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 权清 - 血魔神亮 () 康熙五十年的八月,京城里下了一场雨。 雨是细雨,细如牛毛,却是淅淅沥沥的在京都上空缠绵了数rì之久。无数的雨水不停地洗刷着这座rì渐显得yīn郁的城市,妄图洗刷尽它无数年来积攒的所有污秽,以至于此刻看起来,这座古老的城池似乎终于焕发了一点生机,有些清新与明朗的感觉。 京城是大清国的都城,也是整个大清国最最重要的一座城池,居住在此的人们自然大多富贵。京城居民时常戏言,在京城街道上,要是碰了某人一下,或者是踩了某人的脚,那就必须要跑,因为这人极有可能是朝廷里的某位知府或者某位尚书大人。总而言之,京城是重城,更是朝中贵人们聚居最多的地方。 京城里的人虽是大多富贵,但人人皆是谨慎至极,平rì里都是很少出门,而如此的下雨天气,在京城的街道上自然也是极少能看到有人经过。只是偶尔的会有几朵花伞盛开在冷清cháo湿的街道上,虽然显得有些孤单,但却是独自有着另一番韵味。 这个时候的京城有些清冷,但是有一个地方依然很是热闹。 雍亲王府,处在京城的东北方向,是雍亲王的府邸。雍亲王是康熙皇帝的第四子,在康熙四十八年的时候封王,当时陛下便就赐给了他这么一座豪华的宅子。 此时以至深夜,不知为何,王府内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在王府的某个房间内,正值壮年的王爷,站在窗前,看着屋外连绵不绝的细雨,久久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他身旁,不停地有许多太监与宫女跑过,他们神sè焦急,有的端着热水,有着拿着毛巾,然后静静的站在屋里那个白sè帷幔前面。 帷幔后传来一阵女子的痛呼声,这女子的声音想来原本极是好听,只不过现在因为疼痛而变得有些扭曲刺耳。 太监和宫女们都紧低着头,尽量不让自己听见那帷幔后面的声音。因为听见了,便就是亵渎。 帷幔后,是王妃。 王妃在生娩。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稀疏的细雨变得浓密,雨水落在地上溅起一个个极好看的水花。 帷幔后,王妃的痛呼声渐渐停止,在沉重的喘息间,突然响起一阵婴儿响天彻地的哭泣声。 白sè的帷幔被掀起一角,一个满脸皱纹的嬷嬷从帷幔后走了出来。她脸上带着笑容,走到王爷身前,拂礼跪下。 "恭喜王爷,是个小王子。” 王爷没有回头,依旧看着窗外渐疾的雨水,似乎那漫天的雨水中有什么很是吸引人的东西让他不忍回头。过了半晌,他才缓缓的转过身子,伸手招来一个小太监,平静说道:“将消息告诉父皇,本王有了第四个儿子了。” 小太监领命,急忙夺步而出。 王爷转身,继续看雨。 康熙五十年,雍亲王有了第四子,陛下赐名,弘历。 ..................... 也就是在这一天。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杭州城里,也下了一场雨。 这场雨来的有些急,先前一刻还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骤然间却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只是片刻就下起了磅礴大雨。无数雨滴自天空落下,不知惊走了多少行人,又惊起了多少飞鸟。 在杭州城外三十里地的地方,有一座小小的村落,叫做午马庄。据传言,这个叫做午马庄的村子自汉朝时便就存在,多年以来从未迁移,不过也因为年代久远,其名字由来早已无法考究。 午马庄是个小村,总共也就只有三百多户人家,而且村民大多贫困,这么多年一直都是靠着朝廷救济勉强度rì。村里尽是一些老旧的房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轰然倒下。路是窄小的土路,早就是坑洼不平。 杭州城的雨,也下到了这个贫困破旧的村子里。 豆大的雨水落下,落在坑洼不平的小路上嗒嗒作响,小路开始变得湿润,片刻之间又变得泥泞不堪。在地里耕作的村民纷纷往家赶,踩在小路上,便是一脚一个脚印,一个脚印一脚泥,让人好不讨厌。 时至深夜,大雨依旧未停,村民们大多已经休息。整个村庄陷入黑暗,只剩下这漫天的雨水滴答作响。 似乎,所有人都睡了。但又似乎所有人都没睡。 人们有的躺在床上,有的站在窗边,有的坐在椅子上,他们早就熄了灯,却是久久无法入眠。 因为村子中间那个破道观里的女人,要生了。 没人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又是从何而来,人们只知道那个女人突然就出现在破道观里,长得很美,而且怀了身孕。 眼下朝廷管的有些严,村里人怕惹上什么麻烦,自然也没有人去看过她。只是偶尔有经过道观的人会好奇的往里面瞅上几眼。于是,那个时候人们才知道,这个女人要生了。 但是这个女人,终究是个麻烦。 大雨一直在下,无数雨水落在道观屋顶的瓦片上,顺着瓦片相互汇集成一股,然后沿着屋檐流下,哗哗作响,就像是一个小型瀑布,有一点叫做壮观的感觉。 不过,就算是真的瀑布,大概此时也不会有人看。因为这座道观里,有个麻烦的女人。 这个麻烦的女人在生孩子。 雨水顺着破旧的屋顶流进道观里,打湿了女人身下的稻草,又沿着稻草流荡,沾湿了女人的衣裳。 大概是这个原因,女人的衣裳湿的很透,紧贴着身子,她的脸sè苍白,不停的扭动着身体,豆大的汗水自她脸上簌簌落下,和她身下的雨水混作一团,不分彼此。 女人大声呻吟,很是痛苦,甚至连美丽的面孔都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甚是可怕。 大雨一直下,女人的痛苦呻吟声却是渐渐停止,然后很突兀的响起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婴儿的啼哭声并不如何的响亮,却是清清楚楚的传到村里,将这午马庄的村民惊了一惊。 这女人生孩子了。 这个麻烦的女人生孩子了! 破道观里,女人疼痛渐缓,脸上却依旧苍白,她吃力地直起身子,拂了拂湿漉漉的发丝,然后从稻草间抱起了一个婴儿。 婴儿的身子有些湿,不停的颤抖,女人将他抱在怀里,美丽的面孔上却是露出了一种很奇怪的表情。 她的嘴角笑着,露出了洁白好看的牙齿,明亮的眼睛里却是流出了两行清泪,一直不停,一直往下落。 这泪里,似是关爱,似是不舍,似是依恋,又似乎还有一些决绝。 女人突然站起身子,她含笑流泪,低头吻上婴儿稚嫩的脸颊,然后支着还在颤抖的身体从道观里找了些干燥布匹,将婴儿仔细裹好,放在稻草上,又仔细检查,确定不会钻进一点细风。 做完这些,她的额头上又是布满了一层细汗。女人自嘲的笑了笑,自颈间取下一个玉牌,挂在婴儿小小的脖子上。玉牌有些湿,但是这时看起来就像在发光一般。 女人走了。她推开道观的门,双脚落在泥泞的小路上,溅起无数污泥,留下一串小巧的脚印。 这场雨这么大,大概这些脚印明天就会不见的吧。就算雨水冲不掉,村民们也会处理掉这些麻烦的吧。 女人冒着雨,望着不知何处的前方,心里如此想道。 这一天,或许有很多孩子降生。 但重要的是这两个孩子,一起降生了。 那么,这两个同一天降生的孩子,会谱写怎样的传奇呢? 第一章 少年郎 - 权清 - 血魔神亮 () 这是雍正五年chūn天的某个清晨。天已经大亮,不过这天的太阳升的有些迟,只是堪堪的在东边的云彩里露出半个脑袋。云彩是凄惨的灰白sè,被挣扎着向上跃起的太阳渲染出了一层金边,看起来煞是好看。 时间缓缓过去,太阳渐渐地跃出重重阻碍,坚强而残忍的处在蔚蓝的天空中,无数明媚的阳光张牙舞爪的shè入这座叫做杭州的城池里。 沉寂了一夜的杭州城,在这个清晨里如往常一样复苏了。 人们犹自打着哈欠,推开门,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小贩们开始在街道上摆着摊位,各种商铺也是早早的开了门,虽是初晨却是有了不少行人,有的已经吃了早餐,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回了家门。不得不说,杭州城果然是江南最为繁华的一座城池。 杭州城因为繁华,所以人们起的很早,但是有一批人比他们起的还要早。 在杭州城外的官道上,有一辆马车正在缓缓的行驶着。在马车前方有七八个衙役模样的人,骑着黑sè的大马在前方带路。衙役们面sè严肃,一声不吭,很是吓人。 马车在官道上行过,路上行人皆是让在一旁。不过人们心中很是诧异,看样子,这马车内好像是官家的人,不过不知道是杭州城里的哪位大人。只是那这位马车里的大人,这是抽什么风呢?这大清早的出来干啥来了?莫非......是出了什么严重的大案子?人们想道此节,更是加快了步伐,这可是大麻烦啊,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马车大概行了三十里左右,终于缓缓停下。队伍最前方,一个有些瘦小的衙役从马上跳下,小跑到马车跟前,轻轻的敲了敲马车,脸上露出了谄媚的笑容,“林大人,前方就是午马庄了。” 马车帘子被掀起,林大人探出脑袋,看了看前方的村子,不满的嘟囔道:“怎么是这么个破地方?小五子,你确定你打听的没有错?就这么个破村子,能出那么一个才子?” 这名叫做小五子的衙役听林大人这么说,急忙推起更加讨好地笑容,对着林大人说道:‘禀告大人,小的可是不知问了多少人,这情报绝对是不会出错的。” 林大人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放下了帘子,钻进了马车里。 小五子见大人钻进了马车,终是松了一口长气,心想自己这前途可全在这位老爷身上啊,可千万不能砸在自己手上。他小跑着来到队伍前列,翻身上马。对着周遭衙役神气的一声大喝,“继续前进。” 这林大人乃是杭州知府,名叫林光明。名为光明,行事自然也要光明。这林大人行事讲究光明磊落,两袖清风,上任几年来不仅没被这腐朽的朝廷同化,至今未收一两脏银,而且在任期间还实实在在的办了几件漂亮案子,真正可谓的上是一位清官能吏。 当然,这林大人也有不光明的时候。比如今天。 今天天还未亮,他就叫上府内衙役出了城门,目的地就是这个三十里地外的破村子。他也很不想来,不过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啊,谁叫他惧内呢。 林大人行事光明,当然在婚配一途上也是光明无比,至今为止,他依然只有一位正妻,而没有娶小妾。林大人说他这是光明,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您这是惧内啊。当然,今天来这里,全是林大人正妻的主意。 因为传闻这个村子里有一个才子。很有才华的才子。这人不过才刚刚十七岁,却是学富五车,在午马庄内办起了学堂,还整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拼音学字法“,这个新奇的学字法却出其意料的有着奇效,让来这里学习的孩童认字学字快了许多。更重要的是这人满腹经纶,更是胸有治国之道,以至于去他那里学习的孩童越来越多,到最后甚至于连杭州城内都有人将孩子送到那里去,以求学识。 也不知道林夫人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个传闻,非要林大人将那人请回家中,来教自家那个不满四岁的儿子。开始的时候,林大人还是不同意的。你要把那人请到家中教学,那是啥?那是以官压人!咱可是光明之官,不能干那事。可是到最后他是抗不过自家悍妻的软磨硬泡,终于还是来了。 不过这林大人心里却是抱着另一个意思,若真如人们所言,这人是一个学富五车的大才子,那就必须要将其收入麾下。他娘娘地,这么个人才,不为国家效力,老窝在这么一个破村子里,算他妈的啥事啊...... ............................. 午马庄距离杭州城三十里地,虽然它距离这座繁华城市很近,但却是整个杭州府最为贫困的一个村子,多年以来一直靠着朝廷的救济过活。 当然现在或许好一点了。最少是从jīng神上。 在午马庄的破道观里,少年抬头看了看头顶那个炽热的大太阳,然后不引人注意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将手握成拳,举到嘴边,轻轻的咳了一声。 “好了,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了。各自回家吧。” 少年站在台阶上,在他身后是一面门板,上面用画石画了一些奇形怪状的符号,用这少年的话说这叫做“拼音”。在台阶下方,是一个个小桌子,小凳子,和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人很多,甚至连门外都排了不少。人们手里拿着纸笔,依然还在不停的做着笔记。 少年说完话,台下一阵sāo动。过了片刻,从中站起一位少年,这少年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他手里拿着纸笔,有些忐忑的对着台阶上的少年说道:“宁先生,今天的课,上的有些短啊,这才刚刚巳时。” 被叫做宁老师的少年,微微一笑,对着台下众人鞠了一躬,“各位,实在是对不住,恐怕以后每天都只能上这么一会课了、” 台下众人闻听此言,更是sāo乱。 正在此时,道观的门开了。从中走出一个满头花白的老人家,老人家一身干净道服,手拿拂尘,俨然是一个老道士。这老道士一现身,台下众人纷纷慌忙站起,对其行礼。 “出尘道长好。” 出尘道长微微点头,有些满意众人的态度。过了一会,他又转头看着这位“宁先生“,不满的撇了撇嘴,淡淡说道:“宁臣,差不多该散了吧,你该去干活了,总不能老是让我白养你。” 少年无奈苦笑,对着台下众人说道:“你们也看见了,这都是他老人家的主意,我可不敢不听话....” 台下众人又是一阵sāo动。本来这要只是宁先生自己的意思,还能好生劝告,可这是出尘大师的意思,众人无法出口啊。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宁先生家里这位老道长可是个一根筋的主儿,他认定的事情一般都是不会变的。那怎么办?以后岂不是只有这么一会儿的课了? 这时,台下又站起一个人。这人是个孩童,衣服有些脏,大概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吧。 小孩儿抹了抹流着鼻涕的鼻子,睁着大眼睛,瓮声瓮气的对着少年问道:“宁先生,您的名字叫宁臣吗?” 少年微微一笑,这孩子他还记得,是今天刚刚来的西小庄的孩子,大概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吧。他微微一笑,对着这小孩子说道“对啊,我就是叫做宁臣。” “那您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呢?” 少年想了想,摊手耸了耸肩,无奈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右手不由得隔着衣服摸了摸贴身挂在项间的玉牌。 玉牌很漂亮,材质很好,近乎半透明。上面刻着jīng美的花纹,还有两个汉字。 正面为宁,反面为臣。 合在一处,便是这少年的名字。 他叫宁臣,字泰之。 第二章 太极功夫 - 权清 - 血魔神亮 () 由于是出尘道长发的话,不多时,破道观里的人已经走光,只剩下宁臣,有些讪讪的看着老道长。 “您真的打算要我接您老人家的班儿啊?” 出尘道长一吹胡子一瞪眼,怒道:“你整天就知道整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儿,一个铜板都不挣!接我的班儿怎么了?接我的班儿好歹还能养活你自己,你要是继续整这玩意儿,以后咋活?谁养你?难道你还能吃我一辈子?” 说到这里,老道长顿了一顿,面sè变得有些悲凉,“我老了,总是会死的,我总不能看你如此下去。” 宁臣一愣,感觉心中酸楚万分,抬头看着老人家满脸皱纹满头白发,更觉得难过。“老师,我听就是。” 老道长哼了一声,连头也不回,进了屋子。 宁臣微笑,不语。 整个午马庄的人都知道,宁臣宁先生是最听出尘道长的话了。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孝敬。有孝,也有敬。 没有人知道,他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清楚地记得很多年前那一天晚上。 他一睁开眼,就见到了那个女人。那个貌美如花,却尤带着泪痕的女人。 他看见那个女人哭,看见那个女人笑,看见那个女人给自己戴上一个玉牌,然后她看见那个女人离开了。 他不清楚的是当时自己为什么会哭,而且哭得那么伤心? 也是后来才明白,原来她是自己的娘。 老道士是在当天深夜里来的,当时还在下着雨,老道士的衣服已经湿透,他一进破庙里,就望见了躺在稻草里的婴儿。宁臣却是更加清楚的记得,老道士抱起他的时候,说了一句让人很摸不着边际的话。 “希望你永远不要那么做.‘ 永远不要那么做?永远不要怎么做?这个问题宁臣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但是有一件事情,在那天他就想明白了。 他穿了。从二十一世纪穿到了大清朝。 穿越这种事情很离奇,很容易让人不敢相信。但是宁臣一直都是一个很容易面对现实,并且接受现实的人。所以除了最开始婴儿期的彷徨迷茫之外,等他能走能跑的时候,就开始疯狂地吸收一切知识,努力的融进这个时代。 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宁臣自忖自己已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大清朝良好少年了吧。 但他还是算错了一点。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又怎么能想到,在大清朝中,但凡像他这样有才学的少年,又怎么会窝在这么一个平凡的村子里,而不去报效朝廷呢? 因为他没想到,所以才有了以后的jīng彩事情。而这些事情更是改变了整个大清朝的格局。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rì上三竿,宁臣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大太阳,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是时候练功了。” 他脱下外套,露出有些消瘦的上半身。他的身体有着些许的古铜sè,一看就知道是被太阳长期晒着的原因。 他走到庭院zhōng yāng,扎起马步,闭眼凝神。似乎是在感悟什么。 忽然间,他伸出双臂,摆了一个起手式。然后他左臂动,动作有些缓慢,却随着行动轨迹画了一个圆,右臂动,又画了一个圆。双臂聚在一处,又画了一个大圆。忽有一片树叶落下,落在他手臂上方,却是随着他手臂挥动而漂浮,轻飘飘的,仿佛不着力般,让人看着好不舒服。 随着他的双手挥动,仿若在虚空中都画出了无数的圆,一个圆里有一个圆,一个圆外又一个圆,周而复始,却又仿佛是生生不息,恍若天成。 时间缓缓过去,宁臣终于打完了这套拳,他将双臂放下,闭着眼睛却没有睁开。 他在意识里也画了一个圆。 过了片刻,他睁开眼睛,吐了一口浊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嘿嘿傻笑两声,便就穿上了衣服。不知道是打了这套拳的原因还是太阳有些毒的原因,他的身上布满了一层细汗,衣服穿上后紧贴在身上,有些不舒服。 人们都知道,宁臣打小就聪明,长大之后更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出尘大师教导有方,但又有谁知道,那些东西是他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而出尘大师教给宁臣的就是有一件东西,就是这套拳法。 这套拳是出尘大师在宁臣五岁时教给他的,据宁臣大师说,宁臣因为出生的时候被雨水淋过,天生体凉多病,为了他的身体,所以才教了他这套拳法。不过这套拳法的确是很管用,他每次打完这套拳都会感觉从身体里涌出一股热流,热流经过全身,然后相互汇集,最后流到小腹丹田的位置上。 宁臣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真气,但是自从练了这套拳之后,他的身体明显好了不少,甚至连平时的五感都强上许多。这既然是件好事,而且百益无一害,那为啥不练呢? 不过好是好,只有一点宁臣有些不满意。 因为这拳有些慢,或者说,简直太慢了。 没办法,谁叫出尘老人家教他的是太极呢。 出尘大师当初教他时说这叫柔拳,但宁臣前世时见惯了老爷爷老nǎinǎi们晨练时常打的就是这种拳,这种软绵绵,毫无力道的拳法,不是太极还能是什么? 本来宁臣是极不愿意练得,练这种软绵绵的拳法,杀不得敌,御不得贼,除了强身健体,实在是没什么大用处。但是rì益练下去之后,他惊奇的发现这种拳法和他见的太极有很大不同,或许某一天真的能派上大用处。 前世所见的太极,大多是老爷爷老nǎinǎi所练的太极,那些都是花架子,说白了只有形而无意,没多么大用处。而宁臣练了这套太极拳这么多年,却是逐渐从中琢磨出了一些东西来。 这拳法看似缓慢,却在每画的一个圆中都参杂着些许意境,圆圆相扣,圆圆相生,几个圆下来,竟是隐隐的将他周遭环境封锁的无一丝细缝! 无一丝细缝,这是啥!这是绝对防御!这要练成了那还得了!只要咱练成了,以后跟人打架,只要咱一摆这架势,任凭是谁都进步了身。 宁臣得知这些后很兴奋,更加努力地去练。但是练了很久,总感觉有点不对,他画的圆很圆,每个圆也相扣的很紧,生生不息的感觉也越来越强,但是却依然不够圆润,不够自然,就好像......还欠缺了什么东西。 他感觉的出来,欠缺了这种东西之后,自己耍的太极再好,它的防御也是依然很脆弱,换句话说,他练得这些依然是花架子。 花架子再好,依然顶不了真货。 宁臣抱着以后打架坚决不能被人打的决心,再次进入了刻苦的钻研之中。这些年以来,通过他无数次的实验与研究,终于似乎证明出了,这所谓的太极拳中还缺少了什么。 是意志。 太极拳,缘于太极图,所以在太极拳法中的每一次画圆,其实都是一个个小小的yīn阳图。而每一个yīn阳太极图中,都多多少少包含了天地至理。天地至理是什么?那是整个天地间最为浩瀚最为强大的东西,又岂是几个小小的圆圈能束缚的?所以这个时候就用到了武者的意志。 太极者,以意识画圆。意识随手动,手中一圆,脑海一圆。圆圆相扣,方能生生而不息。 所以他才在打完拳后,在意识里也画了一个圆。 ................. 宁臣捏住衣衫领口,向胸膛里扇了扇风,汗水稍减。他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 果然还是这样。 自从宁臣将意识融入拳法里之后,不仅拳法之间更加圆润自然,而且还产生了一股类似真气的热流。此时的他,若将这套太极拳法尽皆使出,恐怕这市井之中,还真没有人能进得了他的身。 市井之中没有,可是要是会真气的高手呢?这太极的确是一力降十会的功夫,可是若是来者力量到达了你的临界点,你又该如何做?难不成坐着等死? 宁臣总是觉得这太极拳博大jīng深,总不会至于如此垃圾。可问题是既然这太极不会过于垃圾,如今的他为何却使不出其真正威力?太极讲究形意相结合,宁臣早就做到了这一点,那如今的他,究竟还差一些什么? 他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通。 “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宁臣自嘲的笑了笑,转身进了屋子。然后取出一个包袱,和一件物什。 包袱是很普通的灰sè包袱,而他手中的物什却有些特殊。说它特殊却不是因为它有多罕见,只是因为它是出尘老大师的招牌。 这是一柄算命旗。三尺长竿,旗面占了四分之三。旗是黑底白字,书的是正宗的楷书柳体,漂亮异常。 上书三个大字。“算天命”。 宁臣拿着旗竿,看着上面写的几个大字,心里不由赞叹老师父的无耻程度。不过,这算天命,倒还是蛮猖狂的嘛....... (新书,求推荐,求收藏。求赞。亮仔谢过,鞠躬下台......)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agt;lt;agt;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lt;/agt;; 第三章 有官自远方来 - 权清 - 血魔神亮 () 宁臣左手抓着算命旗,右手抓着包袱,大摇大摆的出了道观。 午马庄的村路还和十几年前一样的破烂,而且也还是如当年那般的窄小。由于前些rì子降雨,这几天太阳又是暴晒的缘故,此时的路面比之以往还更加的坑洼不平,不时还能看见一个个当初村民们留下的脚印,以及一段段由牛车压出来的轱辘痕迹。 宁臣看着这些,突然就有些出神。那个女人离开时也是个雨天,会不会也像今天的路这般,留下了些许脚印? “胡想什么呢...”他苦笑的摇摇脑袋,甩出脑子中胡乱想法,打算继续往前走。这一抬头,望着前方却是怔了一怔。 他的前方正是村口。午马庄位于官道西侧,村口紧贴着官道边缘。平rì里在村口边缘的官道上行人极多,路上的大富大贵他自忖也是见了不少,然而今rì这个阵仗确实没有见到过。 “妈的,衙役开道,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大官呢。最起码也是个知府级别吧...” 在午马庄村口这条官道不远处,隐约可以看到有一对人马越走越近。领头的是个瘦小的衙役,他骑着略微瘦小的红sè马驹,神气的在前方带路,其后七八个高头大马,上面坐着几个更为壮实的衙役。在队伍的最后方,隐约可以看到一辆朱红sè的马车,马车驾驶的极稳,几乎看不出颠簸,想必只有官家的马夫才有这般功夫吧。 更何况,谁也不是傻子,能摆出如此阵仗的人,大概也只能是杭州城内的大官员了。问题是,看样子他们好像打算来是来午马庄的,那他们朝廷中人来这里干啥?午马庄可是整个杭州府里数得上名号的贫困村庄啊......... 难道是体察民情?然后加大救济?宁臣想到这里,嘴角牵起一丝微笑,朝廷里能对贫困人民想得如此周到,哪怕是他这个二十一世纪的好青年也感觉是无比的高兴,毕竟那是生他养他的地方,能过的更好一点,谁人能不高兴呢。 想到此节,他不由嘴上吹起欢快的号子,肩上扛起算命旗,踏步走上杭州官道。然后自然无比的穿过那列队伍,那辆马车,向着更加遥远的杭州城里走去。 走,咱去接老人家的班儿,算命去也。 ........................................... 小五子站在午马庄村口,看着前方坑洼不平的乡村小路一时间有些踌躇。这种破烂的村子,大概林大人是不会相信有那种大才子出现的吧? 更何况从这村中刚才出去一个少年,见着自己这一行人竟然没有丝毫害怕,不仅不对自己一行人行礼,还旁若无人的从旁穿过,连他都感觉为自己这些人有些憋气,更何况是这一直高高在上的林大人了。 小五子一想到林大人不高兴,心里顿时有些蔫了,心想这前程算是毁在自己手上了。但是他也不能气馁啊。小五子心中思定,跳下马来,跑到林大人马车前,再次推起笑容,隔着马车对里面那位大人说道:“大人,这就到午马庄村口了,咱这就进去吧?” “嗯?你说什么?”林大人的声音有些含糊,有些诧异,似乎没听懂他的话。 小五子心中暗骂一声白痴,脸上却是推起更加好看的笑容,再次说道:“林大人,就是先前给您说的午马庄,咱现在就到了村口了。” 林大人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轻飘飘的说道:“那就进去吧。" 小五子也没有再自讨没趣追问什么,回到马上,带着众人向村子驶进。 林光明放下马车的侧帘,心中依然有些诧异,先前那个一脸无谓的少年他也见到了。但是他所感受到的却是与那小五子有很大的不同. 这少年面sè清秀,一身布衣,却隐隐透出一股书香气息。而且见到己人仅是稍微一滞便就恢复神sè,其后更是面带喜意,旁若无人的从自家马车旁走过。 林光明觉得自己这次出门虽算不上大张旗鼓,但也不是微服私访那一类型的,毕竟带着几个官差衙役,估计任谁都能看出自己是杭州官员,倘若是常人,必会惊上一惊,然后怕惹上麻烦,绕道而行。再看这少年,不仅没有太过于吃惊,反倒旁若无人的从自家马车旁走过。这说明啥?这说明这位少年有够冷静,也有些胆识。 还有,这少年见到自己这一行后竟然面带喜意,这有些让林大人感觉很舒服。他在杭州城多年,这整个杭州府有谁见到自己能笑得出来?这少年是第一个。更重要的一点,他很喜欢这少年身上这种随身就带着的书香气息。 林大人是康熙年间的进士,本就是靠读书科考当得官员,对于这种书香气息自然极是熟悉,也极是是喜欢。而且这少年若是一个不是从小就熟读诗书的人,又怎么会带着如此浓厚的书香气息?而如此招自己喜欢的读书人,就应该收入自己麾下啊。 只是这人,貌似是个算命的?一个读书人,怎地沦落至此......... 林大人坐在车厢中,深呼了一口气。他的眼神中隐隐有些兴奋的神sè。本来到这午马庄只是想要见一见这所谓的才子先生,没想到还没见到那位年轻的先生,却在路上先见一位自己喜欢人儿,更何况他很认定这浑身泛着书香气息的人定然也是个大大的才子。 而此时的林大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一定要收了他们两个。倘若是杭州城中有他们两个,想必也会好上许多吧。说不定甚至连一个贫困村庄都不会再有了。 他再次掀开帘子,伸出脑袋看着不远处的破烂村庄,心想这午马庄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怎么竟能孕育出别处不曾有的才子,更何况还是两个。 马车下了官道,终于驶上了这条破烂的村路,进了村里。 此时太阳初升,正是适合农作的大好时间,所以在村里极少能看见有人,自然也找不到人问路。不过小五子并不发愁,这宁先生的住处他早就打听好了,就在这午马庄最中心的破道观里。 他回头看了看还在颠簸的马车,眼神中有些无奈,再次放慢了步伐。 路很破,马车很颠,林大人的屁股在受苦。 虽然马车的速度很慢,但是距离那间破道观越来越近了。 第四章 破道观内议归处 - 权清 - 血魔神亮 () 马车驶进村子。终于来到那座破道观面前。 为了显示足够的尊重,林大人难得的跳下了马车,在众多衙役的陪同之下,慎重无比的敲了这座破道观的门。 不多时,这扇略显破旧,甚至连红漆都掉了不少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从门后探出一个脑袋,这是个满脸褶子,满头白发的老人家。 正是出尘大师。 话说先前时候,院内众人走光,出尘大师正打算睡个回笼觉。谁知他刚朦朦胧胧有个睡意,却听门外有传来了很让人讨厌的敲门声。无奈之下,只能泛着困意,起身开门。 他打开门,见到来者竟然带着一队官差,眼神中不知为何闪过一丝慌乱。慌乱一闪即逝,老人家很快就镇定下来。 他淡淡的看了来人一眼,将门完全打开,然后走到领头那人身前行了一礼,做足了尊敬姿态,这才缓缓说道:“见过大人。” 林大人哈哈一笑,慌忙搀起老人家,笑道:“老人家不必多礼。” “老人家是这儿的人?” “正是。” “哦?请问老人家道号?” “老朽道号出尘。” “原来是出尘道长,久仰久仰。” “不敢不敢。” 出尘大师并不认识此人,但看其阵仗就知道,这人定然是杭州城里的某位官员,只是不知道这位朝廷命官来这破道观做什么,难道来找他? 他想到某种可能,可顷刻之间又被自己推翻。自己隐藏了这么多年,那种事情应该不会出现。那...他来做什么? 一想至此,老人家脸上装作紧张与疑惑的神sè,小心翼翼的向着这位大人问道:“不知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林大人看着眼前这位老人家,心中有些了然。看这老道士一副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模样,想必肯定是那位才子的老师,如果真的是的话,这种神仙人物能教出那样的年轻俊杰也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吧。想罢他对着老人家笑道:“老人家不必紧张,今rì我来这里,自然是有好事。” 出尘道长抬头看着林大人脸上高深莫测的笑容,疑惑的说道:“好事?不知大人指的是什么?” 这时候小五子动了。他可知道这老人家是谁啊,那可是今天要找的那位才子的师父。他自认为很识趣的凑到老人家面前,呵呵笑道:“恭喜老人家,贺喜老人家。” “啊?”老人家更是不解,看着瘦小衙役谄媚的表情,眼角抖动了几下,有些厌恶。 小五子似乎没有发现老人家这种异样情绪,继续乐呵呵的说道:“我家大人这次来,是想请您家宁先生给府上的小少爷做老师的,您放心,只要他教的好,这银子自然是少不了,你老人家也自然少不了好处。” 他这话说的有些傲了,好像这宁臣给他家当老师是理所应当,顺应自然似的。 所以,出尘大师很自然的皱起了眉头。 林大人咳了两声,伸手把这个讨厌的小子扒拉到一边,复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想你个小王八犊子不会说话就别说,惹这老人家生气,你家大人我还怎么打那个如意算盘。 他又笑呵呵的对着老人家鞠了一躬,算是赔了个不是,然后开口说道:“老人家莫要生气,我这衙役就是不太会说话,回去之后我定会好好教训一番。” 好好教训一番,这几个字,林大人加重了语气,在他身后的小五子打了一个机灵,不知为何竟然想到府衙囚牢里的种种恶毒刑具,难道好好教训一番是指那个?他随即又摇摇脑袋,心想林大人虽是惧内,但好像也没这么狠吧? “大人可以说明来意了。“老人家神态恭敬,但言语之间多有冷漠,他又对林大人鞠了一躬道:“若是林大人是想让我那不争气的徒儿,去您府上教学,知会一声便是,又何必用那些惹人嫌的铜臭之物来寒碜我这一老翁。” 林大人打了个哈哈,脸上笑容更甚,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听老人家这话,原本此事或许还有门儿,但是经小五子这么一弄,老人家被一通恶心,心里不舒服了,嘴上说的好听,可这事可就没门儿了啊。小五子啊,小五子,本官一直觉得你挺机灵的,怎么能办这么个糊涂事呢。 他想到这里,又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小五子,那样子就像在说,你回去给我等着,有你的好果子吃。小五子被他一瞪,只得苦了脸,低下了头。 林大人转过脑袋,脸上呵呵直笑,却在这一瞬间动了不少的心思。看这老道士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定然是不会喜欢银子那等铜臭之物,但是他并不发愁,因为他知道但凡这种世外高人,都有一桩恶癖。对于这种恶癖,他正好能够利用。 那就是自命清高。 而但凡清高之人,当以大义压之。 不过,得说的自然些啊。 如此想着,林大人在心中整理好了词句,便转身对着出尘道长笑了一笑说道:“不怕老人家笑话,此次前来,倒的确是为了您家宁先生的事." 老人家面露嘲讽,冷笑道:“莫非大人还真想着请他到您府上教学?” 林大人看着老人家眉眼间带着嘲讽,心中有些怒气,但是此次来是求人,怒气又如何能发?他又想着家中那位悍妇,心中又出苦意。无奈之下,只得苦笑着对老人家说道:“不瞒老人家,我家中夫人早就听说您家宁先生才学八斗,学富五车,更是举办了一个乡间学堂,育人无数。从前些时rì开始,她就不停地嚷着让宁先生来教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此次前来,也正是为了此意。” 老人家抖抖眉头,没想到这位大人还是个惧内的主儿呢。 不等老人家说话,林大人又继续说道:”其实........请宁先生给犬子教学倒是其次,我这次来还有另一番用意。“ "另一番用意?“老人家眉头皱的更紧,疑惑问道:“大人这又指的什么?” 这接下来说的是正事,是林大人自以为的大义,所以林大人的表情变得很严肃,很庄重,甚至隐约间有某种神圣的光芒在其脸上浮现。他望着老道长,理了理自己的情绪,慎重说道:“不瞒老人家,在下平rì里素闻您家宁先生学识非凡,早就心生收纳之意。如此良才,不为国家效力,不为天下百姓谋福,终rì在这乡野间迷茫度rì,实在是糟蹋了这么一位天大的人才啊。“ 老人家只是淡淡的看了林大人一眼,微嘲说道:“原来.......大人想让宁臣到您府上教学是假,想收他当手下才是真?” "收他当手下?"林大人嘲弄的笑了一声,抬头看着蓝天,不知在想什么。很突兀的,他开口道:"老人家可知道在这杭州一府里,有多少贫困村镇?” “老夫不知。”老人家明显是不知道这位大人为何会问这个问题。“这种事情应该是大人该知道的吧。” “本官当然知道。”林大人不知为何,此时开始自称本官了。“所有人都知道,杭州城是整个江南最为富庶的一个地方。也是年年给朝廷缴税最多的一个地方。但又有谁知道,杭州一府之地,又有多少贫困村镇?又有多少百姓还在为每rì三餐而发愁?” “谁又知道,杭州城的富有只是表象,内里到底有多么不堪?!” “五百八十二。”他报了一个数字,情绪开始激动起来。“整整五百八十二个贫困村镇!这还是在我上任之后大力实行扶贫政策之后。那之前呢?会不会早就有百姓饿死冻死?又有多少家庭为此而流离失所?” 出尘道长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本官已经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了。”林大人的面容变得很疲倦,似乎刚才的激动已经用去他许多力气。“我已经连任两届杭州知府,但贫困村镇的数目依旧还是如此之多。所以我需要帮助。需要一个有真正有才能的人来帮我。” “这个人我现在终于找到了。就是宁先生。他是远近闻名的大才子,肯定能帮我将这杭州府治理的更好,乃至让这杭州一府之内不再有任何一个贫困的村庄。让所有百姓都吃饱,穿的暖,真正的过上好rì子。” 说完这些,他向着老人家鞠了一躬,“请老人家为这杭州的百姓想一想。” 事已至此,出尘道长只能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位大人还真的是个关爱百姓的官员,说实话,老人家还挺欣赏他的,不过....还是不能答应他啊..... 他抬头看着依旧看着蓝天的这位大人,徐徐叹气道:“大人实在是太过高看他了,宁臣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又怎么能做到连大人都做不到的事。” “更何况。”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您是为这杭州的百姓想,但又何尝为宁臣想过?宁臣就真的志在于此吗?” 老人家这话锋一转,言语并不如何犀利,倒是让林大人有些诧异。他心想自己让宁大才子入府,rì后为自己出谋划策,治理杭州,不仅帮助了杭州百姓,他本人也会是名利双收,这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啊,难道还有什么本官没有想到的? 林大人一皱眉,疑惑问道:“不知老人家此话何意?” 出尘大师微微一笑道:“先前大人不也说了,宁臣是个学富五车的大才子,就算他这乡间教学以后不办了,您就确定他以后的志向就是在您府上谋个清客?再说像他这种才子难道不应该上京赶考,在京中谋个职位,好为天下百姓谋福?” 老人家又对着林大人深深一鞠躬,沉沉说道:“都是为百姓谋福,大人又何必拘泥于一府之地。更何况,希望大人不要误了宁臣的前程才是。” 林大人听后叹了一口气,他本来就是个极聪明之人,又怎么听不懂老人家的话中何意。他一拱手,失望道:“原来老人家早就为宁先生想好了前程。” 老人家鞠了一躬,诚恳说道:“希望大人成全。”请大人成全,并不是请求与拜托,他只是想告诉林大人自己的决心与坚持,宁臣你是绝对抢不走滴。当然,你要想以官压之,我们也是誓死不从。 林大人只是再次叹气,连连摇头,然后低头沉思起来。过了片刻,他猛一咬牙,似乎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他抬头对着老人家说道:“既然老人家执意如此,那此事....便罢了。叨扰老人家多时,我们这就离去” 这话说完,也未等出尘大师说个大人慢走之类的话,林大人便自顾自的转身离去。他没有上马车,也没有等身后不知所谓的衙役,只是徒步踏在坑洼不平的村间小路上,缓慢前行。此时的小路上空无一人,他的身影配上无数的yīn凉和阳光,不知为何总显得有那么一点寂寥。 老人家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院子,关上了门。 所有的衙役都还在发愣,小五子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他急忙招呼其余的衙役,叫上马夫,向着林大人追去。 林大人是个文官,体力着实不咋地,所以并未走远,小五子骑着马立刻便就追上了。 小五子慌忙下马,两只小眼睛提溜一转,跑到林大人身边,急切问道:“大人,真的不让宁先生来府里教学了吗?” “来个屁!你没看见他师父不愿意吗?”林大人心情很不好,他骂了一句,然后站在原地等着马车来,心想自己这些年没怎么锻炼过,身体真的不行了,竟然走这么两步就累了。 小五子脸上堆起笑容,小心翼翼的再次说道:“可是这只是那位老人家说不行,宁先生又没说,说不定他真的会来府上呢。” “来不了。”林大人摇摇头说道:“如果宁先生真的是传说中的那般才子,怎么可能会不听他师父的话?毕竟一rì为师,终身为父啊。” 小五子努努嘴,却是说不出话来。心想那还不是因为你们读书人那套。过了片刻,他好像想起什么,又小心翼翼问道:“那夫人那边.....” 林大人听到夫人二字不由感到一阵头疼,罢了罢了,最多也就是跪跪搓衣板了。他挥挥手道:“夫人那边我自会去说,咱们回府吧。” 就在他刚要踏上马车的时候,却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这件事让他感觉很高兴,竟是哈哈的笑出声来。 突然间,他猛地再次落脚于地,然后转身,向着那间破道观的方向跑去。他一边跑着一边狂笑,模样几近疯癫,那笑声更是传出很远,让人听着有些恐怖。 众衙役再次呆了。小五子摸摸脑袋,心想难道这位大人让那位老人家给气傻了?人家明明说了不愿意了,林大人为啥还要回去呢?当然,他也只是愣了一愣,便再次翻身上马,向着那位大人辛苦追去。 林大人依旧笑着,因为他想起就在这午马庄里,好像除了宁臣这个大才子,还有一个很让自己满意的读书人。那个手抓算命旗,见着自己面带笑意的读书人。 恩恩,反正自己没见过那个叫宁臣的大才子,估计多半是人们吹嘘出来的,那样的人肯定帮不上自己。林大人如此安慰自己,他又想到那个读书人,那人他可是见过,一身的书香气息,面sè温和,又极招自己喜欢,那人肯定比那个什么宁臣要强上数倍,不,应该是百倍。 他心里如此想着,脚下步伐更快。他要赶去那间破道观,去问问那老道士可否认识那位读书人,自己收不了他徒弟,这个读书人总能收了吧... 先前时候他还没走出多远,所以不一会他就再次回到破道观门前。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叩门。 叩门,等人开门,这原本是一个极短的时间,可此刻的林大人却觉得十分的漫长。可在这漫长的等待中,他的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那个读书人,不会也是这位老人家的学生吧? 怎么可能?他笑着摇摇脑袋,觉得此事太过于无稽。就算那老人家一副世外高人模样,也不可能同时教出两位高徒来吧?就算能同时教出来,也没这么巧让自己同时遇到吧? 就在这时,木门吱呀一声开了。老人家从门后走了出来,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位大人,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去又复返了?莫不是起了什么强拿人的心思? 一想至此,老人家将双手负在背后,却慢慢集聚着力量,准备在他们出手时,先将这朝廷命官擒住。擒贼先擒王,擒了王,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反正当下死不了,大不了以后远走高飞而已。 林大人看出老人家的紧张,自然明白老人心中所想。他微笑拱手道:“老人家不要紧张,我这次回来并不是为了宁先生的事,只是来向老人家打听一个人。” “不知是什么人,连大人都找不到。”老人家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来找宁臣的就好。“大人请说,老朽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先谢过老人家了。”林大人微微笑着,言语里却是透着一丝急迫,“那人是我在村里见到的,想必也是这午马庄之人。” “那人长什么样子?” 林大人又怎么可能忘了那人样子,只见他微笑道:“那人面容清秀,书生打扮,只是不知为何却背着包袱,而且手上还拿着.....一杆算命旗...” 老人家眉头皱了起来,这人咋听着这么熟悉呢?面容清秀,书生打扮,背着包袱,拿着....算命旗?猛然间,老人家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林大人,面sè有些古怪。 他轻轻问道:“大人莫不是想收了此人?” 林大人面sè一窘,毕竟人家刚拒绝了他啊,这个时候他却要问别人的消息,哪有不会不好意思的道理?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道:“本官...本官倒真是这么想的。” 老人家竟然再次摇了摇脑袋,说道:“可能又让大人失望了." 林大人疑惑问道:“老人家此话又是何意?” 老人家叹了口气说道:“因为.....那人便是宁臣。” “什么!”林大人惊了,却也不由生出一种挫败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看上的两个人竟然是同一个人,而且竟然不能为自己所用!人生之大憾,何不如此? 但他也是第一次确信,那个宁臣的的确确是个难得的大才子。 不需要如何见识,一眼便能看出。 他有些惜才了。 嗯,就算他不能在这杭州城里,自己也要亲自帮他在京城里谋些出路啊。 第五章 万花楼 - 权清 - 血魔神亮 () rì头升的越来越高,转瞬间就快到了晌午,天空中的大火球无聊的散发着自己的光芒,却让地上的行人蔫了兴致,甚至让这些初生的嫩叶儿都耷拉下了脑袋。 “这天儿还是真热啊。” 宁臣收回望着天空大太阳的视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望着依然望不见尽头的官道,叹了一口长气。 “妈的,早知道就不来了。这杭州城怎么他妈这么远啊......” 当然,他也只是在心里发发牢sāo,外加诽谤一下自家那个老祖宗,然后只能一步一个脚印,迎着这火辣的太阳继续向前行进。 其实杭州城离着午马庄并不远,只有区区的三十里,这对于一个没有汽车没有火车没有飞机,甚至自行车都没有的年代来说,徒步三十里的确不是什么难事,反正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走的。 然而这三十里对于宁臣来说,却着是苦煞了自己。他现在虽然身在大清,内里却依然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二十一世纪良好宅男。而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良好宅男,又哪里走过这么远的路,更何况还要顶个大太阳。 此刻的宁臣,无不怀念当年伸手打的的时光,虽然司机师傅态度很差,虽然车费很贵,虽然很坑人。 其实这不是说明宁臣有多弱,毕竟无论前生今世他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安于享乐的废材,他是一个信奉“天生我才必有用”的人。那为啥这样的一个人,在面对这区区三十里路的时候会显得这么弱?这当然是有原因的。 他没出过门。不要说这三十里外的杭州城他一次没来过,甚至连这午马庄他都是第一次出村。在过去的十七年里,不知为何,出尘道长总是禁止他出行,甚至在最开始的时候,连破道观的门都不能出,更不能和村里任何村民说话。那段时间,差点就把宁臣闷死了。所幸在宁臣十二岁的某一天里,老人家很慎重的告诉他,他可以在村里zì yóu活动了,但前提是依旧不能出村。 不能出村,但是能到村里闲逛,找人说说话,这对于当时的宁臣也是极大地恩赐了。在那之后,老人家的政策逐渐放宽,也就在那时,宁臣闲来无事,整了个学堂,用最先进的二十一世纪拼音教村民学字,因为识字才能读书嘛,他始终觉得书籍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啊。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在他十二岁那年,康熙皇帝驾崩了。 宁臣很自然的将皇帝老儿的死和自己的"艰辛出狱"联系到了一起。他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刚好凑巧的事。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他就对自己的禁足有很大的看法。他总是觉得老人家在躲避什么,毕竟他可是知道老人家是个太极高手,而一个武功高手隐居在这么一个破村子里干什么?很显然,这不是为了修炼啥啥更高级的内功。 那他到底在躲避什么?是仇敌?是朝廷追捕?还是真心的想要隐居,淡雅清薄? 更有可能这和他的父母有关?这个问题他很久以前就想过,虽然老人家并没有说过,但是他依然清楚的感觉到老人家肯定和自己的父母认识,甚至还是关系匪浅,要不然谁会管你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屁孩儿?而且这种感觉就好像托孤? 那他的父母又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个女人生下自己就离开了?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为什么不要自己了?还有他们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 宁臣抓抓自己的脑袋,觉得这一脑袋的问号实在是无法解答,无奈之下只得放弃思考,然后抬头看着面前这座整个江南最为富有的豪城。 不知不觉间,杭州城到了。 很安全的通过城门边上士兵的检查,宁臣华丽丽的进入这座城里。 然后他很容易的就找到了老人家的摊位。老人家说了,他的摊位就在万花楼的旁边,换句话说,应该就是在万花楼的门口。 万花楼是整个杭州城里最大的一间青楼,位于杭州城最中心最繁华的的地带,四通八达。楼子里来往出入的大多都是江南的各大名绅,而且里面的漂亮姑娘数不胜数,甚至有些红倌人比京城里的姑娘都要出名些。 宁臣曾经在村里人闲聊时提到过,据说在这间楼子里要吃上一顿酒席,最起码要花上百两银子。要睡一个小有名气的红倌人,最起码也要三百两,而那些比较有名气红倌人,竟然要上千两白银。 宁臣对此相当的嗤之以鼻。他根本就无法相信,睡一个女人要花上千两银子,这等级可比他那会儿的五星级酒店高太多了,估计一线明星都到不了这价格。更何况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好货sè,一个千人骑万人压的红倌人而已,就真的会有人这么**? 当然会有人这么**。当宁臣真正地站在万花楼门口的时候,他原来坚定地思想被一瞬间给打翻了。 万花楼不愧是整个杭州城里最大的楼子,宁臣甚至觉得应该说它是整个江南最大的楼子才对。不不,这哪里还是青楼,这简直就快是皇宫了。 宁臣站在万花楼前,心里想到的只有两个字,一个字是高,一个字是大。所谓的万花楼,其实是一个两层的阁楼,却比之杭州城所有的房屋都要高,而且它占地极大,整体都刷着鲜艳的红漆,以至于宁臣远远的就看见了它。 此时的宁臣还未觉得有什么太多的惊讶,青楼嘛,又大又高是很正常的。等到他逐渐走近,才真正的被震撼了。 还没到正门口,便扑面而来一股香气,这香气美妙无比,让人十分喜欢。等到了正门的时候,宁臣才发现了这香气的来源。 这香气来自于姑娘家。 好大一群姑娘。 在万花楼的正门两侧,都各自站着一排姑娘,姑娘们燕瘦环肥,身材不一,但都长得极为漂亮,想必无论放到哪里都会是极为吸引人眼球的角sè。她们穿着各sè的艳丽服饰,手里捏着小帕,彼此嬉笑着,时不时的还挥舞着手中的小帕来招呼客人。这感觉就好似是一群莺莺燕燕,唧唧喳喳,却也未曾觉得烦躁,只有一味的赏心悦目。 宁臣看着这些姑娘们有些发愣,不得不承认,这些姑娘们的确个个都很漂亮,放到前世也定是一个个宅男女神。不过这些蝶蝶浪浪还是不足以动摇他宁大才子的心神。他发愣是因为在想事情。 这些女人很漂亮,有御姐,有萝莉,有正妹,也有清纯妹妹。毫无疑问,她们都是青楼行业里很顶尖的一些人,如果是在别的楼子里,断然是不会放在门口接客的,应该会把她们好好地保护起来,最好永远都这么细皮嫩肉的,然后等着成为楼子里的红牌,为楼子里赚更多的银子。 在宁臣看来,这些女人都有成为红牌的潜质。但是在这里却让她们在门口接客?不把她们培养成红牌,反而让她们风吹rì晒的在门外当迎宾员?这有些不合常理,除非......... 宁臣眼前一亮,除非.....门外这些姑娘在这间楼子里只是下品,或者下下品,换句话说,这间楼子里还有很多很多就像她们这么漂亮的,或者更加漂亮的姑娘们存在。 他再次抬头,看的不是姑娘,而是这间青楼。究竟是什么楼子能网罗这么多的漂亮姑娘? 在两侧姑娘们的身后,是两个刷着鲜亮红漆的柱子,柱子足有chéng rén半抱之粗,它们强而有力的支撑住了这个二层阁楼的存在。在柱子的顶端,是探出的一段屋檐,屋檐两侧各刻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小兽,面目狰狞,却偏生有一份憨意,惟妙惟肖,也不知道出自那位大师之手。 再往屋檐下看去,在正门上方挂着一个红漆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字,“万花楼”。字体是大楷,沉着浑源,媚而少骨,没有一丝轻佻之意。按理说,这种字法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一间青楼的牌匾上,这种字正方圆,颇露正气的字应该出现在光明正大的公堂上才对啊。 在这三个大字后,有一行小字,小字极小,涂着金漆,也许是因为宁臣离着有些远的缘故,他有些看不清。 出于好奇心,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几乎走到了那些姑娘们面前。他鼻子里闻着那令人如沐chūn风的香气,然后眯起眼,努力抬头看去。 这时他才看清了这些金漆小字。金漆小字用的是梅花小楷,依旧是那种字正方圆的写法,颇为稳称。但他见了这几个小字,心里有些不稳了。 于康熙四十九年,陈奕禧书赠万花楼。 这就是那几个小字。 宁臣心里不稳,是因为有些震惊。而震惊则是因为他认识这个叫做陈奕禧的人。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和这个叫做陈奕禧的人有所交集,只是他在前世的某本书里看到过这个人的名字。 前世的他在大学时期修的正是历史系,有关于历史事件与人物的书籍自然是看了不少。或许陈奕禧这个人只是这磅礴历史长河中的一个小小浪花,但是宁臣这个人大概是脑袋瓜子好使一点,他还是把这个人记住了。 陈奕禧,字六谦,号香泉,海宁盐官人。出身名门,自幼爱作诗学书,其诗“斜阳一川汧水北,秋山万点盆门西”曾得当时诗坛盟主王士祯赞许。康熙三十九年,他任命官户部郎中,分司大通桥。 而这大通桥就是他人生里重大的一个转折点。这才有了他rì后的人生。 有一次,康熙帝乘船经过,命其登船,于素绢上写字,深得赞赏。虽无科举功名,破格被召入直南书房。后来出任贵州石阡府知府,康熙四十七年任江西南安知府,修学宫、纂府志、兴文教。 更为重要的是他的诗歌、书法,著名当世。他的书法极好,好做小楷,又颇为端正,素有“用笔千古不易之正宗”、“翰墨妙当代,海内翕然”之称,号称“香泉体”。当时,远近争求其作品,甚至连rì本国天皇也出重金收购。 就连宁臣当年看到对这个人的介绍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陈奕禧在当时的年代来说,的的确确算得上是个不小的牛人。 而就这么一个牛人,竟然曾经给一个青楼题过牌匾? 据宁臣所知,这个陈奕禧绝对不是什么好sè之人,甚至他一直洁身自好,终身从未出入过青楼教坊,而在这个杭州城最大的青楼里却有他亲笔题名的牌匾?这尼玛有点不对路啊。 还有,康熙四十九年的时候,陈奕禧还在江西南安做知府。而江西南安距离杭州最少也要一千多里地,他没事跑这来干嘛?别忘了,现在可不是交通发达的二十一世纪,道路交通差的太远了,这一千多里地以马车的步程来说,大概要走上半个多月。 那这个陈奕禧受了半个多月的颠簸,来杭州干啥来了?又是为啥破例给这个楼子题了块匾?这尼玛还是有点不对路啊。 宁臣看着眼前华丽的阁楼,心里有点不敢相信。且不管当初陈奕禧是来干啥,这间楼子竟然能请他题匾,那得有多大的面子?换句话说,这间楼子的背景有多深?背后的东家又是多么牛气的人物? 他暗自点头,这楼子很强大,这楼子的主人比楼子还要强大。 自己惹不起,还是赶快闪人吧。 就在刚才,他已经看出门口姑娘家们的眼神有些不对,貌似有些不善,还带着不少的嘲讽。姑娘们都在斜着眼睛看他,脸上写满了嫌弃,那模样就好像在说,就你个穷鬼书生也想在我们楼子里找姑娘?想得美吧你。你走不走,你再不走,我们姐妹可就要叫人了。 宁臣当然不想挨打,所以他一溜烟的跑回了他应该去的地方。————万花楼的旁边,老人家算命的地方。 也不知道老人家许了万花楼什么,竟然能在这里摆摊,而且还常年放着一套桌椅,这么多年来也没被人偷去,想来是万花楼加以看管的缘故。 宁臣坐在椅子上,将包袱放在桌上,取出一应事物,然后将算命旗插在一旁。紧接着,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由苦笑起来。 难怪那些姑娘们会露出那样的眼神,看看他身上的衣服就知道了。一身的粗麻布衣,一双街上几文钱的布鞋,一看就不是什么有钱人家,人家哪里会待见你? 他叹了口气,看来无论是在什么年代,有钱有势的永远都是牛逼啊。而没钱的草根阶级永远都不受重视。 他又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些姑娘家,姑娘们正满面笑容的招呼来往客人,那些客人穿着名贵的丝绸服饰,大多身材臃肿,一双肥手还时不时的在姑娘们xìng感的屁股上摸上一把,姑娘们不怒反喜,笑得更为灿烂,扭动着身子娇嗔着:“哎呀,客官,讨厌啦。” 宁臣看着听着,不由觉得有些恶心,而且心里涌起一阵恶寒。这时的他才想起来,好像这个年代,像jì院这种行业里,还是没有避孕套这种东西的。 娘娘的,幸亏自己没去,要是得个梅毒啥啥的,自己还不后悔死。 不过....那些女人还真是狗眼看人低啊。 都给我等着,等小爷以后发达了,把你整间楼子买下来,到时候让你们所有姑娘给小爷捶肩捶背,倒洗脚水。实在没得干的,小爷就让你们唱歌,普通的小曲可不行,要唱就得让你们唱《月亮之上》,恶心死你们。 宁臣一面心里有些恶趣味的意yín,一面拿出了包袱里的那本《易经》。 唉,还是先温习温习这忽悠人的本领吧。 .......... 当然,此时的宁臣并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这间楼子将会和他产生密不可切的联系。 (再求推荐,求收藏,以及赞......) 第六章 白衣女子 - 权清 - 血魔神亮 ()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rì头已经有些偏西,却依然炽热无比。这时是阳chūn三月,自然是没有知了在此添乐,不过这时节却是有了蛐蛐,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正在欢快的叫着,悦耳动听,好像银铃一般。 宁臣伸手赶走胡乱飞来的一只苍蝇,放下了手中的《易经》,抬头又看了看太阳,心想有些纳闷儿,难道古代的环境真的比自己那时要好的多了?要不怎么才三月中旬,太阳就这么毒了。而且这蛐蛐出现的也太早了吧。 且不管这些闲七杂八的东西,宁臣温习了这么久的《易经》,心里对于算命这一忽悠人的行业更为有信心,这《易经》十有仈jiǔ已经记在他的心中,这算命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正所谓,易经在我胸,算命我就行啊..... 这当然不是宁臣夸大。算命这一行业虽明面上是小处,但其实内里博大jīng深。二十一世纪的人都知道,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所谓鬼神,更没有很么占卜未来之术,而所谓的算命先生能让这些原本不存在的东西让人相信,除了靠一张利嘴之外,就靠的这《易经》上所讲的东西了。 《易经》是古时候的一本奇书,它是建立在yīn阳二元论基础上对事物运行规律加以论证和描述的书籍,其对于天地万物进行xìng状归类,天干地支五行论,甚至jīng确到可以对事物的未来发展做出较为准确的预测。 可以对未来进行预测,这就是这本书最为奇特的一点,所以自古以来,但凡投身进入算命先生这一大事业中的人物,都以《易经》为必修之物。 当然,宁臣自然是不信这些东西。在他看来,算命的人都读《易经》,其实大多都是为了背熟那些让人似懂非懂,神乎其神的词句。毕竟这种话有些仙人风骨,给算命这一行业带来了不少神秘感。 还有另一点。宁臣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很会忽悠人的主儿,应该会很喜欢算命先生这一职业。他从前世那时就是个很无耻的人,只不过今世在午马庄这个小村子里,前有老道长的管制,村里又尽是一些迂腐村民,他的无耻本领实在是无法展现。 哪怕是现在的他,其实还在无比的怀念,自己上大四那时,还在很无耻的勾引大一学妹。话说那个时候还真没考虑这样做,会伤害学妹感情啊..... 想到此处,宁臣无奈的摇了摇脑袋,话说这都啥时候了,咱都穿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不过.....那小丫头片子的大腿还是真的不错.... 其实宁臣想这些,并不代表他是一个什么好sè之徒,只是此时实在有些无聊,在这大街上呆了将近半rì都没有人来光顾他的生意,加上此时又是chūn季,有些chūn困,他只能想这些还能让自己稍稍提起些兴趣的东西,来提提自己本来就不多的jīng神。 或许是老天爷知道了他心里想的龌龊事,就在宁臣昏昏yù睡的时候,在他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在他身后是万花楼,原本就是个比较嘈杂的地方,而此时的嘈杂声似乎到达了顶点,已经没有办法分辨出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声音,无数人的声音混在一处,就好像有千万只鸭子在你身边嘎嘎的叫着,让人感觉心烦意燥。 在万花楼的门口,来往之人一直都是络绎不绝,而此时就像是有人施了什么法术,人们不再往楼内走,反而都是聚集在门外,到最后甚至连楼子里的人都跑了出来。 人们在门外无意识的围成一个圈子,众人七嘴八舌,神态不一。不多时,又不知从哪里跑来两个小孩子钻进人群里,看众人模样,就好像在围观某种热闹一样。 宁臣皱了皱眉头,这是咋了?莫非在万花楼门口还有姑娘光着身子招呼客人来了不成? 出于好奇,他站起身子,踮起脚尖,更是伸长了脖子向那处张望。可是由于人群过多的缘故,他只能隐约看到,在人头耸动的中心处,似乎有那么一抹乌黑亮丽的长发。 看样子应该是个女人。 他再次回身坐下,心里有些了然。想来那女人应该是赤身**的。这大概是万花楼吸引客人的一种营销手段,他以前只是在书上看到过,没想到在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里还真的会有这种恶俗的套路。 宁臣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心情看,虽然欣赏一个女人是赏心悦目的,但是和好几十个男人一起欣赏一个女人,宁臣实在是没什么心情,而且还感觉有些恶心。 更何况这初chūn时节,chūn困实在厉害,反正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生意,他打算趴在桌上小憩一会。 就在他刚刚闭上眼睛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宁臣依旧闭着眼睛,不为所动,只是嘴角微微一笑,心想可能是这个裸女又在玩什么新花样吧。 可似乎老天永远不从人愿,就在他刚刚进入梦乡之时,却突然听到一阵震耳yù聋的声音。他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在自己面前,木桌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手。 这只手白皙嫩美,如青葱般的十指纤细修长,指甲修剪的异常jīng致。想来这只手的主人,也是个极为美丽的人儿。 不过,宁臣现在可没心情欣赏,连刚才的裸女他都没xìng趣,更何况这么一只手?况且这只小手可是吵了自己美梦的元凶啊。 “你有神经....”他猛地抬头,刚要骂一个神经病过去,结果见着来人却是硬生生的将最后一个“病”字吞了进去。 因为来人是个女子。 这女子大概十仈jiǔ岁年纪,脸上薄施脂粉,眉梢眼角,皆是chūn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仿佛要滴出水来,望着宁臣,似笑非笑。 她披着一条轻纱般的白衣,浑身的白嫩肌肤在白纱中若隐若现,犹如身在烟中雾里。只便是如此看着,便让人心中痒痒,锤足顿胸。 这女子真的好似一个妖jīng。 宁臣看的有些呆了。这感觉就好像前生今世三十几年加在一起,都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女子。与这女子想比,那些充当“迎宾员”的姑娘,简直就如稻草一般了。 白衣女子似乎被宁臣盯得有些不耐烦,那只小手又在桌上敲了敲,把正在"神游太虚"的宁臣拉了回来。 宁臣一回过神,不由觉得自己刚才有些丢脸,心想自己难道是这么多年没碰女人的原因,定力真的不行了? 他急忙向这女子赔了个不是,说道:“姑娘,刚才对不住了,我这刚刚睡醒,所以才....” 话还未说完,那白衣女子却莞尔一笑,犹如开了满面桃花。“公子言重了,应该是小女子赔不是才对。刚刚小女子从楼上下来,见公子在睡觉,可小女子找公子还有些急事。一时忍不住,所以就只能打扰您休息了。” 宁臣摸摸后脑勺,打了个哈哈,不再说话。他刚刚清楚的听到这女子说她是从楼上下来的,可是是什么楼? 莫非是.....万花楼?想到此节,他又想起刚刚那抹亮丽的黑发。不会吧,这女人是刚刚那个裸女?他又看了看这女子,觉得这女人虽然眉目带着chūn意,可却也是一个彬彬有礼之人,怎么看也不像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赤身**的人啊... 大概真的是自己胡乱猜错了吧。宁臣心里如此想着,却更觉得尴尬,所以愈发的闭嘴不言。 这女子见宁臣不说话,只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率先开口问道:“请问公子可是出尘道长的徒弟?” “在下正是。”宁臣皱了皱眉头,再看向女子的眼神又是有些不对,心里无不恶意的想到,这个女人不会和自己那师傅有一腿吧? 白衣女子见着宁臣的邪恶眼神,心里自然能差不多的想到他在想什么龌龊事情。只见她冷哼一声,扭过头去,白嫩的两颊却是迅速涌起两片绯红。 过了半刻,这女子才再次回过头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向着宁臣小声问道:“不知道出尘大师近rì可好?是不是身体不好了?所以才不出摊了?”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七章 奇怪的姑娘家 - 权清 - 血魔神亮 () “那个老头子实在是好的不得了。能吃能睡,能跑能跳的。”宁臣摸了摸鼻子,满不在意的说道。 白衣女子有些发愣,显然是没想到这个穷书生竟然将自己最尊敬的那位老人家称为“老头子”。更何况,出尘道长是他师傅,他怎么能这般目无尊长? 她看着宁臣脸上满不在乎的神情,心中有些不喜,却突然就想到,自己要是将那老人家的真实身份告诉他,这个书生会不会马上改口,然后跑回去给那老人家洗衣做饭,揉肩捶背,然后求着他老人家教给他一招半式的绝妙武功? 姑娘家想着宁臣对老人家的讨好模样,不由觉得有些好笑,竟是咯咯的笑出声来。她将玉手抵在唇间,却仍止不住阵阵如银铃般的笑声从那张小嘴中传来。 宁臣坐在椅子上,听着姑娘发笑,并没有什么反应。此时他离着姑娘家极近,从姑娘家身上不停的传来一阵阵香气,涌入宁臣的鼻子里。 这香气明显与门口那些姑娘们的不同,这种香气极淡,却仿佛大麻一般,让人吸了还想吸。而吸了之后,更是在不停的刺激着身体的某处。 比如,胯下某个部位。比如,脑子。 宁臣坐在椅子上偷偷瞄着自己隆起的下身,感觉着脑袋里的略微眩晕感,心里叹了口气。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他并不是傻子。此时的他当然已经感觉的到,这位白衣女子身上的香气并不是普通的香气,估计一方面有着催情作用,另一方面应该还有类似迷药的作用。 催情作用他还可以理解,毕竟在青楼里这种药物很常见,可是迷药作用有什么用? 莫非........ 莫非.......眼前这姑娘家是个江洋大盗?一方面在青楼里假装接客,以催情药迷惑客人,等客人进了屋子,迷药的药效也就到了。然后就可以偷盗钱财了? 那自己家里那为老师又和她是什么关系?难道是同伙?或者是姘头? 对啊,老师能在万花楼门口摆摊,肯定全走的是这个白衣女子的路子。他猜测自己这个便宜师傅肯定在多年以前是流窜作案的江洋大盗,而后来结识了青楼里的另一个女飞贼,当然这位女飞贼就是眼前这位姑娘了。 二人一见钟情,一拍即合,成为了一对大盗情侣。后来在杭州定居,开始了在万花楼里打家截舍的勾当。 而自己呢?估计也就是充当一个打杂的小角sè。 宁臣点点头,觉得自己这个推断绝对正确,看来有时间一定要向老人家取证一下啊。可是宁臣也不想想,老人家都七十多岁了,而这姑娘家才是十仈jiǔ岁的年纪,怎么想这好像也不大可能吧? 此时的姑娘家并不知道宁臣心里想的这些事情有多么不着边际,又是多么的异想天开。她似乎是笑够了,正了正神sè,继续向着宁臣问道:“那他老人家为什么不出摊了?反而....让你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来?” 宁臣摊了摊手说道:“我怎么知道,他只是说让我接他的班儿而已。” “让你接他的班儿?”姑娘家皱起了眉头,抬头看着宁臣,眼中带着审视。过了片刻,她嘲笑道:“就你?你能接他的班儿?” 听这姑娘家的语气有些嘲讽意味,宁臣急忙回答道:"什么叫就我?我怎么就不能接他的班儿了?不就是忽悠人的算命活儿吗?这个我也会。“ "难道他老人家没告诉你?”姑娘家脸上带着笑意,突然间探出身子,玲珑的曲线穿过桌面,姑娘家将头伏在宁臣耳旁,轻轻说道:“可不止是算命哦。” 宁臣感觉着姑娘家在自己耳边呼着热气,透过白sè纱衣,看到姑娘家胸前那抹雪白以及抹胸里深深的沟渠,一向自以为是的厚脸皮竟然红了一红,从小腹处更是涌起一团邪火,直烧的他胸闷异常。 姑娘家见宁臣不做回答,低头看去,很快就发现有些不对。只见宁臣原本的一张俊脸,此刻早已变得通红,其身体更是滚烫异常。甚至连他的头顶都开始袅袅的冒着白烟。 姑娘家两颊又是一红。宁臣这模样她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都是因为她身上这股香气在作祟。 她身上的这种香气缘于一种叫做**草的植物,这种植物天生便散发一种香气,这种香气若少食便有催情作用,多食便能致人昏迷。而昏迷之时,却也是情yù最旺盛的时候。这个时候若是不施与救治,过不了多久就会命丧当场。 姑娘家也顾不得害羞,伸出一只芊芊玉手,轻轻抵在宁臣后背之上,运起真气替他驱毒。 “妈的,要熟了...”宁臣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浑身燥热,就好像置身火海一般难受。过了一会,却突然觉得背后传来一阵清凉,这股清凉一进入体内,便向着身体四处散去。或许是因为这股清凉的原因,原本一直蜗居在宁臣丹田里的那股暖流也随之蠢蠢yù动,然后终于还是缓缓的动了起来。 暖流随着清凉气息缓缓流动,在流动过程中逐渐也变得清凉,而且速度也在逐渐加快。又不知过了过久,暖流完全变成了清凉的气息,更是已经到达了宁臣的全身各处。而宁臣的体温也终于缓缓的降了下去,渐渐地恢复了正常。 姑娘家收回玉手,看着宁臣,眼睛异常明亮。“看来,你还真的是他的接班人啊,竟然连那个功法都传给你了。” “那以后,我们可要好好合作啊。”姑娘家轻轻的说完这句话,转身走向人群,与门口的几位姑娘嬉笑几声,转身进了屋子。 她并不怕刚才给宁臣驱毒有人看见,因为她相信不会有人看见。一来,是她认为自己做的很隐蔽,在外人看来只是一个街头算命的和一个青楼婊子在玩暧昧,而不会有人认为那是在运功驱毒。 二来,她刚刚也有在注意四周,就算有人真的侥幸看见了,也一定不会说出去。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宁臣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晚霞把天空最后一片白云染成了酱红sè,看起来有几分落寞。 对,就是落寞。 宁臣觉得自己现在很落寞。他完完全全想不起自己在睡觉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但总觉得那个时候自己好像在和一个女人说话,至于那个女人是谁,说的又是什么话,他却完全记不起来了。 宁臣摇了摇脑袋,还是觉得脑袋有点疼。他揉了揉眉心,心想今天还是罢了,反正今天一天都没生意。还是收摊回家吧。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生意,来了。 求赞有木有?有推荐有木有?求收藏有木有啊有木有? 第八章 富家公子 - 权清 - 血魔神亮 () 夕阳西下,橘黄sè的阳光把宁臣的影子拉的很长,一直伸到了他身后的万花楼里。姑娘们早就进了楼子,万花楼内却依旧是热闹非凡,不时还传来男人的阵阵喝彩声音。 宁臣看着不远处的那棵柳树,只觉得柳树上那几只乌鸦绞的格外欢快。似乎是因为接近晚上的缘故,这些乌鸦显得很有jīng神,竟是将那些刚刚长出来的柳芽儿都比了下去。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心想自己脑袋疼的这么厉害,怎么还有人不识趣偏偏这个时候来算命? 他觉得心中有些生气。难道这古时候的人都是傍晚该吃晚饭的时候才来算命的?这他娘的什么习俗?你不吃饭,难道小爷我还不吃了? 并没有什么思前想后,宁臣很直接了当的对来人说道:“对不住了,二位,今天时候已经不早了,在下已经收摊了。” 傍晚来的是两个人。一个富家少爷和一个小厮模样的人。 小厮自不必多说,哈腰点头,面目谄媚,更不敢逾越主家半步,一副典型奴仆模样。反倒是这位富家公子,初见时,到让宁臣觉得很不凡。 那位富家公子长的可谓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jīng光让人不敢小看。 他身着一身华丽的丝绸长衫,手拿一把折扇扇着,虽是一身富家公子打扮,却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这是一种缘于上位者的自信感。 宁臣在这一瞬间便就知道,这人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富家公子而已,只怕不是什么大官家的公子便是什么王孙贵胃。这种大富贵人家的公子大多脾气臭的要命,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惹得好。 就在宁臣说完那句已经收摊了之后,那位富家公子手中的折扇明显的顿了一顿,却只是一瞬间,便再次神定自若的扇了起来。宁臣眼尖,看出这位公子脸上稍有温怒,大概是碍于面子,不好与自己这么一个下等人争辩,所以没说什么。 不过,宁臣真的很想吐槽。这才三月份,哪有那么热?就算今天太阳有些毒,你丫也不至于拿着吧扇子一直这么扇吧? 宁臣当然只是在心中想想,而不会说出来。反倒是那位小厮先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大概是他见不得自己主子吃瘪,或许是想替自己主子发火,再或者只是他自己觉得有些憋屈,心里着实不快意。 这小厮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宁臣的鼻子,手指都被气得哆嗦着,嘴里开始叫骂。“你这个江湖骗子,今天我家主子看见你这个破摊子,本想着照顾照顾你生意,你这个小兔崽子竟然还不领情,真是不识好歹。” 宁臣看着正在叫嚣的小厮,觉得这小厮嗓子声音真的很难听,尖尖的,好像娘们一样。 小厮看着宁臣这不温不火的样子,心中更加生气。自己自从伺候主子以来,有谁用这种态度对待过自己?哪怕自己在京里出入各大官员的府邸,众人也是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好言相送。你这臭算命的又算是什么东西? 他越想越生气,刚要再次开骂,一直静静站在一旁观战的富家公子却开口了。他一开口,便是一声呵斥。“四清,住嘴!当街大声喧哗,你不觉得丢人,难道你不觉得你是在丢我的人吗!” 这名叫做四清的小厮一听主人家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自己可是惹主子不高兴了。他急忙跑到那公子身前,"古登"一声跪下,自己掌起嘴来。“奴才掌嘴,奴才知错了。求主子原谅奴才吧。” 那富家公子没有说话。 四清打的越来越重,嘴里还在一直嘟囔着知错了。他两边的脸蛋已经高高肿起,脸上混着不知何时流下来的眼泪和鼻涕,看起来格外滑稽。而那位年轻的富家公子仿佛对四清的惨状视而不见,反倒微笑着向宁臣走去。 宁臣看着这一幕简直看呆了,这个年轻的公子哥儿究竟是谁家的?竟然家教这么严?这才一句呵斥而已,就把这个小厮吓成这样了?直到这位富家公子走近,他才回过神来,向着那人行了一礼。 那位富家公子手中摇着折扇,眼中带着笑意,对着宁臣微笑说道:“刚才我路过此处,见着先生招牌,实在觉得有些不敢相信。这才想着过来,和先生说道说道。” 说着他走到桌旁那杆算命旗旁,伸出一只手指轻触着旗面上的大字,轻声说道:“算天命,这三字书的是楷书柳体,行书如行云流水,倒是一笔好字,就是不知道算命怎么样。想来,先生也是和那些江湖术士一样,所谓的算天命,不过是一个笑话。” 宁臣一愣,随即回过味儿来,感情他是来砸场子的? 他两只眼珠嗞溜一转,嘴角勾起一丝好看的笑容,对着这富家公子笑道:“公子说的的确不假,江湖之中所谓的算命先生大多都是徒有虚名之辈,只不过...”他抬头看了看,见着这为年轻的公子哥正微笑着看着自己,嘴角勾起的笑容更为灿烂。“只不过,我可和那些人不一样。” “哦?”富家公子明显没有想到这算命先生会这么说,原本他还以为这人不过是个靠着一张利嘴混饭吃的年轻人,自己如此拆穿他,估计他会马上道歉而且收拾家伙走人。而现在看来,他还很有信心嘛。 他合上折扇,笑的更为灿烂,既然如此,那我就陪你玩会。“那不如先生给我算上一卦可好?” 宁臣笑道:“那我就破例一次。不过可得先告诉公子,我这一卦可得五两银子。您可不要嫌贵啊。” 在街坊上算命,平常也就大概收个十几文钱,而宁臣要五两也就相当于在这一行业里要了个天价。当然,这也存在着宁臣存心刁难的意思。 岂料那公子好像一点也不嫌贵,他将扇子在手里敲了一敲,心里觉得很是好笑。五两你就想难住我?等有朝一rì,我登上那个位子,被说五两,就连五千两五万两,五百万两,我都不放在眼里。“好,五两便就五两,希望先生你不要反悔才是。” “当然不会。”| 那公子向前又走了几步,走到桌前,对着宁臣问道:“不知怎么个算法?” 宁臣一笑。指了指桌面。 桌子是普通的榆木桌子,四方的桌面上,放着一支笔,一方砚台,还有几张雪白的宣纸。 宁臣看着这位富家公子哥儿,微笑回答道:“测字。” 第九章 算知天命 - 权清 - 血魔神亮 () “测字?”这位富家公子笑了笑,觉得这个算命的年轻人真是好玩。从京城到杭州城,这一路上他见过不少的算命先生,自然也砸过不少的算命摊儿,可这测字算命还是第一次见。算了算了,就凭他这么好玩的个法子,他这个摊子今天也就不砸了,姑且放过他吧。 可是....这年轻人好像很嚣张啊,还是不能就这么算了,得好好玩玩。他又笑了笑,想到一个很好地法子。 他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可是我不会写字啊。” 宁臣这个时候很有上去揍他一顿的冲动。他明显是一个贵家公子,竟然厚着脸皮说自己不会写字?"那口述也一样。” 那公子笑了笑,掀起前襟,伸出一只脚,在地上轻轻一划。鞋尖触到地上,划出了一道印子。 那公子笑的更为灿烂,“就这个字了。” 是个一字。 宁臣看着地面上这个一字,眉头紧皱,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觉得此刻再次疼了起来。 竟然是这样。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来,问道:“不知公子想问什么?” 那公子笑着说道:“前程。我很想知道我的前程是怎么样的。” “听公子口音不像是杭州人?” “我是京城人氏。” “能否告诉在下,公子您的姓名?” “名字嘛,你可以叫我黄公子。” “黄公子.....” “你到底还算不算?” “算...算...算..” 他正了正神sè,拿起毛笔,在雪白的宣纸上轻轻的写下一个一字。这个一字书的也是楷书柳体,写的极为漂亮。 黄公子眼中一亮,没想到这算命的年轻人书法写的还不赖,看这劲道倒是能和京里小有名气的才子比比了。 当然这些东西和算命无关,宁臣低着头看着宣纸上这个一字,许久都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来,带着满面笑容,声音里带着诧异向这位黄公子问道:“公子的前程还用问?” 黄公子笑道:“不知先生此话何解。” 宁臣直起身子,将宣纸放到桌上,看着即将落下山去的太阳,不知对着天边的太阳说话还是对着黄公子说话。“易经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乃万物之主,所谓九九归一。” 黄公子一愣,似乎听出点什么,他眯了眯眼睛,问道:“先生您能不能说的再明白一些?” 宁臣说话的语气变得很平淡,“先生出的是个一字,而且是在足下,是不是要.....足登天下。” 黄公子再次愣了一愣,他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宁臣,手中的折扇被他攥的咯咯作响。过了片刻,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轻轻的对着宁臣说道:“先生这种事情还是不要乱说的比较好,否则会官府抓起来杀头的。” 宁臣并不畏惧,“这里只有我与黄公子二人,莫非黄公子会去报官?” “当然不会。”黄公子这话说完,与宁臣两人相视,无声而笑。 "黄公子。不知有一句话当讲不当讲。” 黄公子笑道:“先生说便是了。” 宁臣想了想,说道:“公子你命贵不可言,风水龙踞虎盘,唯有最近时运不济啊。正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这三样你只差了时运这一项。若是有一天这一项也达到,就算足登天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黄公子越发觉得这年轻的算命先生深不可测,心里更是认同了宁臣算知天命这一角sè,听到宁臣这么说,急忙问道:“不知先生有什么增加时运的方法没有?” 宁臣笑了笑,对着黄公子行了一礼,说道:“时运乃是天注定,人之不可为。所以,公子的时运想要逆转,就只有等待下去。” “等?”黄公子再次问道:“那要等多久?难不成还要等上个十年八年的?” “不,公子你写了个一字,那便是你要等上一年。”宁臣看着这位公子,缓缓说道:“一年之后,大事自然可成。” “真是多些先生解惑了。”其实这位黄公子这次到杭州来散心,就是为这件事而烦恼,在他看来,现在的他正是志薄云天的时候,正是掌管这天下的大好时候,而自家那个父亲似乎还没有下主意。 “那黄公子....我的卦金?”宁臣搓搓手,扮足了一个逐利的江湖术士角sè。 “卦金卦金,对,卦金,给你卦金。"黄公子急忙摸向自己身上,可找了许久,别说连五两银子,甚至连一个铜板儿都没有。这时的他才想起,自己的银子似乎都是那个狗奴才掌管着来的。 “四清,四清!”还在掌嘴的四清听到自己主子叫自己,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主子终于还是消气了啊。他急忙站起身来,跑到自己主子身边。 经过几人一番交谈,宁臣十分满意的拿到了自己的五两银子。其实刚开始的时候,这黄公子非要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宁臣,在宁臣一番推脱之后,这才只给了宁臣说好的五两银子。 委婉的拒绝了黄公子要把他请进家中的请求,宁臣收拾好了自己的家伙什,抓起算命旗,回头看了这主仆二人一眼,然后运起自己的十二分力气,飞快的跑开了。 无论前世还是今世,估计这是宁臣跑的最快的一次。 还在万花楼门口的主仆二人看的呆了,不由在心中连连感叹,这神人就是神人,连走路都是用跑的,而且跑的是那么快,那么潇洒。 直到出了杭州城,宁臣才一屁股瘫软到官道上,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自己身后没人,这才放下心来。 妈的,妈的,妈的。宁臣在心里连骂了三个妈的,恐怕今天给那位公子算命是他做的最为惊险的一件事了。 那公子可不是普通人,也不是什么官家公子。 那是位皇子。 这当然不是宁臣算到的。就在那位黄公子用脚鞋子的时候,宁臣很眼尖的看到了黄公子所穿的鞋子。 那是一双淡黄sè的鞋子。 黄sè自古以来,就是至高无上的意思,而历朝历代,但凡黄sè的衣服就只有皇帝和皇家的人可以穿,别人穿了是要杀头的。 而这黄公子却穿着一双黄sè的鞋子,而且自称姓黄,来自京城。很明显,他肯定是皇家的人。 而以他的岁数又不可能是雍正皇帝,所以只能是位皇子。 而宁臣,今天用自己这张嘴皮子忽悠了一位皇子。想想这些他都有些后怕。万一哪天这皇子回过味来,派人来杭州找自己怎么办? 娘的,不想了。先回家再说。 宁臣再次站起身来,走向了回午马庄的路。他觉得自己为了出尘老人家的小心脏,还是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了。 第十章 对酒言 - 权清 - 血魔神亮 () 直到月亮爬上树梢,漫天的星星彼此闪烁,宁臣才堪堪的回到了破道观里。 他感觉自己快要累死了,从杭州城里,一路马不停蹄的跑回午马庄,这中间的三十里路他可是一刻都没停歇。这时候的他只感觉自己的双腿快要断了一样。 他捶捶自己的双腿,然后强撑着力气,推开了破道观那扇年久失修的红sè木门。 木门之后是道观的庭院,院里摆着一张红木桌子,桌子上摆着几个jīng致的小菜,还有一壶小酒。在桌子两边各放着一把椅子,出尘道长就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 老道长捻起一粒花生米,轻轻的放到嘴里,然后咯吱一声嚼碎,紧接着他又举起桌上的小瓷杯,嗞溜一声啐了一小口。他望向宁臣,拂去粘在胡子上的酒水,笑吟吟的说道:“宁臣,你回来了,快快,赶快坐下,陪我喝上几杯。” 宁臣看到这里,心里简直太不平衡了。小爷我在杭州城里累死累活,提心掉胆的给人算命,你竟然在这里喝上了?这也太不公平,太不人道了。 为了实行人道主义,宁臣把包袱就地一扔,把算命旗往旁边墙上一插,径直走到桌前,毫不在意的坐下。他看着这一桌子的菜肴,搓了搓手掌,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老人家依旧浅浅的啐着酒,看着宁臣大吃大喝的模样,眼中笑意更深。 酒过三巡之后,宁臣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幸福的打了一个饱嗝。他拿起酒瓶向杯子里倒了倒,却发现在他刚才喝酒的时候已经把酒给倒完了。无奈之下,只得撇撇嘴,放弃了再喝一杯的想法。 话说这酒是江南盛产的米酒,度数实在是低,大概也就是十几度左右的样子,而且味道还有一些酸酸甜甜。当然这不是初恋的感觉,不过这酒的确有些不对宁臣胃口。 宁臣前世时候虽是南方人,但是自打大学在běi jīng之后,早就喜欢上了běi jīng二锅头。二锅头那个冲劲,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实在让他喜欢的不得了。而现在喝的这种米酒不仅没度数,喝着还是酸甜儿的,感觉上和葡萄酒感觉差不多,喝着实在没什么意思。 不过,喝多了也得吐啊。 宁臣当然不会没出息到喝点米酒就吐,不过这时候还真的有些头晕了。这酒度数虽然有些低,但是喝多了也还是会晕。 他两只眼睛有些朦胧,看着老人家眨了眨眼,然后很没礼貌的打了一个酒嗝。他很神经的嘿嘿笑了一声,带着酒气向老人家问道:“我说师傅,您老人家整这么多菜,到底想干啥啊?” 老人家没有言语,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痛快的笑了一声。许久之后,他看向无尽的夜sè,突然间向着宁臣问道:“宁臣,你想没想过,以后想要做什么?” “想要做什么?”宁臣摇摇脑袋,觉得自己这位老师说的话实在是没什么水准。“您这话说的,您不是说了吗,看不了我以后这么瞎混,要让我接您的班儿啊。” “接我的班儿?”老人家笑了笑,“你真的这么甘心接我的班儿?你就甘心做个算命的?” 宁臣挠了挠脑袋,好像在努力的想些什么事情。“我...说实在的还真有点不甘心。。” 他又笑了笑,抬头看着出尘老人家,略带着羞涩说道:“其实,我打算这辈子怎么也得把全中国游个遍啊。” 妈的,虽然咱前辈子是běi jīng的大学生,但是那二十多年除了老家和běi jīng城哪里都没去过,再说咱可是学历史的,自然是想游历一下全中国,体会一下子这块神奇大陆的的魅力之处。 “全中国?”老人家很明显不知道中国这个定义,他又想了一会说道:“你是说整个大清国?” ”对对,就是整个大清。“宁臣这才发现自己的口误,急忙改口。”我这是个很了不得的愿望吧。” 老人家摇了摇头,心里对宁臣这个所谓的愿望很不满意。“你就只想着以后四处游玩?说实在的,你这个愿望有够垃圾。你就真的没有一些更好的想法?” “更好的想法?”宁臣也学着老人家的模样,摇了摇脑袋,谁知越摇脑袋,脑袋就越晕。他睁着朦胧的双眼,心想是不是地震了,怎么好像一切东西都在摇晃一样。“更好的想法?嘿嘿,我觉得那就是最好的愿望啊。” 老人家翻翻白眼,对于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徒弟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他看着醉眼朦胧的宁臣,思考了一会,然后平静说道:“你要是想游遍大清的所有地方,那好像就需要有很多的银子。” 宁臣点点头,觉得老人家说的实在是有道理,又觉得老人家说的实在是废话。要想把全国都游上一个遍,没点银子那是肯定不行的。 老人家见宁臣点头,笑了笑对他说道:“你想游遍整个大清,那就需要很多银子。而如果你需要很多银子,就需要有获得与之相应的权力。而你想要获得权力,那就必须离这个国家的权力中心近一点。” 老人家又是笑了笑,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对着宁臣说道:“明天你就去京城。” 在他的对面,宁臣依旧觉得头有些晕,心想自己只不过是小小的透露了一下自己觉得并不过分的想法,怎么就被这位死心眼儿的老人家给退论到国家权力方面去了?而且这么干脆的就下了自己去京都的决定。————虽然其实宁臣也很想去这个时代的京城看看。 但是在他看来,自己家这位老祖宗应该是个在朝廷里犯了事儿的大高手,按理说怎么也不该让他徒弟去京城那么个危险的地方吧?真是搞不懂。 宁臣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能够清醒一些,努力想明白这个问题。但是可能这米酒有些后劲,他反而觉得自己更加的有些迷糊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抬头看着出尘道长,却发现老人家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清。“师...师傅,这到底是怎们回事?” 出尘道长笑着说道:“等以后,你会慢慢的明白的。” 宁臣又打了个酒嗝,迷糊不清的说道:“这还是个秘密?那师傅,既然这个不告诉我,那能不能告诉我点别的?” 老道长微笑道:“哦?你想知道什么?” 宁臣顿了一顿,眼神似乎是因为要问的问题而变得清明了不少:“我想知道有关于我父母的事儿。” 老道长明显的愣了一愣,身体瞬间僵住。他看向宁臣,眼神像水一般清澈。 他苦笑一声,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你很想知道有关于你父母的事情,可是对不起,这个问题还是不能告诉你。” 宁臣急忙问道:“为什么?” 老人家还是那句话。“你以后会知道的。”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