒,钱财权利,身份地位,我江婉一点都不稀罕,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不如不给。” 江叶寒捏着契书,愣了会,一手揽住江婉的后脖颈,倾身而上,在她眉心处蜻蜓点水吻过,“傻妹妹,跟容清漪耳鬓厮磨是逢场作戏,她都死了,你跟死人置什么气?改改性子,下个月月初,我带你去容家。” “嗯。”江婉心满意足依偎在他怀里,“对不起,我没从容清漪那问出功法的下落,还得麻烦你往容家跑一趟。” “容清漪性子刚烈,不肯说很正常。这事不怨你……” 几天后,客栈 容笙盯着桌上摆放的长裙,又看了看这个自称是长枫的护卫,不确信的问:“你主子送我的?” 不说这衣服是采用苏绣那套繁复的手艺,单看领边嵌着一小长串粉色珍珠,就足以证明衣裙价值不菲。 这么大的手笔?她眼拙,真没看出百里扶苏会是主动献殷勤示好的男人!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淡然缩回手,指尖还留有触摸裙摆的顺滑感,轻声叹息:“哎,裙子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 长枫一听她拒绝,立马夸起自己主子的好话,“爷生平第一次给女人送东西,不忘叮嘱我检查好再送来,你不收我……” “合着是你主子高看我,我要是不收,就是不识抬举了?”容笙端起桌上的茶杯,用茶盖搅了搅漂浮的叶,闻了闻茶香气。 “瞧属下嘴笨的。”长枫不痛不痒在自个小脸上摸一下,假装扇了一巴掌,嬉皮笑脸道:“姑娘天生丽质,貌赛天仙,我家爷甚是心仪……” 容笙刚喝下的茶水,全数喷出,她抿了抿唇角的茶渍,侧目虚笑出声:“你说他喜欢我?” 百里扶苏掐住脖子的痛感还在呢,呵,天下女人死绝了,百里扶苏都不会喜欢她,冠冕堂皇的鬼话,谁信? ‘嘭’她右手一顿,将茶碟重重搁在桌上。 长枫不清楚容笙跟主子两人间的纠葛,还误以为她恼怒是不信他的话,怀疑主子的真心。竖起三指,对天起誓,“容姑奶奶啊,属下撒一句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主子确实说,你回容家,需要置办身像样的行头,不能落了你的面子。” “真的?”容笙眉头一皱。 “千真万确,还给你准备了两箱东西,不过属下着急送衣服,忘了带来。”长枫老实禀告。“属下还有事,先行告退。”一翻身从三楼窗柩越出。 那件棘手的衣服,到底还是留下了。 店小二进来更换茶水,忽然,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挤进来,躲在门后,待店小二阖上门,他大摇大摆走进来…… 容笙刚试完百里扶苏送来的那套长裙,与他撞了个面。 他一脸猥琐,搓着双手,不怀好意的笑着:“小娘子……” 容笙蹙了蹙眉梢,似乎,这人挺眼熟。“你是……” “你不认得我?前几天你还嫁进我家差点拜了堂。” 禾城很少有姑娘生得像容笙这么标致,一颦一笑就跟画中走出来的人似的,起初陈杰听父亲说给他娶了个漂亮媳妇儿,那会以为父亲是夸大其词。直到见了真人,才惊觉:容笙美得摄人心魂。 哪怕他们没拜堂,在他心里,已经认定容笙是他的人了。 容笙眼皮子直跳,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绕到圆桌后,问他:“你来干嘛?” “当然是洞房啊。”陈杰拦住她的去路,早听下人说她嚣张跋扈,不好相处。可再泼辣,能有他那个姐凶嘛?这么漂亮的美人儿,有点脾气才够味。他色-迷心窍,朝她扑去。 容笙身形婉转,溜个圈便让陈杰逮了空,“你不是病入膏肓等着结亲冲喜么?” “前段时间是病了,远远没我爹说的那么严重,我爹是骗你们的。”陈杰提起此事,微挑的眉角,不免有些得意,“其实你毁了大喜之日我一点不生气,只要你肯乖乖跟我回陈家,当我夫人,再给我生几个大胖小子,等将来我爹死了,陈家所有的家产都是我跟你的,要不要考虑下,从了我?” 第九章 别急嘛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理所当然的话,逗笑了容笙。 在陈杰看来,容笙的反应无异于同意他的提议,他急不可耐凑上前,想一亲芳泽,被她手指抵着唇推开,白嫩的柔软触感,刹那间让他心猿意马。“小娘子,我……” 容笙眉眼含笑,“别急嘛。”点了两下桌面,示意陈杰坐下来,“陈袁青是你亲爹,成天咒他死不大好吧……” “没事。我爹年纪大了,早死晚死不都得死,迟早由我继承陈家,那时,我保你有享不尽的荣华。”陈杰眉飞色舞的神态,跟喝了假酒似的,整个人飘了。 意犹未尽之时还想摸一把,可惜手慢碰了个衣角。尴尬的他,讪讪收回手。心想:就凭他爹第一富的名号,容笙能不主动投怀送抱? 三言两语,容笙便摸清陈杰的底细。早有耳闻败家子陈杰顶着陈袁青的名头,在禾城专坑良家妇女,今日一见,果真贪色猥琐。加上他常年流连花丛,身子空虚,即使容笙没了武功,他也不是容笙的对手,所以容笙淡定坐在这听他装大吹牛皮,时不时掺和两句: “陈袁青为人不咋样,生意倒做的风生水起。你成天游手好闲,看得懂你家的账本?” “我……”陈杰羞得慌,让小娘子鄙夷了,自尊心过不去,“请个管家来看不就成了?吃喝玩乐不好吗,何必把自个整那么累。” 容笙笑靥如花,这二世祖真是废出了精髓,可怜陈袁青累死累活抠出来的家产,要栽这对不争气的儿女手里了。她摇摇头,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的?” “陈瑶说的呗,我跟她向来不对盘,最近不知道怎么,她对我很客气。撮合我跟你大概是她这十几年来做过最让我满意的事。” 容笙默念这名字,唇畔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事情,越发有意思了。依陈瑶的胆量,根本不敢在她毁掉与陈家的亲事后,教唆陈杰来害她。 照眼下情形看来,陈瑶确实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搭上江叶寒这条贼船后迫切想来对付她。可她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的容家弃女,而是从九幽地狱爬回来的冤魂!这种不入眼的伎俩想除掉她,痴人做梦。 她遮去眼底掠过的一抹肃杀,顺势替陈杰满了杯茶,客套道:“陈少爷风流倜傥仪表堂堂,如此器重我,我心生感激,只是陈瑶与我有怨,要知道我打家产的主意,她……” “你管她干嘛?禾城谁跟她没有点矛盾,你是我的人,我不会让她欺负你。” 陈杰已然沉醉于容笙亲自斟茶的温柔中,双手激动的接过来,一饮而尽。突然,喉咙有几分干哑,灼烧的厉害。 他烦躁扯着衣领,不适感迅速蔓延全身,清晰的视线一下变模糊,双眼仿佛有千百根银针刺进,疼痛难忍。他起身,挣扎的双手空划了几圈,凌乱的步伐撞倒了圆凳,鲜血从嘴角喷出,精瘦的身体轰然砸在地毯上,眼角,鼻尖,耳缝均渗出一滩血迹。 容笙暗道事情不妙,正想瞧一眼陈杰的死因,门外闹哄哄闯进来一些人。 陈袁青站在最前面,这几天他焦头烂额忙着找货,听人说陈杰在客栈出了事,他饭都没吃赶来,看到的是陈杰的尸体。 而旁边的人,恰好又是容笙。 本来丢失货物就恼火,唯一的儿子没了,还跟辱了陈家颜面的容笙有关联。 新仇旧恨涌在一起,当场爆发。他不顾形象张口就骂:“不要脸的小贱人,面上装清高毁了我陈家的婚约,私底下勾搭我儿子,害了我儿子的命,禾城哪有你这么歹毒的女人,把她抓起来,我要送去见官。” 容笙凌冽的眸神,扫向妄想动她的百姓,双袖外翻甩开,一股不威自怒的气势瞬间展露,她厉声道:“我也想去问问官老爷,一个瘫在床上连喜堂都拜不了的病秧子,究竟怎么跑到我住的房间来行窃?” 百姓思想封建,直白说陈杰占她便宜,于名声有损,换成行窃的借口更为妥当。 陈袁青身形一颤,倒没继续叫着要报官,动了动殷红的血眸,话锋一转,“不管我儿子怎么来的,他死在你房里,你逃不了干系。” 容笙指着那具歪倒的尸体,“陈袁青,但凡你眼神好使一点,不难看出陈杰中毒七窍流血死的,你当我傻还是百姓眼瞎?我下毒杀人不找个远点隐秘的地方,选在自个住的客栈,还等着你来抓个现行,指认我是凶手,你把所有人的智商按在地上踩!” 有理有据的话,哪怕陈袁青心里认可,嘴上也不能赞同,毕竟死的那人,可是他亲儿子。他没了儿子,也不让容笙好过。“杀人抛尸,你只杀人,来不及抛尸。婚事是我一手操办的,陈杰压根不知情,我跟你之间的过节,为什么殃及无辜?” “陈袁青,你没证据别在我面前乱攀咬。”容笙取了条白帕,端起桌上自个喝过的茶杯,沿着杯口擦拭一圈,帕子上赫然蹭下几块红印,“这茶我喝过,没问题,陈杰喝过,没了命。我要是你,赶紧找个仵作来验尸,免得陈杰死得冤枉。” 陈袁青反复瞟着门外,“衙门的仵作还没到?” 身旁奴仆低声回答:“小的催了几次,人在来的路上。” 他抬眸,尖锐的眼神瞅着容笙,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害他儿子的凶手,从人间蒸发。这次,他一定要容笙这小贱人为他宝贝儿子偿命。 容笙弯腰大大方方往那一坐,任陈袁青瞧个够,时不时玩弄指头,嘲讽两句:“节哀呀,儿子没就没了呗,反正是个游手好闲的废物,死了清净。趁年轻,多娶几房,再生三两个……” 陈袁青一把年纪能当人祖父,哪经得起她这般调侃?正想开口跟她争个高下,注意到那件特别的衣裙,瞳眸骤然紧缩。先前陈杰死了,他气昏了头,一时没看清。这会细细打量,这不正是他丢失货物里的一匹料子吗? 第十章 把他当个屁放了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他心下一惊,难不成容笙就是截他陈家的货物的幕后黑手?转念一想,不对,这狡猾的小贱人跟个狐狸似的,哪会把抢来的东西,穿在身上招摇过市?毁亲闹陈家,让陈家在禾城颜面扫地,完全转了性子。他一时拿捏不准,猜想容笙是不是故意穿来他面前耀武扬威的。 横了眼奴仆,附耳低声吩咐。 容笙没把这小动作放在眼里。陈杰的死,对年过半百的陈袁青而言,可谓算不小的打击。若陈袁青知晓,是陈瑶吃里扒外伙同江叶寒害了陈杰,还能不能挺住?一手撑着脑袋,闭眼假寐。 片刻功夫,一小老头背着箱子,疾走赶来。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蹲在尸体旁,打开工具箱找出银针,翻开尸体的眼皮子,对着眼鼻嘴耳膜手指尖多处位置查验。 最后取了桌上两盏茶,进行对比化验。末了,小老头与陈袁青对视一眼,心下了然,看向容笙,“姑娘,你下毒谋害陈老爷子之子,我奉劝你趁早认罪伏法,以免对峙公堂少不了刑法伺候。” “一句话就定了我的罪,你断案的效率比青天老爷还快。”容笙掩袖轻笑,不疾不徐起身踱步至小老头右侧,“说说,我是怎么下毒的。” 小老头被她笑里藏刀的神色,看得头皮发麻,又瞅到陈袁青明里暗里给的威胁,腿肚子直打颤,他吞了吞喉咙,结巴回道:“你将毒药抹在杯口,解药涂在红唇上,与陈家少公子同饮,你喝下安然无恙,他当场死亡。你……高明之处就是在我来之前,毁掉茶杯上的证据。” 容笙纤眉微挑,甩了条帕子过去,下巴轻昂,“唇印还在,你只管看。照你这么推论,银针验过陈杰用过的茶杯,为什么没变色?” “毒药的份量较少,随着茶渍一同流入少公子腹中。” 容笙听得忍不住想拍掌称好,“仵作你说说,什么样的毒,什么份量,能让一人瞬间丧命,另一人吃解药活下来?” 小老头哑口无言,一时找不到理由搪塞,微微躬身,“在下才疏学浅,不敢妄断。” “你都敢说我是杀人凶手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作为仵作,最基本的操守就是替死者说话,连你也说谎,死者岂不是死得太过冤屈?” 容笙眉眼间锋芒必现,她从工具箱里挑出另一双手套,熟练带上,“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颠倒黑白帮着陈袁青诬陷我,但周围这么多双眼睛,是非判断,他们心中自有定论。你不知道什么毒,我告诉你。” 她摊开陈杰的眼皮子,“死者双瞳,仅有一只瞳孔涣散,大小不等,显然颅内出血导致内压增高,引起呼吸困难,危及心脏。” 倾看两侧并无异常,捏开乌唇,凑近闻了闻,“上下齿缝间,有褐色沉淀物,微臭,死者生平好酒,厌茶,排除茶渍。” 秀手捻了根针,刺进陈杰发间,飞快抽出。 众人均倒退两步,吸了口冷气,仿佛这一进一出的针头,刺在自个身上。看得既过瘾,又害怕…… “针头一寸红得发黑。”她眉头深锁,掀开陈杰的外衣,只见一条血红色经脉,快蔓延到胸口。她一眼认出:“七日断肠散!” 她十分纳闷:从毒蔓延的速度来算,还没到七日,怎么提前发作了? 一旁呆若木鸡的小老头,瞪大了眼。 这潇洒的验尸手法,精准的判断,和公正无私的气节,深深折服了他。 栽赃嫁祸给她的手段,实在太不入眼了,两手往裤腿旁蹭了蹭,亦如不安的心。他软弱可欺受了陈袁青威胁,却惹了位比陈袁青还厉害的祖宗。 真是出门不利,希望这两人争锋相对时忘了他,把他当个屁放了…… 陈袁青自然看出怂包仵作不是容笙的对手,然丧子之痛,哪能善罢甘休?他命人将容笙围起来,“这种稀奇古怪的毒都能认出,还狡辩说不是你?” 容笙懒得跟他叽叽歪歪,点名小老头,“你告诉他!” 小老头不敢直视陈袁青虎视眈眈的眼神,别过脑袋又对上容笙冷笑的面容,心生畏惧。两边都开罪不起呀,心存都不得罪的念头,中肯的陈述: “七日断肠散,顾名思义七天才毒发,血线还没到心脏处,意味着从中毒到毒发没有七日。” 容笙接替小老头的话,说下去:“毁亲距离今日,正好八天。期间,我跟陈杰并无接触,我没有作案的时间。况且,我和你之间的过节,算不至陈杰头上。你与其跟我胡搅蛮缠,还不如好好查查陈家哪出了叛徒?万一哪天被卖了还毫不知情……” 话里话外说的,不就指的陈瑶?陈家上下除了她,没人敢讲陈杰一个不字。陈袁青无端折了一个儿子,哪还有再折一个女儿的理? 不论真相如何,他都不敢往坏处想。“你少搬弄是非,即使没确凿的证据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我告诉你,跟你没完!” 容笙清开路,腾出一条道,“我问心无愧。你说完快把尸体搬走,留在这晦气。” 陈袁青命人抬走陈杰,走前还不忘朝门前吐口唾沫,嘴里脏话连篇。 “什么玩意。”容笙厌嫌阖上门,一把剑鞘斜插在缝隙之间,迫使她不得不重新打开。“长枫?”往后一瞥,还有百里扶苏。 玉带束冠,一双深若寒潭的冷眸朝她看来,绣着金丝狂蟒的黑袍披风肆意翻飞,好不气派。 内心憋的那团怒火,一瞬烧到脑子里来。她正愁找不到人算账,现在好了,直接送上门。 双手交错叉在腋下倚在门槛处,不让他们进来。“我说扶苏表哥,次次这么玩我,就没意思了。” 长枫不明所以,回头看着百里扶苏。 百里扶苏明知故问,“表妹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容笙略过长枫,一把揪住百里扶苏的领口,距离逼近,四目相对火花四射,“我问你,衣服怎么回事,陈袁青看了恨不得把我往死里整。你不帮我就算了,总给我添些莫须有的麻烦,还要不要我帮你找人了?” 第十一章 吻上去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不敬的言语和过分的举止,并未激怒百里扶苏,他居高临下俯视着踮着脚跟的容笙。皱着纤细浓密的眉睫近在咫尺,小脸因血气上头泛着红晕,透着少女的娇嫩可爱。圆目微瞠,粉唇嘟囔着。 他听不清她的抱怨,混乱的脑海似乎冒出一个念头,吻上去,尝尝味道…… 思绪回笼,才意识到刚才的想法有多荒谬,抛之脑后面不改色道:“衣服是我特地命长枫找人给你做的,可我没想到长枫这个办事不利的废物,拿了陈袁青的货给你。” “爷……”长枫委屈,照主子的意思做还做错了,心有苦衷没法说。“容小姐,属下的错,想着这批货质量好,怕浪费才……你千万不要曲解爷的好意。” 容笙记起来了,那天毁亲有掌柜找来,她虽隔得远却看得懂唇语,知道陈袁青丢了东西。陈袁青不知这批货到了百里扶苏手里,所以这些天把禾城翻个鸡飞狗跳。今个看到料子突然出现在她身上,没把她当成小偷也算成是同谋,怪不得非要置她于死地。 百里扶苏这招祸水东引,真是绝了。长枫还说不要曲解,她甚至觉得百里扶苏是早有预谋拿她当替死鬼!五指张开手一放,神色极为不满: “扶苏表哥,我改变主意了,你的忙,我不帮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与其一次次被算计性命不保,不妨把脖子凑来你直接给一刀,好过我成天担惊受怕。” 说罢,反退为进,眼一闭,腰一挺,任他裁决。 百里扶苏看她一副‘决然’的架势,想笑。娇弱的身子抖个不停面上还强装镇定不怕,换作先前,他怕麻烦指不定成全她的请求。但经过这两次相处,他捕捉到她刻意隐藏的一些小秘密,宛如一个个谜团,吸引着他去揭开神秘的面纱。 忽然之间让下死手,说实话,他舍不得。厚重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表妹这话见外了,表哥疼你都来不及,哪会在你身上动刀子?来禾城之前,对你了解甚少,竟不知你还会验尸……” 容笙霍然睁眼,脊背微不可见一动,她顾着教训陈袁青,忘了身边还埋有百里扶苏的眼线,失策!她初期带兵打仗,队伍里多的是敌国潜进来的探子,偶尔冒出一两具被害的尸体,少不了要重新彻查人数,跟着老大夫见多了,久而久之验尸的本领学了个七八。 如今,她不是怀化大将军,仅是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这利索的验尸手法出现在她这,说不过去…… “我没有入容家族谱,从小在禾城长大,吃尽苦头,迫于生计学两门手艺,在你看来,很奇怪?”她嗤笑一声,道不完内心的沧桑,“差点忘了,你是我哪门子的表哥,是富贵人家,从小锦衣玉食养着,哪懂百姓的艰难?” 百里扶苏薄唇动了动,道歉的话始终没说出口。在北境亦或是南宁,他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从不会为生计发愁,他没法站在容笙的角度去体验她的苦楚。 “我冒昧了,不该疑心表妹。思前想后,找人还是交给靠谱的表妹我才放心。”说到一半招手,吩咐长枫:“过来,认认你的二主子,待会顺道把箱子抬过来。” “什么箱子?”容笙给坑过,一听他送东西心里有阴影。 走廊处人来人往,探讨此事不方便。 百里扶苏绕过她,大步往屋内走。“你还以为一件衣服料子值得陈袁青对你不死不休纠缠?这批货里有他进贡给朝廷命官的血色珊瑚,丢了这个,他是要掉脑袋的。” 容笙没想过陈袁青一介商人,还跟朝廷扯上关系。跟着百里扶苏进来,顺手带上门,把长枫隔在外面。“给谁的?” “劫到手没多久,未曾派人去查。”百里扶苏大致猜得到对方的身份,只不过此行他来南宁目的是找容清漪,不愿意浪费时间与那人打交道。 圆桌的棉布上残留着陈杰吐过的鲜血,容笙嫌恶心,丢了。取了块新的桌布抖开,惆怅不已,“血色珊瑚价值连城,我想是想要,问题是要了我没命花。陈袁青孝敬给上面的东西,我弄来别人不剥了我的皮?你嫌我树敌不多么?” 百里扶苏看着她忙碌的背影,“你不收陈袁青就不对付你了?别忘了,他宝贝儿子凉在你这,况且,你有这料子,他也认定是你。” 容笙右手一顿,搁下桌布转身逼近,“还说,你们给我选的凶宅,倒霉运气。”话落,她察觉出百里扶苏这意思有内涵,眉角骤然一紧,“等等,那七日断肠散是不是你下的?好让我跟陈袁青结死仇。” “我要谁死还等七天?七招都用不上,下毒这种卑鄙手段,我不屑。”百里扶苏心有不满,容笙把他当什么了,和陈袁青一样的无耻小人?他好歹是北境大名鼎鼎摄政王,一言九鼎的正人君子。他把珊瑚送她,出于一片好心,哪曾想她反应这么强烈。 “最后一次问你,珊瑚要不要,不要我让长枫拿去卖了。” “要。”容笙回完就想抽自个一巴掌,明知道百里扶苏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跟他打交道还是经不起诱惑。 百里扶苏咧了咧唇角,“距离下个月月初没几天了,你准备好回容家?” 容笙点头。 走廊外 百里扶苏前脚出来,长枫后脚便跟上来。“偷听完了?” 长枫老脸一红,拒不承认。“爷……我没。” “我听得到你的呼吸,用不着撒谎。”百里扶苏不留情面揭穿,“既然你全听到了,去,把容家这个庶女容笙的底细给我查清楚,从小到大事无巨细。” 长枫不解,“你不说她是二主子吗,为什么又大费周章要查她?” “一个从小吃尽苦头的穷丫头,第一眼见到那条独一无二的珍珠裙子,哪会有理智拒绝,你瞧她知书达理进退有度哪像这破禾城长大的?” “你不信她刚才还交这么多底?”长枫急了。 “再不露点马脚,她怕是要急眼不跟我们玩了……” 第十二章 你有相好了?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百里扶苏黑眸放光,一脸玩味的痞样,吓呆了长枫。 他心里默哀:容小姐,要怨就怨你自个命不好,让主子惦记上了,你自求多福吧。 月色渐深,二人乘夜而去。 陈家大宅 灯火通明,白布高悬,陈杰的娘亲趴在棺材前,哭得肝肠寸断,“儿呐,娘的命根呐,你没了叫娘怎么活……”她声色戚戚,哀伤绝望。 十几年前,她仗着自个替陈家续了香火,硬生生逼死了陈袁青的原配才稳坐夫人的位置。 如今宝贝儿子死了,她一无所有。回头看陈袁青还淡定坐在藤椅上翻阅账本,脸上毫无悲伤,怒火一下噌到胸口,大声指责: “个没良心的,杰儿死了你还有心思对账,有什么用?赚再多的银子,能给你带到棺材里去?” 陈袁青在容笙那吃瘪,回府还要受夫人的气,他身为一家之主,能忍?账本往茶桌那一摔,来了气,“进贡给上面那批货丢了,置办时欠了不少钱,不垫上这笔亏损,不出几日,我俩得一块陪杰儿躺进棺材里去。” 越说越激动,走到棺木旁,推搡她一把,“哭,就知道哭,从你嫁进陈家,生意帮不上忙,儿子也教不好,养出来的混账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吃喝玩乐,净给我找麻烦。要不是你管不住他,今天哪会闹成这样?” “杰儿花天酒地的钱,不都是你给的,这会知道赖我?你还是不是男人。”夫人爬起来,嫩白的手心蹭掉一块皮,浸出丝丝血迹,她揉了揉伤口,哭得更厉害了,“杰儿,娘命苦啊,你尸骨未寒,你爹就给我甩脸色了……” 陈袁青真拿撒泼耍赖的女人没辙,按了按脑穴,低声呵斥,“够了,吵得心烦。” 然,夫人无视他的不满,继续趴在那嚎哭,“我对陈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辛辛苦苦养了杰儿十几年,陈家列祖列宗瞧瞧,陈袁青个窝囊废,没本事替儿子报仇,只会对着自个媳妇撒气……” 眼见陈袁青置之不理拔腿要走,她爬起来侧身拦住去路,一推一拦之间,一块帕子,从陈袁青袖口掉出来。 她眼疾手快先陈袁青捡起来,叉腰质问:“好哇,你居然有相好了,说,是哪个狐狸精的。” 这帕子是容笙擦过茶杯那块。陈袁青捎回来是打算再找个医术高明点的大夫,瞧瞧上面有没有七日断肠散。再普通不过的证物,成了夫人说他有人的证据,饶是多年的夫妻情分,在儿子死后,被她一再无理取闹的做法磨尽了。 他一掌抡过去,啪的一声,巴掌声响脆。 夫人懵了抚着脸,缓和过来挠他,“竟然打我……陈袁青你个王八蛋。” 两人你来我往扭打到一块。 奴仆们不敢上前劝架,生怕一不留神,这巴掌拳头朝自个脸上砸。 夫人身娇体弱,不是陈袁青的对手,三两下败下阵蹲在地上抱腿蜷缩,任他拳打脚踢。 陈袁青打累了,这才放手,正巧撞见陈瑶从后门溜进府,抖了抖衣服,喊住她:“过来……” 陈瑶顿住脚,抬眸看了一眼陈袁青,从脸到脖子留下深浅不一几条手抓印。她噗一声没忍住笑出声来,遭到他白眼一瞪,连忙垂下脑袋悻悻憋着。 行至后院,陈袁青拽住她的手,逼问:“是不是你干的?” 她不动声色从陈袁青掌心中挣脱,淡然暼了一眼,明知故问:“爹,我不懂你说什么。” “还装蒜,府门前挂的白灯笼你没瞧见?”陈袁青死盯着她,泛血丝的红眸异常骇人。以前陈瑶在他跟前低眉顺眼,言听计从,打什么时候起敢悖逆他用这口吻跟他说话?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女儿。 “我知道啊,难道要把难过表现在脸上,像夫人那般哭天喊地吵得你头疼?再说,陈杰跟我又不是一个娘亲生的,全府上下知道我跟他不合,何必虚情假意做样子……” 陈瑶抚上藏于衣袖里的七彩琉璃镯,这是江叶寒送的定情信物。江叶寒说等陈杰死了必定派媒人上门说亲,八抬大轿迎娶。如江叶寒所愿,陈杰没活过今天,她成为江夫人指日可待,按捺不住心底的狂喜,嘴角扬起弧度。 神情的反差没逃过陈袁青的眼睛,他越发觉得陈瑶比容笙更像凶手,“亏你笑得出来。家产留给杰儿,即便他死了,你也一毛别想得到。” “为什么?又不是我下毒害死他的。”陈瑶不服气,怒红的星眸恶狠狠望着他。明明她跟陈杰都是陈家骨肉,凭什么差别对待? “验尸当场没几个人,你怎么知道是中毒?”陈袁青心口血气翻涌,疼痛难忍,容笙说的没错,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他辛苦一辈子,全毁这个孽女手里。颓然扬手,势必要清理门户。 陈瑶怕伤了脸蛋江叶寒不要她,抬手下意识护住脸,袖子沿着藕臂下滑,露出那根亮眼的镯子。心虚的她立刻拿手捂着,唯恐陈袁青看出端倪。 陈袁青看是看到了,他关注的点和陈瑶在乎的地方不一样,“你……你守宫砂呢,在外面找男人了?” “……”陈瑶没想过陈袁青这么快发现她跟江叶寒的好事,那个如谪仙般的男人,不该同她一起被陈袁青羞辱咒骂,她沉默不言,始终没交代江叶寒的名字。 陈袁青身形不稳,扶着假山使劲咳嗽,这会他不止想打陈瑶,更想杀她。他造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不要脸的恶毒女儿败坏门风,他一辈子算计别人,到头来被自个女儿算计了…… 皎白的月色衬得他人影愈加苍凉,他猛地吸了口气,下了决心,“你精心设计,算到自个下场了吗?你以为你是我女儿,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吗?来人,从今天起,她不再是陈家大小姐,送去勾栏。” 勾栏,比教坊还低贱的地方,三教九流各种人都有。在那鬼地方没有女人能干净出来,陈袁青把陈瑶送去那,明显是要她死! 第十三章 你真狠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奴仆逮上来的那一刻,她才明白陈袁青撂下的狠话不是过过嘴瘾,而是要动真格。她弯起两腿,曲膝跪走到他的脚边,拉着他的裤腿,泣声哀求: “爹爹,十几年前你为了迎娶夫人进门要了娘亲的命,今日你为了陈杰保全陈家要我的命,你这么做,对得起我死去的娘亲吗?” 陈袁青无动于衷,蹲下身来捏起陈瑶的小下巴,“跟我打感情牌,是不是晚了点?小娼/妇,行为不检点的东西,把你娘不要脸的本事学了个全。实话告诉你,你娘不是我杀的,她为了个破落书生投湖殉情,让我陈家祖宗蒙羞,你以为提到她我就能心慈手软不同你计较?” 大手一挥,示意奴仆手脚麻利拖走,省得碍眼。 陈瑶死命挣扎不允许奴仆碰她,与陈袁青感情讲不通索性翻脸,径直从地上爬起来,“陈袁青,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有你这样势利眼的爹,你对我还不如一条狗。分明是你指使我去诱惑江叶寒,拉拢他让他心甘情愿做你的女婿,怎么,我丢了清白,就骂我不要脸了?” “住口,大逆不道的畜生!”陈袁青双目赤红,扣住她的脖颈往围墙旁的水缸里按。 没用的赔钱货!他是说过要她去同江叶寒交好,但江叶寒连个名分都没给她,她便提前将自个稀里糊涂交出去,联合外人一起算计自家人,枉他狡诈一生,生的女儿蠢笨如猪,省得陈家继续被这祸害连累,早早解决为妙。 “放……”陈瑶求饶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大片水渍往她嘴巴鼻子里涌,涨红的脸憋不住气一声咳嗽,水全呛进胸腔的窒息感太难受。 她趴在水缸边缘,试图把头浮出水面,刚昂起一两公分又被重新按回水里,反复三四次精疲力竭。正当她以为必死无疑时,手触到头上倾斜的金钗,她反手握住往身后捅去。 既然陈袁青不留余地要她的命,那他也别想活了,要死一起死。 这一击让陈袁青始料未及,他松开陈瑶歪身子没躲过,大量的血沿着钗头流出来,染红了衣裳,他吃痛捂着胸口,撤到奴仆身后,“陈瑶赏给你们。谁拿下她我陈袁青不仅把他奉为陈府的贵人,还为他去除奴籍。” 在南宁,奴仆跟牛马一样是贩卖的牲畜,一旦沦落成奴仆,一辈子没有自由。眼下陈袁青发话要脱奴籍,遇都遇不到的喜事,能不把握住?一个二个争先恐后撕陈瑶的衣服…… 陈袁青对院角传来的尖叫声充耳不闻,深夜又寻了两位大夫。 次日,客栈。 容笙拿锦帕将血色珊瑚里里外外擦了个遍,长枫看得心累,“我说容小姐,你擦了少说有十几次,还擦,不怕擦掉色了?” “血色珊瑚价值连城,掉色岂不说明你主子给我送的东西是假玩意?”她瞅了长枫一眼,搁下帕子,掏出怀里的小放大镜欣赏珊瑚细节做工。 长枫性格欢脱,坐不住板凳的人,闲来发慌跟容笙聊几句还被怼得哑口无言。 他掰着指头望了望天花板,无聊至极。不知主子怎么想的,派他来护容笙的周全。容笙擅长攻心,他哪是她的对手?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容笙不大适应,她撇眉问了句:“怎么?没话说了?” “这不是怕吵着你看珊瑚嘛。”长枫略带敷衍的应道。其实是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没法交流。 她头也不抬,“没事随便说,话痨装哑巴我特别不习惯。” 长枫一下起劲,凑到容笙跟前,一脚踩在装珊瑚的匣子上,勾了勾眼:“跟你讲个有趣的八卦。” 她不解,“嗯?” “陈家大小姐你记得吧,昨个夜里谋害她亲爹,被抓当场。她亲爹一怒之下断绝关系,还让自家奴仆把她糟蹋了,啧啧,虎毒不食子,你说陈袁青怎么狠得下心?” “陈瑶?”容笙将放大镜装回锦囊中,由衷感叹:“你还是太低估人心,要不是陈瑶设计害死陈杰,让陈袁青中年丧子,陈袁青不会对她下死手。” 长枫震惊不已,“你怎么知道是陈瑶?看你表情好像对陈家所发生的事毫不意外……”说着他大腿拍了一巴掌,后知后觉道:“莫不是你设的局,让陈家人自相残杀?” 自相残杀?罪有应得不是更贴切?容笙没有正面回答长枫的猜想,微微一笑。他脑子转得快,人也机灵,身手一等一的好,不知道百里扶苏把这样得力的手下派到她身边,是何用意。 喋喋不休的长枫见容笙神色微变不说话,心里有几分害怕,收回腿,绷直了身子,“那个……我说着玩的……你别……” 容笙拍了拍长枫阔实的肩膀,她步至他面前,声色冷淡,“我不介意,你说的,都对。” 长枫不禁流冷汗,他避开容笙的手心,“你真狠。” “狠?”容笙红唇浮过一丝讽刺的笑迹,“你知道陈袁青为了利用容家,命陈瑶把我打个半死不活吗,容家每年给我送来的银子,半道上全让陈袁青劫了去,我身为容家的庶女,都遭到陈家的报复,那些没身份没地位的百姓呢?有谁站出来替他们说说公道话。” “陈瑶为争夺家产,杀了陈杰,又为了对付我,将陈杰的死栽赃到我身上……你说她被奴仆毁了清白,我倒想去看看她。” 长枫听完她的话,对她嫉恶如仇的性情有几分钦佩,只不过他觉得容笙跟陈瑶同为女人,没必要以命相搏。可他不知道,上一世的容清漪善良温柔真心待人,结果呢,换来家破人亡剥皮剔骨死无葬身的下场,她害怕呀,害怕一时心软放过一个恶人,又落个害人害己结局。 她懒得跟长枫辩论,有些事情,长枫没有切身经历过,没办法体会她的绝望痛苦与恨,说她狠就狠吧,至少这一世,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她的狠,不敢冒犯,对她敬而远之。 第十四章 容家请帖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在聊什么有趣的事?”百里扶苏进门,讶异于两人微妙的相处氛围。长枫迈着小步子挪到他身后,面色泛白。比起这些,他来找容笙,是有件重要的事情。“你听说了么?” 容笙理解成陈家丑事,“陈瑶。” “不是,容江尘要过五十大寿,宴请不少朝中贵人。”百里扶苏从长袖摘出一张请帖,递与她,“瞧瞧做工,奢华吧,快赶上宫里的奏折。” 帖子外层裹着红布触感软绵,面上提名的碳素字体用水银封了边,高端大气。她拆了帖子看完内容,差点没把自个气死。 容江尘是她大伯,参加科举二十年未曾高中过一次,自命清高看不起父亲一介武夫,嫌弃父亲为人粗鄙。 早年间皇帝激进才子努力学习,更改科举制度后,容江尘因年龄大超出科考要求,转而投奔父亲。父亲念亲戚旧情,接济容江尘一家子,同意他们暂时在容家住下。这一住,就住了十年。 容家遭巨变,父亲被囚,祖父、母亲和两位哥哥惨死,容江尘非但不悲伤难过,还大张旗鼓宴请宾客过寿?过哪门子的寿!容江尘一个寄人篱下的窝囊废,打从什么时候起有在容家当家做主的权利?初三是母亲的忌日,他选在那天过寿……他把母亲置于何地,把容家当什么了? 愤怒之下五指慢慢紧缩,帖子悉数尽毁。 百里扶苏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转念一想,也是。容家宁可接济外族亲戚,也不肯承认她这个庶女,不论换成谁,心里都不好受的。他肉疼瞥了一眼她的手心:“这帖子容江尘只给达官显贵送,我好不容易给你弄来一张,你还……” “没事,我自有办法。”容笙眸中冷光乍现,拂手将帖子摔在地上。起初,她想断了陈袁青的财路,以逼嫁,月钱被扣找容家麻烦,再通过祭奠母亲表现出她谦卑有礼让容家几位长辈承认她庶女的身份。但照容江尘迫切想崭露头角的做法来看,她深深怀疑容江尘跟江家兄妹勾结过,趁她死了鸠占鹊巢。 她思绪回笼,坦诚道:“多谢表哥知会帖子的事。对了,容江尘自视甚高,向来不待见容北一家,也包括慕容一家,你要是想同我一道去容家走亲戚,让容江尘待高兴见你又不闹事,起码编个像样点的借口,譬如:找慕容舅舅给他长子谋个太史局司辰的文差来当当……” “你好像对容家人很了解。” “表哥,知己知彼,才好找人不是?除了各取所需的交易,我们之间是不是该有点基本的信任?”容笙巧妙堵了他的话,让他没法继续追问。 百里扶苏大致想起长枫禀告他关于容笙的过往,跟她自个说的大径相同。唯独……他遇见陈瑶打残她开始,性格骤变,难道人濒临死亡,真会变得面目全非?他实在想不通。 “我问这话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容家不比禾城这块小地方,趋近京都水深,你多留个心眼保护自个也好。” 江叶寒利用陈瑶陷害容笙失算后会想别的计划,容笙没有武功,百里扶苏担心她的安危,因此把心腹长枫放在这守着她,不过两人好像相处不太好。他食指勾了一下,打个手势,“长枫,你是不是惹表妹生气了,好好的,她怎么对我有敌意了?” 什么叫好好的,你们一直是棋逢对手的较量,殃及无辜的人,是属下。 这话,怂怂的长枫只敢在心里想,不敢拿明面上来说。听主子追问,他矢口否认,“没有,只是属下跟容小姐的想法不一样,产生了分歧。” “哦?”百里扶苏有了兴致,容笙那个冷性子的女人,跟长枫这种心直口快的话痨,吵得起来?是不是来得晚了错过了好戏? 长枫掂量着主子在,便不再忌惮容笙的气势,想主子评评理,就把容笙的话,如数转达。 百里扶苏听完看了容笙一眼,神情镇定好似长枫说的那些与她无关,他认真说教,“长枫,我觉得表妹没错,她对别人狠,何尝不是用另一种方式保护自己?历来皇帝继位都要死几个皇子皇孙,更遑论她这样没身份命如草芥的庶女。你啊,妇人之仁太过愚善,迟早会吃大亏,跟着容小姐多学学,是好事。” 容笙原以为百里扶苏会帮着长枫挤兑她,出乎意料的是,百里扶苏居然站在她的立场上训斥起长枫,“你这是捧杀?” “没,表妹真性情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很是欣赏,长枫呢,年纪小经历浅不懂事,就拜托你多加管教,让他多长点心。放心,我不会白麻烦你的,银子,按月俸给你。” 长枫听主子的口气是要把他完全托付给容笙,浑身充满抗拒:“爷……属下……” 百里扶苏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发什么呆,赶紧过来谢表妹的照顾。她不是想看陈瑶么,你带路。” “属下……属下知道。”长枫了解主子说一不二的行事风格,继续推脱不但让主子不喜,还会引起容小姐的反感,只得勉为其难先应下,回头找个机会再跟主子求求情。 百里扶苏走后,长枫很自觉把容笙领去城东的小巷子。 巷尾,陈瑶头发凌乱,衣不遮体靠在草篓旁,浑身带伤一片青一片紫,丝毫没有昔日大小姐的风采。她擦了擦干涸的眼皮子,待看清来人是容笙,情绪近乎癫疯:“你……是你……你个贱人害我……” 容笙不知是该嘲讽陈瑶的愚蠢还是该可怜她的天真,“落到这个地步,是谁一手设计还没想明白?江叶寒值得你这么义无反顾?” “不,不可能。他对我情真意切,说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还要八抬大轿娶我。”陈瑶摇头,“你在说谎。” 容笙揭开她仅存的遮羞草篓,逼她认清现实,“是你在自欺欺人,倘若他真的爱你,陈袁青跟你断绝关系时,他在哪?你遭人欺凌受尽侮辱时,他在哪?你无家可归流落街头时,他又在哪?” 第十五章 那你觉得我讨厌你吗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陈瑶曲起腿蜷缩着身体,失落的眼底黯淡无光,“住口,江叶寒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番深情不死心的模样,让容笙情不自禁想起上一世她被江叶寒骗得家破人亡,断了腿剥了脸皮到死才看清他的真面目,呵,深陷在情爱里的女人,没有理智可言。“手上的七彩琉璃镯,交出来。”她摊手,向陈瑶索要。 陈瑶紧紧护在怀里,“江叶寒送我的定情信物,你休想抢走。”话落豁然昂起头:“难不成你也喜欢江叶寒?” “我喜欢他,他配吗?一个利用感情欺骗女人的骗子,孬种一个。”容笙毫不掩饰厌恶之意,命长枫点了陈瑶的穴位,将镯子取下来。“这是席拾音留给容家嫡女容清漪的头面之一,江叶寒偷来送给你这姘/头,你戴着不觉得烫手?” “这是容清漪的东西?”陈瑶看着空荡荡的手腕,心里不是滋味。 “容家历代嫡女佩饰,还能有假?你以为江叶寒送个贵重一点的镯子,就是钟情于你?他是钟情你爹陈袁青的银子,钟情陈家遍布禾城水运的生意。你千不该万不该帮着他祸害陈家,没有陈家的庇佑,你什么也不是。”容笙收起镯子,拿绣帕包起来。转身,示意长枫跟上。 长枫看她小心翼翼的动作,没忍住好奇,“镯子很重要?” “嗯。”她轻轻颔首,“容家的东西,外人没资格动。” 长枫摸了摸下颚,若有所思道。“容小姐很讨厌江叶寒。” 她停下脚步,饶有意味看着他,“哦? 那你觉得我讨厌你吗?” 又是这副阴测测的笑意,笑得长枫心里发毛,他身板一僵,脸上堆起讨好之色,“容小姐怎么会讨厌属下呢,属下一没害你,二没得罪你,三还能给你解闷,犯不着……再说,爷把属下存放在你这,没了我,不就没月俸拿么,你也没法跟爷交代是不……你看着点路,小心脚。” 容笙闷声一笑,百里扶苏这怂包护卫,有趣得紧。 回到客栈,吩咐长枫备好马车,前往京都边金陵城的容府。 长枫是个会来事的,车内垫有两三层软絮,左手匣子里装着零嘴,中间小桌上搁着话本,一壶泡好的清茶飘香四溢。 她掀帘进来,就被他周全的侍奉给惊呆了。 长枫很满意她震惊的反应,“高兴吧?” 容笙坐过去,柔软暖和的舒适感袭来,惬意盎然,两腿一直彻底瘫在上面。“你主子那么冷漠是怎么带出你这种活泼好动的护卫?” 长枫沉思数秒,“爷,特别好,只是不太擅长表达感情。” “坐下,把话本念来听听……”容笙敲了敲小桌角,挑了匣子里的酸梅子,尝着。 “属下是仆从,你是主子,这于理不合。”长枫从未听过这种要求,在北境尊卑有别,人人都要恪守自个的本分。 容笙蹙起眉梢,“磨磨唧唧的,叫你坐就坐,哪这么多顾虑。去金陵城还有两三天,你站着过去?”她见长枫过不了那道坎,又问:“你把忠心给了扶苏表哥,他便是你的主子。于我而言,你顶多是个小随从,坐下给我念书,不然,你走着去金陵城。” 长枫拗不过她,顺了她的意,老实坐下念话本,“杜十娘……” 三日后 枝头几片枯黄的桑叶飘落在马车顶,一声嘶鸣,马车停在容府门前的石像狮子旁,她毅然掀帘下马,恢弘大气的容府牌匾,微敞的朱红色漆门跟卵石青阶……熟悉又陌生,克制在心里深处迫切归家的激动之情肆意迸发,她颤手扶着马车,热泪盈眶。 爹,娘,哥哥,清漪回来了。 她身影踉跄,一步步走到门口,眼瞳慢慢湿润,直到视线模糊了。 门前奴仆见状上前询问,“小姐,你这是……” 容笙仰天,将快夺眶而出的眼泪,倒流回去,长长吸了口气,敛去滋生的思念。她言简意赅开口,“送礼。” 奴仆的告知:“容大爷的寿礼还有两天,你来早了。” 她掏出一锭银子,置于对方手心,温和笑着:“一点小心意,还望你进去禀告一声,禾城容笙,前来拜见。” 有钱能使鬼推磨,奴仆收了银子,很快去了。回来转述的话和她猜想的一样,‘家主不在,不便见客。’ 不便还操办寿礼?容江尘这个没脸没皮的,她半耷的眼皮底,轻嘲之意渐浓,“算了,我寻来的血色珊瑚,怕是没办法送给容大伯了,长枫,我们回去。” 奴仆一听血色珊瑚,强行拦下容笙的马车,眼色变了,“小姐,你千里迢迢赶来,一路奔波事没办成打道回府铁定心有遗憾,你静等片刻,小的再去请示请示。” 第二次,他是带着容江尘一起过来的。 容江尘一身褐色长袍,头顶弧形冠帽,双眼炯炯有神,鼻梁尖挺,唇薄匀称。一见她亲切凑上来,熟稔拉着手,“容笙侄女,让大伯看看,哟,长这么大了。二弟也真是,这么些年对你不管不顾,把你丢在禾城那破地方,你受苦了。” 见面就想着挑拨离间,口蜜腹剑的容江尘,还真令人作呕。容笙拂开他的笼络,笑得天真,“大伯心疼我,这么些年也没见大伯亲自去瞧一眼,我心里很难过。爹爹虽说没管我,好歹托人送了银钱给我过生活呢。” 容江尘老脸一红,咳嗽数声糊弄过去,“侄女舟车劳顿,杵在门口说话多累,先进府休息休息。” “谢谢大伯。”她朝长枫递了个眼神,要他亲自守着货物进府,省得容江尘暗地动手脚。跟上容江尘,路经廊亭,远远望去,亭中一妙龄少女抚琴,音色如清泉流水,荡涤人心。她转弯恰好挡住少女打量的目光。 容江尘颇为自豪的介绍着:“容笙,那弹琴的是我长女,论辈分,你得喊她一句堂姐。” 容笙笑而不答,这一世,她可不想再跟容江尘一家有丝毫关系。 第十六章 容家女儿容采薇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北院地处容府偏处,容江尘把容笙安置在这,连基本的待客之道都没有。 长枫愤愤不满踹开崴角的凳子,“容小姐,你送容江尘那么贵重的血色珊瑚,他连个像样的地都不给住,亏出血了,简直……”话说一半,见容笙坦然淡定的模样,火气更大,“你能拿下禾城陈袁青,还动不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容江尘么,快想想法子。” “枫护卫怎么就急眼了?”容笙斟了两杯茶,几片粗大褐红稍花有梗的叶片飘在水上,闻着味道泛涩,她喝下其中一杯,另一杯给了长枫。 “这叫茶?连禾城客栈赠送的,都比它好,我不渴。”长枫接来放回桌上,扫了眼蒙灰的凳子,嫌脏没直接坐,双脚一跳蹲在上面。 容笙搁下杯碟,她当然知道混着末等茶渍的热水,不算茶。她跟容江尘都是寄人篱下,但容江尘是爹爹亲自发话留在容府,而她是自个寻上门来的‘客人’,他们的处境不一样,容江尘不主动找麻烦落下话柄给理由她反击,她一时是没办法改变现状的。在容江尘眼里,她就是个没见识的乡野丫头,上不得台面,因此他才敢明目张胆的苛刻她。 “其实,你想换个好地方也不难。花一二两银子,跟容家奴仆打交道,吹嘘我在禾城赌坊赢了千金……” 半柱香不到,长枫把容笙交代的话,传得人尽皆知。 傍晚,一行人声势浩大冲进北院小间,为首的茂管家下令让奴仆抓容笙:“容小姐,老爷大发慈悲留你在容府呆着,你不知感恩就算了,还敢偷采薇小姐的东西,罪大恶极,来人,断了她的手脚。” 长枫准备动手,容笙将他拽至身后,横眉冷对问茂管家,“奴仆不知我的身份,你应该知道,我是容北的庶次女,纵然我多年没在府上生活,依旧算你们的主子,你们几个吃了熊胆的贱仆,竟假传爹爹的意思,企图谋害主子!” 茂管家纠正她的说辞:“我说的是容江尘老爷,不是容北老爷。” 她装糊涂,“这是爹爹的府邸,你们傻了么,管大伯叫老爷。” 茂管家犹豫了,他总不能跟她说,容江尘狼子野心,趁容家人不在妄想霸占容府吧? 容笙弯起唇线,一双俏皮的杏眸熠熠生辉,“大伯是非分明,待我极好,定然不会由着你们欺负我,我要去找大伯评评理,看容采薇有什么破玩意值得我惦记的。” 长枫护着容笙去了正堂,容江尘高坐主位上,左侧排着家族的四位长老,右侧排着容采薇跟几位婢女,俨然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容笙二话不说上前诉苦,“大伯,明明你待我极好,他们非说授了你的命令断我手脚。” “胡说,你偷了采薇小姐的东西不承认。”茂管家没想到容笙会恶人先告状,于是,将事情的经过缓缓道来,“采薇小姐今个练完琴,去沐浴回来,察觉镯子不见了。厢房亭子去找过了,没找着,其间听奴仆说,容小姐身边那个叫长枫的,曾在附近晃悠过。” 容采薇身穿烟紫色百褶长裙,祥云髻上斜缀着两朵紫荆绸缎花,花根处垂下两条流苏,随风微微摆动。浓郁的柳月眉下,眸眼似笑非笑,容貌端庄,气质淡雅。 她声音如琴声清脆悦耳,像九曲天籁,令人过耳不忘。“茂管家,容笙堂妹性子率真,在禾城没见过几个稀罕物件,见我的镯子新颖,兴许一时好奇拿去瞧瞧,忘了归还。” 容笙对容采薇手段的卑劣失望至极,凭借着闭月羞花的姿色跟一手无人能及的琴技,什么样的如意郎君找不到?偏偏把容江尘的小家子给学了个全。 这话听着像容采薇为她解释,实则讽刺她目光短浅,坐实她行窃的罪名。“容采薇,你说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镯子,值得我脸不要也要偷来?这镯子早不见晚不见,偏偏我来容府做客不见了,天底下的巧事可真多。” “容笙堂妹,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找你茬?”容采薇怄红了眼,模样极度委屈,“我本想替你保留一两分颜面,可你不知悔改还倒打一耙,太令我失望了。” 容江尘沉吟半晌,“这已经不是小孩之间的打闹,事关容府家风名声,我建议搜一下以示清白,避免众人说我偏袒采薇,她的房间也一并搜了。” 很快,七彩琉璃镯被当成赃物呈上来。 容江尘痛心疾首质问她,“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容笙看向容采薇,“你看仔细,确定这根是你不见的镯子。” “我肯定。”容采薇点头,紧张的五指在袖中悄然握紧。镯子色泽艳丽七彩斑斓,看中第一眼她就深深喜欢了。内心暗暗发誓,不论用什么法子,她也要得到它。 容笙当众将七彩琉璃镯拿起,“那就有意思了,这是容夫人大婚嫁给爹爹时,佩戴的饰品,也是席夫人留给容清漪堂姐的头面。” 容采薇面色一愣,“你说是清漪堂妹的就是?证据呢。” “这镯子的内侧嵌着席家的形势,和清漪堂姐的生辰。各位长老,劳烦你们仔细看看,容夫人跟爹爹成亲时带过的,你们一定有印象。”容笙说罢,恭敬将镯子递上去。 四人相互传看后还给容笙,纷纷认同:“确实是席拾音所戴之物。” 容笙晃了晃镯子,笑容采薇,“容夫人的东西,怎么就成了你容采薇的。” 容采薇没想过会搬起石头砸了自个的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容笙拆穿她陷害的把戏,让她颜面无存,她身为容家大小姐,何时丢过这样的人?遽然起身怒目相对,“镯子不是我,难道是你的?你什么时候从夫人那偷的。” “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过这镯子是我的?”容笙打断她。 她咄咄逼人:“不是你的,怎么在你手里?” “我从禾城第一富陈袁青之女陈瑶那要回来的,她说,镯子是容家快婿江叶寒送的!” 第十七章 重活一世,救赎过去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此话一出,引起哗然。 人人皆知,江叶寒和容清漪定有婚约,如今容清漪久出未归,江叶寒就把妻家的东西转送给其他女子,这传出去,像什么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容家女儿赶着架子非嫁给他江家不可。 四位长老颇有微词,愈加对江叶寒枉顾礼法的行径不满。 容笙想要的效果已达到,轻捂唇角,“瞧我这不上道的,这话是不是不该拿出来说?江叶寒对清漪堂姐情深意切,许是那话是陈瑶妒忌清漪堂姐胡乱编造的。我分辨不出真假,便把镯子带回来。” 证物拿到长老面前裁定,还能有假? 容采薇气得失态,容江尘扫了她一眼,让她稍安勿躁待至一旁,“容笙啊,有此事你为何不早说,引起这么大的误会……” 意思是容笙不坦诚有意构陷容采薇?可有一点容江尘忘了,容采薇若没把旁人的东西据为己有的贪念,哪会跳入别人的坑? “大伯。”容笙眼眸半耷,委屈巴巴,“收拾北院需要好一会呢,我哪有机会跟你话家常……” 大长老容清道很是诧异,“孩子你住北院?” 长枫借机搭话,“对呀,小姐一下马车就被安排到那……” “糊涂!”容清道呵斥容江尘,“北院多年未修缮,宅子陈旧,地处荒凉,是人住的地?奴仆都不往那走。容北待你不薄,容笙好歹是他亲女儿,你就这么待他女儿的?” 容笙内心狂热,忍不住给耿直的清道长老鼓掌,总算有个明白人出来说句公道话。 容江尘伶牙狡辩:“清道长老,清漪没回之前,府中大小事皆由我代为处理,我何时做过没有分寸的决定?二弟是对我恩重如山,但不能因为他对我的好,就抹去他曾经犯下的错吧。” 他反复提及旧事抹黑容北。“他毁了女子的清白,坏了容家门风,一年前被清漪亲自逐出容家。容笙是无辜的,却也是他耻辱象征,他能不顾父女之情把她送走到禾城的庄子上,我为什么不能让她去北院暂且安置?再说我厚待她,不坐实了二弟的恶行?我处处替容家着想,哪算亏待她?” 容北的付出并没有让他心生任何感激,反而让他觉得容北是在怜悯他,施舍他,看不起他。他不如容北有本事,见不得容北一家好。反正容北一家人不是死就是失踪了,他对容家留下的一切功名利禄,势在必得。 容笙还挺佩服容江尘把践踏父亲尊严的话,说得大义凛然。前世她冲动将父亲赶出容府,回头想来容江尘这小人没少在背后推波助澜,她重活一世复仇,也是为过去赎罪。 她朝四位长老躬身行礼,“爹爹跟娘亲的事,没人比我更有资格评判吧?当年爹爹遭人设计中了毒,娘亲以身救治,误有了我。爹爹对娘亲没有爱情只有恩情,对我没有父爱只有亏欠。爹爹爱的是容夫人,做不出抛弃妻女的事,只能辜负娘亲的一片真心。娘亲深爱爹爹,不忍让爹爹为难,更不想破坏爹爹跟容夫人的感情,带着腹中的我,去了禾城。” “大伯说爹爹毁了娘亲的清白,我倒觉得是娘亲对爹爹一往情深,自愿付出。再者,高门大户谁家没几个三妻四妾,怎么到容家来就被挖出来大做文章?陈年旧事恩怨纠葛,清漪堂姐涉世未深不谙其理下的决定我能理解,大伯才子学识深谋远虑,当年见证过爹爹轰轰烈烈的感情,应该比我更清楚真相才是。” 容江尘哑然,断然没想到容笙这野丫头,将容北丢人现眼的丑事说成是一段缱绻悱恻的风花雪月,还拆他的台设计套路他。 如果他顺着话解释,意味着才子之称是浪得虚名,连容北被冤枉的真相都不知情。不解释,无异于默认他在容北被冤枉后,落井下石。这堵人心的野丫头,他还真小瞧了。无力靠在主位上,“清漪下的令,纵然我是她大伯,也没有权利更改她呀!” “大伯多虑了,我只是就事论事,不争输赢。” 容笙神态怡然谈吐不凡,说话进退有度,引得长老们频频点头称赞,他们觉得容笙不像是禾城出生的庶女,而像是高门大院养出来的嫡女,她长得这么好,容北一定很欣慰。 清道长老代其他三位长老表态,“你大伯性子高傲说话执拗,这是读书人的通病,你切莫因他说了你爹两句便心生不满。你住北院确实不妥,春月,秋蝉,你们带容笙去东院侧房,她是容府的小姐,不可怠慢。” 容采薇搭着扶椅的葱指,深深嵌进去。东院是主家居住的宅子,容笙不过是乡下来的臭丫头,有什么资本得长老青睐住那么好的地段,要住合该也是她这个长女住。思及此,她假意劝说: “清道爷爷,清漪堂妹还没认可过容笙堂妹的身份,你们贸然让容笙堂妹住进去,清漪堂妹回头知道怕是要闹腾一番,不如把西院我住的那间空出来,给容笙堂妹,我暂搬去东院住两天。” 容笙左眼皮一跳,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貌似多年以前,容江尘就是跟父亲说,先在府上住些天,等找到安顿的宅子,再搬出去……结果呢,容江尘住了十年,压根没提要走的事。容采薇还想故技重施恶心她,想得美! 她上前亲昵挽住容采薇,“堂姐蕙质兰心,事事为我着想,正好,我初来容府,人生地不熟,就跟堂姐一起住西院吧,相互好有个照应,长老,行吗?” 容清道捋了捋花白的长须,“甚好。” 容笙忽略掉容采薇眼底的妒恨,把七彩琉璃镯敬上,“长老,此番我远道而来给大伯贺寿,还有另一事相求。自幼听闻容夫人文能提诗作赋,武能行军打仗,是少有巾帼女将,我崇拜她的意气风发,仰慕她击退千军万马的凛然,归还遗物的同时,我……作为晚辈能不能给她上柱香?” 第十八章 对爷产生非分之想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清道长老听容笙语气凝重,还以为她提出特别难办的要求,没想到只是想祭拜一下容夫人,“若不是她,容北兴许就娶你娘了,你真要去祭她?” 容笙缓缓摇头,不太赞成清道长老的看法。“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容夫人,爹爹,娘亲三人性格迥异,注定有份无缘。倘若容夫人不是容府的夫人,我不是容府的庶女,我祭拜她,就不会惹人争议吧。” “容小姐多心了,容夫人逝世已久,鲜少有人记得,你愿意去看看她,未尝不是好事。” 容笙再次躬身,“有劳长老了。” 清道长老扶起她,亲和笑了笑。“无妨。” 容江尘恐再遭人话柄,立刻安排奴仆帮容笙搬西院。 出正堂前,容笙跟容江尘擦肩而过,她轻言低语:“大伯,不看在贺礼血色珊瑚的份上,也该看在你生辰快到的面子上,与我好好相处才是,一味刁难我,只会让长老们看笑话。我只想祭拜下容夫人,看看爹爹,要不了多久,我便回去。” 容江尘顿住脚步侧目相视,嘴边笑意盎然,“侄女,你这话见外了,我……” “大伯怎么想的我不在乎,只要大伯懂我的意思就行。” 容江尘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一双阴鸷的眼,愤懑盯着那抹窈窕的身影。他才是容家当家做主的人,祭拜的事跳过他请示清道长老,一个没教养的野丫头,完全不把他这长辈放在眼里,行,等他收了贺礼,过了生辰,再好好教育她。 西院 长枫惬意躺在藤椅上,剥了片橘子往嘴里塞,余光忽然瞟到容笙在看他,手一颤,立马从椅上蹦起来,狗腿的笑道:“小姐,我替你尝过味道了,没毒,挺甜,你来试试。” “嗯。”容笙毫不客气拿了两瓣,光明正大抢了长枫的位置,环顾周围清净雅致的环境,舒心不已。 “这才是小姐应有的待遇。”长枫殷勤替她捶捶肩,不忘奉承。 “吃了蜜饯?嘴巴这么甜。”容笙双眸半阖,享受着他的伺候。不得不说,少了百里扶苏在,他特别安分乖巧。 长枫换了边肩膀继续,“以前我总觉得武功重要,谁要欺负我,打回去便是。自从跟了你,我觉得脑子比较重要,不管是陈袁青,陈瑶,还是容江尘,他们想害你都被你巧妙化解掉,每次看他们吃瘪的黑脸,不知怎么,我心里超级过瘾。如若小姐是男儿,在朝堂上一定有所作为。” “男女在我看来,没差别。我聪明又如何,还不是让你主子武力威逼,乖乖就范。”她不由想起在庄子上,那残暴冷血的男人,不留情面直接出手要她的命,好在后来她同意找人,他的态度才有所缓和,似乎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你主子还在禾城吗?最近在做什么。” 长枫喜上眉梢,这不解风情的容小姐,总算想起他的主子来,没枉费主子对她慷慨付出。“爷的事,我这当属下的,哪敢过问?我只知道那天出禾城,爷在郊外目送你走的。” “他来了?”容笙有些意外。 “是呀。” 长枫心想:小姐,你现在该明白主子多关心你吧? 容笙小声嘀咕:“来了不现身送点盘缠……” 长枫无比汗颜,主子秘密来南宁,隐藏了摄政王的身份,但生的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怎么会有女人拧不清,只相中主子的银子对人没有想法?这人弄到手了,银子不跟着手到擒来?他蹲下来,小心翼翼挪到容笙头边,郑重其事问:“小姐,你觉得爷这人怎样?” 容笙陡然睁开眼,与长枫撞了视线,“他啊,冷漠无情,手段残暴……” 合着都是坏印象啊,长枫失望的语气里透着卑微:“就没有一点点好的。”他伸出小拇指的指头盖,比划了一下。 “有啊。” 长枫瞬间振作,急不可耐问着:“什么?” “有钱,出手阔绰。”容笙认真总结,当然不排除收百里扶苏的银子,会带来麻烦的可能。 长枫一掌拍在自个脑门上,恨铁不成钢,“小姐,银子算什么,爷多的去了,你就不能有点上进心,对爷产生点非/分之想?” 正吃橘子的容笙差点噎死,她咽了咽喉,不可思议看着他,“你,在撮合我跟你主子?” 一个腹黑邪魅权倾天下,一个才貌双全狠绝果断,不是绝配? 长枫心里话拿到面上来说俨然变成:“爷丰神俊朗,小姐聪慧过人,女才男貌,天作之合。” 容笙心惊胆战,一股脑把攥在手里的橘子皮全扔了,“上回在客栈我以为你说着玩打趣我呢,这回你还说,你主子是什么人你心里没点数?怂恿我去撩拨他,银子没捞到说不准还被一掌劈死,你行行好,别乱点鸳鸯谱,我怕死,还想多活一段时日。”说着,推着长枫往外赶。 长枫不死心回头劝道:“小姐,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怎么遇见爷就怂了?你忌惮爷是你不了解他,他外冷内热,体贴温柔……” “少用激将法诓我,你,还嫩着点。告诉你,我跟你主子,绝无可能,你别在中间瞎搅合,你真闲得发慌,我来给你找点乐子。”容笙从首饰盒里取出青碧色桃叶耳坠。“拿去,送给容采薇的婢女。” 第十九章 别卖关子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春月第一次见容采薇神色沮丧,蹲在她身旁轻言安慰:“怎么会,小姐是金陵城有名的才女,容笙哪能跟你比?她出身卑贱,就会几句花言巧语骗清道长老替她出头。奴婢们尊称她一声小姐,那是依清道长老的面子,私下,谁看得起她?” “可……”容采薇咬了咬唇,一滴泪珠顺着眼泪,深深滑落,“那七彩琉璃镯的确不是我的,容笙拿出来显摆,想设计陷害我去冤枉她,我一时不慎……” 春月取来帕子,心疼替她擦拭脸庞泪迹,“小姐亲和待下人极好,这些奴婢们心知肚明,不会受容笙的影响,你放心。” 容采薇眸眶微红,握住春月沧桑的双手,动容不已,“春月,我在容府住了这么多年,属你对我最好,谢谢你。” 这时,秋蝉捏着一对桃叶耳坠,兴致勃勃往屋内冲。 春月心虚抽回手,瞥了一下不长眼的秋蝉,呵斥:“没看到小姐心情不好,还来跟前晃悠,没事把桌子收了。” 她不待见秋蝉,秋蝉长得不及她貌美,手脚不如她麻利,脑子不太灵光,连察言观色都不会,这种一无是处的笨蛋,竟跟她齐排为府上的二等婢女,容采薇小姐留这等不中用的人伺候,心太善过头了。 平常她训两句,秋蝉气都不敢出一句,今天跟没长耳朵似的,全然不理她。 她正要说道一番,只见秋蝉避开她打人的动作,站到容采薇身后,她暗咬后槽牙,违心的笑着,“秋蝉妹妹,跟你闹着玩呢,还怕我吃了你不成,过来。” 秋蝉朝春月翻了个白眼,殷勤把桃叶耳坠奉上去,“小姐,这是容笙身边那个叫长枫送奴婢的,你猜他说什么?” “嗯?说什么。”容采薇反复查看,质地上乘。 “他说喜欢奴婢。” 容采薇太过惊讶,没拿稳,耳坠掉在地上,裂开一道缝隙。 秋蝉连忙捡起,吹了吹上面的灰,余光瞅着容采薇晦暗不明的面色,内心一惊,“奴婢跟长枫才见两面,哪谈得上喜欢?她们主仆俩一看就不是好人,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坏水,奴婢呐,不敢私吞,特意把东西交来听从小姐指示。” 容采薇怡然一笑,她正愁找不到法子对付容笙,没曾想,容笙自个送上门了。七彩琉璃镯的亏,吃一次就够了。这次,她连本带利讨回来,要容笙身败名裂! “耳坠你暂且收着。”她勾了勾食指,秋蝉凑近…… 春月盯着二人亲密的举动,妒火肆意疯长,袖中的指头慢慢蜷缩。她绝不会让秋蝉这贱丫头,取代她在小姐心中的地位。 …… 两天,转瞬即逝。 府门外红绸灯笼高挂,鞭炮声震天动地,道贺宾客络绎不绝。 容江尘今个一身红打扮的特喜庆,满脸收不住的笑意,看到门前一抹熟悉的身影,三步作两前去打招呼:“陈兄,好久不见呐。”他双手抱拳,无意听到对方闷声咳嗽,不由多问了两句:“我瞧你脸色不大好,怎么了?” 陈袁青捂了捂尚未痊愈的伤口,摇头轻叹,“哎,说来话长。” “你家陈瑶跟江叶寒是怎么回事?那镯子的事,都闹上门了。”容江尘想起前天容笙指认陈瑶还倒打一耙,心口总堵着一股火。这会见陈袁青来了,索性问个仔细。 不提陈瑶还好,一提陈瑶,陈袁青胸前的伤口隐隐作痛,鬓发白了几层,人瞬间老了几岁。他断绝关系后,把陈瑶赶出府,后来再见到她时,她赤着身子在街上疯癫癫的跑,见男子便上去问:“你什么时候来娶我?”碰到个脾气好的,人家不搭理她。运气差碰到个暴脾气的,人家拳打脚踢…… 生意被官府查了,杰儿入了土,辛苦半辈子的棺材本贴了上次货物的欠款,对比下风光满面的容江尘,他哪好意思说,容江尘面上是挺关心他的,背地里的想法,谁又猜得透?他苦涩一笑,转移话题,“听说,容笙回来了?” 容江尘阴阳怪气的答道:“是啊。” “你让她进府了?”陈袁青挺诧异,容江尘素来不喜容北一家人,这些年容北秘密送去禾城接济容笙的银子,都是容江尘告知他具体的时间,地点。然后他命人佯装成山贼,将这些银子弄走。才过多久,容江尘这老贼就转了风向? “我……”容江尘语塞,他是不想放容笙进府,可架不住血色珊瑚的诱惑啊,人总不能跟银子过不去吧,用刚才陈袁青拒而不答的借口:“哎,说来话长。” 陈袁青一手杵着拐杖,另一只手堵着唇,使劲咳嗽,“我提醒你,容笙那小贱人,心思缜密鬼主意多。”他们陈家全折在容笙这,哪还有半点从前的风光? 而这时,容笙从后院转到前院来,恰好看见陈袁青跟容江尘热情‘交流’。她读得懂唇语,知道他们说到她了,颜笑嫣然,“大伯,这不是禾城第一富嘛,他也来了?” 容江尘随口一回:“老朋友。”按了按脑穴,头疼。 “哦。”容笙若有所想点头,“大伯,快把我送你的贺礼,拿给陈老爷子鉴别鉴别,生意人,眼光独到。” 血色珊瑚是百里扶苏从陈袁青那劫来送她的,现在她转送给容江尘,不知道陈袁青知道后,会不会激动到晕过去。 陈袁青太熟悉容笙这富有深意的表情了。他眼皮微跳,内心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侧目问容江尘,“什么贺礼?” 容江尘摸不准容笙的用意,没有立即派人去取贺礼,“没什么。” 容笙哪肯让容江尘浑水摸鱼蒙混过去,“大伯,你就别卖关子了。陈老爷子经商数十载,什么世面没见过,血色珊瑚还不一定能入他的眼。” 陈袁青手软没杵住拐杖,虚浮的腿跌了踉跄,人往后仰,重重摔倒在地。 第二十章 学你?那不要当人了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笙先一容江尘一步过去,没有扶陈袁青,堪堪弯下腰来,冷言冷语,“哟,陈老爷子一听血色珊瑚,兴奋成这样,要再来点猛劲的,岂不直接下去见你儿子?” “你……你个小贱人。”陈袁青有苦说不出,这些年他伙同容江尘侵占容北给容笙的银钱,不顾容江尘的反对抢了大头,容江尘心存不满,即便得知血色珊瑚是他的,断然也不会主动还回来。他倾家荡产填补购置血色珊瑚时钱款的缺口,白让容笙这无耻小人借花献佛送给别人,没遭住,腥甜涌上喉一口血水喷出来。 容笙闪得快,她身后的容江尘就没那么幸运了。一滩血,往他面上去。 等容江尘反应过来,他脸上已然星星点点成片,十分骇人,尤其是那件找人定制的寿辰礼服,沾染血渍后汇成深浅不一的脏痕,他肉疼得紧。寿辰还没开始礼服就毁了,着实晦气,他脸色阴翳盯着容笙,内心起了把她千刀万剐的念头。 血色珊瑚已在陈袁青跟容江尘心中埋下隔阂,再稍稍煽动一下,两人反目是迟早的事。 容笙抬起脚尖戳了戳陈袁青的阔腰,嗤笑道:“陈老爷子,别一口一个贱人的叫,有损你禾城第一富的形象,你与我的恩怨,何必牵扯到我大伯?好死不活瘫在那,想讹我大伯不成?” 陈袁青面色发黄,神情恍惚,伸出手颤微微的指向她,嘴唇嚅动。 她懒得深究,叫来两奴仆假意训斥,“你们长点眼,没瞧见这里倒了人,赶紧弄走,别误了大伯的吉时。”要是陈袁青气死在这,容江尘便有缘由找她不痛快,那时就棘手了。她跟陈袁青的死仇,一时半刻哪算得清?陈袁青该死也不是现在。 容江尘目睹陈袁青奄奄一息抬走的全过程,怪声怪气道:“侄女好大的威风,把气晕府上的贵客说成是维护我,气焰嚣张咄咄逼人,你眼里还有我这长辈吗?” “大伯,你为个微不足道的外人责备我?”容笙退后半步,清透的眼眸微闪,侵染一层氤氲。 “这跟外人没关系,我是教你做人。” 这番六亲不认的措辞,活像容笙犯了不可饶恕的滔天罪行。 容笙忍俊不禁,差点笑出泪。容江尘是哪来的脸教她做人,吃父亲的,用父亲的,住父亲的府邸还说父亲的不是,学他?那别当人了。 容江尘看不懂她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长眉深锁,“你这是什么态度?” “大伯口口声声称陈老爷子是贵客,怨我说话没个轻重,有意冒犯。那你想过没,府上贵客那么多,我谁都没招惹,偏偏跟他过不去?”容笙扬袖,挥去眼睑处的泪: “你还不知道,在禾城,他逼我嫁给他的幼子陈杰,妄想跟容家沾请带故好扩大生意。陈瑶反感他重男轻女的作派,眼红陈家家产,谋害亲弟陈杰意图嫁祸于我。他心知此事与我无关仍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处处为难我。” “他死了儿子,疯了女儿,比起大伯的春风得意,他心有落差听我嘲讽两句承受不了吐血,赖我呀?我觉得赖你比较合适,你不好心给他发请帖,他哪赶得上受气?” 容笙漫不经心的话,提醒了容江尘。 在此之前,陈袁青曾说过,让他把采薇许给陈杰。他眼光甚高,见不惯商贾之人的铜臭气,加上采薇才赋盛名,嫁不得王子皇孙,嫁个达官贵人也使得,像陈杰,根本不配。 所以,他以采薇年幼不适宜谈婚论嫁为借口,回绝了陈袁青的提议。才几个月,陈袁青又盯上容笙,这狡诈的老东西…… 容笙跟采薇,直系庶女跟旁系嫡女,境遇差不多。假如容清漪一直没回来,他便能稳坐容府掌家,采薇嫡女身份,是直系亦或旁系,就不那么重要。 她…… 容江尘目色凝重,遽然想起陈袁青告诉他,容笙心眼多,要他堤防。接下来的生辰礼是拉拢人心的机会,决不能让她搞砸。“侄女,我不知你跟陈袁青纠葛颇深,宴请他是我的疏忽,但你今个的行为象征着容府的身份和体面,好生注意。” 容笙言笑晏晏,曲腿躬身,仪态做了个十足,“大伯说的是,客人越来越多了,为了容府的身份和体面,快换衣服。” “……”容江尘脸上血斑还来不及擦,一奴仆匆匆来禀。他偏过头,看向容笙。 “怎么?”容笙不明所以。 容江尘给奴仆使了眼色,奴仆这才光明正大讲出来,“容小姐,跟随你进府的那个护卫长枫,鬼迷心窍对采薇小姐……被抓了现行。” 容笙神色停滞,照她原来的计划,不是容采薇的贴身婢女中招么,怎么会是容采薇?难道出现了什么偏差? “我去看看。” 西院 长枫赤着膀子让奴仆扣押在地上,婢女秋蝉身穿薄衫,艳丽的肚兜若隐若现,她半拢衣服哭哭啼啼,“恳求小姐替奴婢做主,这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溜到小姐的厢房里如若不是奴婢替小姐受过,遭难的便是小姐了……” “胡说,我什么时候动你了?”长枫正要站起来争论,奈何全身一点力气都没,他回头看向桌上香炉里缓缓飘升的青烟,意识到自个中了她们的圈套。容小姐说整些好玩的给她,没说把自个也整进去啊。 秋蝉撸起长袖,洁白的手臂上,赫然没了那颗象征纯洁的守宫砂,她声色凄厉,泪眼朦胧,“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 长枫冷声一笑,“呵,你的守宫砂不见就不见了,又不是我夺去的,栽在我头上?府上奴仆这么多,你认错人没?” 第二十一章 做贼心虚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用点力,血溅当场来个死无对证最好。” 容笙在外面就听见秋蝉寻死觅活的聒噪声,闹半天都没出人命,说明秋蝉不是真心想死,做做样子跟容采薇唱黑白脸。 婢女受过,心性善良的小姐代为做主,与她所料戏码几乎一致。容采薇好面子,哪肯以身犯险害个护卫,这禀事的奴仆,传个话也传不明白,她还以为出了什么差池。讪讪手,命奴仆放开长枫。 长枫喜形于色,“我的小祖宗,你总算来了。” 容采薇没松口,奴仆不敢妄动。待她安抚完秋蝉悠然起身,“容笙,你当真要包庇这个色胆包天的护卫?”同伙才叫包庇,她这话是暗指长枫的所作所为皆由容笙指使。 容笙垂眉倾笑,与容采薇正面较量,“长枫还没认罪,幕后黑手就抓出来了?容采薇,你断案这么神,怎么不去京都慎刑司任职?想惩办长枫,可以,拿出证据让我信服。” “谁会拿清白开玩笑?秋蝉,把事情始末说仔细了,免得容笙说你没凭没据冤枉她护卫。”容采薇两手交叠在身前,神色倨傲一脸自信。 秋蝉酝酿好眼泪弯腿跪下,“奴婢敢对天发誓,若有一个谎字不得好死。今个轮奴婢杂扫,从侧堂出来,身后贴上来一个男子。他伸手摩挲奴婢的耳朵说:‘高门大户的小姐细皮嫩肉,早就想尝尝是什么滋味了。’奴婢十分害怕想呼救被他捂住嘴巴,等采薇小姐赶来的时候,奴婢……”说到最后,啜泣声越来越大。 颠倒黑白的说辞,让长枫忍无可忍,“你放屁,明明是你……” “长枫。”容笙呵斥他冷静一点,解释的话留在抨击秋蝉的证词后再提,更有说服力。她问:“既然男子是从身后贴上来的,你怎么判断他是长枫。长枫先前见过容采薇,不可能分不清你跟她。” 秋蝉捞出一对桃叶耳坠,“长枫担心奴婢将此事声张出去,想贿赂奴婢,可奴婢再穷,也不会贱卖清白。” 容笙拍掌称好,“秋蝉姑娘高风亮节,我实属钦佩,有三点想请秋蝉姑娘为我解惑。长枫武艺高强,怕事发败露杀人灭口不好,蠢到拿耳坠当把柄送人?其次,这满屋子散不去的香气,是软筋散的味道,长枫中招才会受制于几个奴仆,试问,他哪来的气力占人清白?最后,这耳坠出自容家商行,刻有容家标识,禾城穷乡僻壤,没这名贵物件。更别说长枫区区一个护卫,哪来的银子买?” “……” 句句在理的辩解,逼得秋蝉哑口无言,眼泪悬在长睫上,连哭都忘了。她斜过眼神,直勾勾看着容采薇,祈求帮忙说两句。 一盏茶的时间还未到,秋蝉就败了?容采薇冷漠扫了她一眼,对上容笙质疑,“你对容家饰品了解颇深,七彩琉璃镯识得,小小的耳坠子算得了什么?禾城破旧,你不照样弄来血色珊瑚这等稀罕物给爹爹祝寿?长枫没银子不代表你没呀,你出手阔绰,平日没少赏赐他吧。” “当然,屋内确实有软筋散。爹爹过寿龙蛇混杂我担心出乱子,在自个房间里焚了点以防万一。一般来说,不乱进来不会有问题的。” “你说长枫武艺高强,谁亲眼看他出过手?真正的高手又怎会轻易中了软筋散。还有,秋蝉是我的贴身婢女,随随便便让个护卫灭口,当我是摆设?” 容笙黛眉半挑来了劲,看来容采薇经过上次羞辱长进不少,也好,省得一下终结游戏太过无味。“容府家规甚严,当年爹爹出事容清漪照家规将爹爹驱逐,今个你婢女出事,你怎么不杖毙二人以正门风?还押着长枫等我来评理。” “清漪是家主,处置二伯她是迫不得已。你一句杖毙,牵涉两条人命,从头到尾是长枫的过错,秋蝉无辜,凭什么要她跟着偿命?”容采薇眉尖微皱,一副菩萨心肠于心不忍的姿态,相比较,容笙苛刻的态度显得太不近人情。 容笙欣然认同,“容家筛选入府的婢女,尚未婚嫁者,都是处/子之身吧。秋蝉说长枫毁了她,劳烦你去请个稳婆来给秋蝉验身。你我是闺阁女子,不懂男女之事,稳婆该懂吧?” 秋蝉急了,她跟府上一名奴仆两情相悦,暗地里私相授受,早没清白了。就等着替容采薇办完这事赐婚,长裤上的几滴血渍是她弄来的鸡血,不是处/子血,稳婆定能一眼瞧出来。 这心慌意乱的样子没逃过容笙的眼,她淡然一笑,“稳婆过来需要耗点时间,想必秋蝉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趁这会,轮到长枫说吧。” “我照小姐的吩咐把贺礼抬走,回院的路上,秋蝉拦下我,说有个箱子很重,她搬不动问我能不能帮忙。我寻思着今个日子特殊,奴仆们忙不过来,就应了秋蝉的要求。谁知,进了房子她便投怀送抱,我没了力气,再清醒,就有了后来的事。” “你信口雌黄。”秋蝉的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绵汗,连狡辩的底气都不足。直到穿着碎花裙子的肥胖女人大摇大摆出现在门口,她觉得一切完了。 容笙请稳婆过来,“劳烦你仔细检查一下,毕竟女子清白重要。” 秋蝉躲了躲,眼瞅着稳婆要上手抓,她愤懑朝稳婆手腕咬了一口。 “这是做什么?心虚么。”容笙与容采薇双目对视,勾起唇畔。 容采薇气白了脸,她没想到秋蝉这么不惊吓,稳婆是她派人去请的过程中,买通好再叫来的,无论检验结果如何,稳婆只会说长枫污了秋蝉的清白…… 可她千算万算,漏算掉稳婆。秋蝉这没眼力见的废物,看不懂她的意思?还挣扎做出心虚的样子。 第二十二章 死不可怕,怕的是生不如死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事情败露,秋蝉满脸丧气跪坐在地。 但,这事还没完。 容笙旧事重提,“我记得秋蝉指认江枫时好像说,撒谎不得好死,是自个动手,还是我来?” “小姐,奴婢不想死,求你行行好,救救奴婢,所有的一切奴婢全照你吩咐来的,你不能不管奴婢呀。” 贪生怕死的秋蝉趴在地上狠狠磕头,不一会,额间砸出个小疤痕,伸手拽容采薇的裙摆,让春月一脚踩下拦住。 春月扬手上去一耳刮子,“秋蝉,你还要脸吗?说长枫占你便宜***哭诉,求小姐给你做主。小姐心善替你出头,结果倒好,你倒打一耙,冤枉小姐指使你的,你一个卑贱婢女,小姐有什么理由陷害你?” 她凑近秋蝉耳畔,“倘若你还怜惜苦命的爹娘,就识相点,接下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 秋蝉双眸暗淡,终究认了命,“是奴婢良心狗肺对不起小姐,恳请小姐网开一面。” 容采薇正考虑要不要从轻处罚秋蝉,容笙抢了白。“你仗着采薇心思单纯,巧言蒙骗她,她能饶过你,大伯能放过你?今个大伯过寿,你整这些幺蛾子丢大伯的脸,坏容府的门风,罪无可恕。我看,等大伯换好寿服过来,将此事告诉他,让他定夺。” 容江尘出了名的好面子,容府谁人不知?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秋蝉一介婢女命比纸薄,等他来处置酷刑全得轮流上一道。 秋蝉在府里呆了三四年,比起容采薇,她更忌惮容江尘。趁还没有处罚,她仍有选择的余地,鼓足勇气咬舌…… 容笙知道秋蝉想以死来逃脱惩罚,可一死了之真的能偿还曾经所犯下的罪孽?想必江叶寒特别怕死吧,毕竟在他心里,权利就是他的命。容江尘的寿辰应该请了江叶寒,估摸时间,快来了。 容江尘格外看重今天,得知秋蝉的事,命人盖了张旧草垫,丢去乱葬岗。 西院出的乱子,并没有耽误寿辰的进度,她们赶来时,寿辰刚刚开始。 南门的小院搭了个临时的戏台子,不少人围在那听戏中的故事,热闹非凡,四方桌上备选的果实种类繁多,不难猜出容江尘是花了心思的。只是场景布置,杯盏美酒,请戏班子……都要支出,容江尘不经商没官职无俸禄,哪来的银子?不会还动了容家的账吧? 她有个藏钱的小金库,书房第二层架子上,有本寻常的武林秘史,钥匙就藏在那本书里。只是,前世她受邀去临江府商议与江叶寒的婚期细节,离开时把书房锁了。打开书房要两把钥匙,一把她交给茂管家了,另一把在清道长老手里。 得寻个机会,弄回钥匙。容家再有钱,也经不起容江尘这么糟践。 她想得入神了,没注意到隔排两人对她议论纷纷。 容采薇亲昵拉着江婉的手,“江婉妹妹,你好久没来容府找我玩了,不够意思。” “哎。”江婉叹了叹气,故作为难,“不是我不来,家里大小事需要我操持,实在走不开。再说,我尚未婚嫁,老跟哥哥往这跑,不太好。” 容采薇莞尔一笑,客套道:“你想多了,清漪是你嫂嫂,哪不欢迎你。” 江婉意味深长的笑了,嫂嫂这个称呼,容清漪再也担不起了。想起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她报复的内心一阵暗爽,觊觎江叶寒的人,都该死。忽然,她瞥到左前方有个人影挺眼熟,推了推容采薇,昂了昂下巴指着方向,“那个穿水粉色裙子的,是谁。” “容笙。容家抛弃的庶女,从禾城过来给爹爹送礼的。待那边十几年没都没音,突然回来,谁知道打什么主意。”容采薇抓了把瓜子,嗑起来。 那天让容笙羞辱后,江婉内心始终压抑着一股怨气,日夜难寐。她试图找机会教训一下容笙,却听哥哥说人离开禾城了,正懊恼找不着人撒火,这不由遇见了。容笙回到容家,激怒容采薇针对容笙,比她亲自动手更稳妥。思及此,她一本正经告诉容采薇: “前些时候,我和哥哥去禾城谈生意,见过她。” 容采薇放下一粒瓜子壳,狐疑的问:“见过?” 江婉点头,“嗯,那天她跟陈杰成亲。” “她嫁给陈杰了?”容采薇惊讶不已,陈杰这个色胚子她认识,不学无术的败家子一个,还找爹爹提亲想娶她,白日做梦。他跟容笙倒是特别合适,一个混账,一个低贱。 “没,还退了婚。”江婉似有可惜,“别看她是个庶女,心性眼光高的很,看不上陈家。再不济陈家也是禾城第一富,寻常人家的姑娘赶着嫁过去?你说,她这次回来,是不是不走了,想以容家小姐的身份留下来。” 容采薇信誓旦旦:“不可能,她跟长老,爹爹说只待几天,祭完容夫人离开。” 江婉从容采薇手心抢走几粒瓜子,摆在四方桌上,比划着:“祭拜容夫人,是她留在容家的借口,单单来送礼的话,过完今日便回禾城。依我看,她是想拖延时间呆在容府。” 她见容采薇面色越来越差,继续添油加醋,“容府有个受尽万千宠爱的容清漪还不够么,再来个容笙,谁还认你这个容小姐的身份?她是庶女,那也是容清漪的亲妹,你旁系嫡女又如何,勉强算是容清漪的堂姐。你爹大肆操办生辰,广结人缘,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给你铺路,找个如意夫君。众人求取容清漪不成,肯定退而求次,你能比得过容笙吗?” “二伯驱逐出容府了,容笙的娘亲已逝世,她想恢复容府小姐的身份,没那么容易。”容采薇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这么想,隐隐约约还是担忧容笙抢走她现有的一切。 “嗯,说这么多,是提醒你多留几个心眼。你要不高兴,那我不说了。”江婉端起茶,悠哉品着,余光与对面的男人撞了满怀,茶水瞬间呛在喉咙里。 第二十三章 灭门的死罪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好在江婉反应够快没滴在衣领上,秀手用帕子擦干唇角的茶渍,心有余悸撇开头。 对方沉稳溃烫的眼神下,隐藏很深的城府,她曾有过浅薄的领略。跟容笙一起的出现在陈家大婚上的男子,怎么也来容家了?不远处的容笙看戏看入了神,像没注意到他。 她用手挡住半张脸,语调低沉问容采薇,“对面那白衣男子,你认识不?” 容采薇顺着她的形容看去,男子五官棱角分明,神情中有种淡然的桀骜,周遭的热闹与他格格不入,浑身散发着让人难以靠近的冷漠。这人特别,她一下认出来了。 “听府上奴仆说他是慕容家过来的贵客,爹爹叫好生招待。怎么?你相中他了?” 江婉否认:“没有。”陈家大婚,容笙摘她的面纱失了手,她被暗器所伤面纱还是掉了下来。从中动手帮容笙害她出丑的人,是他吧。 她恨容笙,连带着与她有关的人,也一并迁怒。不过他下手极快,能轻易伤她绝非泛泛之辈,得先探清楚他的底细。“哪个慕容?” “你说呢,南宁就清漪堂妹母族一家复姓慕容,你说的那个,叫慕容扶苏。”瓜子见了底,容采薇拍了拍手,饮下桌边的果茶。 “那就奇了怪。慕容家的人我都见过,没有叫慕容扶苏的,他是个骗子。”江婉笃定他的身份有假是因为金陵城与禾城两地甚远,慕容家不待见容北这位遗留在外的庶女,怎么会派人去禾城接近容笙? 容采薇讶异她这般肯定的语气,“不会吧,爹爹请来的贵客能有假?” 江婉说:“说不好,容家今非昔比,多的是人惦记。你呐,要你爹擦亮点眼睛,别叫人骗了去。” 在江婉的挑拨下,容采薇把这事跟容江尘说了。 容江尘摇摆不定,既怕采薇所言是真他受人蒙骗,又怕弄错他冤枉别人产生隔阂,别人事先同意帮长子谋个一官半职的好事泡汤。他举棋不定,再三斟酌后决心一试。 仪式进行到吃宴席这块,他特意命人给百里扶苏送去两壶桃花佳酿。“扶苏呀,听闻慕容家主慕容城官从四品中书侍郎,言辞犀利文笔斐然,是皇帝殿试亲赐的谏臣,你身为慕容家的人,定是颇有学识,不妨做诗一首好成全我的生辰有个完美的结尾。” 宾客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其中,包括容笙的。 要不是容江尘当众为难百里扶苏,她还不知道百里扶苏来了。转过身,一手杵着脸腮,饶有意味看去。 百里扶苏把玩手上的玉扳指,举止随意似乎没把容江尘的请求放心上,直到容江尘再次提起,他声线冷冽,似笑非笑问道:“是戏不好听还是美食味道不够好,要我作诗给你找乐子?” 容江尘担心弄砸长子的前途,语气委婉赔笑道:“少公子误会了,今个来了不少达官显贵,我好心给你制造机会,让你表现表现。”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作诗,没兴趣。”百里扶苏不留情面拒绝,容江尘不过是容家养的一条寄生虫,还真把自个当回事了。眼神微转这才发现容笙一脸不坏好意看着他,他骤然一愣,随即笑了笑,“你的好侄女回来了,不如给大家介绍一下,你想要诗,叫她给你写一首正合适。” 容笙笑意僵在脸上,刚饮下的果茶变得索然无味。这个腹黑的百里扶苏,走到哪坑她到哪,没一刻消停。容江尘操办生辰是为他自个疏通人脉,让他宝贝女儿露脸。还作诗呢?要不是四位长老要求他一视同仁不能区别对待,他恨不得把她关在后院。 她还想多留几天去祖坟祭拜,保不齐容江尘因为这事使手段要提前赶她走。 百里扶苏见容江尘半天没吱声,语气加重,“刚才还催得紧,现在换个人就不乐意了,想我自降身份,给你撑面子?” 容江尘心里发虚,大气都不敢出一个,这话答不好免不了要被宾客私下拿出来当笑谈。纵使他再不情愿叫容笙出来,可百里扶苏问到这个份上,他没有理由拒绝。 倘若容笙这诗作的好,以后才女之名必定远扬,作的不好,这些人嘲笑容笙的同时,也笑了他。他不想容笙引人注目,也不想自个没了面子,情急之下,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容笙从小养在禾城,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让她作诗,别把她吓坏了,不如让小女采薇为大家奏一曲清泉流响,如何?” 宾客不买容江尘的账,早在百里扶苏说起侄女二字时,开始猜测起容笙的身份。当年容北的风花雪月人尽皆知,一个二品将军功成身退卸甲归田后,与江湖妙手鬼医,巾帼女将的爱情纠葛。据辈分来看,容笙是容北的骨血无疑。这么多年没闹,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有人起头闹哄:“容江尘,就把你侄女喊出来,给众人认认脸,作诗不会就不会呗,逼她干嘛,我们又不是洪水猛兽,怕我们作甚。” 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余跟着附和: “采薇的琴艺我们听过了,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好得没话说。比起这,我们更好奇你侄女容笙。” “妙手鬼医神出鬼没,见过她相貌的除了死人,只有容北,不知她女儿会是何等容颜?” “你们越说越玄乎,人呢?还没出来么,容江尘真够墨迹的。” 容江尘迫于形势要容笙出来,不巧的是,奴仆连滚带爬赶到他面前,不成体统嚷嚷:“老爷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混账,有什么事不能慢慢说?”容江尘恼了,碍于宾客在场,没有动手打人。 奴仆慌张禀明:“血色珊瑚,碎了……” “什么!”容江尘双目充血神色浑浊,只觉一股火烧到嗓子眼,灼得疼。 血色珊瑚异常珍稀,素来是各地皇商进贡献给宫里的宝贝,加上血色珊瑚的数量有限,所以知道的人极少,容江尘私藏,犯了满门抄斩的死罪! 第二十四章 死罪?我一人的命怕是不够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偏偏还不自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江婉抚了抚青碧色的耳环,讥笑不已。容家一个二个不愧是举世无双的蠢货,容清漪为江家鞍前马后的付出,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容江尘不守着容家的一亩三分地,拼命作死…… 江叶寒说,陈袁青走私了一块稀有的血色珊瑚,准备进贡给上头的人,借此图个皇商的名号。后来东西不见了,陈袁青不仅没如愿,还倾家荡产赔偿,容江尘手里的,莫不是陈袁青丢的那块? 她本来跟江叶寒一道过来的,半路江叶寒收到京都的密信匆忙离开,十有八九与此事有关。这次容江尘犯了大忌,容家世代功勋的荣光,想必是保不住了。 宾客中有两人同容江尘交好,不忍看他自掘死路,掷地有声:“江尘兄,血色珊瑚是帝王家才能欣赏的宝贝,你嫌命长了,敢摆在府里?” “什么?”容江尘不大懂他的意思,涉及到人命他不得不问清楚。 “就是字面意思。私藏血色珊瑚跟偷穿龙袍是一个性质的死罪!” 容江尘狂躁的心骤然一凉,这会哪还顾得上心疼珊瑚,只心疼自个的命。珊瑚是容笙送的,一定是容笙想害他。他活不了,容笙也别想好过!想都不想,便把容笙卖了。他指着容笙,振振有词问道: “容笙,你把血色珊瑚当寿礼送我,不止要害我,还将容家置于万劫不复之地,是容北不要你娘亲不认你,你为什么要报复整个容家?” 宾客顺着容江尘所指的方向看去,一少女低头浅尝果茶,双眸清亮宛如天上的皓月,她就势搁下茶杯,不卑不亢起身,“诸位是好奇我的相貌,还是血色珊瑚呢?” “住口!”容江尘没行斯文人那套做派,直接粗鲁把她拉出来,厉声指责:“你拿血色珊瑚蒙蔽我,还有脸提?” 容笙推开容江尘的触碰,眉头微不可见皱了皱,“大伯收寿礼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怎么,出了事立马把我这个侄女踢出来挡罪?死罪我一个人的命恐怕不够。” 容江尘气急败坏,“你明知道贩卖血色珊瑚是死罪,你还送我?” “大伯这话就过分了。你堂堂才子都不知道收藏血色珊瑚有罪,我在禾城长大的庶女就知道?大伯是想说,寒窗苦读连我个目不识丁的少女都不如?”容笙反问。 周围笑声一片,全然忘了几盏茶前议论死罪事,冷凝的气氛。 容笙背挺得笔直,“还有,我送你寿礼,是图个喜庆,你连事情的真相都没试着去了解,红口白牙一张说我要害你?我倒是纳闷了,你怎么确定我送你的,是真品?” “你是说,你送了个赝品给我?”容江尘复杂的脸色变了又变,怒红的眼眸,目不转睛就盯着她。 “这我哪知道。东西是我从商人那收来的,反正银子给了,真假我就不得而知了。”容笙说得风轻云淡,旁人忍俊不禁,乐得不行。 好比每年的祭河神,沿街摆的小摊子上,都会卖些金元宝,沉到河里去献给河神,保佑今年运势顺利。而金元宝就是假的,与容笙送礼堪有异曲同工之妙。 容江尘内心不是滋味,产生怪异的失落感是少收稀世珍宝,“劣性难改,怎么能随便拿送礼的事开玩笑?” 容笙想高看这口蜜腹剑的大伯一眼都难,到这个份上还想着抹着她,要不是他爱臭显摆,说不准整个容家陪他一起下地狱。“大伯,是你在说笑好吗?我在禾城长大,能攒多少钱给你送礼,你心里不清楚嘛?你到底是在意寿礼的价值,还是我的心意?还是说,你看不起我这个从乡下来的庶女?” 这话问的处处是套。容江尘要继续追究,就是苛待庶女,不追究,就是承认先前是看在寿礼的份上,才允许她来的。 容江尘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进退两难的苦楚了。他没料到,一个身份卑贱的臭丫头,把她玩得团团转,尤其她还是容北的女儿,那种被容北永远高一头的挫败滋味,又漫上心头了。 清道长老见状,出来解围。 “各位见笑了,容笙丫头性子活泼,招人喜爱,等家主回来,我们会跟她商量,让她接纳容笙。” “什么!”容采薇震惊,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长老没搭理她,继续招待宾客。 傍晚,容采薇闹到长老那去,质问他们:“府上明明是爹爹作主,清道长老,你们凭什么不跟爹爹商量,越过爹爹,要把容笙领进来?” 清道长老沉思数秒,反问,“这话是容江尘让你来问的,还是你自己想问的?” 第二十五章 表妹好像不喜欢我送的惊喜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采薇跟她并排走着,“你分析的没错,容笙心机颇深,对容家早有预谋。她借着爹爹的生辰崭露头角,博得长老们的好感,还惺惺作态故装大度要祭拜容夫人,忠义礼孝全让她装了遍。最可笑的是,长老劝我跟她好好相处,别内斗,怕我欺负了她……” “容笙诡计多端,容家有声望的长老都被她骗了去,你哪是她的对手。”江婉附和道。 没由来的贬低,让接连败两次的容采薇心存不满,“你那么了解她,为什么退远远的看戏,爹爹生辰上也没见你出来说两句。你还说是我的好姐妹,关键时候,能不能顶点用?” “你……”江婉意识到容采薇这是脾气燥乱发火,殃及到她了,念及容采薇还有点作用,她克制住情绪,半分无奈半分委屈:“你爹的生辰,我还是沾了哥哥的面子来的,正儿八经的客也不算,怎么好去挑容笙的刺?容江两家有婚约,我一举一动代表江家,弄不好别人会议论我江家只手遮天,亲还没结就插手容家的家事。我有心帮你,无能为力呀。” 话梗停这,她又补了一句,“没法行动帮你,但主意还是能替你出几个。” “这还行。”容采薇靠两心腹春月秋蝉帮着出谋划策,折了秋蝉,她不能轻举妄动损了秋月。容笙越来越受长老的青睐,若想不出万无一失的计划除去容笙,贸然打草惊蛇,反叫容笙抓了把柄,她容采薇怕是一辈子要居容笙之下了。 不安的她,心急的问道:“江婉,你有什么好的主意,说来听听?” 江婉朝她勾了勾手,待她凑近,细语道:“不妨这样……” 西院 百里扶苏坐在容笙的主位上,用着她从容江尘生辰上顺来的美味佳肴。偶尔摇头给予意见,“肉质太硬了,咀嚼的味道泛涩,不好吃。这稀烂菜还值得你捎带回来,回趟容府,品味变差好多。” 她对百里扶苏熟稔的相处方式极为不爽,逆反的小脾气,瞬间上来了。“每次给我带来惊喜,好玩吗?” “好玩。可是表妹好像不大喜欢我送的惊喜。”百里扶苏优雅放下竹筷,长袖一拂开,用内力拨开长椅,给容笙留了个位。 容笙毫不客气坐过去,“为什么拿我当挡箭牌?”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借力打力是在帮你扬名,逼容江尘不得不引见你。”百里扶苏把圆桌上品过一半的涩茶递过去。“他身为容家掌事的,遇事把锅推给你这个小辈。你非但没落下乘,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保容家躲过一劫,对比之下高低立现,容家长老定然对你有所改观,不说厌恶你,至少不会挑你的毛病。” 容笙拒接他假好意递来的茶,断然不信堂堂摄政王会纡尊降贵亲自侍奉她,指不定这后面,又有什么阴谋诡计。至于那些话,她一个字不信。 “我把这小鞋给容江尘穿了,你就没想过他要憋着法子报复我?”说起百里扶苏‘用心险恶’她突然想明白:“他是对你慕容家少公子的身份起疑了吧,想来试探你,你懒得应付他,把我踢出去……” 百里扶苏轻轻放下茶盏,眼底不经意划过一丝幽光,“容江尘跟你爹容北都合不来,还能给你一小辈好脸色?别想了。不管有没有今日这档事,只要有利益冲突,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你跟他少不了一场恶战,何必同他虚以为蛇做样子。” 这些容笙不是不知道,只是没到必须跟容江尘翻脸的时候。 她没有真正永远留在容家,这会闹大了,激怒容江尘,只会让他更频繁来阻碍她的目的。她似乎,一点看不懂百里扶苏的真正的意图。“血色珊瑚的事,你就不怕我处理不好,跟容家一起完蛋?” 百里扶苏心下了然:“表妹天资聪颖,凡事必能逢凶化吉,再说,那些珊瑚碎也碎了,无从查证。” “这么说来,珊瑚的事,是你动的手脚?”容笙反问。 百里扶苏冷眸透着几缕寒意,“不是!我送你的东西还打碎玩,你可真看得起我。” “我不过是说几句,你就不高兴了。你朝我背后捅刀子给使绊子,我岂不是得杀了你才算解恨?再说,不是你就不是呗,我差点忘了陈袁青这个小人。今个当容江尘的面,讽刺了他几句,他遭不住气吐血了……” “你跟他说血色珊瑚送容江尘了?”联系前后发生的事,百里扶苏得出这结论。 容笙毅然点头,“陈袁青知道东西容江尘不会还,他要不回来。索性破罐子破摔,他得不到,容江尘也休想得到,干脆毁了。” 第二十六章 她接受了赞美,却承受不住诋毁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暂且放弃追踪江叶寒的下落,先去容府,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容笙不仅救了长枫,还替容家解了围。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喊你三遍没反应。”容笙拿脚碰了碰百里扶苏的椅子角。 他察觉到晃悠感,蓦然缓过神,“嗯?” 容笙重新问:“你堂而皇之来西院,就不顾忌点我的名声?容江尘小肚鸡肠眼巴巴想纠我的痛处找麻烦,你倒好尽帮他制造机会,你是他派来的吧?” 在容府她不想跟百里扶苏有任何的交集,他借用慕容府的身份,万一有差池,岂不连累舅舅一家? 百里扶苏掏出环形玉佩,“祖传的,容江尘见过以后,多番盛请我留下来做客,既为宝贝儿子谋前途,也想巩固两家关系。容府上下皆是他的眼线,他知道我来西院看你,不会蠢到诋毁你明着跟我作对。” 容笙瞳眸遽然紧缩,那条鲤鱼跃门的玉佩是瑾表哥的无疑。慕容家的祖传之物是开元皇帝赐给慕容家祖辈的圣品,传到第十三代慕容瑾这,可为什么出现在百里扶苏这个北境摄政王的手里? 瑾表哥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肯借这等重要的东西。亦或是,他从瑾表哥那偷的? 她秀手一揽,想把那块玉佩抢回来。 谁料,百里扶苏将玉佩挪至身前五指一松,稳稳当当坠进怀里。 她扑了空,稍有恼意。“防我跟防贼似的,我不就想仔细瞧瞧,你未免太吝啬了。” 百里扶苏不止从她秋水剪瞳里探寻到震惊,还有强烈的霸占欲望。她很想要,但他不能给。慕容瑾把传家宝借他的同时,顺走了他的玉印,他们彼此握着对方最重要的物件,他不得不小心行事。“跟小气无关。纯属东西宝贵,我怕磨点痕迹出来家里人要跟我拼命。” “慕容家的人……” 容笙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截断:“你问这做什么?” 本打算敷衍几句,又想起他故意秀玉佩玩弄她幼稚的行为,清眸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玩味,“还不是想多了解你的家世背景嘛,长枫说你英俊潇洒钱财万贯,夸我贤良淑德容貌倾城,说你跟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百里扶苏听着心里膈应,“这话长枫说的?” “嗯。我想过了,与其低声下气跟容府讨要银子,倒不如去慕容府吃香喝辣。” 百里扶苏哪肯带容笙这累赘去麻烦慕容家?咆哮一声:“长枫!”这口无遮拦的混账,当真什么话都敢拿出来讲。 长枫有先见之明,怕两人口舌之争拿他当炮灰,他是主子的心腹,暂且跟容笙,里外不好做人,早在主子来西院时,他换岗溜之大吉。因而,这声令没有回音。 容笙长袖轻捂唇畔,恬然一笑,她貌似发现了件不得了的事:腹黑冷漠的百里扶苏,居然经不起感情的调侃,跟个小炮仗样,一点就炸。 感情呐,的确是要人命的毒药,她深受其害,百里扶苏亦然。适可而止罢了,再提感情毫无意义。她敛起笑迹,一本正经问:“从禾城到金陵,你不回慕容府来容府,有事?” 有是有,只不过百里扶苏因她两句轻浮的话,扰了思绪。 他从暗卫呈上来的消息,得知江叶寒在找一本秘法偷偷把容家翻了遍,具体是什么,他不大清楚,容笙生在容家,或许她比较清楚,“容家有武功秘法?”他脱口而出问道。 此事触及到容笙的逆鳞。 前世,江湖人人传言她靠容家的秘法武功大增,纵横天下,受皇上亲封成怀化大将军,从此战无不胜。 事实上,容家到底有没有秘法,没人比她更清楚。可笑的是江婉为子虚乌有的玩意,害了她的命。 就连北境摄政王,千里迢迢来南宁找她,借慕容家的名义,也是想打听秘法的下落。她渐冷的心像有块巨石覆在上面,沉重且堵塞难以喘息。决然抬起头,声色哽咽:“你也想要?” 百里扶苏猜不透容笙情绪骤变是为何,眼看着她双眸泛红,眼角微微氤氲,内心躁得烦,“我要容家的东西干嘛?以我的身手,有没有秘法不都一样?也就江湖人喜欢夸大其词,吹嘘容家有宝贝,八成是艳羡容清漪武功高强,编造出来的谣言。” 容笙:“你不信?” 百里扶苏:“我为什么要信?秘法就一本,若习过武功突飞猛进,容家早就高手如云。几十年才出容北,容清漪两位将军,无非是两人骨骼新奇,是练武奇才。有人羡慕有人妒忌,造几句谣不足为道。” 这些话让容笙长久压抑在内心的不满,一瞬释怀。世人只看到她高官加冕的荣光,却不知她背后日复一日的刻苦,她接受了赞美,却承受不住诋毁。 今日听他一言,终看清曾经的她,有多不堪一击了。她调整好心态,重新正视起他的问题,“既然你猜到秘法十有八九是假的,为什么还要问我关于秘法的事。” 百里扶苏一五一十告诉她:“江叶寒再找,他没来容府去了趟京都,目的我暂时不清楚,只有等暗卫探查结果。我怀疑江叶寒没打算跟容清漪成亲,从头到尾只想利用她得到秘法。” 第二十七章 让她滚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他捉摸不透容笙,这女人面上永远端着一副温柔的笑容,实则手段狠辣,但凡伤害过的她的人,她加倍奉还。 当然,他也威胁过她,保不齐这仇她还算着,所以他信任她找人的同时,也提防过她。只是她一贯沉稳,今个竟失态两次,甚至调侃激怒他。她这种危险又没心没肺的女人,不会轻易动感情,心知如此,嘴上偏要逞一时之快,去试探她的底线。 容笙任由他肆意打量,在他注视下,攀上他捏住下巴的手背,“是啊,我吃醋,那你,去吗?” 她还真不想看到百里扶苏借着慕容姓氏跟容江尘一家有纠葛,万一容采薇一根筋非吊在他这颗歪脖子树上,他抽身而退回北境,留下的烂摊子不是抛给慕容家了? 肌肤的触碰,宛如沸水飞溅,百里扶苏猛然松开她,心乱如麻。是他先动手挑拨,又在她若无其事的配合后,先败下阵来。枉他一世英名,连个女人都摆不平。 他佯装正襟危坐,脸红到了耳根。 春月等久了,担心容采薇怪罪,舔着脸又问一次,“少公子,小姐请你过去一叙。” 悬挂的门帘隔开门外的视线,春月并没看到他的窘迫,只是他自个心里别扭,觉得婢女不适宜的催促带有几分命令的意思,冷漠出声拒绝:“不去。” “我们小姐……” “让她滚。” 听不懂话的奴仆该死,他一掌袭向门外,珠帘尽断随着春月一同飞出去。 春月费尽爬起来踩了散落一地的碎珠又摔倒…… 容笙轻叹:“哎,春月就是个传话的,一句话说两次就挨了一掌,可惜碰到个不懂怜香惜玉的,也不知道这一掌下去,肋骨断了没。” “你还心疼春月?心里偷着乐呵吧。这种不带脑子的婢女,索性把脑袋砍了。我跟容采薇不熟,有深交的必要?” “你可以让她帮你找人呀。” 百里扶苏冷眸以对,“怎么,你想反悔?” 容笙察觉气氛不对劲,拐着弯解释:“怎么会,我拿了你不少银子,哪有不办事的道理?容采薇有意示好,你顺势说服她帮你找人,多个人多份力不好么。” 百里扶苏想把她这小脑袋瓜子给拧下来,找人?害人还差不多,容江尘一家不安好心,巴不得容清漪回不来。 容家上下利益盘根错节,只有容笙这个局外人最合适。不然,他也不会大老远跑去禾城。“再提容采薇一句,以后再别问我要银子使了。” 容笙哪会跟财神爷过不去,脑袋磕了一下,转移话题,“在容家待几天?” “两天。”百里扶苏从桌布下抽出一个匣子,搬到桌上来。“给你。” 容笙忐忑的问,“又是礼物?” “你不是过几天要祭拜容夫人吗?穿正式一点吧。” 这是百里扶苏特意找人定做的,他在意容清漪,自然也在意她的娘亲,席拾音。按理说,席拾音应该叫慕容拾音,只因慕容海(容清漪的外祖父)跟席清清(容清漪的外祖母)伉俪情深,当年席清清冒死产下龙凤胎,慕容海心疼席清清的付出,让儿子姓慕容,女儿随席姓,成南宁传了好久的佳话。 容笙双手托着衣服,久久说不出话…… 西院另一间房 江婉同容采薇正讨论妆镜台前的发钗,容采薇从镜中瞥见春月一瘸一拐回来,不禁问道:“人呢?没请过来?” 春月苦不堪言,“小姐,话我是带到了,容笙小姐故意煽风点火,少公子不肯来,还说,让你滚。” “放肆。”容采薇怒从中来,手中握着的翠玉簪,生生折成两截。 江婉小心翼翼从她手心拿下簪子,竭力安慰:“姐姐,何必跟东西置气,小心伤了自个。容笙从中作梗,这事怪不得春月。看来,我们的计划得缓一缓,她不是要祭拜容夫人么,我们还有机会。” “也是。”容采薇对着铜镜,扶了扶额角的花钿。扫了一眼捂着胳膊的春月,吩咐:“你闲退下吧。” “是。” 春月前脚出去,后脚容江尘便进来了。 “你找裁缝定做的衣服,到了么?”说完,看到江婉也在,眉梢染了几层笑意。“婉婉也在?” 容采薇起身,请容江尘坐。“嗯,商铺老板说还要检查一番,明个晌午送来。我好久没见婉婉姐了,自作主张留她呆几天陪我说说话。” “挺好的。”容江尘点头,审视的眼神由上到下把江婉看了个遍。闭月羞花举止端庄,正是他心中儿媳的不二人选! 第二十八章 梦中的皇亲国戚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底气十足的话,是事实,也是炫耀。容祺识得几个字,并非有功名傍身,一介布衣拿什么跟江叶寒比? 她对江叶寒情意缱绻,除江叶寒外,她不会对第二个男人心动。 江婉维护江叶寒肺腑之言,尤为刺耳。否决容祺的同时,连带容江尘也骂了。 这些年无数次落榜成为容江尘心里难以逾越坎坷,以至于小辈江婉说起,无地自容的他恼羞成怒,“状元怎么了,皇帝空赏他一个头衔,连任职的诰命都不曾下,他靠我们容家清漪,才混得今儿如鱼得水的地步。这还没封官入仕呢,就瞧不起我们容家?” 江婉锐利的深眸,掠过狠毒,容江尘厚颜无耻,大言不惭把容清漪的战功往自个身上揽?他也配?江家是利用容清漪拉展人脉,哪比得过容江尘全家像米虫一样赖在容家不走,鸠占鹊巢当起容家的主子? 容清漪死了,剩下这些不成气候的,撑得了多久?迟早是江叶寒的囊中之物!她犯不着跟无关紧要的人逞一时嘴快,耗费心神。反正有江叶寒在,江家那个老东西,事事听她的,即便容江尘闹去江家提亲,最后不还得过她这关? 捋清因果,她心里畅快多了,“容伯伯,哥哥没有看不起容家,是我说话有失偏颇过于激动,导致你误解我的意思。你撮合我跟容祺是肯定我的优秀,两家联姻仅凭优秀是不够的,更要考虑家世背景,家族利益。哥哥是容清漪的夫君,你我两家已是亲家,联姻多此一举。” 说到这,容江尘那点小心思,她一眼看穿,“其实容祺考不考得上功名,不重要,容伯伯切莫把自个的心愿强加给他,人逼急了,会适得其反的。容祺我见过,相貌无双仪表堂堂,凭颜值俘获公主郡主的芳心绝非难事。他若是成了驸马,你不就是皇亲国戚?” 悦耳的话哄得容江尘心花怒放,先前微不足道的小矛盾转瞬消散。他惬然倚在那,苍眸半眯人飘了。“婉婉说的在理,是我短见了。这几日在容府好好玩,别拘谨,有什么需要跟采薇说。” 江婉浅身,“多谢容伯伯。” 容江尘问了几句江叶寒的近况,嘱咐容采薇:“容祺近日在学堂刻苦读书,你别话多把席拾音的忌日说漏嘴。明日去商铺取回衣服前,找茂管家拿些银子把尾款结了,听到没?” “爹爹,我记下了。” 容采薇在容江尘跟前卑躬屈膝,江婉在江鹤面前趾高气昂,相处关系截然相反。 江婉等容江尘啰嗦的吩咐完一切走后,悄悄问容采薇:“你很怕你爹?” “为什么这么问?” “看他的态度呀,凶神恶煞的,哪有爹爹跟女儿说话的温和?倒像主子训斥婢女,我要是你,早跟他吵起来了。”江婉瞥见容采薇面容失色,故作解释:“我没说你是婢女,打个比方而已,你别见怪。” 容采薇短暂沉默,唇畔泛起苦涩的笑,“没办法,谁叫我天生煞命,克死弟弟。” 江婉不解:“你不只有容祺一个哥哥?哪来的弟弟?” “娘亲怀有龙凤胎的时候,爹爹找族里的长老算过一卦,说是男胎必定官至宰相,爹爹为此高兴了好一阵。可娘亲生完我,没有照预想那样生出男孩,而是个死胎。爹爹得知病了整整一个月,怨我在娘胎里把弟弟挤死了,说我克死弟弟,煞到他的官运。” 江婉打心底瞧不起容江尘。“你爹自个没本事,把罪责归咎到你头上。” 容采薇痛恨自个是女子,她比容祺聪慧,比容清漪有才,更适合考取功名入仕做官,奈何困在后院一方之地。她多想替代容祺去学堂,给容家光耀门楣……但这些容江尘不知道,成天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劝她多刺绣,多练几首曲子,多结识几位贵人,觅得良人。 “爹爹命苦,数次落榜意难平,祖父偏爱二叔忽略他,他朝我撒气埋怨我,我都理解,所以我处处要强,事事跟容清漪争高低,想让他心里好受一些。容清漪只善于带兵打仗,好在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对我渐渐好起来。” 江婉看得通透,容江尘对容采薇改观并不是认可她,是屈服现实认了命。死去的儿子不会复生,活着的女儿能谋取更多利益…… 第二十九章 腹黑的老狐狸,又来坏事了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她。还好她反应敏捷及时收回手,再要慢一点,就给茂管家发现了。 她屏住呼吸,只见茂管家背对着她,一腿压着被子呢喃自语:“称你一声容老爷,还真当自个是老爷了?不要脸的破落户,净对我吆五喝六,等家主回来,看她怎么收拾你。” 他所说的破落户,八成是容江尘。 容笙还以为他跟容江尘狼狈为/奸呢,敢情还窝里斗,早知这样,她暗中帮他一把嘛。 软腰取走床头的鸡毛掸子,一脚踩在床榻边,另一手勾住床架,使劲挠了挠茂管家的腋下。 没想到的是,怕糙肉厚的茂管家,根本不怕痒。弄了好几次,掸子都快戳到脸上,他仍岿然不动躺在床板上,呼噜鼾声磨牙声,此起彼伏。 她杵着掸子,恨不得往茂管家身上抽几掸子。项圈要是根编绳织的,剪了便是。可惜是银烧的,还要不惊扰他,简直难如登天。 正当她束手无策打算放弃时,怕热的茂管家一脚踹开被子翻回来,露出脖颈间的银钥匙。这会她看得仔细,钥匙并非穿在项圈里,是扣在某个点上。两根手指捻住项圈两端,轻轻一扒,钥匙掉下来。 她摊开手心,还没接稳钥匙,门外突然传来锣声,震醒了睡梦中的茂管家。她见状,略感不妙,倚身后倒滚进床榻下。 茂管家点燃床头的火烛,屋内一片亮堂。 躲在下面的容笙,发现钥匙掉在茂管家的鞋面上,她伸手刚要拿,茂管家的脚先一步穿上鞋,将钥匙踢的老远。 她懊恼捶了捶地,把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茂管家匆匆开了门,见来人是慕容家的少公子,涌上头的怒火顷数灭尽,辱骂问责的言语吞入腹中,脸上堆起无线笑意,“少公子,半夜整这么大的动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百里扶苏粗略往茂管家身后扫了眼,确定人还在里面,闲起心思跟他掰扯几句:“废话,西院的火快烧到南院,茂管家还在睡大觉,心比容江尘当主子的还宽……” “火?什么时候烧来的?” “我哪知道?茂管家,你赶紧去瞧瞧。”茂管家慌张不已,南院祠堂供奉着容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还存放着历代家主的功勋赏赐,这些要烧了,他百条命都不够抵,连忙戴好帽子,快步往西院跑。 百里扶苏支走茂管家,进入内室。凭着气息,他越发强烈感应到容笙藏在这。只是她大半夜刻意避开长枫来这是做什么?莫不是除了找容清漪以外,还有自己的小九九? 思绪停留在这,好奇的他愈加想知道容笙的目的。他不愿过早结束这场躲猫猫的游戏,有心放她一马。 屋内踟蹰数步,无意看到地上的钥匙,黢黑的眸在摇曳烛火的映衬下,幽暗深邃。唇畔不经意掠起一丝弧线,说:“这粗心的茂管家,烛火也不灭,还嫌容府的火烧得不够大?” 他长袖一挥,墙上跃动的火影骤然隐于黑暗。瞥了一眼床底,大步离开。 憋在榻下的容笙,松了口气,聆听周围寂静无声,佝着身子,慢慢从床底爬出来,拍了拍袖口的灰尘,笑意盎然。 这兜兜转转一圈,钥匙不还是到她手上? 然而,她很快笑不出来了。因为找遍地面,根本没有钥匙的影,她不得不怀疑,是后来的百里扶苏悄无声息把钥匙拿了。这个腹黑奸/诈的老狐狸,又坏她的事…… 据他所说,西院起了火,她得赶紧回去,说不准这场火,是放来烧死她的。 她脱掉黑衣,现出里面的粉色长裙,把卷起的黑衣顺手丢在茂管家的柜子里。 等她回到西院,隔老远就听见容采薇夸张的哭泣声:“容笙妹妹,你怎么说没就没了,好不容易从禾城回来,没享几天清福,就让一把火……我可怜的妹妹呐。” 一旁江婉劝道:“采薇姐,节哀顺变,人死了不能复生,你哭得撕心裂肺,容笙一定会很难过的。” 容采薇摇头,“不,容笙妹妹还没死,她肯定还活着,我要进去救她。” 春月以及一众奴仆阻扰:“大小姐,火势太猛,进去无异于送死,万万不可啊。” 江婉适宜帮腔,“采薇姐,大家知道你心系容笙安危,眼下情况特殊,再急等火灭了再去。” “是啊。” 长枫裹着一条湿透的棉被,狼狈从火里奔出来。 他不知不觉中了**,醒来深陷火海。第一感觉是有人趁他昏迷,要对容笙不利。他心急如焚不顾火势,来回进去两次,不见容笙人影,主子叮嘱他的事办砸了,容笙出了事,他没法跟主子交代。这会听容采薇跟江婉猫哭耗子假慈悲,想起容采薇的婢女秋蝉上回私用**的套路同今晚如出一辙,孰不可忍: “还救她?谁不知道你俩巴不得容笙死?**使一次不够还来两次,下三滥的手段耍得可真溜。” 容采薇反讽:“你个没用的护卫保护不好主子,主子出了事有脸找别人的麻烦?究竟你是主子,还是容笙是主子?我问你,火开始烧起来,你在哪?为什么没有及时灭掉以至于火势进一步蔓延?容笙呼救的时候,你又在哪?现在火势失控你站出来假意替容笙出头,是想掩盖你看护不力,还是说,火就是你放的。” “你血口喷人。”湿湿的棉被发出阵阵焦味,沿着长枫的后背,滑到地上。他发丝凌乱,俊脸脏了一片,一双充血的眸,狠狠看向容采薇,双手紧握成拳,想冲上去要她的命。只不过,一句熟悉的声音,赫然传来,惊扰了他所有的举动。 “我不过白天吃多了,夜里睡不着出去走走消消食,采薇堂姐趁我不在,上下唇齿一碰,不问青红皂白给我的护卫扣了顶纵火行凶的大帽子……倘若我晚回来一点,采薇堂姐是不是得把他拖下去,乱棍打死呀?” 第三十章 乡下来的贱、种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长枫看着面前的容笙愣了一会,紧接着大喜,“小姐,你没事了?” 容笙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他的话。 颇为意外的容采薇瞪大眼,活像见了鬼。“你,还活着。” 她见长枫守在门口,确认屋内的人熄了灯已然睡下,才去锁了门放火。为什么容笙安然无恙站在这,究竟哪里出了纰漏? 容笙不施粉黛,长发未挽,一袭简略粉裙越显身形单薄。“是啊,我没死,让采薇堂姐失望了。” “……”容采薇心中一梗,顿时语塞。总不能当着府上众奴仆的面,坦然承认火是她点的,人她也希望死吧。 机敏的江婉扶稳她,试图找回气场,“容笙,听听你的语气,是跟堂姐说话该有的态度?她礼让你是看你年纪小,不代表能忍你恶语相向。今晚西院起火,她担心你四处找你吩咐奴仆抬水,一刻不停忙到现在,你倒快活,人没事不出来报个平安,一点教养没有。” 字字诛心,把容笙贬得一无是处。 容笙不怒反倒笑了,抛开禾城陈家,这是她跟江婉第二次正面交锋! 她可没忘这位表面娇柔可人的江家嫡女,是如何心狠手辣断掉她的双腿,扒了她的脸皮。她同江家的血海深仇,不是江婉简单一条命就还得清。她之所以放任江婉捣乱,是等拿回家主身份后,将整个江家连根拔起。 “你不过是容府的客人,哪来的脸跟我谈教养,你也配?奥,差点忘了你破了相,不要脸!” 容采薇不明白话里的意思,侧目看向江婉。 江婉左手不由自主抚上脸,唯恐容采薇注意到水粉掩饰下的伤疤,眸中恨意俱生: “你以为你姓容,便是容家人了?容府族谱上没你的名。哥哥跟容家有皇上亲赐的婚约,我再不济也是容家的亲戚,你算什么,不过是乡下来的贱、种!” 容笙勾了勾手指头,“长枫,她嘴巴不干净,给我打。” 江婉不可置信的望着容笙,她是新科状元的妹妹,江家嫡女,容笙怎么敢? 容笙很不满长枫迟钝的反应,怒吼一声,“还愣在那干嘛,要我自个来?” 长枫速度如雷电,一眨眼的功夫便闪到江婉身前,左右开弓耳巴掌狠狠甩下来,啪……声声不绝。 奴仆没人敢上去劝阻,目光投向容采薇,请求她拿主意。 容采薇咬了咬嘴皮,沉默无言。她不是不想帮江婉,是没法帮。她得罪容笙,自身难保哪顾得上江婉?瞧着长枫敏捷的身手跟扇耳光的力道,她心惊胆战,生怕说多一个字,这耳光便落到自个脸上。 容江尘和几位长老姗姗来迟,一来看到江婉被打的场面。 “怎么回事?”容江尘呵斥长枫,对容笙连番炮问:“是谁允许你在容府滥用私刑的?仗着清道长老的宠爱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容笙明眸半眯,充满讽意。父亲仁慈帮了大伯一辈子,到头来,狼心狗肺的大伯出了事胳膊肘往外拐,永远向着外人…… “滥用?江婉借着江家与容家的婚事,自诩是容家的亲戚,说我是贱、种。我是贱、种,那大伯是什么,贱、种的大伯?爹爹又是什么?” 江婉拒不承认,“你信口雌黄,刻意误导容伯伯。” 容笙给长枫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先退回来。“府上奴仆这么多,随便抓个来问,问你有没有咒骂我,辱骂容家。” “我是骂你了,可我绝对没有对容府不敬。”江婉继而狡辩,“不管怎么说,我脸上的伤是实实在在的,你枉顾两家情义,故意挑拨两家纷争,居心叵测,有本事你把羞辱采薇姐的话,也说给长老跟容伯伯听,让他们评评理,看我骂你有没有错!” 有长老跟容江尘在,容采薇对容笙的忌惮少了几分,直了直腰板,委屈噘噘嘴,“容笙妹妹年纪小,说话直实属性格率真,误会我没什么的,她平安无事就好。” 长枫气得牙痒痒,不知情的人要听信这两人模棱两可的说法,得把容笙想成啥不堪样。反观容笙一脸淡然,对两人的诬陷毫不在意。 容笙朝几位长老躬身行礼,“事情是这样的,采薇和江婉二人在西院起火后,无凭无据指认长枫纵火行凶,我替长枫辩白几句,让江婉说成是我对采薇不敬,采薇又不是我的长辈,我说几句冲话,不是晚辈间的小打小闹么?” “胡说,你分明说采薇姐巴不得你死。”江婉紧揪着她不放。 她字字珠玑,“你口口声声说采薇姐心系我的安危,忙着救火,行,我问你,为何你跟采薇服饰干净整洁,神色淡定自如,像提前预知西院会有一场大火,并且提前做好防备似的。” “我……”江婉急中生智,“我跟采薇姐睡不着,欣赏夜色去了。” “呵。” 莫名的笑意让江婉不舒服,她不依,“你笑什么,只许你夜里消食,不许我们夜晚赏景?” 容笙摇头,“深秋夜晚渐凉,草地表层有湿气,去赏夜景会途径回廊,那条小径过去,鞋子一定会沾染泥土,而你们的鞋面,异常整洁!况且你们是身娇体弱的小姐,晚上风大,出去会不备斗篷披风么……” 江婉背部僵住,遥遥看向容采薇,暗示她说几句。 容采薇一脸抗拒,企图转移话题,“别争论这些没用的,看看火灭了没,损失了多少。” 容江尘见容采薇逃避的反应,笃定纵火事情跟她铁定有干系,这个逆女,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千叮万嘱叫暂时别动容笙,她不听劝罢了,人没弄死还整出这么多麻烦! 他烦心不已,又奴仆来报,“长老,老爷,起火的原因找到了,院后的栅栏延伸到房屋后,有煤油残留的痕迹。” 容笙直言不讳:“确实是有人纵火,难怪烧得这么猛。大伯还是先找一下” 第三十一章 这么晚,爷睡了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疑犯,两个人,这不明摆着说江婉跟容采薇吗? 江婉瞬间炸毛了,“你没有证据,凭什么诬陷我?” 放火的主意是容采薇想的,火也是容采薇点的,跟她半分关系也没。她只是跟来看几眼,要她白白担下罪名,绝无可能。 “诬陷?”容笙难能一笑,“我没说你江婉是凶手,没看夜景撒了谎,我们仅仅怀疑你和容采薇,不行么?” 江婉涨红了脸,气得心肝疼。“你呢,你就清白了?大半夜消食散步,不也没戴斗篷披风么。” 容笙惦记的钥匙还在百里扶苏那,想来她出西院的时候,就被百里扶苏盯上了。心思活络的她顾盼流转,决心拉百里扶苏一起‘下水’。“我不戴很正常,你们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没有体会过禾城的艰苦,身子骨自然比不得我。况且,我在回来的路上还遇见慕容家的少公子,倘若不信,可以问他。” “行了。”容江尘制止她们无休止的争吵,瞥了一眼低头的容采薇,按了按犯疼的脑穴,侧身问眯眼打盹的茂管家,“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人?” 茂管家听到容江尘叫他,费劲睁开眼,逼自个强行打起精神。其实他没比容江尘早来多久,刚好目睹容笙命长枫教训江婉而已,容江尘现在问起,要怎么说才好掩饰失责? 容江尘见他心不在焉,声音不由放大:“茂管家?” 他回过神来,身旁的小奴仆已然替他应了话。“老爷,西院毁了大片,损失惨重,有几个奴仆救火受了伤,无一死亡。” 容江尘并未深究,茂管家松口气,心有余悸的伸出手,习惯性拍了拍胸口。空荡荡的项圈,让他惊大了眼,家主嘱托他保管的钥匙呢?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万分焦虑的他,没心思处理善后的事,只想找到钥匙。 容笙捕捉到他摸脖颈的小动作,猜到他有所察觉,故意问容江尘,“西院一片狼藉,那我今晚睡哪?” 这叫容江尘左右为难。 他安排容笙去北院,长老说他苛待庶女。南院接近祠堂,他和诸位长老住那,男女有别,容笙是晚辈,明显不合适。府上唯一像样点的房间,只剩东院了。主院那么好的地段,他哪舍得? 清道长老深知容江尘的小心眼,二话不说替他做了主,“容笙,你去东院,今晚出了事,你受惊了。西院的东西,等明天收拾出来再整吧。” “嗯。”容笙欣然点头,朝咬牙切齿的容采薇,倾城一笑。说起来,她能住回前世的院子,还要多感谢容采薇的‘壮举’。 “我呢,我住哪?”容采薇问道,费尽心力好不容易说服长老把容笙留在西院,结果一把火又成全了容笙,这叫她如何甘心? 清道长老见多识广,看得出来容采薇妒忌容笙,对她有偏见。江婉事事针对容笙,容采薇袖手旁观,根本没把他那天劝说的话记在心上,容采薇不把容笙当容家人,再安排一起住,非出大乱子不可。思及此,他对容采薇说:“你住北院吧,那里清净。” “长老!”容采薇有异议,拦着清道长老的去路,“为什么容笙可以住东院,而我得搬去偏僻的北院?不公平。” 清道长老顿步,“不公平?你在容府出生,享尽荣华,她被遗弃到禾城,遭受苦难,公平吗?她刚到容府住的也是北院,她能住,你为什么不可以?还是说,你觉得你是嫡女,生来高她一等!” “我没。”容采薇不敢跟清道长老较真,一想到要去住又脏又破的北院,她浑身不舒坦,求救的眼神频频瞟向容江尘,蓄满泪水。 容江尘心疼又恼火,若不是媒婆送来中县令长子的聘书来说亲,他真想撒手不管容采薇这逆女。她平日温顺听话,打从容笙进府后就变了样。容祺的前途还没着落,他不能让容采薇折在这,出于私心,他终是给容采薇说了情。 “清道长老,采薇自幼娇生惯养没吃过苦头,命她去北院确实……她呆不了的。不妨给我一个薄面,让她去西南院住几天,等西院修缮完好,再搬回来。” 容采薇惊异的看向容江尘,极为不满:“西南院是下贱奴仆住的地方,叫我去那,爹爹,我还是你亲生的吗?” “放肆!”容江尘没想到容采薇会愚蠢到径直反驳他的决定,北院那个破地方,真不如西南院的小房间,短暂住几天,又不是住一辈子。他十几年前不也住过西南院,现在照样将容家大权牢牢掌控在手里。 容采薇委屈的眼泪,不停往下淌。跟奴仆同住,丢尽她嫡小姐的面子,以后抬不起头。 容笙估摸着差不多了,适当出来解围,“长老,我搬回北院,让采薇去东院吧,这样,容大伯不会难做,采薇也不会伤心。” 清道长老自此对容笙又高看一眼,她懂得舍弃享乐换取府里和睦,心怀宽广,的确有清漪的行事风范,他捋了捋花白的长须,愉悦的眯了眯眼。 然,清道长老的区别对待严重刺激到容采薇,她横眉冷对,“容笙,谁要你假好心的施舍?你装模作样就是想吸引长老的注意,勾、引长老好赖在容府不走。” 话一出,清道长老脸色铁青。 容江尘恐怕事情闹大,殃及他管家的权利,趁清道长老没开口,三步作两走到容采薇面前,一巴掌抽上脸。“说话没个轻重。清道长老为容家殚精竭虑终生未娶,辅佐两代大将军,德高望重,岂是你能随便侮辱的?滚去北院思过,不想呆就直接滚出容府!” 容采薇的发髻给打歪了,脸迅速肿到眼眶。她捂着脸,羞愤的离开。 江婉不想受容采薇拖累,摊容家这趟浑水,连夜赶回江家。 待容江尘和清道长老一行人离开后,容笙拽住长枫后脑勺的小辫子,“你家主子住哪?” 长枫握住发根,谄媚笑着回头:“你要去找爷么?这么晚,爷都睡了!” 第三十二章 线索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睡了?”容笙不久前还在茂管家的房里见过他,府上大火连天,锣声未停,吵成这样睡得着?不会是他主仆二人声东击西搞出来的把戏吧。 细瞧长枫一脸脏污,衣着破烂,似乎不知情,修长的五指摊开,狐疑的语气稍稍缓和,“告诉你家主子,明个我要见他。” 长枫讶异,容笙小姐对主子避而不及,这会怎的主动找主子?不会是他换岗错过重要的发展了?思绪回转,顺了她的要求:“是。” 次日,容江尘拿着茂管家呈上来的单子,核算完西院的损失,啪一声,将单子重重甩在桌上。 清道长老捡起来细细查看,尔后传给其他长老。“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容江尘,你难辞其咎。依我看,先把纵火之人找到,严加惩罚,也好给家主一个交代。” 容江尘略有迟疑,他何尝不想找个替罪羔羊草草了事,可较昨晚容采薇的表现,此事绝对跟她有关,要惩戒,不得先拿她开刀? 犹豫之际,容笙带着长枫来问安。“清道长老,大伯。” “休息得可好?”清道长老和蔼的关切道。 容笙莞尔一笑,“折腾半宿,回东院我倒塌便睡了。”话落,瞥见容江尘满目愁色,清道长老亦是眉头紧锁,不由多问了句:“一清早你们脸色不大好,出了事?” “哎。”清道长老沉沉叹了口气,倒没容江尘那般顾虑,抬手把递回来的单子转给她,“不瞒你说,西院损失惨重,我们商量先找到纵火之人再对西院进行修缮……” 容笙了然于心,接了他的话,“西院烧得面目全非,你们没有头绪?” “嗯,唯一线索便是遗留在栅栏后的煤油……” 清道长老原先预想是把府上的奴仆召集起来,一个个排查,不说立刻拿下奸佞之人,或多或少会有新的线索。况且,距离容夫人的忌日只剩三天不到的时间,在此之前要把西院修缮好,不能让来容府悼念的人看笑话。 他神色和善,一时有了考验容笙的想法,食指点了点她捧着看的单子,“你有何见解?” “谈不上,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推断。” “说来听听。” 容笙谦虚答道,“西院烧掉大半,而栅栏处有煤油尚未起火,不符常理,原因可能有两个,煤油是从别处流过来的,中间因其他物品挡住没能燃起来。亦或者,栅栏后方曾放过煤油,后来运走的过程中有洒漏。具体可以找茂管家,看看最近的账本,问下材料的进出,耗损这么多煤油,肯定有记载。” “言之有理。”清道长老朝她投去赞许的眸色,容府进出的人很多,能接触到煤油的奴仆也多,你要怎么判定?” 容笙说:“昨夜长枫以为我被困屋内,试图救我,结果,他发现我的房门给人锁了。” 清道长老惊讶不已,“有这种事?” “是啊。”容笙望着容江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我就纳闷了,纵火就纵火吧,偏偏锁了门,火蔓延整个西院,烧的是我吧?我来容府寥寥几天,到底得罪谁了,要赶尽杀绝?” 容江尘眼皮子猛跳,矢口反驳,“看我做什么,我至于放把火损害容家为难你这个小辈?” “大伯的想法,我哪清楚。”容笙说得风轻云淡,话尾峰转,“我送了个假的血色珊瑚给大伯做生辰礼,说不定大伯私下对此事依旧耿耿于怀,要给我教训。毕竟我身份卑微,命比纸薄,死了容府不会有人追究。” “你这是什么话?”容江尘即使心里想过,嘴上不好承认。“你用假货,以次充好给我备大礼,三番两次将容家置于险地,我念你是晚辈不予计较,你倒变本加厉,睁眼说瞎话诬陷我这长辈。我要对付你会选择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容家是我在管,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我脱得了干系?” “你不会,容采薇呢,你保证她也不会?”容笙就此追问,“她不喜欢我,从第一天进府说我偷她的镯子,要不是我力证清白,早冠上偷盗的罪名送官府严办。大伯的生辰,她的婢女秋蝉陷害我的护卫,说我护卫惦记她的美貌意图不轨,我顾忌着大伯的颜面,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昨晚,她跟江婉一起挤兑我,你们全看见了吧。府上除了她,我真找不到第二个想把我除之后快的人。” 第三十三章 给你机会作死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由衷的夸赞比虚伪的奉承更悦耳,清道长老鬓角稍扬,笑意满面。然后斜过眼眸,催促容江尘:“办法容笙帮你想好了,要怎么做,就看你。家主把整个容家托付给你,命我等几位辅佐,你万不可辜负家主对你的信任。” 容江尘阴翳的侧脸绷成一条冷线,悄然咬紧牙根。清道长老这话有意思,说好听一点是辅佐,说难听一点是制衡。清漪真想把容家交给他,哪会让长老掺和做决定?他就是任人支配的傀儡。 “行,我这就派人去。”嘴上如了清道长老的意,心里却暗暗记下了一笔。突然,他想起容采薇购置的那批丧服,眉开眼笑道:“容笙呐,你不是想好好祭拜容夫人?切莫失了礼数,回头我给你送套丧服去。” 丧服?不给机会他作死,哪来的把柄把他们一家蛀虫赶出府? 容笙美眸流转,将容江尘神色中的狠戾尽收眼底。“好,多谢大伯。” 而偏僻的西院,容采薇正大发雷霆,“这叫什么菜?素成这样,喂狗的?我容采薇再落魄还是嫡小姐,名还在族谱上,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贱仆。” 春月战战兢兢不敢上前侍奉,从秋蝉死后,采薇小姐的脾气越来越差,稍有不顺对她们非打即骂,起初她沾沾自喜以为跟了个心地善良的好主子,后来发现,所谓的好是装的,处的时间长了,采薇小姐懒得演下去,恶毒的本想自然暴露。 “还愣在发什么呆?我的话不管用了,叫不动你是不是?”容采薇拧着春月的耳朵打个转,心觉得训斥不够,拽着她的头发顶着她的脑袋往墙上撞,“你瞧不起我!” 春月是奴仆,没法反抗容采薇的施/虐,只得苦苦哀求。“小姐,奴婢没有,没有!” 她抵不住容采薇的手段,很快视线模糊,脑袋发晕。 容采薇并没有因为她的求饶心慈手软,相反,听到她痛不欲/生的惨叫,癫狂的内心极为畅快,手上力道不断加大,把从容笙那受的屈辱悉数发泄。 “小姐,奴婢错了,别打了。”一道蜿蜒的血迹,从春月额头的红肿处淌下来。 兴许是容采薇打累了,闻到血腥嫌脏,骤然放开她,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去,把菜给我换了。” 春月规矩的趴着,头埋得很低,“这些菜是容老爷吩咐奴仆送来的,奴婢人微言轻,没权利让他们换,他们说……” “说什么?”容采薇捏帕子的手一顿。 春月打了个激灵,转述原话:“小姐思过,只有这样的吃食,有问题,找老爷说去!” 容采薇攥紧帕子,愤怒的五官变相扭曲,“往日我对他们不差,住个北院一个二个落井下石对我……”毒辣的眸眼扫过春月,扬手正要教训,门外传来一道不适宜的声音。 “采薇小姐,在吗?”熟悉的声音,是茂管家。 她五指反转,敛去阴狠的面色,亲和笑了笑,扶着春月,“先起来吧。” 春月被容采薇触碰的右臂不停颤抖,左手扣住右掌极力掩饰,她咬住泛白的唇,一双黑色布靴,沿着门槛旁踏进来。 茂管家不看不知道,这细看一眼,春月脸上一块青一块紫,甚是骇人,哪还有以前半分的俊俏模子?怜悯她的同时,对容采薇阴私的刑罚颇有异议。 容采薇知晓茂管家对婢女春月持有好感,神色间的变化应是对春月怜香惜玉动了恻隐之心,复杂一笑,“茂管家心细如尘,对府上婢女关怀备至呢。” 容府家规严厉,禁止私相授受,真有两情相悦者,可禀明实情请求家主赐婚。 春月的容貌搁婢女间算顶好的,茂管家中意她的人,更中意她的皮囊。此刻她挨了刑,没了姿色,人不人鬼不鬼的相,他丁点求娶的心思已烟消云散,怕容采薇误会,急于撇清关系,禀明来意。 “采薇小姐,长老命我来是问问你昨个夜里,做了什么?” 心虚的容采薇,乱了分寸:“特意叫你来问的?他们怀疑我?”想着江婉走了,她住进北院,这些头疼的事可以不了了之。 茂管家拿食指杵了杵鼻尖,挑眉弄眼的,摆明卖关子。 容采薇意会,朝春月勾手,“拿银子来。”待春月奉上,她把银袋全数放在茂管家手里。 茂管家掂了掂钱袋的份量,会心一笑,“谢采薇小姐的赏赐。今个容笙小姐告诉长老,西院起火前她的房门给人锁了,说火烧西院的目的是烧死她,府上跟她过不去的只有老爷,你。老爷拿名声作保,长老便先让人来查你。” “又是她!”容采薇气得七窍生烟,她都住到北院这荒凉之地来了,容笙还死缠不休,既然容笙要斗,她奉陪到底! “茂管家,昨个夜里江婉说认床难以入睡,要我陪她去走走。我用过晚膳腹胀懒得动,便拒绝了江婉的邀请,在屋里寻了话本打趣。这话本还是春月去拿的,不信,你问她。” 春月点头。“嗯。” 茂管家记下容采薇的证词,提醒她:“春月是你的婢女,她的话没有说服力。” “我知道,劳烦管家如实上报。” “好吧。扰了采薇小姐的休息,我这就退下,若有其他疑问,我再过来。” 目送茂管家离开后,容采薇从箱子里取出丧服,递给春月,“没猜错的话,爹爹给容笙送了件一模一样的去了,务必趁她不注意,调换一下。” 第三十四章 火没烧死你,这是要毒死你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良久后,长枫身形如影从窗柩落进来,翻一圈后稳蹲在地毯上,怀抱着奴仆送来的丧服。 容笙近看一眼,不正是容江尘今早想方设法塞给她的吗?冷不防来句嘲讽:“又动手脚了?” 长枫恭敬奉上,“容采薇的婢女春月直接换了件,主仆俩去了北院,还这么不安分。” 容笙摸着布料软滑轻绵,看不出端倪。“我还以为容江尘憋着坏,在丧服做手脚一次不够再来一次,原来他跟容采薇没商量好,一个个要来害我。” “父女俩臭德行!”长枫唾弃道,“小姐,你咋这么招人恨?从禾城到容府,咱没过一天安生日子。” 容笙挺无奈的,“我想清静,你看静得了?北院离东院远吧,采薇照旧找我麻烦。”不管是前世亦或是今生,她跟容江尘那一家子,就没法好好相处。 长枫疑惑数秒,“那你打算怎么办,任由他们继续为非作歹?” “急什么?他父女俩跑不了。”容笙接过丧服,低头闻了闻,没有异味。容采薇坏归坏,着实年纪小,阴险害人的段位不怎么高明,在丧服上玩心机,想必只剩…… 她利索掀开丧服抖匀称,翻开内里,挑了根发簪沿着料子刮了刮,显出十几根绵针的针底,而针面指的位置是胸口。丧服做工厚实,不细检查察觉不到夹层的门道。再说,她不觉得容采薇大费周折仅是戳她几针完事,绝对有后手! “长枫!” “小姐?”长枫傻乎乎的过去。 “手伸出来。” 长枫不明所以,按照要求做了。 容笙用簪子在他指尖划出点血,滴在针头上。果不其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 长枫惊呼:“火没烧死你,这是要毒死你啊。”他难以想象,把这件丧服穿在身上,痛过之后来不及脱直接命丧当场的画面,脊背直直冒冷汗,不由感叹:“采薇小姐这般年纪心思如此歹毒,将来得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怪就怪她有个好爹呗。”容笙擦拭完簪子上的血迹,命长枫:“把夹层间的针全部取出来,幅度小点,尖头有毒。” “丧服下了毒还要穿?”长枫见识过容采薇的凶残手段后,心生恐惧,唯恐丧服还有别的问题祸害到容笙。 容笙清浅一笑,示意长枫安心。针藏剧毒见血丧命,丧服丁点大的布料,除此折腾不出其他名堂。 长枫心细活好,不出一刻便把针全剥离出来,接着,拿麻布包好,收起来。刚昂起来,对上容笙那双细长清丽的眼眸,他心里咯噔一下,慌了神,“小,小姐,怎,怎么了?”每逢她摆出这个眼神,就有人要倒霉了。 “你主子昨儿夜里睡了,这会大白天,该醒了吧?”容笙扬起唇,温柔一笑。 “小姐,清早我去给爷问安,人不在,你的话我没传到,不是我没禀告。”长枫急着解释。 容笙又问:“哦?人去哪了。” 这长枫真没法回答,他是护卫,哪有权利过问主子的事。 第三十五章 沉溺于我的皮囊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没想好怎么开口?是没想好怎么编吧。 百里扶苏调转步伐折回来,勾勾眼,示意她坐过来。 她内心一紧,半真半假开口道:“我来容府好些天了,找人的事一点眉目没有。容江尘过寿那晚,我摸去书房,门上拴着两把锁。而茂管家悬在脖颈的项圈上,露出过钥匙柄,我想弄来试试,谁知你半路截胡……” 百里扶苏半撑下颚,思考此话的真假,毕竟她毫无武功,深更半夜跨几院去盗钥匙,不是以身犯险?叫长枫去办妥帖省事。她不顾安危亲自出马,可想而知钥匙对她来说极其重要,以至于她不放心长枫代劳。 他夜探过书房,寻常的瓦砖下,层层玄铁密封的墙壁遮蔽了里面的情况,试着稍微用力撬动,铁缝就会发出巨大的声响引来奴仆,他不愿暴露行踪,一直没有行动。 刚听她的意思,貌似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她太机敏,所说的是否属实就不得而知了。 他盯着容笙水润的眸珠,有意试探:“你说,书房里究竟有什么?” “这我哪知道。”容笙错开他深究的眸芒,轻笑道:“我要知道还千方百计偷钥匙试干嘛,早神不知鬼不觉开了书房的门,讲真,我也挺好奇的。” 百里扶苏寒眸微眯,慵懒抬起的瞬间,倾泻过一道精明的神光。他似笑非笑,抖向容笙的袖口,抛出她渴望已久的钥匙,“索性我留着无用,给你。” “这……”她捏着烫手,隐隐觉得他示好的背后,是不怀好意。拿回茂管家的钥匙,等同金库开了一半,断然没有还回去的道理,她客气笑了,塞到荷包里。 他看着容笙的小举动,忽然问:“书房门有两把锁,另一把钥匙的下落你知道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容笙系荷包的小手微不可见一颤,内心狂热,面上故作矜持冷淡回绝。“不了,书房机密重地,哪这么容易给人窥探,别打草惊蛇,再等等。” 她不是不想早些开启金库,只是不想百里扶苏的势力深入容府。从他主动提及帮忙那刻,她便猜出他去过书房,因屋顶上的阵法无功而返,重新打她主意呢。 百里扶苏更正她的说辞:“打草惊蛇的人是你,茂管家戴的项圈那么大,钥匙栓在圈上叮当响,若是不见他肯定知道。” 容笙很是无奈,在西院火势蔓延那会,茂管家已知晓。她再做补救,也来不及啊。 “表妹,你真该好好谢我。钥匙,我复刻了一把丢在茂管家的床榻上,就他的眼力,不会发现掉包,只会觉得睡扭脖子不小心落在枕边的。” 她毅然直起眸,陷入那双冷若沧月的深瞳里,除了她呆愣的倒影,只剩一望无际冰寒…… “看我失了神?”直至耳畔传来戏谑,她茫然回过意,极力辩解:“我没有。” 百里扶苏洞察到她微红的脸颊,勾唇:“沉溺于我的皮囊了?” 她又羞又恼,大骂:“恬不知耻。没别的事,赶紧走,别碍眼。” “哎。”他拉长尾音,一再叹气,“表妹利用完我,收下钥匙立马翻脸不认人,我这当表哥的,命苦呐。”做作起身,脚跟勾到椅子扯到桌布,连带着丧服一块卷到地上。他幸灾乐祸瞅了她一眼,丝毫不掩饰声音里的笑,“表妹,我走了,回头再来看你。” 屋内凌乱一片,她暗骂百里扶苏幼稚! …… 两天后,容夫人的忌日。 容笙应清道长老的要求,操持仪式过程。忌日不比丧礼,前来祭拜的人很少。 让她悲哀的是舅舅从她身边经过,她无法相认,只能以庶女的身份恭迎他来,目送他走。舅舅把她疼在手心,溺爱到骨子里,想必还不知她身死的消息吧……不知道也好,以免徒增伤感。 清道长老见容笙心不在焉,沿着她出神的方向看去,刚走的是慕容家主慕容城,容夫人的兄长,想来她看慕容城焚香感怀伤悲。他见惯了生离死别,看淡了悲欢离合,拍了两下容笙的肩膀,语重心长安慰,“有些人注定是命中的过客,即使她走了,还有另一个人陪伴,弱者永远逃不开过去的悲惨,只有强者才配掌控未来。” “长老,是我感情用事了。”容笙克制住异样的情绪,继续仪式。 临近晌午,容府亲戚来得差不多,剩下府里自家人上香。 待清道长老,容江尘一一拜完,轮到她的时候,容采薇来了,插在她前面,夺走捻好的香柄,贴到白烛前,点燃。 容采薇白了眼颇有微议的长枫,呛声:“怎么,我去北院住又不是去北院禁足,祭拜容夫人,我不能来?”她盯着容笙的丧服,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绵针倒装在夹层里,待会她找个机会撞一下,针头穿过料子刺入容笙的肌肤,容笙必死无疑!看这个贱、种还怎么跟她斗! 清道长老满脸不喜,“要拜赶紧拜,拜完回你的北院去。”容采薇说是来祭拜,眉开眼笑哪见半分悲痛,不尊重死者,容江尘连自个女儿都教不好,如何管的好偌大的容府?他心底不悦,第一次有撤下容江尘管家权利的念头。 第三十六章 绝地反击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啜泣的小身板跪在草垫上,久久不动。 容府大多数人不理解容笙声泪俱下的夸张行径,觉得她刻意聊表孝心,无非想在长老面前挣得好感。谁不知道她的娘亲,和已故的容夫人是情敌,她夺眶而出的泪痕,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是什么? 唯有清道长老,真真切切感受到她情绪的悲,骨子里的痛。散发出的怅然和无尽的思念……谎言可以骗人,眼睛却骗不了。 他从容笙的水眸里,看到不舍和依恋。蹒跚的步伐上前,搀起容笙,“好孩子,起来吧,容夫人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你的。” 身后不远处的容江尘,炙热的眼神仿佛要将容笙单薄的背影灼出一团火来。他先前在丧服上泡过药粉,经牌位前特殊的香烛焚熏,丧服的颜色会渐变成大红色。容笙跪了那么久,丧服早该有变化,为什么迟迟没显现?是容笙发觉丧服的问题,影响到计划出现偏差? 容笙摇摇晃晃起身,长袖拭去悬而未干的泪滴,感激看了眼清道长老,随后,腾开位置给容采薇留地方。 容采薇对容笙假模假式的样子嗤之以鼻,从纸匣中取了三根香,触进白烛的焰火里,待熏出几缕青烟,走到草垫旁躬身一下,把香插放于香炉中。待她转过身,一袭深黑色的丧服,赫然变成明艳的大红袍。 众人唏嘘一片。 “她疯了么,竟敢在容夫人的排位前穿红戴绿,这是大不敬啊。” “容夫人生前宠爱她,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疼,吃穿用度皆是按照家主的制度来的,这人一死,她不惦记旧情,在牌位前咄咄逼人,颜笑嫣然,容江尘的脸,全给她丢尽了。” “可不是,平日里瞧她温柔贤淑,琴艺出神入化,再优秀又如何,德行有亏!” “据说,前些天西院烧了好像跟她有些干系,忌日又出这档子事,不是把她爹容江尘往绝路上坑?容江尘掌家没多久吧?就摊上这麻烦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 容江尘望着容笙本该有的下场,发生在容采薇身上,用力握紧拳。他失策了,这个狡猾的贱丫头,轻易接下他送出的丧服,悄悄替换给采薇,将计就计陷他于两难。 他要么秉承正义大义灭亲治了容采薇的罪,要么包庇容采薇承认教女无方自愿交出掌家权……遥遥看向容笙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容,一股乏力之感油然而生。 容采薇身处众人指责中,极度恐慌,不是容笙死么,为什么丢丑的人是她?她不明白,好端端的黑色丧服怎么变成红色的,她再嚣张不至于在容夫人的忌日里,大胆放肆啊。肯定是容笙借此机会想报复她! 朝容笙的方向猛然侧目,果不其然,容笙眸眼湿润,唇畔扬着若有若无的笑,似有得意。她顿时反应中计了。脑子一热,不管不顾嚷着:“一切是容笙的阴谋诡计,她要害我。” 清道长老仅有的耐性消磨殆尽,他正想命人把容采薇带下去,遭到容笙的阻扰。 “长老,今儿的仪式是我操办,任何问题我来解决,劳烦你在旁边歇歇。” 她撤掉草垫,挪了地,端坐在主位上睥睨满堂,“各位,长老命我操持忌日仪式,出了事,是我失职,过了今日,我会向长老领罚。而我同容采薇的恩怨纷争,不是一次两次,请各位评评理,好做个见证。” 话落,她问容采薇,“你是罚去北院面壁思过的,长老与大伯没通传你祭拜容夫人,你不请自来,说我害你?我怎么能确保你会违抗长老的意思,枉顾家规来找我?” 容采薇的确是躲着奴仆偷跑来的,她在丧服的夹层中放了针,想亲眼看容笙死。这些心里话,当然不适合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狭长眸眼溜了溜,计从心来,“容夫人比我亲娘还好,不管我受罚与否,于情于理,我做晚辈的该给她上香。你知道我在意容夫人,笃定我会来,所以在丧服上做文章!” 在意容夫人?哼,把容府人当瞎子呢,谁没见着容采薇上香前,灿烂满满的笑。 容笙不予否认,从主位上下来,步至容采薇身旁,“东院北院相隔甚远,我去北院会路过南院后的祠堂。祠堂守门的奴仆很多,不可能看不到我。况且,这批丧服由大伯细心定做,你说我在丧服上玩心眼,岂不是说大伯比我更有嫌疑?” 容采薇一心想扳倒容笙,拼了命的栽赃她,哪敢把脏水溅到容江尘那?怕容江尘误会,出言解释:“我爹怎么会害我?你在挑拨离间。” 她又问:“你爹不会,我就会了?” 随即自言自语:“呵,也对,毕竟你们是一家人,我是个外人罢了。” “但你忘了,仪式是我一手操办的,我怎么会选在这个节骨眼害你?谁会蠢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西院失火一事,大伯深有体会吧?”她提及容江尘,杏眸隐隐透着讽笑。 第三十七章 新仇旧恨一起算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草垫被收走,容采薇膝盖骨着地,强烈的撞击感痛得她直吸冷气。她是嫡女,从小金枝玉叶,在众目睽睽之下让禾城来的庶女教训,简直是奇耻大辱。丢失颜面的羞愤浇灭她残留的理智,她费力挣扎直起身,死不悔改: “我没错,凭什么跪。你一个卑贱的庶女,目无尊卑,有长老撑腰大放厥词,毁了爹爹的生辰嫌不够还闹容夫人的忌日!” 她指着容笙,血红的腥眸迸出深深的恨意,“呵,认罚?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不就想冠冕堂皇找个理由赖在容府么。” 论赖这个字眼,谁能比得过容江尘一家不要脸,赖一辈子?容采薇哪来的底气说这话,不怕闪了舌头? 容笙此前佩服过容采薇的才气,对她高看一两眼。经过这几次交锋,愈发看不起她了。一贯欺软怕硬,妒忌心太强,容笙失望摆头:“委婉叫你跪是替你保留几分薄面,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哪我没什么好顾忌的,新仇旧恨一起算。长枫,去把春月抓过来。” “要她做什么。”容采薇内心一惊,只怕春月遭不住容笙三言两语的拷问,反手把她卖了。 “急什么,等下你就知道了。” 长枫办事的速度很快,一杯茶润喉的时间,他带着春月回了。 拎来的春月一看祠堂会省的阵仗,腿软走不动,后面长枫推着,无路可退。她余光时不时打量容采薇,想得一点暗示方便摸清眼下的情况。从她进来,容笙的娇躯拦在中间,隔绝了她所有的视线,没办法,她只得硬着头皮往前。 容笙连威胁带询问:“春月,容家的家规你比我熟,撒谎什么后果你心里有数,当着长老的面,我问你几个问题,你想清楚回答。” 一本正经的审问,想来事情不会简单。春月心如擂鼓,小声应了:“是。” 容笙弯起明眸,前世她是怀化大将军的时候,三拷六问几个俘虏不在话下,春月一小小的婢女,套话不是信手拈来的事?简明直问:“容采薇来祠堂,你知不知道?” “奴婢……”春月停了几秒,“奴婢不敢过问小姐的行踪,不知。” 同样的语气,容笙继续,“大伯送来的丧服,你见没见过?” 春月紧张的心,瞬间飙到嗓门口。她在丧服的夹层中穿插了毒针,哪会没见过。既容笙问起,肯定丧服出问题了。采薇小姐表里不一,口蜜腹剑,话捡好听的说,真出了事哪管她的死活?以防采薇小姐拿她抵罪,索性推个干净。“我从未见过。” “你确定?” “奴婢确定。” 容笙移动位置,身后容采薇的红衣,尤其明显。她目睹春月瞪大眼时震惊的神情,微微一笑,“丧服是大伯分送来的,府里人人一件,容采薇不可能没有,你是容采薇的贴身婢女,你没见过?是大伯没送呗。” 容江尘好不容易刷低存在感,由众人忽略,谁曾想,容笙一句话又牵涉到他。他不想引火烧身,迫不及待扯出茂管家作证: “我命茂管家带人陪采薇去铺子取的丧服,结的尾款,掌柜也在,怎么没送?” 容笙重新将眸光挪回春月身上,“所以,容采薇带回丧服,你完全不知。” “嗯。”春月昧着良心承认。 话问到这个份上,容采薇哪还看不出春月是想装无辜把丧服的事跳过去,如若春月的说辞成立,她连替罪羔羊也没了。 第三十八章 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你仗着容府嫡女的身份有恃无恐,七彩琉璃镯,秋蝉受辱,西院纵火,红袍祭拜,桩桩件件和你有关。你迫害春月私自动刑,视为不仁。盛装华服祭奠逝者,视为不义。心狠纵火焚烧庶妹,视为不忠。冲撞长老不听说教,视为不孝。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你占尽了,还不肯认?请大伯,长老裁决。” 容笙眸彩泛光,批判的言辞犀利,气势凌人。 容府上下看呆了眼,几乎忘了她是庶女,深深折服在她不容反驳的气魄里。 清道长老捋顺花白的长胡,对容笙越发的满意。鬼医当真养了个好女儿,容府有清漪,再多个容笙,何愁不能继续光耀门楣?过完今日,留下她未尝不可。不成器的容采薇,犯下错是不争的事实,罚重了容江尘舍不得,罚轻了难以服众,索性把烫手的山芋甩回去:“你的女儿,自个处理。” 容江尘脸色青白交错,沉重的呼吸声仓促凌乱。他贪恋容府掌家的权利,为维持他公正无私的颜面,终究对容采薇下了狠手。“采薇,我对你给予厚望,你却一再做出败坏门风的丑事,将仁义忠孝抛之脑后,等会收拾东西,搬去庙山反省。什么时候你改好了,家主同意你再回来。” 庙山,容府出资修建的寺院。往年德行有亏的人都送去那里,通过供奉神明来洗涤犯下的罪孽,十几年只听说去的人,从未见过有人回来。 在容采薇看来,去庙山跟驱逐容府没区别,仅是嘴上说的好听。容江尘所谓的厚望,是盼着她找个好夫婿,把她卖个好价钱。今儿她声名狼藉,卖不成了,他便动了舍弃她的念头,她可是他的亲生女儿,体内流着他的血啊! 为什么二叔能为清漪离开容家,她的爹爹却牺牲她的下半辈子做好人?不公平! 她仇恨的红眸压过府内所有的人,“呵,我夺得花会头筹时,你们奉承我的才情,夸赞我的美貌。一到我失了势,你们纷纷落井下石,指责我狠毒无情,比起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小人,我坦荡磊落!要我去庙山孤独终老,不可能。” 攥紧长袖,往祖宗牌位上栽去,脑袋开花,血浆四溅。 四周乱了阵脚,哄闹成片。分不清是丧服浸了血,还是血染红了丧服。 容采薇呆呆望着上空,耳边充斥着嘈杂声,她听不清,只觉得脑子烧的疼,微热的液体蔓延到耳根滴进她的脖颈里,湿润粘稠。她望着冷漠无情的容笙,恍惚间,像看到了清漪。原来,是她回来了。视线慢慢变模糊,她强撑着一抹笑容,断了气。 容江尘红了眼,不是心疼容采薇,而是气愤她的决然。他没想过心高气傲的女儿会一心求解脱,死了她什么也不是,哪怕屈辱活着,总有一天能把丢失的尊严重新捡起来,在祖宗面前寻短见,是他夜夜难眠吗?“茂管家,去扯条白布,盖上吧。” 忌日,以容采薇的死完结。 “你好像不高兴。”长枫擦完香炉,瞅见容笙心不在焉,倒了杯茶来。 容笙撇手没接,“很明显吗?” “是啊,差个丧字写在脸上。”长枫闻了闻茶,还挺香的,干脆自个喝了。润了润嗓子,话跟着多了。“莫非是容采薇死了,你心里难受?” 容采薇的死是罪有应得,容笙脑子又没毛病,哪会为个三番两次要害她的人黯然神伤?是容江尘无情的反应,莫名让她想起爹爹容北了。如若她遭遇险境,爹爹一定会奋不顾身保护她的。 “她个小毒妇,心思坏的很,死了少害两个人,容府落个清净。”长枫剔了剔牙缝中的茶叶,搁下茶盏还不忘提醒,“清道长老喊你晚膳前去找他,好事将至。” 容笙戏谑道。“哟,你护卫不当,改去算命了?” 长枫眉宇间神采飞扬,“清道长老中意你的眼神,跟相中儿媳似的,要多亲切有多亲切,我眼不瞎,又不是看不出来。” “你会不会聊天?清道长老为容家奉献一生,没娶亲,哪来的儿子儿媳?”容笙寻来抹布,往长枫脸上砸去。 “你懂我意思就成。”长枫一手撑着桌子,身体翻飞悬空,待抹布飞过,回首掏住,姿势潇洒帅气,看招式没少跟百里扶苏学。他嬉皮笑脸取回抹布,“长老没儿子儿媳,你,爹不亲娘不疼的,可以去认爹呀,有他给你当靠山,容江尘动你前,不得先掂量掂量?” 容笙哑然失笑,百里扶苏送来的护卫真有趣,抱大腿的法子都给她想好了。论辈分和亲近关系来算,清道长老担得了她一声爹,只是她留下以清道长老的义女自处,不免惹人非议,清道长老愿替她说几句话是情分,就此连累清道长老她要自责的。 “小姐,你笑什么,我很认真给你提议!” “清道长老跟我没有父女情分,我亲爹尚在,贸然认亲只怕二人以后尴尬,权当你打趣我,以后这话切莫再说了。”容笙铺好香案,把擦好的香炉摆在正中央,燃上三根。 长枫看清牌位镌刻的名字,眼眸骤然放大,“你是怎么说服清道长老把容夫人的牌位从祠堂挪来的?” 容笙明眸凹起漂亮的弧度,吊足了长枫的胃口,“你猜。” “我猜不到才问你呀。” “忌日出了这样的纰漏,我怕惊扰容夫人,请求单独供奉,再抄写六百六十六遍佛经,以慰容夫人在天之灵,然后长老同意了。” “就这?”长枫不大信,容夫人身份尊贵,牌位不是说挪就能挪的,肯定没她说的这么轻松,话说一半留一半,没劲。眼尖的他,忽然发现窗纸上立着一道人影,“是谁?” 门外静默数秒,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奴婢春月,求见容笙小姐。” “容采薇死了,她来干嘛?”长枫抠了抠脑勺,非常不解。 容笙正襟危坐,吩咐:“让她进来吧。” 第三十九章 你是奴婢心里的明主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见过容笙小姐。”春月低眉垂眼抿了抿唇线,手指交叉局促不安。 容笙等半天没音,蹙了蹙眉有些不悦:“欲言又止做什么,有话直说。” 春月来之前演练了好多回,一对上容笙,心生畏惧,嘴皮子微动,脑子一片空白,连要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不说算了,我很忙。”容笙起身,示意长枫赶人。 春月急了,软着腿跪了下来,“容笙小姐,收了奴婢吧。” 容笙坐回原位,勾起的梨涡深陷在笑意里,“我?收你?没听错吧。你跟容采薇两人没少算计我,她死了你转投我,你觉得我会善待你?” “全是采薇小姐的主意,没有她的命令,奴婢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以下犯上?她胁迫奴婢的。你看……” 春月拉开袖口,纵横交错的疤痕遍布在细嫩的皮肤上,有的结了痂,有的还泛红流脓,少数烂成黑色,触目惊心。 “她不好相与,稍有不顺心对奴婢痛下狠手,不开心拿奴婢撒气,郁闷打奴婢找乐子……奴婢实在……实在没有办法呀。” 容笙拧眉,“这些你可以禀告清道长老。” “清道长老政务繁忙,哪有空闲过问奴婢的小事,告来告去,告到容老爷那,受过的不还是奴婢吗?”春月边说眼泪啪嗒的掉,偶尔吸了吸鼻子,模样份外可怜。 分析句句在理。 容笙离开楠木椅,倾下前躯半蹲,白指捏着春月尖下巴,“我是庶女,一没权利,二没名分,你为什么要跟我?” “采薇小姐是嫡女,不照样败在你手上?你有清道长老护着,有权和没权不会差太远,府里人顾及清道长老,会礼让你三分。名分那些不重要,以你的才智迟早会有。奴婢跟着采薇小姐心有不甘,想另择明主,你,便是奴婢心里的主人。” 这番肺腑之言,能取悦旁人,却取悦不了容笙。比起江叶寒害死人的甜言蜜语,春月寥寥几声讨好不足为道。 容笙松了手,春月身形不稳,跌到地上。“你想认我这个主子,但我不想收你这个婢女。” 春月得到意料之外的回答,抬头仰望着她,“为……为什么,是奴婢太愚笨了吗。” “恰恰相反,你很聪明懂得察言观色,擅长揣摩主子的心思,借此讨好。揣摩多了,看不清自个身份。” “你的话,奴婢不懂。” 容笙轻叹,“别装了,你哭诉容采薇虐/待你,我挺纳闷的,陷害我的法子,不是你献给容采薇的?丧服是你换的,转身撇个干净……你永远把自个放在第一位。我没有容采薇心大,敢把你这等居心叵测的婢女留着,等着随时被捅一刀。” 春月连连磕头,泪如雨下,“容笙小姐,奴婢,奴婢也是逼不得已啊。” “是容采薇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的?还是你为邀功主动出谋划策?你心里有数,犯不着一哭二闹博怜悯,我对付容采薇的手段你也看到了,不说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是有的,你走吧,以后别来东院!” 容笙没把容采薇春月主仆二人一网打尽,并非有收春月为己用的想法,仅仅觉得春月一个小小婢女,再蹦跶翻不出什么浪,懒得收拾。估摸着快到用晚膳的时间,先去清道长老那办正事要紧,她打定主意,略过春月直接离开。 春月铁了心要跟容笙,拒绝后不知道下次还进不进得来,目的没达成,她厚着脸不肯走。软磨硬泡能想出来的法子她全使了,可容笙小姐面色从容,压根不为所动啊。加上采薇小姐没了,容江尘老爷处理完后事回过神来找她算账,她活不久的,咬了咬牙,趁容笙擦身而过,抱上大腿。 “你疯了?”容笙惊呼,小腿给春月揽在怀里,难以挣开。她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不愿收就是不愿,春月还妄想赖她不成?“长枫,拖走。” “容笙小姐,你给奴婢一次机会吧。奴婢打心底想跟你,忠心不二的。” 忠心?容笙顿住莲步笑意森然,拂手命长枫退下,拽着春月站起来,“说的真话?” 春月以为她改变主意,连连点头。 “其实要做我婢女不是不行,鉴于你先前跟过采薇,难免没有异心。这样,你自断三指,对天起誓,以后背叛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春月惊得一愣,浑身血液好似被空气抽离,肌肤渗出几分寒意。少了三指,她只剩两指的手还能做什么?她不等于残废吗,且不说断指切肤之痛,日后她要高嫁,没有手指她怎么当正室夫人?她抹去额头浸出的丝丝冷汗,弯腰哈背:“容笙小姐,奴婢断了手指没法服侍你,要不,你换个要求吧。” 容笙一笑而过,从桌上的瓷瓶里,抽出海棠的枝丫凑近鼻尖,芬芳淡雅的香,弥散开来。她伸出花枝递给春月,“你的眼睛清透明亮十分漂亮,摘下来献给我。” 春月的泪迹干涸在晕妆的小脸上,颤巍巍的抬手,她不想失去手指,更不想当瞎子啊,“容笙小姐,我……我怕疼,下不去手。” “长枫,你帮她一把。” “不,不要!”春月双手划着圈,十分抵抗。 其实,那株海棠仍留在容笙手里,她没给长枫。倒是两次连试探都算不上的逗弄,湮没她仅有的一点兴致。“机会我给过你,你自个没有把握的。花,赏你。” 春月不情不愿收下花:“容笙小姐……” “拿了,滚!” 长枫望着春月仓皇而逃的背影,胳膊肘轻轻推了一下容笙,“小姐,你没让我断指明志,是不是在你心里,特别信任我?” 容笙起初留长枫有想过。只是她受制于百里扶苏,怕断了他心腹的手指,他要她的命。再说,她没少提防长枫这耳报神把她的一举一动汇报给他。 后来,长枫在生活上体贴伺候她,西院起火她有危险,长枫会奋不顾身相救。不违背百里扶苏的利益,长枫是个很可靠的人。“若有一天,我跟你主子的意愿背道而驰,你会听谁的?” 第四十章 你是爷的意中人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当然是……”长枫差点脱口而出承认主子,游移的目光落到容笙冷寂的眸瞳里,停了话不忍叫她失落。“视情况而定。”其实,相处过一段时间,他觉得容笙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凶狠,外人了解的残暴,是她伪装的皮囊。她内心善良护短,不端架子,跟着她,他一点不拘谨。 “怎么说?” 长枫摸着腮帮,若有沉思。“看你和爷是什么关系,倘若你是爷的意中人,自然是听你的。你是爷的死敌,当然是听爷的。可你若是为爷好,就得酌情考虑了。” 容笙浅然一笑,安慰的意思,她懂。长枫尊称她一句小姐,可她算不得长枫的主子,究其根源,百里扶苏才是。她明知如此,故意跟百里扶苏比高低,纯粹想看长枫的反应。果真,百里扶苏送来的人,很另类。 祠堂 容笙刚到门口还没进去,里面传来喧闹声。 “道兄,你可不能不管我啊,要债的讨上门,丢的是容府的颜面啊,他们还要废我一只手,嚣张至极根本不把容府放在眼里。” 此人是容清漪的三叔,容世安。长相既没有容江尘那般书生气,也不及容北的粗犷。头顶良玉彩冠,身穿水青长袍,脖上扣着长命锁,手背套有两颗硕大的翡翠扳指,剑眉下,一双亮眸微微闪躲,俊中带怂。 他生的晚,乃家中幼子,少不了过分宠爱,惯养了一身臭毛病,尤其好赌。他赌/运极差,十赌九输,经不起赌/坊那漂亮掌柜的撩拨,三天两头往那乌烟瘴地跑,后来嫌赌/坊回容府麻烦,索性在坊里隔了几道板子,拢成包间住下。今个他兜里的银子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还不上,被漂亮掌柜扫地出门…… 清道长老拨开他套近乎的手,恨铁不成钢道:“现在怕丢脸了?之前赌的时候怎么不怕?废一只手有什么用,另一只手照样能赌,依我说,干脆两只手一起废了,好戒你的赌/瘾。” 容世安怕清道长老真同他划清干系不管他,丧着脸凑上去,“道兄,你这说的什么话,好歹娘亲曾对你有恩,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松开。”清道长老按着他的脸,拉开距离算总账,“容老夫人若泉下有知,知道你这个不孝儿子这么些年打着她的恩情要银子,得气活过来!” “道兄,娘亲疼我,不会的。你行行好,帮我一次呗。”容世安竖起一根指头,在清道长老面前卖起惨来。 清道长老坚决拒绝,“不帮,每回你承诺是最后一次,多少个最后一次了?你容世安在我这里,毫无信誉可言,赶紧回你的赌/坊,容府不是客栈,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别啊,要债的把事闹大,影响容府的名声。” 不说还好,一说清道长老心里来气,拧着容世安的耳朵,“帮你就不影响府里的名声了?方圆百里谁不知道你嗜赌成性,容府的名声早臭了,哪还有名声。” 容世安侧着脸,盼着靠近些痛感轻一点,“我走投无路了,这次真的很严重。” 清道长老白眉皱起,半信半疑问:“多少?” “五千两黄金!”容世安声音细如蚊蝇。 清道长老炸了,一巴掌印在容世安的后脑勺边,大骂:“平日败个千八百两,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你不改正反倒变本加厉,五千两?黄金?你心里有数吗?容府掏光家底也填不满窟窿。” 容世安不以为然,戳了戳他的肩胛,“怎么会?清漪给了把钥匙你保管,是金库的吧?” 他诧异不已,“你怎么知道?” “她走的那天,我回府里取东西,无意看到的。道兄,别耽搁时间,快去取银子。我等得,要债的,等不得。若清漪乖侄女在,不一样催你给么,她舍不得我这个三叔受苦受难!” 容世安痞相十足,信誓旦旦的口吻,料定清道长老拿他没辙,最后只能妥协。 银两涉及太大,清漪给的书房钥匙开不了金库,那笔金子,清道长老给不了。只是他再恼火,没法真砍容世安的手。 犹豫之际,余光凑巧瞥到门槛露出裙摆,想来,容笙站了有一会。容世安的情况,她大致了解。不妨,再考验考验?清道长老豁然一笑,“躲在门口干嘛,还不进来?” 容世安一听有人,迅速整理好发冠,掀了掀领口,敛去脸上的怂相,站得笔直。 第四十一章 五千两黄金债款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我娘亲是鬼医。” 掷地有声! 容世安虚浮的脚步一顿,歪斜的身躯抵靠在门板上。尘封多年的情愫,如一颗顽石,砸进他心潭。他一遍又一遍打量着眉眼酷似清水静的容笙,郁结在深处的感情,近乎压得他喘不过气。 “她……她什么时候有女儿的。” 清道长老知道容世安难以释怀对清水静的执念,因此,在清水静怀有容北的骨肉要离开时,隐瞒了她的行踪。若不然,以容世安的性子,要大闹一场,加上容江尘落榜,容北占了清水静的清白,容府,还有家么。清道长老为大局考虑,只得那么做。 “三叔,你,认识我娘亲?”容笙弱弱问出声,内心已然掀起惊涛飓浪,爹爹容北的情爱纠缠先不论,这三叔容世安确实是个痴情人,钟于一人十几年不娶,可惜造化弄人,他孑然一身也没落个好姻缘。 容世安不知作何反应,是坦诚承认喜欢她的娘亲,还是羞愧心悦她的娘亲求而不得?木讷点点头,气氛异常尴尬。 解铃还须系铃人,容世安念念不忘昔日的情谊,能将他从迷途引回来的,唯有容笙。清道长老愈发觉得说服容笙留在容府,是最正确的决定。他老谋深算瞟了眼容世安,“她这下有资格管你的破事吧?” 一旁的容世安脸色绯红,无地自容。 容笙不卑不亢,“长老,辈分上我得尊称他一句三叔,顶多出出主意,轮不上管。” “管得,管得。”容世安连忙附和,示好的眸光与清道长老探究而来的神色相撞,他心虚别过头,仰向房梁。 容笙本不太想管容世安的烂事,念在清道长老于她有恩,多番替她解围的份上,主动让清道长老套路,担下了容世安的麻烦。“敢问三叔,五千两黄金的债款是如何来的?” 容世安扭扭捏捏,十分犹豫。 “三叔,事到如今你还遮遮掩掩,要我怎么帮你?若是你觉得难以启齿,可以不说,银子的事,你自个想办法。” “没。我怕你个小辈听了我的事,笑话我……” 容笙郑重其事的跟他说:“三叔,你我是一家人,一损俱损,你还不上债,我们独善其身得了?比起可有可无的面子,你还是说说债款吧。” 第四十二章 我是心疼你的银子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笙阖上祠堂门,朝清道长老下跪,探出双袖拱手,“我身为庶女无权置喙三叔的去留,但长老待我如故,我理应替长老解惑,言语直率多有冒犯,请长老勿怪。” 明知这时惹清道长老反感,并非好事。可容世安奢养成性,不兵行险着治不了他。 清道长老以为口吻过重吓坏了容笙,一手拉她起身,一边解释:“我没有怪你,我啊,是心疼你的银子!对容世安而言,那袋银子远不够他挥霍。对你而言,可能是你所有,你在禾城生活艰苦,存些银子不容易,轻易给了他,不值得。” “有长老关心,值得。”容笙倔强一笑,秀脸上难得有小孩子家的撒娇。 清道长老无可奈何笑了笑,宠溺抚着她云髻间的戏珠步摇,交代正事,“传你来祠堂,耽搁半天差点忘了,我与其他长老商量过,希望你留在容府,稍后请祭司算个吉日,把名纳进族谱,你可否愿意?” 容笙强忍激动到发颤的手,声色微变,“其他长老不嫌弃我身份卑微吗?清漪姐,不,家主,她会同意我留在容府?容采薇一死,大伯跟我结仇不会善罢甘休,你不介意我……?” “傻孩子。”清道长老眉目里满是慈爱,“嫡庶不重要,你是容家的子嗣,在这里生活名正言顺。清漪识大体,恩怨分明,她知道容北对你娘亲有愧,不会有意见的。至于容江尘,用不着管他,他对容北都没个好脸色,还能对你好到哪去?” “长老……” 她美眸氤氲,眼瞳漫红。猜到清道长老会挽留她,却没想到清道长老宠她,处处替她考虑周全,镌刻笙字的玉佩,由他亲手悬在她腰间,坠下的白流苏,随风飞扬。 她捻着玉佩底端,浅唇绽开一缕笑迹。 次日,近晌午,有奴仆来报,容世安给赌/坊的几个打手扒了衣服挨鞭子。容江尘嫌丢脸不肯去领人,编好借口推给清道长老。 容笙知道此事远比想象中的复杂,又担心清道长老承受不住真相气出毛病,便自告奋勇去看看情况,离府唤上长枫一同随行。 横穿东南热闹非凡的商铺,拐进巷口,入目便是容世安赤着上身,被绑在坊前门口那棵老树上。五道纵横交错的鞭痕,赫然嵌进他后背,汗湿的头发凌乱的粘在脑门上,隐约可见苍白的面色,两条弓着的裤腿不停打哆嗦。 树旁的赵老四扬了扬长鞭,耍了一声空响,吓得容世安面容失色,哑声求饶。 几个小地痞肆意大笑,乐不此疲的捉弄他。凑热闹的人不少,没一个上前劝说。 容笙看不过眼,命长枫办了他们。解开容世安的绳子,套完长枫脱下来的外衣,赌/坊的掌柜,扭着臀出来了。 一头长发挽在脑后,只在耳侧荡起两道微卷,细长的峨眉下,一双潋滟风/情的月眸勾人心魄,艳红的长裙裹着黑色薄衫,胸前玫形胎记若隐若现,引人浮现连篇。掂着圆扇的兰花指一扬,声音娇媚如丝:“怎么,来抢人了?” 第四十三章 我的人,谁敢动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江家大小姐江婉,是救陶掌柜于水火的恩人。陶掌柜近来没少听江婉抱怨这人,所以对容笙的名字很熟,包括她给容世安设套,也是授意于江婉。 既然江婉厌恶容笙,她不妨除了容笙以表对恩人的感谢?“我管她是谁?今个你们遇见我,一个都别想走。” 容世安重伤,长枫中毒,容笙要带两人平安回容府,太难!陶掌柜人多势众,她硬碰硬根本讨不了好,捂了长枫的嘴假意求和。 “等一下。掌柜风姿绰约,貌若天仙,跟我不打不相识。我听闻三叔流连赌/坊有家不回,今日一见恍然大悟,原来三叔是沉迷掌柜的风采,难以舍弃。实不相瞒,我今个来寻三叔,是替他偿还赌债的。” 陶掌柜慵懒的眯了眯眼,人她要杀,银子她也要,红唇一张一合,算起旧账:“刚才,是谁要砸了我的赌/坊?” “误会!谁叫你的人把我三叔打了,我看了心疼。三叔在府里晚辈敬着,长辈疼着,哪受过这样的气?银子又不是不还你们,五千两黄金,筹备还要花不少时间呢。还了银子,我三叔身上多几道鞭痕,哪说得过去?” “银子筹好了?”陶掌柜心花怒放。 “一部分。”容笙从袖中抽出折叠的信封,长枫睁大了眼。 这……是他藏在枕头下的私房钱,什么时候到了容笙手里?万恶的小财迷!看她心安理得花银子的样子,完全不像借。 他小声嘀咕:“银票没五千两,你三叔欠的黄金,远远不够。” 容笙掐着他的臂膀咬牙切齿,“人命关天你还惦记着银子?待会给你。” 她朝陶掌柜勾勾手,“据说明盛赌/坊日进斗金,财源滚滚,我特想见识一番。三叔欠的黄金一时半会到不了,趁机会,我跟掌柜赌一把?” “你跟我?”陶掌柜轰然大笑,她掌管偌大的赌/坊,不光靠美貌,还有几分真本事。容笙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要挑战她,简直是不知死活。 “怕了?”容笙笑问。 陶掌柜一脸不屑,“笑话,我怕你?怕你输不起!容世安欠了五千两黄金,你再欠一笔,容府有银子赔么。” “我人不是在这么?”容笙取出信封的银票,“这有四千两,加我这个人,跟你一局定输赢!我赢了,三叔欠的债,一笔勾销。我输了,人和银票给你。” “不行!”容世安第一个反对,他额头紧皱,推开长枫的搀扶,步履蹒跚挪至容笙身旁。 欠债的是他,他不能让容笙摊这趟浑水。一旦输了,他怎么跟清道长老交代?怎么对得起清水静?态度从所未有过的坚决,“我不同意。” 长枫一把又挽住容世安,附和,“小姐,你干嘛想不开拿自个作赌/注?你想赌,就赌你三叔呀。” 容世安差点喷一口老血,哪有长枫这么劝人的?郁闷的他,连连咳嗽。 反倒是观望的陶掌柜,率先沉不住气。听他们劝来劝去,嗤之以鼻,“容笙,你太高看自己了吧?你值那么多金子?” “既然你觉得不值,大不了,你学学我,赌/上自己。”以防容世安捣乱,容笙点了他的穴。 长枫拗不过她,趁其不注意,搜出腰间的竹筒,扯掉尾部的细绳,筒内一缕红光飞速冲入天际…… 不入流的激将法,陶掌柜一眼识破,她不赌命,却答应容笙先前的提议,一局定输赢。秀手一挥,赵老四同几人搬来长桌。 一侧是风韵十足的陶掌柜,另一侧是清秀明丽的容家小姐。周遭人满为患,你推我搡往里挤想一睹为快。容世安被推到后面,长枫捞住不能动弹的他,一跃而起落在树上。树下热闹的场景,尽收眼底。 “省得说我欺负你,玩什么,你选!”陶掌柜底气十足,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叔玩番推,输了黄金,我们就玩番推吧。”容笙狡黠笑了笑,截住赵老四送来的竹碗竹筷,“掌柜经营赌/坊数载,门道比我懂得多,公平起见,我来做庄。” 陶掌柜颔首,允许器具给她。 她端住碗底倒出棋子,覆手扣住碗口,扬起长袖挡住,“掌柜,你请。” 棋子数跟器具是赵老四送来的,陶掌柜心里有数,再加上她腰间藏有三子,不论碗中棋子余下几,她皆能用内里将棋子打进去……嫩指一松,圆扇搁在二的位置。 容笙捏着竹筷,依次拨动四颗子。 陶掌柜算好时间,两指弹出,眼看着桌上的棋子快剩下两颗,弯起的眉眼毫不掩饰笑意。正当她以为必胜无疑的时候,两颗棋子,莫名其妙变成四颗,她当场火了,揪着容笙骂:“你耍诈。” “在你的地盘,用你的器具,你输了还要怨我耍赖?输不起的人是你吧?” 第四十四章 我给你抓了个好玩的东西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一句‘我的人’,让失神的容笙差点沦陷。不得不承认百里扶苏冷峻的皮相,很迷人。他及时赶来,十之八九是收到长枫中毒后发的信号。这次,泼皮小护卫长枫,还算有脑子,她四下环视,才察觉中毒昏迷的长枫躺在地上,容世安不知所踪。 陶掌柜顾不上容笙,妩媚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看向房顶,半路杀出来个英俊潇洒的小郎君,搅得她心猿意马,意乱/情/迷。 既然,小郎君说容笙是他的人,她便先擒了他,再灭了容笙。 兰花指婉转成花,六根飞针破袖而出,还没等她出手,一道劲风由远及近将她笼罩,紧接着飞针逆行插入她五脏六腑,血渍沿着嘴角缓缓流出。 之前她还存有几分调侃他的心思,这会,领略完他高深莫测的武功后,她只想逃。 百里扶苏洞察了陶掌柜的意图,隔空点穴活捉了她,朝树下的容笙揽手,“表妹,过来,看我给你抓了个什么好玩的。” 表妹?陶掌柜大惊失色,这俊俏的小郎君,竟同容笙是表兄妹!她要挟了容笙,又对那个叫长枫的护卫下了毒,眼下栽到两人手里,能有好果子吃?她眼珠子转动,试图向小郎君求饶。 容笙安置好长枫,笑着上前:“劳烦表哥一旁歇歇,剩下的交给我。”捡起赵老四落下的鞭子,避开陶掌柜的脸,狠狠抽去,一,二……“这是你欠我三叔的。”《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第四十四章 我给你抓了个好玩的东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五章 依依不舍的语气,会让我误会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你住在主院,吃穿不愁,过不了多久入族谱,恢复容家正统小姐的身份,远比呆在禾城好无数倍,哪里是苦海?苦尽甘来还差不多!”百里扶苏扯开她面具旁的皮筋,延长弧度后骤然松手。 啪,一声,缩回来的皮筋弹到容笙的耳朵上,耳廓红了一片。 她倒吸凉气,一手捂着疼痛的位置,一手握成拳,捶向百里扶苏。 百里扶苏身轻如燕,躲开她的攻击后,故意露个破绽引她继续,一个追,一个防,两人闹得天翻地覆。 容笙体力不行,喘着气停下来,前方拐个弯便到容府的后门,百里扶苏原路返回,似乎没有回容府的意思,她心生疑惑,“你不去?” 好像容夫人忌日那天,百里扶苏已经离开……难道去查江叶寒了?没细细揣度明白,只见他取下面具还给她,声线中夹杂着戏谑,“表妹这依依不舍的语气,会让我产生误会的。” 容笙心里把他鄙夷了遍。 这面具是他谎称没带银子让她垫付回头给,她才勉为其难结了账。他现在拿回面具,银子不给了?她全身家当送了容世安去置办采薇的后事,身无分文,就指望从他兜里讹一些花花,所以,这张奇丑无比的面具,她死活不接,“你花银子买的东西,就是你的,我不要。” “银子是我花的,可掏银子的人,是你。” “那你还是要还。” 容笙这见钱眼开的小财迷样,让百里扶苏郁结。 “银子的事以后再提,先跟你说说我这几日在金陵城的发现。容江尘在城内掌管六间铺子,其中有两个铺子盈利丰厚,他私吞其中的一半,购买地皮盖起来做生意。” 容笙过于意外。早些年的时候,她还小,顾着谈情说爱,对铺子的生意一窍不通,只记得铺子是大伯容江尘帮忙打理,父亲容北管总账。期间,她没听说过,容江尘有自个的铺子啊。他瞒着容府,中饱私囊,到底想做什么? 百里扶苏接着说,“你猜猜,经营的什么?” “教/坊?酒楼?” “赌/坊!” 容笙眼皮子跳了一下,脱口而出:“明盛赌/坊是他的?”若她猜测没错,容世安欠下大笔黄金,是中了容江尘的算计,岂不是自家人坑自家人? 第四十六章 你的奉承清新脱俗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作者在路上,内容稍后更新上来。《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第四十六章 你的奉承清新脱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七章 小样,看你不上当?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章节马上更新上《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第四十七章 小样,看你不上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八章 她诓骗了百里扶苏?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端午节高铁回去的路上,内容等会更新上来《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第四十八章 她诓骗了百里扶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九章 釜底抽薪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小金锁?诓骗?容笙听得一头雾水,别说什么金锁,就连百里扶苏这人,她都不熟,哪来的交集? 还不等她捋清思绪,府里茂管家来禀,说是容世安跟容江尘差点动了手,清道长老喊她去祠堂一趟。 她教容世安的法子,最好在她入族谱的时候提,容家能接纳身份卑微的庶女,一样能认可迷途知返的浪子! 原本照她的计划来,容世安从容江尘手里分走一两间铺子稳稳当当,偏偏没想到容世安沉不住气,提早行动坏了事。 她嘱咐长枫留下休息,跑去祠堂。 南院。 容世安一看容笙进来,像找到主心骨,热情拽着她站在堂中央。“小容笙,你来评评理,我跟大哥同为容家子嗣,他能掌管六铺,为何我就不能?” 容笙挣扎数次愣是没逃开他的牵制,心底把他骂了个遍:这么亲切的举动,生怕长老跟容江尘看不出她俩一伙的?她强忍即将暴走的情绪,咬牙切齿道:“三叔,是不是赵老四的鞭子,抽到你脑子了,要主持公道你找祠堂长老,找我个庶女,顶什么用?” “你不是说……”容世安嘴快,差点把她供出来,接收到她眼神的警告,马上改口,“你和长老同属于容家的一份子,无权做决定发表几句看法也行。清道长老,你说是不?” 清道长老一双慧眼看得分明,容世安受了容笙的影响,洗心革面主动想打理铺子是好事。但他几次破例替容笙解围的行径,引得其他长老颇有微词,他不想其他人反感容笙,话语权交给掌家。“容江尘,你怎么看?” 容江尘胜券在握,他猜到容世安经不住容笙的教唆,要来找麻烦,特意吩咐熬药的婢女,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待容笙离开后,忽悠容世安来祠堂接受族人的审判,从此失去任事的资格。不过,叫他意外的是清道长老竟袖手旁观,不闻不问。 他霍然一笑,问容世安,“三弟,往日我念你年纪小,不懂生活疾苦,不知柴米油盐的精贵,好吃懒做骄纵奢靡罢了。可你死性不改,沉迷赌/坊败了容府的金库,欠下不少赌/债……”声音轻讽傲慢,“别说我当哥的欺负你,你满身陋习,一无所长哪来的底气找我要铺子?即使我答应给间铺子你来管,问问其他长老,同意把铺子给你败么?” 其中一位长老嘲讽道:“容世安一贯会享受,只知花银子,不知赚银子,铺子给他?等着关门大吉。” 另一位长老见缝插针,“他吃喝玩乐在行,哪来经商的头脑?铺子关乎容家上下的生计,给了他等于把容家的生死放他手里玩。” 最后一个长老态度极为中肯,“他的确不成材,却也不是丧尽天良的险恶之徒,若他不是一时兴起,真有做生意的心思,不如挑个担子去大街小巷吆喝着卖,再不济去城头摆个摊子,等挣了银子,自个开个铺子,我们几位长老不会有意见的……” 说来说去,三人没一个信任他的。 容世安遭众人的批斗,自尊心受挫,自卑垂下头,原来在众人眼里,他是废物。 他颓然松开手,容笙袖口一空,抬起密睫,眸芒四射,“几位长老言之有理。蜜罐中长大的三叔,哪有大伯机敏过人,凡事一看就懂,一学就会呢。” 容世安备受打击,这个时候,容笙该站出来替他说话呀,怎么还帮容江尘?果然,他一无是处,连容笙也瞧不起他了…… 容笙拍了拍他低下的肩膀,仪态沉稳有度,“学习、积累的过程是循序渐进的,没有捷径,三叔想学做生意打理铺子,一时半会肯定学不会,长老为大局考虑,拒绝三叔的要求,合情合理……” “我认为做生意嘛,要有大伯那样机智的头脑,也要有家主那样善良的包容。三叔好赌是事实,在坊间欠下的债从未以容府的权势,或是仗着清漪姐姐的官威拒绝偿还。他言出必行,说过的话,一定会去做。你们批判三叔赌输钱败家,没人说他赢了钱去接济乞丐,救济难民。” 容江尘太熟悉容笙的把戏了,看似夸赞他,实则给容世安立名声。助容世安踩着他上位,下得一手好棋,“他败光的银两,比赢回来的多千百倍,随手赏些银子的小事,配拿出来讲?” 容笙据理力争,“大伯,恕我直言,你的度量未免狭隘了点。容采薇过世,你把不满的情绪归结到我身上,针对三叔,实在过分。三叔行善从未提过容世安三字,他报的是家主的名字,他心底有这个家。差点忘了,大伯为容家鞠躬尽瘁,打理铺子,忙到连容采薇的后事都没空处理,还是好/赌的三叔去定的板子呢。” 第五十章 拿下容江尘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几句轻飘飘的自嘲,四两拨千斤将容江尘的愤怒,堵了回去。 倘若他追究到底,不应证容笙说他心胸狭隘吗?要他不计较,白受一顿窝囊气,他不甘心!浑浊的狠眸在容笙周遭往返,口轻舌薄: “回回拿年纪小说事,我像你这么大说错话容老夫人照样赏我耳巴掌,你啊,生在禾城没个拘束,来容府收敛点好……” 话里话外说她没教养,妄想学容老夫人那套体罚她,简直是异想天开。 容笙清眸暗沉,接了他的话,“有清道长老和三叔督促,此后我必当躬身自省,大伯在府里与铺子之间来回奔波,不用分神来操心我这小辈。长老们今个传我问话,觉得三叔受人撺掇要铺子,是我在背后捣乱。” 她声色哀戚,道不尽的酸楚,“长老,实不相瞒,三叔喜欢银子,我有说过让他做点生意好好振作之类的话,却不曾想他曲解我的本意,直接问大伯要铺子管……他不像大伯和我爹,儿女双全,年过三十孑然一身没有养老的子嗣,再不谋点出路,你们忍心看他一辈子当个老光棍吗?” 苦肉计没整完,又来卖惨?容江尘狞笑着:“他尚未婚娶是他作践自个的名声,去打听打听,他不学无术好/赌成性,谁家姑娘敢把终身幸福押在他身上?你说得好听,是我和其他长老碍着他娶亲了?别把他的无能归咎于我们。” “是啊。”众长老仅有的同情经他蓄意鼓动,烟消云散,他们郑重跟容世安说,“我们没指望你挣银子养家,你安安分分呆在府里不惹是生非,我们几个便谢天谢地咯。” 容世安沉默良久,挨不过一众的反驳,正要妥协,容笙断了他的后路,“长老,你们别急着否定三叔呀,多体谅体谅大伯的艰辛嘛,大伯管六铺,偶尔有身心疲惫的时候,把收益最差的铺子留三叔练练手,既减轻了大伯的重担,又给了三叔磨炼的机会,岂不两全?” 两个月前,她跟六铺掌柜对过账本,铺子盈利亏损的情况她有数。有间铺子,挣不了什么银子,一直靠变卖陈货,勉强维持收支。不出偏差,长老会拿那铺子,搪塞容世安。 她自信昂起头,坚定的眼眸宛如黑夜中耀眼的星辰,徐徐生辉。“当然,这只是我个人想法。一切听从大伯和长老的决断。”拱手,弯腰。 容世安连连保证,“我稀里糊涂玩了三十多年,这次是认真的!铺子有我打理起,不找长老们要一分一毫!” 连同清道长老在内的四位,听到他的承诺,眼睛一亮,不顾容江尘的阻扰欣然成全。“不用清道和容江尘做主,我们三同意了。” 容世安的花销占容府收成的四分之一,抛出的铺子收益不及十分之一,怎么算都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容笙抢到铺子,松了口气。釜底抽薪这招在她掌控之中,起初她想抖出容江尘伙同江婉私下开赌/坊讹诈容世安,拉容江尘下水,再联同清道长老逼他交出掌家权。这样一来,惩罚他的同时惊动江婉,不值得。况且,这种不痛不痒的惩罚于她而言,太轻了,她要的是容江尘声名尽毁,滚出容家! 她从祠堂回来,东院没了长枫的踪影,桌上碗里的菜肴,几乎见了底,她温柔一笑,唤来婢女撤下去。 月黑风高,江家别院。 江婉见陶掌柜遍体鳞伤,先请大夫处理她的伤势,再细问缘由,得知是容笙带人砸得场子,格外震惊,“容笙是怎么找上你的?” “替容世安赖赌/债!”陶掌柜磕磕碰碰起身,跪在江婉身前,“借据被容笙抢走了,我因此挨了鞭子,辜负了小姐的栽培,请小姐处罚。” “容笙阴险狡诈,巧言善辩,我在她手上吃了两次亏,更何况你呢。不怨你,先起来吧。”江婉亲自扶起她。 “是。”她回到原位,几番犹豫该不该交代出小郎君。不是他横加阻拦的话,她早捉了容笙献给小姐解气,犯不着吃后面五鞭子。 江婉注意到她暗自咬了咬唇线,通常遇到难以抉择的麻烦,她会下意识做出这个举动。 看来,赌/坊那边另有隐情。事情的经过,没她说的那么简单。斟酌再三,问她,“陶青,你觉得我待你好么?” 陶掌柜诚惶诚恐,“小姐救我出水深火热之地,教我武功,将偌大的明盛赌/坊给我打理,我拥有的一切是小姐赏的,小姐等同我的再生父母,天大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江婉摘下碧玉镯子戴在陶掌柜手上,“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待,但凡有宝贝,第一时间拿出来同你分享。既然你知道我对你好,心事重重为何不肯与我倾诉?” “我……”陶掌柜感受到镯子压在手腕处的厚重,以及残存在指尖温热的触感,一时心软,悉数相告,“我毒倒了容笙的护卫,差点把她带回来,可惜,她的表哥救了她。” “慕容扶苏?”江婉黛眉一皱,从禾城到容府,哪都有他,真是个阴魂不散的臭男人!“后来呢?他救了容笙没找你算账?” 陶掌柜点了头,又否定刚才的意思,直摇头,“他把我交给容笙,容笙警告我胆敢哄骗容世安去赌坊,烧我全家……” 狠话像是容笙的口吻,便宜放人却不像她的行事风格。容采薇不就是给她添点堵,最后在祠堂被逼/死,她心机狠毒手段高明,饶过陶掌柜,有别的用意? 江婉沉思许久幡然顿悟,要么是她发现容世安欠下赌/债是陶掌柜使了诈,要么是对明盛赌/坊起了疑心,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知道容江尘与江家的交易!她复杂瞥了一眼身侧,“陶青,我需要你替我办点事,或许,会委屈到你……” 陶掌柜爽快答应,“小姐,你直说。” “不管你用美人计还是威胁的法子,去拿下容江尘!” 第五十一章 你可知足吧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昨个他黑了脸,当着四长老的面,咬牙切齿说把铺子分我,不是心痛是什么?”容世安神采张扬无比自信,推着她往外走。 容笙不忍打击他,“三叔,你歇了看大伯丑相的心思,搁那等你的,绝对是茂管家。” “什么?他不去?”容世安蹙眉,言语中尽是失落。 她默默点头,“其他五个铺子等着他数银子,丢给你的那个最差,他不稀罕。” 容世安泄了气,“小容笙,你怎么不争取个好点的铺子,接他的烂摊子干嘛?” “烂?三叔,你差点连铺子没有,还挑三拣四?你可知足吧。”走到府门口,她先行一步上了马车,容世安紧随其后。 铺子在西南街的巷尾,主要贩卖布匹。 茂管家恭候多时,瞧见容世安身后的倩影,惊讶不已,“三老爷,容,容小姐……” 容世安视茂管家为空无,带着容笙进了铺子,喝了点茶,四处转悠。 容笙查过这间铺子的账本,布匹的质量和裁剪的款式过得去,她始终想不通为什么不挣钱…… 冥思苦想之际,容世安已把柜上的布匹翻得乱七八糟。 他夹了条玫红色的料子,小嘴撇得老高:“进货的人真没眼光,这么艳俗的颜色,谁肯穿?”吐槽完随手一抛,抓起那匹白色的,“这披麻戴孝的颜色,不收起来压箱底还摆在显眼的地方,没带脑子吧?” “鹅黄色不正,八成是染坊的工艺不娴熟。” “这绿色……” 诸多布匹,没一个合他心意。 容笙劝阻,“三叔,金陵城又不是人人像你那般好命,衣服件件出自皇商?普通人有这些,很不错了。你手轻点,别弄坏了过后不好卖。” “我没挑刺,选的这些布匹真有问题。”容世安仔细跟她解释,“这批布匹的料子很次,高门夫人小姐看不上,寻常百姓买不起。布匹要么整些极品,要么整些普通的。这种不好不差的成品,算了……” 第五十二章 不许打她的主意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茂管家在容笙刚进容府那会得罪过她,一直以来谨小慎微怕她记仇,眼下忽然被提及,他担心受阎掌柜的连累,惹得她不痛快,索性把人往外拖…… 一旁观望的容世安频频称赞,“带你来果真是最正确的决定。” 容笙捂嘴偷笑,“我把你的掌柜赶走了,你还高兴得起来?” 容世安无所谓,“蛀虫,滚了是好事!” 与茂管家擦肩进来的是钱庄掌柜王石,他大摇大摆晃了一圈,又见柜台摆放的布匹零零散散,暗嘲容世安这废物二世祖,不是做生意的料,内心鄙夷,表面功夫仍然到位,客套寒暄着:“哟,听容江尘说你洗心革面要操持家业,居然是真的……恭喜贺喜啊。” “哎,哪来的喜呀,一铺子的麻烦,不如王掌柜你满面春风,财源广进呐。近来可好?钱庄的生意不错吧。”容世安礼节性的问道。 王石两手叉腰,开怀大笑,正想在容世安面前大肆炫耀,又怕他张口借银子,生生忍了这个念头。“勉勉强强凑合吧。” 刚叙完旧,不经意瞟了一眼旁边,只见容世安身旁的女子明眸善睐,唇若红樱,肌肤赛雪,光坐在那已是美如画中仙。他推了推容世安的胳膊肘,小声打探,“从哪弄来这么漂亮的美人儿,不分享分享?” 容世安巴掌拍在他手背上,立刻撇清关系,“瞎说,她是我侄女,名唤容笙。我警告你哈,不许打她主意……” 王石脑子轰然炸裂,满是容笙这两字眼。先前,容江尘找他借了笔银子,扬言说给他介绍门亲事。他丧偶多年,遇见的女子无数,不曾有过续弦的想法,所以回绝了容江尘的好意。今日一见,后悔了。 第五十三章 他就是那样的人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你笑什么,他就是那种人,我又没说错。”容世安饮完酒,意犹未尽舔了舔舌,想到铺子里还有正事没处理,歇了酒兴。 忽然想起, “对了,后天你的名字要入容府族谱,大哥请来祭司为你占卜前程,这可是顶上的荣耀,大哥那边,你切莫掉以轻心。”容笙当然知道,容采薇的死,血色珊瑚,争夺铺子……她跟容江尘明里暗里交锋几次,水火不容。《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第五十三章 他就是那样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四章 主子在装病?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你笑什么,他就是那种人,我又没说错。”容世安饮完酒,意犹未尽舔了舔舌,想到铺子里还有正事没处理,歇了酒兴。忽然想起,“对了,后天你的名字要入容府族谱,大哥请来祭司为你占卜前程,这是顶上的荣耀,大哥那边,你切莫掉以轻心。” 容笙当然知道,血色珊瑚,容采薇的死,争夺铺子……她跟容江尘明里暗里交锋几次,容江尘定会在关键时候给她致命一击,从而让她不得翻身。 她最初的想法是剔除容家的寄生虫,如果容江尘联合江家,做过背叛她的事,构陷容世安属实。那她和容江尘之间的这笔账,恐怕没那么容易清算。 “三叔,你的嘱咐,我记心里了。铺子的事,你慢慢准备,我回容府请教长老入族谱的细节。” 说起祭司,同容笙的前世,有些渊源。 南宁有声望的家族,会培养一到两个祭司为家族占卜命运,前程。容家这位祭司曾算过,她舍弃儿女情长,一心忠于朝堂,不过十载,必定官至宰相。 年少轻狂的她,不信子虚乌有的卦算之术,讽刺他胆大妄言。南宁,在朝为官的女子,没有从政的权利,她官至将军,只上过战场,没在殿内议过事。要如何弃武从文,由将军乘风直上权袭辅相? 她不相信卦象的结果,坚信他是欺世盗名之徒,所言之虚,皆为谎言。 孤傲的祭司,一气之下割掉舌头葬在容府的槐树下,说,他以命窥探天机,命逝而话无人信,不如沉默。后来他真的没碰过五行八卦阵,只是偶尔算算日子,看看吉时…… 最后一次见面,是她去江家商议亲事,临行前他派人送来玉佩。 玉佩垂在腰间摇摇晃晃,她行军带兵久了不习惯麻烦,一直交由清道长老保管。那日她要去商议亲事,考虑到和江家交换信物,便破格留下玉佩。 玉佩没保下她的命,也重创了江婉。 乍一回想,她跟江叶寒两情相悦的过程中,他一直规劝她别沉迷于男/欢女/爱,多花心思在建功立业上。她非但不听,还嘲讽他清心寡欲太过,妒忌她人成双成对。莫非那时起,他就算到江叶寒并非她的良配? 几番猜测下来,她倒想再见见祭司。 容府东院 清道长老差人来禀,说祭司重新选了日子,入族谱的事,先缓半个月。顺带送来百两银子,安抚她的失落。 她颇有无奈,名字不入族谱,怎么好跟清道长老打听钥匙的下落,不开书房门,她动不了小金库呀。 是不是祭司发现了什么,故而篡改时间,给她警醒呢? 掂着银袋子,边走边想。突然,余光注意到榻上多出来的男人大惊失色,甩出的银袋没接稳,吧嗒,掉在地上,她没顾得上捡,三步作两上前查看。 百里扶苏双眸紧闭,薄唇发乌,俊俏的脸庞透着不正常的白,衣袍上血渍染花了榻边的帐幔,刺鼻的腥味在屋内弥散开来。四周不见长枫的踪影,她怕百里扶苏耽搁太久会出事,决定替他先处理伤口。 褪去百里扶苏的外袍,十几道旧伤纵横交错遍布在身前,新伤一根锐利的箭头,断在心口,丝丝黑血沿着断裂的箭木,淌出来。 容笙端来热水替他擦拭血迹,又取下发钗挑出遗留在心口的箭头,艰难换了身衣服…… 按理来说,百里扶苏武功深不可测,以他的身手,在南宁能伤他的,几乎没有。到底谁与他有仇,重伤他不够要下毒置于死地? 待她大费周章处理好一切,长枫火急火燎赶回来,手里握着个药瓶,紧张兮兮问她,“属下来晚了,小姐,爷没事吧?” 容笙腾开榻旁的位置。“你主仆俩怎么回事?一个重伤往我这跑,一个关键时刻玩失踪?” 长枫倒出瓷瓶的药丸,给百里扶苏服下。药有奇效,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百里扶苏面色如常。他靠在榻脚边,喘着粗气答了她的话,“属下担心爷的伤势急着找药,没考虑那么多,多谢小姐照看。” “谁弄的?”容笙抹了些香油,遮去指尖浓郁的味道,这才问道。 “属下不知。恳请小姐通融,允许爷在此休养两天。”长枫正过身子,朝她下跪。 她吓了一跳,“你这是威胁我?他一个大男人,慕容家的少公子,在我闺房住两日,容府的人知道会怎么看我?传出去我的名声还要不要?” 长枫理性分析道,“小姐,属下别无他法呀,爷命悬一线不去慕容府来这寻你,定然是信任你啊。且还不清楚谁对爷下的黑手,贸然回去,连累慕容府怎么办?” 容笙没好气的反问:“找我就不连累容府吗?外面客栈多的是……” “爷不去,说你身边安全。”长枫小声叽歪。 她表情骤变,“他这是赖定我了?” 长枫难为情的笑了,敷衍几句为主子挣回点颜面,“属下揣摩不出爷的用意,总之,小姐,让爷欠你个恩情,稳赚不亏。” “还恩情?”容笙翻了眼皮露出白仁,冷哼道:“压根没指望他报恩,不忘恩负义耍花招陷害我,我立马烧高香拜他。” “小姐,你不了解爷,对他误会很深。”长枫莫名其妙觉得,主子跟容笙小姐的关系处于微妙的变化中,是好是坏他分辨不出,但主子那边,明显是对容笙小姐的态度缓和。 “了解他干嘛,我又不喜欢他!” 第五十五章 扰了你们的好事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这玩笑说得……像她是个变/态。 容笙冷清的脸蛋,绯红一片,压着微变的声音,据理辩论,“我眼里没有男女,只有伤势轻重之分,扒掉外袍实属无奈之举,你若是觉得我占了他的便宜,担心事后他追究你的过失,大可把此事瞒下来,我守口如瓶,当作没发生。” 她动了动黑瞳,略扬的唇勾起笑线。“我帮了你,你是不是该把上回没说完的话,一次性说完。” “上次?”长枫茫然的看着她,大脑空白。 “小金锁!什么样的?”她掐着手指,比划。 长枫细眯着眼,回忆,“很小的一块,和寻常的锁不一样,上面镶有五色宝石……” 她接着问:“和它配套的有把钥匙,对吗?” “你怎么知道?”长枫十分震惊。 因为她见过,在临江府江家的别院里。她惊叹小金锁的做工,问过江叶寒此物的来历。犹记得他说是家主江鹤传给江婉的嫁妆,珍贵无比,还叫她赶紧物归原主,别碰坏了。她为此跟江叶寒大吵一架,质疑在他心里,她连个锁的分量都不及。 搁如今来看,江叶寒当时仓惶的行迹,显然担心她察觉出端倪。可她的确对锁没有印象,不存在失忆的可能性,只能证明江叶寒在某件事里骗了她。 长枫看她魂不守舍的神态,和她对锁形状的了解,推测:“你是不是有关于锁的线索?” 她正犹豫要不要把锁在江叶寒那的消息,透露给长枫时,百里扶苏醒了。 “爷,你感觉怎么样?”长枫爬起来,连忙去探查伤势。 “无碍。”虚弱的百里扶苏靠床而坐,低头瞅了眼心口,责备的问道:“上完药不包扎,你办事越来越敷衍了。” 长枫挺委屈的,药不是他敷的,骂还得他受着。 一旁的容笙,听完百里扶苏的指责,极为不爽,她大方施救已是天恩,他还挑三拣四埋怨她做事不到位,立刻急了眼,“嫌弃没缠绷带,你撕了自个腰带包呗。” 百里扶苏顿悟,“你……帮的我?” 她堵着一口气,怪声怪调的回答:“你的好护卫长枫帮的,既然人醒了,快离开吧,你一男人睡在我这,总归不合情理。” 百里扶苏佯装起身,一只脚刚下地,虚浮的身体重重往后仰去。 慌乱的长枫正要去扶,遭到他一记冷眼横来,半悬空的手,无处安放。纠结的小心里在想,主子在装病? 第五十六章 入族谱,生变故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这玩笑说得……像她是个变/态。 容笙冷清的脸蛋,绯红一片,压着微变的声音,据理辩论,“我眼里没有男女,只有伤势轻重之分,扒掉外袍实属无奈之举,你若是觉得我占了他的便宜,担心事后他追究你的过失,大可把此事瞒下来,我守口如瓶,当作没发生。” 她动了动黑瞳,略扬的唇勾起笑线。“我帮了你,你是不是该把上回没说完的话,一次性说完。” “上次?”长枫茫然的看着她,大脑空白。 “小金锁!什么样的?”她掐着手指,比划。 长枫细眯着眼,回忆,“很小的一块,和寻常的锁不一样,上面镶有五色宝石……” 她接着问:“和它配套的有把钥匙,对吗?” “你怎么知道?”长枫十分震惊。 因为她见过,在临江府江家的别院里。她惊叹小金锁的做工,问过江叶寒此物的来历。犹记得他说是家主江鹤传给江婉的嫁妆,珍贵无比,还叫她赶紧物归原主,别碰坏了。她为此跟江叶寒大吵一架,质疑在他心里,她连个锁的分量都不及。 搁如今来看,江叶寒当时仓惶的行迹,显然担心她察觉出端倪。可她的确对锁没有印象,不存在失忆的可能性,只能证明江叶寒在某件事里骗了她。 长枫看她魂不守舍的神态,和她对锁形状的了解,推测:“你是不是有关于锁的线索?” 她正犹豫要不要把锁在江叶寒那的消息,透露给长枫时,百里扶苏醒了。 “爷,你感觉怎么样?”长枫爬起来,连忙去探查伤势。 “无碍。”虚弱的百里扶苏靠床而坐,低头瞅了眼心口,责备的问道:“上完药不包扎,你办事越来越敷衍了。” 长枫挺委屈的,药不是他敷的,骂还得他受着。 一旁的容笙,听完百里扶苏的指责,极为不爽,她大方施救已是天恩,他还挑三拣四埋怨她做事不到位,立刻急了眼,“嫌弃没缠绷带,你撕了自个腰带包呗。” 百里扶苏顿悟,“你……帮的我?” 她堵着一口气,怪声怪调的回答:“你的好护卫长枫帮的,既然人醒了,快离开吧,你一男人睡在我这,总归不合情理。” 百里扶苏佯装起身,一只脚刚下地,虚浮的身体重重朝后仰去。 慌乱的长枫正想去扶,遭到他一记冷眼横来,半悬空的手,无处安放。 很是纠结:主子在装病? 主子不想走,容小姐没答应要留人,这不纯属为难他?他不想参与二人的较量中,一手抚着另一手的胳膊肘,咧嘴逃避道:“抽到麻经,属下找找大夫,小姐,爷拜托你了。” 不给容笙喘话的机会,长枫一个跟头翻出屋内。 长枫演技拙劣,尬到这个份上,容笙哪还猜不出百里扶苏的意图?她率先发了话,“你要在东院养伤,可以,先告诉我,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百里扶苏望着顶部纱幔,慢慢倚向床栏,低沉的嗓音沉闷冷寂,“什么时候起,你关心起我的事来?” “不找你问清,连你得罪的人都不知,万一仇家寻上门,我身处危险毫不自知,岂不跟个傻子样等死?”容笙翻开层层帕子,中间包着带毒的箭头。 “箭头倒刺设计,呈淡黄铁质,在南宁能打造出这样精细的箭支,能驾驭淡黄色,唯有皇室宗人,你与哪位皇子结仇了?” 在容府后门,百里扶苏说过江婉跟江叶寒暧昧不清,要求看几眼她的玉佩。离开之后,为何跟皇室搅在一块?如果他借慕容家的身份,与南宁皇室为敌,趁此逼反慕容家挑起南宁和北境的战争,她就要早做防范给表哥提醒! 百里扶苏瞧着她戒备森严的表情,俊冷轻笑,“表妹推断缜密实属聪明,有的时候,人太过聪明,便不可爱了。” “你不想说?” 她计较的神情太认真。 百里扶苏思量过,江叶寒暗地里投靠九王爷,再要从江叶寒这块查容清漪的下落,不大好行动。况且,今个他失手残了九王爷的命根,莫说杀人,九王爷一定会把南宁翻个底朝天,至死不休寻他,痊愈之前他需低调行事。 “既然表妹问起,我定然悉数相告。后门别过,我去了一趟江家,没碰到江婉,在她房里遇到江叶寒,他兄妹二人狼狈为奸,江婉的事,想必江叶寒一清二楚。我抓了江叶寒,不料,九王爷在他府上。有九王爷的暗卫插手,我没能从江叶寒口中问出话,逃跑的过程中,伤了九王爷的命根……” 江叶寒未正式与容家联姻,胆敢过河拆桥,原来抱好了九王爷这颗大树,利用完容家,榨取完价值过河拆桥,这算盘打得真妙。 她说到关键,“你毁了九王爷做男人的尊严,就算将来他做了皇帝,不能传宗接代,抢了皇位有什么意义?箭头投毒算轻的,抓到你抽筋剥皮五马/分/尸。” “我带了面罩,他没看清我的样貌,不会牵连到你。”百里扶苏解释,徒手划过床幔,一排人影从窗柩徐徐而过,“有人来了!” 容江尘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侄女,人在吗?”说完,大摇大摆进了院。 脚步声由远及近,东院房内装饰简单不便藏人,百里扶苏重伤未愈想悄无声息上房梁恐有难度,容笙担心容江尘抓到她的‘小辫子’,奔向榻上拉了床幔。 床幔合上的刹那,容江尘恰好进来。“容笙,青天白日的,睡大觉呢?” 第五十七章 倒打一耙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女子睡觉不脱靴的怪事,他从所未闻,隐约来预感是抓到了容笙的把柄。靴子不在的原因,是她来不及脱,她没有睡觉,补觉的说法是在撒谎。 他狭促的眼眸掠过床幔,小有试探,“你没睡,就出来给我解释一下,阎九的事。” 百里扶苏拇指朝幔外的方向打个手势,问容笙什么情况? 容笙无辜摇了摇头,不是她故意去惹容江尘,是容江尘命里犯她!巡个铺子,撞上容江尘那嚣张不长眼的亲戚,怨不得她。 退一步来说,她放阎九一马,容江尘不会因她的心软而放弃采薇的血海仇恨。既然得罪过容江尘,索性得罪彻底。 “大伯,阎九是你的外戚,我是你的亲侄女,论关系你跟我最亲才是,怎么处处为外人说话,为难自个人呢?阎九手脚不干净,账本的工钱对不上,不叫他卷铺盖走人等着他把容府的银子搬空吗?” “我没叫茂管家绑人送去见官,全然是顾忌你的面子。不严厉处置他,长老会觉得阎九有胆吃里扒外,是授了你的意,待闹成三堂会审的局面,你说得清吗?” 容江尘有一瞬的迟疑。 她笑声中带讽,“大伯,你不会是听了阎九几句添油加醋的挑拨,特地跑我这兴师问罪吧?我赶阎九的时候,三叔和茂管家看着呢,人证物证俱全,你不信三叔,可以去问问茂管家,他是容府的管家,总不会偏袒我吧?” 一语言中,容江尘十分难堪。他似乎能想象到纱幔后,她猖狂至极的嘴脸。宽厚的袖口下,虎拳握的死紧。“事情的始末,阎九告诉我了。仅凭一颗黄金戒指,便抹杀他对铺子几年的付出?” “是啊,五百多两,还少吗?大伯,你勤俭管铺子,我不觉得你有闲钱赏他……” 容江尘语塞。再替阎九讨公道,这把贪/赃的焰火,怕是要殃及到他自个身上。无奈之余,心里痛恨起阎九的恣意妄为。 他警醒过阎九不下十次,要低调做人财不外露。阎九个废物,哪次听进去了?那么大的黄金窟窿套在指头上,生怕人家查不到账上? 手捏了捏发胀的脑穴,打算离开,忽然,听到纱幔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止住脚步,再次看去。 容笙暗叫不好。 这该死的百里扶苏真坏事,她费心劝退容江尘,他倒好,一个小动作白费了她所有的努力,掐着他的胳膊,狠狠拧下去。 百里扶苏痛红了脸,咬牙抬起头,那张娇俏的小脸,悄无声息撞进他的冷瞳里。 有愤怒,有难过,也有沮丧…… 不知怎的,复杂的情绪里冒出一股于心不忍的怜惜,使他生生憋下这股气。 容笙听到幔旁有轻细的脚步,懒得与百里扶苏追究,掀开被褥盖住他。拉掉腰带,褪去外袍,抢在容江尘之前,撂起纱幔的一角,露出香肩,“大伯,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江尘伸出的手卡在空中,氛围骤然冷凝。 她从床榻下来,微微侧目,“大伯,我敬你年长,事事尊重你,你别倚老卖老,将我这晚辈不当人看,问阎九的事,要跑来榻上问?” “你别信口开河!”容江尘双腿发软,颤着后退一两步,要是传出他乱辈分的言论,这掌家的权利,他没有资格再管,匆忙寻了个台阶下,“里面有咳嗽声,我以为你病了,心急所以……关心则乱嘛。你没事就好,累了多休息,大伯我便不打扰你了。” 说完,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 百里扶苏从被褥里钻出来,拨开纱幔,妙曼的美背尽收眼底。他慌乱移开目光,念叨,“不堪入目,伤风败俗!” 容笙耳尖,八个字悉数入了心,她逮住虚弱的百里扶苏,“说谁伤风败俗呢?是谁初见我,扒了我的衣服上药?又是谁,咳嗽一下引容江尘怀疑?露两条胳膊伤风败俗?我替谁打的掩护。还不堪入目,我求着你看了?眼睛长你脸上,我管得着?” “你身负重伤,给你上药是盼着你早点痊愈,好替我找人,实属迫不得已之举。”百里扶苏一本正经辩白,“还有刚才,你呼吸凌乱热流对着我的脸喷,我受不了才咳的,又不是故意发生诱使容江尘找你茬……” 她极其不满,“合该是我自作多情牺牲‘美/色’保你咯?” “这……”百里扶苏贸然留在东院,确实影响到容笙。今个她机敏的‘壮义’之举,为他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这点上,他承了她的情,不该跟她计较。思及此,他先放低姿态,郑重道,“容笙。多谢。” 这话,让她不忿的心里,好受许多。 “明天到你入族谱的日子了?”百里扶苏给她备了份礼。 “本来是明天,长老说祭司替我重新算了日子,推迟半月。”谈及此事,容笙不免有些怅然。 “祭司?是什么。”百里扶苏身为北境人,不大懂南宁的风俗习性。 容笙想了想,大概总结了下,“类似于五行八卦之类演算,每个家族会培养一到两个来占卜族人的前程与运气。你是慕容家的人,不会不知道!” 百里扶苏轻巧揭过,“我一向不信这些牛/鬼/蛇/神之事,没深入了解,碍于遵循祖父祖母的孝道,祭司有关的事由他们处理,爹爹和我不用操心。” “呵。”容笙怪异一笑,没有揭穿。 百里扶苏又问:“你信这些?” “以前不信。”她遭遇江家背叛以前,是不信。 现在,她不知道。因果报应没报复到江家头上,却给含冤而死的她,一个重新活下来的机会,一个手刃仇人的机会! 她默然望着百里扶苏。 “爷。属下买来鸡汤,你先吃点补补。”长枫提着篮子进来,只见容笙小姐衣衫不整,主子脸色潮红,明摆着有进展呀。他不痛不痒往自个脸上轻飘飘抽了两巴掌,弯腰放下篮子,“属下扰了爷和小姐的兴致,认罚,属下这就滚!” 第五十八章 你很像容清漪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笙明眸潋滟,问他,“大伯,你说玉佩被清漪姐姐拿走了,可眼下重新出现在东院,还差点成了陷害我的证据……谁居心叵测想对容府不利?” 容江尘面不改色,理直气壮道:“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身为容家人,我怎么会做对不起容家的事?怀疑我不如怀疑江家,家主去江家商议亲事细节,快一整个月了,即使把成亲的过程都计划一遍,也该回来了。上次寿辰江婉来容府,你们没人关心一句?” 这块清字玉佩,是那晚陶掌柜躺在怀中交给他的。 他细细观察过玉佩,残缝中留有干涸的血迹,他第一反应是容清漪出了事。被驱逐出府的二弟容北下落不明,三弟容世安不务正业,四妹容馨言远嫁京都。整个容府于他而言,唾手可得! 在利益的驱使下,他收下玉佩,勉强同意了陶掌柜的计划。 并且,他知道计划是陶掌柜提的,实际上却是江婉想的。陶掌柜是江婉的人,他垂涎已久的美人投怀送抱,白占的便宜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所以他毫不犹豫要了陶掌柜…… 如今东窗事发,他与陶掌柜那段露水/情/缘,便算不得什么。 清道长老赞成容江尘的意思,派茂管家探探底,“你去江家看看,顺便问问家主什么时候回,玉佩的事暂时别提。” 巧的是,茂管家出门没多久,江婉上门求见。 清道长老命奴仆把人请进来。 不等容家人先吱声,江婉朝长老、容江尘、容世安一一躬身行礼,“容伯伯,这次我来是找清漪姐拿聘礼单子,上次誊写时,怪我粗心遗漏了两箱没写上去。” 清道长老询问:“清漪去过江家了?” 江婉点了点头,清眸透着天真浪漫,“是呀,清漪姐和哥哥说了许多成亲的情话呢,我好生羡慕呢。话说姐姐人呢,我好久没见她,怪想她的。” 她适宜出现在容家,不是凑巧,是精心密谋!她清楚容江尘见风使舵的臭德行,牺牲陶掌柜,断然满足不了他的胃口。因此,在合作的同时,她留有一手,买通府上的婢女春月,只要容江尘敢翻脸,将玉佩的事赖到江家头上,她立即能通过眼线赶来拆他的台! “你!”容江尘恨不得狠狠扇她几巴掌,这狡猾的小丫头片子!他念她年纪小,耍不出什么花招,故而没有提防她,才上了老当。此刻,他肯定容清漪的事,绝对跟江家有关,没有江家的指使,她一人是奈何不了容清漪的…… 第五十九章 名正言顺的小姐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长枫离得远,人人堵着容笙,他挤不进去,焦急的目光定格在五根熄灭的红香上,当机立断抽出来,沿着盆栽的方向,飞甩出去。 五根香柄,直直插在容江尘的手背里,血流不止。他痛到松了手,捂着伤口嚷疼。 清道长老命茂管家赶紧带几个奴仆把人逮了。 容江尘拼死挣扎,“我是容府大老爷,看你们谁敢动我!” “以前是,现在不是。”清道长老站在人群最前面,定他的罪。“你枉顾祖宗遗训,挪用库钱,联同外人私办赌/坊,我问你,容世安欠下那笔黄金赌债,是不是你在捣鬼?” 跌坐在地的容江尘,忽然笑了,狰狞的面容有几分癫狂,“就算我否认不是,你内心还是会这么想我的。在你眼里,只有容北、容世安是容家人,我容江尘是外人!住在府里这么多年,你何曾正眼看过我?” 清道长老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道:“你忘恩负义,知错犯错不知悔改,归咎他人丝毫不自知。容北大度收留你,帮你养儿养女供你一大家,你还四处散播谣言诋毁他,我凭什么高看你?容清漪,容笙是他的骨血,你善待过她们?采薇好端端的大家闺秀,被你养得目光短浅,妒忌心强,落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你沽名钓誉,心思恶毒,我要不了你的命,可今后,府里也容不下你。茂管家,把他赶出去。”清道长老佝偻着背,尽量忍住不看分离的一幕,眯了眯眼眶,微微泛红。《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第五十九章 名正言顺的小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章 代嫁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随口一说的话,正中江婉的心意。她巴不得穿着喜服跟江叶寒拜堂,这辈子做不了江夫人,过把瘾也无憾了。 容笙把她透着欣喜的神情尽收眼底,敲指盘算: 江叶寒背地里联合江婉害死容清漪,明面按兵不动执意要成亲,大致觉得容江尘败北后,容家群龙无首,他凭借家主夫君的身份,好揽下容家大权。 他不仅利用容家攀附权贵,还想占据容家,痴心妄想!好歹这个家姓容,不姓江,没了容江尘,还有容世安,总之,不会是他江叶寒。 她眉开眼笑,轻言细语几句话,粉碎了江婉的美梦,“清漪姐姐和江叶寒是成亲,不是代嫁!眼下应该先找人。” 清道长老认同她的意思,“容笙说得对,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时刻,哪能随便叫她人替代?” 江婉不屑挑了挑眉,腹讥:没人代容清漪也回不来,人早凉在山涧里,尸体被野狼啃食光了,偏偏还霸占哥哥江叶寒的婚约,晦气! 百般不满,藏于埋怨的语气里,“找人是你们容府的家事,江家帮不上忙,有清漪姐的消息,劳烦你们通知一声……” 容笙知道,江家最近很忙,忙着下个月底替九王爷选妃。江叶寒沦为九王爷的走狗,当然会好好献殷勤。可九王爷被百里扶苏伤了要害,无法行事,任何女人于他而言,是耻辱。江叶寒想讨好他,没那么容易。 在选妃之前,她得替容家光明正大退了江家这门亲事。 思绪转得飞快,计上心来。“江婉,江家事务繁忙抽不出身找人我们容府可以谅解,只是,容江两家还未真正联姻就分了楚汉河界,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江婉照搬她的话,予以反驳,“是啊,没联姻江家就插手容家的事不大好,不知情的人私下要议论我哥哥只手遮天呢。” “左一句哥哥,右一句为哥哥着想,兄妹情深让我好生羡慕。”容笙取出袖中的丝帕,问江婉,“你可认得这个?” 红线粉底,鸳鸯戏水…… 江婉非常眼熟,这是她绣给江叶寒的另一条帕子,江叶寒嫌弃颜色俗气,婉言退回来,被她放在梳妆台的夹层下,出现在这?她下意识猜到容笙偷来的。 帕上绣有江叶寒的字!若她当众指责容笙盗取帕子,等于不打自招承认她与江叶寒的暧昧关系,纵然否认,容笙势必会把帕子往她名声上引。前段时间她没眼花,潜伏在江家的黑影居然是容笙的人!内心波动表面仍故作冷静,“不认识。” “这就巧了,这帕子绵薄,丝滑,产自北淮,与你手上那块一个料子,你跟我说不认识?”容笙夹着帕角,利索抖开。鸳鸯颈交描着郎情妾意,情情爱爱之感扑面而来,尤其是双面针绣的叶字,格外刺眼。 江婉心飙到嗓门口,声音暗哑,“这料子金陵城多的是,为什么你非说是我的?” 容笙笑中带讽,“你听岔了吧?我问你认识料子不,你告诉我帕子不是你的?做贼心虚嘛。” “你休要血口喷人,说话故意模棱两口,想栽赃陷害?”江婉别无办法,避免被她步步紧逼,只得破釜沉舟抢了她的话。 容笙命长枫劫来证物之前,已然筹谋好计策,对付江婉。 她摊开帕子的背面,洋洋洒洒的说,“淮北来的料子是多,江丽特有的双面绣法却少,金陵城会这种繁复刺绣手法的绣娘极少,而江家,很多位,包括你的姨娘,江丽人氏吧?” “你查我?”这么隐秘的身世,江婉不信她一个庶女能办到。 容笙把帕子丢在江婉胸/前,颇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先不管我查没查你,总归话没有假。这叶字?江家除了江叶寒,其他人名字里没有。” 江婉接住帕子五指蜷紧,烫手的玩意想丢心里舍不得,愤愤看向容笙,“江家绣娘不止一个,你怎么能证明这是我绣的?哥哥年少有为,府中有倾慕他的女子,实属正常。” 言之有理,容笙跟着点头,“江家书香世家,两袖清风,除你这位唯一的嫡女以外,没婢女买得起昂贵的丝帕吧?” “我赏的。”江婉脱口而出。 容笙勾起唇畔,“问题来了,我先前问你认识这帕子吗,你为何否认?说辞前后矛盾,叫我和长老怎么相信你?” 江婉万分着急,当下扯出容清漪,“这不是清漪姐叫我保密嘛!清漪姐羡慕我的针线活好,拜托我替她绣个帕子给哥哥,情物由我做妹妹的代劳,不妥。清漪姐说她只会带兵打仗,不懂绣花绣草,我不帮忙就是心里没把她当嫂子……这种情况下,容不得我拒绝啊。”瘪着小嘴,装得好一副憋屈模样。 第六十一章 滴血认亲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气势压迫排山倒海袭来,面色煞白的江婉踉跄后退,跌坐在椅子上,惊出一身冷汗。 容清漪不喜欢她缠着江叶寒,若非江叶寒从中说情,容清漪根本不会接纳她,更别提拿官威去逼江鹤把她改成江家嫡女。 疑惑的是,她是姨娘捡来的女儿,这个秘密除江叶寒之外,江家没人知晓,容笙究竟从哪窥探到她的过去? 一旦她跟江鹤没有血缘之亲的消息传出去,江鹤会找姨娘的麻烦,认为姨娘偷/人丢了他的颜面,循着往日她与江叶寒的亲昵举止抽丝剥茧,不难察觉她跟江叶寒的感情。她不能败给容笙,毁了江叶寒! 素白的葱指,抹掉额角的绵汗,硬撑着虚笑:“你妒忌清漪姐帮我坐上嫡女的位置,自个仍是庶女。家族延续最重视血缘,作不得假,你怀疑我,是在笑我爹爹老眼昏花,认不得女儿?” 一下把矛盾上升到容江两家之间。 容笙一手按住江婉的肩膀,字字珠玑,“我没有怀疑,是确信。”她打了个响指,人影从帘后钻出来。 女子绾着妇人发髻,愁眉下的凤眼蕴尽柔情,眼尾几道细小的皱纹丝毫不影响俏丽的容颜,一袭紫衣风姿窈窕,气质端庄雍容华丽。 江婉瞳眸蓦然放大,十分诧异:“姨娘,你怎么来了。” 姨娘置之不理,对清道长老和容笙行了礼。 容笙福身以示回礼。“能否请你坦白告诉我,江婉是不是你的亲生骨肉?” 姨娘冷漠的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是。” 江婉全身力气仿佛被抽空,轻轻质问,“姨娘,你到底收了什么好处要昧着良心帮她害我?她是外人,我是你女儿呀!” “真的假不了,假的成不了真。”姨娘聊及陈年往事,“百兴十九年,凛冬。我与老爷探亲回金陵城,路上突降大雪道路阻塞。老爷担心我和腹中胎儿的安危,提议去破庙暂避风雪。” “巧的是,庙里有位乡妇同我一样怀有身孕。夜里,一只野猫从房梁掉下来,砸在我肚子上。我受到惊吓,血流不停。老爷帮不上忙,拜托她救我,她替我止血,劝我提前催生,否则胎儿保不住。 “没了孩子会失去老爷的宠爱,我迫不得已接受她的建议。” “后来,我失血过多痛到昏迷。再次醒来,听老爷说,她帮我接生动了胎气,她的孩子胎死腹中,我的孩子幸运活下来。” “怀中的孩子没有羁绊感,我猜到她调换孩子撒了谎,为留住老爷的恩宠,我装作不知情。” …… 江婉正起身子,唇畔勾起冷笑,“姨娘,以前不愿意说的事,过了十几年,为什么又愿意说了?李代桃僵,真是个生动的话本故事……姨娘,我维护你孝敬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姨娘取来茶碟,漫上清水,“旧事太过稀奇你不肯信,可我有办法让你信。”她咬破指头,将冒出来的血渍滴进水里,茶碟递给江婉,“滴血认亲,你敢试吗?” “你们有备而来,说不准在碟口、水中做了手脚,我不试。”江婉猛然推开,殷红的血在静水中荡开,不显痕迹。 容笙朝堂外的长枫投了个眼神。 长枫秒懂,飞身进来牵制住江婉。 “放开我,你这狗/东西!”江婉剧烈挣扎,不顾形象大骂。 容笙重新倒来一盏清水,用发簪刺破江婉的掌心,滑落的血线,正好与姨娘滴入水里的那部分相排斥。 “居然真不是……”出乎意外的结果,看得清道长老是目瞪口呆,他尴尬瞥了眼长枫,一样的懵圈。 难道长枫请姨娘过来不知道认亲的事,从头到尾全是容笙的意思?越来越看不懂容笙了,她剑拔弩张针对江婉,目的是江家吗?她和江家有过节?清漪不久后要嫁给江叶寒,两家迟早是亲家,揭江家的短处怕是会生嫌隙,饶是他再喜欢容笙的性子,也不能放任她坏了清漪的幸福。 “到此为止吧,江婉是否为江鹤的女儿,是江家的家事,与容府无关。容笙,别闹。” 长枫心有不甘,“长老,江婉顶撞你的那些话,就这么算了?” 清道长老拂起长袖,下令,“放了她。” 江婉只当长老忌惮江家,所以选择退让。她捂着受伤的左手,趁其不备,扑向容笙。 容笙没站稳,被江婉一个劲撞倒,躺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江婉骑上来,作势要扇她的耳光。她手里攥着滴血认亲时用的发簪,挥袖躲避一时不慎,簪子沿着江婉的脸蛋,破开一道血口。“是你自个凑过来的。” 江婉颤着手轻抚过脸庞,湿润的触感伴随着刺痛,让她狂暴的情绪有一瞬间的停滞。容清漪拿残片毁了她半张脸,容笙拿簪子戳了她另外半张脸,两个贱人,为什么偏偏跟她脸过不去?这副破了相的丑样,哪有半分金陵第一美人的影子。 “啊!”尖锐的惨叫声,贯穿苍穹。她抽下珠钗,照着容笙的眼眸,使劲刺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长枫一脚踹开江婉。钗上的花珠散落一地,江婉娇软的躯体滚到柱子上,人当场晕了。他紧张搀起容笙,“没事吧?” 容笙缓缓起身,摆头。 她不明白关键时刻,清道长老为何要饶了江婉。明显这是教训江婉、对付江家的机会,顺势而为可与江家退婚……反观清道长老满脸严肃,不赞成她激进的做法。 她只好暂时搁浅,另想法子。 发生在内堂的事,不了了之。 茂管家把江婉和姨娘一起送回江家,清道长老对容笙的态度,不再像以前那般亲近。 东院 长枫闷闷不乐,瓜子也不嗑,拉着容笙一顿抱怨。“你说长老老糊涂了吧,你替他收拾江婉挽回颜面,他还甩脸子……” 容笙劝道:“长老有自个的顾虑,你少说两句。” “行,不说他那聊聊姨娘,她是江婉的娘亲,你怎么说服她摒弃母女关系帮你?” 第六十二章 小姐,你坑属下呀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说起这事,容笙应该感谢她那爱找麻烦的三叔容世安。 容世安接手铺子后,低价贱卖完陈年旧货,又通过钱庄掌柜王石,运来两批不同的料子,照着她的身形裁了几身衣裳,邀她穿着去铺子里坐坐。 府里到铺子,一来一回,她好几次碰到阎九在街角,偷看赌/坊二楼窗台。 起初,她以为阎九心仪陶掌柜,时常来窥探。偶然一晚,听到街角小巷传来争执,她才知道,阎九找的不是陶掌柜,而是赌/坊背后的东家江婉。 阎九是江婉的舅舅,三番两次来要银子,刚好,她遇见了。 她记得百里扶苏查过江婉,又差使长枫跑一趟阎九老家,得知阎九有个妹妹叫阎兰兰。 阎兰兰十几年前未/婚先/孕败坏风气被赶出阎家村,孤身一人住在庙里,那年凛冬过完,不见踪影。 长枫在破庙的房梁上,发现木头有几处糜烂,回廊间,有些许猫屎。 她推断,废弃的破庙一直有野猫生活。暂住这里的阎兰兰,熟知猫儿的觅食习性,利用绳线把食物抛在房梁上,等个倒霉的过路人进庙避雪,借此腹痛早产,讹笔银子讨生活。可阎兰兰没想到,精心设计等来的却是怀有身孕的姨娘。阎兰兰受尽冷眼和嘲笑,不愿腹中胎儿跟着吃苦,冒险接生换了孩子…… 为了验证猜想,她叫长枫沿着破庙外土壤肥沃的位置挖一挖。结果,挖出的土布中裹着幼婴的骨头,其中两块有轻微裂痕。 …… 容笙问长枫,“拿回的布,还有印象吗?” 长枫仔细回忆,“有,那天你还问属下,有没有碰坏。”话锋一转,问道:“这跟说服姨娘有关系?” “当然有,这是姨娘的亲生孩子,又是男孩,你知道男孩对姨娘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或许能母凭/子贵,与江夫人一争正室的地位。骨裂证明幼婴是摔死的,姨娘出手是替枉死的孩子报仇。”容笙把其中的利害,分析给他听。 他甚有不解,“一没有家传的信物,二没有血缘认亲,你怎么判定孩子是姨娘的?” 容笙身为南宁人,深知南宁习俗里,讲究落叶归根。“若孩子是阎兰兰的,她断然不会草率埋于树根底,想方设法要带回阎家村,葬在祖坟旁。” 长枫又问:“照你这么说,孩子不是阎兰兰的,她丢掉岂不省事?何必大费周章埋那么远。” 她弯指敲了敲长枫的榆木脑袋,“破庙荒凉,人迹罕至,却也属于秦淮到金陵城的必经之路,行人来来往往,突然发现一具死/尸,不报官呐?惊动官府追根究底不就查出她掉包换孩子了吗?稳妥起见,她悄悄埋了。” 长枫了然于心,再望向她时,明亮的瞳眸里溢满崇拜,“小姐,你料事如神,十几年前的事,跟发生在你眼前一样。” 夸张的称赞,取悦了容笙,她忍俊不禁道,“这算什么神?无非根据大致的情形,和善变的人性,来还原事情的本质。江婉的事,还没完!” 长枫瞪大了眼,“啊?清道长老不说了这是江家的事,不让管吗?” 容笙好心提醒,“容家置之不顾,江家便不找麻烦?别忘了,我拿簪子划了江婉的脸。” “有婚约在,江家不会跟容家闹翻脸,要找麻烦也是找你的麻烦!”长枫说得理所当然。 容笙意味深长的扫了他一眼,“枫护卫,你捉住江婉,我才顺利取到血。江婉差点弄瞎我的眼睛,也是你踹飞她救下我。你数次坏了江婉的好事,你说,她记仇吗?” 长枫听傻了眼,“小姐,你在坑属下啊!” “不是坑你,是告诉你,你我一条船上的人。我有了危险,你一样跟着完蛋。” …… 江家 江婉醒后,把府里闹得鸡犬不宁,尤其与姨娘的关系,吵得人尽皆知。好在江鹤去秦淮谈生意不在府里,这嫡小姐之位,她暂时保住了。 江叶寒听闻江婉出大事,急忙从九王爷的宅院里往回赶。 一进府门,几个奴仆嘴碎的话传到耳里,他心下暗道不好,狠狠罚了一顿,去了东院。 江婉一看江叶寒来了,自卑转身背对着他,辛酸难过的眼泪不停往外涌,哭腔带有倔强,“你别过来。” 旧伤没有痊愈,又添新伤,容貌丑陋至极,这样的她,在江叶寒面前,抬不起头。 江叶寒温声道,“妹妹,别怕,有我。”江婉从小粘他,何曾有过这般淡漠远离?一定是发了什么事,让她难以承受,所以她躲着他。 打定主意,他几步上前,从后往前拦住江婉的细腰,倾尽温柔,“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羞愤,委屈,难受,痛苦……复杂的情绪涌入江婉心底,她绷不住,嚎啕大哭,“是容笙,她当着容家长老的面,找姨娘作证,否认我是江鹤的女儿,现在,他们全知道我不是你妹妹。” 江叶寒急了,转过她的身躯逼问,“你传出去的?”说话间,注意到她的脸,顿时吓了一跳,强忍着厌恶与嫌弃,错开视线。 江婉爱江叶寒爱到深入骨髓,自然看得出他下意识的抗拒,她怕失去他,卑微抓住他的胳膊,哭诉着:“哥哥,不是我说出去的,是容笙,是她!她害我!” “怎么又是她!”江叶寒皱起长眉,语气颇为不耐。左手不动声色避开她的亲昵。 容笙这名字他听了不下十次,从禾城到金陵城,他听腻了。江婉能解决一个容清漪,怎么解决不了容笙?真是个废物! 氛围沉默死寂,江婉内心忐忑不安。小心翼翼抓着的江叶寒的袖子,“哥哥,不是我办事不力,是她诡计多端。陈袁青一家全栽在她手里,就连容江尘也被她用计逐出容府,她留在容府,入了族谱,深得长老喜欢……” 经江婉这么一说,江叶寒倒生了几分兴趣。他想看看,到底是江婉夸大其词,还是容笙真有她说的那般,颇有手段! 第六十三章 成全我,好吗?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他眼眸半眯,取出帕子送给江婉,“擦擦脸,哭有什么用,能解决问题吗?懦弱的人才会哭!” 他等不到一个月后的婚期。 眼下,九王爷打着问责血色珊瑚的幌子来金陵城,说是在这选妃……皇室宗亲大多定在京都,与高门世家联姻,九王爷此举悖逆常理,他琢磨不透。 前些日,九王爷在别院中遭黑衣人行刺,身负重伤。他亲眼所见,九王爷下/半/裤子,血/流成河。以他的直觉,九王爷那方面估计不行了。不然也不会逼他在城内掘地三尺捉刺客大卸八块。 直至今日,别提刺客,鬼影都没见着一个。他头疼找不到刺客,筛不出选妃的合适人选,没拿到容府的掌家权利,偏偏江婉出了纰漏,让他的处境愈加艰难。 他食指拇指缓缓摩挲,犹豫江婉这颗废棋,该不该留。 江婉没想过外表温和的江叶寒,心底正盘算着她的命,仅仅以为他没吱声,是气头上不肯原谅她,捏着他的帕子,咬牙鼓起勇气,“哥哥,对不起,我真没想到姨娘会帮外人害江家,我不想连累你……真到万不得已的情况,请你喂杯毒酒给我吧。” 掏心窝般的真挚感情,虽说没有完全感动江叶寒,但叫他的铁石心肠软下几分。江婉办砸了事,理应处死,念在她绝对忠诚的份上,网开一面未尝不可,可惜了她这张绝世美貌,看一眼,他膈应的慌。“事情还没严重到要死人的地步,你把容家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告诉我。” 江婉迫切占据容家,有私心在内,她想快点找到玉佩的制作过程,寻求医脸的办法,包括代嫁的馊主意,是她瞒着江家自己想的。这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她瞒下来,挑些有利添油加醋道: “聘礼单子有问题,爹爹去秦淮做生意,你又不在府上,我便去容府跟几位长老商量,没料到,容笙找来姨娘设好陷阱等我往里头钻,什么滴血认亲,什么秀帕,全冲我来,她针对的不止我,她想拖你下水!” 江叶寒寡淡一笑,他跟容笙素不相识,哪来的仇?分明江婉屡屡受挫,想借他之手,出口恶气,这个江婉呐,永远沉不住气。“你想过没,你前脚去了容府,为何姨娘后脚出现在那?” 江婉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姨娘私底下和容笙串通一气,监视我!” 他继续:“这些年,姨娘待你视如己出,嘘寒问暖,细心照料,未曾介怀过你的身世,你好好想想,大概什么时候她出现反常,对你不闻不问的?” 江婉拧眉,若有所思道:“约摸是容江尘逐出容府。” 他接着问:“这期间,你有没有出过府,和江家以外的人,见过面?” 赌/坊的人多了去,算有关系的,就她那个不争气的舅舅阎九!她红眸豁然紧缩,气炸了。 江叶寒瞧她悔不当初的模样,心知她想通透了,“是谁?” “阎九!”那个一无是处成天问她要银子的舅舅,她反手便卖了。 “怎么不杀了?” “他是我舅舅,威胁我,说我不给银子的话,就把我不是江家小姐的事,宣扬出去。我……” 江叶寒冷漠瞟了她一眼,“你怕失去嫡女之位,怕不能留在江家,怕离开我?你越害怕,握住你把柄的人,越会变本加厉,看,容江两家,现在有谁还不知道你的事?” 江婉后怕无穷,卑贱跪在他脚边,乞求着,“你帮帮我吧。” 这种受人依赖和高人一等的畅快,极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他抬起江婉的下巴,这张秀气的脸庞若少了这道伤,他或许还能献给九王爷…… 突然,他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震惊到,九王爷那边,正愁找不到人塞过去,如果江婉讨好九王爷,往九王爷吹吹枕边风,他成为九王爷的心腹,不指日可待嘛? 只不过江婉对他一往情深,连亲不愿和人定,会为了他的锦绣前程,牺牲吗? 他狡猾动了动眼眸,长叹一声,“帮你的法子我有,怕你不肯。” 江婉信任的看着他,语气坚决,“我愿意。” “真的?”他故意重复。 江婉点头,“千真万确。” 江叶寒双手搭在她的双肩上,神色严肃而郑重,“九王爷悄悄来了金陵城,要选妃,我希望你去争取一下,赢得九王爷的真心。一来,江家嫡女之位再尊贵,也尊不过九王妃之位吧?二来,你能借王爷的权势,对付容家,到时,区区一个庶女容笙,不任你拿捏?你同我的过往,不会让有心之人利用,江鹤会攀附九王爷保留你嫡女的身份……” “我……”江婉左右为难,肩膀传来的份量,宛如沉重的担子,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无助望着江叶寒,“能不能换个?” 江叶寒隐约变了脸色,“办法是你求我想的,我想了你又不乐意!你到底想怎样?” 她心生畏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明知道我爱的人是你,还让我去侍奉九王爷……”她很想质问他,在他心里,她江婉算什么?满腔不甘,她一个字不敢说,激怒他的结果,她承受不起。 江叶寒抱住她,似有蛊惑,“九王爷位高权重,我得罪不起。无论你是站在妹妹的角度,还是站在我心爱之人的角度,答应我,好吗?” 江婉泪如雨下,“我舍不得你。”手环住他的腰,紧紧相拥,像要把他揉进血肉融为一体。 “人有生老病死,有爱恨离别,总有不舍,不管你到哪里,我会记得你的好,记得你一辈子。”他捧着江婉的脸,吻上额头。 蜻蜓点水划过的触碰,江婉意犹未尽,她踮起脚尖,印上他的唇轻轻舔食,藏在心底深处,敢想不敢做的画面,试个遍。她快速解开他的衣襟,撕扯着外衫…… “不行!”江叶寒制止她疯狂的举动,他还没找死到把九王爷的女人先给睡了。 第六十四章 你疯了?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他擒住江婉的双手拽至身前,距离迫近,由上往下俯视着她,“你疯了吗?” “我没疯,只是太过爱你。”江婉含情脉脉看着他,她贪念的岂止是一时半刻的温存?她要的是活生生的人!尽管和他长相厮守是种奢望,可她从没有停止过妄想。 江叶寒察觉到她骤变的情绪,她的爱既能利用,也能摧毁自己,在极端的情况下,他会毫不犹豫舍掉!冰冷的眸底掠过一丝狠绝,重重推开她: “我说过不下一千次,你我是兄妹,世俗人眼中不可能在一起。假如你还执迷不悟,休怪我无情!九王妃之位并不是非你江婉不可,多的是世家嫡女想争上位,我念及你的情,愿鼎力相助。别忘了,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 江婉崴脚后退两步,泪光闪烁看着江叶寒,无奈妥协了。正如他所说,他能随便找个嫡女献给九王爷交差,她唯一的退路是献出自己,获得九王爷的恩宠。 一滴心碎的眼泪漫过长睫,如玉珠滚落,“我答应你争夺九王妃之位,但这脸……”她黯然神伤,九王爷生在京都,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她这副容貌难登大雅之堂,如何夺得九王爷的青睐? “旧伤暂时拿水粉掩饰一二,新伤我叫大夫替你诊治,一个月之内再好不了,我找大师给你做一张人皮面具。”一张皮囊,江叶寒弄来轻而易举。 江婉情不自禁想到她剥了容清漪的脸,那张人皮她带回江家后给了江叶寒,莫不是他制成了面具?想起容清漪当着她的面与江叶寒恩爱的画面,直犯恶心,她掩下无限恨意,顺了江叶寒的意,“嗯。容家那边……” “我来办。这段时间,你老实待在府里养伤,少惹麻烦,这次我保住你,下次,不一定能保住……”江叶寒交代清楚,备了厚礼,找来十几个奴仆抬着礼物,去容家。 容府 江叶寒大张旗鼓的架势,引得四位长老惊讶。 由清道长老发话,问明缘由,“江家少公子,你这是?” “长老,恕我鲁莽,大晚上来叨扰你们。妹妹江婉年纪小,行事不够稳重,多有冒犯之处,希望你们见谅。这些,是我送来赔罪的,希望你们看在两家亲事在即的份上,将晌午发生的事,揭过。”江叶寒指着叠如小山的重礼,直截了当。 晌午发生了许多事,清道长老不知道江叶寒是为哪一件特意而来,“少公子,有话直说,你我两家算半个亲戚,不需要客套的送礼。” 江叶寒解释,“我忙着生意来往,亲事大部分是江婉处理的,或许,长老觉得我怠慢了亲事,不重视跟清漪的感情……”他愁眉苦脸,一副为难之色,“不怕你笑话,清漪陪我苦读,拿战功换来赐婚圣旨,带我打点人脉,就连我们的亲事,她都是亲力亲为。她对我的好,数不胜数。我想趁着成亲之前,多挣点银子,好加在她的聘礼里。送来的这些,权当我一片心意。还请长老,不要推辞。” 句句肺腑,清道长老理解他,却不完全信他,“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清漪,七彩琉璃镯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送给陈瑶?” 江叶寒抵死不认,“清漪的东西,我不会送给其他女子。我跟陈袁青有过布匹交易,他的长女陈瑶我也见过数面,不熟。长老,你是不是搞错了?” 清道长老没有把容笙的原话说出来,他知道,江叶寒和容笙之间,有个人撒了谎。 第六十五章 做贼心虚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江叶寒深谙清道长老护短的性子,不急于见人,索性说起另一事,“长老,容大伯和江婉一同开的赌坊,容府派人继续接手,还是江家退还银子?” 说实在的,赌/坊这块日进斗金,他不是很想把这块香饽饽分出去,可几位长老能趁清漪不在驱逐容江尘,想来容江尘犯下的罪不轻。以防容世安欠下赌/债这笔账,记在江家头上,他不得不破财消灾,把“屎盆子”重新扣回去。 言外之意是容江尘打着容府的名义跟江婉做生意,他江叶寒对容氏族人不能私自置办产业的祖训不知情,坑害容世安是容江尘枉顾手足情分,对自家人下手,与江家无关。 清道长老了解容江尘的心狠手辣,会谋算容世安,他一点不意外。只不过证实容江尘的罪名,江家的嫌疑就撇得干净?他满是褶皱的手,顺过挂脸长须,认真道: “容府家风严谨,容江尘私下开起赌/坊,枉顾祖宗遗训,已犯了家规,容府族人不会知错犯错,赌/坊的生意,我们不要。” “行,开赌/坊容大伯出的那笔银子,明个我差人送来。”江叶寒轻蔑一笑,清道长老整些家风严正冠冕堂皇的话,端得一副自命清高的架势,说来说去就是要银子,真够虚伪。 银子是容江尘从六铺昧下的,理应归还于六铺。因此,清道长老不客气的收下,“有劳少公子了。” “无碍。长老,时辰不早了,我先回江家,择日子再来拜访。” “茂管家,送客!” 东院 黑影悄无声息落在窗台上,让栗子砸中,发出一声闷哼。他踏着月色进来,一脸抱怨,“小姐,怎么是栗子?属下牙快掉了。” “长枫,日常投食没问题呀,你自个没咬动,怪不得我。见着江叶寒了?”容笙捏着小锤子撬开栗子壳,再用银勺取出中间的果肉,优雅舀进嘴里。 “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长枫中肯的评论道。不过这种弱不禁风的书生气,比起主子睥睨天下的王者气魄,相差太远,他瞧不上。思绪间,话多问了句,“小姐,你怎么知道江婉抬回去后,江叶寒迫不及待要来?” 容笙眉眼高挑,语气十拿九稳,“因为他做贼心虚!江婉对他情根深种,剥开血缘关系后,兄妹关系亲昵容易惹人非议,他担心容家把此事闹到皇上那,毁了亲事,影响前途!”清道长老照顾清漪的感受,选择息事宁人,可江叶寒,从始至终把容家人想得和他一样卑鄙无耻! 长枫直言不讳道出心中所想,“小姐,你好像特别了解江婉和江叶寒两兄妹!” 她要是了解,还会遭两人的暗算,剥皮砍腿死无全尸?仅有的了解,是她用血的代价换来的。她搁下栗子壳,拍掉手上的残渣,笑意瘆人,“不了解他们的手段,将来自个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吧,江叶寒来找长老,除了替江婉求情,还聊了什么?” “聊清漪的婚事,哦,对了,江叶寒想见你!”长枫提到重点。 “我?”容笙略有吃惊,江叶寒比她预料的要快一步找上门。她认祖归宗成容家庶女,正式与江家开战! 长枫点头,“对。不过清道长老说你睡下了,不便见客。” 容笙唇畔扬起的弧线若隐若现,清道长老表面因江婉的事疏远她,实则心里还记挂着她,事事为她考虑。她急于求成,顾着痛快给江婉致命一击,却忽略掉他的感受。 说到底,他是念及过去的自个,极力维护两家姻缘和睦相处,她很感激他,也很后悔当初沉迷儿女情长,将容家置于险境。 不等她表态,长枫又说出银子的事,他看容笙隐晦的笑容,脊背泛冷。这个表情他异常熟悉,有人要倒霉了。他低下头,麻溜捶着栗子,殷勤剥在桌边的小蝶里。 “长枫,今夜你往江家跑一趟。务必在江叶寒动手除掉姨娘之前,把人救回来。”容笙食指有节律的敲着椅竹节,锐利的视线,瞟向窗外的远月。 “小姐,这个节骨眼上江叶寒杀姨娘,不显得欲盖弥彰么?他性子狡猾,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长枫瞧江叶寒对上清道长老,见招拆招心思繁复不是善茬,难怪主子不放心清漪嫁给这男人,千里迢迢来南宁。 容笙抿唇摆了摆头,“他不会,江婉会。他一定会替江婉遮掩,从而成为帮凶。”这一劫,她为江婉量身定做的,江婉想逃,做梦!她拉住长枫的衣袖,将火桶交给他,“倘若你去晚了,姨娘已死,你放把火,烧了江府!” 第六十六章 瞧你干的好事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小姐,放心,这事交给我。”长枫紧握火桶,翻身一跃上了房顶,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容笙垂眸,桌上的碎裂栗子壳赫然呈现出一个江字,她长袖一挥,悉数毁尽。 另一边,江家。 江婉越想越气,总觉得现在遭遇的不幸,是那个老不死的姨娘害的。如果姨娘不主动验血,她能一生一世以江叶寒妹妹的身份陪伴左右,而不是走投无路被当成玩/物献给九王爷!她浑身不舒服,姨娘也别想好过。 趁江叶寒去容府的间隙,她带奴仆围了姨娘的别院。慵懒坐在贵妃椅上,悠哉端起茶盏。待奴仆把姨娘从床榻拖到脚旁,手心倾斜,一杯冷茶浇上去。 姨娘迷糊睁开眼,透心凉的冷意,迫使她从睡梦中转醒。瞧清江婉气势汹涌的阵仗,她抬手抹去脸上的茶渍,掩去神采中的慌乱,不疾不徐从地上爬起来,“怎么?嫡小姐的仪态不要了,只要我的命?” 江婉狠戾笑了,侧脸挤动的血肉分外狰狞,慢悠悠起身,傲慢的视线与姨娘平齐,“不,舒舒服服的死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煎熬的活着,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姨娘还未跟江婉撇开关系以前,见识过江婉惩处下人的手段,残暴堪比慎刑司的酷刑!她心有余悸却不求饶,“我再落魄也是老爷名门正娶回来的妾室,你个冒牌小姐有什么资格在江家指手画脚?能论我的罪,只有老爷,你算什么东西。” 说罢,她叉着窈窕细腰,恍然轻笑,“呵,你心虚想除之后快,堵得了我的口,堵得住天下人之口?”她附在江婉耳边,悄然说道,“你喜欢江叶寒,对吧?” 江婉遽然睁大眼,不可置信望着姨娘,言语间的狂妄之气消亡殆尽,只剩惊慌。“你,你胡说!”她不知道眼尖的姨娘,如何察觉出她对江叶寒隐秘的爱意,但眼下在江家的地位处于劣势,她断然不能顺着姨娘的话,给江叶寒添堵。 姨娘见多识广,听容笙在正堂上拿鸳鸯秀帕做文章,故而大胆一试,果不其然江婉的反应在她预料之内。 瞬间,她对江婉的情事了然于心,“我有没有胡言乱语,你心里有数。况且,我翻脸拆穿你的身世,与此无关,纯粹是阎兰兰欠我的!” 江婉听不明白个中原委。“你什么意思?” 姨娘气从中来,指向江婉的鼻尖,“阎兰兰摔死我的孩子,还偷天换日把你塞给我!你女娃怎么比得上我死去的男娃?若不是阎兰兰从中作梗,坏我时运,我一定能母凭子贵,名正言顺成为江家夫人!阎兰兰害我丢了夫人之位,我害你丢掉嫡小姐之位,这不是母债子偿么?” “冤有头债有主,你找阎兰兰啊!这么些年,我拿你当亲生母亲侍奉,孝顺你,你竟一点养母情分不顾!”江婉恨得咬牙切齿,她太仁慈了,该像对容清漪一样对姨娘斩草除根,这虚无缥缈的母女情,终是害人害己。 姨娘笑得花枝乱颤,眼角稀出泪,“你心狠手辣,同我哪来的情分可言?你孝敬我,假意示好,想拉拢我帮你制衡大夫人……”想起可怜的孩儿无辜丧命,她心痛至极彻夜难眠。尤其是她被阎兰兰蒙在鼓里,抚养仇人的女儿十几年!她活成了笑话。 “我没有对不起你,是对不起我!”江婉义正言辞的吼出声,“你不是舍不得你死去的小孽/种么?我成全你,让你下地狱陪他!” 她掐着姨娘的脖颈,用力把人按在贵妃椅上,睚眦欲裂,“贱人,你跟江鹤一样早该死了,以为我会顾忌江家嫡女的名声,一再忍让你?我警告你,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姨娘算漏了江婉性子冲动,行事不计后果。受制于人的她,不甘心死在这宅院里,嘶声大叫,“救命!” 江婉拿帕子捂住她的红唇,杀伐果断,“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回头,我会跟爹爹说,你与铺子里的掌柜眉来眼去,日久生情,私下给爹爹戴了绿/帽,我大义灭亲,替爹爹清理门户……” “呜呜。”她出不了声,只得蹬腿死命挣扎,充满怨气的眸珠横着江婉。 江婉力道不足,怕她跑了,怒骂奴仆,“一个二个死人么,看戏呢,过来搭把手。” 周围奴仆干看着,不敢轻举妄动。 江婉讥讽道,“你们这些蠢货,不会真叫姨娘几句话哄住了吧?她一个不受待见的姨娘,比得过我么?即便她诬陷我的身世成真,哥哥江叶寒有不认我么?他回府不立马罚了几个嚼舌根的奴仆,还连夜去容家替我讨回公道。在哥哥心里,我跟姨娘孰重孰轻,你们自个判定!” 此话言之有理,奴仆纷纷选了江婉。七手八脚按住姨娘,任由江婉报复。 江婉从梳妆台旁的花篮里,找出绣花针,捏着针尖,刺进姨娘的脑穴里。姨娘身子一抖,当场没了气。 第六十七章 恨之入骨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江婉赤脚下榻,匆忙推开窗缝,只听院外吵吵闹闹的,显然出了事。她一手阖上窗台,出言辩解,“我没有,火不是我放的。” “你的解释我都不信,要金陵城的人如何相信?”江叶寒逮她至墙角,“姨娘惨死,瞒不住你的身世,外人不会以为是府里失火烧死姨娘,只会背地里议论你杀人灭口!” 劈头盖脸的一顿责备,骂得江婉黯然销魂,她沮丧抬起头,“在你眼里,我江婉就是阴险狡诈的小人吗?” 江叶寒正气头上,说起她的错来口不择言,“你把江府搞得乌烟瘴气,不就想借此逼迫我承认与你的感情?” 这话触碰到江婉的逆鳞,她声嘶力竭反问:“无条件答应你去侍奉九王爷,还不够证明我对你的情意?” 怨红的双眼,快要滴出一道血泪,她沉沉吸了口气,“姨娘连正儿八经的主子都算不上,区区一个下贱的奴婢,我想打想杀随便,你居然为她大动肝火,你置我们的情谊于何地,置我于何地?” 她笑啊笑,痴狂的看着他,“你想为她报仇取我性命,尽管来,我决不反抗。” 反正她快成九王爷的女人,无法与他相伴相守,心死了,只剩一具躯壳苟/且活着。她献媚九王爷,为铺垫他的锦绣仕途作出牺牲,笃定他暂时不舍动她。 江叶寒暗暗咬紧后槽牙,一拳揍在江婉脸侧的白墙上,灵动的拳风搅起她耳畔的碎发。 “你倒是长能耐了,揣度人心的本事套用在我身上,动辄施展苦肉计在我面前寻死觅活,一再试探我的底线,当真我不会下手?” 幽冷的眸神直达江婉灵魂深处,她不安的心里一下没了谱,哆嗦的身子贴在墙上,缓缓滑落。 江叶寒和江婉共同生活十几年,彼此十分了解。江婉摸透了他的秉性,却败给了爱,感情里主动妥协的一方,永远是输家,而他,赢得彻底! 他按着江婉的榆木脑袋,蹲下身,“原本,我有十足的把握说服姨娘改口,澄清你的身份。你倒好,泄一时气愤,直接弄死人,把事情复杂化。” 江婉摇头,“姨娘对我恨之入骨,不会改变主意的。我起初是给她厉害瞧瞧,没想过除之后快。她撞破你我的感情,伺机威胁,有阎九一事在先,我不愿受制于人,一怒之下……” 江叶寒是教/唆她灭了阎九,可姨娘这桩事与阎九的不同,她处置得干净利落,有损他的利益呀。 他怅然叹了声气,“你没试过,怎知姨娘的想法?时过境迁,姨娘的孩子复生不了,但江家夫人之位仍在,说服爹爹抬她为平妻轻而易举,她与我们为敌倒戈投靠容笙替孩子洗刷冤屈?呵,有所图谋而已。” 江婉后悔不已,“但,姨娘死了。” “是啊,她死了。”江叶寒万分失望,“我打算月底,让你以江家的嫡女纳入选妃名单,如今没有她的澄清,你会影响到江家,我不得不提前送你过去。此时,你无名无分去九王爷身边,不成了侍妾?” “我……我没想过会变成这样。”江婉欲哭无泪,妾一辈子矮正室一截,妾是奴婢,正室是妻,地位天壤之别。 江叶寒认栽,“下决定以前,先动动脑子。” 她跟着站起来,拦下他,“哥哥,我知道错了。” 他狠心拒绝,“我又不是天皇老子,作不了九王爷的主,这次挽救不了。与其求我,还不如想想怎么讨九王爷的欢心!”他开了房门,临走时顿住脚步,“我不需要愚蠢的女人,再自寻死路,滚远点。” 江婉跌坐在地上,绝望的看着那抹背影远去,泪眼模糊。江叶寒明明是爱她的呀,为了她,连倾心一世的容清漪,也能残忍舍弃。究竟什么时候起,他变得淡漠疏离,不再宠她? 她愤懑的抓着地毯,痛彻心扉,她不甘心江叶寒就这么忘了她,她要江叶寒眼里一直有她的影子。跌跌撞撞爬到梳妆台旁,掀了瓷盖,拼了命把胭脂水粉往脸上抹…… 镜中那张狰狞的小花脸,可笑至极。 容府 长枫掀开屋顶瓦片,顺着房梁悄悄滑下,“小姐,事办好了,江家今晚热闹得很。” “你呐,就知道幸灾乐祸。”容笙接住长枫还回来的火桶,刚放好,听到门外脚步声徘徊,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来,她挥手,示意长枫先退下。 她打开门,与正想敲门的清道长老撞了个面。 第六十八章 认可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探出脑袋来。 影子背对着光,容笙隔得比较远,看不清脸,依发饰轮廓猜测大概是个婢女。前阵子春月投诚,她嫌弃那婢女心术不正,果断拒绝。这会有人窥视,她第一个怀疑的便是春月。想来春月吃了她的闭门羹后,重新投奔了新主子。 容江尘?还是江婉?总之,不管是谁,在她面前,休想翻出浪来。 “长老,说句不中听的话,清漪姐姐凶多吉少,恐怕回不来,且不谈江家家主,单凭江婉在容府嚣张跋扈的行事作风,压根没有一点尊重清漪姐姐的意思。江婉不是江家小姐,至于心里有没有把清漪姐姐当嫂嫂,谁又知道呢?” 清道长老忧心忡忡,容笙分析得有理,尽管他不往坏的地方想,但焦躁的心里,始终平静不下来,扶着亭柱唉声叹息,“清漪下落不明,我又找不出证据直接证明江家与此有关。” 容笙提醒,“长老,你忘了?大伯用清漪姐姐的玉佩来陷害我,碎片的缝隙中,残有血迹,当时,江婉也在。你记得那天江婉是怎么来容府的?” “茂管家请的。”清道长老回答。 “不,你记岔了,江婉来容府指证大伯时,茂管家还没赶回来。”容笙留意过江婉现身的时辰,记忆深刻。 清道长老恍然惊悟,“你的意思是,江婉安插了眼线,密切关注府里的一举一动,所以能及时赶来?” 倘若真如容笙所说,江家的手已经伸到容家来,那他需要重新审视江叶寒与清漪这段婚约了。 容笙轻轻点头,“不然呢,江婉有通天的本事,在我们怀疑她的时候,恰好来洗脱嫌疑?大伯与玉佩固然有干系,却不一定是主谋。陶掌柜诓骗三叔五千两黄金,赌/坊背后的主子,是三叔,也是江婉呐。合着江家,次次都是无辜的?大伯妒忌三叔受宠,憋着法子想找茬,江婉不用出手,动动嘴皮子出个馊主意,容家的麻烦不接着来了?” 清道长老顿时火大,“这个江家,竟挑拨离间,干这种阴险的勾当!” “长老,别动怒。”容笙拍了拍他的后背,替他顺顺气,“苍蝇不叮无缝蛋,大伯要没存些见不得光的坏心思,江婉哪怂恿得了他?是他自个心不静,欲念太深!” 提起容江尘,清道长老时常惋惜,“哎,他很有天赋,三岁识字,四岁读遍四书五经,五岁能作诗……容家对他给予厚望,他出身好起点高,导致性子高傲,瞧不起别人。反观容北,忠厚老实木讷的一个人,扛起容家所有的担子和责任。” “上苍是公平的,它不可能赐给人完美的生活,总会留有缺失与遗憾。”容笙安慰道。 清道长老笑着打趣,“我一把岁数的人咯,看不透人生的道理,还要听你一个小姑娘的教诲!” 严肃的清道长老陡然换个方式说话,她没遭住,僵红了脸,“长老,你笑话我。” “没有,笙儿说的头头是道,我受教了。”清道长老抱拳,随后问起私事,“冒昧问一句,你同江婉之间,是不是有过节?”瞧她微变的脸色,担心她多想急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你拿秀帕,身世处处与江婉较真,剑拔弩张实在……” “有。”容笙大大方方承认,“早在禾城,我与江婉见过。陈袁青强迫我嫁给他的幼子陈杰,逼婚当日,我无意揭开江婉的面纱,让她脸上的伤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受人嘲讽,恨我让她成了笑柄!” 一个面纱,多大点事?有必要耿耿于怀记仇这么久?江婉忒小心眼了。相由心生,江叶寒一副虚伪的书生做派,江婉口蜜腹剑心机颇深,怪不得他喜欢不起来。清道长老发自内心问容笙,“答应我,不学容江尘,一辈子不要背叛容家!你做的到吗?” 他信任容笙,信她对容家的忠心不二,信她对容家的无怨无悔!找到清漪之前,他想栽培容笙,让她暂代清漪,撑起容家的希望。 冷月映衬下,她清眸微闪,抑制血液的澎湃,指天为誓,“我以娘亲的名誉,以自己的性命起誓,一生一世守护容家,不离不弃。如有违背,受火焚天谴,不得好死!” 终于,长老从心底认可她,站在她这边。讨伐江家,她志在必得! 清道长老揽住她的三指,“好孩子,犯不着这么狠,你的心意,我明白。接下来,你怎么做?找出江婉安排的耳目?” “不,我们将计就计。” 第六十九章 扳倒你的机会,只有一次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江婉关不了窗,甚是恼怒,“春月,你到底想干嘛?” 府里的火势才灭,奴仆大多没睡,来来往往途径东院,把容府丫鬟来这的事,捅到江叶寒那,今后她保准没好日子过。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还有闲心管春月?扒开春月的手指,赶人。 “小姐,出大事了,不然奴婢哪敢冒险打搅你?行个方便,让奴婢进屋说?”春月投诚不受待见,无法跟容笙在府里相处,她怕容笙某天看她不顺眼,给她穿小鞋,转而投靠江婉,希望通过江家的力量,弄走容笙这瘟神! 在江婉考虑时候,她自觉从窗台的缝隙跳进来,随后,利索关上。 江婉很不满春月擅作主张的行径,高傲的坐在主位,“你最好是真有急事,否则我要你好看!” “小姐,奴婢不敢妄言。夜里,容笙小姐骗清道长老去凉亭,害他性命!”春月迫不及待抖出容笙,想在江婉面前邀功。 江婉瞳孔骤缩眼眸放大,豁然站起,“你说什么?容笙对清道长老下手了?他情况怎么样,人死了没?” “奴婢亲眼所见容笙小姐动的手,一根簪子直中长老胸口,长老当场昏厥,还是奴婢把人拖到祠堂,交由其他长老处置。这会,奴婢用请大夫的借口给你通风报信来着,至于长老伤的重不重,有没有死,奴婢尚且不知。”春月验过血迹,清道长老胸口带伤,染红了狐狸毛,还能有假?纯粹是江婉一连几次受挫,胆子越缩越小了。 事发突然,江婉不得不谨慎。她倒不怀疑春月的忠诚,只是容笙诡计多端,和长老一丘之貉,万一两人联手做个套,骗过春月,引她上钩,她的小命岂不栽在这了?这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容笙擅长攻心,想侵占容府实属正常,若害命是真,她视而不见白白浪费扳倒容笙的机遇不可惜? 第七十章 祸水东引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江婉关不了窗,甚是恼怒,“春月,你到底想干嘛?” 府里的火势才灭,奴仆大多没睡,来来往往途径东院,把容府丫鬟来这的事,捅到江叶寒那,今后她保准没好日子过。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还有闲心管春月?扒开春月的手指,赶人。 “小姐,出大事了,不然奴婢哪敢冒险打搅你?行个方便,让奴婢进屋说?”春月投诚不受待见,无法跟容笙在府里相处,她怕容笙某天看她不顺眼,给她穿小鞋,转而投靠江婉,希望通过江家的力量,弄走容笙这瘟神! 在江婉考虑时候,她自觉从窗台的缝隙跳进来,随后,利索关上。 江婉很不满春月擅作主张的行径,高傲的坐在主位,“你最好是真有急事,否则我要你好看!” “小姐,奴婢不敢妄言。夜里,容笙小姐骗清道长老去凉亭,害他性命!”春月迫不及待抖出容笙,想在江婉面前邀功。 江婉瞳孔骤缩眼眸放大,豁然站起,“你说什么?容笙对清道长老下手了?长老情况怎么样,人死了没?” “奴婢亲眼所见容笙小姐动的手,一根簪子直中长老胸口,长老当场昏厥,还是奴婢把人拖到祠堂,交由其他长老处置。这会,奴婢用请大夫的借口给你通风报信来着,至于长老伤的重不重,有没有死,奴婢尚且不知。” 春月验过血迹,清道长老胸口带伤,染红了狐狸毛,还能有假?纯粹是江婉一连几次受挫,胆子越缩越小,要不是别无选择,春月真不愿跟这种畏手畏脚的主子。 这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容笙擅长攻心,想侵占容府实属正常,若害命是真,不趁机扳倒容笙,岂不可惜?只是容笙诡计多端,和长老一丘之貉,万一两人联手做个套,骗过春月,引她上钩,她的小命岂不栽在这了?事发突然,江婉不得不谨慎。“春月,你先回容府,长老这边,我自有办法。” 第七十一章 报应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江婉关不了窗,甚是恼怒,“春月,你到底想干嘛?” 府里的火势才灭,奴仆大多没睡,来来往往途径东院,把容府丫鬟来这的事,捅到江叶寒那,今后她保准没好日子过。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还有闲心管春月?扒开春月的手指,赶人。 “小姐,出大事了,不然奴婢哪敢冒险打搅你?行个方便,让奴婢进屋说?”春月投诚不受待见,无法跟容笙在府里相处,她怕容笙某天看她不顺眼,给她穿小鞋,转而投靠江婉,希望通过江家的力量,弄走容笙这瘟神! 在江婉考虑时候,她自觉从窗台的缝隙跳进来,随后,利索关上。 江婉很不满春月擅作主张的行径,高傲的坐在主位,“你最好是真有急事,否则我要你好看!” “小姐,奴婢不敢妄言。夜里,容笙小姐骗清道长老去凉亭,害他性命!”春月迫不及待抖出容笙,想在江婉面前邀功。 江婉瞳孔骤缩眼眸放大,豁然站起,“你说什么?容笙对清道长老下手了?长老情况怎么样,人死了没?” “奴婢亲眼所见容笙小姐动的手,一根簪子直中长老胸口,长老当场昏厥,还是奴婢把人拖到祠堂,交由其他长老处置。这会,奴婢用请大夫的借口给你通风报信来着,至于长老伤的重不重,有没有死,奴婢尚且不知。” 春月验过血迹,清道长老胸口带伤,染红了狐狸毛,还能有假?纯粹是江婉一连几次受挫,胆子越缩越小,要不是别无选择,春月真不愿跟这种畏手畏脚的主子。 这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容笙擅长攻心,想侵占容府实属正常,若害命是真,不趁机扳倒容笙,岂不可惜?只是容笙诡计多端,和长老一丘之貉,万一两人联手做个套,骗过春月,引她上钩,她的小命岂不栽在这了?事发突然,江婉不得不谨慎。“春月,你先回容府。” 春月没得到确切的答复,不想离开。她再三恳请,“难得抓到容笙小姐的痛处,你还迟疑什么?换作容笙小姐,她会对你犯下的错既往不咎么?如今你在江家举步维艰,不全是她设计陷害的?小姐,恕奴婢多嘴,你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你的好意,我记在心里。只是近来哥哥安排了别的差事,我分身乏术,除非……”江婉摘下腕上的金镯子,塞到春月的怀里。 春月贪婪的双眼冒光,仔细端详金灿灿的镯子,尔后咬了一下判断是真品,欣喜若狂。她不掩眉眼的雀跃,急功近利问道:“除非什么?” 江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你去找容江尘,把容笙害清道长老这事告诉他,由他出面替清道长老讨个公道。就算他被驱逐出府,他曾经也是容家人,有资格训斥晚辈容笙。” “奴婢……小姐,你亲自去,不更有说服力吗?”春月改认江婉当主子,背叛整个容家,坏了府里的规矩,要人命的。事关她死活的秘密,她不想泄露给容江尘。 江婉取下耳畔悬挂的坠子,一并赐给她,“姨娘和我的关系,闹得容江两家不大好,你们容家家主清漪和哥哥有婚约呢,我再横插一手,搅和了亲事,成了两家罪人怎么办?我是你的主子,我倒了,你有好日子过?”江婉轻拍她的手背,继续怂恿,“放聪明点,去找容江尘,反正他姓容,做再多的恶,容家都不会要他的命!” 春月得了不少好处,自然对江婉言听计从,她打包票,“小姐,话,奴婢一定带到。” “嗯。”江婉莞尔一笑,“还有,我马上要离开江家,以后你别来这找我。” “啊?”春月错愕的望着她,“小姐,你不要奴婢了吗?” 江婉短暂失神,“怎么会!我不抛弃任何婢女的。”不要的婢女,全死了!当然,这话她没明着跟春月讲,反而难为情的笑着,“过段时间,等我再回金陵城,别说江家,就连你们容家家主容清漪,也要对我俯首称臣!” 春月不敢细想,近观她凝重的眸色,隐约揣测她要办的大事不简单,小声应和,“奴婢明白了。” “走的时候注意点,别给人发现了。”江婉开了后门,悄悄送春月离开。 因时辰紧迫,春月先回了府,次日借着采买的名头,私下打听,最终在教坊找到容江尘。 容江尘先失去掌家权,后被发妻休弃,日日颓废,夜夜买/醉,他沉浸于醉生梦死之中,逃避现实,从容府夹带出来的银子,所剩无几。过不了几日,就会被这的掌柜,赶出去。在他想尽心思要回容府时,春月找上来。 不过,春月瞒下她与江婉的事,只说对旧主采薇念念不忘,认采薇,便是认采薇的父亲容江尘,劝容江尘重新振作,夺回权利,再把亲眼目睹容笙谋害长老性命的细节,悉数相告。 容江尘深信不疑,醒了酒意,结完教坊的账,马不停蹄赶回容府。 好在容府看门的,有个是他的亲信,他掏出银子大方打点,成功蒙混进去。 祠堂内,请了几个和尚念经祈祷。后面的院子里,三位长老一筹莫展,昨个夜里,大夫说清道长老伤及要害,情况不容乐观。容江尘才交出掌家权,铺子,田地等家产如何安置还没合理的商量。 三人面面相觑之间,容江尘堂而皇之走来。 “你不是逐出容府了?” “我走了,你们三就要被容笙那狡猾的贱丫头耍的团团转。”容江尘闻到屋子里有药味传来,确信春月所说属实,心下添了几分把握,“下黑手害清道的人,是容笙。” 三位长老不太信,毕竟容江尘冤枉容笙不是一两回,眼下,容江尘不是容府的人,留在这不合适。其中一位长老念及往日情分,好言相劝,“府里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容笙有没有害清道,我们自会查个清楚。” 第七十二章 好心办不了好事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查?怎么查。”不是容江尘瞧不起他们三,是他们年纪老了,办起事力不从心,要不是清道长老撑着,他们能管什么事?现在清道长老被容笙那居心叵测的贱丫头害了,他们还有闲情逸致在这谈天说地,秉承‘正义’,容江尘要求:“我要立即见清道。” “清道昏迷不醒,你见着人也说不上话,何苦纠缠?你犯了事,辜负他的期望,他醒了,未必肯见你。”有位长老性子直,说话没个轻重。 这话暗戳容江尘心窝,他脸色逐渐阴沉,“你又不是清道,怎知道他所想,不和你们浪费口舌,我进去找他。”说完,他饶过三人往里闯。 “清道在休息,你不能打扰他。” …… 容江尘脸皮厚,料定三人在乎清道长老不会闹太大动静,理直气壮进去了。 屋内,容笙守在清道长老身旁,帕子从盆里过道温水后,她轻轻敷在清道长老额头上。 逢场作戏那晚,她划破手心伪装成清道长老受伤的假象,顺利骗过春月。清道长老吹了太久的冷风,因此着凉。伤是假的,可风寒是真的,她心有亏欠,衣不解带侍奉着。 容江尘冷嘲热讽,“故意殷勤搁谁看呢,清道躺这,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三位长老晚了一步,没拦住容江尘,略微抱歉的看着容笙。 容笙闻声微微侧目,瞥见来人是容江尘,不禁对江婉高看两分。江婉吃一堑长一智,还寻了个够份量的人来试探,有趣得紧。既然容江尘甘愿沦为江婉手里的刀,她不介意把这刀折断。 “大……”伯字还未说出口,她拍了拍脑子笑得灿烂,“差点忘了,你出了容府,不是容家人,跟我没任何关系。那么,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管我容家的家事?” 容江尘面不改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我不呆容府,身上一样流着容家的血。你使计挤走我,谋害清道,安得什么心?” 容笙气定神闲起身,一耳巴掌重重甩在容江尘的脸上,压着声音,眼眸凌厉瞪着他,“长老睡着不久,你小点声别吵醒他。还有,你这红口白牙一张,信口说谎的臭毛病改不了是不是?六铺的银子,是我叫你昧的?清漪姐姐的玉佩,也是我拿来叫你陷害我的?包括三叔的赌债,是我去你赌坊动的手脚?我一庶女,天大的本事,能使唤容府曾经的掌权人……经四位长老裁决的结果,铁证如山,你呐,想栽赃我?省省。” 三位长老察觉出气氛暗流汹涌,又没殃及自身利益,索性装聋作哑,不管不顾。他们保持中立的做法,不偏袒容笙,正符容江尘的意。 容江尘抖了抖脸部胀痛的肌肉,目露凶色,大言不惭的狡辩,“谁没干过几件混账事?二弟憨厚老实,不照样惹了身风//流//债,生下你?何况,我和清道私交甚好,有权为他说几句,你闭口不提清道,心虚了吧。” 容笙矢口否认,“聊长老之前,先说说你离开容府,如何得知长老的事,莫非你还念着掌家权,舍不得放?” 掌家之权是容清漪让他暂时代管,本来就不属于他,让容笙模糊不清一问,变成他企图倾占,比起他贪些银子开赌/坊,违背祖宗遗训的罪名,还要恶劣。他拒之不认,“我清清白白的走,没在府里留耳报神。今早,我路过药铺,遇见婢女春月抓完药出来,聊了几句,得知清道受了伤。” “哦?聊几句就聊出我是害长老的幕后黑手?”容笙模仿他的口吻,轻嗤一声尽是嘲弄。 容江尘无视掉她的讽刺,义正言辞说道,“春月亲眼所见,证据确凿。”顺带吩咐门口等候的茂管家,“你去把春月叫过来,跟容笙对峙。” 茂管家识时务,容江尘是逐出府的罪人,抵不过风头正盛的容笙小姐,他朝容笙看了一眼,得到点头的指示后,这才退出房门。 容江尘暗暗磨牙,这臭不要脸的墙头草,往常没少巴结他收好处,今儿他失势了,翻脸无情。 很快,茂管家带着春月来了。 春月一一行礼,“见过长老,春月小姐。” 容笙问她,“容江尘说你有证据指认我?” 春月异常震惊,她前脚告诉容江尘的话,容江尘后脚出卖她,太阴损了。这会容笙问她,摆明猜到她唆使容江尘来找麻烦,她得把自个摘出去,“禀告小姐,奴婢原话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容笙问。 春月回答,“奴婢听到凉亭有人呼救,无意发现清道长老倒在凉亭,当时他在交谈,猝不及防挨了一下。” 容笙复述容江尘的话,“他说你亲眼看到,还有证据!” 春月连连摇头,“夜里光线不好,我只看了个大概。不过……”她稍稍停顿,从袖中掏出簪子,“我在清道长老身边捡到这个。” 容清漪不在,容采薇过世,府里剩容笙一位小姐,除了容笙,没有女子佩带得起这么华贵的饰品。无声胜有声的控诉,比容江尘干嗓子嚷几句,奏效。 容笙倒小看了春月,这婢女小聪明有是有,用错了地方!她动了动眼眸,“茂管家,簪子呈给三位长老。” 三位长老反复查看,心有疑惑。“好像容笙领回容世安那天,带过。” “嗯,我也记得。不过,谁会蠢到拿自个的贴身物品当凶器?即使情况紧迫,断然没有把物品留在凉亭的理由。春月,你是不是被容江尘收买了?帮着他作伪证,你撒谎哄人是要拔舌的!” 春月慌张往地上一跪,磕了两个响头,“奴婢只捡到簪子,其他一概不知。揣测簪子是容笙小姐的话,是长老你们和容大老爷说的,与奴婢无关,请长老放过奴婢吧。” 话不是她说的,‘物证’却是她交出来的,她刻意把众人想法往容笙身上引,又阐明自个的无辜,祸水东引这招,玩得圆滑。 第七十三章 架空皇权的大奸臣?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笙亲自扶起她,“三位长老通情达理,你动不动要跪,叫长老们情何以堪?” 春月白了脸,垂下头遮掩表情里的胆怯。 “你用不着搬出长老吓唬春月,她陈述的是事实!而且长老对你的簪子有印象。昨个夜里,清道脖颈带着狐狸貂毛,是你的吧?你半夜三更不睡,和清道去凉亭干嘛?”容江尘只道是这畏缩的婢女不成器,及时帮腔。 容笙反驳道:“长老们见我佩戴过这根簪子,清道长老出了事,府里人首先会怀疑我!不排除有人冒充我,诱骗清道长老过去,趁其不备下黑手。”她偏头问春月,“你说,对不对?” 春月听容笙喊起她的名字,胆战心惊。怎么说着说着,她多出几分害清道长老的嫌疑呢?容笙小姐口才厉害得紧,她大意了,信江婉小姐的指点直接找容江尘,叫容江尘坑死了,心中无比懊恼,楚楚可怜的望着容笙,“奴,奴婢不知呀。” “你知道。”容笙抓住她的手腕,“前些天,三叔新进了一批货,低价没卖出去的陈年旧货,三叔拖回府里赏给你们这些婢女,与此还有一条白色的围脖,你还记得,同三叔说了什么吗?” 春月说,“三老爷,你待容笙小姐真好,稀罕宝贝紧往东院送,以往采薇小姐和清漪小姐也没有过这待遇……”虽说容笙小姐出身不高,但命好,她羡慕之余感慨两句。此时容笙小姐提起,估计要从她开刀,她不值钱的眼泪,说流就流,夹带着哭腔: “小姐,不止奴婢,府里其他婢女也知晓狐狸貂毛的围脖啊,你不能因奴婢帮了三老爷的忙,就怀疑奴婢栽赃你呀!如若奴婢背叛清道长老,干了伤天害理的坏事,还喊人救清道长老再把自个牵连进去?”她挣开容笙的手,声声恳切:“求小姐明察。” 容江尘挤到春月身前,把她拽向身后,讨伐容笙,“怎么,你还想逼春月替你顶罪?” 容笙站稳身子,“凭一根簪子,一条围脖,几句构陷的话,要定我的罪?” “急什么,春月,把大夫开的药方拿来。”容江尘见春月无动于衷,不顾男女有别,从她腰间扯出一张单子,当众拆来看,“极草,白玫两种药草相生相克,你篡改清道的药方,想置他于死地。” 容笙往药方单子上瞥了一眼,字迹和大夫写过的如出一辙,只是药材末尾多了一栏白玫。“药方是大夫写的,药是春月抓的,我从头到尾没碰过,怎么成了我改的?” “写药方的纸,从你东院拿的,春月不识字,你调换轻而易举。”容江尘把药方递给几位长老过目。 容笙一声冷笑,“我东院的笔墨纸砚是库房取的,凡是去过人,茂管家那有记载的。尤其是你,容江尘!你身为读书人,喜欢这种细密轻/薄的宣纸,写起来不渗墨易保存。你那,有不少宣纸的私藏吧。” 前些天,容江尘逐出容府,由茂管家亲自督促,这事,他最清楚。容江尘走了又折回来抬走几个大木箱,说是书和笔墨,塞了点龙井贿//赂他,叫他不要为难。 比起六铺的盈余,几个箱子算不得什么,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揭过。其中有一个箱子,装满宣纸。他思忖,要不要自个吃点亏,把这事禀告给容笙小姐,强行刷一波好感?犹豫之际,又听容笙说: “容江尘,你参加了一辈子的科举考试,虽然落榜了,但你的书法独一无二,擅长多种字体,和临摹。你照着大夫的字迹,重新誊写一份药方,不比我容易?” 容笙目睹容江尘手背的香孔,思绪飘回那日在祠堂,容江尘睚眦欲裂狠心掐她的一幕。容府人丁日渐稀薄,清道长老心力交瘁,她体谅清道长老的情绪,心慈手软饶了容江尘,不取他命,仅是顺应清道长老的决定,赶走他。 她给容江尘留有一线,容江尘却卷土重来要她死!直起冷锐的眸光,“容江尘,你看不惯我,跟我有仇敌对我,我统统理解。清道长老呢?你厚颜无耻说跟他关系好,借着替他出头的幌子加害于我……你动了药方,春月抓了药,你有考虑过清道长老服药的后果吗?谋算他仅有的半条命,这便是口口声声说的关系好?” 容江尘有一瞬的心惊,他吞了吞喉,强装镇定,还未开口,清道长老咳嗽着从榻上坐起来。他见状,瞪直了眼,“你,没受伤?” “让你失望了。”清道长老急火攻心,一口腥味涌上喉,他强忍咽下,灼红的血眸悲痛的看着他。 容江尘死不悔改,“我……我没改药方,这些话是容笙诱导我说的。” “住口!”清道长老大声呵斥,他颤着身子费力从榻上下来,容笙要扶,他拒绝了,步履蹒跚走到容江尘面前,“我一直惋惜你的才华,可怜你怀才不遇,事到如今我才看透你的心狠手辣,自私自利。我,采薇,容世安……为了你可笑的欲/望,族人谁都可以利用,是不是?采薇一心求死,叶家上门合离,难怪你科举无望,妻离子散,这是容家先祖对你的惩戒,是报应!” 容江尘吓得退后了几步,靠在门板上,念念叨叨,“不,是容笙,她是灾星!容家所有的不幸,全是她带来的。你们受她蒙蔽,容家早晚要完。” “留你这样的败类,才真要完!茂管家,押他去庙山,没有家主的命令,谁敢私下说情或放了他,同罪论处!”清道长老昏了过去,其他三位长老担心他,合力把人抬回榻上,重新请了大夫。 茂管家照清道长老的吩咐,扣下容江尘,一刻不停留,送往庙山。 一旁的春月傻了眼,没想到容江尘这个废物,又败给容笙小姐。依刚才容笙小姐看茂管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肯定是暗示茂管家在半路上解决容江尘!趁长老们关心清道长老的安危,悄无声息溜掉,转身,容笙挡住她的去路,笑意绵绵:“春月,往哪跑呢?” 第七十四章 掌管容家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据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从哪冒出来的惆怅?”百里扶苏琢磨起屏风前无意听来的话,“婢女说的那些?” 容笙否认道,“不尽然。” “那我就纳闷了,你是怎么知道春月与清漪之间发生的事?生气的情绪未免太过激动了,就像……”百里扶苏内心蓦然有种感觉很奇怪,具体哪奇怪,他说不上来,似乎一直困扰已久的谜团,快要解开。 容笙差点忘了,百里扶苏对清漪的名字特别敏感,机敏的她,即刻想好对策,“春月曾找我投诚,想伺候我。我嫌她心术不正,直言拒绝她的请求。入族谱那日,我和容江尘正面交锋,注意到春月与江家勾结的蛛丝马迹,担心她坑害容家,便把她的底细挖个清楚,知道一些她跟清漪姐姐的芝麻事,挺正常呀。” “我生气是惋惜清漪姐姐的一片苦心,明明是行善,救春月于水火,却遭春月倒打一耙,说清漪姐姐害了她,好人难当啊。” 情理之中的话,引起百里扶苏的共鸣,他受长兄百里司晨临终所托,照顾其幼子登基。他袭爵成为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垂帘听政,替小皇帝遮风挡雨。然,在小皇帝眼里,他爱慕权势,是架空皇权的大奸臣,坏事做尽…… 他忆起往事,没有纠结盘踞在心头的困惑,错失掉认出容笙是容清漪的机会。“我此番找你,是为慕容家的家事。” 容笙心急如焚,又担心百里扶苏再次怀疑她,稳住表情,故作平静的问,“出了事?” “还没。”百里扶苏话锋一转,“不过快了,九王爷选妃在即,希望慕容家送个嫡女过去。” “什么!九王爷要娶慕容家的嫡女?”震惊的容笙,脑子乱哄哄的,涉及九王爷——江叶寒背后的靠山,她很快捋清思绪,“你不是废了九王爷么,嫁入王府的女子,不等于守活寡?” 百里扶苏认同她的话,“正解!我舍不得妹妹们入狼窝,又不忍爹爹驳了九王爷的颜面,日后在朝堂被人使绊子,特与你合计一番,商量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一口一句妹妹,爹爹,叫得可真亲!容笙暗暗把他鄙视了遍。慕容家家主是她的舅舅,府里的嫡女是的表姐妹,舅舅家有难,她不会坐视不理的,“九王爷选妃定在哪一日?” “下月初九!” “这么快?”今个二十八,离下月初九,仅剩十一天。她按了按脑穴,越急思绪越混乱。 此时,门外茂管家求见,“容笙小姐,你在吗?” “何事?”容笙从屏风后走出来,遮住茂管家往里探寻的视线。 茂管家尴尬收回目光,“清道长老醒了,请你过去。” 容笙笑逐颜开,“真的?他状况怎么样,大夫说了什么?” “奴才送容江尘去庙山才回的,具体情况,你得问其他几个长老。”茂管家拱手,朝她行了个礼。 容府离庙山有段距离,没两三个时辰,到不了。茂管家归府迅速,想必是办好了她交代的事。她从屉子里找出一张银票,赏给茂管家,“劳烦你大老远跑一趟,这是你的辛苦费。” “小姐爽快!”见钱眼开的茂管家,伸手抓了个空,不解问她,“你这是……” 容笙淡去唇畔的笑意,冷言警告,“我不指望你对我忠心耿耿,只需要你记着银子的好处,别在我背后捅刀子就行,我这人记性好,尤其是记仇!” 她拍了拍茂管家的肩膀,把银票塞在他手缝里。 茂管家摸着银票,格外烫手,面如死灰的额角,渗处一排冷汗。 容笙见示威的效果达到,准备去南院,未走到门口, 她命茂管家,“桌上还有盒龙井,你去拿着。” “是!”茂管家满心雀跃。容笙小姐人是凶了点,架不住大方呀,一出手就是百两银票和上好的茶叶,比起容江尘那抠门鬼强太多,他抱着沉重的盒子,笑咧了嘴。 南院 婢女正端着熬好的药进来,容笙接过来,让婢女先退下。她舀起浑浊的药汁,一勺勺喂给清道长老,“你还好吗?有没有哪不舒服的?” 清道长老哀叹,“无碍,就是人老了,受不了刺激。” 容笙塞了块蜜饯给他,“长老,你身子骨硬朗的很,是容江尘自己不争气不成材,你切莫为无关紧要的人,气坏身体。”说罢,取来茂管家抱在怀里的宝贝,在清道长老面前炫耀,“满满一大盒龙井茶叶哟,不能与药一同服用,你得快些好起来,这些,全是你的。” 清道长老眼眶微红,容笙观察细致入微,连他喜好品茶这些小事,她也知道。她的孝顺,体贴和关心,从不是挂在嘴上说说,是默默做了,包含在行为举止里。“笙儿,谢谢你。” 第七十五章 散财童女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奴仆们窃窃私语,“容大老爷不在,几位长老还在,怎么轮得到她?” “这还用想?其他几位长老遵从清道长老的意思,而清道长老偏宠她,有清道长老撑腰,她掌管容家并非难事。” “她年纪尚小,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胜任?” “管她行不行,只要她不像容大老爷那样,嘴上说一套,私下做一套,对咱下人好就谢天谢地了。” …… 底下嗡嗡声一片,茂管家听不仔细,偷瞄了两眼,容笙面色如常没怎么生气。他适当站出来,清了清嗓子,“安静!容笙小姐掌家是四位长老共同的决定,你们有异议,去跟长老提。” 奴仆们是下人,哪敢议论主子的不是?经茂管家训斥后,一个二个禁了声。 容笙漫不经心睨了眼茂管家,这威风耍得…… 眼尖的茂管家,注意到她略带冷意的眸色,俨然一副低声下气的狗腿子模样,“容笙小姐,你请。” 她跳过茂管家,继续说,“清道长老得祖宗庇佑,化险为夷是大喜事,他说,把你们的月俸翻一倍,让你们沾沾喜气,将来多行善事好积德,你们可不要辜负长老的用心!” “长老是大好人!容笙小姐,麻烦你帮我们谢谢长老,我们必定对容府尽心尽力。”其中奴仆朝容笙弯腰鞠躬。 “你们忠于容府,容府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容笙语气陡然一转,“倘若你们中间有人学春月卖主求荣,那很抱歉,我不会草率把人送去庙山,南宁十八酷刑轮个伺候,吊着一口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众奴仆心生惧意,一个个老实安分。 软硬兼施后,容笙去东院的柜子里搬来容世安的私房钱,契书给茂管家,“照上面的念,喊到名的上前来,让我认认脸。” 茂管家按卖身契的顺序开始,“张全。” “奴才在。”张全走到前面,“见过容笙小姐。” 容笙大方赏他一两银子,催茂管家,“继续。” 茂管家翻了一页纸,“陈越。” “奴才在。”陈越学葫芦画瓢,和张全一样,给容笙见礼,“奴才祝容笙小姐步步高升。” “哟,还会词呢。该赏。”容笙掏出二两银子,放在他捧过来的手心里。 …… 认人认到最后,奴仆们想破脑袋不带重样儿的夸容笙,凳子旁木箱里的银子,快见了底。 奴仆们眼里有光,齐声道:“谢小姐赏。” 容笙掂量完银子的重量后,勾指敲了敲木盖,“你们知道这满满的一箱碎银子,怎么来的吗?”见奴仆们纷纷摇头,她温婉笑着,“三叔挣得。” 茂管家难以置信,带头说出奴仆的心声,“三老爷花银子如流水,他哪会赚银子?” “你们对三叔的印象还停留在不学无术、好/赌成性上面,实际他接管铺子后重新进货,更改布匹的售卖模式,摒弃旧式花色,把生意推回正轨了。”容笙指着第二排婢女的衣裙,“这件是三叔赏的吧?” 婢女点头答道,“嗯。奴婢还以为三老爷亏了本钱,铺子要关门,提前把卖不出的货搬回来,便宜奴婢们呢。” 打趣的话,逗笑了容笙,“那倒不是,打折卖不出的旧款一再降价,会低于布料的采购价格,三叔不差这么点银子,便当顺水人情,送你们了。别的府里,没这待遇吧?” “没有。三老爷,的确和奴婢想的不大一样。”奴婢自此,对容世安改观。 容笙赞同婢女的话,“三叔能摒弃陋习经商赚钱,我身为庶女能掌管容家,你们呢,还不努力么?” 茂管家受益匪浅,振奋激动,“奴才唯小姐命令是从,为容府鞍前马后。” 奴仆们在茂管家的煽动下,复述着同样的誓言。 众人一心的画面,仿佛让容笙回到过去带兵打仗的时光,将士们热血烈酒起誓,共退敌军…… 那些激荡心弦的豪言壮志,那些纵情山河的无拘无束……是过眼云烟,她终究是容笙,做不回容清漪的。 她眼角闪过一抹失落的神情,片刻间恢复宁静,“谨记你们承诺为容府鞍前马后!退下吧。”她留下茂管家,“账本的事,记得去办。” 茂管家指着东院的小书房,“奴才已办妥,有需要你传唤奴才一声,奴才随叫随到!” 容笙摆了摆手,同意他离开。 东院 百里扶苏还等在屏风后,抿了几口清茶,见容笙回来,搁下茶盏调侃,“表妹,这茶,倒像是雨前龙井,啧,当了掌家,就是不一样。” “喝我的茶,还要说我两句风凉话……”容笙伸出小手挪过茶碟,杯中漂浮着一层密密麻麻的茶叶,快漫出来。她好不容易从容世安那诓来两盒茶叶,一盒送了清道长老,一盒舍不得喝,作为私藏,叫这败家的百里扶苏翻出来拆了,拆开的茶叶容易受潮,她想想就肉疼。 银票,价值连城的血色珊瑚,百里扶苏慷慨送东西时,眼都不带眨的,今个喝容笙点茶水,瞧她那舍不得的穷酸样,他心生不爽,“茶喝都喝了,难不成要我吐出来还你?” 容笙勉为其难把剩下的茶叶收起来,“那还是算了。天气渐冷,茶叶容易变味,拆开喝不完挺浪费的。” 她虽然贪财,但很节俭,心疼茶叶是怕浪费,这么想着,百里扶苏心里舒服点,随口说道:“你喝不完,我替你喝嘛,你一杯,我一杯,长枫一杯,很快能喝完。” 容笙简直想打人,“这么贵重的茶叶,你跟喝白水似的……” 百里扶苏毅然承认,“茶水和白水对我而言,没什么区别。对了,清道长老不是把书房门钥匙交给你了吗?” 第七十六章 我是你的贵人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笙知道百里扶苏固执的找她,是询问锁的下落,可她没有任何关于锁的印象,只知锁在江叶寒那,要说服百里扶苏回北境,得扳倒江叶寒取回金锁了。 再者书房重地,百里扶苏打着找人的借口,另有所谋,到时,她来不及阻止的。纵观百里扶苏志在必得的样子,她推脱不掉,随了他的意,“钥匙可以给你,你必须带上/我。” “你?为什么?”容笙爽快同意的态度,远在百里扶苏意料之外,他正起身子,“容家掌家的位置,还满足不了你吗?” 容笙指尖磕了磕桃木桌的桌面,“这与贪念没关系,我姓容,流着容家的血脉,夺权是为了说话有份量,有能力保护容家。” 百里扶苏半眯的眼皮,隐匿着蔑视的眸芒,他弯起唇讥笑道,“就你?刚入族谱的庶女!”容清漪都不敢大放厥词说护整个容家,她既没有官位又没有武功,哪来的底气? 容笙停住手上的动作,侧目而视,“你身份尊贵不一样来找我这个庶女商讨避开选妃的法子嘛?” “九王爷那边盯着慕容府的,我不便动手。顺便留次机会你,让我瞧瞧你的实力。”百里扶苏自己找好台阶。《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第七十六章 我是你的贵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七章 误会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笙知道百里扶苏固执的找她,是询问锁的下落,可她没有任何关于锁的印象,只知锁在江叶寒那,要说服百里扶苏回北境,得扳倒江叶寒取回金锁了。 再者书房重地,百里扶苏打着找人的借口,另有所谋,到时,她来不及阻止的。纵观百里扶苏志在必得的样子,她推脱不掉,随了他的意,“钥匙可以给你,你必须带上/我。” “你?”容笙爽快同意的态度,远在百里扶苏意料之外,他正起身子,“容家掌家的位置,还满足不了你吗?” 容笙指尖磕了磕桃木桌的桌面,“这与贪念没关系,我姓容,流着容家的血脉,夺权是为了说话有份量,有能力保护容家。” 百里扶苏半眯的眼皮,隐匿着蔑视的眸芒,他弯起唇讥笑道,“就你?刚入族谱的庶女!”容清漪都不敢大放厥词说护整个容家,她既没有官位又没有武功,哪来的底气? 容笙停住手上的动作,侧目而视,“你身份尊贵不一样来找我这个庶女商讨避开选妃的法子嘛?” “九王爷那边盯着慕容府的,我不便动手。顺便留次机会你,让我瞧瞧你的实力。”百里扶苏自己找好台阶。《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第七十七章 误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八章 解释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笙知道百里扶苏固执的找她,是询问锁的下落,可她没有任何关于锁的印象,只知锁在江叶寒那,要说服百里扶苏回北境,得扳倒江叶寒取回金锁了。 再者书房重地,百里扶苏打着找人的借口,另有所谋,到时,她来不及阻止的。纵观百里扶苏志在必得的样子,她推脱不掉,随了他的意,“钥匙可以给你,你必须带上/我。” “你?”容笙爽快同意的态度,远在百里扶苏意料之外,他正起身子,“容家掌家的位置,还满足不了你吗?” 容笙指尖磕了磕桃木桌的桌面,“这与贪念没关系,我姓容,流着容家的血脉,夺权是为了说话有份量,有能力保护容家。” 百里扶苏半眯的眼皮,隐匿着蔑视的眸芒,他弯起唇讥笑道,“就你?刚入族谱的庶女!”容清漪都不敢大放厥词说护整个容家,她既没有官位又没有武功,哪来的底气? 容笙停住手上的动作,侧目而视,“你身份尊贵不一样来找我这个庶女商讨避开选妃的法子嘛?” “九王爷那边盯着慕容府的,我不便动手。顺便留次机会你,让我瞧瞧你的实力。”百里扶苏自己找好台阶。《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第七十八章 解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九章 送礼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笙知道百里扶苏固执的找她,是询问锁的下落,可她没有任何关于锁的印象,只知锁在江叶寒那,要说服百里扶苏回北境,得扳倒江叶寒取回金锁了。 再者书房重地,百里扶苏打着找人的借口,另有所谋,到时,她来不及阻止的。纵观百里扶苏志在必得的样子,她推脱不掉,随了他的意,“钥匙可以给你,你必须带上/我。” “你?”容笙爽快同意的态度,远在百里扶苏意料之外,他正起身子,“容家掌家的位置,还满足不了你吗?” 容笙指尖磕了磕桃木桌的桌面,“这与贪念没关系,我姓容,流着容家的血脉,夺权是为了说话有份量,有能力保护容家。” 百里扶苏半眯的眼皮,隐匿着蔑视的眸芒,他弯起唇讥笑道,“就你?刚入族谱的庶女!”容清漪都不敢大放厥词说护整个容家,她既没有官位又没有武功,哪来的底气? 容笙停住手上的动作,侧目而视,“你身份尊贵不一样来找我这个庶女商讨避开选妃的法子嘛?” 反讽的话,讥得百里扶苏一噎,他堪堪掩过面上的尴尬,顺势找好台阶下,“九王爷那边盯着慕容府的,我不便动手。留次机会你,让我瞧瞧你的实力。”《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第七十九章 送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章 过节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笙知道百里扶苏固执的找她,是询问锁的下落,可她没有任何关于锁的印象,只知锁在江叶寒那,要说服百里扶苏回北境,得扳倒江叶寒取回金锁了。 再者书房重地,百里扶苏打着找人的借口,另有所谋,到时,她来不及阻止的。纵观百里扶苏志在必得的样子,她推脱不掉,随了他的意,“钥匙可以给你,你必须带上/我。” “你?”容笙爽快同意的态度,远在百里扶苏意料之外,他正起身子,“容家掌家的位置,还满足不了你吗?” 容笙指尖磕了磕桃木桌的桌面,“这与贪念没关系,我姓容,流着容家的血脉,夺权是为了说话有份量,有能力保护容家。” 百里扶苏半眯的眼皮,隐匿着蔑视的眸芒,他弯起唇讥笑道,“就你?刚入族谱的庶女!”容清漪都不敢大放厥词说护整个容家,她既没有官位又没有武功,哪来的底气? 容笙停住手上的动作,侧目而视,“你身份尊贵不一样来找我这个庶女商讨避开选妃的法子嘛?” 反讽的话,讥得百里扶苏一噎,他堪堪掩过面上的尴尬,顺势找好台阶下,“九王爷那边盯着慕容府的,我不便动手。留次机会你,让我瞧瞧你的实力。” 呵,实力?她要是一点实力没有,百里扶苏会在禾城饶她一命?《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第八十章 过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一章 讽刺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笙知道百里扶苏固执的找她,是询问锁的下落,可她没有任何关于锁的印象,只知锁在江叶寒那,要说服百里扶苏回北境,得扳倒江叶寒取回金锁了。 再者书房重地,百里扶苏打着找人的借口,另有所谋,到时,她来不及阻止的。纵观百里扶苏志在必得的样子,她推脱不掉,随了他的意,“钥匙可以给你,你必须带上/我。” “你?”容笙爽快同意的态度,远在百里扶苏意料之外,他正起身子,“容家掌家的位置,还满足不了你吗?” 容笙指尖磕了磕桃木桌的桌面,“这与贪念没关系,我姓容,流着容家的血脉,夺权是为了说话有份量,有能力保护容家。” 百里扶苏半眯的眼皮,隐匿着蔑视的眸芒,他弯起唇讥笑道,“就你?刚入族谱的庶女!”容清漪都不敢大放厥词说护整个容家,她既没有官位又没有武功,哪来的底气? 容笙停住手上的动作,侧目而视,“你身份尊贵不一样来找我这个庶女商讨避开选妃的法子嘛?” 反讽的话,讥得百里扶苏一噎,他堪堪掩过面上的尴尬,顺势找好台阶下,“九王爷那边盯着慕容府的,我不便动手。留次机会你,让我瞧瞧你的实力。”《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第八十一章 讽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二章 你并不了解我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笙知道百里扶苏固执的找她,是询问锁的下落,可她没有任何关于锁的印象,只知锁在江叶寒那,要说服百里扶苏回北境,得扳倒江叶寒取回金锁了。 再者书房重地,百里扶苏打着找人的借口另有所谋,到时,她来不及阻止的。纵观百里扶苏志在必得的样子,她推脱不掉,随了他的意,“钥匙可以给你,你必须带上/我。” “你?”容笙爽快同意的态度,远在百里扶苏意料之外,他正起身子,“容家掌家的位置,还满足不了你吗?” 容笙指尖磕了磕桃木桌的桌面,“这与贪念没关系,我姓容,流着容家的血脉,夺权是为了说话有份量,有能力保护容家。” 百里扶苏半眯的眼皮,隐匿着蔑视的眸芒,他弯起唇讥笑道,“就你?刚入族谱的庶女!”容清漪都不敢大放厥词说护整个容家,她既没有官位又没有武功,哪来的底气? 容笙停住手上的动作,侧目而视,“你身份尊贵不一样来找我这个庶女商讨避开选妃的法子嘛?” 反讽的话,讥得百里扶苏一噎,他堪堪掩过面上的尴尬,顺势找好台阶下,“九王爷那边盯着慕容府的,我不便动手。留次机会你,让我瞧瞧你的实力。” 呵,实力?她要是一点实力没有,百里扶苏会在禾城饶她一命?还予以重任?百里扶苏这傲娇的臭德行,还真叫人厌嫌。容笙秀眸轻飘飘瞟了眼,应道: “九王爷打着慕容府的主意,江府打着我容府的主意,你不便动手,我就方便了?从我遇见你,没碰到过好事。” 百里扶苏冷眉高挑,稍有不满的瞥向她,“表妹,这么快翻脸不认人了?要不是我暗中相助,你能顺利从禾城回来?还有,天上白掉馅饼的好事大多有坑,你是明白人,自有定数。短短一个月,你从无名庶女变成容府掌家,命运出现翻天覆地的改变,由此可见,我是你命中贵人。” 还贵人?容笙唇畔嚅动,暗暗较劲。若非百里扶苏以慕容少公子的身份接触她,她何苦顾及表哥一家受拖累,畏手畏脚的复仇呢?套长枫的话得知百里扶苏不远千里来找她,是说她骗了他的金锁…… 骗没骗锁她没法解释,再多出子虚乌有的罪名,她找谁说理去?除了收拾江家兄妹,她最迫切达成的心愿是把百里扶苏请回北境去,她弯起细眉,笑着:“那劳烦贵人带我去酒楼先吃顿晚膳,等天黑回来我们在行动。” 百里扶苏允了她的提议,临行前,顺走了她宝贝的茶叶。 夜幕降临,两具黑影重叠在书房上空的枝叶间。 苍凉的月色映在百里扶苏的侧颜上,愈显冷凌。他疑惑看着身旁鬼鬼祟祟的小身板,“表妹,你在自己家做贼,闹哪样?” 院子里穿过一行奴仆,容笙一把拽过他,“你小声点,茂管家死活不同意把藏的那把钥匙给我,我又不能直白说‘不管你想不想给,反正我有’这话吧?” 绘声绘色的描述,逗得百里扶苏闷声一笑,“瞧他搬账本的殷勤模样,做不出拒绝你的事吧?” 容笙颇有无奈,“你同我起先的猜想一致,可他确实不答应我,我就纳了闷,你说茂管家见风使舵的人,怎会弃了巴结我的好机会?” “兴许,他的示好,仅是为了活下去。”百里扶苏耳听八方,洞悉四下无人,提着容笙的后衣领,潇洒落下。 冷风从容笙侧脸轮廓呼啸而过,陌生又熟悉的惬意感,席卷扑来,她不记得被废掉武功后,有多久没有飞过了,这一跃,像跃过她佯装平静无痕的星河,掀起圈圈涟漪。她敛去眼底的奢望,递出两把钥匙。 百里扶苏对准锁孔,分别插入钥匙,门开的一瞬,他停住,“你想学武功的话,问长枫,他可以教你。” 容笙摇头,这具薄弱的身子骨,哪比得过以前?经不起正常的体能训练,走路久了会喘,压根不是习武的料,抛开伤感的情绪,她推开门,“进去吧。” 里面维持一个月前的样子,桌面,书架,烛台等,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轻轻闻着难免有点呛人。 她抬眸,一眼瞅到架上那本夹着小金库钥匙的书,不禁在想:有什么法子能在百里扶苏的眼皮底下,把金库钥匙弄到手。 百里扶苏食指抹过砚台,轻轻摩挲,容清漪离开容府有段时间了,这么久没回来,几位长老不过问的么?他越看心里越不好受,“容笙,搜搜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切记,东西动乱,记得摆回原位。” 要说线索,最好的线索不是江叶寒写给她的情笺吗?那些虚情假意的玩意,蒙蔽她感情以前,她收在桌下的暗格里。但开暗格的开关是角落的烛台,八竿子不会碰的地儿,怎么提醒百里扶苏合适呢?容笙空荡的脑中,整不出任何思路,只得走一步看一步,先应了他的话,“嗯,我仔细瞧瞧。” 容笙装模作样开始翻找起来,东摸摸,西逛逛,狡黠的眼珠子一溜,搭话道:“你武功高强,撬个瓦劈个锁进来易如反掌,何需钥匙呀?” 玄铁铸造的铁壁,水火不侵,内力起不了作用。她明知故问,纯粹想酸百里扶苏。然他根本不理人,认真查看每一样物件,无视她的存在,倒叫自言自语的她,有点尴尬。 再等她正眼一看,百里扶苏已走到书架边,抽了本书,吓得她惊慌失措。 她紧张的抿了抿嘴唇,眼巴巴的望着,依他的速度,迟早会拿到金库钥匙。金库钥匙对他没什么用处,却是她的半条命呐,情急之下,她挪到角落故意绊了一跤,吃痛的喊着:“什么鬼?这烛台竟没倒,莫不是定在地上的?” 百里扶苏闻言搁下书,走过来,视线从容笙的脚裸移至长长的灯柱,手掌攀在烛台的边缘,缓缓使力,桌面有木板撬动的声音,几十封写有清漪二字的书信,整齐叠在一起。 第八十三章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笙知道百里扶苏固执的找她,是询问锁的下落,可她没有任何关于锁的印象,只知锁在江叶寒那,要说服百里扶苏回北境,得扳倒江叶寒取回金锁了。 再者书房重地,百里扶苏打着找人的借口另有所谋,到时,她来不及阻止的。纵观百里扶苏志在必得的样子,她推脱不掉,随了他的意,“钥匙可以给你,你必须带上/我。” “你?”容笙爽快同意的态度,远在百里扶苏意料之外,他正起身子,“容家掌家的位置,还满足不了你吗?” 容笙指尖磕了磕桃木桌的桌面,“这与贪念没关系,我姓容,流着容家的血脉,夺权是为了说话有份量,有能力保护容家。” 百里扶苏半眯的眼皮,隐匿着蔑视的眸芒,他弯起唇讥笑道,“就你?刚入族谱的庶女!”容清漪都不敢大放厥词说护整个容家,她既没有官位又没有武功,哪来的底气? 容笙停住手上的动作,侧目而视,“你身份尊贵不一样来找我这个庶女商讨避开选妃的法子嘛?” 反讽的话,讥得百里扶苏一噎,他堪堪掩过面上的尴尬,顺势找好台阶下,“九王爷那边盯着慕容府的,我不便动手。留次机会你,让我瞧瞧你的实力。” 呵,实力?她要是一点实力没有,百里扶苏会在禾城饶她一命?还予以重任?百里扶苏这傲娇的臭德行,还真叫人厌嫌。容笙秀眸轻飘飘瞟了眼,应道: “九王爷打着慕容府的主意,江府打着我容府的主意,你不便动手,我就方便了?从我遇见你,没碰到过好事。” 百里扶苏冷眉高挑,稍有不满的瞥向她,“表妹,这么快翻脸不认人了?要不是我暗中相助,你能顺利从禾城回来?还有,天上白掉馅饼的好事大多有坑,你是明白人,自有定数。短短一个月,你从无名庶女变成容府掌家,命运出现翻天覆地的改变,由此可见,我是你命中贵人。” 还贵人?容笙唇畔嚅动,暗暗较劲。若非百里扶苏以慕容少公子的身份接触她,她何苦顾及表哥一家受拖累,畏手畏脚的复仇呢?套长枫的话得知百里扶苏不远千里来找她,是说她骗了他的金锁…… 骗没骗锁她没法解释,再多出子虚乌有的罪名,她找谁说理去?除了收拾江家兄妹,她最迫切达成的心愿是把百里扶苏请回北境去,她弯起细眉,笑着:“那劳烦贵人带我去酒楼先吃顿晚膳,等天黑回来我们在行动。” 百里扶苏允了她的提议,临行前,顺走了她宝贝的茶叶。 夜幕降临,两具黑影重叠在书房上空的枝叶间。 苍凉的月色映在百里扶苏的侧颜上,愈显冷凌。他疑惑看着身旁鬼鬼祟祟的小身板,“表妹,你在自己家做贼,闹哪样?” 院子里穿过一行奴仆,容笙一把拽过他,“你小声点,茂管家死活不同意把藏的那把钥匙给我,我又不能直白说‘不管你想不想给,反正我有’这话吧?” 绘声绘色的描述,逗得百里扶苏闷声一笑,“瞧他搬账本的殷勤模样,做不出拒绝你的事吧?” 容笙颇有无奈,“你同我起先的猜想一致,可他确实不答应我,我就纳了闷,你说茂管家见风使舵的人,怎会弃了巴结我的好机会?” “兴许,他的示好,仅是为了活下去。”百里扶苏耳听八方,洞悉四下无人,提着容笙的后衣领,潇洒落下。 冷风从容笙侧脸轮廓呼啸而过,陌生又熟悉的惬意感,席卷扑来,她不记得被废掉武功后,有多久没有飞过了,这一跃,像跃过她佯装平静无痕的星河,掀起圈圈涟漪。她敛去眼底的奢望,递出两把钥匙。 百里扶苏对准锁孔,分别插入钥匙,门开的一瞬,他停住,“你想学武功的话,问长枫,他可以教你。” 容笙摇头,这具薄弱的身子骨,哪比得过以前?经不起正常的体能训练,走路久了会喘,压根不是习武的料,抛开伤感的情绪,她推开门,“进去吧。” 里面维持一个月前的样子,桌面,书架,烛台等,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轻轻闻着难免有点呛人。 她抬眸,一眼瞅到架上那本夹着小金库钥匙的书,不禁在想:有什么法子能在百里扶苏的眼皮底下,把金库钥匙弄到手。 百里扶苏食指抹过砚台,轻轻摩挲,容清漪离开容府有段时间了,这么久没回来,几位长老不过问的么?他越看心里越不好受,“容笙,搜搜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切记,东西动乱,记得摆回原位。” 要说线索,最好的线索不是江叶寒写给她的情笺吗?那些虚情假意的玩意,蒙蔽她感情以前,她收在桌下的暗格里。但开暗格的开关是角落的烛台,八竿子不会碰的地儿,怎么提醒百里扶苏合适呢?容笙空荡的脑中,整不出任何思路,只得走一步看一步,先应了他的话,“嗯,我仔细瞧瞧。” 容笙装模作样开始翻找起来,东摸摸,西逛逛,狡黠的眼珠子一溜,搭话道:“你武功高强,撬个瓦劈个锁进来易如反掌,何需钥匙呀?” 玄铁铸造的铁壁,水火不侵,内力起不了作用。她明知故问,纯粹想酸百里扶苏。然他根本不理人,认真查看每一样物件,无视她的存在,倒叫自言自语的她,有点尴尬。 再等她正眼一看,百里扶苏已走到书架边,抽了本书,吓得她惊慌失措。 她紧张的抿了抿嘴唇,眼巴巴的望着,依他的速度,迟早会拿到金库钥匙。金库钥匙对他没什么用处,却是她的半条命呐,情急之下,她挪到角落故意绊了一跤,吃痛的喊着:“什么鬼?这烛台竟没倒,莫不是定在地上的?” 百里扶苏闻言搁下书,走过来,视线从容笙的脚裸移至长长的灯柱,手掌攀在烛台的边缘,缓缓使力,桌面有木板撬动的声音,几十封写有清漪二字的书信,整齐叠在一起。 第八十四章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笙知道百里扶苏固执的找她,是询问锁的下落,可她没有任何关于锁的印象,只知锁在江叶寒那,要说服百里扶苏回北境,得扳倒江叶寒取回金锁了。 再者书房重地,百里扶苏打着找人的借口另有所谋,到时,她来不及阻止的。纵观百里扶苏志在必得的样子,她推脱不掉,随了他的意,“钥匙可以给你,你必须带上/我。” “你?”容笙爽快同意的态度,远在百里扶苏意料之外,他正起身子,“容家掌家的位置,还满足不了你吗?” 容笙指尖磕了磕桃木桌的桌面,“这与贪念没关系,我姓容,流着容家的血脉,夺权是为了说话有份量,有能力保护容家。” 百里扶苏半眯的眼皮,隐匿着蔑视的眸芒,他弯起唇讥笑道,“就你?刚入族谱的庶女!”容清漪都不敢大放厥词说护整个容家,她既没有官位又没有武功,哪来的底气? 容笙停住手上的动作,侧目而视,“你身份尊贵不一样来找我这个庶女商讨避开选妃的法子嘛?” 反讽的话,讥得百里扶苏一噎,他堪堪掩过面上的尴尬,顺势找好台阶下,“九王爷那边盯着慕容府的,我不便动手。留次机会你,让我瞧瞧你的实力。” 呵,实力?她要是一点实力没有,百里扶苏会在禾城饶她一命?还予以重任?百里扶苏这傲娇的臭德行,还真叫人厌嫌。容笙秀眸轻飘飘瞟了眼,应道: “九王爷打着慕容府的主意,江府打着我容府的主意,你不便动手,我就方便了?从我遇见你,没碰到过好事。” 百里扶苏冷眉高挑,稍有不满的瞥向她,“表妹,这么快翻脸不认人了?要不是我暗中相助,你能顺利从禾城回来?还有,天上白掉馅饼的好事大多有坑,你是明白人,自有定数。短短一个月,你从无名庶女变成容府掌家,命运出现翻天覆地的改变,由此可见,我是你命中贵人。” 还贵人?容笙唇畔嚅动,暗暗较劲。若非百里扶苏以慕容少公子的身份接触她,她何苦顾及表哥一家受拖累,畏手畏脚的复仇呢?套长枫的话得知百里扶苏不远千里来找她,是说她骗了他的金锁…… 骗没骗锁她没法解释,再多出子虚乌有的罪名,她找谁说理去?除了收拾江家兄妹,她最迫切达成的心愿是把百里扶苏请回北境去,她弯起细眉,笑着:“那劳烦贵人带我去酒楼先吃顿晚膳,等天黑回来我们在行动。” 百里扶苏允了她的提议,临行前,顺走了她宝贝的茶叶。 夜幕降临,两具黑影重叠在书房上空的枝叶间。 苍凉的月色映在百里扶苏的侧颜上,愈显冷凌。他疑惑看着身旁鬼鬼祟祟的小身板,“表妹,你在自己家做贼,闹哪样?” 院子里穿过一行奴仆,容笙一把拽过他,“你小声点,茂管家死活不同意把藏的那把钥匙给我,我又不能直白说‘不管你想不想给,反正我有’这话吧?” 绘声绘色的描述,逗得百里扶苏闷声一笑,“瞧他搬账本的殷勤模样,做不出拒绝你的事吧?” 容笙颇有无奈,“你同我起先的猜想一致,可他确实不答应我,我就纳了闷,你说茂管家见风使舵的人,怎会弃了巴结我的好机会?” “兴许,他的示好,仅是为了活下去。”百里扶苏耳听八方,洞悉四下无人,提着容笙的后衣领,潇洒落下。 冷风从容笙侧脸轮廓呼啸而过,陌生又熟悉的惬意感,席卷扑来,她不记得被废掉武功后,有多久没有飞过了,这一跃,像跃过她佯装平静无痕的星河,掀起圈圈涟漪。她敛去眼底的奢望,递出两把钥匙。 百里扶苏对准锁孔,分别插入钥匙,门开的一瞬,他停住,“你想学武功的话,问长枫,他可以教你。” 容笙摇头,这具薄弱的身子骨,哪比得过以前?经不起正常的体能训练,走路久了会喘,压根不是习武的料,抛开伤感的情绪,她推开门,“进去吧。” 里面维持一个月前的样子,桌面,书架,烛台等,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轻轻闻着难免有点呛人。 她抬眸,一眼瞅到架上那本夹着小金库钥匙的书,不禁在想:有什么法子能在百里扶苏的眼皮底下,把金库钥匙弄到手。 百里扶苏食指抹过砚台,轻轻摩挲,容清漪离开容府有段时间了,这么久没回来,几位长老不过问的么?他越看心里越不好受,“容笙,搜搜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切记,东西动乱,记得摆回原位。” 要说线索,最好的线索不是江叶寒写给她的情笺吗?那些虚情假意的玩意,蒙蔽她感情以前,她收在桌下的暗格里。但开暗格的开关是角落的烛台,八竿子不会碰的地儿,怎么提醒百里扶苏合适呢?容笙空荡的脑中,整不出任何思路,只得走一步看一步,先应了他的话,“嗯,我仔细瞧瞧。” 容笙装模作样开始翻找起来,东摸摸,西逛逛,狡黠的眼珠子一溜,搭话道:“你武功高强,撬个瓦劈个锁进来易如反掌,何需钥匙呀?” 玄铁铸造的铁壁,水火不侵,内力起不了作用。她明知故问,纯粹想酸百里扶苏。然他根本不理人,认真查看每一样物件,无视她的存在,倒叫自言自语的她,有点尴尬。 再等她正眼一看,百里扶苏已走到书架边,抽了本书,吓得她惊慌失措。 她紧张的抿了抿嘴唇,眼巴巴的望着,依他的速度,迟早会拿到金库钥匙。金库钥匙对他没什么用处,却是她的半条命呐,情急之下,她挪到角落故意绊了一跤,吃痛的喊着:“什么鬼?这烛台竟没倒,莫不是定在地上的?” 百里扶苏闻言搁下书,走过来,视线从容笙的脚裸移至长长的灯柱,手掌攀在烛台的边缘,缓缓使力,桌面有木板撬动的声音,几十封写有清漪二字的书信,整齐叠在一起。 第八十五章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笙知道百里扶苏固执的找她,是询问锁的下落,可她没有任何关于锁的印象,只知锁在江叶寒那,要说服百里扶苏回北境,得扳倒江叶寒取回金锁了。 再者书房重地,百里扶苏打着找人的借口另有所谋,到时,她来不及阻止的。纵观百里扶苏志在必得的样子,她推脱不掉,随了他的意,“钥匙可以给你,你必须带上/我。” “你?”容笙爽快同意的态度,远在百里扶苏意料之外,他正起身子,“容家掌家的位置,还满足不了你吗?” 容笙指尖磕了磕桃木桌的桌面,“这与贪念没关系,我姓容,流着容家的血脉,夺权是为了说话有份量,有能力保护容家。” 百里扶苏半眯的眼皮,隐匿着蔑视的眸芒,他弯起唇讥笑道,“就你?刚入族谱的庶女!”容清漪都不敢大放厥词说护整个容家,她既没有官位又没有武功,哪来的底气? 容笙停住手上的动作,侧目而视,“你身份尊贵不一样来找我这个庶女商讨避开选妃的法子嘛?” 反讽的话,讥得百里扶苏一噎,他堪堪掩过面上的尴尬,顺势找好台阶下,“九王爷那边盯着慕容府的,我不便动手。留次机会你,让我瞧瞧你的实力。” 呵,实力?她要是一点实力没有,百里扶苏会在禾城饶她一命?还予以重任?百里扶苏这傲娇的臭德行,还真叫人厌嫌。容笙秀眸轻飘飘瞟了眼,应道: “九王爷打着慕容府的主意,江府打着我容府的主意,你不便动手,我就方便了?从我遇见你,没碰到过好事。” 百里扶苏冷眉高挑,稍有不满的瞥向她,“表妹,这么快翻脸不认人了?要不是我暗中相助,你能顺利从禾城回来?还有,天上白掉馅饼的好事大多有坑,你是明白人,自有定数。短短一个月,你从无名庶女变成容府掌家,命运出现翻天覆地的改变,由此可见,我是你命中贵人。” 还贵人?容笙唇畔嚅动,暗暗较劲。若非百里扶苏以慕容少公子的身份接触她,她何苦顾及表哥一家受拖累,畏手畏脚的复仇呢?套长枫的话得知百里扶苏不远千里来找她,是说她骗了他的金锁…… 骗没骗锁她没法解释,再多出子虚乌有的罪名,她找谁说理去?除了收拾江家兄妹,她最迫切达成的心愿是把百里扶苏请回北境去,她弯起细眉,笑着:“那劳烦贵人带我去酒楼先吃顿晚膳,等天黑回来我们在行动。” 百里扶苏允了她的提议,临行前,顺走了她宝贝的茶叶。 夜幕降临,两具黑影重叠在书房上空的枝叶间。 苍凉的月色映在百里扶苏的侧颜上,愈显冷凌。他疑惑看着身旁鬼鬼祟祟的小身板,“表妹,你在自己家做贼,闹哪样?” 院子里穿过一行奴仆,容笙一把拽过他,“你小声点,茂管家死活不同意把藏的那把钥匙给我,我又不能直白说‘不管你想不想给,反正我有’这话吧?” 绘声绘色的描述,逗得百里扶苏闷声一笑,“瞧他搬账本的殷勤模样,做不出拒绝你的事吧?” 容笙颇有无奈,“你同我起先的猜想一致,可他确实不答应我,我就纳了闷,你说茂管家见风使舵的人,怎会弃了巴结我的好机会?” “兴许,他的示好,仅是为了活下去。”百里扶苏耳听八方,洞悉四下无人,提着容笙的后衣领,潇洒落下。 冷风从容笙侧脸轮廓呼啸而过,陌生又熟悉的惬意感,席卷扑来,她不记得被废掉武功后,有多久没有飞过了,这一跃,像跃过她佯装平静无痕的星河,掀起圈圈涟漪。她敛去眼底的奢望,递出两把钥匙。 百里扶苏对准锁孔,分别插入钥匙,门开的一瞬,他停住,“你想学武功的话,问长枫,他可以教你。” 容笙摇头,这具薄弱的身子骨,哪比得过以前?经不起正常的体能训练,走路久了会喘,压根不是习武的料,抛开伤感的情绪,她推开门,“进去吧。” 里面维持一个月前的样子,桌面,书架,烛台等,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轻轻闻着难免有点呛人。 她抬眸,一眼瞅到架上那本夹着小金库钥匙的书,不禁在想:有什么法子能在百里扶苏的眼皮底下,把金库钥匙弄到手。 百里扶苏食指抹过砚台,轻轻摩挲,容清漪离开容府有段时间了,这么久没回来,几位长老不过问的么?他越看心里越不好受,“容笙,搜搜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切记,东西动乱,记得摆回原位。” 要说线索,最好的线索不是江叶寒写给她的情笺吗?那些虚情假意的玩意,蒙蔽她感情以前,她收在桌下的暗格里。但开暗格的开关是角落的烛台,八竿子不会碰的地儿,怎么提醒百里扶苏合适呢?容笙空荡的脑中,整不出任何思路,只得走一步看一步,先应了他的话,“嗯,我仔细瞧瞧。” 容笙装模作样开始翻找起来,东摸摸,西逛逛,狡黠的眼珠子一溜,搭话道:“你武功高强,撬个瓦劈个锁进来易如反掌,何需钥匙呀?” 玄铁铸造的铁壁,水火不侵,内力起不了作用。她明知故问,纯粹想酸百里扶苏。然他根本不理人,认真查看每一样物件,无视她的存在,倒叫自言自语的她,有点尴尬。 再等她正眼一看,百里扶苏已走到书架边,抽了本书,吓得她惊慌失措。 她紧张的抿了抿嘴唇,眼巴巴的望着,依他的速度,迟早会拿到金库钥匙。金库钥匙对他没什么用处,却是她的半条命呐,情急之下,她挪到角落故意绊了一跤,吃痛的喊着:“什么鬼?这烛台竟没倒,莫不是定在地上的?” 百里扶苏闻言搁下书,走过来,视线从容笙的脚裸移至长长的灯柱,手掌攀在烛台的边缘,缓缓使力,桌面有木板撬动的声音,几十封写有清漪二字的书信,整齐叠在一起。 第七十七章 一起看情笺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笙猫着腰揉了揉脚裸,抬起眼眸往暗格里瞟,直起身子诧异的问:“这……怎么回事?”她伸手正准备拿一封信笺,身旁百里扶苏速度更快,径直抽走。“你什么意思?” 百里扶苏淡漠的回了句,“我先看。” 白纸上,磅礴的字体散发着浓郁的香墨,句句肺腑,款款情深,无不透着沉沉的爱意,什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隐晦的,含蓄的,直白的情诗一句接一句,没有写不出来的。 江叶寒这破书生,光顾着说喜欢,他若心里真有容清漪,容清漪不见踪影,他哪有闲情去巴结九王爷?这个骗人感情的混账! 百里扶苏脸色逐渐变差,拇指不由攥紧,在信笺的边缘遗留下密密麻麻的痕迹。 容笙看他这状态不太对劲,犹豫要不要寻个话头和他先离开,他却先开口,“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喜欢情话绵绵的男人?”接着,那封情笺,原封不动塞到她怀里,让她站立不安。 这里面的内容,她再熟悉不过了,百里扶苏硬要给她看,她便做做样子细细品读,浏览完后,她答了百里扶苏的话,“我一人的想法又不能代替所有人的观点,你的问题,我只能站在我自己的角度回答。这看似感人肺腑的言语,华而不实,漂亮话谁不会说?难的是,去做。付诸行动远比溜嘴皮子,更讨我欢喜。” 百里扶苏继而又问,“所以,你不喜欢?” “废话,这种尽会花言巧语的男人,最擅长哄骗女人了,他能哄一个,就能哄第二个,甚至更多。”容笙提及江叶寒,声声讽刺。 百里扶苏呢喃:“是啊,偏偏她喜欢。” 容笙听得出来,百里扶苏所谓的她,是指过去的自己。情笺上记载的甜言蜜语,如致命毒/药,毁了她所有,她已付出血的代价。重活这一世,她再也不信所谓的爱了。这些可有可无的情诗,与她而言,不那么重要。 她扬眸,立起情笺,“不可能每一封都写情情爱爱的内容,仔细看看有没有别的,你找清漪姐姐肯定不是窥探她的感情,纯粹担心她。” “这你都知道?”百里扶苏捞出所有情笺,大致分了一小半给她,“帮忙看点,半个时辰后,起夜的奴仆会在府里巡逻一圈,抓紧时间。” 叫容笙重温一回信中的字,无异于看曾经的自己多傻多天真,她悉数不动把信还回去,“我识的字有限,错过重要信息不大好,你自己看,我在旁边等你。” 百里扶苏心有不悦,又揪不出她的错处,收回信挨个查看。 二人偷来书房的,点不了烛火,只得借着窗缝透进来的几丝微光,辨别纸上的字迹。看一两封还好,看完一二十封,着实伤神。百里扶苏就那般坐在书房的椅子上,认真查看。 容笙杵着腮帮,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他的侧颜。说实话,百里扶苏相貌清冷,一表人才,不乏英俊之气,除了腹黑算计人之外,没别的不好。若是他通过这些信,查出江家兄妹谋害她,得知她身死山涧的消息,会如何?存在的误会,压抑的埋怨,会不会随着她的死,一笔勾销? “表哥!” 百里扶苏不应。 她又唤一声,“表哥?” 百里扶苏拆开信封,头都不抬,冷漠的打断她,“安静点,别打搅我看东西。” 她挠了下耳后,鼓足勇气,“我没打扰你,纳闷罢了。你说,江叶寒跟清漪姐姐有婚约,是清漪姐姐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君,他关心清漪姐姐的程度,远不及你十分之一。” 百里扶苏搁下信封,这才正起眼色,看了看她,“你想说什么?” “冒昧问句,你跟清漪姐姐……”容笙想旁敲侧击从他这打听一些过去发生的空白,尤其是长枫的话,萦绕在她跨不过的心坎,让她难以理解。 “知道冒昧还问!”百里扶苏别开视线,继续看信上的内容。 其实他跟容清漪那段过往,算不算得上感情,单凭几句话他说不准,这不来南宁一趟,找容清漪问个明白。何况,他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不与人亲近,不会主动把自己的风花雪月往外说。容笙想听,恐怕是问错人了。 经容笙一试探,百里扶苏看信的速度慢下不少,尽管他心底一直有个念头,要快点找到容清漪,但想起容笙问他与容清漪的关系,复杂的心,烦躁不堪。似乎,逃避回答容笙的提问。 容笙捶了捶发麻的腿,无趣站起来,“不愿意说就不说呗,你凶什么?”她靠近书桌,双手撑在桌面,俯视望着他,“该不会,你喜欢清漪姐姐吧,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说。” 戳中心事的百里扶苏手一顿,眼眸一凛,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喜怒不定道:“你想的真多?我是她的表哥,关心她不是很正常?倒是你,你关心我和她的事,难不成你在吃醋?” 容笙笑着反驳,“我吃哪门子的醋?是你吃江叶寒的醋才对!你是清漪姐姐的亲表哥,按理来说,你们在一起属于亲上加亲,再好不过的喜事。清漪姐姐退而求其次,选个江叶寒,这不打你的脸吗?” “闭嘴!”百里扶苏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他跟慕容瑾是好兄弟,容清漪若心里有他,愿意与他共结连理,不是双喜临门?搜出来的信,藏在书桌下的暗格里,容清漪视若珍宝,她心里,或多或少有江叶寒的,那他呢?她重伤时承诺过的话,算什么? “我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嘛。”容笙撩拨几句,没想激怒他。 百里扶苏没再追究,挑出最后一封信,“这是最近的,她去了临江府。我夜探过江家,没察觉任何端倪。” 容笙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去的?” 百里扶苏说:“我在你东院养过伤,记得吧?凭九王爷的武功,伤不了我分毫。我问过江叶寒有关容清漪的下落,他避而不答,又怕我把容清漪的事,泄露给容家,故而,喊了一声清漪诓我,我信以为真,中了他的计,被九王爷当成刺客……” 第七十八章 你切莫对他动心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他?”容笙知道江叶寒手段卑劣,没成想百里扶苏也遭了他的暗算,这等阴险之徒,当真弃江家祖宗的颜面不顾。她目光重新定格在百里扶苏身上,“你眼里容不得沙子,江叶寒他背地里捅刀子,你咽得下这口恶气?” 百里扶苏并非忍气吞声那类人,一般有仇,当场报了。因而,他用暗器废了九王爷的命根,至于始作俑者江叶寒,他怕容清漪伤心难过,先暂且放一马。 等寻到容清漪的人,再跟江叶寒慢慢算总账。他掩去晦暗的眸神,叠起信,原模原样折回封袋里。 “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不值得我放心上。你一而再,再而三议论江叶寒的不是,挑起我对江叶寒的厌恶,意欲何为?”他抬起眼,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想借我之手,报私仇?” 容笙一愣,随即否认道:“我敢打你堂堂慕容府少公子的主意?我跟江婉有过节,跟江叶寒又没过节,报什么私仇?你是在说笑。” 百里扶苏嗤之以鼻,冷声一呵,“别以为你装糊涂,我就不知道。你不止同江婉不对付,与江叶寒也有宿怨。在禾城,江叶寒唆使陈瑶煽动其亲弟陈杰对你下手,后来,你从陈瑶那取回清漪的镯子,有了回容家的理由!” 他早派长枫把容笙的底细查了个明白,除了初次相识,十几年的性格骤然反转这点,他尚未找到改变的预兆,其余的,他了如指掌。 这种被人洞悉一切的感觉,叫容笙内心不好受,她迎上百里扶苏的眸芒,笑道:“没有直接的证据,你所谓的片面之词,就是猜测。江叶寒与清漪姐姐有婚约,明面上是我姐夫,我犯不着为他,得罪清漪姐姐,伤了我和清漪姐姐的和气吧。” 一口一句姐夫,百里扶苏听得脑瓜子疼。这亲事没成,堂没拜过,江叶寒那厮也配?真是可笑,他阖上暗格的开关,站在容笙面前,抬颚微微前倾,“在禾城掐你脖颈时,你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伤和气?你个小怂货,欺软怕硬,怕江叶寒了是不?” “我怕他做什么!”容笙脸腮抽搐数下,幡然顿悟后凝起眸,声色不由加重,“好哇,你口口声声说我挑唆你讨厌江叶寒,分明是你看那酸书生不爽,故意激怒我找麻烦,你恐引得清漪姐姐的反感,想骗我背黑锅是不?” 百里扶苏漫不经心的说:“容家掌家权是暂时的,你有什么能力背锅?小样,你看谁都是别有用心吧,不妨告诉你,想和江叶寒维持面上和平借此与容清漪交好,不可能。别忘了,你划了江婉的脸,策反姨娘,在清道长老面前指责他们兄妹之情失了界限,辱了江府的名声,你要相安无事,他江叶寒肯么?” 她才不稀罕同江叶寒共处,你死我活的关系之间,她不会死,死的人必须是江叶寒。她之所以不顺势接百里扶苏的话茬,是认为容家的血海深仇,理应她亲手了结,把百里扶苏牵扯进来,不太合适。前世与百里扶苏有过一些瓜葛,从长枫的口吻判断,她像理亏的一方,弄清真相以前,她不能像以前随心所欲和百里扶苏相处,任意压榨人情了。银子易还,人情难还。 “尽扯些题外话聊,你不是来找线索的吗?拆了一整晚的信,你看出什么来没有?”容笙双手抱臂,一副审查的架势。 “一二十封破信,净写些情情爱爱,看得眼睛酸涩,浪费时间。”百里扶苏煎熬一个多时辰,不算毫无收获,至少知道容清漪离开容府的目的,是去江家。容江尘用清漪的玉佩栽赃容笙是受江婉的指使,由此推断和江家有关系,江叶寒置身事外说不过去。“时辰不早,先离开,回东院再做打算。” 容笙没错过他神情里的小细节,明显是查到蛛丝马迹不愿说出来与她分享呗,这百里扶苏,防她跟防贼似的,要不是她暗中相助打开暗格,他找到明早也看不到这些情笺……她噘了噘嘴,跟上去。 回至东院,遇到徘徊院门口的三叔容世安。 容世安满脸焦急,捶手顿足,见到两人,担忧的神色消失殆尽。他笑盈盈的望着容笙,“出去散散心是好事,注意归府的时辰。”说着,视线挪到百里扶苏身上,意有所指,“少和男子夜里同出同进,有损清闺。” 他流连花/丛多年,太懂男人了。这些高门大户的贵公子,嘴上甜言蜜语哄着,实则玩玩而已,不会负责。倘若百里扶苏真心有她,不会这么晚送她回来。清水静摊上他不靠谱的二弟容北,容北给不了清水静一辈子的承诺,害得容笙在禾城凄苦生活,他不忍看着容笙重蹈覆辙,作为容笙的三叔,他有责任提醒容笙擦亮眼睛,不受人蒙蔽,觅得如意郎君。 这种误会,越描越黑,百里扶苏懒得解释,“容三爷,人,我平安送回来了,先走一步。” 容世安还想再说教几句,再一看,影都没了。他没好气的说,“臭小子,好歹我是长辈,这什么态度?”转而回头,容笙还没走,他苦口婆心叮嘱两句,“丫头,这慕容家的少公子,相貌是挺俊的,可他不适合你。你切莫对他动心……” 容笙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她?对那只腹黑的豺狼,动心?怎么可能?三叔经营铺子的眼光还成,这看人的眼光着实不咋地。她无奈道:“三叔,你是不是误会了?” 不痛不痒的反问,在容世安看来,像不承认的狡辩。他二指对着眼球,“我看得清清楚楚,哪里来的误会?你女子脸皮薄,不好意思坦白,我知道。可三叔我是过来人,不得不提醒你,你娘亲和席拾音当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慕容府认为你娘亲坏了席拾音的姻缘,不待见你娘亲,现在一样不待见你,你呐,听我一句劝,别再跟慕容家的小子来往……” 第七十九章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笙解释不清,秀眉一蹙已有不悦,“三叔,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情窦初开易动心实属人之常情。”容世安拍了两下她的右肩,语重心长的说:“你别嫌我啰嗦,那小子家世复杂,深宅大院养出来的,心眼格外多,不值得你托付终生。你架不住他,嫁进去没好日子过的。” “三叔!”容笙抖掉他搭在肩头的厚手,言语中多了丝不耐烦,“我只说一次,我不喜欢他,和他更没有感情交流,回得晚是他求着我办正事去了。缘由我说了,你信或者不信,我不在乎。” 遭到江叶寒的背叛后,她不相信爱情的同时,对爱情这种虚无缥缈毁人意志的玩意,心生厌恶。她和百里扶苏清清白白,硬被容世安说成不清不楚,她非常反感,以致于说话带刺,少了往日的温和。 容世安白了脸,不在乎三个字如寒冷的冰锥,捅入滚热的心口,叫他心痛如麻。他垂下落寞的红眸,喉咙哽咽,说不出一句话。他太把自个当回事了,不过是容笙的三叔,又不是她亲爹容北,哪来的资格对她说教? 十几年前的清水静不在乎他,十几年后的容笙亦是如此,说到底,他管太宽了。他丧着背转过身,佝偻的身影份外孤寂。 容笙意识到他情绪的不对劲,暗自后悔刚才说话没个轻重伤了容世安的心。容世安对清水静一往情深,连带着宠爱她。别人的话,容世安不在意,可她的话,容世安一定会往心里去。 她懊恼捶了下头,三步作两上前,挽着容世安的胳膊,道歉:“三叔,我说话没有分寸,知道你本意是为我好,可清漪姐姐下落不明,清道长老重病才好,铺子账本我忙不过,哪有心思谈/情说/爱?爹爹不在府里,你和清道长老是长辈,我若有心仪之人,不会瞒着你们,定然请你们先替我把把关。” 容世安侧过身来,确认一遍:“当真?” “千真万确。”容笙郑重点头,“三叔不气了吧?这下可以原谅我了吗?” 容世安哪会生容笙的气?他是气自己在容笙心里没多少份量。不过,容笙主动哄他,肯定是怕他这个三叔难过。容世安这么想着,单手抚过容笙的发髻,眸神温柔如水,“傻丫头,这辈子我决不会生你的气。” “那就好。”容笙缓了口气,又问:“你这么晚来东院,是不是铺子那边出事了?” “没。”容世安提起另一事,“记得容江尘和江婉开的赌/坊么?今儿铺子转让,关门了。” 容笙有些意外,“那么赚钱的铺子,说关就关了?” “赌/坊改成了布坊,里面还在修缮,我亲眼所见。”容世安看不太懂江家的行径,他掌管的铺子有起色不久,江家便紧随其后跟着开布坊,明目张胆抢生意跟容府作对不成?他十分困惑,问容笙,“你说这江家,搞什么玩意?” 容笙沉声一笑,“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又不是江家人,这哪知道?你呐,洗洗睡吧,养足精神,这段时间多注意一下江家的动静。” “啧啧,这掌家当了两天,使唤起三叔来,好威风呀。”容世安揪了揪她的小脸蛋儿,打趣道。 她咧起嘴,一巴掌打在容世安的手背上,嚷着:“三叔,疼。” 次日,江府。 江婉待府里好些天了,试遍各种药,涂的,敷的,服用的,没有一种见效。脸上对称的两道疤,非但没痊愈,隐约有加深的趋势。她积怨已久,怀疑请来的大夫是骗人的江湖术士,待他奉上药来,准备为难一番,瞥见大夫身后跟进来的江叶寒,生生忍下这股气,憋屈的眼泪打着转,“哥,大夫开的药方,能行吗?” 疤痕尤为明显,翻开的皮肉泛红,看得江叶寒内心作呕,他质问大夫,“几天下去,怎么一点好转没有?” 不是大夫医术不佳,是江婉不按药方来,用过药后,贪吃虾蟹内的发性食物,白白浪费熬制的汤药。 大夫待府里与江婉接触过,江婉性格暴戾,极难伺候,他当江叶寒的面讲医理即便是对的,治疗的过程中江婉也必定会使绊子不配合,索性求自保,推掉疗伤一事。 他躬身,朝江叶寒行礼,“江公子,小姐心事繁重,肝火旺盛,致使新伤久久不愈。这旧伤……有些时日,伤口愈合结不了壳,据我推测,应该是伤脸的利器材质特殊,要根治,得弄清楚利器的制作过程,方能对症下药。另外,胭脂水粉暂时别抹了,对伤口有影响。” 江婉泪眼朦胧,指着大夫大骂:“说来说去,赖上我了?你这个医术不济的骗子!” 大夫拂袖擦过脑门的虚汗,再次躬身,“江公子,小人行医数十年,顶多医术不高,与骗挂不上钩,小姐讳疾忌医,不信任小人,这样是没法治病的,还望江公子另请高明,小人就此告退。” 江叶寒试图挽留,可大夫执意要走,他只得放人。 命奴仆送走大夫后,他满脸阴鸷盯着江婉,“第几个大夫了?嗯?你要不想好好治,就顶着这张破相的脸,过一辈子吧!” 江婉心头一颤,泪水止不住下淌,“你是在怨我吗?这些天,几十罐子苦药我没喝么,怎么不想治?我自己的脸,我会不在乎?是你请来的大夫不靠谱,找理由怪我。我知道,要我帮你夺得九王爷的信任,我甘愿为你牺牲至此,为何你对我还这般绝情?” 独一无二的忠诚,煽动江叶寒内心某处柔软,他轻声叹息,“九王爷选妃迫在眉睫,你的伤没好,我心里着急。” “既然一时半刻治不好伤,倒不如想个法子遮住脸嘛。”江婉抬起长袖,擦了擦泪迹。 江叶寒问她,“你的意思是……” “还记得我在山涧取下容清漪的脸皮么?我用仙水泡着的,没有腐烂,不妨用她的脸制成人皮面具……” 第八十章 我要容清漪的脸皮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不行。”江叶寒一口回绝。 不容反对的语气,惹得江婉不爽,她蹙起眉梢追问到底,“为什么不行?人都死了,一张脸皮又有何妨?”一股妒忌的小火苗燃上心头,她眼巴巴的看着江叶寒,话中泛酸,“你是不是还对她旧情难忘,所以舍不得?” “你疯了吧?”江叶寒的耐性经江婉三番两次的无理取闹,消磨殆尽。他若不舍,怎会把他和容清漪之间的情笺分享与她看,更别提允许她取容清漪的性命。 他不赞成江婉兵行险着,自有他的道理。九王爷选妃的同时,他跟容清漪的婚期逐渐逼近,容府上下肯定到处找容清漪的人,这节骨眼上,江婉盗用容清漪的容貌,不等于给容家留线索?江婉的建议,他不认可。 而江婉没有江叶寒权谋天下的野心与格局,她只沉溺于眼前的儿女情长,江叶寒的否定,在她看来,是保全容清漪死后的体面。她忌惮江叶寒,却也深知江叶寒需要她鞍前马后的忠心,江叶寒不会杀她,还会斥重金为她诊脸。在她手里,还握着一颗很有份量的棋子! 江婉苦涩笑了,“我没疯,顶替容清漪能很快帮你夺取容府的权利!拔掉清道长老,容笙这些眼中钉,不费吹灰之力……” 江叶寒眯了眯眼眸,停滞的神色有一瞬的迟疑。江婉的话,他有那么一丁点的心动,可比起九王爷承诺的封王拜相,这微不足道的心动即刻烟消云散。江婉冒充容清漪帮他拿到容府的权利固然好,相对的,会带来无数麻烦,他不想急功近利夺权,错失掉巴结九王爷的机会。 “南宁认识容清漪的人太多了,你套用她的皮相,不合适。她内力深厚武功超凡,单挑几十个精锐的暗卫不在话下,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很容易露馅。” 江婉不死心,“我跟容清漪情同姐妹,她的一言一行我再熟悉不过。如今太平盛世,不打仗不上战场,我谎称受伤回容府,容府几位长老察觉不了的。” “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你以容清漪的身份混入容府,大婚之日,要履行婚约嫁与我不成?”江叶寒讽笑她的痴心妄想,莫说现在,即便是以前江婉未曾破相的时候,他也不会娶她的。他的夫人不单单需要花容月貌与过人的才情,还需要强大的身世背景,于他仕途有绝对的帮助!她,不够格! 江婉此前的确有代嫁的念头,一直央求用容清漪的脸皮,借此改变被动的处境。侧目瞥见江叶寒面上浮起一抹诡异的冷笑,顷刻歇了闹腾的心思,谄笑道:“哥哥说的是,我光想着对付容府,九王爷这边还缺人呢,怪我思虑不周。” “最好你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一样。”江叶寒沉下深眸,“你老实听话,办好我交代给你的任务,这段时间你任性妄为犯的糊涂事,我全可以既往不咎,依然像往常那般宠你,疼你。倘若你不识好歹,滋生出不该有的贪念,就别怪我不顾情谊,和你划分界限。” 江婉心有余悸竖起三根手指,对天起誓,“哥哥,我不会乱来的,那些话是我想的主意,最后做决定的,不还是你吗?” 江叶寒见她示软,冷峻的面色稍有几分缓和,“你的方法,也不是完全不能用……” 江婉兴奋抬起眸,激动的情绪溢于言表,下意识以为他改变想法,允了她的意。还没来得及高兴,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浇得她透心凉。 “容清漪的脸皮你不便用,你用陶掌柜的吧,她五官姣好,在金陵城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儿。” “她?”江婉打心眼瞧不起陶掌柜那女人,勾栏卖/身,侍奉过的男人数不清。她再落魄也是江家嫡小姐,要借一个“妓”的脸苟活于世,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她溜了溜眼珠子,计上心头,“恐怕不大好,陶掌柜跟金陵城的几位贵人纠缠不清,早已不是清/白之躯。日后,九王爷无意得知旧事,免不了找哥哥你问责,要是怪罪你给他带绿帽,莫说重用,指不定他得灭我们江家。” 陶掌柜美则美,风评不咋好,江叶寒这回倒觉得江婉说的在理,“回头我找几个大夫问问,能不能做半张脸皮,只挡住伤口不变幻相貌。” “嗯。”江婉觉得容清漪和陶掌柜的样子,不及自己一半,她还是喜欢自己的轮廓。“哥哥,容家的事,你听说了吗?清道长老把从容江尘那收回的掌家权,放给容笙。” “我知道。”江叶寒应声。他低估了容笙,小看她一介庶女,放任她在眼皮子底下,揽走容家大权,他一直觉得还没到见她的地步,也不屑见她,这会,他不得不见一面了。 江婉急了,“那你还不快想办法,一旦容清漪死的消息传回容家,容笙坐稳容家掌家之位,再想动她,就难了。” “慌什么,掌家之位有那么好坐的?坐是一回事,坐不坐得久又是另一回事,你与容笙几番较量,她分毫未损,你有反省过?不懂不痒的出击没任何意义,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须要她死。容笙的事,等我从长计议。” 江婉适当提醒,“容北不是在我们手里吗?容笙拿了容府的掌家权,自会以身作则,不可能置容北的安危不顾,落个冷血无情的话柄吧。” 江叶寒摇摇头,“说不准,容清漪单纯善良,驱逐容北大义灭亲的事都做得出来,容笙是她嫡亲的妹妹,见死不救说得过去。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容北的命,暂且留着。”他一手安抚在江婉肩上,“不要被仇恨冲昏头脑,你跟容笙的账,我替你记着在,放心,她害你的那些,我会帮你千倍百倍讨回来。” “嗯,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江婉莞尔一笑,急不可耐问他:“现在,我该做什么?” 第八十一章 我要你的皮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取下陶掌柜的皮囊,准备用来修复疤痕。”江叶寒估摸着时辰,差不多要去见九王爷,安排几个奴仆伺候江婉后,出了府门。 江婉命婢女去请陶掌柜,说是结算铺子的红利。陶掌柜不疑有假,欣然赴约。 闺房里,江婉一抹白纱遮面,亲手泡了两杯花茶,待陶掌柜到,亲手把茶盏递过去。 陶掌柜受宠若惊,“小姐,你是主子,使不得,奴婢自己来。”她躬身,双手恭敬的接住茶杯。杯中芳香四溢,闻之心旷神怡,光这味道,令人垂涎三尺。这般贵重的茶,她一个下人,喝不起。端着茶,疑惑的问道:“不知小姐今日唤奴婢来,有何吩咐。” “请你来的婢女没说清楚么?给你分红利呀。”江婉弯起的眉眼,温和迷人,她从袖中折出八千两银票,搁在陶掌柜的手心里。 厚厚一叠银票烫手,陶掌柜连忙塞回去,拒不肯接,“小姐,奴婢替你打理铺子乃分内之事,铺子关门了,奴婢受之有愧,哪好意思收你的红利。” 江婉重新把银票送出去。“赌/坊/关门是哥哥的意思,与你无关,这笔银子权当是我给你的补偿。” 陶掌柜拗不过她,只得收下。银票沉甸甸的份量,叫陶掌柜好生欢喜,越发觉得江婉小姐人美还大方,“奴婢,谢小姐赏赐。” “你我之间,不必见外,来。”江婉指着身边空缺的位置,示意陶掌柜坐下,“这茶是哥哥从京都运来的,口感极好,你一只手顶着不累么,快尝尝。” 陶掌柜盛情难却,挪步子过去挨江婉坐着,柔软的棉垫,她如坐针毡,江婉对她好是好,可今日这份好,实在好过了,好到她不知所措,心神不宁。“小姐,奴婢一个下人,喝京都来的好茶,不是暴殄天物么,你留着。” “泡好的茶,留不了。赏你的,你就喝,整那些虚的客套话,麻不麻烦?赶紧喝,我还有事和你商量。”江婉优雅端起桌上另一杯茶,捏着盖,拨动悬浮的花蕊,撩起面纱的一角,细细品了一口,淡淡的花味在舌苔上蔓延,只一口,便使人回味无穷。她侧目看了看陶掌柜,胳膊肘推了下催促道:“愣着干嘛,喝呀。” 陶掌柜愣了数秒,低头看着茶,犹豫要不要喝。 江婉熟知陶掌柜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一把夺过茶盏,“不喝算了,你这副百般为难的模样,难不成怀疑我在茶里下毒?” “小姐,奴……奴婢不是那个意思。”陶掌柜语无伦次的解释。 江婉句句相逼,“嘴里说不是,可你的行为摆明了是,最近我跟容笙几次交手,处于下风,姨娘背叛我,哥哥训斥我,我处处受挫,心情郁闷不已。我以为你来会安慰我,说些有趣的故意,逗我开开心……”她冷笑一声,失望的摇了摇头。 陶掌柜自责的心,顿时揪了起来,她没想过江婉把她看得这么重要,怨她戒备心太强,伤了江婉感情。思及此,哄着江婉,“小姐,你别难过,奴婢喝。”她说罢,茶水带花,一干而尽。 只可惜,她专注喝茶,忽略掉江婉眼盼一闪而过的笑迹。 江婉殷勤接下她饮完的空杯放置桌上,一手摘掉薄纱,脸旁两道狰狞的疤痕,明显暴露出来。 “啊!”陶掌柜吓得尖叫,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尔后意识到她反应偏激,不合礼数,强忍心底的惧怕,问道:“你,你这是怎么弄的?” 江婉恨透了自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丑样,连陶掌柜都恶心她的伤,更何况江叶寒?“一道是容清漪划的,另一道是容笙划的。容家这对该死的姐妹,净挑我痛处下手,蛇蝎心肠。陶青,你作为女子,应该明白脸等于女子的命,没有好的容貌,不如死的好,所以……” 她诡魅的眸眼瞥过陶掌柜,抓住陶掌柜的手,“拜托你,帮帮我好吗?” “怎么帮?”陶掌柜以为是想法子帮她对付容笙,报伤脸的仇。 然,江婉瘆人的阴笑,笑得陶掌柜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江婉凑近陶掌柜,勾起的食指沿着陶掌柜的脸廓缓缓游走,红唇轻启:“把你的皮,献给我。” “什么!”陶掌柜瞪大了眼。 江婉掐着她的下巴,“我要你的皮!曾经,你说感激我救你出水火,要一生一世效忠于我,区区一张皮,你不会舍不得吧?” 陶掌柜晃动脑袋挣脱她的桎梏,“奴婢……女子向来在乎自己的容貌,你明明知道脸等于命,你为什么要别人的命?” 渐渐的,陶掌柜使不上力身子发软,眸光定格在茶杯上,她的预感没错,茶里加了东西,江婉果然要害她。 江婉按住陶掌柜的肩,慢慢站起来,“你不是别人,你是我的婢女,主子要奴婢死,奴婢没有反抗的权利!我花时间在这跟你浪费口舌,是等你主动把脸皮送我。”她摸着陶掌柜光滑的肌肤,丧心病狂道:“你非但不答应我,还恩将仇报问责我,要不是我,你早被勾/栏里的客人折磨得不成人样!” 陶掌柜心如死灰,“你要奴婢的脸皮,毁奴婢的容,这跟折磨有什么区别?与其这样,当初还不如不救!” “怎么没区别?至少这些年你过得很快活,金陵城的有钱人,玩了个遍吧?你不遗憾。”江婉从梳妆台那,翻出一块锋利的匕首。 镜面上倒映出陶掌柜惊恐的瞳眸,她发疯似的大叫,“江婉,别碰我!” “放心,我只要你这张无暇的皮,不伤你的性命,乖,别动……”江婉点了陶掌柜的哑穴,匕首的尖端顺着陶掌柜的脸走了圈,摘下一张皮,她紧紧攥着,过不了多久,她就能恢复往日倾世容颜,江叶寒再也不会嫌弃她了! 陶掌柜靠在藤椅上,面目全非,白皙的榴齿被血染红,异常骇人,她转了转眼珠子,像有什么话想说…… 第八十二章 石室里的容北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江婉将剥下来的脸皮,存放在器皿里,然后抽出腰间的秀帕,把手指擦拭干净塞住陶掌柜的嘴,“落到这幅田地,就别妄想做无谓的挣扎,看在脸皮的份上,我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她锐利的眸光由上往下,锁定在陶掌柜的袖口,搜出八千两银票,揣回自己兜里,“你这无脸的丑态,没花银子的必要了,以免吓坏人。”她朝外面喊一声,“钱管家,请陶掌柜去密室,记得,不许上药,我要日日看着她的脸,一生一世感念她的好。” 陶掌柜口不能言,一双愤懑的红眸死死盯着江婉。这就是她信任的好主子,为一己之私残害她!她徘徊诸多男人间,为银子、权利等耗费心机,唯独对江婉,绝对真心。 结果呢,换来江婉的抛弃和施/虐,她容颜尽毁。一想到要顶着没有脸皮的血肉过一辈子,她不甘的心底涌出无限的恨意,血气逆行直冲脑穴,眼皮子一闭陷入晕厥。 密闭的石室内,暗无天日。 几个时辰后,陶掌柜悠悠转醒,浑身力气是有了,可武功却废了。她打量四周,环境简陋,除了铺着稀烂杂草的石床,别无他物。细细闻去,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有点刺鼻,她受不了这股子味,剧烈咳嗽,“咳咳……” “小点声,别吵我睡觉!” 一声斥责从黑暗中传来,惊得陶掌柜一愣,莫非这里,还有人? 她咽了咽喉,强忍心中不适,睁大好奇的眼,一个劲往暗处瞟。但,深处实在是太暗了,她看不清。反正她倒霉透顶,不会再遇到更坏的事,壮着胆子,轻手轻脚往里挪。忽然,脚底打滑,似乎踩到什么硬东西,她怕得叫出声。 “小丫头,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陶掌柜接触过形形**的男人,对方声音沉厚,沧桑,一听不难分辨上了年纪,她摸不清石室里的情况,主动聊个话题缓解针锋相对的局面,“那个……”直接说,好像不太礼貌,她改口,“前辈,冒昧打扰了,我是被江婉割去脸皮关到这的,你呢?” 没有回答,只有寥寥几声打鼾,陶掌柜能肯定,他没睡,只是不想搭理她。 搁以前,若有男人对她爱理不理,她定要使出浑身解数迷倒这男人,诱/惑他拜倒在石榴裙下,再一脚踢开。如今,她引以为傲的容貌没了,骨子里散发的自信随之消散,再死皮赖脸的凑过去,她觉得是自讨没趣,退回去坐在角落的石床上。 忽然,一阵浓郁的骚味飘来,充斥她的鼻囊,她忍无可忍,小声问,“前辈,你……是不是尿了?” 依旧是死般的沉寂,尴尬的她暗暗咬了咬舌,后悔提那句不带脑子的问题。 这次,对方说话了,“石室就一间,吃喝拉撒全在里头,过不了多久你会和我一样,对邋遢习以为常。” 脏兮兮的模样,陶掌柜不敢想,“前辈,你就没想过逃出去吗?” “逃?”对方听到她不切实际的想法,疯癫的笑起来,“逃去哪?天下之大,没有我容身之处。” 陶掌柜听他语气里的绝望和悲观,远比她自己还要低落,鬼使神差的,她竟起了安慰他的心思,“怎么会没有容身之处?我在金陵城有座小别院,等离开这,你无处可去的话,我收留你。” 她是被人贩子卖去勾/栏的,并不在那出生的。她挨打挨骂受了很多年的苦,所以江婉救她在某种程度上,她把江婉看作恩人,也是亲人,寄托于亲情。今日见识过江婉残酷无情的手段后,她心里的信念轰然崩塌,原来在江婉眼里,她什么也不是。而遇见的这位前辈,自带的孤独感引发她共鸣。 对方停住笑声,问她:“小丫头,你不了解我,不知我好坏,随随便便收留,不太好。” 她释然,“再坏能坏到哪去,会被当成犯人关押在这?我陶青见过许多人,一眼觉察的坏人,坏得有限度,反倒是那种面上清纯无害,心思恶毒的坏人,更叫人畏惧。” 对方脱口而出,“你是说江婉?” 陶掌柜毫不掩饰对江婉的憎恨,“以前我觉得她有多好,现在就觉得她有多坏。” “她割了你的脸皮?”他又问。 陶掌柜心生委屈,“前辈,你别一副风轻云淡的口吻好不?她点了我的穴,活生生割掉我的脸皮,过程苦不堪言,我痛都没法吱声,你明白有苦不能说的感觉吗?” 对方沉默良久,开了口:“我明白。年轻时,我犯了些糊涂事,十几年后,女儿得知这些事把我赶出府,我受尽天下人的冷眼,比起这些,女儿与我断绝关系的坚决,是我丧失活下去的理由。” “你女儿?住金陵城吗。”陶掌柜特别想知道,这个放着好好亲情不要的笨女人是谁? “你认识,容清漪。” 陶掌柜无比震惊,容清漪!那不,这位前辈是前些年被逐出府的容北?“怎,怎么会是你?” 她的反应在容北的意料之中,他淡然道:“你以为我出了金陵城?” “不,不是,前辈,你怎么会在江家的石室里?”陶掌柜十分不解,容北是江叶寒的准岳父,算得上是江婉的半个长辈,江婉竟有胆把他囚禁在这,不怕容清漪知道后,影响容江两家的婚约吗? 容北深呼一口气,“离开容府后,我对清漪有亏欠,舍不得离开。江婉告诉我,留在金陵城,躲在角落里远远的看着,比背井离乡要好。她言之有理,我信了她的花言巧语……” “前辈,你和我一样,被她骗了。”陶掌柜听完他的遭遇,抑制不住可怜起他来。 容北不在乎江婉骗不骗他,只在乎容清漪肯不肯原谅他,“小丫头,清漪最近还好吗?” 陶掌柜抠了抠手指头手指头,“我没听到容清漪的消息,只知道容府的人到处找她。倒是你另一个女儿,容笙……” 第八十三章 想急死我吗?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北睁开眼,褐色瞳眸在黑暗中飘闪不定,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无措又紧张。“她,她怎么了?” 陶掌柜与容笙有些小过节,那五鞭子的事,她记忆尤深。 今日落魄与容北前辈一起囚禁于此,内心百感交集。她助纣为虐盲目报恩,替江婉做过不少坏事,这会当容北的面细数曾犯下的错,不光彩,她没脸说,抿了抿嘴皮,保持沉默。 容北等了好一会,不见下文,追问道:“继续啊。” “我……”陶掌柜纠结之余,埋怨自己话多,没事聊容笙给自己挖坑找麻烦,“不想说。” “我想听!”容北刚听容笙的名字,承载十几年的愧疚感,如滔天巨浪翻滚袭来。 清水静无悔救他,意外有了小女儿容笙,他欣赏清水静悬壶济世的大义,却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慕,他对清水静没有感情,只有亏欠。清水静不想让他在爱与责任间痛苦抉择,带走容笙。 他感激清水静的成全,十几年没间断过往禾城送银子,他回应不了清水静的付出,但他有养容笙的义务,好几次他想去看容笙一眼,看看她样貌变了么,过得好不好? 可想,终归是想,他没有勇气打搅她平静的生活。此时有她的消息,他免不了过问几句。“小丫头,你不挺能说的嘛,快些,想急死我么?” 陶掌柜掂量后,问他:“前辈,我说了你会不会生气?” 没缘由的话,听得容北莫名其妙,随即他猜到陶掌柜迟迟不说应是出于某种顾虑,朗声一笑示意她不必在意,“你喊我一声前辈,我哪会跟你这小辈置气,放开了说。” 陶掌柜得到大赦,一五一十说道:“容江尘和江婉开了间赌/坊,我是掌管赌/坊的掌柜,他们吩咐我哄骗容世安欠下五千两黄金赌/债……底下的人绑了容世安,容笙来赌/坊平了容世安的赌债,救了容世安,还……抽了我几鞭子……警告金陵城所有赌/坊胆敢再唆使容世安赌银子,灭全家!” “她真这么说?”容北着实震惊,本以为容笙跟着清水静会养成温婉谦逊的软和脾气,谁料,遗传了他武夫的狂妄不羁。 “嗯。”撇去恩怨,陶掌柜私下挺佩服容笙的。容笙身份卑微的庶女,凭一己之力驱逐容江尘,引容世安迷途知返,浑身透着正道之气,若她跟这样的主子,便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吧?“容笙戒了容世安的赌/瘾,鼓励容世安经商,眼下,容世安在金陵城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我看着都羡慕。” 容北光顾着惊叹容笙的壮举,差点忽略掉一个重要的信息,“小丫头,你说容笙和容世安呆一块?她来金陵城了?” “来了一段时间。”陶掌柜如实相告,继而反问他,“你待石室很久了吧,这都不知道?” “……”容北语塞,驱逐出容府后,他被囚在石室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容府的消息,有些事他不知道很正常。“小丫头,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不妨跟我再说说?” 陶掌柜问,“说什么,容笙吗?” “嗯。”容北轻声应道。 陶掌柜简明扼要概述,“她得到几位长老的认可,入了族谱,留在容府掌家。在容府,她很有威望。” 容北愣在原地,他过度关注长女容清漪,却不大了解这个陌生的小女儿,短短时间,她改变了容府的原来,那清漪呢,清漪也默许了她的身份准她住下? 内心疑问颇多,却不知如何问起。他捋清凌乱的思绪,似有不解,“容笙掌家,容江尘呢?他肯交出掌家权?” 没人比他更了解容江尘的秉性,容江尘有百来种理由拒绝归还掌家权,什么枉顾手足情义,仗着功名傍身瞧不起人等,他想拿回属于自家的东西,还要被容江尘倒打一把,真膈应人。容笙能摆平难缠的容江尘,解决困扰他多年的麻烦,他特别好奇容笙究竟用什么法子的。 陶掌柜替江婉办事,没少打听容府的秘事,其中曲折,她略有所闻,“容江尘坏了容府的规矩,送去庙山了,不管他肯不肯,掌家权他没资格任了。” “为什么?”容北很难想象,容江尘那么骄纵的一个人,会心甘情愿受旁人冷语离开。 “容江尘贪了银子,伙同江婉开赌/坊,设计害容世安,还拿容清漪的玉佩诬陷容笙,改清道长老的药方,嫁祸给容笙。清道长老忍无可忍,在病榻上下了令赶容江尘走。只不过容江尘在去庙山的路上,遭土匪的误杀,命丧当场。” 陶掌柜跟容江尘有过床/笫/之欢,对容江尘还算了解。容江尘爱慕虚荣又贪生怕死,见了土匪不躲远远的?十有八九是容府的那位补了刀。 容北得知容江尘死了,脸色不大好,他虽不喜欢容江尘的为人,但容江尘与他血浓于水,说没就没了,他心里不好受。 第八十四章 代替清道长老去慕容府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小丫头,你不闹着想出去吗?”容北不能眼睁睁看着事态恶劣发展下去,他要阻止容笙毁了容家。 陶掌柜颓废的心情有了喜色,“你有办法?” “有,等明天送饭的人进来。”容北仰头望向石室的上方,幻想出去见容笙会是怎样一副场景,容笙认不认他这个没担当的父亲,会不会听他的劝诫放弃报复的执念?徘徊心底深处的不安和拘谨,让他很没有把握。 …… 容府 清道长老休养几天后,病是彻底痊愈了,精神气却下去了。他倚在南院小间的窗边,秋风拂过鬓角,带来寒凉。他拢了拢外衣,垂目看手里的帖子,陷入惆怅。 慕容府的少夫人喜得龙凤胎,宴请清漪去吃酒。清漪的行踪尚不清楚先不提,他这张煞白的病容,去了不合适呀,没准慕容府的人瞧了还高兴不起来。其他长老与慕容家接触少,感情浅,身份不够。 这时,容笙端着一个普通的瓷罐子,走进来。 清道长老瞥见罐子,眉头皱得老高,搁下帖子,像小孩子般发牢骚,“又喝药?我的病不是好了么?”想起那一碗碗苦到心坎的良药,他胃里直犯恶心。 “这不是药,是鸽子汤。我第一次炖,尝尝合不合你口味?”容笙温柔一笑,揭开盖,一抹淡淡的肉香从罐子里溢出来。 清道长老抬眸往里头瞅了数眼,没有厨子做的油腻感,伸手舀了一勺汤水舔了舔勺尖,味道鲜美,清润爽口,意外的好喝,他不禁多看了容笙一眼,夸道:“这你也会?” 直白的赞许,羞得容笙红了脸,“勉勉强强,若你喜欢赶紧喝,三叔在炉子旁守着,不知道有没有给你留点?” “那小子出了名的嘴馋,这么好喝的汤,早见了底。”清道长老边说边拿起罐子,大快朵颐。 容笙宠溺的关心他,“慢点,喝不够我明天再给你炖别的?” “你还会别的?”清道长老吃肉的动作一顿,碎开的肉块滚回罐里,两滴汤渍溅到他的细白的小胡须上,滑稽的样子,配上他认真的表情,实在可爱。 容笙闷声笑着,取出帕子细心擦干清道长老的长须,俏皮的说,“当然会啦,山药鸡汤,玉米排骨,牛骨头闷冬瓜等不在话下,一个月保管你喝不带重样的。” 清道长老眉开眼笑,“那这个月我有口福了。” “不是这个月,是今后,你什么时候想喝什么汤,知会一声,我马上给你炖。”容笙余光看到不远处的红帖,猜想进来时清道长老满脸愁容应该有心事,这会趁他情绪好点,提及正事。 “前些天我整理完往年的账本,发现很多问题,数对不上,账目不详,于理不合的位置我标识出来了,抹去零头,七千六百四十五两白银,大概是爹爹八年多的俸禄。容江尘死了,留下的烂摊子不能不管。他昧下的银子开赌/坊,江家只退了一千八百两,我放金库了,回头等三叔交易完,这个月月底,便能看到进账,晚点我差茂管家把账本送过来给你过目。” 清道长老听她有条不絮的汇报,满意点头,放下见底的罐子,“不用,我信得过你的人品。” 容笙执意拒绝,“长老,信任是一回事,规矩我还是要守的,你不怕清漪姐姐知道我暂代掌家权还管铺子的盈余,对你和其他长老颇有微词吗?你们看重我,我也要对得起你们期才是。以后每个月底我查完账本,送来南院,你核对一番,签个字。” “你这小顽固,行事怎么跟你那个古板的爹一样,不懂变通。”清道长老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她父亲容北,官至二品不足一年告老还乡,说好听是解甲归田,说不好听是朝堂混不下去,太平盛世无仗可打,容北学不来官场你来我往的套路,开罪不少人,被皇帝谴回金陵城的。 容笙不觉得这算顽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律法何以治天下?失去约束,所有一切不就乱套了?努嘴溜出一句反话:“长老,你不愿查账是不是想偷懒?” 清道长老心肌梗塞,“我偷懒?小顽固,这掌家没几天,敢说起我的不是,啊?” “不敢,不敢。”容笙严肃脸瞬间变怂,双手抱拳朝他拜了拜,“例行公事,你见谅……” 清道长老寻思着:容笙聪慧过人,识大体,随机应变能力强,她现在是容府掌家,不妨让她去慕容府道喜?又碍于席拾音和清水静与容北的纠葛,容笙身份敏感,他开不了这个口…… 容笙心思玲珑,早看出清道长老欲言又止有话想说,她收了瓷罐子,佯装要走,“三叔那进了一批新货,要带我长长眼,我先告退了?” “哦,好。” 干脆的回答倒让容笙没辙,她就纳闷了,清道长老怎么不按常理来?哎,谁叫她是晚辈呢,这长辈为难的话,只能由她这个晚辈主动问了,她故意停下步子,往书桌留意了一眼。“咦,红帖?城里有喜事呀?我沾沾喜气,长老你不介意吧?” 不等长老回话,她先睹为快,得知表嫂生了两个娃娃要宴请她时,她欣喜若狂,最开心的人要数舅舅吧,他催表哥慕容瑾相亲,相亲后又催成亲,成亲没几个月又催延续香火,这下龙凤胎,男女都有,如他所愿了。 “天大的喜事,长老,你怎么还一脸惆怅呢?”容笙阖上帖子,归回原处。 “是喜事,但我去不了。”清道长老指着自己苍白的老脸,“气色差,万一把病源过给两个刚出生的小奶娃不好。” 容笙理解清道长老的顾虑,顺势答应他的要求,“我替你去。” 善解人意的容笙,惹得清道长老怜惜,他改变主意,不想让容笙去应付尴尬的场面,“你不适合,别去。” “我是容府掌家,清漪姐姐不在,我比三叔、其他长老更适合去。”容笙坚定的看着他,“另外,我想说服慕容府的长辈撇开对娘亲的偏见,化干戈为玉帛。” 第八十五章 你是不是想见慕容家那小子?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你真这么想?”清道长老从欣赏她,变成佩服她。佩服她小小年纪度量好,格局大。容江尘四十多岁的人,不见得有她这种气概。 “当然,上辈人的恩怨,不能影响到我们这辈人的生活。在我看来,爹爹先娶的容夫人,承诺此生不纳妾。娘亲心仪爹爹,甘愿救爹爹舍弃一切。爹爹侥幸活下来了,改变对娘亲态度。容夫人怀疑是爹爹变心了,生气恼火乃人之常情,谁接受得了心爱之人对她人念念不忘?容夫人对爹爹是矢志不渝的爱。娘亲不愿爹爹为她和容夫人因爱生恨,远去禾城,她对爹爹的是成全的爱。爹爹,自始至终爱的,唯独容夫人一人,他舍弃不了娘亲,源于亏欠。” 容笙红了眼眶,“她们三人没有错,立场不同,选择不一样。” 上一世,她拘泥于话本里描绘的神仙眷侣爱情,执拗相信感情深的两人,是挤不进第三人的,所以她得知父亲跟清水静的关系,怒不可遏,经容江尘三言两语的挑拨,驱逐父亲。 这一世,她站在旁人的角度,深深理解到父亲的苦衷,父亲没有变心,碍于某些发生过的事实,他没办法对两个女人做到问心无愧…… 她复生到‘容笙’这具躯壳里活过来,替清水静正名,化解十几年前的隔阂理所应当。 长篇大论的分析,惊呆了清道长老。他回过神来,顺了顺下颚的长须,鼓动唇皮子,“很少有人像你这般遇事不带自己情绪的。” “我带!不带情绪怎么和慕容家交流?”容笙坐回清道长老身侧的空位上,一手撑着脸腮,露出一抹哭笑,“你说,我去慕容府道喜,准备什么样的贺礼,既不显得虚浮,又能恰如其分表达我的恭贺之意?” 清道长老和蔼笑着,“这个,不劳你费神了,我早备好了,等等,我拿给你。”他起身去了里屋,一阵柜子抽拉关阖声音后,他捏着檀木盒子走出来,交给她,“喏。” “神神秘秘的,什么宝贝?”容笙双手接过,聚精会神打量个遍。 清道长老为人爽快,叫她自己看。 容笙打开上面的铁扣翻开,一对纯金小手镯闪瞎了眼,与普通的镯子有区别,上面竹叶和繁华的镂空设计别具一格,不仅好看,寓意也好,她收起来,“礼物很好,多谢长老。” “谢什么?你辛苦替我跑一趟慕容府,该说谢的人是我!”清道长老亲切的暖眸,愈加温和。 “那我回东院准备。”容笙端走瓷罐子,一并把帖子取走了。 慕容府的喜宴在后天,临近前一天傍晚,容世安找来,见容笙捣鼓起刺绣这些深闺小姐沉迷的小玩意,暗暗变了眼色。“哟,太阳从东边落的?我瞧瞧,你绣的是个啥?” 粉色帕子上,杂乱无章的线头裹着两团大圆陀,红绿紫重叠交错,实在辣眼睛。他琢磨半天仍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指着奇丑无比的半成品,“你刺绣的审美,比选货的眼光,差太多,绣不好,直接去我铺子的衣裳上,裁一块呗,何必跟可怜的帕子过不去?” “三叔,有你这么打击人的?”容笙沮丧放下帕子,清道长老给的镯子特别好,但那是清道长老的心意,不算她的。她想绣个大团圆,裹着镯子一起送出去,无奈的是,前世今生,她跟刺绣无缘啊,这冥思苦想绣出来的东西,上不了台面,哎……她拔了针,剪了线,索性放弃。 容世安跟她的关系越来越亲,说起话来不照以往带点讨好之意,如今,他们相处的方式很真实,有什么说什么,“小容笙,你确实不是这块料,别折腾了啊,我带你去长街吃宵夜?” 容笙交叉双手,脑袋偏在肩膀肘里,瘫在桌上,“累了,不想去。”这个时辰去宵夜再赶回来,明日她顶着黑黢黢的两只眼去慕容府丢清道长老的脸么? “你后来分我的三个铺子全赚了,呆府里数银子的日子不开心么?因为去慕容家?”容世安试探的问。 “你怎么知道?”容笙竖起脑袋。 容世安颇为得意,“我是你三叔,有什么不知道?”他说着,径直提起桌上的壶,倒了杯水,喝了数口,“清道长老把去慕容府的麻烦甩给你,真不地道,你要是烦心懒得应付,干脆别去了,反正帖子不是交在你手里的。” 容笙辩解道:“这不是麻烦。” 容世安重重搁下水杯,隔着绵绵的桌布,杯底发出闷响。他拧眉,“怎么不是麻烦?慕容府的男丁一个比一个横,动辄拿拳头武力胁迫,女眷一个比一个能说会道,侮辱起人来口若悬河,你去能有好果子吃?” “可帖子在我这了。”她从怀里掏出来,在容世安眼前溜了一圈又塞回去,怕他抢。“不是清道长老甩给我的,是我主动想去。” 容世安一手抽在自己的脑门上,气得肝肠寸断,他拿任性的容笙没辙呀,“寻常人躲麻烦躲都躲不及,你偏偏往麻烦里凑,傻不傻?” 容笙微闪的眼眶里,满是感动,“三叔,我不去的话,慕容府要一辈子误会我娘亲介入容夫人和爹爹的感情里,轻蔑我娘亲,看不起我。你想我娘亲背着‘狐狸精’的骂名,遗憾一世吗?” “可……”容世安担心,慕容府的人对清水静的印象根深蒂固,容笙一个晚辈,哪能轻易撼动他们心里十几年的成见?再说了,容清漪才是慕容府的亲外甥女,他们想见的人是容清漪,不是容笙。容笙去了,恐怕会适得其反。 容笙尽是敷衍,“别可是了,三叔,我替你平了五千两黄金的赌/债,起码,你对我该有点信任和信心啊。” 戳到痛处的容世安底气不足,他吞了吞喉,“谁猜到你会玩番推,瞎猫碰上死耗子呗。”话落,他忽然盯着容笙,“你硬要去慕容府找麻烦,说,是不是想见慕容家那小子?” 第八十六章 你碰我哪了?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三叔!”容笙娇嫩脸上染过一抹恼怒的红晕,“上回不和你说清楚了么,我和他没关系,你怎么老把我跟他扯一块?” 容世安摇动食指,神色狐疑摆明不信,“小容笙,不是我想把你们扯在一起,是你要趟浑水的理由不充分啊。”他敲了敲桌布,“你实在想去也行,带上/我。” “我拒绝。”容笙去慕容府道贺不会容易,容世安光有经商之才不谙人情世故,绝对会拖后腿的。 这不带协商的否决,有些伤容世安的心,他斜睨了一眼容笙,语调中泛酸,“啧啧,不想我去扫了你们二人的雅致。”左右手各一根食指,比划男女难舍难分郎情妾意。瞥见容笙脸色不对,黢黑的瞳眸垂下一道阴霾,他悻悻闭了嘴,抛开长袖起身,“那你早些休息,我明日送你。” 容世安离开后,容笙在他坐过的椅子上发现一对系着红绳的玉坠,其颜色亮泽,放在手心有微微暖意,乃珍贵的和田暖玉。这三叔……心里想帮她说出来的话却是气她!真拿他没一点办法。 次日,容世安的马车在府门口等候多时,见容笙出来,里面的人掀起幕帘,“上来。” “三叔,昨天……”容笙话说一半,看清车里的人是百里扶苏,无比诧异,“怎么是你,我三叔呢?” “他今日要谈一单大生意,抽不开身,我陪你。”百里扶苏从身侧取来一块软垫,叠放在容笙落座的位置上,“长枫说你坐不惯马车,要靠着软垫,稍稍忍耐一下,很快就到。对了,玉没忘带吧?” 不等容笙细想,车身移动,没坐稳的她,身躯侧仰撞在百里扶苏的大腿上,还没来得及解释,脑袋上方轻飘飘冒出来一句,“你还学会主动投怀送抱了?” 清冷的声音带着戏谑的意味,容笙脸上浮起的绯红羞到耳根。她不敢抬头,只觉得自己颜面扫地,丢人丢到家了,“抱歉。” 她尴尬的撑着百里扶苏的膝盖,想靠回原位,谁料,马车突然来个急转弯,她手滑往前滑了几寸,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她下意识缩回手,大声埋怨车夫,“怎么驾马的?跑这么快,赶着投胎啊,癫死人了。” 车速变缓。 她面红心跳爬起来,低声说话掩饰情绪里的微变,“和田暖玉你送的?我还以为三叔呢?” 百里扶苏冷峻的脸上青白交错,盘起的双腿神经紧绷,胸腔涌起的一股热血直奔大脑。 他心绪激动,竟被女人占了便/宜?瞧容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歉也不道,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他若不依不饶追究,不成了‘怨妇’死乞白赖求着人负责? 这该死的容笙!逼他吃哑巴亏。反正快到慕容府了,看她不顺眼的人多的是,不用他出手。心情平复后,不屑的讽刺道:“你三叔挣的银子,还买不起和田暖玉。” 容笙嘀咕:“谁一开始就很会挣银子?做生意不都是从小做大,银子越赚越多?看不起三叔还叫三叔送什么玉?” 百里扶苏常年习武,耳力异于常人,容笙的话,他一字不漏听了个全,“我没叫你三叔送,是你三叔遇见我,拦着我不让见你,非要代为转送。说你相貌倾城天赋异禀,警告我少招惹你,歇了爱慕你的心思。” 他调侃完,似笑非笑的望着容笙,“你觉得,我对你有爱慕之心?” 容笙眼皮子猛跳,难怪昨日容世安一口咬定她去慕容府是为了见百里扶苏,敢情误会在这,她抱着双腿靠在那郁闷,“我三叔没个正经,你也跟着他瞎闹打趣我?偶尔几次回府晚了,三叔看见我和你在一起你,他怀疑我俩幽会去了……我解释过了,他不信,我能有什么办法?索性懒得解释了,你我心里清楚就行。” 百里扶苏半信半疑,“你叔侄别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套路我。” “套路?”容笙昂起头,重复他刚才的话,质问道:“你不会以为我爱慕你,唆使我三叔玩欲/情故纵的把戏吧?” 马车停下,百里扶苏抖了抖披风,侧目回头,“说不准。”接着,大摇大摆下了车。 容笙紧随其后,势必要跟他断个明白,她碎步小跑上前,拽着百里扶苏的袖口,“听我把话说清楚。” 然,不止是百里扶苏,连同慕容府门前的客人,一同看着她。什么不说,光靠揣测,她和百里扶苏像闹了矛盾的璧人,她是低声下气讨好的一方。 慕容家的二小姐慕容妃雪出来迎客,恰好也看到这一幕,她气冲冲上前,掰开容笙‘纠缠’百里扶苏的手,大声辱骂:“金陵城居然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倒追扶苏哥哥到门口来了,大庭广众之下还妄想勾/引扶苏哥哥!”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少客人驻足在门口看热闹,对容笙指指点点。 容笙从慕容妃雪对百里扶苏的亲昵,不难揣度出百里扶苏的确与慕容府的关系较好。他明明是北境摄政王,在禾城扮她有婚书的夫君,在金陵城扮她无血缘关系的表哥,这么多身份真真假假,不怕拆穿吗? 她想法诸多,依旧维持面上的镇定,“我是容府小姐容笙,按辈分来说,你还得称我一声表姐,我是不要脸的女人?那你是不要脸的妹妹?” 旁人哄然大笑,慕容妃雪燥红了脸,碍于她慕容二小姐的身份,不便当场发作。拉了拉百里扶苏的衣角,泛红的小眸子里满是委屈。“扶苏哥哥,她欺负我。” 任谁瞧这张我见犹怜的面容,定会心生怜悯。 第八十七章 你是不是不宠我了?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慕容妃雪知道和百里扶苏举止亲密,不符礼教,可她偏不松开。她心仪百里扶苏,其他女人休想染指,这一扯,变相跟容笙宣告她的所有权!理直气壮道: “哪来的土包子,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也配跟我比?上下嘴皮子一碰,容府小姐的身份就来了,说谎不怕闪了舌头。” 容笙探寻的目光扫过百里扶苏,饶是娇滴滴的小美人撒娇求帮忙,他仍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无动于衷,气得小美人怒火全烧她这来。百里扶苏这人心险恶的坏家伙,利用慕容妃雪对他的好感,故意使绊子…… 她黛眉微微挑起,单手抽出夹在腰封里的红帖,“慕容府请我,还能有假不成?你无凭无据诬赖我撒谎,是说你慕容府的人不长眼睛,帖子都送错人了?再者,我就事论事,没想跟你比,因为,我不稀罕。” 慕容妃雪受惯了宠爱,生平遭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嘲讽,不仅她作为二小姐的面子过不去,整个慕容府的颜面也难堪,赌气的她放开百里扶苏衣袖,疾步冲向容笙。 言语间的较劲,能说成是小孩子间的斗嘴,肢体上的切磋,几百句话都圆不回来。 容笙今日替清道长老来,言行举止皆代表容府,纵然把事闹大,她不便出手,让慕容府有理可辩。侧过身,灵活闪到百里扶苏的背后,“再不管好你妹妹,任由她捣乱,待会收不了场别怨我不留情面。” 百里扶苏对慕容妃雪期望过高,还以为她能跟容笙过几招。谁曾想,她根本不是狡黠小狐狸的对手,戏不足不过瘾。他厚掌拽着慕容妃雪扬起的手腕,冷声阻扰:“住手。” 慕容妃雪睁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声音发颤满是失望,“扶苏哥哥,我们的感情是不是淡了,你是不是不宠我了?去护着一个外人。” “她不是外人,是容笙,你名义上的表姐。”百里扶苏推开她,粗鲁到没控制手劲。比起容笙,他更讨厌慕容妃雪这只粘皮糖无时不刻纠缠,若不是顾及慕容瑾的关系,需要慕容府的身份遮掩,他早处理掉碍事的麻烦了。 慕容妃雪连退数步,幸好有婢女及时搀扶,不然摔个人仰马翻,丑态就出尽了。百里扶苏一直对她照顾有加,从未无礼过,他骤然转变态度,一定是这不要脸的狐/狸/精,私底下耍了阴招!无耻的小贱人,离间他们的感情。 怒红的水眸,愤懑浇过容笙,“我慕容妃雪的表姐,只有容清漪一人,其他的小猫小狗,作不得数。”她挣脱婢女的双手,徘徊两步,讥笑道:“奥,我想起来了,你娘亲不知羞耻,明知道我姑父娶过亲,还介入我姑父和姑姑的感情里,一个外室都不算的女人,生的女儿,是我哪门子的表姐?” 她行至容笙跟前,四目相对,“即使你费尽心机骗容府承认你私生女的身份,我也不认你。” 十几年前的事有隐情,不像慕容妃雪说的这么片面,慕容妃雪在没弄清真相之前,主观臆断指责清水静,侮辱长辈,已然触犯到容笙的逆鳞。她沉下脸,从百里扶苏身后走出来。 百里扶苏太了解容笙的脾性了,通常她敛起笑意,意味着有人要倒霉。慕容妃雪还口无遮拦不知死活往上凑,太没眼力见。他正要训斥慕容妃雪,抵消一下容笙的心头之火时,慕容家主慕容城走出来。 慕容城听奴仆禀告过慕容妃雪与客人起了争执,急忙赶来制止,“妃雪,我让你出来接一下客人,你把他们卡府门口作甚?”他和蔼一笑,“外面风大,大家先进府。”三言两语,散了看热闹的氛围。 待客人徐徐进府,他忽然转过身对容笙说:“你也进来吧。” “是,慕容家主。”其实,她想喊舅舅,但她没底气。表妹慕容妃雪这般厌恶她,舅舅慕容城兴许一样,她不想情不自禁的称呼,引起他的反感,与在忌日那天一样,千言万语只能凝在匆匆一瞥的眸神里。 百里扶苏捕捉道她情绪的变化,与她并肩进府。低头凑近她的耳畔,“你很在乎慕容城?” “怎么说?”容笙斜着脑袋,对上他略带审视的双眼。 他直言道:“你气得快要杀人,慕容城一出来你怂了火,放弃对付慕容妃雪。” 容笙嗤之以鼻,“我才不像慕容妃雪,不懂礼教,目无尊长。慕容家主若不及早督促她改掉这毛病,将来得罪人,会有人好好教她。” 百里扶苏又问,“你来金陵城不久,才在容府立稳脚跟,与慕容府并无接触,你是怎么认出慕容妃雪的?” 第八十八章 他的眼神就没离开过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慕容城斟酒的举止一滞,“这不大好吧?诸位送礼图的是吉利,我一个个拆开不存了对比之意?不妥。”他宴请的客人,大到钱财满贯的商人,小到家境贫寒的教书先生,生活条件不同给出的礼自然千差万别,他不想为这么点小事的让客人之间生出隔阂,不考虑一口否决。 东南桌窃窃私语的两人,完全不受堂内氛围影响。 容笙挨着百里扶苏落座,敬完酒后,暗戳戳推了百里扶苏的胳膊肘,低声说起风凉话,“你不是慕容府的少公子吗,怎么不和你爹坐一块,父子关系生分了?” 百里扶苏垂下高冷的眸,歪头看向她,“你怀疑我?” 她耷拉着卷翘的眼睫,瘪起小嘴,“动不动就说怀疑,问两句不行?经过回廊的路上,你问我那么多问题,我有说你疑神疑鬼了?慕容府一家其乐融融围在主桌,你孤身呆这边不显得格格不入嘛?” 不直言揭穿他是北境摄政王,只提及他与慕容府的关系不亲,叫他少公子的身份没法继续装。 百里扶苏挑起眉尾,仅一个散漫的神色,便把容笙的小算盘看个透。早来南宁以前,他为掩人耳目说服慕容瑾答应他造了新的身份,而且,这身份真实且不好查证,容笙打他的主意想法实在天真,他告诉容笙,“按血缘来算,我不是慕容城的亲儿子,慕容瑾才是。我是慕容城夫人的侄子,小时家道中落,父母遭仇家暗害,姑姑心生怜悯收留我,替我改过名。” 容笙的唇线弯起一丝浅浅的笑迹,抄起筷子夹了块香软的五花肉,眯眼轻轻咀嚼,“你那身纵横天下的武功,从何学来呀?别说慕容家主亲授,他的武功可比不上我爹容北的,顶多比你那护卫长枫强一丁点。” “江湖一位名不见传的老道士教的。”百里扶苏搁下酒杯,拿起竹筷,抢在容笙前面劫下她看好的肉块,放入口中。 “你!”容笙气闷不已,百里扶苏的土匪行径,在她东院养伤那会就暴露过。那段时间,她顾及他受了伤,懒得计较。如今,他是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越来越过分! 百里扶苏抬手虎口抵住人中,压低嗓音说:“北桌,正对着你的那位,看清楚了吗?” 容笙顺着他提醒的方向,居然看到了江叶寒!她没想到竟在这种场合下,与江叶寒碰了面。而她看江叶寒的时候,江叶寒已经注意到她,目光阴鸷匿着恨意,尔后,朝她虚伪笑了笑,严重恶心到她了。 她错开视线,殷切给百里扶苏夹了几块肉,“他什么时候开始盯着我的?” 百里扶苏尝完她亲手侍奉过来美味,不疾不徐道:“你进来坐我旁边谈笑风生,他眼神就没离开过。” “你刚刚不怎么说?”容笙厌恶江叶寒用这种盯猎物的眼神,注视着她。 “你也没问我。”百里扶苏撇个干净,末了,他还刺激她,“他对你一见钟情,情难自控想看你,旁人挡都挡不住。” 容笙炸了,夹起盘子里的辣椒塞进百里扶苏嘴里,埋怨道:“少拿他来恶心我,还情不自禁?巴不得将我五马/分/尸泄心头之恨,我跟他江家,不死不休。你受他诬陷,和九王爷正面冲突结怨,于情于理你跟我是一条船上的。” 百里扶苏始料未及被喂了辣椒,没来得及吐,辣椒籽沿着他的喉咙吞入腹部,辛辣的味道呛上来,直冲鼻囊,他强忍异样的感觉,抓起杯子一口喝完。忽然想起杯里是酒,那股热辣辣冲击感,瞬间蔓延全身,叫他此生难忘。 他运过内力极力压制,险些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洋相。恢复如常后,映上容笙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厚手搭在她弱肩上,揶揄道:“小表妹,你就这么想利用我对付江叶寒?” 第八十九章 你当我们是瞎的不成?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劈头盖脸的训斥,说得容笙一无是处。容笙备受打击,心有落差,她不再是慕容城宠爱的亲侄女容清漪,而是可有可无的外人……眼前形势不容乐观,她不能退却。要想从根本上改变慕容府对清水静的态度,她在慕容城心底的印象,绝不能垮掉。不知礼教,行为放/荡这些屎帽子,她一顶都扣不得。 压低气势,酝酿好情绪,露出一双微红的眸珠来,“慕容家主,我十分敬重你,你是不是对我有误会?容府家规森严,我虽不在容府长大,但深懂其理,万万不敢把长辈的说教,当作耳旁风。” 慕容妃雪见慕容城神色迟疑,担心慕容城受她三言两语蒙骗,煽风点火道,“还在那装模作样,你什么德行,客人在府门口看得一清二楚,你眉来眼去迷惑扶苏哥哥,当我们是瞎的不成?” “你们脸都凑一块了,有失体统。”慕容城间接赞同慕容妃雪的意思。 容笙深呼口气,蕴在眼眶里的清泪,憋着不肯落下,倔强的说:“一粒辣椒籽溅到我眼缝中,疼得厉害,我不方便离席,于是求助旁边的扶苏,他怕我手痒把辣椒籽揉到眼珠里去,好心替我吹吹,怎么就变成你口中所谓的‘不堪’呢,二小姐!” 慕容妃雪没想到容笙是个硬茬,身处风口浪尖还敢嚣张和她叫板?这里是慕容府,她的家,有爹爹慕容城撑腰,她惩治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小菜一碟,直了直脊背,高傲的眸光不可一世。“你敢做还不准别人说了?这张嘴,真是能言善辩,说吹眼睛就是吹眼睛了?扶苏哥哥还没发话证明你说没说谎。” 容笙压根不让百里扶苏插话,声音逐渐哽咽,无形透着气势的强硬,“左一句扶苏哥哥,右一句扶苏哥哥,叫得好生欢喜,我知道,你羡慕扶苏跟我关系不错,在府门口针对我嫌不够,酒席上还来羞辱我。你以为贬低踩我,他就能高看你一眼?他只会觉得你行为幼稚,太可笑。” “谁幼稚,可笑了?”慕容妃雪激动的情绪绷不住,枉顾大家闺秀的礼仪,猛然起身指着容笙,“扶苏哥哥跟你能有什么关系?你大言不惭攀高枝,要不要脸?” “住口!”慕容城出言制止,慕容妃雪气过了头,盛怒之下说出来的话,不经脑袋思考,有损形象。反观容笙,遇事临危不乱,言辞犀利分析起来头头是道,不简单呐。任事情发展下去,吃亏的肯定是慕容妃雪。 他精明的双眼郑重打量着容笙,以缓和的语气问她,“你怎么样?眼睛还疼么?好了点吗?”言外之意是他相信容笙的解释,变相与客人澄清容笙和扶苏的亲密是误会。 可容笙知道,慕容城的相信,并非真的相信她的为人。慕容城迫于局势,为顾全慕容妃雪的声誉所选择的相信,言不由衷。她想缓和与慕容城的关系,太难了,怅然应了话:“谢家主关心,辣椒籽弄出来后,我的眼睛舒服多了。其实,二小姐看见扶苏和我相谈甚欢,以为自己的哥哥,要成为别人的哥哥,赌气和我闹情绪。我明知道二小姐心性天真,且我年长她一两岁,不曾礼让她,扰了酒席的氛围。” 第九十章 爱情如水冷暖自知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他不信容笙遇到麻烦,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这回,他要亲眼看到容笙身败名裂! 百里扶苏淡定自如倚在那喝酒,他以为惹是生非的人,会是容笙。慕容妃雪挑刺,慕容城不待见,容笙受排斥,内心压着一股怨气,也许在等合适的机会发泄出来报复慕容府。出乎意外的是,容笙先遭人陷害了,这慕容府讨厌她的人,真不少,她第一回上门就被安排了,这运气,差到极点。 他漫不经心的眸光,偶尔瞥向容笙,无动于衷的做法,颇有袖手旁观的意味。至于是真不管,还是假不管,复杂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看得透。 容笙一时成众矢之的,她没有着急辩解,而是问慕容城,“家主,你相信我吗?” 慕容城看着她,腹中拟好问责的言语,瞬间梗在喉间,难以说出。那双澄澈的暖眸,莫名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有点揪心,有点心酸,好像在哪来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旁边的夫人注意到慕容城的异样,暗中扯了扯他的袖子,“客人再看你,别失态。” 他错愕回过神,回答容笙,“我只相信眼睛所看到的。” 绝情的反应,如几根无形的针,刺过容笙的小心脏。她面色惨白,“家主,眼见不一定为实,扶苏替我吹眼睛的事才过,你便忘了?” 慕容妃雪深知慕容城耳根子软,说不定容笙装无辜,慕容城不想伤两家和气,对下毒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过去。她看不惯容笙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赖在扶苏哥哥身边卿卿我我。既然容笙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她何不踩上一脚,叫容笙彻底爬不起来? 心里这般所想,当下也这么做了,她挣开夫人的怀,“容笙,吹眼睛是吹眼睛,下毒是下毒,两码事你想混为一谈?贺礼里投毒,加害我刚出生的侄子侄女,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会叫我爹爹多失望多难过?” 容笙离开席位,走到主桌附近,把镯子捡回盒里。属于清道长老的心意,容不得人践踏。再仰头,流转的眸里已满是戾气,“二小姐,这毒还没鉴别成分,你就断定是我下的?谁不知道这盒子是我送来的贺礼,我在自己的贺礼里下毒,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罪魁祸首吗?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蠢事,唯有不带脑子的你,想得出来!” 慕容妃雪气红了眼,充血的眸珠狠狠瞪着她,“不要脸的臭女人,你骂谁呢,坏事暴露还想嫁祸给我?谁知道你会不会反其道行之,害我侄女侄子,顺便摘清嫌疑?你送来的贺礼有问题,难道你没有责任?” “若是在来的路上,贺礼出了差池,我自然难逃其咎。”容笙话锋一转,“但在慕容府门口,所有人把贺礼交给了管家登记在册,经了管家,奴仆,或许还有其他客人的手,贺礼带毒,每个人都有嫌疑!你不分青红皂白一口咬定我是凶手,请你说说,我有下毒的动机?” 论起动机,慕容妃雪信手拈来,她微睁的圆目里,满是狂热,“你想我慕容府的喜事变成丧事,让慕容府和容府关系决裂,你恨清漪姐姐,清漪姐姐的娘亲霸占了你父亲所有的爱,你父亲因此抛弃你,你恨清漪姐姐的娘亲,恨整个慕容府。” 不止慕容妃雪,整个慕容府里的人,都这么想。 容笙浅浅一笑,墨色的瞳眸微波流转,“牵强附会的理由,似乎有那么点道理。但……”她轻佻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嘲弄,“清漪姐姐的娘亲已过世,我犯得着跟一个已逝的长辈过不去?你大概不知道,我代表容府前来道贺,不是以容府小姐的身份,而是以容府掌家的身份,容府的利益,也是我的利益,容府的颜面,也是我的颜面。你句句强调仇恨,逼我议论前辈间的爱恨?” 说长辈的是非,要受鞭挞的。慕容妃雪不敢,再说起话来,气势不如先前,“我没有。” 容笙继续道:“试问,谁家没几桩惊天动地的爱情?爱情如水,冷暖自知,我没资格对我娘亲,爹爹,容夫人的感情评头论足,他们有各自的选择。” 第九十一章 背锅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笙反将一军,“二小姐,应该是我问你,我初次到慕容府来,究竟惹了谁?是谁搞出下毒的阴招,陷害我?” 这里跟容笙闹不愉快的,不正是慕容妃雪吗?两人从府门口吵到酒席,不少人有目共睹。 慕容妃雪脸色骤变,暗中咬紧牙槽,心底把容笙骂了个遍。经容笙这么一说,客人们会顺理成章认为她是那个下毒的卑鄙小人。她们之间有间隙,所以她伺机报复。但实际上,她没有做,无非见容笙有难,落井下石而已。 这口黑锅,她不背,慕容府,也不背。她强撑着笑意,威胁容笙,“谁知道是不是你平日得罪太多人,遭人蓄意泄恨?自证不了清白,下毒的后果,你来担!” 容笙想过,慕容夫妇不会拿孙子孙女的性命作赌注,来为难她这个晚辈。慕容妃雪对她抱有敌意讨厌她,顶多是想她在百里扶苏面前丢个脸,没恨到弄死她的地步。除了,北桌毫不起眼的江叶寒,视她为眼中钉,巴不得除她后快。 她不禁纳闷:江叶寒没有容清漪的陪同,怎么堂而皇之来慕容府的?莫不是他私下跟慕容府有交情?她不会让江叶寒像骗她一样,再把慕容府骗得团团转。 镯子上的猫腻,她一眼就看出来了,洗清嫌疑不难,难的是没有确凿证据指证江叶寒。江叶寒比江婉聪明,做坏事不留尾巴,她得选个时机,瓮中捉鳖套一套江叶寒这只王八。 她翻开木盒,赤手取出两根泛黑的镯子。 “小心,上面有毒。”慕容城惊呼。 镯子有问题还伸手拿,无疑是自寻死路!容笙这脑子是门缝夹了么?百里扶苏神情淡定,食指在玉扳指上反复摩挲,似乎,有点不安。 容笙掏出帕子轻轻擦拭,不一会,镯子表面恢复原本的金色,依旧夺目,她摊开帕子,上面遗留着深浅不一的黑印,“镯子没毒,有人把墨汁均匀涂在上面,让人误以为有毒。正常情况,只有银饰试毒才会渐变成黑色,金饰不能。” 慕容城从座位下来,对比完容笙捏在手里的镯子,深深蹙起眉。帕子上黑黢黢的一块,隐约透着淡淡的墨香味,他当祖父的喜悦顿时烟消云散,竟有人在他慕容府,用拙劣的把戏,耍他!他怒目看着管家,一脚踹过去,“你好大的胆子!” 管家仰躺在地上,麻溜爬起来重新跪好求饶,“老爷,奴才冤枉啊,你就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奴才也不敢在小少爷小小姐的礼物里动手脚,求老爷明察。” 容笙制止慕容城问责,“慕容家主,你还记得管家打开木盒时的反应吗?他怕的丢了。假如他事先知情,不会有太过偏激的举动。”她问管家,“你好好想一下,客人送来的贺礼从没离开过你的视线范围吗?” “奴才……”管家吞吞吐吐,他在搬贺礼的途中,出了点小状况,怕慕容城怪罪他失职。 慕容城甩袖,“你若不想交代,等领了家法再来交代,也行。” 管家经不起威吓,全盘拖出:“奴才整理完登记的贺礼,闹过肚子,拜托过二小姐的婢女莲儿照看过。” 慕容妃雪火了,不由分说一巴掌掴在管家的左脸上,趾高气扬道:“狗奴才,你是说我整墨汁这么个破玩意戏弄她吗?”她指着容笙。 容笙无奈耸了耸肩,她没觉得自己被戏耍了,在捡起镯子的时候,她已经知道镯子的障眼法。可怜的管家,白白挨了一耳光。“二小姐,你过于敏感了吧,管家说你的婢女帮过忙,又没牵扯你,你上来一顶罪帽子扣牢,这谁顶得住?当务之急还是把婢女莲儿喊来,问问怎么回事?” 管家心存感激,容笙随意两句话,替他解了围,还让他免受慕容妃雪的惩罚,慕容妃雪说她是不要脸的小狐狸/精,他倒觉得不尽然,在气度和眼界上,她比慕容妃雪更优秀。 慕容城派奴仆去找莲儿,谁知,莲儿失足落井,早断了气。 镯子的事,不了了之,酒席的气氛格外低迷,没有开始那么活跃,散场后,多数客人溜去后花园赏景。 慕容城喊住她,“容笙,借一步说话。” 容笙往百里扶苏的方向看了眼,意思是:等我。随后跟慕容城去了竹亭。 “今日之事……”慕容城知道自己错怪了她,碍于酒席人多他拉不下面子,选择私下来和解。 容笙会心一笑,打断他的道歉,“小事,误会而已。” 第九十二章 我有婚约了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今日过后,府里的人我会仔细彻查一番。”慕容城问起容府的家事,“对了,清道长老情况如何,有无大碍?明日我派大夫过去瞧瞧。” 容笙放松语气坦诚相告,“谢家主关心,长老风寒已痊愈,只不过气色尚未恢复,怕过气给两个小娃娃,故而派我前来道贺,等过些时日,他再亲自来一趟。” 慕容城手指搓了搓泛起的胡渣,喜怒不辨,他毫不避讳当容笙的面吐槽:“清道长老哪都好,就是为人过于客气,显得见外。” “长老也想图个吉利嘛。”容笙委婉打了个圆场。 “你啊……”慕容城点了点她的鼻尖,严肃的口吻变得温和,“留在慕容府多玩会,晚点我让扶苏送你回府。” 容笙受宠若惊,“家主,谢谢你。” 慕容城拧眉装生气,“一直谢,你学清道长老的客套作甚?生分的很。” “家主,你和清道长老都是长辈,长辈之间互相打趣是寒暄,我一个晚辈跟你们直来直去,不坏了规矩?你疼爱晚辈,宽待我,我不能恃宠而骄。”容笙福身,礼数保持周全。 她理解慕容城暂且改观,源于对她误会,歉意在短时间内奏效。今后若有人在慕容城耳旁嚼舌根,偏见还是会有的,要获得慕容城的信任,一朝一夕的示好远是不够。 “你这固执的臭脾气,跟容北还挺像!”慕容城细看容笙的眉眼,模样不及清水静的俏丽,倒是五官之间,遗传了容北的英气。想起莲儿的尸体要处理,书房的政/务要忙,他摆了摆手,“扶苏不是在后花园等你?去吧。” 容笙试探的问了一句,“家主,扶苏是慕容府里的人吗?” “嗯?”慕容城疑惑的看向她。 她冁然而笑,“酒席上,他不在主桌坐,是不是失宠了?” “他是我夫人的侄子,身世凄惨过继到慕容家,性子有些冷淡。失宠谈不上,他习惯安静,不喜欢凑热闹,府里的喜事我一般不勉强他。”慕容城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她,“你这么关心扶苏那小子的事,是不是……?” 调侃的话,容世安说,慕容城也说,她好歹是个女儿家,不要面子的吗?尴尬的容笙,红了脸,否认道:“不是。” 慕容城附和点了点头,怪声怪气的问,“我问什么了,你就说不是?” “我……”容笙欲言又止,恨不得蹲下来摇着慕容城的大腿,使劲哭。她冤啊……跟百里扶苏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相处之中哪有情情爱爱的氛围?长辈们好歹有不少经验,怎么一个二个看走了眼? 慕容城没想逮着她,逗个没完,玩笑话点到即可,“好了,我不说。我还有事要办,你沿着来时的路返回,过了小桥就是后花园,不记得随便找个奴仆问问。” “嗯。” 后花园 百里扶苏等容笙,等着等着,把慕容妃雪等来了,掉头就走,遭几个婢女堵了去路。 慕容妃雪遣退她们,“退下,我有些话要单独跟扶苏哥哥说。”假山的石头后,剩下孤男寡女。她长睫微垂,清眸半掩,透着羞涩之意,“扶苏哥哥,容笙在酒席上诋毁我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的为人你最清楚了。” “酒席已散,还有什么好说的,没别的事,我先走了。”百里扶苏有意避开她。 “别。”情急之下,慕容妃雪拽着他的袖子,他一记冷眼扫来,慕容妃雪心惊胆寒,不争气的小手,陡然松开。赌气的声音里,满是埋怨,“扶苏哥哥,为什么你对我这么疏远,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说出来,我改,好不好?” 百里扶苏一如既往的冷漠,“没有原因。” 他对慕容妃雪一直不冷不热,只是他对容笙比较随和,二者有了对比,慕容妃雪才觉得他变了。 尤其是他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更激起了慕容妃雪对容笙的厌恶,她觉得是容笙玩心机,离间了她跟百里扶苏的情分。她摆出女子的柔弱姿态,一双氤氲的眸珠,楚楚可怜。“扶苏哥哥,我跟你认识的时间,比你认识容笙时间久的多,难道我在你心里的份量,比不过她吗?” 百里扶苏隐约皱起眉,有些不耐,“容笙惹你了?老提她做什么。” 这意思,不等于他心里偏向容笙吗? 慕容妃雪心碎难过,一滴泪沿着眼角划过,十分不甘,“扶苏哥哥,我们在一起这么久,花前月下,赏灯游船,我就不信,你一点看不出来,我对你的情谊。容笙那个不要脸的臭女人,凭什么挤到我们中间来啊?” 看花赏月放灯划船,又不止百里扶苏一个人,慕容瑾也在,怎么就成了慕容妃雪所说的幽会?他以前是不知道慕容妃雪爱慕的小心思,但现在,知道了。知道跟不知道没区别,丝毫不影响他对慕容妃雪的态度。“很抱歉,让你喜欢了。” 慕容妃雪泪流满面,她抛开礼教放弃矜持,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我要的不是抱歉!扶苏哥哥,我喜欢你。你娶我好不好?我去跟爹爹说,他一定会同意我们的亲事。” 百里扶苏不吃她这一套,妄想几滴眼泪蒙骗他,异想天开。他不是怜香惜玉那种人,正想说几句难听的话,让慕容妃雪知难而退,忽然,瞥见假山边露出根亮眼的簪子,他一眼猜出是容笙在偷听,这小狐狸竟敢看他的笑话,腹黑一笑,计从心来。“你的真心要错付了,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慕容妃雪的眼泪停在脸畔,哭花的妆容份外滑稽。 “我有婚约了!”百里扶苏故意大声说,生怕后面的容笙听不见。 慕容妃雪惊呆了眼,不可置信道:“我不信,你肯定说谎骗我,编理由拒绝。” “我说的句句属实,和我有婚约的这个女子,你也认识,她就是容笙。”百里扶苏不急不忙从腰间掏出禾城那张做戏的婚书,“这便是证据。” 第九十三章 搞事情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慕容妃雪一手夺过来,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扶苏心仪容笙的才情,愿定下婚约,结秦晋之好。“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约,如何作得了数?”她指腹力道加大,把婚书揉成一团,宣泄不满。 “你撕了婚书也不抵用,有两份,你一份在我这,一份在容笙那。”百里扶苏俨然叹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父母双亡,哪来的父母之命?婚姻大事,我自己做主。” 慕容妃雪被他无情无义的话,刺激到失去理智,哑着声问他,“爹爹娘亲,收你为义子,他们不是你双亲吗?你私自定下婚约,征求过他们的意见?” 百里扶苏能以慕容少公子的身份留在南宁,是受了慕容府的照拂,但并不意味着慕容妃雪可以借恩情要挟他,对他说三道四。 冷眸泛过寒光,映在慕容妃雪微颤的脸容上,他一手捏住她纤细的脖颈,不紧不慢的说,“他们算我半个双亲,懂什么是分寸,不干涉我。而你,名义上是我妹妹吧?你这做妹妹的,恬不知耻要嫁给我这哥哥,即使你爹娘再宠你,容得了你乱/伦的想法?” “你……”慕容妃雪喘不过气,双手拼命挠他手背,抓出深浅不一的指甲痕。 然,百里扶苏跟不怕疼似的,死死掐着她不放,只要稍稍使力,她绝对当场咽气。 这时,慕容妃雪才意识到,百里扶苏对她没有任何情分可言,甚至,动了杀念。她后悔惹了他,呼吸渐渐稀薄,求饶的话都没法说,哭红的腥眸眼巴巴的看着他,祈求他心软放了她。 容笙暗中观察,担心百里扶苏没个轻重,真要了慕容妃雪的小命,适时出来装路过的样子,“逛半天原来你俩在这,让我好找,你俩干嘛呢?” 百里扶苏手一松,撇开慕容妃雪。心里却是在想:小狐狸,终于坐不住了,舍得出来了? “咳咳!”慕容妃雪勉强站稳,贪念的吮吸着空气的味道,几乎有一瞬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好在容笙半路冒出来,扰了百里扶苏的举止。即便是这样,她也不会感激容笙的,容笙之所以假好心帮忙,不就是炫耀在百里扶苏心里的地位吗?笑她的狼狈,和痴心妄想。 她仓促抹去脸上尚未干涸的泪迹,提了提衣领遮住脖颈上的红印,倔强昂起头,“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给我等着!”走的时候,还故意撞了一下容笙的肩膀。 容笙扶着胳膊,回头看慕容妃雪的背影,暗骂:没良心的死丫头! 冷不防身后传来一句,“这种忘恩负义的人,何必救?小狐狸,你什么时候成了大圣母?” “嗯?”容笙转过身来,迷茫的看着他,装傻充愣。 百里扶苏冷呵一句,“你对慕容妃雪,是不是宽容过头了?当初你对容采薇可没这么好的耐性。” 一个是堂妹,一个是表妹,怎么可能一样?慕容城是容笙的亲舅舅,从小到大宠她。容江尘虽然是她亲大伯,但是,对她远不及慕容城的万分之一。论亲近疏远,一眼能辨。 容笙解释:“初到容府,容采薇把我往死了整,各种阴谋诡计害我。慕容妃雪不喜欢我,刻意刁难,要我丢面子,两者性子能一样吗?” 百里扶苏旧事重提,“今后,慕容妃雪不止是要你丢面子,还要你丢命。她刚看了婚书,觉得是你抢走我,破坏缘分。” 他不说还好,一说容笙气就来了,“慕容妃雪心性天真,说话直来直去不过脑子考虑,有这么遭你恨?婚书是假的,你为什么要骗她?” “十几岁的姑娘,又不是几岁的小女娃,成天纠缠我不知道男女有别吗?我对她没那想法趁早说开,绝了她的念想不好?还是你觉得我对她太过残忍,硬拖到她情根深种寻死觅活再来劝?”百里扶苏认为容笙把男欢/女爱的事,想的太过简单。 容笙不可否认他的话,有一丝丝在理,只不过……“你不喜欢慕容妃雪,扯我做挡箭牌干嘛?你制造误会,会拉深她对我的恨意。” 百里扶苏慢步至她面前,倾身俯视,“我,乐意。” “你……”那张欠扁的俊颜,容笙看了手痒,想一巴掌扇上去。她深吸一口气,内心安慰自己:不生气,不跟他一般见识,等她与江叶寒既定的婚期一到,杀了江叶寒江婉这对兄妹报仇以后,送他回北境,从此山高水远,永不相见。 如此想着,她心里好受许多,“你开心就好。慕容家主私下问过我,你和我什么情况?你玩归玩,别玩火烧/身连累我,万一婚书的事弄假成真收不了场,我不想跟你相看两厌。” 百里扶苏眉头深锁,问她,“慕容城喊你去,说这事?” 容笙诓骗他,“对啊,你不坐主桌,坐我旁边,慕容家主觉得你我关系匪浅,旁敲侧击问我,对你的意思……” 百里扶苏心下一凉,沉重的厚手搭在她瘦弱的肩头,问她,“你没搞事吧?” 毕竟,慕容城古板,没有慕容瑾好说话,要真以为他跟容笙两情相悦一纸婚约砸下来,推都推不掉。 容笙笑而不答。 他心有不安,瞬间没谱了。“我这人花心,将来必定妻妾成群,你要是想呆宅子里,成天和一群女人勾心斗角,那无所谓,你只管说。反正于我们男人而言,娶谁都是娶,可于你们女人而言,嫁人等于托付一辈子。” 容笙唇畔的笑慢慢淡去,“我嫁谁也不会嫁你,你少在长辈面前造谣添乱,我就烧高香谢你了。” 百里扶苏不会想到将来某一天,他因此刻拌嘴赌气,在花轿旁盼容笙,等了一夜。逞一时之快,跪着偿还。“时辰不早,我送你回容府。” “不需要。”容笙扭头就走。 慕容府门口,江叶寒徘徊在马车旁,见她出来,拦了她的路,“容笙小姐,你有空吗?我们聊聊……” 第九十四章 你的歉意,一文不值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聊?”容笙顿住步子,轻蔑的看着他,“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语气冷淡,充斥着不耐烦,江叶寒不知哪得罪她了,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大的敌意?他这翩翩公子的俊秀模样,应该很讨女人喜欢才是,怎么到她这,就不好使了?他谦和笑着:“容笙小姐,你好像对我有所误会,不妨说出来……” 容笙打断他,“你想多了,我跟你没误会,讨厌你还需要理由?” 换作其他人顶撞江叶寒,他或许早翻脸了。只不过在酒席上,他见识过容笙聪慧和气度后,有了收服她的想法。她拥有掌家权,若是能骗取她真心,整个容府不费吹灰之力,唾手可得。 他贪慕权势,听几句微不足道的讽刺,无关紧要。“还说没误会,都这副口吻……是不是因为江婉……我这个妹妹被宠坏了,说话做事任性妄为,有冒犯你容笙小姐的地方,我替她给你道歉,说声对不起,可好?”他拱手,姿态放得很低。 欠容家几条人命,对不起三个字就想抵?痴人做梦。容笙双手抱胸,眼眸高抬神情傲慢,“江婉费尽心思,唆使容江尘里应外合对付我,欲杀之后快。我跟她的关系,不死不休,你的歉意,一文不值!” 江叶寒双目微睁,泛着无辜之意。“江婉是江婉,我是我,你不能因为江婉做过几件对不起你的事,就迁怒于我。” 戏真足,难怪陈瑶人疯了还死心塌地的想着他,这张骗人的嘴,忽悠过不少女人的感情吧?容笙愈加鄙夷他,“江叶寒,麻烦你弄清楚,不仅是江婉,你们江家所有人,我都不喜欢。” 远距离的排斥感,让江叶寒无计可施,他不解的问,“为什么,凡事总得有个缘由吧?” 容笙笑了,“你装得不累吗?反正我看着累!在禾城,你把清漪姐姐的镯子当定情信物赠与陈瑶,叫陈瑶煽动陈杰来侮辱我,还记得么?” 江叶寒袖底的手微不可见一颤,脸色的表情生硬,极不自在。那时候,容笙压根就不认识他,如何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难道,她很早就注意到他了? 容笙瞥见江叶寒复杂的情绪变化,笑容快溢到唇边,“你是不是很诧异,我怎么知道的?”在江叶寒惊愕的眼神下,她笑得更加狂妄,“我知道的,还有很多……” 做贼心虚的江叶寒,难免会把这句隐秘的话,跟容清漪的死联系到一起,目光一遍又一遍扫过容笙的脸庞,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容笙原封不动的反问他,“应该是我问你,你想做什么!江婉一次次对我发难,你会不知道?你留在这等我,是想故技重施,把对陈瑶那招使在我身上吧?” 江叶寒见不得光的小心思暴露无遗,实在难堪,连笑的模样,气到装不出来了,他阴沉着脸拒不承认,“容笙小姐,你还真是自作多情,等你无非是看你在酒席上进退有度,欣赏你的才华,想和你交个朋友。我和容清漪有婚约,论辈分,你还得喊我一声姐夫。你就是这么个态度跟姐夫说话的?满口胡言诬陷我,想毁了容清漪的婚事?” “亲还没成,姐夫的架子,倒是提前摆上了。”容笙大开眼见,论起不要脸的程度,江叶寒比江婉过之不及。“你们是皇上赐的婚,我还没那个能耐左右皇上的决定,但……你一边是清漪姐姐的夫君,一边是王爷的宠臣,你是真喜欢清漪姐姐,还是替王爷拉拢权势呢?” 江叶寒震惊不已,没想到他投靠九王爷的事,也在容笙的掌控之中。这个女人,比容清漪难摆平的多,他现在算明白了,江婉急着不顾一切手段要除掉她的心情。她活着,他心里就不踏实,敛去胆怯的神色,皮笑肉不笑道:“容笙小姐足智多谋,我很佩服,你当真不再考虑一下跟我结交?”言外之意,要不要为九王爷卖命! “我命贵胆小。最怕交友不慎,交个损友背后捅刀……”容笙暗有所指,转了转清眸,压低声音,“出慕容府之前,慕容家主跟我说,莲儿死得蹊跷,要彻查凶手,还带我去见了婢女莲儿的尸体,发现莲儿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块玉佩。你说着凶手蠢不蠢,落了把柄还不知道……” 江叶寒伸手下意识往腰间摸去,玉佩还在!回过神来,对上容笙笑容可憎的脸,气得肝肠寸断。慕容城压根没证据,是她故意耍诈。顾及仅存的一丝体面,他撑着笑迹,“小小的婢女,死就死了,你不会真以为慕容城会查清原由还她清白吧?主子眼里,这些低贱奴仆的命,犹如草芥。” 容笙怒了,“别把慕容家主,想的跟你一样!” “我说的是事实,容笙小姐,今日我邀请过你,你不答应。将来,你别后悔。”既然容笙这般看不起他,他还抛弃自尊求着她不成?索性打消合作念头,这种危险的女人,不能用就毁掉。 第九十五章 有得必有失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笙抄起桌上常翻的话本,叩在长枫的脑门上,“九王爷再不济也是皇室之人,身份尊贵,断然不是宫里的小太监能比的。就算他那方面不行,照样能纳朝臣的女儿为妃……” 长枫没觉得痛,只道是容笙心有不舍手下留情了,双手攀到脑袋上,接过书嬉皮笑脸的说,“你说的没错,属下呐,是同情九王爷的女人,得到再多的钱财权势又如何?行不了鱼/水之欢,不能传宗接代。外人不敢编排九王爷的是非,只会议论女人的不是,回头九王爷找个由头,说女人犯了七出之条,直接休了……” 这些话的确在理,但是,与她何干?别人嫁给九王爷之前,不也奔着王妃之位去的?天底下的事,有得必有失,容笙莫名笑了声,问长枫,“你是在可怜江婉?” 长枫急着辩解,“属下是在同情以后要跟九王爷结亲的女人。” 容笙捻了块糖酥饼,咬了一口,言辞不清道:“避免更多女人遭遇不幸,你可以替天行道,去宰了九王爷。” “不。”长枫拒绝得干脆。九王爷遭主子的重创后,身边肯定增加了很多暗卫,他此时去行刺,不等于自投罗网吗?容笙小姐出这馊主意,忒坏了点。 容笙咽完最后一口,满足的眯了眯眼,笑着问他,“刚才还义愤填膺鸣不平,现在怎么不去了?” “不好玩,小姐明知故问,欺负属下。”长枫鼓了鼓腮帮子,郁闷的靠在藤椅上。 容笙掩袖轻笑,又翻了翻这个月容世安交过来的账本,说:“明日我带你出去玩玩?” “真的?”喜形于色的长枫,激动得差点站起来,随后一想,他跟了容笙一个月有余,容笙从没这么主动大方过。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多看了容笙两眼,谨慎的问:“你不会憋什么计划等着诓属下吧?像秋蝉那次……” 容笙正看账目,听他这么说,蓦然抬起眸,“我像是坑你的人吗?” 长枫答道:“你就是。” 容笙哭笑不得,“吃喝玩乐一条街,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去!”长枫应下,看门守院是狗做的事,他成天宅在容府快要发霉了,难得能花容笙的银子去金陵城转转。 “对了,出门的时候,尽量瞒着清道长老和三叔。”容笙特地叮嘱。 长枫点头。 …… 两天前 江叶寒从江湖游医那求来制人皮的法子,暂时性替江婉复原了本来的容貌。偏方有奇效,可惜有个弊端,介于江婉侧脸有伤,皮带久了,血肉透不过气来会闷腐烂。江叶寒功利心切,急着把江婉送给九王爷,却没把易容的后果告诉她。 别院 九王爷听江叶寒说过很多次,要把如花似玉的妹妹献给他做小妾,今日一见,闭月羞花之貌不比京都那些世家小姐差,都够做他的侧妃了。江叶寒这小子,算是有心了。 他心情甚是愉悦,抬起她的下巴,“你叫什么?” 江婉微抬起头,在烛火的映衬下愈加美艳,她声音软糯,羞涩的回了话,“妾身名唤江婉。” “好名字,你可知你到这来是做什么的?”九王爷抚过她的轮廓,倾尽温和。 她站起来,主动靠在九王爷的怀里,“自然是来服侍你的。” 九王爷没有抱她,而是问她,“你当真愿意?”愿意为奴为婢,愿意守活寡。 江婉不知他话里的言外之意,江叶寒也没把九王爷下身受过伤的事,告诉她,她仅仅以为九王爷是问她想不想做妾。她不想,可是她没办法再悖逆江叶寒的意思,违心点了点头,“能成为你的女人,我死而无憾!” “好!”九王爷很喜欢这个识趣的女人,即刻吩咐,“把衣服脱了!” 江婉一愣,顿时看了眼他身后的随从,不确定的问:“现在?” “嗯。”九王爷沉声应道。上回很多暗卫看到他受了伤,甚至还怀疑他是不是不行了,这回他当众要江婉,好堵了他们的嘴。 “这……不太合适吧?”江婉下意识的抗拒。这么多男人看着她和九王爷翻云覆雨,不膈应的慌吗?这什么癖/好? 九王爷遭到忤逆,瞬间变了脸,“怎么?你不想?” “我没有,只不过……”江婉话还没说完,九王爷抽出一把剑抵在她的喉咙处,“死而无憾是吧?” 那话是江婉讨好九王爷说的,并不代表她真的想死。就算是死,也是死在江叶寒的身边,而不是这,她闭眼流下屈辱的眼泪,扯开腰带…… 暗卫们看得眼睛都直了。 九王爷推倒江婉,朝身后一干人等骂道:“还不滚出去,等着看本王行事吗?” 暗卫门匆匆退出去,九王爷从榻下翻出一根木棍,狠狠打在江婉身上。 “啊!”江婉撕心裂肺的惨叫,外面墙角的暗卫听得浑身起了激灵。 …… 江婉嚷了半夜,最后嗓子都哑了。 九王爷掏出厚厚一叠银票,放在她胸口,“今日委屈你了,这些银票,是我给你的补偿。” 江婉目光呆滞,眼角淌过一道泪,“妾身,谢王爷恩赐。”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需要我教吧?”九王爷拍了拍她的脸。 她蜷缩着身体,小声道:“妾身明白。” 九王爷躺下来,抱着她和衣而卧…… 次日,江婉忍着疼痛,花光所有的银子包下金陵城大大小小的首饰铺,其他女子多羡慕她一眼,她受过的耻辱就少一分。 这些首饰铺,也包括容府名下的一间。 江婉买光了铺子里的首饰,又以瑕疵为借口,悉数退还首饰索要赔偿,导致铺子的账目波动较大。 容笙知道江婉现在成了九王爷的妾室,少不了九王爷的庇佑。她要去铺子里看看情况,免不了和江婉起争执,带上长枫这个打手,绝对吃不了亏。 翌日,她去往铺子的路上,无意撞到一个人,对方披头散发蒙着脸,露出来的额头全结了疤,触目惊心。没来得及问一两句,长枫催着她,“前面,容三爷的铺子好像出了事……” 第九十六章 看我年纪小好欺负?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笙担心容世安有麻烦,匆匆瞥了一眼这个奇怪的人,奔铺子而去。忽然,这人喊了容笙的名字,可容笙心里记挂着别的事,压根没听见。 容府的铺子门口,里里外外围着一圈看热闹的百姓。 江婉比划着手里的一根梅花白玉簪,“诸位评评理,容三爷做生意不讲诚意,我买的簪字上面有纹理,是个瑕疵品。” 乍眼一看,簪子的成色不均,确实不大好。百姓议论纷纭,多数占江婉的理。 江婉脸上的笑容更深,“我大方包下铺子,照拂你容三爷的生意,没想到你投机取巧,竟糊弄于我,是看我年纪小好欺负?” 容世安心平气和的解释:“簪子是铺子里的首饰,你揽下铺子,我自当一并给你,做生意要讲究实诚,我不能先筛选一道,挑好的给你,次一点的留下来再卖别人收两道钱,对吧?” 话没毛病,指责容世安的声势,没有先前那般浩大。 江婉美眸一沉,露出狠意,“容三爷,合着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了你?你往日去赌/坊,逛酒馆,哪回不往好地段的位置赶?你是客官的时候注重排面,怎么当起掌柜就忘了这个理儿?梅花白玉簪有瑕疵,配不上我的身份!” “那你想怎么办?”容世安问她。 “念在我江家和你容家有交情的份上,道歉就免了,赔偿吧。你不是承诺过童叟无欺,假一赔十吗?按你的意思来,十倍!”不等容世安爽快答应,江婉又补充说,“簪子不是我单独买的,劳烦你按单子的价钱赔!” 江婉狮子大开口,字面上没叫容世安道歉,话里的意思却比道歉更过分。梅花白玉簪撑死了就二两银子,十倍,也才二十两。她包下铺子总共花了七百多两银子,十倍就是七千多两,这间铺子一年到头都挣不到这个数,她这架势,摆明在讹人。 容世安皱了皱眉,到这个份上,容江两家哪有交情可言?江婉不依不饶堵在铺子门口耽搁他做生意,显然是找事。银子坚决不能给,一旦给了,代表自己理亏,声誉受损,将来还怎么在金陵城混? 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江婉的提议:“我不答应。簪子我负责卖又不负责造,有问题你找打磨玉簪的匠人呀,找我有什么用?去摊子上买猪肉会对比选好的一块,你不看也不选,结账还赖我,那我找谁说理?” 江婉不管不顾与容世安骂起来,“什么叫我不看不选?我念着和你们容家关系好信任你,没仔细检查这些首饰……首饰出了纰漏你不解决问题,反而推卸责任,这就是你容三爷的经商之道?无耻奸/商” 声声称和容家关系好,做的事没一件对容家有利,容世安对江婉这睁眼说瞎话的小辈,厌恶到了极点。他想着容清漪和江叶寒还有婚约,不能把两家关系闹太僵,所以一忍再忍。事实上他错了,江家态度不正,根本不想好好处。既然江婉不识趣,他何必为难自己忍下去? 转身去柜子里抽出一沓银票,“你江大小姐对我的东西这么不满,成,银子还你,你把从我这拿走的首饰……”他抽走江婉手里的梅花白玉簪,“算上这根,全部送回来。你的生意,我不接了。” 江婉手心遽然一空,直起的眸底三分诧异七分恼怒,“我今日长眼了,你容三爷店大欺客,生意做不做全凭心情。奉劝各位以后别来这买东西,省得容三爷出尔反尔!” 银票她没有接,因为她知道,当着金陵城百姓的面,容世安是做不出洒银票的缺德事儿。 正值容世安进退两难之际,余光看到人窝里的容笙,他喜上眉梢去把人拖来,“我的小祖宗,你来得太及时了。” 江婉一看到容笙,彻底黑了脸。次次栽容笙手里,命里,容笙克她。 容笙走出来,与江婉眼神交流暗中较量,“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容家家主,好久不见。”江婉笑的很假。 容笙接过容世安拿来的银票,有一瞬间的迟疑,票面上的字号,出自金陵城最大的钱庄,也就是慕容府的票,这些银票被赌坊换走了。恍然间,她察觉到江婉名下的赌坊,压根不属于江家,而是江叶寒背后的主子,九王爷的。数月前,皇上派九王爷去宁川治水患,拨了五十万两白银,难道九王爷黑了赈灾款,通过赌坊洗钱,又把换好的银票赏给江婉了? 她后背一凉,若真如此,慕容府岂不是犯了贪/污的重罪?不行,她得去钱庄看看情况,趁九王爷这一刀还没砍在慕容府的脖子上,及时阻止。 回过思绪,她轻蔑瞥了江婉一眼,“你还是这么嚣张跋扈呢,有王爷做靠山,底气都比以往足。” “你……”这事,江婉本来想在容笙面前显摆一番,可话从容笙嘴里说出来,感觉就变了,她宛如九王爷的爪牙,借着九王爷的名头耀武扬威。 容笙凑近她耳畔,低声耳语道:“你以为和王爷好上,与江叶寒的往事就能不了了之?可笑,王爷若有心查一下,你跟江叶寒那点破事还能瞒得住?到时候别说是你,就连江叶寒也吃不了兜着走。王爷私服暗访就是不想泄露行踪,你招摇过市整出这么大的动静,你说,宠你的王爷会不会跟你算账?” 江婉心下一紧,只听容笙风轻云淡笑了:“我要是你,早灰头灰脸滚回去了,哪还呆这闹闲话?即使簪子真的有瑕疵,在王爷看来,你因为小小的发饰死磕到底,上不得台面。王侯将相达官显贵,谁不是把面子看得比命重?” “想我息事宁人?做梦。”江婉是挺忌惮九王爷的,可事情已经闹大了,她再灰溜溜的回去,不更是丢王爷的脸?她不能先退步。 容笙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好话不听,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三叔,把无理取闹的江大小姐丢出去。” 第九十七章 那要是我也喜欢扶苏呢?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真丢啊?”容世安有些犹豫,要是动手恐怕没法给容清漪交代,他不喜欢江家的人可以不来往,容清漪以后却是要嫁进江家的。纵然他不亲近容清漪,她视若珍宝的婚约也不能因他今日莽撞的举动搞砸。 容笙没容世安那么多的顾虑,冷声重复,“丢!” 江婉毫不示弱对峙上,“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容笙正打算喊长枫,突然,来了一位女子。 她身穿粉霞锦绶藕丝罗裳,流云髻上斜插着两根彩蝶戏花簪,弯细的浅眉下,一双褐眸清澈灵动,殷桃般的小嘴张了张,清透的嗓音宛如天籁,“江婉姐姐,这是怎么了?” 容笙认得她,她是慕容府的二小姐慕容仙,同慕容妃雪是孪生姐妹,只不过眉尾少了那一粒泪痣,因此,外表看起来不像慕容妃雪那般骄横。 江婉有了帮手,嚣张的气焰愈演愈烈,“仙儿妹妹,容三爷欺人太甚,我包他的首饰铺,他居然用瑕疵的簪子搪塞我……” 慕容仙柔柔的笑着,“不就是一根簪子嘛,姐姐气成这样不值得。喏,这对彩蝶戏花簪,不比梅花白玉簪更衬姐姐的美貌?赠与姐姐好了。” 她摸索着发髻取下簪子,亲昵的搁在江婉的手心里。 簪子样式很别致,彩色翅膀的蝴蝶盘踞在花蕊上,金陵城再找不出第二对。 江婉识货,一眼看出是慕容家找人定制的款式。慕容仙上来就是大手笔,对她毫不吝啬,想来很在乎她们之间的友谊,唇畔荡开一抹笑意,她假意推脱:“这怎么好意思?你的东西,我不能要。” 慕容仙握住江婉的手背,簪子被江婉牢牢攥住,“姐姐这么说太见外了,好鞍配好马,簪子配美人,没人比你更合适。还请姐姐看在簪子的份上,容我解释几句?” “嗯?”江婉疑惑的看着她。 她说:“容三爷前两天去外地给我运衣裳料子,姐姐你包下铺子的时候,他人不在,首饰是跑堂一手操办的,错不在容三爷,不至于大动干戈伤了和气,你给我个面子,这事算了。” 看似说好话,实则给台阶。 江婉担心最后收不了场,就势顺着慕容仙的意思,放容世安一马。“好吧,看在仙儿妹妹的面子上,我不追究了。” 慕容仙笑逐颜开,“姐姐真好,我那还有些新奇的首饰,你得了空来慕容府找我玩,我回头送你几件。” “那就多谢仙儿妹妹了。”江婉笑得合不拢嘴,客套的回应着。 “不用,我找容三爷还有点事,先失陪了。”慕容仙浅了浅身。 江婉同礼,“你先忙。”随后,出了铺子。 没热闹可看,堵门口的百姓渐渐散去。 慕容仙向容世安赔礼,“容三爷,对不起害你受委屈了。” 容世安不在意,“没事。” 慕容仙这才把注意力挪到容世安旁边的容笙身上,“容笙表姐,我们在酒席上见过的,还记得吗?” 表姐?熟络的称呼,让容笙很不适应,她没记错的话,慕容仙亲密喊过江婉姐姐吧? 世上真有这种老好人,和所有人关系都很好,不遭人讨厌的? 慕容仙看容笙没表态,又亲和喊了一声:“表姐?” 容笙缓过神来,敷衍的回答:“嗯,我记得。我跟慕容妃雪争论不休的时候,你也在席位上。” 慕容仙弯起明眸,耀眼似天上星辰,“表姐,雪儿姐姐喜欢扶苏哥哥,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扶苏哥哥,她跟你作对是怕你抢走扶苏哥哥,并不是讨厌你……” “那要是我也喜欢扶苏呢?你是帮你的亲姐姐,还是我这个表姐?”容笙打断她的话,刻意试探。 倒是容世安坐不住了,问她:“你上回不是说不喜欢扶苏吗?这会怎么又喜欢了?你跟我说实话,你对那小子,究竟什么想法?” 容笙闪了舌头,她忘了,容世安过不去百里扶苏这个坎,她还瞎比方,这不是没事找事? 慕容仙的目光游离在容世安和容笙之间,顿时了然于心,“容三爷,你会错意了,表姐的意思是问我在乎自己的姐姐还是在乎她,不是她喜欢扶苏哥哥。你这反应,太激动了吧。” “是这样?”容世安看着容笙。 容笙立即附和,“是啊,三叔,慕容仙都明白,你怎么不明白呢?” 容世安一脸愧疚,“好吧,是我太敏感了。” 慕容仙接着回答刚才的问题,“表姐,感情讲究两情相悦,不是我肯帮谁,谁就能和扶苏在一起,是扶苏哥哥喜欢谁,谁才有资本嫁给扶苏哥哥,说真话,我谁也不帮。” 意料之外的回答,引得容笙另眼相看。“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虽然你和慕容妃雪长得相似,但你与她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慕容仙脸上的笑有一瞬的凝滞,尔后笑得更深了,“我觉得容笙表姐也很意思,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哦?传闻中我是什么样的?”容笙回容府一个月有余,在金陵城小有名气,大多数说她手段狠辣,性格乖张,巧言令色等等。 “传闻是别人的看法,而我,只相信自己所见。”慕容仙没有正面回答,转而和容世安聊起正事,“容三爷,我拖你买的皮绒料子,到了吗?” “谢老板昨夜送来了,你随我来仓库看看。”容世安走两步又折回来,“容笙,你先逛逛,晚些我带你去酒楼吃晚膳。” 容笙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忙,刚出铺子,长枫迎上来,“小姐,容三爷做起生意来,有模有样的,都快顾不上你了。” “专注一点挣银子不好嘛?”比起以前流连赌/坊,容笙更喜欢沉迷于做生意的容世安。离开铺子,街转角处,那个奇怪的蒙脸人还站在那,似乎在等她。 她谨慎推了推长枫,“你去看看。” 长枫走过去,剑柄拦着他,“你是什么人?找我家小姐有事?” 他点了点头,嘴里哼哼唧唧念叨着,含糊不清。 长枫想看看他是谁,使剑划开那块布…… 第九十八章 交换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棉布下的脸,血肉粘着经脉,异常恐怖。长枫惊吓过度,剑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剑刃上的两段布絮,随冷风飘散。 容笙白了长枫一眼,怨他办事不周有失分寸,她掏出手帕蹲下来,“真不好意思,长枫护卫行事鲁莽,冲撞了你,抱歉。” 他沮丧昂起头,不忘用袖子挡住脸。 无意的举动,要么是以前特别在乎容貌,要么是怕吓坏别人。容笙理解他的心情,体贴的递过帕子,“不嫌弃的话,将就一下吧。” 他眼眶憋着泪,看了看帕子又看了看容笙,微微点头,收下秀帕挽在脸上。 容笙问他,“去三叔铺子之前我见过你,你特意来找我的?” 他激动的点头。 “有何事?”容笙询问过后,他良久没有应声,这时,她才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猜测道:“你说不了话?” 他连续点了两下头。 容笙思忖,“你会写字吗?把你想说的写在地上……” 无奈的是,他摇了摇头。 说不了话写不了字,这叫她凭空想象他来的意图么?容笙犯了难。“这样吧,我来问,你来答,如果是,你就点头,不是,你就摇头。我们,以前认识吗?” 他郑重点头,一手指着容笙,另一只手指着他自己,胡乱比划几圈。 广泛的肢体语言,容笙愣是不懂,侧目瞥了眼长枫,示意他来猜猜。 长枫挠了挠脑袋,容笙小姐那么聪明的人都摸不清这个哑巴的心思,他哪知道啊,刚想推脱遭到容笙一记冷眼,编好的借口没敢说,只得硬着头皮上了。这闷气,顺道撒在哑巴身上,“你捣鼓个啥劲,容笙小姐又不会武功,还能跟你切磋不成?” 那人摇头又点头,意思模棱两可。 呆一旁的容笙,狐疑问了句,“是不是我们以前有过节,打过架?” 他回头,黯淡的眸底蓦然有了光,紧接着点头。 金陵城内,跟容笙有仇的人多了去,抛开死去的容江尘父女,婢女春月,活人没几个。江婉,江叶寒,陶青……等等,他是陶青? 容笙不禁被自己大胆的推测震撼到了,抓起他的手急于求证。果然,虎口处有厚厚的一层茧,她赎三叔的时候和陶掌柜赌/过番推,陶掌柜掌管赌/坊常年碰竹器,右手粗糙…… 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人,确实是陶掌柜,介于陶掌柜穿着男装无法言语,她开始误认成男人!问题来了,陶掌柜不是效忠江婉么,怎么落到这个地步? 没等她捋清楚,江婉的马车从不远处行过。陶掌柜哆嗦着身子,往她背后钻。畏畏缩缩的小举动,完全印证她的推断没错!她转身揽住陶掌柜的双肩,“我知道你是谁了?先跟我回东院。” 容府,东院。 容笙给陶掌柜备了满满一桌吃食,“你很久没有吃饱饭吧?吃一点,填饱肚子。” 陶掌柜夹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比起石室里江婉施舍的糟糠之物,这些山珍海味简直是人间美味。 “江婉为什么要害你?”容笙掀起盖子,拨动漂浮的叶,淡淡抿了两口酣香的茶水,一针见血问道。 鱼块从筷子间掉下来,陶掌柜颤抖的右手,恍然一顿,霎时红了眼眶。她也想知道,江婉为什么痛下狠手,就贪她这张漂亮的脸皮?她们这些年的主仆情谊,算什么?她忘不了,江婉宛如天仙下凡,从地痞身下救走她的场面,也忘不了江婉如地狱恶魔,生生撕走她的脸皮,她的忠诚,终是错付了人。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流到桌上的汤碗里,荡开一道道圈。 容笙可怜陶掌柜的遭遇,被信任的人利用背叛,受伤的不止是躯体,还有心。“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别再想了。” 陶掌柜拼命的摇了摇头,这段梦魇般的经历,毁了她整个人生,江婉对她没有恩,只有仇,她没法跟正常人一样生活,江婉也别想好过。她弯起腿,跪在地上,紧紧抓着容笙的手,流泪恳求。 “你大费周折来找我,就是为了要我帮你对付江婉?”容笙冷淡的眸光,从手扫到陶掌柜的眼眸里。虽然她跟江婉之间存在血海深仇,陶掌柜的请求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但她并不想那么痛快答应陶掌柜,毕竟陶掌柜坑过容世安,如今倒霉,大抵是遭了报应。 陶掌柜摇头,却又点头。摇头,是她受容北之托,来找容笙,点头,是她的确想杀江婉,以泄心头之恨。 容北前辈帮她从石室里逃出来,可惜半道上,她被江婉抓住了。江婉心狠毒辣,按理来说会直接取她的命,可那日江婉心情不错,说既然她那么渴望外面的自由,便成全她,只是要点东西,以防她在外面胡言乱语。于是,割了她的舌头,把她赶出来。 她一生接触过不少人,从来没遇到过像江婉这样,凶狠残暴的毒妇!她发誓,一定要把江婉大卸八块! 容笙挣开她的手,遽然起身,“好好休息吧,我过些天再来看你。” 陶掌柜抱住容笙的绣花鞋,猛地磕头既是求她相助,也是挽留她。 第九十九章 里外不是人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她拿来宣纸和毛笔,依次放下,“你不识字,说不了话,画画总会一点吧?你把我爹大致的位置画下来。” 陶掌柜迟迟未动,容北是她唯一的筹码,要是轻而易举告诉容笙,容笙出尔反尔不帮她怎么办?握笔杆的手指缓缓弯曲,暴出手背上几条交错的青筋。 容笙把陶掌柜打的小算盘摸得门儿清,踢了踢陶掌柜的鞋尖,含沙射影的说,“你要看明白现在的处境,有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江婉囚/禁我爹另有所图,我爹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而你不一样,你在我手里,杀你或者帮你仅在我一念之间!” 利弊权衡后,陶掌柜选择妥协。舔了舔笔尖,循记忆中的路线,粗略描出一张江府地图来,笔墨停留在石室的大致方位,圈了个圆。 “是这里?”容笙没有怀疑陶掌柜作假,而是觉得江婉提防过陶掌柜,这次江婉手下留情,私下也许把容北转移到别处去了。 陶掌柜竖起三根手指摆出对天起誓的样子,承诺容笙她没有撒谎。 容笙收起她绘制的图纸,吩咐道:“长枫,我爹可能被江婉关在这,你去打探下情况,快去快回。”末了,还补充了句,“注意安全。” 长枫拍了拍胸,底气十足:“一切交由属下,你放心。”说罢,身影如魅消失在窗外的黑夜里。 容笙交代陶掌柜,“近几天你就老实呆在这,别到处乱跑,省得让江婉知道你在我这,她又派人来追杀你。” 陶掌柜紧紧拉着容笙的袖口,瞥见容笙的神情似有不悦,蓦然松开,无处安放的脏手在腰间来回擦拭,耷拉着眼皮,垂下眸。 “我不是江婉,答应过你的事,说到做到。不出七天,我一定把江婉交给你处置。”容笙深知陶掌柜报仇心切,但眼下江婉成了九王爷的人,急不在这一时。始终得想个法子,诱使江婉损了九王爷的利益,逼迫九王爷牺牲江婉自保。 而这个法子,慕容府很快送来了…… 长枫去江家探查的结果和容笙推测的并无二致,江婉看重容北这颗棋子,在放走陶掌柜的当天,换了点。 “小姐,属下办事不力,请你责罚。”长枫半跪在地上请罪,原以为找到容北,不仅容笙小姐高兴,主子也高兴,谁曾想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江家兄妹心机深沉,大费周折囚禁我爹肯定还有阴谋,哪那么容易被你救回来。不怨你,先起来吧。”容笙不追究,至少有一点她知道,父亲还活着。只是江家兄妹手段残暴,父亲待久了不安全,考虑再三,容笙决定先逮了江婉,再救父亲。 她吞吞吐吐的问:“长枫,你……家主子最近忙活啥呢?” “爷?”长枫没有回答,故意转了话音吊她的胃口,“小姐,你什么关心起爷的动静来了?” “上回,我替清道长老去慕容府道贺,跟他闹了点小矛盾……”容笙尴尬一笑。 长枫了然于心,“哦,你是来道歉的。” “什么道歉?”容笙微微恼怒,又不是她的错,百里扶苏自己没个正形拿她说笑,引起误会惹了一堆麻烦,还好意思朝她撒火,她还没让他道歉呢,凭什么要她开这个口? 长枫听这满口不善的语气,想必是主子跟容笙小姐发生小争执,通常两人交恶,倒霉的绝对是他,他讪笑道,“爷随心所欲惯了,很少顾及他人的感受,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别跟爷计较。” 容笙怒气消了大半,说起话来不像先前犯冲,“你这护卫比你家主子讨喜多了,我找你家主子,没什么大事,三叔挣了银子,我想拿去钱庄换点银票。” “这事你问容三爷比较好,他跟钱庄的掌柜王石很熟。”长枫还记得容世安第一天接手容家的铺子,王掌柜还特地来道过喜。 问事可不是关系熟就问得出来,不把慕容府的主子请过去,王石说的话一定有所保留。容笙直白的告诉他,“除了换银票,我要问王掌柜一些事,如果你家主子也去了,问话的过程会顺利不少。” 长枫意会,“属下明白,小姐,你稍等,属下这就去请爷过来。” 一仆二主去钱庄的路上,马车内,容笙时不时瞅一眼百里扶苏,百里扶苏回她一眼,她极快的偏过头,错开眼神。重复几次,把百里扶苏耐心搅没了,百里扶苏问她。“有话就说,偷窥来偷窥去的,一副贼眉鼠眼作派。” 贼眉鼠眼,这不骂她是贼吗?容笙反讥,“你没有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习武之人,耳力眼力自然比寻常人敏捷的多。”百里扶苏捋顺袍子,高冷的眸淡淡一撇,“有事求我?” 容笙郁闷的瘪了瘪嘴,“没有。” 百里扶苏问她,“听说你有容北的下落了?” “你问长枫啊,他不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耳报神么。”容笙赌气道。 驾马车的长枫偷听到这,拽缰绳的手一抖,心里那个委屈呀,他明明为容笙小姐鞍前马后,咋成了里外不是人了? 第一百章 去钱庄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等等,不是去钱庄吗,怎么改去江家了。”容笙一脸懵圈。 百里扶苏一掌震翻了小茶桌,浑身戾气,“去算账!” “目前还不到扳倒江家的时机……”容笙阻扰道。 “轮不到你教我做事!”百里扶苏冷漠的眸神似凛冬的寒霜,让人心生畏惧。 容清漪三个字就像是他的底线,与之有关的事,他永远淡定不了。 容笙不知道过去的她,对他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他是北境的摄政王,而她是南宁的大将军,她们之间存在着一条无法跨越的沟壑。他气到失去理智,她仍要劝他,“扶苏,你去了江家又如何,杀了江叶寒和江婉么,考虑过后果吗?九王爷死两个爪牙,他就有理由对付慕容家,你忍心发泄一时怒意,置慕容家于险地吗?”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在眼皮子底下耀武扬威不成?”她分析的有理,但百里扶苏不想简单的算了。 容笙脸色凝重,应了他的话,“怎么会?凡事讲究师出有名,你没有证据去江家理论,江家兄妹决不会主动承认的,先寻个由头,再把事情闹大。” 百里扶苏不禁多看了她一眼,“这么说来,你有主意了?” “嗯,所以请你和我同去钱庄。”容笙绕回正题。 百里扶苏心生疑惑,“钱庄有问题?” “去了才知道。”容笙不敢打包票一定能查到蛛丝马迹,有百里扶苏在,或多或少能问出点东西。 钱庄。 王掌柜看到百里扶苏光顾钱庄,上前笑脸相迎,然,注意到后面跟进来的容笙,谄媚的笑卡在脸上,异常难堪。“这不是容笙小姐么,今日怎么有雅兴来钱庄?”上回,他想打容笙的主意,丢了好大的脸。这回容笙主动上门,不会是来找麻烦吧? 容笙掏出几千两银票,塞在王掌柜的怀里,“来你这当然是存银子的,废什么话?” “存多久?”王掌柜捻着指头,来回数了数。 “一个月。”银票是容笙找百里扶苏借的,奈何钱庄放银子有个规矩,需要满一个月,她还不知道一个月后,百里扶苏的人还在不在南宁,这笔银子拿不拿得回来…… 王掌柜收好银票,“容笙小姐,你先坐。小九,去给扶苏少公子看茶。” “好嘞。”跑堂的利索泡了两杯茶,殷勤端上来,容笙也有份。 王掌柜把开好的单据,递予容笙,容笙接下搁在袖口里,随后品起了茶,完全没提要走的话。果然,他就知道容笙来钱庄目的不是存银票这么简单,深究的目光在百里扶苏和容笙之间往返,弱弱询问:“二位还有吩咐?” “吩咐谈不上,问你点事,还望如实相告。”容笙摆好茶盏,正起脸色。 王掌柜内心忐忑,他们二人气势汹汹,颇有兴师问罪之意,这答不上来,不会怪罪他吧?如此一想,他心里没谱了。“容笙小姐,你请说。” “钱庄之前跟赌/坊是不是有过来往?”容笙无意看了看百里扶苏,他静坐在一旁,与在马车里失态的状态截然不同。 百里扶苏叮嘱王掌柜,“老实说。” 王掌柜后脊背生出一股寒凉,拘谨的站在那,“肯定有,金陵城大大小小的赌/坊,会定期来钱庄把赚的碎银子换成一张张银票。不用我说你二位也清楚赌/坊那些伎俩,客人去赌银子,赌到最后,银子全让赌/坊赚走了,开赌坊,没有亏本这一说法。” 容笙直白问他,“银票换的最多的是不是江家?” 王掌柜震惊不已,钱庄的账本只有他跟慕容家的主子看过,容笙一外人,她从何得知账本的往来情况?“你……你怎么知道的?” “看来我没猜错。”容笙指节轻轻敲了敲椅扶手,娇躯半倚,“冒昧多句嘴,江家换过多少银票?” “这个……”事关钱庄,王掌柜说不得。 百里扶苏催促道,“快说。” “扶苏少公子,你别为难小人了,慕容家主交代过,这个不能随便透露的。”王掌柜扶额,擦去脑门上渗出的虚汗。 百里扶苏冷笑一声,显摆出慕容瑾的玉佩,“慕容家主早把钱庄传给了慕容瑾,若没有慕容瑾的意思,我会亲自过来问你?这掌柜之位你不想坐,就不为难你。” 王掌柜睁大了眼,他看得仔细,那块玉佩的确是慕容瑾少公子的所属之物。既然是主家的吩咐,他定当循从,“扶苏少公子,是小人唐突了。江家前前后后在钱庄换走了十几万两银子。早听说赌坊赚钱,没想到这么赚,若小人有本钱也去开间赌坊,赚他个盆满钵满。” “十几万?这么多。”数额远在容笙意料之外。 “这有什么,江家赌坊关闭之前还想换个几万两来着,可惜那天钱庄的银票换完了。”提起这事,王掌柜惆怅的语气中还带有惋惜之意。 第一百零一章 偷官银吧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私吞官银是满门抄斩的死罪,你犯糊涂想自寻死路不打紧,别殃及整个慕容府。”容笙把手里的那锭银子,气呼呼扔向王掌柜身上。幸亏她来一趟,发现的及时,要是给朝廷的人查到了,说是慕容府贪赃枉法的‘罪证’,慕容府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还有活路?这姓王的,办事太不靠谱了…… 王掌柜顾不上捡银子,跪爬到百里扶苏面前,“少公子,你行行好,救救小人吧。” “求我没用,去求她!”百里扶苏冷漠无情的踹开他,救?没一掌劈了他就不错了。慕容府倒了,借用的慕容扶苏身份等于作废,他这混账,害人不浅。 王掌柜跪走数步,求与容笙,“容笙小姐,你看在我与容世安交好的份上,帮帮我吧。” “十几万两银子的窟窿,我拿命给你填?”容笙没好气的说道。 “照你的意思,我只有等死的份了?”王掌柜一糙汉,当着容笙的面,哭出了声。 人还没死,便开始哭丧?容笙见不惯他副窝囊相,呵斥着:“哭哭啼啼是女子行为,你身为九尺男儿动不动掉眼泪,嫌丢人不。” “死到临头还不许我难过一会么?”王掌柜瘪着嘴,眼眶两旁的泪水不停往外涌,模样狼狈。 容笙汗颜不已,“以你的情况,离死还差几步,不过话说回来,这事有回旋的余地……” “真的?”王掌柜猛地仰起头。 “嗯,你把银子的事禀告给慕容家主,让他定夺。”容笙说得轻巧,全然忽略过王掌柜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 王掌柜的语气里满是失望,“容笙小姐,你是在说笑吧,我跟慕容家主提这茬,慕容府的人不把我给抽筋扒皮了!” 容笙不这么认为,“银子的漏洞,除了慕容家主,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你早一点说出来,好让他有所防范。”这样一来,经王掌柜之口警醒慕容城:江家的人不怀好意,比她自己去劝,显得不那么刻意,只可惜,她低估了人心。 “我……知道了。”王掌柜面上答应,实际没打算说,说了无异于自掘坟墓。他是商人,没那么多道义可讲,慕容家的死活跟他有何干系,反正他逃不过一个死的结局,有慕容府的人陪葬,他不亏。 “库房的钥匙收好,官银的事别走漏风声。”容笙交代完,与百里扶苏一同离开。 回容府的路上,百里扶苏问她,“你相信王石的为人?” “不信。”容笙答得干脆,不作任何犹豫。 百里扶苏鄙夷她,“那你还跟他说那么多?” 她邪魅一笑,“假装信任不行?今晚要麻烦你的暗卫了,把钱庄的金库搬空呗。” 明眸善睐映在百里扶苏的视线里,让他微微失神,不得不承认,她这满腹坏水的小样儿,很是迷人,有短暂的一瞬,他遗忘来南宁的目的是为了找另一个女人。 容笙看他心神不定,抬袖擦了擦脸颊,“是不是脸脏了?” “没。”百里扶苏思绪回笼,装作若无其事,“搬哪去?” “江家的石室!长枫知道位置。” …… 别院 江婉大闹首饰铺的‘好事’,传到九王爷耳里,他大发雷霆,等江婉回来,即刻派随从把人带过来。 他重重甩袖,“跪下!” 随从把江婉按跪在地上。 江婉四肢动弹不了,颤着一双可怜兮兮的水眸,无辜的望着九王爷,“不知妾身做错了什么,王爷要大动肝火……” “还装蒜?满城皆知你在铺子里耍威风!一个小小的妾室行事如此嚣张,往后岂不是要提刀上街杀/人。”九王爷语气重,怒吼的声音震耳欲聋。 江婉心惊胆寒,从她成为九王爷的妾室起,便不能倚仗江叶寒了,一切自有靠她自己。平息不了九王爷的怒火,怕是要横着出这个门了。比起死,仅存的畏惧顷刻间消散。 眼泪伴随着哭腔,说来就来,“王爷,冤枉!妾身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吗?市井谣言怎么能信,首饰铺我确实去了,王爷待妾身那么好,赏了许多银票,妾身心生感激,去铺子一是为了置办行头,好打扮给王爷看,二是……”她故意停下,引起九王爷的注意。 “是什么?”九王爷问。 “妾身有一点点私心,想把王爷对妾身的情谊,炫耀给金陵城其他女子瞧瞧,王爷,你要是不喜欢妾身高调,妾身以后改嘛。”她眨了眨眼,泪染湿睫毛,愈加显得楚楚动人。 讨好的话,安抚了九王爷的虚荣心,他的气没消,但口吻比江婉进来那会,软和的多。“你不再是江家大小姐,是我的妾室,一言一行代表我的脸面,这些事,我不希望下次还听到,你,明白?” “明白。妾身谢王爷开恩。”江婉点头。 九王爷见她认错态度好,下令,“先起来吧。” “谢王爷。”江婉起来,顺道把事情的始末解释一番,“妾身与容府的容三爷颇有瓜葛,本想去首饰铺买些东西,缓解我与他的矛盾,谁曾想,他竟刁难我……” 第一百零二章 你在我眼里不过是玩笑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钱庄的王掌柜! 九王爷在人进来以前,移步到屏风后,他倒要听他这孤男寡女有什么闲话可谈? 嘎吱一声,门推开了。 王掌柜目送随从出去,顺手阖上门。 “你亲自来找我,有何事?”江婉斜坐着,把脸红肿的一边隐于暗影里,九王爷出其不意的一耳光,简直痛到心坎,她再卑微落魄也不愿外人看笑话。 王掌柜的眼神流连在江婉周遭,逐渐凝重。他实在难以想象,这等花容月貌的美人,是个骗子,巨额官银呐,要人命的玩意,她就这么栽给他了……“江小姐,我扪心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江婉紧了紧眉梢,从容问他,“王掌柜,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这是不打算承认了?王掌柜不满的推搡了她一把,“你少来,那么多官银放我掌管的钱庄里,你要害死我?” 江婉波动的眸底掠过一丝讶异,尔后恢复如常,原来是这事,她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没想到,他这么快察觉出端倪。浅唇淡淡道:“你这话说得……我怎么会害你?你顶多是钱庄的掌柜,又不是钱庄的东家,出了事,轮也轮不到你受罪!” 坦白比谎言更叫王掌柜无法接受,他颤手指着江婉,“果然是你,交易的时候我明明查过银子的,你是怎么把官银藏在下面的?” 谈及障眼法,江婉很佩服江叶寒的计谋,官银的底部刻有印章,镶一些银粉嵌在字迹的缝隙间,看上去与普通的银锭无差别,除非时间久了温度干燥,粉尘会自然脱落,寻常是看不出来的。她媚眼如丝,笑得极为妖娆,“你不是已经知道官银的事吗?” 王掌柜脑子不灵光,官银是他从容笙小姐那听来的,搁他身上,只怕到这会他还蒙在鼓里。他来找江婉‘兴师问罪’的同时,一并把容笙卖了。他脱口而出:“容笙告诉我的,要不是她,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容笙?她去找你了?”江婉眸色黯沉,容笙这个贱人阴魂不散,次次坏她的好事,再这样下去,九王爷的妾室都没法安稳坐了。 “晌午以前来过。”王掌柜忽而记起来的目的,“你不准备给我一个解释吗?” 江婉掩帕轻笑,娇俏的容姿晃花了王掌柜的眼,她清脆的声音直击王掌柜内心深处,“解释什么?做了就是做了,还编什么借口,费神!该问的,你问完了……” 毫不在乎的口气,王掌柜仿佛是一拳揍在棉花上,不痛不痒。他心有不甘:“你不怕我报复吗?” “报复?”江婉笑得花枝乱颤,“你若存了报复我的想法,压根不会来找我,悄咪咪的买一批杀手,伺机取我性命。”她停止笑意,把玩着涂有蔻丹的指尖,“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你的目标是不是慕容府?”王掌柜循着私藏官银带来的后果,推断江婉的意图,了解江婉才有谈判的资本。 江婉直起眼眸,笑而不答。岂止是慕容府,还有容府,金陵城显赫的几家,悉数覆灭,能留下去的,只有她江家。 王掌柜见她沉默,当她是默认了,“我帮你对付慕容府,有了我的证词,慕容府藏匿官银的死罪背定了。” “慕容府收留你,供你吃喝甚至做钱庄的掌柜,他们对你恩重如山,我凭什么相信你会背叛他们?”江婉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不会接受王掌柜的投诚,王掌柜能背叛慕容府,也一定能背叛她,何况陶青那般忠心的人,她狠得下心舍弃,区区一个王掌柜,她还真不屑! 王掌柜曲解了江婉的意思,没意会话中的嘲讽,还以为江婉是想要他表诚心,“官银的事,我只告诉你了,慕容府的人还不知情,这难道不足以让你信我?当然,我帮你,是有条件的。” 江婉抬起眉睫,来了精神,“哦?什么条件。” “你要保我。私藏官银是满门抄斩的死罪,你要保证慕容府的人伏诛不会连累到我……”王掌柜求不成容笙,就改求江婉,能瞒天过海把官银弄进钱庄的金库,手段不容小觑。他坚信,诚意足够,江婉一定会为他出谋划策的。 江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她想不通慕容府怎么会找这么个蠢货掌管钱庄命脉的?慕容城真是老眼昏花,“纵然我有滔天的本事,也变不了南宁的律法,你求我,是求错人了吧?” 王掌柜谄媚的笑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恼怒,“你是打算见死不救了?” “嗯,袖手旁观。”江婉愉悦眯了眯眼,神情怡然。 王掌柜冲动上前,双手掐着江婉的脖颈,“你个臭女表子,我好说歹说叫你帮我,你却冷眼旁观,我倒霉,你休想好过,即便死也要拉你垫背。” “你……”江婉还真没想到王掌柜这个疯子,真起了杀心,无助的眼眸瞥向屏风后,盼着九王爷插手救她。 “要不是你在银子上动了手脚,我会逼到没有退路?蛇蝎妇人,去死。”王掌柜双目通红,手上的力度不断加大。 九王爷一掌推开屏风,踢飞王掌柜,足尖踏在王掌柜的胸膛上,“我的妾,你也敢碰?”他用力,王掌柜两手俱废。 江婉扑在九王爷怀里上气不接下气的哭着,“妾身好怕,幸亏你出手及时,否则……” “有我在,你不会死的。”九王爷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从她对王掌柜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来看,确实没有对不起他,他还是太敏感了,自打下身受损,他总觉得女人看他的眼里,充斥着嘲弄,今日看江婉,她不会…… 第一百零三章 大祭司的半卦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处置我?”王掌柜手折了,蹬着腿死命挣扎,他是说江婉怎么有胆翻脸,原来有男人撑腰,可惜他技不如人,不是这男人的对手,在江婉这阴沟里翻船,不值当。 江婉学着九王爷的样子,狠狠踢中王掌柜的脚跟,得意的言语尽是奉承,“东西?他可是南宁的九王爷,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弄死你不跟碾死蚂蚁样容易?” 王掌柜愣到说不出话来,他这辈子就没离开过金陵城,见过官衔最高的那位是二品大将军容清漪,头回遇见位高权重的王爷,巧合之下还辱骂了一番,他流连不利,脖子上的脑袋离搬家不远了。 “不求饶了?”江婉瞧他心如死灰的脸色,开怀笑出声,做九王爷的女人,主宰别人生死的感觉太痛快。 王掌柜眼中泛着绝望,“求饶有用吗?你从头到尾设计害我,想看到我舍弃尊严卑躬屈膝求你的场面……” 事实亦如此,江婉依偎在九王爷的暖怀里,呢喃道:“王爷,妾身要他死,你会不会觉得妾身过于残忍?” “婉儿,他险些要了你的命,你杀他乃人之常情。”九王爷历来残暴,屠人性命如家常便饭,他之所以留着王掌柜,是心情好,赏给江婉玩的。 江婉柔柔弱弱道:“赐死太便宜他了,他掐妾身罢了,还羞辱王爷,王爷你身份尊贵,普天之下除了皇上有资格提你,旁人哪有议论的份?妾身听闻慎刑司有种刑罚名为千刀万剐,说是将一张渔网批在人身上,沿着网眼剜上九百九十九刀,最后一刀插在心口直至死亡。不妨,用这生不如死的法子,来惩处他藐视你的死罪?” “如你所愿,我派人先割了他的舌头,以免待会惨叫声吵人耳朵。”九王爷命门外听差的随从进来。 江婉割过陶掌柜的舌头,所以对这小小的手段不是很感兴趣,她朝九王爷撒娇,“别嘛,他发不了声跟个哑巴似的,多没意思,妾身想听他忏悔的声音。” “可以。”九王爷吩咐随从把人抬到院子里去,顺便备了张藤椅看好戏。 九王爷拥过江婉的细腰,把她抱在大腿上,举止暧昧亲近。 江婉羞涩红了脸,“王爷,你随从看着呢,这样不好吧?” “怕什么?你不是说了吗,除了皇上,没人敢说我的不是?你是我的女人,我想抱你就抱。”九王爷说完,宠她的姿势更狂妄。 江婉娇羞道,“王爷,讨厌呐。不过,王掌柜说官银的事,容笙已然知晓,你作何打算?” 九王爷勾指刮过她俏皮的小鼻梁,“不急,我通知衙门了。你不是想看千刀万剐的酷刑么,渔网来了……” 次日,容府 容笙听清道长老说,大祭司最近几日闭关出来,她想见一面,准备研磨书信一封,试探大祭司的态度,这时,长枫趴在窗柩上,喊容笙,“小姐,如你所料,真出事了,今早衙门派人包围了钱庄,主子叫属下请你去凑热闹。” “备车。”容笙把毛笔搁在砚台上,套了件斗篷,匆忙离府。 就在她离开不久,一男子进了东院。他满头银发,连眉毛也是银色的,一双洞悉万物的墨色瞳眸宛似云中月,高耸的鼻峰下薄唇紧紧抿着,容颜英俊且严肃,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一袭白衣高贵清尘,仿若从天而降的谪仙。 他看向桌上那张写了寥寥几个字的宣纸,眉头深锁,刻意模仿清道长老的字体,容笙是想遮掩什么?他来此之前算过一卦,确切来说,是半卦,他只推算出容笙的以后,看不透她的从前,和以前算容清漪最后一卦,截然相反。 当时他算到容清漪会位及宰相,可这卦中间有个变故,便是感情。后来,容清漪讨来与江叶寒的一纸婚约,他算出容笙有危险却算不出她的以后…… 为什么,容清漪的卦,会和容笙的卦相辅相成,合成一卦?她们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么,这五行八卦阵,到底暗示他什么? 既然来这一趟没有见到容笙,那么,意味着他们见面的时机还不到,算了,他回去再重新算一卦吧。 …… 钱庄 容笙赶来的时候,百里扶苏和慕容瑾都在,衙门的捕快已经把钱庄围起来。 为首的总捕头要搜查金库,被慕容瑾拦在外面。“这是我慕容家的地方,岂容得了你们乱来?” 总捕头拱手,“慕容瑾公子,小人们是公事公办,还请你不要为难我们,有人举报你们私藏官银,小人奉了县令大人的命令,前来查证。” 与总捕头一同来的还有江叶寒,江叶寒虽中了状元,但任职的诏令未曾下,县令大人挺看好他的前程,便把衙门的师爷一职,暂代给他。 江叶寒不可置信道:“肖捕头,我了解慕容瑾的为人,他肯定不会打官银的主意,你是不是弄错了?” “有没有贪,金库打开让小人搜一下便是。”肖捕头杵着腰间的跨刀,堪有不查不走人的架势。 第一百零四章 磕头认错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慕容瑾公子,这下小人可以进了吧?”肖捕头昂了昂下颚,眼神斜睨带着一丝蔑视。 慕容府还没失势,肖捕头便持着目中无人的态度,是笃定金库里有问题? 慕容瑾很快察觉到有人暗地里往他慕容府放冷箭,肖捕头是来者不善。近几天夫人产下龙凤胎,他忙着陪妻儿,疏忽了钱庄的掌管,出了岔子。今日若让肖捕头去进去搜一圈,明日金陵城就会有流言说慕容府的银子来路不正,他不能不顾钱庄的声誉。 “我爹是皇上亲封的朝廷命官,要搜,你让知县大人亲自来。” 知县大人不及慕容城将军的官位高,见面还得行礼,他不想来,却又不敢得罪上面的大官,故而派肖捕头代劳。肖捕头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粗汉子,只知道听从县令大人的指示,这不,被当枪使了。 肖捕头拔刀指向慕容瑾,“知县大人公务繁忙抽不开身,哪有空顾你的事?你是想拖延时间好转移罪证吧?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区区一个武将还能破我南宁的律法不成?再挡道的话,别怨小人手里的刀不客气!” “我倒想试试,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身手快。”慕容瑾迈开步子,右手握拳。 两人剑拔弩张之际,容笙挺身而出,“肖捕头,慢着。” “你是谁?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跟县令大人作对!”肖捕头把刀尖的方向,转与容笙。 容笙拇指食指捏着刀尖,歪身挪近,“兵器无眼,小心。我是容府小姐,容笙,你搜金库之前,先看看这个吧。”她从腰间取出一张纸,上面写着金库昨晚遭了贼,损失惨重等,盖有官印,在衙门那报过案的。 肖捕头怀疑眼花了,收回刀反手插入刀鞘里,揉了揉眼再看,的确是县令大人的印,那还叫他来搜什么?胳膊肘捅了一下江叶寒,问江叶寒该怎么办? 江叶寒巴不得慕容府株连九族,容清漪死在他的阴谋算计里,避免慕容府将来知道真相寻仇,他势必要先下手为强,可同时,不能叫慕容瑾提防他,手捋过耳畔旁的发带,蓦然笑了,“纸上的官银,和搜查令的一致,属真,都是县令大人的意思。肖捕头,你领的令,要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 肖捕头人憨,一听是县令大人的意思,那必须照办啊,“金库丢了银子,我正好要搜金库,锁一开进去看看,不就行了?” “你要看?行,不过得有个条件。”容笙眸眼微抬,神色狡黠。 慕容瑾脸色骤变,钱庄是慕容府的铺子,不是容府的,家事何时轮到一个外人指手画脚,这庶女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他正想让容笙滚,百里扶苏似乎看穿他的想法,厚手搭在他宽肩上,“不想听听她的条件是什么吗?顺便了解一下她。” 不等他应答,肖捕头已然同意。“你说!” “你看完金库,若是里面丢了银子,也没有搜到其他东西,你必须当众跟慕容瑾公子道歉。”容笙弯起唇线,笑意愈深补了句,“磕头认错。” 肖捕头顿时恼怒,“磕头?凭什么!” “你堵了钱庄,执意搜查对慕容府的生意造成影响,银子的损失尚且能挣回来,名誉的损失谁来担?你么。”容笙清浅一笑,稍扬的眉略有挑衅。 肖捕头落不下总捕头的面子,怕几个小罗罗笑话他怕女人,头脑一热受了容笙的激将法,即刻应下,“担就担,我还怂你不成?倘若真搜出来点东西,你也得跟我道歉,还有磕头认错。” 江叶寒欲言又止,他看容笙自信十足的样子,猜官银十有八九被掉包了!可内心又有点小侥幸,万一容笙是太相信慕容府才强行出头呢?肖捕头总归是丢些脸,要真扳倒慕容府,不赚翻了?他在一旁,静观其变。 容笙接了肖捕头的话,“好,一言为定!”她请示慕容瑾,“肖捕头与我承诺在先,冤枉瑾公子会赔礼,可否请瑾公子开锁,让他心服口服。” 慕容瑾有些迟疑,里面存着钱庄所有的银子,真被人动了手脚,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百里扶苏扯过他腰间的钥匙环,爽快给了容笙。他手心一空诧异的看着百里扶苏,“你……” 百里扶苏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与此,容笙开了金库。 不仅是江叶寒,还有慕容瑾,全傻了眼。那么大块地,一点灰不剩。 慕容瑾快站不住了,这些银子,是慕容府大部分的家当。父亲慕容城把钱庄交予他打理,一是锻炼他掌家能力,二是告诉他,他是男人,日后要继承慕容府,是府里的家主……如今,全没了,他该怎么跟父亲交代? 第一百零五章 我可能要再去容府养几天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把银子交出来!”慕容瑾口吻凶恶,步步紧逼。 不问缘由就认定她是贼了么?容笙备受打击,娇躯微不可见一晃,心阵阵揪痛。前世慕容瑾有多宠她,今生就有多虐。她享受过慕容瑾的好,所以心底有落差,她没有变,变的只是皮囊,慕容瑾便不待见她吗? 心陡然凉得死透,好像连解释的必要都没有,握拳的手指缓缓摊开,昔日的兄妹情分在流失…… 百里扶苏没错过容笙细微的神情变化,她那么会说的一个人,被误会了一声不吭太反常了。官银的事从头到尾他看在眼里,没有容笙的提醒,慕容府肯定在劫难逃。慕容瑾的气话,着实过分了,他理应替容笙辩解,“她贪你家的银子,需要惊动知县大人绕这么大的弯?悄悄撬锁把银子搬走不行?举报官银多此一举。” 在慕容瑾看来,百里扶苏应该站在他这边一起声讨容笙,而不是帮她说情。他作为百里扶苏的好兄弟,竟比不上一个女人!情绪开始泛酸,“原来妃雪说的是真的,你受妖女的迷惑是非不分!” 百里扶苏挺反感慕容瑾那个粘人妹妹,尤其在慕容妃雪倾诉爱意要嫁给他之后,对她的讨厌日益增长。碍于慕容瑾的关系,他留有一线余地,“慕容妃雪她一个小孩子的玩笑话,怎么能信?她在酒席上针对容笙,对容笙有偏见!” 慕容瑾护短,听不得人说自家妹妹不好,百里扶苏偏袒容笙偏太过了,他指着容笙,“你今日非向着她是不是?” 百里扶苏扒下慕容瑾的手,不让指。“我没向着谁,我认的是理。” 冠冕堂皇的话,把慕容瑾气笑了,什么理?明明是百里扶苏喜欢容笙,喜欢到失去判断对错的能力。他们十多年的兄弟情,还抵不上她们一个月的相处,呵,荒唐。若百里扶苏拎不清一头陷入妖女的圈套不听劝,那这兄弟做不成了。 “不管有没有理,她跑不了。”慕容瑾运功,扬手一道杀气腾腾掌法劈向容笙。 扑面而来的劲风凌乱了容笙的发丝,她黯淡的眼哀伤的望着慕容瑾,纵然她不是容清漪,是其他的任何人,慕容瑾心地善良,肯定是下不去手的。她在赌,赌和慕容瑾重新建立兄妹的机会,尽管慕容瑾冲过来的速度可怕,她绷直了身体仍站在原地。 百里扶苏怀疑容笙脑子进水了,傻站着不动等死么?这一掌下去,不死也是个残,他还指望她找人呢。右手握住她的手腕拽一旁,左手出掌抗上去。 两道内力在空气中碰撞,炸裂成无形的弧度,库内的墙壁受到波及,脱落掉几层石灰屑。 容笙心灰意冷,终究是错付了,她以容笙的身份活下来,自然要和过去告别,她还妄想慕容瑾像以前那样对她好,是她贪心奢望了…… 垂眸,视线落在右侧手腕上,那里,传来暖意。百里扶苏用这只手掐过她,却也用这只手救了她,只道是世事无常。要是百里扶苏坐视不理,她大概会在床上躺几个月,或者情况坏点,容府要置办她的棺材。 百里扶苏的武功远高于慕容瑾,左手接招毫不费力,相反,他还得把控好度不能伤了慕容瑾。“别冲动,你听我说几句。” “包庇的话我不想听!扶苏,你让开。”慕容瑾自知不是百里扶苏的对手,依旧牟足劲下死手,银子没了他必须给慕容府一个交代。 百里扶苏把容笙推到身后,确定她不会有危险后,寒眸与慕容瑾对视,“好,就算是我要包庇容笙,那么,你呢,是不是要杀我?”话落,他在慕容瑾的讶异中,撤下手。 说时迟,那时快,慕容瑾没想过百里扶苏为了容笙连命都不要,他取的是容笙的命,从未要伤害过百里扶苏啊,掌风凌厉偏激,想收的时候来不及了,击歪在百里扶苏的肩头。殷红的血迹,沿着百里扶苏的嘴角淌出。 “你……”诸多埋怨的话挤在喉咙中,慕容瑾气红了眼。他气百里扶苏的鲁莽,气百里扶苏不惜命,更是气百里扶苏枉顾他们间的情谊。 容笙紧张不已,搀扶着百里扶苏,“你怎么样?” 百里扶苏故作轻松,“干嘛丧着一张脸?又不是没见过我受伤?”他知道,不让慕容瑾把火洒出来,今日的事收不了场。这一掌于他而言是内伤,于容笙而言便是灭顶之灾,干脆他受吧,好歹成了容笙的救命恩人不是? 他告诉慕容瑾,“容笙通过江婉的银票,查出钱庄收过江家银子,确切来说,是江家背后九王爷的。九王爷先前赈灾,贪过一批银子,这些官银没法光明正大的使用,九王爷经赌/坊转手,暗度陈仓运进你慕容府的钱庄。我带容笙检验过,金库里放的确实是官银,因此,昨晚我连夜派人把银子挪走,后来,便是你看到的样子。” 慕容瑾顾不上失控的情绪,注意到他话里的重要信息,“扶苏,你是说九王爷要对付我慕容府?” “这个,恐怕你得回去问问你父亲。”百里扶苏不能断言九王爷是否有谋权尊位的野心,但绝对有扳倒慕容府的念头,江家为虎作伥,沦落为九王爷的爪牙,撇不了干系。 慕容瑾有些犹豫,要是父亲问起银子,他要怎么说? 百里扶苏了解慕容瑾,知道慕容瑾的为难之处,“你开不了口的话,我去说。” “我……”慕容瑾满心愧疚,他误会了百里扶苏,还差点伤了百里扶苏,比起百里扶苏,他差太远。 “小事。”百里扶苏面色苍白,又看了看容笙,“这回,我可能要麻烦你,再去容府养几天伤……” 容笙欠他一个人情, 第一百零六章 别想歪了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要休养该回慕容府,去容府多不合适?听百里扶苏这意思,像以前去容府一样,难道他们一起住过?慕容瑾被自己的小猜测惊呆了,睁大的瞳仁骤然紧缩,神采暧昧在两人周遭来回,不禁感慨百里扶苏有本事,“扶苏,那个……你去容府前,先跟我回趟慕容府。” 百里扶苏瞧慕容瑾说话别扭笑容浪荡,显然是误会了他和容笙的关系,“别想歪了。” “没歪。”比起百里扶苏维护容笙的话,慕容瑾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命能豁出去,关系能浅吗?虽说他很不喜欢容笙,但百里扶苏要实在喜欢的紧,他也只能被迫尊重百里扶苏的感情,可他自己,无论如何是不会同容笙交好的。 敷衍的借口,百里扶苏一个字不信,准备动身去慕容府的时候,外面等候的长枫急忙闯进来,“爷,王掌柜的尸首让捕快抬到衙门去了。” 王掌柜的结果在容笙意料之中,从肖捕快带人搜查钱庄那一刻起,容笙便得知王掌柜违背了她们的约定,做了慕容府的叛徒。姓江的,是那么好投靠的人?王掌柜的死,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甚至觉得他活该。“这事我跟扶苏一早就知道,你淡定点。” “小姐,属下话还没说完,王掌柜死状很惨,全身没一块完整的肉,是……是受了刑。”长枫禀明细节,这才看清主子的手是搀在容笙小姐的双壁之间,莫不是受伤了?南宁能打伤主子的高手没几个,主子连最不屑的苦肉计一并使上,看来,真对容笙小姐动了情。依他愚见费劲找有婚约的容清漪,倒不如把容笙小姐扛回北境,姐妹俩不差不多吗? “刑罚?哪种?”容笙不关心长枫的花花肠子,只关心王掌柜的死因。 在南宁,穷凶极恶的犯人押进牢房后才会遭受刑惩,换而言之,唯有六部之一的刑部有行刑的权利,其他命官仅有审判的资格。譬如金陵城内的马县令,要处决一名连环杀人凶手,需向京都的刑部报备,得到刑部审批同意的盖章文书,方能把凶手送法场砍脑袋。非朝廷刑部的人行使刑罚称:用私刑。从律法的角度来说,用私刑属于越权,藐视皇威,死罪! 肆无忌惮敢在金陵城草菅人命的,除了九王爷没别人,他的权利,已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她前世跟皇上稍有交情,替皇上平定天下那会,九王爷他顶多是个闲散王爷,或许,是表面的纨绔,暗地里的蛰伏? 细想之下,心慌不已。江叶寒恰好是九王爷的走狗,前世同她两情相悦恩爱不移的戏码,源于九王爷处心积虑的设计?意在除去她,废了皇上的左膀右臂? 她还没捋清思绪,便听长枫答道:“千刀万剐呗!什么仇什么怨要这般折磨,直接一刀捅不痛快?” 百里扶苏直截了当告诉长枫,“九王爷和王掌柜无冤无仇,因他是王爷,王掌柜是庶民,他取王掌柜的命无非动动嘴皮找乐子……” “九王爷!”慕容瑾和长枫不约而同惊呼道。 “嗯,绝对是他。”即便容笙没有证据,她也确信是九王爷。王掌柜死于私刑,势必影响到慕容府的钱庄,九王爷不想官银的事不了了之,贪污的赈灾款迟早会查出来,锅要人背,罪要人顶,他盯准了慕容府当靶子。 慕容府的慕容城,容府的容清漪,还有赵府的赵明宣,是南宁远有盛名的三位将军。赵明宣前些年在战场上受重伤,残了条腿等同废人。容清漪沉迷于儿女情长,受江叶寒蒙骗死在山涧,唯独慕容城不喜京都官宦之风,讽刺皇上助长歪风邪气,惹众怒被贬来金陵城。九王爷不放心慕容城,担心皇上危难之际会重新重用他,故而陷害慕容府。 她不再是容清漪,和慕容府没有直接的交集,缜密的推断不能跟慕容瑾直接坦白,慕容府上下对她有偏见,说出来会适得其反,并且,引起百里扶苏的怀疑,暴露身份。 这该怎么办?慕容府的人还不及她领过的兵,她带不动! 王掌柜的死,断然不会草草收尾。百里扶苏要在九王爷整下一个幺蛾子前,给慕容城提个醒。“慕容瑾,你先随我回慕容府。长枫,你护送容笙回去。” “是。”长枫拱手。 四人兵分两路。 慕容府的书房 百里扶苏把钱庄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给慕容城听。慕容城脸色愈发沉重,厉声呵斥慕容瑾,“跪下!” “爹,我……”慕容瑾一瞅亲爹的冷眼,瞬间没了胆,找好的借口卡在喉咙间,禁了声。他打小畏惧慕容城的威严,从棍棒底下长大,他怕慕容城的家法,更怕慕容城失望的眼神。他有努力想做好慕容城的儿子,可不管他怎么努力,永远达不到慕容城的期望。弯起腿,佝偻的跪在慕容城面前。 “住口,别喊我爹,我没你这个废物儿子。钱庄出事,你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解决问题,而是追究责任!即使银子真是容笙动的,你为难她,私藏官银的死罪就能迎刃而解了?”慕容城恨铁不成钢,夺过悬在墙上的棍子,用力抽在慕容瑾的背上。 百里扶苏眼皮子跟着一跳,亲爹打儿子,动真格了? 木头碰到脊背,发出一声闷响。慕容瑾痛到身形微颤,随后挺直身板,咬紧牙关。 慕容城心里的怒火噌噌往上冒,近乎烧到理智,这闷葫芦认错都不会吗?银子是九王爷设的局,他不怪慕容瑾,比起银子,府里上下几十条命更重要。他气的是慕容瑾没有直视错误的胆量,明明疏忽造成的损失,非要百里扶苏代劳说出来。气的是,慕容瑾一身傲骨,偏偏用在他这…… 紧了紧棍子,再次砸下去。慕容瑾喷出一口血,倔强仰起头,难过的问,“为什么?你对容笙能和颜悦色,对我要这么狠?我究竟是不是你亲儿子?” 第一百零七章 小祖宗我惹不起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含辛茹苦十几年竟养出个逆子,给慕容城怄得血气逆行直抵脑穴,他不是亲爹会毫无保留传授一身武功绝学?会慷慨把钱庄作为大婚贺礼送出去?慕容瑾这孽障,说起话来不讲良心,枉顾他这些年花费的心血,那两棍着实轻了,没打到慕容瑾悔改! 情绪愤怒到了极点,他再度扬手,骂骂咧咧道:“混账东西,翅膀硬了还敢顶嘴是不?不打到你服气我就是鳖孙!” 不等棍棒落下,慕容瑾梗着脖子起身,落魄的笑了:“呵,你除了会动手打人还会什么?扪心自问父亲二字你配吗?”他指着自己的脑袋,“有本事往死里打,你看我躲不躲!” “好小子,还跟我横是吧?”慕容城呛红了脸,撸起袖子,作势要往慕容瑾身上招呼。 百里扶苏知晓慕容瑾的性子犟,认得死理别人说破嘴皮子也无益。慕容城常年习武手劲大,暴脾气一上来谁劝都听不进,父子俩一个臭德行,他再不阻拦两人死磕到底必有一伤,“闹到这个地步,丢不丢人。慕容家主,好歹慕容瑾成家立业了,前些日子他也做了父亲,你动辄武力教训,合适吗,他不要面子的?” 说教完老的,再来说小的。“慕容瑾,慕容家主是你爹,又不是你仇人,瞧瞧你说话的态度,句句带刺膈应人,怎么?你爹不打死你,你便要气死他吗?幼稚……” 慕容城觉得百里扶苏此话中肯,歇了棍子没继续莽,倒是慕容瑾挨完两棍,心里不平衡,“是,我幼稚,我不懂事,所以我一辈子长不大,永远受他管束!”慕容瑾气冲冲的瞪着慕容城,“我决不会让我的儿子,经历我过去的遭遇,更不会成为你这样暴虐的父亲!” 他说完,摔门而去。 “你……”慕容城急火攻心,胸口阵阵绞痛,他趴在书桌上猛地吸气。 百里扶苏本想追上去,察觉到慕容城神色不对,止步留下来,倒了杯茶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他喝下,“你消消气,慕容瑾年轻气盛,缓几天他会想通的。” 慕容城撑着双手艰难倚坐在藤椅上,双眸日渐苍老黯淡无光,婉拒百里扶苏递过来的茶水,哀叹道:“我是想给他时间,等他成长,可我的时间不多了。” “家主,你……”百里扶苏心神一晃。前一刻慕容瑾在的时候,慕容城还精气十足,后一刻慕容瑾走了,慕容城就虚弱萎靡,难道,慕容城是故意做戏给慕容瑾看? “如你所见,我是装的。”慕容城跟他坦白,“前些年我带兵出征,途径山野坟地,遭细作设计中了毒,后来请大夫医治过,可惜毒性猛烈已侵入五脏六腑,来不及了,顶多靠药物吊着老命,越老我越怕死,怕有一天自己不在,慕容瑾没办法护慕容府的周全……” 情到深处,难以自控,慕容城抹掉眼角的泪,声音逐渐哽咽,“其实每一次打在他身上,何尝不是痛在我心里,我迫切希望他快一些成材,能独当一面,能担起重任。” “这些,为什么不告诉慕容瑾,或许说出来他会理解你的良苦用心。”百里扶苏忽然懂了,慕容城是爱之深,责之切,他是在乎慕容瑾的,碍于父子俩相处的方式,他不会表达。 慕容城呆滞看向门口,深深吸了口气,红了眼眶,“说出来,慕容瑾会担心我,整个慕容府会不安,痛苦我一人承受便好。”他挪回视线,郑重请求百里扶苏,“倘若哪一天我不幸死了,希望你念着今日我待你一两分好的份上,照拂下慕容瑾,行不?”说完,他要跪下来。 百里扶苏拖住他双肘,“慕容家主,你言重了,即使你不说,依我和慕容瑾的关系,我也会帮他的,你放心。” “有你这话,就够了。”慕容城欣慰的点了点头。 百里扶苏说,“那你注意休息,我去劝劝慕容瑾,告退。” 慕容城在他出门之前,不忘叮嘱,“对了,扶苏,我中毒的事,麻烦你隐瞒。” “嗯。” 另一边,容府。 容笙回来,记起给祭司的信还没写完,刚想接着写,便发现纸和笔的位置不对,她有个习惯,喜欢把笔的三分之一扛在砚台边缘,剩下的笔尾压在宣纸上。两个地方,全变了,她即刻反应过来,“有人趁我们去钱庄,进来过。” “小姐,你现在是容府的掌家,谁敢在你的地盘上玩花样?你是不是多虑了?”长枫指了指侧厅,“再说,里头不还有个人么?她哑了没聋呀,有人进来她会听不见?你问问她。” 第一百零八章 为奴为婢报答你?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是……”长枫刻意拖着丧气的尾音,“属下这就去。” 百里扶苏劝完慕容瑾再来容府已临近傍晚,容笙命奴仆备好了晚膳,似乎从钱庄百里扶苏凛然救她以后,某些东西悄然改变,救命恩情总归要还的,不是么? 她殷勤拉开藤椅,盛情请百里扶苏落座,“醉香楼的人参鸡汤,东街的炭烧烤鸭,天香馆的鲍鱼……金陵城有名的佳肴我全找来了,这些代表我的心意,感谢你出手救我。”她以茶作酒,敬百里扶苏。 百里扶苏理所当然坐在她身旁,和气饮完杯中烈酒,清冷的语气掺杂着一丝玩味,“往常爱跟我叫板的人突然变得顺从,原来是来谢恩的,一时半会我还挺不适应。” “你!”容笙瞪直了眼,百里扶苏冷嘲热讽的人不正是她?可谁叫她欠百里扶苏一条命呢?鼓起唇角,强颜欢笑道:“你开心就好。” 百里扶苏不太喜欢容笙假意装乖巧的样子,激怒她的话说完,便觉得索然无味了。“容笙,你堂堂容府小姐的命只值一桌菜加一壶酒?” 容笙撕鸭腿的右手一愣,警惕的看着他,“不然呢,还想我以身相许为奴为婢报答你?” 耿直的百里扶苏,回绝了她的提议,“你除了花银子惹是生非,哪会干伺候人的活?上回不是说九王爷要跟慕容府联姻,他派人来合八字了,你有对策吗?” “这么快!”容笙惊叹道,九王爷纳江婉没几天,便惦记起慕容府的小姐,丧心病狂的混蛋,伤坏身子还不消停…… “九王爷并非真心想娶亲,他要的,不过是掌控慕容府的筹码。”百里扶苏夹了块翅尖在嘴里慢慢咀嚼,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商量对策之法的人不是他,仅是容笙一个人的事。 慕容府上下皆是容笙的亲人,不操心不行,此时她的想法和百里扶苏如出一辙,“九王爷欲图不轨,慕容家主不能把女儿嫁给她!但,据我所知,九王爷要联姻的不止慕容府一家,还有其他世家小姐。九王爷与慕容府沾亲是想威胁慕容家主,其他人呢?不可能每个世家小姐的亲人都像慕容家主一样,是南宁的权臣吧?九王爷犯不着一个个恐吓,他微服私访来金陵城,背后肯定藏着别的阴谋。” 百里扶苏闻言,高抬的眸透过几许赞赏,“有线索了?” “当然……”容笙迎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抿了抿唇畔话锋一转,“具体的线索没有,眼下我的处境你也知道,在容府勉强有一席之地,容府之外没权没势没人脉没银子,寸步难行。大致的方向,兴许能说一二。” 拐着弯要借人呗,百里扶苏微不可察的斜起唇角,久违的笑了,“小狐狸,说吧,要我帮你什么?” “狐狸?”容笙不悦的拧着眉。 “夸你聪明呢。”百里扶苏昧着良心解释。 容笙念着一掌恩情,懒得跟他纠结,“派你的暗卫把九王爷计划联姻的世家,底细摸清楚,包括人物关系网,田产地契铺子,士农工商的身份,汇总给我,越快越好。如若九王爷逼亲慕容府,强迫慕容家主立刻交出女儿,劳烦你传令下去把江家石室有官银的消息,散布给知县大人。王掌柜遭私刑,知县大人那边一筹莫展,他巴不得立功来补过,弥补失职之罪。” “制造混乱声东击西,确实是妙。”百里扶苏对容笙另眼相待,其实他考虑过九王爷逼上门的后果,与其把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姐送入九王爷虎口,倒不如诱哄容笙主动代嫁,以她的聪明才智深入虎穴,定能全身而退。现在看来,容笙有更好的招数。 容笙咬着筷子,盯着百里扶苏的眼眸,“你这虎视眈眈的表情,怎么像打我主意?” 百里扶苏被猜中心思,紧跟着峰眉一跳,撇开视线,尝些美食来缓解尴尬的氛围,“你精得跟一只狐狸似的,谁能打你主意?”他顿下竹筷,忽而问道:“你脑子好使,找容清漪怎么还没有成效?” 吧嗒……容笙陡然一慌,没夹稳的肉块沿着筷根滚到桌布上,沾染一圈油渍。坐立不安的她,神情异常窘迫,她以为成功把百里扶苏忽悠过去了,百里扶苏不会再对她起疑心,然,她放下戒备后冷不防再经他这么一问,有点招架不住。 百里扶苏将她不自在的小细节尽收眼底,虽说玉佩,情笺,婚约等均是在她的帮助下才有了进展,但莫名的他总有种预感,在容清漪一事上,容笙没有竭尽全力,似乎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消息,尤其是容笙在他问完话一句辩解都没有,使得他心里的疑团更重了。 “不能赖我呀,假如清漪姐姐躲着不想见人,我也没办法不是?我肯把九王爷的线索毫无保留分享给你,还不值得你相信吗?”容笙一改常态软着口吻,神态委屈。 百里扶苏明知这话有糊弄的成分在内,却找不出缘由反驳她,算了,追根究底她不肯主动坦白的话,问也无用。容清漪与江叶寒的婚期在即,她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到了时间,容清漪的下落会水落石出的。“难得你舍得破费买这么多东西,一起吃吧。” 院子里过于寂静,少了点什么,百里扶苏吃到一半问她,“长枫呢?你不会把我借你的护卫卖了吧?” “没呢,今日我特地招待你,怕他杵一旁碍了你的雅兴,便赏了些银子叫他出去玩。”容笙一边讪笑一边替百里扶苏斟满酒。 而西院做苦力的长枫,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他食指骨节推了推鼻尖,暗想是不是主子和容笙小姐沆瀣一气,变着法子要坑他?他甩了甩头,驱散脑海中的错觉,指着僻静的一间宅子,“你先在这将就吧,我会按时给你送吃的来。记得,你答应过容笙小姐,不乱跑,不惹麻烦。” 陶掌柜点头保证。 长枫一直到离开都没发现院墙上,坐着位银发男子…… 第一百零九章 你嘴边有米粒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他没想到会阴差阳错把陶掌柜安排到大祭司隔壁去,两人就此有了一段羁绊纠葛,这些,自然是后话。 暗卫办事效率极快,仅花了一夜,就把金陵城与九王爷有渊源的世家小姐,查了个遍,次日清晨,几张绘图呈于桌面。 百里扶苏晨练回来,遇到去吃早膳的容笙,他仗着自己是伤患,毫不客气道:“给我带碗燕窝粥。”不等容笙反驳,他适宜提起另一茬,“线索有眉目了,不和我一起看?快去端粥,我等你一边吃一边聊。” 听人使唤事小,扳倒九王爷事大。容笙谄媚一笑,腹讥百里扶苏懒惰成性,嘴上假意奉承:“扶苏表哥,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她带来两盏粥,几块肉饼,几碟小菜。 “容府的早膳还挺丰富的。”百里扶苏舀勺粥尝了下,米汤味道鲜美,软嫩的燕窝入口即化,确实好吃。这容笙掌管容府,日子是越过越滋润了。 容笙斜睨他一眼,坐在对面,“少带刺啊,我平日里节俭的很,吃点瘦肉粥和饼早膳算完事,这回你来养伤,才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别不领情!”末了,她瞪了他一眼。 百里扶苏不觉得她的表情凶,反而做作得可爱,他摊开暗卫查出的结果,指着纸上的七个标识,“除去慕容府,这六家皆与九王爷有干系。有趣的是,九王爷意欲同慕容府联姻表明过王爷的身份,与其他六家结亲,却隐瞒了这点,换句话来说:六家均被蒙在鼓里。” “九王爷不想暴露自己呗。”容笙回忆起九王爷那副道貌岸然的虚伪样,极度鄙视。他伤了身子还打算一次娶七个女人祸害,心可真狠。 表面这张是关系网图,下面貌似有关于这几家的介绍。 她随手抽两张研究,不翻不知道,一看不得了,月眉越蹙越紧,神色凝重夺过剩下几张,待她全部看完,九王爷酝酿过的滔天阴谋,悉数浮现在她眼前。“扶苏,我……猜到九王爷的计划了。” 百里扶苏一愣,搁下图纸,敛去瞳眸底的诧异,装作不明所以的无知模样附和她,“是什么?” 容笙取来悬在架子上的毛笔,粗略绘制出金陵城的地形图,接着把七家的田铺地产,在图上勾勒清楚,“六家不及慕容府有权势,但在财势这块完全和慕容府不相上下。九王爷囊括七家实力,能占据金陵城的九成,他想就地封王……” 剩下‘起兵谋反’四个字,她省略掉。毕竟百里扶苏抛开慕容府的掩护,属于北境人,要得知南宁起内讧保不齐会趁机出兵坐收渔利。她不想在报私仇的过程中,引发两国战火陷南宁百姓于险境。 百里扶苏认同她前半句的分析,不认可她后半句的判断,“据我了解,九王爷生性暴戾,脾气急,不会挑这么远的地造反,他想反会选择逼宮。他来金陵城带的是暗卫,并非王府骑兵,没有搞敲锣打鼓的阵仗,悄悄入住在江家别院,可见他想神不知鬼不觉掌控金陵城。” “掌控?”容笙轻佻的眼光上下打量百里扶苏,笑他想法短浅,“金陵城比起京都地处偏远,九王爷能图这里的啥?”话刚落,她眸神一凛,猛然看向百里扶苏,“你是说九王爷想要金陵城的黑**?” 金陵城每年会往京都运送一大批**原料,在京都重新加工,调整份量小部分运往南宁各地作为生活用途,大部分存储在京都的仓库里,用于征战。只是制作**的配方,以及运往京都方式和线路,除了皇帝和生产的商人,没人知晓,九王爷想批量收集**,不太可能。 “**是其中的一部分,你忘了,禾城陈袁青的祖辈,靠什么发家的?”百里扶苏适当提醒她。 她恍然惊悟,“金矿!” 百里扶苏拇指扣着食指,有节律的敲着桌面,引导容笙注意到金矿,随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没错,九王爷要的**不多,他的目标是金矿。贪污赈灾款,私采金矿都是在敛财。” 敛财是为了招兵买马,招兵买马不就是为了造反么?九王爷的野心呼之欲出,纵使容笙想绕开这茬,也不容易绕过去。看来,她只有尽快赶在九王爷反之前,揭穿一切。“扶苏,你想怎么做?” “你希望我怎么做?”百里扶苏没有直截了当回答,而是以同样的语气反问她。 容笙不认为她自己有左右百里扶苏决定的能力,百里扶苏不正面答复她,说不准是想试探她的态度,头一埋继续喝粥。 百里扶苏琢磨不懂她的态度,九王爷谋反对他来说确实是攻占南宁的好机会,可中间势必会牺牲整个慕容府,包括好兄弟慕容瑾的命,他做不到心狠手辣。此前,北境小皇帝是有一统天下的鸿鹄之志,他会竭尽全力实现小皇帝的理想。他要天下四海,心甘情愿臣服于北境,不靠这些见不得光的阴私行径,因此,他不会等到九王爷筹谋好一切再出手阻扰。“今晚,我会派人火烧江府,现出那批官银。” 容笙毅然抬起眸,她以为百里扶苏会再等等,等到九王爷谋权篡位后动手,眼下,百里扶苏的坦荡行为彻底颠覆她对百里扶苏的印象。百里扶苏和北境那些蛮人不一样,他是真正的君子。 百里扶苏收起桌上的图纸,瞧容笙一副失神的样子,打趣她,“怎么,吃个饭,魂丢了?嘴边有米粒。”他伸手。 近在咫尺的厚手,惊得容笙语无伦次,她捂着脸,跳着躲开,“没事,我自己来。” 第一百一十章 她喜欢腹黑冷漠的面瘫?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很快,她使劲摇晃脑袋,拼命这些驱散不切实际的念头。百里扶苏不过是救了她一命,对她好了一点点,为人正直那么一丢丢,她便喜欢上那个腹黑冷漠的面瘫?不,不可能的。她不会相信所谓的爱情,更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她对百里扶苏是纯粹的欣赏!是欣赏! 她不敢直视内心,编造借口自我欺骗,前世被爱情伤的体无完肤,今生她再也不敢触碰情愫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早膳我吃饱了,三叔那边有事,先行一步。”话落,她与百里扶苏连一眼对视都没有,落荒而逃。 长枫循着容笙的背影走来,自然抓了块饼咬住,瞥见百里扶苏盯他的眼眸,嘴一张饼掉了,“爷,你这么看着属下是何意?” 百里扶苏神色莫辨,提及昨日长枫怠慢起他的事,“昨夜出去,玩得开心么?” “属下……”长枫即刻反应过来,主子之所以这么问,一定是容笙小姐了什么。容笙小姐太坏了,他累死累活找客房安顿陶掌柜,容笙小姐倒好,敷衍主子扯理由不扯句妥帖的,坑他。他峰眉一挑,计上心来:“属下跑遍金陵城,替爷寻来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怎么会不开心?” 百里扶苏寒眸一滞,语气微变甚有不悦。他以为那小狐狸是真心实意道谢的,没曾想道谢的礼物还是他自己的护卫筹办的,她尽做表面功夫,一点不诚恳。 长枫脸不红心不跳的承认,“属下备晚膳伺候爷,是职责本分所在。”东西确实是他去下的订单,但付银子、取货的全是容笙自己!他一瞎搅合,平白添了百里扶苏与容笙之间的矛盾。 “你傍晚去衙门匿名报案,指认江家私吞官银,再去江家的石室外放把火。”百里扶苏命令道。 “是。”长枫欣喜若狂,主子终于对江家出手,那么,他们回北境的日子,不远了。 待长枫离开以后,百里扶苏换了身黑衣,蒙面直奔山脉之地…… 长枫办事滴水不漏,绑有纸条的箭矢射在县令大人的官帽上,直接把县令大人吓破了胆,一股夹杂着骚味的尿渍沿县令大人的裤腿,缓缓流淌。 县令大人出了洋相,颜面无存。本想派衙门的捕快倾力捕捉刺客,可看完纸上的字,他忽然改变主意,让捕快们转去江府。他正愁王掌柜的案子结不了,老天爷便眷顾他使棘手的案情出现转机,搜得赈灾款与朝廷有功,皇上不赏他断然也不会因王掌柜的死,苛责他…… 值得庆幸的是,捕快从江家搜出十几万两的官银。 九王爷得知此事勃然大怒,斥声质问江婉:“你们江家到底有没有脑子,竟犯这种要命的错误?那批官银不是该放在慕容府的钱庄?钱庄的银子不翼而飞,江叶寒还没查明白?” 前一刻亲昵宠溺喊她婉儿,后一刻劈头盖脸一阵辱骂,短短数天,江婉彻底认清九王爷翻脸无情的嘴脸。但凡她有利用价值,九王爷以礼相待,一旦没用,逃不过弃之如敝履的下场。 铁证如山的罪证本该套在慕容府头上,转而嫁祸给江府,她第一反应是容笙识破了九王爷的计划,暗地与慕容府联手报复她江家。 官银捅到衙门那边,九王爷肯定气昏了头听不进她的解释,眼下重中之重是说服九王爷相信容府和慕容府私下达成协议要对他不利,从而保下江家,让江叶寒继续受重用。 她眸底一涩,滴出两行泪水,双腿跪下,“妾身对王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江家再贪再蠢也不敢把手伸到官银那去,求王爷明察。”双手交叠,磕头。 九王爷神色松动有一瞬的犹豫,不管他对江婉如何羞辱打骂,亦或是疼惜宠爱,她永远是一副以他为天、谨小慎微的模样侍奉左右,不到迫不得已,他真不愿舍弃这颗称心的棋子。“那你说,官银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们江家?” 江婉昂头仰视,眼眶通红蕴着委屈,“王爷是否记得,衙门包围钱庄那日,容府小姐容笙、慕容府的两位公子和哥哥江叶寒都在,定是慕容府发现端倪,将计就计伙同容府唱双簧栽赃给江家。王爷,你不是说老觉得有人在暗中监视么?或许并非错觉,是真的有人,只不过对方武功高强远在暗卫之上……” 意味颇深的话,使九王爷情不自禁想起那个重创他的卑鄙小贼,在暗卫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他命江叶寒把金陵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未曾找到过蛛丝马迹,那晚暗卫因缘巧合伤到贼人,似乎是江叶寒喊了一声容清漪的名字!难道跟容府有关,是容清漪派来的?容府习武世家,高手如云,培养出一位专门刺杀的暗卫,不在话下。 他复杂的眸色沉了沉,不确定的问江婉,“你的意思是:慕容府和容府知道我来金陵城了?”他刻意隐瞒行踪,低调来此,也没自称为本王,这些蝼蚁究竟是怎么知道他的? 江婉坚定的言语,深化了九王爷内心的疑虑,“妾身认为他们两家一定知情,撇除他们两家亲戚关系不论,单论他们釜底抽薪害江家这一招,不正冲王爷来的么?他们不敢明目张胆拉踩王爷,意图先制裁江家,逼王爷在金陵城孤立无援……” 她朝九王爷拜了拜,“江家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保护王爷,誓死效忠王爷么?妾身恳请王爷救救江家,给江家一个机会!” 九王爷轻嘲出声,“江家都自身难保了,还妄想保护本王?” 她不死心道:“求王爷相信妾身,妾身有要挟慕容府、容府两家的筹码!”性命攸关之际,她不得不拿出容北的命,与九王爷谈判。 “哦?”九王爷狭隘的目光中,掠过一丝冷意,蓦然笑了笑,未等他问仔细,护卫又传来一个噩耗,金陵城北面,他着手准备开采的矿山,被人炸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顶罪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积压在九王爷胸口的怒意,猛然炸裂,他抬脚把江婉踹开一丈远,怒不可遏道:“矿山的位置唯独江家知道,现在让人毁了,你要本王如何信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他吩咐门口站岗的护卫,“把江叶寒带来!” 江婉瞅九王爷这阵仗是要追究江家的过失,惩处江叶寒。她匍匐往前,抱住九王爷的靴子苦苦求饶,“王爷,你不是最疼爱妾身么,你相信妾身,江家对你忠心不二,其中绝对有误会……” 九王爷蹲下身,右手紧扣江婉下颚,逼江婉直视他的猩眸,“疼爱你?本王现在恨不得杀掉你!你江家兄妹俩空有一副臭皮囊,没一点脑子,本王养着你们不如养只狗!” 左手拍打江婉侧脸的同时,好似有粉尘脱落,他凑近闻了闻,隐约有腥臭的味道,沿着她脸皮褶皱的痕迹处,他还未使力,一块不明皮状物体,掉在靴边,吓得他倒退数步。再抬眸,眼中的江婉哪还有往日的花容月貌?分明是破了相的丑八怪! 他回想起把江婉搂在怀中亲热的场景,奔腾的胃里,直犯恶心!“你好大的胆子,什么金陵城第一美人,完全是你喝江叶寒蒙骗本王的把戏!” 江婉泪眼朦胧,捂着脸一个劲的摇头,“没有,妾身从未骗过王爷,妾身之所以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全是容笙害的,容家和我江家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 “当本王是三岁的傻子?你大概不知道,江叶寒肯对容清漪痛下狠手,出于本王的授意!容清漪以战功换来赐婚圣旨,她对江叶寒用情至深,江家恨不恨容家本王不知道,但容家肯定不恨你江家!你处处挑拨本王对容笙的偏见,以为这样,江家便能逃脱罪责置身事外?顺带借本王的权势铲平容家?”九王爷双手交错立于身后,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她抵死不认,“妾身怎敢利用王爷?冤枉啊!” “江家的人心狠手辣,没什么做不出来的。别急,等江叶寒来了,你们,本王一个一个收拾。”九王爷冷起脸,院子里脚步声由远及近,约摸是江叶寒到了。 江叶寒一进门,敏锐察觉出气氛不太对劲,窥探几眼九王爷,一脸盛怒,再瞥了瞥江婉,尤其是那张破损的脸面,心里咯噔两下,暗道不好,识相的拱了拱手,“不知王爷深夜召唤,所为何事?” “你兄妹俩装傻充愣的本事,一个比一个厉害!发生什么,你看不见吗?”九王爷指着江婉的相貌,讽刺意味愈浓,“江家后院失火,搜出官银,北面矿山炸了,开采不了金矿,这些,你打算怎么跟本王交代?” 江叶寒扫了眼江婉,埋怨她这不争气的,美人计都使不好。尔后,不假思索跪下来,恭恭敬敬承认错误,“王爷,小人办事不力,辜负了王爷的信任,王爷要打要罚,小人毫无怨言。可,糟糕的事情已然发生,即便王爷杀了小人,也无济于事,求王爷,给小人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九王爷嘲讽他的不自量力,“赎罪?死罪你拿什么赎?” “请王爷屏退左右。”江叶寒再次躬身。 九王爷依照江叶寒的请求,谴退江婉和几名护卫。他知道江叶寒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破书生,不善武功,因而不担心江叶寒会耍诈! 待屋内只剩二人时,江叶寒向九王爷权衡利弊,“虽然小人不清楚慕容府通过何种途径,把官银栽赃给我江家,但官银被查,矿山被毁,两棘手的麻烦凑一起,王爷,你觉得是巧合么?”余光捕捉到九王爷目色微沉,便知话中有理,王爷姑且信了几分,继而又道: “试想金陵城,除了慕容城那老匹夫,谁敢得罪王爷?他十有八九知道我投靠过王爷,举报官银痛击我江家,炸毁矿山害王爷吃哑巴亏!至于容府……容府小姐容笙与慕容府公子扶苏走得近,肯定横插一脚了。” 早在京都,九王爷就与慕容城互看不顺眼,慕容城在背后捅他两刀说得过去,如今暴露了矿山,他损失惨重,耗费所有的心力化为泡影,这口恶气,他怎么咽的下?视线徘徊于江叶寒自信满满的神色,问:“你有办法?” 江叶寒回答:“小人的法子不算好,但足以让王爷从官银和金矿两件事中摘出去,不受影响。” 九王爷一把扶起他,“快说。” “两死罪,由江家顶下!”江叶寒冷若冰霜的眼底,透过狠绝。 “……”九王爷紧皱的眉头陡然舒展,他确有此意,可这话从江叶寒口里说出来,意思不一样。“你真的愿意牺牲江家?那些全都是你的亲人……”他知道江叶寒贪图权势舍弃过容清漪,没想到江叶寒绝情到六亲不认。比起容北,像江叶寒这种权势熏心的人,容易掌控,只要江叶寒还有价值,他能继续‘重用’。 江叶寒面不改色,“江家为王爷做一点贡献,死有何惧?” 九王爷神情缓和,“那你呢,你不怕死?” “怕。”江叶寒深知此刻的处境,但凡有半句谎,九王爷会毫不犹豫宰了他,“但小人有赐婚圣旨,婚约是保命符,有容府在,小人死不了。” 九王爷清冷一笑,“你倒是找了条好退路。” “不,小人想侍奉王爷久一点。”江叶寒始终不忘讨好。 九王爷摆手,“事情就交给你了,别再令本王失望。” 江叶寒遵命:“是。” 临走时,九王爷提醒他,“将丑陋至极的女人带走,少污本王的眼。” “……小人知道了。” 回江家的路上,马车内气氛低沉。 江婉遭嫌弃,被九王爷亲口遣回,成了一颗没用的废棋。她无颜面对江叶寒,不敢搭话讨他厌恶。 反倒是江叶寒先开口,问起她:“石室里不是关押的容北么,怎么会变成官银?你把人转移到哪去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就是惨死在你手里的容清漪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江婉听江叶寒提及此事,顿时反应过来,是陶掌柜出卖了她,害江家万劫不复!她不该扒皮割舌心慈手软放过这个贱人!懊恼之余,往江叶寒坐的位置窥探了两眼,心慌不已,她间接成江家的罪人,江叶寒肯定饶不了她的,哆嗦的双手僵在身前,嗓门一紧害怕到说不出话来。 “怎么,还提防起我来了?”江叶寒声色淡然,平静无痕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他一手叉腰,另一只手置于长袖中,暗自握紧。 他越是和气,江婉越是忐忑,垂下眼睫,小声说:“我没完成好你嘱托的任务,心存愧疚。”指尖情不自禁攀上脸颊,没照镜子,她依稀能从粗糙凹凸的触觉来想象自己的外表有多狼狈。 江叶寒看穿江婉的顾虑,浑浊的目光轻轻抬起,伸手扣着她的手腕,拉开她遮掩的容貌,“九王爷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什么样的绝色美人没见过?你伤过脸,办砸了我不怪你。” 江婉挣脱江叶寒的手,逃避他直视而来的眸光,即使他不往心里去,可她自己在乎,长袖蒙着脸,低声询问:“捕快从江家搜出官银,我们该怎么办?” “官银的事我自有办法,你不管。”江叶寒瞳仁一紧,忽然记起一件事,“你剥了陶掌柜的脸皮后,把她人和容北关在一起了?”他细看江婉浅唇微抿眼神闪躲,一副心虚的样子便知他猜得八九不离十,爆出的官银,同她有关!深吸口气,平复即将燃烧的怒火,“你还认我这个哥的话,乖乖把起因和经过告诉我,包括容府、容府对江家的底细了解多少。” “我……”江婉舍不得他,一五一十还原那天心软放跑陶掌柜的情形。 江叶寒气青了脸,扬起的巴掌迟迟没有落下,不是他下去手,是他厌恶那张破烂不堪的皮囊。“要我说你什么好,教了多少回要斩草除根?我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了,一个妓/子的皮,用得着江家上下几十口命偿还?” 江婉怄红了眼,“哥哥,我以为陶掌柜成了哑巴泄不了秘,不足为患,才……哥哥,我错了!” “……”江叶寒堪堪收回手,语气凝重:“为今之计我拿容北的命与慕容家、容家谈判,迫使他们两家其中之一,做我江家的替罪羊,说吧,容北在哪?” 江婉犯了过错,自然想弥补,她坦然把容北关押的地点,告诉他,“别院!” 江叶寒瞳孔骤然放大,抓着她的香肩,“你透漏给九王爷了?” “王爷不知道。”江婉担惊受怕的缩着身子,“别院有条暗格密道,我把人藏那了。” 江叶寒这才松了口气,掀开车帘子看了眼寂静无人的小路,对江婉说:“你先回府,我去处理容北。” 江婉习惯性的拉着他的袖角,只是这一次,袖袍从她掌心滑过,抓了空,她念念不舍看他远走的背影,傻傻等着他回来。 其实,江叶寒永远不会回来,他送江婉去的地方不是什么江府,而是衙门大牢! …… 容笙从长枫汇报过来的密令,得知江叶寒大义灭亲把江婉送官了,喊上陶掌柜一起夜探牢房。 外面守夜的几个牢头被长枫迷晕,容笙取过他们腰间的钥匙,去开了江婉的牢门。 “好久不见,江大小姐。”容笙转动套在指头的钥匙扣,殷唇泛起笑迹。 江婉戴着手铐脚铐寸步难行,根本不是她二人的对手,她们避过牢头来这,一定是寻仇的,江婉惊慌失措的往后退,“是你们劫了江家的马车,把我关进来的?” 天真的话,逗笑了容笙,“少自作多情了,我想弄死你要大费周章劫马车?当众射/杀岂不省事?是你的好哥哥江叶寒,亲自派人把你送来顶罪的。” “不,我不信,你在骗我!”江婉抱着脑袋,铁链哐哐的砸在脖环上,发出阵阵声响。 “你都沦为阶下囚了,还有什么好骗的?”容笙戳破江婉不敢面对的真相,“你很清楚,失去价值的棋子,江叶寒不会在乎的。”说完,坐在审讯的椅子上,“陶掌柜,我承诺过,会把江婉交由你处置的,去吧,悠着点,小心一不留神把人整死可就不好玩了。” 陶掌柜从靴中掏出匕首,朝江婉走去。她失去脸皮,失去舌头,遭人冷眼有苦说不出,压抑在心中的委屈无法宣泄,她要江婉把她受过的折磨,统统体会一遍。 “陶青,别这样,有话好好说行吗?”江婉退无可退,苦苦哀求。 陶掌柜双目充血,死死的瞅着江婉。好好说?她拿什么说?这会知道怕了,当初为何要对她痛下狠手?她掐着江婉的痛处,趁江婉张嘴之际,白匕首进,红匕首出。 滚热的血溅到她睫毛上,染红了眸。江婉自食其果,按理说应该高兴,她复杂的心里,为什么一点不畅快呢?是了,就算她扒了江婉的脸,割了江婉的舌头,曾经失去的,再也回不来,她依旧是个哑巴,逃不过命运。 匕首从颤抖的五指间掉落,她看着容笙,眼眶里流过一滴无奈的眼泪。 容笙会意,命长枫带她出去。“你们去外面等着,我和江婉还有恩怨没清。” 江婉佝偻着身子,疼在地上打滚,直到这一刻,她才深切察觉出死亡的气息。 容笙掰正江婉歪斜的身躯,膝盖抵着她的胸口,“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迟早要还的,你剥过的脸皮,何止陶掌柜一人?我寻思着别人的东西有那么好,你不折手段也要抢?” 江婉顾不得断筋的痛楚,瞪直了眼。言外之意明摆着说的容清漪,她带暗卫设计残害容清漪,容府的人不知情,容笙究竟从何得知? “看你的样子特别惊讶,你想不通我是怎么知道你害了容清漪?”容笙风轻云淡笑了,指尖刮过江婉的脸轮廓,声音陡然变冷:“因为我就是惨死在你手里的容清漪!” 第一百一十三章 蛇蝎美人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这三个字宛如一道惊雷炸响在江婉的耳畔,她圆目微睁唇齿打颤,惊惧到无法思考,她不敢相信,身旁的容笙和死去的容清漪会是同一个人! 容笙的指甲停留在她耳垂边划了划,森然笑道:“就是从这开始,把我脸皮剖走的吧?”骨肉分离的剧痛她记忆尤深,挥之不去的噩梦夜夜伴随着她,孤枕难眠。她精心布局,让江婉钟情的江叶寒,亲手了结。 今日见识到昔日仇人自相残/杀的报应,她这心口,又有了久违的激动。遥望牢窗外的冷月,问惨死的娘亲和两位哥哥:你们在天之灵看到了吗?害容府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栽在我手里了! 容笙偏过头,狂热的眼神扫过面如死灰的江婉,将那条束缚江婉手腕的锁链,有一下没一下砸在她身上,“我大哥心仪你,二哥说话坦率,你为什么要挑拨他们的关系,诱/使他们刀剑相向?我娘亲把你当半个女儿宠,你怎么狠得下心来推她出去挡死?就为了满足江叶寒攀附权贵的欲望?亦或是你讨好江叶寒的卑劣行径?” 不论是容清漪,还是容笙,江婉从未见过她情绪失控到发狂的样子。此刻喉咙发不了声身体动弹不了,江婉极度恐慌,她畏惧死亡,更畏惧临死之前饱受虐/待。惊颤的摇了摇脑袋,求容笙不要! 容笙弯起唇线,肆意狂笑,“想花言巧语狡辩你当时的所做作为有苦衷?可惜你没了舌根,解释不了呢。”她刻意形容得可怜,而后沉下眸采,无情道:“留到地狱跟阎王讲吧,我,不听。” 江婉扭动四肢,死命的挣扎。刚才她简直昏了头,妄想祈求容笙手下留情……她们之间深仇大恨不共戴天,容笙随便往她胸口来几刀,算是轻的。不,她不想死,她还要等江叶寒接她回家。决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下去,狠辣的视线停在身前的锁链上,反手套个环状,牢牢扣住容笙,血红的眼珠堪有与容笙同归于尽的狠绝。 “这么点不入流的小伎俩,好意思在我面前耍?”容笙异常淡定,歪头偏向牢房外,“我知道你会些武功,别忘了,你的功夫还是我教的,见你防范的意识肯定是有的,外面包括长枫在内,守着十个护卫,你胁迫我逃出去,逃得了犯人的身份?” 愤恨的江婉,加大手腕上的力度,锁链结节处,在容笙肌肤上勒出几条红印,她活不了,死也要拉着容笙陪葬。 容笙跟江婉相识多年,怎么会不懂她的想法,美眸直直的看着她,轻笑出声,“这么快就气急败坏到,再次要我的命?你清醒点,现在不是我的命捏在你手里,而是我想不想要你这条贱命!给你个机会,说,你把我爹藏哪了?” 江婉无声的笑了,她差点忘了还握着容北这具最有力的筹码,容笙浪费时间跟她周旋想问出容北的下落,她又怎会让容笙得偿所愿呢? “不告诉我?行。”容笙小有试探,“我可以去问江叶寒,他一定知道。”她洞悉到江婉唇角淡去的癫笑,继而又问:“不妨我们打个赌,你交代我爹的位置,我送你去见江叶寒,如何?” 江婉神色恍惚,手一松链条开了。她没有明确的表态,而是呆滞的看着容笙。这话极有可能是容笙诓骗她的陷阱,她却想知道容笙这么做的理由。 容笙摆脱桎梏,诡笑的看着江婉,“你不是义正言辞说我使了手段把你整进牢里来的?回江家与江叶寒对峙,期待一下他再次见你时的反应。毕竟,你做牛做马付出一切,不看看在他心里你算什么?” 毫无疑问,江婉是想看的。她拨开身下的稻草,在泥地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你怎么保证不会出尔反尔? 容笙站起来,脚尖踢了踢江婉的腰身,“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只能选择相信我。我数三个数,你点头或摇头,没行动我当你不愿意说。一,二,三……” 未喊到三,江婉率先败下阵来,做出点头的举动。咬了咬唇,在泥地的另一处写着:江家老宅! 容笙料到生性狡诈的江婉不会坦诚相告,有这四个字,她可以肯定容北不在江家!‘好心’拿钥匙开了江婉的手铐,在江婉重获自由的那一瞬间,硬生生用铁链断了江婉的双肘。 江婉痛到浑身抽搐,血红大口张了张,疼得想叫出来,额头密布的虚汗淌下来,滴在脸庞溃烂的伤口上,蛰得难受,斜眼横了横容笙。 容笙无视掉她的表情,“恨我言而无信?你曾剜掉我的腿在山涧折磨我十几天,如今我要你一双手,不理所当然么?”她趁此点了江婉的穴道,以同样的方式废掉江婉的双脚,“这是利息。我答应送你回去,会办妥的。” 她不是什么圣母白莲,与江家的血海深仇,单凭江婉断手断脚抵不了。废人江婉等同她长线上的饵,不管她抛多远,拽拽竿子,江婉便会回来。况且她打算利用江婉仅存的半条贱命,来钓江叶寒这条大鱼。 掐指一算,离她和江叶寒的婚约,不远了。 秀帕擦了擦脖颈、手背上的血迹,顺道解了江婉的穴。江婉如人偶般坐靠在地上,手脚俱断说不了话,解不解穴没多大差别。 她出了牢房,长枫和陶掌柜还坐在墙头等她,“长枫,送江婉回江家,最好送到江叶寒跟前。” 陶掌柜眼里透着不可思议,长枫亦是不解,“小姐,你要饶了江婉?” 容笙一掌薅向长枫的后脑勺,“你觉得我有那么心善?” 长枫打量起她漂亮的五官,给出中肯的评价,“虽然长得好看,但手段狠辣,蛇蝎美人形容的就是你这样的女人。” “噗。”容笙戳了戳长枫的腋下,把人从墙上推下去。 长枫爬起来时,容笙和陶掌柜已离开。他不负嘱托,将牢里的江婉,移到江叶寒的床榻上…… 第一百一十四章 百里扶苏来下聘了?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别院住着九王爷,江叶寒想在九王爷眼皮子底下撬走人,绝无可能,所以,江叶寒让容北继续待在暗格密道里,不闻不问。另一方面,江叶寒知道江家要大难临头了,在官府查封江家以前,把可变现的财产全部转走,一切安排妥当后,回江府时已近深夜。 院子里静悄悄的,窗纸上跃动着微弱的烛火,屋内似乎有人。他三步作两,跨过台阶,大步奔向内室。 纱幔低垂,掩盖住床榻。 江叶寒以为是哪个通/房丫头整出来的情/调,情不自禁笑了笑,拉开腰带褪掉外衫,掀开床幔的一角,往里钻去,浪/荡的淫/笑中夹带着污言秽语:“小骚/货,这些天还没满足你吗?才过一晚,又想要了?” 大手揭开被褥,看清楚里头的人是本应该关在大牢的江婉,燥热的身躯像遭一盆凉水,从头冷到脚的感觉,哪还有男/欢女/爱的心思,仅剩恶心。他拧了拧眉,斥声咒骂:“甩都甩不开,真是阴魂不散!” 残忍的话如烙铁烫在江婉的心口,痛不欲生。江叶寒安慰她回江府,全是谎言,他要的是容北这具筹码!她忍辱负重侍奉阴晴不定的九王爷,他却在江府和别的女人逍遥快活,她就是他身边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么?不,她连狗都不如。 布满血丝的眸珠,溢满心酸的眼泪,欲把江叶寒的身上灼出几个洞来。 江叶寒意识到了她的反常,不是大哭大吵就是闹个天翻地覆,今夜一字未语,气氛过于寂静,他整理好衣物,趾高气扬的看着她,“进了衙门的大牢,还回来做什么?很快,等官银一案裁定,江家上下给你陪葬,你不亏。” 江婉惊异的望着江叶寒,官银是慕容府栽给江家的,他想让江家认罪,疯了不成? 火烛将江叶寒的墨影,映在纱幔上,愈加阴沉。 江叶寒眸光森冷,“我与容清漪有婚约,即使她人死了,我与容府的婚事依然在,我不会死,死的是你们这群一无是处的废物!”他扔开被褥,毫不费力把江婉从榻上揪下来,“残花败/柳之躯,别脏了我的屋子,滚!” 江婉脸直接着地,断骨的四肢爬不起来,无助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肉身的痛楚,哪抵得过精神的摧残?长枫送她回江家的路上,她幻想无数个借口替江叶寒开脱,他是逼不得已的,要为江家大局考虑,无奈之举……终究是她自己骗自己,伤情伤神,像江叶寒这种连亲人都抛弃的男人,爱的只有他自己吧! 干涸到皲裂的唇,张大笑的弧度,她没有声音,但她依然想嘲笑她自己的一厢情愿,笑她的执迷不悟,笑她的痴心错付!亏她还心急如焚,想着怎么把容笙是容清漪的惊天秘密告诉他,眼下没那个必要了。若她不幸死了,定会就十九层地狱,等着他! 江叶寒见江婉无动于衷,踹了两下把人反过来,此时才发觉江婉骨头断了!阴鸷的眸光一凛,江婉她行动不便是如何来他的院子?有人故意为之?他紧张的拽着她的衣领,将她残破的娇躯悬离地面半尺,凶神恶煞道:“你这贱货,一脚踏进棺材的人还挣扎什么?坐牢里等死不好么?为什么要祸害我?为什么!” 他越说情绪越激动,将毫无反驳之力的江婉,往地上摔,似乎一下不解气,又提起来,再摔,如此重复,直到江婉后脑勺破了,一滩滩血溅在靴面上,他嫌晦气停了手。 躺在血泊里的江婉,视线慢慢变得模糊。时间倒退到十年前,初见江叶寒的画面。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正房江叶寒的妹妹,谁敢欺负你,我饶不了他!” 天降白雪,江叶寒握着她冰冷的小手,带她离开仆人院。 如果她们牵手的一刹,是罪恶之源,她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 眼光留在江叶寒所站的方向,执着和不甘,心死和绝望,一瞬间释怀。天,又下雪了,浑身好冷,好冷!这一次,她不再想要任何人来给予温暖,心跳停了,没了气。 江叶寒伸手探了探江婉的鼻息,确认死透了,心头大患终于铲除,燥怒的心情总算归于平静。“干干净净死外面,至少我还惦记着你生前的好,非要晦气死我院子里,让江府变凶宅……” 他往江婉吐了口痰,喊来两奴仆,趁着夜色把江婉盖了草席抬去乱葬岗。慕容府和容府想拿江婉的死对付他,他偏不让两家得逞。不就是一条命么,她这条命,迟早要算在江府里一齐献给九王爷,早死晚死,都一样! 次日,犯人江婉失踪的消息传到知县大人耳里,知县大人还没发布全城通缉的逮捕令,江叶寒主动来衙门自首,承认父亲江鹤贪/污赈灾款的罪名,包括王掌柜的死,也是江鹤担心事情败露,下狠手封口! 第一百一十五章 喜欢容笙的相处模式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笙一听百里扶苏强调‘正事’,内心蓦然一紧,不由自主攥住袖底的指节,回过神恰好与百里扶苏来了个四目相对,一朵碰撞的小焰火从心坎燃起,烧到耳根。季节已入深秋天气转凉,常理来说不会热的,为什么脸烫得出奇,染上风寒了? 双手推了推脸颊,满手心的冷汗蹭在脸蛋上,凌乱的脑袋顿时清醒不少。她深深呼了口气,不动声色接下百里扶苏递来的簪子,正要说一两句,百里扶苏先出声: “十几抬箱子,是慕容家主让我送来的谢礼。他说,没有你暗中相助,今日蹲大牢遭殃的便是慕容府的人,感谢你不计前嫌替慕容府解决了麻烦。” 是谢礼不是聘礼啊,容笙白紧张了一阵。嘴角抽搐,尴尬的笑了几声,“慕容家主太客气了,我帮慕容府,实际也是帮容府,两家关系亲,一旦九王爷陷害慕容府的阴谋得逞,容府跑得了?唇亡齿寒的道理。” 她阖上后面的木箱盖,仅留前面的一箱,“慕容家主的谢意我收了,其他的,麻烦你原封不动带回去。” “你不要?”百里扶苏大跌眼眶,这贪财的小狐狸一向见钱眼开,哪次不是钻到钱缝里去讹他的银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放着大把的财宝不要……还是他认识的容笙吗。 “银子是好东西,谁不稀罕?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李代桃僵的官银挪到江家,金库的亏损仍在,少了十几万两银子,慕容府的家底空一大半。慕容家主刚得龙凤孙,两嫡小姐还未出嫁,府邸上下几十口奴仆的吃穿,处处要烧银子,我哪好意思昧着良心全收?”容笙依依不舍摸了摸箱子盖,肉痛得紧。 极其想要,言辞还说得那么正义凛然,百里扶苏看着她言不由衷的小模样,甚是可爱,起了挑/逗她的兴致,“不愿意还就不还,反正是慕容家主大方送的,白捡便宜。” “还!一定要还。”容笙说得斩钉截铁,小手艰难从盖上移开。 纵使百里扶苏这种高傲清冷的人,也受不住她俏皮的小举动,没绷住情绪,噗一下笑出来。 容笙不解,一双呆萌的大眼望着百里扶苏。 百里扶苏正了正脸色,故意提起他们之间那茬子事。“慕容家主做人实在,动不动掏光老底来报恩,不像有些人没有诚心。” 长枫退外面去守院子,正堂拢共两个人,言外之意这个没诚心的人,指的就是她呗?容笙顺势拿簪子锥了下他的胸口,愤愤不平理论道:“我这么节俭的人肯花光私房钱,跑了几条巷子给你取美味佳肴,还不够有诚意?” “晚膳不是长枫准备的么?”百里扶苏垂眸,簪子在身前的衣服上捅出几道褶皱来。虽然以容笙和他现在的关系,不会真下死手,但拿尖物生气的指着他,特别不友好。 容笙听他说话淡定如常的口吻,料到他被顽劣的长枫忽悠了,手一松,放了他。当面揭穿不给长枫活路,“长枫他哪来的银子?论金陵城大街小巷的小吃,他有我熟吗?” “他诓我?”百里扶苏问她。 容笙附和,“没错。” “这小子,皮痒了……”百里扶苏把长枫放养在容笙身边,聪明机智不学,调皮捣乱学了个全。 容笙提议,“你挠挠?” 百里扶苏说,“用长剑挠效果会更好。” 容笙笑得花枝乱颤,“你这腹黑的主子,坏得很。”话落,她问起另一事,“金陵城北面的矿山,你炸的吧?” “嗯,**难找,费了我不少劲。”百里扶苏抖了抖长衫。 容笙不太看好此举,“炸得有点早,等一段时间人赃并获,拖九王爷下水。” 百里扶苏不认同,“不炸,等十天半个月,九王爷挖空了金矿折返京都,你哪见得到人影?九王爷承袭爵位却没有去藩地,你揣测过缘由么?” “皇帝信不过他,担心他去藩地自立为王谋反,所以扣留他。”容笙脱口而出的回答,在目光瞥过百里扶苏意味深长的眸色时,骤然更改,“不对,九王爷性格暴躁,篡位会直接逼宮,他假装遂了皇帝的旨意,呆在京都。金陵城一行他肯定瞒着皇帝的,要早去早回。扶苏,你说的没错,九王爷拿官银栽赃慕容府,挖金矿,都是事先布好的局,时机一到,他必定会离开。” “孺子可教也。”百里扶苏挺享受和容笙的相处,她足智多谋又颇有远见,与他差不了多少,交流不必多说相互都懂,偶尔一个眼神,她大致就了解了。 容笙傲娇的昂了昂小脑袋,问他,“江家认了私藏官银的死罪,包括对王掌柜动私刑,金矿被毁,九王爷没得银子捞,一定气炸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他盯着容笙的美眸,反问她:“怎么?是想打听我的计划,还是想跟我合作?” “先听计划,再合作。”容笙指着身旁的藤椅,示意他一同坐下,尔后斟两盏茶,一杯递给他,一杯自己品。 “我总觉得你在给我下套。”百里扶苏拨开茶盖,味道似乎和上次的不一样,“换了茶叶?” “这是晨露泡的,比井水泡出来的口感更为清甜。”容笙解释道。 百里扶苏浅尝辄止,搁下茶碟,“茶,是好茶,可讨好不了我。不管你有没有给我下套,我直白告诉你,计划,没有。” 容笙不信,百里扶苏胸有城府,精心谋划,怎么会不想下一步棋的走法。她不死心继续试探,“对付九王爷、江家,我们是一队阵营的,好歹算朋友吧?” “我不需要朋友。”百里扶苏清楚自己的境况,南宁亦或是北境,他另类的身份,注定了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江家认罪伏法倒得那么快,是江叶寒在背后推波助澜,他丧心病狂牺牲江家保全自己的小命,又有皇帝钦赐的婚约加持,你想让我怎么插手?”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不再欠你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以百里扶苏的势力,真要诛杀江叶寒,绝非难事。他欲擒故纵吊着江叶寒的命,兴许认定江叶寒知晓容清漪的下落不愿冒险,他对前世的自己,到底有多在乎? 容笙仓皇失措的低下头,半垂的秀发掩盖过情绪里的微变。她装糊涂绝口不提过去,也磨灭不了百里扶苏喜欢她的事实……他们之间,真的有金锁为信的海誓山盟么?长枫透漏的细节,真实到让她怀疑自己失忆了。不妨趁江府空无一人,去看看是否藏有这样的信物。 嫩指将长发挂于耳后,露出明媚的笑颜来,“江叶寒能利用江家保一次命,保不了第二次。赐婚又不是成婚,他跟清漪姐姐没正式拜堂,算不上是容府的人。” 这是迫切希望他从中作梗的语气啊,百里扶苏闻之,眸色渐深,“看样子,你似乎不很不喜欢姓江的。” 容笙坦然道:“去掉似乎,意思更贴切。” 百里扶苏不禁想起之前和容笙相互套路,谈起事来说一半留一半,远不像现在这样直白。无名指敲着茶盏边缘,遽然凝起眸,“你变了。” “我没变,变得是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接触得多,熟悉得也多,说话做事懒得拐弯抹角。”容笙透彻分析完,提起茶壶,水从壶口缓缓流淌,如她清脆般的嗓音,“如你所说,我特别厌恶江叶寒,既然你没有对付江叶寒的计划,那换我来筹谋。” 百里扶苏手指一顿,眼眸黯了黯,“你已经谋划好还问我做什么?” 容笙说:“听完你的想法,再和我的计策,比较一下嘛。” “喝你的茶吧。”百里扶苏冷了她一眼。 …… 夜幕渐深,悬挂在枯枝间的冷月,在江府后院墙上,投下几道稀疏的影子。鬼鬼祟祟的两人,沿着枝头纵身一跃,偷偷摸摸潜进江府。 长枫抬手戳了两下容笙的后肩,声细如蚊:“小姐,你大半夜不睡觉,跑这晦气的江府来做什么?” “找东西。”容笙边确认路线,边跟长枫解释,“你不是说你家主子曾给过清漪姐姐一个锁么?容府东院没有,我怀疑在江家。” “小姐,你还把东院都搜了啊?”长枫盯着容笙的背影,隐约觉得她越来越关心主子的事。关心主子的事,是不是意味着也关心主子?他跟过去,八卦的追问着:“你找爷的小金锁,怎么不叫爷一起来,还编借口骗爷说你犯困。” 容笙陡然停下,紧随其后的长枫差点撞上。 长枫侧身往旁边一闪,收住脚步。容笙一语不发的冷漠状态,他内心忐忑不安,是不是话太多小姐嫌吵?讪讪的笑了笑,想缓解气氛,“小姐,怎么不走了?” “我想跟你解释一下,免得你误会。”容笙小手一薅,拧住了长枫的耳朵,“锁在江家是我的推测而已,没有确凿的证据。直接喊你家主子来,结果空手而归叫他空欢喜一场,你担责啊?” “是这么个理”长枫脑袋一歪,朝她挨近几分,咧嘴求饶,“小姐,轻点,再揪下去,属下耳朵要掉了。” “不使点劲,你怎么长记性?”容笙不依不饶,“上次,你在你家主子面前邀功,大言不惭说晚膳是你备的?你主子信以为真,找我要谢礼来了……” 长枫面红心跳,随口的玩笑话,这么快露馅了,不假思索辩解着,“没邀功,属下什么性子,小姐你还不清楚么?定是爷想你对他再好一点,故意冤枉属下的。” “真的?”容笙不太信长枫的说辞,但,腹黑的百里扶苏说几句栽赃下属的话,不是不可能。算了,真话假话不重要,反正礼,她谢过了,再要让她花钱谢一次,没门。思及此,她松开长枫,“我跟你家主子的事,你少掺和,万一哪天我跟你家主子沆瀣一气拿你撒气,双倍痛苦,你承受得起吗?” 长枫揉了揉耳廓,倒吸口冷气,丧气应声:“是,属下知道了。”待容笙转身继续往前,他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不正经样。解释就是掩饰,小姐撇开和主子的关系不欲盖弥彰么?主子养病特地往容府跑,举动还不明显?小姐深更半夜不睡找小金锁哄主子开心还不让人说,真是无趣。 几个院子跑了来回,一无所获,长枫耐心不足,懒得动了,“小姐,是不是你弄错了啊?方向不对?” “不可能。”容笙十分肯定,小金锁的做工很好,江婉不会赏给下人,小金锁要么放在她的梳妆台里,要么被她收起来,放在江叶寒的衣柜里存着。 而这两个地方她翻过,并没有发现蛛丝马迹。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忽然想起百里扶苏的暗卫在江婉的梳妆台里搜到过帕子,里头会不会有夹层?她折回去,抽开椅子,趴在梳妆台下面看,果不其然,镜子正下方有夹层。 轻轻拍着镜面,有盒子从台底掉下来。夜里光线暗,长枫看不太清晰,弯腰捡起来打开,七彩斑斓的光芒反射出来,耀眼夺目。他惊讶不已,“这,是主子的。” “你确定?”容笙问他。 他郑重点了点头,“嗯,属下见过,是主子的母”母妃一词他差点说漏嘴,急忙改口,“娘亲的遗物。”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收好。”容笙拍掉手心的灰尘,扶腰起身,里里外外几趟,没把她累死,还好帮百里扶苏找回来了,再不欠他。 第一百一十七章 鼻笛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她把盒子退还给长枫,“我没存巴结你家主子的心思,立功的机会让给你好了。”接着,胳膊肘推了推长枫的胸口,有意嘱咐,“不要跟你家主子说,盒子是我找到的。” “啊?”长枫不太理解她的做法。主子千里迢迢来南宁,无非想当面问容清漪一个不确定的答复,这条锁对主子而言意义深刻,若主子知道是容笙小姐帮忙找来的,定然对容笙小姐心生感激。让主子欠下人情的好时机,容笙小姐还不好好把握…… “发什么愣。”容笙上下瞟了数眼/神不守舍的长枫,暗想这家伙八成是有了自己的主见,予她交代过的话充耳不闻。“长枫,我提醒过你,不该说的话别说。万一你家主子问起我是怎么知道小金锁的,我只能实话实说,把你卖了。” 照容笙小姐的性子,她既然能说出口,就一定能做得到。单纯的长枫,哪会是她的对手?三言两语败下阵来,妥协道:“小姐,属下明白。”说罢,用帕子包好木盒,塞在长袖底。 容笙很满意长枫的眼力见,沿原路返回越过高墙出了江府之后,聊起另一件小事,“陶掌柜呢,你把她人安顿在哪了?江婉死了,她大仇已报,留在府里迟早会被几位长老知道,怕是不妥。这样,你随我去看看她歇了没,问下她以后有什么打算。” “修缮好的西院呗。”长枫侧目,不免朝容笙小姐多看了两眼,皎白的月光倾泻在她的脸庞上,仿佛染过一道华光,美得不太真实。他不禁咽了咽喉,慌乱别过头,心跳加速。 容笙小姐颇有手段,却恩怨分明。陶掌柜坑蒙过容三爷,容笙小姐抽完人五鞭子后只字不提旧事,给陶掌柜安身之所,替陶掌柜报仇雪恨,论这胸襟,南宁有几人能比得过她的豁达? 主子的眼睛长在头顶么,看不到容笙小姐的好?妥妥的睁眼瞎呀……找容清漪找了两个多月,人活着不早现身了?何况容清漪识人不清,偏偏喜欢虚伪的江叶寒,心里压根没主子的份,主子干嘛想不开要吊死在一颗歪脖子树上? 容笙小姐照顾受伤的主子,尽力找主子牵绊的信物,为主子默默的付出,他看在眼里。惋惜的同时,他遗憾不能说动主子接受容笙小姐。 长枫脑补的一出大戏,并肩而行的容笙,全然不知。 容府,僻静的院子。 自打陶掌柜从衙门回来,成天郁郁寡欢。原先失去脸皮,至少有复仇信念支撑着她活下去,如今江府覆灭江婉身死,她大仇得报,似乎,再没有什么事可以牵动情绪,让她觉得有意义。 空荡荡的心底,仿佛缺失了什么,彻夜难眠。推开窗,院墙上方依然坐着那具熟悉的身影。 她住进这里的第一天,夜里做噩梦了,梦到江婉曾剥她脸皮的残忍场景,惊到浑身冒冷汗,在她出去透气的过程中,无意遇到这个特别的男子。 他长相俊美,眉似远山眼若星河,鼻梁下的薄唇隐约有笑。仰头,一壶清酒入喉,长袖飞阙,宛如画中仙。 她阅人无数,可从未见过世间有如此潇洒之人,仅一瞬,他的背影便刻在她诧异的瞳眸里,再也无法忘记。 憋在偏僻的院子里,度日如年。在漫长的等待中,她偷偷看那个男子,借此来消磨时间。今日不知怎么,她脑子一热,走到院墙旁。 大祭司听到脚步声,蓦然回眸。似乎这些天,这个蒙面的小丫头一直躲在暗处悄悄注视着他,他不受影响,索性置之不理。不曾想,今日她主动过来。他危坐在墙头,自上而下俯视着她。 陶掌柜仰起头,与他对视。 两人皆有不得已的苦衷,没办法正常说话。 大祭司取出系在背腰间的小笛子,贴在鼻尖下,一首美妙的曲子从笛孔里溢出。神奇的是抑扬顿挫的曲谱,像说话的声音,把意思准确无误的表达出来。“你,是谁,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陶掌柜瞪大了眼,鼻笛的事她只听楼里的说书先生讲过,神乎其神。此番亲眼所见,叹为观止。她要是学会用鼻子吹笛说话,是不是不必再当哑巴受人欺辱了?黯淡的眼底,忽然有了光。她双手合十,做出祈求的姿势,指了指嘴巴,又指了指他的笛子。 “你想学?”大祭司吹响笛声,问她。 她迫切点了头。 大祭司把玩着笛杆,指缝间反复旋转,随后吹响笛子,“我不想教。”他没什么闲情雅致去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也没有必须教的理由。 陶掌柜急了,弯起腿跪在地上使劲磕头。她发不了声,不能通过说话直接表明心情,只能依靠动作来求他。 大祭司见惯杀戮,看透生死。几个磕破脑袋的响头,在他看来无足轻重。低沉的调子里夹着冷淡的情绪,“此举究竟是跪着求我,还是跪着要挟我?” 陶掌柜慌张昂起头,脑门淤青的印子,沾过土屑,模样略显狼狈。她手忙脚乱的摆手又摇头,担心他误会了不肯教。 “你知道鼻笛的由来吗?传言是一个割了舌头的男人,为了不让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拿鼻孔吹响笛子发声,倾诉爱意。我学鼻笛,也是因为一个女人,你为什么要学?没有心意相通值得守护的人,出不出声有什么区别?相信你的人,只需要一个眼神便够了,不相信你的人,说破嘴皮子也无济于事。” 大祭司莫名想起容清漪,他割舌也没能挽留容清漪要走的决心,学鼻笛源于他心里压着的一股气,他要向容清漪证明,算出的每一卦都是天命! 陶掌柜泄了气,跪坐在原地失了神。他说的没错,她毁容成这副鬼模样,还有哪个男人会理她?更别提娶她,她学鼻笛,又有什么用?浪费时间罢了。她耸了耸肩,地面倒映着落寞的身影。 忽而,门口传来一声:“陶青,猜,谁来看你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陶掌柜的心意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未闻其声,先见其人。一道倩影从门外端庄走进来,后面跟着长枫,陶掌柜回过思绪再看墙上,那儿冷风掠过,空无一人,她不禁疑惑:这奇怪的银发人,是在躲容笙? 未等她捋清缘由,容笙已顺着她的视线瞥向墙头,“有人来过?”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得无影无踪,大抵是不想见,她摇了摇脑袋遮掩一二,打消容笙的疑虑。 “你在磕头祈求上天?”容笙看陶掌柜满身泥土,把人从地上拽起来,笑声三分冷漠七分讽刺,“可笑,如果跪求上天有用,你会落到被江婉剥皮割舌的下场?上天早降一道雷劈/死江婉救了你。人心难测,世上没有永远值得信任的人,求人不如求己。别人或许不会帮你,但你绝不会背叛自己!” 陶掌柜跌宕起伏的内心,无比震撼,干涩的唇激动的颤了颤,似有千言万语抵在喉咙间,热血澎湃。勾/栏里的打手教会她察言观色,讨好客人拿银子。江婉教她利用漂亮的外表,魅惑一个个有价值的男人。唯独容笙教她,不依附任何人,只靠自己。 在别人眼里,她陶青,是个身份卑贱的妓/子,臭不要脸勾/搭男人的荡/货。而在容笙眼里,她是人,该有尊严和底气。鼻尖一酸,紧紧握住容笙的双手,热泪横流。 容笙右手反握住她,左手缓缓安抚她的后背,“允许你哭最后一次,痛痛快快哭完,以后别哭了!弱者的眼泪,一文不值,强者不会轻易落泪。振作起来,做个强者。” 陶掌柜抬袖抹掉泪迹,像承诺般,郑重朝容笙点头。 “考虑过以后的生活吗?是想继续在铺子里做生意,还是当普通的织女……具体做什么?”容笙问她。 生活?简单的两个字,寓意复杂。陶掌柜埋头,慎重深思起这件事。她没读过书,不像容笙这等世家小姐,会识文断字。稍微能上台面的武功,受江婉迫害悉数尽毁。文不成,武不就,形同废人。当下,不是她想做什么,是她什么都做不好。双肩耷拉着,情绪有些沮丧。 容笙没有强迫陶掌柜在短时间内做出选择,毕竟悲惨的前半生,需要后半辈子来温暖。她替陶掌柜整理好凌乱的发丝,“不急,你慢慢想,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送你离开。” 明明来的时候挺抗拒的,为什么一听要走,心里为什么会难过到失落?陶掌柜十指交缠在一起,榴齿咬着唇,沉下的目光盯着鞋尖,外表极力克制情绪,慌乱的心海已然掀起巨浪。 长枫与陶掌柜同为下人,特别理解她害怕遭人抛弃的感觉。容笙没有遗弃她,是给她新生。“陶青,你这念念不舍的眼神,不会是把容笙小姐认作主子,不愿意走了?容笙小姐肯留你,你觉得容府其他长老答应吗?别说你忘了是怎么坑骗容三爷的,又是怎么听命于江婉在容府兴风作浪?有些事,你洗清革面不代表别人一定会原谅你犯下的过错。倘若你真的有良知,仔细参悟容笙小姐的话,别添麻烦。” 容笙拽了拽长枫的长袖,白了他一眼嫌话多,平白无故说这些做什么?反正陶掌柜快要走了,提这茬让陶掌柜走得时候心里有负担,何必呢。 长枫梗直了脖颈,丝毫不觉得此举有任何不妥,生活,就是生下来,活下去。没有谁,活得比别人轻松!主子是北境的摄政王,权倾天下照样天天受死士的刺杀,和小皇帝的猜忌。容笙小姐掌管容府,时刻担心容府的安危,费尽心力平衡容府、慕容府两家的关系,提防江家和九王爷的暗算。即使他这等小小的侍卫,十年以前豁出命立过誓要保住主子。至于她陶掌柜……谁都不容易,也没必要同情谁。 容笙曲起食中指,敲了长枫的后脑勺,“还长志气了?出来,回东院看我不收拾你。” “小姐,属下又没说错,你的处境本来就不好。”长枫话才说完,容笙伸手捂了他的嘴,把人拐出院子。 陶掌柜看容笙主仆两人走远,心底内疚不是滋味,怅然叹息之余,发现掉在墙角的小笛子。她三步作两上前捡起来,小心翼翼用袖口擦掉笛身的尘土,轻轻搂在怀里,她离开容府心有不舍不止是贪念容笙对她的好,还有小部分原因是这位银发男子。 她习惯看着他,注视他的一举一动,对于曾经难熬的日子,这是陪伴。她想呆在旁边,默默的守一辈子,今晚听说他是为一个女人割掉舌头,想来那个女人对他很重要,重要到不惜一切,她,不配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骗了你又如何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笙此话,说得长枫更晕了。 长枫问她,“小姐,恕属下愚笨,琢磨不出你的用意。既然你知道陶掌柜说的假话,并且发现了物证,干嘛不直接说出来对峙?你待她恩重如山,好吃好喝伺候着,她没道理欺瞒你才是。” “我对她好不好,与她欺不欺瞒我,没有必然关系。她的私事我不感兴趣,只是,她掩护的人,能在你的注意下穿梭容府不被察觉,我不得不防。”容笙清眸匿于深冷的夜色中,渐渐凝重。她吩咐长枫,“这三天你去盯着陶掌柜,看接触她的人到底是谁。” 长枫厚手摸过下颚冒出的胡须扎,乌青的双眼瞅着她,“小姐,你和爷轮着使唤属下,运官银,从牢房背江婉去江府,去乱葬岗找江婉的尸首,确认她已死。搬**,炸矿山,今晚又陪你搜了几遍江宅,合着你不怕属下累死的?” 他凑近容笙,指着眼眶周遭,“你行行好,瞧属下面色虚弱的份上,别派这等劳神费心的苦差了……” 轮廓确实比以往消瘦一圈,尤其腮帮,隐约凹到骨子里去。“这……”容笙犯难了,长枫尚未发现踪迹,可见那人武功在长枫之上。倘若那人对她有敌意,是个不讲道理的野蛮人,她去盯陶掌柜,岂不会有危险? 长枫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小姐呐,你这戒备心,太强了点吧。外人谁会脑子有毛病跑容府西院偷摸摸的住下?神出鬼没的高人,十之八九是府里的人,明日你问问清道长老,他辅佐历代家主多年,绝对有所了解。” 照这么分析,若真是容府的人,只可能是闭关的大祭司,难道他提前出关了?容笙暗自猜想:她以容府的庶女归来,重新掌管容府,大祭司应该会给她卜一卦,卦象一出,吉凶必现。为何,迟迟不来找她,大祭司是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想到这,她倒没原先那么着急追根查底,嘱咐长枫:“近两天你多休息,陶掌柜那边我来处理。” “属下多谢小姐体谅。”长枫弯腰拱手,姿态极为恭敬。半垂的俊脸下,嘴角上扬。其实是容三爷容世安屯了一箱好酒,他随主子炸完矿山回屋换夜行装的时候,闻到酒窖散出的香味了,容三爷大方,搬了两坛,约他一起快活…… 容笙哪还顾得上长枫心里的弯弯绕绕?手一摆,示意他:“时辰不早,回去睡吧。” “是。”长枫一个闪身,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容笙回了东院,嘎吱一声,轻手轻脚开了门,猫着身子挪进屋,悄无声息阖上门,这才松了口气。刚转身,迎头撞在硕壮的胸膛上,没站稳的她脚踝一崴,娇躯跌在门板上,发出重重的声响,不等她惊叫,对方先问出声: “这便是你说的,困了,准备就寝?”百里扶苏从黑暗处走来,一手撑在门上,身躯稍稍前倾,低头俯视她。 怪不得这话听起来耳熟,是她瞒着百里扶苏偷偷去江府,乱编的借口。眼下被百里扶苏识破当场抓现行,面子上过不去……心虚的她,不敢直视百里扶苏的眼睛。 四周漆黑,她依稀能感受到额头徐徐喷来的气息,灼得她全身燥热,心慌意乱。凌乱的脑子一片空白,咬紧了唇,撒腿想跑。 百里扶苏看穿了她的意图,右手抵在她的右腰处,拦住去路。 动作亲昵到像是百里扶苏搂着她,陌生的感觉,让她刺激/紧张到害怕。拼命动着四肢,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挣扎的样子跟着小泥鳅似的,百里扶苏捉不住,担心无意之中伤了她,索性点了穴,“没做亏心事,你跑什么?” “你想干什么?”动弹不得的容笙,脸色骤变。 “你骗了我,还不老实交代去了哪里?”百里扶苏尾音一转,透着不悦。 情急之下,容笙唯恐百里扶苏会下手,情绪不满与他理论道:“骗了又如何,你有损失么。再说了,你是我的谁?和我有什么关系,清道长老都不曾干涉我回府的时辰,你凭什么管?” 凭什么?凭他是她容笙的朋友!前些天,容笙还信誓旦旦说他们已经是朋友了,由衷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如今他质问两句她晚归的缘由,她就翻脸了?南宁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善变。百里扶苏气到失去理智,关心的言语说出来,全变了味。“你什么意思?” “应该是我问你,深更半夜不睡,潜入我闺房,你什么意思。” 第一百二十章 情之一字扰人烦心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两世为人,经历过生与死,她以为自己的心性坚定到任何人都无法动摇。事实百里扶苏说过的那些无关紧要的话,悄然留在她心底,让她冷静的心绪瞬间崩溃瓦解。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这种焦虑不安的状态,是源于对百里扶苏有好感。与江叶寒的孽缘害她毁容惨死,家破人亡,自食恶果的她便再不敢触碰与爱有关的致命毒药,伤情伤身。因此,她对百里扶苏产生别样的情愫时,会隐忍,会克制,甚至想逃。 亲耳听百里扶苏说在乎容清漪,她受宠若惊的同时,难免有些遗憾。不能告诉他,她是容清漪,更不能以容清漪的身份,回应他。他痛恨欺骗,若是让他知道,不远万里来南宁找的人一直藏在身边而他被蒙骗全然不知,后果会如何?真相的代价,她付不起。所以矛盾又犹豫的她,和他相处起来很别扭。 情之一字,果然扰人烦心。 如百里扶苏所愿,她真就一夜无眠。 …… 次日清早,容府铺子。 长枫摆好了牛肉,花生米,一些卤藕等小菜,再把其中的一坛酒,均匀倒在两瓷碗里,朝容世安招手,“容三爷,你快来。” 容世安一脚踏在椅子上,胳膊肘撑着膝盖,俯身扫过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下酒菜,爽朗笑着:“你这小子,挺懂享受嘛。一大清早,酒这么辣嗓子的玩意,你喝得进去吗?” “我们这些做护卫的,时时刻刻得守着主子,难得有机会出来放松,还挑时辰?”长枫闷下一大口,白酒酸辣刺激的感觉淌过喉咙,格外满足,他剥了一粒花生抛向嘴里,跟容世安熟络聊起来,“这么好的酒分给我,你不来一点?” 容世安把桌前的酒碗推到长枫旁边,“不了,你慢慢喝吧。我今日开门要做生意,喝酒会误事。” 长枫不敢置信,一个月以前玩物丧志的容世安,一个月以后改头换面勤勤恳恳经商,容笙小姐的督促,有那么好使?他顺手将那碗没动的酒,一滴不漏倒在自己碗里,“容三爷,你正经的样子,我不适应。” “人,不能颓废一辈子吧。”容世安起身,把堆在正堂的货物,按顺序塞到架子上,“容江尘死了,二哥下落不明,长老年事已高,府里重担几乎全落在容笙身上。几间铺子的琐事多,我不承担一些,眼睁睁看容笙那丫头累死吗?再说了,做生意忙起来心里踏实,比原来浑浑噩噩过日子强太多,没人背地里嘲讽我是窝囊废,心悦诚服喊我容三爷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长枫舔了舔舌根,意犹未尽又满了一碗,酒喝得爽,话跟着多了,他看着容世安忙碌的身影,不禁道:“容笙小姐确实与众不同,她总会帮绝望的人,重新找回希望,恩怨分明行事果断,关键长得还漂亮……” 容世安手一顿,搁下包了半圈的布匹,回到方桌边缘坐下,抄起碗边的竹筷,敲了敲长枫的脑门,以审讯的口吻质问他:“小子,虽然你说的那些是事实,但我听着意思像爱慕似的……” “咳咳!”长枫没憋住,酒渍径直从鼻孔呛出来,仓促用袖子擦了擦鼻尖和嘴,急声否认:“容三爷,你没逗我吧?容笙小姐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爱慕她?我小小的护卫,哪来的资格?” 容府上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容世安疼爱侄女容笙,他不趁此解释清楚,引得容世安误会他对容笙欲/图不轨,日后别说两坛好酒,容世安肯定天天给他穿小鞋。“你放心,我一向有自知之明。” 容世安歇了手,欣然道:“这还差不多。” 忽然,门口跑进来一个婢女,神色慌张,“容三爷,清道长老让你赶紧回府一趟,出事了。” 容世安出言呵斥,“天大的事,不有我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婢女尽量稳住情绪,禀明原委:“容笙小姐昏迷不醒,长老们担心……” 容世安一听是容笙,不等婢女把话说完,撒腿往府里跑,婢女连忙追上去。 长枫目瞪口呆,容世安为容笙,连铺子都不管不顾了,心可真大,今日看来,不宜饮酒。他慢悠悠收起东西,替容世安关了铺子门,回容府的路上,途径长街,看到贴在木栏上的告示,深感意外。 昏庸的老皇帝,赦免了江叶寒的死罪,还褒扬他为人正直,大义凛然。提及他是两年前的状元,赐他监察御史一职,待十二月初九成亲后,启程去京都任职。 长枫知道这个消息,感觉喝过的酒都不香了,老皇帝远在京都,不派人来勘察核实一番便结案,真是草率。可怜主子要看着容清漪和卑鄙小人江叶寒成亲,独自悲伤,哎,他早些收拾包袱,好跟主子回北境去。 东院,百里扶苏晨练完回来,看长枫在叠衣物,“你这是?” “收拾……”长枫本想说准备回北境,后来觉得替主子定夺不妥,便改口,“整理一下,那个……” “有话直说。”百里扶苏把剑鞘搁在桌上,拿布轻轻擦拭剑刃,锋利的剑尖倒映出他冷漠的瞳仁来。 长枫侍奉主子多年,一眼看出主子心情不好,这会提江叶寒,不等于自找罪受?他这张嘴呐,真欠…… 百里扶苏扬剑指着他。 他讪讪一笑,抗拒当主子练剑的木桩,把告示写的内容,大致复述一遍。 百里扶苏面色阴沉,眸光渐冷,一剑击穿木桌,稍用力桌子顷刻间化为木屑。“容清漪生死不明,江叶寒成哪门子的亲?监察御史,这种自私自利的小人也配?”他缓缓抬眸问长枫,“容笙知不知道告示的事?” 长枫如实禀告:“肯定不知道,今早遇到清道长老命婢女通知容三爷,说容笙小姐出事了。” 百里扶苏心中一紧,容笙虽聪明,但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昨夜他点了她的穴道,头也不回离开,之后她真遇到危险,他不就成了罪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媒婆长枫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这小狐狸往日能屈能伸,昨日犟得跟头牛样,逞强嘴硬飙些让人恼火的话,服软道个歉他哪会气翻脸不管她?愣整出点事惹人心里不舒服,就高兴了?他顶着一张铁青的面色,峰眉深皱,怒问长枫:“怎么回事?” 长枫有点懵,敢情主子愁眉苦脸因为容笙小姐?看来,容笙小姐找小金锁的心思没白费,容笙小姐在主子的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份量。虽说两人之间隔着容清漪,但有他助攻,容笙小姐定可事半功倍俘获主子!主子也犯不着为容清漪低嫁给江叶寒的亲事,耿耿于怀……想到这,长枫委身干起了媒婆的行当。 “属下不知。从容三爷紧张的神情来推断,容笙小姐的情况不容乐观。爷,你住的位置离容笙小姐的闺房不远,没听到一点异样声吗?” “谁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去听她墙角?当我是流/氓变态不成?”百里扶苏伸手搭在长枫的后脖颈上,五指微微弯曲,便将长枫的小命攥住。 长枫镇定自若,他没做叛主的勾当,主子绝不会滥杀无辜。主子是之所以威胁他性命,大抵是怕他胡言乱语说中事实下不来台,动作警告吧。 他意会,转了转眼球,“爷,容笙小姐此前听命与你,承下找人的差事,她于你还有用,故而属下冒昧一问,若有误会之处,求你恕罪。” 百里扶苏没追根究底,反而命长枫,“去容笙那边看看,看完快点回来。” 长枫分明感觉到主子不经意间对容笙小姐的紧张,主子这万年铁树,在情情爱爱方面一窍不通,远比不过他这看了几册话本的外行人,他忍不住给出建议:“爷,从这里过去百来步的距离,你急可以亲自去一趟。” “枫护卫还发号施令教起我来了?”百里扶苏与容笙发生争执,他不愿放下身段主动见那个不可理喻的犟女人。但,容笙遭难有一部分是他的缘故,他不能逃避所有责任,派长枫打探清楚,好做应对之策。 “不敢,属下这就去。”长枫撇了撇嘴,暗讽主子心口不一,身形飞闪,从窗柩翻出。 百里扶苏折回里屋,蓦然,靴子踢到一块不起眼的木盒。这玩意不是他的,难不成是长枫掉的?弯腰拾起,拨开上面的铁扣,里面熟悉的七彩小金锁,让他猛然一震。他送给容清漪的定情信物,为何会在长枫这,有容清漪的下落了?他捏着小金锁,心里又止不住焦躁起来。 另一边 榻旁,里里外外站了三四层。 容世安抹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夸张的痛哭着:“容笙,我可怜的笙儿,你就这么不管三叔了?三叔挣了好些银子给你败呢,你睁开眼看一下三叔,起来花银子!” “尽扯些浑话!”清道长老一拐杖捶在容世安的小腿上,斥责他:“大夫来过,说笙儿染了风寒,发烧病了。瞧你这副丧相,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咒她,要哭出去哭,别在这闹心。” 容世安小腿一抽,径直从塌边站起来与清道长老理论,“我闹心?闹心的人是你!府里养这么多奴仆吃闲饭,他们连一个丫头都照看不好,你是怎么管人的?” 自打清道长老病好之后,身子骨大不如从前。府中大大小小的事,他越来越乏力,人到他这年纪,早该享尽天伦之乐,哪有他这般操劳的?还不是容世安这混账到三十多才学会担当,做了一二十天的生意,就敢训斥起他来? 他拿拐杖捅了捅容世安的鞋,“好小子,赖上我了都。平日你总念叨笙儿,关键时候没了影,婢女发现她晕在房里,那时候你在哪?挣几个银子看把你能得,你有真正关心过她么?你所谓的疼爱,出自内心吗。” 容世安吃痛的捂住脚趾头,瞪了他,“我是笙儿的三叔,怎么可能不关心她。” 清道长老不以为然道:“你还知道你笙儿的长辈啊,那你怎么好意思让她承担原本属于你的责任?她才十四岁,世家小姐像她这个年纪大多在学花刺绣,念四书五经。我容清道是容家的外族,唯独血缘根正的你可以继承容家,这是你的义务和责任,不是我的!你可明白?” “我……”容世安语塞,清道长老所言句句在理,狠狠戳他心窝子,他自知理亏,乖乖闭了嘴。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们主仆二人我看着就烦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夜探江府的事,容笙小姐有嘱咐过让他保密,可眼下容世安怪罪于他,这可如何是好?他摩拳擦掌站立不安。 容世安侧目,把他焦灼的神情举动尽收眼底,长枫他一贯话多,突然沉默缄言,无非是做了亏心事呗,眉尾一拧斥声质问,“没话说了?” “属下……”长枫不想背弃容笙小姐,容笙小姐帮主子寻回小金锁,了却完主子一桩心事,成全他提早回北境的念想,他很是感激,“属下无话可说,容三爷要打要罚,悉听尊便。”胸一听咬牙认命。 容世安气不打一处来,他有说要处置长枫么?就摆出一副不惧生死的顽强模样,合着他像蛮不讲理的恶人是吧?他拽过长枫的衣领,怒气冲冲道:“认打认罚是吧,好,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骨头硬,还是我容府家法硬!茂管家,上刑。” 茂管家在西院失火时,见识过长枫的武功。凭他和奴仆们的三脚猫功夫,根本不是长枫的对手,要拿下长枫,谈何容易?况且,长枫以护卫的身份守在容笙小姐身边,言行不似普通护卫,与主子之间有尊卑感,他觉得长枫同容笙小姐的关系非比寻常,容三爷不由分说要弄长枫的人,显然是气过头的决定。避免两人闹到收不了场的地步,他夹在中间难办,舔着老脸好言相劝: “容三爷,你出了名的好性子,何必与长枫这没眼力见的护卫一般见识?你消消气。”说完转身,使劲眨眼给长枫使眼色,“长枫,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省得容三爷着急。” 长枫装作不懂暗示,俯身凑近茂管家的脸,说:“茂茂,你眼睛怎么在抽搐,痒去找大夫……容笙小姐的事,属下不知。” 容世安彻底恼火,指着他,“你别不知好歹。” “行了。”清道长老劝说来着,奈何两人情绪愈演愈恶劣,争吵淹没了他的声音。 屋里乱成一窝蜂。 躺在榻上的容笙,悄然颤了颤眼睫。呼吸不太顺畅的鼻腔,跟堵了棉花一样难受,耳畔传来的嘈杂,搅得她脑袋痛,她想说话,干涩的喉咙烧得疼,遽然睁眼,看塌边黑压压占了一排人。 茂管家率先反应过来,兴奋道:“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屋内一瞬恢复表面的和谐。 容世安抚过容笙的额头,“怎么样,有没有哪不舒服?想吃什么告诉我,我派婢女给你做,昨夜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晕了?” 清道长老一拐杖隔在容世安与床榻间,“你能不能少说两句,笙儿才醒,有什么话等她休息好了再来问。” “我这不是担心她么。”容世安瞧容笙一脸苍白毫无血色,心肝疼得厉害。 容笙勉强撑起一丝笑意,虚弱的说,“三叔,我没事的,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你这丫头……”容世安疼惜她,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容笙吃力的笑着:“三叔,我知道你关心我,可容府需要你,铺子的生意离不开你,你去忙,有清道长老照顾我。” 尽管容世安有一百个不舍,一千个不愿,但只要是容笙的意思,他就毫无条件应从。正如清道长老所言,他不能让容笙背负责任,替他负重前行。“好,我知道了,你安心休息吧,有事派人找我,或者清道长老都可以。” 容笙轻轻点头。 容世安瞥了眼长枫,数落屋内的奴仆,“还杵在这作甚?没看见容笙要休息,出去。” 奴仆一哄而散,剩下几位长老和长枫。 “长老,你们也去忙吧。”容笙话外之意是,留长枫一人。 清道长老执着坐在塌边,不肯离开。 容笙没辙,只得把昨夜晕倒的情况,稍加‘修饰’给清道长老听,“贫血晕的,这段时间我没好好用膳。” “哎……”清道长老沉沉叹了口气,“我听慕容城说了,若不是你及早察觉出钱庄有问题,满门抄斩的死罪怕是要落到慕容府头上。今早,慕容瑾带着你退回去的谢礼来了……”她越懂事,清道长老越愧疚。如果当年他态度再强硬一点,制止清水静带走容笙,容笙何苦在禾城清苦过十几年?她回容府没享几天小姐福气,却为容府付出至此,叫他感动又内疚。 容笙郁闷不已,“我见过爱银子的,就没见过慕容家主这样嫌银子多的。清道长老,礼你替我还回去,同慕容家主说,算他欠我一个人情,将来说不准我有求于他。”官银导致慕容府损失了十万两,慕容城日子过得捉襟见肘还整谢礼这些虚的,她这个舅舅啊,把恩看得太重了。 清道长老觉得容笙此举慷慨,使慕容府和清水静十几年前的纠葛,烟消云散,允了她的意。“长枫,我去慕容府一趟,你守着笙儿。” “是,长老。”长枫目送清道长老离开,挑明话柄,“容笙小姐,贫血是忽悠长老的借口,对吧?” 容笙不语,眼神勾了勾桌上的茶壶,命长枫倒点水来,她渴。 长枫兑了杯温水,恭敬递过去。 待水润过嗓子,舒服不少。容笙搁下茶杯,玩笑语气透着冷漠,“我会晕在冰冷的地上睡一夜,拜你那毫无风度的主子所赐,他点了我的穴,不闻不问的离开。”不管她和百里扶苏什么关系,百里扶苏把她丢在那挨一晚的冻,简直过分。 长枫厚手拍在自己脸上,没眼看了,主子不止眼瞎看不到容笙小姐的好,还不懂怜香惜玉,难怪容清漪会无视主子嫁给江叶寒,这种不上道的主子,他都想劝容笙小姐回头。尬笑两声,“容笙小姐,主子确实太没分寸了哈。” 容笙斜睨了他一眼,“没别的事,你退下吧。你们主仆二人,我看着心烦。” 长枫退到门口,忽而记起长街贴的告示,“对了,官银一案的结果下来了。江家除了江叶寒,全部斩首,皇帝念江叶寒检举有功,封其监察御史一职……”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容笙小姐生气还不是因为你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笙轻声冷笑,监察御史一职官位不高,但牵涉极广,皇上意/欲栽培江叶寒,怕是信错了人!也罢,不让江叶寒尝尝拥有权利的痛快,他又如何体会失去权利的痛苦?婚期将近,他跑不了的。“九王爷呢?你们炸了矿,他有动静么。” “小姐,属下这些天都跟着你,九王爷那边属下没注意,要不,等属下问过爷以后再来?” 长枫话刚说一半,便遭到容笙的拒绝,“算了,与你家主子有关的事,我不想知道。” 口吻厌烦显而易见是在赌气,长枫知道容笙小姐介意昨夜主子不管她,换作是他,被心爱的人无情抛弃,他也会火冒三丈的。主子也是,好端端点容笙小姐的穴道干嘛?容笙小姐手无寸铁之力,值得这么防备?踮脚往屋里瞄了几眼,容笙小姐仍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还是不进去触霉头了,主子挖的坑,自己填吧,他轻轻阖上门,喊来婢女伺候。 容笙双眸盯着床幔吊顶,盘算着距初九大婚之日还剩七天,江叶寒会在去京都述职以前,奉旨完婚。江叶寒明知她惨死山涧结不成亲,仍隐瞒死讯不解除婚约打容府的主意,势必会在两家的婚约上动心思。她等着看,独角戏,江叶寒他一个人要怎么唱! …… 长枫回侧院时,百里扶苏已坐在偏厅等他,右手边的方桌上,小金锁拢在木盒里。“爷,锁在你那了啊,正好,属下忘了还你。” 百里扶苏磕了两下木盒表面,身躯倚向右边,神色凝重问他:“哪找到的?” “江府!” “你怎么知道在江府?”此番回答并不能令百里扶苏信服,他多次夜探江府,要有小金锁的线索,暗卫早查出来了。 面对主子的质疑,长枫犯了难。容笙小姐事后交代过他要保密一同去江府的事,可主子追根究底,三言两语恐是糊弄不过去。左手缠右手,十指揉成团,纠结不已。 百里扶苏养了长枫十几年,一个眼神,便能看透长枫所想,散漫的眸光微沉,提醒着:“叫你保护容笙,你还真拿容笙当主子了?我并未把你赏给容笙,别忘了你的身份。青鸾等着你,你想留在容笙身边,一辈子不回北境?” 长枫惶恐,单膝跪下,“属下绝无此意。”他自然是想回去娶青鸾的,只是容笙小姐对主子痴情一片,他不想主子误会她。 “那你犹豫什么?”百里扶苏手杵膝盖,居高临下看着他。 “爷,你真想听么?”迫于无奈的长枫,只能选择对不起容笙小姐了,不过在陈述的过程中,他刻意编了些细节,让容笙小姐对主子的情愫,更明显。 百里扶苏长眉深锁,颇有不耐,“少废话。” “容笙小姐知道爷心系容清漪的下落,猜江府会不会有第二个石室什么的关着容清漪,故而带属下去搜一次。她不让属下告诉爷,是怕给了爷希望,空手而回再令爷失望。属下没找到容清漪,只找到信物。”长枫说完,瞥见主子眼神微变,似乎不太相信,又补充道:“容笙小姐说信物对爷寓意很重要,命属下妥善保管交还于爷。” “她昨夜瞒着我出府就为这?”百里扶苏呼吸一滞,暗想起昨夜点穴惩罚她的举动,如今看来是惩罚自己的内心,愧疚、后悔、感动等复杂的情绪纷涌而来,不是滋味。 长枫点头,提容笙的病扎主子的心窝,“方才属下去过,容笙小姐不过是晕倒在地染了风寒,吓坏了清道长老和容三爷。”他说得轻松,听得百里扶苏心情沉重。 百里扶苏万分惆怅,容笙默默帮忙他非但不知情,还点穴害她生病,他咳嗽一声,不自在的问长枫,“她,怎么样了?” “属下去的时候,容笙小姐醒了,可……”长枫欲言又止。 “嗯?”百里扶苏不解。 “她挺不高兴,大抵是昨夜……”后面的话长枫没说,等主子自己去品。 百里扶苏神情窘迫,厚手压在长枫的肩头上,“你先起来吧,跪着说话累。”随后,隐晦的问:“假如我一怒之下说了许多冤枉你的话,大概做些什么可以弥补你?” 长枫一脸懵圈,“爷,你没冤枉过属下啊。” “我是说假如!”百里扶苏再次强调。 长枫诚恳的回答:“没有假如,即使爷真的冤枉属下,属下也不会怨爷,更不会要爷的补偿。” 百里扶苏无言以对,他是脑子被门缝夹了,才会找长枫请教补偿容笙的方法,长袖一挥,“当我没说。” “对了,爷,九王爷那边是什么情况?”长枫记得,这是容笙小姐想问的。 百里扶苏狐疑的看着他,“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主子会哄女人了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长枫看百里扶苏的背影,眼神添了几分狂热。 不愧是主子,把九王爷所思所想拿捏得一清二楚,要不是小皇帝畏畏缩缩拖后腿,主子早统一南北两地,令东晋、西秦俯首称臣。他就不明白了,怎么做皇帝都有那么重的疑心病?“爷,你看接下来……” “你,照顾容笙就行。”末了,百里扶苏还赏他一个钱袋,“拿着给容笙买的滋补品。” 长枫掂了掂沉甸甸的份量,嘴角笑意难掩,“主子,府里不缺养身的药材,以属下之见,有清道长老和容三爷在,容笙小姐痊愈以前要喝的药罐少不了,你需反其道行之,弄些梅子,肉块,果干类的零嘴,让容笙小姐换换口味。” “零嘴才几个银子,会不会太寒碜了?”道歉的话百里扶苏难为情说不出口,买礼物仅聊表对容笙的谢意。 “不会,送的东西再贵重再好,收礼物的人不喜欢,等于白忙活。信属下一回,绝对错不了。”长枫目光坚定胸有成竹,据他了解,容笙小姐还从未拒绝过他孝敬的零嘴。 百里扶苏闻言,加了张银票给他,“干脆把卖小食的铺子盘下来吧,她想吃什么拿什么,你去办。” “好咧。”长枫抖了抖银票,笑容满面。他家不解风情的主子,总算知道哄女人了,容笙小姐这顿苦,没白遭。过几天容清漪大婚,说不准再过几天,容笙小姐和主子也大婚,好事成双哇,他捂唇透着乐呵。 别院。 江叶寒意气风发,有皇帝赏赐的监察御史一官,他今后再也不是什么落魄书生要仰人鼻息苟活了,诏书来得晚了些,好歹是来了。他躺在长椅上,将诏书盖在脸庞,深深吸了口字迹残留的墨香,如痴如醉,再睁眼时溢满贪婪之色。 空荡荡的院内,一片萧条,九王爷留封书信便折返京都,未曾知会一句。亏他豁出整个江家来顶罪,最终还是得不到九王爷的另眼相待!心有不甘,弯起的手指用力握成拳,豁然,缓慢松开,唇畔泛过阴冷的笑迹。 京都有权有势的,何止九王爷一人?单吊在九王爷这艘船上,万一九王爷翻脸船翻了,他的下场不只有个死?京都繁华人才辈出,要在那出人头地谋个锦绣前程,指望一个人怎么成?生有异心的他,急不可耐思虑起下个目标来。 这时,一个戴着斗篷的男人从后门而入,拜在江叶寒跟前,“少公子,你着急唤我来,所为何事?” 江叶寒揭过眼前的诏书,慌忙起身,熟络的拉着他,“神医不必多礼,请上座。上次你以假乱真替江婉恢复人皮,我还没来得及谢你……” “神医二字我愧不敢当,少公子,你同江湖人一样叫我鬼手就行。制人皮我收了你百两黄金,算是酬劳你不欠我。”鬼手说话的言语中,既没有世外高人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也没有像凡夫俗子为讨生活卑躬屈膝的讨好,有的,仅是神秘。 隔着斗篷,江叶寒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得见他遮得严严实实的蟒袍,就连手也带着皮套,江叶寒禁不住想一探究竟的欲/望,抬手伸向斗篷。 鬼手扣住江叶寒的手腕,警告道:“好奇心会害死人。” 江叶寒挣不开,尴尬的笑了笑,“我想看看你的样貌,怎么会死人?” 鬼手放了江叶寒,一字一顿:“见过我真容的人,全死光了,你确定想看?” “还是……算了吧。”江叶寒怕死,一听威胁瞬间怂了胆。 鬼手瞥了眼他的糗样,轻嘲道:“说正事吧。” 江叶寒自知瞒不过鬼手,掏出几千两银子的家底,“请你帮我控制一个人。” 操控心神实属歪门邪道会折损阳寿,区区银子不值得他以命相换。鬼手推开银票,“痴人说梦。” 江叶寒不死心,继续恳求,“你的医术我亲眼见过,医死人肉白骨,没有你办不到的事,求你帮我,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鬼手倒想知道肯使江叶寒痛下血本想控制的人,是谁。“不急着谈条件,说说看你跟谁有深仇大恨?” “容北。” 熟悉的名字,惊得鬼手一愣,数秒过后,他肆无忌惮笑起来,尔后笑意渐渐隐去。说起来,他和容北,颇有渊源。 清水静和他师出同门,曾是他最疼爱的师妹,早些年离开北境来南宁游历,与容北有过一段孽缘。若是单纯的喜欢也就罢了,可容北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明明有家室还沾花惹草祸害师妹,毁了师妹的清白不说,还害得师妹身败名裂……惧妻的窝囊废!连男人最起码的担当都没有,他想不通师妹到底看上容北哪了?要置他们师兄妹情谊不顾。 倘若不是阴险小人横刀夺爱,陪在师妹身边守候一生的男人便是他。他何苦这么些年费尽找师妹的下落? “鬼手,你在听吗?” 江叶寒的声音,将他思绪从久远的回忆里拉回,他眼眸一定,问江叶寒,“容北不是你岳父吗?你这么对他,不怕容清漪恨你?” 恨?容清漪尸骨无存还怎么恨?江叶寒并未得意忘形到把虐/杀容清漪的真相告诉他,“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帮我?” 鬼手替痴心错付的师妹委屈,要代师妹惩罚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我可以答应你,但在容北操练成傀儡之前,我要去见他。” “没问题,我这就带你去。”江叶寒引路。 鬼手神情错愕,“容北已经在你手上了?” “嗯。”江叶寒承认道。 鬼手不禁叹然,“外表会欺骗人的眼睛,谁想得到你书生模样,城府深不可测呢?” 江叶寒按开地道按钮,笑着打趣道:“这句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话。” “我说话直来直去一贯如此,你不喜欢不听就是。”鬼手毫不给面子,踩着书架后的台阶下去。 幽暗窄小的石道后,转角亮起一盏烛火,深处木牢里关的人正是他恨之入骨的容北…… 第一百二十五章 白瞳鬼手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江叶寒没有跟鬼手一同在容北面前露脸,而是停在转角的石道,偷听两人的恩怨。 鬼手透过牢木间的缝隙,看到往日风流倜傥的容府少主,落魄成蓬头垢面的阶下囚,心底无比畅快,激动抓着木门间的锁链,感慨老天开了眼,让容北栽在他手上。 靠在角落的容北听到过道里的脚步声,头也不抬的说:“江婉,不管你再来多少回,我还是那句话,家主之位我已传给清漪,想霸占我容家改姓江?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我不是江婉,江婉已经死了。”鬼手接了他的话。 他讶异抬起眸,与鬼手四目相对,“你是?” “清水静的师兄,她应该跟你提起过我。”鬼手扣住悬在铁链中央的锁头,用力一拧,锁断成两半,哗啦一声铁链摔在地上,门开了。 容北与此人素不相识,但瞧对方气势汹涌言语犯冲的样子,显然是来着不善。他蹭着墙直着身子站起来,“静儿从未跟我说过她有师兄,我不认识你。” “静儿,谁允许你喊我师妹喊得这么亲热?”鬼手愤懑至极,三步作两冲进去捏着容北的肩胛骨。凭一句不认识能撇清所有的关系?好个死不认账,当年容北就是这样赖掉师妹腹中的孩子吧? 他一想到冰清玉洁的师妹与容北有过肌肤之亲,胸腔妒忌的怒火噌噌往上窜,燃过理智,一圈比一拳狠,死死揍向容北的肚子。“她爱你爱到不惜一切,脸面,名声都不要了,而你,连妾室的名分也舍不得给她,你配做一个男人吗?” 腹部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容北佝偻着身躯,弯腰跪在地上。他半条命是清水静救回来的,他欠清水静的,不止是救命之恩,还有义务与责任,倾尽这一生,他恐怕也偿还不了。如果可以,他宁愿清水静见死不救,好过后来三个人互相痛苦。黯淡的眼底满是愧疚,“是我对不起她。” “对不起?”不痛不痒的三个字,刺痛了鬼手。他一脚踹在容北的脊骨上,身躯半蹲,揪着容北乱糟糟的长发,睚眦欲裂道:“师妹受过的苦,你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 容北趴在地上,满面尘土,他吐尽嘴里的草屑,被迫仰起头,“那你想怎样,要杀了我吗?你只管来,反正我活够了。” 鬼手癫狂的笑了两声,蓦然低头贴近容北的耳畔,“想死?把你碎尸万段也难解我心头之恨!”他从斗笠的竹签中,拨出一枚金针,沿着容北后脖颈一寸穴位扎进去。 “啊!”撕心裂肺的痛苦声,响彻整个密道。 容北全身瘙/痒胀疼,像千万只蚂蚁涌入进筋脉,啃咬皮肉吸尽鲜血,他不停哆嗦着,口里慢慢淌出一道白沫来。直至此时,容北才清晰的意识到鬼手要的不是他的命,而是要他生不如死的活着。 第二根金针下去,鬼手摊开臂弯夹住他的脑袋,“说,我师妹在哪?”他徒步从北境到东晋,再到南宁,耗费了十几年,终于在金陵城找到有关师妹的线索,他要带师妹回北境,隐居忘忧谷。 容北被扼制住喉咙,面色发白到喘不过气来。并非他隐瞒不说,是他真的不知道。清水静成全他和席拾音的感情远走禾城,但禾城没有她生活过的痕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至今是死是活,无从下定论。 鬼手一无所获,耐性渐渐消磨殆尽,他眯了眯眼,将半死不活的容北翻过身,“原本你老老实实说出师妹的下落,兴许我能留你全尸。可你偏偏不识好歹,死鸭子嘴硬跟我耗,那好,我就把你练成活死人,让你亲手毁了容府。” 第三根红针衔在两指缝间,由上往下直抵容北心口。 容北瞪大了眸,一口老血喷在鬼手的斗篷上,血迹沿着斗篷的边缘,缓缓流淌,麻木的躯壳,歪在鬼手的怀里。 鬼手偏过头,对身后窥视的江叶寒说:“戏好看吗?” 江叶寒畏手畏脚从暗道里走出来,见过鬼手银针飞穴的手法后,他生怕一不注意,鬼手这针就刺在自己身上咯。“我哪是看戏?是识趣,不打扰你和容北叙旧。” 解释勉强说得过去,鬼手没继续追究。 江叶寒眼巴巴瞅了眼纹丝不动的容北,迫切问他:“几针就行了吗?我能不能驱使他。”然,余光扫到滴血的斗篷,顿时一股凉意从脚底漫上来,忐忑不安。 “怕了?就你这猫胆还想控制容北……”鬼手嗤之以鼻,把人扔在地上。 江叶寒接着一颤,他怕的不是血,是鬼手的人好嘛。脚尖往外伸,踢了踢容北确认死活。 鬼手告诉他,“暂时没死,等我配副药喂下去,你再拔掉三个穴位上的针,他便可完完全全听命于你。” “太好了……”江叶寒喜形于色,一旦他掌控容北,初九大婚有没有容清漪便无关紧要了,侵占容府不费吹灰之力。至于宿敌容笙,他不信她敢对亲爹容北下手做大逆不道之事。 “你似乎很兴奋。”鬼手洞察他眸底的炙热,眉角轻挑。 江叶寒克制神情里呼之欲出的笑迹,极力奉承:“你改变主意肯帮我,我高兴。” “前面我能帮你,后面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鬼手提醒他,“操控活死人除了三针,汤药,最重要的是药引,你想掌控容北,还得下番血本。” 瘆人的口吻,听得人毛骨悚然,江叶寒嘴角一抽,再笑不出来了。他吞了吞喉,弱弱的问了句:“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剪七十二根头发,以血灌养。”鬼手说完,一阵冷风浸过扬起他的斗篷,厚重的面纱上,一眼正常,另一只眼白瞳。他仓促用手按住斗篷,错开江叶寒上下打量的神色。 碰巧江叶寒看到了那只瞎眼,鬼手的医术是高明,脾气却怪。他不敢轻易冒犯,遂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应声:“对了,你认识容笙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慕容城教嫡女恋爱技巧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鬼手一怔,清水静的女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江叶寒突然提及,是何用意? 江叶寒看他没什么反应,着重强调着:“容北和清水静所生。”鬼手痛恨容北抢了心爱的女人,想必也讨厌他们苟/合生的孽种吧,他稍微煽风点火说两句,不愁鬼手嫉妒的怒意牵连不了容笙。 鬼手行医多年见多识广,轻而易举识破他的诡计,“想利用我替你对付容笙?” 他抿着唇线,极快掩饰过心虚,嘴角微扬,“你是大名鼎鼎的神医,我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小书生,岂敢利用你?你厌恶容北,我厌恶容笙,我们联手不好吗?” 不自量力的想法,逗笑了鬼手,他的金针术独一无二,用得着江叶寒帮他复仇?他言语冷漠,撇清与江叶寒的关系,“你是你,我是我,没有我们这一说法。” 江叶寒解释:“你误会了,联手的意思拿下容家,你帮我除掉容笙,我帮你找清水静,我们各取所需。”清水静是容北用过的女人,鬼手执着十几年还念念不忘,可见痴情至深,他要谈条件只得从鬼手的软肋处想心思。 此话正中鬼手心怀,他确实想见静儿师妹以解相思之情,不知是人力有限亦或是师妹躲着不肯相见,他迟迟没有师妹的消息。眼下江叶寒主动说要帮忙找师妹,他哪会拒绝?不过江叶寒手段阴私为人歹毒,他不太放心,“你最好做到言而有信,若让我知道你欺骗我,容北身上的金针也可以扎在你的舌根里。” 江叶寒闻言,暗自咬了咬舌,背上涌入一股寒凉。 慕容府,正堂。 清道长老将慕容城挑选的谢礼如数归还,仅要走了他左手常年佩戴的玉扳指。玉扳指上有道裂痕,搁当铺并不值钱。清道长老说舍不得换掉有瑕疵的饰品,是念旧的人,希望他将来在容笙有危难的时候,念着旧情帮一把。他愣神好久,看着谢礼箱子,苦涩的笑了。 送清道长老离开后,慕容妃雪捧着一幅画来找他,小手挽着他的胳膊撒娇,“爹爹,快瞧瞧我画的漓江山水图,如何?” 他欠着容笙的人情,藏有心事,匆匆瞥了眼画作,敷衍的给出评价,“嗯,挺好。” 慕容妃雪撅起小嘴,略有不满道:“爹爹,你还没仔细看呢就说好,一点不诚心。”忽而注意到堂内大大小小的箱子有些眼熟,瞬间了然于心,酸溜溜说了句:“她又假惺惺退回来了?” 慕容城凝起眉,纠正慕容妃雪无礼的说辞,“什么她啊她的,她是你姑父的女儿,是你表姐,一口一个她,慕容府的教养呢?” “爹爹,你为了容笙责骂我?”慕容妃雪受惯了众星捧月,哪遭过这种委屈?攥紧的手指在画上留下纵横交错的折皱,猛然一甩,将精心绘制的画,摔在地上。“你处处向着她,偏袒她。究竟她是你的女儿,还是我是你的女儿?” 慕容城自知刚刚的话说太重,伤了慕容妃雪的心,可容笙于全家有恩,慕容妃雪不谢她就算了,还这么个态度。让容府几个长老看到,怕是要戳着他的脊梁骨骂他教女无方。心底始终存有对慕容妃雪的溺爱,语气稍有缓和耐着性子说:“你说什么浑话?我守着你从产房出生,养育十几年,能有假?” “假不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对容笙,比对我好千百倍。”妒忌和不甘的情绪,在慕容妃雪的心底交融泛滥成灾。 她理解不了爹爹,容笙不过是替慕容家处理掉一点小麻烦,爹爹有必要把容笙当作小祖宗一样供起来?爹爹莫不是忘了,容笙的娘亲坏了姑姑姑父的姻缘,容笙也抢了她的扶苏哥哥!凭一两件好事就能抵消往日恩怨?哪有那么容易的事,爹爹接纳了容笙,不代表她认可容笙。 慕容城当她是小孩子闹别扭,轻抚她的后脑勺,“你快到说亲的年纪,还像小时候一样争风吃醋,幼不幼稚?” “我幼稚?你心里只有温柔文静的慕容仙和前途似锦的表姐容清漪,这会还冒出个慕容府的恩人容笙,何曾有过我的位置?”慕容妃雪挣开他的手,幽红的泪眸里充满埋怨,“我永远被忽略,慕容仙和容清漪就算了,容笙一介庶女凭什么?” “凭她救了我慕容一氏的命,没有她,你能站在这同我任性发脾气?府里所有人的下场和江家一样入狱等着秋后问斩!”慕容城起初因为清水静和容北有过一/夜/温存,故而对容笙持有偏见,几番接触下来,他发现容笙年纪小,格局却大,比一般人有主见,很特别。再加上容笙替他一家躲过死劫不求回报,他情不自禁有所改观。 慕容妃雪焉了气,尽管她不愿承认,但慕容城说的就是事实,咬紧唇皮一言不发,指尖深深嵌尽手心里。 慕容城见她态度软和,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因为扶苏那小子,你很不喜欢容笙。你有想过没,扶苏生性冷淡,为何肯亲近容笙,疏远你。” “这还用得着想?她当着扶苏哥哥的面,说了我很多坏话呗。”慕容妃雪脱口而出。 慕容城摇头,“你不也在扶苏面前诋毁她,你看扶苏讨厌她吗。” “扶苏哥哥肯定不讨厌她,因为扶苏哥哥喜欢她。”提这茬,无疑是揭慕容妃雪的伤疤,她想起扶苏哥哥对容笙,和对她简直天壤之别,气得心肝疼。 慕容城戳了戳她的脑穴,“满脑子的情情爱爱,除了这些想不出别的?跟你祖父一个德行,小情种。” “爹爹,你直接说嘛。”慕容妃雪等得焦灼。 “容笙有原则有底气呀。她代替清道长老初次登门道贺,庶女身份偏低却不曲意逢迎他人。与扶苏相处止乎礼,不卑躬屈膝讨好。妃雪呐,做人得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你钟情于扶苏,一次次破例换不回他另眼相待的时候,意味着你已经输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慕容府的下一任家主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慕容妃雪喃喃自语,“我能怎么办?谁叫先动心的人是我呢。” “你要么趁早打消念头,和扶苏不再来往,要么加把劲,让扶苏喜欢上/你。我慕容城的女儿,决不能为个男人垂头丧气要死不活的。”慕容城作为过来人,给予她适当的建议。 不得不说,事关扶苏的话很管用,慕容妃雪一字不漏听进去了。她没有勇气离开扶苏,所以,她会想办法让扶苏回心转意的。“爹爹,你等着,我一定让扶苏哥哥当你的乘龙快婿。” 慕容城一笑置之。 虽说他不知道拿扶苏刺激慕容妃雪是好是坏,但能让她领悟到改变自身才能觅得良缘的道理,他都要试试。“有件事,你替我去办吧。” “爹爹,你说。”慕容妃雪沉浸于自己的思绪,忽略掉慕容城脸上一闪而过的微笑。 慕容城从箱子里取出一颗色泽透亮的夜明珠,交与她,“容笙染了风寒,你当掉珠子,代我去容府送些滋补药参。” “我才不去,爹爹,你明知道我讨厌容笙,还叫我去容府探望她,这不是在折磨我吗?”慕容妃雪不接,神情充满抗拒。 “哦?”慕容城故作惊异,“你见容笙一面就叫折磨了?起初容笙秉着清道长老的意思来道贺,府里没一个人待见她,她敢只身前来,现如今,容府是你姑父家,你竟不敢去?”意味深长的视线,投向慕容妃雪,“你要是觉得你不及容笙,这事当我没说,晚些时候,我叫仙儿去一趟。” 慕容妃雪心知这是激将法,可她非争这一口气,“我去,我去行了吧。”一脚气闷的踩过画,大步离开。 慕容城盯着她出了正堂,强忍的咳嗽憋不住,呛出声来,他捂着唇,溅了一手血。 “爹爹,你没事吧。”慕容仙从后堂进入,倒了杯温水,取出帕子擦过慕容城嘴角的血渍,“先喝点水。” 慕容城见慕容仙突然出现,且神色过于淡定,不禁心生疑惑,“你……” 慕容仙如实相告,“爹爹,那日在书房,你和扶苏说的话,我在外头听得一清二楚。” “那夫人他们……”慕容城心头一紧。 慕容仙拍着他的后背,替他顺顺气,“爹爹你放心,娘亲和哥哥并不知情。” “那就好。”慕容城松了口气,问她:“你一直在后堂?” “嗯。”慕容仙规矩的站在慕容城身侧,瞥见他双鬓冒出的几缕白发,喉咙渐渐哽咽,吸了吸鼻子,小手轻轻捶着他的肩头。 慕容城喝完杯中的水,身躯半倚,闭眼享受起来,“听到我和妃雪的话了?” 慕容仙捶背的手一顿,心情复杂,尔后哼了声,“是。” 遽然,慕容城问道:“你觉得我该不该这么做?” “爹爹,我不敢妄下断言。”慕容仙惶恐退后一步,浅身。 慕容城眼眸半眯,朝她勾了勾手,示意继续捶。“说,我何曾怪过你们。” 她凑上前,附在慕容城的耳畔:“爹爹身为男人,又作为长辈,自然揣摩不明白我们这些晚辈的小心思,教二姐有原则有底气固然没错,却不该让她追扶苏。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这么简单的事二姐都办不下来,八成是没戏。像死缠烂打自降身份那些,更没什么好结果。” “照你这么分析,我这……”慕容城后悔了,厚手啪在脑门上,“我一大老爷们粗糙惯了,没你想的周全。” “爹爹,你实在担心二姐的话,就把生病的事告诉她吧,至少……”慕容仙觉得慕容妃雪再差劲也会看在爹爹的病情上,乖乖听话。好言相劝不抵用的时候,换苦肉计更奏效。然,话还未说完,便遭到拒绝。 慕容城拉过慕容仙的手,示意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我不说,自有我的顾虑。妃雪和你不一样,你从小聪慧机敏,不需要我劳心费神。妃雪性子急躁,做事想一出是一出从不计较后果。万一她得知我病重承受不住,会把慕容府搅得天翻地覆的。” “我知道了。”慕容仙幽眸黯淡无光,一缕酸涩感在心底流窜。 二姐慕容妃雪简直蠢到家了,爹爹在乎的人,从来不是什么容笙。他疼爱的,关心的,始终是她慕容妃雪。爱之深,责之切,骂的最多的那个,往往是他最在乎的。枉费他一片苦心,慕容妃雪根本察觉不到。 就在这时,他搜出家主令,搁在慕容仙的手心。 “爹爹,你这是?”她下意识想抽回手,奈何慕容城紧紧握住手背,她无处可躲。 家主令象征着权势和地位,份量极重,摸着那块玉疙瘩,很是硌手。 慕容城望着她,“这不是我一时兴起的冲动,而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慕容瑾生性善良心思单纯,缺乏果断的抉择。慕容妃雪天真烂漫活泼好动,却不够聪明理智。唯独你性格沉稳,进退有度懂得取舍,担的起慕容府的重任,若哪天我不幸离世……” 嘱托的话,听着像临死之人交代后事,慕容仙隐隐不安,“爹爹,我怕。” 慕容城态度坚定,执意要说完,“我希望你能继承慕容府,做下一任家主。” 慕容仙身形虚晃,几滴绵汗,沿着月眉淌下来。 南宁世家,历代由嫡长子继任家主之位。容清漪的两位兄长身亡,容清漪代父出征,官至二品才有资格接任容府家主。 而慕容瑾活得好好的,她没立过战功,又是闺阁小姐,爹爹就这么把慕容府托付给她,太草率了。 “我真的不行,爹爹,你传给大哥吧。”慕容仙央求道,她何德何能,值得爹爹这么信任,去掌控府里所有人的命运? “我相信你,容清漪可以,你也可以。”慕容城缓缓松开她,她不行,慕容瑾和慕容妃雪就更指望不上了。 “可是……”慕容仙面露为难之色。 慕容城不给她推脱的机会,“别可是了。明日起,你跟我学掌家。还有,今日家主令一事先不要外传……”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从哪下手比较好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慕容仙持着家主令,犹豫不决:“爹爹,要不你再考虑一下吧?” “你如今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慕容城以父女之情来游说她,见她妥协,如释重负的歇了口气,“喊管家来把这些箱子抬到仓库去吧。” “知道了,爹爹。”慕容仙应道,等慕容城从后堂离开,她不禁陷入困惑。 慕容府表面一片和睦是有爹爹坐镇,万一哪天爹爹撒手不管了,她继承家主之位,家里的几个叔伯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会明里暗里会想方设法逼她交出家主令的。她管不了慕容家,又不想将来看到爹爹的心血被旁系这些老家伙糟蹋,为今之计,她得求个名医来看看,能不能延续爹爹的寿命,让爹爹继续守着慕容府。 依稀记得几个月前,江湖大名鼎鼎的神医鬼手在金陵城出现过,不妨去找一遍,说不准碰巧让她找到呢,打定主意,她便瞒着管家出了府,去长街挨家挨户打听。 果然在一家药铺,问出了点蛛丝马迹。 药童整理篓子里的草药,将药根上的泥土甩在她鞋边,似乎在赶人。“姑娘,你快走吧,别碍着药铺做生意。” “你不是说神医在你们这么?让我进去,家里的人病得很重了,需要他出手。”慕容仙瞥了眼后堂,想趁药童不注意,快速挤进去。 药童看出了她的想法,把药草扔回篓子里,起身拦在她面前,“哎,姑娘你是听不明白人话还是怎么的?说了神医没空就是没空,城内和来往过路的病人每天都有,若都像你这样,张口闭口要找神医治病,神医不得被你们这些人累死?”他摆了摆头,指着门口悬挂的牌号,“取一块回去等着吧,神医随缘救人,啥时候到你了,再来。” 牌号是八十七开始,这要等到何年何月去?她等得,爹爹的病耽搁不得。“拜托你通融一下吧。”慕容仙歪着娇躯往里凑。 “你这姑娘看起来相貌端庄,怎么没脸没皮啊。你以为你是女子,我不便碰你,就拿你没辙了?”药童抓起立在墙角的扫帚,狠狠往她打去。 “你这臭小子……”慕容仙没料到他真敢下手,肮脏的扫帚扬过来,她四下逃窜,被迫出了药铺的门。 她回头看了眼药铺,心底把狗仗人势的药童骂了个遍,有名望的人是神医又不是他,他一介小小的药童嘚瑟什么劲?不让她见神医,她便见不了?侧目,瞥了眼院墙,悄无声息绕到后院去。 踩着墙边的树枝丫,身轻如燕飞上去。令她始料未及的是,院子里除了神医鬼手,还有江叶寒和了无音讯的姑父容北!容北不是逐出容府么,怎么还在金陵城?接下来,江叶寒丧心病狂的一句话,吓坏了她。 江叶寒手指掠过容北胸膛的红针,阴险的笑着:“鬼手,熬好的汤药我已经给容北喂下去,还要等多久,他才会对我言听计从?我大婚将至,等不了多久。” “不还有六天嘛,慌什么。”鬼手拇指按着红针,刺进一寸。 忽而,容北瞳仁一暗,渐渐露白,如木偶般呆滞。 慕容仙看得心惊胆颤,站在那的,的确是容北无疑,可江叶寒为什么要对容北下毒手?容北不是他的准岳父吗?他这么做,不怕容清漪姐姐恨他?是了,从他动手的那一刻起,与容清漪姐姐的那些情分,就消失殆尽了。他意/欲在大婚之前控制容北,又有什么目的? 她扶着枝干,百思不得其解。容清漪姐姐很久没有回府,能不能及时完婚,还能难说,容府暂时由容笙掌家,在这个节骨眼上江叶寒打容北的心思,是要对付容笙吗?他仅仅是跟容笙有仇的话,联同神医鬼手给容笙扎小针不就完事了?如此大费周折……理清思绪后,眸神豁然一顿,莫不是江叶寒想侵占容府,做新一任家主? 容清漪姐姐应该没想到从皇帝那辛辛苦苦求来的婚约,是引狼入室。容北是她的亲姑父,她不能袖手旁观让容北被江叶寒利用,得回去把这件事告诉爹爹和容笙。她心急要走,不料脚崴踩了个空,“啊!”伴随着一声惊呼,双臂紧张抱住树干勉强稳住身形。 与此同时,神医鬼手和江叶寒也发现了她。 江叶寒与慕容仙有过数面之缘,所以认识她。她碰巧出现在这,想必已经看到院里的秘密,他冲鬼手喊着:“留下她。” 金针凌空飞出,直指慕容仙。 慕容仙无处可躲,五根金针,四根插在她的四肢上,一根定在脚下方的枝杈间,还没反应过来浑身便开始发软,从树上掉下来。 江叶寒弯起唇线,对鬼手说道:“感谢。你继续,外面那个女人交给我。”随后,开了后院的门,扛着慕容仙转去另一处空宅。 慕容仙嘴巴有秀帕堵着,说不了话。一双怨恨的眸子,死死盯着江叶寒。 “你别用杀人的眼神看着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看到不该看的事。”江叶寒抽出腰间的匕首,在她面前来回晃动,“从哪下手比较合适呢?” 冷冰冰的匕首贴着慕容仙的侧脸,她怕到闭起了眼眸。容清漪姐姐眼神不好,怎么挑中江叶寒这个歹毒小人做夫君?现在,这小人要杀她灭口了……不,她还不能死,爹爹指望她继承慕容府做家主……金针封穴会限制人的行动,若是运功将金针强行逼出体外内呢? 她蓦然睁开眼,丹田运气周遭一股气流轰压划过,震出筋脉中四根带血的金针。她揭开口里的帕子,吐出一口血,血染过红唇,嘴角淡起冷笑瘆人无比。 “你不要命了?”江叶寒没想过慕容仙会剑走偏锋强行逼针,哆嗦的手没握稳,嘭一声,匕首砸在地上。 “你都起了杀心,我还要命做什么?”慕容仙按着血流不止的手腕,朝江叶寒逼近。即使她身负重伤,处理江叶寒这种手无寸铁之力的弱书生,不在话下。 江叶寒拱手,一副贪生怕死模样求饶,“慕容仙,念在我即将成为你表姐夫的份上,放我一马好不好?” “放了你?”慕容仙不为所动,“你扪心自问刚才有放过我的打算?”正准备出掌,江叶寒陡然一笑……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还有更无耻的在后面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慕容仙的死穴。 慕容仙定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怎么会?” 江叶寒接了她的话:“我怎么会辨穴是吧?容清漪手把手教我的。求饶示好不过是逗你玩玩,你不会信以为真,以为我怕你吧?”推开慕容仙定住的手掌,摆动的长袖在空中划开一道弧度,他无意看大手臂上方那一粒鲜红的守宫砂,银邪的眼眸,蓦然一亮。“你还没定亲吧?” 他食指指腹拂过慕容仙脖颈出的肌肤,猛然凑近吸了口,迎面扑来的处/子香气让他深深着迷。 慕容仙极其抗拒他不安分的手乱碰,惊惧到嗓音喊破了音,“我是慕容府的小姐,你敢碰我,我让爹爹扒了你的皮。” 江叶寒非但不受威胁,还嚣张从她胸口流连至腰间解开带子,笑声狂妄:“还扒了我的皮?我先扒了你的衣服。你爹要是知道你同我无媒苟/合,他先杀的不是我,而是你这个不要脸败坏门风的女儿。” “姓江的,你无耻。”慕容仙气白了脸,大声辱骂。 江叶寒吻过她耳垂,“还有更无耻的在后面。”他褪去她的外衫,长裙。 慕容仙动弹不了,眼角淌过屈辱的眼泪,怒目瞪着他,“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江叶寒搂过她的腰,往身前一带,“你应该感谢我,让你在死之前尝过男人的味道,黄泉路上不寂寞。” …… 漫长的一个时辰后,江叶寒重新穿戴好,瞥了眼奄奄一息慕容仙和遗留在裙摆上的血印,他心满意足的笑了笑,扬手正要抹了慕容仙的脖子,忽然,门口传来药童的声音。 “江公子,你在吗?” 药童是鬼手暂时收的徒弟,他过来,应该是鬼手有话交代。反正慕容仙成这个鬼样跑不了,先去见了药童再回来处理慕容仙。打定主意后,他走到院前开了条门缝,问药童:“有事?” “神医让我来通知你一声,成功了。” 江叶寒喜形于色,“真的?” 药童还不忘提醒他:“神医说,今夜子时需要你守着容北,待他重新苏醒时,你便是他的主人。” “我知道了。”江叶寒察觉到药童的余光往院里瞟,嘭的一下,阖上门。 回来时,地上已没了慕容仙的踪影。他急忙往外追,拢共和药童说了不到十句话,那女人,跑不远。 …… 另一边,慕容妃雪去容府看望容笙,不过,她并未按照慕容城所交代那般,变卖夜明珠去买珍稀的药材补品,而是花些碎银子,买了些残次渣叶。 容笙用完午膳,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一阵仓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在她耳畔处停下来,接着,垂下的一道暗影,遮住了暖阳。她不悦的睁了睁眼,看清来人,有气无力的说:“是你啊,来找我,有何贵干?” 慕容妃雪把提着的药材包,搁在石桌边,上下眼皮一瞟,不屑道:“你以为我想来?还不是爹爹听说某个病秧子染了风寒,叫我代送些东西来。” “你嘴上说着不想来,人还不是来了?”容笙怼了她两句,稍微有了些精气神。“东西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慕容妃雪听这话怎么有逐客的意思?当初容笙去慕容府道贺,府里是满桌酒席招待,她大老远跑一趟,还破了费,容笙这小气鬼连杯茶水都没有。一经比较,她瞬间觉得亏大发了。上前,将容笙从摇椅上拽起来,“你不给我面子,难道也不给我爹面子?这态度,是想怠慢谁?” “那你想怎样,要我三拜九叩跪迎?”容笙漫不经心拂开慕容妃雪扣在肩头的手,“这就我跟你两个人,想干嘛直说,整这些有的没的虚礼,浪费精力。” 慕容妃雪绷直了娇躯,“我知道扶苏哥哥喜欢你,但他还没下聘娶你,就证明我有机会,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闻言,容笙想笑却笑不出来。她好奇慕容妃雪是从哪看出来百里扶苏喜欢她的?喜欢她还点了穴不管她?这事她说破嘴皮子也解释不清。“加把劲,将来办喜事记得给我发请帖。” 慕容妃雪震惊的张了张唇,按她的猜想,容笙少不了会奚落几句,今日一改常态鼓励她,倒叫她有些意外,当即起了疑心:“你是不是和扶苏哥哥闹掰了?” “没有。”容笙矢口否认。她和百里扶苏哪算闹掰,她们压根就不是一路人。百里扶苏来南宁找容清漪,中途顺手救了她几回,并不意味着对她有感情。他喜欢的,在乎的,是死在山涧的容清漪,不是重生后的她。比起这些斩不断理还乱的情爱,找回容北,报复江叶寒才是重中之重。心湖泛起的涟漪,等时光来抚平。 慕容妃雪并不相信容笙的话,以她的直觉,容笙干脆果断的回答,像是在极力撇清和扶苏哥哥的关系,划清界限。这样也好,容笙主动退出,她便少了一大情敌,拿下扶苏哥哥,又多了几分胜算。径直倒了杯茶,心情愉悦品起茶的味道,也是格外芬香。 洋溢在慕容妃雪脸上的笑,格外刺眼。容笙闷闷不乐的提醒道:“你拿的茶杯是我的。” 慕容妃雪拧起眉梢,“我都没嫌弃你,你还介意起我来。” “你动过我的杯子,我还怎么喝?”容笙瞧慕容妃雪脸色微变,心情转好。 “容府家大业大,瓷杯银子还要省?喝个茶水不方便,你也别喝了。”骄纵的慕容妃雪松了手,滑落的瓷杯摔得粉碎。 好在容笙闪得快,弹起的碎片在空中划过几道弧线,差点割到她。她正要说几句,不远处,长枫挑着两个大箱子回来了。慕容妃雪担心箱子擦到她裙摆,退后数步让了路。 容笙按了按脑穴,不解的看着长枫,“你干嘛呢,整成这样,跟长街上的卖货郎似的。” 长枫卸下箱子,“小姐,爷知道你喝不惯苦药,盘了间零嘴铺子给你过过嘴,属下把铺子里的新货全抬来了,你随便选。” 第一百三十章 容笙小姐,爷喜欢你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箱盖子摊开,里头近百种零嘴,整齐有序的排放着,跟铺子卖首饰一样。 容笙看呆了眼。 慕容妃雪瞧了眼夸张的阵仗,撇嘴冷嘲热讽,“不过是些不值钱的吃食,又不是什么值钱的金银首饰……” 蹲在箱子边的长枫,顿时不满了。“二小姐,你知道什么值钱,什么不值钱?有些少见的种类,有银子还不一定能买到,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看你这尖酸刻薄的样儿,没收到过礼物吧?” **裸的笑话,无异于几巴掌狠狠扇在慕容妃雪的脸上,让她颜面无存。她一脚踹在长枫的胸口,趾高气扬道:“狗奴才,还敢跟我在这吆五喝六的?我再不济生来也是享福的命,而你,永远是跪着侍奉人的奴仆。” 极尽羞辱的话,无疑戳到长枫的痛楚,他五指慢慢用力握成拳,在即将出手之时,容笙打断了他。“长枫,退下。” 长枫心有不甘横了一眼慕容妃雪,退至一旁。 容笙阖上箱子,转而对慕容妃雪说,“照慕容家主的意思,你探望完了,小姐的威风也耍完了,是不是该回慕容府交差?”末了,她还不忘调侃慕容妃雪几句,“别说你还要留下来和我一起吃零嘴,两大箱子呢,全是你扶苏哥哥送的。” 慕容妃雪讶异的眼神在箱子和长枫间游离,然,容笙接下来的话,伤得她‘体无完肤’。 容笙指着长枫,“你骂的狗奴才,是扶苏的贴身护卫,长枫护卫是奴才,那狗是谁?” “我……我没有说扶苏哥哥是狗,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慕容妃雪面色难堪,若长枫嘴碎把这事透漏给扶苏哥哥,以后她哪还有脸见扶苏哥哥?放下身段求长枫的窝囊事,她也做不出来。 容笙继续道:“话是你自己说的,还怨我不成?祸从口出的道理,不用我教吧。” 慕容妃雪有些后悔答应慕容城来容府,容笙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哪有半分病恹恹的模样?来看容笙就是来找晦气的。“两箱子零嘴,吃死你好了。”她意有不满,临走时一把毁掉石桌上药包。 药包滚入小池子,水打湿了纸张,夹杂在里面的药根漂浮出水面。 长枫看得分明,抖掉身上的鞋印灰,弯腰把池子里的污物捞出来,“亏她还是慕容府名正言顺的嫡小姐,一副庶门小家的作派。” 容笙并没把慕容妃雪小打小闹放在心里,反倒是劝慰长枫,“她被慕容家主惯坏了,是这么个臭脾气,心事想法全摆在脸上,从不考虑别人,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小姐,属下没听错吧,你面上呵斥慕容妃雪,私下竟替她说起好话。”长枫趴在箱子上,揶揄起容笙来。 容笙坦白告诉长枫,“慕容妃雪喜欢扶苏,误会扶苏对我有意思,把我想成情敌,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麻烦,看我不顺眼。我心情好,陪她吵两句,心情不好,不理便是。” “喜欢爷?”长枫听到主子的八卦,既激动又兴奋。不过话说回来,慕容妃雪太没自知之明了吧,主子权倾天下俊美无双,怎么会看得上她那个庸脂俗粉? 容笙回答,“喜欢。”尔后,察觉到长枫惊异的表情,骤然改口:“我是说慕容妃雪喜欢扶苏,你别听叉了。” “属下什么都没问,小姐,你干嘛着急解释?再说了,你是主子,没必要跟属下解释这么多。”长枫话里是这么说,话外却有欲盖弥彰之意。 容笙微微红了脸,胸闷气短浑身发热,似乎又烧了,她伸手摸了摸额头,不是很烫,侧目,问长枫:“零嘴,是不是你告诉他我喜欢吃的?” 长枫一噎,讪笑着:“都是小事,不值得一提。” 容笙还以为百里扶苏真的懂她呢,原来他不及长枫了解她,美眸半垂,略带伤感。 “小姐,虽然点子是属下提的,但心意是爷想的。爷深知那晚犯了不可饶恕的错,害你感染风寒生了重病,又担心送了不合心意的礼物让小姐气上加气,所以问了属下……爷是真心想同你和好,你行行好,大发慈悲给爷一个机会吧。”长枫越说越上头,偶尔加几个动作活跃气氛。 容笙没忍住,噗一声笑出来,“你主子压根不会说这种话,整这么多戏,回头你主子给你安排苦差折磨你。” 最苦的差事不就是跟着容笙?他已经再做了,长枫拖着腮帮,正儿八经跟容笙说:“属下第一次见爷主动哄女人,小姐,你在爷心里的份量不一样。” 容笙内心猛然一颤,扶着箱盖勉强稳住身形,“你主子要找的人是容清漪,他对我的好源于亏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长枫不认同容笙的话:“爷找容清漪是痴缠于心底的执念,对你是习惯性的陪伴,他不会因为欠别人,就花心思对别人好。” 这话由百里扶苏亲口说,或许会使容笙心神一动。换作长枫,她怎么听都觉得像是长枫在撮合她与百里扶苏,“你身为护卫,背着你主子说这些话,越矩了。” 长枫尝试想再说几句,瞥见容笙情绪渐有不悦,就此作罢。“属下,知错。” 容笙指着小池子,“我和你家主子就像池子里的鱼,和天上的鸟,永远不会有交集。” 鱼,鸟?长枫不吃感怀伤悲这一套,把鱼烤了,喂给鸟吃,它们不就在一起了吗?再回过神时,容笙小姐披着斗篷,进了屋。 …… 慕容妃雪阴着脸,从慕容府离开。她之所以气成这样,不完全是长枫顶撞她,长枫嘲讽她的那些话,也是事实。 没人给她送礼物,她不会给自己送吗?争强好胜的她,转道去了容世安的铺子。容世安眼光好,铺子里的衣服漂亮,花点银子,心情不就跟着好起来。 铺子的生意很好,慕容妃雪等了好一会,才排到她。 挑了件烟紫色的新款式,去后院试穿。 谁料,刚掀起门帘,一只手捂了她的嘴巴……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双生子是幸运也是灾祸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呜呜……”慕容妃雪趁乱咬了一口,对方吃痛放开手,她趁机转过身来,发现鬼鬼祟祟之人是妹妹慕容仙,愣在原地。“是你。”再瞧慕容仙头发凌乱,衣不蔽体,脖颈往下到处是淤青,她心生紧张,“怎么了?” 慕容仙环顾四周,确认江叶寒没追到附近,这才松了口气,捧着慕容妃雪的双手,恳求着:“姐姐,你会替我保密的,对吧?” “你……”慕容妃雪眸底透着轻蔑,像触碰到瘟疫般厌恶的抽回手,“这种肮脏事,我怎么保密,谈婚论嫁各家会派稳婆来验身,我替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与其把事闹大坏了府里的名声,不如坦白,让爹爹从轻发落。” 她这么说有私心的,爹爹一直以慕容仙为傲,今日,慕容仙和外头的男人有染,置府中颜面不顾,让爹爹失望至极。以后爹爹在意的,重视的,只会是她一人。 慕容仙有胆量坦白,哪会偷偷摸摸躲到容世安铺子的后院来?她曲起双腿,跪下,“二姐,我是被强迫的,看在咱两一母同胞的份上,你帮帮我。” 她趴在地上磕着头,卑微下贱的模样跟昔日的温柔文静,有天壤之别。她没办法才求到慕容妃雪头上,希望慕容妃雪能念及她们姐妹之情,帮她渡过此难。 “折煞我了,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么多,先起来。”慕容妃雪内心无比痛快,喜悦的笑容快咧到耳根,她假模假样扶着慕容仙,“要我怎么帮你?” 慕容仙指着那件烟紫色长裙。“你试试新买的裙子,换来下的旧裙子送我。” “你穿我不要的?合适吗。”慕容妃雪嘴上不大情愿,实际心底乐开了花。虽然她跟的慕容仙长得一模一样,但慕容仙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气质远胜她一筹。同样的款式,慕容仙穿在身上更显华贵。此时慕容仙愿意扮丑作陪衬,她何乐而不为? “这有什么?二姐肯把衣服送给我,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谢谢二姐。”慕容仙清浅一笑。 她借衣服穿,另有打算。既要体面回慕容府,还要躲过江叶寒的截杀,何况,慕容妃雪并非真心想救她,比起利益,血缘关系微不足道,她何必惦记虚无缥缈的情谊而心慈手软呢? 待慕容妃雪试了新衣,慕容仙也穿好了慕容妃雪换下来的旧裙,顺便,还挽了个慕容妃雪最钟爱的长尾辫。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对立站着,就像照镜子。 慕容妃雪不解,“你为什么这种打扮?” “二姐,你不喜欢吗?”慕容仙一手抚摸过慕容妃雪的脸,森然一笑。 慕容妃雪头皮发麻,拍开她的手,略有不满,“不喜欢,你跟我打扮的一模一样,别人会分不清的。”话落,她忽然意识到交换裙子的真正意图,“你想装成我的样子,再让我扮成你,神不知鬼不觉回容府是不是?” 慕容仙美眸渐冷,语气生硬。“爹爹常说二姐天真活泼,心思单纯,我倒是觉得二姐天资聪颖,比我更善于伪装。” “不,不知廉耻败坏家风的人是你,我不要替你顶罪。”慕容妃雪连连后退。 慕容仙步步紧逼。“我喊了你十几年的姐姐,又没有逼你去死,你连这么点小事都不肯替我牺牲,你配做姐姐?爹爹偏宠你,明明你先我出生,为什么事事要我礼让你?就因为我温柔文静,知书达理?你仗着爹爹的宠爱,肆无忌惮欺负我,可曾在乎过我的感受?”慕容仙痛苦的质问道。若先从娘亲肚子里出来的人是她,所遭遇的不幸,会不会不是她? 慕容妃雪底气不足,她以为任性妄为闹的事,大度的慕容仙不会在意。往往就是这么不在意的一个人,把长年累积的怨恨,统统掩埋在心底。“你介意就说啊,为什么不说?事到如今,重提旧事有什么用。” “是啊,都过去了,再说也没有什么意义。”慕容仙笑得惨淡,蓦然冲上来,用衣带死死逮住慕容妃雪的脖颈,凶恶道:“你总是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叫人反感。做了错事还理直气壮,往事过去不代表翻篇,你得付出代价。” “仙儿,放……放了我,我……错,错了。”慕容妃雪被勒住喉咙,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她没想到外表文静的妹妹,铁了心要置她于死地。直面死亡,她才对慕容仙产生恐惧之意。 慕容仙温柔一笑,“你的道歉来晚了些,我不在意,留着去地狱跟阎王爷忏悔吧。”说罢,她佝偻着腰,让缠在慕容妃雪脖颈上的带子更紧。 “别……”慕容妃雪抓着衣带,然,慕容仙在带子的末端打了个结,她解不开。很快,青筋布满慕容妃雪的额头,她圆目微睁,乌唇泛白。 慕容仙见她不再乱动,豁然松开,自言自语道:“双生子是幸运,也是灾祸。我和你都害怕孤独,却想撇弃对方,做独一无二的自己,可笑至极。”最后毁了那颗极具特征的泪痣,将后厨上的灶火打翻,仓促离开。 从此刻起,她便是慕容妃雪,受江叶寒糟蹋的慕容仙已经死了,她不用再担惊受怕,畏手畏脚的活着。 在她蹑手蹑脚出院门没过多久,本该断气的慕容妃雪微微睁开眼,看着一道模糊的身影由远及近。 江叶寒四下搜索慕容仙的踪迹无果,想起慕容府和容府有亲缘关系,便来容世安的铺子后院晃了一圈,这不,让他找着了。可他并未发觉,地上半死不活的人是慕容妃雪,狡猾的慕容仙已逃之夭夭。 慕容妃雪不知江叶寒的真面目,对他的印象,还浅薄停留在玉树临风、文弱书生的表象上,眸底闪烁着微光,缓缓朝他伸手。 然,话到嘴边还没说,江叶寒一脚踩在她的手背上,冷笑着:“以为藏到这,我就找不到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慕容妃雪痛到蜷起娇躯,脊背凉透一片,尤其是江叶寒不怀好意的神色,让她隐约不安。藏在这的,不是慕容仙吗,难道江叶寒把她错认成妹妹?使力试图从江叶寒鞋底拽回手,可负伤的她,远敌不过江叶寒,气息微弱道:“你,你想干什么?” 闻言,江叶寒淡漠笑了,脚尖蹂躏着她的秀手,轻佻的说,“三小姐温柔如水的滋味,叫我永生难忘。若不是三小姐你好奇心太重,险些坏了大事,我还真舍不得弄死你这娇艳欲滴的美人。” 慕容妃雪心神剧颤,夺走慕容仙清白的野/男人,竟然是他江叶寒!慕容仙没有说谎,是她被妒忌冲昏了头,一直不肯信。眼看着江叶寒快要娶容清漪过门,怎会污了慕容仙犯如此浅显的错误?慕容仙到底知道些什么。 焦灼的内心,十分犹豫。她在想,要不要告诉江叶寒她是慕容妃雪,一旦江叶寒得知认错人慕容仙还活着,势必会下手灭口,因此殃及慕容府又该如何是好?回想起刚才,慕容仙先摒弃姐妹之情,狠心要勒死她,她觉得替自私的慕容仙隐瞒很不值得。 正在她纠结之际,江叶寒点了她的哑穴。 江叶寒提防慕容仙再次逃跑会惊动铺子里的容世安,遂而擒住她。“原本我打算直接杀/了你,省得你把我的事泄露给容家,你跑到这,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我改变主意了。”他环顾周围渐渐燃起的焰火,将灶台角落的油洒在木柴上,火势迅速蔓延。 他亲眼看着慕容仙被火烧得血肉模糊后,才离开。慕容仙死在别处,事后慕容城追究起来,恐有麻烦,死在铺子里就不一样了,容世安逃不了干系,慕容城定会因为慕容仙的死,与容府反目成仇。 少了慕容府的帮衬,他侵占容府对付容笙,胜算会更大。容笙把私吞官银满门斩首的死罪扣在江家头上,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慕容仙的死栽给容世安。容世安一人抵不了江家几十人的命,仅是他铲除容笙的开始。 …… 一股股黑溜溜的烟,往铺子里飘,崭新的布料,瞬间被熏黑。 容世安退到外面,才察觉后院起了大火,心疼铺子里的货,命掌柜和跑堂赶紧把东西往外搬。 控制好火势,灭完火,跑堂连滚带爬来汇报,说后院有具尸体,面目全非。容世安顿时眼皮子一跳,猛然想起慕容府家的小姐进去了,没见出来,该不会……结果他不敢想,慕容府一贯不待见他,这回全完了,六神无主的他,急忙回去找容笙。 人还未进东院,便大声嚷着,“出事了。” 容笙和长枫吃着零嘴,看话本取乐。忽然听到容世安惊慌的声音,容笙搁下书,瞅着他那张面无血色的脸容,问道:“三叔,怎么了?” “慕容府家的小姐好像死在铺子的后院了,怎么办?”容世安手足无措的看着容笙,容府和慕容府是姻亲,倘若因为他的缘故,坏了两家关系,他便是府里的罪人。 容笙深知此事的严重性,拍着容世安的双肩,递给他一杯茶,轻声安抚:“三叔,好像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会认为,死的那个人是慕容府的小姐。” “见人进去,没见人出来啊。至于是慕容妃雪还是慕容仙,当时铺子里的客人多,我抽不开身,没有过去搭话所以不确定,只瞧她挑了件裙子,自己去了后院……”容世安越说越激动,狠狠往脑袋捶了一拳头,“我真是糊涂,光顾着那批料子,连个人都照看不好。” 容笙握着他的手腕,劝着:“三叔,不要自责,尸首被大火焚毁,先别急着下定论。”她朝长枫使了个眼色,“你去铺子一趟,看看那边什么情况,后院死人终归不是什么好事,切勿声张,查清死者的身份,回来告诉我。” “是。”长枫领命。 容世安失落的靠在藤椅上,无助的眼底黯淡无光,“我以为挣点银子,给容府长了脸,就能证明我不是一无是处,呵,事实无论我多么努力,到最后还是会办砸,我就是个窝囊废。” “慕容府的小姐会武功,不会有事的。”容笙根据容世安描述的情形,冷静的分析道:“三叔,别说丧气话。” 容世安颓废的倚着身躯,“不是我往坏处想,是死人后,我的心,一直悬着,眼皮子不停的跳。” “三叔,有我在。”容笙信誓旦旦的承诺着。入族谱以前,兴许是娘亲清水静的缘故,又或是她摆平黄金债款,容世安宠她,疼她,这次,容世安有了麻烦,她不会坐视不理的。 那抹坚定的信念直达容世安心底,他望着容笙,久久不能平静。 长枫去的快,回来也快。不出半柱香的时辰,人已在东院。“小姐……” 容笙刻意打断,“慢点说。”她怕长枫说的急,吓到容世安。 “有人去官府报案,衙门派捕快把铺子后院围了起来,还请来仵作验尸,属下没法近距离接触尸体,只能先行回来。”话落,长枫想起仵作请捕快去慕容府,便把这细节一并告诉容笙,“尸体似乎跟慕容府有关,属下看到两个捕快出了后院门,不知是不是去慕容府请人来认尸。” 容世安心如死灰,呢喃着:“我没说错吧,死的是慕容府的人。” 容笙看容世安情绪起伏大,内心暗道不妙,扫了眼长枫埋怨他不该当容世安的面说太多。 “小姐,容三爷有权知道,你一味瞒着他,反而不利于他自证清白。”长枫适时表明想法,容笙小姐在乎容世安,顾虑太多处理起事来,难免束手束脚。他就不一样了,他和容世安只有酒肉交情,容世安的生与死,于他而言,不重要。 “我哪有清白可言?人就死在我眼皮底下……”容世安抱着头,痛苦抓狂。 容笙摇头,“我说过,慕容家的人会武功,不可能平白无故死在后院,中间一定有隐情。”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兑换人情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长枫赞同容笙小姐的看法,一手搭在腰间的佩剑上,另一只手杵着下颚,作思考状:“小姐言之有理,铺子无缘无故起火,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根据容三爷所说,是跑堂清理完焚毁的后院,才察觉到死了人。慕容府的小姐去后院试衣,直至死亡,从头到尾容三爷没听到呼救声,这可能吗?” 话落,他歪头瞥向一旁的容世安,笑问着:“容三爷,你到底得罪谁了?” 这话中有话,叫容世安好生不解。 容笙顺着话柄继续:“三叔,长枫认为人早死透了,并非死在后院的大火里,有人想栽赃陷害你。” “我……?”容世安双目微睁,不可置信的看着二人。 “嗯,确切来说,针对三叔你,便是针对我容府。”容笙凛冽的眸光幽沉,指尖蘸取杯中清水,在桌上划了一道横,“死的是其他人便罢了,为何偏偏是慕容府的人?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么。”水流过指尖,一笔添作二。很快,她捋清头绪,轻声尔笑,“这是有人想杀慕容府的人泄恨,离间慕容府和容府。” 她所鄙夷的这个人,自然是江叶寒。江叶寒妄想挑起两家纷争,享渔翁之利?算盘打得太好,可惜她不会让江叶寒得逞的,倘若死的那位真是她表妹,她饶不了他。 容世安脸色泛白,尽管他不愿去想,但内心情不自禁就怀疑起容清漪的未婚夫君——江叶寒。他始终不明白,江叶寒作为容府的准女婿,深得容清漪芳心,将来通过姻亲关系,和慕容府是亲家,做这些事不等于自毁基石吗? 而长枫一贯看不起江叶寒,数落起江叶寒来头头是道,“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是江叶寒这损货,官银陷害慕容府不成,直接对慕容府的人痛下杀手,还想把容府牵连进来,真他良的歹毒。” 容世安神情沮丧,目光混沌,“他是容清漪的夫君呐,怎么能那么做?” 长枫走到容世安身后,晃动他坐下的椅子,身躯半倾,俯向他耳畔,“容三爷,你大概不知道什么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江叶寒为求自保,整个江家都能舍弃,你说,他有什么事干不出来?还容清漪的夫君,你呐,别对他抱有太大希望,他一副文绉绉的书生相,满肚子坏水,靠不住的。” 句句在理的话,让容笙忍不住称好,长枫平时没个正行,关键时候还挺会来事的。他说的没错,江叶寒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这时,一群人堵着茂管家闯进容府东院。 茂管家拦不住,只能抢在这群人前面进院子跟容笙报信,“小姐,不得了,出大事了。” “慕容府的人来了。”容笙从容淡定,挥手示意茂管家退下。 茂管家讶异容小姐的未卜先知,不等他奉承几句,院门垮拉一声响,慕容府的几个蛮人,气势汹汹走进来,胆小的他,怕触了霉头,赶忙溜到容笙后面。 容笙定睛一看,慕容城来了,想必事情非同小可惊动了慕容府家主,同时,肯定死的人是慕容府的小姐,这下,棘手了。 不等她寒暄客套几句,慕容城先声夺人,当她面,质问起容世安,“跑到容笙小辈这来寻求庇佑,行啊,容世安,你以为容笙于我慕容府有恩,我便会看在她的面子上,与你既往不咎?做你的春秋大梦去!死的可是我亲生女儿,你算得上他半个三叔,你怎么狠的下心?”他说着,情绪失控上前,拽着容世安的衣襟,一拳接一拳,往容世安侧脸上猛抡。 “慕容家主,你冷静一下。”容笙抓着慕容城的胳膊,试图制止他蛮横无脑的行为,谁料,他一个抖膀,硬生生把容笙甩开。 容笙没站稳,娇躯偏斜,好在百里扶苏来得及时,牢牢扶稳她。亲密无间的举动,让她心神荡漾,抬眸,依旧那张风华绝尘的容颜,她悄悄咽了咽喉,按捺住情绪里的波动,拉开与百里扶苏的距离,生疏道谢:“多谢。” 百里扶苏颔首,间接性承下她的谢意。然后劝阻慕容城:“仵作还没有验出结果,不要冲动。” 慕容城对百里扶苏失望至极,“什么冲动不冲动,你跟来,是因为容笙吧?我听妃雪说过,你喜欢她。事关你终身大事,我不干涉,可你也别插手我跟容世安的私事,别妨碍我替仙儿报仇!”愤怒的眸光移至容世安,他掐住容世安的脖子,“你一直跟我慕容府不对盘,仙儿死了,你满意了?” 其实,慕容城跟容世安两人的怨结,与席拾音、清水静、容北三人纠葛有关系。 在清水静牺牲清白救了容北的性命之后,宠妹的慕容城替席拾音委屈,觉得容北背弃求娶时的承诺,辜负席拾音的一片真情。 容世安认为,容北占了清水静的便宜,还不肯承担责任,除了容北本身不作为,还有部分原因是源于慕容府的施压,慕容城只顾席拾音的感受,却放任清水静不顾,他很厌恶慕容城。 在容北、席拾音、清水静为感情纠缠不清时,慕容城与容世安也发生过口角。 前怨旧恨,慕容仙一死如数爆发。 百里扶苏袖中厚手翻飞,容笙知道他要救容世安。可他出面,不合适。 她既不想百里扶苏因为容府和慕容城闹不痛快,更不想为此,再欠他人情了。她不想永远都还不清他的好…… 容笙匆忙上前,抓着慕容城的手腕,“玉扳指还在我这,它不是代表人情吗?现在我用玉扳指同你谈条件。我相信三叔的为人,也相信慕容仙的死与三叔无关,我恳请你给七天,七天之后,我一定给你真相,如若真是三叔所为,三叔任凭你处置!” “你真的要用玉扳指,保下他?”慕容城心里有些不舒服,容世安何德何能,能让容笙心甘情愿付出至此?蓦然的,他羡慕起容笙对容世安的好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要留在容府养伤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是。”容笙从脖颈处取下红绳末端栓挂的玉扳指,物归原主。容世安是她至亲,她没法守着死物而冷眼旁观容世安的命弃之不顾,拉开慕容城,隔绝他盯向容世安阴鸷的眸光。“还请慕容家主一言九鼎,兑现承诺!” 最后略带胁迫的话,深深刺激到慕容城了。他原以为容笙肯释怀清水静与慕容府的过往,不遗余力相助,是正直无私,是有格局远见。可事实他想错了,容笙和常人一样会护短,偏袒自家亲人。念及旧情,最终他还是应了容笙的请求,接下扳指,冷冷扫过容世安,警告道:“你最好祈祷仙儿的死与你无关,否则……我必倾慕容一氏全族之力,要你血债血偿!” 容世安心有余悸的望着慕容城,满腹的解释,不知从何说起,挪着小步,目送慕容城离开的背影,高悬的心,总算搁浅下来。 容笙朝茂管家使了个眼神,识趣的茂管家便把容世安请了下去。长枫为了给主子和容笙小姐空留独处的机会,随茂管家一同出东院。 陡然冷寂的气氛,份外尴尬。 “那个……”百里扶苏先开口,打破沉默。“慕容城关心小女慕容仙,偏激失去理智的话,并非属于他内心,你别当真!”他言语婉转,替慕容城道歉。 即使没这些话讨好,容笙也不会生她亲舅舅的气!她睨了百里扶苏一眼,“我了解慕容家主的脾性,断然不会计较。但慕容仙死得太蹊跷,我还需要仔细查查。”判定江叶寒杀/害慕容仙,是她主观臆断的推理,还要找些线索,定江叶寒永世不得翻身的死罪! 百里扶苏和她想法一致,印象里,妹妹慕容仙比姐姐慕容妃雪稳重,聪慧,且有主见,不可能死得这么窝囊,这中间绝对有隐情。他正想和容笙,深究这个话题,一阵冷风从窗柩刮过,凭空出现的黑衣暗卫来禀,附在耳旁汇报仵作验尸后的结果。 他余光微抬,恰好与容笙投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心虚的容笙,秀指捋过长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百里扶苏摆手,待暗卫退下后,大方满足容笙的好奇心,告诉她,“后院焚过灰烬没有沿着慕容仙的鼻、口,进入咽喉,可见火势蔓延以前,慕容仙人已经死了。” “有趣。”容笙唇角渐扬,一声轻笑。果然不出所料,江叶寒想借着慕容仙的死,给容家发难。 “有趣的事,不止这一件。”百里扶苏继续道:“马县令得知验尸结果后,勒令仵作外传。” 容笙神色渐冷,“马县令想包庇凶手,让容府蒙受不白之冤?”她不得不怀疑马县令早与江叶寒沆瀣一气,暗中臣服九王爷。 “容府和马县令有过节?”百里扶苏没关注过马县令这人,旁敲侧击问起容笙有关马县令的细节。 容笙沉眸想了一会,摇头,尔后,又否定先前的回答,“早些年马县令还是金陵城衙门府的师爷时,曾带厚礼上门,跪求我爹在皇帝跟前美言几句,希望得到升官的机会,一展抱负。那时我爹没有解甲归田,算是皇帝身侧的大红人,有些话语权。可我爹为人耿直,他不行受/贿之风,非但没成全马县令的贪念,还当皇帝的面,揭发马县令行/贿罪行。至此,南宁律法一直有条规定:通过行/贿、受/贿等方式换取官位者,诛三族。” 百里扶苏甚有不解,“照你这么说,姓马的怎么还会从师爷坐到县令的位置?” “往年南宁发过一次瘟疫,马县令向朝廷进献良方,方子遏止住瘟疫的爆发,救了无数百姓的命,皇帝为了褒奖他,赏了县令一职。”容笙顿了顿,声腔压抑,道尽伤悲。“我之所以对瘟疫的事记忆深刻,是娘亲为了救天下人,离开了我。在她眼里,我是一条命,哪抵得过世上千千万万?” 不知怎么,百里扶苏复杂的心情,遽然沉重。他敬佩清水静兼济天下之余,更心疼孤苦伶仃的容笙,那段黯黑无光的过去,他体会过……“瘟疫解决完?你娘亲没回来么?” “没有。”容笙有想过,清水静在救人途中,可能染上瘟疫惨死异地。可死尸名单里,没有清水静的名字。况且,一代神医真有个三长两短,江湖上不可能一点风声没有。要是人活着,为什么不来找她? 百里扶苏看容笙无助的模样,破天荒安抚起她来,“或许是时机还不够成熟,等缘分到了,你会知道她的下落。” 超出常理的安慰,让容笙不大适应,她别扭的挪开脸,平复音色里骤然的异样,低声说:“话聊得有点远,我说太多了,不好意思。” “没什么。”百里扶苏隐约有察觉,容笙无形之中对他有改变,从初识的重重戒备,到信赖,是拿他当朋友。而他,一度怀疑她,猜忌她,甚至是误会她……想到这,心底油然而生几缕酸涩,像他这样身处高位又肩负北境安危,注定会孤独一生,不配有朋友吧?容笙的信任,终归是信错了人。他不露声色的转移话题,“还吃零嘴吗?” “两大箱子呢,你当我是小猪。没十天半个月,哪吃得了那么多?”容笙淡淡一笑,摆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干嘛送东西给我?” 百里扶苏峰眉一挑,顿时心慌意乱,“哪来那么多问题?我想送就送了呗,要什么理由。”袖摆下手,缓缓攥紧。 容笙微微眯眼,漫不经心说道:“该不会是你知道我染了风寒,心存愧疚了吧?”良久,没有回应,她不经意抬眸,发现百里扶苏面色窘迫,轻笑道:“我说中了?” “你觉得我是怎么想的,我就怎么想,你开心就好。”百里扶苏顺着她。 难得没唱反调,容笙不习惯,她指了指东院门口,“慕容府乱成一片,你不回去?” 百里扶苏安然坐下,理直气壮的说:“伤还没痊愈,我是病患,要留在容府养伤!”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七日之约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笙小步追过来,站在椅边有意强调:“死的那个,可是你妹妹。” 百里扶苏慵懒的伸了伸腰,单手掌心拖着脸腮,“疑犯还是你三叔呢,你不急,我急什么?”他翘腿,嗒在另一只腿的膝盖上,侧眉问容笙:“七天,时间仓促你有把握么?” “……”容笙神色微妙,杵着椅背,身躯前倾,与他视线平齐,“什么时候扶苏公子关心起我的事来?” 他撇过脸,错开容笙探究的眸神,故作一声轻呵,“别学外人那套假模假式的做派喊我扶苏公子,挺刺耳的,从禾城到金陵城,你喊了一个月的表哥,还没习惯?” 表哥?那是他自称的,又不是她心甘情愿喊的,这泼皮无赖……容笙眯了一个小白眼,未等她反讥,又听他洋洋洒洒道:“瞧你那小表情,我是怕你玩过火收不了场,随时准备收拾烂摊。” 话末,他靠近容笙的耳廓,提醒道:“毕竟,我还指望你帮我找人呢。” 温热的气息拂过容笙渐热的脸廓,酥酥的,麻麻的,像一片羽毛挠过痒穴。心虚的她,涨红了脸,后退两步,局促的咽了咽喉,“找人的事,我没忘。” 按常理来说,以百里扶苏遍布在南宁的势力,两个月内寻容清漪的下落绰绰有余,为何偏偏寄‘希望’于她,纠缠不休呢?尤其是他一反常态,频频示好的情况下,她心底越发忐忑。 百里扶苏透过她复杂的瞳眸,猜不明她的心神,总觉得她太过淡定的面容下,藏着许多秘密。他揭开一处,似乎又有一处浮上来,想不清,理不完。他不太想验证容清漪凶多吉少的推断,仅存的侥幸,亦是等容笙给他另类的回答。他抖了抖长袖,不急不缓道:“没催你,距离婚期没几天,眼下江家那边什么情况?” “江家?”容笙眸底轻蔑俱现,不屑的弯了弯唇,冷冷道:“姓江的就剩他江叶寒一人,哪来的家?” 百里扶苏也不喜江叶寒这粉面书生,起初跟容笙不熟,不便表露出不满,现如今跟容笙关系颇深,倒不必多那些讲究。他冷眸低垂,袖底,指头抚过拇指上的玉,埋声轻笑:“怎么,江叶寒没上容府议宴席事宜?” “没有。”容笙悉数坦诚相告,“不止是江叶寒,容府的清道长老也一样,丝毫没反应,就像……”她眸光一沉,声色渐冷:“就像是婚约未曾有过!”想来清道长老和她一般,不大看好这门亲事,所以,装聋作哑,对府内置办喜事只字不提。 百里扶苏闻言,难得笑了,敢情江叶寒高攀容府,还不怎么上心,同样的,容府也不器重江叶寒这未上门的女婿。“我倒是挺期待,几天后的大婚了。” 容笙心一颤,只怕那天是风雨欲摇,失神的眸逐渐幽深。 另一处,慕容府气势汹汹去容府讨公道,又灰头丧气归府,惹得全家上下不满。夫人,长子,长媳,包括几位长老,围在正堂里,对他进行指责。 尤其是长子慕容瑾,神情暴躁言辞犀利,带头质问他:“爹,你不会是心慈手软放了容世安吧?你当初说他唆使姑父纳妾,不是什么好人,你没忘吧?今个仙儿惨死他后院,你竟放任凶手逍遥法外?” “瑾儿!”慕容夫人阻止他偏激的言语,一改往日温和之态,颤声问夫君慕容城,“你真要顾及你妹妹、妹夫而不管你女儿的死活吗?” 夫人刚烈决绝的目光,刺痛了慕容城,他纠结拧起眉,左右为难道:“夫人,我没有包庇容府,我也很在乎仙儿,可……容笙替我慕容府躲过官银一劫,我不能恩将仇报是不是?” “恩将仇报?”夫人双眼通红,讽笑数声,踱步上前抓着慕容城的双臂,“对慕容府有恩的是容笙,不是他容世安,一码归一码,容笙救了府里所有人的命,能抵消容世安害仙儿的命?” 眼眶挽不住两行泪,泪水拼命往下涌,她疯狂捶着慕容城的胸口,哽咽道:“如果是这样,我宁愿容笙没救过慕容府……” “娘!”慕容瑾能理解娘亲的悲愤和苦涩,但仙儿的死,赖不到容笙头上,娘亲气昏了头,说起话来有点是非不分,莫名的,他替容笙抱不平起来,“娘,你讲道理好不好,仙儿的死是与容世安有关,怨容笙作甚?你不能因为失去仙儿,而迁怒容笙。那会容笙替咱家避开灾银,你没少夸她啊。” 夫人脸色一僵,几滴泪悬着,哭也不是,继续恼火也不是。夸容笙的话,她是说过,但眼下仙儿死了,她哪还有心思重提旧事?亲手养大儿子,不帮着死去的妹妹说话,还联合夫君一同反驳她,这叫她如何能忍?她倔强抹掉眼睑处的泪,声嘶力竭咒骂着: “你个没良心的混账,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比抵不上人家救你一命?你这条命,还是我把你生下来给你的!没了仙儿,你好再去认容笙当妹妹是不?” 慕容城越听越不是那回事,好端端的,仙儿的死,怎么从容世安扯到了容笙?他体谅夫人悲伤过度,更是欣慰慕容瑾恩怨分明。他身为家主,有必要承担一切,站在慕容瑾身前,挡住夫人砸过来的一拳头。 破!微眯的眼角,赫然红了一圈。 夫人恢复少有的理智,正想查看慕容城的伤势,又碍于他袒护姓容的一家,别扭的止步,气闷的说:“谁叫你不长眼,把脸往我拳头下伸。” “是,我皮痒,欠夫人修理。夫人,骂也骂了,打也打了,现在,总该消消气吧?”慕容城暗示慕容瑾,赶紧先把旁边看戏的长老请走,待人离开后,他这才一脸正色道:“我是仙儿的亲爹,把她从小养到大,怎么会不在意她的死?做人要厚道,我慕容府和容府是亲戚,要什么都算得清清楚楚,和外人又有什么区别?” 第一百三十六章 隐匿的爱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慕容城还没来得及跟夫人交代七日之约一事,夫人面色已黑到极点,她眉梢一拧,扬手指着慕容城骂骂咧咧道:“厚道?敢情在你心里头,我便是这么小心眼的一个人?你呐,和你妹妹席拾音才是一家人,我永永远远是外人!” 聊及此事,她心底止不住泛酸,成亲二十余载,慕容城关心的、在意的永远是其妹席拾音,再不济是侄女容清漪,何曾有过她?席拾音嫁人,他去掺和,席拾音和容北感情有了矛盾,他替席拾音出头。可当年,慕容城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人,是她啊…… 她隐忍了一辈子,如今仙儿死了,她不想再忍了?深深呼口气,作出决定,“慕容城,我任劳任怨,伺候你二十多年,从未要求过你什么,今日,就要你替仙儿出头,若你再偏私袒护容家,这日子,别过了,咱两和离吧。” 慕容瑾送完长老回来,恰好听到和离两字,慌忙上前劝导:“娘,别冲动啊,爹爹那么在乎仙儿,不会不管的,是吧?”说罢,他使了使眼神,暗示慕容城赶紧哄哄。 慕容城不经意抚过手上的扳指,心底万分为难。他作为长辈,事先答应好容笙的话,怎好意思出尔反尔?略昂起头,优柔寡断的目光中,满是歉意。他动了动唇皮子,艰难开口:“夫人,你听我解释……” “解释?是狡辩吧。”夫人瞳眸微暗,失望至极,推开慕容瑾搀扶过来的手,自嘲笑了笑,“看来,看我和容府之间,你选择了容府,呵,慕容城,你可真行,这二十多年的付出,权当我白瞎了眼!” 慕容瑾急了,胳膊推了推慕容城,“爹,你还愣着干什么,娘都要同你和离了。” 慕容城往前迈了一小步,转而退回来,惭愧看了眼夫人,说:“我以为……对音儿好,你不介意的,没想过这么些年你都不开心,是我这个做夫君的无用,没能照顾好你,对不起。” 迟来的歉意,触动夫人的心坎,她沉默在那,神情低迷,气势不像先前那般剑拔弩张。 慕容城见她态度渐渐缓和,这才道明缘由,“夫人,仙儿的死,我一定会追究到底,但不是现在。我答应容笙,会给她七天时间,期限一过,若她不能证明容世安的清白,容世安任我处置。短短七天,我想,我还是等得起的。若夫人觉得我两夫妻情分殆尽,定要为这事同我和离,我尊重夫人的选择。”他委屈夫人一辈子,这回不想再委屈她。 夫人清楚事情原委后,暗自后悔话说得太绝,她是生气,是怨慕容城不重视她,可同样的,她也爱慕容城,要不然心里会有这么大的落差感?尤其慕容城说尊重她的选择,烦闷的心里,宛如哑巴吃黄莲,酸涩得紧。 静下来的她,不想和离的,她已经没有仙儿,不想再与慕容瑾、慕容妃雪断绝关系,尤其是慕容城。和离的话,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她哪好意思收回来?这事是慕容城做的不妥,她拉下面子求和,不显得自掉价嘛?她呆在那,闷不做声。 慕容瑾以前也不是没遇见两人吵架拌嘴,床头吵床尾和,两人闹这么凶还是头一次,偏偏互相僵持,不肯妥协。他拽着两人的手,想凑一块,两人不约而同甩开,他无力道:“爹,娘,二十多年你们坚持过来了,这一次你们坚持不了么,九泉之下的仙儿,想必也不希望你们分开……” 慕容城沉重的叹了声气,感情不是靠坚持来维持的,若是夫人和他在一起,过得不幸福,坚持就成了勉强。当年下聘发誓对夫人好的人是他,辜负夫人绵绵情意的人,也是他。夫人要和离,他还要强迫她么?“瑾儿,照顾好你娘,我去办仙儿的后事。”留下这话,便离开了。 夫人骤然凝眸,看着他走远的北影。 慕容瑾想安慰,“娘,爹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夫人敛起眼底的不舍,落寞道:“我要与他和离,他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无动于衷,什么情谊,恐怕早随着时间的流失消失了。夫人,这称呼听起来多么讽笑啊,在他心里,我哪是什么夫人,仅是他孩子的娘亲。” “娘。”不等慕容瑾再开口,夫人打断他,“瑾儿,你退下吧,我累了,想睡一会。” 解铃还须系铃人,慕容瑾知道解开娘亲的心结不在他,多说只会徒增娘亲的烦恼,躬身老老实实退出去。 夫人回屋片刻,有婢女抱着一对新枕头进来,她纳闷的问:“翠儿,你这是……” “老爷听说夫人你最近睡不好,特地去裁缝铺定做了一对,里层下面是蓬松的棉花,上面夹层放有决明子,安神效果极佳,这不,昨天刚做好,老爷命奴婢去取回来,奴婢忙着做活,忘了,今日刚拿的,夫人,奴婢铺在床榻上吧。” 婢女翠儿,手脚麻利把那对舒适又漂亮的枕头,搁在里屋。 夫人心神一晃,纷乱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似乎一抹被她忽略的感觉,重新溢满心湾。她扬眸,看着榻上崭新的枕头,定了格。 慕容府这边在布置慕容仙的丧事,容府那边在商议亲事没容清漪在,还要不要办? 四位长老,容笙,容世安聚在正堂,侧椅上的百里扶苏显得格格不入。 起初容笙是反对百里扶苏擅自参与容府家事,耐不住百里扶苏能言善辩忽悠清道长老,说什么他是慕容府的人,算是容府的半个亲戚,几天后他也是要参加容家亲事,听一两句无妨,说不准到时候还能帮个忙什么的。还帮忙?不搅混水就不错了,对于百里扶苏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偏偏,清道长老认同了他的话,还允许他在这旁观。 所以,探讨家事的时候,她时不时看百里扶苏一眼,总觉得他这腹黑的心里,打着盘算…… 第一百三十七章 清道长老的小心思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笙儿,你怎么看?” 清道长老一句话,将容笙飘忽的心神拉回,她抬起眼眸看着清道长老,有些懵。此前长老们聊的是容府的收支,三叔近来的变化等一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怎么就突然换了话题?她端起热茶,三言两语想搪塞过去时,百里扶苏已接了她的话: “这还用问吗?容笙的意思很明显,她不惜用人情作交换,要来七日代表她相信容世安,你们有闲情了解她的想法,还不如花点时间搜一下洗刷容世安罪名的证据,省得七日一晃眼过去了,她没法跟慕容府交代。”百里扶苏的靴子碰了一下容笙的脚踝,待容笙注意到他,他暗眸微闪,眉眼轻勾露出轻佻的神情来。 容笙被这股别样的眼神看得心里发闷,快速缩回脚,沉眸凶了凶百里扶苏这爱捉弄人的恶趣味举动,随后解释那些他擅自替她表态的话,“长老,扶苏说的你们不用在意,三叔的事,我另有打算。七日期限以前,不是还有清漪姐姐的大婚么?眼下清漪姐姐这喜事,还张罗么?” 她知道江叶寒兄妹几番所为早惹得清道长老不悦,但如今她作为掌家,避免其他长老误会她对亲事不满,照惯例她要问上一两句。 清道长老听到江家人的名字,脸色瞬间耷拉下来,语气里尽是恼火:“还张罗?张罗个鬼,江叶寒但凡有点心,这个节骨眼上清漪没了影,他人不早早来容府商量应对之策了?瞧瞧,他来过吗?别说我不待见他,江家这等小门小户出来的人,没一个知礼的!若不是清漪铁了心要下嫁他去皇帝那求来赐婚圣旨,即便容北宠女拦着,我也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其中一长老劝慰,“哎,清道,你老提这些陈年旧疙瘩有啥用?清漪是正室席夫人所生,容北将军养大,哪懂人心叵测的道理?江叶寒那小子最擅长花言巧语,倾澜、凌玄(清漪过世的两位兄长)没少提醒吧?可清漪一心扑在江叶寒身上,哪听得进去?你呐,别瞎操心当那个恶人了,命数这玩意,你管不了。” 另一长老搭着清道长老的左肩,附和道:“是啊,清道,你看江叶寒再不顺眼,这面子上的功夫,不得做一做么,好歹是皇帝钦赐的姻缘,纵然江家不地道,也不能让别人挑我容府的不是。” 个中缘由清道长老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替容清漪付出的深情不值,僵直之际,他偏过头询问容笙,“笙儿,你来说,这亲事还有操办的必要?” “我……”容笙抽搐着嘴角,这话不是她问的么,怎么兜兜转转又问回她这了?她搁下手里的空茶杯,犹豫道:“清漪姐姐是家主,她的事我下定论不太好吧。” 清道长老继续,“又不让你担责,你只管说。” “是啊,你说。”其他三位长老拗不过清道长老,非要容笙来辨个明白。 百里扶苏同几位长老一样,目光移向容笙。 容笙清眸一瞥,弱弱答道:“理,是清道长老这么个理,但……”话音未落,清道长老骤然抬眸看着她,她心神一紧眼睫微垂接着说: “皇帝赐婚乃天恩,咱不看好这门亲归不看好,断然不能让江叶寒寻着由头借机发挥,诬陷我容府怠慢。至于清漪姐姐……暂时没有她的下落,是如实将她的情况禀明皇帝还是……” 清道长老直截了当打断了她的话,“不可,婚约是清漪以战功从皇帝那请来的,贸然把这些事告知皇帝,清漪她心心念想的婚约十有八九会作废。我再不喜欢江叶寒,退婚的话,也该由清漪她自己亲口去提。” 容笙心底万分触动,到这个份上,清道长老还处处替过去的自己着想,一股酸酸的,压抑的感觉在心海跌宕。她后悔年少的自己不知事,一意孤行不听人劝,更是自责自己留下麻烦,给活着的人造成困扰。 情不能自控的她,泪溢满了眼眶,脊背稍稍前倾,搭着扶手,鬼使神差问清道长老:“若清漪姐姐回不来呢?”尔后,觉得这么说不大恰当,改口:“我是说,清漪姐姐没能在大婚之前赶回来。” 这情况清道长老不是没想过,早在江叶寒的妹妹江婉来容府闹事那会,他就担心清漪不能及时回来。苍眸略过百里扶苏,满是褶皱皮的手抚过长须,“扶苏,接下来我们谈些容府的私事,烦请你回避一下。” 回避?什么样的私事他还不能听了?百里扶苏心有疑惑面上却并未表露,如清道长老的意离坐,出门前与长枫眼神无声息交流。 远旁服侍的长枫了然于心,就在他去关门的时候,容笙发了话:“长枫,你先去陪扶苏吧,这有我就行。” “属下在这不会妨碍你的,你放心……”长枫极不情愿出去。 “我说,你出去候着。”容笙再次强调。百里扶苏这主仆打的什么主意,她清楚地很,留长枫在里头当耳报神,来洞悉清道长老的想法,打得一手好算盘。 长发别无他法,只得退出去。外面,主子百里扶苏并未走远,见他出来,示意他别出声。他差点忘了,主子听力一绝,百米之内的声响,逃不过主子的耳畔。容笙小姐和清道长老要说的私事,不尽在主子的掌控之中么?他不动声色,悄然退下。 屋内,清道长老这才开口:“容笙,我知道这么做会委屈你,对你也很不公平,可我实在想不出其他法子来解决。清漪把这门亲事看得很重,出了偏差,她知道会很难过,我想……” 容笙抢了他的话,“等等。”她往门外瞟了眼,隐约有种错觉百里扶苏在偷听。遂而,端起清道长老的手掌,在他掌心写下“代嫁”二字。 清道长老窘迫点了点头,随后补了句,“当然,仅仅是敷衍应付一下,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们几个回头再想其他办法。” 第一百三十八章 男人的变化无常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话都哀求到这份上,容笙不应,在其他几位长老看来,显得有些不近人情,毕竟容笙留在容府,入族谱,掌容家,清道长老曾鼎力相助过,放眼望去,别府的庶女,可没容笙她这么好的待遇。 因此,在清道长老放低姿态恳求容笙,容笙却没有立即作出反应时,其余几位长老顿时对容笙滋生出不满来。 “愿意就是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用得着思忖那么久?” “是啊,你早做决断,我们也好安排不是?”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我们几个老家伙又不会吞了你,是不?” …… 你一言我一语的,乱成一团。 清道长老比另外几位长老看得开,这顶替代嫁犯的是欺君之罪,弄不好要满门抄斩,容笙这会做不出抉择情有所原,她冒险的,不是她自己的生死,是容府上下的命!清道长老没说什么刺耳的话来逼迫容笙,仅是和善一笑,“长老们关心则乱,难免说起话来没个分寸,拢共离大婚还有几天,不急这一时,前些天容世安的事,辛苦你了。” “何来辛苦,容世安是我三叔,这些应该的。”代嫁的事容笙没有表态,并非要拒绝清道长老的委托,她感慨命运,前世她费尽心思想嫁给江叶寒,惨死前看穿了江叶寒的狼子野心,轮回后的今生,却弄巧成拙又与这门亲事沾了边。 有些事,似乎冥冥之中已有注定。她留着江叶寒的狗命,没趁私藏官银一罪赶尽杀绝,无非觉得砍头太便宜他江叶寒了,江家覆灭,江叶寒丝毫不受影响。她要这种冷血无情手段狠辣贪念权势的人,从权利巅峰坠下来,痛不欲生。 清道长老要她代嫁,有何难?她上前一步,搀住清道长老的手腕,巧然道:“你和长老们法子,我配合就是,只是牵连甚广,事关重大,还望长老们后续对策,筹划周全才是。” “这个自然。”清道长老点头。 半时辰左右,容笙和四位长老商量完出来,没见到百里扶苏,倒是长枫,端着盒子走来。“你这是……?”她瞥了一眼长枫,拨开木盒上的铁扣,里面有根半尺长的土黄色人参,看起来挺贵重的。 长枫说:“慕容小姐病了,爷让属下送去。” 容笙脸色瞬间不对劲,她初入慕容府,百里扶苏对慕容妃雪可没这般上心,这男人啊,皆偏爱柔弱的女人,凡是女人受伤生病闹腾一番,再冷漠的脾性也会有几分变化。她眼梢一吊,带着些讽笑,“呵,他倒是有心。”这个他,自然说的百里扶苏。 木盒下,长枫的手一颤。他侍奉容笙小姐少说有一个月了,容笙小姐什么脾性,他还是知道的,阴恻恻的笑意加上怪里怪气的口吻,八成是对主子有误会。看来,容笙小姐并非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对主子一点情愫没有。怨就怨自家主子,跟个冷冰冰的木头似的,不知道主动,主子的终身大事,还得仰仗他才行。 心里想着,脸上弯起两道梨涡笑来,“哎,小姐是主子的妹妹,家里还特地派下人来催,爷被烦死,这才吩咐属下准备些补品,代他回去一趟。” 容笙诧异,“他没回慕容府?” “没。”长枫躬身如实禀告,“爷担心你操办大婚分身乏术,想着留下来帮你。”低埋的脸,笑意绵长。 “帮我?”容笙复述这两字,渐好的心情豁然死沉,眼往大门的方向一瞥,“不需要。既然慕容小姐着急,你赶紧把东西送去,省得到时她耐性不好直接跑府里来撒野。” 还帮她?百里扶苏哪会那么好心,他只是寻个借口,好掌控大婚所有的安排,至于他来南宁还有没有别的打算,那就不得而知了。再者,筹备大婚的这几天,她可没兴趣时时刻刻跟个腹黑的老狐狸呆一块,趁早想个法子,把人弄回慕容府才是。 长枫见状,暗道不好:容笙小姐说话言语带刺儿,铁定还生主子的气,他奔着撮合主子的意,绝不能帮倒忙。抱着木盒,厚着脸返回来,“属下细想过了,府里买几支参的银子还是有的,轮不到爷破费。再说,爷又不是大夫,哪会给人瞧病?” 说着,将盒子搁到容笙怀里,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想必慕容小姐顽劣,想出这等忽悠人的把戏,让属下先去慕容府看看虚实。” “等等。”容笙拽住长枫的后领子,拦下他。他话里话外替百里扶苏开脱,明摆会错了意,以为她吃百里扶苏的醋,介意百里扶苏对其他女人好。其实,她是反感世间男人的变化无常,不想多耗心神和颇有城府的百里扶苏相互试探较量。她把人参给了他,“慕容妃雪再任性蛮横,那也是容府的亲戚,我容笙的表妹。欺负她,说道她,只许我来,你不可以。不管真假,把东西带去。” 长枫捏着袖口蹭了蹭脑门渗出的虚汗,顺手把参接了回来。平日里瞧着容笙小姐和慕容小姐你来我往掐得厉害,谁曾想容笙小姐还护短呢?他咽了咽喉,焉焉道:“是,属下这就去。” 容笙看他健步如飞的背影,嘱咐他:“对了,留意一下慕容家主。”溜的那么快,也不知道听清楚了没。慕容夫人爱女如命,慕容城为了兑现承诺,给她七天时间缓和,此举势必会引起矛盾……她惆怅吸了口气,喊来茂管家去定制红绸灯笼红纸,购置鸡鸭鱼肉食材等,接着,她回东院,换了身便装,直奔知县大人府邸。 她没注意的是,她前脚出了容府,百里扶苏后脚跟来了。 容笙从菜板车下混进去,才知道知县大人住的府邸,搁金陵城堪有一绝。入门便是曲折游廊,沿着阶下石子铺成的路。沿着几扇门绕过去,则是后院,有大颗长青松柏兼冬梅,冷风拂过,枝头微微颤开。墙下忽露一隙,几尺沟壑流过清泉,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从树根边的小池淌出…… 第一百三十九章 见不得光的丑事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府邸布局看似清高风雅,但烫金的‘刚正不阿’四字牌匾与屋内金丝楠木与纯金打造的陈设,衬得知县大人野心无遗。 容笙正想逮个奴仆问问书房在哪?恰好知县大人一身官服领着几位捕快,醉醺醺从外面回府。 意气风发的知县大人,将大貂斗篷挽在胳膊间,步伐颠簸走在前头,时不时回个头和底下的捕快/吹嘘他当年凭着治瘟疫的药方,解救千千万万百姓,皇帝亲自召见他,还破格下旨封官…… 陈年烂芝麻的旧事,知县大人挂嘴边念了无数次,捕快们耳朵听出茧都快会背了,只因知县大人又有要升官的趋势,捕快们都想趁此机会,随知县大人去京都见世面,所以一个二个不耐其烦瞻前马后来讨好,知县大人说一句,捕快们就跟着点头奉承,极尽谄媚。 树后,容笙等一行捕快离开,再悄无声息潜入书房外。房里,两道缠绵的长影,在纸窗上晃动。 容笙计划等知县大人快活完再进去办正事,忽然听到女人跟知县大人撒娇,说是想求个名分,日后好常相伴左右。 按理知县大人要了人清白,纳个妾无妨。可女人主动提到这茬,知县大人却没爽快答应,抱着女人又是装为难又是哄骗。 女人听不出知县大人的鬼话连篇,但容笙听得分明。敢情同知县大人躲在房里鬼混的女人,是知县夫人收养来的义女紫琴!两人没脸没皮罔顾伦常做这种丢脸的事,若让知县夫人那卖猪肉的彪悍父亲知道,指不定一刀宰了他! 思及此,容笙心里有了计量,大咧咧走进去。 知县大人哄好了怀里的小宝贝,想来场翻云覆雨的快活。蓦然,房门哐当一开,冷风呼啸而过,炉里的火星子猛得摇坠,惊得他浑身一颤。他冷得打哆嗦,哪还顾得上亲热?一把推开紫琴,慌忙把书桌上的衣服往身上套,嘴里骂骂咧咧道:“哪来的刺客,竟敢私闯府宅?” 容笙摘帽,露出清秀的五官来,讥讽的笑声中夹杂着调侃,“我要是刺客,你和偷/情的义女,早没命了。” “你……”知县大人认清容笙的相貌,尔后反应过来指责她,“你偷摸摸的听我们谈话!” “偷?”容笙嘴角笑意敛去,眼眸泛过一丝寒冷,“堂堂知县大人,敢跟自己的义女不清不白,还怕我说?” 紫琴躲在桌角边瑟瑟发抖,一听容笙要把撞破她和知县大人的‘好事’大肆宣扬,顿时慌了,穿着件若隐若现的肚/兜爬出来,抱着容笙的腿求饶,“姑娘,你行行好放了我,要是让夫人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现在怕了,当初做出对不起知县夫人的事时,怎么不怕?”容笙冷眼扫过她,捡起搭在椅背上的衣服,扔过去,“衣服穿好,出去。” 紫琴半耷着外衣,还想再说几句,容笙仅存的耐性已被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消磨殆尽,她声音不由高了几分,“我找知县大人有事要谈,你要不想走,我现在把知县夫人喊来,让夫人请你走。” 胆小怕事的紫琴手忙脚乱穿完衣服,掩们而去。 支开人?知县大人对容笙此行前来的目的,了然于心,不疾不徐坐下来,恢复以往的从容,“容笙小姐,你深夜到访,是为了容世安的事吧?” “是,也不是。”容笙双手杵着书桌,由上而下俯视他。他出了名的记仇,当年贿/赂爹爹容北,求引荐被告发后,一直对爹爹怀恨在心,这些年没少跟爹爹穿小鞋,爹爹见他确实救过百姓,不予他计较,他一个闹腾久了觉得没意思,便停歇了。今日,她目睹了他的丑事,想来日后不会清净,索性一次得罪到底。 知县大人胜券在握,洋洋自得看着容笙,“慕容小姐死在容世安经营的那间铺子后院,这是全金陵城百姓亲眼所见的事实,有仵作亲自验尸,容世安他翻不了案。” 容笙质疑他的说辞,“倘若真是有经验的仵作,怎么会验不出来在后院着火之前,慕容仙已死的事实?” “哦?”知县大人一副死不认账的无赖样,明知故问:“你不是仵作,谁会信你的话?再者,验尸文书上交,仵作告老还乡,你还有什么线索可查?慕容仙的尸首?”随即,他开怀而笑。 容笙知道不可能,第一次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仵作检验出死者是慕容仙。在衙门给出验尸的结果,慕容城把尸首领回去,封棺。死者讲究的是入土为安,慕容仙的死对慕容府打击很大,想经过慕容家主的同意,开棺第二次验尸很难。所以,这一串连续的事,知县大人早预谋过?她不经意笑了,事情,似乎变得有意思。 知县大人很不爽容笙故作轻松的姿态,尤其是他笑,容笙也跟着笑。明明他握着容世安的生杀大权,容笙只有哀求的份,她凭什么笑?他沉不住气,不满的问她:“你笑什么?你有什么可笑?即使你费尽心思刨了慕容仙的棺材,那尸体上我们也动过手脚!你三叔容世安,死路一条!” 这自报家底的话,倒替容笙减去不少麻烦。知县大人当初上位时,就暴露出性子急的臭毛病,一二十年过去,仍没什么长进嘛。容笙她食指磕了磕桌面,“你想看我求你救三叔的命?”她抬眸,轻轻一笑,“即便我求了,容你羞辱一顿,你也是不会放人的,不如,你和我聊聊别的?” “别的?”知县大人眉头一皱,思索起她这话的意思来。 容笙点头,“是啊,聊你背后的人——江叶寒!” 知县大人闻言,神经紧绷,脊背不自在的靠着椅子,装傻充愣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容笙俯身,一根金簪利索的抵在知县大人脖颈处,语气生冷:“我在说,江叶寒到底许诺你什么好处,你要帮着他作伪证构陷我三叔!” 第一百四十章 你以为我不敢来真的?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簪子锋锐的尖端顶着咽喉,知县大人倒吸一口凉气,颤声叮嘱容笙,“金簪没长眼,你手轻一点。容世安是杀害慕容仙的凶手,纵然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结果。我帮江叶寒做伪证更是无稽之谈,他一介小小书生,我乃皇帝钦赐的知县,有何理由要帮他?” 早在数日前,知县大人已同江叶寒狼狈为奸想要祸害容府,可是,原定的计划还没得逞容笙便上门算账,于他而言,不公。明明他与江叶寒两个人的主意,危险却全让他一个人担了,这替死鬼他不当。 何况,他与容家有宿怨在前,再让容笙知道成活死人的傀儡容北藏在他府邸,这簪尖,恐怕不是放在喉间威胁,而是直接扎进去要他的命。因而,他什么都不能说,说的越多,死的越快。 容笙凤眸微眯,对知县大人不惧生死的态度有所怀疑,“你以为我吓唬你,不敢来真的?”言语间力道倍增,簪子尖头沿着血管旁的皮肉刮开一条口子,滚热的血,沿着领口涌到脖子里。对付他这种嘴硬骨头软的人,最有效的办法便是动真格。 知县大人痛得直嚷嚷,他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攥紧簪身保持安全距离,用弱弱的语气,说出豪横的话,“容笙,你大胆,敢行刺朝廷命官?” 容笙抽回簪子,转圈绕到知县大人椅后,趁人不注意点了穴道,“用你的命换我三叔的清白,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至于行刺……”炉火伴着她狂妄的笑声,肆意摇曳,“呵,谁会知道我下的手?你那个小情/人紫琴么?你们之间的丑事她为自保定会选择守口如瓶,而你……”她边说边拿簪尾沿着知县大人眉骨,挪到颅顶。 冷冷的金簪贴着头皮,毛骨悚然。知县大人摸不透容笙的秉性,又忌惮她行事没分寸,心底承受不住败下阵来,“别乱来,你究竟想怎么样?” 容笙一脚踏着知县大人臀部所坐的椅面,胳膊肘衬着大腿膝盖,将簪子甩在桌上,低身问他,“怎么,江叶寒的事还瞒着我?” 椅子不稳,知县大人的身子跟着歪了歪,他望了望桌上那根带血的簪子,缓缓瞅了容笙一眼,小声嘀咕,“为什么你非常肯定,我和江叶寒有关系?” “很简单,金陵城有权有势且跟我容家有过节的,除了你,没别人。我想不出,江家就剩江叶寒一人,他是怎么说服你的?”以容笙推断,知县大人唯利是图,无利不起早的人,断然不会主动帮江叶寒,她黛眉一皱,下意识猜测:“江叶寒有你的把柄?要挟你?” “……”知县大人脑中飞速转动,他在犹豫,要不要把官银的事,告诉容笙,但,说出来,等于他自找死路把把柄给了容笙。 容笙看他难以启齿的神情,愈发坚信先前的揣测,她故意提及与江叶寒的旧怨,以此消除他的防备心理,“其实三叔的事,我知道找你没什么用。前段时间六铺的生意,江婉的死,私藏官银等一系列的事,我容家跟江家的关系已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过不了几天,江叶寒要娶我姐姐容清漪,我不信他不搞幺蛾子。今晚来这,无非找你问些我想听的事,你说了,我就痛快放了你!毕竟我和江叶寒的私仇,殃及你不好。” “真的?”知县大人半信半疑。 “千真万确!”容笙连连点头。 知县大人摸了摸腮帮子,把那点偷鸡摸狗的事,一五一十道来。“倒也算不上江叶寒要挟我,江家染指官银不是被抄家了吗?在抄家前,江叶寒把他私买的田地、宅院主动献于我,那批查封的官银,有一点点……我也自作主张留下来了。” 这知县大人贪得无厌,他说的一点点,在容笙看来起码有三分之一,江家因为官银的事锒铛入狱,知县大人身为朝廷官员,竟顶风作案置南宁的律法不顾。容家好不容易守下来的江山,无数将士鲜血换来的安宁,假以时日,又将被这些害虫蝼蚁分崩瓦解!皇帝身体日渐衰弱,九王爷觊觎皇位野心勃勃,北境权王百里扶苏在南宁通行无阻,内忧外患的南宁,很快会不宁了。 她失望的盯着知县大人,声音夹杂着轻蔑,“官银你还敢拿,不怕跟江家一个下场?” 知县大人尴尬又讨好的笑了笑,侥幸的说:“银子底部的字迹模糊不清,数是我亲自点的,账也是我报的,不会出事。”尔后,乞巧的补了句:“前提是,你不揭发我的话。”然,意识到容笙脸色逐渐阴沉,他仓促解释:“是真字迹不清,我没派人熔银子。” 容笙觉得:即便字迹真模糊了,知县大人身为朝廷一员,也不能做这种监守自盗的丑事来。眼下,她要处理江叶寒的事,这罪该万死的知县大人,还是待审判江叶寒之后,交由皇帝处置。 知县大人深感容笙对他的敌视,紧张的补了句:“对了,江叶寒还有一件事让我告诉你。” 容笙凝眸,盯着他,示意他继续。 “江叶寒说,如果你来我府上武力威胁,要我帮你证明容世安的清白。我可以直接拒绝你,遇到生命危险,可以……”知县大人故意停顿,卖了关子。哪料容笙压根不接他的话茬,自讨没趣往下说,“说你的父亲容北在他手里!” 当然,这话纯属知县大人自编自导。加害容北这锅,他肯定得全扣江叶寒头上。日后若容笙误会他和江叶寒一起做的,他岂不是冤大了?脖子上的伤,他不想遭受第二次。 容笙对知县大人的说辞,深信不疑。当初容北就被江婉囚禁在江家的密室里,后来江婉死了,江叶寒一定有办法找到容北并将人转移走,江叶寒……她攥紧拳,瞥了眼知县大人,抓着他的双肩,冷漠的问他:“你现在,有江叶寒的下落么?”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说担心你,你信吗?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颇有杀气的架势吓得知县大人直摆头,“江叶寒把田地宅院都给了我,我哪知道他会去哪?”他呼了口气,凑上前示好:“容笙小姐,你忙和一晚上,要不先回去歇息,等有了江叶寒的下落,我再派人去容府通知你?” 容笙一想到父亲容北落到江叶寒手里,愤懑的心底宛如憋了团火,愈演愈烈。江叶寒什么品性,她再清楚不过了,父亲囚于他那,能有好下场?不管他藏着父亲是要利用容家,还是威胁父亲的命当筹码,她绝不会让他得偿所愿!扬手薅住知县大人的发尾: “不劳烦你教我做事,江叶寒那边,我自会派人去查。还有,麻烦知县大人你写张告示,内容写我三叔虽为疑犯,但案情复杂尚有疑点,暂且不关押候审,留容府禁足随传随到。” 知县大人知道容笙拖延时间替容家留些颜面,想救容世安。当日,江叶寒借慕容仙的死嫁祸给容世安,身为旁观者的他,可是落井下石了的。这会宽限容世安,岂不是啪啪打自己的脸嘛?再有,告示一出,江叶寒肯定会认为他背弃了他们之间的契约,向容笙投诚。无论到时候是容家上位,还是江叶寒得力,他都会是两头不讨好的叛徒! 容笙见他迟迟没有反应,估摸着他又在权衡利弊了,莞尔一笑,“我知道,江叶寒在大婚后要去京都述职,任官,你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他……但,你不得罪他,就要得罪我容家。我父亲容北,姐姐容清漪,舅舅慕容城,皆是朝廷大将军。他江叶寒再有前途,有谋略,中了状元的几年后才有皇帝的赐官,区区一介穷书生,如何跟容家比?” 炉火的火光,折射出知县大人心底的贪欲。若真是江叶寒一人,他断然不会相助,问题是他无意听到过江叶寒与九王爷的谈话,江叶寒效命的,是堂堂九王爷,容家功勋显赫在南宁仅是个臣,而陈姓九王爷是皇室,是皇帝的亲弟弟!他偷偷瞄了眼神情不定的容笙,冒昧的问:“容家是不是跟九王爷有过节?” 容笙正视起他来,“你问这话做什么?” 知县大人被盯得头皮发麻,怂笑道:“我就问问,没别的意思。” 这么一提,容笙想起来九王爷来过金陵城,莫不是知县大人与九王爷见过啦?知县大人打得算盘,她一眼看穿。“你不会以为江叶寒是九王爷的人吧?呵呵,在位高权重的九王爷面前,江叶寒连心腹都算不上,顶多是条会摇尾乞怜的一条狗,你指望跟着一条狗飞黄腾达,我奉劝你还是省省,你以为九王爷放着京都的荣华富贵不享,跋山涉水来金陵城是为什么?微服私访看江叶寒吗?联系那块炸毁的矿山,用你的猪脑袋仔细想想。” 知县大人豁然瞪大了眼,经容笙的提点,他想到九王爷私采金矿,肆意敛财。好端端一个王爷,大费周折弄银子,目的只有一个,扩大势力!一旦势力过大,一发不可收拾…… 容笙瞧他这副双眼突兀惊悚的神态,大致是想明白了,解了他的穴,“力求上进想升官发财是好事,要是官升了,银子有了,命没了,所耗费的心思,可全白花了。” 她拍了他的肩,似笑非笑道:“九王爷再不济也是皇帝的亲弟,倘若他有心要保江家,江家十几口人命会白送,判个流放没问题吧?事实上九王爷什么都没做,直接返回京都,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再说吧?” 知县大人内心想法豁然开朗,“容笙小姐所言甚是,之前是我鲁莽,冲撞了容笙小姐你,还望你见谅。关于容世安的告示我立刻写,你明日一定会看到。” 容笙见目的达到,唇角微微勾起,“那就多谢知县大人了,告辞。” “慢走!”知县大人恢复傲慢的目色,循着容笙离开的方向,狠狠吐了口吐沫,骂骂咧咧:“小贱人跟容北是一个德行,在我面前趾高气昂,什么玩意!”尔后,浑浊的眸光沉了沉,一条歹毒的计谋,跃过心头。 …… 知县府宅院外 容笙回头看了看空旷的巷子,说:“跟了这么久,出来吧。” 百里扶苏踏着一地月光,从阴暗处走来,“既然早发觉我了,为何要装聋作哑?” “你若想让我知道,在出容府的时候,便直接跟上来,犯不着躲藏。你不想,我何必拆穿?” 意味深长的话,听得百里扶苏很不舒服。他瞒容笙的事,有许多,容笙她是不是像今晚这样全知道,故意装不知呢? 容笙单手叉腰,颇有审讯的姿势,“你不去慕容府探望生病的表妹,跟着我干嘛?” 百里扶苏淡然道:“慕容仙生病,有慕容家主操心,哪轮得到我?我是担心你,放心不下来看看。” 略带关心的话,激动容笙心扉荡漾,明明是寒霜露重的冷夜,她非但不觉得冷,隐约觉得有些温热,冰凉的双手捧着滚烫的小脸蛋,想淡定下来。她越克制,掩埋在心底那股炙热的洪流越发不可阻挡,奔流而下。正值她情难自控时,百里扶苏一句,“你信吗?”如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得她透心凉。 她聪明一世怎么会情不自禁相信百里扶苏的话?百里扶苏心思缜密城府深沉,跟踪她是另有所图哪里会关心她?她暗骂自己鬼迷心窍,失了心。只不过,输人不输阵,心里吃了憋,嘴上不能再吃亏,她昂胸,佯装不在意:“这话你骗骗慕容仙还行,骗我?算了吧。实话告诉你,我去找知县大人给三叔争取些时日罢了。” “那他答应了吗?”百里扶苏问。 “知县大人狡猾无比又小肚鸡肠,他嘴上假意承诺,事实不会帮忙的。”容笙压根没抱太大的希望,仅是去试试底。 百里扶苏走近,拾起容笙头顶的一抹白絮。容笙一愣,蓦然抬起头,只见漫天雪籽,从天而落……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不同意你代嫁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她伸出手,那颗虚无缥缈的雪籽便融在温热里,消失不见。此情此景,她不禁想起前几年冬天下雪,她不是在行军途中,就是在带兵打仗,唯独今年归家,是最安稳的一年。她以为求来皇帝的赐婚,能和江叶寒过上相夫教子、琴瑟和谐的生活,原来不是。从她是容北的嫡女,从她胜任南宁的怀化大将军开始,江叶寒所有的爱慕,皆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这场雪落尽之际,便是一切终结之时。 “下雪了。”容笙撤回手,仰头望着百里扶苏,她知道在北境沿海皇宫一带,常年炎热,几乎见不到雪,白雪纷飞的南宁美景,于他而言应该很难见。 百里扶苏低头注视着容笙,那张冻白的小脸,愈发衬得樱唇红润,像冬日的鲜果妖艳欲滴,他瞳眸渐深,仓促错开她对视的眼神,心不在焉道:“雪景虽美,却不及人。” 所谓的人,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是念念不忘的铁血将军容清漪,还是颇有性格的容府掌家容笙。仅有逐渐逼近的婚期,还时时提醒他来南宁的初心。 容笙受百里扶苏调侃过一次,不会再以为他说这话是称赞她,他说的,在意的,应该是他心底的执念容清漪。“我知道,你是好奇清道长老支开你以后同我说了些什么?在禾城,我答应过你说要帮你找清漪姐姐,但清道长老交代的事,事关容府安危,与清漪姐姐无关,我不便相告。” 百里扶苏双手攀上容笙的双肩,让她无路可逃,“我送容清漪那块小金锁,包括象征她身份的玉佩,统统出现在江家。她看了江叶寒写来的情笺,在去江家的路上失踪了,这些不好的种种,能让我往好处想吗?你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好,我信你,信容清漪她有可能还活着。而你现在,事事瞒着我,一句与容清漪无关,便想搪塞我?” 容笙被百里扶苏突变的脸色惊到了,心虚的她,被肩膀上的力量死死扣住,动弹不得。不是她低估了百里扶苏,是百里扶苏对容清漪的事,太过敏感。她低声说:“我没有。” 百里扶苏对她毫无信服力的说辞,不为所动,压抑着熊熊燃起的怒火,声色骤冷,“你没有?那你为什么打断清道长老的话,要跟他无声交流?你提防的人,不就是我吗?是不是在你容笙心里,我扶苏就是一个残暴易怒,随时会大开杀戒的魔头?” 赌气的话,说的有些过了。狠是狠,厉害归厉害,但魔头算不上。容笙悄咪咪瞟了他一眼,小声辩解:“你误会了,我不是故意想瞒你。” 百里扶苏稳住情绪,单手揽着容笙,将她往怀里拉近,呼吸混着雾气,徐徐洒在她眸间,“行,误会是吧?我给你机会解释,你最好说清楚。” 咫尺间距,两人缠绕的喘息使得气氛亲密而又暧昧。容笙看着他清晰的眼睫,乱了心跳,空空的脑海里,思绪抛远。“我……” “说!”百里扶苏问她。 一瞬间,她连敷衍的理由都想不出来,迟疑了会,还是把眼下的情况跟他讲了。“大婚快了,清漪姐姐下落不明,清道长老担心大婚不能顺利举行,问我能不能顶替清漪姐姐,走个过场……” 代嫁一词容笙还没说出口,百里扶苏已经怒了,“清道长老是老糊涂了不成?让你去,这是欺君,你知不知道?”江叶寒什么狗德行,清道长老不会不知道。那么浑的一个人渣败类,清道长老还想要容笙替嫁保全婚约,真不知道清道长老怎么想的! “嗯。”容笙从容点了点头。 百里扶苏看她冷静的反应,眉梢一皱,“你不会答应了吧?” 容笙再次应了声,“嗯。” “你疯了不成?”百里扶苏凤眼死死盯着她,气急败坏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同意清道长老荒诞的要求?他不计后果拿整个容府冒险,你不阻止就算了,还配合他胡闹!” 容笙迎着他怒气腾腾的眼神,轻轻一笑,“是,我知道,清道长老此举不妥。但你想过没有,清道长老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在意清漪姐姐,顾忌清漪姐姐的感受,知道婚约是清漪姐姐拿战功辛辛苦苦从皇帝那求来的。他不忍叫清漪姐姐的真心付之一溃,害她失望和难过,所以想把大婚办完。日后,待清漪姐姐看穿江叶寒的为人,觉得江叶寒不是她的良人,再解除婚约不迟。” 百里扶苏越听,心里越火大。嫁了再休?拿婚约当儿戏,还冠冕堂皇说为容清漪好,真是可笑。在他看来,明知道那男人不靠谱,还硬要嫁,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有何区别?他非但不认同清道长老的观点,还觉得容笙傻。他颇有不满,看向容笙,“你呢,当真愿意以容清漪的身份,跟江叶寒拜堂?” 当然不愿意。容笙心里这么想的,却没有明说。如果,她只是庶女容笙,大可不必顾全清道长老的想法。可,她曾是嫡女容清漪,年少冲动为爱不顾一切给容府造成所有的影响,她不能视而不见。 沉默,等于默认。 百里扶苏内心的沟壑,猛然崩塌一片,是不解,是震惊。是失望,是难受……总之,纷杂的情绪,齐齐涌上来,搅得他心烦意乱,焦躁不安。他难以理解,容笙那般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轻易妥协,她那么厌恶江叶寒,恨江叶寒啊…… “扶苏。”容笙想了想,改口喊他,“扶苏表哥,容家的事,你别掺和了。” 这或许是容笙头一次正儿八经称呼他,百里扶苏愣了愣,冥冥之中总觉得容笙很熟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不是跟容笙相处太久了?他平复情绪,坚定的语气不容反驳,“我不同意你以容清漪的身份嫁给江叶寒!” 容笙诧异抬眸,“为什么?” 第一百四十三章 情不知所起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为什么?因为江叶寒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配不上南宁将军容清漪!因为容笙是容笙,容清漪是容清漪,她们俩女人的名声折在江叶寒这不值得……然,这些抵在百里扶苏心里的愤怒,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变了意味,“身为容府掌家,举行大婚不可能从头到尾不露面,你不合适。”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清道长老。”容笙盘着手指,难为情道。 百里扶苏冷眸黯了黯,“先不论慕容家主与慕容公子会不会注意你,就说江叶寒,他在你手里栽了那么多次,大婚之日肯定会想法子给你找不痛快,还有容府来吃酒的亲戚,他们或多或少跟容清漪较熟悉,你不了解容清漪假扮她很容易会被发现端倪……” 意思容笙都懂,单纯盖个喜帕坐个花轿完全没问题,无奈她掌家身份特殊,在新人拜完天地后要敬酒,一人分饰两角根本行不通。她捏着百里扶苏的长袖衣角,故作可怜状:“我喊你表哥不是白喊的,对吧?清道长老求到我头上来的事,有没有办法帮我摆平?” 百里扶苏冷锐的目光定格在她的手指间,看了看衣裳,又看了看她的脸,说出一句很欠的话,“有好处吗?” 张口闭口就是要报酬,容笙睨了百里扶苏一眼,闷闷松开袖口,“哼,我一没银子二没权势,能给你什么好处?不帮就算了。” “很简单,把大婚所有的清单给我看一眼。”百里扶苏所谓清单,包括大婚筹备的相关物品,江叶寒的聘礼,还有宾客的随礼。 容笙警惕的问他,“你看这些干嘛?再说了,有些单子不在我这,我没有。” 百里扶苏眉梢深锁,“那你有什么单子。” “嗯……”容笙故作思忖,而后道:“事太多太杂,我不记得了,先回府。”她转身,身后长袍裹着风,轻轻搭在肩上,厚重又暖和。她侧目,盯着百里扶苏。 “下雪了,夜里冷,披风你穿着,省得跟慕容妃雪一样病了,麻烦!”傲娇的百里扶苏明明是在关心容笙,偏偏语气里带着嫌弃,附上那张冷若冰霜的神情,颇有高高在上的架势。 容笙哪能忍百里扶苏把她跟慕容妃雪相提并论,气得双肩一抖,披风掉地上,“这玩意谁稀罕谁披,反正我体质好,不怕冷。”说罢,黑着脸色径直往容府的方向走,任凭百里扶苏怎么喊她,她都不带搭话的。 府门口,长枫站在台阶上徘徊。他见容笙,三步作两跑来,“容笙小姐,总算等到你了,属下去慕容府探望过了,没见着人,据说慕容小姐她得了疯病,每天躲在屋子里发脾气,吓得好多婢女不敢去伺候。” “慕容家主和慕容夫人呢?”容笙顿住脚步。 长枫如实禀告,“估计忙着办丧事,没空管她。容笙小姐,你看属下是不是找爷……” “找扶苏做什么?扶苏是她表哥又不是亲哥……我去!”容笙马不停蹄往慕容府赶。 长枫望着容笙的背影摸了摸后脑,“你是表姐又不是亲姐,犯得着这么紧张么?”他正准备跟上去,碰到自家主子回来,“爷,你是同容笙小姐一块回来的?” “嗯。”百里扶苏随口应了句。 “爷,容笙小姐担心慕容小姐的病情,去慕容府了,你不一起么?”长枫瞅主子脸色阴森,似乎心情不太好,莫不是他去送药的时候,主子又跟容笙小姐有了矛盾?不等他细细揣摩,那边主子已发了话: “你想跟容笙去,你就去,我待会还有事要办,就不往慕容府跑了。” 长枫没来得及八卦几句,主子已经进了容府。依他看,主子哪有事办?明摆着和容笙小姐置气,还是得他跑一趟慕容府,看看情况再作打算。 慕容府 容笙来的时候,慕容瑾在慕容妃雪门口等了很多,头发上染着寒风吹过的冰渣,他看到容笙的出现,不免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听长枫说,妃雪情况不好,我挺担心的。”容笙瞥了眼堆在房门口的饭菜碟子,问慕容瑾,“她把你拒之门外,一直没见你?” 慕容瑾惆怅点了点头,自从仙儿死后,爹爹和娘亲争吵不休,妹妹妃雪不再亲近他,家里发生翻天变化,眼看着慕容府呈颓废之势,他却无能为力。他抬头略有抱歉,“表妹,你帮我进去开导开导她吧……” “我……尽力,你先去换身衣服吧。”容笙劝走慕容瑾,命婢女重新准备了碗热汤,再吩咐几个仆人把房门撞开。 她刚走到门口,里面传来咒骂:“都说了本小姐不饿不渴,你们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胆子肥了敢悖逆我?信不信我跟爹爹说你们服侍不周,把你们一个二个全发卖了?” “连我你也想发卖了不成?”容笙端着热汤,往里走,刚走几步,玉石碎片溅到脚边,阻碍她的步子。 “仙儿妹妹死了,我谁都不想见,滚出去。”呵斥声不断传来。 见状,容笙大概心里有数,搁下热汤,笑了笑,“能撒泼打野,口齿伶俐的骂人,看来,没得疯病嘛。躲在屋里不见人,怎么,藏着秘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容笙无意说的话,却让做贼心虚的慕容妃雪警惕起来。刁蛮任性这一招百试百灵,一到容笙这就失效了,慕容妃雪她不想偷天换日的身份给容笙拆穿,起身要逐客,谁料,容笙踮着脚,跨过碎片渣子,进来了。 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慕容妃雪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应对不按理常理行事的容笙。 容笙蹙了蹙眉,总觉得眼前的慕容妃雪有点奇怪,到底哪不对劲她一时说不上来,总之,处着很不舒服,她指了指桌上的汤,“气撒了,饭总该吃吧,慕容仙死了,府里乱成一片,你可不可以别耍性子添乱了?” “我现在不想吃,汤放着,你先走吧。”慕容妃雪错开容笙探究的目光,垂眸扣着指尖。 容笙眉心一皱,这和善的语气,不太像慕容妃雪。以慕容妃雪那火爆性子,八成会骂:“容笙,你个小贱人,谁要你假好心来送吃的,你不就是打着探望的幌子,想来看我的笑话,我告诉你,吃不吃饭是我的事,犯不着你多管闲事!”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发现了秘密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反常的行径,让她忍不住多看了慕容妃雪几眼,突然,一股荒唐的念头从脑海飞快闪过,府里死的那个是慕容妃雪,而这位活着的‘慕容妃雪’,其实是慕容仙。当然,这仅是她的猜想,至于是不是,还得一试。信口拈来一句: “我来呢,不止是劝你乖乖吃饭,上回你去容府探病,打坏了我的发簪,不是说回府后赔我么,时至今日怎么还没兑现?” 慕容妃雪被容笙犀利的眼眸盯得头皮发麻,她总觉得容笙太过聪慧,洞悉一切的观察像是已经看穿了她的身份,在容笙面前,她毫无底气。 容笙见慕容妃雪在思考,故意试图激怒她,“你这是什么意思?说过的话不会不认了吧。还是说你爹爹因为官银的事亏了血本,你慕容府连根簪子的余钱都掏不出来了?” “胡说八道!”慕容妃雪气得直接反驳,“我慕容府是金陵城数一数二的世家,会差你那点银子?”想起真正的慕容妃雪确实曾奉了爹爹的命令,去容府探望过生病的容笙,她没有怀疑,去梳妆台的匣子里搜出两张银票,递与容笙,“喏。欠你的还了,我们两清。” 容笙看着银票,迟迟没有说话。那日,慕容妃雪打坏的,并不是什么发簪,只是包不值钱的草药,恰恰屋里这位什么都不知情,绝对是慕容仙了! 慕容妃雪浑然不知漏了底,伸手晃了晃票子,“不要么?”刚刚容笙还一副着急催钱样,现在她赔完了,容笙反倒无动于衷是什么意思?霎时,她手一软,银票缓缓飘落在地,惊慌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满心想着:完了。簪子是假,试探是真。容笙压根没想要那几个破钱,故意诓她来着。她慷慨给钱,正好验证了容笙的想法…… “为什么?”容笙走过去,紧紧扣住‘慕容妃雪’的手腕,“仙儿,你为什么要冒充妃雪?” 慕容妃雪失措的摇了摇头,言语里尽是狡辩:“容笙,你弄错了,仙儿妹妹死了,我就是慕容妃雪,簪子的事是子虚乌有,你要是手头紧缺银子用,直接来找我便是,没必要逗我。” 圆滑的解释,容笙不信,她眸色清冷,直直逼问道:“逗?你从哪一句听出来我是逗你的?慕容仙,尽管你把慕容妃雪的神态和习性学了个遍,但你始终忽略了慕容妃雪对我的态度,她对我,又凶又别扭,可没你这般和善。你们双生子,模子一样肯定还有其他特征,你不想承认,我可以问夫人,毕竟夫人她是你娘,一定区分的开。” “别……”慕容妃雪拽住容笙,一脸颓然。有句话容笙说得没错,别人分不出她们姐妹,生她养她的娘亲自然能辨别,所以她乱发脾气吓退奴仆躲在房里不出来,以此避开身边所有人,没想到才短短几天,便叫容笙看出端倪。她正眼看向容笙,恳求着:“容笙表姐,看在我叫你表姐的份上,拜托你帮我保密,好不好?” 弱弱的央求,让容笙有所犹豫,不论她曾经是容清漪,或如今是容笙,慕容仙对她都很客气,她相信温文尔雅的慕容仙,不可能无缘无故做出李代桃僵之举,她认真审问:“要我不告诉夫人,可以。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装成妃雪,妃雪她怎么死的?” 闻言,‘慕容妃雪’一愣,豁然松开容笙,半垂的圆眸飘忽不定,忐忑道:“被江叶寒害了!” “你说什么!”容笙震怒,逮着慕容妃雪的双肩,逼她目光直视。 慕容妃雪违心点了点头,红了眼,悲伤道,“姐姐死在了江叶寒的手里……” 容笙墨瞳一紧,无力放开慕容妃雪,“她死了,跟你互换身份有什么关系?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说清楚。” 慕容妃雪眼泪盈眶,声音哽咽,“这事说起来,都怨我,要不是我无意撞破江叶寒的秘密,被江叶寒察觉后追杀,也不会连累姐姐,是我的错……”说着说着,泪水不停往外流,沿着脸廓,滴在狐裘毛领上。 “你的意思是,江叶寒把你姐姐误认为成你,灭口了?”容笙从她一番话中,得出这么个结论。 慕容妃雪惶恐不安,“是,我很害怕,怕江叶寒知道我活着会再下毒手,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借用姐姐的身份回来。”这中间,她省略了江叶寒玷/污过她的清白,也省略了她妒忌姐姐,在争执的过程中一绳子勒死姐姐的事实,最后,她再把这些做过的事,统统栽给江叶寒,就江叶寒这个千刀万剐的人渣,一条人命不冤。 容笙心生难过,“这么说来,你看到江叶寒对你姐姐下手了?三叔的铺子里人来人往,你明明有机会大喊一声救命,让你姐姐避开这场祸事,你为什么不做声?” 慕容妃雪泪眼婆娑,委屈至极,“表姐,那是我一母同胞的姐姐,我怎么会见死不救?我碰到江叶寒从铺子后门出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姐姐死在里头,那会只想着赶紧跑,是后来铺子着了火,出了命案,衙门的捕快让爹爹去认领尸首,我才知道死者是姐姐……若当时我去铺子里看一眼,兴许姐姐还有救。”她边说,边抽了自己一个耳巴掌,懊悔不已,“是我懦弱,是我胆小怕事,该死的人是我。” “瞎说什么?”容笙制止她,“你们姐妹俩不论死的是谁,慕容家主、夫人都会伤心悲痛,我很是好奇,你到底发现了江叶寒什么,值得他不惜一切下死手。” 慕容妃雪坦白告诉容笙,“爹爹身子骨越来越差,即使他不说,我也知道。我听说神医在金陵城,想请来爹爹诊治,谁知,这位鬼手神医竟和江叶寒联手,害容北姑父。我想不明白,姑父不是被清漪表姐驱逐出金陵城了么,怎么会在江叶寒那!再说了,姑父是江叶寒的岳丈,他要娶清漪表姐,为什么……” 第一百四十五章 身份暴露,容笙像容清漪?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笙神色冷漠,为什么?因为他江叶寒从未喜欢过容清漪,他爱慕的,是容家在朝堂的地位,他贪念的,是九王爷许诺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位置。这种自私自利的小人,满盘算计,哪有真心?不过这些隐晦的事,容笙并没有对‘慕容妃雪’全盘托出,而是问:“你知道我爹在哪?” “嗯。”慕容妃雪顿了数秒,提醒道:“不过江叶寒阴险狡诈,事情败露后他一定会把姑父转移走,姑父肯定不在原来的地方。” 容笙何尝没想到这点,只是她误会了爹爹,亏欠了爹爹,有千言万语想对爹爹讲,心里迫切想见爹爹。可一想到爹爹落在江叶寒那个卑鄙小人手里,她整个人就无法冷静,恨不得现在冲到江叶寒面前,将他碎尸万段! 慕容妃雪巧言安慰,“表姐,更糟糕的事情也许已经发生了,你再担心懊恼,也无济于事,不妨想想法子怎么惩罚江叶寒。再过几天不是清漪表姐和他的大婚么,搞砸这门亲事,劝说清漪姐姐不要嫁给他。”说到这,慕容妃雪乍是想到什么,追问她:“对了,清漪姐姐回府了吗?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了。” 一句无心的话,容笙听得很不是滋味,她回来了,却是用庶女的身份回来,不能同至亲之人相认,只能站旁人的角度和他们相处……好在如今有人和她目的一致想弄死江叶寒,这就好办了,她凝眸看着慕容妃雪,“清漪姐姐还没回来,但她和江叶寒的亲事是皇帝钦赐婚约,容府推脱不了。” 慕容妃雪蹙眉,愤懑不满道:“推不掉难道眼睁睁看清漪表姐嫁给‘杀人凶手’吗?”她心有期盼问容笙,“表姐,我听爹爹哥哥说过,是你帮慕容府躲过官银陷害逃过一劫,我想,你一定有办法让这门亲事作废,对不对?” 法子有是有,要在大婚当天,而清道长老央求她代嫁,不妨……她美眸颤了颤,打量的目光投向慕容妃雪,“小表妹,既然你这么想替你姐姐报仇,可否帮我一个小忙,江叶寒这人,我替你挫骨扬灰。” “你……当真?”慕容妃雪双目微睁,诧异容笙的想法正中她心怀。 “我是容府掌家,一诺千金。”容笙承下诺言,“不瞒你说,我来金陵城之前,还呆在禾城的那个时候,已经同江家兄妹江叶寒与江婉,结下仇怨,顾及江叶寒是清漪姐姐的未婚夫君,我一再忍让。没曾想,这兄妹两人狼子野心,一而再再而三对我容府下黑手,想霸占我容府改姓江,容府是我容家的祖业,岂容外人惦记?” 慕容妃雪瞳孔骤缩,心神剧颤,她不可置信问容笙,“江婉落得那个下场是你……” 容笙讽刺的笑了笑,“不是我,是她自寻死路,江叶寒为了争权夺势,把她送给九王爷,九王爷出了事,就拿她当了替死鬼咯。” 慕容妃雪不知道江婉在山涧心狠残害容清漪,也不知道江婉诓骗三叔欠下赌/债,包括囚禁容北等坏事,单单听容笙说到替死,隐约觉得可惜,毕竟是金陵城有名的美人,不禁感慨,“可怜。” “可怜?”容笙轻声冷笑,“表妹,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知道江家兄妹的丑事吧?” “什么丑事?”慕容妃雪好奇多了句嘴。 容笙说,“江婉爱慕江叶寒,跟江叶寒不清不楚,江叶寒明知和清漪姐姐有婚约,却不避嫌,你不觉得兄妹间畸形的感情,很恶心人么。江婉她忽悠我三叔欠下赌/债,暗地里和容府抢生意,迫害我容府的人……你觉得她可怜,我倒觉得她可恨。” 慕容妃雪忙撇开关系,“容笙表姐,我没有同情她的意思,你说江叶寒喜欢江婉,那为什么还要把江婉送给九王爷?” “江叶寒喜欢的是乖乖听话的江婉,去替他谋取权势,在他江叶寒眼里,任何女人,只要有价值,他都可以喜欢。江婉是,清漪姐姐也是。”容笙不忘点拨慕容妃雪“你还小,不懂人性,不懂男人,感情错付失去的不仅是初心,甚至是性命。将来你挑选夫君,一定要擦亮眼睛,别叫人蒙骗了去。” 慕容妃雪眼眶微红,她还能嫁人吗?还有将来吗?被江叶寒糟蹋后,她成天神经紧绷,吃不好睡不安,一闭眼满是江叶寒压着她的场景,触目惊心!容笙表姐说晚了,她脏了…… 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落在容笙眼里,容笙总感觉慕容妃雪对她有所隐瞒,有些话没说全。不过,她了解这个小表妹,小表妹不愿说的话,她强求也没用,索性作罢,遂而说起正事,“大婚前夕,你来容府找我,我告诉你计划。” “嗯。”慕容妃雪应声。“表妹,那我的事,你……” 容笙明白意思,“放心吧,我不说。可纸包不住火,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以他们对你的熟悉程度,会看穿的。我看,你找个机会,跟他们坦白,他们会谅解你的。” 慕容妃雪神色不安,抿咬着唇皮子,点了点头。 “待会我去和瑾表哥说劝好你了,你老实吃饭,别再添乱了,我先回容府。”容笙端起汤,拿到她面前。 慕容妃雪怔了怔,恍然间有种错觉,容笙表姐,就是清漪表姐,因为在许多年以前,她不想练字,写了首诗笑夫子迂腐,夫子大骂她不尊师重道,还说她这样顽劣性子,教不了。在她看来,是夫子自视甚高倚老卖老觉得她不服管教故意折腾她,为此,她和爹爹顶罪。爹爹罚她三天不准吃饭。清漪表姐得知此事,从厨房偷了碗鸡汤,趴在窗台上递进来,还训她:“知道夫子迂腐还去理论,狗咬了你一口,你还咬回去不成?顶撞舅舅挨了罚心里舒服了?傻不傻?死要面子活受罪,鸡汤我端来了,快老实吃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月老长枫毫不懈怠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似曾相识的场景,异常熟悉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回忆起以往。容笙表姐和清漪表姐明显是不同的两个人,在微光烛火的映衬下,宛如一人。她晃了晃脑袋,轻声感叹,“是不是太久没见清漪表姐,看到你我居然会想起她……”慕容妃雪接过半凉的汤,自言自语道。 容笙蓦然一惊,诧异慕容妃雪是不是知晓她的身份,所以故意这么说的。继而转念一想,如果慕容妃雪真判定她是容清漪,应该会试探她,而不是把想法说出来,她正起脸色,接了话:“清漪姐姐和我有血缘关系,我们爹爹是容北,能不像么,你呐,喝你的汤吧,再不喝,都要凉了。” “好,我喝。”慕容妃雪埋头。 容笙又交代了一些小事,便离开,出慕容府的时候,遇到门外等候的长枫,“你不跟着你家主子,来这做什么?” 长枫巧妙答道:“容笙小姐,你不就是属下的主子吗?属下当然要跟着你咯。” 容笙停住脚步,冷了长枫一眼,“少来。”长枫的主子,是百里扶苏,哪会是她?她可没那个自信相处短短一个多月,便能替代百里扶苏在他心里十多年的信仰。她侧目问长枫,“他呢?” “他?”长枫恍然大悟,“哦,你说爷啊,他也是主子。爷怕慕容小姐对你不敬,特意派属下跟来。” 蜜罐里的胡话,容笙一个字都不信。她想不明白,长枫为什么要一个劲牵红线,撮合她与百里扶苏,百里扶苏冷漠又不懂风情,怎么会知道如何喜欢一个人?在她看来,长枫在了解女人这方面都比他百里扶苏强一百倍。于是,对百里扶苏这个闷葫芦的不满,顺势发泄给长枫,“百里扶苏叫你来,为什么你不进去?” 长枫一脸厌嫌,“属下见到慕容小姐那翻天覆地的折腾劲,头疼得紧,她呀,成天缠着属下要人,爷是主子,属下是奴才,属下哪有资格打听爷的份?况且小姐你出马,能治得她安宁几天,属下老实等着便是。” 真不知这意思是夸还是损,容笙颇为无奈,“我哪里能治她?是她每次被我气到自闭不想说话。” “那也比属下束手无策的好。”长枫奉承道。 容笙眯眼看着他,“别成天到晚拍马屁,你这副狗腿样,让我很不好想,是不是又打什么歪主意?” 长枫嬉皮笑脸的,“小姐你料事如神,属下怎么敢打你的主意?夜深了,冷,快回容府吧。” “我大伯、江婉的下场你也看到了,算计我的,没一个好结果,别说我没提醒你。”容笙警告一番,转头便走。 身后的长枫,颓然松了口气,看来自家主子,把容笙小姐气得不轻,以至于容笙小姐怀疑他别有用心。他无奈摇了摇头,对不上道的主子,有些失望。 次日,容笙被敲门声吵醒,待她不慌不忙穿戴完后,门外的百里扶苏眉眼上,已染上薄薄的一层雪渣,还没等她问,百里扶苏先说出声,“你不是说县令大人答应你宽限时日逮捕容世安吗?现在整个金陵城传得沸沸扬扬,容世安是杀人凶手,今日逮捕归案,三日后问斩。” 睡意朦胧的容笙,眼皮一睁,“再说一遍。” 百里扶苏重复,“我说你被骗了,县令大人压根没想放过容世安。” 反转的情况,在容笙意料之内,她不疾不徐道:“看来,县令大人还是选择九王爷,要与我容家为敌……三日后容府大婚,县令大人要斩了我三叔,想让容府喜事白事一起办,好阴险的法子。” “你有办法救容世安吗?”原定的七日之约,瞬间少了几天,百里扶苏不免有些担心。 容笙说:“暂时还没,不过我知道人是江叶寒杀的,和官银一样,江叶寒他想嫁祸给三叔报复我。我去探望慕容……(妃雪),她病了,被江叶寒吓得不轻。” “吓得?”百里扶苏对容笙的说辞半信半疑,凭他对慕容妃雪的了解,那野丫头刁蛮任性,除了他甩脸色,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怎么会怕区区一个江叶寒? 容笙细细道来,“慕容妃雪亲眼看到江叶寒和鬼手联手加害我爹,在暴露逃跑后,江叶寒阴差阳错把慕容仙当成她,灭口。” 其实,这中间有个细节,她一直心存疑惑。江叶寒杀了人,为什么要毁尸灭迹,反正人已经死了,横竖可以赖在容世安头上,何必放把火多此一举?或许,看似乖巧的小表妹,并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无辜,不管她是容清漪还是容笙,小表妹待她都很好,又和死去的慕容妃雪是孪生姐妹,所以她相信血缘亲情,一直不愿去揣测。 “江叶寒这小子,心思真歹毒。”百里扶苏越加替容清漪惋惜,这么卑劣无耻的男人,浪费了她的一片深情。 “没事,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他。”容笙定住眸神,“你不是要看清单么,我这只有份宾客单和礼单,昨夜回得太晚,没来得及,稍后我让茂管家拿给你。” 百里扶苏很意外容笙的爽快态度,“成亲代嫁的事,交给我来办。” “不用,我已经办好了。”容笙没有接受百里扶苏的帮忙,却是向他提出另一个请求,“你不是在金陵城有些暗卫么,麻烦帮我调查一个人。” 百里扶苏问,“查谁?” “神医鬼手。”这名字,容笙头回听说。她与江叶寒有血海深仇,江叶寒要暗地里下黑手她一点不奇怪,倒是这鬼手,与容府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帮江叶寒给容府使绊子? “行。”百里扶苏应了她,正想问她要不要一起用早膳,茂管家抱着两叠清单,急急忙忙来了。 茂管家抽出来,递给百里扶苏,“扶苏公子,正好你在,省得我去找你人,喏,小姐交代给你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小姐,京城来的。” 容笙瞅了眼信封没写名字,正想拆开来看,无意看到百里扶苏瞥来的余光,将信一卷,别在腰间……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到底是不是她?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茂管家,大婚之前我叮嘱你的那些事宜,办得怎么样了?”容笙问道。 “发过请帖的宾客小人一一确认过,除了家主远在京城的四姑,其他的亲戚都要来。喜宴上的菜谱、食材,小人均与天香楼的厨子对过了,晚些小人把单子送来,小姐你筛选过过眼。今日再安排几个婢女把府内布置一下,约摸差不多。”茂管家事无巨细禀告着。 容笙微微点头,“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月底领银子的时候拿两倍。” 茂管家喜上眉梢,躬身道:“谢小姐赏。” “不谢,是你应得的。”容笙系好斗篷,打算去看看陶掌柜,毕竟手刃江婉后,她再没见过陶掌柜的人。 茂管家留住她,说起另一事:“等等,容笙小姐,裁缝铺昨日把家主定做的喜服送来了,眼下家主不在府里,这喜服怎么试?尺寸要不要改?” 提及喜服,容笙神情略有触动。那款式,是她花心思设计的,只为大婚那天,风风光光嫁给江叶寒。如今回想起来,那时她对江叶寒的喜欢,简直可笑,白瞎了件这么漂亮的大红袍。她声色冷淡,极其敷衍,“暂时放东院,待我看看再说。” “是,小人先退下了。”茂管家毕恭毕敬离开。 这时,百里扶苏才继续道:“怎么,故意和茂管家谈话打岔?” “什么岔,我分明是有事让茂管家做。”容笙指了指腰际,说出百里扶苏的意图来,“你是不是想看信,信是京都来的,和你没关系。” 百里扶苏面不改色道:“是和我没关,但和容府有关,快大婚了,也可能和容清漪有关,你看看,万一有事耽误了不好。” 此话有理,容笙别扭看了眼他,掏出信仓促过了遍。信,是四姑写来的,字里行间透着想念和牵挂,顺带解释大婚来不了的缘由,前前后后叙家常就有两页纸,末尾问她还会不会去京都…… “信里什么都没写,你还非要看。” 百里扶苏觉得这信不太对劲,具体是哪有问题,他一时说不上来,冒昧问了句:“容清漪一家回金陵城容府老宅,她四姑没回来探亲吗?” “没……应该没有吧,这个问题你问我做什么,我从禾城来金陵城也才一个月有余,哪清楚这些,反正我没听府里的下人说过。”容笙极力否认。印象中,她和四姑有好几年没见,四姑早年嫁给了京都的一个小官,那小官近两年得势,连升几任当了刑部侍郎,威风的很,也不知道姑姑低嫁给他,有没有享福。 百里扶苏不这么想,“你再不济也姓容,容家的事,多多少少你会知道些。” “按她的年纪算,已经出嫁了,我顶多知道她的名字,其他一无所知。”容笙摇头,话说回来,即使在她是容清漪的时候,和这位聚少离多的四姑,关系也不亲,到她想亲近的时候,四姑已经嫁人了。她就挺纳闷的,为什么四姑会写这么热情的一封信来?是想拉拉关系? 左右不过是几张信纸,容笙不在意,百里扶苏也就没往深了想,他看容笙戴着斗篷上的帽子,不禁问道:“你要去找知县大人算账?” “不急,他自有人收拾,既然起早了,我就在府里转转,怎么,你有事?”容笙问他。 百里扶苏从袖中变出个小小暖手壶,搁在容笙手上,“天气冷,你穿的斗篷有点薄,拿着捂手。” “你……”诧异的容笙,内心豁然涌上一丝丝窃喜,这玩意在百里扶苏袖子里藏了好久,应该是他特地准备的。 “你不喜欢吗?”百里扶苏看她神色多变,没意会到她的想法。 容笙面色一僵,这么尴尬的问题,叫她怎么说?说:“扶苏表哥,你送的东西我很喜欢?”这不挺矫情的么,万一叫百里扶苏误会她有那个意思怎么办?违心说不好又太伤人,干脆折中说了句,“还凑合吧。” “你不讨厌就好,鬼手的事,今晚给你答复。”说罢,百里扶苏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西院 陶掌柜倚在树下,树上的大祭司正缓缓吹箫。他听着熟悉的脚步的越走越近,没有躲避,因为他知道,等得人,来了。 容笙闻声而来,一见大祭司,内心愧疚又难过,是她不听大祭司的劝告,执意要嫁给江叶寒,是她不顾大祭司的阻扰,铁了心要去江家。这个主宰命运的男人,却因她的鲁莽和狂妄,变成哑巴,说到底是她欠了他。 陶掌柜不知二人过往,看见容笙,冲上来高兴的挽着她。她拿出鼻笛,以笛声和容笙交流:“你好久没来看我。” “抱歉,最近容府事多,我抽不开身。这里待着还习惯吗?以后有什么打算?”容笙问她。 陶掌柜住在这舒服又自在,撇开以色/侍人的生活,她觉得小院就是天上人间,她喜欢这里的生活,更喜欢这里的人。不过一听容笙问她的话,微扬的嘴角瞬间耷下来,她舍不得走了。思忖数秒,她小声说了句,“我没想好。” “没事,等你想好在来找我也不迟。” 得到容笙的允许能继续留在这,陶掌柜心情瞬间又好起来了。 容笙将目光转向树上的大祭司,“我知道你是谁,能下来聊聊?” 大祭司一个飞身,从天而落,树叶上的雪沫,迎风飞舞。大祭司用箫声让陶掌柜先离开。 陶掌柜虽心有不甘,但碍于容笙于她有恩,还是不情不愿避开了。 院子里只有两人,大祭司开口,“你的命格很奇怪,和容清漪的截然相反,这么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明明是两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命格契合的现象?后来,我听清道长老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包括你在禾城的所作所为,故而,我有个匪夷所思的想法……你,到底是不是她?” 容笙没有直截了当回答,挑了挑眉,故意反问他:“你觉得呢?大祭司!”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在乎容笙,一直守下去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大祭司眼眸渐深,这种话里有话的感觉,真挠人心。他觉得是,可一个人死后可以从借着另一个人的身体活过来,简直太离奇,他闻所未闻,若不是卦象上的命格推演,他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复杂的看了看容笙,“我想听你的回答。” 容笙眉眼低垂,沉默许久。她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从何说起,江婉在山涧谋害她?还是江叶寒对她的感情一开始就是骗局?除了复仇的信念支撑着她以外,南宁大将军和容家家主的身份从她前世惨死的那一刻起,已经不属于她了。 “你在迟疑。”大祭司把玩着手里的箫,姿态散漫,而他眼里的余光,时不时撇向容笙。阴阳卦象之术从未出过错,容笙就是容清漪,既然容笙她不想说,他便不再问。 “是与不是,很重要吗?我和容清漪都是容府的人,此生不会背叛容府。”容笙淡然一笑,“今日我来看陶掌柜,没想到会碰见你。” 大祭司纠正她的说法,“不是碰见,是我特地等你来。” “嗯?”容笙不解。 “卦象显示你和容清漪的命格契合,我姑且把你当成是她,前些日子我替你算了一卦,命里有时终须有。”后面那句命里无时莫强求,不在内。大祭司窥探天命,得出这么个结果。 意味深长的话,让容笙起了兴致。她明媚的眼眸晃了晃,笑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有的是什么。” 大祭司隐晦的告诉她,“你原本错过的,终将回到你手里。” 本来拥有?失而复得?模棱两可的形容,瞬间让容笙想到是她误会爹爹滥情、驱逐爹爹后、又即将与爹爹重逢……亦或是她曾经也许认识百里扶苏这个朋友,只是不记得,被江婉害死后,又以容笙庶女的身份,与他相见?她眯了眯乱跳的眼皮子,不满的问大祭司,“说那么高深做什么,听都听不懂,真要是天机不可泄露,你干脆别提。朦朦胧胧说不清道不明的作派,让人恼火。” 大祭司不怒反倒笑了,瞧这耐不住性子的燥脾气,和以往别无二致。他拨过风撩到脸上的银发,温声道:“我和你说这些,目的不是让你揣测话里的含义,是点明你,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容笙眉梢一拧,她要的,不就是江叶寒挫骨扬灰吗,这跟卦象有干系?“我不信。” “不信?”大祭司盯着她。他所说的错过,是她与北境摄政王百里扶苏的感情,即便是她重活成了容笙,与百里扶苏依旧有斩不断的情缘纠葛。只不过百里扶苏身份特殊,中间少不了曲折…… 容笙心有余悸,怕大祭司再拿身体的某个部位发誓,将快脱口而出的否定,又咽了回去。“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冒昧问一句,若喜欢一个人要与天下为敌,你会对抗所有人,坚定自己的选择吗?”这问题不止是大祭司想问,也是大祭司想替南宁百姓问。他很想知道,容笙会在南宁的百姓、和北境摄政王之间,选谁? “喜欢一个人?”容笙自嘲笑了笑,“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可靠,而男人,更靠不住。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自己,除了自己不会,我不会赌上一辈子。” 大祭司繁复的眼神停留在容笙那张决绝的面容上,不尽然,不管她是容清漪还是容笙,一腔热血,一旦认定了一个人矢志不渝。他蓦然摆了摆头,罢了,没必要争这些,未来将来,未来已至。他深深呼了几口气,白雾在空中缭绕,短暂犹豫了下,“那个,我打算走了,离开容府,去外面广阔的天地看看,今日等你,也是为了跟你告别。” “为什么?你突然要走。呆在容府不是挺好的么?”大祭司为容府付出这么多,她打心底不愿意他离开。 大祭司风轻云淡的笑着,无比洒脱,“每个人,生来有每个人的命数,我的命数,仅陪你到这。” “我不愿你走。”门外半掩身躯的陶掌柜,急冲冲的跑进来。“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 容笙看陶掌柜偏激的模样,顿时了然于心,敢情陶掌柜舍不得离开容府是因为大祭司,原来陶掌柜喜欢他。她站在一旁,看他的反应。 大祭司复述道:“你不是偷听到了么,我是为了容笙才留在容府,今后她一生安稳,不需要我。” 陶掌柜袖中的双手紧了紧,蕴在眼眶的泪水,倔强不肯往下流水。张口闭口都是容笙,只有容笙吗?那她呢,大祭司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在意,哪怕是同情也好,在他眼里,她就那么的微不足道?酸涩又妒忌的情绪,一遍又一遍的充斥着她的大脑,她敢怒,却不敢言。自卑压抑在心底的爱恋,说出口变成:“既然你在乎容笙,为什么不一直守下去。” 大祭司目光一滞,瞳眸逐渐幽深。陶掌柜无意的话,戳中他心事。是,他在乎容笙,亲眼看见容笙前世喜欢江叶寒的过程,也推算出她会和百里扶苏有段抵死缠绵的爱情,可她的命数与他没有交集,他就像一个多余的人。继续留在容府,他会在这场见不得光的单恋里,越陷越深,人心难测,他没办法保证自己不会被嫉妒迷了心窍…… “守护她的,另有其人,但那个人,不是我。陶掌柜,保重。”大祭司转身。 陶掌柜又急又慌,她不知道用怎样的方式去挽留大祭司比较合适,眼看着人要轻功飞走此生不见,她情急之下,一把薅住大祭司的长袖。 容笙睁大眼,惊呆了。 不仅是容笙,就连大祭司也愣在原地,他打量的眸神从袖口的手背,挪到陶掌柜的脸上,等她说话。 陶掌柜憋红了脸,难为情的松开,吞吞吐吐道,“我……” “怎么?”大祭司问。 陶掌柜咬了咬舌,暗骂自己是个窝囊废,简简单单一句话都没有勇气说,等人走了,她连懊恼哭的地都没…… 容笙等得急死,煽风点火道:“再不说,等人走了,你就说不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如果我说的是真的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陶掌柜微微一怔,容笙说的没错,等大祭司走了,那些羞于启齿的话,永远没机会说了,与其在这窝囊,倒不如放手一搏,试一试。她捏紧秀拳,鼓足勇气,“大祭司,我……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四个字如同巨石,砸在大祭司的心海里,让他久久缓不过神,他没想过,陶掌柜会喜欢他,也没想过她会通过这么直白的方式表达。一直以来,他怜悯陶掌柜的遭遇,同情她悲惨的身世,单纯想对她好。可,这样的好,不等同于对容笙的心仪。 他定睛看了看陶掌柜,在想:用什么方式来回绝她,才不至于伤了她的自尊心? 同样,在他考虑之余,陶掌柜的心底备受煎熬,她甚至有些后悔一时嘴快说错了话,大祭司在容府地位崇高,身份是何等的尊贵?她呢,周转多个男人之间,是别人玩腻的破/鞋,连容府的婢女都比不上。她自己都不清楚,刚才是哪来的自信有脸大言不惭跟大祭司表明爱意的,沮丧、羞愧的自卑感一齐涌上心来,她无地自容,眼泪大把大把往下落。 大祭司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勉强不来,他先入为主心里已经有容笙了,一时半会容不下第二个。基于陶掌柜她受过伤,身心俱损,不管他说什么借口托词来拒绝,在她意识里皆成为厌恶和嫌弃,因此,那些太过无情的话,他闭口不提。 容笙察觉气氛不对,继续留在这看热闹,大祭司和陶掌柜会很尴尬,索性回避一下,让两人好好聊聊,“那个……院子里挺冷的,我去拿个暖手壶,大祭司,待会你来东院找我。” “不必,你就在外面等我。”大祭司执意如此,即使他和容笙没有缘分,他也不想让容笙误会他和别人有可能。 闻言,陶掌柜一顿,眼睫上悬着几颗未干的泪珠,缓缓坠落。经过这么些天相处,大祭司的举动她不说全了解,大概也有个五六成。喊容笙留下来,无非是想让她难堪主动放弃。大祭司他那么温柔体贴,会做这么难看,大抵是看不起她。 鼻笛声,深入人心,她颤音吹着,“这一生,我遇见过许许多多的男人,却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不怀目的和我在一起,是,我陶青生来卑贱命如草芥,你高高在上,喜欢你,是多么美好又痴心妄想的一件事啊,我想叫自己清醒一点,现实一点,然而,心就像是水里沉下的一片叶,不受我控制,越陷越深,越久越痛苦。” 哀伤的旋律,奏着款款情深的爱意,听得大祭司心里不是滋味。倘若他事先替陶掌柜算过,推断出她会为情所困,那么当初,他绝不会出现给她造成任何困扰。他轻声叹息,“很抱歉,让你难受了。” “该抱歉的人是我,明明知道你不喜欢还苦苦纠缠,是我不要脸。”陶掌柜靠近他,仰起头,“我没奢望过你的垂怜,只想简简单单陪在你身边,哪怕你要离开容府,去更远的地方,我也想和你一起……只要是你,哪里都行。” 大祭司垂眸,陶掌柜这一腔真情,怕是要错付了。他离开容府居无定所,四处漂泊,不会再落脚,况且,他从没想过要带她走。多余的纠缠和心软是害她,与其日后她无法自拔倒不如狠一次快刀斩乱麻,思及此,他淡漠道:“兴许,你要失望了。打从我卜卦窥探天命起,就习惯了独来独往,尘世的人于我而言,是麻烦。” “尘世的人,也包括容笙?”陶掌柜处于嫉妒,不甘心的反问道。凭直觉,她感觉得到大祭司对容笙不一样。若大祭司他是以这个理由来劝退她,她不接受。容笙掌管容家,和慕容府的扶苏公子走得近,两人虽说还没捅破那层关系,但实际上有戏,容笙应该不会喜欢大祭司的…… 容笙耳力好,听到陶掌柜提及她,侧身偏过脑袋,透过门缝往院子里瞧。 大祭司身躯一震,尘世的人,肯定不包括容笙,容笙在他心里,是特殊的存在。不过这些隐秘的情愫,没必要和她解释,他毅然转身,“容笙还等着,我去东院。” “为什么不正面回答?你是喜欢容笙的,对吧?”陶掌柜三步作两,拦住大祭司的去路。 偷听的容笙恍然一抖,脸颊发烫。她和大祭司顶多算蓝颜知己,哪来的喜欢?这话过了。 大祭司本想否认,忽然余光注意到门缝隙里那双澄澈的眼眸,改变主意,沿着陶掌柜的话,变相试探容笙的态度,“对,我喜欢容笙,从见她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她了。任何女人在我心里,都抵不过她万分之一。” “那……”陶掌柜很想问他一句:那我呢?可她没底气,做不到理直气壮。 大祭司似乎猜穿她所想,直接答了话。“除了容笙,别的女人在我眼里都一样。” 啪,鼻笛滑落,砸在地上摔成两截。 陶掌柜倍感失落,大祭司心有所属,她倾诉的爱慕,不成了彻头彻尾的一场笑话?她收不了场,说出口的话也收不回,她要如何自处,要如何面对他?无助的她大声哭泣,撒腿往外跑,恰好撞见门口的容笙,更觉羞愧难当,头也不回跑远。 容笙正纠结要不要追上去安慰一下,跟出来的大祭司一手搭在肩上阻拦她,“别去,没有结果就不要轻易给人希望,太渴望希望的光芒,也许经不起绝望的黑暗。” “理是这么个理,我怕她承受不了。”容笙看陶掌柜离开的方向,略有担心。 “她不承受,就意味着我要接纳她。你怕她承受不了,就不怕我承受不了吗?”大祭司挡住她的视线。 容笙莫名一紧,想起陶掌柜质疑他的那些话,不确定的问了:“你狠心拒绝陶掌柜的话,不是借口,是真的?” 大祭司迈了两步,胸膛快要贴近容笙的脸,他躬身微微低头,声音温柔如水:“是真的,你又当如何?” 第一百五十章 大婚前夕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如何?当然是有多远,躲多远呗。大祭司能推算出官途、命数等,和这样的人接触,一切像按照他设定好的套路进行,没有期待,也没有意外,无趣的很。容笙目色坦然,满不在意道:“我不管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以你的身份,拿这事说笑不合适。” 一贯果决的作风,与从前无异。她之所以对感情避而不谈,想来没那份心,这场无果的苦恋,注定是自我折磨……大祭司眉宇间尽显失落,他深深吸口气,无奈勾起唇,淡然一笑:“你年纪轻轻,怎么和四个老家伙一样的作派?迂腐古板,连句打趣的话都担不起了?” 担不起?容笙扫了他一眼,“你想怎么说,随你,我是不在意。对了,恰好遇到你,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算一下我爹的生死!” 大祭司神情一顿,对她意料之外的举止有些不解。“当初下驱逐令的是你,如今惦记容北生死的也是你,你对他……”然,话说一半他便停了,在此前,容笙并没有承认她是容清漪,一切是他根据卦象上的显示断言。这会明明白白指出来,倒有些说不下去的意味。 容笙微愣,尔后无奈一笑。是了,大祭司精通卜算之术,不论她掩饰什么,大祭司始终会知道她是容清漪。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妨坦然和他聊及往事。一回忆起过去对父亲武断又无情的处决,她永远存着愧疚和歉意。“是我年少无知,看待事情非黑即白。有时对与错很难抉择,面临选择,人总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或许,我一直误会我爹了,正是他温柔体贴、正直善良,所以后来有两个女人为他前仆后继。” 坦诚的话,变相承认了身份。大祭司敞开心怀,略感欣慰:“你长大了。” “人,总要吃过一些亏,经历过一些事,才会成长,不是么。”这是容笙所想,也是她切身体会。 大祭司能理解,容笙重活以庶女的身份回来,一定吃了很多苦,受了不少委屈,想法才蜕变的这么通透,只不过,付出所有甚至是改头换面,代价太大了…… 容笙轻笑道:“哎,你可别用这副悲天悯人的眼神看我,和你谈心得,是告诉你我的收获,没让你同情。我容姓一族,没有弱者。” 大祭司笑了笑,“也是,我多虑了。待会我给容北算一卦,晚些再派人过来告诉你。” “不,我要你亲自来。”容笙特意叮嘱,“我爹的事,不想惊动四位长老。” “好。”大祭司应下。 …… 大婚前夕,东院里屋。 承载寓意的红纸粘在窗上,鲜艳夺目。金丝楠木打造的桌椅柜子,焕然一新。洞房花烛,红绸帘幔,该准备的,都已布置妥当。 前来赴约的慕容妃雪,气得心肝阵阵颤,往那一坐,“容笙表姐,你别不是喊我来看容府接纳江叶寒这个女婿吧?” 容笙淡定悠哉沏了杯茶,推到慕容妃雪身前,“怎么,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左右不过一晚,你急什么。” 慕容妃雪哪还有心思喝茶,容府喜房都布置好了,姓江的人渣,不配。她把茶撇到一边,两手胳膊肘交错趴着,委屈巴巴望着容笙,“表姐,你没劝说清道长老,让他不要办这场大婚吗?为什么要便宜江叶寒?” “这不是清道长老、我、或者容府任何一个人可以决定的。我不是说过,婚约是清漪姐姐以战功为由,从皇帝那请来的。皇帝下旨,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哪有出尔反尔的理?”容笙缓缓拨动茶盖,缭绕的雾气从滚烫的茶水里升起。 慕容妃雪微微丧气:“照你的意思,我们只能眼睁睁看清漪表姐淌这浑水,别无他法了么?” 容笙吹了吹茶水的热气,轻尝一口,愉悦的眯了眯眼,当茶味涌过喉间,慢慢睁眼,与其对视,“你这不是来帮我忙了吗?” 慕容妃雪疑惑不解,“帮忙?我要怎么帮你。” “代替清漪姐姐,同江叶寒成亲。”容笙直接表态。 “什么?你要我嫁给那个人渣败类?”慕容妃雪惊到站起来,手心撑着桌面,一脸不满与恼火。江叶寒有多坏容笙不会不知道,可即使知道,还要她嫁,与送羊入虎口有何区别? 容笙重新倒了杯茶放在慕容妃雪面前,“降降火,先听我把话说完……让你成亲,不是让你真嫁给江叶寒,仅仅是替清漪姐姐走个过场,纵然这门亲事荒唐可笑不能成,在明面上容府不能落人话柄惹人非议,我的意思,你明白么?” 慕容妃雪半知半解,“你是要在大婚当天,给江叶寒致命一击?” “是。”容笙应道,“简简单单的死,太容易了。我要他在血债血偿前,一无所有!” 血债血偿!慕容妃雪被容笙的气势所慑,抿了抿唇,悄悄坐回来。虽然她暂时没弄清楚容笙与江叶寒的血债从哪来,但,只要容笙恨江叶寒,她们便是朋友。代嫁之事,很快达成一致。“好,容笙表姐,我配合你。” 容笙从榻上取来喜服,“这一刻起,你便是清漪姐姐,容家家主了。明日你装成清漪姐姐,剩下交给我。” 慕容妃雪接过沉甸甸的份量,朝她点了点头。 “咚咚……”门外传来声音。 容笙猜到是大祭司有结果,来找她了,故而避开慕容妃雪,“我去去就回。” …… 凉亭里,大祭司环顾空荡荡的周围,无奈的笑了,她还是这么强的戒备心啊,“容北的卦象,不太好。” 容笙心情异常沉重,忐忑的问了句:“我爹……还活着?” “嗯,生命线是有的,只是在其他方面……”大祭司欲言又止,卦象表明容北对容府的将来有影响,确切来说,会做一些对容府不利的事。而容笙关心他,大抵有重修旧好的打算,完全坦白怕是要叫容笙失望。“你不是一向只相信自己么,怎么又轻信我的话了?我算出来的只会是大概,不会是具体,中间不乏有变数。” 容笙打断他,“说来说去,等于没说!算了,不勉强你,知道我爹活着就行。” 其实,大祭司很想多一句:活着不如死的好。转念一想,他何曾对容笙这么决绝过?除了她以前,铁了心要嫁给江叶寒那次割舌。现在,他没办法陪在她左右,至少不让她那么痛苦才是。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在小看我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部分有关容北的事,大祭司没尽数相告,他怕说多了,影响容笙。 容笙一门心思筹谋明日婚事,错过了大祭司眼底的迟疑,她沉了沉眸,疲惫道:“辛苦你跑一趟,夜深了,你早些回去休息。” “嗯,你也是。”大祭司应声,心里却有了去寻陶掌柜的想法,不喜欢人也不至于把人逼走是不?那傻女人身无分文又武功尽失,赌气跑了也是无处可去,先前他忙着帮容笙,这会闲了,是时候把人带回来。他心虚的眼神暗自瞟向容笙,“那个……我先回去了,你别过度劳累。” “好。”容笙微微点头。她跟外表清冷的大祭司接触不多,可大祭司什么圣人品性,她再清楚不过了。大祭司嘴上拒绝了对他一往情深的陶掌柜,事实上,在气走陶掌柜后,他还是心有担忧想找人。她望着那抹慌张的背影,勾了勾唇,痞笑道:呵,这死鸭子嘴硬的男人! 就在她目送完大祭司准备离开时,一张熟悉又冷漠的脸,撞入视线内。是百里扶苏!这位阴晴不定的‘祖宗’不知哪根筋不对劲,最近相处起来格外别捏,他眉头微皱,嘴角半抿,一副情绪不好的样子。容笙瞅着这张黑脸,连带着心情也差了。 百里扶苏内心火大,碍于三分气度忍着没当场发作。仅是深呼吸,换了种讽刺容笙的方式,来宣泄自己的不满。“我一直以为容笙小姐行事乖张,不拘一格,没想到,所作所为远超乎我的想象,圈/养这么个男人罢了,和他卿卿我我花前月下,却厚着脸花言巧语拜托我替你调查鬼手神医……”(怎么,在你眼里,我跟那跑腿的长枫一个对待?)后面这句,他心里有想,没摆到明面上说。毕竟说出来,他堂堂的一主子,同下人争风吃醋,多掉价。 不问青红皂白的冤枉,句句刺耳,容笙怨红了眼。她拧着脖颈,冲百里扶苏大吼:“圈养?扶苏,你把我容笙想成什么人了?我什么作风,你不清楚么,你所谓的男人,是我容府的大祭司,你一口一句‘圈/养’,是想讽刺我还是侮辱他?再者,调查鬼手的事,我问过你的意愿,是你亲口答应我的,现在又出尔反尔,不想查,当初干嘛同意得那么爽快?” 百里扶苏反被容笙吼得一愣愣的,缕缕怒火积在胸腔,浑浊的脑子里,唯独清晰的记得那男人的身份,脱口而出的追问,“就他?” “怎么?不行?他替容府占卜兴盛衰败,趋利避害,就是容府承认的大祭司!”容笙一句犀利的话,瞬间顶回去。 百里扶苏不留情面拆穿,“他若真有本事,还需要你借助大婚之事除去江叶寒?依我看,他就是欺世盗名的江湖术士,毫无用处!” 血海深仇,岂能借他人之手?诛杀江叶寒,必须亲自动手。个中缘由,容笙不便解释,“要怎么处置江叶寒,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关大祭司的事?”温怒的百里扶苏,酸溜溜冒出来这么一句。 容笙极力撇清,“也与他无关。扶苏,你句句把他扯进来,有意思吗?我都说了,他是容府的大祭司,不是我圈/养的面首!你是耳朵聋了还是记性不好了?”她本不用说太多,任由百里扶苏乱猜。然,一想到百里扶苏会误会她喜欢别人,错综复杂的心情,便难受得紧。这也就是开始,百里扶苏冤枉她养人,她火冒三丈的原因。 百里扶苏听她这么肯定的回答,卡在胸口的愤懑转眼消散,他昂了昂头,淡然的说:“不是就不是呗,冲我发这么大的火干嘛?”他弯了弯眼,继续道:“鬼手的事……” “我不想听。”容笙神色一片阴霾,百里扶苏字字扎心的话,她还没忘,是她‘厚着脸花言巧语拜托他调查鬼手’,这种话,亏他好意思说。 百里扶苏自知气在头上的话,口不择言,算来算去,总归是他偏激。纵然往日位高权重不可一世,这会,也不得不放下身段,哄上几句。“别这样,听吧听吧。容笙小姐,这回我厚着脸皮花言巧语拜托你听,你给个面子,听一下?” 如出一辙的字眼,少了刚才气势冲冲的语气,倒添了几分逗趣。 容笙忍住没笑,依旧是耷拉着眼,佯装不在意,“爱说不说,懒得理你。” “别。我说,鬼手这人,跟你娘亲还有点渊源。”百里扶苏昨晚得知这事时,有所震惊。 容笙诧异,“我娘?”紧接着,她又问了一句:“什么渊源?” 百里扶苏说:“鬼手和你娘师出同门,你娘医毒双绝,妙手神医宛如华佗在世,而鬼手误入偏途,借由医术下毒为非作歹,早在十几年前,被赶出云雾山了。” “这么巧?”容笙美眸微睁,在此之前,她从没听娘亲清水静提及过和鬼手相关的事,究竟是娘亲不屑说这个人,还是……? “更巧的还在后面。当年你娘亲怀有你,鬼手借着同门师兄的身份,去容府大闹了一场,这事闹得金陵城人尽皆知,你爹去找慕容家商议,才有了后来的矛盾。”百里扶苏大致脑补出狗血的三人恋情,鬼手喜欢清水静,清水静却喜欢容北,容北已然有了正妻…… 容笙摇了摇头,“照你这么说,鬼手钟情于我娘,暗害我爹姑且说得通,他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帮着江叶寒对付我?” 百里扶苏了然于心,“这你就不懂了,没有哪个男人,眼里容得下沙子。更别说,心爱的女人,有了别的男人的骨肉!鬼手没在背地里暗算你娘流/产,算你走运。” 容笙不这么认为,鬼手被逐出师门,不会没有理由,他害得了父亲,一定想过害她!莫不是,娘亲知道有鬼手这么个威胁在,所以去了禾城躲着他?她沉吟数秒,抬眸问百里扶苏,“倘若击杀鬼手,你有几成把握?” “几成?”百里扶苏霸气挥开长袍,墨眸与黑夜的杀戮交融,他动了动唇,“你在小看我。” 第一百五十二章 比起迎亲我觉得你更适合入赘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以他的身手,弄死区区一个鬼手,绰绰有余。容笙会这么问,显然是对他的武功修为不了解。况且,鬼手蛰伏金陵城十几年亦或是最近才回来,联同江叶寒一起算计容府,其中必然藏有自己的鬼心思。他暂时无法知晓,只得叮嘱容笙:“我知道你很聪明,但遇到用毒不讲道理的鬼手,未必讨得了好,你还是要多加小心,切莫大意。” “嗯。”容笙应道,“对了,慕容府那边情况怎样?舅……慕容家主他有没有……” “他不会缺席的。”百里扶苏给出了确切的答复。在他看来,慕容城十分在乎嫡亲的妹妹,尤其是容清漪这个侄女。 容笙不知是喜还是忧,呆呆愣了数秒,迟钝了回了句:“哦。” 百里扶苏瞥了眼黑压压的夜色,“守夜的习俗,我料准你不会去的,再过几个时辰,婢女就该来给新娘子梳妆打扮了,你留有后手没?” 容笙与之四目相对,笑意绵绵:“你说呢?” “难道……”百里扶苏寒眸一紧,只当是容笙兵行险着,信了慕容妃雪那个喜怒无常的小祸害,“怪不得我在容府看到个人影挺眼熟的,还以为最近没休息好花了眼,敢情没看错,你把慕容妃雪找来,不怕她帮倒忙?” “除了她,我有的选吗?不过话说回来,她比别人,稍稍靠谱那么一点点。”容笙所认为的这一点,并非是她们之间沾亲带故的一点血缘关系,而是她们有共同的敌人——江叶寒。 百里扶苏神色复杂看了看容笙,也许……或许没有也许,消失几个月的人,怎么会说回来就回来了?不切实际的等待,最终会沦为幻影。他重重呼了一口气,“大婚不会顺利,你多加小心,早些睡。” “嗯,你今晚还回慕容府么?”客套寒暄的话刚说,容笙就尬得想咬自己的舌头,好端端的,问这做什么,弄不好还让百里扶苏误会她有逐客之意。百里扶苏在容府呆了这么些天,似乎,也不差今日这晚……不等回话,她继续道:“夜深露重,你现在回去,明早也是要过来的,往返奔波省得麻烦,就在府里住着着,反正那边的客房,你住惯了的。” “你……”百里扶苏还想凑她两句,见她直打哈欠,困意席卷,倒是软了心,“天聊不完么,小话痨,我已经困了,要回屋睡,好梦。” …… 次日,北风呼啸,大雪皑皑,容府门前的狮子石像,被雪籽覆盖厚厚一层,台阶上部分践踏过的雪花化了,沿向敞开的大门,湿哒哒一片,府里传来阵阵清歌,欢声笑语,热闹非凡。偶尔路过的几位行人,凑着脑袋踮脚往里看。 不远处,一人一马一仆人,缓缓而来。行至门前,无一人接见,马上那人一跃而下,指着容府牌匾,肆意辱骂:“大伙来看看,今日,是容家与我江家的大喜日子,也是我娶容家家主容清漪过门的日子,容府目中无人,嚣张至极,我还未到,他们这些人竟在府里自顾自的吃上酒席了,简直荒唐可笑。他们轻视这门亲事,轻视皇帝的赐婚,藐视皇恩!” 容笙听婢女禀告外面出了乱子,从容从府里出来,笑容满面。外面几堆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想必是被久等的江叶寒给忽悠了,分不清状况。 她捂着脑穴,向前数步,“哟,这不是江家少公子,我未过门的姐夫吗?都这个时辰了,还以为今日风大雪大,这门亲,你是懒得来了。” 如今的江叶寒,没有往日的风发,头上戴着一根弧形的银簪,身穿棉袍,外面裹着一层鹿皮马甲,面容枯槁,全无精气神,唯有那双阴鸷的眼,狠狠盯着容笙。 他知道容笙嘴皮子利索,心机颇深,正面交锋逞一时之快,他落不了好,迷了迷精明的眼,伸出羸弱的手背,颤抖着拿出赐婚圣旨,声音哽咽,眼中湿润,“容笙,你怎么能咄咄逼人诬陷我?我对你姐姐的情谊,海沽石烂天地可鉴!是不是我江家覆灭,愈发不受待见了?大婚这等重要的事,完全没有我的存在……” 这一哭一闹的,伪装成受害人的模样,博得别人的同情,不得不说江叶寒的演技,越来越高明。容笙轻蔑的瞥了眼,追根究底的问道:“含糊其辞的,你得把话给我说仔细、说明白咯。你江家覆灭,不受谁的待见了?是府里的几位长老?还是清漪姐姐?又或者我?” 江叶寒一顿,嘴角绷得死紧。 容笙清浅的笑了,“长老们待不待见你,不重要,重要的是清漪姐姐待见你,她没把你放在心上,怎会去求来婚约,凭你当初一介书生,皇帝会把清漪姐姐下嫁给你?那会,皇帝可连你是谁都不知道。至于我……”她半扬唇角,洋洋洒洒道:“我确实不待见你,那又怎样?” 江叶寒脸色阴沉。 容笙踱步,“你江叶寒又不是白花花的银子,软香的银票,我待见你作甚?” 江叶寒稳不住了,“容笙,今日我迎亲,娶的是你姐姐,你本该对我客客气气的,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是你庶女教养的问题,还是府里长老的意思?” 这话,明显是说容府的长老任由她这个没有教养的庶女,欺负新来的姑爷。 好一个混淆是非,黑白颠倒!容笙看到这,忍不住要给道貌岸然的江叶寒,拍手叫好了。“众所周知,江家覆灭是犯了死罪,你得了特赦其他人悉数斩首,府宅被封,所有钱财充公,你来迎亲?往哪里迎,怕是连落脚入住的位置都没。早些年,清漪姐姐没嫌弃过你江家小门小户,如今,定然也不会看低你只身一人。金陵城人尽皆知,清漪姐姐对你重情重义,她心疼你,担心你,怕受苦,比起迎亲后无处可去,她觉得你更适合入赘!” 第一百五十三章 去请清漪姐姐拜堂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入赘!这事放在南宁是背弃祖宗辱没姓氏大逆不道,即便是寻常人家穷得快饿死了,也不会同意入赘高门大户。因此,在容笙传达入赘的决定,周遭寻热闹的百姓,再看江叶寒的眼神时,多了些不屑与鄙夷。 相反,江叶寒在意的不是入不入赘容府,而是容笙说这个决定,是容清漪的想法。他以为容府的客人没心没肺吃着酒席,放弃成婚仪式,是知道这门亲事没有新娘子……难不成到现在,容家人还不知道容清漪死了? 转念一想,他内心豁然。山涧地势险峻,又有野狼出没,一个多月过去了,容清漪早就尸骨无存了,哪会提什么入赘?想必是容笙编造出来的幌子,想诓骗他进容府来个瓮中捉鳖。正好,江家没了,他也想在容家住下。不过不是耻辱的入赘,而是接替容清漪,当容府的家主!余光微微瞥向牵着马绳的斗篷男子,不自觉的弯起了唇。 容笙顺着他的眸神看去,隐约一道雷光,劈进心坎,瞬间窒息。那人,是不是她驱逐出金陵城的父亲?身形,有八九分相似,皮肤白得瘆人,身躯直直的站在那,纹丝不动。她有些慌张,又有些激动,无措的眼神,仿佛要穿破斗篷,直抵最里面。正当她上前,想要揭开斗篷一探究竟,江叶寒侧身拦住了她的举动。她冷漠对视,不甘心的收回手。 江叶寒肆意笑着:“容笙小姐怎么对我的马夫感兴趣了?莫不是你也想招一个上门女婿入赘容府?怕是整个金陵城无人敢应!我就不一样了,我倾心与容清漪,为了她我连命都敢舍,不就是入赘么?我同意了。” “哦?”容笙眉眼一动,有了兴致。“既然你愿意,便先进来吧,外面站了许久,里面的客人,也该等急了。” “好。”江叶寒还不忘吩咐马夫:“进来,把马栓在后院。” 围着府门口的百姓面面相觑,完全看不懂江叶寒的行径,在他没脸没皮跟着容笙小姐进容府后,扫兴散去。 …… 府内的琴声在江叶寒进来那一瞬,戛然而止。 几大桌的客人,目光齐刷刷投向江叶寒,作为新娘子最重要的两个长辈——清道长老和慕容城,两人不约而同站了起来。 容笙对慕容城使了个眼神,他瞬间会意,旁边的清道长老也会了意。 慕容城冷着脸,双手交于背后,一股不怒自威的架势,“还知道来成亲了?我以为你江府人死绝了,没人教你呢。” 提及江叶寒,慕容城打心底是万般不满,前前后后劝了容北不下百次,不要把清漪嫁给这人,可容北只一句:“女儿喜欢就好,我尊重她。”他阻止不了容北,也说服不了清漪,任由事情一步步发展成今天的局面。多看一眼心术不正的江叶寒,他就来气!正儿八经娶亲要天没亮就外面候着,日上三竿姗姗来迟……成什么亲! 相较于慕容城,清道长老表面功夫做的到位许多,说了几句圆场,“慕容家主等久了心里不痛快,说话过重,江叶寒,你作为晚辈,别想太多。”‘安抚’好江叶寒的情绪后,又兴师问罪道:“你来晚了两个时辰,再过一个时辰,差不多到午时!迟了这么久,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言外之意,江叶寒并不像所说的那样,把亲事看得很重。 众矢之的,一唱一和的把戏,江叶寒看得门清,这两个老东西耀武扬威想给他一个下马威,没那么容易,他驱散眼底的狠戾,弱弱的望向众人,委屈不已道:“今日成亲,我爹娘,本该多个聪慧善解人意的好儿媳,可惜他们不在了,看不到我娶亲的一幕。在来之前,我特地去爹娘的坟上祭拜,告知这天大的喜事。” 客人纷纷点头,认为尽孝的理由说得通,倒没那么排斥他了。 慕容城一语拆穿他的谎言,“祭拜,需要两个时辰?你跪着从江府门口去,再回来也要不了两个时辰!” 清道长老跟着附和,“是啊,你与清漪的堂还没拜,就开始扯谎骗我容家的人,这……不太好吧。” “我……我说的句句属实。”江叶寒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圣旨,打开,“江家不比从前,如今只有我一个。而容家几位武官虽解甲归田不理朝中事,但容府生意却在金陵城做的红红火火,往日我就配不上容清漪,今日更甚……去老宅取来圣旨,耗了些时间。” 默默看戏的容笙,白了一眼。江叶寒自知配不上,也没见他悔婚啊,这会还不是舔着脸来了,一个字,狗! 清道长老见多识广,江叶寒含沙射影说的意思,他清楚的很。无非是说容府瞧不上他江叶寒了,要是没这封圣旨,说不准容府不认这门亲。 他捋了捋长垂的白须,做起戏来,和蔼道:“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清漪要是看不中你,哪会放下身段为你讨来婚约?早些年,我容家几个大官,在朝堂还是有一席之地的,那会不嫌弃你无功无名,如今做了庶民,更是不会嫌弃你。”此话面上是安慰江叶寒,实际上是说,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容府,始终高你江家一截! 江叶寒没想到,昔日不对头的清道长老和慕容城,竟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人一句,揶得他下不来台。当初官银没栽赃到慕容府,拔了这根眼中钉,真是失算。他松了口气,佯装一脸笑意,“有清道长老的肯定,那我放心多了。”说罢,他举着圣旨,跨过红毯,摆在高堂之上。 他望着清道长老,明知故问道:“长老,不请清漪么,我已经耽误很久,别再误了吉时。” “你……”容笙没按照清道长老的请求,扮成新娘子代嫁,清道长老便交不出人,这客人、江叶寒都在,没了新娘子,亲事要怎么继续?清道长老侧目,纠结的眸光,挪向容笙。 容笙示意他安心,双手拍了拍掌,命长枫:“去,请清漪姐姐来拜堂。” 江叶寒错愕瞪大了眼,深感事情不妙…… 第一百五十四章 留有后手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不会是容笙还藏了一手,等着他的?江叶寒心里没谱,两手交错揣袖兜里,疑惑的眼神盯着大门正方面,直到那抹血红的嫁衣,映入眼帘。 婀娜的身姿,稳重的步伐,每一步都踩在他不安的心坎上。 他微微晃头,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一幕,以江婉对容清漪的妒忌,决不手软,护卫回来汇报容清漪已死的消息,大抵不会出错。介于他没有亲眼见到容清漪的尸骸,所以在阵仗这么逼真的情况下,他对凭空冒出来的新娘,有些好奇。 容笙看他目光凝滞,嗤声一笑,“怎么,兴奋得傻了眼?”旁人若不知,她还不知道吗?江叶寒做了亏心事,心虚的很,既担心又不敢确定是不是容清漪回来了!如此,她索性帮他一把,“口口声声嚷着喜欢我姐姐,现在人来了,还愣在那干什么?” “我……”江叶寒顿了数秒,终于上前,“我激动得无以言表,清漪,你来了。”说完,他伸出手,想试探新娘子到底是个什么路数。然,他手刚略过一寸,新娘子利索退后一步,熟练躲开,似乎……有意避着他。 “慕容妃雪”盖着喜帕,虽用不着与江叶寒打照面,但江叶寒施加在她身上的虐行,让她永生痛恨,清白、名声、幸福,全被他毁了。这种人/渣畜/生,她不想再碰,与此同时,掩埋在心底深处,存有几分对江叶寒的畏惧和忌惮。她眼睁睁看着姑父容北,成了他和容北手里的傀儡!他丧心病狂心狠手辣,有什么事做不出呢? 容笙怕慕容妃雪怯场漏了陷,赶忙上去扶着她的手,指责江叶寒:“江叶寒,你毛手毛脚的,可别吓着我姐姐了,堂还没拜,你慌个什么?” 江叶寒的目光始终定格在新娘身上,从未离开。“许久未见,我甚是……想念,刚才冲动之举是我唐突了,清漪,你不会怪我吧?” ……没有回应。 当然,慕容妃雪是不敢答的。她能冒充新娘,无非是顶着九分相似的身姿,她能替代这人,可没法模仿这声,无措的手,不自觉的抓了一下裙褶。 无意的举动,恰好落入江叶寒眼底。他胜券在握的扬了扬嘴角,确信了新娘是另有其人的猜测。不过,即使知道新娘子是假,他也没有拆穿的打算,索性将错就错,成为容府名正言顺的‘姑爷’。 在此之前,他原本是计划在容笙毁亲后,算好官府执行逮捕令的时辰,等捕快把容世安带走,再搬出容北坐镇容家,重夺家主之位。他控制容北,容北掌管容家,这容家,不就是囊中之物了?不过容笙整出拜堂这一茬,阴差阳错成全了他。他想着想着,仿佛置身成容府家主,对容家上下吆五喝六。 清道长老看他溢到嘴边的笑意收都收不住,面上也懒得装,直接黑了脸,“清漪贵为我容府家主,江家少公子在教坊嬉玩惯了,莫不是把轻浮那套,用在清漪这?” “晚辈不敢。”江叶寒口里说不敢,张狂的动作却没个收敛。 慕容城阔步上前,正想好好教训一下不知好歹的江叶寒,哪知,新娘子手腕上熟悉的玉镯子,一下惊住了他所有的举动。他认得这白玉双凤镯,妃雪和仙儿一人有一只。他慌忙往宾客席位上望去,来来回回看了三圈,没找到慕容妃雪,可见,新娘不是容清漪,是他女儿!意料之外的事,让他措手不及。 他鄙视江叶寒很久了,连容清漪这侄女,他都舍不得嫁给江叶寒这废物渣子,更别提他自己的宝贝女儿了。眼下,却不是揭穿的好时机,若慕容妃雪替嫁的丑闻传出去,族里亲戚要怀疑他觊觎容家,对容家有想法。先前他同容笙的关系难得有缓和,可惜的是,容笙身为掌家,仅仅只掌管容家,代表不了其他人。她不会想歪,难保其他人不会,这茬,相当棘手。 容笙知道,慕容城在关键时候放了江叶寒,定然是认出慕容妃雪了。接下来的仪式,估计慕容城要提心吊胆看着。 她瞥了眼窗外的天色,示意长枫敲锣。 锣声震耳欲聋,响彻天地。容笙道:“开始拜堂吧。” 两人站到红毯中央,正对苍天。 清道长老喊:“一拜天地。” 两新人躬身。 清道长老再喊:“二拜高堂。” 两人对着牌位和清道长老鞠躬。 正值清道长老喊:“夫妻对拜。”时,门外涌进来的捕快,打断了他们的行为。 李捕快上前,抱拳告诉清道长老,“不好意思,我来得真不是时候。前几天,容世安犯了命案,大人给了时间,可容家并没有拿出有利的证据证明容世安的清白,我们只能按章办事,先把人捉拿归案。” 两个小捕快,麻利把酒席上的容世安扣起来。 “这恐怕不妥。”清道长老不允。 李捕快大公无私的说:“得罪了。”跨刀一甩,“把人带走。” “慢着。”容笙阻扰李捕快的行为。 容世安朝容笙摇了摇头。 李捕快反问容笙,“你敢妨碍我们办案?” “妨碍?”容笙柔和一笑,“说句话,罪名倒给我扣上了。我容府再落寞,我爹和我姐姐,都是朝廷正品官员,我爹解甲归田了,我姐姐还有官级在身,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小的捕快,在我姐姐成亲之时,颐指气使了?” 闻言,李捕快的眼神,越过容笙,落在新娘子身上。怀化大将军的威名,他早有耳闻,但从进来到现在,他没有感觉到她任何的气场,更别说注意到她。尔后,一想起大人许诺给他的好处,那佝偻的脊背,挺得老直了,得意洋洋的昂起头,不悦道:“将军又怎么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区区一个商人,拿下。” 江叶寒双手环抱,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容笙抬起冷肃的眼神,“我没有包庇凶手,更没有阻碍衙门捕快办案,劳烦捕快转告,请大人来容府正堂,当众审理容世安杀人一案。” 众人唏嘘一片,好端端的成亲,居然成了判案…… 第一百五十五章 私分家产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清道长老不大赞成容笙在大喜日子处理命案,但,细细深究,她救容世安,也在情理之中。她有勇有谋,一贯是护短。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保下容世安,想必是有对策了,既然如此,他便一如既往相信她。 李捕快被容笙果决的眼神威慑住了,容世安的罪名不好洗,她还敢揽下来,的确有几分魄力。她说的没错,容家的势力虽不比从前,但在金陵城,财势不容小觑,又与慕容家交好,不针对大人,找下他的茬不在话下,他还是不招惹的好。可带不回容世安,没法跟大人交代,一时,为难的杵在原地。 小小的捕快,闹砸了容府的喜事,没有知县大人的指示,他没这个胆的。看来,上次的警告,知县大人当了耳旁风,既然知县大人这么想替江叶寒卖命,对容府落井下石,她怎能让知县大人空欢喜一场呢?容笙承诺道:“放心,三叔是不会跑的,你只管去,我守着。” “这……”李捕快回想大人信誓旦旦要治容世安死罪的神情,认为:容世安逃不过死,早晚都一样,索性让大人来这,当容府所有人的面处决容世安,岂不更痛快?说不定还要赏他,思及此,他听了容笙的意思,小跑去请大人来。 趁着李捕快出去的间当,慕容城提议拜堂仪式还是暂且搁一下,等容世安的事了结再做打算。 江叶寒不愿,奈何赞成慕容城的人太多,他的意见便显得微不足道。 李捕快去的快,知县大人来得也快。 容笙给了他个面子,暂且把他奉为上宾,坐在高堂旁最显眼的位置。 这客气的举动,却被知县大人理解为容笙已经束手无策,帮不了容世安脱罪,转而‘求’他高抬贵手。他心里越发得意,翘腿抖了起来,侧手端过桌上的喜茶,饮了一口,抬头,恰好与江叶寒的余光,撞了正着。他不露声色挑了下眉,搁下茶盏,对容笙道:“你当真是为了你三叔,连你亲姐姐容清漪的婚事都不顾了……” “大人,你不也在今天拿人嘛?”容笙毫不犹豫怼回去,她搬了张椅子,坐在知县大人对面不远处。 知县大人懒散的靠在藤椅上,一双眸子,漫不经心的瞥向容笙,一口官腔,“本官是按规矩办事。你让李捕快通知本官来,是什么意思?有了新的证据证明容世安不是凶手?” 容世安摆出相同的动作,歪身单手撑着脑穴,回答:“大人也没有亲眼看到我三叔杀人,我三叔没有拿凶器,身上也没有死者的血迹,凭着慕容仙死在我三叔所开的铺子里,就妄言揣测我三叔有杀人之嫌,我就奇了怪,杀人便杀了,还放把火,你不觉得蹊跷么?大人?” “毁尸灭迹多了去,本官知道,你是想说容世安不会傻到在自己铺子里动手,或许他正是想到这一点,反其道而行之,故意点火,让他人发现命案,制造不在场的证据呢?”知县大人不以为然道。 容笙直起身子,问:“大人,我心里有一二疑问,请你为我解惑。着火的位置是哪?” 知县大人想都不想,回答:“后院。” 容笙纠正他的说辞,“是后院,柴火旁。” “不都在后院,有什么区别?”知县大人不解。 容笙仔细分析,“当然有,柴火在伙房旁,极易点燃。当天火势迅猛,烧黑了一大片,从杀人到放火,要不了多久。后院外面就是巷子,拐出去走十来步便到大街,那个时辰,在铺子横纵巷的出现过的人,都有嫌疑。” 知县大人嗤声一笑,讽刺容笙的天真,想给容世安洗刷罪名,不惜搭上金陵城的百姓,手段也是狠,容世安的底细他早摸得清清楚楚,“你有所不知,容世安与慕容仙私下有生意往来。慕容仙在他那定了烟波裙的丝缎料子,在死的前几日,葵阳(南宁的地名)碰上梅雨季,料子在送来的路上,全被雨水泡坏了。若是寻常布料也就罢了,可那批丝缎料子,材质特殊,在光的照射下,能折射出七色光芒,价格及其昂贵!容世安损坏货物,按你容府的赔款,十倍以之,敢问,他有那个钱吗?” “真有这事?”清道长老戳了一下容世安的胳膊臂。 容世安心有不安的瞅了一眼容笙,待容笙看他,他又心虚把头埋下去。 这么没谱的反应,看来确有其事。容笙沉沉叹了口气,以她对慕容仙的了解,即使这批珍稀料子没有及时送来,慕容仙也断然不会以十倍的高价讹容世安一笔,何况,容世安不至于为了区区钱财,谋害人命。问题出在这,不管这个赔偿,慕容仙想不想要,容世安给不给的起,在某种程度上,容世安都有了杀人的动机。这点于她而言,不相当于绊脚石么?她白了容世安一眼,立身站起来,“容世安没有,但,我有。” “你有,有什么用?”知县大人神情不屑道。 “容府六铺的生意虽归我管,三叔帮着打理其中一两间,但铺子一半的地契,写的都是我三叔的名字。随便卖一间,别说赔偿,再买十几匹也是可以的。”容笙话一出,整个容府炸了。 私自把铺子据为己有,涉及太多人的利益。不止是这些亲戚,就连清道长老也不明白,容笙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叶寒双目微睁,震惊的望着容笙。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她一个小小掌家,怎么就敢代表容府所有人,把铺子给了容世安? 当然,最诧异的人,就是容世安了。一直以来,他知道容笙对他好,可没想到,这种好,坏了原则,破了规矩,他既感动,又自责。有些柔软的情绪,在心底泛滥成河。“为……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另有一个长老忍不住出来责备容笙:“你一个掌家,莫不是真把自己当家主了?凭什么做这种决定?” 容笙不这么认为,她把家产给容世安,有自己的考量…… 第一百五十六章 老相好的来了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她重生成容笙,不可能再以容清漪的身份担当家主,复仇诛杀江叶寒,或许会杠上九王爷,她不能把容府的命运和族人,都牵连到这场博弈里来。容江尘背叛了容家,容北被逐出容家,只有容世安了……她坚定的抬眸,誓要替容世安正名,“我是掌家,那三个铺子中,原来的两个铺子不挣钱,是三叔的努力,让铺子盈利暴涨,这些,你们忘了?” “那又如何,总不是府里的一部分?”辉烨长老理直气壮道。 ……自家人骂自家人,对着起内讧,真是有趣,知县大人眼角带笑,跟江叶寒的这步棋,果真没走错。 容笙神色渐冷,“一部分?是容家欠你们的?你们能有今天,全靠你们姓了容。我爹卸任之前,家产有田地,铺子,和酒楼。这些年,你们以夫人的身子不好,要生孩子,要置办屋子等,预支过多少月俸?家里亲戚姐妹哥哥弟弟,要谋份差,工钱给了事没做好,我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糊弄过去就不当回事了?” “你这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另外两个长老也表现出不满的情绪来,“都是一家人,你爹升官发财日子好过了,难道看着我们挨饿受苦?照拂照拂我们,是应该的。” “一家人,要照拂到帮你家长子幼子娶亲出聘礼,养娘子养娃吗?”容笙反讽道。 两长老被噎红了脸,立即嘘了声。 “我爹肯养你们,包括你们的妻儿孙,是出于情分,不养,也是本分!你们不惦记着我爹的好,还在这吆五喝六觊觎我容家家产,埋怨我冷血,真是好笑。我爹现有的家产中,小部分是我祖父留下的,按照我祖父的家产均分,我三叔是完全能分到三间铺子的。”容笙没说完,那头辉烨长老不满的插话: “容世安就是个败家的,分给他,他也守不住啊。从流连教坊,再到黄金赌债,现在又是人命,我不否认他挣了些银子,可那点银子,抵得过他捅出的这些破篓子吗?” 容笙走到牌位旁,从香台后抽出一册账本,折回来狠狠甩在辉烨长老身上,“你倒是会赖,三叔排行老三,是三个兄弟里年纪最小的,打小被我祖父惯坏了,他屋里那个书童,成天带着他去花天酒地,你们家的孩子有没有去蹭吃蹭喝,你们自己心里有数。赌债的事,是有人下套,故意坑骗他,至于人命,知县大人都没判完,你们就给他安排上了?这账本记载着三叔的吃穿用度以及日常花销,你们借着三叔的名字中饱私囊构陷三叔,好好看看。” 一笔一单,时间地点人物,以及和谁做了什么事,花了多少银子,清清楚楚。 辉烨长老看的是触目惊心,包括容世安打赏叫花子……他手软,账本啪嗒一下,砸在地上。 容笙俯身,捡起来,掸了掸上面的细灰,淡然道:“我三叔啊,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善良了。他要有一二分的狠,哪至于让你们蹬鼻子上脸?” 其实,在亲密的族人落井下石质问容世安的时候,她很心酸。容世安马上要被人押到牢里去问罪了,性命攸关的时候,他们这些人还有心思为自己的利益争得面红耳赤,大抵是在他们眼里,容世安比不上那些银子。容府的和睦,只是建立在有钱花有利享的基础上,真正遇到事,这些人跑得比谁都快! 清道长老默不作声,容笙痛快说出了他碍于颜面,未曾表露的心声。他想要的容府,不是表面的安稳和谐,而是不管发生什么,所有的人都能凝聚到一起,勇敢面对! 知县大人拍手鼓掌,打破了争锋相对后的尴尬局面,“差点,本官都要被你说的感动屈服了。你煽动整个容府,是想留下容世安与本官作对,与南宁律法抗衡吗?” 容笙坐回原位,嫣然一笑,“知县大人,你多虑了。处理完家事,才好来处理我三叔的事,毕竟要打破内忧外患的局面,才好叫你失望不是?接着刚才的继续。谋财害命的动机,不成立。我记得那日,铺子里的生意还不错,三叔忙前忙后,应该有很多人可以作证,后来起了火,有跑堂禀告,这才知道死了人。” “跑堂是你铺子里招来的,收了容府的工钱,说的证词,做不得数。”知县大人说。 容笙早料到知县大人会如此,特地提醒,“人是容府招的,可他不是本地人,来金陵城是为了筹银子找亲生女儿的,说起来,他亲生女儿的名字和你的义女名字一样,也叫紫琴,你说巧不巧?” 知县大人脸色顷刻黑到底,赤身受容笙威胁的场景历历在目,她说这话,无疑于一巴掌狠狠刮在他的老脸上。“天底下同名同姓的多了,你说是就是?有证据吗。” “当然,我把人叫过来,你传紫琴,究竟是不是,见一面不就清楚了?”容笙示意长枫去。 知县大人不确定紫琴的身世,可,容笙都逼到他脸上来了,他再不带人来对峙,不显得自己理亏心虚么?想到这,他不甘示弱,吩咐李捕快去请紫琴。 紫琴姗姗来迟,一见面,沧桑的灰发老伯冲过去抱着紫琴,大喊女儿,女儿……惊得紫琴连连后退,躲在知县大人身后。 知县大人轻轻拍着紫琴的手背,安抚她,“别害怕,叫你来看个人。喏,对面那个,你认识不?” 紫琴慌乱的摇了摇头,余光意识到斜对面的人,曾是撞破过她和知县大人好事的容笙,狂跳的小心脏,瞬间飙到嗓门口。 容笙朝她微微一笑,目光转向老伯,“你怎么能确定她是你失散多年的女儿。” “她的眼神,她的轮廓,不管再过多少年,我都不会认错的。”老伯神情激动,双手紧张的揪着裤腿。 紫琴想都不想撇清关系,“不可能,我爹是知县大人,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女儿,我在金陵城生活这么多年,街上谁不认识我?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是何居心?” 第一百五十七章 生父和养父之间的对比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这么些年,紫琴当着千金小姐,享受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生活,仗着大人的宠爱,她俨然是宅子的主人,今日不知从哪冒出来个邋里邋遢的贱民,上来就跟她套近乎,喊她女儿,她若真有这样下作的父亲,干脆死的好,省得丢人现眼妨碍她现在的荣华富贵!当然,她也没觉得这人,会跟‘高贵’的自己有任何血脉关系。 老伯微微红了眼,他不是不想认,是顾虑太多,认不了。知县千金的生父?这身份说出去,别人怕是要笑他白日做梦痴心妄想,而他无权无势,认回紫琴的结果,无非是带着紫琴受苦,继续颠沛流离。 他本打算,一辈子就以旁观者的角度,默默守着她。可有天,无意听到东家(容世安)和容笙小姐谈起知县大人和义女的野闻,脑子当场炸了,燃起的无名火在胸口四处流窜,烧得肝疼。他没想到,衣冠/禽/兽的知县大人,竟会做出这等卑鄙龌/龊的肮脏事来,他悲愤交加,执意要去算账,但容世安却劝住了他,说民斗不过官,让他再等等。 今日他克服万难到这里来,便是要认回紫琴带她走,与其在知县府受欺辱,还不如在外面清白。现实令他失望的是,与紫琴头回见面,紫琴便把他看作坏人一样防备,把真正的坏人(知县大人)当成依靠。 他心里酸涩痛苦,指着知县大人,声声恳切,“孩子,你不要再跟着他了,他不是什么好人!” 紫琴杏眸一缩,莫不是这贱民也知道她和知县大人的好事了?她惊慌失措,悄悄伸手拉着知县大人的衣袖。 知县大人不动声色拽出长袖,颐指气使的问老伯,“攀亲带故玩够了吗?紫琴是夫人领回来的,拜了祖宗,是我名正言顺的女儿,你算哪门子的爹?这几年打着认亲幌子上门讹银子的无耻小人不少,我寻思着,倘若紫琴她真是你女儿,你为何要遗弃她?” 老伯苍眸一滞,不自觉后退一步。 知县大人笑了,漫不经心道:“夫人带她回来的时候,奄奄一息,快病死了……” ……回忆过往,老伯有说不出的委屈和自责,那几年南宁征战,流寇四起,生活苦不堪言,他带紫琴在逃命的途中失散了,等折回来想找人的时候,发了洪灾。疏忽照顾紫琴导致她有性命之忧,是他的错!老伯低着头,几缕灰发沿着眉角缓缓垂落,落寞可怜的模样越显沧桑。 容笙感受到老伯的无助和痛楚,亦如当初误会父亲时,父亲的沉默与成全。既然她承诺帮老伯认回紫琴,就不允许知县大人挡在中间搅混水!“夫人带病危的紫琴回来,怎么就能证明紫琴之前被人遗弃?只能证明夫人心地善良,乐善好施。暂且不问紫琴离开亲人的原因,就问老伯,你跟自己的女儿那么久没见,除了神态和感觉,有没有实质性的物证?” 老伯郑重点了点头,“有,她原来有根小银镯,里面刻有生辰,九月初五!” 紫琴睁大了眼,矢口否认,“胡说,我怎么可能有那玩意?”就算是有,她也不记得。 或许紫琴病重忘了这事,但知县大人没忘,紫琴刚来府宅的时候,手腕上似乎有个什么东西。那玩意平平无奇廉价又旧,他觉得没什么用,直接给扔了。过去多年,此刻说那是物证,能证明紫琴的身份,容笙还能再拿出来不成? 容笙摇头否定,“这不行,紫琴小姐养尊处优,什么金银首饰没见过?即便原来有小银镯,她也不见得会留着,还有别的吗?” 老伯沮丧的摇头,“那会日子不好过,饭都吃不饱,哪还有钱买东西,唯一的小银镯,还是她娘亲的嫁妆……”话末,他忽然像想起什么,看向紫琴,“还有,她出生时,右肩前有三颗痣呈直线状。” 容笙看着紫琴,等一个回答。 紫琴被容笙锐利的眼神,盯得心里发麻。老伯说的没错,她肩膀上确实有几颗痣,那又能意味着什么?她是这贱民的女儿?还是她要从衣食无忧的大小姐,变成一无所有的庶民? 她眼泪朦胧,可怜兮兮的望着知县大人,哭诉道:“爹爹,这贱民胡言乱语,你赶紧把他拖下去,乱棍打死!” 知县大人和紫琴有过鱼水之欢,自然明白老伯所言是真。然,不管是真是假,关乎慕容仙的命案,关系容世安能不能获罪,这痣,必须是假的。他替紫琴辩解,“大胆,你有意摸黑紫琴,陷她与两难,她清清白白一个大家闺秀,要被你们这些庶民看光身子验明身份才够?若是不同意检验呢?是不是要说她做贼心虚?” “对,这贱民就是想着给我下套。”紫琴连连附和。 一口一个贱,莫过于杀人诛心!老伯受挫的心,千疮百孔,他知道,从遗失紫琴的那一刻起,便再也没有这个女儿了。 容笙察觉到老伯心灰意冷了,上前拍肩安抚他,示意他站一旁,“知县大人,你急什么?检验的法子不止是看痣,滴血认亲也成。比起脱衣,取滴血总没问题吧?” “我……”紫琴暗咬着唇皮子,推了推身旁的知县大人。 知县大人没作声,滴血这一招,他确实想漏了。就算如此,容笙想看到血脉相融,老伯顺利认回女儿的场面,也没那么容易,他假意答应容笙的提议,“没问题,顺便找根针来,刀太大,怕吓着紫琴了。” 待容笙派人去取针和水,他趁机告诉紫琴,“不想你我关系人尽皆知的话,等滴完血后,你假装寻死。” 紫琴不解,好端端的,干嘛要寻死?虽然不知道知县大人这么吩咐的理由,但她不敢违逆他的命令,眼看着长枫端着盒子越走越近,她脑袋一横,提裙往桌角上撞去。 长枫健步如飞,眼疾手快将紫琴捞回来,还没开口,侧脸稳稳接了一巴掌! 第一百五十八章 你要不要她?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你这臭不要脸的登徒子,居然占我便宜,哪只手碰我,我便要砍了你哪只!”紫琴挣开长枫,一脸凶恶。 长枫挨完骂,摸了摸脸,心里纳闷不已:明明是紫琴要寻死,他见义勇为救了她啊,怎么反倒成了他的不是?委屈的小眼神挪向容笙,可怜的眨了眨。 容笙浅唇一笑,给长枫竖了个拇指。再看紫琴的时候,多了份凌厉,“紫琴小姐,血还没验呢,你这是做什么?” 其实,是紫琴误解了知县大人的意图。她知道自己的血跟老伯的血,肯定可以融合,按正常的验血过程来走,最后她大小姐的身份绝对保不住。知县大人命她假意寻死,十有八九是想来个死无对证(命她假死,打断验血过程,再救她),可早受伤、晚受伤,不都一样要受伤吗?偏偏要等验完以后,这无疑是拿她的身份冒险,遂而,她擅自把知县大人交代的顺序调换了。 遭容笙问起,心思繁复的她,答不上话。她弱弱的看了看知县大人,知县大人偏开头,完全不想理。 知县大人快被这笨脑子的女人气死。说得那么清楚,要等验完血以后,以后!她就是不按照他的来。这会寻死算什么,心里有鬼逃避?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他叫容笙拿针来,自然有他的用处! 数十年前,他中了一种很霸道的毒,求过神医,神医拿血救了他。所以他融汇了神医的血,自是与常人不用。在验血的时候,他替紫琴取血,再取老伯的血,完全有机会混入他自己的血。这样一来,他们两人的血,便不会再融。可惜,他千算万算,算漏了这蠢货自作主张……这蠢货事办砸了还好意思看他,他都不带管的! 容笙狡黠的笑道:“紫琴,你老看知县大人做什么?难不成你自寻短/见,也是知县大人授意?” “够了!”知县大人出言狡辩,“她验不验是她自己的事,与本官无关。事先说明,本官已经同意你们认亲的要求了。”他承认,以前是觊觎紫琴的美貌,千方百计想对她好,但世上漂亮的女人多得是,何必为她再把自己再卷进去?事已至此,不得不舍弃这颗棋…… 紫琴从知县大人的语气里,意识到他有一脚踹开她的意思,不,也许是从他诓骗她寻死,亦或是一开始,他答应了容笙的无理要求……他为什么会变?说好要当她一辈子的义父,守着她,对她好,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她,这些全是谎话吗?与其卑微做个庶民,还不如体面当个小姐去死! 她毅然拔出发簪,往喉间捅去。 容笙拿起茶杯,猛然砸向她的手。 杯碟撞掉了发簪的同时,伤了紫琴的手腕。容笙制止她:“要死等出了容府再死,今日是我姐姐大喜日子,你别给她找晦气。你拿簪子刺自己,想必是不怕痛的,长枫,你帮帮她,早点取血判案,让姐姐顺利成亲!” “是,小姐!”长枫应允,飞身而出点了紫琴的穴。 紫琴毫无还手之力,愣愣的看着长枫刺破手指,将血滴入碗里。 容笙端过碗,递与老伯,“你想不想要她这个女儿,取决你自己,我尊重你的意见。”这中间,不乏有赌的成分。如果是长枫直接拿给老伯,老伯很可能为了紫琴的性命,放弃验血。所以,她问老伯要不要这个女儿,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暗示老伯,紫琴不想活是知县大人不要她了,如果他也不要……就悖逆了他之前来这了的初衷。 老伯知道知县大人把紫琴当玩物,不会真心待紫琴的。不论紫琴愿不愿意,他必须带紫琴走,思绪停在这,他咬了一口手指头,滴进去。 血液扩散,慢慢契合在一起。 “真的是……”长枫惊呼。 紫琴跌坐在地上,失了魂,嘴里念念有词,“没,没有融,我是大小姐,我是大小姐。” 容笙知道紫琴受了刺激,精神状态不对,叫长枫把人扶老伯身边去。“老伯,紫琴的事,对不住。我三叔的事,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一五一十说出来。” “那天东家在前面招待客人,草民去后院拿货,忽然闻到一股焦味,循着气味去后院发现死了人。草民又慌又怕,顾不上查探情况,赶忙把后院的事,汇报给东家,当时东家正与酒楼的刘掌柜介绍料子……东家得知出了事,便派人回容府通知小姐。后来,东家带着草民一起去后院,还有个跑堂去请了仵作……” “这么说来,仵作和刘娘子也是可以作证的?”仵作那边已经行不通了,只有刘娘子这边,恰好今日大婚,刘娘子被请到府里烧菜了,她喊长枫,“去请刘娘子过来。” 刘娘子身上还裹着围帕,匆匆赶来,“小姐,怎么了?是不是菜不合口味?” “没有,你做的非常好吃。”容笙夸赞了一句,还没开口问,那边知县大人便开始拿官威压人:“本官问你,慕容家嫡次女慕容仙死的当天,容世安在做什么?你老老实实回答,倘若有半分谎言,一律严惩!” 刘娘子战战兢兢回了知县大人的话,“启禀大人,那天容三爷一直推荐新出的款式,民女都很喜欢,却因为银子不够纠结到底买哪两件,期间慕容家小姐同容三爷打了招呼,拿了几身便去后院试穿,那会,容三爷一直和民女待一块,直到民女买完衣裳,后院出了事,他才走的。” “当真?”知县大人不大信。 “千真万确,民女还有那天买衣裳的票据,之所以会记那么清,是民女儿子快成亲了,我买了凑凑喜气。”刘娘子补充道。 容笙示意刘娘子退下,问知县大人,“这下还有什么话可说?我三叔可以放了吧?” 知县大人心有不悦,只得暂且让捕快放了容世安,但他没有就此作罢,“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容世安是凶手,但人死在他后院,他也有一定的责任,不能不追究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扶苏为容笙那个小丫头献殷勤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还有你。”知县大人指名道姓:“刘娘子,你从一开始便知道容世安不是杀害慕容仙的凶手,为何不早出来作证?偏偏等到这个时候……”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若是他知道除了仵作之外,还有两个人证,他便不会把容世安的羁押时间一拖再拖,导致收不了场。 刘娘子弯起双膝,趴跪在知县大人面前,粗着嗓门大喊:“大人,误会呐,这事真不能赖民女。民女是容家铺子的熟客,经常在容三爷那买东西,与他关系交好。那天出人命,牵连到他了,民女心有担忧,但为了避嫌,说民女仗着跟他关系好昧着良心作伪证……就……就没有出来说话。” “之前有顾虑没说,现在为什么又愿意说了?现在就不怕说闲话?”知县大人咬牙磨着腮帮子,不满的问道。 “不是民女愿意说,是你通传民女来答话呀。”刘娘子说得理所当然,末了,还不忘溜须吹马奉承一番,“民女知道,知县大人公正廉明,一定会还容三爷清白的。” 知县大人脸色一青一白,俯视着地上的刘娘子,心里膈应得紧。这溜耍的嘴皮子,像极了容笙,他恨不得拿针给缝了!碍于这里的客人,大多数是金陵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窝着火气不便发,横了数眼刘娘子,“没你的事了,赶紧走!” 刘娘子得了赦令,喜上眉头,雀跃站起来,“谢大人!” 容笙借此嘱咐老伯,“你也退下吧,带紫琴先去看看大夫,银子不够去预支。” “谢小姐。”老伯扶着紫琴,暂且离开容府。 等几人退下,容笙这才把话题拉回正轨,“既然慕容仙的死同我三叔无关,那杀死慕容仙的,一定另有其人,对吧,知县大人?” “怎么,你有线索?”知县大人眸光一沉,视线移向容笙。 容笙没有正面回答,避重就轻问了句,“大人想抓凶手,立一功吗?”话是和知县大人说的,眼神,却是指向江叶寒的。 江叶寒右眼皮子跳了两下,揣测起容笙的意图来。平白无故的,她为什么要说这话,是有了他的把柄还是虚张声势?印象中那天杀慕容仙灭口,没遗落什么东西。 知县大人循着容笙的眼神,也看向了江叶寒,蓦然一惊,难不成江叶寒不遗余力撺掇他对付容家,又因官银的事,与慕容府结下梁子,为了挑拨容府、慕容府两家关系,对慕容仙下手?他瞳仁一紧,转念想了想:以江叶寒心狠手辣的性子,做出这事也不奇怪。 立功嘛,他当然是想的。可他和江叶寒已经是一根绳上蚂蚱,抓了江叶寒,他也跑不掉,再者,容笙威胁过他的命,与他有宿怨,不会真心想帮他,他也信不过容笙,于是,找了个托词,“凶手是要抓的,不急于一时。你,省省。”说到这,他抱拳望着新娘子,“今天是容家家主的大喜日子,本官耽误了一点时间,深感抱歉,稍后,本官会派府里的管家,送上厚礼。”说完,他带着李捕快,浩浩荡荡离去。 “戏没看过瘾?有些失望了?”容笙双手环臂,挑衅的扬了扬眉。 江叶寒轻轻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声,但容笙看懂了他的唇形,意思是:你没死,我肯定失望。 容笙不在意,兴致盎然道:“别慌,好戏,现在才上演。” 清道长老听不懂容笙和江叶寒的对话,有一点,他却很清楚:容笙并没有让容家和江家真正结亲……不管容笙借着亲事的幌子,有什么盘算,他一定会保护好容笙(容家最后的希望)!他扯了扯嗓子,“仪式继续。” 慕容城坐立不安,见慕容瑾如厕回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慕容瑾佝着身子,坐下来,不耐烦的问:“爹,你一惊一乍的,到底想干嘛?”他抖了抖臂膀,愣是没把慕容城的手甩下来。 “你瞧。”慕容城拉了拉慕容瑾,示意他看新娘子。 慕容瑾粗略的晃了一眼,“清漪今天是别人的新娘子,我怎么好意思盯着看?” 慕容城纠正他的说法,“那不是清漪,是妃雪。” “爹,你酒喝多了,在说笑吧。”慕容瑾不信,伸着脖子往周围瞄了一圈,好像还真没看到慕容妃雪,“妹妹今天来了吗?似乎从清早,我就没有见过她的人。” 慕容城问,“她不是跟着你出的府吗?” 慕容瑾摇了摇头,“没有,我还以为是爹带着她先来的。” “你这个糊涂蛋,妃雪不是在那?”慕容城抓着慕容瑾的衣领,把人往前提。 慕容瑾睁大眼,视线瞟向堂中央,看到了那根手镯,惊呼:“真的是她!” 声挺大,惹出了不小的动静,隔壁桌好几个客人,往他们这边探头。 “你小声点。”慕容城伸手把人拽回来,“说说,怎么回事,她怎么成了新娘子,清漪呢?” 慕容瑾坐回原位,十分不解,“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妹妹怎么去凑了热闹,要不,问问容笙?亲事是她操办的,她或多或少肯定知道一些。” “客人这么多,怎么问?事关妃雪的声誉,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慕容城望着新人,心里燥得慌,厚手摊在慕容瑾的肩膀上,叮嘱道:“平时你爱怎么胡闹折腾我不管,今天,你可得把江叶寒给我盯紧了,别让他接触到妃雪,听到没?” “爹,你放心吧,我不会让江叶寒离开我的视线之外。”慕容瑾保证道,忽然又像发现什么似的,回扯了一下慕容城,“不止是妹妹,好像扶苏也没来吧。” 慕容城已经习惯了,“他来不来有什么区别?人不都在容府住下了,总不是为了给容笙那小姑娘献殷勤,到处打下手?你呐,好好关心妃雪,别掺和他们!” “真的假的?扶苏不会真喜欢容笙表妹吧?”慕容瑾偏过头来,一脸贼笑的等着自家老爹透底。 慕容城厌恶的推开他的脸,“你问扶苏去,别烦我。” 第一百六十章 江叶寒给我跪下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慕容瑾不死心把头歪回来,“爹,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儿子呀,你干嘛老嫌弃我?” “你要不是亲的,刚刚我就不会推开你,直接一掌劈到你的脑门上。”慕容城捏起桌上的酒杯,往口中猛然一抽,强烈刺激的辛辣感沿着喉间蔓延。他眯着猩红的眸珠,目不转睛斜视前方那抹红艳的倩影。 慕容瑾察觉得出爹爹情绪里的不安,没再调侃。印象里从仙儿过世以后,爹爹像变了个人,颓废提不起精神,说话做事有气无力的。爹爹把妃雪看这么重,想必是太怕失去,他伸手安抚性的拍着爹爹的后背,“妃雪不是在你眼皮子底下么,别想太多。” 慕容城敷衍的应了声,正好,新人天地拜完,新娘送入洞房! 就在江叶寒准备挨个敬酒时,容笙夺了他的酒杯,反手砸在地上,酒渍伴随着碎片,四处飞溅。“你同清漪姐姐拜完堂,算是我容府的人了,我作为容府掌家,有资格拿你问罪!” 江叶寒恍然大悟,难怪容笙不仅不阻挠这场婚约,还找个人冒名顶替容清漪把堂拜了,敢情是在这等着他的。她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是杀害慕容仙的凶手,故而避开南宁律法以家规来惩戒他!他重重挥开长袖,一脸盛怒,“容笙,在我娶清漪之前,你就对我百般刁难,处处嘲讽。今日在府门口,你更是羞辱我践踏我的尊严,看你是清漪妹妹的份上,我对你一再忍让,可这会我成了清漪的夫君,你还劣性不改要针对我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容笙冷漠一笑,“姐夫,你算哪门子的姐夫?江叶寒,给我跪下!” “凭什么?”江叶寒来不及反抗,让长枫踢中膝盖轻而易举按在地上。 “凭我是容家掌家!你屡次纵容江婉来我容府闹事,置我清漪姐姐的颜面不顾,惹清道长老大动肝火,作为容府未过门的姑爷,清漪姐姐的未婚夫婿,你对清漪姐姐不忠,对清道长老不敬,其为罪一。” 容笙居高临下看着他,又掏出赌坊地契,“赌坊是江婉名下的,我不信她区区一个庶女,既有钱财又有人脉能在那地开起赌坊来,你和你爹,肯定知情。我三叔被骗欠下赌坊高额赌/债,就算你们不是主谋,也会是帮凶。心狠手辣残害亲人,其为罪二。” “暗度陈仓把官银运到慕容府的库房,陷害我舅舅,意图挑拨慕容府和容府的关系,其心可诛!条条大罪,罪无可恕!” 前面两罪状直接跟江家挂钩,江叶寒他狡辩不了,可第三条,他是偷偷摸摸干的,没抓现行容笙奈何不了他,昂起脖颈巧言道:“江婉被我爹宠坏了,性格难免有些骄纵,我以为她整些动静是小孩子的淘气,不曾想给容府添了麻烦,是我的疏忽。至于容三叔,他往日陋习颇多,终日沉迷酒馆赌坊。赌坊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有的人输得倾家荡产,有的人赢得盆满钵满,他输了银子欠了黄金为什么要赖我江家,如若不是他好赌,又怎会欠下赌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个道理你是懂的啊。” 他笑得更张狂,“你说我把官银栽赃给慕容府,压根是无稽之谈!我要有那能耐,江家还会满门斩首?我倒想问问你,出现在江家的官银,是不是你搞的鬼?” 容笙掩唇轻笑,“近来铺子的生意是不错,流动的现银算上田产地契,哦,对了,还有今天清漪姐姐大婚收的贺礼全加起来,差不多十万两,你乱攀咬,也得有道理才是。在我看来,江家斩首一点不冤枉,赌坊没有明面的账本记载,实际出入多少现银除了你,没人知晓,具体是几万,几十万,还是几百万?谁摸得准呢?别忘了,最先,赌坊是有十几万两存在钱庄,这笔庞大的数额,普通人随随便便拿不出来吧?你是没有能耐陷害慕容府,但你有那个心!” 江叶寒暗自咬了咬腮帮,面目狰狞,“好个庶女,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过奖!”容笙淡然一笑。 江叶寒贼心不死,“我想不想陷害慕容府重要么?事实家破人亡的是我江家,慕容家到现在还相安无事呢,即便你是掌家,想以管教不严,诓骗亲人,挑拨离间这些来治我的罪,我不服。” 容笙居高临下望着他,“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她还在等,等江叶寒使最后一招——他带来的斗篷男人! 果不其然,那男人/站在正堂门口,缓步而来。他戴着斗篷,一张脸,严严实实埋在里面,手上拿着一把剑,步伐沉沉,略带杀气。 “你是谁,今日家主的大喜日子,闲杂人等请出去。”茂管家上前阻挠,还没凑近,就被一掌震飞。悬空的身体撞在台柱子上再摔下来,砸出一声闷响,他哼了哼,痛到动弹不了。 客人们见茂管家情况不对劲,顾不上吃酒,争先恐后往外跑。慕容城父子与这些人跑的方向不一样,他们去的东院! 长枫翻身而出,长剑直指对方:“你是谁?” 江叶寒拍了拍长袖,自觉起身。 对方没有回答,拔出剑鞘刺向长枫。剑法凌厉,招招击向要害。 几番交手下来,长枫逐渐处于下风。他没想到此人功夫这么厉害,稳在他之上,对方越战越凶,再纠缠下去怕是不妙,他侧目朝容笙大吼,“小姐,跑。” 容笙愣在原地,她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没有弃长枫逃命的想法,再者,她想确认一下斗篷下面的,是不是她爹爹! 犹豫之际,剑锋割开长枫的胳膊肘,划过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浸透衣裳,沿着料子流下来。长枫捂着伤口,试图再拼一拼,给容笙拦了下来,“长枫,回来!” “小姐,他……”长枫想说这人很厉害,自己打不过,张了张嘴,又不好意思解释。 容笙心领神会,命他:“无妨,先退下。” 第一百六十一章 你想赶尽杀绝不成?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可……”长枫受命保护容笙小姐周全,现下却出了这样的纰漏,再加上容笙小姐一贯有主见,他没法跟主子交代。 “去包扎伤口吧,剩下的交给我。”容笙朝他露出一个坚定的眼神。 长枫没辙,只得遵从她的意思,先处理伤口,再试着把这的情况禀告主子,寻求帮忙。 清道长老见江叶寒趾气高扬,行事嚣张跋扈,这才意识到斗篷男人是他带来容府示威的,好好的大喜日子,硬是搅得天翻地覆,江叶寒他这样,对清漪哪有半分真心?想起清漪对他毫无保留的好,清道长老愈加替清漪不值,“姓江的,你是不是非要闹出人命才肯罢休?” 江叶寒眉角微挑,得意一笑,“清道长老言重了,容家宾客众多,我只身一人前来结亲,不带个人壮壮胆,只怕连命都要交代在这了。如若清道长老觉得我这位朋友出现在这不合适,只管动手将他请出去。” “你……”清道长老一把年纪,哪会是斗篷男人的对手?江叶寒明知如此还挑衅他,当真是可恶至极。 容笙劝退清道长老,“长老,别跟他计较,你先走,我跟他好好叙旧!” “慢着。”江叶寒命斗篷男人挡在正堂门口,“你们姓容的,一个都别想走。” “你想赶尽杀绝不成?”清道长老佝着身子站到容笙面前,将她牢牢护在身后,厉声道。 江叶寒脸上的笑意更甚,“论绝,我哪比得过容笙?她毁了我江家的基业不说,还害死了我江家上下几十口人,今日贼喊捉贼列我的罪状,区区一个庶女,她是怎么敢审判家主的夫君?” 清道长老力挺容笙,“清漪不在,容府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做主,怎么管不得?” 江叶寒笑意冷凝,凌冽的眸底杀意俱现,“她做主?那和我拜堂的‘清漪’呢?清漪算什么?哦……”他刻意拖长尾音,装成恍然大悟,“新娘子不是清漪,是你们找人假冒的!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欺君罔上骗婚!” 事情败露,清道长老顿时语塞。替嫁原本就是他的主意,容笙只是照办而已,江叶寒一外人,从何得知容家的隐秘大事?以三位长老的性子,断然不会出卖容府损害自家的利益,莫不是江叶寒早就知道,清漪回不来?联想清漪去了临江府后下落不明,他骤然得出一个惊天结果……扩大的瞳仁,不可置信的望着江叶寒。 容笙担心执拗的清道长老会气过头上前同江叶寒拼命,秀手赶忙将人拽到一旁,低声嘱咐:“你若是想见清漪姐姐,守好她的家主令,等我处理完江叶寒,再与你细说。” 清道长老看了眼气势汹汹的斗篷男人,拉着容笙一脸愁容,“我不放心你。” 容笙紧紧握住清道长老的手臂,微动的眼眸,透着恳求之意。“你信了我那么多次,这回,请你也要相信我!”清道长老留在这,帮不了她什么,反倒会成为江叶寒攻击她的弱点,她说这些,既是恳请,也是嘱托! 清道长老迟疑数秒,打算去东院喊慕容城父子来帮忙,于是顺了她的意,“不要硬拼,我很快回来。” “嗯。”容笙欣然点头,在江叶寒命斗篷男人对清道长老出手之前,她慢悠悠的开了口:“你跟老头子较什么劲?他都一把年纪了,经不起折腾,我作为容府掌家,你有什么目的,只管找我谈。” 江叶寒双手背在身后,犀利的眼眸不禁高看容笙几眼,愣是这么个庶女,把本该分崩离析的容府,照顾得井然有序,还洞悉了他的想法,不慌不忙来谈判,容家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厉害!“好猖狂的口气,一个庶……”他思索几秒,改了口:“纵然你是掌家,有什么资格代表容府所有人?” 容笙不疾不徐坐在藤椅上,弯起唇,“我是主导不了所有人的想法,但我知道家主令在哪。你低声下气进容府,明知清漪姐姐被掉包却不拆穿,心甘情愿配合拜堂,不就是想借清漪姐姐的关系,侵占容府么?”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江叶寒面上笑得很牵强,心里想的是如何从容笙那套出家主令的下落,再把她挫骨扬灰!他精明的褐眸转了转,提出建议,“这样,你告诉我家主令在哪,我饶你不死,包括清道长老,你三叔,怎么样?” “不怎么样。”容笙拒绝的彻底,指了指门口,“这男人武功高强,连长枫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若拿到家主令后出尔反尔,我们是毫无抵抗之力的。说实话,你这人太卑鄙,我信不过你。” 江叶寒忍不住暗骂她一声:狡猾的臭狐狸。耐着脾性问她:“那你想怎么样?” “你过来。” 江叶寒站在原地,没有动。 容笙眉眼带笑,故意激他,“怎么,有帮手还怕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你可不是什么弱女子。”江叶寒在她手上栽了很多次,不敢掉以轻心,环顾周围,“这就我们三人,没什么好避讳的,有话直说。” 容笙笑意淡去,弹出袖中指尖夹住的玉珠,趁此打在江叶寒的穴位上,她健步如飞,抽出靴中的匕首抵住他的后脑。“这样,我们可以好好谈了。” 江叶寒大吃一惊,微颤的脊背渗出几道虚汗。南宁会隔空点穴手法的,寥寥无几,最擅长此技巧的,要数怀化大将军容清漪,容笙为什么会这招?他惊慌的问:“你到底是谁?” 容笙没有回答,把玩着匕首,尖端从在江叶寒发间划过,割断几缕青丝,“现在的规则不是你提问,是我说了算,戴斗篷的男人,是不是我爹?” “他……”江叶寒头皮一紧,想到有容北作筹码,心底对容笙的忌惮,也随之少了几分。“你猜。” 容笙懒得跟他耍嘴皮子,匕首点了点江叶寒的头皮,“让他把斗篷摘了,不然我开了你的脑门!” 第一百六十二章 家主令给你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别……不就是摘斗篷么,我让他照做便是。”江叶寒怕容笙没个轻重伤了他的脑袋,即刻下令,“把斗篷摘了!” 容笙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个男人,手伸入斗篷里松了带子,揭开蓬帘…… 真的是容北!是她许久未见的爹爹!一双冷漠的眸珠毫无生气,面色苍白双唇发乌,眉骨旁一条深褐色的疤痕,异常骇人!明明是熟悉的脸庞,她却觉得无比陌生。爹爹这样子,完全不像正常人,横手拽过江叶寒的衣领,大声逼问:“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你轻点。”江叶寒提醒着:“我若没了命,他也活不了。”顺势瞥了容北一眼,“喂了点蛊虫,让他像傀儡一样乖乖听我话。” 容笙双眸怒红,咬牙切齿道:“所以,你把蛊王养在自己的身体里,和我爹命脉相连?”她听说北境有个术士,曾为了挽回变心的夫君,练出情人蛊,一条引入夫君的心口,一条养在她自己的血脉里,耗时三日,从此她的夫君对她言听计从,忠贞不渝。后来,培养蛊虫的方法给人偷了,有些心术不正的高门子弟为了图谋家产,找来这法子控制自己的父亲,夺取家主之位……比起道听途说,当她真正亲眼看到父亲人不人鬼不鬼的成了活死人,胸口燃起的愤火,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理智! “连蛊王都知道,容笙小姐,还真是见多识广。”江叶寒紧了紧领口上的秀手,发现容笙不肯松,眼神轻飘飘的挪向容北,“容北,我脖子有点勒,不妨你陪陪我,掐死你自己吧。” 容北扔了长剑,手臂交错狠狠掐着脖颈。他没有痛觉,只有呼吸,扼住喉间冒出的几道青筋蔓延,脸上死白死白的,眼瞳突兀且狰狞。 这一掐,便掐到了容笙的软肋上。她担心不已,连忙放了江叶寒,“让我爹停手,快点,不然家主令你别想要了。” 江叶寒不慌不忙的理了理衣领,在容笙着急的神色下,改口,“够了,容北。” 得到指令,容北这才住手。 容笙急忙凑上去,只见脖颈两侧落下深深的红手印。她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江叶寒料定在意父亲不敢轻举妄动,故而一再挑衅她的底线,倘若她继续妥协,别说她自己,就连父亲,都没有活路,她稳住心神,直截了当问江叶寒:“说吧,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放了我爹?” 江叶寒很满意容笙低声下气求他的落魄样,肆无忌惮的笑着,“既然你知道容北和我之间有蛊王和蛊虫,你应该也知道,除掉蛊王要放一些心头血,我不想为了容北元气大伤,或者说,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打动我帮你?” “我告诉你家主令在哪?”容笙指向南院。 “不不不,你已经拿家主令换了清道长老和容世安的小命,还想交易两次不成?”江叶寒狠毒的眼神在容笙与容北之间来回,顿时计上心来,“你这么在乎容北,我好生感动,想来成全一下你的孝心。待会拿了家主令,你把容北血液里的蛊虫引出来,替他成为我的傀儡,我放了他!” 这卑鄙小人言而无信,他说的话,容笙一个字都不信。目前,父亲的命还捏在他手里,她来不了硬的。看来,只有等父亲体内的蛊虫出来,才有机会反击。她故作纠结之态,又咬了咬唇皮子,无奈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家主令在南院,你先跟我来。” 从正堂出去,与容北擦肩而过时,容笙忍不住多看了眼。 江叶寒打了个响指,容北紧随其后。 南院失火过后,容笙便把家主令藏在祠堂的牌位下,这时给江叶寒,是想拖延一些时间。她停在门口,让江叶寒在外面等,“祠堂存放着我容府列祖列宗的牌位,你不便惊扰,我去去就来。” 江叶寒裹挟着容北,不怕容笙逃之夭夭,爽快的答应了,“好。”看着容笙进去的背影,他心里盘算要把祠堂拆了建个茅厕才对得起容家的祖宗。 很快,容笙端着木盒出来,顺手给了江叶寒。 江叶寒掂了掂份量,低头盯着木盒,眼底皆是掩饰不住的狂热。早在之前,他有幸见过这盒子,当时他想看,容清漪却说这是号令容府上下,统领自家暗卫的令符,很重要,果断拒绝了他的要求,他一直念念不忘。这会扎扎实实握在手里,太令人振奋了,他抱着盒子急不可耐翻了遍,没找到开口,不悦的问容笙,“怎么打开?” 容笙耸了耸肩,“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家主!我只知道家主令在这盒子里,盒子给你,等于家主令给你了。” 这盒子,是容府历代家主传下来的,水火不侵,里面嵌合的结构特殊,从外面打不开,容笙知道江叶寒开不了盒子,才放心给了他。 江叶寒敲了敲盒子,使劲摇了摇,瞅了一眼容笙,“我怎么确定里面有没有家主令?” 容笙鄙夷的看着他,“反正给你了,你爱信不信,现在该帮我爹引蛊了吧。” 江叶寒想了想,容清漪那么有原则,以前没有把盒子打开给他看,也决不会把打开盒子的法子告诉别人。现在盒子落到他手里,总归是有机会开的,还是先取了容笙这条贱命才是,他考虑清楚后,朝容北勾了勾手指头,“来。” 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捏着瓶身倒出两颗红丸,一颗给了容北,另一颗给了容笙。“你和容北各服一颗,等蛊虫爬出来,你再吞下去,届时,你父亲容北,就能恢复正常。” “真的?”容笙捻着红丸,心有疑惑。 江叶寒学着容笙的口吻,“红丸给你了,你爱信不信。” 比起容笙,容北服得很果断,不一会,蛊虫沿着容北的鼻孔爬出来,徘徊在他侧脸上。青褐色的虫躯,像蛇一样蠕动,极其恶心。 容笙差点呕了,弯起膝盖侧向江叶寒的腹部,猛的一撞,趁江叶寒吃痛张嘴,反手将红丸灌进他口中,死死捂住! 第一百六十三章 耗死你这条狗命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江叶寒睁大惊恐的双眸,想制止容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在红丸的作用下,蛊虫趋向蛊王涌往血液深处,没了影。他推开容笙,拿手指捅了捅乳蛾,使劲干呕。然,不管他怎么作,吐出来的东西只有几滩清水。他横起长袖,擦了擦嘴角的污秽,怒不可遏道:“容笙,你不怕我让容北陪葬吗。” 若在此之前,容笙肯定是担心的。现在,该担心的不应该是他江叶寒么,蛊王蛊虫同体,死路一条。她顾盼婉转,重新打量起江叶寒来,语气三分轻蔑七分嘲讽,“要我爹给你陪葬,你也配?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她说着,指尖对着他胸口,笑声冷凛,“也不知鬼手这蛊练得怎么样,两条相生相克能不能耗死你这条狗命。” “你怎么知道鬼手的?”江叶寒步伐虚晃往后退,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身体缘故,容笙指的这块位置,隐隐作痛。鬼手在金陵城没露过脸,更没和容笙打过照面,他弄不明白,容笙从哪得知鬼手的存在?还是说,他所有的筹谋,皆在容笙的计划之内?心底升起一抹森冷,遍及全身。 容笙朝他逼近,漫不经心的勾起唇,“情人蛊的由来我都知道,何谈鬼手这样的旁门左道?他告诉你蛊王能控制蛊虫,是不是没有告诉你,蛊虫能脱离寄主的身体,而蛊王不行?” 江叶寒的余光看到失去蛊虫控制的容北,昏厥倒地,一度以为人死了所以没去理会,这下听容笙说这话的口气,似乎是他想错了,他错愕的偏过头,问容笙:“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我爹逼出蛊虫死不了,你,必死无疑!”容笙眉眼柔和,言语里的字,句句诛心。“你哪得罪鬼手了,他要用这样阴毒的法子害你。” “你胡说,不可能的。”江叶寒矢口否认,鬼手说过,他和容府有仇,种蛊,也是帮他自己。再说,整个江家覆灭,他孤身一人,鬼手有何可图?比起奸诈狡猾的容笙,他觉得鬼手更可靠。 容笙当他是报复心切,脑子糊得彻底,“江叶寒呐,你算计来算计去,最终也被别人算计,鬼手会好心帮你?他是北境人,来南宁,到底是报我容家的私仇,还是另有所谋,你清楚么?在他眼里,你不过是喂蛊虫的养料。” 江叶寒自我欺骗的笑了笑,“不,不是的,容笙,你骗我,你最擅长的是玩弄人心,挑拨离间……” “挑拨?”容笙不予反驳,转而问他,“试着按一下胸口,看我有没有说谎。” 江叶寒嘴上不信,动作诚实得紧。仓促抬起手,顺着领口往胸前探,果然,锥心般的疼。他不禁咧了咧嘴,弯腰瘫倒在地,一手攀上容笙的靴子,苦苦哀求,“容……容笙救我。家主令不要了,看在我是你姐夫的份上,救救我,我不想死。”他抖着手,把家主令原封不动还回去。 容笙蹲下身,握住盒子,毫不客气收下家主令。她居高临下看着他,“救你,我也想,可在山涧的时候,谁救了我?” “什么?”江叶寒听得莫名其妙。 容笙踹倒江叶寒,手用力扼住他的下巴,“还跟我装傻充愣?是谁,写情笺引我去临江府?又是谁,故意把我的行踪透露给江婉,暗示江婉在山涧对我下手?”她狠狠扇了扇江叶寒的侧脸,“你信誓旦旦说爱我,许下山盟海誓要娶我,踏着我的白骨上位,这感觉可好?” “你……你是容清漪!”江叶寒眼里流露出恐惧,仰着身子往后挪,先不说死而复生太过离奇,但论容笙这步步为营的手段,已经让他心神剧颤了。怪不得,容笙总对他有种莫名的敌意,怪不得每次悉心的计划,都会被容笙破坏,这一切的一切,不是巧合,只因为容笙是容清漪,她是回来复仇的! 容笙摇了摇头,“江婉临死前还想通风报信告诉你我的身份,那时,你嫌她碍事,恨不得杀之后快……” “她?”提起江婉,江叶寒一愣,冷漠道:“她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女,我培养她那么久,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她非但不争气,还妄想攀附我拖我的后腿,可笑至极。”话停到这,他静静的看着容笙,“清漪,之前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我该死,原谅我,给个机会,让我补偿你,好不好?你爱我爱得死心塌地,肯定舍不得我,频频和我作对,就是对我死缠不休……” 容笙笑了,“死缠不休?你还要不要脸呀江叶寒,我迟迟不取你的命,不是对你余情未了,而是我想亲眼看着你受痛苦折磨,慢慢死去。一剑抹脖子,太便宜你了。” 江叶寒煽动感情察觉行不通,瞬间原形毕露,破口大骂,“你这疯婆子,我能杀得了你一次,就能杀第二次。” 容笙看他恼羞成怒的样子心无波澜,眼中杀伐果决,一字一句道:“你不会再有机会了,记得我叫你按胸口么?你不按,蛊王怎么受惊吞噬蛊虫?只有蛊王单只存活在你体内,你才死的更快。” “容清漪!”江叶寒一口气咽不下,倒冲到脑穴,猩红的血灌入鼻腔,从鼻、口、眼、耳,多处喷涌,他仰望着天,白白的云光有些刺眼,似乎是他要娶容清漪,当上容府的家主,即将成为九王爷的幕僚……他歪着着,目光定格在容笙悬在腰间的木盒上,断了气。 容笙大仇得报,繁复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说痛快么,害过她的人一一受到惩罚,痛快绝对是有的,可过去因为她造成的一些遗憾,是永远无法弥补的,母亲,哥哥都回不来,她正准备去扶父亲,祠堂侧院站着百里扶苏,赫然印在她眼底。 她心慌不已,无措的动了动唇皮,她不知作何解释,也不知怎么解释得清。百里扶苏在那站了多久?有没有看到她处决江叶寒?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你喜欢容笙对吧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比起江叶寒的死,百里扶苏的反应更能掀起她情绪里的波动。 容家操办喜事,照先前百里扶苏对容清漪的关心,他早该到场庆贺的,晚了许久是去见大祭司。他调查完鬼手之后,顺便查了一下大祭司,这一查,结果还真出乎他的意料。 从大祭司占卜容家的运势前程,帮容清漪趋吉避害,再到赌气割舌,包括近日的远行计划……这些种种,他隐约觉得大祭司和容清漪私交匪浅,便想在大婚前,找大祭司问几句,谁知…… 大祭司拂袖而去,一副与世隔绝的清冷之态,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在南宁,再不济也算是慕容府的少公子,哪受人无视过?当场拦了大祭司的路,冷眸戾气沉沉,“跑什么,容清漪大婚,你不去?” 大祭司顿住步伐,停眸睨了眼百里扶苏,心里讽意连连:这人迟钝得很,连容笙是容清漪的转生都分辨不出来,眼瞎透了,他真想不通,百里扶苏到底哪好,能垂得容笙的青睐。 百里扶苏见大祭司一语不发,又问:“舌都肯割,这门亲为什么不劝到底?”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或许有几分惋惜之意,但,从百里扶苏嘴里说出来,就带些轻嘲的意味。大祭司横起眉峰,拔出腰间长笛,霸道凶狠的招式冲破气流,直指百里扶苏! 百里扶苏袖风翻转,左手运气扼制住笛尖的攻击,留五分余地,出声呵止,“一言不合便动手,我得罪你了?” 大祭司凌空飞起,长笛破空斩开一道深深的弧线,院内雪沫飘飘,寒风簌簌。 “要打是吗?我奉陪到底!”百里扶苏掌心向下,集起地上的雪籽旋转形成两道强劲的风口,排掌而出,一道击向大祭司,另一道击在大祭司身后的松柏树上,雪籽相互碰撞,溅了大祭司一身。 大祭司拂手擦了擦脸,挽起长笛,骂起百里扶苏来,“你不去帮容笙操持大婚,来找我的麻烦?” 百里扶苏收手,倘若他真想找大祭司的不痛快,那根破笛子早断成两截了,他中了鬼手的阴招,又藏了些实力,大祭司这才有机会与他打成平手,有些话大祭司实在不愿说,便不说,老一双蔑视的眼神看他,惹得他非常不爽!“臭小子,你眼珠子长歪了?干嘛斜着眼看我?” 大祭司被他气得不轻,单手狠狠捏着笛子,贴近鼻尖,“你瞎了眼的没资格开口说我。” 满是火味的语气,愤懑不满的神采,弄得百里扶苏莫名其妙,“今日我们是初次见面吧,往日没仇没怨的,你这架势让我挺费解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好比大祭司的拳头揍在棉花上,不痛不痒。他吐着粗气,“费解?你的那点脑子,全使在阴谋算计里了,但凡多花点心思,也不至于浪费这么久的时间。”他作为旁观者,眼看着百里扶苏围着容笙兜兜转转,却始终没猜出她的身份,又是嘲讽,又是生气,这会,他都清清楚楚暗示了,若百里扶苏还捉摸不透他的言外之意,麻溜打道回北境老老实实当位高权重的摄政王去,别来南宁找人。 当然,他指点百里扶苏,并非想成全百里扶苏和容笙再续前缘,他只是兵行险着,赌万分之一的可能,赌百里扶苏接受不了容笙的隐瞒,赌容笙不敢直视她对百里扶苏的真心。 百里扶苏太信任容笙,所以在他怀疑容笙的身份时,会被她自然的演技骗了。现在,听大祭司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完全是云里雾里的,他以为大祭司故作高深忽悠他,满不在意道:“少摆谱,容笙把你这样的江湖术士留在身边毫无作用,有危险麻烦根本指望不上。”提这茬不外乎他吃容笙的醋,辛苦找人的是他,陪容笙聊天的却是大祭司,他打心底觉得大祭司这人可有可无。 大祭司躁得慌,脾气一下上来了,容笙不喜欢他罢了,这情商低下的百里扶苏,凭什么瞧不起他,他打不过百里扶苏,难道嘴皮子还说不过他吗?“是,你厉害,你靠谱!容笙这般相信你,为什么要瞒着你不肯坦白?” 百里扶苏见大祭司表情凝重,不疑有假。 大祭司反问他:“想找容清漪,情不自禁的关心着容笙,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 怪异的感觉困惑百里扶苏很久了,他自认为不花心,可脑海里却时常想起容清漪和容笙两个人,不正常。容笙和容清漪是有些像,究竟他太在意容清漪,连带注意到容笙,还是说,他找容清漪仅出于心底偏执的想法,其实更在乎容笙一些?平白无故说这些,不会是要他在两个人中做抉择这样简单,应该话里藏着话,想表达别的,他试探性的问了句:“你大概想告诉我,容笙有事瞒着我,和容清漪有关吧?” 大祭司双眸逐渐明亮,不枉他煞费苦心点拨,然,百里扶苏接下来的话,让他大跌眼界。 百里扶苏继续:“她瞒着我,自然有她不想说的理由,我何必强求?以她的性子,即便我用尽手段她也未必会交代,我看你是想挑拨容笙和我的关系。”尔后,他玩笑性的调侃了大祭司一下,“你喜欢容笙,对吧!” 一语中的,大祭司是喜欢容笙,而且喜欢很久很久了。突然遭百里扶苏询问,他一时愣了,纠结要不要大方承认膈应百里扶苏,迟疑片刻,又听百里扶苏笑道:“你先前不是为了容清漪才割舌吗?怎么现在打起容笙的主意来,你为容清漪舍弃一条舌头,为容笙,岂不得豁出一条命?” 大祭司笑他的愚昧,“呵,你们这些尘世的俗人,终会被眼睛看到的假象所蒙骗,我和你们不一样,我选择的,从来不会改变。” 坚定的承诺深入人心,百里扶苏怔怔的看着他,他所谓的不会改变指的是情谊?是对容清漪的,还是容笙的?亦或者,容笙就是容清漪! 第一百六十五章 因为我喜欢你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瞳眸微不可见颤了颤,这不是他推测出来的想法,而是大祭司引导他往这上面想,莫非大祭司真有两把刷子,算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事了?倘若容笙真是容清漪,大祭司把秘密透漏给他,又有什么目的?他可不认为大祭司会背叛容府,出卖容笙。 百里扶苏骤变的表情,落在大祭司的眼底,他知道百里扶苏听懂了,惬意的舒展开眼尾,畅快说道:“给容北占卜一卦耗费我不少精神,你别打搅我静养,要是担心容笙就赶紧去,江叶寒带着容北来成亲,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 “臭小子,你真能算出以后会发生的事?”百里扶苏仍心存疑惑。 “卦象,我说了,你信了,便是真。我说了,你不信,便是假。世间万物,无奇不有,变数虽有,不离其中。”大祭司双手盘在身后,踏着积雪,逍遥离去,徒留百里扶苏一人。 百里扶苏懒得深究大祭司卖弄的破道理,令他犹豫不定的是,找容笙对峙验明大祭司的提示,还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就此揭过?忽然觉得隐藏身份千里迢迢来南宁,失去了意义。 他耷拉着肩,漫无目的往回走,路过祠堂听到容笙的声音,得知她被江叶寒胁迫,慌忙赶过去。 没来得及等他出手,容笙凭一己之力将江叶寒制服,顺带提及山涧发生的往事……直至她亲手处决了江叶寒,察觉到他的存在,却依然保持沉默,没有任何的解释。 在她心里,是不是从没想过,要告诉他真相?从禾城到金陵城,他们相依相伴,她看着他着急找人还无动于衷,有考虑他的感受吗……暴躁的小情绪绷不住,抵着容笙尽数发泄。“像戏耍江叶寒一样,把我哄得团团转,好玩吗,容清漪!” 容笙心口一紧,始终是纸包不住火,让他知道了么?以前没说,是他们交情不够,还没到坦露心声的地步,后来,有过一瞬间想说的念头,却由于担不起后果,顾及容家畏手畏脚放弃了,她从头到尾,都没想过骗他。想法复杂,话到嘴边简变成一句:“我……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百里扶苏生着闷气,声音不由得高了几分。他要容笙道歉做什么?差这三个字吗,他要的是解释,一个可以说服他的理由。 容笙双手拘谨的拽着裙摆,余光偷偷打量了一眼百里扶苏,恰好与百里扶苏微怒的眸色撞个了遍,慌张的心豁然跳到嗓门口,结结巴巴开口,“我没想过,你会这么快知道我的事。” 不说还好,一说百里扶苏就来气,他往容笙走近数步,直白问她,“如果不是我凑巧知道这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他执拗的望着容笙,硬要等一个不确切的回答。 “……”容笙哑然,这问题她没考虑过,换句话,她没打算主动捅破这层关系,眼下百里扶苏问起来,她还真不好答复。 “你不会说!”百里扶苏道出心底最不愿面对的事实。他眸底满是失望,压着沉重的步伐,退了一寸,不死心的看着容笙,“亲事结束后,容清漪身死的消息公之于众,等我败兴离去也绝口不提,是吧!” 容笙深知自己理亏,有些对不起百里扶苏,但不代表她犯了过错,要一直受百里扶苏的谴责。歉她已经道了,百里扶苏还想怎样?难道隐瞒事实的,只有她一个吗?她也想问问百里扶苏,为什么要打着慕容府的幌子来找人!她不止这么想,也这么问了,“那你呢,直接坦白你摄政王的身份不行吗,藏头藏尾的装什么表哥,你没哄我吗?” 耿直的掀底,径直湮灭了百里扶苏心里跃动的盛火,摄政王的身份慕容瑾都不见得知道,容笙是从何得知?这么说,她一早就知晓了他是摄政王,只有他一人蒙在鼓里?他猛地吸了口冷气,吐出,“我跟慕容家有几分渊源,是夫人的义子,算得上你半个表哥,表哥的身份,不是假的。至于摄政王的身份,传出去,南宁的皇帝怕是要坐立不安,不整几十波高手来伺候我不罢休,我低调来南宁,只为找人,不想打仗。倒是你,既然看破我的身份,也知道我来南宁的打算,为什么不回应我,或者打发我回北境,要保持这种帮我找人的样子?” 被问到点子上,容笙心虚偏过头,她没有直接同百里扶苏表露心迹,转而问他:“我听长枫说,你来南宁是问我要锁的?” “长枫跟你说过这事?”百里扶苏暗地里骂长枫这家伙话多,什么底全往外兜,难怪容笙会猜出他的身份。 容笙知道百里扶苏在想什么,提一句替长枫辩解,“他只说了小金锁的事,没把你的身份说漏嘴。从第一次见你,看到你腰间上的玉佩,我便知道了。对了,小金锁在江家,我已经还给长枫了,算是物归原主。” “你把小金锁给江叶寒了?”百里扶苏的关注点在江家。 容笙否认,“没,这么精致的饰品我压根没见过,还是听长枫说了,才发现有这件东西。” 百里扶苏抬眸,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你知不知道,江叶寒拿走的小金锁,是我送给你的。” 容笙迎上他异样的眼眸,心神一动,情不自禁问他:“小金锁看起来就很贵重,你当初为什么轻而易举给了我。” “……”百里扶苏推了推鼻梁,有些尬,难不成要当着容笙的面告诉她,因为她说她喜欢他,要他负责,他便如了她的意?几年前,北境和南宁没少开战,他与容笙交手不下五次,一来二去,总有点什么,那天,他无意救了个人,意外发现是她,内心百感交集,听她昏昏迷迷聊表爱意,他送出锁,代表信物,又担心她身份敏感,引开北境军队匆匆离去。 “你倒是说啊。”容笙等不耐了。 “因为我喜欢你!”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笙睁大眼,竭力掩饰着诧异的神情。她没想过高冷的百里扶苏会直接说这些情话,简短又有力的几个字,直击她心脏,让压抑在心渊深处的感情,骤然宣泄,“你……是认真的?” “我像在说笑吗?”百里扶苏用严肃的语气反问。 容笙看着他,心跳陡然加快,脑袋微微发热,滚烫的感觉一下蔓延到脸颊上,红成一片。大概最幸运的是,她喜欢百里扶苏的同时,百里扶苏也喜欢她,还在她之前,表明心声。 百里扶苏琢磨不透容笙的情绪转化,纠结性的拧了拧眉,不确定的问:“你呢?” 容笙抿唇傻笑,听百里扶苏和她说话,一时没反应过来,迷茫的眼神,疑惑的看着他。“嗯?” “你对我……”百里扶苏委婉的询问着。 容笙笑而不答,她表现得这么明显,还用得着说吗?长枫一点没说错,百里扶苏这榆木脑子对感情真是一窍不通!为了缓解尴尬,她换了话题,“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几个月前。”百里扶苏坦白。 容笙淡淡的笑意僵在脸上,重复道:“几个月前?”在她是容清漪的时候? 百里扶苏还原当时的场景,“嗯,我救了你,你握着我的手,说怕自己死了,怕离开我……”他依稀记得容笙紧抓衣口的念念不舍,亦如抓住了他的心。 “……”容笙一顿,彻底没了心思。百里扶苏说的几个月前,她记得。那时候她昏迷不醒,以为是江叶寒救了她,在原本就对江叶寒有情的基础上,救命之恩使他们的感情迅速升温……原来,不是江叶寒薄情寡义背叛了她,是她一开始就喜欢错了人!她心生难过,问百里扶苏,“如果,你没有救我,我也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你……还会不会来南宁找我?” 百里扶苏没法给容笙一个肯定的答案,可能,没有容笙主动开口打破这层微妙的关系,他会一直把容笙当成南宁的大将军,战场的死敌,忽略掉内心真正的感情,也可能,在某个特殊的时间,特别的一件事,他冲动过头会告诉容笙,但,肯定不会是现在。 没有信誓旦旦的回答,容笙炙热的感情,瞬间冷灭。她懂了,是她以为自己活不成了,混沌中把百里扶苏当作江叶寒,稀里糊涂说了许多不舍的情话,让百里扶苏误会她对他有情,所以百里扶苏对她上心,在乎她。若没有那些误会的举动干涉呢,百里扶苏还会不会喜欢她?她垂眸,敛去眼底的黯淡,“扶苏,我累了,我想回东院休息。” “……”百里扶苏隐约察觉到她沮丧的心情,想关心几句,又考虑到她费心操办大婚,又处理了江叶寒,精力有所疲惫,便遂了她的意。等她休息好,再抽空好好捋清他们之间的事。“行,我送你。” “不了,东院很近,我自己走。”容笙拒绝了他的好意,她想一个人冷静冷静,重新审视她和百里扶苏的关系。 茂管家抬走了容北,还按照容笙的吩咐,请了大夫。 …… “爷,你在这呢,可让属下好找。”长枫扶着树枝,抬头往上着急喊着:“出大事了,江叶寒不知道从哪弄来个高手,武功极其诡异,属下打不过他,容笙小姐在正堂那拖延时间……” 百里扶苏捏着暗卫刚射来竹筒,盘旋飞下,不急不缓的开口:“技不如人还好意思说,我的脸,全被你丢尽了。” 长枫顾不上挨训,见主子神色怡然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心急如焚,“爷,容笙小姐性命堪忧,你再不去就来不及了,等会你再骂属下是废物,成吗?” “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这么担心她了?”百里扶苏漫不经心晃了长枫一眼,拧开竹筒,掏出信。 “属下……”长枫解释不清,之前是主子让他好好服侍容笙小姐,保护容笙小姐的安全,现在怎么埋怨起他来?主子多变的心思,他真揣摩不透。 “好了,江叶寒已死,你所谓的高手,是容笙的父亲,容北。”百里扶苏摊开信,一目十行略过内容,眸色一沉,轻轻皱起额头来。 长枫没注意到主子的神情变化,听闻江叶寒的死讯,错愕的望着自家主子,“爷,你处理过早说嘛,害得属下瞎操心……” 百里扶苏纠正长枫的说法,“容笙做的!” “爷,你别开玩笑了,容北成了江叶寒的傀儡任由摆布,容笙小姐没武功,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长枫不信,容笙小姐要能杀江叶寒不早动手了,还用得着他去白挨一剑?可主子神情太过认真,不像在说笑,他有所迟疑,“真的?” 百里扶苏把密信攥在手里,“你侍奉容笙一个多月,一点都不了解她,你知道她是谁吗?南宁怀化大将军,容清漪!” “什么!她是容清漪!”长枫瞠目结舌,费尽心思要找的人就搁眼皮子底下,这谁能想到?“爷,容属下冒昧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百里扶苏叉腰,胳膊肘支起斗篷一侧,“我亲眼看她手刃江叶寒,挑明身份。先不提她,我问你,小皇帝是怎么回事?” 长枫面色一紧,支支吾吾道:“属……属下不知。” “不知?”百里扶苏沉闷的声音稍有拔高,反手把信砸在他身上,“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胆量,竟敢瞒着我?” 长枫暗道大事不妙,弯腰拾起来,从信里得知小皇帝悄悄从北境溜来南宁的京都,顿时慌了,“爷,属下不敢。之前皇帝时不时会出宫狩猎,属下以为玩一两天便会回来,所以……前两天属下寻你想禀报这事来着,你查鬼手去了没碰上,经大婚耽搁,属下忘了……” 百里扶苏横了他数眼,“我去趟京都,你留在容府保护容笙。切记,不许弃了她先逃命,你死,她都不可以有事!” “是!”长枫领命。 百里扶苏回头看了几次容府,策马而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破绽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另一边,慕容城带着慕容瑾直奔东院,容世安紧随其后。 徘徊在喜房里的慕容妃雪,眼神频繁往外瞟,内心忐忑不安,也不知道按容笙的计划行事,最后有没有得逞?若叫江叶寒这畜生败类侥幸逃脱,甚至赶来东院圆房,她岂不是危险了?想起江叶寒施加的虐行,颤抖的手指不由攥紧,当即要换掉喜服去前院探探情况。 不等她解完腰带,门外仓促又凌乱的脚步,惊扰了她所有的举动,她急忙坐回喜床上,重新盖好喜帕,顺手拔出发髻中的簪子,悄悄藏于身后。 嘎吱,门开了,短短一会,又轻手轻脚的合上。 气息越来越近,慕容妃雪心惊胆寒,死死捏着簪尖,蓄势待发! “妃雪?” 手虚晃一顿,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哥哥慕容瑾的声音。大婚前的这些天,她整天装病躲着不见人,哥哥到底从哪看出来她假扮新娘子的?还没想好怎么解释替嫁的缘由,又一耳熟的声音,弄得她惊慌失措。 “妃雪,为什么是你同江叶寒成婚,容清漪呢?”慕容城没有拐弯抹角,问的很直接。 慕容妃雪没作声,替嫁是她瞒着慕容府私下和容笙的约定,不曾想,父亲和哥哥都知道了,昔日他们那般重视清漪姐姐,今日会不会责备她侵占清漪姐姐的亲事不识大体? 慕容城倒没她考虑的这么浅显,容府这门亲事关重大,不论妃雪出于什么原因出现在这,都不应该,她能替清漪拜堂,还能替清漪同江叶寒那混账洞房不成?再说了,替嫁不是光彩的事,传出去有损清誉,她平日机灵的很这事怎么就稀里糊涂做了呢?这会他问清楚好想个万全之策带她走,但妃雪她还遮遮掩掩的耽误时间,怎叫他不燥?他把话挑明了说: “不用演了,妃雪你手上的镯子,我认得!快说,你又瞎折腾些什么鬼名堂?” “……”慕容妃雪听得出父亲语气里的怒意,越发不敢解释,十指焦灼搅着簪身,心底犯了难。 慕容瑾一介武夫粗鲁惯了,碰上她闷声不吭的样儿,急的快/火烧眉毛,索性伸手掀了喜帕,面对面的盘问。出乎他意料之外,新娘子居然不是妃雪,是他多日未见的清漪。他当场傻了眼,帕子从指缝滑落。 之所以弄假成真,皆出于容笙的计谋。容笙提防生性狡诈的江叶寒会在拜堂前来个突袭揭开喜帕,特地帮慕容妃雪易了容,做戏做全套也是避免露出马脚会连累到慕容妃雪。这下,没哄江叶寒,倒是把慕容城哄住了。 比起这些,慕容妃雪更在意父亲的态度,她不敢违逆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好好认个错,啪得一声,门被推开。 “我说你们父子俩,遇事不往慕容府跑,往东院凑什么劲?今日是……”容世安大大咧咧跟进来,视线触及新娘子的相貌,抬手使劲蹭了蹭眼皮子,确定自己没眼花,立即禁了声。 他实在纳闷,不是说清漪下落不明么,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回来了?清漪要是回来,他这做三叔的,不可能一点风声听不到。以清漪护短的脾性,知县大人在拜堂时带兵来抓他,清漪不会袖手旁观的。在他看来,替他出头的容笙,倒是更像清漪,房里这位,绝对是假的。他自信满满的问:“你到底是谁!” 慕容妃雪眼巴巴的望着慕容瑾,不知如何是好。 慕容城不解,为什么她是这样的一副眼神?尔后,他反应过来了,先前的判断没有错,她的确是妃雪,只是这易容……碍于容世安在,有些问题他不便问。 容世安察觉出慕容父子与新娘子之间的气氛很怪异,警告她:“你再不坦白我就喊人了,我数三个数,三,二……” “不可。”慕容城出言劝阻。 容世安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你包庇她?还是说你跟她一伙的想搅了这门亲,清漪的失踪是不是跟你们有关,你们把人藏哪了?” “世安兄,你误会了,她不是清漪还能是谁?”事到如今,慕容城只能将错就错,让妃雪继续扮下去。十几年前的旧怨导致两家关系生疏,容笙好不容易让两家重修旧好,万万不能毁在妃雪这,他右手揽着容世安的肩膀,动了动苍眸,给慕容瑾递了个眼神,“出了乱子,我担心清漪的安危过来看看,好在没事,快随我回正堂帮容笙!” 慕容瑾意会,“容三叔,你放心和爹爹一同去,表妹我守着。” 一唱一和跟串通好似的,容世安好生怀疑,推开慕容城套近乎的手,冷声反问,“这会想起容笙来了?出事的地方明明在正堂,你非要舍近求远跑来东院再回去,真是可笑。纵使容笙救了你一家,你心里可曾有她半分位置?” 掷地有声的逼问,怼得慕容城哑口无言。他沉了沉眸,掩去愧疚之色。容世安没说错,容笙替慕容府避过满门抄斩的死罪,于情于理,她是慕容府的大恩人。换作恩人有难需要施以援手的时候,他却走了,怎么看他都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做派…… 可那时,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妃雪顶替清漪成亲这件事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假若妃雪没有破绽,他也不知道妃雪就是新娘子,他肯定会去救容笙的。事态发展到这个份上,他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吧。 容世安还挺讨厌慕容城这张苦愁脸,做事不厚道的人是他,凭什么摆出有苦衷的委屈模样,看着就来气,他重提旧话,厉声问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说她是谁,休怪我翻脸!” 慕容瑾见情况不对赶紧出来圆个场,“容三叔,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和气。” 容世安不吃这一套,昂了昂下颚,不悦道:“你小子一边去,没你的事儿。” 眼见情况越来越糟糕,慕容妃雪坐不住了,起身大步走到容世安身前,剥开脸上的人皮面具,“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人要脸树要皮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慕容城后悔手慢没拦下妃雪破罐子破摔的冲动,使容世安对慕容府的矛盾激化。 容世安从诧异中缓过神来,侧目依次扫过慕容妃雪、慕容瑾,最后定格在慕容城这,大失所望道:“你煞费苦心支开我,想必早就知道新娘子是慕容妃雪装的,你在意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无可厚非,我不怪你,但清漪和容笙也是你侄女,你任由慕容妃雪在清漪的亲事上捣乱,对容笙处于险地坐视不理,枉顾我二哥对你的信任!你扪心自问,这一声舅舅,你配吗?” “容三叔……”慕容瑾想说几句,被父亲拽着袖子,他不甘心的甩了甩手,回头问父亲,“爹爹,为什么不让我说?”他挣开桎梏,不满的问了,“容三叔,我爹爹敬你是容府的长辈,才对你诸多忍让,你要真担心容笙,为何不亲自救,要寄希望于其他人,对其他人言语威逼?” 话里话外夹杂着兴师问罪的意思,绝了容世安想留情面的念头,他指着慕容瑾问慕容城,“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目无尊长,口无遮拦!分明是你慕容府背信弃义做了对不起容府的事,还好意思倒打一耙说我挟恩图报?” 慕容瑾据理力争,“难道不是么,容三叔,容太爷在世时,你什么都不需要做,靠说几句好听的话哄着容太爷,日子便能过得富裕舒坦。如今故技重施,哄着容笙,照她的吩咐打理铺子,不仅博了个改邪归正的好形象,还洗掉了玩世不恭的臭名,你好好算算,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别人在帮你,而你,除了动动嘴皮子,又做了什么?撇开赌/债那些不提,说妃雪替嫁搅了亲事,那你呢,惹出命案还惊动知县大人带兵围了容府,害容府颜面尽失,就没有罪责?妃雪替嫁是私底下的,你做的是明面上的,比起来,你好不到哪去。” 见容世安气势稍减,他继续说,“命案牵连甚深,我妹妹仙儿惨遭毒手!若我爹爹追根究底一纸诉讼将你告上公堂,知县大人怎么可能宽限时日给容笙查明真相?你指责我爹爹也好,埋怨我爹爹也罢,说到底你和爹爹的做法在我看来,相差无几。” “你……”容世安当真小瞧了慕容城养出来的这条小狐狸,四两拨千斤说得他是一个字都反驳不了,他的事,和慕容城的事,性质能一样吗?他年轻气盛犯过不少混,但慕容城是明白人,总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慕容城重新拉回慕容瑾,这孩子的犟脾气随了他,又学得夫人的好口才,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纵观全局,他并不想要慕容瑾在口头上争个输赢,而是想通过慕容瑾的话,让容世安相信他的真心。“世安兄,在妃雪和容笙之间的选择,我知道我有失偏颇,没脸奢求你的谅解,你要打要骂我绝无怨言!可有一点我不认,作为清漪、容笙的舅舅,我从未想过要霸占她俩的利益,来便宜妃雪!‘人要脸树要皮’这话,我懂。” “我说不过你们,你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替嫁的事,弃容笙的事,三言两语揭过呗。”容世安不愿罢休,容清漪把这门亲事看得比命重要,在战场上受了大大小小的伤,拼命攒了功勋求来皇帝赐婚,却叫慕容妃雪轻易染指了,慕容妃雪有尊重容清漪吗?容笙有难他想救,问题是救不了,没有武功莽撞冲上去等于以卵击石,倒是慕容城,和长枫联手,有机会制服江叶寒带来的怪人,结果走了…… 慕容妃雪道明前因后果,“容三叔,你对我爹爹哥哥有成见,无非是介意我穿着清漪表姐的喜服,代替她与江叶寒拜堂。实话告诉你,替嫁不是我本意,容笙表姐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你有任何疑虑直接去问容笙表姐,不必在这审问我。” “怎么可能!”容世安摇头不信,容笙行事一向有分寸,绝不会这么做的。 慕容妃雪不以为然道:“反正我告诉你了,要不要相信,你自己决定。” 容世安轻蔑的抬了抬眼角,冷声笑道:“慕容妃雪,你替清漪拜堂就罢了,还栽赃给容笙,慕容府的名声,女子家的羞耻心,你还要不要了?” “容三叔,你一长辈说这话未免太过分了。”慕容瑾见不得自家妹妹受辱,手攀过腰间软剑的剑柄,要教训容世安。 “她做得,我说不得?”容世安讽意连连,微光瞥见慕容瑾的小动作,咧开笑迹,“怎么,听不下去要灭口?”他探出脖子往前凑,“来,往这狠狠刺,看我死了,容笙还跟不跟你慕容府来往!” 慕容城睨了慕容瑾一眼,“瑾儿,你闹够没有?退下。” 慕容瑾不依不饶,“爹爹!是容三叔欺人太甚。” “我说了,退下!”慕容城语气偏重,再次强调。他转而看了看容世安,“替嫁是谁主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容笙还在正堂与江叶寒胶着,长枫能否保护好容笙得另谈别论,依我看,那个斗篷男人的武功路数十分眼熟,我怕江叶寒会使阴招,现在当务之急是去正堂支援容笙,我们两家的矛盾可以放在后面再算,世安兄,你觉得呢?” 容世安痛快呼出一口气,慕容城总算是说了句像样的话,“按你说的办,你赶去正堂,我去找找扶苏,平日老在容府瞎晃悠,关键时候见不着人,真火大!” “放心吧,有扶苏在,容笙不会有事的。”慕容城安慰道。 “最好如你所说,但凡容笙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容世安的狠话撂在这,催妃雪收拾收拾,和他们一起去正堂。 就在他们准备动身的时候,门从外面推开,传来一句,“妃雪,江叶寒已死,你可以安心回去了。” 容笙进来,看着喜房多出来的三个人,目光移向慕容妃雪…… 第一百六十九章 你是觉得我小题大做了?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慕容妃雪无奈的耸了耸肩,意欲言明计划失败与她无关。 容笙微微颔首,弯起唇线温柔的笑道:“三叔,舅舅,表哥,你们怎么跑这来了,莫不是找妃雪叙家常的?” “就知道说笑,你人没受伤吧?”容世安靠近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个遍。 容笙摇头,略表歉意,“我没事,让三叔担心了。” 容世安皱皱眉,假装不悦,“你这是说的什么浑话,我是你三叔,不担心你担心谁?”他歪头,将视线聚到慕容妃雪那,“这丫头信口雌黄说你指使她冒充清漪成亲的,你来对峙揭穿她的谎话。” 冤枉话都编排到容笙这,一点度量都没有,慕容妃雪瞪了容世安一眼,不甘示弱道:“我说的句句属实,撒一句谎不得好死。” 容笙奶凶奶凶的骂着慕容妃雪,“别成天把死字挂在嘴边,晦气!”她看了看容世安从容淡定的解释着:“妃雪表妹是授了我的意,才敢穿清漪姐姐的喜服,三叔和舅舅,就不要怪她了。” 言语间的风轻云淡,却在容世安心底掀起惊涛骇浪来,他难以理解,“你处处为容家着想,万事以容家利益为先,为什么要这么做?” 容笙敛去没心没肺的笑颜,一双清眸逐渐变红,带着恨与悲,“不成亲,江叶寒怎么进门顺理成章当容府的姑爷?离权利越近,他面具下的脸越狰狞。他杀仙儿表妹嫁祸给三叔,又销毁罪证躲避南宁律法的制裁,我让他入赘容府,用家规治他,不好么。” 缜密的心思,凌厉的手段,无一不让慕容城折服。他有些佩服容笙的胆量,又有些庆幸没有与容笙这样的人为敌……他心知揣测容笙的用意不太好,但他肯定容笙悖逆常理的做法,有她自己的理由。凡事问得清根源,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爱与恨、恩与仇了。 容世安不像慕容城想得这么通透,当亲眼见/容笙面不改色的谈及权谋手段,与认知里的样子截然相反,一时接受不了,情绪近乎崩溃,“即便如此,用得着和江叶寒拼得鱼死网破吗?” “三叔是觉得我小题大做了?”容笙双瞳血红,隐隐含着泪,“三叔,我知道你气我算计清漪姐姐的亲事,难道我不知道,清漪姐姐很在意江叶寒么?她爱江叶寒爱得死心塌地,没有如期回来完婚,你不觉得有蹊跷?” 容世安有过疑惑,不过清道长老那边没有明确的说法,他继续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 容笙眼中神色悲怆,和亲人相见不能相认的伤感,席卷心头,她颤着声音,“因为容清漪死了,永永远远回不来!” “你胡说。”无凭无据的话,容世安不信! 一滴热泪从容笙的眼睑迸落,“江叶寒亲口承认,在山涧害了清漪姐姐。” 声泪俱下,听得容世安心软了。酸涩的眼泪,也流进他心坎。容笙这么坚强的性子会落泪,定是心痛到了极点。他试着理解,可凌乱的思绪根本对不上,“照你这么说,江叶寒残害了清漪,为什么还来成亲?难道他不知道清漪死了这亲结不了?” 提起这茬,容笙扬起手背,拭去悬在脸颊处的泪迹,肆意大笑,“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婚约是皇帝钦赐的,清漪姐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容府办砸亲事顶多犯个欺君之罪,而江叶寒料到容府上下在意清漪姐姐的感受,在不清楚清漪姐姐踪迹的情况下,一定会为了保全亲事而想个法子瞒过去……” 容世安摩挲着下巴,问到了重点:“江叶寒顺利完婚入了容府,没有容清漪的照拂,他这姑爷的名分不形同虚设?” 容笙嗤之以鼻,“呵,江叶寒盯上的,岂止容清漪一人?三叔还记得清漪姐姐将爹爹逐出金陵城的事吧?其实爹爹没走,被江婉骗到江家的石室里关了起来,江婉死后,江叶寒操控爹爹成了傀儡,今日正堂出现的那位高手,就是爹爹!他想通过爹爹拿到家主令,堂而皇之继承容府!” 慕容城若有所思,“难怪看他的招式眼熟,原来是容北。” “他人呢?”容世安高兴之余,还有几分窃喜,他终于不用被迫承受起容府的重担了,权势的滋味并不好受,比起这,他更向往闲散自在的生活。 容笙脸色不太好,“江叶寒把蛊虫引到爹爹的血脉里,伤了爹爹的神志,我请大夫检查过,大夫说爹爹身子空虚,需要好好调养,以后也做不了力气活,武功……” 慕容瑾心生同情,“姑父的武功也没了?” “是,爹爹还在昏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也不知道醒来后还认不认得我。”容笙音腔里带着酸涩,她不是容清漪了,没有那副皮囊,对父亲而言,她只是十几年前襁褓里的小娃娃…… 慕容妃雪上前握住容笙的手,轻言安慰,“容笙表姐,别难过了,你是姑父的亲生女儿,他肯定记得你。” 容世安又问,“你安然无恙,二哥转危为安,那江叶寒呢?” 这也是慕容妃雪想问却不方便问的话。 “咎由自取的人,最后不都得死么。”容笙隐瞒了复仇的过程,对过去是容清漪的事实绝口不提,她不希望再有人像百里扶苏一样,因为她,纠结曾经和现在,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总要有新的开始。 “就简简单单的死了?”慕容妃雪对这样的结局不满意,容笙太仁慈了,依她的手段,要抽了江叶寒的皮,剔了他的骨,让他像条狗爬在地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容笙不免多看了几眼慕容妃雪,听这口气,似乎对江叶寒恨之入骨,仅仅是因为姐妹的死么?不过话说回来,不是她想便宜江叶寒,让江叶寒一死了之,是蛊王吞噬了蛊虫继而要了他的命,要是蛊没有那么厉害,说不准她还能把人绑回来,吊在后院的树下,给慕容妃雪泄泄愤…… 第一百七十章 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容世安还好,倒是慕容城和慕容瑾两人,纷纷朝慕容妃雪投去探究的眼神,以他们的角度来看,慕容妃雪说这话不适宜。 慕容妃雪暗暗咬了咬舌根,后悔自己没把控好情绪。很快,她佯装好面部表情,委屈道:“要不是容笙表姐提醒,我都不知道天底下有江叶寒这么狼心狗肺的人,清漪表姐和容北姑父对他那么好,他不心怀感激就算了,还伺机对表姐姑父下死手,还有我可怜的妹妹仙儿,命丧黄泉成为他挑拨离间的棋子……你们就不想折磨他一番,好替表姐姑父妹妹出口恶气?” “想啊,可是我知道的太晚了,他已经死了,我有什么办法?”容世安颇为无奈,怅然之际,一条大快人心的主意涌上心来,“趁着尸体还没处理,拖出去鞭笞吧。” 鞭笞?活人都遭过这罪,再施加给死人?不够狠!慕容妃雪满眼期待的看着容笙,希望容笙答应把江叶寒的尸体给她。 “在南院祠堂外,你们不嫌麻烦的话,自行处理。”容笙爽快的同意了她的请求,顺带命令两奴仆抬去慕容府。 …… 回府路上,马车内气氛低沉。 慕容城倚着软垫,思忖再三还是问了,“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慕容瑾和慕容妃雪不约而同抬起头。 “我问的是妃雪。”慕容城特地指出来。 慕容妃雪疑惑的瞅了瞅旁边的慕容瑾,一脸懵圈,“爹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是真不明白还是不想说?”慕容城目不斜视的看着她,律动的手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膝盖骨,心思复杂。若非他足够细心,又对妃雪她特别了解,是断然不可能发现替嫁有猫腻,况且,他不仅看出新娘子有假,连她二小姐的身份也有问题。他想不通为什么仙儿要冒充妃雪,这不合乎常理。 心虚的慕容妃雪,不敢直视。在父亲这双精明的眼神底下,她所有的小伎俩都暴露无遗……她懦弱,没有勇气向父亲坦白,她怕失去的不仅仅是父亲对她的信任,还有宠爱。 慕容瑾的目光留在两人间徘徊,挠了挠脑勺,“爹爹,你和妹妹打哑谜呢?” 慕容城没有理会他的打岔,而是一本正经告诉慕容妃雪,“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要这样做,你瞒得了我一时,瞒得了一世吗?包括你娘亲,瑾儿,谁对你不熟悉?与其惶恐不安藏在心里,也不愿意同我说说?” “我……”慕容妃雪抿着浅唇,眼角微光闪烁。这话容笙表姐也说过,只不过那时她执拗的以为父亲在乎姐姐要多一些,她霸占姐姐的名字,享受他们对姐姐的疼惜,沉迷贪恋这份好,迟迟下不了决定。到最后李代桃僵的事情败露她无从解释,沦为自私自利卑鄙无耻的小人,她才意识到自己活得可笑。 慕容城挪过去,厚手轻轻拂过她发髻,挨着她坐下,“我总觉得你聪明懂事,温婉贤淑,比刁蛮任性的妃雪乖,什么事都不用我操心。渐渐的,我忘了你的感受,还常常嘱咐你要让着妃雪,你心里应该很不平衡吧,论年纪你比妃雪小,应该是她让着你才是……” 常年压抑在慕容妃雪内心的不满,在这一刻骤然宣泄,她淌着激动的眼泪,痴痴的看着父亲,既然他什么都清楚,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难道姐姐是他的女儿,她就不是吗?性格差距真的会造成这么大的差别? 慕容瑾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二妹妹居然是三妹妹装的,父亲察觉到了还不声不响的搁在心里等着三妹妹来承认,自始至终蒙在鼓里的,不就是他一个?后知后觉的他才意会出大婚前几天,妹妹躲在屋子里发脾气不肯见人的理由了。 慕容城按着脑穴,沧桑的眼底溢满愧疚,“是我这个当爹的不负责任,有些话没说明白,是我不好,对不起你。” “不是这样的,爹爹。”慕容妃雪紧挽父亲的双手,忙摇头。 慕容城惆怅的叹了叹气,“瑾儿,妃雪,还有你,都是我的孩子,我对你们的爱都是一样的,或许我这个当爹的,在某些地方做得不到位,但心里面的感情,绝对是真心实意的,你们三个从小性格都大不相同,我对你们的要求也不一样。” “像妃雪,心大,脑子又简单,喜怒哀乐全堆在脸上,脾气上来还容易冲动莽撞,经常惹是生非,她那样的傻孩子,抵不过深宅大院里的勾心斗角,只能许个家底清白的普通百姓嫁了,图一世安稳。” “瑾儿重感情,这是优点,也是弊端,府里的小猫小狗病了,他都会去看上一眼,过于善良,偶尔会感情用事,就拿喜房里发生过的事来说,他一心护短想替你出头,和容世安针锋相对完全不顾及亲戚关系,现在有容笙在,两家关系勉强维系着,若有一天,容笙要离开金陵城,不能当两家的和事老解决矛盾呢?慕容府就真的跟容府打死不相往来了?” 慕容城话落,偏头看着慕容瑾,语重心长的教导他,“说话啊,不要太绝,逞一时口舌顶多心情畅快,实际又得不到什么。往往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些口不择言的狠话,如种子埋在别人的心里,随着时间发芽长成仇恨。” 慕容瑾挺认同这个理的,面上却持着一副傲娇的姿态,瞥向马车外。放在以前,父亲絮絮叨叨一顿下来,他早不耐烦的走人了。 可是,自从无意瞧见父亲躲在角落偷偷咳血,心态慢慢变了。 他害怕失去父亲,害怕父亲像二妹妹一样无声无息的离开,时常有事没事往父亲身旁凑,不管是搞怪调皮逗父亲开心也好,故意唱反调惹父亲教训他也罢,陪父亲的每时每刻他都很珍惜。 今天在席位上议论容笙和扶苏的感情,把父亲说烦了,父亲一手推开他的脸,纵使父亲曾是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对他这个叛逆儿子,总是会表现出少有的温情……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说了算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慕容瑾潇洒勾起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淡淡的笑了:“好好好,爹爹,你是家主你说了算,今后,我听你的。” “贫嘴。”慕容城看不惯他这副不正经的样儿,不痛不痒把袖子抛过去,待说起仙儿,他和蔼的神情变得很认真,“你和瑾儿、妃雪不一样,有自己独特的想法和主见,可以单独完成一件事,眼界也不错,遇事不止看表象,更擅长分析深层的缘由,聪明,且理性。你比瑾儿、妃雪都有天赋,更适合担慕容府下一任家主,我也是按照家主的要求来培养你……” 慕容瑾骤然回过头,妒忌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父亲一视同仁没有重男轻女的古板思想,可继承家主传宗接代是慕容府男儿与生俱来的使命,父亲把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三妹妹,是否定他的能力,觉得他是不中用的废物? 慕容城料到他听完这些会往坏了想,于是当着兄妹两人的面,坦露心声,“瑾儿,不要怨我把家主之位给了仙儿,你很好,只是不适合这个位置。家主,是一个家的主心骨,历任家主不仅要肩负振兴家族的责任,还要有强大的心境,能经得起坎坷磨炼。你祖母没少宠你,事事迁就,舍不得让你吃苦,久而久之,你也就不愿吃苦了。底层奴仆生活艰苦,多数入不敷出,你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需要什么,要怎么管吗?” “我是主子,供他们吃饱穿暖就行,关心他们的想法做什么?难不成他们还敢悖逆我的命令?”在慕容瑾看来,这无疑多此一举。 “瑾儿,你错了。”慕容城伸直双腿,边揉脚踝边讲道理,“奴仆也是人,和我们只隔着身份的尊卑,吃穿不过是让奴仆跟随的基本手段,今日你给吃喝,奴仆便跟着你,明日换个人,比你出手更阔绰,奴仆是不是就效忠别人去了?我带兵打仗十余载,既不靠官位威逼,也不靠武力镇压,靠的,是人心。人心在,军队所向披靡,人心散,军队不堪一击!换而言之,掌管府宅何尝不是这个理?奴仆是其中一个点,偌大的府宅,还有其他。” 慕容瑾略有不服,“爹爹,你说我不食人间疾苦,我不反驳,那三妹妹呢,她不也和我一样养尊处优?我不懂奴仆,她就懂吗?” 话聊到这,慕容城深感欣慰,“瑾儿,你有仔细听府里的奴仆称呼仙儿吗?他们称呼我为慕容老爷,喊你大少爷,妃雪二小姐,唯独叫仙儿是仙儿小姐,你好好品一下这称呼里的细微差距。” “爹啊,三妹妹平易近人,奴仆喜欢她实属常情。”慕容瑾认为单凭一个简单的称呼,就判定仙儿妹妹比他更适合,这衡量的尺度,站不住脚。 慕容城往细了说,“奴仆倾向仙儿不是因为她贤淑好说话,而是她心思细腻在乎细节,真心实意关心到每一个奴仆。谁家有老人病了,她就过去赏药,谁家添了丁,结了亲,办了喜事,她会及时送上贺礼。更别提死个奴仆什么的,她会大方给笔安葬费……在这些奴仆眼里,我们是主子,而仙儿是神。” ……慕容瑾沉默了,奴仆就是奴仆命如草芥,他做不到仙儿那般伟大。 “爹爹,不要再说了。”慕容妃雪备受煎熬,现在爹爹和哥哥都知道她是谁了,顶着姐姐这个名,再无意义。她对不起姐姐,为了苟活把姐姐推向深渊,辜负爹爹对她的称赞,家主?她这双手沾满血的狂徒,不配。 颠簸的马车陡然停下,到了慕容府门前。 在下车之前,慕容仙曲起双膝跪在父亲面前,“爹爹,我不想再折磨自己了,有些话不说,一辈子良心过意不去,希望你不要生气,打我罚我都可以,不要不认我……” “我只剩你这一个女儿,怎么会不认你?”慕容城一片苦心没白费,等来了慕容仙的坦诚。 慕容仙磕了个头,这才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出来,“那天我见爹爹咳血了,十分担心爹爹的身体,多番打听,得知金陵城有个神医叫……鬼手。” “鬼手?”慕容城蹙起眉梢,“名字耳熟,似乎在哪听过。” 慕容仙继续:“那神医脾气古怪,我再三求见无果,便爬了人家的后院,这一爬,出了事。我无意看见江叶寒和鬼手狼狈为奸对容北姑父下蛊,在逃跑的过程中,被江叶寒抓了……”说着眼泪大把往下落,遭凌/辱的痛苦,她说不出口。 慕容城见多识广,从仙儿泪流满面悲痛欲绝的模样,他大概想到后面发生过的事,弯腰蹲在地上,轻轻把仙儿搂在怀里,“你受苦了。”他没想到江叶寒竟有胆子碰他的女儿,要知道有这茬,在容府那会,他便亲自动手把江叶寒这王八给碎尸万段了! 慕容瑾这下看懂仙儿妹妹/执意要把尸首带回慕容府的心情了。 “后来呢?”慕容城松开她的时候,红了眼眶。 慕容仙抹着眼泪,“我趁江叶寒不留神,跑了,他为了杀我灭口,追我追到容三叔的铺子外,正好在那,我遇到了姐姐。我满心欢喜以为姐姐会保护我,替我宰了江叶寒……”她笑得撕心裂肺,“哈哈,她不关心谁欺负了我,在意的是我丢了慕容府的颜面,她骂我跟男人厮混不知廉耻……” 慕容城后悔平日太骄纵慕容妃雪了,关键时候姐妹不互帮互助,还说这种风凉话,这是想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慕容仙暗暗抬起湿润的眼睫,偷偷瞟了眼父亲,“我为求自保,失手勒死了姐姐,无奈之下穿着姐姐的衣服离开。江叶寒则把姐姐误认为成我,在后院毁尸灭迹。”她退后一尺,朝父亲使劲磕头,“爹爹,我知道错了,姐姐的死并非我本意,我从没想过要杀她,是她句句讽刺咄咄逼人,甚至要挟我,我没有退路……” 第一百七十二章怎么你想要?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原来是这样……”慕容城神色恍惚,一个身形不稳跌坐在垫子上,左手捂着胸口心如刀绞,浓郁的血腥味从喉咙里漫上来,他一时没忍住,直接喷向卷帘。 慕容瑾和慕容仙吓得双双过去扶人。 “我没事。”慕容城推开他们,仓促用袖口蹭了蹭嘴,佝偻着身子钻出马车,步伐踉跄往府里走。仙儿已经失去了最珍贵的清白,即便是有错,他这做爹的,也狠不下心来斥责。追根究底错得最深的应该是他自己,他教女无方导致两个女儿自相残杀,妃雪死在仙儿手里,他才是罪魁祸首! 马车旁,慕容仙拉着慕容瑾的衣角,神情哀伤:“哥哥,为什么坏人做了那么多坏事,只要他做一件好事就能迷途知返?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好事,只做了一件坏事就万劫不复?”她没犯过错,唯一犯的错一辈子没法改。 “傻妹妹,别胡思乱想,你和妃雪都是爹爹的女儿,死了谁他心里都不好受,我去劝劝他。”慕容瑾追上去。 慕容仙垂眸,看着空荡荡的指缝,心中微微刺痛。父亲答应过她,不会不认她的,结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哥哥也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抛弃她了。她哪里还敢踏进慕容府?家,没了……南宁这么大,她能去哪? 阴云密布,转眼间下起了雨。慕容仙漫无目的/走着,她想起幼年和清漪表姐,还有妃雪姐姐一起,花朝节赏花游玩,清明去祭拜先祖,元宵佳节河边放灯……她们曾经亲密无间形影相伴,为什么,现在只剩下她一人?她不想背负罪孽孤独的活着,她想去找她们。不知不觉走到她们往年放灯的河边,呆呆的望着水里的倒影,一头栽下去。 长枫淋雨跑回府的途中,碰见有人寻短见,放好给容北买的药,急忙跳进河里救人。当然,若是男人想不开求死,他肯定不会多管闲事。在他们北境,主动舍弃性命的男人就是窝囊废,这种男人救活了碍眼。若是女人轻生,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心里遭不住。人白白死了,魂魄会去地府闹阎王爷的,将来不吉利。他正是看到了绣花鞋,确定对方是女人,才出手相救的。 这一救,他发现怀里的人是慕容府家的,顿时心惊,原先打算把人送回去,又考虑到她这荒唐的行为或许跟慕容府有关,便采取折中的法子,先抬回容府,请容笙拿主意。 因此,容笙等长枫取药,不仅等回了药,还等来了慕容仙。她看着长枫把人抱到她床上,又从柜子里翻出几间衣裳,对着慕容仙的身形比划了一番,尔后取了慕容仙的腰带,正准备换上去,忽然一下愣住了,回头。 她似笑非笑走过去,“终于想起来男女有别了?”一手夺了衣裳,将长枫赶出去,“去熬药,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哦。”长枫伸手探了探后脑,察觉衣袖还蹚着水,躬身:“有劳容笙小姐照顾了,属下换身衣服,去去就来。” “嗯。”容笙关好门,再来给慕容仙换衣裳,一碗姜水喂下去,人差不多醒了。 慕容仙脸色苍白的坐起来,“容笙表姐,我不是……怎么会在这?”她扶着枕头,剧烈的咳嗽着。 “长枫给我爹爹买药,误打误撞救的。”容笙三言两语带过,又舀了一勺姜水,细心喂着,“你不是和舅舅、表哥一起回慕容府了,怎么会失足落水了?”她故意把寻死说成失足,问得很委婉。 慕容仙拂开汤勺,不想喝,肿胀的眼眶,瞬间溢满泪水。她满腹心酸,想找容笙倾诉,思绪混乱却不知从何说起。 容笙见状,抽出袖中的帕子,耐性替她擦完眼泪,“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是你表姐,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最后一道防线崩溃,慕容仙抱着她,失声痛哭:“容笙表姐,爹爹不要我了,哥哥也嫌弃我,我该怎么办?” 容笙拍了拍她的背,把人从怀里捞出来,“以我的了解,他们不会这样做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慕容仙把马车里说过的话,详细告诉容笙了。 容笙搁下碗,一手杵着床沿,很认真的说:“舅舅没有不要你,他是自责,没保护好你,又没救下妃雪,两个重要的女儿,他都没有照顾好。” “真的?”慕容仙既希望事实如容笙所说,又不太敢信。毕竟姐姐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姐姐死了,父亲不可能一点不怨她。 “当然,妃雪什么性格,没人比舅舅更清楚。性命攸关时刻,妃雪见死不救,十有八九是舅舅养出来的劣性,你不用耿耿于怀。舅舅年纪大了,经不起刺激,你总得给他点时间缓和,这期间你留在容府,陪我玩玩?” “可……”慕容仙犹豫不已,家事没处理好,她哪有闲情? 容笙打断她,“别可是了,舅舅心里这道坎,一时半会过不去,你呐,就别堵在这庸人自扰。我们姐妹好久没聚了,最近几天,你可得痛痛快快陪我。” 好久?这是什么话。慕容仙狐疑的看着她。 她笑着把话圆回去,“上次麻烦你冒充清漪姐姐替嫁,上上次去慕容府探病,上上上次……总之,每次都是有事和你见面,这回你在容府散心,我可不想被打扰。” “呵呵,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儿。”慕容仙撇开心底的负担,终于笑了。 容笙顺带夸一句,“看,笑起来多美。” “容笙表姐,你就会调侃我。”慕容仙娇羞的蹬了蹬被子,“对了,听你说长枫给姑父买药,姑父现在怎么样了,人醒了没?” “还没呢。”容笙惆怅不已,如果不是爹爹的鼻尖还呼着微弱的气息,她都要以为大夫诊错了。 慕容仙劝道:“姑父人这么好,一定不会有大碍的。” 容笙予以笑之,没有回答。 这时,长枫在外面敲门,“容笙小姐,仙儿小姐醒了么?厨子做好了晚膳,要不要端进来?” “进。”容笙允意。 长枫手脚麻利把菜和碗筷摆好,又蹑手蹑脚退出去。 慕容仙歪着脑袋,“容笙表姐,你这侍卫,挺有意思。” 容笙扶她下床,笑意绵长的问道:“怎么?你想要?” 第一百七十三章孤男寡女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是想要长枫这个侍卫?还是喜欢长枫这个人?一语双关,问得慕容仙烫红了脸,她坐下来一个劲的解释,“容笙表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承蒙他救了我的命,是我的恩人,我还没好好谢他呢。” 容笙夹了点菜放到她碗里,“不急,往后的几天你会同我一起住在东院,长枫也在,你可以慢慢谢。” “容笙表姐!”慕容仙经不起这弯弯绕绕的调侃,撒娇求容笙放过。 “好好好,不逗你了,快吃吧,菜凉了就不好了。”容笙把几个菜盘子都推到慕容仙面前。 慕容仙热泪盈眶,在慕容府,爹爹和哥哥原来也是这样宠她,如今……她把脸埋进碗里,拼了命的扒饭。 容笙知道她是想家了,把帕子搁在她桌边,若无其事道:“仙儿妹妹,你吃慢点,别呛到,我家别的不多,米多的是。” “嗯。”慕容仙夹杂着哭腔,重重点了点头。 长枫又进来了,带着一封信。 “谁的?”容笙翻了下信封,正反两面没有落款留名。 “京都寄来的。”长枫挑了挑眉,示意容笙小姐拆来看。他顺势坐下来,杵着脸腮,瞅着容笙小姐,心底止不住感慨:还是容笙小姐厉害呀,把主子迷得神魂颠倒,这才去京都一天,就寄信回来,妥妥的情深义重啊。主子和容笙小姐再续前缘的戏码,简直不要太甜! 容笙不明所以,拿信尖戳了戳长枫的额头,“你干嘛这副死德行?怪恶心人的,这信,是你家主子写的?” “属下不知道。”长枫撇得一干二净。 容笙掏出信纸,随口问了句,“你家主子呢?平常不是老在东院转悠么。” “糟糕,又忘了。”长枫捶了两下脑袋,“爷有要事去京都一趟,命属下留下来保护你。” “谁稀罕知道他的行踪了?”容笙反手把信封拍在桌上,十分不悦。百里扶苏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特地来南宁找她,有什么事比她还重要,连告别都省了?即使时间来不及特别仓促,犯不着叫长枫带话膈应人吧? 桌子一震,慕容仙停下碗筷,瞥了眼容笙的脸色,急忙看向长枫。 长枫摊了摊手,当着容笙小姐的面,他可没胆说容笙小姐和主子的山盟海誓,他捉摸不透容笙小姐看信的心情,颤颤巍巍的解释着:“容笙小姐,不是你问的吗?怎么冲属下发火。” “我问你,你难道不会拒绝回答?”容笙从信纸边挪出半张脸,瞪着他。 长枫受到威胁,立即闭了嘴。哎,不用说主子在走之前,肯定得罪容笙小姐了,容笙小姐有气,见不着主子的人,就把气全撒他这了,可怜他堂堂北境第一杀手,命比纸薄。 这信,并不是百里扶苏写的,而是容笙远在京都的四姑拖人送来的。短短时间,来了两封,话里话外亲昵的叙家常,四姑和容府的关系没这么亲密啊,为什么要营造出这样的感觉?莫不是四姑在京都遇上事了,变着法子向容府求助?她把信搁在桌上,手指轻轻的敲着,看来,忙完了爹爹这边,要去京都一趟。 长枫睁大眼睛偷窥信里的内容,而慕容仙却直直的盯着容笙的手指,这习惯性的动作,为什么会和清漪表姐一模一样? 茂管家来传话,说是清道长老请容笙小姐过去,有事相商。 屋里,只剩长枫和慕容仙孤男寡女二人了。 容笙前脚出门,长枫后脚便把信翻来看了个遍,看到最后他略有失望,唉声叹气把信原封不动放回去。 一系列的小表情,逗笑了慕容仙,她捂着秀帕,笑得花枝乱颤。 “仙儿小姐,那个……拜托你不要跟容笙小姐说。”长枫捂着眼,感觉脸都丢尽了。 慕容仙点头,“放心吧,我不说就是。以后别小姐小姐的喊,喊我仙儿就行。” 长枫愣了愣,随即垂下手,尴尬的看着她,“这……不大好吧,你是主子,属下是护卫,尊卑有别。” “若是没有你,我哪还有当主子的命!”慕容仙苦涩的笑了,直起身子,躬身向长枫致谢,“仙儿感激长枫少侠的救命之恩,如若有需要,仙儿一定竭尽全力帮你达成心愿。” 受宠若惊的长枫,急忙把人扶起来,“使不得,使不得,仙儿小姐言重了,救仙儿小姐举手之劳而已,不值得谢。” 慕容仙坐回去,“长枫,你同我一起吃吧,有人陪我说话,食欲会好一些。” “是。”长枫毫不客气落座。 慕容仙借着吃饭的机会,问了长枫一些事,“扶苏表哥以前住在我府上,我怎么没见过你?” “这个……兴许是属下长得太庸俗,仙儿小姐见过数眼,便忘了。”长枫随口找了个由头敷衍过去,他是北境第一杀手,也是主子暗卫的统领,在此之前一直没露过脸,后来出现容笙这位变数,主子担心她和容清漪有关,便把他调到她身边秘密监视,慕容仙见他眼生,实属正常。 慕容仙不信,长枫这相貌仪表堂堂,虽不及扶苏表哥一半,但和自家哥哥相差无几,看一眼还是有印象的,她娇躯前倾,手肘杵在桌上双手捧着脸腮,“长枫,问你呀,扶苏表哥是不是喜欢容笙表姐?” 长枫自顾自的吃着,听她这么一说,放下筷子,警惕的问着:“该不会你也喜欢我家爷吧?” “不是不是,我看容笙表姐和他走得非常近,刚才又为了他大动干戈,所以……”慕容仙连忙撇清。 长枫这才放下心来,捻起筷子,继续吃,“仙儿小姐,你猜的没错,爷和容笙小姐就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什么时候的事呀,说来听听。”慕容仙殷勤给长枫倒了杯茶,顺道坐过去挨在一起。 长枫冥思苦想,“嗯……大概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慕容仙望着他,“可以慢慢说,我有的是时间。” 被这么炙热的眼神看着,长枫一口菜没咽下去,卡在喉咙里,猛地咳嗽起来。 “慢点,喝些茶水。”慕容仙捋了捋他的背,把刚刚倒来的茶一并递了过去。 长枫接过茶盏,起身避开慕容仙的触碰,拉开一定的距离再喝下茶水。他是救了慕容仙的命,没想要慕容仙把自己搭进来,她身为慕容府的天之娇女,还是容笙的表妹,他区区一个北境见不得光的杀手,有什么资格和这样的天仙坐一起谈笑风生?他不敢有想法,只能敬而远之……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 权宠狂后:冷王,请和离 - 世晴 慕容仙聪敏过人,何尝看不出来长枫是刻意避让她的?往日尊荣不复,沦落到长枫也不屑理她的地步……她徒有慕容府三小姐的身份,却没了女儿家的清白,自知配不上长枫这样义薄云天的少侠,仅是想简单和长枫做个朋友,这也变成了奢望么?她垂下黯淡的眼神,坐回去,身影尤显落寞。 “仙儿小姐……属下……”长枫对她做不到像容笙小姐那般,或许行为不近人情伤了她,但委实是为她好,道歉的话,他不知从何说起,唯有躬了躬身,退至门口,“属下就守在院子里,有事你唤一声。” “哦。”慕容仙木讷的应了句,而转眼长枫已经消失在门栏处,只剩下桌上那杯残有余温的茶水。 南院边 “清道长老,你让茂管家招呼我来,是出了什么事吗?”容笙上前,搀着清道长老。 清道长老请容笙坐到主位上,尔后问她,“馨言的信,你看了吧?” 容笙点头,“是你让人拿给长枫的?” “算是吧。”清道长老坐下来,身躯微微歪向扶手,侧看容笙,“有件事,应该同你说说。你爹的亲妹妹容馨言,也就是你四姑,当年嫁到京都去了,这几年你爹怕她受委屈,私下接济她不少,一直到他被逐出容府,便断了京都的联系,她写信来,八成是日子过得不太好……” 容笙有些意外,爹爹接济四姑的事,她并不知情,她还以为四姑忤逆长辈的意思下嫁,府里的人都不再管了呢,看来,爹爹还挺有情有义的。“清道长老,四姑过得不好为什么不直说,要弯弯绕绕写信回来?” “这……”清道长老难为情的苦笑着:“不怕你笑话,馨言已经嫁给别人了,于夫家而言,他们是不会允许馨言回娘家找人撑腰的。” “所以,四姑在信里写的都是反话咯。”容笙了然于心。 清道长老间接性的承认了,“差不多,府里这边的事忙完了,你替我去京都看看馨言?” “我?合适嘛?”容笙有些不情愿,毕竟爹爹还躺在这没醒呢,她哪有心思跑那么远。 清道长老知道容笙心里的想法,可他放心不下容馨言,只得劝说容笙代他一行,“若非我身子骨不好,你爹又大病一场,我哪好意思开这个口?我知道你与馨言素未谋面,让你去有些为难,可你三叔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但凡他脑子有你半分好使,我……” “好了,长老,我去。”容笙明白他的犹豫,不等他细说,一口应下来。“大概什么时候动身?” “越早越好。”清道长老还不忘嘱咐她,“去之前从库房多拿点银子。” “我直接给四姑送银子?”容笙不大认可清道长老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四姑在夫家过得不好,肯定有原因的,不从根本解决,花出去的银子就成了无底洞,没有任何效果。 清道长老沉沉的叹了口气,“有,总比没有好,省得为几分白银,受人冷眼,你带着。” “好吧,那爹爹这边,就有劳清道长老多费心了。”容笙掏出家主令,递与清道长老。 “你怎么会有家主令的?”清道长老确认盒子是真,无比震惊。按理来说,除了清漪,其他人不可能知道家主令存放的位置,而容笙…… 容笙没有直接和清道长老坦白身份,换了种托词,“长老,切莫惊慌,是我猜到了清漪姐姐把家主令放在了祠堂,后来找出家主令,一是想验证我的猜测,二是诱哄江叶寒露出真面目,事到如今,江叶寒承认在山涧害死了清漪姐姐,属于她的东西,还给爹爹。” “她……始终回不来了。”清道长老眼角湿红,颤着手接下家主令,“尽管我早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听你这么说,我还是会很难受。” “也许,这就是命。”过去被欺骗的感情,随着江叶寒的死,容笙已经释怀,只盼着这一世,她不会再后悔。“长老,差点忘了说,仙儿表妹在我院子里。” “仙儿?是妃雪吧,她不是和慕容城父子一起回去了?”清道长老以为是容笙口误,把人名喊错了。 容笙这才记起来慕容仙顶替慕容妃雪身份这事,还没告诉清道长老,“那个,仙儿没死,死的是妃雪,这事说来话长,我回头慢慢给你解释。眼下,舅舅生她的气,她无处可去,我只能先把她安顿在府里。” “这不太好办,你总不便带着她去京都呀,要不晚上你再开导开导她?劝她主动回去认个错?血浓于水呢,天大的气,还能大得过这一层父女关系?”清道长老适时给予看法。 容笙无奈摆了摆头,“倘若像你说的那么容易,仙儿表妹此时应该在慕容府。” 一针见血的话,怼得清道长老无力反驳。 容笙想了想,“这样,等今晚我和仙儿聊过,明日再出发。” …… 东院 容笙经过石子路,忽然顿住步子,回头,“长枫,这天你跑外面吹冷风,是不是傻?仙儿表妹呢,你不是在里屋陪她么?” “她……”长枫欲言又止,他不会形容,说多了吧,怕容笙小姐误会仙儿小姐对他有意思,说少了吧,又怕容笙小姐听不明白。 “她?”容笙弯起眉眼,“我走的时候,你还在里面,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不好意思继续呆下去……” 长枫猛地摇头,“没有没有,属下和仙儿小姐清清白白,小姐,你别拿属下打趣。”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容笙嗤声笑了,“跟我进来。” “属下就不进去了。”长枫挺抵触见慕容仙的,准确来说,他不知道怎么跟慕容仙相处,慕容仙的一腔热情,他承受不起。 容笙折回来推着他往里走,“你别婆婆妈妈闹小情绪,我喊你是有正事商量,明日要去京都,在此之前,容府这边的一切我都要安排妥当。”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