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给你加个状态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贞观十六年二月初六,太史局。 太常博士李淳风笔走龙蛇奋力修订着《太白会运逆兆通代记图》,他手指弹跃如风,不断推算校正着疏漏。 蓦然间,他浓眉挑动,惊骇无比道:“这是…… 我大唐竟会迎来朝堂惊攘,或者盛世永昌的变数,华夏甚至会因此而迎来破解治乱循环的千古契机?!” 震惊过后,李淳风开始全力推演应谶之人,半晌后他脸色苍白地喃喃道:“此一谶承万古气象而来,甚至远在‘太白经天、武代李兴’之上。 我竟然一时无法演出应谶之人一鳞半爪,兹事体大,我必须即刻禀报陛下!” …… 顾钧懵逼地看了眼身旁伏榻打盹的女子,而后双瞳毫无焦距地盯着雕花牙床帷帐,全力消化着他从二零二零魂穿贞观十六年,然后成为李泰这个身高一八零,体重二八零的大胖子的现实。 我特么是作了什么孽啊,公司开得好好的,一切搞定就等上市,关键时刻我玩啥大雁塔。 ……郁闷,暴躁,追悔。 顾钧花了两盏茶的功夫消化负面情绪,所幸前世父母还有弟弟尽孝,让他得以强迫自己走出对父母的眷恋。 走不出也不行啊,因为顾钧,哦不,李泰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贞观十六年啊,在这一场老李家皇位传承的争夺即将爆发的决战中,李泰和承乾这一对斗得死去活来的好兄弟,最后双双落败身死道消,白白让李治当上储君摘了桃子。 承乾死于贞观十九年享年二十六岁,“李泰”死于永徽三年享年三十二岁。 史书记载二人均属于正常死亡,李泰可没蠢到相信那群御用文人所写历史的地步。 胜者为王败者死,或者生不如死,这是皇权斗争的铁律! 一声长叹,李泰飞速捋清了思路,前身已经跟承乾斗得死去活来,就算自己想要改弦更张退出太子争夺战,承乾也不会放过自己,李治日后登基也不会让自己活。 大唐虽然物华天宝令人神往,可那是李世民的大唐,是李治的大唐。 我要想活下去,就得掌管这万里江山,打造我李泰的大唐! 当务之急,是要坐上储君的宝座,不能成为太子,则万事皆休。 李泰心念电转,脑子里闪过无数场景,到激动处肥胖的胸口便呼呼直喘。 该死,这具痴肥的身子干啥不成啊,首要任务是减肥才对。 他这边的动静惊醒了床头女子,魏王妃阎婉朦胧中睁开了眼,惊喜地看到李泰面色难看地扑棱,连忙惊喜无比道:“夫君!你终于醒了?” 一声夫君叫得李泰浑身一哆嗦,作孽啊,前身二十二就有了老婆,还有了儿子,这实在是接受不能…… 李泰刹那间脑子里一团浆糊,他不知道如何面对阎婉。 阎婉见李泰直愣愣盯着自己不说话,焦急之下大呼道:“杨太医,殿下醒了,还请速速诊疗!” “哐” 紧闭的房门猛然被撞开,一道狗熊般的身影冲了进来。 此人腰悬五尺横刀,一手按刀柄,一手卷着本书册,一阵风地冲到床边,搂住李泰声如雷鸣地摇晃道:“四哥你没死啊? 没死就好,我就说嘛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你要是就这么死了,长安城我找谁喝酒去。 还有啊,纥干承基那个杂碎可就省了老鼻子功夫,我跟你说……” 李泰让他一阵音波杀,脑子里轰轰鸣响,身子骨也快散了架,恨不能捏死这个王八蛋。 阎婉沉着脸道:“遗爱,你四哥大病初愈需要静养……” 来者正是李泰的死党兼妹夫房遗爱,看着这个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但脑容量只有三毫升的家伙,李泰顿觉生无可恋。 “李泰”那个王八蛋,凌烟阁二十四臣一个关系都搞不好,账下就收罗房遗爱、柴令武这群酒囊饭袋,焉能不败。 他干涩地吞了口口水幽幽道:“遗爱啊,我能不能活千年不要紧,可俗语有云‘千年的王八万年龟’,你这儿指着我鼻子骂我王八,父皇不就是老王八咯? 你这是辱骂君父,这事儿父皇要知道了,我怕高阳守寡喜换夫啊。” 阎婉闭上了眼,她原本担心夫君病况,可这货醒来后还是跟从前一般混不吝,心头担忧顿时去了大半,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李泰偷摸观察阎婉,总算松了口气,他从千年后而来,占了李泰的躯壳借尸还魂,面对正主的妻子,他既心虚也慌乱,一时没有想好如何面对阎婉和儿子李欣。 阎婉这样的反应也好,在修复心态以前,能躲一时是一时吧。 房遗爱被李泰一番吓唬,迷瞪一阵后却是满不在乎大大咧咧道:“嗨,四哥这话说得,我不就随口一说嘛,这里又没有外人,岳父大人怎会知晓?” 李泰瞥了眼他背后,笑道:“杨太医虽然年届花甲,可耳聪目明远超常人,我相信他会记住你说的每一个标点符号。” 房遗爱疑惑道:“标点符号? 四哥你又说怪话……” 说着话猛然脸色大变豁然转身,不可思议地看着背后杵着的太医杨宪:“杨太医你是人是鬼,走路没声音的吗?” 李泰是李世民的心头肉,两天前他昏倒后皇帝急得茶饭不思,亲自来魏王府探望了两次,吩咐杨宪时刻照料爱子,并命魏王府六个时辰报一次儿子的病况。 杨宪太难了,魏王昏倒后成了活死人神仙难救,他已经做好了承受皇帝怒火,为魏王殉葬的心理建设。 今天魏王竟然醒转了,他大喜若狂,还没来得及庆幸死里逃生,这会儿便听见了一起谤君案。 若是知情不报是为欺君,若是如实禀报,房遗爱饶不了他,老太医灰白的胡须颤个不停,哆嗦道:“魏王殿下,驸马爷,老夫……老夫……” 房遗爱眼睛一亮,蒲扇大的手掌按上了刀柄,甚是惋惜道:“四哥不说我险些忘了,杨太医照料魏王殿下不眠不休,以致神思恍惚,莫名其妙抢我佩刀抹了脖子。 我一定会禀奏陛下将你风光大葬,汝之妻女我会视如己出好生安养,杨太医你就安心地去吧。” 说罢仓朗抽出雪亮的横刀,呼啦朝杨宪挥去。 杨太医悲愤无边...... “住手!” 李泰绝望地证实了前身招揽的果然是一群饭桶,不由感叹夺嫡之路道阻且长。 刀光在杨宪脖子两公分外停住,房遗爱自信地看着李泰:“四哥你放心,我的刀在长安城是出了名的快,杨太医会走得很安详。” 李泰铁青着脸:“这样的混账事,你怎么干得出来?” 房遗爱愣了愣,终于悟了:“说得也是,咱是驸马,不能安养他人妻女。 要不四哥你就受些累,杨太医的妻女你就大发慈悲安养了?” 李泰险些跌倒,看了看阎婉黑得滴水的脸,他深呼吸一口,忽而笑道:“不错,你天赋异禀脑子清奇,我不给你加个状态实在于心难安,你过来。” 房遗爱不甘地看了两眼杨太医,收刀而去坐在床边疑惑道:“我出类拔萃这事长安城都知道,不过这和四哥你给我加状态有啥关系? 状态又是啥东西?” 李泰笑得无比亲切,招手道:“妙不可言啊,把刀给我。” 房遗爱把刀递给李泰,正要继续求教,李泰却是连刀带鞘砸他头上,面目狰狞道:“王八蛋,这特么是安养或者不安养的问题吗? 一条人命在你眼里轻如草芥! 我让你安养! 我让你受累! ……” 房遗爱猝不及防,让李泰一阵暴打敲得满头包,旁的人他不在乎,四哥揍他,除了抱头鼠窜没有第二条路。 李泰揍得起劲儿,见房遗爱要逃,呼啦一声扯开被子跳下床,骂骂咧咧追着房遗爱满屋跑。 在阎婉和太医懵逼的眼神里,房遗爱冲出了房,李泰猛然一个虎步撵上,一把拽住房遗爱摔倒在地死死摁住,房遗爱惊骇地发现自己分毫不能动弹。 李泰继续敲打这厮,今天不给他加够状态长点记性,这货日后还会花样作死。 …… 看着杨太医和四嫂远去的背影,房遗爱摸着满头包,失魂落魄道:“没道理啊,四哥三天前爬床还要六个丫鬟扶,可我如今连四哥都打不过,活着还有啥奔头,我不如死了算了。” 李泰揉了揉刚吞下两碗稀粥的肚子,欣慰道:“这个状态就对了,死了一个房遗爱,你的田土能活多少个穷苦百姓,你能找到真正实现你价值的办法,你果然悟了。” 房遗爱猛一拍大腿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四哥也! 舍身为民兼济天下是我毕生的梦想,不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老房家子嗣单薄,在我为家族留下百八十个大胖小子前,我是死不得的。” 李泰摸了摸他狗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不让心爱的女人流泪也是哥哥我的座右铭。 想我李泰风华绝代天资盖世,曾经是长安多少贵妇娇女的梦中情人。 成亲以前能夜扑八女,成亲以后为了让你四嫂放心,我玩儿命作践自个儿,生生把自己吃成了爬床要八个丫鬟扶的猪头。 这年头,大唐像我这么专一的男人不多了。” 房遗爱红着眼道:“四哥,痴情误你一生啊!” 李泰动容了:“十七弟,孝心也是你最深的牵挂!” “哐” 二人背后,阎婉使来送热水的丫鬟铜盆掉落,她张大着嘴,凌乱地看着两个祖宗。 一个长安城数一数二的纨绔败类,一个成亲第二天偷吃丫鬟,让王妃揍得三天生活不能自理的花心肥萝卜,他们怎能心安理得互捧臭脚? 房遗爱激动地指着丫鬟道:“四哥,她被我们感动了!” 李泰点头道:“不简单呐,她长得平凡,却有一双发现真善美的眼睛。 这丫头便是我魏王府门风敞亮的旗帜,赏蜀锦一匹!” 房遗爱佩服地看着李泰,冲丫鬟挥挥手道:“行了,去账房领赏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丫鬟飘乎乎地领到了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恩赏,她忽然陷入深深的自责。 难不成以前真的误会了王爷和驸马,果然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目送丫鬟窈窕的离开,李泰感慨道:“真是美好的一天,说吧,你小子找我这么急有啥事儿?” 房遗爱正色道:“一闹腾险些忘了正事,喏……” 他从怀里掏出进门拿着的书册道:“《括地志》两天前成书,四哥你欢喜得不能自持当场昏倒,急坏了陛下和四嫂,也吓坏了萧德言、顾胤一伙编书的。 你昏睡这两天,他们把《括地志》又梳理了一遍,精简了序册,确认了再无疏漏,这才托我呈给你。” 李泰脑子深处轰然爆响,四年,一千多个日夜的时光缓缓淌过眼前。 这一千多个时日,李泰领略了大唐十道三百五十八州的山川名胜,总括而成550卷将近200万言。 有塞北冰封万里的奇迤,有南国四季如春的曼妙! 有不教胡马度阴山的壮阔,有文人骚客歌以咏志的豪情! 感慨万千地接过《括地志》序册,李泰翻开书扉,一时间心绪万千泪霑胸襟,这就是那个梦里寻他千百回的大唐,这便是那个造极于华夏的大唐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笔来!” 李泰仰天长啸,房遗爱很有眼色地磨墨伺候,须臾后,李泰提笔龙蛇飞舞。 “万里山河万里疆,此生无悔入大唐。男儿何不仗吴钩,横取太虚入神州!” “对仗工整,运笔如飞,好!” 房遗爱见状猛拍大腿,毫不吝惜地送上了彩虹屁,李泰长舒口气,心中臆气稍去一二,笑道:“这是简体字瘦金体,你认识吗?” 这话说得,房遗爱伸出胡萝卜粗细的手指挨个把字点了点,愣道:“写的啥?” 李泰…… PS:这是个不正经的大唐,千山娇嫩,请大家多多怜惜,收藏、推荐票、打赏、评论、投资…… 新书很饿有啥支持全都要,不投票不收藏者一律加状态,就问你怕不怕! 第二章 赐你七星龙渊剑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紫宸殿,司徒长孙无忌,身体不好的特进加知门下省事魏征,还有大唐天子李世民,此刻扎堆不敬苍生敬鬼神,聚精会神地听着太常博士李淳风泄露天机。 李淳风说完了自己的推算,李世民倚坐在龙椅上,丹凤眼眯起,大喜道:“好啊,四年前李卿测得‘太白经天,武代李兴’的谶言,当年朕可是好几宿没睡好觉。 万幸天佑大唐,扶唐戡乱之人这不就降世了?” 魏征面无表情,长孙无忌若有所思,李淳风却是躬身道:“陛下,此人之卦象既能扶唐戡乱,可也能搅动朝局,甚至引发三千年未有之变局。 最要紧的,其人中道陨落的可能也不小,具体如何,臣尚需时日细细测算。” 李世民笑了:“不必着急,朕连大唐崩灭的谶言都能接受,一个三千年未有之变局,朕还不会放在眼里。 你放心大胆去测,一个月内给朕结果就好。” 李淳风感动地拜退而去,将出殿门之时意外道:“殿下? 臣太常博士李淳风见过魏王殿下!” “你就是李淳风,哎哟,我对你可是仰慕已久啊,改天得空请你吃火锅,咱们一起玩儿八卦。” 殿外李泰的声音传来,李世民惊喜无比正待起身扑向殿门,却听得那个逆子混不吝的说话,皇帝顿时一拂袍袖面若寒霜地坐回龙椅。 “火锅? 呵呵,臣不明白,不敢当。” “小事儿一桩你跟我客气个啥,回头你把《推背图》借我看几天就好。” “《推背图》? 这又是何等奇书,臣为何从未听闻?” …… 二人奇怪的对话完毕后,李泰这才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走进紫宸殿。 李淳风现在还没有演出《推背图》啊,险些漏相。 走进殿来便看见黑脸冷面的李世民,左右分列着长孙无忌和魏征两位哼哈二将。 长孙无忌勾着嘴角,冷冷盯着李泰。 他这个舅舅对李泰的怨言可不是一天两天,这个混账从小与他不亲,自前年皇帝允许其乘舆驾进宫后,这小王八蛋眼睛都长到头顶了。 李泰的肩舆,起码有两回在大明宫外把他这个舅舅挤到道旁,而后向皇帝恶人先告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数说舅舅比老爹还难伺候。 魏征更是做好了开喷的准备,在这面人镜看来,魏王简直就是大唐第一害。 身为藩王不就藩,留在长安祸乱国本。 骄纵不法,乃长安三十六路七十二寨纨绔败类的总后台。 看到这二位,一幕幕往事浮上心头,李泰暗叹一声,为前身的花样作死点赞。 他决定先忽略李世民,用李泰从前的形象很有礼貌地招呼两位大佬。 至于便宜老爹,他那么疼自个儿,随便哄哄就好了。 一个箭步冲到长孙无忌面前,李泰搂住便宜老舅的肩膀喜笑颜开道:“舅舅,好久不见可想死我了。 我听冲哥说你老人家老当益壮,有姨娘已经给长孙家怀上十一弟了,此事当真?” “这……” 长孙无忌让他闹个大红脸,他可不是程老匹夫,这种事虽然是男人的骄傲,可闹得满城皆知还是会让道德学究骂,比如孔颖达那个老不死的。 国舅爷不由得暗骂长孙冲嘴大,可也惊奇于李泰的亲热,一时有些无言以对,只得狐疑地瞟了眼皇帝,皇帝也是满眼问号地看着他。 李泰打趣道:“哈哈哈,舅舅当世豪杰竟然害羞了,不应该啊。 ‘一树梨花压海棠,翁乃八二妾二八’,您这可是男人的最高成就了。 依我看啊,舅舅还得加把劲儿,再接再厉争取明年再给小兕子添一个十二弟,这就凑够十二个时辰了。 嘿嘿,如果有困难记得找父皇,他去年担心泰子嗣单薄,偷偷告诉我,他那里还珍藏着高句丽进贡的极品‘金风玉露膏’,很带劲儿哟!” 长孙无忌苦笑着别过脸去,这回轮到李世民脸色黑到发紫:“逆子,朕哪有说过,污蔑君父该当何罪?” 李泰赶紧转身道:“哎哟,您看儿臣这记性这等事都能记错,难不成是太子哥哥给我说的? 是了,那就是二哥的藏品了,嗯,名字叫啥‘我爱一条柴’来着? 那货得劲儿,听说服用以后水路旱路都能走。” 李世民…… 长孙无忌…… 魏征花白的胡须都在发颤,咳嗽道:“成何体统! 魏王,邪淫乃第一大害,历朝历代因此亡国者不可斗量。 远有刘子业因邪淫故葬送江山社稷身死道消,近有前隋炀帝扬州荒淫无道断送大好头颅。 你虽是亲王不曾肩负江山社稷的责任,可毕竟你也代表着大唐皇室的颜面,当思一言一行于天下万民的影响。 陛下赐你‘青雀’之名,寓意高洁清傲,可你倒好,非但辜负陛下期望,潜心研究房中邪术,还公然在紫宸殿鼓动大司徒秽乱家室,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你可知紫宸殿是何等样地方? 此乃入阁之地,内朝议事之所,如此之所在,岂容你……” 一炷香功夫后,李世民已经翻着白眼龙头一点一合快要睡着,长孙无忌一脸生无可恋。 李泰擦了擦额头的瀑布汗,老魏的战斗值起码好几十万啊,就这还是感冒咳嗽打七折的战力。 有这么一面人镜每天盯着自个儿,便宜老爹工作能不专心吗,贞观之治敢情是让老魏唾沫星子喷出来的。 趁老头终于换气喘息的当口,李泰赶紧上前为他轻轻拍背,满脸正气凛然道:“您老教训得可太好了,您是晓得的,泰自束发以来一向修身自好,娶妻只一个,子嗣只得欣儿一人。 所以啊,在反邪祟做好人的道路上,泰跟您老可是一条心的,我最讨厌那些三妻四妾不检点的人。 可耻,太可耻了!” “噗……” 长孙无忌险些一口口水呛死,小王八蛋,你坑我啊。 李世民一头惊醒,双目喷火地看着逆子。 三妻四妾可耻,老子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是不是就该游街示众浸猪笼了? 魏征眼珠子险些瞪出,他哆嗦着手:“你,你……” 看了看长孙和皇帝,他很想说些啥,可终究憋了回去。 李泰坦然看着长孙和便宜老爹道:“舅舅和父皇不一样啊,舅舅一妻十三妾乃人杰,父皇佳丽上百,乃男人之楷模也!” 魏征怒道:“朽木不可雕也!” 李世民脸色铁青紧紧抓着龙椅,缓缓道:“逆子,你飞来横祸一度命若悬丝,朕这两日茶饭不思,便念想着只要你能平安醒转,朕便将先帝的七星龙渊剑赐你辟邪镇宅。 可如今你托天之幸无恙醒转,顽劣更深从前,宝剑你就不要念想了,回家闭......” 李泰倒抽口冷气,七星龙渊剑,春秋名剑啊,传说是欧冶子和干将联手所铸! 最重要的这可是李渊传给李世民的宝贝,李世民爱若性命每天都会把玩,在皇室成员心中,这便是传家宝。 发达了,李泰大喜过望。 如果不是两天前那一场横祸,李世民压根不会想起将剑赐给“李泰”。 李泰若能得到这把剑,势必引得朝中人心浮动,太子那边的压力将倍增。 以承乾的性子,做出比原本轨迹上弑师杀弟更过激的事也未可知。 ps:求各位大大收藏、推荐票、【评论】、打赏、投资的支持。哪个少了一样,就让它旱道不保,就问你酸爽不酸爽! 第三章 请君齐上凌烟阁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抢在魏征抗议之前,李泰不待李世民说完已经一把扑过去抱住老爹大腿,嚎道:“爹啊爹啊,你好狠的心,你可知儿臣为何能一夕之间平安醒转吗?” 李世民心头一颤,面上却是冷冷道:“朕也想听听太医的回生妙手如何夺天地之造化。” 李泰泣道:“跟太医没有一文钱关系,这都是母后的恩德。” “观音婢?” 提起长孙皇后,李世民瞬间不淡定了,他是一个连嫂嫂和弟媳都不放过的色中饿鬼,又是一个痴爱长孙无垢到骨髓的精分男人。 长孙皇后逝后,李世民一度魂销肠断,但凡与亡妻有关的半点信息都能让他触景生情。 如今李泰声称他一夕痊愈跟亡妻有关,李世民哪敢掉以轻心,他站起身一把抓起李泰,声音发颤道:“快快说来,此事与你母后何干?” 长孙无忌亦是竖起耳朵紧张地盯着李泰,先皇后同样是他最疼爱的妹子。 魏征本有心阻挠皇帝头脑发热乱赐东西,可这一家子的阵势,他只得长叹一声退开。 文德先皇后的贤德,他魏征也是佩服的,何况那是皇帝的逆鳞,他是铮臣不是铁憨憨。 李泰这回声泪俱下大哭道:“两天前儿臣《括地志》成书,乐极生悲大病一场,险些魂归地府。 儿臣失魂这两天,母后托梦而来,与儿臣一直梦中相处。 她老人家仙颜不改,与儿臣絮叨了好些往事。 说起九岁那年我爬树摔伤了腿,母后抽了我一顿狠的,打断了两根荆条,母后含泪问我还疼不。 母后还黑着脸凶我,问我还记不记得十二岁那年抢小兕子的桂花糕,小兕子让我抢了糕点哭得凶,母后她便光着脚追了我半个永安宫。 我让母后追得急了,便一头跳进锦鲤池大病一场,母亲不眠不休守了我三天。 她笑着含泪敲了我两个暴栗,骂我父子四人没一个省心的东西……” 说到后来李泰已是抽抽噎噎无法说话,这一场梦中与长孙皇后的相会,是前身灵魂消散前的真实场景,李泰受他情绪感染,悲思愁苦不曾作伪。 一幕幕往事袭来,爱妻的音容笑貌在李泰的追思中复活,李世民大呼一声捂着胸口倒在龙椅上:“观音婢,你就那么扔下朕和几个皇儿而去,连小兕子也不管了。 你好狠的心,痛煞朕也……” 长孙无忌和魏征大惊,李泰一跃而起扑在李世民身上凄厉地哀嚎,李世民亦是情难自禁大哭不已,父子二人抱头一团痛哭。 良久后,李世民方才平复情绪,缓缓拍着李泰背心道:“好了,青雀儿你这次得你母后庇佑逢凶化吉,明天你便去三清殿好好给你母后上柱香吧。 对了,你母后有没有说起为何数年时光了,她一直没有与朕梦中相会呢?” 李泰擦着眼角道:“儿臣也替父皇叫过屈,可母后却冷脸冷言痛骂了儿臣。 她老人家说不许提你父皇那个没良心的,现在她不在了也没人管着你,每日里左拥右抱花天酒地不晓得何等快活,我这么一个死了好几年的黄脸婆,人家兴许早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呢。” 长孙和魏征抽抽着脸转过了身,李世民痛心疾首道:“观音婢,你怎能如此作践朕,朕…… 青雀儿你有没有与朕分说明白,朕可是没有一天不想你母后?” 李泰心直口快道:“说了啊,儿臣告诉母后,父皇每天想母后想得衣带渐宽终不悔,最后没法子,只能找一个跟母后长得八分相似的妃子,这才解了对母后的相思之苦。”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长孙和魏征这一刻死死盯着地砖进入物我两忘。 李世民深吸口气,语气非常和蔼道:“青雀儿啊,朕猛然惊觉对你母后做得不够,从明天起,你便代为父在三清殿为你母后素食七日祈福吧。” 李泰懵逼了,须臾后怒道:“爹,你这是打击报复。” 李世民老神在在道:“半个月。” 李泰怒视着无良便宜老爹,半晌后悠悠道:“行,半个月就半个月。 这半个月我一定不眠不休潜心为母后祈福,母后让我的孝心感动,定然会与我再度托梦的。 儿臣若是再见母后,一定将六年来父皇充实后宫的情况细细叙说,兴许母后还能指点一二呢。” 李世民浑身一僵,欲言又止几回后,呐呐道:“那个……青雀儿啊,为父想了又想,追思亡母贵在心诚,你在王府闭门哀思也是一样的。” 李泰摇头郑重道:“不行啊爹,没有七星龙渊剑我怕邪祟上身,万一又昏过去了醒不来咋办。” 李世民怒道:“不要太过分了逆子,这是朕的底线。” 李泰躺到地上:“我忽然想起去年小兕子让你惹哭了五回,我一定劝娘亲不要梦中挠花你的龙脸。” 这个逆子,李世民呼呼直喘粗气,灌了口茶水怒道:“想要龙渊剑也行,你得做点啥让大家伙儿心服口服的事,证明你的才德足以配得上龙渊剑。” 李泰沉默了,长孙无忌双目神光爆射,魏征暗暗叹息,太子如果能有魏王一半耍宝固宠的本事,魏王哪里能翻得起风浪。 还好魏王虽然聪敏绝伦又文采风流,不过其政治头脑低下,这么多年即便皇帝恩宠无双,也仍然没有建立起一支对太子构成绝对威胁的势力。 反复推算后,李泰郑重道:“父皇言之有理,龙渊剑乃我李氏重器,儿臣无功受碌也会于心不安。 儿臣想了想,如今我朝声威赫赫,异族共尊父皇为天可汗,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无上功绩。 我大唐能挣到这份殊荣,皆赖父皇夙兴用命,群臣勠力同心。 因此儿臣琢磨着,咱大唐能否效法汉光武云台二十八将故事,将辅佐父皇开疆拓土鼎定大唐的功勋们画影留形,纳入皇家香火祭祀。 如此既能彰显我皇家恩荣,也能成就父皇与诸位臣工君臣相得的千古佳话?” 嗯? 李世民三人眼神大亮,逆子(魏王)这个主意当真不错,如果办成便能把李世民千古一帝的胸怀展露无遗,而群臣也能得到与大唐同休的美名。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封妻荫子便是最高追求,而享受皇家烟火祭祀与国同休,那是神仙的待遇,一千年不一定赶得上。 长孙无忌激动道:“魏王高见真国士也,若能登台凌烟阁,老夫死亦无憾! 不过若是效法云台二十八将故事,那么文臣又如何安置?” 他提出这个问题固然出于自身利益,更要紧的是还能借此挣一个为文臣争利的光环。 最近几年皇帝有意压制关陇门阀,他这个关拢集团的代言人兼文官之首的地位可是下降不少。 于情于理,他理当出任太子太师,而皇帝最终选择高士廉这个渤海人担当太子少师便是明证。 高士廉是长孙无忌的舅舅,是李泰三兄弟的舅公,大家都是亲戚,但熟归熟,还是明算帐比较好。 魏征淡定一些,可也眼神热切地看着李泰。 李泰笑道:“舅舅问得好,既然父皇已经是千古一人的天可汗,我大唐的气象自然要超出后汉才是。 我大唐的云台便建在凌烟阁吧,那地方挨着三清殿,父皇命人挑出二十四个文武重臣画像,而后春秋四时供奉,如此可好?” 李世民大喜道:“凌烟阁二十四臣吗? 取二十四节气周年更替无始循环之意,寓意我大唐传之无尽万世永昌。 彩头挺好,那便是凌烟阁二十四臣吧。” PS:求收藏求推荐票,夭寿了,大家都在加里敦大学进修,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多评论多投票有意身心健康哟。 第四章 魏征的砒霜香饵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凌烟阁二十四臣! 这个名字响亮好记又格调不俗,千百年后凌烟阁二十四臣便是父皇之江表虎臣,后世子孙定然会记住父皇造极华夏之伟业,也会记住二十臣开拓贞观之治的奇功!” 李世民同意了提议,李泰顿时毫不停顿得赞美原版权作者,搬运也得讲良心。 李世民老脸笑成了一朵菊:“混账东西,朕可不吃这套。 这回你用心了,辅机,玄成,你们怎么看?” 长孙无忌第一次正视李泰,这小子大病一场脑子总算开窍了。 提议建立凌烟阁,李泰可以延揽多少人心,他的政治声望必将刷到一个新的高度,太子今晚该失眠了。 “呵呵,老夫以为青雀倡议此事,功在当下利在千秋也!” 承乾啊,舅舅做不了你的太师,这几年只能看着山东集团那群人折腾,今天可算能给他们添些堵了。 李世民佯怒道:“辅机,逆子可当不得夸。” 魏征目光闪动,随后跟进道:“陛下,臣今日方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古人诚不我欺也。 魏王倡议建立凌烟阁功在社稷,陛下赐予七星龙渊剑臣自无异议。 不过一事不烦二主,此事既然魏王倡导,便由魏王一体执行吧。 二十四臣之择选、排序、图形,魏王身为倡议者自有腹案,臣愚以为魏王主导此事不做第二人选。” 魏玄成之智不在房玄龄之下也,长孙无忌瞥了眼魏征,让李泰主持二十四臣人选的择定和排序,这个坑,深不见底。 这二十四臣的选定不分文武,如此一来必然涉及文武势力的平衡,以及山东集团和关陇集团之争,更要命的还牵涉到玄武门之变。 一些重臣功高盖世但没有参与玄武门之变,如李靖、秦琼等,这些人以其对大唐的功劳论,毫无疑问应该排名前列,但其关键时刻立场不坚定,必定不能名列前茅。 反之,一些与大唐功劳并不拔尖,但玄武门之变立了大功之流,如程老匹夫极力怂恿皇帝发动宫变,可谓宫变势力的中流砥柱,这些人又如何安排。 建立凌烟阁看似不过是大唐对有功之臣的名誉认定,其实质却是对朝堂各方势力的平衡,以及对贞观朝重臣的政治定论啊。 长孙无忌忽然很好奇李泰会如何选择,魏征一句话将筹建凌烟阁之事与七星龙渊剑挂钩,若想得到龙渊剑,就得承担筹建凌烟阁事宜。 以李泰的政治眼光,很明显,其并不具备厘清如此错综复杂局面的能力。 李世民不比长孙无忌反应慢,他目光闪烁心思重重,他明白爱子的能力,但他很想看看李泰的表现,毕竟哪个父亲不曾望子成龙。 “青雀儿,你魏伯父的建议正合我意,你若是办好了凌烟阁的差事,朕赐你龙渊剑太子也不会置喙。” 李泰明白其中利害,这事儿便是大唐的授勋工程,做好了能得到便宜老爹的肯定,并借此建立一个可靠的班底,真正具备冲击储君的势力。 若是做不好便万事皆休,李世民会在政治上彻底放弃自己,仅有的那点不成气候的势力也会冰消瓦解,没有自己的强劲威胁,太子大概率不会再谋反。 太子一旦四平八稳坐上皇位,恐怕老子全尸都得不到一个。 在魏征坦然的目光注视下,李泰笑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魏伯父的建议合情合理,这笔买卖我接了。” 魏征古井无波,并未因为李泰入彀而生出与太子邀功的心思。 长孙无忌心思活了起来,出宫以后须得与褚遂良捋一捋,接下来关陇集团这边可不能再掉队了。 李世民怒道:“什么买卖,这是国之重典非同儿戏! 你既然接了差事,朕便丑话说在前头,一旦此事办砸,你便替朕抚养小兕子去吧。” 李泰大喜道:“成不成我都愿意抚养小兕子啊,要不改天父皇你便把小兕子送我府上。 阎婉整日里闲极无聊,有了小兕子陪她,二人相依为伴,岂不比小家伙闷在宫中陪你一个老头强?” 闹呢,咱按你的正版来搞,若是不成,吐口口水淹死自己得了。 这个逆子还是有心的,李世民欢喜他的兄妹之情,笑骂道:“臭小子,小兕子可没你这般不孝敢骂为父苍老。 此事已定,也该轻快一番了,你小子拿的啥册子,还不给我们瞅瞅。” 李泰将册子递给李世民,怅然道:“这就是险些要了儿臣小命的《括地志》序册,不过儿臣并不后悔。 在编著《括地志》的三年里,儿臣随文牍案简走遍了大唐的十道三百五十八州,神游遍览大唐的山川、城池、古迹、风物。 如今儿臣纸上谈兵的话,也算对大唐各道了如指掌,等忙完了凌烟阁的事,儿臣想与父皇请旨周游我大唐万里江山。” 李世民沉甸甸地接过了序册,抚摸着扉页叹道:“尽收天下风物勿厌浩繁,青雀儿,你做到了。 朕几个皇儿(庶子不是人),承乾方正,雉奴怯懦,数你聪敏绝伦,可你个臭小子却最是顽劣行事操切,朕为你操心最甚。 如今你能用三年的功夫编著《括地志》,可见你是真的长大了,能沉下心做事这很好,朕心甚慰。” 他翻开书页,“万里山河万里疆,此生无悔入大唐。男儿何不仗吴钩,横取太虚入神州!” 四行简体瘦金的大字映入眼帘,李世民奇道:“咦,这是何人所书,这字体运笔飘忽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笔锋转折处有如利刃藏鞘。 书写之人功力尚欠火候,可这字体足以当得起开宗立派的功德。 不过,这字朕实在…… 辅机、玄成你们来瞅一瞅。” 长孙和魏征接过册子,二人书法功底同样不弱,对瘦金体当然是识货的,惊奇赞叹的同时,绞尽脑汁也想不起长安有哪一位大家能写出这笔字。 李世民嗔道:“臭小子不许卖关子,还不快快说来你请的哪一位大家为你作序。” 李泰幽幽道:“没有文化真可怕,娘果然没有说错,她老人家不在没了人督促,您就不看书学习进步,现在不识字抓瞎了吧? 活到老学到老,不要放松自己啊爹。” 李世民抓狂道:“这鬼画符第一次出现,朕怎会识得。 玄成、辅机,你们也算名家,你们给朕念念!” 魏征与长孙无忌红着脸暗道惭愧,咱们认不全这些字啊,活到老学到老,魏王至理名言也。 三个人一起尴尬就不尴尬了,李世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瞥着李泰:“逆子,你来给朕背一遍。” 李泰字正腔圆地念了一遍,痛心疾首道:“我不是背啊爹,我可是正儿八经地念,因为这几行鬼画符就是我想出来的。 我想着今后要游历大唐的山川风月,就得瘦身减肥才能成行,为了瘦身,我便决定从简化字体做起。 你看这几行字是不是看着比飞白精神多了,笔画简单,就能方便没文化的人读书习字。 不过我万万没有想到,爹你竟然如此不学无术,你对得大唐江……” 李世民忍无可忍,一脚踹飞逆子:“滚!” …… 东市平康坊,太子李承乾领着东宫侍卫统领纥干承基和一群侍卫鬼鬼祟祟地走进昆仑居。 安排妥当后,承乾吩咐道:“此事不会走漏风声吧?” 高鼻蓝目的纥干承基闷声道:“殿下放心,为防高句丽人使诈,属下已作了万全部署。” 承乾点头道:“很好,高句丽人与我大唐亦臣亦敌,孤若在他们身上做出文章,父皇定会刮目相看。 孤已让四弟逼得无路可退,《括地志》已然成书,孤收到消息,此书尽收我大唐风物,凡二百万言,可谓煌煌巨著。 四弟虽然两天前昏迷不醒,可孤有预感他一定会平安醒转,到那时父皇对他宠信更甚,东宫必不固也。” 纥干承基面色一狠道:“既然如此,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竖掌成刀虚划脖子,承乾眼神一闪,须臾后轻声道:“再看看吧,时机未至。” 李泰出宫后,房遗爱抱着横刀打着呵欠迎上来:“四哥你可真磨叽,今天高阳进宫看小兕子,日子难得啊。 咱们还不赶紧去平康坊昆仑居松快一把更待何时,你这不耽误事儿吗?” 李泰闻言关爱地看了看房遗爱头顶,语重心长道:“遗爱啊,四哥一再教导你要洁身自好,妻子不让去的地方不要去,妻子吩咐不能碰的人不要碰,合着你当耳旁风呢? 你要记住,每一片青青草地的长成,都离不开自个儿作死,好自为之吧你。” 房遗爱摸着头顶,莫名其妙道:“啥草地? 四哥你也不是啥好东西,四嫂不在别整虚的,你要不是这一身肥膘拖累,你就是全长安最浪的。 现在你身子骨比我还好,就问你去不去昆仑居吧。” 还敢顶嘴,看我这暴脾气! 李泰——猛然转身跳上马车急吼吼道:“赶紧得,早听说昆仑居的妹纸冠绝长安,今儿你四嫂回娘家了机不可失,你磨叽个啥呢?” 房遗爱…… PS:新书期间收藏推荐太重要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五章 血战昆仑居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长安东西二市的繁华无以言表,但侧重点不同。 形象地说,东市便如同后世的春熙路加太古里,西市便是荷花池。 在西市你能买到日用百货、万国奇珍,东市重心则是服务达官贵人和豪商巨富。 在这里有产自江南和蜀中的顶级奢侈之物,有权贵所好的昆仑奴和新罗婢,也有西域火辣热情的胡姬,甚至极西之地身材曼妙金发碧眼的白奴。 平康坊昆仑居便是东市顶级销金窟,这里有扬州软糯美女侍弄的蜀中顶级茶汤,有长安的艳丽花魁莺歌曼舞,有身着轻纱的胡姬踏歌而行如同飞天。 李泰没有乘坐自己的车驾,到达昆仑居的时候当然没有引起任何轰动。 闹呢,魏征老头虽然给李泰挖坑,可长安三十六路纨绔败类总后台的头衔,着实没有冤枉他。 东市那些豪商,尤其是昆仑居这一类不良商家可是望眼欲穿地盼着李泰光顾。 由于阎婉看得紧,加之李泰身体不便,以致辜负了这些商家的信任。 如果他开着魏王车驾来昆仑居,恐怕用不了一炷香的功夫,长安城排的上号的纨绔会蜂拥而来挤跨了昆仑居。 李泰房遗爱领着几名侍卫鬼鬼祟祟地走到昆仑居门口,李泰打量一番,不错,果然有顶级会所的气质。 他来此地是为了姜太公钓鱼,长安城里无秘密,他主持凌烟阁二十四臣评选的事,很快会如同一阵飓风刮过全长安。 若是就此回家,家中将不得清净,还会给承乾留下空子。 几人乔装而来,门子自然不识得李泰和房遗爱,这让习惯了大张旗鼓前呼后拥的房二很是不满。 房遗爱蛋疼道:“四哥你太败家了,咱们两人随便哪个亮开了身份,昆仑居还敢收咱一文钱不成? 现在可好,全得自己掏腰包。 你出的馊主意,你可得把咱们的帐全结了,我出门从不带钱的。” 李泰淡定道:“要有格调,你要记得你长得虽然粗糙,可你房家也算书香门第,动不动提钱会很没格调的。 再说了,就你那银样镴枪头,你能玩几个大子儿的姑娘啊。” 呵呵,哥哥我现在不一般了,出了紫宸殿的一刻,有心人数不胜数,这会儿恐怕无数肥羊围在四周,情愿等着挨宰呢。 房遗爱眼睛放光,砰砰拍着胸口道:“我要打十个!” 李泰面无表情道:“你先打趴下高阳一个再说。” 房遗爱…… 扫视一圈,李泰惊奇地发现竟然没有一个熟悉的肥羊,那些榜上有名的公爷家纨绔子无一人在场。 李泰懵逼了,今儿这是啥情况,这群人面兽心的东西转性了不成。 还有那个门子贼眉鼠眼没有半分看堂口的机灵,还眼神猥琐得看着自己,这是怕你四大爷给不起钱? 情况有些出乎意料,李泰有些打退堂鼓,找不到肥羊没人买单,要自掏腰包消费的话,他一根本不带荷包出门的人考虑这事儿,洗洗睡吧。 他有了主意,然后盯着房遗爱大彻大悟仙风道骨道:“十七弟,我想了又想,咱们都是有家室的男人,如此放浪形骸不知检点,实在有损你我高贵的血统和良好的家教。 这等污秽之地,咱们来实地考察一番时时警醒也就够了,这就打道回府泡一壶清茶洗涤身心,其乐融融啊。” 房遗爱鄙视道:“说这么多废话,你就是个穷货。 四哥,你咋比我大哥还不要脸呢? 你不要脸我还得在长安混,闪开,看我的!” 他一把推开李泰,冲到昆仑居大门前咆哮道:“人都死哪里去了,爷杵这半天,也没个喘气儿的招呼一声,都特么活腻歪了?” 太子留下清场的头目孙乾郁闷了,先前看这伙人獐头鼠目本要赶他们走,可太子爷吩咐了不得张扬,他便强忍着性子静待对方离去。 可这个狗熊样壮硕的男子不听那个大胖子的劝告,非但不离去还叫嚣着要砸店。 这就不拿太子当干部了,虽然咱们乔装出行,可死狗熊看不出太子府的气质吗? 孙乾瞬间拔刀横在房遗爱身前,暴怒道:“哪里来不长狗眼的东西,此地我家贵人已经吩咐了,今日不接外客。 尔等速速离去便好,若是迟得片刻,仔细拿你下狱治罪!” 呼啦一声暗处涌出七八名大汉,仓朗朗拔刀声响成一片,转眼间李泰一行已被刀光包围。 房遗爱爆了:“哟呵,长安城还有比你二爷横的贵人,老子倒想长长见识,滚!” 他抬手挥刀,迅雷不及掩耳地带鞘抽飞了孙乾半边牙,半晌后孙乾才捂着满嘴血水哀嚎。 房遗爱淡淡道:“我的刀很快,你能少痛几息。” “啊!!! 较反了,给我瞎!” 持刀大汉们顿时挥刀而上,混战一触即发。 李泰惊讶于房遗爱的战力,兴奋道:“十七弟果然是风一样的男子,人快、枪快、刀也快,好! 咱们这就杀进昆仑居,我也想看看长安城的监狱长啥样。 兄弟们,给我杀,持械者打死不论!” 对方喊打喊杀,李泰哪里受得了这个。 他前世便是无风要起三尺浪的性子,这一世更是贞观朝天字头一号纨绔,摊上事了还不正中下怀。 他一挥手身先士卒,凭着本能躲开了一柄横刀,而后一拳将刀客轰得横飞三丈。 三名侍卫个个身手精绝忠勇无双,已经做好了舍身护主的准备,不曾想往日里走路都喘个不停的魏王今天神勇如此,顿时士气大振,以寡敌众竟然杀得对方节节败退。 房遗爱大喝道:“我保护王爷,你们尽管放开手脚杀。 你,赶紧去最近的柴家和程家,告诉柴令武和程处亮,有人要杀王爷。 让他们带人火速增援,若是王爷伤了一根寒毛,老子砍了他们的狗头!” 一名侍卫领命而去,李泰却是充耳不闻,他不会武功,可房遗爱替她架开了刀子,他便一拳一个追着对方刀客轰杀。 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气势如虹,不一会功夫竟然将一群刀客杀得七零八落。 一个机灵的大汉见势不妙仓皇而逃,冲上了楼撞开太子雅阁的护卫,急道:“太子殿下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煞星把咱们的人杀得横尸遍地,这会儿正在冲击楼道!” 李承乾惊怒道:“饭桶! 对方是何来路,有多少人马?” 大汉道:“来路不知,总共五人,对方一名壮汉和大胖子领头。 那汉子叫那胖子王爷,还差人让柴令武和程处默带上全部家将增援。” 李承乾呆了:“是四弟! 长安城的王爷,只有他能这般跋扈,那个狗熊样壮硕的汉子定然是房遗爱。 这个灾星,他不是昏迷未醒吗,如何竟出现在此地?” 纥干承基眼中划过一抹寒光,挥退大汉屏退左右,沉声道:“殿下,如今混战不休生死有命,可谓天赐良机啊。 咱们只要抓住机会除掉魏王,陛下虽会暴怒,可殿下只要一口咬死那是意外,陛下不过徒呼奈何。 如此,殿下就能一劳永逸高枕无忧!” 李承乾还有些犹豫,纥干承基顿足道:“殿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乘着高句丽使节未至,殿下正好脱离是非,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李承乾面色挣扎,须臾功夫后,终究背过身去闭目道:“孤头晕眼花,什么都不知道。” 纥干承基浑身一僵,而后踏步出门,历喝道:“所有人听令,楼下的贼子冒充皇族罪同谋反十恶不赦,尔等将那为首的两名贼子击杀者,官升三级赏永业田两千亩! 你,走后门离开速速回东宫调集百名暗卫,便衣而来,今日咱们为国诛贼封妻荫子!” 长安城有史以来最大的街头火并,在李泰和承乾双方猝不及防之下,就那么荒谬得到来了。 PS:新书期玩单机,求收藏推荐票评论支持啊各位大佬。 还有啊书已经签约了过两天改了状态就能打赏投资了哈。 第六章 诸葛李泰的嘴炮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巴陵驸马柴令武最先接到魏王府侍卫消息,看着火速赶往程家的侍卫背影,他一把操起横刀爆吼道:“来人呐,赵宣,赵宣死哪里去了? ……赵宣听令,马上召集那群杀才火速集结,立即杀往昆仑居救四哥。 告诉郑伯父他们五人,父亲当年留下的亲兵只剩他们几个了,父亲遗命唯我生死一线之时他们方可出手,否则他们有权拒绝我的命令,这些我都记得。 可现在四哥遇险便等同我踏上了鬼门关,我请求他们出手,来与不来全凭自便。 我现在先行一步赶往昆仑居,你们人手齐整后全力增援!” 长安城内禁止纵马披甲,柴令武说完挎刀疾行飞奔昆仑居。 赵宣火速布置,须臾之后,柴家中门大开,五个身形健硕须发花白的男子昂首而出,身后跟着柴家五十名精锐家将。 一行人煞气滔天战意高昂,为首面目冷酷的灰发男子沙哑着嗓子冷冷道:“兔崽子们,我郑辉今天让少爷看轻了,少爷觉着我年纪大了,已经挥不动刀杀不了人。 现在你们就跟老夫一起操起刀子,杀昆仑居一个血流成河! 此行,有死无前,救魏王,为柴家正名!” “杀! 杀!!! ……” 卢国公府,程处亮一手举着烤羊腿一手端着酒壶灌着三勒浆,待李泰侍卫道出主子遇险后,程处亮猛摔了酒壶,一脚踢翻桌子,嚎道:“造反了,有人要杀魏王! 孩儿们,能喘气的都跟我操家伙上,弄死那群不长眼的牲口!” 伺候的心腹迟疑道:“二爷三思,老公爷交代了禁足期间你不能出门,老公爷会打死你的! 现在老公爷不在府上,要不请示了大公子再行定夺?” 程处亮呼啦一个嘴巴子扇得心腹原地转三圈,红着眼道:“放你娘的山药屁,四哥那边火上房了你跟老子说这个?! 没卵子的东西,以后不要跟老子混,滚去净房倒马桶!” 几息功夫后程处亮领着一群面目狰狞的狗熊,个个扛着大斧头嗷嗷叫着杀去昆仑居。 ...... 东宫侧门大开,一群精干的黑衣人悄无声息走出,为首汉子低喝道:“快,误了太子爷大事你们个个死无全尸,若是大事可成,官升三级,两千亩永业田也在等着你们!” “喝!!!” 重赏之下黑衣人群嘶着喉咙低吼,东宫一时化身罗刹藏身的修罗场。 …… 李泰和房遗爱偏向虎山行,浑身浴血杀到楼梯口,最终遭到了东宫暗卫的拼死阻击。 对方暗藏的精锐不再保留,二人和两名侍卫再度陷入重围。 双方再次纠缠血战小半柱香后,李泰的侍卫已经全数战死,房遗爱横刀砍到卷刃,对方也倒下了九名护卫,双方到了互绝生死的关头。 李泰和房遗爱浑身是血,被四名黑衣汉子挡在楼梯前,双方遥遥对峙。 血战爆发一开始便是生死之争,两人现在才来得及喘口气。 房遗爱挡在李泰身前,吭哧吭哧呼出的热气满头满脸,他挥手甩出了袖筒的血水,狠声道:“畜生!你们可知道你们与谁厮杀? 魏王殿下当面,尔等竟敢挥刀相向,若是还不赶紧滚开,回头老子一定杀你们三族!” 四名黑衣人不为所动,杀气依旧凛冽,房遗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狂吼一声扯下衣袖缠住横刀:“四哥,此地不宜久留,这群兔崽子来者不善。 他娘的,柴令武和程处亮这两个王八羔子也不晓得去了哪家女人肚子上厮混,老子今天交代在这便是两个畜生害的!” 李泰摇头道:“此地的确不宜久留,不过我更不能走,走了便掉进对方的算计。” 房遗爱皱眉道:“啥意思,难不成?” “不错,听到我名号以后依旧非要杀我不可者,满长安只有一人有这动机和能力。”李泰黯然道。 他即便清楚历史,知道原本李承乾便干得出弑师杀弟的事,今天因缘际会亲自感受到承乾的狠辣以后,还是为皇室的残酷而心惊,也更加坚定了夺嫡成为大唐至尊的决心。 房遗爱震惊了,难以置信道:“不会吧? 这可是在长安,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他就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敢捅着陛下的逆鳞干掉四哥?” 李泰苦笑道:“有什么不敢的,今天杀得血流成河,可终究是一场不期而遇的混战。 太子只要狠心干掉我,然后一口咬死毫不知情,父皇暴怒哀伤之后,也只能默认事实。 你要记住,只要太子不谋反,父皇是不会拿他怎样的。” 房遗爱呆若木鸡,而后苦涩道:“既是如此,那咱们两兄弟走出昆仑居可就难了,报信的侍卫突围以后,东宫一定会安排人堵住咱们的退路。 柴令武、程处亮的援军远水救不了近火,而太子身边一定还有贴身亲卫,纥干承基那个杂碎尚未现身,待会儿他一出手,我就没余力护持你了。 咱们是不是会死的很惨,完了还要让太子泼污水?” 李泰四下细细打量,又抬头看了看屋顶,然后嗤笑道:“按正常轨迹来看,一定是这样的。 不过我的好哥哥做梦也不会想到,我这个四弟哪里还是那个书呆子气的蠢货! 他要吞下我,恐怕还没有那副好牙口,他做初一我做十五,今天就给他敲响第一声丧钟!” 他气势陡涨,轻轻拍开遗爱肩膀,大喝道:“大哥!太子! 我知道你在楼上,你和高句丽人的事发了,父皇差我与你密下相询,便是存心留你三分颜面,也为大唐皇室留些体面。 可你甫一见面便痛下杀手,你枉顾兄弟情谊事小,可你不把父皇放在眼里,与高句丽人私下勾结事大,你这是谋反! 速速让你的人放下兵器,若是迟得片刻,管教你储君变牢囚!” 房遗爱闻言大惊道:“四哥你可真敢说,你咬死太子跟高句丽人勾结,若是查无实据,太子党羽必定治你污蔑储君大不敬之罪,陛下也很难办的。 再说你跟他打嘴皮子官司,咱们也逃不出生天啊。” 李泰指了指中堂之下,此处摆放着一尊造型奇特的檀木燧神:“看见没有,那个便是高句丽人独有的隧神像,我修《括地志》的时候在有关辽东的典籍上看到过。 今天昆仑居闭门谢客,然后摆上了高句丽人的隧神像,而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太子。 太子如此大费周章,必定所图非小,即便不是与高句丽人私相勾结,其密谋的对象也必是高句丽人。” 房遗爱懵逼道:“太费脑子了,太子那家伙向来荤素不忌水陆并进,鬼晓得他脑子里装的啥,况且这跟咱们逃出生天又有啥关系?” 李泰叹道:“蠢货,承乾身为储君而又腿瘸,久而久之养成了暴戾而无勇,冲动而敏感,自卑又骄狂的性子。 我点破了他的心思,他慌乱之下必定方寸大乱。 乱,他就会自己吓唬自己,然后想到很多可怕的事。 他一乱,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雅阁之中,纥干承基原本安坐钓鱼台,李承乾出于谨慎,顾忌他东宫侍卫统领的身份,未到万不得已之时,严禁他出手。 可现在一群东宫精锐前前后后添进去小二十人,竟让李泰一行四人杀得死伤惨重伤亡殆尽,他手下掌握的最后力量只有太子贴身亲卫六人。 他终于坐不住了:“废物,全都是废物! 殿下,算算脚程,柴令武和程处亮顶多再有半柱香功夫也该到了,未免夜长梦多,属下必须出手了!” 李承乾咬牙正要点头,却听到李泰的喊话。 这位大唐太子被李泰一语戳破心事,顿时脸色煞白道:“怎会如此,父皇怎会知晓此事? 纥干承基,你不是跟孤保证过万无一失,绝对不会走漏半点风声吗?” 纥干承基也是大惊失色,片刻后却是坚定道:“管不了那么多,不论如何只要属下杀了魏王,天下就太平了!” 他知道主子的性子,说罢急吼吼地领着侍卫起身冲下楼快刀斩乱麻。 李承乾挥手道:“慢! 既然父皇已经知晓此事,咱们大可以开诚布公,咱们瞒着父皇与高句丽人接触也是为了大唐,父皇一定会理解的。” 纥干承基急道:“殿下!此事何等机密,万一魏王使诈如之奈何? 若魏王当真奉陛下密旨而来,他又怎会向柴令武、程处亮求援,召唤羽林卫岂不省事?” 李承乾激动道:“万一四弟说的是实情呢? 他没有料到咱们会痛下杀手,那两个混账家离此处最近,四弟的反应正是情理之中。 杀害一位亲王,他还是父皇最疼爱的皇子,这个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纥干承基绝望地看着他,而后孤注一掷,跪地叩头咆哮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今天咱们和魏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今天殿下不杀魏王,来日殿下必为魏王所害! 此乃魏王缓兵之计,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殿下!!!” 此时李泰再次喊话:“李承乾,你还不现身谢罪,莫非不见棺材不掉泪? 对面楼上暗藏的羽林卫刀都磨好了,你还有半柱香的功夫考虑,我开始计时,过时不候!” 李承乾彻底坐不住了,怒叱纥干承基道:“蓝眼子! 你是在教孤做事吗?” 纥干承基叩头到血流满面,泣道:“天赐不取…… 功亏一篑! 功亏一篑啊!!!” 李承乾冷冷地看他一眼,缓缓起身道:“来人,孤要与魏王分说误会。 纥干承基,未得孤之明示你不得妄动。 坏了孤的大事,孤绝不轻饶!” 纥干承基闻言顿时如同受伤的孤狼仰天长嚎...... PS:签约还没改状态现在耍单机好难受,大章求收藏、推荐票、评论,还请各位大大多点支持。 第七章 纥干承基之死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泰吆喝了两嗓子,楼上毫无动静,房遗爱稳不住了:“四哥你这套成不成啊,太子压根不回应你,就这么干等着咱们死定了,不如博一把! 我们呼叫增援,太子必定不甘落后。 东宫离这边的距离和两家差不多,而东宫卫率的实力超出他们的家将,说不得那群黑皮狗会先到。” 李泰淡定道:“没有反应就是最好的反应,这会儿太子一定在犹豫,而纥干承基也会极力鼓动。 结果如何,很快就会见分晓。 东宫之中,我最忌惮的不过两人,一是纥干承基,二是张思政。 纥干承基号称东宫之虎,张思政号称东宫之狐,这一虎一狐皆是太子左膀右臂。 这两个杀千刀的比较难缠,纥干承基掌握东宫六率行事狠辣,张思政手握太子暗卫出手阴毒。 今天若能因势而行除掉纥干承基,我就能斩去太子一臂,接下来就能坐看太子狗急跳墙。” 二人低声交谈,全然把那四名刀客当做空气。 这些人在太子跟前连夜壶都不如,若是敢跟太子搭腔,承乾会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尊卑有别生不如死。 房遗爱点头道:“纥干承基那个杂碎的确不好对付,今天若能干掉他,回头四哥你可得招待大家昆仑居痛快玩三天。” 李泰怒道:“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我给你说了要有格调,咱能不能老想着下三路那一亩三分地的事,你是国公之子不是瞟客,就不能玩得高雅一些?” “我粗俗四哥高雅,小弟请问四哥要如何高雅?” “最起码弄三五个吹拉弹唱国色花香的花魁,选一个黄道吉日纳入外宅,不就能天天过上神仙日子风雅无边了?” “……四哥,我总算明白了四嫂为啥拾掇你,你要练剑的话,长安城的健人哪里还有出路。” “……遗爱啊,我觉得你最近飘了思想有些抛锚,我建议你请一些年轻俊美的高僧去家里念经做法,保管你家宅安宁夫妻和睦。” “我不是太子,还是喜欢水路。” “高僧也喜欢水路。” …… “四弟,你无恙醒来实在可喜可贺,为兄道喜了。 呵呵你又在训遗爱,孤见遗爱眉歪眼斜,你这个兄长可太严厉了。” 李承乾终于出现了,云淡风轻,满地的尸身血流浑然不见,从这点来看,他要强过从前的李泰。 李泰若非穿越后神经粗大,也不能坦然面对如此血腥暴烈的厮杀。 纥干承基眼神阴毒地盯着李泰,李泰也如沐春风地看着他,放心,明年的今天一定是你的忌日。 “太子哥哥说笑了,我不过是教遗爱一些做人的道理,我对他不敢打也不敢骂。 哪里比得上太子哥哥教小弟做人,下手重见效快,小弟险些以为大病未愈花了眼错走了玄武门。” 他盯着李承乾的眼睛,一字一句单刀直入。 既然占理就要牢牢拿住话语权,绝不能让李承乾看出虚实。 李承乾脸色一变,然后把着扶手吃力地走下扶梯,额头见汗地走到李泰面前:“四弟说笑了,孤从未对侍卫下达诛杀任何人的指令。 四弟乃天潢贵胄,想来那群侍卫没那个胆子对四弟出手才是。” 李泰笑道:“如此说来小弟便服乔装而来,没有事前与大哥侍卫通报身份,以致险些让人大卸八块,都是小弟的不是了?” 李承乾也笑道:“孤可没有这么说,这一切都是误会。 咱们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有啥误会说清楚就好,没必要让长安的闲人看了笑话。” 房遗爱怒道:“太子! 好一个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若非四哥今时不同往日神力无穷,现在已经让你的人大卸八块。 古人说得好,同室操戈相……相那个啥?” “同室操戈相煎何急!”李泰迅速为好妹夫文化充值。 “就那个意思,你急着干掉四哥,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看你怎么给陛下交代!” 房遗爱几乎是吼的,纥干承基瞳孔猛缩,暴喝道:“大胆!太子乃是储君,驾前咆哮该当何罪?” “滚你娘的蓝眼杂种,老子乃是驸马,和二舅哥争论是非,哪里有你这个突厥杂种说话的份!”房遗爱针锋相对。 纥干承基护主心切:“对储君大不敬,该死!” 他提拳一个冲天炮轰向房遗爱,房遗爱奋力与他对轰一拳,“嚓”,二人双双脱臼闷哼一声踉跄退开。 李泰眼中杀气一闪而逝:“小小一个东宫统领好大的官威,敢对当朝驸马出手,死不足惜! 杀!” 一声暴喝,在纥干承基不解的目光中,李泰奋起全身之力,一拳重重捶在他胸口。 “砰” 纥干承基庞大的身躯横飞而起,人在空中已经大口呕血。 “怎么可能!”李承乾惊骇无比,这还是那个走路都要喘气的李泰吗? “仓” 机会难得,要做做绝斩草除根,房遗爱抓住机会拔刀斩向纥干承基,“死!” “不!” “房俊住手!” 刀光如电弧,掠过了纥干承基惊惧的眸子,而后流光掠影斩下了东宫之虎的大好头颅。 纥干承基,死不瞑目! 一切不过电光火石,直到纥干承基人头咕噜噜落地,李承乾还如遭雷击难以接受现实。 李泰和房遗爱对视一眼松了口气,借着穿越以后神力无穷的消息还没有泄露的时间差,兄弟俩密切合作悍然出手一举除掉纥干承基,爽! 李承乾终于反应过来,他暴走了:“李泰!!! 孤今日来此,是为了与高句丽副使泉文生相会,泉文生乃是高句丽权臣泉盖苏文的侄子,其与正使高玉其素来不和,而高玉琪乃是高句丽王高建武的心腹。 如今四方安定,唯有高句丽与我大唐亦臣亦敌,已成大唐心腹之患,大唐与高句丽早晚必有一战! 孤之所为,是为了在两方势力之间做些文章,扶植鼓动泉盖苏文兴兵作乱,从而为大唐减轻边患,也为父皇分忧。 现在你坏我大事,还杀我东宫大将,孤誓不罢休!” 李泰条条驳斥:“太子想法不错,却做错了两件事。 一不该背着父皇与他国使节密会,即便对方是副使,可你身为储君,该守的臣节还得守。 二是选错了对象,我修书之时仔细研究过辽东那块儿。 高句丽如今臣强君弱,大唐要做文章也应该扶植高建武打压泉盖苏文,如此高句丽才能君臣胶着长期厮杀。 父皇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猪脑子,有啥怨言,你还留着与父皇解释吧。” 李承乾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李泰浑身颤抖,他很想下令诛杀李泰,可如今纥干承基已死,剩下的侍卫面对房遗爱和今非昔比的李泰练手,绝非敌手。 悔不听纥干承基之言也! ps:第二更送上,各位又高又硬的大佬们,老规矩啊360圈儿跪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八章 长安乱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擦擦擦擦……” “死了这么多人,情势危急再跑快些,冲进昆仑居保护魏王!” 柴令武的声音传来,远处跟随着大片杂乱的脚步声。 救兵到了,李泰大振。 “轰轰轰轰……” 另一片更整齐的队伍也同时到达,“快,兵分两路,一队挡住柴令武的人,一队包围昆仑居找到魏王!” 东宫的人马也到了,李泰眼珠子一转,李承乾却是变了颜色急道:“东宫的人给我听……” “令武救我,太子疯了要杀我!” 李泰领着房遗爱一头冲出昆仑居,边跑边扯开喉咙大喊,双方援兵都看见了魏王浑身是血仓皇而逃,还大呼太子杀人。 所有人眼前一黑,长安又要变天了,太子终究选择对魏王下手,还这般无所顾忌。 东宫暗卫首领段志飞看见魏王仓皇而逃,兴奋得眼睛都绿了,为了激励士气一战功成,段志飞也破釜沉舟大吼道:“杀魏王,定长安! 弟兄们,两千亩长安的永业田和官升三级的富贵,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杀! 无论是魏王还是柴家的乌合之众,一个不留!” 柴令武也拼命了:“保护四哥! 咱们就算死绝,也不能让东宫的人动魏王一指头! 杀!” 李泰二人终于冲进了柴家人马,而后人墙合拢将李泰护在身后,瞬息之间双方人马混战一团。 柴家人马有老太爷柴绍留下的百战精锐郑辉等人领队冲杀,东宫侍卫训练有素章法得宜,两方一个照面已经杀得炽热化,没有任何人能够分开。 李承乾脸色死灰,摇摇晃晃险些栽倒:“完了,全完了。 李泰,孤好恨呐!” 昔日的温柔乡,今日已是人间地狱,两百多号人杀得残肢断臂横飞血流三尺。 几息功夫后柴家人马已经败像显露,东宫暗卫皆是十六卫抽调的精锐,加之重赏之下士气如虹,攻灭柴家队伍不过早早晚晚间。 李泰见事态危急,一把推开房遗爱道:“十七弟,我这边用不着你保护,你赶快顶上,否则咱们可等不到处亮增援。” 房遗爱死活不敢离开李泰半步,李泰急了:“狗脑子! 现在咱们已经陷入重围,你不去帮忙,咱们死了也就白死!” 此时东宫暗卫在段志飞的调度下,分出三十人专司围杀李泰,房遗爱和柴令武领着一群精锐家将左支右绌,形势危在旦夕。 “呜呜呜呜……” 一柄短斧呼啸而来,重重劈在冲在最前的暗卫头顶。 “四哥莫慌,我程老二倒要看看长安城哪一路牛鬼蛇神敢取了哥哥性命! 孩儿们,给老子杀! 杀一个老子给田! 杀两个老子给娘们儿! 杀两人以上者,老子给他官身啊!” “嗷吼!” 程家的狼群到了,这些人可比柴家人马精悍,毕竟是老流氓程咬金带出来的兵,一上场便与东宫暗卫杀得人头滚滚。 程、柴两家人马合流以后,与东宫暗卫之间取得了暂时的平衡,一时间刀剑斧头的碰撞和惨叫响成一片,昆仑居成了长安的焦点。 昆仑居的动静已经惊动了万年县,县令高魁得到消息,两方厮杀的人马竟然是太子和魏王。 高魁不由魂飞魄散大呼完蛋,神仙打架,他一只小跳蚤哪里有资格参合。 高魁装模作样派一队衙役捕快远远观战,切实掌握现场动态的同时,第一时间将情况上报给京兆府。 京兆府同样不敢接这个烫手山芋,在派出加强版观战队后,将消息捅给了金吾卫。 金吾卫推无可推,只得硬着头皮将此事报给了皇帝。 李世民得到消息后,眼前一黑险些栽倒,两个逆子这是要干嘛? 不对,承乾要干嘛,他就那么容不下兄弟麽。 李泰大病初愈,两个时辰前轻衣简从进宫奏闻,现在出宫不到半个时辰。 他手下聚合的不过一帮经儒博学之士,绝无可能对太子发动攻击。 都是作小,这让他想起了当年建成做太子时给自己的压力,而承乾的暴虐更是激怒了李世民。 事实上现场情形比他想的还要恶劣,金吾卫此时尚未掌握到东宫暗卫当街对李泰喊打喊杀,李世民一旦得到这个消息,会不会气死。 “百骑何在? 速速将那两个逆子给朕抓起来,并查清此事来龙去脉!” 对熊孩子就得狠一点,牵涉到两个最疼爱的儿子,李世民直接上了压箱底的手段。 出动百骑,能够保证密辛不外泄。 百骑统领萧正成默默走出,行礼后点齐五十铁骑直扑昆仑居。 …… 李泰和李承乾之战已经进行到尾声,双方人马此时能提刀再战者,各自不过三十人,但剩下的莫不是精锐。 魏王府这边,李泰拒绝了房遗爱、柴令武、程处亮的全面保护,留下柴令武一人贴身护卫,将战力彪悍的房遗爱和程处亮撒出去穿凿冲杀东宫暗卫。 东宫日子也不好过,李承乾有心罢手及时止损,但仗打成这个样子,一切悔之晚矣。 权衡过后,李承乾也破罐子破摔发了狠,下令暗卫决死冲击,大不了父皇把自己发配漠北去放羊,反正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生活正是他所向往。 残阳血,陌上桑,昆仑居这一场魏王和太子猝然相遇,却又注定将深刻影响帝国政局走向的混战,本该在百骑到来之前正常收尾。 但世事如白云苍狗,人生在世总会遭遇数不清的惊喜或者意外。 昆仑居左侧五百米外暗处,高句丽副使泉文生冷眼看着这一场大唐帝国的皇室之争。 他一旁的粟末靺鞨少族长勿吉长兴闷声道:“优台,汉人唱的是哪一出,他们的太子约优台相商大事,为何却和另一伙人马杀得血流成河? 哼,唐朝皇帝号称天可汗,都城长安的内卫却是如此松懈,他们真以为灭了突厥人便可横扫天下不成。” 泉文生冷笑道:“唐人还是不可轻视的,只不过他们的太子蠢了些。 与太子厮杀的一方必定是魏王李泰的势力,此人向来是李承乾的心腹大患。 李承乾今日与我密会,不过是驱虎吞狼之计,意在引发我高句丽的萧墙之祸。 不过现在局势有变,咱们这头虎却是变成了鹬蚌相争背后的渔翁。” PS:又是美好的一天,求收藏求推荐票章评…… 第九章 鱼龙舞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三败隋朝后高句丽威势无双,在辽东那嘎达高句丽已然号令群雄,靺鞨、契丹、奚等莫不依附于高句丽,不过其听令对象不同。 靺鞨听从泉盖苏文一系势力号令,契丹、奚人则依附国王高建武。 勿吉长兴不解道:“是这个道理,不过他们快要杀出个结果了,咱们就这么干看着就能捞到好处? 长安毕竟在唐朝皇帝眼皮子底下,他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皇帝也该得到了消息,咱们……” 泉文生笑道:“那就让他们停不下来,咱们今天受唐朝太子之邀而来,自然得好好帮太子戡乱安邦!” 言毕他大喝道:“所有人听令,大唐上国贼子作乱,随我相助大唐太子剿灭乱贼,杀!” “喝! 喝!! 喝!!!” 泉文生一行二十余彪悍的联军侍卫悍然拔出长刀,疯狂朝李泰一方阵线杀去。 长街对面,高句丽正使高玉琪亦是赶上了这场大戏的尾声,其麾下契丹侍卫头领耶律隆兴猛然高声道:“沛者,泉文生的人马动了,咱们怎么办?” 奚族人首领莫贺弗安察皱眉道:“他们直奔魏王人马而去,显然有意要把这一池水搅浑,咱们若是处理不当,会不会引火烧身?” 高玉琪却是松口气道:“天助我也,唐朝太子将我这个正使撇开密会泉文生,必定没安好心。 现在泉文生相助唐朝太子,咱们自然得助魏王一臂之力。 尔等听令,逆臣泉文生不遵本使号令,蛊惑大唐太子兄弟相杀,此禽兽行径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 尔等当随我勠力杀贼为大唐戡乱!” “杀!” 高玉琪一方三十余人亦是拔刀而出,直直往泉文生的人马扑杀而去。 …… 李泰没有了房遗爱快刀开路浪不起来,只能静静等待战局结束。 在长安城,他相信李世民一定会得到消息而后出手干预,依照官僚主义千年的优秀传统,在自己和太子这两头猛虎相争之时,万年县、京兆府、金吾卫这些属地管理部门统统会变成酱油客。 非李世民出手干涉,自己和李承乾今天一定会倒下一人。 经历过玄武门之变的惨痛记忆,李世民一定不会容忍事态恶化至此,他相信李世民的心腹力量此时正在赶来的路上。 猛然间听到一片冲杀声传来,柴令武惊呼道:“高句丽和靺鞨人!!! 该死的,他们怎会在此,看样子他们是朝我们杀来。 太子这个混账什么时候自甘堕落,与高句丽人搅在了一起?” 柴令武到达以后便参战,还未了解内情。 他是太仆少卿,权力不大见识广,自然认得长安城中各路势力的装束。 李泰郁闷了,高句丽人竟然能够号令靺鞨人,这他麽是搞成国际事件的节奏? 脑子飞快转了一遍:“高句丽人这是要把水彻底搅浑,太子纵然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下令高句丽人杀了我。 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想着驱虎吞狼博个彩头,却让人家反摆一道! 高,实在是高! 泉文生借助赴太子密约的由头,趁机帮太子杀了我,事成与否大唐朝局必然动荡,他也能把责任全部甩给太子。 这个泉文生不简单呐,我小觑了天下英雄。” 柴令武不知内情,急道:“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咱们已经落入下风,若是让高句丽靺鞨生力军一冲,咱们一定完蛋。” 李泰镇定下来,挥手道:“不要慌,既然泉文生如约到了,高玉琪一定也在这附近。 形势至此,他这个正使如果不是太蠢的话便只有一个选择,立即截杀泉文生的人马。 能乘乱斩杀泉文生最好,高建武也能得到整治泉盖苏文的借口。 立即命令你爹的铁卫全力以赴,挡住泉文生的的冲击,咱们只要撑过一时片刻便能尘埃落定!” “郑叔! 马上脱离东宫人马,不惜一切代价截杀高句丽人,四哥的性命交给你了!”柴令武咬破了嘴唇,悍然下令郑辉效死。 “哈哈哈! 老兄弟们,杀高句丽狗了!” 郑辉抽冷子砍翻了一名暗卫,毫不犹豫地抽身迎着泉文生的队伍而上,身后几名老兵皓首如雪须发飞扬…… 命悬一线的当口,高玉琪的人马也杀了出来,在倒下三名郑家供奉后,与郑辉等人合兵一处,喧嚣的战场再度炽焰高涨,厮杀混战之声传诸四方。 “得得得得得得……” 五十骑人马具甲浑身黝黑只露双目的铁骑终于赶到了,百骑统领萧正成的声音如旱日冬雷炸响在昆仑居前:“住手! 奉陛下谕令,太子和魏王即刻进宫见驾! 余者放下兵器于大理寺听候发落,不从者,以谋反论处!” …… 长孙无忌回府后立即召唤褚遂良,将今日李泰一反常态,对自己这个舅舅大加亲近之事相告,并着重谈到其提出建立凌烟阁,最后皇帝一并将凌烟阁筹建事宜交付李泰。 褚遂良震惊之余,对凌烟阁之事亦是热心无比,二人讨论了一番此事影响,一致认定李泰会真正开始在朝堂扎稳根基,最终长孙无忌决定继续静观其变。 若太子在李泰逐渐觉醒的反击下开始作死,而李泰能够持续表现出远超太子的能力,以及愿意做出靠拢关陇集团的态度,那么他这个当舅舅的也会静极思动,为李泰的奋斗适当的添柴加火。 二人议定之后还来不及闲叙,管家便火上房地通报皇帝召见即刻进宫。 长孙无忌惊疑道:“老夫出宫不过一个时辰,陛下又这般紧急召唤,莫非边关发生了变故不成?” 管家急道:“哎哟我的老爷,边关生变算个啥,长安城都快变天了。 府里刚刚收到消息,太子和魏王不知为何在昆仑居大打出手。 东宫出动了暗卫,还当街放言杀了魏王官升三级赏永业田两千亩。 魏王当时危在旦夕,来不及调动魏王府侍卫,情急之下遣人命柴令武和程处亮率家将增援。 到这儿已经够乱了,后来不知为何,高句丽人也带着靺鞨人、契丹人、奚族人搅了进来。 陛下紧急召见老爷,必定是因为此事,天使还在中堂候着老爷进宫呢。 我大唐又要……” 这事儿不是秘密,褚遂良稍候应该也会得到消息,管家并不瞒他。 长孙无忌面无血色,叱道:“住口! 登善,此事十万火急,老夫这就进宫。 商议之事你在琢磨一番,暂时不要走漏风声。” 褚遂良同样不可思议,告辞之后火速离去。 …… 第十章 父子离兄弟殇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空无一人的紫宸殿,李世民捂着胸口看了看跪倒在地一脸晦气的李承乾,又看了看浑身是血,胳膊还缠着伤带的李泰,破口大骂道:“李承乾! 你这个冷血无义无父无君的东西,朕还没死呢你就敢对嫡亲的弟弟痛下杀手,你怎么下得去手? 你四弟大病初愈险些魂归地府,你这个当哥哥的,如何也要关心爱护一些才是。 你倒好,不送汤药递屠刀,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平日里你们兄弟俩时常有所争执,朕觉得再平常不过,上嘴唇还有碰到下嘴唇的时候,可今天你竟然对你四弟下此毒手! 朕不过赏了青雀儿七星龙渊剑,你这就因妒生恨丧心病狂! 没看出来啊,你的东宫消息竟然如此灵通。 是不是今后朕做啥决定,都应该通知你这个太子一声,免得你太子殿下哪个时候看朕不顺眼,先下手为强把朕也一并除去?” 李承乾正想着跟父皇解释误会,不曾想李世民直接骂得他狗血淋头,他当太子十多年,腿瘸以后行事愈发乖戾,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现在听说父皇竟然把七星龙渊剑赐给了李泰,那可是皇爷爷留下的李家传家之宝,自己讨要了几次父皇都不舍得给。 李承乾嫉妒愤恨几乎失去理智,他再顾不得父皇最严厉的警告,直接就炸了:“啥? 父皇你竟把七星龙渊剑赐给了李泰? 父皇!! ……儿臣先后与你讨要了四次,父皇你一直找各种理由不赐给我,现在你竟然赐给了李泰! 你果然偏心,有啥好东西你从来都想着李泰! 儿臣就不明白了,这个死胖子就会吟诗作赋酸腐一个,咱们大唐以武力国,父皇你凭啥如此偏向他? 儿臣不服!不服!!不服!!!” 李世民胸口一痛,一口逆血几乎喷出:“逆子,逆子啊! 朕……” 他嘴唇青紫,捂着胸口摇摇欲坠,李泰手疾眼快,赶紧一把搂住便宜老爹,大力之下,胳膊的伤口崩裂顿时鲜红一片。 李泰冷冷看着李承乾,寒声道:“太子殿下,父皇已经把他最珍贵的东西,大唐的储君之位交给你了!” 还是青雀儿懂朕啊,李世民欣慰地拍了拍李泰,在他看来,自己已经把整个大唐最贵重的珍宝交给了承乾。 出于对李泰和李治两个嫡子的补偿,奇珍异宝多给一些,平日里多陪他们一些,这正是公平之所在。 而承乾非但不理解,反而因此恨上了自己这个当爹的。 李承乾一跃而起,面目狰狞道:“很好,原来你们还知道我是太子! 既然我是太子,为什么我不能拥有大唐最好的东西,这头大肥猪凭什么得到七星龙渊剑? 我堂堂太子,上朝入宫之时尚且走路点卯。 可李泰呢,两年前父皇你便允许他乘舆入宫,这个胖子恃宠而骄,不止一次在大明宫外把舅舅挤到道旁。 可父皇你非但不斥责李泰,还因为袒护他把舅舅申饬一顿,若换作是我,您和东宫的师父会连着骂我三天吧?” 李世民老泪纵横,作孽啊,我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一个逆子,为了你我可是掏心掏肺。 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李泰怒道:“太子,狼心狗肺的我见得多了,如你这般反咬一口颠倒黑白厚颜无耻者,我还是第一次见! 父皇正是因为对你寄予厚望,所以对你的教导时刻上心从不懈怠,从你蒙学开始,父皇便为你配备了鸿儒重臣为师。 魏征,杜如晦,房玄龄,孔颖达,于志宁,李百药,杜正伦,张玄素…… 大唐最顶级的名臣,父皇全都为你一股脑搬到了东宫,父皇还是觉得为你做得不够完美,又下令长安高门三品以上高门的所有嫡子一律入侍东宫! 皇帝对储君如此爱护者,我观尽史书,可谓旷古绝今闻所未闻! 就这样,你仍不满足,时常因为父皇对我和雉奴有所恩赏,因为父皇赏我的黄白之物多一些,陪雉奴和小兕子玩耍相处的时间多一些,你便觉得父皇对你不够关爱,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李世民缓过了气来,听得李泰回护自己,蓦然间觉得自己对这个胖儿子的亏欠更多了。 正如李泰所言,对承乾严厉是因为他乃嫡长子,将来要扛起大唐的江山社稷,严厉管教是对储君的本分。 对李泰宠爱有加,那是一个父亲出于弥补的心思,一个注定只能当逍遥王的儿子,除了给一些奇珍异宝,还能干吗呢? 李承乾咆哮道:“强词夺理! 父皇如果不偏爱你,干嘛要把你留在长安不让你就藩? 我明明已经是太子,父皇还把你这个最爱的嫡次子留在身边,魏征已经几次提出魏王恩宠超过东宫,如此举动必定引得朝野上下人心思变。 可父皇充耳不闻,回头对你宠爱更甚从前,你让我怎么想?” 李泰将李世民扶正抚背,而后寒声道:“所以你便怀恨在心,所以你便处心积虑要杀了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今日之事你我虽是偶遇,但是从东宫暗卫飞速调整计划,因势利导第一时间要趁乱杀了我来看,恐怕你谋划除掉我这个四弟,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吧?” 他惨然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便是母后仙去之时,与我一道守在母后榻前两天两夜,指天发誓要爱护兄弟姐妹的太子哥哥。 父皇春秋鼎盛你还没有登基,可剪除手足的心思已然迫不及待了,哈哈哈,我的好二哥,你着实急不可耐啊。” 言毕他双瞳血红,指着李承乾的鼻子,大骂道:“李承乾! 你身为大唐太子,却向往突厥仪制,时常在东宫与纥干承基一干人效仿突厥人,说突厥语,住帐篷,还声称若日后登基必投突厥帐下! 你奢靡无度,东宫之外又营造宫室,詹事于志宁劝阻,你丧心病狂竟然遣人刺杀恩师,若非于先生命大,如今已是死人一个! 你还公然声称待日后做了天子,一定将忤逆你的人尽数灭杀,哪怕杀得人头滚滚也在所不惜! 若非你人面兽心一再伤了父皇的心,父皇又怎会将我留在长安,我父子时常取乐嬉闹,父皇才能稍稍抚慰让你刺得千疮百孔的心。 现在你还没有做天子,可已经能够部分实现你的诺言了,我……” 他泪如雨下嚎啕大哭道:“父皇,儿臣错了,儿臣应该坚决离开长安的。 我怕再不离开长安,我死事小,可累得父皇白发人送黑发人便是大不孝,求父皇让我离开长安去到封地吧!” 父子三人的撕逼大战,却让门外的长孙无忌听得跌宕起伏大气也不敢出。 PS:求推荐票、评论啊 第十一章 给李承乾加个太师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长孙无忌回到紫宸殿已经半柱香功夫,他没有得到皇帝的明示不宜出面,在门外将李泰父子三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李泰的反应让他震惊了,对于三个外甥的德行,因为旁观者清,长孙无忌甚至比李世民还清楚。 按照从前的性子,李泰此次受了天大的委屈险些性命不保,他一定会趁机对皇帝老子哭诉撒泼,然后咬着太子刺杀一事不放,直到把皇帝逼得难为又难堪。 可今天李泰从回护父皇的炽爱入手,将父亲和自己的委屈痛楚深深剖析,而后痛斥太子荒唐绝伦的诸般恶迹,最后绝口不提为自己讨还公道,反而以退为进提出回到封地。 此时提出回到封地,皇帝即便犯了失心疯也不可能答应。 如此一来,便能彻底堵上东宫人马的嘴,解除了被赶出长安城的后顾之忧。 更绝的是经过今天一番应对,李泰顺势洗白了夺嫡的恶名,这哪里是一个朝堂白痴的应对,即便换作自己上场,也不能保证比李泰应对得更好。 如果李泰提出设立凌烟阁证明了他的政治眼光,今天一场君臣父子的问对,便证明了他的政治手腕。 从这一刻起,长孙无忌彻底将李泰从弄臣列入朝堂玩家的名单,并正式评估其能够对太子造成的威胁,以及对朝局会造成的动荡。 蓦然间,他想起了李淳风的那番话。 “去封地之说从今往后再也休提,朕虽然做父亲失败,可良心还在,今天若是允了你去往封地,史家会骂我一千年的。 辅机,你也听得差不多了,进来吧,朕很累,朕恨不能现在抹了脖子追随观音婢而去。” 殿内李世民苍白的声音传来,长孙无忌收敛心神推门而入,父子三人为他展现了一副众生皆苦的浮世绘。 李泰和李承乾见了礼,李世民瘫在龙椅上,如同缺氧的鲢鱼大口喘气。 李承乾犹自疯狂地咆哮咒骂着李泰,顺便放飞自我放肆地发泄着对父亲的积怨。 李泰双目蕴泪,撕开衣襟重新包裹伤口。 长孙无忌长叹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李承乾,又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李泰。 李世民舔了舔干涉的嘴唇,眼角含泪道:“让你看笑话了,辅机,我能治理这万里锦绣江山,可我却教不好自己的太子。 可笑我还是什么天可汗,那些异族听说了昆仑居的事,会不会笑自己瞎了狗眼? 圣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连自家的逆子都治不好,便是平了这花花世界又如何?” 长孙无忌摇头道:“为了大唐,陛下已经付出太多,舍得舍得,有舍才能得。 陛下舍了亲自教导太子的无数个时日,呕心沥血换来了大唐的煌煌盛世。 陛下怎能一叶障目,因小儿辈一时糊涂而一蹶不振?” 李世民凄然笑道:“我哪里还有资格一蹶不振,我只怕将来见了观音婢,我要如何面对她。 承乾和青雀都是观音婢留下的孩子,朕自认对他们都做到了一个父亲的极致,分别给了他们我这个当爹的可以给的最好的东西。 可现在看来,我错了,现在他们都不开心,青雀儿更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辅机,你是他们的舅舅,也是现在我唯一能信任的人。 我现在心乱如麻,你给朕指一条明路,朕……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长孙无忌打量了一番渐渐安静下来的两兄弟,却是摇摇头道:“陛下,解铃还须系铃人。 此事既然是承乾和青雀兄弟之争,现在青雀又受了委屈,此事如何而决,陛下理当听一听青雀的意见。” 本已变得安静的李承乾听见长孙无忌的建议,顿时惊惶又愤怒道:“舅舅!” 自己这回冒天下之大不帏,悍然出手当街刺杀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如此失德之事,即便东宫所有的师父一起出面保他,也挡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这个时候只要李泰提出将他废黜,父皇便有极大的可能同意他的建议。 一旦失去储君的宝座让李泰上位,日后李泰登基,他必定会报今日之仇,到那天,想得个全尸可就难了。 李世民也犹豫地看着长孙无忌,他同样有着承乾的顾忌,但他最信任的大舅哥却是坚定地对他点了点头。 沉默半晌,李世民选择接受长孙无忌的建议,声音低沉道:“青雀,你舅舅言之有理,承乾猪油蒙了心干下丧尽天良之事,你要如何处置他,我这个当爹的定然听从。” 我信你才有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这事儿原本历史上也没见你把李承乾废了。 情绪激荡之下让我尽管提条件,要是我很傻很天真狮子大口子,傻逼样提出老爹啊你就废了李承乾让我李泰上位吧,冷静过后你还不认定我在逼宫,然后彻底把我踢出继承人名单,李治那个蠢货就这样傻乎乎地上了位。 心思电转间,李泰在三人注视下,深吸一口气委屈、悲愤、无奈,又坚定道:“父皇,太子今日对我这个嫡亲弟弟行刺杀之道,若不严惩,恐怕朝野上下舆论汹涌,父皇会很难做的。”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眼神之中划过一抹失望,果然来了,李泰啊,你的器量仍然有待磨砺。 李承乾大喝道:“李泰,你敢!” “逆子,闭嘴! 青雀,你继续说。”李世民缓缓闭上了眼。 李泰朗声道:“父皇可将太子禁足一年,而后选一天下公望之重臣加为太子太师,命其悉心辅弼教导太子。 太子秉性纯良,如此一年后,其自当择善而从改过自新!” 此言一出,三人无不震惊地看着他,李承乾更是惊爆了眼珠子,他想过所有的可能,唯独没有想过李泰会这般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李泰今天这是吃错了啥药,他惊疑道:“李泰……你……休要假仁假义,我不需要……” 李世民虎目含泪,激动地大喝道:“畜生,你还不住嘴! 青雀儿,你如此这般…… 你心里苦朕晓得,朕非无道昏君,你莫要这般委屈自己。” 长孙无忌已经渐渐适应李泰政治嗅觉的全新高度,他转而期冀地等着李泰接下来的话。 李泰摇头道:“儿臣的确苦,可大唐培养储君不易,储君乃国本,国本不安则朝堂动荡。 还有,儿臣不希望贞观之治因此蒙污。” 李世民感激地点点头,李泰没有趁机提出废黜太子的要求,去了他最大的担忧。 这个昔日顽劣跳脱的儿子,如今已然学会以德报怨为君父分忧。 皇帝百感交集,泪中带笑道:“现在我相信观音婢一定在天国点化了你,只有观音婢出手,才能让我的青雀儿成为皇子之楷模。 你有心了,此事朕会记得的。 既然如此,你便说一说太子太师的人选吧。” PS:泪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十二章 龙的心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泰毫不犹豫道:“太子太师者,唯两人可为。 一是舅舅! 二是魏征!” “很好,辅机长律疏善调和,尽忠于朕,我有天下,多赖辅机人力也!”李世民赞同地褒奖着长孙无忌。 “陛下谬赞,臣不敢当。”长孙无忌慌忙低头谦虚地推脱。 李世民捋了胡须,接着道:“玄成尽心於朕,献纳忠诚,安国利民,成我今日之功业。 虽古之名臣,何以复加。 天下人臣之望者,魏玄成可受之!” 果然如此,长孙无忌眼神黯淡了三分。 “今天朕累了,青雀儿受了惊便回府安心养伤吧,明日朕会去探望你的。 这些天趁着静养的功夫,你细细思量凌烟阁筹建事宜。” 李泰谢恩后,李世民转而对李承乾疾言厉色道:“逆子! 从今天起,你给朕滚回东宫潜心治学反省一年。 待太师上任之日,朕会三日一课五日一考,若是不能长进,仔细朕打断你的腿!” 李承乾惊喜自己平安下线,谢恩之余,犹自可怜地看了看李泰。 我的好四弟,你自诩聪敏绝伦独断父皇恩荣,可今天二哥我险些要了你的命,父皇照样不能奈我何,你拿什么跟我争? 李泰面无表情,心里却有一个小人儿在跳着草裙舞。 便宜老爹安排自己养伤也不忘嘱咐差事,并把太子禁足东宫一年定期课考,这就给太子戴上了紧箍咒。 于李世民的立场而言,这已是给予太子最严厉的警告和最后的机会,毕竟观尽史书也没有哪一朝的太子在公然刺杀皇子后,依然能保住储君之位,李世民这么做已经顶着天大的压力。 李泰借力打力,已经掘开了李承乾坟墓的第一锹土。 还有太师人选的建议,已经明确无误地释放了自己选择关陇集团的信息,历史已经发生改变,长孙无忌又会如何抉择呢。 意外的惊喜是高句丽人那边,好好运作一番当大有可为,操作得宜,便是自己插手朝政的绝好机会。 李泰两兄弟走后,李世民叹道:“辅机,你相信世上真有天授之人吗?” 长孙无忌道:“陛下承天应命一扫六合,自是我大唐天授之人。”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改不了这个避重就轻的毛病,朕提三尺剑八方征伐九死一生得有天下,顶多算是天选之人。 青雀儿一夜之间心智大变,从前他心性有如孩童稚子,虽顽劣嬉闹却不失率真淳朴,他虽比雉奴和兕子年长,朕对他依然视若孩童难免也就宠溺了些。 可现在,青雀儿的表现朕既是欣喜又是担忧。 喜的是朕的皇儿终于有人与朕神肖,建凌烟阁和处置太子的建议无不深得朕心,太子太师的人选更是极大出乎朕的意料。 他能内举不避亲举荐你这个舅舅,也能外举不避仇,举荐向来与他不对付的魏玄成,这份老辣干练,朕欣慰之余甚至有几分恐惧。 我怕我的青雀儿一夜之间被妖孽夺了心志,若不是早前他历历细数与观音婢的陈年往事分毫不差,其后真情流露做不得伪,朕实在不敢想象一个人因为一场大病便脱胎换骨。 除了天授之人,朕实在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 李世民千古一帝,李泰的异常如何能不让他揪心不安。 所幸李泰魂穿以后继承了前身的全部记忆,否则以李世民一代雄主的性子,即便不把他烤了,也会废为庶民流放千里。 长孙无忌笑道:“陛下勿虑,青雀吉人自有天象,大唐从此去一顽劣皇子而添一国之干城,臣谨为陛下贺。” 李世民苦笑道:“朕是该喜还是该忧呢,承乾失德而青雀异军突起,朝局自此…… 手心手背都是肉,经此一事,希望承乾能引以为戒改过自新,闭门自省的机会是青雀儿给的,若是他不知悔改变本加厉,朕……朕……” 长孙无忌长揖不语,李世民摇了摇头:“不说了,明日也该加一场大朝会了,咱们议一番明日的章程吧。” …… 李泰坐在柴令武的马车上,房遗爱、柴令武、程处亮三方合围把他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并不宽阔的马车不堪重负,拉车的健马一步三晃摇摇欲坠,车轮划着S线诡异地朝霍国公府而行,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道旁一个饱经人世的妖冶少妇露出了然之色,眼眸含水地打量着这台大唐版保时捷,也不晓得是哪个小妖精如此不自爱,大白天地勾得贵人天火雷动。 房遗爱透过车帘直直地看着那个烟视媚行的少妇,擦着口水道:“要死了要死了,我要能让这个妖精摆弄一晚,让高阳打死也值了。” 程处默一把扯开车帘大吼道:“唔那骚妇,太府卿房遗爱让你伺候他一晚,花金一百贯……唔……” 房遗爱顿时如丧考妣大难临头般捂住了程处亮的嘴,“咚”的一拳敲在这货头上:“不要命了,高阳晓得了老子还活不活?” 柴令武要实在些:“你们这两个败类,怎能如此唐突佳人,换作是我便绝不会如此粗鲁。” 李泰奇道:“莫非七弟有何高招?” 这一马车的乘客用长安人民的老眼光看,可谓蛇鼠一窝没有一个好东西。 房遗爱是十七公主高阳的夫婿,柴令武是七公主巴陵之夫,程处亮是十一公主清河的驸马,李泰是皇帝的掌中宝,一车人全是连襟兄弟,可谓长安城败类的移动总参谋部。 柴令武老婆巴陵没有高阳跋扈,可治夫神术也是一套一套的,李泰不信柴令武能跳出夫人的五指山。 柴令武傲娇地笑道:“简单,换作是我便在那骚妇眼前摆好十根金条,保管她眼睛发绿把我蹂躏得体无完肤摇摇欲坠。 算了,如此高深的黄金法门,说了你们三个穷鬼也听不懂。” 这货老娘是平阳公主,可谓千古奇女子,父亲柴绍那是出了名的财神爷,现在老爹老娘都不在了,家里的万贯家财就便宜了他。 而程处亮好赌,房遗爱是陈年气管炎,李泰老爸赏赐最多但养了一帮门客和文人,和柴令武一比,可不个个都是穷逼。 李泰三人杀人的目光盯着柴令武,这货总算有些心虚:“我错了,回头给你们找三个花魁过瘾,我站在旁边喝酒,这总成了吧?” 房遗爱:“我要十个!” 程处亮:“女人这东西,拢共不就是那一哆嗦的事,还不如去银钩坊杀个天昏地暗,这才叫痛快!” 李泰:“令武啊,这一次你和处亮为了救我,两家的家将损失惨重,遗爱也陪着我九死一生。 我本想着回头给你们三人一个秘方,经营的利润用于抚慰你们家将遗属。 现在看来,令武你是不需要了,遗爱、处亮……” PS:这是不美好的一天,真的,没有了你们的收藏、推荐票、评论支撑,我撑得好辛苦o(╥﹏╥)o 第十三章 李泰的良心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咚” 柴令武一把抱住了李泰大腿,眼泪说来就来了:“四哥,七弟我苦啊,夫人勤俭持家在长安城那是妇孺皆知。 咱家的伙食三天见一顿荤腥,隔天的菜汤夫人都不许倒,必须留着蘸面饼。 你看我都瘦成啥样了,为了不在四哥和兄弟们面前露怯,刚才的话都是吹牛逼啊。” 说着话这货一把脱下了靴子,露出一只五彩斑斓的脚,大指头还在外头欢快的弯曲跳跃。 李泰三人大骂然后捂着鼻子,柴令武哭得不要不要的:“瞅瞅,都瞅一瞅,可怜我堂堂一个郡公,穿的是漏脚趾的袜子,这……还有天理吗?” 程处亮骂道:“王八羔子,你干脆连合裆裤也不穿得了!” 柴令武赞道:“知我者十一弟也,这样比较通透,还省布料。” 房遗爱笑得像个傻逼:“哇哈哈哈,长安城的纨绔终于有人比我穷了!” 李泰叹道:“作孽啊,我怎么就认识了你们这一群极品。 算了,计划不变,秘方仍然给你们三人,日后收益的七成用于家将的安置,剩下的三成收益你们三兄弟分了吧。” “听四哥的。” 三人异口同声地答应,他们虽然各有各的毛病,但克扣府丁的事也还干不出来。 房遗爱道:“这次我家太远来不及召唤家将,秘方收益我一个子儿都不要,那些家将的孤儿寡母不容易,全给他们吧。 你们以后出门浪,啥时候都不要忘了我就行。” 李泰拍了拍他肩膀:“这才像个驸马的气度。” 程处亮道:“能让四哥拿出手的秘方当然错不了,可两百多号人的安置还有他们妻儿父母的开销,光指望四哥的秘方也不靠谱。 七哥,咱们也得有所表示啊,毕竟都是咱们的老家人。” 柴令武点点头正要开口,李泰却是笑道:“十一弟你多虑了,那些义士为护我而死,若是还要劳你们出力安置他们,你让四哥的老脸往哪搁?” 程处亮道:“不要勉强啊四哥,四嫂那边……你多多保重!” 李泰信心满满道:“勉强不了,我问你们,若是有一种美酒一碗就能让人醉得如坠云雾,会不会很有搞头?” 房遗爱嗤笑道:“啥美酒这么厉害,我喝三勒浆连喝拾碗也能上阵杀敌,若真有一碗便让我醉得人事不省的烈酒,一百文一碗我也愿意啊。” 程家五害也是无酒不欢,程处亮顿时两眼放光道:“一贯钱一碗也行啊,莫非……” 李泰云淡风轻道:“不错,我给你们的秘方正是能酿造超级烈酒的秘方。” 柴令武最有商业头脑:“我大唐尚武,男儿莫不崇尚三宝,骏马快刀烈酒,若是真有一碗醉翻人的烈酒,不出一年的功夫必然风靡整个大唐。 到那个时候,这个秘方的价值将难以估量,莫说七成,便是三成的利润两百户家将也会变得家家豪富。 四哥,这样你就太吃亏了。” 房遗爱和程处亮也表示赞同,他们虽然哭穷一套一套的,但都不是贪婪之人。 李泰却不以为然,高度酒的方子嘛,每个穿越犯都会搞,方法简单来钱快又受用无穷。 但他穿越重生后分外珍惜第二次生命,经过今天一场险些人头不保的大战,他对房遗爱三兄弟舍命相护的情义铭刻于心,一个蒸馏酒的方子跟几位兄弟的救命之恩比,屁都不是。 李泰大手一挥坚定道:“我是你们的大哥我说了算,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令武,回头我把秘方抄给你,记住,除你们三人外任何人不得泄露半个字。 所得利润我还是那句话,丝毫不沾。 家将的安置你们自有章法,若是有心,你们就拿出一部分钱资助一些孤苦老人,还有孤儿和伤残老兵。 咱们身为高门子弟,不能吃人,要讲良心!” 三人都是世家子弟,见李泰安排的明明白白也就不再矫情,一致同意了李泰的安排。 “现在咱们来说说太子和高句丽人的事,令武、处亮,你们对辽东的事情比较清楚,给我仔细说一说辽东的事情。” 高句丽那群猴子既然敢打老子的主意,这笔大礼怎能不还。 虽然一时奈何不得太子,但高句丽的仇还是马上就报比较好,要不李泰觉得一个月之内都睡不好觉。 太子和魏王血杀的影响,入夜以后在长安城发酵了。 卢国功府,老流氓程咬金下午因为去褚遂良家敲诈字画,错过了程处亮增援李泰的戏码,这会儿把程处亮、程处默召集起来开会。 三人都是一个模子,一样的牛高马大络腮胡子,所不同的是程处亮兄弟穿一身短打,看着就精悍干练,程咬金却是一身儒杉,举止斯文儒雅。 如果李泰在此,就会看到一出狗熊捆西装的艰难。 清了清嗓子,程咬金淡淡道:“处亮做得不错,兄弟有难自当两肋插刀。” 程处亮咬着羊腿得意道:“这两刀我都捅到了东宫的人身上,爹你这话有毛病,做为男人,只能插人不能被人插的。” 程咬金紧握了拳头又松开:“斯文点,咱们程家是长安新贵,老二你啥时候才改得了粗俗的毛病。 你看看你大哥,坐姿端正表情端庄,这就很好嘛。 记住你们是程家的种,也是清河崔家的后嗣,啥时候也不能没了体面。” 程处亮翻着白眼道:“爹你以前经常教导我们,咱们是瓦岗的崽,打家劫舍是祖传的手艺,只要不造反,在长安遇上了事儿,扛起斧头干他娘的再说。 你看大哥这个德行,再混几年祖传的手艺都丢干净了。” 程处默郁闷道:“老二,大哥晓得你对我没有派出全部家将助战有气,可那不是爹的吩咐吗,凡事都得留三分,有你舍命相助,想来……” 程咬金睁圆了铜铃大的眼珠子:“你是埋怨为父教导无方了?” 程处默脖子一缩:“我可没那么说,反正我就是按你的意思办……” “王八羔子,老子说了那么多话你就记住这一句,老子让你给我老程家多添几个种你咋听不进?” 老流氓终于不装了,一脚踹飞了嫡长子破口大骂。 第十四章 八方云动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老流氓火力全开道:“老子明天就去跟魏王要一副字,听说魏王的瘦金体很得劲儿,连陛下和褚遂良都夸到天上去了。 俺老程现在也是文化人,怎么着也得拿一帖瘦金体回来装裱门脸。” 程处亮眼睛一亮,扔下羊腿兴奋道:“爹,你改了主意,咱们程家终于支持四哥了? 早该如此,太子就不是个好东西,今天这事儿一出,我看它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程咬金怪眼一瞪:“放你娘的山药屁,老子不过是看望晚辈,顺便薅一副字,怎么就扯上太子了?” “哼,把第一句再说一遍!”程夫人不知道啥时候出现在程咬金背后,冷面含地盯着当家的。 程处亮兄弟顿时一溜烟没了影儿,一会功夫后前厅惨叫连连。 “夫人为夫冤枉,我是说山药皮顺气,让那两个小崽子多吃一些静下心来安心学本事……” “啊……夫人轻点耳朵出血了……” 梁国公府,房玄龄静静听完房遗爱说完一天的经历,闭目半晌后叹道:“为父以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和高阳成婚以后,陛下对你宠冠诸婿,偏你又和魏王情同手足,为父想起来便心惊胆战。 从今天起,为父总算能睡个踏实觉。” 房遗爱道:“爹,其实我很有内涵,你今天才发现我的优点吗?” 房玄龄闭目道:“非要为父骂你还是那么蠢你才欢喜不成,爹想说的是,魏王终于有了跟太子一战的能力,今后你大哥跟太子,你跟魏王,无论谁胜谁败,我房家总算结果都不会太差。” 房遗爱鄙夷道:“这你可说错了爹,太子心眼儿比针尖还小,若是他胜了,我是肯定活不成的。 换成四哥胜了,就凭他今天给我们秘方安置程家和柴家家将的举动,看在我的面上至少他不会动大哥。” 房玄龄沉默。 太子少师高士廉和魏征两张老白脸黑得像锅底,太子这个王八蛋,这是坑爹坑弟又坑师啊。 高士廉气道:“玄成,魏王今天走了几手好棋,你怎么看?” 魏征皱眉道:“魏王提议凌烟阁一事,尽收长安高门之心。 在遭到太子猎杀后轻轻放过太子,还提议辅机和老夫出任太子太师,这一手却是老夫没有料到。 如此一来,从前关于魏王的种种流言将会烟消云散。 太子,难了。” 高士廉叹道:“从陛下的评语来看,玄成你出任太子太师是板上钉钉的事。 为今之计,希望太子能听得进你的教导迷途知返,若是一错再错……” 魏征仰天道:“没那么简单,魏王让陛下将太子圈禁一年,想必会留有后手。 辅机那边,恐怕也会静极思动,自突厥平灭后,陛下便有意压制关陇集团,对我们山东集团进行扶植。 今天魏王已经明确表明其靠拢关拢集团的意思,想来辅机不会无动于衷。” 高士廉道:“那就得看陛下的心思了,三天之内自然能见分晓。” 长孙无忌和褚遂良亦是秉烛夜谈,丢开了高句丽人的情报,长孙无忌屈指敲着桌面:“登善,你认为青雀能不能想到这步棋?” 褚遂良道:“一定会,魏王被高句丽人坑了一回,不报仇就不是他的性子。 关键看他如何反击,如果咱们能看到陛下的影子,那么……” 长孙无忌点头道:“不错,若是他能以乱打乱火中取栗,咱们几个老家伙就助他一回又如何!” 魏王府,阎婉帮李泰清理了伤口,李泰躺在床上,喝下了儿子李欣端来的羹汤,眼神复杂地看着小家伙很有礼貌地走出房去。 阎婉气苦道:“自家儿子你看得眼睛发直,难道开始嫌弃了不成?” 李泰摇头道:“又来了,咱们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在想今后咋培养。 父皇也不说给欣儿派个师父,请家教很贵的。” 尽量模仿前身的夫妻相处之道吧,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关。 阎婉扭头道:“不派师父才好呢,太子都让东宫那一群师父教成了啥模样,冷血无情猪狗不如。 你也真是的,今天父皇问你的意思,你就那么轻轻地放过了太子,等他缓过了这口气,还不把你再杀一回,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李泰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告诉你个秘密啊,你说父皇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阎婉道:“父皇天纵英才一代豪雄,走到今天不应该吗?” “这话倒也不错,可说到底秘诀不过八个字,要么不做、要做做绝!” 李泰眼中划过一抹厉色:“如果不能让对手一击致命,就得忍耐低调,先苟后浪才是王道。 这笔账我给李承乾记着,早晚要他连本带利还回来。” 阎婉正待说话,丫鬟来报王府长史杜先生到。 阎婉只得无奈退下,李泰也批起了衣裳下地。 李泰宣布闭门闭门谢客,可杜楚客乃是魏王府长史,现任工部尚书,自己的头号大将,他是不能不见的,在卧室接见也显得亲近。 不一会杜楚客进房来,见礼后,杜楚客关切道:“殿下竟如此大意,听说了你遇刺,老夫愁得当值出了好几个岔子,还好殿下得天庇佑无恙而归。 太子实在是狼子野心,殿下大病初愈,他怎么就敢……” 李泰端起热茶喝了一口,煎茶的怪味儿刺得喉咙发涌,他皱眉道:“先生有心了,泰有母后在天之灵保佑,自然能够逢凶化吉。 咱们凡事还得向前看,危机危机,一旦挺过了危,也就迎来了机。 先生以为,我和太子之争,有几分成算?” 杜楚客想了想道:“不太乐观,殿下看似独得陛下恩荣,但陛下并未给予殿下实差,哪怕筹建凌烟阁一事,殿下也只能收获朝野人望,依旧不能算是实差。” 李泰笑道:“哈哈,你看瞌睡遇到了枕头,太子这不就给咱们送来了大礼。” 杜楚客疑惑道:“此话怎讲?” “今天趁着太子出昏招的机会,我已经建议父皇将太子圈禁一年,这一年便是咱们的机会。 既要埋头发展势力也要广纳强援,步步紧逼直到太子再度干出不可挽回的蠢事,到那个时候,神仙也救不了他。” “殿下筹谋深远老夫叹服,可要怎么才能蓄积实力?” 李泰反问道:“先生以为咱们现在的短板是啥?” 杜楚客毫不犹豫道:“兵权!朝政! 可这两样都不容易染指,兵权陛下绝不会容忍殿下染指,而朝政,老夫不过是工部尚书,恐怕……” 李泰大笑道:“哈哈先生果然一针见血,咱们要努力的方向就是两个目标。 以前的确没有机会,可太子已经把机会送上来了,高句丽人就是那个突破口!” 第十五章 不正经的长孙无忌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次日,皇帝宣布加开大朝会。 大明宫外,李泰缠着绷带吊着伤臂,放弃了乘舆进宫的特权,一步一晃擦着额角的汗水,不时亲切地跟众臣打着招呼。 大臣们好多还没有适应李泰突然转变的亲切画风,个个满脸挂着硅胶笑与他回礼。 他不以为然,多几次大家就适应了,何况咱有瘦身计划,以后越来越帅,人气也会越来越高。 远处,魏征在等着他,李泰立刻紧走几步,见礼道:“魏公康泰。” 魏征眼神复杂道:“魏王,昨日之事你受委屈了,我没想到太子竟然…… 不论你相信与否,老夫所做的一切绝非针对于你。” 李泰满不在乎道:“了然,魏公与我立场有异却是君子之争,大唐能有今日,实赖魏公之力多矣。” 对于魏征,李泰还是欣赏的,此人既有能力也有眼光,胸襟也颇为坦荡。 他今天为了太子出谋对付自己有多狠,他日自己成为储君以后支持自己就有多坚定,虽然老头活不了多久。 在李泰心中,哪有什么关陇集团和山东集团,只要是大唐的人才和资源,统统为我所用才是硬道理。 从这方面而言,李泰的气魄要远远超出李世民和武则天,不是他本事比这两位大,而是比他们多了千年的见识。 以后世的眼光来看,关陇集团就是大唐的枪杆子,山东集团便是大唐的笔杆子,两方势力都不能丢,瘸一条腿大唐也就废了。 武则天废了关陇集团,唐朝中后期唐军的战绩就变得惨不忍睹。 黄巢起义废了门阀士族,山东集团也遭到毁灭性打击,然后中国从宋朝开始进入官僚政治。 其带来的后果是华夏的武力值一溃千里,最终神州陆沉,华夏一步步从领先西方变得落后世界。 李泰有信心驾驭住两方势力为我所用,并非狂妄,而是他有办法培育出一个全新的权贵阶层平衡两方势力,那便是工业党。 大唐最好的学习对象,是德意志第二帝国和旧日本帝国的经验。 说来说去又回到了原点,自己不搞垮李承乾继承大唐,那么大唐的盛世繁华,一百年后终究是黄粱一梦。 魏征郑重道:“受之有愧,倒是魏王不计前嫌,举荐老夫和辅机出任太子太师。 这份胸襟,贤王之称殿下足以当得。” 李泰笑得耳根子咧到了后脑勺:“中啊,人闲着特别容易出事儿,我这两天经历那么丰富,可不就是闲的嘛。 没办法,泰只得一妻,可不就容易闲着。 魏公既然知我心忧,何不去我心头烦扰?” 魏征猛然一阵咳嗽,心头警钟大作,皱眉道:“此话怎讲?” 李泰笑得更加灿烂:“听说魏公孙女秀外慧中贤淑明达,至今尚且待字闺中,你看小侄也算家世清白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魏公何不成就了小侄和您孙女的一段佳话? 有了佳人相伴,小侄就不必再做闲王了。” 个臭不要脸,魏征险些栽倒,你身长八尺腰围也是八尺,怎么就忍心玷污玉树临风这四个字。 老头打了个寒颤,仰头看天道:“时辰已到,再不进殿值班御史就该弹劾了。” 李泰…… “怎么,青雀儿一妻六年终于思凡,陛下一定会很高兴,要不要回头我帮你与魏玄成求个亲?” 正在感叹魏征老头不识货,却有人拍自己肩头,李泰扭头一看,可不是长孙无忌嘛。 李泰喜道:“舅舅看你红光满面,想必昨晚又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咋样,父皇有没有帮你?” 长孙无忌脸一黑:“陛下有没有帮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当真对魏玄成的孙女有意?” 李泰正色道:“我听说舅舅家小表妹秀外慧中贤淑明达,至今尚且待字闺中,你看外甥我也算家世清白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舅舅何不成就了我和表妹的一段千古佳话?” “好啊!” 长孙无忌转怒为喜毫不犹豫一口答应,李泰懵逼了,哭丧着脸道:“舅舅你……我开玩笑的,我家里的情况你晓得,我还想多活几年。” 长孙无忌大笑,语重心长道:“你已加冠两年,应该对自己说过的话完全负责。 舅舅的年纪还没有顺风,你说的每一个字舅舅都记住了。 好好表现,记得你说过的话,否则我会很不高兴。” 李泰亡魂大冒:“那个……近亲成婚是不科学的,会导致后代畸形、白痴、弱智、变态!” “科学? 呵呵,不要紧,涣儿有女名慧明,是老夫收留的老友之孙。 老夫对慧明视若己出爱愈珍宝,多方延请大家为师,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秀外慧中贤淑明达,与你非常般配。” 长孙无忌负手而去,留下李泰风中凌乱,他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如丧考妣一脸死灰地走进大明宫。 才跨进门槛,程咬金这货就跳了出来:“魏王因何丧气?” 李泰让这货吓了一大跳,然后皮笑肉不笑道:“是程叔父啊,小侄见过程叔父。” 武将之中,李泰唯有跟程咬金关系还算比较熟,毕竟这老货是程处亮他爹,李泰只得打起精神行礼如仪。 程咬金哈哈大笑道:“哟,你小子今天脸色如此灰败,这是吃错药了? 还是让人走了旱道? 来来来,有啥不开心的事尽管道来,让俺老程也乐呵一番。” 老流氓果然是大唐的毒瘤,李泰暗暗发狠,老子一个练剑的会怕你一个扛斧头的? 他破罐子破摔,面无表情道:“程叔父有命,小侄哪敢不从。 我听说舅舅家,不是,程叔父家千金秀外慧中贤淑明达,至今尚且待字闺中。 你看外甥我,不是,小侄我也算家世清白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程叔父何不成就了我和令千金的一段千古佳话?” 敢恶心老子,看谁先完蛋! 让舅舅那个老流氓摆了一道,他不信程咬金这老货还敢应下。 卢国公府与梁国公府两大镇宅神兽,号称长安妇女的两座丰碑。 程咬金要是敢背着崔夫人许下如此大事,他相信明年的今天程咬金的坟头收两捆麦子是妥妥的。 PS:倒在地上气若游丝,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十六 章 信息就是政治资源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他美美地鄙视着程咬金,却见这货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点点头,而后一把扯过李泰,敞开破锣嗓子一声大喝,含元殿的瓦险些让他震落:“好! 既然魏王如此心诚,愿意用七星龙渊剑做为聘礼迎娶小女,老夫也就只能忍痛割爱,把小女许给你了。 李勣、李道宗、魏征…… 几个老不死的都听见了啊,一起给俺老程做个见证,待会儿陛下上朝可不许魏王赖账!” 这…… 李泰自信一切皆在掌握,奈何老流氓不安套路出牌,咱们还能不能好好聊天? 他挣扎道:“哪有的事,程叔父你听我解释,小侄不过与你老人家开……” “哇哈哈哈,让我开心嘛,老夫明白的。”老流氓志得意满。 李泰悲愤地指着老流氓,一时气火攻心无言以对。 程咬金一番话彻底镇住了朝堂,李泰昨天得到七星龙渊剑的事,长安城三品以上高门全都得到了消息,不曾想程咬金这么快就下手。 偌大的含元殿一时鸦雀无声,半晌后,一个声音暴怒道:“李泰! 好啊,昨天得到七星龙渊剑,今天便要做那抛弃妻子另行再娶的禽兽行径不成? 成,既然你敢不要脸皮负了婉儿,老夫便舍了性命与陛下讨个公道又如何?” 玩大了,李泰浑身发抖,这回是真死定了。 敢在大殿上直呼其名还破口大骂的,除了阎婉她爹,李泰的老岳父,将作大监颜立德外别无第二人选。 颜立德为人正直,上朝一般来得早早的,因而上朝路上李泰没有碰上。 正要解释,却见程老匹夫DuangDuangDuang几步横在颜立德面前,唾沫星子横飞道:“颜老匹夫,你这话是指着秃驴骂老程! 魏王至今只有一妻,现在他与老夫求亲可不天经地义? 看你老匹夫这德行,老程总算晓得了魏王为啥这么多年只得一妻子嗣不旺,我要是你就早早地张罗魏王再娶了平妻,得亏你还有脸咆哮金殿。 啊呸,老匹夫你丢尽了陇右颜家的脸!” 颜立德火冒三丈:“程老匹夫! 老夫管教家婿,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乱吠?” 程咬金怒了:“俺老程是魏王亲口请亲的未来岳父,哪里轮得到你颜老匹夫嚣张?” 颜立德将芴板一扔,挽起袖子大喝道:“程老匹夫你是想打架? 好好好,老夫倒要领教你的庄稼把式!” 这年头大唐的官员文武分的是职业,有没有武艺可不受影响。 颜立德虽然喜欢画画修房子,可也骑得快马习得一手不错的刀法。 程咬金乐了:“哟,还真有不怕死的。 魏王,买一副上好棺材板备着,看老夫如何与你清理门户!” 李泰…… “住手! 程知节,你皮痒了?” 李泰第一次觉得便宜老爹的声音如此动人,救星终于到了,我容易吗。 不作死就不会死,古人说得真特么有道理。 制止了两个半截黄土埋胸口的老货全武行,李世民一眼瞅着了李泰:“青雀儿? 朕不是允你今天在家安养么,晚些时候散朝了朕便去探你。 今儿你咋闲不住了,平日里你可是最厌烦上朝。” 程咬金抢答道:“陛下,那是因为魏王爱慕小女,他特意找老夫求亲,已经把七星龙渊剑许作了聘礼。” 李世民笑道:“是你耳背还是朕顺风,魏王会干这等蠢事?” 程咬金嚷嚷道:“魏王可精明了,用一把你们老李家的破铜烂铁换俺老程的心头肉,这笔买卖俺亏大了,陛下你得添一副‘换鹅贴’才成!” 李世民…… 李泰如蒙大赦道:“父皇圣明,刚才的事确是一场误会,我跟程叔父开玩笑的。” 程咬金顿时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误会是吧? 这么说,便是我老程在胡搅蛮缠? 成,散朝以后你小子别四处晃荡,老夫定会带着四个不成器的东西与你好好理论!” 颜立德这会儿护犊子了:“放马过来,老夫也要松松筋骨!” “……” “……” 李世民再度发飙重新掌控了局面,朝会进入了正轨,然后众人将一些年前积压的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商议完毕后,李世民清了清嗓子道:“昨日太子与魏王生衅,而后不顾长兄之伦悍然对魏王出手。 朕痛心疾首夙夜难寐,既惊骇于太子失德,也对魏王深怀歉疚。 痛定思痛,朕决定将太子圈禁东宫一年,而后延请天下人望之博儒加为太师,对太子勤加训诫长此教导,以期太子正德明伦痛改前非。” 李泰不由暗叹,果然李世民对李承乾的感情还是极深的,如今他不待自己这方的人马弹劾太子,而是积极占据先手语焉不详得公布太子行径并直接宣布处理结果,便是要堵住众臣的嘴。 还好他熟知这段历史,忍住了诱惑没有提议李世民废黜太子,否则便会落得前身的下场,既没有达到搬倒对手的目的,又会引起李世民的猜忌。 你小子急吼吼地忙着搞垮太子一点风度和胸怀都没有,哪天老子眼睛一闭,你小子不得把你二哥大卸八块了? 前身离皇位一步之遥时功败垂成,其根子在于其低下的政治嗅觉触动了李世民的心病,其后褚遂良和长孙无忌的话只是引子而已。 李世民弑兄、杀弟、逼父,宫变上位,缺啥补啥,他对几个儿子是否和睦就看得极重。 有鉴于此,李泰昨晚就通过杜楚客严格约束自己的人马,不得就此事纠缠太子。 自己已经承诺了皇帝以圈禁太子读书为底线,一旦魏王府阵线的人马没有搂住火,头脑一热之下要求皇帝加重对太子的处罚,皇帝那边难免会留下自己两面三刀出尔反尔的印象。 我太难了,政治真他娘不是人玩的。 此时奇观出现了,中立大臣义愤填膺纷纷指责太子肆行戕害暴虐无状,说到激动处甚至连皇帝一起喷。 太子一方自然是绞尽脑汁为太子开脱,双方就那么旁若无人吵到昏天黑地,而李泰一方的人马却是按兵不动作壁上观。 贞观朝的风气就是那么彪悍,正是这种彪悍才造就了彪悍的贞观朝,成就了李世民天可汗的威名。 李世民默默打量了撕逼的重臣,没有发现一个老四的人马上场,他欣慰地冲李泰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任由众臣争吵。 半个时辰后,众臣终于吵累了也吵饿了,皇帝一直装死,魏王这个苦主一直置身事外,众人的表现如同瞎子面前跳钢管,没劲了只得偃旗息鼓。 东宫詹事张玄素出列道:“此时大家既然有不同的看法,何不征求一番魏王之意,老夫以为此事除陛下外,再无人能比魏王更有资格发表意见。” 张玄素当然没安好心,李世民淡淡地看了看他:“不错,李泰,说说你的想法吧。” 李泰默默出列,果然越是重要的决定参加的人越少,菜市场永远是吵架的地方。 张詹事果然有想法,想挖坑埋我啊,不愧太子忠狗,不过你的消息太落后了。 混朝廷的,信息就是政治资源。 第十七章 地缘政治学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出班行礼后,李泰道:“启奏父皇,太子秉性纯良,昨日太子与儿臣之争不过受人挑唆纯属误会,父皇将其圈禁一年以名师教导之法,正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之道,儿臣深表认同。” 褚遂良助攻道:“如此以魏王之见,谁可为太子太师?” 李泰依旧毫不犹豫道:“人臣之望天下所归者,以泰之见不过两人耳。 一是大司徒长孙无忌,二是侍中魏征!” 褚遂良行礼退下,他已经测出了李泰的答案,李泰能够在大朝会再度公然推荐长孙无忌,已经表明了他公然靠拢关陇集团的态度。 至于魏征,那是魏王收拢人望的人选,从今天起,魏王外举不避仇,可称贤王矣。 李世民点头道:“辅机和玄成,都是朕之肱股海内名士,皆可为太子太师也,魏王推荐的人选非常好。” 他转头对长孙无忌道:“辅机,你那边领着吏部尚书的差使,也兼着尚书右仆射、检校中书令,担子可不轻啊,你怎么看?” 长孙无忌暗叹,我还能怎么看,我敢怎么看。 他出班坦然道:“陛下可就饶了臣这把老骨头吧,太子太师事关储君成长,若是疏于教导,大唐江山便有倾颓之危。 臣的差使已经顾不过来,若是让我再挑上太子太师的担子,老臣……老臣就只能辜负陛下隆恩,请乞骸骨矣!” 李世民哑然失笑道:“你啊你,关键时候就耍滑头。 既然如此,玄成,太子太师就只能你挑起来,朕可将大唐国本交给你了。” 魏征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泰,躬身道:“臣……领旨!” 太师为正一品人臣之极致,混朝堂一辈子能得到太子太师的殊荣,死而无憾也。 他没想当自己昨天借凌烟阁一事扔给李泰一个毒饵,今天李泰反手就扔了回来,自己同样不能拒绝也难以拒绝。 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接着宣布了筹建凌烟阁之事,并宣称将一切事宜交给了魏王。 含元殿这回可是彻底炸开了锅,自诩有资格入选二十四臣的大佬虽然已经得到了消息,但听到皇帝亲口宣布以后,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更甚昨日。 此事乃是李世民对李泰的考验,他只要李泰的结果,至于过程,比如大臣们各显神通勾兑李泰,而李泰又能否顶住糖衣炮弹的攻击把差使办好,同样是考验的一部分。 此事李世民一扫而过,招呼众臣安静以后,他寒声道:“现在内政已毕,咱们就来论一论高句丽那群混账。” 吩咐宦官将昨日泉文生和高玉琪干的事介绍完毕后,他起身踱步道:“高丽副使泉文生狗胆包天,竟敢浑水摸鱼摆太子一道不说,千钧一发之际险些害了魏王性命。 李泰,此事你亦是苦主,你认为应当如何处置高句丽?” 程咬金再次抢答道:“那还有啥说的,敢暗算老夫女婿,老夫不弄死这群狗娘养的就回家抱娃! 陛下,你只要给臣二十万大军,臣保管砍下高建武的狗头来见!” 李勣冷笑道:“程老匹夫好大的口气,前隋名将无数,前后出动百万大军尚且一败涂地,还因此丢了天下。 老匹夫,你觉着自己就比百万大军还厉害不成? 陛下,高句丽素有不臣,其使节刺杀魏王便是公然挑衅大唐。 臣以为,高句丽打是一定要打的,不打不足以捍卫我天朝道统! 但此事应当从长计议,希望魏王以军国大事为重。” 程咬金脖子一梗:“那就惧怕一个小小的高句丽如虎,看着他骑在大唐头上拉屎拉尿? 我呸! 徐茂公你个没卵子的货,老子咋就没看出来你这么怂呢?” 李勣面色一变正要对喷,李泰慌忙站在二人中间:“两位国公,泰以为你们的意见都对也不对,你们要不歇会儿?” 程咬金怒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哪里来的对又不对的说法?” 李泰笑道:“程国公这话就不对了,这就好比你今晚回家,程夫人让国公跪胡床。 问题来了,跪坏了程公的膝盖是夫人暴虐,这是不对的。 跪了以后却能让程公深刻检讨自己的错误,这又是大大的善举。 如此,可不就是既对又不对吗?” “哈哈哈哈哈……” 朝堂一片哄堂大笑,向来不苟言笑的魏征也捋着胡子咧开了嘴,看程老匹夫吃瘪,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程咬金气急败坏:“放你…… 胡说八道,老夫从来没有跪过胡床,你小子怎能污我名声?” “哦,感情是跪的擀面杖?” “你咋知道……不是,咱家就没有擀面杖! 小子,你完了,散朝莫走,老夫要跟你决一死战!” …… 闹够以后,李泰郑重道:“父皇,各位臣工,泰想请教大家一个问题,高句丽值不值得打? 怎么打? 打下来以后咱们又该如何处置?” 江夏王李道宗道:“青雀儿这个问题本王来答,辽东苦寒不适宜汉人居住,以价值论并不值得打。 可环顾大唐周围,所有的强敌已让陛下讨平,唯有高句丽虽入朝纳贡,暗里却在辽东关起门来称王称霸,对我大唐天下共主地位构成极大威胁。 以此而论,高句丽必须打。 至于打下来以后,本王以为…… 若直接纳为我大唐道州,既要提防辽东旧民反叛,又要耗费庞大军资维护驻军开销,可谓得不偿失。 最好的办法便是效法剑南道西南夷,以羁糜统治辽东。 青雀儿,王叔的答案你可满意?” 李泰赞道:“王叔乃我大唐百战名将,自然是一针见血高屋建瓴,小侄万分佩服。 不过侄儿在修《括地志》的时候,对山川地形特意研究过,而后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我将其总结为‘地缘政治学’。 依据地缘政治学而论,侄儿对皇叔的看法有一些小小的不同意见,要不侄儿献个丑?” 李道宗笑道:“好啊,青雀儿长学问了,有啥想法你就放心大胆的说,王叔我洗耳恭听。” 李世民来了兴致:“敢在你王叔面前班门弄斧,李泰,你好大的胆子。 朕也想听听你这个地缘学,若是说得好朕自然有赏,若是胡说八道,你便回家安心办你的凌烟阁吧。” PS:该死的疫情,合同都到六天了还没改状态。现在只能火线请求大家收藏、推荐票支援,把大唐顶上分类榜前十啊,现在本书在十七名差距不大的,千山跪求各位大大了! 第十八章 讲解地缘政治从全景地图开始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大唐对辽东处置的失当,可谓唐朝三百年最重大的战略失误。 十多年后,大唐在耗费九牛二虎之力攻灭高句丽以后,由于整个朝堂的战略思维基本与李道宗的想法相差无几,因此朝野上下并未将辽东看作一块与关中,甚至长城以内的疆土同等重要的宝地。 在李治和李勣等人的短视下,大唐先是被新罗蚕食统一朝鲜半岛,辽东随后亦是处于放羊状态,放任契丹靺鞨诸部浪漫的成长,以致日后危害中原的契丹和靺鞨(金的祖先)成长到争霸中原的地步。 到契丹靺鞨这些辽东土鳖壮大以后,为了应对辽东的威胁,唐朝又回过头来成立范阳等节度边镇,为安史之乱埋下了定时炸弹。 沿着这条主线分析,可以很清晰得得出结论,安史之乱的爆发与李治时代对辽东处置的失误有着直接而紧密的影响。 李泰今天的目的便是要借着高句丽人送上门的神助攻,既要达到自己插手朝堂的目的,也要为大唐剪除王朝隐患。 “父皇,儿臣要一副辽东的地图。”李泰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李世民一挥手,内侍随后找来了一副巨大的辽东地图,待地图展开挂上架后,李泰走近地图,他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这是一副行军地图,城池关隘、河流山川标示得一应俱全,已经是这个时代地图制作的最高水准。 可等高线、比例尺、分色图全部欠奉,要把这玩意儿作为教学地图,武将或许能听懂,毫无地图知识的文官们可就抓瞎了。 “不满意?”程咬金凑上前来不满地质问,这个地图已经是他们这些大将才能享受的待遇了。 李泰嫌弃道:“以卢公您的智慧,小侄很难跟您解释得清楚。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你倒是看懂了,可我的目标是让所有人都听懂我的话。 现在,你看看孔祭酒眼神深处的茫然……我可不想对牛弹琴。 取彩墨来。” 孔颖达打着盹儿猛然一个寒颤惊醒,我好想听见有人在叫老夫? …… 不要以为彩色画是油画的专利,国画虽然以水墨画常见,可彩色画也绝不是稀罕东西。 阎婉的二叔阎立本作的历代帝王图和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画像,全部都是彩色画。 内侍取来了各色彩墨,李泰挑出了绿色、蓝色、黑色、白色,然后分别把辽东的山川河流重新描绘。 他运笔如飞分别着墨,沿着地图原本简单的线条不断勾勒涂抹。 一炷香功夫后,绿色的长白山、大小兴安岭等山脉如蜿蜒巨龙呈现,蓝色的黑龙江、辽河等在山川平原间穿梭,其余的图们江、鸭绿江、松花江、嫩江等如蓝色血管分布。 而后浓墨重彩地勾涂了松花江辽河平原和嫩江平原,朝鲜半岛和日本列岛他也按照同样的方式加上去。 他看了看,皱着眉把整个东北和日本的各处矿物特产画上,还细心的把东北亚的气候注释清楚。 至此皇帝和众臣惊讶的发现,原本一副单调的线条和符号构成的辽东地图,成为了山川风物一目了然的东北亚全景地图。 虽然没有等高线没有比例尺,可并不妨碍没有地图常识的人从这副地图上发现大东北隐藏的秘密。 “哈哈哈好哇,魏王你小子可真行,原先的地图只有军中宿将才能一眼看出奥妙,可现在即便孔颖达那个老不死的也能看出辽东的好赖来。 不愧是要做老夫女婿的后生,陛下,你们李家的种就是好,脑子果然好使。 哈哈,这张地图回头俺老程可就领回家了啊。”程咬金果然不负众望第一时间跳出来作妖。 李世民怒道:“程知节! 见了好东西就要往家里拾掇,要不要朕赏你两筐厕筹?” 程咬金喜道:“中啊,陛下赐的厕筹,老程用了就把他风干,给孔颖达那几个老不死的一人一块,让他们都沾沾皇家的贵气和老程的福气!” 众人顿时一阵喉头涌动,孔颖达颤抖着手道:“程老匹夫,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老夫…… 咳咳……” 李勣飞起一脚踹飞了程咬金,然后两个老货扭打成一团,李世民缓缓闭上了眼进入物我两忘。 李泰懵逼地看着这群没有下线的贞观重臣,事实证明,现实永远比历史来得精彩。 今天的这一幕,后世史书会如实记载魏王才多俊秀,惊讶于魏王的才华之后,卢国功和英国公进行了深刻探讨和友好交流。 “……貂皮、铁矿、人参、金矿,松辽平原和嫩江平原,大片的黑土地…… 以此图来看,辽东莫非汉人也能扎根?” 魏征是个实在人,他隐约摸到了李泰的心思。 “不错,这正是泰今天要说的核心意思。”李泰开宗明义。 李道宗叹道:“如此看来,辽东哪里是穷山恶水不毛之地,说是聚宝盆也不为过。 青雀儿,王叔没有记错的话,你从未离开长安,更没有去过辽东,你如何会对辽东知之甚深?” 李泰笑道:“王叔莫非忘了侄儿花了三年时间修《括地志》吗,这三年我几乎在文册和地图上把大唐走了一遍。 修书期间,我就琢磨着改进地图的绘制之法,顺道研究大唐的山川地势。” 褚遂良赞道:“魏王博学,老夫今日见识了。” 李世民笑道:“登善过誉了,青雀儿的性子你还不晓得,你越是赞他越发得劲。” 青雀儿你不要卖关子了,这就说说你那个地缘学吧。” 李泰委屈道:“儿臣可不是显摆,主要是卢国功这样的臣工底子太薄,儿臣不做好功夫铺垫,他们是听不明白的。” 这话说得,程咬金浑身一僵,“砰”,眼眶顿时挨了李勣一拳成了乌眼青…… “咱们开始吧,方才泰问了诸位臣工三个问题: 高句丽值不值得打? 怎么打? 打下来以后咱们又如何处置? 这三个问题,核心本质是大唐国防和外交政策的制定,哦,也就是国土防御和对周边各国各族的应对策略,具体应该以什么标准来制定和执行。” 李泰娓娓道来,要让一群中世纪的精英接受一个全新的治国理政观点,过程不会那么简单。 好在这是大唐不是弱宋,他有足够的信心说服李世民和众位大臣。 国子监忌酒孔颖达让李泰撩拨了两回,这次他比武将还积极,抢答得干脆利落:“哼,魏王何必明知故问,众所周知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也就是说我大唐的那啥……国防和外交政策的制定,应该是以卫我名教道统的大义而行。 咱们要打高句丽,自然是因为这群辽东蛮夷不服王化不遵天朝,我炎黄子民人人得而诛之!” 魏征更是杀气腾腾道:“不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李泰心潮澎湃,这就是他爱死大唐的理由! 这,就是大唐气象,一个中央党校的校长,一个杀鸡都晕血的老头,也能够在面对异族问题时喊打喊杀。 魏征一个文臣能够比武将煞气还重,对于冒犯大唐的异族绝不姑息! PS:各位大佬推荐票非常重要,推荐票非常重要,推荐票非常重要!!!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上章推荐多了几个大佬投,名次已经上升了哈,圈儿跪大家继续收藏推荐,让更多的书友看到大唐啊! 见效快,零成本,您助人乃快乐之本,咱也写得更有信心,双赢之道,您觉得呢? 拜托各位了! 第十九章 唤醒大唐居安思危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泰鼓掌道:“孔祭酒和魏公说得好,对那些侵犯我中华的蛮夷,的确应该虽远必诛! 可问题来了,同样是面对同一个异族,时代不同,皇帝也会随之而变。 若是赶上父皇这样英明神武的一代雄主还好,有哪个不怕死的蛮夷敢冒头,灭他没商量。 要换作一个软弱的朝代和柔弱的皇帝,他就会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只要日子过得下去,干嘛要打打杀杀。 大家一起做生意发大财,给敌国送两个女人送一些金银,再签一些割地条约就能换得边境平安,有什么不好吗?” 孔颖懵逼了:“魏王哄骗老夫年老愚痴不成,世上哪里会有这样的国家? 我大唐即便早年与突厥签订渭水之盟,可那也是为了麻痹突厥而后一鼓作气荡平突厥! 如果真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国家,又怎能安享国祚,天下黎民又怎样臣服守义?” 李泰冷笑道:“怎会没有,泰修书之时看到过海外极西之地有两个叫宋和清的国家,一个比一个能苟且偷生。 你敢送岁币我就敢开关,你敢割土地我就敢称臣!” 孔颖达愣了:“这……这…… 无耻之尤,无耻之尤啊!” 李世民深有感触道:“不错,朕是马上皇帝,可后世子孙终究会一代比一代文弱,深宫养育储君是历史趋势,这不会以人力意愿为转变。 今天的大唐威服四海,可一百年后,两百年后,朕也不能保证大唐不会出一两个没骨头的子孙,丢尽祖宗的脸面割地辱国。 这个问题存在几千年了,即便强如两汉也不可避免,青雀儿,你的所谓地缘政治学就能改变这一切不成?” 你老人家真有先见之明,不用两百年,一百年后吐蕃就会几次攻破长安,而你的子孙也的确签订了卖国条约。 李泰道:“不错,儿臣的地缘政治学就是要改变这个顽疾。 国家的国防和外交政策,应该立足于自身和对手的地缘因素制定,因为地缘因素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以地缘因素制定国防和外交大政,并进而定为祖训国策,就能避免帝王和权臣的个人好恶和意志,为国家带来灭顶之灾!” 李泰的话让李世民和众臣悚然动容,尤其是长孙无忌和魏征等人,皆是饱学之士观尽史书。 多少王朝因为统治者个人的喜怒,在国防和外交大政的制定上随意摇摆任性而行,最终导致国家覆灭民族罹难。 李世民叹道:“警世良言也! 呵呵,诸位爱卿,咱们君臣曾经坐而论道多次治乱兴衰的秘密,可咱们面对这道千古难题,也只能徒呼奈何。 今天青雀儿既然有意为咱们标新立异,咱就不妨一起洗耳恭听如何? 达者为先嘛。” 长孙无忌道:“青雀你就不要有任何顾忌快快到来,你父皇已经表态,老夫也在这里说一句,只要你说得在理,咱们也不会食古不化。 若你当真能够以理服人说服陛下立下皇室祖训,大唐自当万世不易一体遵行。” 魏征和高士廉对视一眼,彼此看到了对方的警惕,李世民眯着眼睛看向了殿外。 李勣也大声道:“魏王若能说服老夫,老夫便甘做马前卒又如何?” …… 嗯? 关陇和山东两方人马都对咱释放善意,啥情况? 长孙无忌看来已经做出了决定,他的表态有两层意思,一是我从今以后会挺你,二是你得过了你老爹那一关。 李勣的话,李泰有些看不懂。 李勣代表的是原瓦岗势力,其核心文臣是魏征等人,武将便是李绩和程咬金等。 这股势力声势不弱,但整体不如关陇集团,李世民有鉴于此,便默认其和原山东集团合流,成为全新的山东集团。 证据便是程咬金和清河崔氏的结合,若是没有这个大背景,以清河崔氏五姓七望之首的高傲,又怎会同意这门亲事。 李泰心念电转,却是不动声色道:“诸位叔伯言重了,泰也不过一家之言,咱这么说,你们就当听个乐子,也许父皇昨晚多喝了几碗三勒浆,没准真能同意呢。 我就不废话了,大家请上前。” 李世民和够资格的重臣全部顺着李泰的手势,齐齐凑到地图前。 李泰道:“我们先不说道统的问题,先看地图。” 他拿芴板环首一圈敲了敲大小兴安岭和长白山道:“父皇,诸位叔伯请看,辽东之地让大小兴安岭和长白山三面包围。 从地形而言,我大唐与辽东等同被隔离,最方便的和有效的通道,便是从海上直入辽河平原。” 众人陷入深思,李泰而后敲着高句丽的地盘道:“大家再看高句丽这家伙,其占据了辽河平原大部,还进占汉之辽东乐浪等三郡故土,将新罗百济等三韩部族快挤下了海。 呵呵,如今的高句丽,具有辽河平原的肥沃黑土物产丰饶,内修坚城于长白山后,外结靺鞨契丹等强援在外,更有三败前隋的战绩震慑辽东,说一句兵强马壮并不为过。 从地理上看,高句丽已经具备了横扫辽东一统关外,进而逐鹿中原争霸天下的实力!” 李勣皱眉道:“魏王过虑了,大唐带甲百万兵精粮足国力强盛,咱们不找他的麻烦他就烧高香了,他还敢入关争霸中原? 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众人纷纷点头,李泰哀叹一声:“英公所言,在几十年内的确如此。 可辽东绝无仅有的好底子摆在那,日后随着辽河平原、嫩江平原的开发,大量黑土地从荒地变成熟地,哪怕是一年一熟,粮食的亩产量也会远远高于关中。 有了这些粮食的支持,辽东就能养活大量的人口,而后随着辽东土著对中原先进生产方式的不断学习,这块土地日后就会源源不断地走出强悍的部族。 到那时,中原的噩梦将会从草原变成辽东! 因为从地理上看,一旦辽东出现强悍的政权,不论是高句丽还是靺鞨契丹奚族,他们要想获得更大的生存空间,同时为了解除其政权存在的威胁,就必然出兵中原。 对中原而言,不论前汉还是大唐,一旦辽东崛起,异族的铁骑就会骑在咱们头上拉屎拉尿。 一个不慎,就会落到前隋的下场,生灵涂炭国破家亡!” “啪” 他重重拍在羊皮地图上:“因此,泰的地缘政治告诉大家的答案就是,从地理形势而言,辽东与中原的关系乃是你死我亡的生死之敌! 这一点,不会因为时间、王朝、皇帝的更改而发生改变! 高句丽的崛起已经用事实告诉了我们,从今以后,若是中原政权不能彻底征服辽东,并进行彻底有效一劳永逸的占领和治理,辽东政权就有可能让中原的花花世界变成铁蹄的牧场!” 众人骇然变色,李泰以地理为依据大胆论证合理推测,加上前隋的下场和如今高句丽使者搞事的铁证,这的确有着极大可能。 而李泰说的便是真实的历史,唐朝以后,辽东成了中原的噩梦。 辽、金、清三朝搅得中原一片狼藉,金和清两度覆灭中原政权,其危害远在北方草原之上。 李泰通过地缘政治的逻辑框架,严密论证深入浅出地将辽东对中原的威胁血淋淋的呈现,魏征、长孙无忌等文臣也第一次深刻而直观得认识到辽东政权的威胁。 第二十章大唐外交部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魏征喃喃道:“好一个地缘政治学! 魏王,老夫庆幸大唐有你。 若你生在高句丽或者靺鞨契丹,依据地缘政治学而制定百年、千年毒计,我华夏……恐将亡国灭种矣!” 李泰不满道:“魏公,劳烦您重新组织语言。 泰纯良恭俭,啥叫毒计,咱那是千年大计!” 魏征…… 李泰嘴上轻快心里却很沉重,他很想告诉满殿君臣,隔壁那个一衣带水的邻邦,才是地缘政治的忠实粉丝,一个大陆政策搞了一千多年也没有修正计划。 日本的事有些远,还是先搞定辽东吧。 武将无不汗流浃背怒气值爆表,李道宗脸色铁青道:“一语惊醒梦中人! 本王从前倒是小看了这群野兽,陛下,今后咱们对辽东可得上心了。 你我君臣,可不敢做华夏的千古罪人!“ 李世民眼神狰狞:“青雀儿讲得好,地缘政治学真乃拨云见日之奇学也! 从今往后,凡三品以上重臣务必精研完善地缘政治学。 吏部也要制定地缘政治测试章程,凡测试不过者,不得入中枢轮台! 朕百年之后,此乃我大唐之皇考祖训!” 他豁然起身霸气侧漏道:“一代人要做好一代人的事! 既然高句丽遇上了朕,遇上了大唐,便是尔之不幸。 为大唐计、为万世子孙计、为华夏道统计,朕必踏平高句丽永镇辽东!” “踏平高句丽永镇辽东!” “踏平高句丽永镇辽东!!” “踏平高句丽永镇辽东!!!” …… 含元殿群情激昂山呼海啸,泉文生不会想到,由于他一个浑水摸鱼的决定,导致高句丽提前二十年灭亡,还永永远远熄灭了辽东各族马踏中原的梦想。 李泰也含着热泪痛声高呼,这才是我想要的大唐,这才是我曾经梦回千年的大唐! 待含元殿恢复安静后,李泰再度进谏道:“父皇,依据地缘政治,儿臣还有一策。” 李世民心情尚未平复,长笑道:“皇儿还有何妙策尽管道来,朕相信诸位爱卿与朕一般,都迫不及待想要听听你的奇谋。” 李泰笑道:“儿臣此策并非奇谋而是奏事,若是要将地缘政治知行合一发挥最大功效,我大唐目前落后的外交体制必须做出改变。 军事方面,父皇乃我大唐战神,诸位将军亦是兵之大家,儿臣有成熟想法以前,就不班门弄斧妄下结论了。 至于外交方面,儿臣建议成立大唐外交部,专司大唐邦交和外事政策!” 李世民奇道:“外交部?专司邦交和外事者,我大唐有鸿胪寺,为何要另起炉灶?” 你个土鳖,鸿胪寺就是个大号的国宾馆,跟真正意义上的外交有个蛋的关系。 鸿胪寺卿蛋疼地看了看李泰,啥情况,魏王这是要抢我饭碗? 老头搜肠刮肚得想了想,自己既非太子的人马,也没有得罪过魏王,难道是方才口号喊得不够热烈? 李泰歉意地看了看鸿胪寺卿,没办法,时代的车轮从你身上碾过的时候,从来不会管你爽还是不爽。 他耐心回答李世民道:“父皇,儿臣提议的外交部,跟鸿胪寺的职能天差地别。 鸿胪寺负责外事者,不过主掌藩国万邦的贡奉、礼宾、通译等事宜,通俗点说,这就是个迎来送往,吃吃喝喝,聊天解闷儿的部门。 儿臣设想的外交部,应该总览万国诸邦与大唐臣属事务,以及相互之间军国大政方针事宜。 其宗旨应贯彻执行三省六部的外交政策,维护大唐的国家安全和利益,为父皇和阁部做出外交判断提供支撑。” 长孙无忌来了兴趣:“照你的想法,此外交部便应该与六部看齐,成为正三品的台部,我朝的三省六部制岂非变成了七部?” 李道宗乃礼部尚书,礼部的职能也含有外事活动。 他这个江夏郡王不是鸿胪寺卿那样的弱鸡,事关部门职权的削弱,哪怕始作俑者是魏王,李道宗也会据理力争毫不退缩。 他质疑道:“大唐的外事有礼部和鸿胪寺负责,安全自有兵部承担,青雀你这个外交部会不会有人浮于事的可能?” 好你个江夏王,长得浓眉大眼忠厚纯良,没想到还是一个没有大局观的棒槌。 能不能学一学你侄儿我的无私心胸,为了大唐的千秋万代,甘愿承受狭隘之辈的腹诽和憎恶。 李泰道:“王叔有所不知,之所以要成立外交部,并将其与六部看齐,是因为六部的机制并不具备大外交的职能。 我的设想中,外交部的核心能力,应该对所有已知异国的国情做到了如指掌。 大唐的外事交往对象,主要有三类:一是内附藩国,二是海外朝贡之国,三是平等交往之国。 此外,东突厥诸部虽已纳入我大唐,其各部头人也入朝为质,但其内部的人员管理、各部运作仍旧自行其是。 因此东突厥残部虽名为我大唐归化之民,实际仍为独立之藩国。 总体而言,一共是四类。” 鸿胪寺卿道:“不错,我鸿胪寺礼送往迎对象的确是三类,突厥这样的归化部族不在其中。” 李道宗道:“外邦诸国自有国情,大唐与之交往当会了解其具体情况,如该国人有几何、兵甲数目等,这些事兵部也会协助鸿胪寺、礼部做好调查。 青雀你所说的了如指掌又是何意?” 李泰精神一震,硬仗终于来了。 李道宗的想法应该代表了绝大多数朝中大臣,如果不能说服李道宗,要成立外交部就是空中楼阁。 捋了捋脑子,李泰道:“王叔问得好,你方才说大唐会对交往邦国做出一定了解,对方的人口、兵员等有个基本的判断。 但这些还远远不够,对摸透一个国家的底子,应该全方位、无死角。 只有充分了解目标国家的经济、军事、文教、民风、统治阶层的意志、与周边邻国的关系…… 才能对这个国家的整体意图做出精准判断,大唐与其交往才能牢牢占据主动权!” PS:终于改状态了,今天起新书期恢复两更,感谢打赏的朋友千山感觉打了两管鸡血,拜谢了。求推荐票、评论、打赏、投资,签约状态更改了李泰饥渴难耐全都紧缺啊。 第二十一章国务卿和中情局到手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泰娓娓道来:“以高句丽为例,除了摸透其人口、兵员,还应该切实掌握其耕地面积、一年的粮食产量、兵器和后勤物资生产能力、对百姓的紧急动员和武装能力。 这些是明面上能够看到的实力,还有看不见的软实力。 其与周边各国的邦邻关系如何,契丹、靺鞨、奚族、室韦,还有百济、新罗,乃至倭国,大唐应该了如指掌。 这些部族和国家,哪些跟高句丽利益一体死心塌地,哪些受其利诱鼓惑暂时联合,中立的势力中哪些能为我大唐争取,哪些在战时会倒向高句丽,我们必须提前应对各个击破。 以上是从大局方面做的工作,其国内的信息搜集也不能落下。 比如其国土整体适合征战的气候一年有多少时日,全国各地的气候有何不同,对敌我双方有何利弊。 其朝廷各派的势力分布,彼此之间的矛盾纠葛咱们也得弄明白。 其军方统兵将领,校尉以上的军官咱们应该仔细了解其性格特点、作战风格、与同僚的关系是否亲近……” 李泰说得兴起,将后世灯塔国的泛外交原则统统搬来,实际上已经涵盖了传统外交和情报工作的结合。 他说得唾沫星子横飞,一炷香功夫才喘口气道:“我所设想的外交,必须掌握目标对象国家的以上所有信息! 在此基础上,作出其对大唐是敌对友好还是中立的国家意志判断,而后大唐据此作出外交方略。 亲善大唐者可与其建交扶助,对大唐摇摆不定者,针对其弱点精准施策,一手打一手拉直至其对大唐低头。 至于执意与大唐为敌者,若从地缘政治判断矛盾不可调和,哼,我大唐就必须制定世代不易的灭国政策,不灭其国誓不罢休!” 他脑子兴奋思路比较跳跃,总体还是较好地将灯塔国的泛外交理念和盘托出,将一群唐朝土鳖唬得一愣一愣。 不论是长孙无忌等文臣,还是李道宗那群武将,甚至一代天骄的李世民,何曾听说过如此系统的外交理论。 一时间整个含元殿鸦雀无声。 程咬金激动得手一抖拔下了一根带血的胡子,龇牙咧嘴道:“我滴个亲娘哎,原来搞邦交还能这样搞。 若是你这个啥外交部真能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不对,只要有一半厉害,那大唐周边所有的国家不就倒了血霉。 魏王,你小子咋这么损呢,我闺女要是嫁给了你,你不会跟老程玩这一套吧?” 李勣叹道:“程老匹夫,按照魏王的计划你可算要扬名立万了,还不好好感谢魏王?” 程咬金不解道:“啥意思,老夫已经身为国公名震长安,还扬啥名感谢魏王个啥?” 李勣幽幽道:“因为这个外交部一旦成立,就算是你程老匹夫这样打仗全靠老天爷赏饭吃的蠢货,也能手到擒来得到灭国之功!” 程咬金喜道:“呸,老夫打仗的本事也就比陛下差个一星半点,哪里需要那啥外交部来帮场子。” 长孙无忌道:“按照这个外交部的搞法,咱们大唐要收拾不听话的国家,还没出兵已经摸透了对方的底细,提前把对方折腾个半死不活,武力征讨不过是踢跨高墙的最后一脚。 如此一来,程老匹夫的确有机会灭国了。 后生可畏,陛下,咱们这群老家伙快要跟不上年轻人的脑子喽。” 程咬金立即逮住长孙无忌狂喷,整个含元殿也是嗡嗡一片,大臣们三五成群讨论起外交部。 李世民长笑不已,李泰今天可算给他长脸了,一张老帅脸皱纹也少了三五道。 他一直以来最大的心病便是三个嫡子,虽然疼爱有加,可没有一个家伙继承了自己文武双全的本事。 现在李泰的见识有了些自个儿年轻时候的影子,这让他浑身清爽老怀大慰。 待含元殿终于恢复安静以后,李世民眉梢含笑轻咳一声道:“魏王倡言建立外交部一事,大家伙儿议得也差不离了,大家都谈谈看法吧。 毕竟是新东西,朕也没底嘛。 承范,你先说说,大家也不要拘谨,畅所欲言嘛!” 熟悉皇帝的大臣如长孙无忌、房玄龄、李勣等,都清晰地收到了老大心情很好我要炫子的信号,哪里会触他的霉头。 皇帝第一个点了李道宗的名,这位宗室名将不是铁憨憨,加之外交部的确是利国之根本,他没必要反对。 “陛下,臣以为外交部的确如魏王所说,能够让大唐在邦交事宜如虎添翼,臣以为可设。” 江夏王态度积极立场坚定,为李泰打响了第一炮。 “俺老程也一百个支持,哇哈哈哈哈哈,有了这个外交部,以后大唐的灭国之战全都交给老程! 以后陛下你在长安抱孙子,等着俺的好消息便是。” 程咬金眉飞色舞急不可待。 长孙无忌亦是点头道:“臣也同意设立外交部,如此一来三省以后会省不少功夫。” 魏征道:“不错,臣以为有了外交部,大唐即便日后上无雄主主政,下无名将能臣当朝,只要按照外交部的章程,依据地缘政治的原则处理外事,也能够确保邦交大事不会出现重大失误。 从此以后,大唐便多了一柄镇国神剑!” 李泰百感交集,贞观的朝风,便是便宜老爹成就天可汗的秘密所在。 即便大臣之间有立场和利益的纠葛,可一旦涉及到军政大事,不同阵营的大佬也能够克制党争的欲望,以国事为重。 随着一众大佬纷纷表态,成立外交部的决议在贞观十六年正月正式通过。 大唐周边的国家从此过上了暗无天日的日子,具体情形请参照毛子崛起过程中周边国家遭遇。 李世民愉快地接受了众臣的拳拳之心,口含天宪郑重宣布大唐外交部成立。 而后经过一套民主集中的流程后,任命李泰为大唐首任外交部尚书,在李泰的强烈建议下,后将尚书改为部长。 李泰真心诚意地第一次为便宜老爹下跪山呼谢恩,大唐第一任外交部长啊,自己总算有了实差,在朝堂有了立身之本。 这个变种的大唐外交部,由于李泰居心不良,在提出之时便搀了沙子,其实质已然将外交和对外情报工作合为一体。 这在后世绝无可能,外交和对外情报工作都是国家的核心职能,两者若是合二为一,必定会催生一个庞然大物的怪胎。 也就是唐朝这群土鳖没有见识,让李泰钻了个空子,李泰暗呼庆幸。 他一时雄心万丈,怪胎外交部到手,咱可就成了左手握着国务卿,右手捏着中情局的大佬。 李泰心中的小人儿又跳起了草裙舞。 PS:第二更送上,求推荐票评论…… 第二十二章 天家有亲情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大朝会散了,大唐设立凌烟阁的决定正式公之于众。 而新设外交一部,三省六部变成七部的消息,不亚于核爆飓风扫过长安。 这两件大事,都是魏王李泰领办,一时间长安暗潮涌动。 众所周知,皇帝陛下乃是古今罕见的宠子(嫡子嫡女)狂魔,他把储君给了李承乾,把父爱给了李泰、李治和小公主李明达。 在此之前,皇帝虽然宠溺李泰和李治,总体来说还算有底线。 李泰领雍州牧加魏王,授左武侯大将军。 李治领并州都督加晋王,授右武候大将军。 左右武侯大将军地位超过十二卫大将军,为李泰和李治特设,地位直追储君! 这两货的待遇活脱脱便是皇帝做秦王之时,领天策上将的架势。 不过皇帝脑子还没糊涂,给了李泰和李治无上荣宠,但并未给他们实差,为了安抚李承乾,特意下诏三品以上高门嫡子全部入侍东宫。 如今李泰一夜之间成为大唐第七个尚书,哦不是,那是外交部长,长安所有能够入局的高门,心思全都活了。 大唐第七部,新设一部能造就多少新贵? 朝堂之上一个萝卜一个坑,三品以上重臣大多身体硬朗,五品以上京官煎熬着等待上位者不计其数。 如此情形下,外交部就成了能量足够的高门子弟抄近路的捷径。 如果说筹建凌烟阁一事会让重臣们踏破门槛,那么设立外交部之事定会让长安高门挖空了心思。 接下来的一个月,李泰必定成为长安高门竞相追逐的对象。 魏王李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至此终入朝局。 …… 朝臣离去以后,李世民命李泰、长孙无忌、魏征、马周、高士廉、李勣、李道宗等人留下,一道前往太极宫甘露殿赐膳。 哦,还一脸嫌弃地叫上了丑萌丑萌,流着口水瞅着自个儿的程咬金。 甘露殿乃是皇帝的寝宫,唯有私密极厚的大臣可以来到此处,享受与皇帝一起用膳、饮茶、私叙的待遇。 含元殿离甘露殿有一段距离,李世民牵着李泰的手一马当先,与身后的长孙无忌、魏征、马周等人说说笑笑,君臣一行开开心心得往甘露殿走去。 李泰很别扭,让李世民一个老男人牵着手,实在腻歪得不行。 他不断催着众人走快些,好几天没见小兕子,怪想念的。 从前身的感情来说,李泰和李治、李明达的关系的确不错。 长孙皇后去世之时李治只有九岁,小兕子李明达只有三岁,李世民悲痛欲绝,于是决定亲自抚养两个小家伙。 李治和李明达,也成了空前绝后,为皇帝亲自抚养的皇室子女。 李泰宠冠诸子,时间也比较闲,他和这一对小家伙相处时间较长,感情也较为深厚。 李世民老怀大慰,为了让李泰多照顾弟妹,甚至一度让李泰搬进宫中,于武德殿长住。 两个小家伙对李泰也很亲厚,前两天李泰险些丧命,李治和李明达跟着父亲探望四哥,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 李世民大笑道:“青雀儿,小兕子昨天还在闹着几天没见着四哥,跟为父闹腾了半宿不睡觉。 可把咱给折腾得,瞅瞅,多了好几根白头发呢。 今儿看你咋哄好小家伙!” 李泰也笑道:“折腾你也活该,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没了小兕子这件小棉袄,爹你就等着寒冬腊月光着腚直哆嗦吧。” 李世民松开了手,“蹦”得敲了李泰一个暴栗佯怒道:“没大没小的东西,为父要光腚,你个臭小子还能有衣穿? 唔,女儿是父亲的小袄子,这话倒是贴切。 不过那棉袄是啥东西?” 兴许越是自信强大的帝王越是率性,私下里李世民和李泰三个嫡子,以及亲近重臣相处全无仪态。 程咬金嚷道:“陛下你装啥大尾巴鹰,那年咱们打刘黑闼险些翻了船,可不差点让那个王八蛋杀得光屁股跑路。” 李世民深吸口气道:“对,朕险些忘了这茬,知节啊难得你适时提醒朕不忘创业之艰辛。 难为你了,走近些让朕好生瞅一瞅。” 程咬金屁颠颠儿两步靠拢李世民,一个忆苦思甜的表情还没挤弄到位…… “砰”,皇帝四十五码的鞋印已经印上老流氓屁股。 老货皮糙肉厚,毫发无损地起来继续嚷嚷:“陛下你耍赖啊,拉开了架势,俺老程可以放倒你这样的三个。 不过陛下你这个问题问得好,俺老程就不计较了。 俺老程也很好奇,皮袄俺穿了不少,那棉袄是啥玩意儿?” 对于程咬金,李泰丝毫不敢轻视。 别看这货战功在一票大佬中不显眼,可人家脸皮厚会站队,简在帝心。 老家伙凭着鼓动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的功劳,一举让程家成为长安顶级豪门。 战功和关陇集团的李靖、泛山东集团的李勣比起来天差地别,但因为外圆内方会耍宝,深得李世民宠信,这一点李靖李勣捆一起也比不上程咬金。 历史上这货三次关键时刻的表现无不出彩,玄武门之变不用说,其后贞观十八年皇帝带领一堆名将亲征高苟丽,命程咬金留守长安。 李世民病危之后命其统领飞骑军护卫李治继位,并一连宿卫三个月,保证了皇权稳定过度,进而赢得新皇信重。 这老货面带猪像、心头嘹亮。 李泰为这群土鳖细细解说道:“棉袄便是棉花制成的袄子……不要用你们迷茫又无知的眼神盯着我,棉花这东西就是‘白叠子’,你们都见过。” 李世民疑惑道:“‘白叠子’朕当然见过,御花园便种得有一些,花穗盛放之后白如雪絮倒也别致。 不过那不是观赏之物吗,难道竟能做成袄子不成?” 李泰关爱地看着便宜老爹道:“没有文化害死人,所以要多读书啊爹…… ……有话好好说别踢人,儿臣也是在杂书上看到过。 这‘白叠子’在极西之地,两河流域,哦也就是大食还要往西…… 那边叫做棉花,当地人把这东西做成棉袄子,弗林(欧洲)人买来御寒。 棉袄轻便保暖,透气极好,价格又便宜,实在是御寒保暖的神物。” 众人啧啧称奇,又追着李泰问了些棉花相关的问题,李泰一一耐心解答。 说说笑笑间不觉已走到甘露殿外,侍卫通传的声音,惊动了殿内嬉玩的李治和小兕子。 “小妹你跑慢些,你有心疾,可不敢这般猛力奔跑!” 李治焦急的声音远远传来,前方一个小小的人儿穿着红裘,宛若一团跳跃的火焰,蹦蹦跳跳飞快跑来。 “爹爹!” 小人儿夹着一阵香风投进李世民怀里,李世民笑得眉梢眼角不见棱,一把兜起小丫头,拱起满是胡须的下巴在小丫头脸上使劲儿蹭。 小丫头怕痒,让他逗得咯咯笑个不停,一时没有看到父亲身后的李泰。 小丫头便是李明达,父女二人忘情地嬉闹。 这一刻,那个让异族既恨且怕的天可汗不见了,众人只看到一个沉浸在天伦之乐的父亲。 李治终于跟了上来,正要跟李世民见礼,李泰却悄悄拉过他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李治惊喜地跟李泰打了招呼,然后一把抓住李泰,轻声聊着这两天他对四哥的担忧和思念。 李泰感慨无比,这一刻他总算明白了李世民。 玄武门的痛,成为他鞭策自己成为一代雄主的动力,也成了他心底深处的禁忌。 兄弟亲情的破灭是他拔不掉的刺,所以他要自己的子女们兄友弟恭一团和美,可前身那个蠢货干了啥? 他竟然妄称以杀子传弟来换得储君之位,他不完犊子还有王法天理吗? PS :又是美好的一天开始了,今天周五,今下午有没有试水推,就看大家收藏、推荐票、评论给不给力了,试水推是看大家反应来的。 诸位,拜托了! 第二十三章 有妹万事足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众位大佬挂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全部成为小兕子的背景板。 李治和李泰寒暄问候过后,便开启了怨妇模式,埋怨道:“四哥,父皇咋还不让你进宫呢,你不进宫,我可惨了。 平日里父皇上朝理事忙得昏天黑地,我就得陪着小兕子玩一整天,陪小家伙玩,可比跟先生温书还累。 瞅瞅,我额头是不是红了? 这是小妹刚才骑我人马,用木刀敲我头留下的。 活不成了,回头我得再跟父皇提一提,有你进宫来一起陪着小妹我才能活。” 李治不过是十四岁的中二少年,啥话都敢说张口就来。 他这一说不要紧,高士廉和魏征这两个太子师,顿时警惕地盯着他。 李治脖子一缩,赶紧给各位大佬见礼,李泰摸着他狗头笑道:“咋滴,想要脱离苦海? 也行,回头我给你问一问父皇,让他张罗你小子成婚,娶了媳妇儿就能出宫,咋样?” 李治惊恐道:“女人这个东西最是可怕,一个小兕子我都哄不住,再娶个媳妇儿我不要命咯? 再说了,四哥你如此威武雄壮,尚且让四嫂收拾得服服帖帖,我这小身板儿…… 总之四哥你莫害我,我还想多活几年。” 呵,感情这小子耳根子软的毛病,竟然是小兕子这里落下的。 李泰脸一黑,你小子敢嘴欠,回头看我咋拾掇你。 “啥叫服服帖帖,我和你四嫂那叫相敬如宾好男不跟女斗。 回头哥给你介绍个好女子,比你四嫂还贤良淑达宜室宜家,你能多活好几年。” 他说着话脑子转得飞快,捋了捋长安的贵女有哪一家比较凶悍,至少不能低于房夫人那个段位,回头推荐给便宜老爹,过了大年十五就指为晋王妃。 李治撇嘴道:“你当我还是三岁小孩不成,满长安的高门子弟,就四哥你只得一妻。 你那不叫恩爱,你那叫怂。” 李泰深吸口气:“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力反驳。 我会把你这番话一字不落说与你四嫂听,回头便让你四嫂进宫,陪你和小兕子‘好好’玩两天。” 李治面如死灰:“不讲究啊四哥,咱们男人之间说话,你给四嫂一个女人说算怎么回事儿?” 李泰戏谑道:“毛都没长齐,公鸡还没打鸣儿,你算啥男人?” 这番话少儿未必懂,但少儿一定不宜。 李世民和宝贝女儿腻歪完了,听到李泰的怪话黑脸道:“青雀儿,今天承乾不在你就是大哥,你要做好榜样带好头。 小兕子还在,你给雉奴说啥怪话?” “四哥?” 小兕子李明达终于看见了李泰,惊喜又脆生生地喊着李泰。 李泰吃力地蹲下笑道:“小不点儿,你总算看到我这个四哥咯。 方才我还在琢磨,感情咱这三百来斤莫非一觉醒来瘦一半,以致小不点儿都看不着我了?” 他不说还好,李名达萌死人不偿命的大眼睛霎时泪眼汪汪,小家伙一把挣脱了李世民,哇哇大哭着挂上了李泰脖子。 “四哥你昏睡了两天两夜可吓死明达了,父皇是个大骗子,说四哥你偶感风寒,睡一觉就能好。 可明达不是三岁孩童,染了风寒怎会卧床不起,连眼睛都睁不开? 我和九哥站在你床边,拉着你的手摇啊摇喊啊喊,可四哥你听不到也喊不醒,就那么脸色苍白地睡在那里。 明达好怕,当年母后就跟四哥你一样,明达叫不醒也喊不应…… 哇…… 明达已经没有了母后,明达不要四哥也离开……” 小丫头声声悲泣宛若迟钝的镰刀,来回割在了李泰父子三人心头。 李世民红着眼眶抬头看天,李治也泪眼婆娑地挽住李泰。 李泰自穿越以来为了活命走得更远,无时无刻不绞尽脑汁,与李承乾争每一步先子。 直到这一刻,小兕子李明达的深深呼唤让他恍然如梦,如同回到了前世那个温馨的家。 前身与小兕子的感情显然很深,此刻残存的灵魂记忆让李泰也红了眼睛。 “哈哈哈哈,我的小兕子哟,有了你这个调皮鬼,四哥怎么敢舍得这万丈红尘! 你那天哭了,四哥的心也就痛了,痛了就死不了,阎王就不敢收你四哥呢。 四哥还要看着我的小兕子长大成人,看着小兕子成婚然后相夫教子。 四哥答应你,以后只要小兕子不许,四哥就再不睡觉成不?” 他一把抱起小兕子哈哈大笑,笑着说着,眼泪就糊满了一脸。 小兕子慌忙给他擦着面:“四哥不哭,都是明达不好,又惹四哥流泪。” 小丫头急得手忙脚乱,李泰却是重重啄在她额头道:“四哥这是高兴,走,四哥带你玩新玩具去!” 说罢他大喝一声,左手抱起李明达,右手一把扛起李治扔到肩头。 李治惊呼怪叫不已,李明达咯咯娇笑。 李泰高唱着歌:“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直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四哥大骗子,哪里有老虎没有尾巴的?” “放我下来,四哥你啥时候力大无穷了……明天带我去打猎好不好?” 李泰兄妹三人说说笑笑走进了甘露殿,李世民看着这一幕,抹了抹眼角道:“这群天杀的狗才打扫宫殿也敢不用心,害得朕眼睛进了沙子,回头朕一定要打断这群狗才的腿…… 观音婢你看到了吗,孩子们都很好也很开心,你啥时候才能与朕托个梦呢? 朕,朕……” 朕想你了,他默默地在心里补上一句。 程咬金也抹着眼泪道:“俺老程眼睛也进沙子了,处默那四个兔崽子能这般宠溺妹子,老程便是睡着了也能笑醒。 陛下,你家魏王那个混账东西果然长大了。 他能这般疼爱妹子,定是个知冷知热的,以后他跟小女成了婚,想必也会善待小女,老程也就放心了。” 李世民险些栽倒,他怒视着程咬金:“你这老货好不晓事,朕愁断了肠,你个杀才咋就……” 程咬金依旧蠢萌蠢萌地看着他:“老程也愁白了头发呢! 你看啊陛下,你嫁了两个女儿给俺老程家,俺老程也是诗书传家知书达理的人,来而不往非礼也,为这事儿,老程没少犯愁。 现在好喽,俺老程总算能嫁一个女儿给老李家。 哈哈,大喜,大喜,普天同庆啊陛下!” 李世民…… 众臣…… PS:求推荐票求评论,投资也可以操作咯薅点免费书币它不香吗…… 第二十四章 长嫂如母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走进甘露殿后小兕子一直缠着李泰,李治大大松了口气,主动隐身到角落装死。 玩闹一会后小兕子额角见汗,李泰变了脸色,他赶紧摸了摸小丫头背心:“汗透了,雉奴,带小妹去换一身干爽的衣服。” 李明达搂着李泰脖子摇个不停,晃得他头晕眼花,嗲道:“我还要玩嘛,四哥你说好的新玩具呢? 父皇是大骗子,九哥是小骗子,四哥可不许当骗子。” 李泰为了哄她尽快换干衣服,只得连连讨饶,然后取来两张宣纸,三五两下折好了一架纸飞机。 李明达哪里见过这等后世司空见惯的小玩意儿,顿时眼睛放光,李泰教他哈一口气扔飞了纸飞机。 小丫头宛若发现了新大陆,瞅了一圈找着了李治,拉起李治玩得更嗨了。 趁两兄妹玩闹的时候,李泰赶紧折好了一个小纸船,然后招呼两个小家伙教会了玩法,好说歹说,这才哄好了小兕子去换干衣。 他满是宠溺地看着李明达和李治离去,回头冲李世民道:“爹,冬天小兕子穿裘衣虽然保暖,可小孩子爱动,一动就出汗。 裘衣不透气,对小兕子身体不好,咱还是给妹子做一件棉袄吧。” 李世民奇道:“‘白叠子’做的袄子当真那么好?” 李泰点头道:“书上是这么说的,咱们可以先试试,只要对小兕子身体好,左右不过费些功夫罢了。” 李世民毫不犹豫道:“成,这事回头我让尚衣监抓紧办。” 他感慨道:“青雀儿,看到你越来越有个做兄长的样子,朕很欣慰,不觉间发现朕已经老了。 岁岁如刀,刀刀催人老啊。 朕最近教导雉奴和小兕子有些力不从心,要不……你还是搬进宫来住吧。 这样你能照顾两个小家伙,朕也能专心于政事。” 皇帝拾起几年前的话题老调重弹,气氛时机掐得刚刚好,一众大臣顿时表情各异飞快盘算。 高士廉和太子感情最深,第一个反对不依:“陛下不可! 魏王成年不曾就藩,已经引得朝野非议汹涌,如今陛下若召魏王入宫居住……这……恐非人臣之道也!” 这话李世民不爱听了,冷着脸道:“青雀儿是臣子,更是朕的儿子,朕要一家团聚这有何过错? 朕要承乾、青雀、雉奴、兕子都在身边,方才你们也看到了,兕子一个小丫头哭得多伤心,你们就当真忍心朕骨肉分离? 许你们儿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就不许朕享受一些人伦大爱?” 众人脸一黑,陛下你可要点儿碧莲成不,魏王的王府离大明宫不过两条街,这就成了骨肉分离? 高士廉愣了:“陛下,天家无私情。 若陛下执意要魏王入宫,那太子……又将置于何地?” 李世民勃然大怒道:“朕不过要青雀入宫照料小弟和妹子,咋就扯到了太子头上? 说到底,你们就是看不得朕一家团圆和和美美! 既然如此,你们干脆把雉奴和兕子也赶出宫去! 按照礼制,朕把一双儿女接进宫中亲自抚养,也是犯了天家忌讳!” “陛下……” 李世民大发雷霆,众臣只得齐齐高呼,毕竟这事说到底算是皇帝家事,除了个别头硬的和身不由己的,谁会拼死进谏。 魏征便是那个头又硬又身不由己的。 见高士廉这个太子少师被皇帝吊打,他这个新鲜出炉的太子太师,便是东宫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逆流而上怡然不惧道:“陛下休要偷换话头! 晋王和晋阳公主入宫之时不过幼年,文德先皇后彼时仙去,陛下悲伤之余将两位皇子接进宫来亲自抚养,此诚所谓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如此大爱,何来犯得天家忌讳? 魏王与两位小皇子不一样,时至今日,魏王年已加冠,除加诸恩荣外,更领着外交部部长的差使。 于朝廷而言,魏王履新之后便会开衙署理公务。 若魏王入宫长住,设有紧急部务需要深夜处理,而禁中入夜闭门乃是铁律,如此奈何? 于皇族而论,唯东宫可入禁中,如果魏王再度入宫,于天下而言,便有如二龙逐日! 臣恐萧墙之祸起于肘腋! 陛下,不可不察也!” “砰” 李世民彻底暴走了:“魏玄成! 你这是在诅咒朕之子孙! 朕的儿孙没有那么不堪,朕也非汉孝武! 如果,朕这一次一定要青雀进宫,尔等又待如何! 以死相阻? 削减五步? 还是合天下之人望,唾骂朕这个昏君?!” “陛下!” 所有重臣全部躬身高呼,皇帝又钻牛角尖了。 这位古今少有的雄主,一旦搅合上家事,就会变得任性无智冲动易怒。 此时的李世民犹如暴躁激怒的公牛,愤恨得盯着魏征。 程咬金等人额角见汗,朝魏征连连使着眼色。 死倔牛,陛下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待他缓过这口气你再行进谏不就得了。 魏征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这一回不能顶住皇帝,魏王进宫可就板上钉钉无从阻挡。 他闭目长叹,然后五体投地,取下冠带叩首道:“陛下何必诛老臣之心。 陷陛下于暴君抑或昏君之泥沼,非人臣之道,臣怎能为? 若陛下定要魏王入宫,老臣又怎能腆颜做这个太子太师。 望陛下垂怜臣昏聩年老,允臣挂冠归去乡野,了此残躯吧。” 大唐不兴跪礼,五体投地大礼是臣下极端意志的体现。 魏征这一跪,李世民顿时坐了蜡,几乎要爆炸的脑子也清醒了三分。 他依然想要爱子进宫陪在身边,可魏征的举动让他进退维谷。 君臣二人就那么僵持着,众人纷纷偷摸打量着李泰。 此事因你而起,看你小子如何解开这个死结。 是一鼓作气痛打落水狗,赶走魏征这个绊脚石? 还是利令智昏,为了提升人望而与魏征一道劝谏你的父皇? 李泰脑壳痛,这都能引发一场政治事件…… 在众臣各怀心思的目光中,李泰做出了第三个选项。 他缓缓走到魏征侧前,长身一礼久久不起道:“魏公宇内名臣,十六年来为了贞观盛世剖肝沥胆,父皇尝言以铜为镜可正衣冠,以魏公为镜可知得失! 魏公诚可谓父皇之人镜耳,今父皇春秋鼎盛,而魏公廉颇能饭,公何忍弃父皇而去之?” 此言一出重臣无不幽怨得看着李世民,陛下,魏征那个老东西就一喷子,咋就成了照妖,哦不,是人镜了,咱们也不差的好吧。 李世民狐疑地看着李泰,儿子,你爹我啥时候说过这话,我咋一点印象都没有。 唔,不过这倒的确是我的心声,难道啥时候喝大了说的? 李泰回了便宜老爹一个坚定的眼神,话虽然是一年以后老魏死了以后你说的,那还是你说的。 魏征愣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在皇帝心中他的地位竟然如此崇高。 他经常惹皇帝生气,好几次皇帝对他起了杀心,可皇帝依旧视他为检视得失之人镜。 这...... 魏征缓缓起身老泪纵横道:“陛下......魏征不配……” 而后转身对李泰躬身道:“魏王殿下雅致高量老臣叹服,可魏征......不能退!” 李泰扶起魏征,点头道:“魏公体国谋成,奈何言退? 这事儿泰已经想好了,父皇要我们兄妹三人和和美美,此乃父爱如山纯善之举。 我们兄妹三人,从今天起是一定要在一起!” 众人愣了,既是如此你还说个鸡毛,闹呢? 魏征眼神一黯,原以为魏王递来了过墙梯,终极却是图穷匕见。 李世民惊道:“青雀儿......” 李泰话锋一转道:“刚才父皇说了,太子地位超然,不能长伴雉奴和小兕子。 如此,大哥不在泰便是长兄。 既然父皇开了金口,泰自当有个长兄的样子。 所以了,我决定把雉奴和小兕子接到魏王府代父抚养。 不怕各位叔伯笑话,泰至今只得欣儿一子,阎婉最是喜欢孩子,常常埋怨我魏王府子嗣单薄,冷清寡淡。 若是雉奴和小兕子到了魏王府,阎婉长嫂如母,定会好好疼惜一双弟妹。 欣儿和兕子年岁相仿也有了玩伴,孩子们玩得开心了既能长个头,对小兕子的心疾也会大有裨益。 父皇,这一回儿臣可要与您抢人喽,您可舍得?” PS:各位大大还有推荐票没? 第二十五章 无良老爹的盲流子教育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勣、长孙无忌等人眼前一亮,高,实在是高! 魏王的建议一来与父皇表了孝心,二来化解了皇帝和魏征的僵局,把晋王和小公主接到魏王府更是神来之笔。 以两个小家伙的地位,加上魏王本身宠冠诸子的底蕴,从今以后皇帝十分父爱,魏王府将独受九分! 如此一来,东宫以待罪之身面对魏王圣心独宠,形势已然岌岌可危。 魏征和高士廉也懵逼了,本是他二人联手阻击李泰,却被李泰干净利落得反杀。 李勣和程咬金对视一眼,而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李世民也松了口气,算你小子机灵晓得给你老子递梯子。 正要身心愉快的一口答应,猛然却是一阵剜心的痛。 他和两个小家伙相依多年,如今要一朝别离,一颗并不单纯的大叔心就跟狗啃了似的,哇凉哇凉乱七八糟的疼。 捋着胡须,李世民一脸便秘道:“青雀儿友爱弟妹孝心可嘉,为父总算没有白疼你一场,雉奴和小兕子有你和婉儿照顾,朕自然是放心的。 不过,雉奴现在正是长学问的时候,去你府上以后,这个学问增益之事,朕……” 李泰脸一黑,李勣却是抢道:“陛下无忧,魏王聪明绝伦素有文望,括地志成书便是明证。 前日殿下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自创瘦金体亦颇有大家之风。 呵呵,论起学问,长安城恐怕没有几人稳压魏王!” 长孙无忌和褚遂良暗呼不妙,竟被瓦岗那群贼寇抢了先,失策! 这话在理,李世民稍稍安心,雉奴解除了后顾之忧,可还有小兕子呢。 “……可小兕子三岁起与朕从未别离,如今离开了宫中,还不得成天哭着找爹爹,朕实难心安啊。” 涉及到最疼爱的小棉袄,李世民瞬间化身碎嘴大妈。 这次褚燧良抢得了先机:“陛下勿虑也,魏王妃贤淑明达长于持家,魏王世子小小年纪已然明事理通经文,魏王妃功勋卓著。 陛下对晋阳公主呵护备至,不过女娃总归还是恋母。 有了魏王妃照顾小公主,陛下时常探望看顾,想来小公主不会比在宫中苦闷。” 魏王妃阎婉可是正宗的关陇豪门,褚遂良把阎婉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便是为了找回李勣的场子。 得盯紧了,瓦岗系那群贼寇已然嗅到了东宫要凉的气息,可不能让他们叼走了魏王这块肥肉。 李泰也嫌弃道:“爹啊我都不稀得说你,小兕子让你和雉奴照顾成啥样喽! 这大冷的天,汗湿了背也不晓得想办法。 裘衣是小孩子穿的吗,那玩意儿不透气又沉重,小兕子本就有心疾,你给她穿这个不是害人呢? 还是那句话,没有文化真可怕,得多读书啊爹!” 李世民怒道:“朕国事繁忙,哪里来的空闲看杂书?” 李泰道:“所以啊,我和阎婉来照顾小兕子才是最好的办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李世民无话可说了,魏征和高士廉很想鼓励皇帝继续坚持,因为他们已经没有资格继续阻止。 皇帝要把儿子接进宫你说不合规矩动摇国本,现在魏王识大体放弃进宫,更主动表明长兄的担当,为父分忧抚养弟妹的皇子,同样旷古绝今。 若是继续阻挡晋王和小公主出宫,性质也就变了。 此乃干涉天家! 真以为皇帝吃了几天素就举不起刀? 李世民终于无话可说,肉疼道:“那……咱要不问问两个小家伙的意见?” 此乃情理之中众人无话可说,李泰笑着点头,若是两个小毛孩都搞不定,他与太子还斗个什么劲。 不一会功夫内侍唤来了两个小家伙,小兕子扯住李泰摇啊摇,笑得眉眼弯弯道:“四哥我还要小飞机和好多好多的小纸船! 九哥笨死了,小纸船让他玩一回就翻船湿透,我不依呐!” 李泰一把兜起小兕子大笑道:“好好好,回头四哥给你折好多好多的纸船和纸飞机,四哥还给你做木马、摇床、秋千、魔方、芭比娃娃…… 还给你做好多好多好吃的,每天睡觉以前给你讲童话故事,我要让我的小兕子每一天都开开心心,好不好啊?” 小姑娘顿时幸福得双眼直冒小星星,小鸡啄米样点着小脑袋,然后又歪着头疑惑道:“四哥最好了,可是你说的这些魔方、芭比娃娃我都没见过,好玩吗? 还有那啥童话故事小兕子也没听过呢,比父皇说的潼关破敌十万大军、三千精骑冲杀突厥的故事好听吗?” 李泰痛心疾首地瞪了眼便宜老爹,毁人不倦啊。 李世民自知理亏,羞惭地摸着胡子转过头去。 李泰刮了刮小家伙挺翘的小鼻头,这话说的,魔方是一时口快,可芭比娃娃这样的女娃终极大杀器,小兕子拿什么抵挡。 “哈哈芭比娃娃就是很好玩的东西,回头去了我府上就给你现做。 童话故事嘛,四哥现在给你说一个好不好?” “嗯,我要听,父皇说那些故事我都听腻了。 四哥昏睡前父皇又跟我说了一回潼关大战的故事,父皇可厉害呢,从日头升起一直砍杀敌军到太阳西下,从山尖尖上一直砍到河沟头,砍得袖筒里全是血,父皇连眼睛都没眨。 父皇果然很神勇,不过小妹听着好怕怕,一宿都没睡好觉。” 李泰面无表情地看着李世民:“父皇,儿臣以为小兕子应该立刻、马上、现在出宫!” 李世民难得老脸一红喃喃道:“我老李家的种,不论男女都应该胆识过人,你平阳姑母当年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威震河北!” 李泰暗啐一口,都不稀得理这老货。 为了修正无良老爹的暗黑教育,李泰觉得有必要恢复小姑娘正常的审美。 他捧着李明达小脸道:“爹爹那是在梦游跟你瞎咧咧呢,四哥跟你说个好玩的。 在遥远的极西之地有个小公主长得可漂亮了,眼睛大大的皮肤比飘雪还要白,大家都叫他白雪公主……” 没错,就是人尽皆知的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 李泰声色并茂地讲完,小兕子沉浸在故事中不时惊呼又时而欢笑,众臣和皇帝也暗暗点头。 不错,真是有趣的故事,小孩子喜欢,家长也听得津津有味,可得记牢实了回头给孙子孙女讲,装逼是不分年龄的。 直到故事结束,小姑娘还在摇着李泰的手追问道:“后来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咋样了,他们一个女子七个男人,怎会过上幸福美好的日子? 父皇时常教导小妹要有女德,以后成婚了要以夫家为重,妒恨是最大的失德。 可那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一女怎能配七夫呢?” 闺女啊,今天的情形为父实在没有料到,你咋啥都往出掏呢。 李世民额角见汗悄悄地往边上挪,李泰脸黑得能揪出水:“小妹,一女七夫这样的问题也是爹爹启发的?” 小兕子眨了眨修长浓密如小蒲扇的睫毛,甜甜道:“嗯,上个月小妹想娘亲了,就问爹爹为啥娘亲不见了,爹爹却有这么多姨娘。 爹爹就说了,天生万物自有定律。 比如一个茶壶可以配多个茶盏,一头雄狮可以拥有一群母狮,相反的情形却是无稽之谈。 所以了,爹爹有那么多姨娘便是道法自然。 四哥你的故事虽然动听,可一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 那是违反天地定律的哦,小妹不信!” “父皇!!!!!”李泰火冒三丈咆哮不已。 李世民以袖遮面道:“那啥,朕不是那个意思…… 成成成,小兕子你领走还不成吗,这孩子朕带不了喽。” 众臣…… PS:第二更送上,求推荐票、求评论~~~ 第二十六章 张思政的谋划承乾的反击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东宫,李承乾抓着和田镇纸,面色铁青得听着张思政禀告这两天李泰的动静。 “啪” 那一方他最爱的河田镇纸摔得粉碎,李承乾怒吼发泄着。 “魏征这个沽名钓誉的老匹夫! 你现在可是太子太师,魏王要设立外交部你不全力反对也就罢了,你怎敢苟颜附和? 为了你铮臣的名声,你就能甘愿牺牲东宫的利益,你何德何能做孤的太师! 还有高士廉那个废物,若是与魏征联手好生筹谋,外交部长一职怎会落入李泰之手? 废物,全都是废物!” 他咆哮辱骂了一盏茶功夫,张思政直到主子骂得累了,这才奉上茗茶。 “太子殿下慎言,纥干承基死后,东宫的形势今时已不同往日。 昨日陛下已命百骑整顿东宫六率,明面的暗卫人马已经被一锅端。 东宫如今切实掌握的人手,不过是绝对可靠的数十心腹,全面恢复整个东宫掌控尚需时日,在此之前,还请殿下忍耐一二。” 李承乾愈发愤怒:“我乃大唐太子,在东宫之中谈话也得担心隔墙有耳? 这就是天家的亲情,父皇为了孤的成长实在用心良苦啊,哈哈哈哈……” 张思政低下了头,良久后李承乾却是黯然神伤,颓然丧气道:“把纥干承基的首级收葬了吧,他终究是为孤而死,孤……” 张思政提醒道:“陛下敕令纥干承基首级悬挂东宫大门七日,现在才两天,殿下……” 李承乾不耐烦道:“父皇对孤不满之事多了去,多这一件又有何妨? 如今李泰一手筹建凌烟阁,一手组建外交部,声势大涨,朝堂之中他算是彻底扎下了根。 呵呵,孤这个太子还不晓得能做多久,我大唐果然与前隋一脉相承,太子皆不得善终吗?” 张思政沉声道:“属下万万不敢苟同,陛下此番严厉斥责殿下,但拳拳爱护之意依旧不曾减弱半分。 只要殿下沉着应对不自乱阵脚,最后的胜利依旧属于殿下!” 李承乾苦笑道:“何必诓言安慰我? 若是如此,父皇又怎会予李泰如此重担,父皇着手培养李泰取代孤的心思昭然若揭,你要孤如何沉着?” 张思政道:“殿下谬矣,苗人养蛊的故事殿下可曾听闻? 陛下予魏王重权,便是为了激励殿下重振斗志。 殿下若能全力以赴,在接下来一年的时日重修德政,不时上书陛下,对国事提出真知灼见,魏王的威胁便不足为惧。” 李承乾叹道:“即便如此,孤在东宫自缚手脚,李泰在朝中搅弄风云,此消彼长之下,孤依旧步步危机朝夕不保。” 张思政阴恻恻道:“那就让魏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承乾总算来了兴致:“此话怎讲?” 张思政侃侃而谈道:“如今魏王领有两份差使,筹建凌烟阁一事,魏征已然为其掘好陷阱。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虽是贞观朝评选,可入选的贤臣名将,却是大唐开国定鼎以来的所有功臣,这就牵涉到武德、贞观朝两朝人马。 以山头而论,又涉及到关陇集团和山东集团,山东集团又分原山东望族集团和瓦岗系人马。 即便抚平了几方矛盾,还有死去的功臣与活着的勋贵的衡量。 如此错综复杂,即便以房玄龄之才,亦未必能做到各方心服。 因而筹建凌烟阁一事魏王看似风光,却是掉进了魏征的火坑!” “秒啊! 哈哈看来魏征那个死倔驴还是向着孤的,你接着讲!” 李承乾眼睛一亮恢复了三分活气。 张思政继续道:“设立外交部一事,魏王占了先手,可咱们运筹得当,足以令其失去圣豢!” 这回李承乾积极了,他挥手道:“先生尽管到来,只要能让李泰吃瘪,孤什么都愿意做!” “殿下英明! 新设一部固然大权在握,设若半途夭折,非但无功反是大过。 以魏王的设想,外交部的规模应该会超过六部,如此必定需要海量的人才、钱粮。 人才、钱粮掌于吏部、户部,这两部东宫是能够使上力的。 咱们只需死死掐住人和钱,魏王纵有通天之能,又如何筹建一个精干可用的外交部?” 张思政缓缓道来,眸中却是寒芒爆闪。 李承乾不由鼓掌欢呼道:“先生高见,咱们便依计而行!” “呵呵,除此以外,外交部的第一个也是首要的对手是高句丽。 既然高句丽不能为殿下所用,殿下何不顺势借力,让魏王在高句丽崩掉一口牙?” ...... 李泰成功领走了小兕子,不是因为他牛逼,而是便宜老爹实在不靠谱。 宽大奢华的四马马车内,李泰抱着小狮子亲昵地猜拳玩闹,李治郁闷道:“四哥,你这心眼儿也偏得忒厉害了。 小妹去你家许了玩具许零嘴,每天睡前讲故事,两到三天出城玩儿。 我这可好,没半分好处,还让我带上课业带上仆从一同出宫,四哥你良心不会痛吗?” 李泰关爱道:“雉奴啊,你见过百姓买菜吗? 西市肉摊的规矩,买十斤羊肉可以搭送半斤猪头肉,do you understand? 李治懵逼道:“啥蛋......不是......我堂堂晋王咋就成了猪头肉? 四哥你欺人太甚,我要回宫!” 他拍着车帘叫破了喉咙,马车依旧稳稳地朝魏王府驶去。 “上了我的贼船,哦不是,马车......还想着跳车,还敢说自己不是猪头?” 李泰很严肃地对小狮子道:“小妹,我和你九哥谁英俊?” 李明达黑亮亮的眸子转了两圈,脆生生道:“四哥最英俊!” 李治...... 李泰大笑道:“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妹子,谁是猪头?” 小姑娘咬着手指头犹豫道:“四哥每天给我讲两个童话,明达兴许能看出来!” “成交!” “九哥大猪头!” “哇哈哈哈......” 李治气急败坏道:“喂喂喂,小妹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两个故事就能让你昧了良心睁眼说瞎话,我......” 小妹三人一路玩闹,不觉间已到魏王府,车夫加保镖老冯停好了马车,李泰抱起李明达正要下车。 “马车来了,兄弟们抄家伙上啊!” “尉迟家子弟听令,列阵而前!” “萧家部曲谁敢丢了老子的脸,老子就拔了他的皮!” “韦家的杀才站直喽......” “轰轰轰轰......” 跑步列阵的声音不绝于耳。 “仓......” 拔刀之声响成一片...... ...... 马车外面猛然人声嘈杂喊打喊杀,动静直比当日昆仑居前。 李治顿时如同受惊的鹌鹑缩到李泰背后,小兕子也一脸惊恐得抓着李泰。 “保护魏王!” “保护晋王!” 魏、晋两府的护卫和李明达的亲卫顿时炸了毛,他们万万想不到就在魏王府门前竟然有人动刀动枪,这里离着皇宫不过两条街! 李泰面色一黑,大喝道:“老冯外面咋回事,有人杀到了我魏王府大门,家将部曲都是死人不成?” “吁,回王爷……要不您自个儿瞅瞅?” 李泰大怒道:“老子给你们脸了,谁他妈都敢骑我李泰头上拉屎拉尿! 保护好晋王和小公主!” “轰” 他一拳轰破车门杀气腾腾冲下马车…… “四哥!” 来不及发飙,只见李景仁领着尉迟宝奇、萧正成、韦待价一众纨绔,各自身后跟着数十家将,挎刀横枪站得笔直,杀气腾腾地看着李泰。 这几个夯货在长安城横行一方,恶名不下于柴令武和程处亮。 韦待价乃京兆韦氏的小祖宗,其父韦挺乃李泰的拥泵,岳父乃江夏王李道宗。 尉迟宝奇是尉迟敬德次子。 萧正成乃是萧瑀小孙子。 李景仁是李家的土产败类,乃江夏王李道宗次子,韦待价的小舅子。 李泰懵逼了,这群二货都是死党,今天这阵势,是撞猪身上了还是吃错了药? 正要责骂,李景仁已然先声夺人怒不可遏道:“四哥,今日你若不给我等一个交代,休想踏进家门一步!” PS:新的一周全新的开始,请大家多收藏、多投推荐票、踊跃评论,让千山更有底气啊。 感谢兄弟HUANG900928的打赏,因为你的存在千山慌得一匹的心才稍稍镇定,1618的朋友啊,一年不见可还安好第二十七章 萝莉治纨绔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泰松了口气,不是太子脑子进水狗急跳墙就好。 他现在就怕这个,李承乾那货敢造李世民的反,天晓得他会不会做出更疯狂的事。 旋即又怒道:“哟,你们几个憨批今日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让黄脸婆敲坏了脑子? 在哥哥我家门口舞刀弄棒,还反咬一口要我给尔等公道。 咋地,真以为哥哥吃了两天素就吃斋念佛了?” 李景仁冷哼道:“昨日四哥遇险为何不唤我等? 是欺我等家将不如柴家和程家,还是四哥嫌弃我等不肯同进退?” 萧正成大喝道:“来啊,让四哥看看我兰陵萧家的宝剑可还利否!” 他身后眨眼间跑出一名侍卫,在他头上、双肩各放三个干柿饼。 “喝” 侍卫长剑“唰唰唰唰……”,绕着萧正成脑子挥出一片银光。 “啪……啪啪啪啪啪……” 柿饼变成了柿片掉落一地,萧正成强忍着颤抖的双腿,挑衅地看着李泰。 艾玛,这手剑法好像不比房遗爱的刀慢嘛,李泰鼓掌赞道:“好,萧家壮士真快剑也!” 算你识货,萧正成这才哆嗦着缓缓让开。 尉迟宝奇不爽了,甩了甩满脸的横肉大喝道:“男儿好丈夫,快有个屁用! 硬才是真道理,看我尉迟家的横练神功! 来呀!” 尉迟家侍卫应声而出五人,各自举起一块两指厚的石板,扇形围住尉迟宝奇。 “啊……打!” 这货鬼叫一声,一头撞向面前石板。 李泰急道:“贤弟有啥想不开的可以交代两句再走,就这么撞死在我家门前算怎么一回……” “砰” 石板爆裂四散。 “啊!!!” “砰砰砰砰” 尉迟宝奇接着两拳两腿打碎了剩下的四块石板,末了浑身咔啪作响,非常过瘾地看着李泰:“四哥,我尉迟家的手段,可还杀得黑皮狗?” 李泰大喜道:“如何杀不得,贤弟有了这一身本事,四哥和你没有一文钱也能走遍天下!” 尉迟宝奇急道:“俺这是真本事,可不是街市卖杂耍!” 李景仁一脚踹开尉迟宝奇,骂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要打架还得看我老李家!” 他一挥手,李家侍卫递上了一柄长弓,李景仁拈弓搭箭朝四周打量,然后盯上了魏王府内院高楼屋檐悬着的灯笼。 “咻” 长箭划空而去,几秒后灯笼软哒哒飘落。 李泰赞道:“好贱! 你们可把哥哥我瞒苦喽,今日我才明白,正成快,宝奇硬,景仁射得远,不知待价你……” 韦待价怒道:“四哥休要轻看,咱好歹也是千牛备身,我的绝技自然是又快又硬! 取我槊来!” 侍卫应声取来了一柄寒光锋锐的马槊,牵来了韦待价的战马。 这货今日当值,下班了赶上李景仁串联的这场热闹,骑着马就来了延康坊。 “低调些,在延康方跑马,王八蛋你作死啊?”李泰为韦待价的智商捉急。 这货充耳不闻,打眼一看,李泰的马车停在了对面街边的榆树旁。 “四哥,我要在十息之内砸烂你的马车!” 横槊立马捭晲纵横,韦待价双目放光地盯着李泰马车,视一众护卫土鸡瓦狗。 “住手! 那里面是……”李泰急得快尿了。 王八羔子,冲马车这也是人干的事? 你晓得那里面坐的是晋阳和李治吗,这不是作死,是自杀! “驾!” 韦待价一夹马腹战马离弦而出,锋寒的槊刃直指马车。 “操! 韦铁牛你特么活腻歪了,晋阳和雉奴在马车里! 老冯拦住他!”李泰拼命的喊。 韦待价大笑道:“休要诳我,若是小公主出宫陛下必在! 杀!” 说话的功夫韦待价已经冲到了马车前,老冯横刀以待,韦待价一兜马头,战马掠过了老冯扬蹄而起。 李泰亡魂皆冒,千钧一发之际,“哇……有坏人父皇救我……” 韦待价险些尿了,这……果然是晋阳小公主的声音! 大骇之下,他硬生生收起马槊勒住战马,巨大的惯性冲力顿时将他甩飞。 “砰” 韦待价一头撞上榆树,然后软软滑落在地。 好险! 李泰松了口气,恶狠狠看着几个纨绔道:“看来他不够硬! 一群王八羔子,回头看老子咋收拾你们!” 这群纨绔虽然不是各家的长子,但好歹身份摆在那里,他们都见过晋阳。 晋阳的出现同样吓到了他们,皇帝对这个小祖宗的宠溺那是没有底线的,今天的事情如果让小公主与皇帝一说,指不定事情跑偏成啥样。 李景林哭丧着脸道:“四哥,你坑死我们了。” 尉迟宝奇左右张望道:“那啥,我媳妇儿快生产了我得回家看顾着些,我先撤了啊四哥……” 萧正成急道:“时辰不早了,我爷爷也该泡脚安睡,我得回家跟爷爷捏脚去。” 三个纨绔纷纷侧着身子想要走为上计,李泰看都不看,颠儿颠儿地马车跑:“老冯,有四个刺客行刺晋阳,你可看清了身形?” 老冯高声道:“回王爷,老奴看到了三人步行一人骑马,意图对公主不测!” 三人顿时中了定身法,尉迟宝奇黄豆大的眼珠子彻底看不着了,眼角全是泪:“四哥,咱不带这么玩的……” 李泰轻轻推开车门,一把抱出小兕子,笑得可真诚了:“小妹啊,你刚才看到了啥?” 小兕子抹着眼道:“刚才好大一匹马冲了过来,马上还有人要杀晋阳,四哥我好怕怕。” 李泰捏了捏他小脸蛋道:“哈哈哈小兕子不怕,那是逗你玩哟,你看骑马的是谁?” 小姑娘定了定神,仔细瞅了瞅韦待价,惊疑道:“咦,是待价哥哥,他怎么了?” 李泰的死党小家伙全都认识,她很好奇韦待价为啥要骑马冲她。 “待价哥哥跟你变戏法呢,你看那边还有谁?” 抱起小兕子边走边问,小姑娘惊喜道:“啊,还有宝奇哥哥、景林哥哥、正成哥哥,哇今天好热闹。” “开心吧,待会儿你会更开心。” 李泰严肃地看着尉迟宝奇道:“听着没,给你三息的机会让小妹更开心,否则…… 1! 2! ……” 尉迟宝奇急得满头大汗,猛然灵光一闪。 “哇哈哈哈哈小兕子你总算出宫玩儿咯,宝奇哥哥等了你三天呢。 走,俺带你骑大马去!” 他一把接过小兕子放在肩头,一边学着马叫朝魏王府走去。 小兕子嘟着嘴道:“不好玩,九哥今天给我骑过了!” “哎哟喂小祖宗,宝奇哥哥给你逗狗狗好不好? 嗷呜……汪汪汪……” “呵呵呵……” 小丫头终于笑了,李泰也笑了,看着李景林三人道:“你们不会没有节目吧?” 李景仁头比拨浪鼓摇得还快:“不会,就算老萧家没有,咱们老李家肯定有节目!” 萧正成…… “真有? 不要勉强自己啊,再说了,你们来这一趟是为了我的交代,现在……” “啥交代? 谁敢要四哥交代,长安城还有如此狗胆包天的无耻之辈,四哥放心,小弟一定灭了他!” 李泰…… 天下太平,李治浑身上下摸了摸,确认没有少半个零件,这才理了理衣领昂首阔步走下马车。 “来人呐……” 留给他的只有李泰一行的后脑勺。 PS:第二更送上,求推荐票。 感谢所有打赏的朋友,感谢东方宇宙兄万赏,千山无以为谢鞠躬敬礼!一拜!二拜!!再拜!!!送入洞房……不是上架加更谢恩! 第二十八章 少年李治青春的恐惧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长安人民都晓得,皇城根儿下有两个大本营。 一是东宫的嫡长子集中营,一是魏王府的纨绔大本营。 准确的说,魏王府乃高远文雅之士的汇聚地,因为魏王酷爱文学,皇帝因此为他成立文学馆。 今日已经公告天下的《括地志》便是魏王府出品,皇帝为表珍重,特意纳入皇家图库收藏。 同时魏王府又吸引了长安高门大半的纨绔,所以了,魏王李泰在百姓们心中就是一个精神分裂的拉轰男人。 延康坊附近住户每一天是遇着魏王府的雅人还是混球,全凭运气和魏王的心情,和魏王做邻居就是那么随时充满意外和惊喜。 很明显,延康坊周遭邻居们今天迎来了一个刺激的日子。 进了大院以后李景仁一行便化身虎熊豹狗狼,化作一切他们能想到的动物,逗得小兕子呵呵开怀。 李泰叫过来李治,暴栗叩得梆梆作响,把这个恨铁不成钢的东西训得狗血淋头。 “崩” 又是一个暴戾敲得李治眼泪汪汪:“啊疼疼疼…… 不要打了四哥,我错了咱改还不成吗?” “不要脸的东西,现在晓得疼? 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遇着危险不想着豁出性命保护小妹,自己缩在角落里让小妹出头,你还是个人不?” “呜呜呜我不是人,我罪该万死,我真知错了,你就放过我吧四哥。” “怂货,就你这德行,不给你加个状态你是记不住的。 今晚吃烤羊,你得自个儿料理一头羊!” “啊?” 李治傻了,他好歹是天潢贵胄,吃羊的道道他能说出一个时辰,至于料理食材,这个实在超出了业务范围。 “啊什么啊,你没看见今晚这么多人,不整几头羊咋喂得饱这么多吃货?” 四个家伙的家将虽然已经全部赶走,可这四个快长成长方形的货,食量能小到哪里去。 管了他们的饭,房遗爱三人没道理不吆喝一声,再加上自家人马,林林总总十多口子人,要吃的东西可不少。 这年头的长安没有热岛效应,也没有取暖设备,一到晚上冷得不要不要的,吃啥都没了胃口。 虽然魏王府山珍海味不缺,不过李泰还是想吃新鲜食材。 他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整篝火晚会吃烤羊肉比较过瘾。 李治又喜又愁道:“羊肉鲜美我也很喜欢,可我啥时候料理过羊肉啊?” 李泰不耐烦道:“少给我叽叽歪歪,再啰嗦我揍你啊。 老冯,老冯死哪里去了? ……还不赶紧滚去西市买几头羊,咱们今晚吃烤羊。 记得通知房遗爱、柴令武、程处亮那个三个夯货,哥哥我今晚管他们的饭!” 老冯得令大喜就要出府,吃羊肉啊,想起就流口水。 “等等,再买一些鲫鱼,记得好生料理。 小兕子有心疾,羊肉上火不能多吃,还是吃鱼比较好。”李泰又仔细吩咐一番。 纨绔们得知晚上整篝火宴吃烤羊肉,顿时欢呼震天嗷嗷大叫。 羊肉他们不稀奇,可烤羊肉大唐并不流行,篝火宴更是西洋景。 听说突厥人喜欢篝火烤羊肉,他们个个出身名门,这种风俗自然不能享受得到。 尉迟宝奇兴奋地在庭院里打滚逗弄着小兕子。 李景林扮成老鹰追逐着小家伙,萧正成给鼻子插了两根草装作大象尾随堵截。 韦待价揉了揉晕乎乎的头坐起了身,“砰”,尉迟宝奇的人肉推土机压过来,韦待价成功地再次晕倒。 整个魏王府成了欢乐的海洋,看着小兕子笑得一直没合上的嘴,李治叹道:“六年了,小妹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四哥,谢谢你。” 李泰扇了他后脑勺笑骂道:“蠢货,你们是我的弟弟和妹妹,你跟我道谢仔细你四嫂削死你。 现在有信心料理羊肉没?” 李治重重点头道:“嗯,我会好好学的,一定不能让小妹看不起我。” …… 阎婉得到小兕子和李治上门的消息,立即拾掇利索,带着李欣欢天喜地走到别院。 几个纨绔平日里见了阎婉就是耗子见了猫,今儿气氛到位也不再拘谨,见礼过后便接着嬉闹。 见了四嫂,李治顿时全无半分惫赖,跟嫂嫂行了礼就乖乖站在一旁,温良恭俭纯良无害,比五姓七望的公子哥还要温润三分。 阎婉抱起小兕子狠狠亲了两口,这才放她下地。 小家伙这会儿玩疯了,有了李欣这个年岁相仿的大侄子作伴,大眼睛笑得都快找不着。 李泰难掩宠溺吩咐阎婉道:“仔细小妹和欣儿,不要让他们汗湿了衣服着了凉。” 阎婉嗔道:“哟,你这个当爹的平日里可从不过问欣儿的起居学业,小妹来了总算晓得知冷知热。” 李泰笑道:“那是当然,小子是拿来揍的,闺女和小妹是拿来疼的,没得比!” 阎婉状似不经意道:“说得你好像有闺女似的,要想疼,自己生去。” 李泰蛋疼道:“这么多年光种豆不见瓜,能怨我吗?” 阎婉怒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难不成怨我了?” 李泰苦道:“从父皇的成效来看,咱老李家的瓜和豆都还不错,可再好的种,摊上一块盐碱地儿,我能有啥办法?” 阎婉暴走了,一把揪住李泰耳朵咆哮道:“我给你脸了是不? 算算年头,也到了嫌弃老娘这块盐碱地的时候。 好啊,长安好地多的是,还有江南的水田,要不要老娘张罗给你买几十亩? 这日子是过不成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死人……” “啊疼疼疼…… 君子动口不动手,阎家是陇右豪族书香门第,你这样会丢了阎家的体面!” “我是你娘子不是君子,至于阎家……好多年没有操练过阎家的剑法,祖传的手艺都快撂荒了,咱们进屋里谈!“ …… 小兕子看见四哥凄凉的一幕奇道:“宝奇哥哥,四哥和四嫂这是咋了?” 尉迟宝奇看着貌美如花的阎婉,眼中却是难掩惧意,吞了口口水掩住小兕子眼睛道:“他们在商量今晚的菜谱,明达乖,咱们接着玩。” 李治看着四嫂远去的背影,一时间少年对女人这个生物,产生了终身难以磨灭的阴影…… 作孽啊。 PS:周二了,求推荐票、打赏、投资、评论。 第二十九章 作孽的程妖精掩藏的秘密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泰和阎婉你来我往,经过一番激烈到不足与外人道的博弈(字面含义),终于达成了共识。 夫妻二人成亲多年,而魏王府没有添上一个小郡主的原因,不是种子转了基因,也不是良田变成了盐碱地,那是因为耕田的牛偷了懒。 有鉴于此,李泰愉快地接受了阎婉要求一年内减掉五十斤,两年内减掉三十斤的不平等条约。 总算逃离了毒手,李泰心有余悸地走出了内院。 前身不容易啊,堂堂亲王只有一个老婆,摊上这么个家学渊源的婆娘,他敢动吗。 满脸悲戚地回头看了看内院,这他娘的哪里是温柔乡,分明就是七十六号大院。 收拾好心情回到别院,几个败类一发起哄,李景仁道:“四哥,如今你已深得房相和程公的七分神髓,要不咱们兄弟上房相家讨两碗陈醋来?” 李泰黑着脸道:“夫人的交代要仔细听,世上只有尊重夫人的男人,没有怕夫人的男人。 等你到了四哥我这个年纪,你啥都会明白。” 萧正成瞥嘴道:“你也就比我们大两岁,咱们啥阵势没见过,等你有了平妻再来说吧。” 李泰…… 众人又嬉闹一阵天色已经擦黑,几头活羊已经宰杀剥洗干净,鲜鱼也料理完毕码好了料。 活羊串了两只全羊,余下的全部穿成了肉串儿,肉色鲜红肥瘦相间,勾得众人直流口水。 李泰看着胡椒粉、花椒粉、孜然粉,这些寻常百姓家难得一见的调料摆放得整整齐齐,不由感叹权力果然是个好东西。 后世烧烤的大料除了辣椒粉,该有的魏王府一样不缺。 不过没有辣椒粉也无伤大雅,有了孜然,哦大唐叫枯茗,李泰就有信心搞出风味上佳的烤羊肉。 鱼羊为鲜,羊大为美,有了纯天然长大的鱼和羊,即便光放盐也是鲜美无比。 王府的厨子留着哈喇子积极地开始烧烤,李泰分出几只羊,让王府的仆人们自己去整着吃。 闹呢,篝火晚会这玩意儿讲究的就是个气氛,不能自己动手还整个蛋的篝火晚会。 “轰” “轰” “轰” 浇过猛火油的三个果木柴堆依次点燃,整个王府顿时照耀得如同白昼。 一群人兴奋得哇啦啦啦大呼小叫,小兕子、李欣和李治也是第一次玩这么狂野的节目,高兴得手舞足蹈上蹿下跳,阎婉追了小兕子追李欣,不一会儿功夫已是香汗淋漓。 一炷香后,果木炭已经烧好,厨子将木炭取出处理妥帖便退出别院。 李泰和李治穿上了厨衣开始动手,指挥一群纨绔打下手。 李治现在哪里还有半分不情愿,恨不能马上亲自动手烤一串别有风味的羊肉串。 万事俱备只待开干…… “哇哈哈哈哈哈,贤婿今日诚心相邀吃烤全羊,老程怎能不给你三分薄面呢? 哟,这都架上了火时间刚刚好,赶快动手! 老夫为了吃你这顿烤羊肉,现在可还饿着肚子呢。” “啪” 油刷掉了。 李泰亡魂大冒,竟然是程咬金那个没皮没脸的老货,这……老子邀请了你吗? 只见程咬金这货带着程处亮四兄弟站在别院门口,整整齐齐一个模子的五张雷公毛脸络腮胡,让众人眼花得厉害。 众纨绔纷纷起身见礼,程咬金虽然不着调了些,但地位和辈分摆在哪里,没有人敢忽视他。 程处亮生无可恋道:“四哥,咱们父子给你添柴加火来着……” “哼!” 阎婉却是冷笑道:“程公莫非踏错了门,我魏王府哪里有程公的爱婿?” 看,你永远不能忽视一个女人的敏锐! 程咬金哈哈大笑道:“哎呦阎家丫头也在呢,哈哈哈,大家马上便是一家人,莫非魏王没有与你分说?” 阎婉一个趔趄,这是我家好不,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呢? 老流氓痛心疾首道:“这便是魏王的不是! 你今儿求着嚷着要用七星龙渊剑做聘礼迎娶小女,莫非转头的功夫已然遗忘?” 李泰欲哭无泪道:“我没有……” 阎婉再度暴走:“李泰!!!” 她恨恨地瞪了李泰和程咬金,冲丫鬟喝道:“取家法!” 李泰见势不妙果断要跑,老流氓却是一把拦住他,四个小流氓一哄而上,把李泰结结实实抬到阎婉面前。 “做错要承认,挨打要站稳。 好男人从不回避夫人的训诲,既然你已与老夫求亲,你夫人要交代明白也是天经地义。 阎家丫头不用给老夫面子,可劲儿揍就好,不拾掇明白了,这小子还会乱求第三个夫人!” 老流氓义正辞严一脸我为你好的表情,在李泰绝望的眼神注视下,给了他一个你挨揍我放心的眼神。 家法来了,儿臂粗细的擀面杖! 夫妻二人再度离去,李泰的惨嚎远远传来。 “夫人,为夫是冤枉的你听我解释,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程叔父,哦不老流氓他指鹿为马…… 啊……… 轻点,此事父皇可以作证…… 啊……景仁救我……” 李治捂着小兕子眼睛默默转过了头…… 卢国公,作孽啊。 程咬金听着李泰的惨叫只觉悦耳无比,招呼四个小号流氓道:“都杵着干啥,还不去动手烤肉,没见魏王都准备亲自动手呢? 没眼力的东西,到了妹夫家里,你们是客人还是咋地?” 众人…… 一盏茶功夫后,李泰不再惨叫,羊肉也烤好了十多碟。 李泰一瘸一拐地回到别院,怒视着老流氓:“程老……叔父,你欠我一个交代!” 老流氓搂着小兕子,一老一小撸着肉串儿满嘴流油,看得众人口水吞个不停。 在场之人,老流氓是唯一一个敢不等李泰先动手,小兕子例外。 吐出一块脆骨,老流氓点头道:“味道还不错,多洒点盐会更带劲儿。 魏王你说啥?” “我要交代!”龇牙咧嘴地吼,擀面杖揍人可疼了。 “好啊,有能耐,老夫可以给你交代,不过你得喝酒赢过老夫才成!”老流氓老神在在。 “喝就喝,拿酒来!”李泰决定豁出去,老流氓的反常表现一定事出有因。 这家伙心思比谁都敞亮,他胡搅蛮缠只是表象,背后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酒来了! 哟呵,肥羊都烤好了,时间刚刚好。 哈哈哈哈,四哥,咱们按照你的法子花了两天功夫,一碗倒的烈酒已经制好。 正好赶上了点,咱们今晚就喝他个不醉不归!” 房遗爱的声音猛然传来,众人看去,只见房遗爱和柴令武一人拎着两坛酒,一步一晃地走进别院,身后的四名家将也一人拎着两坛。 PS:风雨无阻第二更奉上,求推荐票、求评论、求打赏,不要一碗倒不要烤全羊,只要您手头有的家伙什儿就成,客官您做了好事咱也开心,何乐而不为啊。 第三十章 血战程妖精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老流氓看到了酒两眼绿光大冒,跳脚大骂道:“房家后生! 你老房家抠门的毛病生根了不成? 瞅瞅,十多张嘴巴,你拎十来坛酒也好意思上门? 便是上好的三勒浆,老夫一人便能喝十坛! 啊呸,明日且看老夫与房老匹夫说道,好好一个后生让他教成了这副德行,实在是长安的耻辱!” 房遗爱不乐意了:“程伯父也在呢,呵呵,这酒啥来头处亮没与你说过? 这酒你若能喝一坛,小侄甘愿把成婚之时陛下的御赐宝刀相赠!” 程咬金顿时炸了毛,盯着程处亮道:“啥玩意儿,一坛酒? 兔崽子你有事瞒着老子?” 程处亮脖子一缩:“也没想过瞒着你老人家,只是事情有些复杂,说起来还是四哥挑的头……” 然后一五一十将李泰赠予程、柴、房三家烈酒秘方之事一一相告,末了远离老流氓几步道:“爹你本就喜酒性子又急,这事儿没成功以前若是让你知晓,你只要一天没喝到新酒,我还不让你早晚一顿揍,我还活不活?” 老流氓骂道:“回家老子再拾掇你!” 转头又慈爱地看着李泰道:“面对杀身之祸大智大勇临危不惧,全身而退后恩恤侍卫厚待兄弟…… 这才是陛下的种,你小子果然长能耐喽。 哇哈哈哈哈,酒逢知己千杯少,做人你过关了。 可要想做老夫的女婿没那么容易,喝不赢我此事依旧免谈。 来来来,就让老夫见识一番你这号称一碗神仙醉的烈酒!” 李泰让他看得毛骨悚然:“叔父海量惊人小侄甘拜下风,我是喝不……” 程咬金一把扯过李泰道:“少咧咧,你们读书人不是最喜欢那啥,今朝有酒今朝醉对吧?” 提过一坛烈酒拍开泥封,一股浓郁到让人头晕的酒香顿时弥漫在别院。 唐人好酒,一众纨绔顿时让酒香勾得咕嘟嘟吞口水。 老流氓激动得浑身发抖:“中! 就凭这酒气,此酒可评上上之品。” 他一脚一个踹得程处亮四兄弟东倒西歪:“还不分酒,等着老子伺候? 老程家作了什么孽,咋就生了你们四块木头!” 趁着老流氓训子,李泰拉过房遗爱悄声道:“你们试过没,这酒力道如何?” 房遗爱眉飞色舞道:“够劲儿! 我府上的两个老酒鬼几坛三勒浆的量,这酒一大碗就撂倒。 你瞅瞅我和令武,不过喝了小半碗走路已经开始晃。” 李泰满意道:“那就好,程老匹夫敢玩我,今儿就让他长长记性,好好给他加足了状态!” 房遗爱听到状态二字打了个哆嗦,迟疑道:“你要阴程伯父? 他毕竟是长辈,这……” 李泰不满道:“注意用词啊,这叫感情交流。 去,遣个机灵的上卢国公府,将崔夫人搬来,悄悄引进门通报的不要!” 房遗爱顿时喜上眉梢,看程妖精吃瘪实乃长安人民一大快事,他一番交代,不一会心腹就出了王府直奔程家。 李泰这才安心地开始酒局。 害老子一天之内领两回家法,程老匹夫,咱们的梁子结大了,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 老流氓豪气干云准备提起坛子开干,程处亮多了个心眼儿,他对四哥的新作风心中有数。 把老流氓的酒坛子换成了王府准备的酒碗,而后众人齐齐举起大碗,老流氓大喝道:“小兔崽子们,老夫今天把话撂这,谁今天要是不喝醉,就是看不起俺老程! 看不起俺老程,老夫会很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干!” 众人谁敢招惹这块滚刀肉,纷纷举起酒碗哐哐哐可劲儿灌。 “噗” “咳咳咳……” 众人呛咳一片,喉咙如同被烈火灼烧不能呼吸,只能嚯嚯嚯喘气张牙舞爪原地蹦跳。 程家四兄弟最惨,为了坚决贯彻老爹指示,酒水吞得最猛然后噗嗤从鼻腔喷出,李泰看着都酸爽。 老流氓好不到哪去,衣襟喷湿了,一张煤灰脸变成了红脸二爷,吭哧吭哧喘着气指着李泰,喉咙里拉着风箱半天骂不出一个字。 李治这个小王八蛋迟疑着要不要喝,见了众人的惨状后吓得手一抖,然后默默把酒碗往背后一藏,酒水淅沥沥洒了一地。 程妖精看到这一幕眼珠子精光直冒。 房遗爱和柴令武笑的无比鸡贼,慢慢地喝干了酒静静看大戏,老仆血泪换来的经验总算有了价值。 李泰哈哈大笑,缓缓地一口一口喝干碗中酒。 他眼睛一亮,不错! 这酒虽然不到五十二度,可也在四十五度以上,在这个白酒普遍只得十来度的时代,已经是堪比酒精的大杀器。 “用心了,蒸了几遍?”他呼了口酒气,低声询问着房遗爱。 “四遍,老费本钱了,一斤浊酒出不了二两烈酒。”房遗爱心疼地啜着牙花子。 “费本钱才来钱,这是会下金蛋的老母鸡。 方子很简单,你们可得盯牢喽,绝对不能出现第四家份子!” 李泰眼神冰寒,长安城的水很深,权贵之间关系盘根错节。 一个烈酒的方子,是对柴家的扶植,也是对房家和程家的考验。 老流氓缓过了气,长笑道:“哈哈哈,够劲儿! 长安城还有让俺老程翻船的酒,魏王你小子真行。” 李泰见这货记吃不记打,都什么环境还在强行装逼。 成,那就趁程夫人赶到的窗口期,先给你小小加个状态。 他一把拉过程咬金,慷概激昂道:“你老人家高兴就好。 为了庆祝新酒成功,为了程叔父的光临,为了咱们兄弟的情义,咱们先干三碗。 喝!” 这群败类喝酒以后的德行李泰领教过无数回,他可不傻,为了减少损失,他特意吩咐换上三两左右的陶碗,摔得再多也不心疼。 他带头端起一碗酒猛灌,几口喝干倒转碗口,然后狠狠摔下。 “啪” 酒碗碎了,酒战的冲锋号打响了。 众人虽然对高度酒的威力有些后怕,但李泰开了头,他们怎能甘愿认输。 一时间一众纨绔前仆后继先后喝完了三碗酒,摔碗声响成一片。 三碗烈酒下肚,加上先前跑冒滴漏的一碗,这就干下了整整一斤,饶是纨绔们时不时饱饮三勒浆,此时也开始晕菜。 酒劲开始上头,肚子开始翻滚,肉串成了救命稻草,众人一哄而上一人抢一把串,恨不能把竹签子嚼下肚。 老流氓直接跑去全羊烤架,撕下一条七分熟的羊后腿,啃得胡子衣襟全是血腥油脂。 李泰扯下了另一条羊后腿,同样啃得形象全无,两人较着劲儿,半盏茶功夫不到,两人都扔下了光秃秃的羊腿骨。 打了个饱嗝,老流氓心满意足道:“痛快,大块吃肉大碗饮酒,老夫仿佛回到了瓦岗那些年的日子。 现在……现在酒足肉饱,咱们决一胜负! 也不要一碗一碗喝,丢份。 处亮,上大碗!” 李泰一惊,这货战斗力如此强悍,这是要搞事的节奏。 他对这具身体的酒量没底,虽然一斤酒下肚还没有天旋地转,可万一不敌老流氓人事不省,看不到后面的大戏就亏大发了。 拦住了程处亮,李泰笑道:“上啥大碗,程叔父你看你穿的是儒衫,咱们都是文化人,斯文一点行不行?” 程咬金怪眼一翻,唰地脱去儒袍,大喝道:“少废话,还想不想知道答案? 还是那句话,喝赢了,老夫就竹筒倒豆子。 否则,嘿嘿嘿嘿,你小子就等着每天让阎家丫头拾掇吧。” 想了想阎婉擀面杖的威力,李泰咬牙道:“处亮,上大碗,三碗!” 程处亮惊道:“四哥,你还年轻……” “滚犊子!” 一脚踹飞这货,李泰闭目养神琢磨着战术,顺便捋一捋程咬金的深意。 对了,还有李勣先前莫名其妙的善意。 PS:不投推荐票……关门放程妖精! 第三十一章 房遗爱的负翁之路程咬金的交代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睁开眼时,李泰和程咬金面前各自放好了半斤装的三大碗酒。 两人煞气腾腾盯着对方,强大的气场在升华,众纨绔也不喝酒全部凑在两人身边。 房遗爱吆喝道:“兄弟们开赔了啊,小弟我坐庄,三碗酒赌程伯父和四哥谁先倒。 四哥赔率一赔八,程伯父赔率一赔五。 一百贯起注,买定离手,过时不候!” 李景仁挑刺道:“要是平局都不倒咋整?” 尉迟宝奇骂道:“猪脑子! 这酒跟烧刀子似的,刚才已经整下去四小碗,再整三大碗下去...... 莫说四哥和程叔父,便是我爹来了也得倒!” 房遗爱生怕到手的鸭子飞了,赶紧道:“景仁的话也有道理,若是平局便一赔一,我这个庄家兜底,成了吧?” 李景仁这才点了点头,安心的分析起两边实力。 房遗爱怒视着李景仁,王八蛋险些坏老子好事。 高阳看得那么紧,抓紧机会创收一些外快,我容易吗。 李泰怒道:“房俊你个王八羔子,就这么不看好老子?” 程咬金大笑道:“公道自在人心,局还未开胜负已分。 魏王,你就等着每天一顿擀面杖吧,哈哈哈哈…… 房家后生好眼光,俺老程就买自个儿五百贯!” 程处默惊道:“爹,你哪来的五百贯,娘不是……” 程咬金得意道:“这是老子攒了大半年的私房,你们这群兔崽子嘴都严实些! 谁敢把这事跟你们娘泄露半个字,老子管杀不管埋!” 李泰乐了,马上跟进道:“敞亮,程叔父都压上了身家性命,咱也不能小气。 我也买自个儿五百贯!” 纨绔们顿时来了兴致,你两百我三百的开始下注,就连李治也豪爽地买了五百贯。 柴令武最豪气,一口气买了程咬金八百贯。 遗憾的是没有一个人买李泰,这货一怒之下自个儿加注一千二百贯。 不争馒头争口气,男人就得对自己狠一点! 房遗爱笑得眉歪眼斜,发财了! 今天狠狠捞一笔,给高阳上交三成,剩下的钱足够浪好久的。 众人买定,李泰和程咬金也调整好状态,喧嚣的别院一时落针可闻。 程咬金这回不敢大意,端起一大碗酒正色道:“魏王请!” 李泰也撸起袖子端起酒,肃穆道:“程叔父,请!” 大小两个流氓死死盯着对方,气势攀升到极点。 明明是一场拼酒之战,众人却仿佛看到两军阵前金戈铁马往相来。 李景仁激动道:“来了来了,我的二百五十贯呐。” 尉迟宝奇道:“两军之争只在毫厘,你看四哥的眉角有汗双手微抖,还没开打气势已然弱了三分,凶多吉少!” 李泰嘴角弯了弯,尉迟宝奇你个夯货,老子这回记住你! 程咬金大喝道:“干!” 李泰也高呼道:“喝!” 二人出手如电仰起脖子举碗就嘴…… “哗” 两片白光划过,酒水同时从两人耳畔泼到背后...... 李景仁和尉迟宝奇两货站在正后方抢头条,顿时被浇个透心凉。 众人石化了,李泰和程咬金惊讶地看着对方,异口同声道:“想不到你会这样!”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李泰缓缓抱拳致敬道:“酒场如战场,所谓兵不厌诈,程叔父兵法纯熟,小侄佩服。” 程咬金寂寞如雪捋须叹道:“长安城能得我兵法三分精髓者实在难得。 魏王小小年纪能有如此韬略,老夫甚是欣慰。” 说罢两人惺惺相惜,目光擦出一片火花。 众人绝倒,李治叹为观止道:“四哥和程叔父的面皮,一人足当十万大军!” 房遗爱怒道:“你们这是作弊,这碗不算重新来过!” 程咬金怪眼一翻:“小子你有意见?” “嗯?” 程处亮四兄弟唰地围住了房遗爱,火光飘忽中,四张毛脸看着就吓人呐。 李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我和程叔父心意相通同出奇招,你事前可没规定不许倒酒,想赖账?” 房遗爱懵逼了,老子的确没规定,可我也没想到你们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打量了一番形势,这货最终决定和气生财,毕竟还剩下两大碗呢。 他带着哭腔道:“成,这碗就算咱规矩没说透。 剩下两碗必须在二十息内一滴不剩全喝光,否则你们各自按赔率反赔!” 不要慌,还有两大碗,你们只要老老实实喝下肚,一定站不起来。 房遗爱默默加强心理建设,总算稳住了阵脚。 程咬金这才满意道:“算你小子明白事理。” 李泰点头道:“主动认错勇于担责,不错,这才是我老李家的好女婿。” 房遗爱…… 众人…… 接下来两碗二人总算没出幺蛾子,咕嘟嘟一气猛整,一滴不剩地痛快干了。 “嗝……” 老流氓摇摇晃晃站起身,眼珠子找不着焦距地瞥着李泰道:“贤婿!” 房遗爱大喜,倒倒倒…… 李泰也是脚跟敲脚跟地起身,抓住程咬金肩膀道:“岳父大人!” 成了,房遗爱一拍大腿。 二人摇摇晃晃走向远处的小树林子,房遗爱数着数:“……三十八、三十九、四十……” 两货步履艰难,最后一屁股坐倒在小树林子前,可谁也没有倒下,反倒脸色通红大着舌头侃起了大山。 尉迟宝奇终于发出了胜利的欢呼:“没倒! 哈哈哈哈哈哈,俺买了一百八十贯,平局一赔一,房俊,赔我一百八十贯!” 柴令武大喜道:“哎~呀! 呀呀呀呀呀! 八百贯啊,虽然不多,可也够咱玩上两个花魁。 遗爱,承惠了!” 李治、李景仁、萧正成、尉迟宝奇、程家四害个个时光快进,提前几天过上了元宵佳节。 众纨绔发了一笔横财,喜出望外之余,纷纷端起酒碗你敬我我敬你,全然不顾房遗爱冬日的哀伤。 别院之中一时划拳行令吆五喝六,一派群魔乱舞。 房遗爱无语泪两行,哀伤如同祥林嫂,狠狠扇自己两个嘴巴子大哭道:“完了,全特么完了。 我真蠢,真的。 早晓得就再多蒸两遍,我节约啥本钱? 四千六百二十贯,我特么光屁股也还不上啊,高阳会打死我的……” 一夜之间,房遗爱成功晋升长安城第一负翁! 一老一少坑了苦主的两个坏良心的货,程咬金这会儿舌头都捋不直,二人依然化身知心忘年交谈着私密话。 “魏……魏……王…… 老夫今天才发现,你小子咋那么对老夫脾胃呢?” 李泰感慨道:“程叔父不愧一时豪杰,长安城关于您无耻贱格脸皮厚的谣言,从今日起可以休矣。” 程咬金欣慰道:“看在你小子慧眼识英雄的份上,虽然你没有喝赢我,咱也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李泰正色道:“泰,洗耳恭听!” 沉默了几息,程咬金低声道:“老夫要做你的岳父,乃陛下之圣意!” ps:第二更送上,不投推荐票、不评论、不投资的,全送给老妖精当女婿,就问你怕不怕。 第三十二章 老同志朴实的快乐与悲伤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难怪! 李泰想过无数可能,他想过程咬金投机倒把,想过关陇集团和山东集团的恩怨…… 甚至想过当日在昆仑居一战名震长安,程家小妹爱慕英雄拜倒在自己牛仔裤下。 他唯独没有想过李世民会牵线,给自己再赐婚一房平妻,难怪李勣会莫名其妙释放善意。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俺没有做好心理建设。 便宜老爹英明神武! 李泰心中的小人儿再度起舞,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程家好歹也是长安新贵,就甘心让女儿做小? 他警钟大作,打量一番程咬金比猪鬃还硬的胡茬子,又想了想四个小号程咬金…… ……如花? 麻蛋,原来在这里等着老子! 瞅一瞅程家五害的长相,程家小妹一准是程如花没跑! 难怪长安高门尽皆离程家小妹而远之,便宜老爹这是和程咬金联手坑我呢。 程咬金一眼看穿了李泰猥琐的眼神,抬手敲李泰个暴栗怒道:“你小子想啥呢,老夫的女儿秀外慧中、贤明淑达、貌美如花、知书达理、宜室宜家…… 许给你小子,那算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李泰怒了,你才是牛粪,你全家都是牛粪! “小侄惭愧,令爱小子高攀不起,告辞!”李泰果断起身要逃。 他要逃却迈不开腿,老流氓拎着他衣领痛不欲生道:“老夫也觉得你小子高攀,可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呐。 陛下大着老夫好多级,这个哑巴亏老夫只能吃。” 李泰…… 一把扔下李泰,程咬金淡淡道:“筹建凌烟阁、放过太子、司控外交部,你小子走了三步好棋。 可你不要得意太早,你的麻烦也真正开始了。” 李泰眉毛一挑:“此话怎讲?” “此前你没有实差,也就没有真正的担子。 如今实差到手,做得好便是大功一件,做不好,太子那边会把你撕碎了和骨吞。” “太子一直恨我入骨。” “不一样,以前你未领实差,陛下即便偏宠你,朝臣除了骂街也奈何不得你,说到底那不过是皇家内部事宜。 现在你重任在肩,若是办砸了差使,陛下也护不住你。 因为今时不同往日,若陛下仍然一如往常偏宠于你,则大唐法度政令荡然无存。 你,可知晓其中利害?” 李泰沉默了,良久后笑道:“背水一战,泰会给父皇和满朝诸公一份完美的答卷。” 程咬金硒笑道:“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凌烟阁一事必生事端。 还有啊,建立外交部一事,按照你的想法,规模会超过六部任何一部。 需要的人手、俸禄和筹建运转的钱粮,必定是个庞大的数字。 抽调人手要经过吏部,钱粮要通过户部,你以为太子会甘心看你坐大? 太子虽然禁足东宫,可陛下并未禁止太子问政!” 李泰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我要纠正你两点。 其一,凌烟阁有风波不要紧,只要父皇满意,无非是一个顶得住顶不住的问题!” 程咬金蓦然眼睛一亮:“秒啊,俺老程咋没想到这一层? 你做的所有事,最终不过是博得陛下圣豢更加深切。 只要陛下满意了,那些牛鬼蛇神又能如何。 没看出来你小子又损又刁,太子……” 李泰打断他道:“其二,外交部的事,朝廷能另行抽调人马最好,太子要卡我脖子也无所谓,没了张屠户还吃带毛肉? 钱粮方面,我不要朝廷拨一文钱,还会给朝廷送上一份大礼。 如此一来,太子能耐我何?” 程咬金看白痴样盯着他:“小子你喝傻了不成? 不要朝廷的人和钱,你一己之力把外交部拉起来,陛下会作何感想,跟造反有啥区别? 你要真敢这么干,太子会很开心!” 李泰老神在在:“天机不可泄露,程叔父你能想到的问题,咱会想不到?” 程咬金:“……小子,你在骂我!” 李泰惊道:“你听明白了?” 程咬金拳头捏得咔吧作响:“你得赔我钱,俺老程不是手黑心狠之辈,把你今晚赢的一千七百贯给我此事则罢,否则……” 李泰鼻孔朝着老流氓:“否则咋滴,你还能揍我?” 老流氓笑得毫无心理负担:“你好歹是亲王,俺老程一个国公怎能揍你。 不过俺今天喝了不少酒,所谓酒后吐真言,俺会告诉阎家丫头,你小子早就盯上了俺闺女。 昏睡以前你偷偷送了俺闺女脂宝斋的上品水粉……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老夫,要想搞一个你魏王出手的水粉,老夫还是有这个实力的。 还有啊,前天你和太子打完了架,竟然色胆包天威胁处亮带你看俺闺女出浴,若非老夫警醒你已然得手。 嘿嘿,这些事老夫和几个小兔崽子全都是人证! 你说,阎家丫头晓得了这两件事,是信呢还是不信?” 李泰凌乱了,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老流氓这号全无底线的。 他悲愤地指着老流氓:“无耻!诬陷! 父皇会证明我的清白,你休想得逞!” 老流氓笑得更欢实了:“陛下如果晓得了这些故事,一定会尽快挑个良辰吉时,为你和小女风光完婚!” 李泰…… 半晌后,李泰有气无力道:“你赢了,我可以给钱,不过你得配合我办一件事。” 程咬金欣慰道:“孺子可教也,和俺老程玩,你小子还嫩了点。 说吧,只要不让老夫出钱或者造反,老夫就答应了你。” “痛快,您不是幽州刺史吗? 幽州那嘎达挨着高句丽,您账下定然有熟悉高句丽事务的高人。 我想请程叔父遣人运作一番,好生做一番泉文生、高玉琪的文章。” “哎哟,你把高句丽那群杂碎扔大理寺几天,终于想起了要动手?” “不急,让他们继续待上一段时日,待你的人马安排妥当,咱们再唱大戏。 外交部的第一仗能不能打响,就看你的人手得力否!” 老流氓如今领着幽州刺史,现在是年关回长安省亲,过一段时日还会去任上。 不过以李世民对亲信的优厚,只要幽州方向无战事,这货大概率会在长安一段时日,赖到三月以后春暖花开才回到幽州。 老流氓沉思道:“这个好办,不过得陛下允准!” “那是自然,这是为了大唐江山,父皇必定允准,明日我便呈奏父皇。” 老流氓政治站位还是很高的。 “既是如此,你要老夫做甚,可细细道来。”程咬金这才和颜悦色放松了面部表情。 李泰招手让老流氓附耳过来,嘀嘀咕咕半晌后,老流氓眼睛冒着金光死死盯着李泰。 “陛下一世英名,咋就生了你这个损货? 哇哈哈哈哈,不过俺老程喜欢! 成,这事儿就这么定喽,不过你撸高句丽羊毛,俺也要一成! 还有,不许让俺夫人晓得,若是泄露半个字,俺老程管杀不管埋!” 发财了,老流氓兴奋得摇头晃脑哼起了小曲。 李泰嘴角扯了扯,看了看老流氓身后,赔笑道:“那是自然! 小侄若是向崔婶婶透露半个字,定叫我天打雷劈!” “哈哈哈,小子你办事俺老程放心,有了这两笔外快,看黄脸婆还敢管俺!” 老程同志已经开始向往财务自由的美好生活。 李泰笑得愈发更开心:“那是当然,程叔父赳赳伟丈夫,长安哪个不知? 卢国公府从来都是叔父当家,叔父指东,婶婶哪敢往西!” 老程同志颇为意气风发道:“虚名,虚名而已啊。 小子你可得好好跟俺老程学两手,可不敢学房老匹夫。 堂堂八尺男儿,让黄脸婆都祸祸成了啥模样。 陛下御赐秀女都敢乱棍打出府门,如此悍妇,要换作老程,早他娘的大耳刮子抽死她!” 人在兴奋之时,往往荷尔蒙暴涨无法察觉空气降温,老程同志已经难以自拔。 李泰面上愈发崇敬:“高,程叔父实在是高。 依叔父之见,这两笔外快加起来价值几何,叔父计划如何耍子呢?” 老程掰着手指头道:“嗯,俺赢了五百贯,你与俺一千七百贯,高句丽那边进项当不少于三千贯! 哇哈哈哈哈,这就是五千贯出头,足够老夫上昆仑居玩上十七八个花魁。 人生得意,莫过于此啊! 哈哈哈哈哈……” 李泰终于松了口气,叉手一礼道:“人生得意须尽欢,恭贺程叔父功德圆满!” 老程同志乐得嘴巴子咧到耳根后:“承让,全靠你们小辈孝敬,回头……” “哼,程公爷果然好大的威风! 你要大耳刮子抽我? 你有五千贯外财? 还要点上十七八个花魁!!!!!!” “不错,这都是……” 冷不丁一个让老程同志毛骨悚然的声音,问出了直指老同志灵魂深处的连环三问。 “滴答……” 老同志刹那间酒劲化作汗水湿透了衣背,一股子凉气顺着尾椎骨串上天灵盖。 “夫……夫人……” 他艰难地转头,只见程夫人提着一根儿腿粗细的擀面杖,面上含笑眸中冰寒,看死人样盯着自己。 没有犹豫,老同志一把抱住程夫人大腿,鼻涕眼泪全出来了。 “夫人! 听为夫解释啊,这事儿全是魏王这个混账东西陷害俺,他……他不是个东西……” 程夫人点点头,然后…… 儿腿粗细的擀面杖挥出了一片残影…… “砰砰砰砰砰……” “啊……夫人不要打脸,俺老程全靠一张脸混长安…… ……啊……啊……啊……” “李泰!!! 你发过了毒誓不与夫人透露半个字! 你小子玩儿阴的啊!!!” “对啊,我说过一个字都不给婶婶说,可不都是程叔父你主动坦白吗?” 程咬金…… “啊……夫人为夫错了……哼……” 李泰大仇得报神清气爽,你看,老同志的快乐与悲伤,就是这么朴实又不加遮掩…… PS:各位看官大爷赶紧麻溜地收藏,老老实实交出推荐票,否则儿腿粗细的擀面杖伺候! 第三十三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前辈有云,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 李泰捋了捋,自来到大唐以后短短几天,筹建凌烟阁、组建外交部、抚养李治和小兕子…… 三件大事任一件都足以扭转未来局势,前提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花了一天功夫把三件大事列出轻重缓急,小兕子和李治一时半会儿不用急,兕子正常的寿命还有两年左右。 要想小家伙好,必修制定一个严密的将养计划。 至于李治,哥哥不把你忽悠瘸了安心做一个富贵王爷,还有何脸面自称穿越犯。 外交部那边可以先缓一缓,等待时机成熟再正式运作,当务之急是筹建凌烟阁。 不过在此之前,外交部事宜该做的安排必须暗中抓紧。 外交部立足朝堂第一战,若不能让朝野上下看到显著成效,让大唐得到足够好处,东宫势力定会全力反扑。 手段不用太复杂,只要集中火力营造外交部无用论,或者攻击魏王无能,浪费国驽一事无成,外交部面临的结局便只有两个。 要么被当做赔本买卖解散,要么让东宫势力摘桃子。 国务卿加中情局的变态外交部,假以时日,东宫的能人必定发现其巨大价值。 鉴于外交部乃朝堂立足之本,李泰第二天进宫请安顺便送新酒时,他趁势将自己对高句丽的谋划与李世民和盘托出,取得了便宜老爹的认可。 老李让他尽管按照自己的想法放心大胆地干,他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条件只有一个,大唐不能偷鸡不成蚀把米,否则李泰就滚蛋,外交部换扛把子。 还威胁他专心公务的同时,也不能耽误照顾小兕子,要是小家伙掉了一两肉,仔细扒了他的皮。 对于许亲程家一事,李世民守口如瓶,还特意叮嘱与程家小女完婚是圣意,必须不打丝毫折扣完成。 不过他老人家是慈祥长者,强行赐婚那么没品的事他做不出来。 李泰必须在获得阎婉认可的同时,真心征服程家小女,让程家女甘愿以国公嫡女的身份做他平妻。 李泰当时就凌乱了,如果不是获得了高句丽事务的尚方宝剑,李泰实在想一口浓痰吐老货的帅脸上。 程家小女不论,要阎婉那个醋坛子认可,还不如抹脖子来得痛快。 如此不合逻辑不符情理之事,李泰就当老爹老年痴呆提前发作,他决定置之不理,风声过后自然云收雨歇。 此后一连三天,李泰和程咬金、杜楚客仔细谋划高句丽,基本确定再无疏漏。 李泰稍稍松口气,现在可以全力以赴筹建凌烟阁了,这事儿要不能让老李同志满意,七星龙渊剑捧在手心也不踏实。 高句丽之事商定完毕,程妖精死皮赖脸要李泰开酒席,还恬不知耻把四个小祸害招呼来。 众人豪饮海喝预祝马到功成,李泰放开了手脚与程妖精再次决战,终于让程家五害灌得人事不省彻底断片儿。 一夜无事,第二天城门刚刚打开,进进出出长安城的吃瓜群众,抬头便惊讶地看到一首诗。 一首雕版拓印放大的诗,每一个字大如米斗,整整齐齐悬在长安城十二道城门楼子上。 “八岁偷照镜,长眉已能画。 十岁去踏青,芙蓉作裙衩。 十二学弹筝,银甲不曾卸。 十四藏六亲,悬知犹未嫁。 十五泣春风,背面秋千下。” 该诗字体劲瘦俊美前所未见,笔划书写同样见所未见,有些字看着眼熟却没有一个人识得。 这些细节都不重要,劲爆的是落笔人,右下角砂锅大两个字落款:李泰! 李泰签名下方一排狗爬似的批语更加火爆。 “我呸,魏王这写的狗屁不通的东西也敢叫诗,俺老程家诗书传家,八岁写的东西也比这个强!” 夭寿了,现场有幸第一时间看到此诗的长安群众,个个比五十鳏夫再入洞房还亢奋。 传说中夫妻恩爱如胶似漆的魏王,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向别家小娘子示爱。 示爱就示爱,偏偏向程家小女示爱,想一想女版卢国公…… 你个魏王长得浓眉大眼身宽体胖不娶二房,原来也是个闷骚的的货色。 骚就骚了还那么变态,从八岁开始就暗恋人程家小女,这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道德的滑坡? 魏王自小暗恋程家女,还亲笔手书写诗为证,八卦通过路边社飞速传遍长安城。 这一天,不论高门子弟还是流浪汉,全都吃上了魏王府和卢国公府的瓜,长安路边社迎来了史上最高光时刻。 李泰宿醉未醒,浑然不知大难临头。 “王妃冷静一些,昨夜酒宴到最后只有王爷和卢国公父子六人,王爷定是着了卢国公的道……” “四嫂莫急,此事四哥既然瞒你多年,证明四嫂的威严足以震慑四哥,若非烂醉如泥,四哥断然不会吐露心声。 四哥醒来一定会继续深藏秘密,家和万事兴,四嫂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 …… 迷糊间李泰仿佛听到了管家和李治的声音,抬了抬沉重的眼皮…… “仓” 一道雪亮的寒光劈在床头。 “噗” 横刀砍断了床帘支架,沉香木支架嘎嘎嘎倒落,轰隆一声砸在地上。 李泰瞬间惊醒。 “李泰!!! 老娘跟你拼了!!!” 胖哥哥吃力地坐起,揉了揉眼睛看见了森寒的刀子,惊怒之下正要呵斥阎婉这个败家娘们儿。 没想到母老虎先发制人吼得他浑身哆嗦,李泰懵逼地看了看她背后的管家和李治。 李治挤眉弄眼意味深长,管家急得满头是汗声音都在发颤:“王爷您还是先避一回吧,老奴这回也帮不了您!” “避啥避,老子不过昨晚喝酒断片儿,可也用不着动刀动枪吧?”李泰愤怒地质问。 “赵五滚开! 九弟你也不是个好东西,拱你四嫂的火你还嫩了点。 滚去照顾好兕子和欣儿,迟得一时半刻我打断你的腿!”阎婉气场全开支走了两个碍事的东西。 管家连滚带爬一声不吭远离是非,李泰打个寒颤灰溜溜撤退,出了大门后这货贴心地掩上了房门,然后蹲下身子轻飘飘藏到窗户根。 这阵势……李泰有点发虚,阎婉这是疯了还是咱犯了天条? 阎婉吃人的眼光盯着他,缓缓抹着横刀,一字一句道:“八岁偷照镜,长眉已能画。 十岁去踏青,芙蓉作裙衩。 十二学弹筝,银甲不曾卸。 十四藏六亲,悬知犹未嫁。 十五泣春风,背面秋千下。 好文才,好心思,好诗!” 李泰顿时松了口气,拍着心口道:“吓死个人了,夫人你大清早论诗就论诗,还提着刀子喊打喊杀,害得人家小心肝儿现在还扑通扑通地跳,调皮!” 阎婉一滞,她细细端详这货,似乎……昨晚的事已然忘得一干二净? 她银牙暗咬,蓦然寒风化雨收起满身煞气道:“对啊,我今儿一早听得一首绝世好诗,忍不住要与夫君共品。” 李泰狐疑道:“既是品诗,为何动刀?” “你睡得死,用刀唤你醒得比较快。” 阎婉抱起横刀若无其事。 李泰…… “夫君以为这首诗当如何解?”阎婉不耻下问。 “这还不简单吗,这诗的主人反转着墨,以一个女孩的心思,道出一对小情侣从八岁依依相恋,直到十五岁也不能走到一起的悲苦。 圣人教导过,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古话说得好,情是岁月刀,刀刀催人老。 好一对求而不得的有情人,可怜呐。” 李泰酒劲儿未过畅意点评。 “夫君出口成章不愧文采风流,以夫君之见,这诗的主人当如何做才能遂了心意?”阎婉眯起了眼睛。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为了爱情,自当抛头颅洒热血冲破一切反动势力阻碍,有情人终成眷属嘛。” 美好的早晨,李泰正能量爆棚。 阎婉再度缓缓拔出了刀:“原来如此,妾身活了二十年,今天才晓得在夫君心中,我竟是神佛一般的存在。” “呃…… 夫人这话……啥意思?”李泰笑容僵在脸上,心头一腔热血忽然就凉了。 “好一对求而不得的有情人! 夫君便是那曲笔反转的有情郎,程家小女是那悲泣秋风嫁不得的苦女子,妾身便是那万恶不赦的魔佛。 呵呵,卢国公说你送过程家千金脂宝斋的水粉,还威胁程处亮带你…… 可笑我还骂他为老不修坏了夫君名声,可如今看来,我才是那个最大的傻瓜。 既然如此,妾身今天便与夫君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唰” 长刀再度出鞘,森寒的刀锋架在李泰脖子,李泰脑子轰然炸开,昨夜倒下之前一些零星片段浮上心头。 程处亮四个小祸害抢着倒酒,程咬金劝得殷勤拼得决然…… 程处默讲了一个他从八岁起暗恋一个女孩的故事,还撒泼打滚求自己写一首求爱诗…… 程处亮文房四宝伺候,还特意叮嘱四哥一定要用瘦金体新字书写…… 啥都明白了,这他娘的全是套啊。 老东西吃个大亏,反手就还一个狠的,冤冤相报何时了,老货咋就那么没风度呢。 李泰顿时气馁,赳赳雄风换作强烈的求生意志。 “夫人!!!” 李泰一屁股坐倒抱住阎婉大腿,惨嚎道:“夫人,请听为夫一言呐!” …… 东宫,李承乾得到李泰向程家求亲的消息,而程咬金的反应暧昧又反常。 根据他对这块滚刀肉的了解,没有皇帝的点头或者推波助澜,程咬金断不会如此张扬,他料定此事背后必定有父皇的影子。 “滚!” “啪” 他一巴掌扇开呼痛不已浑身颤栗的称心,急吼吼破开嗓子喝道:“传张思政、李元昌! 父皇你这是要干嘛,给了李泰外交部,还要与他许下瓦岗人马的婚约。 你如此偏心,我这个太子又算是什么东西? 笑话? 还是废棋? 父皇!!! 儿臣必不善罢甘休!!!!” PS:看客大人们第二更看得可爽,今天小7000字啊,新书期千山也拼了! 闲话少扯淡,收藏没、推荐票交出来没、评论没…… 敢少半个操作者,统统拖下去领教承乾来自背后的关爱。 第三十四章 老李家没有废柴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还有何遗言快快交代! 老娘一刀砍了你这个负心汉,然后抹了脖子与你共赴黄泉,总好过便宜程家野丫头!” 阎婉杀气腾腾。 墙根儿下李治打了个寒颤,女人这个生物果然恐怖,咱要有四嫂这么个王妃,不如抹脖子利索。 恐惧过后,这货又兴奋得瑟瑟发抖,四哥和四嫂号称长安城夫妻之楷模,没想到关起门来四哥夫纲不振至此。 几天前动擀面杖,今天直接操刀子,照这个趋势,四哥英年早逝的机会很大呢。 哈哈,我要让长安民众知晓你的本来面目,看你给我装大尾巴狼。 眼珠子转了两转,这货蹑手蹑脚跑到院外,作势招呼远处提心吊胆守候的管家。 附耳交代一番后,管家狐疑地离去,李治诡异地笑着,贼一样蹲回了墙根儿下。 添湿手指,李治熟练地钻透了窗纸。 …… “夫人啊,正所谓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你这份同生共死的情分,为夫修了几辈子福报才能得来,咱们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理,打打杀杀那是晚上的事儿啊。”李泰大灌迷魂汤。 阎婉踹他一脚而后刹那失神:“……好美的诗! 你这满口谎言的狗嘴也能吐出象牙来。 李泰,你这个丧良心的东西,死到临头还骗我。 比翼双飞是假,七年之痒是真吧?” “嗖” 李泰腾地起身,无视脖子上的利刃,轻轻捧起阎婉脸颊,面无表情道:“不错,早过了七年也该痒了。 这张脸成亲八年,看了七年又一年,现在还要三百六十日天天都得看,怎么……” 阎婉蓦然一痛红了眼眶,她呼吸粗重横刀抖了两抖。 李泰视而不见,长叹道:“怎么就依然相看不厌,每天都看得我心痒痒,比八年前还痒呢。 这是病,宠妻的不治之怔,得治。 小娘子,你可有药治得为夫这病?” 墙外李泰擦了擦汗,高,实在是高,四哥果然深不可测够不要脸。 能在四嫂如此强悍的奇女子手底下活到今天,绝非浪得虚名。 “噹” 横刀掉落,阎婉的泪水终于蓄不住滚滚掉落,一双粉拳重重捶在李泰胸口:“死人! 遇上你这么个挠人心肝的鬼,我前世作了什么孽…… 惹人狂还惹人哭,你便是存心勾我的泪,脸花了也出尽了丑,总算合了你的心思。” 李泰一把搂过阎婉,勾起她下巴面色苦恼道:“这张脸总也丑不了,我何时才能遂了心意?” “德行! 嘴上抹蜜我也不能饶了你,你给程家小女情深意切做了诗,可从没与我这个枕边人写过半首诗呢。 若不写一首比城门口好的,我饶不了你!”阎婉甜着心思狠起心肠,给李泰下达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的判决。 “冤枉啊,我连程家小女一面都没见过,何来情深意切?”李泰叫起了撞天屈。 “还敢诡辩!”阎婉弯腰捡刀。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李泰大骇弯腰按住阎婉双手,强烈的求生意志倒逼他脱口而出。 阎婉怔住了,她迟疑道:“这……这真是为我而写?” 李泰怒道:“不是你,我还有第二个情人不成?” “这首小调不算,你是怕我捡刀给逼的,重新做一首完整新诗。 必须合了你我夫妻的经历,诗才也要盖过城门诗! 否则我……” 阎婉眼神蓦然有些小慌乱,恍若回到了八年前,待嫁之前那个忐忑期待又不安的夜晚。 有点难啊,李泰总算体会到抄作业难对题的痛苦。 他想了一会儿,蓦然眼前一亮,而后缓缓低头嗅着阎婉发香娓娓道来。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祈颂的念言。 那一月,我翻动所有的经文,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浮屠,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见。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喜乐平安。” …… 心如钢铁也经不得情丝千绕,阎婉至此怒意尽消泪目氤氲,不觉紧紧搂住李泰,哽咽道:“不为长生,只为佑我平安吗…… 叫你写诗,你写的这是啥不着调的赚我…… 三年了,上一次大慈恩寺上香已经整整三年,难为夫君你还记得。 婉儿……” 她香肩抽动情难自已,李泰轻轻抚着她背。 到这一刻,李泰对阎婉的隔阂总算彻底消除。 “不要说话,现在的你,我总算抓牢实了。”李泰心结打开浑身轻松,脸颊贴住阎婉头发噌啊噌。 “夫君,人都说长安城多妒妇,尤以梁国公府、卢国公府为甚。 其实和他们比起来,婉儿才是最大的妒妇。 我曾经想过不要如此苛求夫君,可我终归受不得有人分享夫君,一想到有另一个女人唤夫君郎君,想一想我都要发疯,我……” “不要改,这样的婉儿才是最真的自己,我觉得挺好。” 便宜老爹,看阎婉的河东狮作风,怎么可能认可程家小女做平妻。 你给我挖这么一坑,到底卖的一包什么药,有这么坑儿子吗? …… 李治迷迷瞪瞪偷窥完毕,又贼迷五道地离去。 回到自个儿别院,赵武已经找来了他要的东西,几节硕大的炭笔,一沓五尺见方未经切割的加厚白纸。 李治双眼放光地捏起炭笔,回想着李泰夫妻几度反转的剧情,一时间灵思泉涌运笔如飞,唰唰唰唰在白纸上勾勒起来。 炭笔是李泰突发奇想的东西,这几天李泰教小兕子和李欣素描,几人画猫画狗画漫画闹得开心。 李治来了兴趣不耻下问主动求学,李泰便手把手用心教他素描。 这货与李泰亲近,与阎婉的关系自然不差。 阎婉家族号称刀画双绝,老爹颜立德乃一代大家,刀法、画技都堪堪达到一流。 大伯阎立本更不得了,画技号称大唐国手。 有这么两位大牛,阎婉的画技自然差不了,李治本身天赋不错,久而久之也就与阎婉学得了一手出众的画技。 这货现学现用,肆意挥洒着新鲜学来的抽象派素描,手上抽筋样唰唰唰挥出了残影。 他时而皱眉,时而贱兮兮地笑,时而脑洞大开,不一会儿功夫,一张抽象得不成样子的画作已经出炉…… 四哥,让你瞧不起人,让你敲我脑崩儿,让你骂我文不成武不就! 今天小弟就用实力证明,老李家就没有废物,长安人民一定会认可我李治的努力! 第二张小李同学画得愈发得心应手…… PS:又到了周五,求推荐票、求评论打赏投资~~ 第三十五章 漫画祖师爷跑偏的登场(大章求收藏推荐)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发酵,魏王酒后求爱程家女的热度彻底引爆,长安城十二个城门楼子前人头汹涌,吃瓜群众们个个如同长颈鹅,盯着那一个个斗大的简体字。 金光门前,一名长袍儒衫,面相英朗而生嫩的少年大声唱道:“八岁偷照镜,长眉已能画……” 此人一口气将魏王大作完整又正确的念完,顿时引得一阵雷鸣般的叫好声。 虽然长安人才多,可那几个新面世的简体字依旧难住了看客,这就导致众人只解大意,可上下文不太通畅。 一些性子急的看客抓耳挠腮,浑身不得劲儿。 现在好了,这后生解了大家伙儿燃眉之急,众人只觉毛孔张开通体舒泰。 “公子高才,总算把魏王的情诗念囫囵喽,小老儿今天才晓得魏王殿下不光是情种,还是多情种呢。” “哈哈哈长安城又有好戏看了,我二姨夫的小舅子的大表弟在魏王府做事。 根据他的小道消息,魏王妃贤良淑德不假,可论起醋劲儿,嘿嘿,只怕未必在梁国公府那位之下。” “哎哟,消息可靠不,若果真如此,魏王写了这首诗还能活?” 大唐民风开放,百姓吹牛打屁只要不牵涉造反,哪怕八卦皇家趣闻,官府听到亦是一笑置之。 “嘘!作死啊那么大声,魏王妃可不含糊,儿臂粗细的擀面杖做家法,就问你怕不怕!” “我滴个天爷,难怪魏王成婚八年连平妻也没有半个。” “可不是吗,魏王府向来子嗣不昌,陛下最疼魏王,可魏王仅得世子一个儿子,陛下如何不着急,这可不出手了吗。” “嘿嘿,今儿热闹这么大,茶肆生意定然好到不行,咱得赶紧占个地儿去。” …… 金光门是进西市的必经通道,西市主要服务劳动群众,这附近的群众文化素质难免偏低,聊的八卦自然比较深入。 少年看着楼上惊艳到不像话的瘦金体,一时陷入沉思。 他裴行俭乃河东裴氏子弟,自幼喜欢刀剑和书法,虽然年纪轻轻,其行书和草书造诣却是不浅。 草书书写同样存在不少原始的简笔字,有了草书的底子,裴行俭结合前后文意,花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将诗中的简体字吃透,这才高声唱颂全诗。 作孽啊,传闻中魏王文才风流而又跋扈张扬,不曾想却是十足的惧内分子。 好笑之余,裴行俭眸中疯狂燃起了一簇火苗。 他此次进京是为了与褚遂良求学书法,来西市便是图个热闹新鲜,结果不负期望,热闹、新鲜都开了眼界。 自信书法在大唐名门子弟年轻一代无出其右,小裴作为河东裴氏的骄子,多少怀着一些对长安暴发户的鄙视。 不曾想一进京便遭遇李泰当头一击,惊艳过后,裴行俭被李泰激起了强烈的争胜之心。 “少爷,该走了,与褚公之约可不敢误了时辰!”老仆见裴行俭着魔般盯着李泰的诗,只得轻声提醒。 裴行俭摆了摆手道:“今日且拜会魏王,你与褚公那边通派一声,并代我致歉。” …… 明德门,大唐但凡有外事征战或者重大国事活动,一律经明德门出入,而后通走朱雀大街过朱雀门进出皇城。 长安十二城门,明德门最是紧要人流最繁华。 这边的吃瓜群众对李泰的诗词费力解读,得出了与金光门那边大同小异的结果,然后心有灵犀地做出涌入茶肆吹牛,然后静侯魏王悲惨消息的决定。 “哐……哐……砰砰砰…… “闪开,全他妈闪开,魏王府情诗事件后续事态来了! 老少爷们儿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魏王作死沾惹程家小女、魏王妃拔刀怒斩负心汉’大戏上演咯!” 四个蓝衣小帽的健仆呼啦啦扯开挡道群众,当先两人头前开路,一人腰上拴着鼓,一人手上提着铜锣,一路走一路敲锣打鼓。 第三人举手成喇叭状撕心裂肺地吼,内容惊爆又惊骇,竟然验证了众人的猜想。 第四人捧着一沓对折的白纸,面色肃穆如丧考妣,哆嗦着悄然转身对身后第五个穿着白袍的男子道:“姚爷,咱们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要不回头王爷会打死我们的!” 白袍男子也是额角见汗道:“废他妈话呢? 这事儿干了回头魏王兴许会打死你们,可咱现在敢撂挑子,晋王立马就能打死咱们!” 捧纸男…… 这五人竟然分别是魏王府和晋王府的家仆。 李治这个损货,给他们安排了艰巨的任务不算,为了防止有人反水,还特意安排心腹督工。 五人带来的消息引得吃瓜群众一片哗然,内容实在太过耸人听闻,众人想过最坏的结果,可也没想过魏王能让王妃一刀砍了。 有眼尖的闲人认出了蓝衣健仆们的魏王府家丁服,惊骇道:“这位小哥,饭可以乱吃可话不敢乱说。 虽然咱们也想听一听魏王府的趣事儿,可魏王让王妃给一刀咔嚓喽,这消息实在让人……” 人群顿时七嘴八舌闹开了。 “对啊,编排魏王和王妃,你们这群狗奴才好大的胆,活腻歪了不是?” “口说无凭,你空口白牙诽谤魏王,我萧老三最是见不得你们这等恶奴!” “扭送他们去见官,这群狗奴才要反天了不成!” …… 长安百姓虽然八卦,可正义感还是很强的。 捧纸的家丁见势不妙,只得挺身而出道:“都他娘的闭嘴! 瞎了你们的狗眼,没看见老子这身衣裳吗? 动一动你们的猪脑子,若非有真凭实据,借老子一百个熊心豹子胆,也他娘的不敢造咱们王爷的谣啊。” 闲人们气势弱了几分,可依旧打破砂锅问到底:“说得好有道理,如此说来,你们的消息莫非是魏王命人散布不成?” “我的天爷,魏王那么聪明一个脑瓜子,咋就让王妃打傻了呢,陛下晓得还不心疼死?” …… “滚你娘的蛋! 咱们的消息那是……晋王爷亲自所画,那还有假? 上画!” 情势所逼,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几名家仆豁出去了。 众人吆喝着城门军士刷净墙面找来浆糊寻来长梯,魏王府的家丁出门大三级,这些守城的兵丁哪个敢惹,不一会儿功夫几人要的东西全部找齐。 几人也不废话,拾掇整齐了值守长桌,然后手脚麻利地摊开白纸刷上浆糊,爬上楼梯上上下下折腾,须臾功夫便贴上了一张硕大的图画。 “哗……” “什么鬼东西,难不成这是画?” “闭嘴!仔细看,那人……” 收拾停当众人看清了画像后却是一片哗然,这画……权且叫画吧。 画面画风整体乌漆嘛黑,似乎以不知名的浅细画笔勾勒描画。 画中人物寥寥几笔却形神兼备,女子身形修长英姿飒爽,男子身材高壮肥成圆球,一张脸却是圆嘟嘟地喜庆中透着一股精明。 “这……画中人莫非男子是魏王,女子便是魏王妃?” “你眼瞎不成,两人头上分别写着拳头大的字,‘魏王’和‘王妃’!” “……额不识字!” …… 见情报可靠,众人不再喧哗专心看起这前所未见的新鲜八卦。 晋王脑瓜子就是好使,人家传八卦都是靠嘴一传十十传百,晋王可好,直接上画。 得,今天这场热闹看得真特么值,回头这消息能给外地来长安的土鳖吹上一年。 无数双眼睛从右看起,第一幅画,顶端标题:负心汉半夜作孽,烈王妃拔剑斩夫! 画中魏王妃柳眉倒竖,眼中喷着火,是的你没看错,人晋王为了体现魏王妃此刻愤怒的心情,淡淡几笔勾出了阎婉目中的怒火。 阎婉手提横刀架在魏王脖子,以文字标注得怒吼着‘死胖子,这才刚过完年竟然学会了偷腥,你个负心无德的賊,今天老娘要一刀砍死你!’ 画中圆滚滚的魏王眼神惊恐,浑身筛糠涕泪横流,人晋王为了体现哥哥此刻心虚惶恐的心情,绕着魏王头上腰上淡淡几笔波纹,充分勾勒出魏王的恐惧。 同样文字标注他慌不择路地解释着‘夫人饶命呐,这都是程妖精那个老匹夫使的计谋! 为夫再是饥不择食,也不敢挑程家女下手啊,皮肤漆黑、声如老牛、汗毛比为夫还深,为夫何时如此重口了?’ “哈哈哈哈,有趣,晋王爷真天下奇才也。 看这图画便如同看着魏王和王妃在眼前争执,配上文字,连夫妻俩吵些啥都一清二楚,绝了!” “少特么废话,老子不识字儿呢,赶紧把魏王和王妃的话念出来!” “得劲儿,莫非这便是有图有凭据,这第一张图内容已然如此劲爆。 看魏王的话,这事儿似乎另有隐情,还牵涉到卢国公爷?” “哎哟,这可算积了大德,魏王加一个卢国公,有这二位爷,长安城非闹翻天不行。” “小四死哪里去了,把老子的酒取来,哦,还有蜜饯果脯肉干儿啥的…… 马车上有啥全部拿来,今日得见如此奇趣,当浮一大白!” “英雄所见略同,喝着酒看着魏王后院起火,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 这一刻明德门吃瓜群众热情彻底燃爆,众人兴奋得起飞,呼朋唤友张罗零嘴酒食,附近商家吃食、胡床(马扎)、酒水须臾功夫全部卖光。 一时间明德门成了欢乐的海洋,吃瓜群众唾沫横飞地讨论画中剧情和背后猜想,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争到最后互不相让,索性就着酒性划拳定输赢。 好好的长安第一门此时竟比西市还要热闹疯狂,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附近里坊的人群,加之现场群众招呼亲朋的动静,得到消息的长安人士全部往明德门飞奔。 人群越聚越多,守门军士也从起初看热闹的一员变得压力山大,主动自发开始维护秩序。 但长安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别的啥都缺,就是不缺当官儿的。 混在人群中的闲客不乏五品以上清贵,这些人军士如何惹得起。 生怕形势失控,城门军士只得紧急上报,长安再一次鸡飞狗跳。 …… 明德门事件始作俑者李治,此时捏着下巴美美地想着四哥吃瘪以后痛改前非,痛哭流涕地跟自己道歉。 “哥哥我有眼不识泰山,狗眼不识金镶玉……” …… 李泰这会儿握着阎婉双手臊眉耷眼道:“你先前那么大声,不会让人听见吧?” 阎婉白他一眼:“现在晓得丢人了?” “也不是丢人,咱们关起门来咋都行,可出了门……好歹你得让为夫振一些夫纲吧?”李泰再次痛下决心提升武力值。 “放心,我把那群没眼力的东西全部赶走了,就连雉奴也赶得远远的。”阎婉不无好气道。 “雉奴?” 李泰迟疑道:“这小子比猴儿还鬼精,你确定他当真出了院?” PS:感谢笑笑鱼的打赏,3600大章拜谢! 读者大佬们,马上就要兵不血刃拿下一个强悍又猥琐的皇位竞争者了,胖哥哥那么努力,你们忍心不收藏、投推荐票、打赏、评论吗? 第三十六章 哥哥替你吃苦受罪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明德门是朱雀大街出入口,长安县、万年县几乎同时得到明德门万民聚集的消息。 这又是一个通天的案子。 始作俑者乃晋王,而风暴的核心牵扯到魏王,还有卢国公程咬金那个祸害。 两位县老爷果断怂了,一致决定消息上报,一路火烧屁股的加急通传后,消息最终捅到了皇帝案头。 李世民这几天闲得蛋疼,小兕子和李治去了李泰府上,他想两个小家伙心头跟猫抓狗啃似的。 可他坑了李泰又坑了阎婉,自觉心虚,只得老老实实待在甘露殿发呆。 这会儿得到李治作画宣扬李泰两口子火并的消息,李世民心头咯噔不已。 细细询问后,李世民却是长笑道:“哈哈哈哈,雉奴那个鬼灵精,朕咋就没看出来他小子还有这么一招绝活儿。 来人呐,朕要去明德门瞅一瞅。” 老李的八卦之火亦是熊熊燃烧,一口拒绝了金吾卫驱散民众恢复秩序的建议。 闹呢,青雀儿那个小王八蛋敢在观音婢前坑老子,现在有了阎婉收拾他,这场大喜场面如何能够错过。 百骑统领萧正瑜领命点起人马更换便装,待李世民换穿便服后,一行人护着皇帝,悄悄走出甘露殿直扑明德门。 长安各大高门也得到了消息,震惊之余纷纷派出人手,前往明德门了解第一手资料。 一时间明德门事件成为长安雅俗共赏的爆点,偌大的明德门前人潮涌动乌泱泱一片,宽达数丈的朱雀大街水泄不通人满为患。 巡城司和长安、万年两县,左等右等也没有得到上级进一步指示。 无奈之余,只得尽量维持秩序防止踩踏,至于驱散民众…… 还是个高的顶着吧。 后来者离得明德门老远,情急之下掏钱买前排位置,第一拨看热闹的闲客愉快地接受了金钱的羞辱。 这群人拿着钱让了位,成为了黄牛党的祖宗。 …… 为了营造悬念充分照顾闲客的观看体验,几名健仆按照李治的吩咐,几张图画只能一张一张顺序张贴,待第一张众人充分品读后,才能张贴下一张。 不出李治所料,魏王夫妻这个瓜吃得太爽,众人看了第一张图后心头百爪勾心,催促张贴第二幅的声音几乎要掀翻城墙。 听着一片叫好,几个家丁却是脸色煞白。 反响越好,回头王爷和王妃就会收拾得越狠,可他娘的架不住晋王爷更狠啊。 看着一片拳头几乎要招呼到脸上,几人只得咬牙继续张贴第二幅画,心里头个个痛骂晋王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 第二幅图,魏王妃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横刀也变长加粗了一半,活脱脱铁碎牙变身装。 “死到临头还敢狡辩,你的意思老娘连声如老牛、丑比夜叉的程家丫头也不如? 给你三息时间重新说过,否则老娘与你同归于尽!” 魏王威逼之下,流着鼻涕双腿筛糠,却是脱口而出道:“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妙啊!魏王此句一出,魏王妃如何还能顶得住?” “就你特么话多,魏王妃一代奇女子,怎会如此轻易放过魏王。” “哈哈前面的小哥听这话就是没成亲的,黄脸婆这个东西,要能按常理出牌,天下早就太平了。” …… 第三副画,魏王妃先是羞涩惊喜,手中横刀变得正常大小。 须臾后勃然大怒,嘴巴变得血盆大小怒喷道:“双丝网是吧!千千结是吧! 一张网网住了老娘,一张网待要网住程家丫头不成? 还有千千结!!! 你要网一千个女人,把长安的贵女一网打尽不成?!” 她一声怒喷,横刀再度迎风暴涨,变得比先前更大三分,房梁一般压在魏王头顶。 可怜的魏王此时双眼发白,是的你没看错,李治这货为了充分表现李泰的悲愤懵逼的心情,将胖哥哥一双花生米大小的双眼画得比核桃还大,双眼之中不着点墨空洞留白。 “夫人!!!为夫一片深情你怎能如此……”魏王嘴边的旁白凌乱又潦草,再度衬托主人绝望的心情。 “还敢狡辩,我打!” 第三幅图到此为止。 “哈哈哈哈咱说啥来着,魏王妃虽然出身名门,可也不过是高贵的黄脸婆啊!” “是极是极,女人这个东西实在可怖,长安城的爷们儿苦啊……” “从前魏王肆意张扬潇洒纵意,原来也是个苦哈哈,这回看来当真凶多极少咯!” “且看魏王如何脱出生天。” “难!难比登天呐,搞不好这一回魏王就薨了……” …… 第四幅图,巨刀砸落千钧一发之疾,魏王咬着牙无视长刀无惧生死,猛然一把搂住魏王妃! 而后圆嘟嘟的面庞变的眉清目秀面如冠玉,眼神深情地泛着光,口中缓缓吟诵。 诡异的是魏王庞大的身躯依旧魁梧且气势暴涨……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祈颂的念言。 那一月,我翻动所有的经文,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浮屠,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见。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喜乐平安……” “噹” 巨刀掉落变回正常,魏王妃终于泪流满面,她挣脱拥抱,抬头捧起了魏王面颊,眼神朦胧道:“夫君,妾身……” …… “高!实在是高!虎口脱险枯木逢春,魏王真奇男子也!” “啥狗屁不通的,这事儿能叫枯木逢春吗? 那是魏王情急智生出口成章,这年头肚子里没有两缸墨水,连黄脸婆也糊弄不了,做男人,憋屈啊。” “谁说不是呢,从今往后长安城的爷们儿可就惨了,没有魏王的文采风流,若是让黄脸婆抓了现行,兴许就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 “下面呢? 后续如何了,赶紧上第五幅啊! 兀那刁奴,再不赶紧上画,洒家揍死你信不?” …… 李世民终于赶到了,萧正瑜买了几个前排位置,一行人保护着皇帝混在人群中,站在了第一排。 “噗……咳咳咳……阎婉竟然凶悍若斯,朕……老夫这么多年咋就看走了眼?” 老李同志看完了几幅画,险些一口口水呛死,涨红着脸指着城墙痛心疾首。 观音婢,你都给我老李家留下了一窝啥怪胎,这群熊孩子朕是真的管教不了咯…… 顺了半天气,老李同志总算缓过了劲儿。 青雀儿,你梦中告老子黑状,这回总算扯平了。 不错,阎婉果然贤良淑达宜室宜家,朕选儿媳妇儿的眼光当真天下无双! 再看一遍李泰头顶陌刀大小的刀子,老李顿感神清气爽清风徐来。 小兔崽子,跟你爹玩狠的,你还嫩着呢。 萧正瑜提醒皇帝道:“陛……老爷……,这……末将这就着人取下图画,回头魏……少爷那边……” 老李笑得身心舒畅道:“不必,青雀儿和雉奴之间兄弟情深,这样别开生面的交流,有利于兄弟俩加深感情嘛。” …… 在一片催促中,几名健仆对视一眼,然后心惊肉跳地挂上了第五幅图。 这一张图没有了李泰也没有了阎婉,只有一个俊俏英挺帅得一塌糊涂的少年。 这厮斜靠在床榻,笑得眉眼如月,嘴边旁白道:“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心急者可于魏王府门口守候!” 众人…… “这……这就完了?” “魏王最后如何下场也不交代清楚?” “晋王爷太损了,可算是缺了大德,咱今晚还睡不睡觉?” 明德门前骂声一片,李治也成为了断更党的祖宗。 李世民…… …… 李泰和阎婉这会儿正你侬我侬恋奸情热,猛然管家赵武忐忑惊恐的声音传来:“王爷不好了……明德门那边乱成了一锅粥!” 这个没眼力的东西,李泰暴怒的声音传来:“滚蛋! 没见老子忙着呢,明德门再乱与我何干,京兆尹、金吾卫都是吃干饭的?” “王爷,您还是……”赵武脸色煞白,这事儿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坦白从宽。 晋王那个不靠谱的家伙,谁都没料到明德门那边闹那么大,王妃晓得以后他自个儿都小命难保,如何为咱们这些奴才兜底。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有合适的理由打扰我,回头找个茅坑自己跳下去!” 夫妻感情突飞猛进的当口让人打断,李泰心火旺盛。 管家小心翼翼道:“老奴不敢瞒王爷,是这样的……” 当下管家竹筒倒豆子,把李治干的勾当交代得干干净净,连那几幅图画的内容也描述得绘声绘色。 李泰听完立马急了眼,一把薅起管家领子咆哮道:“你他娘作死呢! 现在才告诉老子,早他妈干啥去了?” 管家哭丧着脸道:“王爷您那天可说了,晋王和小公主来咱王府也是主子,伺候二位小主不得懈怠,他们的交代就是您和王妃的命令。 再说了,晋王吩咐了咱们不干他会打死我们的……” “老子现在就打死你!”李泰一脚踹开管家,骂骂咧咧还要追着踹。 阎婉听见动静,追出门来拦住了李泰,盛怒之下李泰甩开阎婉,把李治干的混账事说了。 “这还得了?”阎婉一蹦八尺高,咆哮着丫鬟取家法。 听得家法二字,李泰打了个冷颤清醒了几分。 李治那货欠收拾不用说,可他的漫画天赋着实惊艳了李泰。 老李家都是群啥玩意儿,承乾精通水军陆军两路战法,前身脑残无药医,李治潜藏着赵佶的天赋,小兕子脑回路清奇无比…… 一门子天潢贵胄,全特么跑偏! 既然跑偏了,哥哥就因材施教送你上青云。 李治这小王八蛋看着人畜无害,实际却是皇位最大竞争对手。 咱还在伤脑子如何忽悠瘸你小子,现在可好你自己送上了门儿。 雉奴啊,相信哥哥,我会给你指出一条千古流芳的好出路。 至于当皇帝嘛,辛苦劳累还有生命危险,你这个年龄不应该承受如此痛苦。 这份苦哥哥就帮你吃了,安心创作去吧。 PS:第二更依旧3500大章送上,今天7000字啊读者大大们,如果看得开心还请收藏、投推荐票、浪起来评论啊,裸奔到现在能有这更新量全靠爱发电,眼泪都快下来了…… 第三十七章 隋唐演义功德无量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泰打定主意成全李治漫画家的梦想,先前的暴怒已然烟消云散,想起李治那张小白脸也不再可憎。 嗯,哥哥放过你是因为怜惜人才,兵不血刃解决一名竞争对手那些事,想一想都可怕。 脑子转了两圈,李泰的底气愈发足了。 李治不上台,老李家就不会开了乱伦的先河。 不乱伦武则天就上不了台,武氏不上台,关陇集团就不会垮。 关陇集团若在,唐军的容克集团就不会烟消云散,唐军的战力也不会一落千丈。 唐军战力仍在,异族胡人就不能上位把持军权,安史之乱就不会发生。 想一想,让李治这家伙做漫画家,果然是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好事,可不敢耽误了。 “糟糕,阎婉那边可不能得手,要是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今后不能专心创作可不得了!” 想起阎婉拎起擀面杖风风火火的样子,胖哥哥顿时迈步如飞往李治别院冲去。 “……四……四嫂不要误会小弟啊。 小弟的画作里,四嫂可是巾帼更胜须眉,你不能误伤好人!” 还没跨进别院,李治的声音已经牙齿打颤得传来。 “站直了,不许躲假山后头! 给你个机会辩驳,说囫囵了四嫂便放过你。 若是有半句鬼话,我定然将你绑去父皇面前狠狠地揍!” 李治此时躲在别院假山后面瑟瑟发抖,剧情咋就跑偏了? 按道理应该四哥上门,为何四嫂冲在前头? 是了,定然是那群杀才办事不力,没有顶住四哥的压力全特么交代咯。 咬了咬牙,李治转眼笑得比在老李面前还谄媚三分。 “四嫂您这话说得,借小弟一百个熊心豹子胆,咱也不敢太岁头上动土。 您看,那几副画中,四哥在您面前便是耗子见了猫。 这事儿一传开,还有哪家的妖艳贱货敢招惹四嫂的虎威? 从今往后您就踏踏实实把心放在肚子里,就算程国公失心疯,也不敢把闺女推给四哥! 为了您和四哥夫妻和睦家宅安宁,小弟呕心沥血操碎了心,四嫂为何还要如此屈我?” 说到最后这货假惺惺抹着眼角,阎婉顿时转怒为喜。 扔掉擀面杖,扶起李治安慰道:“原来如此,九弟你倒是个有心的。 四嫂险些误会你一片苦心,给你赔个不是。” 李治强笑道:“为了四嫂和四哥百年好合,小弟受些委屈又算得了啥。” …… 嘶…… 李泰倒吸口冷气,小王八蛋果然不是个东西,这都能翻盘? “呵呵,雉奴果然用心良苦。 过了你四嫂那关,我这边你又作何解释?”李泰跨进别院面无表情看着李治。 “不许欺负雉奴,妾身觉得小九说得好有道理!”阎婉已然投敌。 李泰捂着胸口指着这败家娘们儿,让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合着前身争江山失败这娘们儿有一半的责任。 半晌后李泰举起假山旁的石凳,斜眼看着李治,不费吹灰之力地抛啊抛。 李治笑容僵成了一团,吞了口口水道:“嘿嘿……那啥……四哥且听小弟一言。” “轰” 扔了石凳砸得假山石屑纷飞,李泰皮笑肉不笑道:“哥哥我洗耳恭听,若有半句不得我意,我定然打断你五条腿!” 阎婉黑着脸踹李泰一脚,李治可不敢追他的骚话,赶紧道:“四哥你也误会了小弟。 你看啊,那几幅画其实四哥你的形象,嗯,甚至比四嫂还要高大!” 李泰指节捏得咔咔作响:“雉奴,你不但侮辱了哥哥的人格,你还侮辱了哥哥的智商,哦,智慧!“ 李泰急道:“小弟所言句句属实! 面对四嫂利刃加身,四哥你临危不惧脱口成章,那一首‘佛前’信手拈来毫不迟疑。 这首长调既传扬了四哥的文采,也证明了四哥对四嫂山高海深的真情。 您若是没有对四嫂爱慕到骨髓,怎能在几息之内做出如此情重的长调? 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诗,今有四哥五息作词,此乃千古佳话也! 四哥真乃长安城男人之楷模!” ……李泰懵逼地看着李治笑容真诚的脸,长叹道:“咱老李家原来你小子最不要脸! 你赢了,你说得如此真诚,我如何还能忍心揍你小子。” 李治暗呼好险,还好咱机灵,总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平安逃过一劫。 否则这事儿就算闹到父皇面前,愚弄哥嫂也是大事一桩,四哥真要揍自己,挨一顿打也是白挨。 李泰也松了口气,算你小子机灵,能够刀切豆腐两面光让老子下台,也好顺坡下驴教你做人。 气氛再度祥和,阎婉浑身轻快地离开了别院。 “雉奴啊,哥哥我今天才晓得你画技了得天赋惊人,你给了我一些灵感。”李泰笑盈盈地搂着李治。 “全靠四哥教导有方,若四哥出手,今天这画还能更加生动。”李治还是谦虚的。 李泰正色道:“胡说八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能有如此成就,可不敢浪费天赋。 今天你小子挺会来事儿,哥哥我放你一马。 不过活罪可免死罪难饶,接下来一个月,你若不能画出一些让我和你四嫂逗趣的东西,我还得打断你五条腿!” 李治惊呼道:“不要吧,小弟画这几副已经绞尽了脑汁,这任务实在艰巨,要不我赔你钱?” “少废话,你小子鬼精鬼精的,你赔我钱我可受不起。 鉴于你如今的实力刚刚起步,咱就让你省些脑子,我说书你画画就好。”李泰一步步诱他入坑。 对于李泰写书的实力,李治还是有信心的,眼前一亮道:“那敢情好,只要四哥把话本写好,比着话本画画,小弟自信不会出岔子。” 成了,你小子松口就好。 “孺子可教,你放心,我的故事保管让你画得过瘾不可自拔!”李泰信心满满。 “小弟愿闻其详!” “嗯,故事是这样的。 话说前隋炀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昏庸暴虐坐失天下,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在咱们皇祖父起兵匡扶天下之前,各地已是反王蜂起民不聊生,河东河西、大江南北,十八路反王捉对儿厮杀问鼎天下。 这些人个个枭雄之姿手下人才济济,包括咱们大唐在内,天下共有名动寰宇的十八条好汉……” “四哥,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我朝征讨天下扫平六合不假,可哪里来的十八路反王,十八条好汉又是何方神圣?”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懂不懂? 话说那天下未乱之前,咱们从第一回好好说起,这第一回名叫‘战济南秦彝托孤破陈国唐公杀美’!” “四哥你编排皇爷爷,父皇会打死你的!” “蠢货,哥哥我说书还能埋汰皇爷爷不成? 放心,咱们老李家出场的人物,个个都是高大上的正面形象!” “那我就放心了,哈哈你接着说!” “话说上古历史,传说有三皇五帝,历夏、商、周、秦、汉、两晋,又分为南北两朝……” …… 足足一炷香功夫后,李泰说完了隋唐英雄传第一回,他说得口干舌燥,李治听得眉飞色舞。 废话,隋唐相交这一段历史,堪称华夏上下最荡气回肠的故事之一。 那一个个经过艺术加工的好汉,有些还活生生立在朝堂,此时道来更添几分传奇。 即便死去的人物也相去不远,李治作为李家嫡子,对先辈开拓江山的故事自然分外有趣。 一回故事说完后,李治已经急不可待张罗炭笔纸张开始作画。 认真做事的男人是最帅的,爱创作不爱江山,哦不是,沉醉于艺术创作的男人,便是长安城最帅的男人。 李泰看着一丝不苟聚精会神的李治,心头大石放下了一块。 他发誓,那绝对不是因为李治从此醉心艺术,进而与皇位无缘的缘故。 话本评书兴起于市民文化大兴的北宋,漫画更是一千多年后才诞生。 咱把漫画提前一千多年问世,可谓利在当代功在千秋。 李泰被自己发掘艺术天才的伯乐精神感动了。 从现在起,大唐少了一个老婆奴皇帝,多了一个千古流芳的漫画家。 隋唐演义,功德无量也。 推荐票啊…… 第三十八章 不摇鹅毛扇的李元昌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东宫,汉王李元昌轻松写意地捧着一本《左传》,毫不理会愤怒到脸色扭曲的李承乾。 张思政默不作声地煎茶,不时为二人续杯。 看到李元昌那副雷打不动的死样子,李承乾哪沉得住气,一把抢过他手中的书,抱怨道:“七叔,找你来是商量对付李泰。 天都快榻了你还能看书,等李泰做了太子,你便去天牢慢慢看可好?” 李元昌乃李渊第七子,比李承乾大不了几岁,但沉稳有度的做派,李承乾在他面前俨然便是孩子。 他书让李承乾抢去也不恼,伸个懒腰长身而起道:“陛下在,长安的天就塌不了。 承乾,你是东宫太子,为何寻常小事便让李泰逼得咆哮失仪?” “寻常小事? 李泰即将与程家结亲,这还是寻常小事?! 程老匹夫背后的意义你我都清楚,当今朝堂,关陇人马的日子都不好过。 李靖赋闲,江夏王任礼部尚书,舅舅虽任着吏部尚书,可父皇却不让舅舅出任太子太师。 反观山东那群人,李勣乃兵部尚书,程知节督幽州,对高句丽虎视眈眈,封疆大吏以此人兵权最重! 李泰和程知节将成翁婿,此事若非父皇允准或授意,程知节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大张旗鼓与最得圣豢的皇子攀亲!” 李元昌笑着点头道:“不错,所以呢?” 李承乾一窒:“所以……这不是找你一起想办法来了? 可恨东宫那群詹事,一个一个迂腐不堪,成日里不是阻我做事便是古板苛刻,恨不能以圣人行事要求我。 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东西,竟无一人能为我所用!” 李元昌叹道:“你说的兴许有几分道理,可魏征是陛下亲命的太子太师,此公上任数日,求见你两次你无不推脱,莫非你憋着劲儿与陛下较劲?” 李承乾大怒道:“我没有! 我就是看不过那个老东西沽名钓誉,他做了太师却与李泰眉来眼去! 从前隋到瓦岗,前前后后换了六任主子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做太子太师!” “住口!”李元昌拍案而起。 “李承乾! 你要记住自己是大唐太子,而魏征乃是太子太师,师礼与天齐! 不论你心中如何作想,你必须尽到弟子的本分。 你不把魏征放在眼里不重要,可落在陛下眼中,你此举便是公然挑衅陛下天威! 明日你必须大礼参拜太师,恭敬聆听训诲。 现在唯一能助你稳固东宫者,唯魏征耳!” 一通大骂,李承乾惊呆了,他从来没见李元昌发那么大的火。 在他看来,魏征和他的梁子结下不是一年两年,这个老东西逮着机会就喷一脸唾沫星子,李承乾忍了他很久。 忍一忍就好,登基了新账旧账一起算,就算啥也不干老东西也活不了几年。 承乾每一次面对魏征的口水仗时,这个念头便支撑他隐忍不发。 万万不想父皇命他做了太子太师,李承乾想起老魏头滔滔不绝一个时辰起步的战力,心头便没来由发慌。 虽然极度讨厌魏征,可他明白李元昌的话在理。 要扭转当街刺杀胞弟的恶劣影响,着落便在魏征身上。 只要能取得魏征欢心,有他美言灭火,父皇那边会逐渐原谅他。 “……七叔所言我何尝不知,只是...... 罢了,一切依你便是。” 李元昌这才缓了面色点头道:“不错,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只要能博得陛下回心转意,你与魏征鞍前马后又如何?” “承乾记住了! 可李泰如今愈发得意,我已经乱了方寸,实不知如何应对。 前日里我与张思政商议在高句丽人身上做文章,定要坏他外交部的好事。 可李泰如今对外交部按兵不动,他不动,咱们便使不上劲儿。 为今之际,只能坏他凌烟阁的筹算。 若要使绊子,李泰如今连名单也未公布,若要煽动落选高门着实无从下手。 若待二十臣名单公开之时再行出手,父皇已然接管名单,最终的人选便是父皇确定。 到时未入凌烟阁的勋贵心存不满,也不敢发泄怒火,我们同样伤不了李泰分毫。 进退不得可愁死个人,还望七叔指条明路。” 李承乾愤恨不甘地指责李泰,却又无可奈何地黯然长叹。 “呵呵,外交部那边你和思政有了安排,我就乐个清净不予过问。 至于筹建凌烟阁,名单未出无从使力,名单出后不能使力。 既然如此,咱们就在名单出来以前,替李泰梳理一遍不能上榜之人,不就称了心意?” 李元昌淡然一笑,如此棘手的问题,他全不放在眼里。 “哦,愿闻七叔高见!”李承乾这回有了精神。 “你想一想,在陛下心中,这份名单入选之人会有何标准?”李元昌循循善诱。 李泰脱口而出道:“首重军功! 我大唐以武力国,即便是舅舅那等弱质文士,也敢横刀渭水诈退突厥!” “这话不错,可谬之远矣。 军功最盛者李靖已然赋闲养鸟,江夏王一世名将,如今却是礼部尚书。 以我看来,若要拟定陛下选才的二十四臣,第一应该以家世论。 功臣的家世代表背后的利益和立场,这是无从改变的事实亦无从调和,从衡量朝局出发,家世应放在第一位。 第二应该以玄武门之变的选择来衡量,凡是为玄武门之变效死者,陛下必然亲厚,纵使才能平庸一些,也可安然上榜。 第三才是军功论人,对大唐有大功者,于陛下未必有大功。” 李元昌侃侃道来,李承乾凝神细听,总算拨云见日眉飞色舞道:“既是如此繁杂,李泰必不能策得周全。 如此咱们不用出手,坐看他惹得父皇大怒岂不是好,也能省了父皇猜忌。” “非也,李泰最善揣摩陛下心思,咱们什么也不做便正中他下怀。”李元昌一口否决。 “……听我细细道来! 以此三者推算,咱们大致能够清楚李泰黜落的人选。” 进入正题,李元昌变得神色肃然:“第一个,江夏王李道宗!” 李承乾险些栽倒,惊呼道:“七叔你闹呢? 江夏王叔战功赫赫,我大唐宗室名将者,江夏王战功仅次于河间王。 去年为和亲吐蕃,江夏王忍痛将女儿嫁与土蕃赞普。 有这两件事,李泰若敢黜落江夏王,父皇非打得他狗血淋头!” 李元昌淡淡道:“正是如此,所以江夏王必然黜落。 陛下对宗室的力量既要借重又要制衡,二十四臣者,宗室名将有一人代表足以。 河间郡王公认战功大于江夏王,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死了。 将他立为宗室代表,既能彰显陛下恩厚,也能不对储君造成任何威胁。 反之李道宗便全然招了陛下忌讳,若是将他立起来,以后无论是你还是李泰继承大统,李道宗必然是庞然大物。 以陛下心性,如何会犯下此等错误?” 李泰耳朵嗡嗡响,这些阴暗的东西,那群道德君子的东宫詹事们可不会教他。 李元昌接着道:“第二人,薛万彻。 此人功高,亦得陛下赞赏。 不过其原为建成旧部武将之首,与魏征不一样,此人可以重用却不能彰显。 薛万彻必定不能入选凌烟阁! 第三人,李神通…… 第四人…… 第五人……” ...... 一口气把人点评完后,李元昌这才长出口气道:“这些人有活着的有死去者,论功无不当入凌烟阁,可陛下心中实难为他们留一个位置。 以李泰对陛下的了解,这些人必定黜落大半。 在名单公布之前,咱们但能说服这部分人找李泰麻烦,他筹建凌烟阁之功便毁于一旦!” “啪” 李承乾一捶大腿,兴奋道:“听七叔一言,承乾茅塞顿开! 咱们立即安排,这回定要李泰吃不了兜着走!” PS:号外!号外!号外! 大唐从今天开始上试水推,因为一年没开新书所以只能得到新人待遇领了个蚊子推。上推期间收藏,推荐票,评论,打赏等影响着大唐能不能进入下一个推荐。 千山跪求大家收藏推荐打赏踊跃评论,大家给千山一个机会,千山还大家一个精彩的故事。从今天起定时定量更新,每天早上8点和晚8点左右各更新一章,有打赏盟主以上者,上架后加更报答。 拜谢大家了! 第三十九章 君子如玉裴行俭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搞定李治便完成了走进东宫一半的任务,李泰心情大好。 心情好做事效率就高,接下来两天,李泰将原版凌烟阁功臣名单拟好,并严格按照原本排名一一排位,过两天时机合适便交给老李。 想起李世民不是个东西坑惨了自己,李泰心里不得劲儿,决定过两天再张理老货。 这两日纨绔们纷纷上门看望李泰,见李泰不单没薨还活蹦乱跳,阎婉对胖哥哥的态度也变得柔情似水,一个个顿时毫不掩饰失望之情。 李泰一脚一个全部踹出府,这群作死又丧良心的玩意儿。 最狠的是程妖精,这货借口李泰和李治兄弟串通,抹黑了程家的光辉形象和女儿的名声,强行要走了新酒的冠名权。 老货把新酒命名为东阿烧春,正宗长安出品的烈酒,摇身一变成了老货的家乡酒。 李泰让这名字噎得说不出话,东阿出了烧春,阿胶又咋办。 在他拼死抗议下,东阿烧春变成了清河烧春,老货总算满意地走了。 程夫人乃清河崔氏出身,清河烧春可不正好讨好夫人嘛。 老货的品牌意识震惊了李泰,有了这份眼光,程家就算不是勋贵,做生意也一定是把好手。 奇怪的是房遗爱这么多天没有任何消息,李泰狐疑不已,不会因为坐上了长安债王,真让高阳给干掉了? 当然,忙于工作的同时,为了奖励李治的上路,也为了鼓励其在玩物丧志,哦不是,追求艺术真理的路上越走越远,李泰整了个稀罕玩意儿。 与老丈人阎立德借两名大匠,然后命人找出魏王府珍藏的东海水晶,打造了大唐第一副望远镜。 这可乐坏了李治和李欣、小兕子,今儿一早望远镜面世以后,三个家伙你争我抢玩得不亦乐乎。 初识这等大杀器,李治这个当哥哥的也没有风度,玩着起劲儿便爬上魏王府藏书楼,登高眺望整个长安城,边看边大呼鬼叫。 两个小家伙可怜兮兮跟在李治屁股后面哇哇大哭,李泰冲上楼去死踹这货,然后教会了三人石头剪刀布、十五二十。 三个家伙总算不用凭体格抢望远镜,听着一片稚嫩的猜拳声,李泰不由感慨有钱真特么好。 看看人家从基层做起的穿越犯们,搞个发明捧着卵子过河,坑蒙怪骗攒本钱,发明东西后又怕权贵抢。 这样多好,魏王府要啥有啥富甲天下,一声命下材料备其工匠到位,望远镜两天的功夫就做好。 就这还算上了工匠学习和打磨镜片的时间,李泰兴奋之余,也有些萧索。 现在不愁钱,搞发明都没有动力,如今的大唐各项科技领先世界,军队战力独孤求败,他实在不晓得发明些啥。 就连王朝的命根子土地问题,贞观年间也不存在,现在老李为了百姓多多生养,时常睡不好都快愁白了头发。 没办法,当前的基本国情是人少地多。 这么一算,李泰当前人生目标就只剩搬倒承乾做太子。 嗯,成为太子以后有得忙,好像唐朝的政治框架坑爹的问题着实不少。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还是先顾好眼前吧。 看着小家伙们玩望远镜兴高采烈,李泰终于找到了发明的动力。 既然大唐暂时不需要我来推动进步,那就搞一些提高生活便利的东西吧。 兴起之余,李泰又教了小家伙们五子棋、跳棋、军棋,李治和两只小猪愈发高兴,那动静比过年都大。 就连方方正正的李欣也眉飞色舞,不再端他魏王世子的范儿。 “这就对了嘛,小小年纪学啥贵族礼仪,这孩子再不想办法扭转,活脱脱便是承乾第二。” 李泰决定为李欣换个老师,实在没有合适的,自己亲自上也行。 琢磨儿子教育大计可伤脑子了,李泰想了半天冒出一堆人选,可最后没一个满意。 这事儿费脑子,李泰捂着额头唉声叹气。 “王爷,有个姓裴的少年求见!”管家忽然来报。 “啥少年,我这会儿忙着呢你看不出来? 说话客气点让人走,就说我没空!”李太不无好气。 管家为难道:“王爷,这人……您还是见一回吧,对方是河东裴氏子弟!” “哦?”李泰来了兴趣。 河东裴氏啊,这个家族可是牛逼得不行。 在历史上,河东裴氏出过宰相59人,大将军59人,中书侍郎14人,尚书55人…… 从某种意义而言,河东裴氏比五姓七望还要牛逼,陇西李氏建立大唐,可并未出过诗书大家。 崔卢郑王等几家门第高望者诗书传家,可没有出过像样的军事人才。 武则天上位后打击高门,这群清贵无比的山东门阀,全部让武则天折腾得欲仙欲死。 唯有河东裴氏,既有文武双全如裴行俭者,又有数之不尽的名相如裴炎、裴耀卿等。 论武则天最头疼的家族,河东裴氏绝对名列前茅,实力强悍根基深厚不说,关键还特么跟李唐王朝一条心。 李泰对河东裴氏很有好感,这个家族堪称真正的贵族。 “来者何人,我与裴家之人并无往来,今儿这是吹了什么风?”李泰打趣道。 赵五松了口气:“此人名叫裴行俭,也就十四五岁光景。” “裴行俭?” 李泰有些意外,此人乃河东裴氏一代俊杰,出将入相的大牛。 毫不客气地说,李治统治后期的军事支柱便是此人。 “快快有请!”哎呀,正愁李欣的学业如何保证,裴行俭这货便送上了们。 进了我家门还想不为我所用,真当胖哥哥忽悠大法白练喽。 …… 书房之中李泰便服端坐,跪坐一側伺候着一盏小炭炉,炭炉之上山泉水烧得滋滋作响,泉水即将鼎沸。 “王爷,裴公子到!” “传!” 如今李泰开始了晨练,晨练过后便饮一杯雪芽清茶。 裴行俭来的时间刚刚好,泉水沸,人已至。 “河东裴守约,拜见魏王殿下!” 一名少年浑身白袍昂藏而入,小小年纪身高已是七尺,看他面相很是生嫩,但谦谦温润的气质如美玉在匣。 少年星神俊朗,躬身行礼而后淡淡看着李泰,目不斜视神态自然。 既无初见大唐第一纨绔的轻视,也无谒见皇帝宠子的惶惑。 他唯一的情绪是好奇,他来了长安两日,前后得出魏王李泰两个形象。 几天以前魏王文采风流却寡恩刻薄恃宠而骄,大病一场以后痛改前非,献奇谋做奇事,面对一举搬倒太子的巨大机遇,却能忍住贪念高高举起轻轻放过。 如此巨大的矛盾和转变,如何会集中在一人身上。 城门悬诗和明德门事件,魏王惧内的名声已然天下皆知,裴行俭愈发想要拜见李泰。 好一个白袍佳公子! 李泰见了裴行俭亦是眼前一亮,来了大唐这些时日,总算看见个真正的贵公子。 李治、房遗爱、程家四害、李景仁…… 想起那群跑偏的货,李泰看裴行俭不觉越看越顺眼。 死党狐朋狗友没得选,可有品位的朋友圈也得发展呐。 PS:周一了,战斗的号角吹响了,为了大唐走得更远,千山憋着劲儿写,大家也要给力啊,收藏、推荐飘、评论、打赏…… 拜谢打赏的朋友们,上架后我会加更的! 第四十章 天地鬼神共听之(加更晚上还有)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不必拘礼,你有口福了,这是我珍藏的雪芽,炒制过后未经糅制,你尝尝。” 递过一杯清茶,然后以沸水直接冲泡,示意裴行俭饮用。 裴行俭端起茶盏鼻尖轻嗅,奇道:“魏王此茶未经糅制成茶饼,也未煎煮加入姜糖豆蔻,倒是别致。” 李泰示意裴行俭安坐,笑道:“酒要烈、茶要清,茶水加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弄得味汤一般还有何茶中真味?” 裴行俭躬身一礼,施施然跪坐而下,浅笑着端起茶盏轻啜一口。 皱了皱眉,须臾后却是赞道:“如此清饮,虽入口略涩,轻啜以后却是回口甘甜。 妙极,魏王真雅士也。” “有品位,我琢磨出清饮之法后,你是第一个品得内中三昧者。 如此看来你我有缘,这杯茶,我没有白泡。” 李泰大笑为裴行俭续杯。 他1500年后的灵魂并未植根阶级观念,即便来到大唐成为两人之下万人之上,依旧没有端架子的念头。 二人对坐品茶,李泰一身宽松的麻衣道袍,言谈举止毫无一位亲王的拿捏作态。 裴行俭只觉对方便是挚友间闲然相会,相交之间如沐春风,一时竟让李泰的风姿折服。 “魏王以缘法待我,守约惭愧。 无事不登三宝殿,两日以前,守约咋见魏王手书惊为天人,本待急不可待求见魏王。 不曾想为俗事耽误,这一拖便是两日,望魏王见谅。”裴行俭蓦然起身大礼致歉。 李泰亦是起身扶起裴行俭道:“守约不必如此,你我素不相识,今日一见,如故友相逢,为何致歉?” 河东裴氏虽然牛逼,可毕竟没有陇西李氏牛逼,如今裴行俭不过十五岁,家世如何高贵可毕竟还是白身。 李泰皇帝嫡子堂堂亲王,在朝中地位如日中天,如今待他几如解衣衣之,推食食之,裴行俭甚是感动。 “魏王厚爱,守约敢不竭诚以待,今日前来,守约有一事相求!”裴行俭有些犹豫,可终究说出了口。 “哦? 能让你河东裴氏骄子郑重相求,我很有兴趣,你尽可道来。” 政商两界的基本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裴行俭这等大才自投罗网,李泰如何会任他溜走。 如今他有所求,自己收服他也就少费些功夫。 沉默半晌,裴行俭朗声道:“魏王文采风流举世皆知,自创瘦金体褚公亦赞不绝口,地缘政治学开大唐之眼界。 长安之中,乃至整个大唐,魏王风华绝代独领风骚。 守约三岁蒙学,苦学孤诣十二栽,不论河东高门子弟,抑或五姓七望精英,守约自信皆可一战。 今魏王盖压长安横扫河北,守约不才,愿为我河东子弟一正清名,还望魏王不吝赐教!” 心里话说完,裴行俭气势一变,翩跹如玉的君子气,化作横惯长空的雷霆雨! 这股气势刺得李泰瞳孔一缩,继而面无表情道:“原来是挑战! 你说我是应你好还是不应你? 不应显得我心虚。 你一介白身,我乃大唐亲王,应你便是成全你名声,你裴守约岂非踩着我李泰头颅上位?” 裴行俭愣了,继而玉脸涨得通红,急道:“绝非如此! 守约不过得遇魏王这般高士,一时见猎心喜为之操切! 既是如此,守约孟浪还请魏王……” “年轻人应该有自己的坚持,一句话你就退缩了如何成得大事? 今日你若大张旗鼓而来闹得长安皆知,本王非但否了你的挑战,亦会使出千般手段炮制你裴守约! 如今你我二人密室相会私相切磋,何乐而不为?”李泰连消带打,峰回路转同意裴行俭的挑战。 裴行俭又惊又喜:“殿下你答应了?” 泯了口茶,李泰道:“为何不应? 不过要玩就玩大的,你敢不敢跟?” 裴行俭郑重道:“此话何解? 有多大,又如何跟?” 李泰:“请父皇和天下名宿见证,你若胜了,从此我李泰视你为半师,凡你裴守约出现之处,泰愿恭迎亲送。 我若胜了,你裴守约便拜我李泰为师,牵马坠蹬,鞍前马后不辞劳苦。 你,还要继续挑战吗?” 裴行俭呆了,他没想到李泰会借力打力,顺势给自己挖个天大的坑。 少年心中所想单纯,他私下约战李泰不过年少气盛,于名望野心他别无所想。 做为河东裴氏的麒麟儿,一朝成名天下知是迟早的事,他犯不着以如此激进的方式求幸进。 即便他愿意,裴氏家族也不会同意。 可如今攻守异势,李泰提出一战定前途,以皇帝和众臣为证,此事便上升到政治高度。 若胜,以李泰对自己的待遇,河东裴氏与李泰从此便不清不楚。 若败,李泰成为自己师尊,河东裴氏更是牢牢绑上魏王府战车。 裴行俭虽然年少,可身为裴氏倾力培养的俊杰,个中厉害他门清。 这小子还在犹豫,显然已经看穿其中厉害,李泰决定坦诚相待。 他是真的稀罕裴行俭,这位号称“儒将之雄”,文能创长名姓历榜,制铨选之法。 武能破西域、镇突厥,他发掘人才的眼光亦是独到,黑齿常之、王方翼、李多祚等一代名将,均是其一手发掘提拔。 自己穿越带来的千奇百怪的东西,若要在大唐寻一个合适的衣钵传人,舍裴行俭不做第二人想。 对聪明人若要收其忠心,一曰能,二曰诚。 李泰加码道:“你看,我的条件已经开出来,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明白了一切。 没错,我对河东裴氏素有好感,你的出现印证了我此前印象。 挑战是你发起我已坦然应战,如今神器东宫据之,你若战,胜则全胜,败则全败! 你理当明白我在说什么,尔可三思!” 良久后裴行俭拱手道:“殿下如此坦诚相待,守约如何能坏了殿下兴致? 此事既然守约开了头,殿下接战守约退缩,传扬出去,河东裴氏还有何颜面苟存于世!” 李泰目光炯炯:“你若收回挑战,今日之事出得你口入得我耳,绝无第三人知晓。” “殿下谬矣,此事天地鬼神共听之,守约如何能佯作未曾发生?” “哈哈哈哈…… 好一个天地鬼神共听之! 好一个河东裴守约! 那就战,战一个世人皆知,战出个师徒名份! 我李泰终于有了入门弟子,快哉!” “守约拜师还是魏王半师事守约,犹未可知也!” 第四十一章 陇右战河东(第三更)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泰和裴行俭约定比试君子六艺,定下师徒名份之战。 而后李泰广发英雄帖,请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活着的人物全部观战。 收到帖子以后,各路神仙头痛无比。 又是魏王,长安城这才清净几天,这货又闹出了大动静。 这次把河东裴氏也牵扯进去,他想干嘛。 …… 樊国公府,段志玄捏着李泰的帖子看完,脸色阴晴不定,思绪潮涌之下一阵猛咳,喉头咯出一口鲜血。 幼子段珪慌忙抚拍老爹后背,心疼道:“父亲,魏王大动干戈,此事如此操劳,莫如让大哥替父亲参加吧。” 段志玄年不过四旬出头已是重疾缠身,自去年入冬缠绵病榻以来,皇帝心疼爱将,特许段志玄居家养病。 这位开国公爷的身影已经长久消失朝堂,此次魏王相邀,即便段志玄派长子段瓒参与,甚至不参与,李泰也无话可说。 段志玄喘了几口气怒道:“蠢货! 你们兄弟三人无一人长袖善舞,为父身子骨撑不了些许日子,我若去后,你们何以自处朝堂? 现在朝廷局势逐步明朗,西风已经开始压倒东风! 弑师、公然宣称投敌突厥,太子种种作为已证明其德不配位。 当街刺杀嫡亲胞弟一事更是旷古绝今骇人听闻,我大唐彻底沦为番邦万族的笑话。 如今他还能坐在东宫思过,靠的不过是陛下仅存的亲厚和不忍。” 说完话段志玄喝了几口段珪递来的蜂蜜水,这才吃力地继续道:“若是从前,魏王虽是太子最大劲敌,可魏王本身亦无治国才能,与太子不过半斤对八两一路货色。 魏王与太子才德均势,陛下虽头疼太子无德,可为了维护大统,只要太子不谋反篡逆,便能守住东宫不失,陛下亦从未动过更换储君的念头。 直到太子刺杀张玄素、于志宁事发,陛下一度生起易储的念头,后经高士廉、魏征劝阻,陛下总算息了心思。 如今形势变了,魏王这段时日体现的才德远超诸皇子多矣。 处理太子刺杀一案的老辣,提出地缘政治学的深谋远虑,已经充分证明魏王是比太子更合适的储君人选。 现在……陛下暗许魏王与程老匹夫联姻,便是对太子最严厉的警告。 今日魏王与河东裴氏子弟定下君子六艺之比,你以为这是偶然? 嘿,好一个君子六艺。 魏王若能在万众瞩目下公平一战胜过裴家子,就能打消陛下更换储君面临的舆情汹汹。 儿啊……咳咳咳……” 段珪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伺候,段志玄好容易喘匀了,呼哧道:“你们兄弟三人不比程家四个小子老辣,亦不比韦待价等人会来事,甚至比不上房遗爱傻人有傻福,早早下注初衷不改,死死跟定主公。 为父去后,你大哥可以袭爵,我无虑也。 你和你二哥才干平庸心智低下,与太子和魏王两方关系都不亲厚,即便涉足朝堂,五品官必然到头。 立足朝堂博的便是君恩圣豢,趁着最后还未落锤,为父便拼着这副残躯,卖一卖我的老脸,希望能为你和你二哥博一份恩荫吧。” “父亲……”段珪伏在段志玄腿上放声痛哭。 …… 褚遂良叹道:“魏王这份抽冷子捅刀子的功夫我不及也,守约那孩子即兴拜访一回,也能抓住时机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太子失德,君子六艺…… 来人,换朝服!” …… 宋国公萧瑀反复翻看着帖子,对萧正成道:“你那个四哥属穿山甲的,这份有洞就钻的本事你若学了一成,老夫也就放心了。” 萧正成笑道:“四哥会钻洞就成,咱们兄弟听四哥使唤就好。” 萧瑀不无好气道:“该说你蠢还是赞你有福。 罢了,为爷爷换朝服,贞观十六年不清净了。” …… 卫国公府,李靖阖上丹凤眼,神色玩味道:“李泰这个浑小子竟然想起了老夫,也罢,这把老骨头也是时候走出去看一看喽。” ...... 卢国公府,程咬金捂着青眼圈哈哈大笑道:“夫人,为夫说啥来着,自从魏王这小子开窍以来,那是坏得头上长疮脚底板流脓。 你瞅瞅,这才几天功夫,又琢磨出损招。 跟河东裴氏子弟,哦还是裴仁基的小崽子比君子六艺,一旦胜了裴行俭,就能收得一个裴氏最杰出子弟传承衣钵。 如此一来,裴氏还不得乖乖爬上魏王战车。 嘿嘿瞅一瞅这形势,陛下可没坑俺老程,你放心,咱们闺女虽是与魏王作平妻,可吃不了亏。” 崔夫人冷冷瞅他一眼:“你说出大天来,咱闺女还是做小,想起这个妾身就来气!” “哎哟我的祖宗,你脑子咋就这么木呢……” …… 长孙无忌虽喜怒不形于色,此刻独坐书房也不由捋须长笑:“不错,能容河东裴氏,我关陇各家可心安矣。 既然如此,我这个做舅舅的怎能不帮一帮场子!” …… 伟大领袖教导得好,屁股决定思维。 今日与裴行俭一战,各方大佬基于不同利益作出了不同的解读,这很正常。 可各方不约而同,认定他是针对太子发动的又一轮进攻,若李泰晓得这群老狐狸的想法,一定骂他们心思龌龊。 苍天在上,他不过情不自禁,想着收裴行俭做衣钵传人而已,好比当年诸葛亮初见姜维,感情是一样一样的。 李泰此刻领着裴行俭已然到了甘露殿,李世民早已接到李泰消息,已然等候多时。 裴行俭暗暗心惊,魏王这待遇吓煞人也,太子怎能不一日三忧。 他不知道的是皇帝和李泰这一对奇葩父子,明明相隔不过两条街,若皇帝公务繁忙或者李泰因故不能入宫,只要一日不见,皇帝就会跟儿子书信交流做笔友。 为此皇帝特意养了一只名叫将军的白鹳传信,李泰要和裴行俭比试的消息,便是这只白鹳传递的消息。 二人初入甘露殿,老李便离开御座一把抓起李泰道:“青雀儿,你小子长进了! 咱老李家虽然安坐龙庭人杰地灵,可还没有一人能与裴氏子弟比君子六艺。 不错,不枉为父一番苦心和教导。” 老李这话既表扬了自己,也表明对裴氏的欣赏,裴行俭赶紧大礼参拜道:“草民裴行俭,参见皇帝陛下!” 裴行俭此时尚是白身,礼节和称呼方面不敢乱了规矩。 李泰袖手道:“好好参见啊,这是你最后一次以草民之礼拜见皇帝。 过了今天,你可得大礼参见师公咯。” 李世民端详着裴行俭笑得眉歪眼斜道:“不错,腹有诗书,玉树临风,好一个裴氏麒麟儿! 朕得徒孙如此,也不算失了体统。” 裴行俭宠辱不惊道:“陛下,比试未开胜负未定,奈何笃定魏王能胜?” “好!青雀儿听见没有,你若是输了,嘿嘿,那便让雉奴每天画两幅你家的趣事,朕……喜欢看你挨揍。” 过分了啊,李泰点头道:“这几天我神思恍惚时常爱做梦,爹,你说娘亲还会不会……” 老李顿时正色道:“说正事儿呢,这六艺大比前所未有,你二人待如何比试?” 李泰潇洒道:“比试乃是守约提出,守约你就多费些心思,一并琢磨章程吧。” 裴行俭躬身领命。 …… 得到邀约的一行重臣,已然陆续来到甘露殿外等候传召,年过花甲的萧瑀和久未出府的李靖也到了。 内侍领命宣召一众大佬后,空旷的甘露殿立即变得热闹纷繁,李泰扫了一遍几乎惊掉下巴。 他原以为只有达成默契的关陇系重臣会亲至,毕竟山东系大佬如今为太子护航,碍于情面大概率会派子侄观战。 可如今除了去世的几名国公,以及行将就木的段志玄外,其余人等全部到场。 这让李泰感慨之余信心大增,这段时日以来苦心孤诣,效果已然显现,只要坚定方针不作死,胜利的曙光已然初现。 重臣们如此给面,李泰不敢托大,一一上前以子侄身份大礼参拜。 浪子回头金不换啊,看着如今洗心革面焕然一新的李泰,关陇系大佬欣慰又充满期待。 山东众臣感慨之余想起太子的堕落,唏嘘之余也打起精神与李泰攀谈。 李世民见众人不约而同身着朝服而来,李泰如鱼得水应对自如,他目光闪烁,而后笑吟吟道:“众位爱卿何必如此劳师动众。 此乃小儿辈之比,尔等乃青雀和守约长辈,以朝服大礼而来,岂非折煞小儿乎?” 长孙无忌笑道:“陛下谬矣,此虽小儿辈之战,可青雀乃我陇右子弟翘楚,守约亦是河东后进之魁首。 在老臣看来,此非小儿辈之戏,而是陇右与河东子弟的对决。 如此盛事,臣安敢不盛装以待?” 李世民大笑道:“言之有理,既是如此,朕倒是潦草。 来人,换朝服冠冕,摆驾含元殿!” “禀陛下,樊国公到!”内侍大声唱名。 “志玄到了? 胡闹! 他那身子骨哪里经得起折腾!” 李世民面色一变,顾不得换冠冕朝服,飞速走出甘露殿亲迎段志玄。 李泰也很惊讶,这位段大将军命不久矣,此等场面让长子段瓒替父出行即可。 谁曾想段大将军拖着将死之躯亲自出席,这份颜面和情分可太重了。 PS:今天第三更送上,千山理直气壮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投资评论。 李泰和李世民父子飞鸟传书做笔友的事并非千山杜撰,这一对奇葩父子亲昵到雷人的程度超出你们的想象。 第四十二章 侯大将军不高兴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段志玄乘抬舆而来,这位国公经年缠绵病榻,高大的身躯已然形如枯槁。 他躺在抬舆上不时咳嗽,见皇帝、魏王和战友同僚一同出迎,激动之下咳得愈发猛烈:“咳咳咳……陛下,臣何德何能……” 李世民走下宫陛,握住段志玄的手温言道:“你我君臣亦是挚友,不必作妇人态。 倒是志玄你的身体朕无一日不心忧,今日之事你遣子前来即可,青雀儿当不得你这份厚爱。” 李泰握住段志玄另一只手躬身道:“段叔父,今日小侄惊动您实在万难心安,您这份情可太贵重了,小侄受不起啊。” “陛下,魏王,臣的身体臣自个儿知晓,这把老骨头想来不久于人世。 大丈夫戎马一生,生当纵横沙场斩敌夺将,死当壮怀激烈马革裹尸。 臣想过无数种死法,独独没有想到死于床榻之间。 臣只恨天不假年,不能为陛下开边拓土御敌疆场。 今日魏王与裴家子大比古之六艺,礼乐书数臣是粗人看不懂,可射御两样,臣还是有些眼力的”。 段志玄一气说完这许多话,立时喘息不已,李泰赶紧轻轻为他抚背道:“段叔父豪情冲天,有您掠阵,小侄胆气壮实多了,河东裴氏的天骄可不好惹。” 裴行俭也上前见礼道:“河东裴行俭,见过段公!” 段志玄打量着裴行俭,虎目神光湛然,脱口赞道:“好一个钟天地灵秀的少年郎! 今日这一场龙虎斗,老夫可要大饱眼福。” 李泰长笑道:“我看中的徒儿一定错不了!” 裴行俭...... 段志玄的到来震撼了山东集团重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心可悯。 人臣到段志玄这个地步已经再无遗憾,唯一的心愿便是子孙后代的前途。 段家三个儿子无一人出众,太子的嫡长子集团和魏王的幼子团都不带他们玩,段志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次李泰与裴行俭一战,段志玄拼死前来便是为子孙求一份余荫。 段家用双脚投票向外界表明,在太子和魏王之间,他选择了魏王李泰。 如此不留余地义无反顾的举动,山东集团重臣们不由审视起太子的处境。 如今关陇集团已经站队魏王,中立如河东裴氏亦偏向李泰,早已不涉朝政如段志玄也心属魏王。 加之皇帝暗许魏王求娶程咬金闺女,释放的信号已然无比强烈,太子的机会已经不多,随时游走在被废边缘。 魏征看着抬舆上的段志玄,喃喃道:“得道多助,失道者寡助,圣人诚不我欺。 太子,今日之事还不够唤醒你吗?” 高士廉叹道:“玄成,你我为国尽职,办好陛下交代的差事便好。 尽人事听天命,若魏王当真走到最后一步,我等亦是问心无愧。” ...... 这边厢李世民见人已到齐,对段志玄温言道:“志玄,今日青雀与守约六艺之战,射、御两战,便劳你这位老叔做个判官如何?” 段志玄惊喜不已,在场武将有李靖李勣等,若非自己抱病而来,这个判官如何轮得到自己。 “臣敢不领命!” 这个任命众人无话可说,惯会作妖的程咬金也没有发杂音。 李世民笑道:“武之二道志玄坐镇,文之四道可不能落了下风。 礼、乐二道,时文,你就做个文判,顺便指点两个小辈一番如何?” 萧瑀乃帝室后裔,家学渊源非常人能及,礼、乐两道考量周之古礼,他在这方面的造诣当朝无人能及。 “臣领命。”萧瑀排众而出慨然领命。 李世民继续点将:“登善,你乃当世四大书家,诗、书二道的判官,你当仁不让辛苦一遭如何?” 褚遂良躬身道:“陛下谬赞,臣乐意之至。” 众臣领命,李世民欣然道:“如此甚好,此事既然咱们君臣一道共襄盛会,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咱们自当与民同乐传扬天下。 百骑听命!” 萧正瑜诡异地忽然现身,单膝跪地抱拳听令。 “速速着人于朱雀大街设置棚点,同时招纳六名口角伶俐的说书先生,以两人一组,轮替入宫观看魏王与裴行俭大比,而后出宫与百姓评说大比详情。 传朕口谕,今日长安取消宵禁,允准百姓关扑助兴。 异族客民、胡商子弟,今日亦允其与我大唐子民同乐!” “诺!” 萧正瑜领命火速而去,李世民长笑道:“诸卿,朕这个安排如何?” 众臣顿时一片哗然,皇帝出手便玩个大的,以这群老臣久经风浪的见识亦是惊叹不已。 这个年代没有春节只有元宵,大唐市民文化尚未兴起,一年到头只有元宵节三天取消宵禁。 其余时候若要开放宵禁,除非大唐对外战事取得重大胜利,这个“重大”的门槛很高,高到灭亡一些小国唐人也不当一回事。 前年侯君集远征西域灭亡高昌,如此功劳方在别的朝代必定大书特书,从朝廷到民间足以兴奋到难以自持。 比如挨打宋,莫说灭亡他国,便是辽、金、夏打上门时让人少砍几刀没那么疼,银子少赔一些,女人送得少一些,便可列为胜利传颂不已。 富甲天下之宋,我呸! 远征千里灭亡他国之事,挨打宋从皇帝到百姓想一想都觉得天方夜谭。 可在大唐,侯大将军攻灭高昌的功劳,朝野上下谁也没当回事,大将军还因为贪了些财宝吃了弹劾关了禁闭,找特么谁说理去。 皇帝因为爱子的一场比试,进而特意开放宵禁的分量可见有多重。 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思的众臣,此时也被勾起了兴致。 “哇哈哈哈哈,陛下英明,咱这算是提前过元宵了。 不宵禁好啊,关扑更好,俺老程这回玩个大的。 他娘的这回把棺材本压上,一回赢够十年的本,从此以后上平康坊再也不用扣扣搜搜,做贼样偷溜出门!” 程咬金第一个跳出来强烈拥护老李的英明决定。 房玄龄同样深受黄脸婆压迫久矣,本要给程妖精点赞附和,话到嘴边却硬生生憋住。 隔墙有耳啊,夫人的耳目不是吃素的,这要走漏了风声,还活不活了。 尉迟恭黑脸兴奋到发红,嗡声如雷道:“程老匹夫忒没志气,上平康坊还要黄脸婆点头?” 程咬金怒道:“尉迟匹夫休要猖狂,你倒是不怕黄脸婆,可也没见你三妻四妾!” 尉迟恭老神在在道:“养三妻四妾干啥,费银子又多是非。 把黄脸婆换着花样折腾,一人折腾出三妻四妾的花样岂不是美? 嘿嘿,个中滋味不足与外人道也!” 李世民…… 众臣…… 李泰…… 老李手下果然人才辈出,脑回路之清奇历朝历代谁与争锋。 两个老不修的搞活了气氛,文臣那边也发出一片了然的浪笑,甘露殿一时群魔乱舞,李世民笑得比谁声音都大。 气氛炽热之中,唯有一人面色阴沉不发一语。 侯君集今日受邀参加大比,心情原本很是美丽。 魏王最近风头正盛,能够得到魏王相邀,侯大将军不无欣喜。 可如今算怎么一回事,自己披坚执锐远征千里荡平高昌,如此奇功,非但未受嘉奖反吃了牢饭。 魏王和裴家小子嬉闹,陛下不但下令普天同庆,甚至开放宵禁以助乐。 两相对比,自己岂非成了天大的笑话? 侯大将军性子偏狭爱钻牛角,眼见众臣纷纷为皇帝的决定叫好喝彩,他便想起了前年自己吃牢饭的时候,这群同僚竟无一人为自己开脱求情。 眼前欢乐的海洋在他眼中成了莫大的讽刺,程咬金等人无意扫过自己的目光,也变成了揶揄和不屑。 侯君集心中最痛的刺再度发作,心情激荡下,他排众而出高声道:“魏王殿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PS:早安诸位,又是美好的一天,请大家记得收藏投推荐票哈,评论也请大家浪起来。 第四十三章 父子千金买马骨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侯君集的特立独行立刻吸引了所有人,喧闹的甘露殿变得落针可闻。 侯君集啊…… 李靖看着这个曾经有过师徒之实的汉子,不由默然摇头,这是败兴的时候吗? 李泰猛然听见侯君集的招呼,顿时心头一凛,这货性子孤僻凡事喜欢拧着,他这一张口定然没有好事。 不过对方身份在那摆着,他只得笑着回道:“侯大将军有何高见?” 侯君集不喜不怒,淡淡道:“高见谈不上,老夫不过有一点小小的看法。” “愿闻其详!”李泰面色渐渐转冷,心里已经琢磨开了。 这货与李承乾关系不错,原本的历史上还和太子一起谋划篡逆。 很好,在他反击太子的计划中,此人是重要一环。 这会儿他急不可待作死,那就怪不得胖哥哥出手重。 李世民也看出侯君集面色不虞,他心头一沉本待出言,可如今对方话未出口,他也不便横加阻挠。 侯君集无视皇帝父子的脸色,自顾道:“魏王殿下乃大唐皇室英豪,皇室出于陇西李氏,天下高门也。 裴行俭出于河东裴氏,亦海内名望之家。 陇西李氏,河东裴氏,两家俊杰子弟会比,必名躁一时传为美谈。 在老夫看来,既是美事,殿下自当维护朝廷法度,莫让美事留下遗憾才好,殿下以为如何?” 李泰冷冷看着他:“既是美事,如何又会留下遗憾?” “殿下,您与裴行俭之比为私,而宵禁非元宵和国事盛典不得开放,此乃朝廷法度,公也。 陛下乃古往今来第一仁爱之君,这一点想来殿下感受深刻。 如今因殿下之私,导致陛下金口玉言开了宵禁,殿下便忍心置君父于因公废私的非议吗?” 侯君集图穷匕见,矛头直指李泰。 此话一出,皇帝和众臣彻底变了脸色,这货也太坏气氛了。 你一武将硬加魏征的人设,你那点小九九瞒得住谁来。 来得好,李泰大笑道:“侯大将军此言差矣! 孤与裴行俭之战乃私事不假,可你也说道父皇金口玉言,在大唐,君父便是国家。 先前孤接受裴行俭挑战而后邀请满朝诸公共赏,若是在那之前侯大将军说出这番高论,孤必定洗耳恭听甘受训诲! 如今父皇口谕已下,此事便因私而公,孤已无决定之权力,侯大将军要提出异议,理当对父皇提出。 侯大将军屹立朝堂二十载,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顿了顿,李泰眼中煞气凌冽,高声道:“孤想问侯大将军一句,你打着维护朝廷法度的幌子置君父于不顾,是私心不甘胸怀怨愤? 还是拐着弯儿骂父皇脑子糊涂因私废公? 呵呵,恐怕两者皆有之! 孤劝侯大将军一句,牢骚太盛防肠断。 平灭高昌乃灭国之功,父皇没有出郊十里相迎,那是因为你坏了朝廷法度,以致朝中御史一力弹劾。 如今你竟敢觍颜妄称朝廷法度,孤生平以来,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徒!“ “你……” 侯君集让李泰一顿痛骂,揭开他尚未结疤的伤口狠狠撒盐,气怒攻心之下,喉头一咸喷出一口鲜血。 众臣无不可怜地看着这个作死的家伙,好好一件皆大欢喜的事,非搅合得大家伙儿心头膈应。 现在好了,让魏王一顿猛削,也清楚了自己的斤两,但愿今后能长点心。 侯大将军头晕眼花脑子嗡嗡作响,好一会儿功夫总算恢复清醒,众人的反应却让他恨怒欲狂。 皇帝冷冷看着他,这不难理解。 在这位宠子狂魔心中,这只肥滚滚的青雀便是他的逆鳞。 以前因为魏王抱怨过大臣们对自己不够尊重,如此查无实据的事情,竟然引得皇帝雷霆震怒,把魏征长孙无忌这群重臣召集起来严厉训斥。 和长孙、魏征相比,他侯君集又算得了啥,一时意气上头,他并不在乎皇帝的反应。 而同僚们的冷眼彻底击溃了侯君集的心理,我侯某人混迹朝堂二十载,今日遭受羞辱竟无一人出言安抚,两年前的一幕再度重现。 上一次因为自己的确违了朝廷法度,皇帝处罚自己无话可说,无人求情可以理解。 可今日自己的表态便全无一言在理吗,侯君集显然不这么认为。 罢了,罢了…… 他惨然一笑,对李世民躬身道:“陛下,臣忽感头痛难当胸闷气乏,请陛下允准臣回府歇息。” 李世民点头淡淡道:“爱卿为国操劳,当记得调理身子,去吧。” 儿子削得侯君集颜面无存晚节不保,老李心头很爽决定大度地放他一马,毕竟是从龙功臣,上阵父子兵痛打落水狗不太合适。 老李算是个讲究人,有礼有节那套还是比较在乎的。 侯君集萧索孤零的身影离开了甘露殿,压抑的气氛这才回暖。 李世民大手一挥道:“众位爱卿,时辰不早了,咱们这就前去含元殿!” 李泰挥退了段志玄抬舆头前的轿夫,一把将抬舆肩绳挂在脖子上,段志玄呆了,惊呼道:“殿下不可!” “段公坐稳了,泰这是头一回抬这玩意儿。”李泰回头冲段志玄笑道。 “殿下折煞老臣也,万万不可啊……”段志玄铁打的汉子此时却是老泪纵横。 亲王抬轿,这位亲王还极大可能是未来的皇帝。 他段志玄何德何能,此事千秋以后必定记入史册,段氏子孙受此恩荫,三代以内可保富贵。 众臣也懵逼了,李泰的举动着实出乎他们意料,此举无疑是千金买马骨。 可明白这个道理的人成为储君,难道不是继承贞观遗风,甚至将大唐盛世继往开来的最佳人选吗? 对比太子弑师的禽兽举动,此时的李泰头上宛若长出了光圈儿。 无论关陇集团还是山东集团,所有大臣看李泰的眼光多了份温情和期许,山东大佬们脑子里浮现一胖一瘸两个小人儿,这会儿叽叽喳喳吵得不亦乐乎。 比较以后不难得出结果,参照本朝故事,一个能够善待功臣到如此地步的皇子,他们这群老家伙即便改换门庭,结果似乎也不会太坏吧。 …… 老李看着李泰目光慨然,既有嘉许也有思索。 他含笑对段志玄道:“志玄不必惊慌,昔日朕为你剪掉胡须烧做药引,今日青雀儿为你抬舆行走,我父子亲厚功臣也算千秋佳话。” 抬舆之上段志玄泣不成声,李泰牢牢握住两侧把手,吐气开声大喝道:“含元殿!走起!” …… PS:第二更送上,继续求收藏和推荐票、评论,你们浪,胖哥哥才能更浪。这周过后大唐能走多远全看大家了。 第四十四章 李泰小儿安敢辱我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泰一行浩浩荡荡前往含元殿之时,武安郡公薛万彻府上迎来了一位客人,太子府暗卫统领张思政。 二人相会密室,张思政已将李元昌的一番分析与薛万彻详细述说,薛万彻虽然惊怒,倒也沉得住气,并未上钩。 薛万彻脸色阴沉道:“先生所言不无道理,可陛下会最终决定凌烟阁人选。 陛下尝言老夫与李道宗、李勣并称当世三大名将,若是老夫黜落,李勣、李道宗又当如何?” 张思政笑道:“薛公英明一世糊涂一时,以魏王对陛下心思了解之透彻,他提出的名单十有八九陛下会照单全收。 今日魏王广邀各路重臣入宫观战,薛公想一想受邀的人数,再捋一捋过世那几位重臣,你会得出想要的答案。” 薛万彻沉思一会,愕然道:“你的意思……今日受邀之人便是入凌烟阁二十四臣者?” 张思政阴恻恻笑道:“薛公明达!” “竖子欺人太甚!”薛万彻拍案而起。 “薛公何必动怒,咱们......” ...... “王兄,论功你是陛下嘉许的当世名将,论情你是李泰的王叔,论私景仁与李泰号称莫逆。 呵呵,如今李泰可把您给否了,这份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江夏王府,李道宗在招待少有往来的汉王李元昌。 李元昌给李道宗摆事实讲道理,核心意思就一个,李泰就是个六亲不认的王八蛋,这回对江夏王这个老叔下了黑手。 凌烟阁二十四臣,竟容不下一个李道宗。 可李道宗却是油盐不进,从始至终不发一言,这让李元昌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不得已只好挑明话头。 “哦,如此说来元昌愿为愚兄讨还公道?”李道宗似笑非笑看着李元昌。 “这......小弟的意思......”遇上李道宗这么个滚刀肉,李元昌着实难受,正待重新组织语言...... “呵呵既然元昌还有其他意思,愚兄这会儿头晕得厉害也听不太明白。 景仁,替为父送你七王叔一程。” 李元昌......... 送走李元昌后,李景仁脸色铁青,气道:“汉王叔说得不错,四哥狼心狗肺不是个东西!” “住口! 人头猪脑的畜牲,你四哥和李元昌,谁与咱家亲厚? 谁会害你,谁又会提携与你?” “自然四哥亲厚,咱们与七王叔来往过从可不亲密。” “既是如此,听李元昌两句挑唆之言你便沉不住气?” “可七王叔分析得不错啊,以父亲的功劳和我与四哥的关系,他竟然将父亲黜落,我心里头不得劲!” “蠢货!吃亏是福! 如今长安城风云际会,你只需记住一条! 你四哥好,你们这群兔崽子才能得着好,你四哥若有不测,以承乾的性子......” 李景仁变了脸色,低声道:“父亲不要吓我,莫非事已至此?” “有的事一旦开始便无法回头,太子收不了手,李泰又何尝停得下来。 从现在开始,你管好自己那张臭嘴,你四哥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亏待谁也不能亏了你们这帮狐朋狗友。 不要忘了,外交部那块肥肉至今悄无声息,你四哥会蠢到不用自己人?” 李道宗头疼小儿子榆木疙瘩不开窍,前所未有的一顿臭骂毫不留情,李景仁却甘之如饴。 这货雨过天晴,笑道:“爹你不厚道,你早提外交部这档子事不就得了。 哈哈,跟着四哥混外交部,没准还能混上个侍郎做!” 李道宗…… …… 天水郡公丘行恭府上也迎来了太子死党,城阳公主驸马杜荷。 丘行恭听完杜荷一番高论后,一脚踢翻了案几,怒不可遏道:“某家不服! 魏王算是个什么东西,安敢把某家黜落凌烟阁?!” 杜荷深以为然道:“可不是吗,老公爷当年单骑救主之时,魏王还在吃奶呢。 邙山大战王世充时,陛下为贼子所趁为乱军包围,若无老公爷将战马让与陛下,而后一路护主浴血突围,陛下安能死里逃生! 护主之功便是镇国之功,魏王如此刻薄寡恩,岂不令老臣心寒功勋齿冷?” “李泰小儿安敢辱我! 某家便是拼着项上人头落地,也要参他个治事不明!” 丘行恭是鲜卑人,开国勋贵之中声名虽然不显,脾气暴烈却胜过尉迟敬德。 他本是性如烈火,让杜荷一燎顿时怒发冲冠,朝服也顾不得换就要冲进宫去找李泰算账。 杜荷一把拉住他,语重心长道:“邱公不可,此事还须有个章程才是,咱们可以……” …… 含元殿偌大的金殿之上,李世民高踞龙椅,左右文武分列。 往日里文武势均力敌人数相差不大,今日文臣却是远远超过武将。 程咬金怪眼一扫,发现武将人数堪堪只有文臣一半,正要开口放炮,李勣悄然一脚狠狠跺他脚尖。 程咬金痛的龇牙咧嘴,却识趣地闭上了嘴。 李勣害谁也不会害他,疼痛让人冷静,转了一圈脑子,程咬金终于了然。 他偷摸瞄了眼皇帝,刚才那个比他笑得还浪的老流氓,此时肃然神圣似神仙…… 萧瑀排众而出,朝李世民施礼后,对李泰和裴行俭正色道:“老夫受陛下命,忝为礼、乐两场比试的判官。 呵呵,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活儿不大好干,老夫压力着实太大。 礼、乐两道为周之古礼,众所周知,魏王以治学见长,守约所习裴氏族学亦是名闻天下。 在老夫看来,两位的礼、乐水平实在难分高下,如何比老夫也没有头绪,不如两位说个章程?” 李泰笑道:“宋国公客气了,既然长者垂询,泰敢不受教。 守约,此前我说过比试章程由你来定,现在我还是那个意见,说说你的想法。” 裴行俭想了想,郑重道:“大道至简,草民提议六艺各比一项即可,如此既能简化章程,也能节省时间。 不知陛下和诸公以为如何?” 君子六艺分礼、乐、射、御、书、数,这六艺每一项又分为若干小项。 比如礼之一道便分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嘉礼共五礼。 乐之一道又分《云门大卷》、《咸池》、《大韶》、《大夏》、《大濩》、《大武》共六套乐舞。 哪怕是武之两道的射、御,也不是单单射箭骑马那么简单。 射分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五射之法,御分鸣和鸾、逐水曲、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共五御…… 若要将每一项每一条全部逐一比试,李泰、裴行俭不累死,裁判和观众也会烦死。 至于那两个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说书先生,任如何灵光的脑瓜子,能记住一半的内容便是天赋异禀。 李世民点头道:“可。” 众臣年纪最小者亦四旬有余,在这个年代已经有资格自称老夫,让一群老骨头经受煎熬也不是事儿,大家伙自然没有异议。 李泰最讨厌繁文缛节,裴行俭的建议他举双手赞成。 见大家形成共识,萧瑀这才捋须高呼道:“六艺大比,开始!” PS:各位小主早安,第一更送到,老规矩大家记得收藏,上推荐票、发评论哦,不满大家说,每一次只要看到收藏和票数增长,千山写起来就浑身有劲儿,评论增多以后我可以划船不用桨全靠浪。 出差稍晚点发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如题,今天出差中,存稿用完了,手机码字中还要修改一会,稍晚点发。 千山手残只能勤奋弥补了。《李泰的大唐》出差稍晚点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五章 八尺男儿只有长处没有缺点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礼乐两道之比最是无趣,萧瑀起个大早赶了个没意思的早集。 大唐首重军功,萧瑀虽是文臣,可也在礼之大比上选择了军礼。 此军礼跟后世的军礼不是一个概念,不要以为举手齐额就完事,这是一套军中礼仪的完整仪式,一年四季各有不同的套路。 春天的叫作振旅,夏天的叫作拔舍,秋天叫作治兵,冬天叫作大阅。 若是平民出身的军校,莫说演练一遍周朝古军礼,多少人连周礼是个啥玩意儿都没闹明白。 李泰和裴行俭都受过完整的六艺培养,军礼一道都完成得不错。 萧瑀满意地看着二人演示了一遍古军礼,最后欣慰又遗憾地宣布二人礼之大比战成平手。 接下来第二道比赛是乐之大比,乐跟后世的概念同样出入很大。 周时六艺的乐是六套乐舞,不过流传到汉朝以后,只剩下人大韶和大武二套乐舞。 大武是祭祀周王朝皇室先祖的乐舞,今日演绎不太合乎场景,因此二人只得演舞大韶。 大韶是祭祀春夏秋冬四望之用,裴行俭气质温润,得了春秋二季的和煦丰盈。 李泰身形高壮气魄豪阔,深得夏冬两季的酷烈霸道。 乐之一道大比,两人再度战成平手。 萧瑀宣布结果后,文臣们交头接耳赞不绝口,武将已经快要睡着。 最懵逼的是两名说书先生,皇帝的神安排他们哪敢说半个不字,可礼乐之比演绎的周之古礼,以二人贫瘠的知识储备,要看明白便是天方夜谭。 看着两人凄凄惨惨的眼神,李泰笑道:“不必如此,你二人立即出宫,只需宣布结果,这两场书,你们说不了。” 二人如蒙大赦跌跌撞撞出了宫去,李泰对李世民道:“父皇,儿臣擅自作主,请父皇责罚。” 李世民笑道:“朕若责罚与你,岂非成了暴虐无道欺压良善的昏君。” “不怪罪儿臣就好,文武之道张驰结合才有劲儿,儿臣建议接下来比射御两道。” 李泰暗呼庆幸,前身虽然处事哲学不忍直视,可治学勤敏也不是盖的,至少六艺掌握得很扎实。 他虽然未能发挥出前身全部的实力,也具备与裴行俭一战之力。 六艺之中他最没底的是射御两道,毕竟穿越前这具身体走路都要人扶,如今猛然比试骑马射箭,李泰可没有半点信心能胜。 他现在提出将射御二道放在中场,是出于自己书数两道强大实力兜底的信心,射御即便输了心态也不会崩,书数能找回场子。 裴行俭没有异议,他六艺非常均衡,顺序如何并不在意。 李世民允准后大比继续,昏昏欲睡的武将们顿时来了精神。 尉迟敬德道:“终于开打了,陛下,这一回比的是武道,可别说臣不给魏王面子。 大家伙儿都晓得魏王以前走路都喘气,大病而愈后虽然变得神力惊人,可骑马射箭比的不是一把子傻力气。 魏王那个鸟骑术除了折腾战马在行,真要比试上阵……臣还是觉得裴家小子靠谱!” 尉迟敬德与程咬金号称本朝两大败类,老程是滚刀肉,尉迟景德便是铁憨憨。 当年李世民赐宴,尉迟敬德不服李道宗座次在自己之前,竟然当场发作殴打这位宗室大佬。 因为这事,李世民难得不顾情面得让这货退居二线,如今已经养老十来年。 今日若非受李泰之邀,尉迟敬德都快忘记了君臣一体共聚一堂的日子。 可现在这货一朝复出竟然故态复萌炮轰李泰,钢铁直男已经不足以形容这货,这是钛合金硬汉。 程咬金也嚷道:“尉迟匹夫榆木脑子难得开回窍,俺老程这回支持你。 骑马还好,魏王毕竟有点底子还能跨上战马,射箭那玩意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夫,恐怕连靶子也挨不着边。 俺这回押上了棺材本,可不敢胡乱押注。 嘿嘿,要不魏王你直接认输得了,虽然咱们这群舞刀弄枪的老东西都希望看到一场龙虎斗,可你的实力着实让咱没有信心……” 长孙无忌为首一群文臣纷纷抬头看天,作死也不是这般玩法。 李泰怒道:“休要看不起人,这两天我已经开始锻炼身体勤加练习,射箭不敢说,骑术还是有一些心得的。” 李世民素来以从善如流著称,让两个老货一番提醒竟然觉得不无道理,他显然不同意李泰盲目乐观,嘶拉着牙花子道:“青雀儿,你俩位老叔说得有几分道理。 要不咱就痛快认输,武道的确非你所长。 你们这群小东西无一人继承朕冲阵杀敌的本事,是朕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遥想当年潼关一战,朕率数百精骑冲杀敌数万人的军阵,不到半个时辰功夫,朕便刺穿敌阵! 又比如浅水原之战,即便情势危急如斯,可朕…… 还有……” 重臣纷纷做侧耳聆听状,额角的汗滴和耷拉的眼皮,非常生动地出卖了他们内心的真实感受。 没办法,皇帝是马上天子得天下,登基以后犹自不忘上阵杀敌,文武众臣拼死阻挠,总算刹住了皇帝的野望。 不能亲自上阵以后,皇帝陛下最念念不忘的事便是忆往昔峥嵘岁月稠,逮着机会便念叨辉煌的过往。 时时不忘提醒大家伙儿,咱们大唐王朝战神可不只李靖一人,咱当年在中华街区浪的时候,同样是整条街上最靓的仔。 一炷香功夫过后,皇帝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追忆。 最后总结发言道:“青雀儿,朕说这些你要记得大唐开国创业之艰难,更要明白自己的长处和缺点,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可为,你可明白朕的苦心?” 李泰待老不修的过足了装逼的瘾,赶紧态度端正地回道:“父皇的谆谆教导儿臣敢不铭记于心,经过父皇的点拨,儿臣明白了一个事实。” 李世民老怀大慰道:“不错,为父总算没有白费口舌,说说看你悟出了啥心得?” 李泰正色道:“儿臣想了想,咱是堂堂八尺男儿,只有长处没有缺点!” 李世民…… 众臣…… 裴行俭暗呼上当,魏王原来还是那个魏王,又浪又痞才是他的本色,咱咋就鬼迷心窍信了他雅士的伪装。 想起今后可能有这么个师父或者半个徒弟,裴行俭整个人都不好了。 有了皇帝那三根搅屎棍子闹腾,好好一个端庄肃穆得不行的大比,主题快要歪到天上去,段志玄急得心口发闷。 再让你几副货色尬聊一会儿,这射御两道的比试魏王说不得就要直接投降,赛事黄了,还要他这个判官作甚。 他还等着最后发一回光恩荫子孙呢。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两个不成器的幼子,段志玄也是拼了。 在内侍的搀扶下老同志颤巍巍坐起身,高声道:“陛下,尉迟敬德和程知节的顾虑不无道理。 为公平起见,臣提议射、御两道自由比试!” …… “殿下,臣等不辱使命,薛万彻和丘行恭已经决定发难!”张思政对李承乾禀报着游说一圈的战果。 “咱们费了老大功夫,便只两人愿意出头?”太子对自己的威望和号召力产生了深深地质疑。 张思政沉声道:“殿下明鉴,其余人等或畏惧魏王威势,或明哲保身不愿出头,江夏王直接拒绝汉王的一番美意。 唯有丘行恭和薛万彻不惧魏王,强项请求公道。” 李承乾咬牙道:“一群匹夫!墙头草! 他们畏惧李泰威势,便不惧我这个太子的手段?! 来日方长,这笔帐本宫且与尔等记着,待此事完毕,本宫一定好好回报。 两人足矣,且待李泰先行得意,站得高摔得重,本宫要他在最神气的时候跌落云端! 告诉邱行宫和薛万彻,本宫会全力支持他们,待大比结束,咱们立即发动!” 第四十六章 裴行俭好快的箭李泰好硬的弓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段志玄的提议很对大家的胃口,李泰感慨唐朝公务员的工作思路,老段这份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的精神,为即将搞黄的射御大比提供了新出路。 李世民眼前一亮追问道:“志炫有何良策快快道来!” “陛下、诸位臣工,魏王与裴家儿郎实力相差悬殊,为了大比能够顺利进行,也为了比赛更加激烈精彩,咱们何不取消大比的条条框框? 不限形式任他们自行演武,如何能够最大限度展现实力就怎么来,不知陛下和两位意下如何?” 老段也算煞费苦心,李世民自然不能驳他面子,点头道:“不拘形式的确是个办法,可如此一来对裴行俭不太公平。 守约,你意如何?” 裴行俭淡淡道:“草民无不可!” 李泰翻了个白眼,这无形装逼整得,你小子要穿去异界,至少逼圣起步。 “那就好,青雀,你看人家裴守约小小年纪如此襟怀坦荡,你比人年长自然不能缺了风范。 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还有书、数两场,为父相信你治学的实力!” 李世民语重心长地安慰加鼓励。 李泰…… 咱能不能好好说话,让几人一番挤兑,李泰斜眼看着裴行俭,自信地笑道:“这可是你自找的,不要后悔啊,射箭不敢说,御之一道若自由发挥,我还是很有实力的。” 裴行俭依旧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单这份少年老成的气度,做李泰的师傅绰绰有余。 程咬金乐道:“听听,俺老程就喜欢魏王这份死鸭子嘴硬的劲头。” 尉迟敬德闷声道:“这叫不到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乌江魂不丧……” “停停停! 尉迟老叔,合着让您这一说,我李老四不战而降才是本分明智了?” 让尉迟老匹夫一番四联杀,李泰整个人都不好了,回头一定让尉迟宝奇晓得啥叫家族的传承,啥叫父债子还。 尉迟敬德点头道:“是这么个理,这叫避敌锋芒、扬长避短、避实击虚……” 李泰…… “我算看出来了,老叔这些年学问见涨,小侄甘拜下风。 不过老李家的男人向来逢敌亮剑,小裴啊,准备接受师父来自力量的碾压!” 赛事保住了,段志玄激动道:“好好好! 这才是大唐的好儿郎,尉迟休要妖言惑众,若再这般摇唇鼓舌乱了魏王军心,本判官必定严惩不怠! 陛下,咱们这就开始吧!” 儿子虽然没有接受自己一番美意,可这份昂扬向上的精气神还是值得鼓励,李世民欣然率领众人前往含元殿广场。 含元殿是大明宫主殿之一,殿前广场面积足有数千平方米,李泰依旧抬着段志玄肩舆沿着台阶拾级而下。 台阶分左右两道,中间以云龙浮雕分隔,浮雕边缘分别耸立着石刻天马、海马、狻猊、狎鱼、獬豸等神兽。 御道边缘第一阶耸立的一对石刻斗牛更是巨大,体长一丈高两米,神态鲜活造型雄伟,古代劳动人民的工艺能力尽显无疑。 众人分班站定后,宫中禁卫取来十八般兵器和箭靶等物安放妥当,随后牵来了两匹突厥进贡的神俊大马。 李泰见到两匹良马后眼前一亮,两马身形健壮腹小腿长,从体型看是典型的大宛马,也就是俗称汗血宝马。 不过这个年代纯种汗血宝马比大熊猫还珍稀,突厥人自己也不多,这两匹良马必定是土著马匹的混种。 李世民最喜宝马,自不能上战场后,隔三差五骑马奔驰几圈便是他最大的爱好。 他摸着一匹宝马脖颈,不舍道:“此马名唤逐月乌,与飒露紫长得最是神似,朕每一回骑上它,就会想起昔年南征北讨的日子。 青雀儿,你从前厌武喜文,朕的宝马你是看不上的。 如今你决定文武并修,为父就把这匹逐月乌赐与你,你可莫要让朕失望。” 他又指着另一匹大马道:“此马名唤掣星,同样乃马中圣品。 守约,你与青雀儿一场缘分,朕与你亦颇有眼缘,掣星便赐与你了。 希望你抛却杂念全力演武,为朕和诸位臣工奉献一场精彩的大比!” 裴行俭大喜过望,没想到一场意外的大比皇帝竟然以宝马想赠。 这对爱马如命的皇帝陛下而言,可比赐啥金银绸缎良田千亩的荣誉还要高,饶是他性子沉稳喜亦是面泛红光叩首谢恩。 李泰喜不自胜地抱住逐月乌的脖子,此马有着汉马宝马血统,放在后世便是兰博基尼全球限量版,骑上这货栽上妹纸,上朱雀大街纵马而行就拉风大发了。 可惜开局一个有夫之妇的基本盘,如此浪漫的设想只能束之高阁。 “谢父皇赏赐,儿臣一定好好发挥,让裴小子好好领教啥是真人不露像!” 不得不说便宜老爹无愧宠子狂魔,回头得折腾两个新鲜玩意儿孝敬老头子才是。 程咬金眼红得不行,嘟囔道:“陛下把如此神驹赐给魏王可算白瞎一匹宝马,还不如赐给俺老程,咱骑着宝马天天披挂上阵守在甘露殿外!” …… 射御大比正式开始,裴行俭很快选好了弓,他年纪虽小尚未加冠,但挑的却是一张两石的强弓。 唐军标准,普通军卒所配硬弓标准是八斗,一般精锐弓力一石,跳荡等劲卒弓力一石五。 使两石强弓者可为神箭手,专门负责刺探摸梢或狙击敌方重要将领。 裴行俭能使两石强弓,可见其箭术超凡,李靖、李勣等人见裴行俭一气拉开了两石强弓,一时赞不绝口。 李勣道:“不愧河东裴氏良才! 礼乐无可挑剔,开弓亦能挽两石强弓。 待他身子彻底长成气力精熟以后,恐怕三石强弓亦不在话下,老夫好多年没看见这般出众的后生了。” 李靖点头道:“若是书、数两道也有礼、乐的水准,此子日后必成一代儒将。 呵呵,今天倒是看到一个可造之才。” 这话说得,李泰暗笑不已,李靖果然喜欢儒将的路子。 前世裴行俭便是李靖的徒孙,因为裴行俭这货是苏定方的入室弟子,老苏乃是李靖的衣钵传人。 裴行俭选定了强弓示意李泰挑选弓弩,李泰淡淡道:“自由比赛嘛,我先让你表演。” 李泰强行装逼,裴行俭也不再矜持,他腰悬一壶长箭挽弓站定,对禁卫道:“将箭靶移至百步!” 禁卫依令而行,将原本五十步的箭靶移到一百步外,比赛的标准顿时提高一倍。 李世民和众臣目泛异色,百步之外若能一举中靶,足以当得神射之名,因为唐军跳荡兵的选拔标准也不过六十丈而已。 目测了箭靶距离,李泰算出大概合后世一百二十米左右。 古之一步计算标准是成人左右两腿各跨一次的距离,在一米一到一米二之间。 这个距离即便步枪打靶也不容易正中靶心,弓箭准头更差,受风力、重力影响更大,中靶就更难了。 裴行俭凝神调整呼吸,须臾后拈弓搭箭一把将硬弓扯成满月,瞄准百步之外拳头大小的靶心,几息之后大喝一声:“着!” “嘣” “咻” 长箭离弦直扑箭靶,而后夺的一声正中靶心,肩羽犹自颤抖不停! “好!” 李世民和众臣顿时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百步之外一箭穿心,如此射术委实不多见。 程咬金、尉迟恭箭术虽然不错,可也没有这份本事,在场之人唯有李勣能稳压裴行俭一头。 不待众人欢呼散去,裴行俭一气呵成快如流星一连射出四箭。 “夺” “夺” “夺” “夺” …… 四声闷响连成一气,四箭同样正中靶心,且井字环绕把第一箭圈在正中。 这一手彻底把众人震了,喧嚣的欢呼变得鸦雀无声,李勣激动道:“白石! 参连! 剡注! 井仪! 裴家小子神技如此,我在他这个年纪不如他。 哈哈哈哈,好多年没有看见如此神技,痛快!” 白石是发箭有力,参连是连珠箭,剡注是发箭神速箭出即中靶,井仪是连发四箭,箭箭中靶。 这几条都是射技的衡量标准,过一条可称好手,而裴行俭四样全中,这于李泰而言已经不是鄙视,而是来自二次元的降维打击。 裴行俭面色无波,长出一气后躬身道:“魏王承让了!” 众人这才发出震天的欢呼,而后纷纷朝李泰投去关爱的目光,让你投降输一半你小子硬撑,这回傻眼了吧。 李泰笑道:“射得不错啊,可这还吓不倒我,是时候让你们看看我真正的实力了! 上最硬的弓!” 众人惊愕不已,这货又闹啥幺蛾子,就他那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射术,还不痛快投降,真要头硬到底自取其辱不成? 侍卫听命拿来了最硬的三石强弓,李泰一把接过满面笑容地扯成满月,然后丢给禁卫道:“太轻,不要拿这种娘们儿用的东西糊弄我。” 众人揶揄的笑僵在了脸上,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三石的硬弓是娘们儿用的东西,合着我们这群人连娘们儿都不如? 禁卫求助地看着李世民,这已经是军中最硬的弓,再硬他们也帮不了忙。 李世民神光湛然,大手一挥唤过内侍道:“把朕珍藏的五石弓拿来!” 等候片刻内侍取来了五旦弓,李泰照旧毫不吃力地扯开了五石弓,一脸嫌弃地还给内侍道:“父皇,你的藏品也不咋地,咱们大唐就拿不出一把男人用的弓? 就这硬度,射麻雀还将究,我要的是能射金雕的硬弓,非常硬那种!” 众人倒吸一片凉气,轻松扯开五石硬弓犹自嫌弃不够硬,这尼玛不要人活了,裴行俭满脸的淡定从容也变得惊疑哑然。 昆仑居一战后魏王怪力众人有所耳闻,可今天才发现魏王的怪力不只是怪,几乎到了力能扛鼎的地步。 一石大概六十斤,五单强弓的拉力不少于三百斤,魏王竟然吃饭喝水一般轻松扯开。 若要找到一把契合他神力的硬弓,那得多少石? 六石? 七石? 还是八石甚至九石? 大唐虽然兵甲犀利,可五石以上的弓他没有啊。 一时间从李世民到众臣一改对李泰的轻视,王八羔子,八九石的弓,老子上哪给你找去? 第四十七章 那一箭的风情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开群嘲被打脸的滋味不好受,方才闹腾得欢实的一群老货现在全部沉默。 李泰凑近尉迟敬德,真诚无比道:“尉迟叔父,您勇武名闻天下,家中定然珍藏着极品好弓,要不您先借我使一回,用完就还您,保证不给您扯坏咯。” “魏王说哪里话来,臣使的是双锏,强弓倒是不曾收藏。”尉迟敬德这回嘴碎不起来,目光闪烁地回避着李泰。 鄙视地瞥他一眼,李泰又走到程咬金面前:“程叔父,听闻您……” 程咬金做侧耳倾听状:“魏王你说啥? 方才裴小子拉弓扯得太狠动静太大,俺老程这会儿耳朵嗡嗡作响,啥也听不着!” 个臭不要脸的老货,李泰险些让他闪了腰。 挨个问了一遍众将,得到的全是否定的答案,李泰失望地摊手道:“大家伙儿都听见了,不是我不出手,咱连一件趁手的强弓都找不到,这还比个啥? 既然如此,咱也不占裴小子便宜,我提议射术大比判平局如何?” 裴行俭一个趔趄,感情你憋的大招是这个,你的确没占我便宜,不过是耍赖掀桌子而已。 武将这边让李泰噎得无话可说,这话没毛病,连趁手兵器都没有还如何比武。 文臣那边可不乐意了。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李泰轻轻松松将五石强弓拉个满月太过震撼,真要寻着趁手的强弓开射,不管效果如何,至少看着过瘾呐。 国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基因从来不会甘于寂寞,萧瑀兴奋道:“魏王天赋异禀,可不能让一把弓给耽搁喽,咱们这群糟老头子可得帮一回场子。 要不咱们满长安打听打听,兴许哪一家就珍藏着宝贝也说不好。” 李泰凌乱了,他很想吐槽,老萧你少说两句就帮了我大忙,可自己装的逼含着泪也要装完。 他强作笑颜满脸感激道:“萧公高义,若能寻得一张趁手强弓,让我箭术能够名扬天下,泰必定感激不尽。” 魏征道:“难,即便能找到比五石弓更强的硬弓,也至多七石顶了天。 凭你魏王的神力,依旧不能完全发挥实力。” 果然老魏最懂我,李泰心头笑开了花,面上却是落寞道:“我一身绝世神射的本事,竟然因为无强弓可用而不能尽兴,奈何,奈何……” 李世民叹道:“若要趁你心意,没有九石以上强弓不可为。 可九石的强弓非人力能开,即便飞将军李广,他所使强弓也高不过七石。 无人能使也就无人会造,九石以上强弓,朕这个天子也没有办法找寻。” 长孙无忌目光本有些犹豫,听了李泰父子的话却是下定了决心,咬牙道:“陛下,九石以上强弓,臣有!” 李泰险些栽倒,老舅啊老舅,你果然是我的亲舅舅,为了给我撑场子,你这牛逼吹大发咯。 皇帝没有的东西你家有,闹呢。 长孙无忌无视众人惊奇的目光,淡淡道:“家父善射,箭术可谓天下无双空前绝后,陛下可还记得一箭双雕故事否?” 提起一箭双雕,李世民这才想起自己牛逼得不行的岳父大人,李泰也想起隋末那位牛人。 长孙无忌的老爹,李世民的岳父,李泰的外公长孙晟,这是一个牛逼到浑身写满龙傲天的猛人。 牛逼到啥程度,人出使一趟突厥和人家可汗混成了拜把子兄弟,回到中原以后便献上奇谋,将本已分裂为东西两部的突厥搞得内战四起,无数的大小部落人脑子打成了狗脑子。 因为他的计策,人突厥大搞内战杀得血流成河,神奇的是,突厥的头人们互相之间打生打死,可他们依然共同视长孙晟为突厥人民最真挚的朋友。 长孙晟的死讯传到草原后,他的突厥朋友们大哭不止为他挂孝。 长孙晟同志不光脑瓜子好使,一身武艺同样超群,箭术同样出神入化空前绝后。 当年老同志在草原和一群突厥贵族浪,人家为了考验他箭术,给他两支箭让他射下两只大雕。 老同志二话不说拈弓搭箭,一箭把两只大雕串成葫芦同时射落,狠狠震了一把突厥人。 “看我这记性,朕咋就忘了这一茬典故。 岳父大人善射之名技惊草原,一箭双雕自然神武,可没有神兵硬弓也是不行。 辅机,你的意思是岳父大人有神兵硬弓?“李世民惊喜地问道。 长孙无忌点头道:“正是,家父神力世所罕见,一身箭术早年苦于无硬弓可使。 家父于是一掷千金遍寻大匠,最终如愿以偿,寻得大匠打造了一把十石硬弓! 家父仙逝后,这把十石宝雕弓便蒙尘多年,我想以青雀如今的神力倒是使得。” 李泰懵逼了,隋唐相交这几十年,华夏出了多少怪物。 十石的强弓,足足六百斤有余的拉力,这差不多是床子弩的劲道。 长孙晟竟然真把它做出来,还作为传家宝代代相传。 难不成长孙晟也是穿越犯一名? 他娘的,现在长孙无忌真有十石强弓,还找啥理由不比射箭…… 自己挖坑自己跳的沮丧过后,李泰转而欣喜无比。 堪比床子弩的绝世神弓啊,威力哪怕比不上狙击枪,至少也能超过突击步枪。 有这么一个大杀器在手,即便准头差了些,可只要能拉开,对敌人的心理震慑绝对空前。 一念及此,他低落的情绪变得无比亢奋,大呼道:“自然使得,舅舅既有如此宝贝,为何不早早拿出来,抠呢?” 长孙无忌郁闷道:“若非你如今一身怪力,拿出来也无人能使,显摆呢?” “行行行我说错了话,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快快取来神弓让我过瘾!” 李泰迫不及待地催促,李世民也是一脸期待,长孙无忌立即着人火速回府取宝雕弓。 武将这边不淡定了,段志玄似乎身子骨已然痊愈,大呼道:“我的天老爷,十石的强弓! 军中最硬的弩也没有这个力道,这要一箭射出,恐怕战马也会被射穿吧?” 李靖从来喜怒不形于色,这会儿也激动得胡须颤抖道:“何止射穿战马,距离近一些连城墙也能透入!” 尉迟敬德打个哆嗦道:“咱要在战场上遇到拎这么个玩意儿的对手,就算他射不中人,咱心里头也会打鼓,太他娘的吓人了。” 李勣疯狂点头道:“尉迟匹夫这话不错,如此神力的射手,一旦出现在战场,敌军士气必定未战三分怯!”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起十石神弓的威力,结论只有一个,如果与这样的对手沙场相遇,为了老命作想,退避三舍绝对是最佳选择。 李世民哈哈大笑,而后“不以为然”道:“众位爱卿说得玄乎,十石神射手也没啥了不起的。 大家伙瞅一瞅青雀,很讨喜嘛。 那啥,青雀儿你可注意点儿影响,待会儿好好射两箭给众位叔伯压压惊,瞅瞅你都把大家吓成了啥模样。” 李泰点头道:“众位叔父放心,泰虽然善射可从不射男……哦不是,不射好人!” 众人抬头看天,你们父子这样联合装逼真的好吗。 …… 聊天打屁半柱香后,宝雕弓取来了。 长孙无忌面色肃然地取过神弓,他双手一沉,而后眼神炽热地抚着弓背道:“此弓名飞霞! 以西域精钢为胎,角犀大筋为弦,一年制弓胎,三年制弓弦,而后鞣制百遍方才成形。 若长弓拉满,以特制箭矢发射,五百步外亦可穿透披甲劲卒! 青雀,当世弓弩唯有此弓可与你契合,你试试看可否趁手。” 李泰流着口水正要接过飞霞,程咬金斜刺里杀出,一把抢走神弓急吼吼道:“长孙老匹夫这弓真有你说的那般玄乎不成,俺老程试试!” 长孙无忌见飞霞被抢走,他也不恼,似笑非笑地看着程咬金折腾。 “呼嗨! 开!” 程咬金憋足了吃奶的劲儿,全力拉弓,弓弦却只拉开二成不到。 折腾一阵后程咬金败下阵来,尉迟恭见猎心喜接过飞霞继续折腾,弓弦同样只张开不到三成。 众人骇然不已,自秦琼逝后,尉迟敬德几乎是大唐顶尖武力,如今他虽然年老,可巅峰时期七成战力还是有的。 以尉迟敬德之神勇尚不能拉开飞霞,其余人即便心痒痒也不敢上前丢丑,李勣虽然箭术比尉迟敬德强得太多,可单凭力气他不是尉迟敬德的对手,他开不了飞霞。 此弓坚硬若斯,众人的期待变得更加炽热,能够见证一把传世神弓再度显威,无疑是令人神往之事。 李世民催促道:“青雀儿还不快快满拉此弓,咱们也好追忆一番岳父大人昔年之神威!” 李泰豪气顿发,一把抄过飞霞,取出一支长箭瞄向百步之外的箭靶。 “嘎……” 猛力一扯,精钢弓胎发出一阵牙酸的咯吱声,在尉迟敬德等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飞霞一点点从上弦月被拉成了大满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外公,且借我一矢之力,青雀来日定然踏破高句丽狗贼,为我华夏去一大患! 给我……破!!!!” “崩” “呜……” “轰!” 箭矢离弦而出快逾闪电,带着鬼啸般的呜鸣声呼啸而去,离着箭靶一丈远……而后轰然扎在靶后宫墙。 精铁箭头火星四溅,宫墙被一箭砸得碎屑纷飞,烟雾弥漫中箭矢混着石屑掉落在地。 良久过后广场之上依旧无人出声,这一箭的风情,惊艳了含元殿,映照了大唐的史册。 PS:第二更3000大章送到,求收藏和推荐票。 第四十八章 一刀倾城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这一箭的气势旷古绝今,我不及也!” 裴行俭目瞪口呆过后,一脸叹服地发表了感言。 “射得不错,就是诗念错了,高句丽是东北,西北是突厥余孽。” 尉迟敬德第一时间指正李泰的错误。 李泰满头黑线道:“那是借位,借位懂不懂?” 褚遂良遗憾道:“好词,可惜只得一句。” 段志玄兴奋道:“别管词好是不好,这一箭,过瘾呐! 魏王,裴小子,你们就别叨叨,咱一鼓作气把骑术也比了! 看了这场射术,我对你们的骑术充满期待,一刻不比,我这心里头就七上八落不得劲。” 李世民咧出一口白牙,颠颠儿地训子道:“不成体统! 青雀,朕是咋给你说的,让你动静小点,你小子倒好恨不能把宫墙射夸。 一砖一瓦都是民脂民膏,要懂得爱惜民力明白吗? 听见你段叔父的话没,还不滚去比骑术。 可得小心着些,要把马遛坏了仔细朕打断你腿!” 皇帝发了话,众人来不及对那一箭吟诗作赋,齐齐退到广场边缘。 禁卫再度入场,在兵器架另一侧摆上三个真人大小的草人。 御之一道原本是驾车技术,可如今战车早已淘汰几百年,驾车比试自然变成了骑术大比。 老规矩裴行俭先行,这货行了罗圈礼后,一个利索地单手点鞍跳上鞍桥,而后勒住掣星碎跑几步熟悉马性。 沿着广场慢跑一圈,人马初步磨合后,裴行俭一磕马腹大喝道:“驾!” 掣星猛然原地加速,几息之后速度提升到极致,矫健的身躯化作一段残影,无可阻挡地冲向宫墙。 喘口气的功夫掣星离宫墙已经不足十米,狂飙的马头快要撞上墙壁,裴行俭却丝毫没有减速。 文臣那边一片惊呼,萧瑀已经闭上了眼。 李泰惊道:“爹,这小子要撞跨你的墙,马墙俱毁惨不忍睹啊!” 李世民…… “喝!!!” “希聿聿……” 马头距离宫墙不到半米时裴行俭大力勒住马头,双腿蹬踩马镫,人马合一,几乎擦着宫墙避过了一场人亡马死的悲剧。 “好!” 这一手精绝的控马之术立即博得武将的满堂彩,文臣那边更是没口子叫好,李世民也长出口气:“朕的墙,好险……” 裴行俭不为所动,勒转马头后电闪而至兵器架前,马不停蹄取下一柄长槊绝尘而去,间不容发之势挑落一个草人。 战马一直保持冲刺,裴行俭转过了圈,一个镫里藏身缩到马腹之下,长槊如毒蛇吐信从战马前腿之间刺出,再度撩翻一个草人。 裴行俭翻身坐回鞍桥,战马从最后的草人旁飞身掠过,错身相隔一个马身后,裴行俭猛然回身大喝道:“杀!” 长朔一个回马枪,刺穿草人头然后挑起甩落老远! 干掉三个草人,裴行俭勒住掣星翻身下马,走到李世民面前单膝跪地朗声道:“陛下,草民射御两科演武完毕。” “好好好! 好一个裴家玉树,今日我大唐得一英才,掣星亦得遇英主,这一回开放宵禁,值了。 赐锦缎百匹!”李世民心情大好再度恩裳裴行俭。 李勣轻声对李靖道:“药师,此子若上沙场,可为上将乎?” “可,若勤加打磨加一丝悟性,为帅亦是可期。”李靖不住口的赞赏,他对这小子真的稀罕,可惜今日却是李泰和裴行俭的师徒名分之战。 裴行俭精绝的骑术和一手炉火纯青的马槊刺杀,文武重臣莫不看得血脉贲张,也提高了众人对李泰的期望值。 在几十双炽热的眼神注视下,李泰带头鼓掌道:“好! 这一手超绝的骑术我可玩不来,不过不战而降也不是老李家的作风,接下来泰可献丑了!” 他牵过逐月乌,搬住鞍桥翻身上马,一兜马缰缓缓走到兵器架前选定一柄陌刀。 陌刀是步战神器,长七尺有余重达数十斤,军中使陌刀者,无不是膀大腰圆气力强横之士。 这些大力士使用陌刀也不容易,需要将刀柄靠在腰上,以腰力带动方能发挥陌刀的威力。 全力挥砍之下,将敌骑兵连人带马一刀两断。 陌刀的威力突厥人最有发言权,无数横扫漠北难寻敌手的突厥精锐,在大唐陌刀队前却是不堪一击。 若论草原民族最怕的大唐兵种,陌刀队绝对名列前茅。 步战都难以灵活使用的陌刀,李泰提在手中却是轻若无物。 作为李世民最疼爱的嫡子,文武兼修是必须课。 李泰少时老爹为他延请过名师教导武艺,年长以后因为体型变得痴肥走路都困难,武艺也就荒废了。 此时陌刀在手,李泰似乎回到了从前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日子。 他舞了两转刀花,禁卫已经重新布置好草人,李泰淡淡看两眼草人,兜转马头走到了广场的另一边,目光直视含元殿御阶。 调整好状态,李泰一夹马腹就要全力冲刺。 “希聿聿”…… 一声长嘶后逐月乌猛然前纵后跳,疯狂地撂嚼子要将李泰甩落马下。 李泰在鞍桥之上颠簸起伏,如同暴风之中的一片飞叶。 李世民霎时脸色苍白惊呼道:“青雀儿! 马惊了! 以青雀儿的骑术控不住惊马!” 皇帝说罢狂冲而出,尉迟敬德、程咬金和李勣也脸色大变,猛然发力追上了皇帝。 裴行俭吓懵逼了,反应过来后也发力追上几人。 惊马的威力众人非常清楚,李泰一旦被摔下马若运气不好被踩踏,重则性命不保,轻则成为第二个承乾,断胳膊短腿成为残疾人士,皇帝会发疯的。 几人惊怒地冲上去控制惊马的档口,李泰惊慌过后恢复了冷静。 他一手死死勒住嚼口双腿拼命死夹马腹,然后重重一掌捶在马头,大喝道:“给我……定!” 他全力一拳扇落,力道不下几百斤。 逐月乌吃痛之下一声长嘶四蹄落地,鼻腔颓然地吭哧吭哧打着响鼻,恢复了安静。 李世民几人惊住了,险些酿成大祸的惊马,李泰就这么轻而易举夺回了控制权。 李泰大呼道:“父皇、几位叔父不要挡我的道,泰来也! 逐月乌,助我冲阵! 驾!” 他横起陌刀猛磕马腹,逐月乌领教了骑士的彪悍,振起精神爆发出十二分的实力,追风逐电绝影而出。 劲风如霜刀刺面生寒,李泰只觉横刀纵横天地间,宇宙洪荒都去得,豪气大生放声高歌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杀!!!” 马已极速,人至巅峰。 人借马势,马助人力! 须臾间,百丈距离一掠而过,一人一马已至御阶。 李泰狂喝声中,挥起陌刀借助逐月乌冲势的巨力,刀光化作匹练如流光浮影划过御阶前的斗牛。 “砰” “噹” …… 刀过,斗牛头断,陌刀刀折! “希聿聿……” “希聿聿……” 逐月乌兴奋得主动扬蹄人立而起,嘶吼连连。 红日光耀之下,一个胖胖的少年勒马横刀而立,身后留下一个刀过断头的石刻斗牛。 这一刻,大唐的史册记住了皇子李泰刀劈石牛的惊艳,那一刀的风姿,倾城又倾国。 “啪” 程咬金扇了自己一个巴掌喃喃道:“老夫一定在做梦,一刀砍断石刻斗牛,这怎么可能?” “啪” 尉迟敬德反手又扇了程咬金另一边脸喃喃道:“手疼! 俺不是做梦,我滴个天爷,魏王还是人吗?” PS:弱弱地吼一声,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四十九章 雄主庸主自有分属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泰还来不及接受欢呼,李世民已经气冲冲跑来,重重一脚踹李泰一个马趴。 然后一顿王八拳招呼,大骂道:“竖子! 我让你能! 让你折腾! 你都多少年没骑过马,本以为你自有分寸,会花些功夫熟悉以后再纵马。 你个不知死活的小畜生,上来就狂飙猛跑,真当自己长年勤加习练不成? 摔死你个小崽子老子倒是省心!” 老李乱拳打成一片残影,李泰捂着头叫得无比凄厉,众臣一看这还得了。 文武立刻分工协作联合出击! 武将七手八脚将李泰扶起,扭打成一团的尉迟敬德和程咬金也搁置恩怨,一个抬手一个抬脚,将李泰拖离皇帝施暴范围。 文臣那边国舅爷长孙无忌带头,一把拉住妹夫死死往出拖。 其余魏征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头打下手,好容易按住了骂骂咧咧的李世民。 段志玄躺在抬舆上劝了皇帝不要怒火伤肝,转过头又喊话李泰小杖受大杖走。 老段同志一通喊话累得气喘吁吁,裴行俭这个可怜的小卒子哪边都没得资格掺和,见状赶紧上前为段公爷抚胸捶背。 一场鸡飞狗跳后总算控制了场面,李世民方才打得痛快,这会儿却是红着眼眶指着李泰道:“不省事的东西,你大哥已经摔瘸了腿,你要再有个三长两短…… 朕……朕百年后如何与观音婢交代?” 李泰龇牙咧嘴道:“不就惊个马而已,你看我一拳头不就拾掇了。 爹啊,你儿子我已经今非昔比,你少拿老眼光看人。 连一匹疯马都收拾不了,我如何为你开疆拓土守万世基业?” “呸! 老子戎马一生打下大唐偌大江山,开疆拓土已到极致,你个小兔崽子敢看轻与我? 你与我老实本分少折腾,平平安安过一生,老子就烧高香了。” 李世民面色缓了几分,犹自余怒未消地痛骂儿子。 “说起疯马,逐月乌今日妨主险些害了我儿性命,可留他不得。 来啊,将这匹疯马拖下去砍了!” “父皇不可!”李泰赶紧阻止道。 李世民怒道:“有何不可? 养不熟的畜生,平日里倒是温顺,拉出来遛一圈却是妨主的劣马。 若不砍了这畜生,朕就会时时想起他几乎害你性命,念头便不能通达。” 李泰道:“父皇明鉴,马是妨主还是护主,不在马而在主也。 逐月乌是宝马也是烈马,在父皇和今日的儿臣面前,即便它妨主,咱们父子也能制住了它。 末了它依然是难得的宝马良驹,没有逐月乌,儿臣也砍不出那一刀。 若它落入庸主之手,此马性烈不服驯化,以庸主之才不能将其驯服,那就只能一杀了之。 庸主绝对不能允许烈马超出自己掌控,因为那会让自己出丑受伤。 今日逐月乌虽然烈性大发,可儿臣稳稳制住了它,浑身上下不曾少一根汗毛。 若父皇宰了逐月乌,岂非坐实庸主之名?” 李世民听后浑身一震,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李泰,良久后怒色消散,叹道:“罢了,你这番雄主庸主之论倒也贴切,细细思来竟觉隐含大道。 两年前朕得名驹狮子骢,此马桀骜难驯有如逐月乌。 诸多训马师无一人能制服此马,无计可施之时,有人提出可以铁鞭、铁锤、匕首制服狮子骢。 其声称狮子骢性烈,可以铁鞭击之,其不服则以铁锤锤其首。 若依然不能驯服,可以匕首割其喉。 朕不舍狮子骢,询问其若匕首割喉岂非刺死良驹? 其答曰良驹骏马,正可为君主乘骑。 若驯服则用之,驯不服则留之何益!” 说罢李世民长身而起,慨然道:“当时朕听其一番高论倒也新颖。 今日听你一番见地,朕方知其论何其荒谬。 烈马是宝马,妨主害主,全在其主是雄主抑或庸主也! 青雀儿,你全了逐月乌一条性命,大善也!” 父子二人一番论马,文武君臣却是听得心惊肉跳汗流浃背。 世人皆道雄主难欺弱主易制,可弱主也是主。 一旦能臣猛将遇上弱主,能力强过弱主太多,必定招来弱主的猜忌、打压,甚至灭杀。 想一想汉初开国功臣的下场大多凄凉惨淡,而本朝开国功勋大多活得鲜蹦乱跳,对比结果非常明显。 大唐江山已定,而开国功臣照样该领军的领军,该做宰相的做宰相。 即便如李靖这等立下盖世功勋者,也没有落入功高震主鸟尽弓藏的下场。 内中原由既复杂也明显,汉初功臣下场凄惨,是因为刘邦的能力不如韩信等人。 他对韩信这群功臣的能力感到恐惧,唯有除之以绝后患。 而本朝功臣活得滋润,那是因为当今皇帝乃千古少有之雄主。 大唐江山他亲自提兵打下,论军事能力,皇帝不输任何功臣。 论治国能力,其登基不过短短十来年,已经开创了贞观盛世。 文武两道,功臣之中无一人能对其构成绝对挑战。 皇帝能够驾驭众臣,那么又何必打压扫灭功臣呢。 这群精英脑子都不蠢,皇帝虽然春秋鼎盛,可迟早有一天江山会交给继承人。 下一任大唐皇帝是雄主还是庸主,对他们这群功勋而言,这是个要命的问题。 若庸主继位,以他们的能力和功劳,即便啥也不做,也足够引得新皇帝猜忌。 裂痕一旦产生必定逐渐扩大直至无可弥补,而新皇与他们却没有一起打天下的情分。 …… 此时正月之初天气仍是寒凉,文武重臣已然汗透中衣。 李泰和李承乾的身影同时浮现在所有人脑子里,李泰身形高大雄阔眸子自信温润,李承乾眼神阴寒杀气腾腾。 长孙无忌擦了擦额角,咬牙之后目光决然。 魏征暗叹一声闭目不言。 …… 李泰论马的无心之言引发群臣心思潮动,他浑然不觉,对那个号称三件凶器制服烈马之人却是大感好奇。 “父皇,此人言论看似霸气,实则剑走偏锋,非君子正道所为也。 说句寒掺话,这就是典型的拉不出屎怪茅坑。 父皇身边竟有如此幸进之辈?” 他狐疑地打量众臣,哪个王八羔子如此阴毒,带坏了老爷子可咋整。 李世民黑脸道:“不要找了,那人姓武,是父皇的才人。 你说得不错,朕当时听她侃侃而谈感其志向高远,回过味来亦觉此女心术不正妄求幸进。 此后朕便冷落武才人,几年来朕再未提升她后宫等级。” 武才人? 那就是武则天了! 原来是这个败尽大唐家业的败家娘们儿。 李泰暗呼干得漂亮,难怪以武则天的才貌,伺候李世民那么多年而地位始终低下,感情两年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她那一套也就糊弄李治还成,在李世民面前掺沙子,这不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呢! “父皇英明,如此儿臣可就牵走望月乌了啊!” 虽然为老李喝彩,可后宫之事他却不能妄发滥言。 你一皇子点评父皇后宫之事,你要干啥? 老李缓过了神,笑道:“依你便是。 闹腾够了,你和裴小子也该分出个胜负了吧?” 众臣这才松口气,话题太沉重,你们父子聊得嗨咱们接不上嘴,聊一聊比赛他不开心吗。 萧瑀这个第一场的判官同情地看着段志玄道:“樊国公这判官可不好当,这一场射御之比事前言好自由发挥不论规则。 现在可好,魏王气势雄浑冠盖古今,射御两道虽无章法,却霸气绝伦百年不出。 裴小子小小年纪骑射大成,射术精绝难逢抗手,骑术超凡可比上将。 最终胜利分属于谁,至少老夫看不出来。” 下一场的判官褚遂良感同身受道:“不错,这个问题头疼啊。” 李泰笑道:“这个问题还不简单,答案很明显,段叔父何故为难?” 武将那边众人啜着牙花子,这他娘的真不好选呢。 段志玄听了李泰这话目露思索,脑子里天人交战。 第一场他倾向于裴行俭胜,骑术之比,他挺李泰,他拿了个平局之判。 李泰见大家伙不接话,只好无奈道:“行,段叔父你不便说,泰就替你宣布了。 本场射御大比,胜者……” 众人屏住了呼吸,李泰猛然一把举起裴行俭的手大喝道:“裴行俭!” 李世民…… 众臣…… 裴行俭懵逼过后却是一脸坚决道:“非也! 射御两道之比,胜者乃是魏王!” 李泰大笑道:“胜就是胜,败就是败,裴小子你太过小看于我。 射御两道你无不精绝,我再练几年也未必赶得上你。 我的表现虽然震撼却是本能之勇,因此这两场你是当之无愧的胜者!” 李世民欣慰得拈须笑道:“好气魄,比要比得气动山河,败要败的光明磊落,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众臣见状赞叹不已,两场大比,魏王无论气魄胸怀还是见地,无可辩驳地展现出了明君气质。 武将那边为之心折,程咬金暗暗下定决定,一定要想法子,就算塞也要把女儿塞到魏王床榻。 文臣这边,关陇集团进一步坚定支持李泰夺嫡的心思,山东集团那边也打起了择明主而事的主意。 皇帝聪颖过人,恐怕他已经动过一些念头,他是一代雄主,怎能忍受万里江山落入庸主之手。 至于太子,满朝文武一个心思,靠着皇帝仅存的不忍,他又能安坐东宫多久呢? PS:3000大章送上,礼节周全地求收藏求推荐票求评论打赏。有书单的朋友麻烦给大唐加个书单啊,这周的PK咱们大唐过了,后天开始又进入下一轮PK,上架之前步步惊心,求大家多多支持,千山拜谢大家。 第五十章 太子三人行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泰和裴行俭互谦胜利者,谁也说服不了谁,段志玄这个判官也不好轻易定论。 二人拉拉扯扯片刻后,裴行俭急了,大喝道:“魏王且听守约一言!” 他这一吼李泰愣了,见李泰点头,裴行俭这才道:“殿下,今日射御两道之比,术之一道而言,守约的确胜过殿下。 可圣贤有云,术之大者,技近乎道。 殿下本能之勇近乎神勇,殿下尝言苦练几年未必能赶上我,可守约苦练一世,却必定赶不上殿下之神勇。 而庸主雄主之论,守约心悦诚服。 如此气度和见识,守约实不如也。 因此,这一场射御之比,殿下胜之分属应当。 非但如此,书数两道也勿须再比。 殿下大道已胜,术之小技,守约败又何妨,胜亦何益。 陛下,诸公,今日六艺之比,河东裴行俭败与魏王心服口服,请诸位共鉴之!” 裴行俭头头是道,皇帝默默点头,众臣亦对其刮目相看。 魏征叹道:“今日魏王和裴守约互谦之举,必定名传史册成为千古佳话。” 李靖道:“裴家小子你可想好了,你若认输,按照约定便是魏王之徒。 你自心甘,老夫可是不舍,如此良才美玉不能得而教之,实乃人生一大憾事也。” 裴行俭面色坚毅道:“能入魏王殿下门墙,守约与有荣焉。” 李靖一声叹息,眼神恋恋不舍地退到人后。 …… 众人七嘴八舌说完,李泰这才拍着裴行俭肩头道:“很好,你有这份担当和见识,我那一箭一刀总算没有白忙活。 你当真心甘情愿入我门墙?” 裴行俭抬起头直视李泰,淡淡道:“守约还是那句话,天地鬼神共听之!” “哈哈哈哈,好! 既是如此,改日你便来我府上行拜师大礼。 你是我李泰第一个徒儿,也是父皇的第一个徒孙。 我不会亏待与你,想必父皇也不会小气,父皇,你不得表示一番?” 李泰心情大好,敲起了便宜老爹竹杠。 老李对裴行俭也中意得不行,捋须笑道:“臭小子,逮着机会就寻我便宜。 今日大家如此尽兴,朕自不会坏了大家兴致。 成,待裴小子上门拜师之时,朕自当准备一份大礼,定不让裴家那群老东西看笑话。” 这个年代拜师可是一件天大的事,裴行俭拜师,裴氏家族也不能置身事外。 择良日、投师帖、拜先师、上束脩…… 礼教森严流程繁琐,该有的规矩一样不能少。 见老李点了头,李泰笑盈盈地看着长孙无忌。 “舅舅,守约入我门墙你便是长辈,你就忍心这么干看着?” 长孙无忌一脸肉痛道:“臭小子把主意打老夫头上来了,这个德行也不随陛下,倒是跟观音婢一个模子刻出来。 罢了,实在受不得你这痞赖的性子。 舅舅也没啥好东西,这把飞霞便赠与你喜得爱徒,裴小子那里,你这个师傅便多操些心。” 众人倒吸凉气,飞霞的珍贵勿须赘述。 长孙无忌能将此弓赠予李泰,既是恭贺李泰,也是公然宣布关陇集团倒向李泰。 李世民听着这话,淡淡看了一眼长孙无忌,眼神之中看不出喜怒。 李泰却是大喜道:“哈哈舅舅果然疼我,守约还不快谢过国舅爷赐我们师徒厚礼?” 裴行俭懵逼道:“飞霞是国舅赐与殿下,与我……” “笨死了,你想啊,外公乃一代传奇,弓马超群武艺精绝。 外公既然传下飞霞这等神器,舅舅必定还珍藏着外公留下的其他神兵。 你嘴甜一些,等你正式入我门墙,舅舅还忍心看你用那些破铜烂铁?” 裴行俭顿时福至心灵躬身道:“谢过舅公赏!” 长孙无忌…… “这还没有正式列入魏王门墙,这副八爪章鱼的德性已然学了个九成九,裴小子你倒学得快。” 程咬金打趣裴行俭,李泰不乐意了:“程公,咱们师徒入不得您法眼,泰与令嫒之事不如就免……” “可不能免了礼节,陛下,你听听魏王这是人话不? 俺老程好歹是堂堂国公,他竟然想着不问礼便娶走小女,臣不干!” 是免谈啊魂淡! 李泰正要据理力争,李世民一个眼镖扫来,这货顿时理智得闭嘴。 他调转枪口,看着段志玄笑得无比真诚道:“段公,今日你是我师徒的判官,您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成!到了那天老夫必定备一份薄利前往魏王府,殿下不要嫌弃才是!” 段志玄险些热泪盈眶,他卖一回老脸,总算为段家子孙与魏王求得一份因果。 如今魏王主动求礼,这份成果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哪怕明日驾鹤西归,他也能瞑目了。 李泰又看着萧瑀,笑道:“萧公……” “成成成,算我怕了,我自觉备礼成不?” 看,人家老同志觉悟就是高,李泰满意地又看向魏征:“魏公……” 然后褚遂良…… 李靖…… 李勣…… …… 在场大佬没有一个逃脱魔爪,无不让他大义凛然地一顿敲。 末了李泰心满意足对裴行俭道:“守约,你看咱们大唐的前辈们风骨何其坦荡。 今后你不光要跟为师好好学习,也要时常与前辈们探讨请教。 不论是学业上还是生活上,有困难尽管开口,尤其是生活上。 你也晓得咱们魏王府口子多开销大,咳咳,若有不方便周济的时候,你可一定要与长辈们勤加往来。” 李世民…… 众臣…… 今日让你师徒吸骨敲髓已经大出血,若是让你师徒多往来几回,咱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去。 众人唾骂一片,内侍忽然急冲冲禀道:“陛下,宫外天水郡公和武安郡公求见。 太子与两位公爷一起,此刻都在宫外候着!” 丘行恭和薛万彻? 这两人咋和太子搅在了一起? 皇帝和众臣一头雾水,李泰也摸不着头脑。 李世民皱眉道:“太子禁足东宫一年,这才几天就按捺不住,丘行恭和薛万彻又怎会与太子一道求见?”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他们因何求见?”李世民追问内侍。 “奴婢不知,不过薛公爷大醉酩酊,邱公爷袒露身子,大呼陛下不公、魏王祸国!”内侍将所见情形如实相报。 此话一出众人炸了锅,这两个作死的东西,今儿是吃错了药还是患了失心疯。 魏王以往虽然混账,可并未听闻与他二人有何过节。 说句寒掺话,这两人魏王不稀得招惹。 李世民勃然大怒道:“丘行恭和薛万彻这是逼朕的宫? 好啊,非常吵! 宣!!! 朕倒要看看他们所为哪般,还有承乾这个逆子,朕还没死呢就敢违抗禁足令,谁给他的胆子?!” PS:各位小主周末愉快,记得收藏、投推荐票、评论、上书单啊。 第五十一章 铁憨憨丘行恭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东宫之中,李元昌匆匆赶到,张思政总算等来了救星,急道:“王爷,太子进宫了!” “胡闹!”李元昌也急了。 “不是商定得好好的,此事任由丘行恭和薛万彻冲锋,咱们在幕后收场即可,太子为何要一同进宫? 这是作死!” 深深的无力感包围了李元昌,太子这个扶不起的阿斗,这都啥处境了,还这般任性。 张思政叹道:“太子说了,他要为魏王黜落的功臣请命,他要亲眼看着李泰功亏一篑。 他还要揽回失去的人心,重新树立东宫的威势! 此一去,不成功便成仁!” 李元昌听了这话默然不语,良久道:“太子这是让李泰逼得狠了…… 如今的李泰允文允武孝悌节义,和太子两相对比,无疑李泰才是储君最佳人选。 关陇豪门已经倒向李泰,河东裴氏也倾心李泰,甚至山东豪门也开始观望动摇。 东宫摇摇欲坠,太子惶惑情有可原。 可越是危急之时,越应该沉住气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张思政道:“不错,我也死死劝谏魏王未可轻动。 可太子如今啥也听不进,把魏王踩在脚下出一口恶气已是他唯一的执念。” “荒唐! 他一出头,即便李泰功亏一篑灰头土脸,可陛下却会认定此事实属逼宫,他的下场会比李泰更加不堪!” 李元昌真想敲开李承乾的脑子,看一看这颗做了十余年储君的脑子,装的都是什么狗屎。 “木已成舟,咱们还是想一想如何善后吧。 以陛下的性子,他能够容忍子女胡闹,可绝对不能忍受臣下逼宫。 这一去,薛万彻和丘行恭惹怒了陛下,顶多斥责赋闲。 太子若是再度激怒陛下,恐怕东宫……” 张思政深为忧虑,太子做人还真是失败。 偌大的东宫,皇帝给太子配置了最豪华的名师团,可那群太子师却无一人能够为太子分忧。 遇到疑难之时,竟然只有汉王和自己等聊聊数人为太子出策。 李元昌很快镇定下来,他想了想,顿时有了主意。 “立即召集东宫所有詹事进宫!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群其心可诛的墙头草,这回就算绑也要把他们绑上太子战车!” …… 李世民盛怒之下回到含元殿,殿前广场乃嬉乐之地,大殿才是议政之所。 既然太子三人气势汹汹而来,他就要在含元殿正大光明以政事议之。 裴行俭担心地看了看李泰,他预感到太子一行必定冲着李泰而来。 这段时日太子禁足东宫,而魏王风头太甚,以太子的性子必定不会坐看李泰得意。 李泰淡定地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微不可察地看了看长孙无忌,长孙微微摇头,他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又看了看魏征,老魏面无表情。 得,太子这货竟然把老魏也瞒得死死的,学谁不好,非得学前身做孤臣。 他想了想,最近这段时间自己非常检点,没有留下任何把柄或者漏洞。 对高句丽的部署有些超越臣子本分,可自己事前已经秘奏老李,这方面太子抓不着机会。 想来想去,太子要做文章,只有从大比或者凌烟阁之事出手。 和裴行俭大比之事操作空间不大,那就只剩凌烟阁一事。 他和丘行恭、薛万彻一道前来,其选中的攻击点应是黜落凌烟阁功臣。 这事不好办,这两人的确不在凌烟阁名单上,可太子又是从何得知? 泄密? 不可能! 为了防止太子做文章,这份名单李泰背得滚瓜烂熟,至今好好躺在他脑子里,即便魏王府出了内鬼也无从着手。 那就是东宫之中有高人,他打死也不会想到,那个高人便是历史上声名不显,他从未放在眼里的李元昌。 李泰有些懊恼,还是低估了东宫,若是早两日把名单献给李世民,李承乾就找不到漏洞攻击。 可那会因为老李坑自己,李泰两天没有理老货,就这耽误的两天,太子竟然筹划了一场反击。 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思绪纷繁间,太子一行已经走进含元殿。 “叩见陛下(父皇)!” “陛下,臣不请自来了!” 太子一马当先,左边薛万彻抱着一坛清河烧春,已然喝得醉眼迷离划着八字走路。 右边丘行恭裸衣而行,正月的寒风里,他一身腱子肉却是怒涨发红,满面怒容地盯着李泰。 李承乾目不斜视,当先跪倒五体投地。 薛万彻、丘行恭却是施了一个寻常朝礼。 来者不善! 李泰眯起了眼睛,似乎毫不在意丘行恭的挑衅。 “好啊,来得好! 薛万彻、丘行恭,你二人放浪形骸而来,这是要寻朕喝酒还是要与朕摔角?” 李世民面上含笑目光冰冷,看似人畜无害地与两员大将拉起了家常。 至于太子,李世民看都没看一眼。 丘行恭气势比李世民还足,他大喝道:“陛下,摔角之事改日再说,臣今日前来是要与魏王讨一个公道!” 铁憨憨的词典里可没有迂回一说,丘行恭上来便单刀直入,矛头直指李泰。 李世民皱眉道:“哦,你要与魏王讨公道,这倒是新鲜。 李泰,你今日犯了众怒啊,侯大将军与你争执吐血而去,如今丘大将军同样与你颇有渊源。 你做了何等天怒人怨之事?” 李天双手一摊道:“儿臣不知,这些时日以来儿臣在家里悠然自得。 每日里教导雉奴和晋阳、欣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实在不知如何得罪了丘大将军。” 李世民又问薛万彻道:“薛大将军,你又因何而来,也是与魏王讨公道不成?” “咕嘟嘟……回陛下,正是!”薛万彻灌了一大口酒,同样眼珠子发红地看着李泰。 点了点头,李世民不置可否,又冷冷看着李承乾道:“太子,你莫非也要与你四弟讨公道?” 李承乾掷地有声道:“回父皇,儿臣是为了与两位大将军讨还公道!” 李世民笑了:“好啊,朕的太子和两位将军结伴而来,都是为了讨一个公道。 太子春秋担道义,为了替两位大将军出头,竟然不顾朕之禁令私出东宫! 如此看来,内中曲直定然不小,朕倒想听听,魏王便如何委屈了你们。 来吧,丘行恭,朕观你裸衣而行,似乎冤屈最盛,你便来挑个头。” 他说完再没有看太子一眼,任他五体投地,跪在冰冷的金砖之上。 丘行恭当仁不让,脖子一梗道:“来就来! 臣就是人头落地,也受不得这口腌臜气!” 他冲到李泰面前,怒喝道:“魏王殿下,可识得某家否?” 李泰淡淡道:“邱大将军勇猛无畏忠耿无双,功勋卓著名满天下,天下谁人不识得?” “少来这套! 魏王既然识得某家,想必也识得某家这一身的伤疤!”丘行恭气势不减,依旧大声质问李泰。 这是真正的铁憨憨,李泰微微皱眉道:“伤疤是军人的荣誉,以邱大将军这一身的伤,不愧是我大唐之铁血战将,泰佩服。” “哼,话说得好听,可事却办得不地道。 某家问你,既然魏王识得某家,也承认某家与大唐的功勋,为何某家却入不得凌烟阁?” 丘行恭步步紧逼刺刀见红,正式挑开凌烟阁之战。 如此短兵相接,李泰便无回旋空间。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回避丘行恭的问题,二是临时变动名单,加上薛万彻和丘行恭。 毕竟李世民还不知道名单,最后拍板的是皇帝本人。 但两个选项都不好,若回避丘行恭,一来显得自己没有担当,二来其余自觉有资格入凌烟阁的大臣有样学样,李泰将不得清净。 若变动名单,就过不了李世民那一关。 凌烟阁二十四臣的含金量本就不如云台二十八将,李世民私心太多。 二十四臣的出台,必定是李世民千挑百拣的结果。 他若变了名单,虽然能混过眼前这关,李世民却会因此低看他,操持凌烟阁一事便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铁憨憨丘行恭,用最粗鲁直接的方式,给李泰出了一道难题。 PS:今天周六提前发,大家周末愉快,看书不要忘了收藏、投推荐票哈。 大家可以投资、书单哈,大唐现在各种资源还很单薄,只能求大家力挺了。 第五十二章 凌烟论英雄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泰笑了,他决定既不回避也不更改名单,反问道:“入得入不得,咱们一会儿讨论。 敢问丘大将军,凌烟阁的名单迄今还在孤脑子里,丘大将军从何得知你入不得?” 丘行恭毫不迟疑道:“这还不简单? 殿下近日与裴家子大比,遍邀朝中重臣,无论文武皆在其列。 算一算你邀请的人数,算上大唐开国立下不世之功,而如今已不在人世的臣子…… 想来今日受邀观比的重臣,便是二十四臣的入选者!” 李泰点了点头,状似无意地看了眼地上的太子,淡淡道:“言之有理,丘大将军果然聪慧。 你这一说,果然是那么个理。” 聪慧个屁,李世民面色变得森寒,他扫了眼太子。 这个逆子,要找你四弟麻烦,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明显。 不待丘行恭追问,李泰又问薛万彻道:“薛大将军呢,此来与丘公所求相同吗?” 薛万彻又灌了一大口酒,大喝道:“正是! 臣一生坦荡,为主尽忠为国效死,从不落于人后,不知魏王因何将臣黜落?” “不错,父皇常言薛公乃当世名将,若论功,薛公没有理由不入凌烟阁。” 薛万彻愣了,太子也懵逼了,不可能啊,难道汉王的分析有错? “殿下何意,这么说……臣已入凌烟阁?” 这个答案薛万彻万万没有想到,太子那边的消息言之凿凿,由不得他不信。 可如今李泰一口承认自己论功当入凌烟阁,这…… 难不成魏王为了息事宁人,临时决定将自己和丘行恭加入名单? 李世民此时不喜不悲,长孙无忌和程咬金等人却为李泰捏了把汗。 从丘行恭挑明来意之时李泰的反应看,这二人必定未入凌烟阁。 若临时更改名单,皇帝当会重新审量一些东西。 薛万彻的疑问丘行恭同样关注,这位裸衣男眼巴巴盯着李泰。 铁憨憨的世界里,向来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以他们可怜的脑容量,实在读不懂政治这个东西。 李泰长叹道:“对不住两位了,泰的名单里,的确不曾有两位的位置!” “啪” 这话如五雷轰顶,薛万彻酒坛掉落,傻不愣登地看着李泰,而后目欲喷火。 既然没有我们,你说这套废话耍我们呢? 丘行恭大怒道:“好好好!!! 好一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魏贤王! 既然我和薛万彻入不得凌烟阁,某家倒要听一听,你那二十四臣都是哪一方的神仙! 魏王! 事无不可对人言,请公布二十四臣名单!” “咚” 他一头跪倒在地,砰然一声磕得额头献血直流。 薛万彻随后跟进,一头跪倒在李泰面前。 两位功勋卓著的公爷,当着皇帝和众臣的面,决然毅然地逼迫李泰公布名单。 李承乾头埋在金砖上,面上满是笑意,继而眸子里燃起一片疯狂。 李世民不发一言,众臣也没有人敢发声,但他们同样对名单充满好奇。 这是为大唐鼎国而战二十年的论功排名,此情此景,名单一旦公布,皇帝九成九便不会更改。 丘、薛二人虽是矛头对准魏王,在皇帝看来,这何尝不是对皇家的逼迫。 若无今日一场闹剧,魏王将名单私交皇帝以后,如若不妥,皇帝还可以与心腹重臣商议再做调整。 丘行恭两人一闹,魏王当众公布名单,若名单事后调整,则皇家威仪何在? 以后朝廷大事人人如此效仿,政令还如何推广。 因此今天皇帝不论心思作何想,不论魏王名单是否合他心意,他都必须力挺李泰。 李泰和皇帝此时一条阵线,这个道理除了太子三人以外个个门清。 “既然二位将军如此诚意相求,孤便趁着大家伙儿都在,将名单公布了也好。” 李泰并未退缩,他选择了硬碰硬。 清了清嗓子,李泰高声唱名道:“大唐凌烟阁二十四臣者…… 第一臣:赵国公,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愣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泰,他虽然功高也得皇帝器重,却是万万不敢奢想自己能够排名第一。 论武,李靖、李勣一大票战神屹立朝堂。 论文,他不如杜如晦、房玄龄,杜如晦已经仙去,房玄龄还好端端的。 凌烟阁第一啊,他做梦也不曾想能得到这份荣誉。 这一定是李泰的投名状! 青雀儿,你……有心了,舅舅会记得你这份情! 李世民眸子神光爆射,在他心中,长孙无忌乃是凌烟第一臣的不二之选。 没想到李泰竟然如此懂他。 然而将这位排第一,可谓冒天下之大不违,李泰承受了多大压力可想而知。 “第二臣:河间王李孝恭……” “第三臣:莱国公杜如晦……” “第四臣:郑国公魏征……” 魏征呆了,他的惊骇比长孙无忌更甚。 凌烟第四臣,第二、第三已经不在人世,他实际为当世第二臣。 这个排名在房玄龄之上,可他的能力是不如房玄龄的,这一点他有自知之明。 何况他如今的身份是太子太师,是魏王最大的对头。 李泰能如此待他,固然显得这位胖胖的王爷襟怀坦荡,可也让他这位太子太师面对李泰时斗志弱了三分。 李泰微笑着看了看魏征,继续道:“第五臣:梁国公房玄龄……” “第六臣:申国公高士廉……” 高士廉同样例外,他虽是李泰的舅公,可这么多年对李泰并不亲近,如今同样是李泰的对头。 李泰让他高居第六,位列李靖之上,这让高士廉百味陈杂。 “第七臣:鄂国公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懵逼了,自己有几斤几两,没有听错吧? 李靖、李勣的名字还没有出现,他尉迟敬德竟然位列这两位战神之上。 李泰这小子,尉迟敬德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宝奇那个蠢货总算干对一件事,这份挑主公的本事,可算得了你老子我的真传。 罢了,今后我尉迟便唯陛下和魏王马首是瞻。 名单念到这里,空气已然开始紧张。 李靖、李勣面上含笑,手心里却满是汗渍。 前六人全是文臣且不论,尉迟敬德竟然位居他二人之上。 这让两位大佬暗自不满的同时,也有一些不安。 这当真是魏王一人拟定的名单? 皇帝与魏王有没有密行协商? 太子险些大笑出声,李泰啊李泰,你糊涂一时啊。 大唐首重军功,你竟然把前六人全部列为文臣,李靖、李勣功比天高,竟然不如一个尉迟敬德。 即便有玄武门这二位未曾站队的因素,可如此明显的厚此薄彼,你何以谢天下人? PS:快乐星期天,各位小主早安,收藏、投推荐票周末心情会更好哟。 第五十三章 我曾单骑救主来世还做君臣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第八臣:卫国公李靖……” 李靖松了口气,这个结果还算不错,至少不是太难看。 他并非执着名利之人,想起自己玄武门的表现,李靖便彻底释怀。 “第九臣:宋国公萧瑀……” 萧瑀老怀大慰,正成那小子当真傻人有傻福,魏王能把我老头子放在第九,正成在他四哥手里定然吃不了亏。 “第十臣:褒国公段志玄……” 段志玄眼泪险些下来,他何德何能排在李勣之前,今天这回抱病出征,值当了。 回家便收拾段珪那个蠢货,既然脑子不开窍做不了精细的活儿,魏王那边的脏活累活儿就滚去包圆儿。 “第十一臣:夔国公刘弘基……” “第十二臣:蒋国公屈突通……” “第十三臣:勋国公殷开山……” “第十四臣:谯国公柴绍……” “第十五臣:邳国公长孙顺德……” “第十六臣:郧国公张亮……” 名单到此,李勣已经攥紧了拳头,其他人可以忍,长孙顺德和张亮算什么东西。 这就是两个大唐的蛀虫、马屁精,何德何能居我李勣之上! 张亮和长孙顺德几乎笑歪了嘴,魏王英明,盖世英主也! 太子浑然不觉膝盖生疼,笑得眉歪眼斜,李泰,你当真不晓得一笔死字如何写? 一代军神李勣,你敢放在张亮那两个马屁精之后,脑子让门夹了还是让驴踢了。 名单一个一个公布,丘行恭和薛万彻不服又幸灾乐祸,剩下不到十人,还有几位大佬没上,李勣都晾着呢。 “第十七臣:陈国公侯君集……” 侯君集若在此必定一跳八丈高,张亮和长孙顺德算什么东西,我侯某人有灭国之功,也参与了玄武门,有从龙之功,就给我个十七名? “第十八臣:郯国公张公瑾……” “第十九臣:卢国公程知节……” 程咬金对这个排名还算满意,虽然不服自己在张亮和长孙顺德之后,但想到陛下许程家和魏王的亲事,他一张毛脸恨不能大笑三声。 他满意了,又担忧地看了眼脸黑得如同锅底的李勣。 李泰,你小子咋想的? “第二十臣:永兴公虞世南……” “第二十一臣:邢国公刘政会……” “第二十二臣:莒国公唐俭……” “第二十三臣:英国公李勣……” “第二十四臣:胡国公秦琼……” 李勣几乎眼前一黑,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栽倒,程咬金赶紧扶住他,不无担忧道:“楙功?” 老货责备地看了一眼李泰,看你小子干的好事,你竟把李勣放在倒数第二,你不亏心? 还有秦琼,虽然人老实一些没有参与玄武门,可你怎么就敢把他放倒数第一,合着欺负老实人呢! 名单公布完了,几家欢喜几家愁,二十四臣除了去世的李孝恭等人,总体都比较满意。 活着的人怨念最大的当属李勣、李靖、侯君集这三位军方大佬。 “我不服!” “我不服!” 名单彻底激怒了薛万彻和丘行恭。 薛万彻愤怒地指着张亮道:“魏王! 臣南征北战戎马一生,征突厥、破薛延陀,虽无灭国之功,却有征战之劳。 张亮算个什么东西? 武不成文不就的杀才,他有何功劳可入凌烟阁,又有何脸面居李勣、秦琼之上?” 张亮大怒道:“薛老匹夫休要猖狂! 若不是俺老张,徐茂公如何能够投入大唐账下? 俺老张为陛下往洛阳谋事,刀枪里来箭雨里去,险些让齐王害了性命,可也没有吐露陛下密辛一言! 说起功劳,你薛万彻倒是不小。 当年你一心死忠隐太子,率军死磕陛下,陛下险些为你所害。 哼,你果然好大的功劳,可惜隐太子却不能封赏与你!” “你!”薛万彻嘴笨说不过张亮,让他一顿挤兑,又挑开了尘封已久的心头刺,险些一口逆血吐出。 “张亮!” 李世民拍案而起:“往事已矣,站在这里的都是大唐的功臣,若再胡言乱言,朕定然严惩不怠!” 薛万彻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狠狠地盯着张亮,又恨恨地看着李泰。 在他看来张亮的看法便是李泰的想法,否则没道理将自己黜落。 “陛下!臣也不服!” 丘行恭激动地冲到李世民面前:“长孙顺德又算个什么东西,贪财好色人尽皆知,我耻与此僚同殿为臣。 魏王竟然将这么个玩意儿扔进凌烟阁,臣不服!不服!不服!!! 就算陛下砍了臣的脑袋也不过碗大的疤! 好一个凌烟阁! 好一个魏贤王! 我呸!” 李世民头痛无比,丘行恭本就与长孙顺德不合,今日算是彻底结下了解不开的梁子。 李泰老神在在,名单已经公布无从更改,咱坚持原则把便宜老爹想要的结果出炉就好,至于不开心的,加强自我心理建设便是。 “丘行恭狗贼! 你号称勇武过人,却有何拿得出手的功劳,老夫当年攻取长安一战擒获屈突通,如何就入不得凌烟阁?” 长孙顺德气急败坏,同样跳脚大骂丘行恭。 丘行恭拍了拍胸口,朝长孙顺德大骂道:“论战功某家何尝弱与你? 前年平灭高昌之时,某家身先士卒有进无退,一战杀得高昌小儿不敢夜啼! 你要论当年征战天下之事,某家便与你好好论一论!” 他瞪两眼长孙顺德,而后大步走到李泰面前道:“魏王识得某家身上金创否?” 李泰定睛看了看,点头道:“将军前胸刀枪之伤七处,背后箭伤十一处,真猛士也!” 丘行恭激动道:“不错! 某家这一身的伤总得十八处,七处为武德四年后所受,其余十一处,皆为当年随陛下征战王世充落的!” 他虎目泛红道:“当年陛下骁勇绝伦,亲率数十骑冲击王世充军阵打探敌军虚实,后为长堤所阻,与护卫骑兵冲散,仅剩某家与陛下陷入敌军重围。 某家与陛下一路冲杀一路逃亡,某家头前开路杀得人头滚滚。 陛下骑着飒露紫在后掩护,一路砍杀长刀卷了刃,飒露紫也中了流失不得行。 某家将战马让与陛下,而后步战护着陛下和飒露紫一路冲杀。 得天之幸,我们君臣二人总算逃出生天。” 丘行恭热泪滚滚,回身冲李世民伏地大哭道:“陛下,臣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你我君臣劫后余生相拥欢呼,您抚着飒露紫痛哭不已,要一刀给它个痛快。 臣拼死挡下你的刀,而后为飒露紫拔出箭矢尽心调治,总算救回飒露紫一命。 往事历历犹在眼前,如今长孙顺德这个匹夫,他……他……竟然唾骂臣无尺寸功劳立足朝堂,魏王亦将臣黜落不得入凌烟阁! 我丘行恭一生待亲至孝侍君至忠,今日受此奇耻大辱,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人世! 陛下保重,臣去也! 若有来世,臣定然还为陛下牵马坠蹬披坚执锐! 来世,臣还做陛下的臣子! 嗨……” 李世民听丘行恭历数往事亦是虎目含泪,正要宽慰丘行恭,却见丘行恭出言诀别后,猛然一头冲向金殿角落的潘龙柱。 “老丘!” “丘老匹夫不可!” “拦住他!” …… 李世民大骇道:“挡住他!禁卫死哪里去了,救人呐!” 丘行恭不堪受辱决然求死,变故突生,整个含元殿乱作一团。 PS:今天换榜了开始了新的一周,请大家千万千万记得收藏、投推荐票,能不能进入下一轮,就看各位亲的表现了。 感谢HUANG900928和巫师家庭两位兄弟的打赏。 第五十四章 长随九幽千秋万代守护陛下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泰让丘行恭吓了一大跳,这老货当真性如烈火,一言不合就寻死。 这是真寻死啊,老匹夫用尽全身力气冲撞潘龙柱,若是一头撞实,大好头颅一定变成烂西瓜。 死就死了反正大家不熟,可要是丘行恭今日死在含元殿,魏王逼死护主功臣的罪名也就坐实了。 即便他所有的事谋划得滴水不漏,皇位也注定将与他绝缘。 明白其中厉害,他拔腿便去追挡丘行恭。 长孙无忌离丘行恭最近,他全力一把拉扯丘行恭,可这货光着上身无从着力,国舅爷让他一个熊撞,满头金星得坐倒在地。 虽然救人不成,丘行恭的冲势受他阻挠缓了一缓,李泰抓住机会从后面猛冲而来,一把将丘行恭撞倒在地滑出老远。 得救了! 李世民和众臣齐齐松了口气,李泰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太子趁着大乱也起身假惺惺追赶丘行恭,眼见丘行恭离潘龙柱不足三尺,却又接连被长孙无忌和李泰坏了好事。 太子将舅舅和李泰咒骂了千百遍,面上却是一脸清醒,快步走去扶起丘行恭道:“丘公何故如此?” 李世民也赶到丘行恭身边,且泣且诉道:“丘铁头你这是何苦来哉? 你我君臣一场,当全其故事有始有终,今日你要陷朕于不义吗?” 丘行恭求死不成,大哭道:“陛下…… 臣非是名利熏心之辈,臣就是受不得这份屈辱……” 李世民摇头泪如雨下道:“怎会屈辱,你是朕之子龙,谁能让你受辱,谁又敢让你受辱?” 李承乾闻言大喜,痛心疾首地呵斥李泰道:“四弟! 父皇让你总筹凌烟阁,原是要你对大唐有功之臣图形留影,我大唐以皇家香火四季相祭,以全父皇和功臣之情义。 如今你公器私用,以私情断功劳,险些逼死功臣,你还有何话说?” 事已至此,没有人敢为李泰开拓,李世民亦是一脸阴沉。 二十四臣名单公布后,他惊讶又欣喜无比。 自李泰提出筹建凌烟阁后,李世民虽把一应事宜托付李泰,可他也没有闲着。 这些天他同样在反复斟酌二十四臣的人选,以便李泰列出名单后查漏补缺。 但李泰最终交出的名单,竟然与他所想完全一致,李世民几乎要从龙椅上跳起来。 太不可思议了,这完全是他心目中的人选,青雀儿交出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不曾想现在出了丘行恭的意外,这让他大好的心情跌落谷底。 此事一个处理不好,二十四臣就会变成一个笑话。 调整名单会让皇家威仪大损,若是不管不顾照旧施行,即便现在救下丘行恭,保不齐老邱回头不会自杀。 其他自认功高又未能入选二十四臣者,会否效法丘行恭,李世民想一想几乎头要炸裂。 李泰没有理睬太子,他蹲下身扶住丘行恭,温言道:“丘公何其刚烈也。 泰话未说完便要寻死,置泰两难不论,您将父皇又置于何地?” 丘行恭见李泰还有脸劝导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喝道:“谁要你假惺惺猫哭耗子,某家死了岂不干净,也好遂了你心意!” “丘公此话大谬!”李泰摇头。 “赵子龙单骑救少主尚且让世人传颂忠义,丘公一人让马救主,忠义和功劳远在赵子龙之上,泰又岂能置若罔闻?” 李承乾冷哼道:“话说得倒是漂亮,你的二十四臣一出,功臣心寒齿冷,求死而全忠义,你如今又来说什么风凉话?” 李泰冷冷看他一眼,淡淡道:“大哥,我大唐全功臣忠义者,莫非便只一个凌烟阁不成?” 李承乾一愣,见李泰犹自死鸭子嘴硬,不由怒道:“不错,大唐彰显功臣不止凌烟阁一途。 还可以上谥号、入史册、荫封子孙! 可享受皇家香火世代祭奠者,却只有一个凌烟阁。 除非你转了念头,将丘公、薛公列入二十四臣,可你又要将哪两位公爷移出二十四臣?” 你等的就是我出此昏招吧,李泰笑道:“不劳大哥费心,丘公若是不如此性急,本就能听到小弟的法子。” 李承乾心头一沉,糟糕,莫非他当真留有后手? 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和李元昌、张思政反复换位思量,确定在二十四个名额限死的前提下,李泰没有办法解决僧多粥少的漏洞。 现在李泰信誓旦旦的样子,李承乾心里有些打鼓,自从大病而愈后,四弟变得奸诈无比鬼点子奇多,难不成…… 李世民喝道:“有屁快放,这是卖关子的时候不成?” 李泰正色道:“父皇,你和丘公君臣之情感天动地,儿臣以为,丘公入凌烟阁不足以表彰其单骑救主的忠义。 还有飒露紫,父皇这么多年一直对飒露紫念念不忘。 既然如此,能不能把丘公和飒露紫一道传扬后世,共成其忠义之名?” 丘行恭闷声闷气道:“这可是魏王你说的,若能全我君臣大义,凌烟阁算个屁!” 众人大是不解,萧瑀道:“魏王你的想法很不错,不过飒露紫早已死去多年,又如何与陛下和丘公全其忠义?” 李泰洒然笑道:“父皇,丘公,你君臣邙山一战之玄奇旷古绝今,丘公之忠义不下关云长也。 得此忠良,夫复何憾? 既然如此,何不让丘公千秋万代世世保护父皇?” 众人惊呆了,让皇帝和丘行恭千秋万代相伴,就算皇帝答应,老天爷它也不答应啊。 丘行恭这个铁憨憨却是激动了:“这个法子好,只要能长伴陛下,便是要老邱活殉陛下,某家也绝无二话!” 这个蠢货,李泰一脸黑线道:“丘公,若要你活殉那叫谋杀。 ……你不要激动,我的办法是待父皇百年之后,命大匠将丘公当日邙山救主的画面石刻作画,立于皇陵之前。 另刻一石画,将丘公为飒露紫拔剑疗伤的场景刻绘,同样立在皇陵之前。 此外,待丘公千古以后,赐陪葬皇陵,长随九幽之下,千秋万代护卫父皇! 如此丘公和飒露紫既能受皇室香火,也能忠义流传千古! 丘公,泰这个法子如何?” 李世民闻言眼前一亮,丘行恭一愣,继而狂笑道:“勒石记功,于九幽之下千秋万代守护陛下! 好! 好!! 好!!! 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他狂喜地朝李世民叩头道:“陛下你听见了吗,臣哪怕老了,哪怕化作一捧黄土,依然能够守护陛下千秋万代! 哈哈哈哈你我君臣永不分离,臣……臣恨不能那一天马上到来!” 李世民笑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你想死,朕还想多活几年呢。 现在好了,可算遂了你心意,还要寻死觅活不成?” “还寻啥死! 某家错怪了魏王,险些误会好人,实在不是个东西!” 说罢,丘行恭起身恭恭敬敬朝李泰施礼,而后一把跪倒。 他五体投地大声道:“魏王殿下,丘行恭一介莽夫,今日险些害了殿下贤名,某家罪该万死。 某家愿意负荆请罪,殿下要杀要剐只管令下,某家绝不皱一下眉头!” 李承乾呆了,还有这般操作,如此必杀的局面,李泰竟然能够峰回路转完成反杀。 他直愣愣看着李泰只觉浑身无力,我跟这个怪物怎么斗? PS:换榜第一天,大家的收藏和推荐票来得更猛烈些,评论也不要憋着,该释放就释放! 第五十五章 国有铮臣受家辱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泰扶起丘行恭,赞道:“丘公忠义可鉴日月,国有忠耿之臣,君父才能免于大难。 快快请起,泰受不得丘公大礼!” 段志玄等一干凌烟重臣,如今反过头来羡慕丘行恭。 看看人家这待遇,虽然不入凌烟阁,却比入凌烟阁强似十倍。 可羡慕也只能干看着,谁叫人家立下了单骑救主的不世奇功,皇陵之前勒石记功也是应有之义。 丘行恭胸中块垒尽消,哪还有颜面矗立宫中,当即与李世民父子告罪离去。 太子暗中串联的一场来势汹汹的逼宫,被李泰四两拨千斤不着痕迹地化解,浪花也未涌起一朵。 如今急先锋丘行恭离去,宣告太子的攻击彻底失败。 李承乾蓦然升起极大的不安,来时不成功便成仁的大无畏气势,此时已经荡然无存。 丘行恭已走,剩下薛万彻上不上下不下站在含元殿,整个人处于懵逼状态。 他没有救主的功劳,反倒如张亮所说,当初险些害了皇帝性命。 “罢了,今日自取其辱,倒是让大家看了笑话。 陛下,请治臣之罪,臣愿领罚!” 薛万彻倒也光棍,啥也不辩解,做错就承认挨打就站稳。 这货属铁豌豆的,当年和丹阳公主成婚以后,长达几个月不晓得办事,直到公主忍无可忍告御状。 震惊了整个权贵圈子以后,李世民只能哭笑不得召集了一群驸马,大家伙儿无私传授秘技后,薛万彻才算享受到人生一大快事。 大唐真他娘的人才辈出! 李世民笑道:“你何罪之有啊? 以你的功劳,入一个凌烟阁也是应该。 如今凌烟阁没有你的位置,朕便赐你百年后陪葬皇陵,如何?” 薛万彻大喜过望,叩首道:“臣谢过陛下!” 礼毕,他走到李泰面前沉声道:“殿下,臣不明是非不通曲直,回头臣一定上门负荆请罪!” “薛公一世之豪雄,何必做那儿女妇人态。 如今东有高句丽未平,西有吐蕃虎视眈眈,北有草原诸部蠢蠢欲动…… 此正当三军用命之时! 薛公有那功夫负荆请罪,莫如多研究一番高句丽形势。 来日若能一举荡平高句丽,为我华夏去一心腹大患,便是功在千秋利在当代,父皇也会很高兴的。” 李泰避过了他的大礼,一番话娓娓道来,说得薛万彻满面羞惭,告退之后以袖掩面而去。 搞定了太子的攻势,李泰很开心。 事态平息李世民也很欣慰,观音婢的儿子总算有一个能打。 从前感觉惊艳的吴王李恪,如今和李泰一比,顿觉稀松平常。 待薛万彻也离去后,李世民脸一黑,大喝道:“逆子!谁让你平身了? 你如今翅膀硬了,朕的话也不好使是吧? 让你东宫禁足半年,这才过去短短数日便急不可耐。 上下跳窜勾联勋臣,上演一出逼宫大戏,没能如你的愿,现在作何感想?” 李承乾顿时变了脸色,勾连勋臣的帽子,他头再铁也承受不起。 “噗通” 他毫不犹豫跪倒,大呼道:“父皇明鉴,今日我与薛公、丘公一同前来,却是因为两位公爷受了莫大委屈无从申述。 若求告父皇便成了讨要赐封,若不闻不问,两位公爷又不甘任人摆布。 求告无门之下,两位公爷这才找到儿臣。 详加询问后儿臣亦为两位公爷不平,这才与两位公爷一道入宫。 求父皇明察!” “住口! 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知死活、不知进退的畜生,事到如今,你仍是满口鬼话糊弄朕! 丘行恭和薛万彻肚子里有几道弯弯绕,朕比你清楚百倍。 就凭他们二人,如何能够从一场大比看出来凌烟阁名单? 若有这份本事,以他们之将才,就不会是小小两个郡公! 逆子! 你能不能对朕说一句实话?” 李世民气坏了,这个他曾经寄予厚望的嫡长子,年岁愈长,反与他这个父亲愈发离心。 丘、薛二人行事,明眼人一看便知太子必是幕后黑手。 蠢货! 皇子之间干两件阴暗之事实属平常,可棋手变棋子,大张旗鼓冲到明面大肆招摇的愚蠢行径,还是将李世民气得怒火三丈。 痛骂过后,李世民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这就是帝国的继承人啊! 大唐江山真要交给如此蠢货,会不会三代而亡? 前隋前车之鉴相去不远…… 李承乾犹自强辩道:“事情便是如此,父皇不信可以询问两位公爷……” “畜生! 还敢狡辩,我……我……” 李世民让承乾激得语无伦次,怒火攻心之下,抓起御案上的羊脂镇纸扔向承乾。 “陛下不可!” 魏征挺身而出挡住了镇纸,老头顾不得疼痛,护住承乾振声道:“太子失德,罪在詹事! 太子今日之所为,臣这个太子太师难辞其咎,陛下要罚就责罚臣吧!” 在魏征心中,德才兼备是最高准则,德应该毫无疑问排在才的前面。 太子今日构陷魏王一事,谋划在前出手凌厉,即便如此依然让魏王轻松化解,如此则才之一道相去魏王千里。 陛下亦是认识到这点,因此最后一言诛心,盛怒中几乎带着哀求,让太子坦诚以告,至少给皇帝留一个回护他的念想。 可太子压根不明白父皇的苦心,毫无所觉地继续搪塞,这让皇帝如何不激怒成狂。 才具不及魏王,德行依旧大败亏输。 太子,你让东宫的师傅们如何扶保你。 为今之计,只有我们这几把老骨头替你扛起风雨,希望你能迷途知返吧。 他这个太子太师挑明太子失德,就能先下手为强,堵住皇帝继续发挥的由头。 而后乾坤大挪移,将皇帝的怒火引到东宫詹事们身上。 如此太子即便不能安然过关,至少也能逃脱灭顶之灾。 李泰对魏征的心思看得七七八八,他暗暗摇了摇头。 可惜啊,老魏一片苦心在偏激的承乾看来,无异于火上浇油。 承乾被魏征一句“太子失德”给惊呆了,自古太子立足之本是立德立言。 如今魏征这个太师公然声称太子失德,从今往后,自己还有何颜面行走朝堂? 怒火前所未有得燃烧,他一跃而起,指着魏征鼻尖道:“魏征! 你这个三面两刀的小人,领着太师的差使却心向李泰。 自你任太子太师以来,你我尚未见面。 今日李泰搞出一场不知所谓的六艺大比,一声招呼你便迫不及待赶来捧场。 好了,现在总算遂了你心意,凌烟阁二十四臣,你高居第四! 恭喜你了魏太师,你这个太子师文不及房玄龄,武不及李靖,你何德何能高居他二人之上? 哈哈哈哈…… 你墙头草随风倒,今日得了主子的骨头,转身便骂我失德,果然是李泰养的一条好狗哇! 太子太师!!! 哈哈哈!!! 凭你也配?!” “噗” 魏征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便是一身清名,如今让太子如此百般羞辱,老头气血攻心,张口喷出一口心尖血,随即眼前一黑人事不省栽倒在地。 “玄成!!! 快传太医!!!” 李世民懵逼了,魏征他都不舍得骂,如今竟让承乾这个畜生骂得口喷鲜血生死不知。 今天的大明宫备受血光之灾,侯君集在甘露殿吐血而去,丘行恭在含元殿险些自绝于世,现在魏征几乎魂归黄泉。 李泰不由感慨唐朝政治家脸皮就是薄,你看看人家大明那边,一言不合问候对方全家者比比皆是。 要都像大唐这玩法,大明朝的朝堂早特么清空了。 或许这便是贵族政治与官僚政治的区别,双方底线和荣誉感、羞耻感天差地别。 不对,程咬金那群败类又是如何混入了朝堂? 他站着看戏腰不痛,李世民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老李几步冲下御阶,一脚踹翻李承乾,须发皆张道:“畜生! 你骂魏玄成是狗,那你又是谁的狗?” 李承乾也彻底豁出去了,抗声道:“儿臣当然是父皇的狗! 父皇让我摇尾巴就摇尾巴,让我狂吠就狂吠,要我抢食就抢食! 若是尾巴摇得不圆叫得不够响,父皇尽可打杀了儿臣,换上李泰那条更乖巧更会讨喜的狗!” 李世民气得摇摇欲坠,颤声道:“畜生!你……你这是要与我打擂台不成? 我……我宰了你这个忤逆不孝、六亲不认的东西!” 含怒之下李世民一把抽出侍卫的横刀,狠狠一刀毫不犹豫砍向李承乾。 卧槽玩大了! 李泰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抓住横刀,李世民费力抽动刀锋却不能寸进。 高士廉疾呼道:“太子! 小杖受大杖走,你还不速速离去,莫非真要陷陛下于不义吗?” PS:换榜第一天,大家继续给力收藏、投推荐票、评论啊! 感谢小小老虎的打赏,拜谢! 第五十六章 选择题变成了填空题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泰手上鲜血滴答滑落,他一把扶住李世民夺过了横刀,冷冷看了李承乾一眼。 历史从今天开始进入岔道,前世李世民从未对李承乾如此严厉,这货依然要提兵造反。 今天受此刺激和惊吓,他铤而走险的同时,会不会再度对自己出手? 安全问题是时候提上日程了,魏王府养一帮文士,打打杀杀却没有专业人才,回头可得上点心。 李承乾大呼道:“本宫为何要走! 我就站在这里让父皇一刀砍死我,这就省了大家的心思。 李泰,你这个伪君子,谁要你假惺惺挡刀! 父皇这一刀没有砍死我,你明明很难受,还要抓着砍你对头的刀子! 哈哈哈哈! 你哪怕恨我入骨,可依旧只能跟上回一样护着我,很难受吧?” 高士廉气得跺足不已,这个蠢货,作死也不是你这般玩法。 今日太子彻底捅破窗户纸,当着二十四臣的面公然叫嚣两狗相争,将东宫和魏王府那点破事儿大白于天下。 如今之势,魏王德干才学乃至胸襟气度,几乎交出了一份储君的完美答卷。 在昆仑居事件之前,皇帝的选项较多。 督促太子回头是岸,抱定太子继承大统的心思毫不动摇,这是一个选项。 严加培养晋王,若他日太子实在不堪,晋王也是一个聊胜于无的备选。 相反,李泰的形势看似烈火烹油如日中天,实则上位的机会最小。 皇帝通过玄武门起家,他打开了争斗和血腥上位的魔盒,却要严防死守后代效仿,以免皇位代代传承于血雨腥风。 如果李泰通过斗夸承乾上位,即便没有发生流血事件,其本质与玄武门也别无二致。 这,便是太子从前万般荒唐失德,哪怕发展到刺杀老师的地步,而东宫之位依然稳固的秘密。 奈何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太子在昆仑居公然杀李泰的举动人神共愤,已经将回头是岸这条路斩断。 皇帝给他一年时间禁足,是给各方缓和的准备,同时也是观察李泰后续表现,以及李治的潜力。 在高士廉、魏征、房玄龄这些大牛看来,皇帝看似随意的落子,却不会有一步多余的闲棋。 李泰主动请求抚养晋王和小公主,李世民就坡下驴答应了请求,便是踏出观察晋王的第一步。 晋王从小养在深宫,皇帝要看看这个亲自培养的小儿子,离开自己以后能有几分成色。 把李泰和李治放到一起,固然有天家亲情的考虑,最根本的目的却是对比观察两个儿子。 事实证明,李泰不断刷新着一个完美储君的高度。 今日一场大比,李泰无论文才武略、心胸气度,以及治国安邦的见识,堪称无可挑剔。 众臣仿佛看见了当年的秦王王者归来。 而晋王,在明德门事件中,已经充分证明了他逍遥王的深厚潜力。 至此,晋王也在皇帝的储君名单上悄然划落。 众臣不由心疼皇帝,好好的三道选择题,现在成了只有唯一答案的填空题。 …………………… 皇帝和各方门阀不是瞎子。 与皇帝而言,若江山交给魏王,大唐在他百年后就能够延续贞观之治,乃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对门阀们来说,魏王表现出的开拓意识和能力,能够让各家的利益得到巩固和提升,这就是他们想要的完美的帝国继承人。 唐初的门阀,其负面作用不可谓不小,但其积极作用同样不可忽视。 因为府兵制的施行,大唐耕战一体。 关陇集团因为掌握着土地和兵员,这个集团要获得荣誉和利益,首要乃至唯一的途径,便是不断对外发动战争。 唐初扩张欲望和战力强悍无比,因为打仗能够获得实实在在的利益。 而山东新贵集团,原本是笔杆子的代表,对于军队的掌控并不强。 随着李世民压制关陇集团,转而扶植新山东集团的施行,新山东集团渐渐也开始掌握兵权,比如李勣、程咬金便是杰出代表。 新山东集团崛起后,在府兵制的国策之下,其表现出的扩张欲望比关陇集团只强不弱。 这就带来一个问题,关陇和新山东两大集团,当两者总体利益诉求合流以后,整个大唐便化身成为准军国集团。 整个帝国充斥着躁动、侵略、扩张的强悍基因,与德意志第二帝国别无二致。 关陇集团和新山东集团的军事贵族们,便成为了大唐的容克贵族集团。 若大唐雄主当政,将对外扩张定为国策,那么两方势力就能和衷共济,拧成一股绳共同为大唐开疆拓土。 若大唐国主暗弱,帝国从扩张变得内敛,两个集团就会彼此撕咬。 道理很简单,不能做大蛋糕,大家就只能抢蛋糕。 军事贵族集团的基因,决定了他们要选择的皇帝,必须是一个能够带领他们开疆拓土,不断为他们带来胜利和利益的雄主。 这就是为何原本历史上,即便李治这个公认的懦弱皇帝上位,唐军照样打得周边国家满脸桃花开的根本原因。 李治不能领导军贵集团,朝政也不能彻底掌控,因此军贵集团在推着他,或者绑架他前进。 这货的能力…… 原来历史上,李治在立为太子后不到一年,李世民就后悔了。 他跟长孙无忌吐槽太子懦弱,他想换李恪上位,这事儿也埋下了李恪必死的炸弹。 李治暗弱,可见一般。 李治这个菜鸡领着唐军一群猛虎,照样横扫天下,打下了大唐最大的版图。 唐军好战嗜血的基因可见一般,在中华历史上,仅有大秦帝国可以媲美。 从历史来看,大唐军贵集团对一个武皇帝的渴求,几乎是基因的本能。 李泰浴火重生后横空出世,与大唐军贵集团而言,无异于久旱逢甘霖。 因为一个懦弱的皇帝,与军事贵族集团的利益存在着根本冲突。 这一点,李治、武则天上位后,大唐操蛋的走势便是明证。 关陇集团绑架李治发动了一系列战争,大唐开疆拓土风光无比,这让李治和武氏无比恐惧。 因此两口子前仆后继,争相打压军事贵族集团,尤其是武则天。 她朝堂争斗是一把好手,但其可怜的军事才干,以及鼠目寸光的政治格局、国际视野,注定不能驾驭军事贵族集团,双方的矛盾不可调和。 唐军在永徽年间取得的辉煌战果,武则天用了短短不到二十年,全部败得干干净金。 到她退位的时候,大唐的地缘形势变得无比恶劣。 言而总之,军事贵族这把威力惊人的神兵,在没有完善的制度加以制衡和驾驭以前,唯有雄主方能发挥其巨大威力而不被反噬。 这个问题,李世民明白,长孙无忌明白,李勣明白,程咬金明白,李道宗明白,李泰明白…… 因此长孙无忌和李勣、程咬金看准形势后,毫不犹豫倒向了李泰。 可太子李承乾不明白! 高士廉当然也明白,禁足一年,是陛下给太子的缓冲期。 如果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东宫师傅们全力周旋,也许会有奇迹发生。 现在可好,太子一嗓子吼破各方默契,陛下也就没有了回旋余地。 “畜生! 朕躬无德也! 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逆子,百年之后朕何以面对列祖列宗! 放开朕!“ 李世民一把摔开李泰的手,恨怒欲狂地冲太子咆哮着。 即便他认清了李泰才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可他毕竟在李承乾身上耗费十多年心血。 如今眼见李承乾实在烂泥扶不上墙,他这个父亲的失望、失落可谓无以言表。 深深地挫败感包围了李世民,他捂住了头身形摇了几晃,李泰赶紧抱住他按回龙椅。 “父皇息怒,今日劳累了一天,天大的事过了今天再说,您这样身子会吃不消的。” 李泰是真的心疼老头子,便宜老爹对自己真的没得说,可李家男人身体都不好,李治有风疾,李世民最后也中风。 如果老头子这个时候倒下,太子若是抓住机会来一票大的,乐子可就大了。 李世民怒吼道:“哪里还过得了今天?! 来人,传宗正寺和太常寺,朕要祭告太庙!” 高士廉大骇道:“陛下不可!” 房玄龄也变了颜色跪地高呼道:“陛下万万不可!” 他是东宫詹事,该表的态必须得表。 长孙无忌和褚遂良对视一眼,也抢在其他大臣反应之前,跪地痛呼道:“陛下三思,如今强敌环视外患未除,大唐可经不得动荡!” “陛下三思……” “陛下息怒……” 众人纷纷跪倒请命,李泰也五体投地道:“父皇,国事为重啊!” 含元殿乌泱泱跪倒一片,山呼海啸声四起。 殿廊的冷风一吹,癫狂的李承乾也清醒了不少。 如此阵势,他也吓傻了,赶紧跪倒泣声道:“父皇!” “住口! 朕没有你这个不肖的儿子,所有人随朕去太庙! 传太常寺和宗正寺的人,直接到太庙!” 李世民决然地起身,他等不及了,太子这个扶不起的阿斗…… “报! 陛下,东宫的师傅们在宫外请命!” 禁卫忽然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给鼎沸的含元殿再度泼了一瓢热油。 李世民怒极而笑道:“哦? 东宫的师傅们都来了,呵,倒是师徒情深嘛。 可早都干什么吃了?! 宣! 朕给他们一个纯孝仁厚的太子,他们还朕一个弑师杀弟的忤逆子! 朕倒要看一看,他们还有什么脸面与朕说话!” PS:这一章是真的难写,我前后五个小时才搞定这一章。虽然大唐是爽文,可千山依旧遵循着基本的历史规律,这一章承上启下太重要了,大家可以猜一猜李世民会挖啥坑,答案可能要上架前后才能揭晓。猜对了千山上架后十章起步暴更! 看着千山头发又薅脱一把的份上,大家的收藏、推荐票、评论不能停啊。这周形势危急,推荐效果目前排第四,收藏数如果不能进入前二就不能晋级,也就没有了下一个推荐,急死个人了…… 第五十七章 李世民的骚操作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大明宫外,东宫师傅们齐聚一堂,于志宁、李百药、杜正伦、孔颖达、张玄素…… 无一不是海内大儒名望之臣,加上人事不醒的魏征,还有房玄龄、高士廉! 从这群人排面看,李世民为李承乾配备了超豪华的东宫天团。 从待遇而言,千古以来只有洪武太子朱标能够与承乾想比。 承乾拿了一手天牌,可好好一把天牌让他打成这个样子,这实在是大唐难解之谜。 然而这群人虽然强悍,却是清一色文臣。 文臣的特点,腹有千策而难断一策。 以善断著称的杜如晦死后,东宫这群大佬师傅们,个个都觉得应该按自己的方式教育太子,互相之间谁也不服。 承乾久而久之心生厌烦,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谁也不见谁也不听。 谁若是管教得重了承乾就打骂甚至刺杀,于志宁和张玄素就享受过待遇。 东宫师傅们也是人,承乾这么干谁受得了。 相看两厌之下,东宫师傅们大多对太子开始变得敷衍,教导功课也变成和尚念经走过场。 这就造成太子和东宫师傅们几乎没有沟通,太子自然无人可用,而师傅们也无从知晓东宫密辛。 今日汉王李元昌通派师父们紧急集合,竟是因为太子私出东宫与魏王斗法。 这还得了! 师傅们顿时炸了锅,一番扯皮过后,大家伙儿基本接受了李元昌的论断和建议,立即入宫死保太子。 李元昌断定魏王奸诈,太子此去必然吃亏,兴许会触怒皇帝。 他算到了开始却没有想到结果,尽管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可他没有想到形势会恶化到如此地步。 皇帝竟然传太常寺和宗正寺,他要领着众人上太庙! 此情此景上太庙,皇帝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告祭祖宗太子失德,而后反省自身下罪己诏,甚至废太子! 师傅们对含元殿的事情一无所知,孔颖达不满道:“汉王未免太过小题大做! 太子违反禁令私自出宫不假,可那也是为丘、薛二将请命,其情可悯其心可嘉,陛下顶多申饬太子一番。 咱们这许多人齐齐进宫,会不会弄巧成拙?” 于志宁慨然道:“事已至此,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张玄素洒然道:“东宫在魏王手上可吃了不少亏,这一笔一笔烂账早晚要还! 汉王也太小看了我们,竟然要咱挨打不还手,单把太子所有过错揽到咱们身上! 你们受得了,老夫可受不了!” 李百药比较冷静,他沉声道:“玄素! 这不是任性的时候! 魏王今非昔比,慢说在场诸公,便是魏公出手也奈何他不得。 东宫之中,唯有房相或可制住魏王。 可房相因为房遗爱…… 罢了,其中厉害汉王已经分说明白,咱们还是按照汉王吩咐行事,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东宫,已经经不起任何风雨!” 张玄素冷哼一声别过了头。 说话间禁卫终于到来,众人得了谕令随着禁卫匆匆赶往含元殿。 金殿之上黑压压跪倒一片重臣,师傅们让这个阵仗惊了。 大唐不兴跪礼,殿上这群大佬一年到头也难得跪一回。 如今整整齐齐全部跪在皇帝面前,太子和魏王赫然在列! 李百药惊道:“陛下……这是何故?” “来得好,这是何故,这个问题…… 朕是太子父亲,实在没脸与一群太子师父们说道。 房乔! 你也是太子师傅,你便把太子今日做下的好事为师父们细诉一番!” 李世民说完闭上了眼,房玄龄无奈苦笑,只得把太子煽动丘行恭、薛万彻逼宫之事仔细道来。 而后太子辱骂太子太师魏征,跟皇帝打擂台的事也不敢疏漏一一说完。 师父们听完各个呆若木鸡。 太子…… 咱们不是你师傅,你是咱们祖宗啊! 汉王真神人也,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不曾想形势比最坏的打算还要坏上百倍。 现在皇帝执意要前往太庙,其中意味,师傅们可不认为皇帝会祭告祖宗下罪己诏。 原本岁月静好,一夕之间太子竟然走到被废边缘,老师们彻底慌了神。 “噗通” 东宫师傅们也跪下了,李百药痛哭道:“陛下,太子失德千错万错都是我们这些东宫师傅们的错,臣愿意代太子一力受过。 太庙乃祖宗英灵之所在,未可轻擅也!” 其余师傅也痛哭流涕争相把太子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一个比一个深刻地剖析自己教育缺位的责任。 就连最顽固的孔颖达和桀骜的于志宁也鼻涕眼泪糊一脸,再不提反攻魏王之事。 汉王的分析得到验证,他们再不敢自行其是。 这一刻东宫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秋,太子若是完蛋,他们不完蛋也会坐冷板凳到地老天荒。 见东宫师傅们态度端正,李世民面色缓和了几分,却是疾言厉色道:“这就是朕的好儿子! 你们的好弟子! 煽动重臣逼宫,几乎害我一员大将! 辱骂太子太师,玄成如今生死不知! 好,好得很呐!” 李世民起身一拂袍袖道:“朕对太子寄望且深,约束教导难免操切,因此禁足东宫一年,以期能够躬醒自思痛改前非。 谁曾想,这个畜生,他非但不反省还变本加厉。” 他越说越怒难以自遏,指着太子额头大喝道:“张师傅劝你,你要杀张师父! 青雀碍了你的眼,你要杀了青雀……” 他一把拖起太子往龙椅走去:“今日朕对你动了刀子,你是不是也要杀了朕? 那样你就可以坐上那把椅子,就再无人能够约束于你,岂不是方便?!” 李承乾吓傻了,东宫师傅们亦是瑟瑟发抖,于志宁、李百药等人齐齐叩头。 李百药高呼道:“陛下! 太子绝无此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父为子纲,责骂教导份属应当。 陛下于太子既是君又是父,太子犯下大错,提剑教导太子也是应该。 臣惟愿陛下圣察!” 杜正伦也痛呼道:“陛下,臣等教导太子无方,请陛下责罚。 从今天开始,臣等就在东宫安家了,日日厉行教导严加督促,太子一日不回头,臣等一日不归家!” …… 李泰忽然有些同情东宫师傅们,摊上太子这么个不省心的祖宗,这一天天的擦屁股,谁特么顾得过来。 不过同情归同情,今天最积极的杜正伦、李百药的小账该记还得记。 现在是忠孝节悌的气氛不能发招,咱们来日方长。 天时地利人和,眼看就要一鼓作气拿下太子,这群家伙也来得太过及时,谁出了这么一个放东宫师傅的大招? 此人不除,我寝食难安! …… 师傅们的表态,让李世民炽盛的怒火消散不少。 他看着再度跪倒的太子,余怒未消道:“师傅们用心血浇灌你,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为何就唤不醒你这个冷心冷血的逆子?” 没人敢接他的话头,含元殿变得落针可闻。 良久以后,李世民不再提起告祭太庙之事,他眼中闪过一抹犹豫。 而后却是坚定道:“太子失德,着即迁太庙斋戒躬省一月,为文德圣皇后祈福!” 师傅们闻言顿时大喜过望,这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与废储君的大难相比,吃斋一个月又算得了什么。 太子终于灵醒一回,叩首道:“儿臣领谕!” 李泰非常失望,长孙无忌等人也很失望,但面上却是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而后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李世民无视众人的精湛演技,他长叹口气,沉默半盏茶功夫,而后高声道:“魏王李泰,丰姿峻嶷,仁孝纯深! 业履昭茂,英武睿哲! 朕躬于思,特迁封泰为秦王! 择日中书省拟旨,明发天下晓谕万邦诸国并天地鬼神祖宗社庙!” …… 李泰懵逼了,便宜老爹这是哪一路的骚操作? 历史上可没有这一出啊! ps:当当当当! 哈哈哈哈都没想到老李的套路吧,昨天有朋友猜了,不过很遗憾没猜中。不过大家可以继续猜李世民的用意,他绝逼不是心血来潮哈。昨天说错了,是李世民挖坑的用意大概上架前后揭晓,猜对了还是上架十更起步哈。 感谢曌、巫师家庭、我被贱到了几位朋友的打赏,拜谢。大唐出了新书期了,现在推荐票和评论非常非常重要,请大家继续支持哈。 第五十八章 棋子的步伐和敬畏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迁魏王李泰为秦王! 李世民的决定震惊了所有人。 秦王,十多年前一个震慑大唐所有对手的王号。 贞观年后再无人能够得到的封号,甚至有唐一朝,再未册封过第二任秦王。 秦王在大唐意味着什么,便是九品小吏也能说个三天三夜。 论理而言,秦王与普通亲王别无二致,依旧还是亲王。 但秦王却是皇帝登基之前发光发热的岗位,对于皇帝来说,秦王便是准储君。 因此对于大唐而言,秦王虽不是太子,却胜似太子。 如今皇帝金口一开,将李泰转封秦王,李泰怎能不大喜过望。 便宜老爹终于认清了形势不再做鸵鸟,欣慰之余,李泰却是别有滋味。 迁封秦王便等于宣告李泰成为了准太子,但与太子毕竟不同。 个中意味,李泰细思极恐。 “儿臣谢父皇恩典!”李泰赶紧大礼叩拜谢恩。 长孙无忌和程咬金等亲李泰的势力欣喜若狂,山呼一片道:“陛下圣明,皇天后土佑我秦王!” “皇天后土,佑我秦王!” “皇天后土,佑我秦王!” ………… 太子系人马浑身冰凉,魏王迁封秦王,那太子算什么? 秦王一出,太子已经成为了笑话,于志宁抢地大呼:“陛下! 太子在,奈何秦王出? 若秦王与太子并列,此萧墙祸起之兆也! 臣百死不敢奉命,伏请陛下收回成命!” 高士廉悲呼道:“陛下圣天子如日当空,奈何行此昏聩之举!” “陛下啊陛下! 这是二龙戏珠之势,陛下何忍?”张玄素叩头不已。 …… 李承乾如丧考妣瘫坐在地,他双瞳没有焦距地喃喃念叨,而后嘶声尖叫道:“父皇要废就废,为何如此羞辱与我? 好一个秦王! 父皇要不要再给李泰开一座天策上将府?” 李世民面无表情道:“未曾征战天下,何来天策府?” “既然你明白李泰未曾征战天下,又何以加封李泰秦王? 秦王,战神也! 李泰何德何能,直让父皇以秦王相许!”李承乾愤恨得瞪着李世民。 “你是在质问朕?” 李世民猛然眼神冷峻,似猛虎下山牢牢锁住李承乾。 为老爹气势所摄,李承乾再不敢咆哮。 他呆了呆,惨然笑道:“哈哈哈哈,不是废太子,胜似废太子多矣! 父皇你不愧是千古雄主,就连废太子也这般别出心裁前无古人,摆明了要废太子还事前通派于我。 儿臣是不是应该多谢父皇没有一步废黜,让我再享受些太子的风光?” “朕说了,秦王是秦王,太子是太子,一天没有告祭祖宗社庙,你就仍是东宫太子! 去太庙吧,希望一个月以后,你不会让朕失望!”李世民面无表情得逐客。 李承乾和一帮师傅们失魂落魄地走了,张玄素等人很是怀疑人生地看着含元殿。 若自己一行没有赶到,皇帝就直接召集重臣告祭太庙,行废立之举。 以此而论,东宫师傅们这一行颇有成效。 但皇帝虽然没有废黜太子,却别出心裁,搞出一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迁封李泰秦王的举动。 从这一点来说,他们此行十足的失败。 于志宁等人看着分道扬镳,萧索凄凉前往太庙的李承乾,长叹道:“陛下布局一如行军布阵,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这是要干嘛?” 李百药摇头道:“不论陛下要干嘛,东宫算是完蛋了。” “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魏王……终究胜了。” 孔颖达唏嘘落寞地低下了头。 张玄素眸子里却是燃起一团火,咬着牙根道:“胜了吗?” …………………… 凌烟二十四臣也走了,偌大的含元殿只剩下了李泰父子。 “说说看,有何感受。”李世民看着李泰轻声相询。 李泰叹了口气:“父皇要儿臣说实话?” “废话,你我父子二人,莫非你要糊弄我?”李世民语气有些疲倦。 “那我就说了,现在……我很恐惧。”李泰诚惶诚恐,李世民这一手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原本的计划中,尽量遵循前世的轨迹,步步为营逐次推进。 一方面弥补前身的错误,另一方面将承乾往造反的路上步步紧逼。 如此稳步推进,就能在承乾造反拱手让出储君后,自己成为无可争议的储君人选。 截至目前计划推进得很顺利,承乾离造反只有一步之遥,为了帮他一把,李泰不惜往死里激怒并得罪侯君集。 李治那边,漫画祖师爷的名头已经坐实,长安人民包括老李都认可了他的实力。 以李世民的眼光,只要有更好的选择,如何也轮不到李治。 如今的李治,已经基本落实逍遥王爷富贵一生的路线。 形势一片大好之时,李世民猛然来一出加封秦王的戏码,李泰看不明白。 因为未知,所以恐惧。 李世民笑道:“还好,没有得意忘形,有所敬畏就好。 人生一世,总有一些东西值得我们去敬畏。 如今之势,你大哥非你一合之敌,你应该如释重负才对,为何恐惧?” 李泰直直看着老李,沉声道:“因为我看不明白啊爹。” “呵,看不明白就好。 所谓王者之路,说来艰险复杂,实则非常简单,你能看明白你的对手,同时不让你的对手看透,这就够了。” 李世民这一刻不是父亲,也不是皇帝,李泰只感受到导师的气质。 这让他好受了一些,大唐如今只有一个棋手,其余万千众生无不是棋子。 李泰有棋子的觉悟,但他依然想看透棋手之所想,然后调整自己的步伐,以期不被扫落棋盘。 历史彻底发生了改变,李世民今天可以来一出迁封秦王的骚操作,他日保不齐会否再来一折出人意料的戏码。 或许这就是便宜老爹给自己期盼和动力的同时,给自己的另一个警醒和点拨。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有所顿悟,能不能给朕说一说?”李世民走到李泰身边一屁股坐倒在地。 李泰见状也坐下来,父子二人并排而坐。 “儿臣在想,父皇迁封我为秦王,既是对儿臣的鼓励,也是对儿臣的考验。 大哥有句话说得不错,秦王者,战神也! 如果儿臣迁封秦王后,不能取得直比父皇昔年的战绩,那就配不上秦王的封号,兴许儿臣就会被再次迁封为其他的王。” 李世民不置可否,却状似漫不经心道:“你真把承乾当你大哥?” PS:王者之路步步惊心,推荐排行更揪心,大家请收藏,推荐票不要停,砸死大唐吧! 第五十九章 昨天今天明天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泰心里咯噔一声,眉毛一挑亢声道:“承乾本就是我大哥,他当然是我大哥!” “即便他险些要你的命,你也依旧愿意拿他当大哥?”李世民抬头看着房梁,李泰看不清他的眼神。 这是个要命的问题,如果回答不好,李泰就会止步于秦王。 这个问题的本质,便等同原本历史李世民咨询长孙无忌和褚遂良,太子被废,谁可以继为储君。 因为前身的拙劣演技,最后褚遂良一箭穿心,李世民同意了褚遂良的结论:若是李泰继位,承乾和李治都不得活! 唯有李治继位,承乾和李泰才能双双活命,这是一个父亲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选择。 他英明神武一辈子,可也有老马失蹄的时候。 李治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王八蛋,老爸死了不过三年,李泰卒,享年三十二岁! 现在长孙无忌和褚遂良都已经投靠李泰,就连山东集团也与李泰暧昧不清。 所以老李将问题改头换面,亲自出马当面询问李泰。 虽然危机暗伏,但如此要命的问题老李能够亲自问出,至少证明老李真心将自己列为继承人,而非封他一个秦王逗他开心。 李泰心跳险些漏了半拍,却是毫不迟疑道:“正是因为大哥险些要我的命,我才能永远认他这个大哥!” “哦!“ 李世民让李泰的答案惊呆了,他豁然转身死死盯着李泰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此话怎讲? 这不符人性,更不符合天家之情!” 李泰眼神毫不闪躲,定定道:“昔日光武无过而废太子刘疆! 明帝继承大统后,不以刘疆为异类仍视为兄长,待其亲厚而保留其东海封国,其后更加封鲁国为刘疆食邑。 终汉一朝,一王得封两国者,唯刘疆耳。 直到刘疆去世,明帝亲厚之意不曾稍减。 刘疆无过而废,明帝尚且一如既往以兄侍之,大哥险些害我性命,我自然可以待其亲厚更胜刘疆。” 这话说完李泰坦然看着老李,老李眸子里划过一抹亮色,良久后转过头去,浑身气势泄阀一般消散无迹,淡淡道:“说一说,你要怎么做秦王!” 李泰长出一口气,背上已是冷汗涔涔。 幸好早有准备,过关了! 前身犯下最大的错便是自作聪明糊弄老李,声称自己死后愿意杀子传弟,将皇位传给李治。 李泰深入地琢磨过这个问题,有朝一日如果老李问起类似问题,自己又该如何回答。 既要让李世民满意,也不能在话语中出现任何漏洞。 否则面对老李的突然袭击,但凡言辞闪烁或者稍有迟疑,难免前身的悲剧再度重演。 他说刘疆的故事就是告诉老李,刘疆无过被废,必定怨气冲天。 一个没有过错被废除的前太子,无论朝野声望还是对旧部的号召力,对新太子刘庄(汉明帝)的威胁,远比弑杀嫡亲胞弟丧尽人望的李承乾要大得多。 汉明帝尚且能够善待刘疆,那我李泰自然能够愈加优待李承乾。 因此老爹你就放心吧,承乾永远是我的大哥,为了我的江山千秋万代,我也只能好好把吉祥物大哥供起来,大家一起上演一出兄友弟恭给后世子孙看。 这就是皇家的逻辑,这就是权力的游戏。 反人性,无亲情,进入这场游戏的人,只能毫无保留地接受规则! 李泰的答案堪称完美,在老李乱劈柴给出的哑谜中,成功去除老李的心病。 操他大爷的,李泰再度感慨政治不是人玩的。 老李紧接着抛出了第二个问题,这个问题李泰没有腹稿。 他沉吟一会后,断然道:“儿臣以为,做秦王首重军功! 儿臣愿意攻灭高句丽,以谢父皇之厚爱!” 李世民浓眉一挑,而后笑道:“有志气! 不过高句丽不是那么容易攻取,即便朕亲自出马,也不敢妄称能够一鼓作气荡平高句丽。 高句丽素有野心,城池高深兵精粮足,民风彪悍全民皆兵。 若非如此,前隋也不会在高句丽栽那么大跟头。” 李泰点头道:“父皇所言甚是,因此儿臣此前与父皇制定的计划,并无一举灭其国的打算。” “现在因为要证明给我看,所以你就决定冒进? 兵者国之大事,损兵折将事小,损我大唐天威事大!”李世民不以为然。 “儿臣并非妄言,时移势易,只要从现在开始着手调整计划,给我三年时间,儿臣必定平灭高句丽!” 李泰想了想,原本的历史上两年后李世民出兵高句丽,因为准备不足和过于求稳,在安市城下功亏一篑铩羽而归。 如果充分吸取前世的经验教训,提前全力布局,三年时间足够攻灭高句丽。 他请求了三年的时间,李世民依旧认为并不具备可操作性。 “君前奏对无戏言,朕现在以君王的身份再次问你,你可愿立下军令状,保证三年之后攻灭高句丽? 你若要坚持,若事成,朕定当告祭太庙甚至封禅台山。 若事败,秦王你也就不用做了,扬州富贵,你自可幽然一世。” 李泰咬牙道:“儿臣愿立军令状!” 李世民闭上了眼,这一刻,这位无敌皇者似乎苍老了岁月。 他点头道:“路是你选的,每一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你说三年,朕便给你三年时间,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朕……不愿失望!” 李泰只想问老李,我有一句MMP当讲不当讲。 你个老坑货步步相逼,明里挖坑暗里下套,就是为了赶鸭子上架,让我做出让你心安理得的成果。 现在你轻飘飘一句我不愿意看见你失败,不想看见我失败没问题,可你敢不敢不要逼这么狠! “青雀儿,不要怪为父心狠,朕对你和雉奴还有承乾……真的狠不下心来。 如果朕能够拿出处理国事一个指头的决断,咱们父子四人,哦不,咱们三人也不会走到今天。” 合着李治已经打发玩儿泥巴了。 抚摸着李泰狗头,李世民唏嘘不已,十六年前先皇怒骂自己的场景,四千多个日夜过去了,他至今不时会在噩梦中惊醒。 “逆子! 今日骨肉相残血溅禁中,你开的好头啊! 这就是朕的好儿子,这就是朕含在口里捧在手里的好儿子! 朕给了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恩宠,给了你天策上将府,权势甚至超过太子东宫。 可你还是不满足,依然血洗东宫和齐王府。 畜生! 你今天这么干,他日你的儿子们定然有样学样,我大唐从此将会上演无数个玄武门! 今天你杀我的儿子,来日你的儿子们也不要想着能得善终!” …… 父皇的诅咒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中,总会如幽灵一般回荡在甘露殿,成为了一代大帝最深的刺和最长久的痛。 未免父皇诅咒成真,他对三个嫡子便赋予了无限的溺爱,为的便是一旦皇室有不测之祸,儿子们能够兵不血刃得解决任何问题。 现在看来,他的家庭政策及其失败。 李泰理解老李的处境,平心而论,当年之事过错并非全在李世民。 他抓起李世民略感冰凉的手,坚定道:“爹啊,如何走到今天不重要。 有些事我们不能决定如何开始,却能选择如何结束。 您的功德盖过了光武,儿臣没道理会比刘庄做得差!” 李世民红了眼圈:“你的马屁爹可不接,盖过光武,爹不敢拍胸脯。 如果三年之内你当真能灭了高句丽,我就有十足底气大声地说,朕之文成武德超光武多矣。 所以啊,为了你我父子,为了雉奴,为了……承乾,你就好好放开手脚干吧。 爹还是那句话,我只要结果不要过程,只要你能攻灭高句丽,爹就是再给你一座天策府又有何妨!” PS:感情戏不好写,权力的游戏也不好写,权力的游戏中男人间的感情戏不是人写的。 千山发量已经肉眼可见地减少,大家还不收藏、投推荐票、发评论,千山就要无发无天了! 第六十章 尽皆疯狂的魏王府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泰一路踩着棉花出了大明宫,去时广邀宾客大张旗鼓,回时单枪匹马形影相吊,好不凄凉。 裴行俭已经回家,拜师的之事可不得了,如今李泰贵为秦王准储君,裴行俭就是未来的天子门生。 不是后世殿试之时皇帝象征性问两个问题,说两句话就打发的那种水货天子门生,这是真正的未来天子亲传弟子。 裴行俭拜魏王,哦不,秦王为师的消息传回河东以后,必定引发河东裴氏大地震。 河东裴氏牛逼了几百年,这一代却没有太杰出的人物。 裴行俭抱上李泰的大腿,这就是双赢局面。 李泰能够尽用裴氏资源,裴氏也能够借李泰的东风再度起飞。 …… 李泰打发了裴行俭,遣散了家仆,骑着望月乌背着飞霞,饶过了朱雀大街,独自悠然往家赶。 今天收获太多他需要冷静,朱雀大街因为老李的搞法,这会儿说书先生想来已经讲说大比的段子,不晓得热闹成啥模样。 自己一旦现身必定引发骚乱,李泰现在需要苟不能浪。 冷风迎风吹来,李泰略有些亢奋的脑子恢复了冷静。 凌烟阁的事情尘埃落定,太子发配太庙反省,自己也迁封为秦王,形势一片大好。 可三年灭亡高句丽的承诺,却如同一座大山压在李泰心头。 高句丽这货就他娘的是东北亚这个茅坑里的臭石头,其建国历史超过了六百年,虽然民族成分跟后世棒子全无瓜葛,但恶心中原的做法却是一脉相承。 中原强大的时候这货就缩回头,中原大乱就冒出来撕咬两块肥肉。 若非隋唐两朝不顾一切代价消灭了高句丽,恐怕后世不会有契丹和女真的戏份,高句丽大概率会领先蒙古几百年入主中原。 但消灭高句丽隋唐两朝也付出了巨大代价,隋朝王朝崩灭,大唐也不好受,老李同样功亏一篑,一世英名毁于高句丽。 李治虽然平灭了高句丽,但将士伤亡、国力损耗且不论,他最大的失误在于恢复故土以后未能牢牢占据,最后让新罗捡了桃子一统朝鲜半岛,这是令人痛心和不可饶恕的战略失误。 就是这一块李治弃若敝履的白山黑水,后世陆陆续续走出了契丹、女真、靺鞨等强悍又野蛮的政权。 在失去高句丽和大唐的有效遏制下,这群蛮夷蓬勃发展如火如荼,最终用血与火彻底改变了华夏历史。 …… 这一世我来了,我绝不能犯李治的错误。 辽东不安则河北不稳,河北不稳则长安不固。 高句丽必须以最小代价攻灭,大唐务必以恒定的战略毅力牢牢掌控辽东,进而控制整个大东北。 一旦达成这个战略目标,大东北就会从大唐的伤口变成肥硕的奶牛。 然后将经营大东北写入祖训,后世子孙只要牢牢执行不浪,即便才能平庸也能延长大唐国祚最少两百年。 说起李治这个小王八蛋,也不晓得隋唐英雄传漫画进度如何,漫画家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可不敢放松。 一路脑子乱纷纷,不觉间已经回到魏王府,离着大门老远呢,管家赵五就跟吃了蜜蜂屎样高呼道:“回了,王爷回府了! 兔崽子们都给我利索些,今儿可是咱们魏王府,哦不,秦王府的大日子!” 赵五吆喝着满王府的下人,自个颠颠儿冲上前躬身化作下马石。 “起开,从今往后咱们府上不兴这套。” 李泰一脚踹开赵五,自己一阵风翻身下马,赵五笑得不见眉眼地起身牵起逐月乌。 “哎哟我的王爷,这马可是上上品呢,西市最好的西域马也没这品相!” 唐人好马,赵五也有一定的相马基础。 “废话,父皇赐的宝马还能有差? 你们这是闹哪一出,我迁封秦王的事你们都晓得了?” 李泰有些惊讶,魏王府离着皇宫很近,他绕道而回一路发呆,至多也费不了小半个时辰功夫,府上这就接到了消息? 他遣散家仆先回,并未告知这家仆们迁封秦王的消息,哪一家反应如此快速,程家还是长孙家? 赵五人逢喜事精神爽,满脸的褶子都扯开了:“额滴祖宗哎,迁封秦王那是通了天的大事,合着王爷您自个儿不当回事? 这不,宫中遣来的天使才走不到半柱香功夫,说是三天后行迁封大礼。 现在阖府上下都晕乎乎的,王妃都要乐坏了,这会儿忙着打赏呢。 全府的下人见者有份,老奴可得了两匹锦缎!” 李泰大惊失色:“这败家娘们儿不过日子了? 咱们王府都穷成了啥德行,她没点儿数?! 不行,下个月全特么过苦日子找补回来! 我带头,月开销不得超过一百文,王妃的开销不能超过一贯,败家的玩意儿!” 赵五倒吸口凉气:“王爷这……是不是太狠了,要不老奴带头把赏赐退回王妃?” “滚蛋,泼出去的水还能收回来。 王妃在哪里,我得好好拾掇这败家货!”李泰足下生风冲进了王府。 “恭喜夫君迁封秦王! 嘻嘻,咱现在可是秦王妃咯,秦王妃、秦王妃…… 听听,是不是比魏王妃听着好听?” 他踏进门迎面一条红绸披上他肩头,然后阎婉在门后冲出,笑魇如花甜到发嗲地高声恭贺。 这……阎婉这么个搞法,李泰哪里还飚得起来。 “夫人咱们得低调,日子还长着呢,秦王妃也好魏王妃也罢,反正都是你,要不咱们再保留一个魏王妃?” 李泰恼这娘们儿败家,存心逗一逗她。 “嗯,夫君言之有理,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嘛。 要不就让程家小女做秦王妃,妾身还是挑着魏王妃?”阎婉面无表情双手做挥棍状。 “咳咳……夫人说哪里话来? 我的意思是不管魏王妃还是秦王妃,咱们都不能浪费。 你看你这上上下下一顿赏,咱们还过不过日子了……” 李泰这会儿看见王府满目的红,树上、屋檐上到处挂着红灯笼,自己身上还披着红绸,他有些眼晕。 “那可不呢,阖府上下打赏,妾身花了不过一千贯,妾身是不是很会计算?” 一千贯啊,李泰险些栽倒。 这个虎娘们儿,李泰欲哭无泪地看着阎婉。 他很想呵斥阎婉,可想了想儿臂粗细的擀面杖,只能吞了口口水咽回已到嘴边的话。 阎婉见李泰傻不愣登的样子,总算雨过天晴道:“哟,夫君开心傻了。 来啊,今晚全府所有男丁赏清河烧春二两! 燃爆竹!” 得,魏王府这就提前过上了元宵。 候在远处的家仆们听得王妃再度大放赏,还是最近长安刚刚兴起只有贵人才能喝的清河烧春,顿时个个眼睛发出五彩神光,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扔下一堆竹节围住李泰。 两口子站在中间,家仆们点燃火把扔进竹节堆,数息功夫后…… “噼噼啪啪” …… 李泰一脑袋黑线,这特么是燃爆竹还是搞火化? …… 第六十一章 你福缘深厚此神物非你莫属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放完了爆竹,李治领着两个小家伙冲过来。 “恭喜四哥迁封秦王,四嫂可说了咱们的礼物你来发!”这是李治的小心愿。 “四哥今晚我要听八个故事!”这是小兕子的执念。 “爹爹,你还欠欣儿一台两轮车,这都几天了爹爹你骗人!”这是李欣来讨债。 一群小祖宗,李泰一个都惹不起。 他一把抱起小兕子,一把扛起李欣,两个小家伙一个乐得咯咯大笑,一个哇啦啦惊呼不已。 李治屁颠颠跟在李泰后面:“四哥你偏心。” “滚蛋,隋唐英雄传前两回画完没?”李泰翻脸比翻书快,黑着脸唬问李治。 “还有三幅画就完了,今晚赶一赶明天就能拓印。”李治很有成就感。 “快完了就是还没完,作业做完了再来要礼物!”李泰反客为主,李治脸拉得老长。 “哎哟爹爹你的弓格着我下巴了,这是啥弓啊又长又大?”李欣一声惊呼。 李泰顿时来了劲,他放下两个小家伙,取下长弓炫耀道:“这是外祖父传下的飞霞神弓。 不光又长又大又硬,还特别能射。 来,爹爹这就射一箭给你们开一开眼界!” 我真是太机智了,欣赏了飞霞的威力,看你们还能记得啥礼物啊故事的,自行车更是浮云。 没办法,最近实在太忙,只能先做一回骗小孩的恶人,等清闲一些了再兑现诺言。 赵五癫癫地取来了一支比寻常弓箭长三寸的箭矢,李泰跟三个家伙夸口道:“不是跟你们吹,这一箭射出鬼哭神嚎天地变色,包你们听戏文也找不到那么好看的箭术。” 小兕子瘪嘴道:“四哥又吹牛,哪有鬼哭神嚎的弓箭,那不是比后裔还厉害?” “这孩子,艺术,这是艺术加工明白吗? 李泰不乐意了,他指着门口廊柱道:“看见没有,这个柱子比你们腰还粗,这弓一箭射出能穿个透明窟窿!” 李治道:“四哥你骗小孩也不怕挨雷劈!” “滚,我这就给你劈一箭!”李泰一挥手拈弓搭箭…… “嗡”,飞霞再度发出震人耳膜的闷响。 柱头的距离不到三十步,李泰瞄准了柱头,这回他有信心一箭上靶。 “都瞅好咯,让你们见识一回啥叫一箭穿心! 中!!!” 他大喝一声,蹦一声弦响后,箭矢飞射而出。 “啊!” “轰!” 大门口传来一声惨叫一声闷响,李泰和几个小家伙吓了一跳。 没道理啊,明明我瞄得很准,为什么有人惨叫,这是哪个倒霉蛋中了标? 定睛一看,廊柱毫发无损,离着廊柱两米远的大门被李泰一箭穿透,箭羽颤抖不休。 箭羽下方挂着一个浑身筛糠抖个不停的八尺大汉,大汉翻着白眼吞着口水看着头上的箭矢。 李泰乐了,这货可不是好些时日不见的房遗爱吗。 “哈,遗爱你小子竟然还活着,小道消息不说你已经让高阳给活活打死了吗? 啧啧,了不起,欠几千贯的债,高阳还能放你一条生路,最近功夫见涨了?” 房遗爱怒道:“少扯淡,先把我摘下来再说!” 这货命真大,箭矢穿过发髻带着他牢牢钉在门上,他现在就是大号衣架子挂在了大门上。 李泰上前抓住箭矢一把扯落,房遗爱恭敬地跟阎婉见了礼,然后黑着脸咆哮道:“四哥! 多少年的兄弟你竟然射我! 咱们完了你知道吗,听说你迁封秦王,我马不停蹄来与你道喜,你就这么招待我?” 李泰狐疑道:“我瞄的是柱头,天晓得咋射你头上。 既然你说得那么真诚,要不我就专门瞄准你,咱们再射一回?” ……房遗爱看了看恐怖的飞霞,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得了吧,我宁愿躲刀子也不愿惹这个恐怖的玩意儿。” 李治等人让飞霞的威力震慑得小脸煞白,各个无比好奇,李治一把抢过飞霞,然后三人抬着飞霞跑一边玩儿,啥礼物、故事、自行车,早忘到了九霄云外。 阎婉摇了摇头,这两个祸害凑一起,从来不得安宁,她懒得搭理。 李泰擦了擦汗,房遗爱已经得到消息上门,然后数不尽的纨绔和高门定会相继登门,想起就头疼。 现在要苟不能浪,李泰立即吩咐赵五:“从现在起王府铁将军把门,就说我偶感风寒不能见客。” …… 看着重重掩上的大门,房遗爱心有余悸道:“话说四哥你从哪里得到这张弓,瞅这威力,得有六石吧!” 李泰傲娇道:“六石? 那是起步价! 这是我外公留下的传家宝,弓名飞霞,拉力十石! 现在舅舅送给了我,以后这就是咱老李家的传家宝。” 房遗爱目瞪口呆:“我滴个天爷! 十石的弓,听都没听过。 若真有十石拉力,就算我也拉不满弓。 现在整个大唐,不,就算加上突厥的射雕手也拉不动,只有你一人能使!” “那可不,否则舅舅怎会把如此绝世宝物送给我。”李泰顺便表扬长孙无忌。 房遗爱这回深感庆幸,飞霞若是向下偏一寸,他脑瓜子就会让长箭敲成烂瓜。 “话说你小子也算福缘深厚,飞霞虎口之下,你竟能毫发无伤安然活命。 不过我最好奇的是你欠了几千贯外债,高阳为何没有家法伺候?” 李泰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说起这个房遗爱来了精神,他神光焕发唾沫横飞道:“扯淡! 你不晓得咱现在家庭地位有多高,高阳在我面前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李泰惊了:“还有这事儿? 欠债欠得夫纲大振,你也算千古第一。 要不你再给我写一张两千贯的欠条,高阳兴许还能给你端洗脚水。” “你就缺德吧,告诉你,这回咱能虎口脱险,全凭我无与伦比的智慧。 那日让你和程叔父坑惨了,回家以后在府门外溜达一个时辰,总算让我想到了法子。 回了家我让高阳喝了剩下的清河烧春,高阳喝了美得不行,问我这酒多少钱一坛,我就给她报了一千贯钱一坛。 这娘们儿当时就疯了,骂我败家死不足惜、死有余辜! 她抄起鸡毛掸子要揍我,我边逃便给她说,这酒虽然贵,可咱们能做东家! 这话一出,高阳马上就扔了鸡毛掸子,这还不算,最后你猜怎么着?” 李泰为他们的夫妻情深所感,捧哏道:“怎么了?” “哈哈哈哈,我给高阳说咱们现在是准东家,要想做上真正的东家,就得投本钱占份子啊。 参与竞争的就有程家和柴家、萧家、韦家、李家…… 现在的份子报价是八千贯,若是迟了让尉迟家、段家那群饿狼得到消息,可就要翻倍也不止! 高阳当时就急了,马上翻箱倒柜凑足了八千贯给我。 也就是说我现在还清了你们的债务,还能挣下两千多贯的私房。 嘿嘿,兄弟我阔了!” 李泰目瞪口呆,还能这么玩的吗。 “遗爱啊,你就不怕真相大白,你会死无全尸?” “怕个球! 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八千两早就回了本。 到那时高阳坐在家里收银子,难不成还兴师动众费工夫揍我?” 房遗爱看穿了一切,李泰无言以对。 不应该啊,就这货的脑子,咋就种上了青青草原? 他感慨道:“不错,你这一手神来之笔,哥哥不得不写一个大大的服字。 飞霞射不死你,欠债五千贯还能毫发不伤套出高阳两千贯,以此观之,你果然是福缘深厚之人。 既然如此,哥哥我有一个关系到大唐存亡的神物交给你,你有没有兴趣做?” 他真诚地看着房遗爱,房二哥让他看得毛骨悚然:“四哥你有话就说,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你每一回坑我都是这小眼神儿,我是真的怕了成不成?” 李泰循循善诱道:“不要心存杂念,你看我的眼神,除了单纯就是真诚,你确定你不接这神物? 不要也行,我这就去找令武,回头可别埋怨哥哥亏了你。” 房遗爱见他语气前所未有的真诚,不由得迟疑道:“要不……我再信你一回?” 暗松口气,李泰道:“算你识相,哦不是,算你抓住了难得的机遇。 这个东西是国之重器,除你我二人和父皇之外,绝对不能让第四个人知晓,你可有信心?” 见他说得严重,房遗爱正色道:“头可断血可流,这事儿除了你和陛下,高阳也休想敲出我一个字! 你快说,勾得我怪难受的。” 李泰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很好,我要交给你的东西就是……火药!” 第六十二章 我要看花灯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火药?” 房遗爱一头雾水道:“起火的药吗? 这个名字倒是新奇。 即便会起火,它终究还是药,如何就成为国之重器,关系到大唐之存亡?” 这个时代的火药只有少数道士知晓,而且也不是后世理解的火药。 比如孙思邈这些顶级的道士,他们就知道如何制作火药。 但配比很不科学,只能加助火势燃烧,既不剧烈也不能爆炸,完全不能用于军事用途。 李泰原本鉴于唐军天下无敌的战力,没有动力将火药折腾出来。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给李世民许下三年攻灭高句丽的誓言,火药的发明就成了当务之急。 高句丽跟突厥这样的游牧民族不一样,其是完备的封建强国。 人口众多,动员能力强大,后世史家研究的确凿数据,高句丽最高动员兵力可达六十万。 其民族成分以扶余人为主,民族性格好斗残忍,其擅长守城战,辽东边境上修建的城池,数量极多又坚固异常便是明证。 契丹人,女真的祖宗靺鞨人,这会儿全是高句丽仆从,大唐对这些民族的号令,还没有高句丽好使。 蛮族只信奉铁与血,从高句丽号令靺鞨、契丹等族的事实看,其骑兵建设得也非常不错。 综合分析后,李泰压根不敢轻视高句丽,将其当做远超西突厥、铁勒、薛延陀、吐蕃的劲敌。 如果没有火药攻坚威力的助攻,李泰即便准备工作做得再好,也没有十足的信心三年灭掉高句丽。 “你这么理解倒也不错,不过火药不光是会起火,还会剧烈燃烧甚至爆炸!” 李泰笑眯眯地跟房遗爱科普。 房遗爱更懵逼了:“爆炸?” “哦,就是瞬间猛然地起火,然后达到……雷鸣闪电一般的效果!”李泰继续科普。 “雷鸣闪电? 那不是吓死个人,不,搞不好真的会死人!”房遗爱震惊过后开始后悔。 李泰一脸孺子可教道:“不错,若是操作不慎,不单会死人,还会死得很惨。 五马分尸你晓得吧? 效果跟那个差不多,不过五马分尸只会变成五块,火药爆炸以后,人会炸成十七八块甚至一堆肉酱。 死无全尸、挫骨扬灰,说的就是火药的威力。 过不过瘾,刺不刺激?” 房遗爱拔腿就跑:“我不干了,你还是找令武去吧!” “哎……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也知道我现在是秦王,秦王的意思就是以德服人的王。 你违背了君子的承诺,这很不道德,我会很不开心。 我不开心……后果你懂的……” 李泰眯着眼幽幽地一只手抓住房遗爱。 房遗爱挣脱不得,欲哭无泪道:“四哥你这个骗子! 你明明说过你的眼神除了单纯就是真诚,你还是把我往死里坑!” 李泰睁开眼疑惑道:“对啊,我单纯而又真诚地告诉你,我要给你一件神物。 火药如此威力,难道算不得神物?” 房遗爱快哭了:“我说得不是这个,那啥……” “放心,只要小心谨慎不会出差池的。 就算出了差池,我也会上奏父皇将你追封为国公风光大葬。 然后抬入凌烟阁,让后世子孙都记得你的不世奇功。” 李泰温言安慰,房遗爱这回真哭了,李泰犹自一副你办事我放心的眼神,然后大喝道:“取纸笔来!” …… 半盏茶后,李泰写好了火药的成分和比例,又详细写明了提取硝石的法子,以及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黑火药配比很简单,后世只要读过高中的人都知道。 李泰郑重地双手将秘方递给房遗爱,正色道:“此事须得寻一个秘密之所在研究,人手方面,必须用绝对信得过的家生子! 我丑话说在前头,此物关系到大唐国运,你如果办好了这件事,我保你一个郡公! 若是走漏了消息,尤其让异族得到火药秘方,杀你头是轻的,你房家就等着完蛋大吉吧。 切记! 切记!!” 房遗爱不哭了,他一个没有爵位的房家次子,注定只能混吃等死逍遥一生。 如今李泰许他郡公的前程,他娘的,就算是脑袋栓在裤腰带上,也必须搏他娘的一把! 高阳那般跋扈,自己不能袭爵是重大因素之一。 他大礼拜过李泰,小心翼翼接过秘方贴身藏好,涨红着面庞沉着嗓子低喝道:“四哥放心! 此物在,我房俊在,此物有失,四哥你尽管摘下我脑袋当夜壶!” “我用不了你这么歪瓜裂枣的夜壶,你好好用心做事,不要办砸了差使比什么都强。 记住了,我给你的只是初步的秘方,能猛烈燃烧,量用得大也能爆炸,不过效果并不理想。 你要多用些心思,鼓励匠人琢磨改进提升威力。 不要看不起匠人,但凡提升了火药威力的工匠,我不吝赏赐,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李泰用人不疑,既然决定把火药交给房遗爱,就给他最优厚的政策。 “嗨,这年头手里头没有两把米,连鸡都哄不了,有了四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只要有人能够提升改进火药威力,我把他当祖宗供起来总行了吧?” 房遗爱虽然铁,可强在他不迂腐,认准的事也能全力以赴,嘴巴也够严实,实乃研究火药的不二人选。 “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李泰长舒口气,总算落实一件大事。 ………… 阎婉见房遗爱颠颠儿地走了,好奇地过来问道:“你又欺负人家遗爱,咱能不能换个人折腾? 这都几回了,遗爱让你卖了还帮你数钱,德行!” 李泰哈哈大笑一把搂过阎婉道:“好啊,折腾你总成了吧?” 穿越后夫妻二人从未如此亲昵,阎婉羞喜得不行。 惊呼一声后赶紧捂住嘴,她人比花娇含羞带怯道:“死相,这大白天的要死啊?” “关上门闭上眼不就一片漆黑了,夫人原来喜欢这个调调,为夫倒是乐意尝试。 走起!” 阎婉虽然已为人妇,可现在正是双十年华,既有小少妇的风姿,又有大家闺秀的娇美,无形撩汉最是要命。 李泰心结已去,加之血气方刚吃素太久,哪受得了这个。 他一把打横将阎婉公主抱,轻若无物地往卧房走去…… “爹爹,九叔说了今天长安不宵禁,我要上街看花灯!” 李欣的声音猛然在背后响起,李泰险些闪了腰。 这个倒霉孩子,李泰黑着脸怒吼道:“李治!!!” …… 卢国公府,程咬金涎着脸将女儿程涵雅唤出闺房。 老货笑得见眉不见眼道:“宝贝闺女啊,你这成天待在府上看书习武,人都要憋傻了,这可不成!” 程涵雅缓缓走到程咬金面前淡淡道:“父亲,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老程讪笑道:“这话说得,爹爹是那种人吗?” “你就是这种人,娘亲可是把你的坏主意都告诉了我!” 程涵雅虽然闭月羞花,完全遗传了母亲的优良基因,可身架子十足得了老程真传。 她身高足足七尺一米七五左右,这会儿冷面含煞地审视着程咬金,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老货,竟让女儿看得心头发虚。 “不要听你娘胡说八道,今晚啊咱们就看花灯游长安,一年就这么两场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 “不去,我要温书。” “真不去? ‘西北望,射天狼,会挽雕弓如满月!’ 你就不想听他补全了?” 程涵雅顿时沉默了…… 第六十三章 迈克.李.杰森.治的天王之路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今天注定是一个难熬的日子,李泰这一天大起大落。 丘行恭给了他惊吓,李世民给了他惊喜,阎婉勾得他天火躁动,李欣恰到好处一泡尿,哦不是,一句看花灯给他浇灭了。 还能怎么着,毕竟媳妇儿是人家的靓,儿子是自己的亲。 虽然李欣让李治这个小王八蛋给当了枪使,可李泰心甘情愿中这一枪。 来到大唐这些日子,他还没有见识过唐朝的夜市。 不是他不想,前世作为资深夜猫子,三点以前从来不眯眼的老鸟,他比谁都想逛夜市。 可大唐这会儿严格执行宵禁,他想玩也没办法。 长安得了一场加开的夜市,李泰内心里比李欣和小兕子还要慌。 托时空管理局的福,李泰是这个时代的肉食者,一日能够享受到三餐。 寻常百姓一天只得早晚两餐,所谓的晚餐下午三四点就开动,想想都可怕。 晚餐的时候,阎婉兴奋地说起去年花灯游玩的趣事,李泰听得也很开心,感觉大唐的花灯游会跟后世自贡灯会很相似,不过气氛更热烈。 李治领着两个小家伙不停嘴地塞东西,生怕晚上逛累了饿肚子。 李泰见状赶紧抢下两个小东西的吃食,两个小家伙顿时憋着嘴看着李泰。 “不要听雉奴胡说,逛夜市就是为了吃喝玩乐,上了街好吃好玩的数不过来,保管让你们看花了眼。” 闹呢,逛夜市吃饱了肚子去,这跟程咬金与崔夫人折腾三天三夜,而后奋起余威上昆仑居有啥区别。 不过这也不怪李治,这家伙也是一片好心,他的人生看似风光实则凄凉。 这十多年来一直被李世民拴在裤腰带,从来没有踏出过长安城。 从前元宵老李与民同乐,也不过站在皇城之上远远眺望一番夜景,亲自逛夜市这样接地气的举动,野史都不敢写。 李治和小兕子没有逛过夜市,当然不晓得其中乐趣和真谛。 三个家伙只能可怜巴巴吃个六分饱,度日如年得等着天擦黑。 李泰想了想,又安排人邀请李世民,一家子人其乐融融逛夜市,没道理留下老李一人独守大内。 今天的气氛,估计老李也没有了翻牌子的心思,邀他游玩一圈也不错。 李泰迁封秦王,阎婉对老李的意见也淡了许多,见李泰邀请老李,还一个劲夸李泰来着。 这边厢,魏、晋两府的侍卫忙着布置安保工作。 今非昔比,魏王迁封秦王的正式旨意虽未下达,可朝野上下已经把李泰当做准储君对待。 加之前些日子昆仑居事件影响,王府这回将所有护卫全部出动,一定要确保李泰一行万无一失。 想一想这阵势都可怕,一位准储君,一位亲王,一位公主,一个王妃,一个世子…… 一旦这群人出了意外,皇帝剐了他们九族也不解恨。 保卫工作外松内紧地进行着,直到天擦黑,赵五跟李泰禀报一切已经妥当。 李泰大手一挥,一群人欢呼雀跃地出发了。 …… 五人坐一辆寻常马车,悄然来到西市。 东市主要逛花灯,巳时才会开始,这会儿才卯时,时间非常宽裕。 西市此时比东市热闹,长安人攒了一年的热情,全都在这一夜释放了。 一眼看去,李泰的感觉是好多的人,比后世黄金假期只多不少的人。 除了黄皮肤黑头发的大唐同胞外,还有高鼻深目棕色头发的西域人,有长相相似气质和着装发饰迥异的高句丽人,有垂鞭结发的靺鞨人、契丹人,也有半身皮袍半露肩膀的吐蕃人。 甚至还有塌鼻子卷头发一身漆黑的黑人,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昆仑奴。 长安的国际化程度远超李泰的想象,他总算明白了大唐何以称为盛唐。 盛者,包容万方而以我为主! 李泰一时豪情万丈,正要赋诗一首…… “四哥,我要蜜饯,还有那个鲜果,嗯,还有那一盆鲜花……” 小兕子的声音打破了他的豪情,扯着他衣袖一口气点了许多玩物。 李泰和阎婉相视而笑,唤过赵五按照小祖宗的要求扫货。 不怪小兕子看花了眼,李泰也被琳琅满目的玩物吸引了眼球。 西市本就以日用百货、骡马活物见长,李泰他们踏足的区域,正是西市最繁华之地。 衣帽扇帐,盆景花卉,糕点蜜饯,时令果品等应有尽有。 李治和李欣也兴奋得要这要那,恨不能把西市搬回家。 李泰大笑,只要小家伙们看上的东西,统统搬走。 不到一炷香功夫,几人买的东西已经装满了整整一马车。 跨越千年烟云还能享受剁手的快感,李泰只觉身心舒畅。 李欣一手拿着木刀,一手拿着风车,高兴得哼起了儿歌。 小兕子左手抱着木偶,右手拎着一串糖葫芦啃得满嘴鲜红。 李治这货买了一柄玉骨折扇,大冷的天骚包地摇个不停,跟李泰显摆道:“四哥,明天隋唐英雄传第一回第二回就画完了。 咱们先卖画图册,等到故事在长安风靡以后,我便亲自出马按照你的话本来说书。 啧啧,到时咱在东市说书,一手握着这柄折扇,一手拿着醒木,说得长安城老少爷们儿欢笑又掉泪,想一想都痛快。 我这个想法如何?” 小伙子的梦想感动了李泰,看看人家李治小同志,理想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这个办法岂止是好,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雉奴啊,你能找到人生的方向四哥非常欣慰,你的办法非常过瘾,不过有一些小瑕疵。 比如这出场方式,你是堂堂大唐亲王,怎能闹市说书? 你愿意,我和父……亲也不会同意。 我觉得咱们应该修一个剧院,这样就能既保证听书者的身份,又能用劳动创造财富。 比如门票卖他十贯钱一张,你觉得有没有搞头?” 在帮助李治成为艺术家和奸商的路上,李泰是认真的。 “剧院是啥? 那不重要,可十贯钱一张的门票…… 太黑了吧,你怎么不去抢?”李治惊呼不已。 李泰笑道:“错,是比抢还好。 等你火了以后,咱们还能全国巡演,蜀中成都,江南的扬州都很不错啊。 烟花繁盛不说,女子无不身段窈窕柔情似水…… 据说有些身家的正常男人,一旦去了这两个地方,不是腰闪断就是包掏空,反正腰和包倒霉。 隋唐英雄传彻底火了以后,咱们还可以去西域开专场。 啧啧,听说那边白皮肤的胡女个个都是腰精,任你铁打的汉子,也经不得胡女三圈磨! ……” 雉奴啊,为你量身打造的天王之路已经徐徐展开。 能不能成为大唐的迈克.李.杰森.治,就看你的天分,哥哥只能帮你到这了。 兄弟俩齐齐流着口水眼珠子乱转,蓦然李治余光瞟着阎婉杀来,立即擦了擦嘴角正色道:“四哥,艺术是神圣不可玷污的。 咱们去了扬州和西域,只能掏空女施主们的口袋,可不敢闪断了腰。” 李泰一脸肃穆道:“是你去不是我去,你看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人了还怕一个人出门,像话吗?” 阎婉怒道:“谁要去扬州?” “四哥!” “雉奴!” 兄弟俩同时指着对方,然后反向抱头鼠窜。 …… 第六十四章 大唐风骨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一行又逛了半条坊左右,小家伙们已经彻底迈不动步。 这处是卖吃食和杂耍的地方,左边吐火圈、踩高跷、耍刀卖艺的熙熙攘攘,整条街喧嚣一片。 右边有人抖空竹、走飞绳,还有人光着脑袋顶着坛子滴溜溜转,围观人群轰然叫好,几乎要震破了耳膜。 李治和两个小家伙看得小脸通红,拍着小手加油助威。 李泰叹为观止,这古代人民的夜生活,比之后世毫不逊色! 在他的记忆中,前世哪怕年味最浓的九十年代初,春节也远远赶不上大唐的夜市有氛围。 他实在闹不明白,老李和贞观重臣们挺聪明一堆脑瓜子,为啥非得搞一个天怒人怨的宵禁。 这事儿惨无人道,得想法子废了。 黑夜经济的收益,甚至远超白日,只要想法子让朝廷尝到甜头,就怕想要他们停也停不下来。 看了一会后大家肚子都饿了,李泰随意找一家小摊坐下。 杂耍区人多,卖吃食的自然就多。 一圈卖艺人群背后,鳞次栉比的摊点吃食目不暇接,左首有煎白肠、血脏羹、羊血汤、粉羹、青鱼干…… 右边却也不差,旋切鱼脍、水饭、凉水菉豆、酒醋肉、肉腊、奶房…… 一遛摊子整齐排开,虽不是啥金贵的吃食,但胜在接地气色香味俱全,王府和宫中可吃不到这等真正的市斤美味。 李泰和小家伙们看得直吞口水,这会儿李治三人方才佩服李泰的先见之明。 如果在王府填饱了肚子,这会儿还如何大快朵颐。 “我要这个、这个!”小兕子点着粉羹和旋切鱼脍。 “我要鱼干!”李欣也嚷着要青鱼干。 “我全都要!”李治想要包干。 “崩” 李泰敲他一记,将小家伙们的吃食点上后,当然不能亏待了自己和阎婉:“来一份煎白肠、羊血汤、酒醋肉,嗯还来个奶房!” 李治也收起了眼大肚皮窄的臭毛病,点了几样小吃眼睛放光地看摊主拾掇。 阎婉从来都不认同以胖为美,她晚上向来吃得极少,可这会儿也抵制不住诱惑,点了一份凉水菉豆。 …… 不一会儿功夫,各样小吃全都来了。 谁能想到一群全大唐最尊贵的人,此时毫无形象地坐在胡床(马扎)上,捧着一碗又一碗摊头小吃呼噜噜干得酣畅淋漓。 爽! 这才是真正的人生,与李承乾相争也好,与内外国贼斗也罢,不就为了能身心放松地吃一碗饭,睡一个安稳的觉吗。 “苍苍苍苍…… 各位老少爷们儿,咱们今天演两段戏,一出‘河东小将白袍战魏王’,一出‘魏王神刀断斗牛’! 您要觉着小老儿说得好,就赏小老儿三瓜两枣垫一顿肚子。 若是不成,您捧个人场喝一声彩,小老儿也能长一把子力气! 走着!!” 众人刚刚放下饭碗赵五接清了帐,就听见一阵梆子响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方才耍坛子、走飞绳的摊子已然撤走,换上了一个皮影戏的小摊。 戏主在摊后操起两个小人偶,报出了剧名后引得一片轰然叫好。 阎婉美眸异彩连连,轻声对李泰道:“他在说你呢!” 李治惊了:“啥神刀断斗牛? 咱们长安城只有含元殿前有一对石刻斗牛,长一丈余高达几尺,四哥难不成你砍断了石刻斗牛?” 李泰淡定装逼道:“不足挂齿,认真看皮影戏。” 李治懵逼了:“这……你还是不是人啊?” 阎婉一脸骄傲地看着李泰,目光似水恨不能吃了李泰。 打了个哆嗦,李泰恨恨地瞪着阎婉,你个妖精成心的吧…… …… “好!今儿白天过瘾呐,在朱雀大街听了魏王大战河东小将的说书,这一整天吃饭喝水都没劲头,脑子里全是魏王那一箭的风采和一刀断斗牛的神威。” “可不是嘛,咱还在想啥时候能在茶肆听见这两场戏,不曾想今晚就能看见皮影戏咯。” “嗨,老天开眼陛下仁慈,若不是今儿晚上开了宵禁,咱们可没有这个福分一场皮影戏。” “哈哈可不是吗,陛下对魏王可是宠到了骨子里,若不是魏王大战,咱们也别想捞着逛夜市看花灯的福气。” “没得说,只要戏主皮影戏说得好,某家就敞开了放赏!“ …… 看客们议论纷纷这两场戏未播先火,戏主精神倍增。 他双手舞着戏偶,清了清嗓子道:“话说这白袍小将姓裴名行俭,字守约,乃河东裴氏将门虎子。 裴行俭的父亲和哥哥那都是大名鼎鼎的好汉,父亲名裴仁基,兄长名唤裴行俨,皆有万夫不当之勇! 这裴行俭出身名门,自小习得一身本事…… 且说那日裴行俭自河东入长安……” 皮影戏开演,戏主声情并茂放飞自我,剧情开始跑偏,但精彩度直线上升。 观众比白日的热情更高了,喝彩欢呼声就没断过,戏主的盆子不一会就要装满铜钱。 “……两人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魏王收刀而立道‘兀那小将,你我如此打法,三天三夜也分不出胜负,咱们且打一个赌赛如何?’” 皮影戏中,一番日月无光、飞沙走石的大战后,胖胖的男子横刀立马,指着对面的白袍小将大声喝问。 这魔改的剧情让李泰石化了,啥玩意儿,咱和裴行俭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 真要实战交手,人家裴行俭不用三个回合就能收拾了自己。 “咦,这皮影戏跟白日里说书的不一样?” “你管它一样不一样,只要好看不就行了?” “蠢货,肯定皮影这个才是真的。 你想啊,裴行俭如此厉害,魏王也是天生神勇,二人不杀个天昏地暗如何能够打赌赛?” “老兄你说得好有道理,听说魏王最是喜欢打赌赛,因为这个没少让魏王妃拾掇。” 阎婉顿时黑了脸要冲上去,李泰一把拉住了她,听八卦它能较真吗。 “魏王妃如此厉害?” “可不是吗,我小姨妈的二儿子的媳妇儿的婆婆在魏王府做事,给你说啊,别看魏王如此神勇,可见了魏王妃那就是耗子见了猫。” “我也听说了,魏王时常让王妃揍得乌眼青,好好一条铁打的汉子,可惜落入了魏王妃这头母老虎手中。 魏王可真是英雄气短,惨惨惨……” …… 吃瓜群众话题已经严重跑偏,阎婉耳红似血呼吸急促得快晕厥,高耸的双峰几乎要炸裂。 “话也不能这么说,怕媳妇儿的男人有福气,也说明魏王殿下心眼儿不坏。 要不人一手指头就能灭了王妃,两口子又怎能恩恩爱爱到如今?” 阎婉顿时转怒为喜,还是这人有见识,她记住了那个吃瓜群众,示意赵五事后重重有赏。 …… “……仓! 魏王这一刀劈落以后,石刻斗牛簸箕大的脑袋应声而落! 这一刀直引得天雷滚滚,紫色闪电噼里啪啦锁住了含元殿! 我跟老少爷们儿说,这一刀也得亏在含元殿劈出,若是换个地方,它保不齐就出了人命官司! ……那位客官您说为啥? 嘿,因为当时陛下在含元殿坐镇呐,陛下是谁? 那是真龙天子,这雷电见了真龙,那还不得乖乖降服了!” “好!” “看赏!真他娘的听得过瘾看得爽利!” “是极是极,这就买上一壶清河烧春,叫两碟小菜慢慢回味这场戏!” “老兄最近哪里发财来,清河烧春可不便宜,一贯钱一坛都买不着呢!” …… 李泰已经彻底服了,他算是明白了李元霸如何封了神,吃瓜群众八卦的想象力是无穷的。 现在他对隋唐英雄传的市场接受度充满了信心,一刀劈出闪电雷鸣的魔幻效果都出来了,李元霸力气大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李泰正要打赏说戏人,一个戴着锦帽辫发垂肩,白色皮服左任,腰跨长刀的男子忽然从人群中冲出,一脚踢翻了戏摊! 他冷哼道:“胡说八道! 魏王算什么东西? 雷鸣电闪是天神才能掌握的力量,如果你们汉人的魏王能够掌握闪电,唐朝跟突厥人作战派魏王一人就好,还派什么十万大军!” 这话顿时引得看客们怒目而视,喝骂之声此起彼伏。 哪冒出的二货? 李泰变了脸色,这货分明就是挑事的! 戏主额头流着鲜血从摊位后走出,虽然锦帽男子气宇轩昂,一身华服腰挎长刀,可老者却是怡然不惧。 一个蛮夷而已,穿得华美一些看起来蛮横一些,可他终究是蛮夷,咱长安人啥时轮到蛮夷吆五喝六了? 他冷冷对锦帽汉子道:“这位客官,小老儿说的是皮影戏,皮影戏就是听个热闹,能当真?” 锦帽男子冷哼道:“既然说与人听,如何不能当真? 莫非你们唐人都是说话当放屁? 既是如此,你们又有什么脸面自称上国!” “呵呵,照客官这么说,小老儿说的戏里胡人青面獠牙,吃人心喝人血,毛发三尺长,七分像鬼三分像人,也能当真? 客官是胡人吧,可也没见着你生獠牙,看着也挺像人的。” 戏主毫不惧怕对方腰悬长刀,还能调侃锦帽男子。 不是他深藏不漏真能打,而是百万唐军,还有“天可汗”的皇帝陛下,给了所有大唐子民底气,面对异族时发自骨子的自信和骄傲的底气! 锦帽男子大怒道:“找死!” “猖狂! 这里是长安,天子脚下! 咱们大唐百姓嬉闹耍乐子,还轮不到你个胡种杂碎说三道四。” 戏主比锦帽男子气势更甚。 “长安又如何? 唐朝又如何? 咱们靺鞨可不是唐朝的藩属,我是使节! 你竟然敢羞辱我,我要杀了你,拎着你的人头向唐朝皇帝告御状!” 锦帽男子说话间仓啷一声悍然拔出长刀,眼中冒着凶光一刀砍向老者。 刀光眨眼间已到老者头上,老者凛然的眼神变得恐惧,人群传来了惊呼和怒骂。 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道高壮的身影斜刺里杀出,一拳轰向锦帽男子。 巨响声中,锦帽男子头像烂西瓜一样爆开,尸体飞出三丈远! 刚才还恃武行凶的靺鞨锦帽男,眨眼间已经变成一具尸体,死得不能再死。 人群一片嘈杂,有为李泰叫好的,有为李泰担忧的,还有报官的,热闹如织的西市宛若炸窝的蚂蚁堆。 阎婉捂着李欣和小兕子眼睛,责备地看了眼李泰,还好老娘反应快,否则孩子得给吓成啥模样。 李泰撩起衣服擦了擦拳头的血渍,对老者咧嘴笑道:“老丈好样的,没有丢了我大唐的精气神。” 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大唐百姓,面对异族强人的威胁却能挺直腰杆子回怼,这就是大唐的风骨。 这份强悍的民族自信,才是大唐历经千秋犹自令人神往的气质。 老者虽然大义凛然不惧外族,可终究是寻常百姓没见过杀人。 他哆嗦着嘴皮子害怕又紧张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公子还是快逃吧,长安县的捕快很快就会来的。” 李泰正要宽慰老者,蓦然一个声音传来道:“杀得好,我也早看这群靺鞨杂碎不顺眼了! 不过,兄台你可能闯了大祸,此人不单是靺鞨使节,还是靺鞨的少族长。 你当街诛杀他国使节,恐怕你们大唐的官府也保不得你。” PS:小4000大章奉上,大家看书要记得收藏、投票、浪评论、加书单这些好习惯哦。 第六十五章 四海之内皆俺答(今天两章八千)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几丈之外李世民在一群百骑暗中护卫下,将李泰杀人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萧正瑜低声道:“老爷,少爷那边似乎……” “咋地? 慢说青雀,便是我大唐寻常百姓,杀一个意图行凶的靺鞨杂鱼又有何妨? 能死在青雀儿拳头下,倒是这个靺鞨胡种的福气。” 萧正瑜皱眉道:“可那毕竟是靺鞨使节,事涉邦交会不会……” “哦,使节吗,倒是够资格死在青雀儿手上,否则岂不污了青雀儿的手?” 李世民老怀大慰,摸着胡子笑得两眼都是星星,强者的快乐就是那么朴实无华。 萧正瑜闭上了嘴,得,你父子高兴就好。 …… 拍了拍戏主肩头,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后,李泰对那人抱拳道:“感谢兄台提醒。 不过在长安拔刀杀大唐百姓者,死不足惜、死有余辜! 若非情况紧急,一拳轰死倒便宜了这厮,否则我不介意把他千刀万剐。” “好!” “兄台是个爷们儿,蛮夷敢在长安动刀子,活腻歪了他!” “这位公子豪气干云,今晚你吃喝玩乐某家一并包了,不过话说明白了,东市某家可管不了……” “公子,尝一尝小人的酒醋肉,动了力气咱们好好补回来。” “……酒腊肉顶个屁用,公子动了肝火,还得煎白肠顺一顺气才成!” …… 须臾功夫李泰身边站满了一群端着吃食的摊主,个个眼神热切得看着李泰。 李泰肚子垫得饱饱的,这会儿实在吃不下,可他不忍心辜负摊主们一番美意。 “多谢各位父老厚爱! 不过刚才在下吃得太饱,这会儿实在吃不下,赵五! 与各位店家翻倍算钱,这些吃食咱们全部打包,待会逛东市看花灯咱们宵夜。” “公子这是打我们脸呢!” “我们要收了你的钱,还不让长安百姓口水淹死?” “就是,咱们爱钱,可也不是啥钱都敢收。” “别说啥钱不钱的,公子您动了那么大的力气应该又饿了。 您接着吃,吃饱了捕快来了才有力气分说清楚。” “分说个球,长安县要是敢拘了公子,咱们就全部上朱雀大街跪着请愿!” “正是!老少爷们都听清楚了啊,只要长了卵子的,咱们待会可得一条心,绝不能让长安县拘走了公子!” “喏!大不了抄家伙干他娘一架,咱们关中汉子干仗怕过谁来!” …… 李泰心里头暖暖的,关中汉子就是那么朴实,可咋就这他娘的让老子想流泪呢。 想一想千年后,但凡是个白皮、黑皮就能骗炮忙不过来。 当真千年时光一梦烟云,换了人间…… 长安百姓的反应出乎那人意料,他抱着长刀感慨道:“我错了,就算你们的官府护不住你,可这群长安百姓也能拼死保你。 我或许明白了大唐为何能够战无不胜。 有如此急公好义又强悍无畏的百姓,自然能够拉起一支无所畏惧所向披靡的大军。 大唐,强不在天子,强不在大军,在百姓也!” 这话有见地啊,李泰冲他笑道:“英雄所见略同,我大唐最宝贵的财富不是金银宝藏,也不是万里河山,而是这群最普通,却最朴实勤劳勇敢的百姓。 兄台能有如此见识,殊为可敬。 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此人圆脸盘鼻梁平扁,穿着一身兽皮,头顶剃光头发,额前留着齐刘海,耳朵两边垂着两咎长发。 李泰问他姓名,他抱着弯刀拱手作礼道:“敖布格.塔塔儿.图图忽里歹,兄台唤我忽里歹即可。 观兄台气度非凡人,未知兄台贵姓?” 李泰笑道:“李青雀! 恕我见识短浅,不知忽里歹兄弟是哪一族的好汉?” 忽里歹也笑道:“我是室韦人,长安室韦人不多,兄台认不出也是平常。” “幸会! 听你方才所言,感情忽里歹兄弟和靺鞨人有过节?” “岂止过节,说来话长,总之靺鞨狗都该死!” “的确该死,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敢在长安拔刀杀我百姓。 这不单是对大唐王法的藐视,还是对大唐天威的挑衅! 忽里歹兄弟,此人当真是靺鞨使节?” 忽里歹见李泰杀气腾腾犹未解恨,不由暗自心惊,点头道:“此人乃是黑水靺鞨族长幼子,我与此人有过厮杀,便是化作灰我也认得!” 李泰冷哼道:“好啊,不是冤家不聚头! 既然此人是靺鞨使节,又是靺鞨族长之子,他的举动便非一人所为,而是靺鞨对大唐的挑衅。 靺鞨死他一人,这事儿可不算完!” 当日昆仑居前泉文生带着一帮靺鞨人,帮着太子人马围杀自己的一笔帐,李泰可给他们记得清清楚楚。 今天先杀靺鞨少族长出一口恶气,剩下的帐慢慢算。 若是还让后世出一个完颜阿骨打,李泰也没了脸说自己是穿越犯。 忽里歹皱眉,这人好大的口气,非但不惧当街杀死使节的罪名,更是当众给靺鞨全族扣一顶大帽子,此人是何来历? 正在此时,长安县官差到了。 为首捕快面色冷峻道:“谁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当街杀人?” “官爷,凶手便是死者!” “此獠不顾我大唐王法,悍然拔刀要杀我唐人,幸亏这位公子仗义出手,否则我大唐便平添一条冤魂。” “太猖狂了,自卫公破灭突厥后,胡种在长安拔刀子杀我唐人的故事,某家从未听闻!” …… 吃瓜群众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众志成城还原真相,把屎盆子牢牢扣在死去的靺鞨人身上。 捕头杨安听后看了眼李泰,李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又看了看戏主,戏主一脸惶惑但眼神坚定。 杨安皱眉若有所思,然后俯身检查靺鞨人尸体,确认了死者异族的身份。 他顿时松了口气,死者的确是胡种,那就好。 他打量众人一眼,点头道:“若真是此獠行凶在前,意欲杀我大唐百姓,他被杀自是活该。” 百姓们顿时欢呼之声响成一片,青天大老爷的高呼不绝于耳,杨安这辈子还没享受过如此待遇呢。 李泰也懵逼了,这他娘的就定了性? 一个外族使节当街横尸,大唐官府不问青红皂白,就断定此人该死。 这……画风不应该是这样啊,胖哥哥要装一回逼就不能给一点机会? 合着在大唐朝野眼中,唐人以外异族的生命得有多廉价。 李泰蛋疼又好心得提醒道:“我提醒你啊,这厮是靺鞨使节。 你们如此敷衍,上官责怪起来当心吃板子。” 这个捕头还不错,他不能眼看着对方吃挂落,也有心考验对方胆色,因此出言提醒。 杨安道:“靺鞨的使节还是野人,某家将尸体带回长安县,剩下的事自有鸿胪寺和礼部处理。 行了,既然此僚欲挑衅杀人,谁又是苦主,谁又是救人者?” 戏主脖子一缩道:“回官爷,小老儿是苦主,这位公子仗义相助救了小老儿性命。” 杨安再次打量了李泰,能在长安县混到捕头位上,没有过人的眼色早喂了芙蓉池的王八。 李泰从容的气度和应对,让杨安不敢小视。 他冲李泰抱拳道:“公子高义为我长安添光了,不过公务在身,还请公子与戏主回长安县录一份口供。 放心,例行公事很快的,耽误不了公子赏花灯。” “大胆! 你们长安县想要问公子的话还不够资格,便是京兆尹至此跪下磕十八个响头,也没有资格问公子的话!” 赵五一听顿时炸了毛,厉声呵斥杨安。 “赵五! 好好说话,咱们是来看花灯的。” 李泰冲赵五微微摇头,赵五躬身应是,然后与杨安附耳一阵嘀咕。 杨安听完脸色煞白地看着李泰,又看了看李治等人,然后高声道:“我长安县是大唐的长安县,保护唐人乃本分之责。 今日靺鞨人作死而公子急公好义,如此又怎敢劳公子前往县衙,请公子指派一名家仆随某家去长安县即可。” 赵五挥手,一名家将从暗处显身,和戏主一道随同捕头离去。 其余捕快麻溜地收拾了尸体,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一场众人想象中的对抗并未发生。 人群轰然叫好,掌声呼喝声响成一片,人群看李泰的眼神多了一份敬畏。 忽里歹震撼地看着这几同变戏法的一幕,除了震惊和兔死狐悲胡人命如草芥外,对李泰的身份愈发好奇和惊骇。 蓦然间他灵光一闪,李青雀,青雀...... 这不是大唐魏王的别名吗? 他震惊之余赶紧躬身施礼道:“原来是魏王殿下当面! 忽里歹有眼不识泰山,见过魏王殿下!” “嘘! 小点声不要扰了民众。” 李泰道:“不须多礼,你能够认出孤,想必你的身份也不一般。” “殿下见笑了,咱是北室韦部少主。 小小室韦上不得台面,没有与大唐称臣纳贡的资格,殿下自然不识得。” 忽里歹话说得卑微,表情却是不卑不亢。 北室韦部少主? 李泰顿时来了精神。 室韦,蒙古祖先啊。 这么一群猛人,可现在混得挺惨的,现在室韦人跟契丹混,契丹跟高句丽混,高句丽…… 室韦跟靺鞨人素有矛盾兵戎相见,靺鞨人如今跟高句丽泉盖苏文一派混…… 李泰看忽里歹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亲热,春风拂面地拍着他肩膀道:“如何没有资格,咱们今天认识了,这不就有资格了吗? 四海之内皆兄弟,哦,你们那边叫俺答对吧? 你我一见如故,咱们两俺答可得好好聊一聊!” PS:第二更3000大章送上,今天两更八千字,足足标准章四章咯,千山今天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一声吼,还有谁! 这么拼命了,您还不收藏、投票、浪评论,千山咋个有动力变相加更啊。 第六十六章 我也想做个好人好自为之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长安县,戏主和魏王府家将例行询话后,捕头杨安送祖宗般将二人礼送出境。 看着两人走出衙门,杨安这才揉了揉笑得发僵的脸,大喝道:“来啊! 把靺鞨狗尸体存好,都灵醒些,这可是魏王要的货。 来日听侯魏王吩咐抬去大理寺,若是少了半截指头,提头来见!” …… 李泰以询问态度对待忽里歹,室韦小王子能够不卑不亢。 现在李泰以大唐亲王身份与他兄弟相称,这位钢铁汉子顿时手足无措。 “殿下,忽里歹怎有福分跟殿下做俺答?” 他一个契丹附属部落酋长之子,大唐亲王竟然与他勾肩搭背,这份荣耀回到部落说起来也没人相信。 自己老爹听说了也会吐他口水,牛逼不是这么吹的。 “这话说得,忽里歹兄弟你看不起我?” “殿下此话折煞了忽里歹,我……” “不是就好,不知为何,我看着忽里歹兄弟就倍感亲切。 来,咱们边喝酒边聊,勇士应该喝烈酒,我请你喝清河烧春!” “殿下!这太贵重了,一贯钱一坛的酒,这份情可……” “啥情不情的,我请你喝酒你请我吃羊肉不就行了,酒肉不分家嘛……” 二人勾肩搭背,如同失散多年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李泰似乎全然忘记了阎婉一行。 …… “又是一个倒霉蛋,死胖子年纪越大越没个正形!” 阎婉看着李泰往酒铺走去,咬着银牙吐槽不已。 “娘亲,谁是倒霉蛋?”李欣好奇地追问着阎婉。 阎婉没好气道:“除了那个光头还有谁! 缺心眼儿的东西,落到死胖子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许娘亲骂爹爹!”小家伙不高兴了。 “好好娘亲不骂爹爹,哎呀你可急死了为娘。 这孩子心眼儿也太实在了,咋就没有半分死胖子的鬼灵精?” 阎婉可愁死了,李欣是嫡长子,看死胖子红红火火的发展趋势,李欣不出意外便是铁板钉钉的太子。 可这小子一板一眼,怎么得了…… “呵呵,乖孙可不许跟娘亲顶嘴哟。” 蓦然一个爽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阎婉吓一跳,她还未回头李欣已经脆生生惊喜喊道:“皇爷爷! 欣儿要抱抱!” 小家伙张开肉呼呼的小爪子扑向来人。 “哈哈哈……抱抱,爷爷好多天没抱着我的乖孙喽,来,爷爷看看瘦了没有!” 来人可不正是老李,老李一把抱起李欣,狠狠在小家伙白嫩嫩地脸上啃了两口,胡子撩得李欣痒痒咯咯直笑。 “爹爹,兕子也要抱抱!”李明达也看见了老李,欢呼着一把搂住李世民脖子。 “哈哈哈哈…… 哎哟闺女你可轻着些儿,爹爹这副老腰快让你挂断喽。” 老李剩下一只手把小兕子兜起来,也要如法炮制啃一口闺女。 小兕子却是一把抵住他的手,嫌弃地皱起娇俏的鼻子道:“不要!爹爹喝酒了,臭臭……” “嗨你这丫头鼻子比狗还灵,行,爹爹不亲亲,你给爹爹亲亲总成了吧?” 小兕子这才放开手,轻轻啄了老李一口。 “哈哈哈哈……”老李这一刻笑的像个孩子。 阎婉…… 死胖子这一身坑蒙拐骗的本事,倒是学了公公十成十,难怪父子俩臭味相投。 “爹,雉奴要举高高!”李治涎着脸也扑向老李。 “滚!” 老李使出了最擅长的无影脚,李治一脚被踹个狗吃屎,龇牙咧嘴跳起来抱怨不休。 待老李和几个小家伙一一腻歪后,阎婉才瞅着空见礼道:“父亲!” 小家伙直呼皇爷爷,她不能没有眼色,大家都是微服出游,点破身份就不好玩了。 老李笑道:“嗯,这些日子婉儿你照顾几个小家伙,可累得够呛吧?” “父亲哪里话来,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 有了小兕子和雉奴在,欣儿倒是玩得开心,媳妇能省不少心呢。” 这话阎婉是真心的,李欣性格内敛,小小年纪一个人能看一天的书,阎婉愁得不行。 自打李治和明达来了魏王府,几个家伙玩开以后,李欣性格变得开朗不少,阎婉稍稍松了口气。 “那就好,雉奴和明达在宫中成天憋着,为父见着也头疼,现在将他们交给你和青雀,为父也省了不少心。 呵呵,不过几天没见着明达,朕这心里头就跟猫爪子挠似的。 这可不,得着青雀的消息你们要来逛夜市看花灯,为父可不巴巴就赶来了。 青雀这小子虽然混账了一些,可他有句话说得好哇,闺女就是父亲的小棉袄,穿着身上不觉如何稀奇,一旦离了身就浑身不得劲儿。” 老李絮絮叨叨,阎婉含笑听着。 谁说不是呢,她做梦也想有个闺女,将来也好有个知冷热的。 可不知道死胖子这头牛出了问题,还是她这块地出了问题,自打李欣之后,这么多年两口子明明很勤奋,可她肚子老没动静。 老李又逗弄了一会儿两个孩子,这才与阎婉说道:“为父几天不见明达的原因,你已经知道了吧?” 说起这个阎婉顿时脸色黯然,在李泰面前她是长不大的娇憨和野蛮,可在公公面前,她还是一个恪守孝道的好媳妇。 “媳妇昨天还不明白,可今天啥都明白了。 因为我是秦王妃,秦王是不会只有一个妻子的!” 阎婉红了眼圈,李世民长叹道:“明白就好,本想着这事起码得有一年功夫才能揭开,谁曾想承乾如此混账。” 这话自然得不到回应,阎婉虽然欣喜自己晋级秦王妃,可也在哀怜自己即将接受的命运。 “婉儿啊,你和青雀的感情为父晓得,若不是情非得已,为父又怎乐意做那恶人?” 他看阎婉情绪尚算平稳,便接着道:“这话你一定觉得为父是戴着镣铐教人学好,因为一个当年抢了大嫂夺了弟媳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自己不是恶人? 承继大统十六载,为父自认还算个好皇帝,可我算不得好人。 人生在世,从来都不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活。 我也想做个好人,为父虽然是天下至尊,可也从没有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因为王者之路从来都是刀枪剑林,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当年我若不接收大嫂和弟媳,也就不能顺利接收建成和元吉留下的庞大势力。 这样强大的两股势力若是不能和平接收,大唐就有再次变天的可能。 今天,青雀儿又走到了为父那一步。” 这话算是剖心沥血,以李世民的地位和性子,能够敞开心扉与阎婉说这一番道理,阎婉如何不感佩。 公公没必要自揭伤疤,可他仍然不惜以当年的故事劝诫自己,论到底这是对死胖子的疼爱。 他清楚胖青雀和媳妇的感情,不愿意死胖子受到半分委屈,这才绕过胖子做自己思想工作。 老李放下两个孩子,正色道:“朝中目前分为关中、陇右和山东两大势力,我朝依靠关陇子弟得天下。 可大唐开国后,关陇的势力庞大到让为父也感到恐惧。 为了朝堂平稳,为父逐渐平衡两方力量,因此承乾的东宫一股脑充斥着山东集团的力量,关陇势力几乎不参与东宫事务。 这就导致了承乾没有得到关陇力量的支持,关陇和山东是大唐两大支柱,东宫只得山东而对关陇敬而远之,承乾便如同单腿行走。 承乾走到今天,是他的悲哀,也是为父的过失,更有关陇的推波助澜。” 这位惊艳华夏万古长夜的王者,神情悔恨唏嘘交织,阎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是说不出口。 “为父与你说这些,你可明白我的心意?”李世民温言道。 “媳妇明白,夫君做了秦王,就不能走大哥的老路,关陇、山东两条腿都得捡起来。 夫君与程家女的亲事,便是夫君接上山东那条腿的关键。” 阎婉看似大大咧咧,但她关中豪族出身,政治嗅觉并不差,李世民一点就透。 老李笑道:“不错,观音婢还是有眼光的,选了一个好媳妇啊。 为父之所以与你说这一番心思,是因为青雀心中只装着你这个妻子,他身宽体胖却再容不下第二个女人。 直到今日,他一度寻着机会还想着与程知节断了亲事,程老匹夫鬼灵精挡了回去。 青雀只要一日心结不去,程老匹夫挡得了一次挡不了两次、三次。 如是往复,两方必定反目成仇。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为父相信婉儿你也不愿看到那般局面。” 阎婉含泪带笑道:“父亲说得是,如此劳请父皇下旨赐婚吧,媳妇一定顾全大局。” “你依然没有明白为父的苦心,如果赐婚能够解决问题,为父早就下旨何须等到今日。 如果婉儿你没有转过这个弯来,为父一旦强行赐婚,这其间可以操作的文章就太大。 关陇那边不会甘心山东入局分一块肥肉,山东那边也会全力争抢以求后来居上,青雀要整合两方的难度就会倍数计之…… 呵呵,该说的话为父都说了,青雀不会接到赐婚的旨意。 何去何从,你们夫妻自行决断,好自为之。” 老李刮了刮明达鼻翼,笑道:“几个小家伙今晚我带走了,你们夫妻就好好看花灯吧。” “爷爷我也要看花灯……” “明达也要,去年的鲤鱼花灯就远远在皇城上瞅一眼,明达今晚要看遍所有的花灯……” “好好,咱们这就去东市……” …… PS:本周最后一天,感谢XDJM们这周的支持,感谢HUANG900928、我被贱到了、202003081……几位书友的打赏支持,千山拜谢,还是三千大章送上。今下午两点换榜起步数据就开始算了,今天和周一的数据非常非常非常重要。因为编辑周二就会根据今天和明天新增收藏和追读的数据,决定下周本书是否继续推荐。如果周二的名单里大唐不能晋级,那就走不出历史分强,大唐也就止步于下周了,所以千山跪求大家这几天给力收藏、投推荐票、评论支持,谢谢大大家。 第六十七章 夜观花灯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老李带着三个小家伙走了,阎婉站在原地痴痴傻傻,看着早已恢复热闹的市街半晌无言。 父皇说的道理她都懂,从前没有想透父皇苦心的时候,她怨过父皇。 如今父皇不辞辛劳,苦口婆心对她掰扯其中利害,她对父皇那点怨气已然烟消云散。 合着死胖子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咱为了死胖子的大业必须牺牲,可也不能就那么便宜了死胖子! “傻了,玩深沉呢?” 想着死胖子,死胖子的声音就在背后鬼一样响起,阎婉气不打一处来。 转过身看死人样瞅着李泰,阎婉冷冷地鼻孔里哼声道:“鬼混完了?” “啥叫鬼混,这娘们儿还会不会说人话? 你夫君我为了大唐千秋大业,可是好好牺牲了一回咱的胃。 嘿嘿,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天这坑挖得过瘾。 高句丽的大戏可以提前开锣,外交部也能立即拉起架子,今儿这一趟门没有白出门啊。” 李泰叫起撞天屈吐槽,然后得意洋洋跟媳妇儿显摆。 阎婉却不领情,一脚跺在胖哥哥脚背。 “疼疼疼,疯娘们儿谋杀亲夫呢!”李泰龇牙咧嘴地指控,阎婉翻个白眼不理他鬼叫。 认清家庭地位后,李泰呼叫李欣和兕子救场,却惊讶地发现一个都不在,就连李治也不见了踪影。 “小家伙呢,雉奴那个孽障又去了哪里?”李泰有些懵逼。 “爹领走了,他让我们好好看花灯!”阎婉咆哮着。 “哈哈那感情好,爹这样的钢铁直男也有开窍的时候,领走了几个讨债鬼,好啊。 走走走,赶紧地咱们抓紧回家,看花灯起码还有一个时辰,利索点时间应该够用了!” “……滚!” …… 看着阎婉窈窕远去的背影,李泰懵逼地看着远处的赵五,老东西抬头看天又聋又哑。 又是皇帝谈话又是你两口子说体己话,咱不离着三丈远还能保住狗头? 得不到答案,李泰只好一头雾水地跟上老婆的步伐。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今晚老子就要大振夫纲! …… 半盏茶后,程家五害护着老程家的母女花到了此地。 李泰夫妻已然去了东市,一行人只听得李泰大发神威的故事。 老程气得一脚踹翻程处亮道:“王八羔子! 都是你磨磨唧唧耽误出门的功夫,现在好了,你妹夫发飙的好戏咱们也错过,回家跪擀面杖一个时辰!” “爹!分明就是小妹想了一炷香功夫,娘亲又耽误了一炷香,管我啥事?” 程处亮一跳八丈高。 “那也是你没做好你娘和小妹的思想工作! 还敢嘴硬,跪两个时辰!” 程处亮…… 老程逻辑严密地指出程处亮毫无担当的过错后,又觍着脸凑上崔夫人跟前…… “砰” 崔夫人一脚踹开老程,柳眉倒竖道:“处亮是王八羔子,你是哪家的老王八?” 老程娴熟地拍了拍屁股臊眉耷眼道:“哪家的都不打紧,咱们现在赶紧去东市。 以我对魏王的了解,有他在的地方一定不会清净!” 闺女啊,爹没说错吧? 如今魏王允文允武,文能出口成章武能刀断斗牛! 这样的好男儿,满长安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第二个。 他还能为了一个大唐百姓轰杀靺鞨使节,这份英雄气便是放到瓦岗,那也是响当当一条有担当的好汉子。 你啊,可别听你娘的鬼话误了好人家。 咱们快些走,可不敢让长孙家的妖精抢了先!” 崔夫人怒目而视,程涵雅面无表情道:“允文允武吗? 待他做一首完整的诗作再说吧。” …… 西市给人人间烟火的繁盛如织,东市便是予人天上瑶池的华美如梦。 东市少有沿街叫卖小吃者,各类吃食铺子都是店面敞亮的坐铺,吃的玩的同样不缺,但消费能力比西市高到天上去。 李泰牵着阎婉走在东市街头,承受着长安人民惊讶的目光洗礼。 在这个年代虽然女人不裹脚,也没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风俗,甚至满长安的母老虎数不胜数,但当街牵手的行为,依旧算得惊世骇俗。 阎婉羞喜交加,大力挣脱而不得后,只能任由“开窍”的胖哥哥牵着满街游走。 面上虽是一脸不耐和恼怒,心头却是甜得开花。 李泰目不暇接地看着迎面而来络绎不绝的花鼓队,此花鼓队可非后世一群退休大妈坑坑坑坑四个调打天下的队伍。 那是东市的豪商们花了大价钱,从平康坊请的一群女史业余创收的队伍。 这群神仙颜值的花鼓手们,站在花车上吹拉弹唱一路游走一路唱曲,沿途所过香风阵阵仙乐飘飘,引得一票猪哥哥流着哈喇子驻足欣赏。 这群小妖精要人亲命了,大冷的天插云峰大半漏在外面,一身云裳云袖飘飘,偏偏收紧了腰肢盈盈不堪一握。 李泰震撼于大唐娱乐业的发达,也惊讶于小姐姐们的清凉着装。 在这个没有美颜、化妆、整容诸般妖术存在的时代,这些小姐姐颜值气质无不碾压后世的人气主播。 作孽啊,胖哥哥情不自禁加入了猪哥哥行列。 “啊……轻点轻点,腰掐紫了。” 蓦然腰间的剧痛唤醒了李泰。 “死胖子! 牵着老娘的手还敢看别的女人,口水都快流到了胸口,要不要领几个小妖精回家?” 阎婉一秒钟完成了含羞带怯到河东狮吼的切换,李泰痛心疾首道:“夫人误会了,为夫这是先天下之忧而忧有感而发,你看,那些女子衣不蔽体好不可怜。 回头我就给爹说道一声,贞观十六年了还有人穿不起衣,这是肉食者的耻辱啊!” 李泰正气凛然,阎婉怒叱道:“去死!” 鉴于胖哥哥龌龊且不老实的思想状况,阎婉果断领着李泰离开了文娱区,去到下一条接地气的街区。 下一条街区精神文明建设明显抓得比较扎实,没有了衣不蔽体的小姐姐,也没有了萧竹丝弦的靡靡之音。 这里有身着儒杉守着花灯猜字谜的书生,还有敲着羯鼓、打着花腰鼓,引着花灯游走的中老年歌舞队。 抛开养眼的小姐姐,这边花灯队伍亦是琳琅纷繁目不暇接。 有的举着花灯跳着欢快的腰鼓舞,有的将花灯抛落又旋转演着杂耍,有的拼起几张案几搭起吊脚楼,在观众们欢呼惊叹又提心吊胆的目光下,一对男女在高达一丈的高台上载歌载舞连说带唱…… 如果上一条街区是土豪的天地,这一条街区便是穷酸文青和吃瓜群众的乐土。 文青和吃瓜群众有一个特点,前者嫉贤妒能仇富攀比,后者对于超出自己接受范围的事物抱有极大排斥。 李泰一个身高八尺体重二百出头的大胖子,领着阎婉这个身高一七零,容貌气质九十九分的尤物入场,上一条街区的人不过是惊讶,这条街区的人便是深深的嫉恨和嫌弃。 文青们看着二人,眼神之中明白无误地写着“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九个大字。 很明显,阎婉就是那一朵人见人爱的鲜花,李泰就是那一堆牛之米田共。 这让李泰非常不爽,更不爽的是吃瓜群众们毫不掩饰的窃窃私语,就差指着两口子大骂伤风败俗。 整条大街气氛质朴欢乐,场面分外接地气,阎婉只觉身心舒畅,李泰却是身陷浓浓的敌意。 “死胖子你不开心?” 阎婉举起橘子大小的拳头,目光不善地盯着胖哥哥每一丝小表情。 “绝对没有,我开心得要死啊!” “可你的眼神没有一点笑意咋回事?” “怎么会,那是因为我在想着赋诗一首,才能抒发此时此刻我内心的喜悦啊。” “我不信,给你十息的功夫做一首诗,做不出来就是骗我,后果……你晓得的!” 活不成了,李泰下决心要大振夫纲,必须好好作一首诗震一震这娘们儿。 老子来了大唐小半个月还没吃上肉,不震住她还行。 李泰搜肠刮肚地想着应景的诗,文抄公也特么不好干啊。 “啊! 夫人,为夫有了!” 他有心要还击这群三观不正的吃瓜群众,特意清了清嗓子大声唱诗。 “锦里开芳宴,兰缸艳早年。 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 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 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 夫人,为夫这一首‘夜观花灯’送给夫人。” 人群沉默了,劳动群众听不懂他说个甚,文青们还是识货的。 他们震惊于这个一身铜臭胖子才华惊人,眨眼间就能做出一首应情应景的上佳诗作。 虽然看不惯李泰拥美出游,可大唐的文青们还是要脸的,不会昧着良心说李泰的诗不好。 终于有文青打破了沉默,率先喝彩叫好。 “好诗!兄台容貌甚伟,却有一颗玲珑七窍心,当真人不可貌相也。” 日,李泰怒视着说这话的牲口。 就是你小子,刚才恨不能眼中喷出四个字“奸夫**”,这会儿表扬胖哥哥倒是叫得欢。 等等,啥叫人不可貌相…… “我等眼拙竟然不识公子大才,小生这厢有礼了。” “公子既有如此大才,自然当得美人入怀。” “公子如此姿容能够抱得佳人归,小生虽身高不过六尺龅牙生痘,不过从现在起只要下定决心,以公子为榜样奋发有为自强不息,来日自然能够如公子一般心想事成!” …… 李泰凌乱了,说好的读书人的素质呢,说好的大唐百姓的淳朴呢? PS:换榜了,还是三千大章送上,今天两更六千字小三章,今明两天的数据非常重要早上说了就不继续重复,请大家收藏、推荐、章评强力走起。有朋友问加更的问题,现在没有上架也得不到月票,咱们就玩个新的吧,只要每天新增评论100条就加更一章,你没看错不花一分钱动动手指发评论就能加更!打赏的话盟主加更一章,至于白银黄金盟……我醒了,咱们立FLAG到盟主就好。一句话大家敢爆我就敢加更! 第六十八章 老程家祖传的手艺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貌似叫好的喝彩声响成一片,李泰却是浑身发抖。 这群以貌取人的牲口,每一个胖子都是潜力股的道理你们不明白? 这特么必须、立刻、马上、今晚就减肥! 阎婉捂着嘴娇笑不已,李泰的诗作既叹美景,又狠狠夸赞了自己这位佳人。 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 听听,死胖子还是懂得欣赏本王妃的美嘛,阎婉窃喜不已。 看她笑得娇媚明艳,李泰的邪火就要压不住了。 李泰凑到她晶莹的耳垂恶狠狠道:“听到没有,这群蠢货拐着玩儿骂你夫君痴肥,这个问题必须尽快得到解决! 今晚就减,两个时辰减二两肉,不能再少了!” 阎婉红着脸白他一眼嗔道:“德行!” “公子这诗虽然上佳,却算不得惊才绝艳之作。 佳人沉鱼落雁,公子的诗若不能相得益彰,岂非唐突了佳人?”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二人亲昵,李泰怒道:“管你……” 勾兑即将得手,关键时刻打断进程万一阎婉改了主意咋整,他回头就要收拾坏他好事的王八蛋。 这一回头,敌人不曾收拾自个儿倒沦陷了。 只见一个身高一七五,比阎婉还要高出一截的妹纸高冷地站在一丈之外。 女子姿容清美身段窈窕如风中翠柳,她身穿一袭湖绿短打劲装,乌黑秀丽的长发高高地扎一个马尾,又飒又靓鹤立鸡群地站在人群之中。 周遭星火之光汇于她一身,直令周遭花灯黯然失色。 李泰硬生生咽下了国骂,这是一个不在阎婉之下的妹纸,李泰被文青和吃瓜群众玷污的心灵洗涤一空,心情又恢复了明媚阳光。 “这位姑娘见笑了,吟诗作赋本就是娱乐消遣之小道,在下与拙荆悠游嬉闹之作,只要拙荆开心就好,如何算得上唐突佳人?” 本着颜值即正义的原则,李泰难得好声好气回复妹纸。 阎婉眼神瞬间如临大敌,如此姿容气质的女子,必定是长安高门贵女。 也不知是哪一家的妖精,黑灯瞎火不知羞地满街跑。 不过对方一句话将自己高高捧起,她也不便流露敌意,否则便是怯场丢份,她静静地将战场交给李泰。 她要静观女子的目的,也要观察死胖子的花花心肠。 李泰哪敢大意,佳人虽好,可看到自己和阎婉腻歪成一团还出言挑衅,不是别有用心便是挑刺儿。 来者当然是程涵雅,此前父亲与她提起与魏王的亲事,不待她表态母亲便一顿臭骂加大棒伺候,给父亲顶了回去。 可现在母亲也顶不住了,魏王迁封秦王,背后的意义傻子也清楚。 魏王与太子相反,他的基本盘是关陇势力,与山东集团并无太深的牵绊。 关陇集团那边,长孙无忌是李泰的舅舅,天然与李泰利益纠葛难以分割,双方合流在可见的将来联盟牢不可破。 山东集团没有这个优势,若要达到与关陇势力同样的联盟程度,就必须以政治联姻加强。 隋唐年间的政治是门阀政治,这与明清的官僚政治区别很大。 官僚政治加强各个利益集团的关系纽带,主要以同乡、座生、同年等科举关系,而门阀政治主要通过联姻、举荐等加强同盟。 唐朝公主几乎无一例外成为政治联姻的工具,当今皇帝适龄的公主全部嫁给了功臣子弟。 正是靠着这一层层的姻亲关系,皇室与各大门阀加强了联系和控制,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皇室和门阀的猜忌与提防,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内耗,提高了国家机器运转的阻力。 程涵雅作为山东集团代表人物之一程咬金的贵女,至此也走上了联姻的一步。 她被母亲宠溺呵护养在深闺,长安众多公子哥久闻其名,却没有人见过这位传说中勇冠三军,足以吊打四个哥哥的妹纸。 在纨绔们想象中,程咬金的女儿不是母夜叉也是母老虎,压根没有人想到程家小女竟然国色天香文武双全。 李泰和阎婉同样猜不透程涵雅的身份。 程涵雅此来的目的悲壮又忐忑,既然注定无法逃脱这一桩婚事,她就要亲自出马检验一番李泰的成色。 这是为了最后的倔强和尊严,也是为了那一丝幻想。 …… 远处程咬金躲在人群后抓耳挠腮道:“夫人,涵雅那个冷淡温吞的性子成不成啊,急死个人了。 她不要咱们出面,她自个儿如何摸得透魏王,哦不,秦王和阎家丫头? 这两口子一个比一个鬼精,闺女会不会吃亏?” 崔夫人怒道:“还不是你个夯货害的,涵雅不是你唆使,今晚能出家门?” 程咬金眼珠子一转,挨个扇四害一巴掌道:“你们四个蠢货可长点儿脑子。 咱不能坐以待毙,待会儿你们妹子若是落了下风,你们就并肩子上,偷摸着打晕秦王,一轱辘扛上咱们老程家! 咱给他来一个生米煮成熟饭,看他从还是不从!” “父亲放心,四哥虽然凶猛,可咱们兄弟也不是吃素的。 老程家祖传打闷棍的手艺,咱们兄弟一个都没丢,保管成了小妹美事!” 程处亮压着嗓子信誓旦旦作保。 崔夫人险些摔倒,对着五害一人一个暴栗怒道:“老货皮又痒了不是! 要抢也是秦王抢咱家涵雅,哪有咱们动手抢秦王的道理,传出去咱们程家还活不活了? 涵雅不得恨死你!” 程咬金抱头道:“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败家娘们儿! 你懂个屁,现在就是先下手为强抢位置的时候。 瞅一瞅形势,长孙老匹夫还巴巴地想把孙女许给秦王,楙功家的小丫头也到了婚配的时候。 咱们丫头虽然有陛下支持得了先手,可长孙匹夫和楙功也不是吃素的。 尤其是楙功,他被秦王排在第二十三臣,保不齐为了安抚楙功,陛下会再许一门亲事。 这都火上房喽,你还跟这儿叨叨叨,这回可不能听你的!” 老程白了一眼崔夫人果断下令道:“孩儿们,待会儿听老夫号令行事。 你们麻溜地逮秦王,老夫殿后。 不抓住秦王这个压寨夫婿,老夫誓不收兵!” “喏!“ 老程平日里饱受擀面杖摧残,可关键大事上却是程家主心骨。 见五张毛脸煞气毕露,崔夫人绝望了:“涵雅这孩子心高气傲,就算你抢了秦王回府,她也会抵死不从!” “少来这套,女人都是口是生非,你起初不也死活反对咱俩的婚事,结果咋样? 哇哈哈哈,让老夫扛回老程家一顿拾掇,嘿嘿,三天以后老夫险些闪断了腰…… ……哎呀不要打脸,那啥老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日久生情…… 那点破事儿只要办得好,就没有搞不定的女人。 我看秦王容貌甚伟肾水充足,咱涵雅顶多三天就得感谢老夫……哎哟……还打我翻脸了啊……” “程老匹夫!你敢埋汰涵雅,老娘跟你拼了……” 四害纷纷掏着耳朵抬头看天…… …… 程涵雅浑然不知老爹已经布好口袋等着她和李泰,一旦她进攻受挫,老程可就要出黑手了。 程姑娘听了李泰的回复,淡淡道:“公子诗作虽是为夫人而作,却是大声唱出,终归逃不得卖弄之嫌。 既然有心卖弄,这首诗可算不得过关,公子何不尽展大才,不负观者渴求之心?” PS:兄弟姐妹们,大唐这周到了决生死的关头了,请大家爆发最强能量吧,千山豁出去了,还是那句话,大家敢顶我就敢爆,希望大家给大唐一个机会!求大家收藏、推荐、评论! 第六十九章 胖哥哥大型翻车现场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泰笑了,这孩子傻了吧。 “姑娘此言差矣,我跟夫人作诗自有情趣,只要夫人高兴,观者过瘾也罢失望也好,与我何干? 你看,她笑得嘴巴子咧到耳根后,已经充分证明她逾越的心情。 既然如此,我为何要听你的再作一首?” 这个答案满分,阎婉笑颜如花充分认可李泰的表态,胖哥哥没有被美色迷惑怒怼小妖精的壮举,值得表扬。 李泰暗呼好险,差点中了这小娘皮美人计。 闹呢,跟你做一首诗不难,可那样就激怒了阎婉。 激怒了母老虎就会失去大好形势,三月不知肉味就惨了。 小娘皮虽然娇美动人,可能看不能吃,再娇媚又如何,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胖哥哥为自己的小机智大力点赞。 程涵雅看他夫妻一眼,低头道:“阁下不做他诗,小女子当然奈何不得阁下。 不过小女子听闻阁下尝作绝句,‘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好美的诗,好切的情。 阁下此句道尽男女幽幽深情,还有倾尽九江黄河水也无法冲散的长情牵绊。 圣贤云诗以咏志,诗不全者意难成。 此句虽然绝妙却是残句,阁下若不能补全此残句,抑或做出堪比此残句的佳作,贤伉俪又如何比翼、如何连理?” “嘶” 小娘们儿可太狠了,合着胖哥哥做不出超过这两句的诗,咱和阎婉两口子就得拉豁散伙? 这是扎小人儿、画圈圈呢,出手这么重,什么仇什么怨? 阎婉怒视着李泰:“咋回事,这两句残诗这个女人从何得知?” 李泰也懵逼了,对啊,老子两口子闺中之作,这小娘皮如何知道? 他想不到头绪,阎婉怒不可遏道:“招惹程家小女不够,还敢四处拈花惹草! 回家再收拾你,现在赶紧麻溜地作一首诗,我看到这个女人就来气。 想要我们夫妻落不着好是吧? 老娘偏不让你如意! 李……胖子赶紧地,做不出来……后果你明白!” 李泰冷汗涔涔,作孽啊,蛇蝎美人说的就是这个小娘皮了,没有眼镜蛇也是金环蛇的级别。 阎婉虎视眈眈督战,程涵雅定定地看着他,李泰不敢磨洋工也不想丢丑。 他敲着额头焦急地转着圈子,吃瓜群众们眼见一出八卦上演,霎时花灯也不看了,字谜也不猜了,呼啦一声里外三层围住了李泰三人,欢呼喝彩两边拱火。 程咬金让人群挡住视线傻了眼,急道:“咋回视,他娘的全都围住了秦王,老子啥都看不见,这还如何判断敌情?” 程处亮灵机一动道:“爹,咱们靠近些,就在人群外听动静,若是小妹战况不利,咱们立马动手!” “言之有理,走,咱们靠近探听!” …… 见李泰急得满头大汗,程涵雅继续加码道:“既是作诗就得应景,阁下新诗即便才情胜过两句绝句,可若是不应了今晚大赏花灯的景,也算不得过关!” 李泰瞪他一眼咬牙不已,小娘皮咋就疯狗一样盯上我和阎婉。 把胖哥哥惹急了,咱也来一出强抢民女,把你拖回咱老李家给你狠狠打几针,就不信治不了你的臆症。 心头发狠脑子却不停歇,想了半晌他猛然眼前一亮,咋就把词龙打坐给搞忘了。 打定主意李泰成竹在胸,他笑眯眯看着程涵雅道:“既然夫人有命让我做诗一首,在下自当全力以赴。 不过姑娘如此咄咄相逼,在下诗作达到姑娘的要求,姑娘又当如何?” 程涵雅笑了,这一笑宛若春回大地千树万树梨花开,李泰看得愣了。 “公子当真有如此大才,小女子甘为公子磨墨执笔任由驱驰!” “嗨呀……太嚣张了,夫人你看,她分明没有把为夫放在眼里!” 李泰让程涵雅激得脑仁儿痛,阎婉却是蛾眉微蹙,目光不善地看着程涵雅道:“不对劲,妾身咋就觉得她暗藏祸心?”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人家都打上门来了,为夫若不能狠狠打压她的气焰,我诗笔风流的名声可就毁于一旦! 姑娘且听在下这首小词如何。” 李泰飞快地拦下阎婉,现在已经够乱了,必须快刀斩乱麻。 程涵雅星眸如点淡然看着他。 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哄吆喝。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如此才情高绝光耀长空的绝句,若非以年月计倾情打磨,加之机缘巧合方能成诗。 现在这位姑娘要这胖子须臾之间,做出一首堪比此绝句的诗作,胖子若能眨眼间做出,他们这些饱读诗书的才子,还有何颜面自称读书人。 李泰无视吃瓜群众的揶揄和程涵雅玩味难明的眼神,他环首看一眼繁华如织的花灯夜市,缓缓闭上了眼。 “……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此句咋出,起哄的文青们顿时闭上了嘴,看热闹的心思尽去。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胖子这一句虽是小词的格调,但开词大气着墨妍细先声夺人,顷刻镇住了一群文士。 程涵雅美眸蓦然爆出神采,目光多了几分柔媚和期许。 阎婉见夫君一出手便震住了场子,立即骄傲如同得胜的白天鹅,傲娇地扬起下巴挑衅地看着程涵雅。 李泰睁开了眼,纵声豪情道:“……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这一句才情犹胜首句,阎婉玉面晕红难以自已娇喝道:“好!好一个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一夜鱼龙舞…… 有了夫君这一句,妾身倒要看看今夜还有何人敢吟诗!” 程涵雅亦是喃喃吟诵,而后看着李泰的眼神愈发明艳。 吃瓜群众不淡定了,原以为胖子不过诗才尚可,先前一首夜观花灯让众人认可了他的诗才,可并没有彻底震慑住众人。 夜观花灯后,才子们虽然赞叹不已,却也激起了来日一较长短的斗志。 如今这两句小词横空出世,彻底打消了众人争雄的心思,当差距大到云泥之别时,别人就只能叹服绝望。 燕雀如何与金雕争雄? 才子们沉浸陶醉在小词绝美空幻的境界难以自拔,而后轰然爆发震天的欢呼与喝彩,几乎要震破李泰几人的耳膜。 李泰浑然不觉,蓦然长叹道:“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姑娘,明日便是元宵佳节,这一首‘元夕’希望不会让你失望。” 说完他得意地朝阎婉眨了眨眼,这一首词龙的“青玉案.元夕”,堪称婉约词代表之作。 此词既应情又应景,若不能镇住那小娘皮,胖哥哥也没脸在文抄界混,回家就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穿回去。 阎婉笑意盈盈正要没口子夸赞李泰,程涵雅却是大步迈前抵住李泰,秀丽的乌发几乎擦着李泰鼻尖,轻声道:“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公子与菡雅不过一面之缘,竟能得公子如此青眼吗?” 嘎…… 李泰的笑容霎时僵在脸上,连连急声道:“姑娘不要误会,在下这首小词是写给我夫人的,这事与你……” 阎婉娇俏含羞的小脸立马变得一头黑线,厉声咆哮道:“李泰! 感情这首小词你是心有所属有感而发,果然贼心不死!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这一句是念念不忘那一群不知羞耻的小妖精呢?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妾身好端端在这里,你要往何处回首?! 哼,这个小妖精倒是恰在灯火阑珊处,好哇,好得很! 招惹一个程家妖精不论,现在送上门的也不挑食,我跟你拼了!” 阎婉犹如激怒的雌豹,挽起衣袖蹬蹬蹬冲杀而来。 李泰掉头狂奔大呼道:“这全是误会,夫人且听为夫解释……” 这他娘的当真欲哭无泪,吟诗一首装个逼而已,咋就成了大型翻车现场? 胖哥哥要夺路而逃,里外三层围得严严实实的吃瓜群众却不让。 阎婉一句石破天惊的“李泰”,让众人本已高亢的情绪火上浇油,人群惊呼兴奋乱作一团。 “啥? 李泰? 我没有听错吧,莫非是魏王殿下当面?” “蠢呢,魏王殿下怎会在此,人家要微服出游,也是去上一条街坊才是。” “动一动你的猪脑子,如此气度和诗才风流,长安城里除了魏王殿下,可还有第二个李泰?” “嘘!作死呢那么大声,魏王殿下名讳岂是尔等可呼?” “哎,此公如此惧内,他的妻子雍容华贵沉鱼落雁,又这般彪悍善妒,十成十便是魏王殿下当面!” “天!听兄台这这么一说果然是正理,魏王殿下当面啊! 听说殿下最是喜欢延揽饱学之士,我觉得以我的能力,魏王府文学馆必定有我一席之地! 殿下,某乃……” …… 李泰的名号传开后,托他在长安文士中的巨大影响力,才子们不淡定了,一时毛遂自荐之声不绝于耳。 虚名害人啊,李泰麻溜地闯到了边缘,却被兴奋的文士们围得水泄不通,阎婉很快抓住他衣领子…… 外围,程咬金焦急道:“咋地,那群书生疯了不成? 现在涵雅情况如何?” 程处亮沉声道:“情况不妙啊爹,我听见了秦王妃大骂小妹程家小妖精,瞅这势头,小妹和秦王妃已经交上了手。” 程处默急道:“秦王妃家学渊源手底下功夫不弱,小妹虽不至于吃亏,可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跟王妃一个有夫之妇扭打一团,传出去恐怕……” 这还得了,程咬金狠狠一跺脚咬牙道:“那还他娘的愣着干啥,给老子上! 你们四个敲晕了秦王立即抬走,我来断后挡住阎家丫头和护卫,此战有进无退!” …… PS:感谢木多哥哥、我被贱到了、小小老虎几位朋友的打赏,千山拜谢! 今天照旧两章六千字,为了情节连贯,千山向来没有拆分章节多发取巧的习惯。今天是周一,要命的一天啊,千山理直气壮又八方拜求大家收藏、投推荐票、评论,拜谢各位小主了! 第七十章 你们四个兄弟我交定了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卢国公在此,闲杂人等尽皆回避!” 程处默一马当先凭着野猪般的身材横扫千军,程咬金和四害紧紧补位,挤出一身臭汗后终于杀透了人群。 程家五害的出现让李泰三人大感意外,程涵雅狐疑地看着父兄,程处亮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李泰咋见四害惊喜地高呼道:“处亮救我!” 程处亮背着手扶住李泰道:“嘿嘿嘿嘿…… 四哥稍安勿躁,一切交给小弟便是。” 这货的笑容让李泰心头发毛,他惊疑道:“放心个屁,你为何笑得如此淫贱?” 程处亮正色道:“有吗?我笑得如此真诚四哥感受不到?” 李泰…… “哇哈哈哈哈,阎家丫头这是做甚,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和嘛,你这当街不给殿下留半分颜面着实不美。 来来来,且听叔父一言,大家有啥争端好好言说……要打架回家打也不迟嘛。” 程咬金粗犷的毛脸现身,阎婉惊讶于长安太小,如此人流如织的长街也能遇到老程。 虽然这货是长安知名滚刀肉,可该给的面子还得给。 毕竟对方身为国公又是父亲同僚,只要不作妖,便是父亲在此也得给对方三分颜面。 “程叔父言之有理,可你不知胖子有多气人!”阎婉放开了拎着李泰的手,气咻咻抱怨不已。 老程化身知心大妈,捋须叹道:“谁说不是呢,虽然老夫不知你们夫妻因何争执,可魏王敢与夫人争执这就犯了忌讳。 魏王,还不过来好生与夫人说道一番?” 迁封秦王之事还未正式公布,老货在人众面前依旧称呼李泰魏王。 老程如此“通情达理”,这让阎婉惊喜过望。 李泰暗叹流年不利,他发誓今后绝不文抄装逼,这个雷劈挨得可惨烈了。 “程叔父有心了,这大半夜的叔父不与婶婶在家探讨人生,跑来看花灯可不是叔父的性子啊。” 李泰随口感慨,程妖精笑道:“俺老程近些年饱读诗书也算是雅人,如何就来不得灯会。 此来东市便是你婶娘的意思,嘿嘿,见着魏王安好,这人生大事也就差不离了。” “……此话何意?”李泰蓦然升起强烈的警觉。 老程猛然大笑,然后沉声大喝道:“处亮动手!” “动啥手?”李泰懵逼地回头看程处亮,却见这货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硕大的木棍呼啦一声抽来。 “砰” “四哥对不住了,小弟也是为了你好,明日你会感激小弟这一棍的!” 事发突然防不胜防,程处亮悍然一棍子抽上李泰脖子,李泰让他敲得眼冒金星脚步摇晃,却是依旧顽强地站立未倒。 “你……”李泰惊怒地指着程处亮。 “二哥你这是干嘛?”程涵雅娇声惊呼。 “夫君!护卫死哪里去了,保护王爷啊!!!” 阎婉不干了,她急急招呼护卫,自己也冲向李泰。 但程咬金铁塔般挡在她面前,阎婉愤怒地冲老程大喝道:“卢国公!你失心疯了不成? 还有,那个小妖精喊程处亮二哥是咋回事?” 程咬金笑得宛若偷鸡成功的老狐狸:“哈哈可不就是你想的那么一回事儿嘛,今后都是一家人了,阎家丫头你可要多担待小雅一些。 扛走!” 给阎婉做好心理建设后,老程悍然下令四害扛走李泰。 “得令!” 四害一拥而上把晕晕乎乎地李泰手脚抓住,程处亮蹲下身子背起李泰就走。 其余三害齐齐使力协助他跑得轻快些,毕竟胖哥哥二百几十斤的分量不是盖的。 突然的变故惊呆了吃瓜群众,国公抢亲王,这……当真只要年岁活得久,啥稀奇古怪的事都能遇上。 程涵雅惊怒地斥责程咬金道:“爹爹你这是何意,你不怕陛下发怒吗?” “臭丫头爹爹这可都是为了你好,至于陛下…… 哈哈哈哈! 陛下夸赞俺老程还来不及,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阎婉这才回过味来,感情老流氓这是帮女儿抢夫婿! 原来如此,这个女人便是程家小女,难怪对方的出现如此突兀,言行又那般可疑。 护卫在李泰被程处亮敲昏的时候已经现身,可行凶者乃是长安人闻风色变的程家四害,功夫不俗又身份惊人,若不亮出兵刃生死相搏,护卫们拦不住四害。 王妃没有下令,这些护卫哪有胆子对四害动刀兵,莫不焦虑地看着阎婉等着进一步指令。 迟疑间四害背着李泰已经走出几丈远,阎婉正要咬牙下令不顾一切代价抢回李泰,程咬金却是大喝道:“奉陛下谕令请魏王入宫议事,闲杂人等一律退避,违者绝不轻饶!” 阎婉懵逼了,程涵雅也是一脸茫然,陛下能为了我的大事如此细致? 护卫们让他一句话彻底震慑,卢国公狗胆包天假传圣意的选项,便是打破他们的头也不敢想。 ………… 李泰让四害背着一阵跑,冷风一吹脑子清醒不少,他甩了甩头,然后一拳敲在程处亮脑袋,怒道:“王八蛋你吃错药了,敢敲老子闷棍! 亏得老子把清河烧春的秘方给你们程家一份子,合着就养出了你一家子白眼儿狼?” 程处亮让他敲得眼冒金星,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李泰也跟着跌了个大马趴。 “二弟! 瞅一瞅,让你下手太轻,大好形势让你毁于一旦,这可不是心疼妹夫的时候。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看大哥我的!” 程处默叫嚣补刀的声音传来,李泰循声看去,只见这货眼冒凶光,拎起那根熟悉的大棍子,轻车熟路地直瞅瞅自己脖子。 听他的意思,这是要给自己补一记狠的,然后彻底敲晕自己? 操,李泰蛋疼无比,怒道:“停! 你们这群牲口今儿这是鬼上身了不成? 看清楚了,我是李泰! 咱们什么仇什么怨,值得你们要这般处心积虑暗算于我?” 程处默脚步不停笑声憨厚道:“嘿嘿嘿嘿,了然,若你不是秦王,咱也不能敲你闷棍呐!” 李泰郁闷了:“这话何意? ……停,你再往前走我和处亮兄弟都没得做了啊!” “殿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想一想你和咱们小妹的亲事……”这回程处默倒是有些忌惮。 李泰闻言想了想,而后恍然大悟,勃然变色怒喝道:“你们敲我闷棍就是为了抢我回程家? 岂有此理,如此禽兽行径与土匪何意!” 程处默笑得无比自豪:“咱们老程家可不是瓦岗出身呢嘛,祖传的手艺可不敢丢!” 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李泰头疼道:“你……行,咱们不说道德的问题。 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和你们妹子素未谋面,长相身材、三观谈吐是否合得来一概不知! 你们抢我做你们妹夫不要紧,可你们小妹的终身大事就毁了。 两个不能彼此理解的灵魂,即便硬凑在一起也是不会幸福的,你们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程处默和三弟、四弟三张毛脸齐齐摇头道:“不明白! 我只晓得父亲下了死命令,你这个程家的压寨夫婿咱们抢定了。” 他这话让几兄弟恢复了被震慑的士气,三人再度包抄而来。 李泰慌了:“别过来啊,咱们都是文明人,要我做你们妹夫,好歹也要挑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大家一起见个面喝杯茶谈谈心,有了交流以后再行决定嘛。” 程处默不耐道:“喝啥茶谈个甚的心,费那功夫干啥,咱老程家不兴这套。 再说了,你和小妹不是刚见面还聊得挺开心吗?” 李泰道:“此话怎讲?” “哟,殿下你不是给小妹做了一首小词,还引得王妃大骂小妹小妖精吗?”程处默鄙视地看着李泰。 “啊……你是说……方才那姑娘便是你们小妹?”这个弯转得太快,李泰没跟过来。 “那不然呢? 行了殿下,你不要磨磨唧唧想着拖延时间等救兵,有父亲在,王府的护卫过不来。 痛快地让我敲一棍子安心上路吧,就算你不跟处亮做兄弟,咱们也要把你扛回老程家!” 程处默耐心耗尽就要悍然出手,李泰面色大变,这话说得…… “慢着! 好教诸位兄弟知晓,从看到你们妹子的第一眼时,你们四个兄弟咱就交定了!” 李泰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抓住程处默肩膀,真诚又热烈地大声宣布自己的最新决定。 三张毛脸:??? ………… 京兆府,京兆尹王徽面沉似水,凛然看着长安、万年两县县令,沉声道:“明日之事是否安排妥帖?” 长安县令拱手道:“使君放心,我长安县已经万事俱备,保管不误使君大事!” 万年县令正色道:“虽然时间紧任务重,可咱们京兆府是头一回为魏王做事,咱万年县保管不出岔子,使君宽心便是。” 王徽起身道:“如此便好,魏王如今的行情二位自是清楚,做好了这一回差使,殿下少不得两位的好处。 若是办砸了殿下署理实差以来的第一回差使,后果如何你们必定清楚,呵呵,教化岭南蛮子朝廷可还缺不少人手呢。” 万年县令…… 长安县令…… …… 大理寺,寺卿孙伏珈紧急召集满堂官吏训话道:“都记住了,明日是一场恶仗,咱们大理寺当仁不让理当冲锋在前! 谁要是坏了我大理寺的名头,老夫不会杂治于他,因为回家种田的村夫老夫不屑出手!” …… 礼部,李道宗对济济一堂的礼部精英悍然下令道:“承蒙魏王殿下看得起,我礼部明日亦为厮杀之支柱。 这一仗打好了,老夫为你们记功,若是折了礼部的威势,回头就抄刀子跟老夫一道上辽东砍人去!” …… PS:照旧3000大章奉上,今天周二是晋级决胜的最后一天了,大家收藏、推荐票、评论、打赏来得更猛烈些吧,千山和大唐没有你们的鼎力支持绝逼活不出来! 第七十一章 关陇集团的焦虑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泰渡过了穿越后第一个夜不归宿的日子,昨晚形势所迫,加之程家上下过于深切不容拒绝的热情,李泰只得同意程咬金的安排夜宿程家。 不同意也没办法,程妖精敢悍然动手,就不怕老李那边秋后算账。 不得不说,在与程涵雅结亲一事已成定局,而李泰夫妻尚不能坦然接受的前提下,程咬金暴力破解僵局的做法,无疑最是符合各方诉求。 李世民不用强压李泰夫妻,阎婉可以就坡下驴接受既成事实,内心对李泰的感情不会埋下他日宫闱之变的刺痛。 程家得以先下手为强,牢牢占据李泰第一侧妃的位置。 以程家的地位,日后只要程涵雅不作死,一个贵妃的位置必定安排得明明白白。 当然,留宿归留宿,生米煮成熟饭的计划李泰是极力反对的,他的道德观不允许如此粗糙而暴力的感情走向。 虽然生米未能上锅大火猛蒸,不过李泰留宿程家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第二天传遍了整个长安。 今天长安各个茶肆最火热的事情有两件,一是全长安城的百姓通过观看现场直播,证实了魏王果然如同传闻一般惧内,魏王妃之悍勇直令长安男人谈之色变。 高门贵女们在魏王妃的光辉榜样带领下,对当家的大力加强了管理督察,直让纨绔们叫苦不跌。 这一场由魏王妃带动的家庭作风整治运动,直接导致长安娱乐业断崖式滑坡。 整个平康坊由往日的门庭若市变得门可罗雀,老板们恨死了阎婉却又不敢发半句杂音,一时间长安高门家庭和谐指数呈几何上升。 二是魏王被卢国公父子五人敲了闷棍,然后魏王一夜留宿程家,玉成了魏王和程家小女的美事。 这一条八卦百姓们看足了热闹,长安的高门却是看出了门道。 此事正式宣告李泰和山东集团结盟的达成,至此,在皇帝的授意和推动下,李泰和关陇、山东两大集团完成了合流。 这就向朝野上下明白无误地传达了一个信息,李泰这个新晋还未公布的秦王,成为太子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李泰和两大集团合流,实力和根基远超李承乾,对他的能力要求也提升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这既是老李对儿子的考察,也是对爱子三年平灭高句丽提供最大支持。 有人开心,自然就有人失意。 东宫一干属臣得到这个消息后如丧考妣,张思政、杜荷等残存的幻想彻底破灭,李元昌也变得不发一言闭门谢客。 侯君集本已渐渐平复的心情又变得无比暴躁,痛骂着李泰喝了一大坛清河烧春,醉得人事不高官孙无忌也不高兴,这会儿国舅爷召集褚遂良、韩瑗、来济等关陇集团核心,以及未来国丈阎立德共商大事,为下一步走向做出谋划。 褚遂良叹道:“辅机,咱们失策了。 本想着此事陛下不便公开干涉,加之阎婉那丫头眼里揉不得沙子,程家与秦王的亲事拖上三五个月不成问题。 谁曾想程老匹夫来一个快刀斩乱麻,短短时日便拿下秦王,这……咱们是不是应该学一学程老匹夫?” 韩瑗道:“登善此言在理,辅机虽是秦王舅父,可年轻人的事,没有姻亲所缚,咱们心里总不踏实。 这俗话说得好,狂风暴风不如枕头风,如果咱们不能随机应变调整计划,程家丫头后来居上咱们可就被动了。” 长孙无忌道:“这个道理老夫何尝不懂,程家丫头姿容艳丽文武全才,堪称阎家丫头的劲敌。 这些不是最可怕的,老夫所虑者,程家丫头兵法精熟,这是阎家丫头不及之处。 秦王从前些时日提出地缘政治学,到与裴行俭大比一鸣惊人,已经清晰无比地告诉陛下和朝野众臣,他要做一个开疆拓土的武皇帝。 此事本是咱们关陇之福,正是为此,咱们才支持秦王入主东宫。 可程家丫头横空杀出,咱们的优势就削弱了。 一个知兵的后宫贵人,久而久之必然夺得秦王欢心,此诚可谓心腹之虑也。” 被后宫贵人虐的经历,长孙无忌比任何人都有发言权。 因为她的好妹子文德圣皇后,当年出于对长孙家族长久平安计,极力阻止皇帝重用自己。 这一股枕头风刮得,即便皇帝对自己青睐信任有加,依旧不得不让自己坐了长达数年的冷板凳。 若非长孙皇后猝然早逝,恐怕国舅爷的人生会一摁到底,与尉迟敬德养鸟遛弯的晚景别无二致。 阎立德目露忧色道:“不错,婉儿那丫头大大咧咧毫无心机,论宫闱争斗定然不是程家小女对手,老夫为此亦是深为忧虑。” 来济大喝道:“既然知晓问题所在,咱们对症下药也就是了。 辅机,魏王同样与你提起求亲之事,既然如此,咱们何不照方抓药。 他程老匹夫舍得不要老脸,咱们也能豁出去,这事儿你们羞于出面,就交给我来! 既然秦王妃不是程家小女对手,咱们就给她找个帮手!” 长孙无忌沉思半晌,最后摇头道:“不妥,程老匹夫出手百无禁忌,那是因为有陛下的支持和默许,而咱们至今不曾得到陛下授意。 呵呵,陛下玩平衡已达炉火纯青之境,此前陛下以东宫为战场,扶持山东集团制衡咱们关陇。 事实证明没有咱们的参与和支持,承乾的东宫就是个瘸腿老马,走不长久。 如今陛下意识到从前的失策,因而将咱们和山东那帮人一股脑全塞给秦王。 诸位,内中玄机不可不察也。” 阎立德急道:“赵公此话怎讲?” 长孙无忌眯眼道:“很简单,山东那边重臣嫡女或者孙女适婚者不少,为何偏偏陛下就挑中了程家小女? 因为山东贵女文武全才者唯程家小女一人! 陛下许了程家小女与秦王,对那日老夫答应秦王求亲之事不闻不问全作不知,这就是对咱们的警告。 若是咱们与程老匹夫同样动作,必然激怒陛下引来不测之祸!” 褚遂良皱眉道:“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咱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后来居上? 这般拉偏架,老夫不甘亦不服!” 韩瑗、来济、颜立德同仇敌忾地齐齐点头。 长孙无忌捋须沉思,良久道:“为今之计,咱们若要搬回这一局,只能转移战场兵出奇着。” “计将安出?”韩媛面色颇为紧张。 “秦王府长史!”长孙无忌凤目猛然爆出精光。 秦王府长史,秦王之师也,待秦王入主东宫之后,则为太子太师之不二人选。 褚遂良惊道:“这…… 辅机所虑甚是,咱们已经在秦王内府失了一局,秦王府长史咱们志在必得。 不过杜楚客任魏王府长史多年且无过错,按照惯例,魏王迁封秦王后,杜楚客自当转任秦王府长史。 杜楚客是山东的人,如果辅机你出手,山东必定死保杜楚客。 秦王府长史,山东那边同样不容有失!” 长孙无忌笑道:“狭路相逢唯谋略而胜,咱们几个臭皮匠好生合计一番,未必不能拿出一个万全之策。” ………… 一夜花灯勾动长安八方风云,此时言之却是后话。 李泰这会儿精神头很差,因为昨晚在程府睡得很不踏实。 他一会儿想起回家以后阎婉会如何拾掇自己,一会儿又担心老李会给阎婉撑腰执行家法。 胡思乱想之下胖哥哥卯时刚过(六点)就醒了,在程府娇俏婢女伺候下洗漱完毕后,李泰来到程家演武场打熬力气健身减肥。 减肥,李泰是认真的。 昨晚吃瓜群众们高雅的人身攻击,让李泰受到了一万点伤害,这实在不能忍。 他拎起一对巨大的石锁举了几回,轻飘飘的实在不过瘾,摇了摇头他随手一扔。 “砰” 石锁却是飞出老远,砰然一声巨响砸得院墙轰然倒塌。 安静地程府顿时一片鸡飞狗跳,李泰也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这个身体竟然变态到如此地步。 作为有素质的新青年,大清早吵醒人家一大家子清睡,他感到非常内疚。 “殿下勇武果然更甚传闻,这一对石锁重达九十斤,殿下随手一扔便能挥出几丈远近。 霸王扛鼎想来也不过如此,涵雅拜服!” 程涵雅的声音蓦然传来,李泰却是心头一紧,两人昨晚见面的大型翻车场景历历在目,加之今天还有大事要办,李泰一时间有些慌乱又烦躁。 PS:感谢冷眼笑笑鱼,东方宇宙两位兄弟的打赏,千山拜谢。今天照旧两更六千,亲们请继续给力收藏、投推荐票啊,评论这边大家也给千山一个加更的机会吧,打赏也行,一百币也能让千山高兴半天。 第七十二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大戏开锣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程姑娘早啊,泰格杀之术已然荒废多年,如今只得一身勇力,便是石锁也控不住力道,让姑娘见笑了。” 李泰有些小尴尬,人家姑娘起个大早,听见石锁动静以后能够第一时间出现,必定与自己一般整晚难眠甚至彻夜未休。 如今盖子揭开,两人早晚得面对朝夕相处的结局,既然如此,人家姑娘能够落落大方谈笑自若,自己一个八尺男儿又有什么放不开。 他接上了话头,程涵雅平静的面容下抓紧的拳头这才放松一些。 “无妨,殿下但有勇猛精进之志向,格杀之术不过小道,习之必然功成。 小妹听闻殿下射术惊世骇俗,开十石强弓犹有余力,不知此事当真否?” 程涵雅美眸透出一丝好奇,十石强弓比之脚踏弩张力更强,听父亲说李泰能够轻轻松松拉开,直比当年一箭双雕的神射手长孙晟。 这让程姑娘听闻后惊为天人,震惊之余也有些疑惑,十石的功力已经超越人力之极限,李泰从前走路都要人扶,如今因何就成了天下第一神勇之士? 李泰笑道:“十石强弓泰的确能开,不过准头吗,哈哈…… 五步之内必定箭无虚发!” 程涵雅…… …… 院墙之内,李泰和程涵雅就武道交流谈得不亦乐乎。 院墙之外,程咬金怒气冲冲直奔演武堂而来,他要揪出搅扰自己清梦的小畜生。 到得门外,却见夫人如临大敌守在门口,还示意他不得发出任何噪音。 见了这阵势,老程下山虎顿时化作折耳猫,轻手轻脚靠近崔夫人低声道:“鬼鬼祟祟这是干啥? 是处亮还是处默干的,处嗣、处弼没那个胆子!” 崔夫人怒道:“夯货,若是处默或者处亮,咱能等着你出手? 还不是你抢回来的胖秦王干的好事!” 程咬金惊道:“秦王不睡觉?” 崔夫人没好气道:“人家这是闻鸡起舞呢,涵雅也在里面!” “嘿嘿,这么快就黏上了? 我就说吧,秦王和涵雅才貌般配,只要他们见了面一定会王八看绿豆,想分也分不开。 现在好了,菡雅和秦王聊得如此投契,老夫也能省却一番功夫。 聊得好啊…… 感情你昨晚把俺踢出房,便是为了盯涵雅的梢?” 崔夫人正色道:“那可不! 妾身就涵雅一个女儿,你们男人下大棋也好,为我程家前程也罢,妾身就认准了一条,秦王便是说破大天,也休想在和涵雅大婚前碰闺女一根手指头!” 说得后来崔夫人红了眼眶,程咬金叹道:“昨晚情势所逼老夫说得那是狠话,你如何就当得真? 秦王知书达理,这么多年只得阎家丫头一妻,即便以前混账了一些,可对待妻室却是难得的有情郎。 正是如此,老夫才会甘愿让菡雅与秦王做平妻,否则任凭陛下如何许诺,老夫又怎能让咱们闺女吃那做小的苦头?” 崔夫人这才擦了擦眼角道:“你个夯货总算有一些良心,晓得心疼咱们闺女,可妾身这心里头……” 程咬金一把拉起崔夫人道:“成了,别在这碍手碍脚。 秦王与涵雅发乎情止乎礼,咱们要胡来秦王还不肯呢。 嘿嘿,阎家丫头的擀面杖比你的还粗,咱估摸着这会儿秦王心里头七上八下跟狗啃似的,今晚回家够他喝一壶。” “就你能……” 崔夫人这才破涕为笑,一步三回头地随程咬金离去。 …… 李泰和程涵雅从射箭聊开,而后越聊越投机,李泰惊讶的发现程小妹知识点及其宽泛。 一路聊开后时间过得飞快,不觉间天色已然大亮。 李泰最后感慨地谈起高句丽之事,程涵雅竟然兜住了话题,并以他的地缘政治学延伸开来,提出攻灭高句丽的同时,一定不能放松对百济和新罗的提防。 “殿下,百济和新罗乃是三韩之后,虽然习我华夏文字、沿我中华礼仪,但骨子里谄媚事大、刁滑无义的卑劣却是深入骨髓。 来日殿下平灭高句丽后,对百济和新罗断然不可姑息!” 程涵雅正色告诫李泰,绝美的面庞凛然而不可犯。 哎哟,懂军事、会排兵布阵的妹纸已是稀世珍宝,这位竟然还具备朴素的战略思想。 这可太难得了,李泰惊喜不已。 他点头道:“小妹放心,百济、新罗与高句丽一丘之貉,为兄一个都不会放过。” 二人关系大进已然兄妹相称,这让李泰升起了一丝干兄妹的异样感受,难怪前世的牲口都喜欢。 “嗯,殿下天资聪慧自然能够想到这一层,倒是小妹多虑了。 昨日父兄荒唐望殿下莫怪,既然殿下有志于文武两开花,那就由小妹教殿下射术如何? 小妹虽然开不得十石奇弓,可射术之要义尚知一二,教导殿下粗浅射术应当能够胜任。” 程小妹此时浑身弥漫着自信的光辉,职业女性的光芒熊熊燃烧。 李泰道:“如此甚好,既然小妹愿意倾囊相授,泰也不能小气了。 今后你教我射箭,我教你地缘政治学如何?” 二人愉快地达成了共识,程涵雅粲然一笑便领着李泰去吃早餐。 “秦王,陛下急召,命你和老夫立即进宫!” 程咬金这回风风火火而来,打断了二人的进一步交流,顾不上吃早餐拉着李泰就出门。 李泰精神大振,总算开始了。 他面上却是讶然道:“何事如此惊慌?” 程咬金急道:“民众请愿! 宫中来人说辰时未过,朱雀大街已经聚集上万民众跪地请愿,高呼惩治靺鞨杀人凶犯,要朝廷交出靺鞨幕后主使! 那个险些让靺鞨人一刀砍死的戏主是苦主,一名室韦人作为证人搅入其中。 你是仗义救民的义士,也是当事人,必须一同出场!” 大戏终于开锣,虽然这事乃自个儿一手策划,可一切发生后李泰依旧兴奋无比。 看看人家大唐的立国思想,不论起因如何,众目睽睽之下外国使节在大唐首都被杀,末了还得被大唐追究行凶责任。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历史学家诚不我欺也。 李泰大喝道:“义之所在,泰万死不辞!” 第七十三章 民意为刀鸿门宴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红日初升,朝霞满布。 朱雀大街宽阔的街面上,上万民众匍匐跪倒叩首高呼…… “靺鞨人交出幕后真凶”“杀了靺鞨人!”“还我大唐朗朗青天”…… 人上一万无边无沿,宽达几丈可容数辆马车并行驱驰的朱雀大街,今日一眼看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一望无边足以令密集恐惧患者小腿肚发抖。 金吾卫、京兆府巡班衙役如临大敌镇守现场,按照划定的区域,衙役和金吾卫各自负责定点区块,手心冒汗地死死盯着责任区域。 平日里见着官差绕道走的民众们,此刻无视明晃晃的刀兵,群情激奋高声大呼,呼声汇成海啸排山倒海直冲大明宫。 与李泰和程咬金一样紧急入宫的文武百官们,面对这些平日里正眼都不瞧一眼的百姓,此刻无不心惊肉跳。 若论封建统治者最恐惧的事项,民变绝对能够排列前三。 在大唐帝国的心脏长安,上万民众公然汇聚在朱雀大街请愿高呼,此举历朝历代有史记载以来绝无仅有。 程咬金号称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儿透过马车帘子看到民众呼天抢地的模样,惯能作妖的老货亦是不停擦着额角冷汗,手有些发抖道:“秦王,这……是不是玩过了火? 瞅着这无边无际的人头汇在一起,俺老程就想起了二十年前四处烽火的场景。 那年月百姓就是这样聚在一起四处盲流,要么聚众成团吃大户,要么扯起大旗造朝廷的反,要么聚众成匪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现在这上万人聚在朱雀大道,离着大明宫不过两里地,一旦发生意外事情超出掌控,到那时陛下也保不得你。 为了一个小小的高句丽,这么做值得吗?” 李泰却是含笑看着车外的大唐百姓,淡然道:“程公啊,小民易虐上天难欺。 今天民众之所以反应如此激烈,即便有咱们暗自操弄的原因,可大唐百姓心中若是没有对朝廷的信任,以及身为唐人深深的骄傲,又怎会因为一个靺鞨人未遂的杀戮而愤怒至此? 事情虽然是咱们挑起,不过百姓的愤怒却是无比真实,若非如此,京兆府何德何能,能够一夜之间召集上万百姓于大明宫外请命。” 程咬金沉默了,李泰的话也唤醒了他作为唐人一员的自豪,看着人群的目光少了一丝恐惧多了三分爱护。 李泰放下车帘正色道:“治天下便是治民生,欲治民生必得民心! 自古以来,多少王朝高举爱民如子与民同休的旗帜,可一旦民众万众一心喊出自己的意志,朝廷就会叶公好龙。 不论民众的出发点是好还是坏,一概打压应对。 咱们大唐可不能学那些不争气的东西,大唐包容万方亘古未有,父皇是身兼汉人皇帝和草原天可汗的第一人。 民意滔滔如长江大河,在父皇和我看来其无锋刃亦可杀伐,咱们以民意为刀,就能做成朝廷大军办不成的事!” 程咬金长叹道:“服了,俺老程这回真服了。 好一个以民意为刀征伐异族,秦王你敢想,陛下也当真敢同意。 咱们这群尸山血海爬出的老臣,见之却是心惊胆裂畏之如虎。 就这份眼界和心胸,太子败于你手实在不冤。” “哈哈哈程公不必如此自谦,有的事开了头就好。 只要百姓的民意之刀刀口向外,咱们朝廷就不能辜负了这把神兵利刃。” 程咬金不解道:“话虽不错,可咱们此前的计划没有靺鞨人当街行凶这一出。 若是昨晚靺鞨人没有拔刀行凶,这上万的百姓便是强征也拉不来,咱们又当如何?” 李泰道:“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靺鞨人不当街杀人,咱们可以找人上他们驻地挑衅嘛。 即便他们在驻地能够按捺,可难保出门游逛时会强买强卖,上平康坊耍子兴许会仗着使节身份白嫖,甚至多喝了酒开始膨胀,然后殴打京兆府巡班衙役或者金吾卫也未可知。 唔,或许咱们的侍者在使节驻地失踪也很合理。 呵呵,总之一句话,靺鞨人道德如此低下,做出任何天怒人怨之事皆有可能。 夜市拔刀杀人事件,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程公又何必大惊小怪?” 程咬金目瞪口呆半晌无言,良久才道:“这……这他娘的不是挖黑坑、打闷棍、下套子吗? 这可是瓦岗的拿手好戏,秦王你竟然如此娴熟,这还是一国之储君所为?” 李泰历色道:“但凡为了大唐利益,对付异族哪里需要讲究什么手段? 还有啊,我现在是秦王,离储君可还远着呢,可不敢乱说。” “你就德行吧,不过咱们这么操弄外事,煌煌大唐岂非成了大秦一般的虎狼之邦? 今后异族还有谁敢相信大唐的仁义?”程咬金仍觉不妥。 李泰冷哼道:“魏公尝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异族信奉的是拳头之下出真理。 父皇的天可汗是刀枪打来,守信用讲规矩,可换不来异族一声‘天可汗’!” 程咬金这才目露凶光道:“这话俺老程爱听! 哈哈哈,妙极! 秦王你要玩一把大的,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俺老程这一把跟你到底。 不过咱们熟归熟账目必须要分明,俺老程忙前忙后,来日征讨高句丽、靺鞨,你得让俺统领一支大军!” 李泰点头道:“程公放心,咱们大唐以武立国、以文安邦,如今大唐境内虽然四海升平,但大唐周遭却是暗流涌动形势不容乐观。 东突厥虽灭根基仍在,西突厥时时挑衅威胁大唐西域安危,薛延陀人心不足欲要重建草原帝国。 南方吐蕃野心勃勃,其主松赞干布雄才大略,大相禄东赞腹有韬略足智多谋,高原劲旅悍不畏死劫掠成性。 在五十年甚至一百年内,吐蕃堪称大唐一等一的劲敌。 这还不算高句丽虎视辽东,契丹、奚族、靺鞨人潜伏爪牙韬光养晦! 还有西域以西大食疯狂崛起,占城以南万里沃土空遗土著之手……” 说到此处,他抓住程咬金肩膀语重心长道:“程公,在我看来将来的大唐问题不在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而是百年之内刀兵不息征战不休。 为了大唐江山千秋万代计,我绝不能容忍异族虎视中土遗祸千年! 但问程公一句,有生之年,程公可愿随我征战八荒马革裹尸?” 程咬金呆了,李泰的志向竟然远超陛下,欲将日月所照江河所及之地尽数平灭纳入唐土! 这是何等狂妄而高远的志气,若真能如此,大唐军贵高门将迎来千年不遇之盛世。 “皇天可鉴,后土为证! 程知节愿誓死追随陛下和秦王殿下,为我大唐开疆拓土誓死不还,惟愿马革裹尸绝不缠绵病榻之间!” “哈哈哈哈…… 好! 程公、英公、卫公果不愧我大唐之干城,有诸公襄助,泰何愁不能奋父皇之勇烈,扫清六合混一乾坤!” 至此,李泰就战略规划与山东集团达成一致,这是比联姻更加稳固的利益捆绑。 接下来能不能一步步兑现承诺,就看李泰的手段和能力,以民意为刀挥砍高句丽便是第一步。 …… 大理寺,软禁多日的高句丽副使泉文生,终于等来了许久未见的大理寺卿孙伏伽。 孙伏伽面沉如水道:“副使,听说你这些天吵嚷着要见本官和陛下,现在机会来了,随老夫来吧,陛下在含元殿等你。” 泉文生讥讽地笑道:“好一个天朝大唐,外藩使节出使上国竟以牢囚待之。 这都多少时日了,大皇帝总算想起了外臣。” 孙伏伽冷笑道:“在长安公然刺杀大唐亲王,你还能够活到今日,你得感谢陛下仁慈。” 泉文生道:“哦,大皇帝今天决定收起仁慈了吗?” “哼,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高句丽副使,请吧!” …… 鸿胪寺,高句丽正使高玉琪正冠着礼,率领奚族莫贺弗安、契丹耶律隆兴,还有等候小弟勿吉回术一夜未归,心头不安的靺鞨少族长勿吉长兴,一道跟随鸿胪寺卿前往大明宫含元殿。 一行人来到大明宫时,朱雀大街山崩海啸般传来“交出靺鞨幕后真凶”“杀人者死!”的高呼。 民变! 高玉琪一行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这个荒谬的念头,听这声音浪潮的规模,如何也不会少于一万人。 这怎么可能? 民变对一个政权的恐怖杀伤力,高玉琪等人身为贵族无不知晓其中利害。 朱雀大街上万民众的呼喝,在这一行使节听来,无异于阿修罗血杀现身佛国天堂。 这可是天下第一强国大唐的首都长安,在长安的朱雀大街上,离着皇宫不到两里地处,竟会出现上万民众聚众请愿,这是要变天的前奏! 此时众人应大唐皇帝召唤入宫,众人可不认为两件事毫无关联。 被民众点名声讨的靺鞨人勿吉长兴脸色煞白,个中利害他一个小小的靺鞨可吃不消。 鸿门宴! 所有人不约而同升起一个念头。 PS:大家不能放松警惕啊,今天的数据还是很重要的,请大家继续大力收藏、投推荐票。感谢HUANG900928兄弟的打赏,千山拜谢! 第七十四章 高玉琪的谋算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高玉琪一行第一次来到含元殿,此处是大唐帝国最高殿堂,异族使节等闲绝无荣耀进入其中。 可今天因缘际会进入含元殿的一众外臣,心头却无半分欣喜和自豪。 大唐朝会分大朝、常超、会朝,常朝除休沐以外每日举行,又称“入阁”,非五品以上官员奉召不得入。 会朝是每年元日也就是正月初一和冬至召开两次,九品以上全部参加。 大朝介于会朝和常朝之间,每月“朔“”望”两日,即正月初一和十五举行。 理论上京官都须参加,有紧急公务者可以缺席。 今天是正月十四并非大朝的日子,可含元殿上大唐文武臣工济济一堂,从大殿往外以降,紫袍、绯袍、绿袍一气排出到御阶之上。 此时含元殿上文武官员吵作一团,有人主张立即下令金吾卫驱散请愿民众,以免引起不测之祸。 有人主张立即锁拿靺鞨使节,严加审讯其对大唐之阴谋。 还有人主张立即砍掉靺鞨人脑袋以平民愤。 吵吵嚷嚷莫衷一是,昔日庄严的含元殿此时化身菜市,上百人同时吵吵,李世民头大了几圈。 但吵归吵,因为内情只有李泰父子、程咬金知晓,因此没有一人提出为维护大唐国际形象计,进而对靺鞨人的挑衅行径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对待民众请愿一事朝臣多有分歧,有人主张安抚,有人主张驱散,有人主张追究挑事者。 但对待靺鞨人的态度,所有人不约而同达成了一致,靺鞨人必须为他们的狂妄付出代价。 争吵不休之际正主到来,大殿霎时陷入沉默,上百双眼睛齐齐盯着高玉琪等人。 虽然暗怀不臣,但人的名树的影,老李灭突厥、破高昌、削薛延陀,大唐周边强大的势力几乎让老李削了个遍,高玉琪对老李虽然没有草原民族那般敬畏,可也不敢少了礼仪。 “外臣高句丽使高玉琪叩见大唐皇帝陛下,愿大皇帝万世一系国运永昌!” “愿大皇帝万世一系国运永昌!” …… 高玉琪和一干土鳖小弟此时礼仪周全态度谦恭,全无不臣之心的任何表现。 李世民今日却无布皇恩于四海的宽容,高句丽并契丹等使节跪倒在地他视若不见,冷冷道:“好一个万世一系国运永昌! 由此可知,高句丽虽为化外番邦,可也习我中华诗书通我中华礼仪,可为何却做出此等丧尽天良挑衅宗主之举?” 高玉琪愣道:“陛下何出此言,外臣自入觐大唐以来,恪守节臣之道。 每日早晚温习中华诗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饮食吃食亦是鸿胪寺奉送,实在不知此话从何说起。” “倒是推得干净,朕若不分说明白倒是无的放矢了。 京兆府,给高句丽使者说说朱雀大街民众所为何来。” 李世民九州至尊,怎会与区区高句丽使节打口水仗,遣一京兆尹足矣。 京兆府尹王徽施礼后对高玉琪冷冷道:“贵使,本府乃是京兆府尹王徽,老夫有一言相询,此关乎大唐与高句丽邦交甚至战和之策,望贵使如实相告!” 王徽不绕弯子抛出王炸,高玉琪懵逼了,外交工作它不是这么干啊。 高句丽虽素有不臣之心,可自大唐建立后双方并未撕破面皮,双方邦交还算过得去,今儿大唐这是吃错了药? 由于高句丽国内派系分明,以国王高建武和西部大臣、莫离支泉盖苏文分别领头的两派势力水火不容,因此使节之中高玉琪和泉文生亦是泾渭分明。 靺鞨乃泉盖苏文帐下势力,其行动意向从来不会报备高玉琪。 同样的道理,契丹、奚族的动向泉文生亦是无从得知。 “王使君言重了,但有所询某敢不竭诚相告。”高玉琪执理甚恭。 “如此便好,圣天子仁义,昨夜长安解除宵禁,东市花灯大行。 此乃天下大同万族称贺之举,为何你高句丽僚属僭越不法目无天朝,赏花灯之际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杀我唐人坏我大唐威仪?” 王徽不客气,上场便给高句丽扣上一顶大帽子。 高玉琪惊道:“王使君何出此言,昨夜我高句丽使团鉴于副使泉文生尚在大理寺未有消息,故所有人等尽数皆在鸿胪寺,并无一人擅自外出。 杀害天朝百姓一事从何说起?” 王徽怒道:“尔等自是未出鸿胪寺,可勿吉回术启衅杀人却是不争之实,难不成贵使不识此人?” 勿吉回术我怎能不识,此人乃是粟末靺鞨酋长之幼子,铁杆盖苏文一党。 没想到啊,杀害大唐百姓者竟是此人,高玉琪又惊又怒地看向泉文生。 都是你们干的好事,先前在昆仑居围杀魏王李泰,现在又来一出众目睽睽之下击杀大唐百姓,蠢货! 就算要给大王来一出祸水东引借刀杀人,可不可以动点脑子不要让人主抓现行? 泉文生和勿吉长兴也懵逼了,泉文生今早方才重获自由,勿吉长兴同样对弟弟的去向一无所知。 这个畜生,感情昨晚一夜未归,竟是在东市行凶让大唐官府下了大狱。 这可难办了,让人家抓了现行还引发民众骚乱请愿,就算神仙也救不得回术这个蠢货。 几人各有心思,高玉琪懵逼过后却是大喜过望。 此事既是高句丽的外交危机,亦是保王党之良机。 泉文生那边想着借大唐这把快刀杀人,高玉琪何尝不想借大唐之力扫除奸佞,还朝堂一片清明。 因此高玉琪并未失口否认靺鞨与高句丽的关系,他“惊怒无比”道:“王使君此言当真? 勿吉回术某当然识得,此人乃是靺鞨族长之幼子,素有勇力行事酷烈。 若当真是此人丧心病狂杀害唐人,某自当给上国一个交代。 不过自昆仑居一事后,某有数日未见此人,所谓拿贼拿赃,王使君之控诉毕竟是一家之言。 未见勿吉回术本人当堂对质以前,杀害唐人之事是否此人所为,某不敢妄做结论。” 虽然高玉琪窃喜泉文生方面终于铸下大错,让保王党得有可趁之机,可靺鞨一族名义上是高句丽打手,他若不分青红皂白迫不及待认同大唐的控诉,难免会寒了契丹和奚族的心。 王徽冷笑道:“不见黄河心不死。 老夫不怕实话以告,此事有长安无数百姓亲眼所见,有室韦少族长忽里歹为证,更有魏王殿下亲自出手阻止勿吉回术行凶! 贵使若要狡辩脱身,老夫奉劝尔等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魏王搅合其中? 王徽此言,如旱地春雷轰得含元殿人仰马翻。 泉文生面黑如锅底,魏王李泰若是亲自出手阻挡勿吉回术,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 大唐群臣好容易压下的愤懑之气再度点燃,严惩靺鞨揪出真凶的呼声再度高涨。 泉文生沉不住了,他瞥了眼勿吉长兴,勿吉长兴急忙出列跪禀道:“敢问魏王殿下,王使君所言是否当真? 舍弟虽然顽劣可也分得轻重,天子脚下逞凶杀人之事,舍弟断不敢为,愿殿下明察!” 终于进入了正题,李泰迈步而出历喝道:“高句丽蔓尔小邦,遑论尔靺鞨不过高句丽之仆从,竟敢质疑我大唐天官所言?” 勿吉长兴叩首道:“外臣不敢。 不过事关重大外臣不敢轻慢,惟愿殿下秉公直断!” “你要直断? 很好! 此事有几百双眼睛目睹,更有室韦少族长作证,你要公断,孤便与你公断。” 李泰说罢朝李世民施礼道:“父皇,此事涉及外藩邦交,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得。 为了让靺鞨使节心服口服,也为了昭显大唐之公义,儿臣建议满殿君臣与请愿百姓对质,如此自可真相大白于天下!” 李世民朗声道:“准奏!” 老李一锤定音,宣告大唐与靺鞨的国际官司拉开了帷幕。 PS:又到周四了,请各位小主不要放松收藏,投推荐票啊,千山拜谢大家。 第七十五章不按套路出牌的勿吉长兴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世民一马当先,率领文武百官和一众异族浩浩荡荡走出含元殿,出了大明宫,径直来到朱雀大街尽头,直面上万百姓。 百姓们在朱雀大街跪了小半个时辰,期间不停呼喊口号请朝廷伸张公义,个个口干舌燥头晕眼花之际,皇帝和一众朝臣终于出现在御阶。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吾卫将士反应最快,当先跪下山呼。 懵逼过后大喜过望的百姓们亦是有样学样,齐齐叩头山呼万岁。 万岁之声响彻整个长安城,李世明听腻了大朝会念经般的山呼口号,可上万百姓齐齐高呼万岁还是头一遭,这让老李心潮澎湃难以自制。 “平身!”老李亦是气沉丹田放声大喝。 金吾卫和京兆府衙役依次起身,百姓们战战兢兢不敢妄动。 对升斗小民而言,长安、万年两县县令是他们能够接触的最高官员,现在面对云端之上的九五至尊,腿不发软已经难能可贵。 要他们站起身来直面皇帝,急切间打死他们也办不到。 李泰见状只得上前高呼道:“众位父老乡亲,父皇让大家平身,哦也就是站起来回话,大家尽管起身便是。 今时不同往日,大家为大唐之公义和威仪请命,上不愧天下不愧地,腰杆子可得挺直了!” 没办法,若不能让百姓们提起气势,面对靺鞨人和高句丽人的诘问时,怯弱之下难免会影响下一步计划。 百姓听了这话底气足了一些,可依旧面面相觑不敢起身。 往日里偶有遇见圣驾出巡,他们统统跪倒路旁直到车驾远离才能起身,如今见了皇帝当面,真有胆量无视天子威仪者着实不多。 李泰只得继续为百姓鼓气道:“大家不必畏惧,我便是魏王李泰。 对了,就是昨晚看花灯作诗,让魏王妃撵得满街窜那个大胖子。 哈哈,你们当中昨晚想必有不少人见过我,咋啦,昨晚有勇气看我笑话,今儿连站都站不直喽? 咱们关中爷们儿连草原蛮子的刀都不怕,还怕跟父皇说几句话?” 这话说得,百姓们顿时乐出了声,胖子本就讨喜,加之李泰亲和力加持,百姓畏惧之心稍去。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须臾之后终于纷纷站起了身。 李泰笑道:“这就对了嘛,你们今日以布衣之身与皇家请愿,为我大唐正名,这可是彪炳史册的大事。 父皇听见了你们的呼声,所以他老人家亲自接见大家,要将昨晚靺鞨人当街杀人之事查个水落石出,还大唐子民一个公道。 还请昨晚事涉靺鞨人行凶之事的乡老上前,朝廷有几句话要问你们。” 见李泰张弛有度颇有章法地应对群体性事件,满朝文武无不交口相赞。 勿吉长兴和泉文生却是心头发凉,此事处处透着诡异,观魏王言行显然此人城府极深。 反常即为妖,李泰位高权重事务繁多,偏生如此热心一场市井冲突,只有一个理由能够说得通,那就是报复! 他要报复当日昆仑居被追杀的大仇。 但他对昆仑居一事不闻不问,而是热心张罗勿吉回术杀人之事,二人实在看不透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无论勿吉回术是否当街杀人,此事恶劣程度远不及昆仑居之战万一,李泰选择以回术发难,证明其所图非小。 泉文生闹不明白,李泰的仇人是自己,他以靺鞨人着手报复,顶多将漏网之鱼勿吉长兴杀了解恨,终究伤不到自己这个正主。 王徽发难的第一目标乃是正使高玉琪,想来理由不过是靺鞨与高句丽,准确说与叔父泉盖苏文关系密切。 不过那又如何? 粟末靺鞨虽然奉泉盖苏文为主,唯其马首是瞻,可双方从未定立盟约,就凭着这一层没有正式关系的主仆之盟,如何能够攀咬到叔父或者高句丽头上? 他要干嘛? 李泰感应到泉文生狐疑的目光,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放心,胖哥哥虽然胸口尺寸不小,可胸怀着实不大。 这不过是开胃菜,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胖哥哥下刀吧。 李靖站在长孙无忌背后,捋须低声道:“辅机,秦王只字不提昆仑居之事,是为了揭过大唐储君之争兄弟阋墙的一篇,亦是断绝高句丽人浑水摸鱼的机会,这个老夫看得明白。 可他煽引百姓发动对靺鞨人的攻击,这个……老夫可看不透彻,白费功夫可不是殿下的作为。 煽动百姓以民意为刀攻伐异国,古未有之,秦王外交部的第一战果然不同凡响。 不过这是一把双刃剑,今日秦王开了操弄民意之先河,他日难保不会有人依样画葫芦,不可不防啊。” 李靖政治天赋不及军事能力一成,他能看明白第一点已经难能可贵。 长孙无忌笑道:“看不明白就对了,药师你看不明白,才能诱得高句丽人上钩啊。 秦王既然打开了盒子,陛下也同意了秦王的计划,内中事由,想必不足为外人道,咱们这群老货又何必操那份闲心。 药师,老夫要恭喜你了,呵呵,如今朝堂局势渐趋明朗,你重披战袍的日子为时不远矣。” 李靖面色平静,眸子里却是难掩激动,闷声道:“大业六年,前隋开始征讨高句丽。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前后三大征掏空了家底子,以致天下大乱前隋败亡。 你我都经历过那一段刻骨铭心的年月,前隋已亡而高句丽犹存,此诚可谓前隋之耻,又何尝不是中原之辱! 一日不灭高句丽,老夫高上凌烟阁便觉臊得慌。” 长孙无极幽幽道:“这何尝不是老夫的愿望!” 大唐与前隋都是以关陇势力建国,前隋举国之力未能灭亡高句丽,反而因此招来亡国之祸,唐初高层大多感同身受,莫不引为奇耻大辱。 有鉴于此,李世民前世才不顾文武大臣劝阻,在离开战场十多年后重批战袍,再次御驾亲征征讨高句丽。 一代大帝重出江湖来势汹汹,不过依旧没能灭掉东北亚小强。 …… 百姓们全部站起了身,李泰这才对王徽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王徽对皇帝和李泰躬身一礼,而后冲百姓高呼道:“今日辰时何人状告靺鞨使节恃凶杀人?” 皮影戏主杨三腿有些软,他一个为养家糊口受尽冷眼的戏子,今日竟然能够见着大唐皇帝,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场景。 他按照京兆府的安排背熟了说辞,原以为能够顺利过关,这会儿真刀实枪上阵以后,他发现自己远没有意想的勇敢。 在李泰鼓励的眼神下,他终于鼓足了勇气走出人群,一头跪倒磕磕巴巴道:“回大老爷,草……草民状告靺鞨人无故挥刀要斩杀草民!” 勿吉长兴瞪大了眼,回术那个蠢货欲杀之人,竟是一个市井小民? 王徽宝相庄严不怒自威道:“杨三是吧? 你声称靺鞨人无故寻衅要拔刀将你斩杀,若非魏王殿下和室韦人忽里歹相救,你已然身首异处,此话可是当真? 这话你可得想好了回答,若是诬陷攀咬异族使节,那是杖八十流放千里的罪过!” 杨三吞了口口水,想了想柴房里京兆府送来的一百贯钱,又看了看李泰坚定的眼神和昨晚的承诺,目中彷徨尽消。 他高声道:“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情愿受国法严惩。” 毕竟是戏主,挺过了心理关后,嘴皮子也恢复了利索。 王徽道:“很好,你且一旁静候。 忽里歹何在?” “小人在此!” 忽里歹高大的身影排众而出,室韦因为实力太过弱小,与大唐并无直接或间接的藩属关系,不能自称外臣只能以小人自称。 “室韦人!” 看到忽里歹现身,勿吉长兴瞳孔猛然一缩,这可是靺鞨的死敌! 唐人连忽里歹也能找来,其对靺鞨的杀机已经跃然而出。 勿吉长兴蓦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对泉文生投去求助的目光,回应他的却是对方比他更茫然的眼神。 勿吉长兴咬了咬牙,不能让唐人牵着鼻子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室韦义士暂请一旁静候,魏王何在?” 王徽做戏做全套,同样满脸正气公正不阿得传唤李泰。 “李泰在此!”胖哥哥全力配合长安父母官的工作。 王徽点头道:“人已到齐,苦主杨三你且将遇袭之事细细道来!” “慢着! 王使君,舍弟尚未到场,如何就开始署理此案?” 勿吉长兴打断了王徽的节奏,公开提出质疑。 王徽皱眉道:“此案靺鞨人勿吉回术乃是人犯,按照章程,理当苦主倾诉案由完毕以后再传被告辩驳。 此乃公门之理,贵使且稍安勿躁。” 闹呢,勿吉回术让魏王轰成了烂寒瓜(西瓜),这会儿抬上来勿吉长兴非得发疯,然后借题发挥转移主题,后面还怎么走? 勿吉长兴冷然道:“王使君差矣! 此案在长安发生,从苦主到证人莫不是唐人,唯一的异族证人忽里歹,与我靺鞨亦有不解之仇。 若是舍弟不能同场辩驳,魏王咱信得过,可忽里歹必定大肆泼污舍弟。 有鉴于此,外臣有足够的理由请求王使君传唤舍弟同场辩驳!” 这一番说辞有理有据,王徽不好驳斥,迟疑道:“这个……” 他求助得看着李泰,靺鞨人不按套路出牌打乱了剧本,接下来该咋走? PS:感谢临海墨、2019071916……两位兄弟的打赏,千山拜谢! 今天周四了,明天又到了开奖的日子,大唐能不能继续推荐就看明天这一锤子买卖了,今晚和明早是最后加油冲刺的阶段,请各位小主继续收藏、投推荐票、评论和加书单,圈儿感谢大家。 第七十六章 魏王膨胀了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泰哑然失笑,这个王徽,或者这个年代的大唐官员,在涉外事务上还没有转过弯来。 身为京兆府大掌舵,栽赃陷害、巧取豪夺乃是基本功。 所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令尹,若是王徽对这些黑吃黑的手段一无所知,他也就坐不上这个京兆尹。 之所以在此时显得为难,说到底还是王徽忌惮勿吉长兴靺鞨使节的身份。 靺鞨虽然弱小,可并不妨碍其享受使节待遇。 “靺鞨使节言之有理,王使君,把人犯‘请’来吧。” 李泰若无其事地下令,王徽面色一窒,只得领命而行。 不一会儿后人犯勿吉回术被小心翼翼得请来了,躺在担架上盖着白布,异常安详得来了。 无极长兴见此顿时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一把扑上去揭开白布,看着弟弟烂寒瓜一样的脑子,悲呼道:“回术!” 他一屁股坐倒在地痛哭失声,须臾后目蕴泪光满是仇恨得看着杨三、忽里歹和李泰。 “好一个天朝上国,好一场民怨沸腾的杀人公案! 苦主安然无恙毫发未伤,所谓的人犯却是身首异处死无全尸!” 大声诘问后,他转身重重跪倒,冲李世民连磕九个响头,额头见血泣声道:“陛下! 化外番邦靺鞨外臣,因慕大唐上国文明之邦礼仪教化,不远万里入谒中土。 外臣等慕化而来,却不曾想舍弟横尸长安,死后亦不得安息更遭奸人所害,泼污舍弟杀害唐人,欲以此行不可告人之事! 靺鞨乃外臣之邦人少力弱,万万不敢与大唐生衅。 若是寻常族人受此冤屈,靺鞨也就咬牙受了。 可如今死者乃是我靺鞨使节,自古使节于他国遇难者,便等同两国启衅。 外臣若是平白受了这份冤屈,靺鞨受奸人陷害事小,陷大唐于虎狼无信之邦事大! 唯望陛下明察秋毫,还舍弟公道,还靺鞨以清名!” 勿吉长兴一番话连消带打,以勿吉回术的惨死申诉,只字不提昨夜具体案发原由。 以此为基础,其更进一步以邦交和大唐信誉兜底,混淆视听搅乱浑水,化被动为主动竟然发起反击。 大唐众臣亦暗道魏王失策,此情此景理当强硬到底,待王徽将昨夜案情道出,赢得道义后再将勿吉回术尸体抬上来。 如此这般,靺鞨人如何能有大发悲情的余地? 李泰倒是若无其事,一脸淡然得看着勿吉长兴表演。 见李世民皱眉未置可否,勿吉长兴继续道:”陛下乃千年未出之天可汗,天可汗者,阳光照耀之地万族共主也! 靺鞨虽然孱弱,可也是白山黑水阳光照耀地之族人,望陛下以天可汗之公允还靺鞨一个公道,外臣泣血叩请!” 勿吉长兴再度三叩头,额头已是血肉模糊。 李世民见状只得责备地看了眼李泰,大意失荆州了吧,看你如何收场。 对方毕竟是外族使节,血流满面声声控诉的场面实在惊心,他不能当真置之不理。 “王徽! 此案到底为何,你可能给朕和靺鞨使节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世民要王徽作出回应,王徽心头一沉,事情彻底走岔了路子。 原以为勿吉长兴会怯于大唐威势,一步步掉入绝路,谁曾想这厮反应如此敏锐,剑走偏锋打断署理案件的章程。 李泰见状挥退了王徽,勿吉长兴乃是昆仑居事件血仇之一,这事早晚得对上,对付此人还是亲自出手才能享受复仇的神圣。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靺鞨使节,枉顾案情真相而以道义混淆视听。 昨夜若非我亲自出手阻挡勿吉回术逞凶,我也会让你的泣血控诉感伤得无以言表。 不过你忘了一件事,逞凶杀人的刑案是以证据为准绳,而非比谁更能摇唇鼓舌。 勿吉回术死得很惨这毋庸置疑,贵使今日单以其死状大作文章,对其因何而死不置一词。 对于贵使而言,胞弟惨死一时激愤情有可原。 而对戏主杨三来说,他险些命丧勿吉回术屠刀之下,他同样有天大的冤屈和愤懑。 孤出手之际,勿吉回术的屠刀离着杨三头颅距离不过一寸!” 他回顾了昨夜杨三经历的恐怖时光,然后继续道:“你要勿吉回术与杨三同场辩驳,孤答应了你。 你审时度势苦争先手,在苦主杨三尚未表述案情之前,已然先声夺人步步紧逼,要父皇为勿吉回术主持公道。 殊不知你所言之公道,却是对杨三最大的不公道,咱们何不听杨三一言再行论断?” 说完不待勿吉长兴开口,他温言道:“杨三,你且将昨夜之事如实道来,不得有一字虚言。” 杨三躬身作揖,有些畏惧地看了看勿吉长兴,而后心一横道:“是! 各位老爷,昨夜小人趁着大开夜市之机,于西市摆摊说起两段皮影戏,便是魏王…… ……草民与那番人蛮子争论不过数句,不想蛮子竟然大骂魏王算是个什么东西,然后拔刀要砍杀草民。 小民魂飞魄散自觉难逃一死,命悬一线之时,那位光着脑袋的壮士拔刀挡下了蛮子。 二人打斗几个回合义士不敌蛮子,胳膊和胸口让蛮子砍了几刀血流不止。 趁着义士受伤顾不得草民,蛮子再次挥刀要砍杀草民,刀子挟着风声砍到了草民头上,这回小民自负必死吓得闭上了眼。 然后只听砰然一声巨响,睁开眼时,只见魏王一拳将蛮子脑袋砸得四分五裂,草民总算侥幸逃得一条性命。 小人原本想着托义士和魏王洪福,能在蛮子刀下逃得一条性命已是谢天谢地,状告蛮子之事草民断不敢想。” 王徽适时捧哏道:“那为何你又于今日辰时状告靺鞨使节行凶? 以布衣状告异族使节,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发了失心疯?” 杨三瞅了瞅李泰,而后咬牙道:“使君所言正是草民所想,小人能够鼓足勇气状告蛮子凶手,乃是受……魏……魏王鼓励……” 此言一出尽皆哗然,一国亲王毫不在意和维护与异族邦交,反而出言鼓动百姓状告使节,这事儿如何描述也不靠谱。 勿吉长兴顿时找到了突破口,他愤然指着李泰道:“难怪如此,一个小小戏主竟然能够状告他族使节,果然黑手便是魏王殿下。 如此说来,这上万百姓聚集朱雀大街请愿逼宫,也是魏王殿下指使了?” 民众聚集朱雀大街请愿的疑点,更在戏主杨三状告勿吉回术之上。 勿吉长兴和泉文生心中存疑,便是契丹和奚族使节亦是同样疑惑。 此事李泰若不能正面回答,即便搞定了靺鞨人,契丹人和奚族也会感到莫大的危机。 契丹、奚族、室韦在后续计划中仍然有用,李泰不能敷衍回避勿吉长兴。 大唐臣属纷纷为李泰捏了把冷汗,李泰却是笑着点头道:“不错,杨三状告勿吉回术乃是受孤全力支持。 百姓们聚众朱雀大街请愿,幕后推手也是本王。 不过我要纠正你两处用词,孤是推手不是黑手,民众聚众请愿是为了公道而非逼宫!” “哗” 李泰悍然承认勿吉长兴的指控,立即引得泉文生等人和朝臣一片哗然。 鼓动杨三还好,蛊惑民众群聚朱雀大街的性质可太严重。 即便魏王是圣豢最隆的皇子,可煽动民情的罪过他也吃罪不起。 所有人看傻子般看着李泰,这个如日中天,玩弄太子于股掌的魏王殿下,他这是要干嘛? 难不成近一段时日的无往不利,竟然让魏王膨胀至此? PS:周五了下午开奖,希望这一周在亲们的支持下,大唐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走得更远吧,满天神佛保佑编辑继续推,诸位小主还请继续收藏、投票,拜谢! 第七十七章 靺鞨室韦相爱相杀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哈哈……哈哈哈哈! 都听见了吧,这便是天朝上国的魏王殿下。 鼓动小民状告使节以达到不可告人之目的,胁迫民众逼宫请愿以报复一己私仇。 魏王殿下,我知你对当日昆仑居血杀之事耿耿于怀,可当日之事,外臣与高句丽副使受大唐太子邀约共商大事。 我等赴约而来,甫到昆仑居,便见太子殿下与魏王厮杀一处。 太子殿下乃大唐储君,一举一动为大唐朝廷之意志。 储君相邀但说相商大事,并未言明所为何事。 外臣等去到昆仑居时来不及与太子殿下相谈,便见太子殿下血杀魏王,情急之下自然以太子殿下为尊。 是以外臣等不惜己身,决然相助太子殿下。 此乃外臣之本分与忠诚也,可时至今日……” 勿吉长兴破釜沉舟悍然挑开昆仑居之事,他引出这一桩大唐朝野讳莫如深的无头公案,以期彻底堵上李泰的嘴。 同时撇清搅合大唐皇室之争的责任,彻底断掉大唐秋后算账的尾巴。 长安这些天发生的事,泉文生软禁在大理寺一无所知,但勿吉长兴等人行动自由,情报渠道保持着畅通。 太子与魏王相争最终惨淡收场,震惊长安的昆仑居事件不了了之,大唐对于自己和泉文生追杀魏王一事从未过问。 勿吉长兴由此得出结论,昆仑居事件已成为大唐禁忌,朝廷希望所有人抹掉那一天的记忆。 隐忍多日后,李泰挑着机会从勿吉回术杀人未遂一事着手,展开对自己和泉文生的报复。 虽然李泰目前并未展现出足够的威胁,但勿吉长兴饱读汉人史书,深刻地明白汉人权谋争斗的三板斧。 两方相争开场便是暴雨霹雳,最后收场大多以和解告终。 而出手之际对方和风细雨步步为营,则往往潜藏着莫大的杀机。 他要在李泰图穷匕见以前,彻底堵死对方进攻道路。 不出所料,大唐皇帝咋听此事霎时变了颜色,历喝道:“住口! 长安没有什么昆仑居,此事已矣休要再提! 今日所断乃勿吉回术杀人一事,若有再言昆仑居者,朕定当严惩不贷!” 李世民声色俱厉,勿吉长兴却是心头大喜。 成了,昆仑居一事乃大唐皇室逆鳞已然证实,只要顶住压力言之有物死咬不松口,就一定能搅黄李泰的计划。 “外臣冒死进言,陛下此言差矣!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若非当日昆仑居一事外臣等无畏相助太子,外臣和舍弟也不会召来魏王嫉恨。 舍弟因此丧了性命,魏王下一个目标定是外臣无疑。 外臣死则死耳,若不将舍弟和外臣因何而死的因由抖搂明白,外臣死亦不甘!” 勿吉长兴怡然不惧李世民的威胁,更进一步将弟弟死因归咎为当日“仗义相助”李承乾。 如此一来,李泰若要继续发动进攻,便是挟私报复置国法和大唐威信于不顾。 …… 李勣叹道:“天下英雄何其多哉。 勿吉长兴此人平平无奇,来了长安城一年有余而声名不显,鸿胪寺和礼部亦视其为泉文生仆从。 今日形势所迫之下,此人终于漏出獠牙。 秦王如何计划老夫不知,可若是不能扫平勿吉长兴,接下来的路可不好走。” 程咬金点头道:“咬人的狗不会叫,不想此人竟是最大变数。” …… 李泰仰天长啸道:“好一个铁齿铜牙勿吉长兴! 你说得不错,那日昆仑居你和泉文生齐齐追杀,险些置孤于死地,若非高玉琪适时赶到,孤已然命丧尔等竖子之手! 如此深仇不共戴天,孤怎敢忘怀又怎能不报,这些时日孤茶饭不思,念念不忘要将你二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他再度一口承认勿吉长兴的指控,让大唐众臣彻底懵逼。 魏王这是发了脑疾还是失心疯,对方挖好的天坑你照单全收毫不犹豫往下跳。 就这行情,追究勿吉回术杀人未成,自己倒是掉入对方口袋,闹呢? 勿吉长兴闻言讽道:“所以殿下就炮制了这一出冤杀舍弟,而后顺藤摸瓜将外臣一网打尽的大戏?” 李泰大笑道:“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若是西突厥抑或吐蕃使节,孤为了两国邦交,兴许会绞尽脑汁动一番心思。 可惜,你却是区区靺鞨使节,为了杀你而费尽心思岂非天大笑话!” 说罢他指着勿吉长兴大喝道:“若是为求杀你解恨,孤有一百种办法让你死得无声无息,翻不起一点浪花。 可诚如你所言,孤亦明晓昆仑居之事你与泉文生不过适逢其会,若是将你以莫须有罪名冤杀,你靺鞨必不服气,契丹、奚族物伤其类亦难免闻之心寒。 如此不智之举,孤不屑为之。” 勿吉长兴闻言亦是面色一沉,李泰坦坦荡荡正面回应他移花接木之计,既能消除道义的指控,也能彻底将昆仑居一事翻篇。 此事大唐朝廷严防死守,一日不盖棺定论,难免就会有人以此大作文章。 自己孤注一掷挑开此事,而李泰当面锣对面鼓予以澄清,此事便不再成为大唐朝廷的暗刺。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魏王李泰,竟然难缠至此,勿吉长兴不由后悔当日决然追杀李泰。 靺鞨之所以对泉盖苏文俯首帖耳,泉氏称霸辽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因其对粟末靺鞨的扶持不遗余力。 粟末靺鞨位于室韦和契丹之间,近些年契丹日益强大,粟末部压力一年更胜一年。 室韦部受制于契丹,时常与契丹前后夹击粟末部,粟末深受其害,无奈之余只得全面倒向泉氏。 泉氏也不含糊,这几年对粟末部倾力支持,帮助粟末部训练军卒,提供兵器和粮食支援。 粟末部由此实力大增,一跃可与契丹分庭抗礼,并将室韦部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只要继续死死抱住泉氏大腿,至多再有十年功夫,粟末部就能灭亡室韦尽吞其土地。 到那时靺鞨部势力将获得飞跃,裂土建国亦是可期。 可如今因为招惹了李泰,靺鞨大计将迎来重大变数,勿吉长兴肠子快要悔青了。 “你方才口口声声要追索真相,孤自然不能让你失望!” 李泰将勿吉长兴表情尽收眼底,而后大喝道:“刑部、大理寺何在?” 刑部尚书唐俭、大理寺卿孙伏珈凛然出班道:“臣在!” “将人犯所受伤势和缘由一一公告,还靺鞨使节一个明明白白的真相!” 面带揶揄,李泰看着勿吉长兴断然下令。 第七十八章 以长生天为誓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唐俭、孙伏珈领命而出,两人身份都不简单,孙伏珈乃是大唐第一位状元及第者,是寒门崛起的代表人物之一。 唐俭乃是开国公爷,同样身份显赫。 这是新储君面前表现的时候,也是为子孙谋前程的时刻,谁来完成李泰的任务,日后必定多有益处。 唐俭道:“孙公,此事便由您受劳,与靺鞨使节释疑如何?” “莒公谬矣,验明人犯伤势关乎案情真相。 仵作之道我大理寺甘拜下风,还是莒公为外使解惑吧。” 孙伏珈很是谦让,在准储君面前露脸虽然荣耀,可唐俭乃是名门之后正宗的关陇贵族,为了一时痛快得罪唐俭殊为不智。 当此之时夫唯不争是为大争,孙伏珈拎得非常明白。 唐俭点头道:“既是如此,老夫便说道一番。” 他朝李世民和李泰施礼后,面色严肃地低身指着勿吉回术尸体道:“此人之死关系重大,一则杨三受其袭杀险些丧命,此事关乎我大唐百姓生死与大唐之威仪。 二则此人乃是靺鞨族长之子,亦是外邦使节,若不能查明其真正死因,则大唐公信无存。 因此,刑部和大理寺共同遣出精干仵作,详加探寻其死因伤势。” 他一把掀开白布,指着勿吉回术手臂和胸口两处刀伤道:“此两处刀伤为剧烈搏斗之下为外力所伤,兵器为镔铁弯刀所致,证物在此。” 他招了招手,一名刑部郎中呈上一把熟牛皮外鞘弯刀。 唐俭接过一把拔出,对忽里歹道:“室韦义士,此刀可是汝之佩刀?” 忽里歹点头道:“正是!” “苦主杨三先前所言,你在制止人犯逞凶之时与其搏斗身受重伤,可有此事?”唐俭追问。 “不错!” 忽里歹一把扯开上衣,露出精干却又布满三处刀伤的身躯,恨恨道:“小人与人犯相识,大小打过数回血战,双方仇深似海。 因此小人见人犯辱骂魏王殿下,并拔刀欲击杀无辜戏主,便出手阻止其逞凶。 小人与人犯格杀之术在伯仲之间,因而互有损伤。 人犯被小人砍杀两刀,小人亦被其砍中三刀,没有占到便宜。” 唐俭继续道:“经过大理寺、刑部仵作检验,人犯与室韦义士所受之伤时辰相同,均为亥时一刻!” 他再度招手,郎中再次呈上勿吉回术的长刀。 “仓” 唐俭拔出鲨鱼皮鞘长刀,高声道:“室韦义士刀伤,为此精钢长刀所为,亦是验明无误。” 他挥起长刀比划着忽里歹胸口最上一处刀伤道:“此处伤口乃是刺伤,刀口从左侧斜面三寸处劈刺而入。 幸得义士格挡及时,否则这一刀就会取了义士性命!” 刀锋向下,指着忽里歹肚脐以上两寸的第二处刀伤道:“此处刀伤为劈砍伤势,为……” …… 唐俭将忽里歹和勿吉回术尸体的伤势一一讲解,无论刀伤的起由还是受伤之时的情景,他不厌细琐一一还原。 末了唐俭对李泰施礼道:“殿下,大理寺与刑部验明人犯和室韦义士之伤,已然尽述无遗!” 李泰点头道:“莒公有劳,且请歇息,剩下的事,泰自当还杨三一个公道!” 他娘的,栽赃陷害也是一门技术活儿啊。 好在大理寺和刑部经验丰富底子扎实,总算合谋得天衣无缝。 靺鞨人能够得到两大暴力机构联手布局的殊荣,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同为超级大国,后世阿妹你看的大佬何等虎彪,煞有其事捏着一瓶洗衣粉出场,就能污蔑对手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而后悍然发动灭国之战。 现在大唐出动一位亲王,两位部堂大佬,外加一个蒙古老祖共同出演大戏,如此大招一般人我绝不使出。 …… “勿吉长兴,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勿吉长兴冷笑道:“所谓人证物证俱在,不过是你自说自话一手安排。 先前你可亲口承认了戏主杨三状告回术,乃是你一手推动。 朱雀大街之上民众群聚,亦是你为一己之私胁迫百姓罢了。 忽里歹,蛮夷也,素来无信。 单凭这三件所谓的人证物证,何以证实回术当街杀人?” 这话顿时激怒了忽里歹,室韦少主怒喝道:“卑鄙无耻的靺鞨狗! 白山黑水之间,靺鞨狗无信背义的名声三尺小儿人尽皆知,你有什么脸面骂室韦无信? 贞观十三年岁末,靺鞨遭遇白灾族人死伤惨重,盟约室韦以健马两千匹,换肥羊一万八千口。 到得马羊交换的日子,你们这群该死的靺鞨狗却是伏兵四出,杀我族人三百掳掠肥羊而去。 贞观十五年九月,为夺我室韦克什克托克草场,勾结高句丽泉氏大军,将我室韦两部四千三百口杀掠一空! ……” 他激动之下呼吸粗重,胸口刀伤崩裂血流如注。 少族长恍若未觉亢声道:“长生天诅咒你们这群天杀的靺鞨狗! 在白山黑水间欺我室韦杀我族人不算,到得长安尔等亦是跋扈不改视人命如草芥!” 说完他抄起自己佩刀,仓啷一声拔刀出鞘,愤声道:“今日为了室韦族人之英灵,为了大唐蒙受不公的百姓,忽里歹愿向长生天发誓,证实勿吉回术杀人之暴行!” 勿吉长兴脸色巨变想要阻止忽里歹,李泰眼神冰冷如看死人般盯着他,勿吉长兴不敢妄动。 “哗” 忽里歹面色狰狞一刀划过胸膛,鲜血如泉而涌。 他抛下长刀,手指蘸着鲜血在额头涂抹火焰图腾。 而后双膝跪倒举手向天高呼道:“长生天在上,敖布格.塔塔儿.图图忽里歹在此起誓! 大唐贞观十六年正月十三夜,忽里歹亲眼所见靺鞨人勿吉回术横行不法,于长安西市无端杀戮唐人杨三! 此事若有一字虚言,便叫长生天赐我万箭穿心而死,我室韦族人同受天罚阖族尽亡。 此誓,山岳为证,长河听之!” 这是一个真实而巧妙的誓言。 忽里歹起誓完毕双目血红得瞪着勿吉长兴,凛冽而不加掩饰的杀气澎湃而出。 勿吉长兴惊得面无人色,这个时代无论各国各族,对誓言的信重深入灵魂,大唐之外四方蛮夷尤其重视。 忽里歹以自身性命和全族生死发下毒誓,誓死证明勿吉回术杀人行凶,勿吉长兴方才不以为然,此时一颗红心却是沉入了无底深渊。 在场之人,无论是大唐朝臣还是契丹、奚族使节,无不确信勿吉回术无端杀人。 因为即便忽里歹发了疯不惜生死也要攀咬勿吉回术,不过以诅咒全族性命为代价发誓,哪怕最疯狂的室韦人也不敢为之。 李泰扶起了忽里歹,冷冷道:“忽里歹已经证明了他所见所知的一切,勿吉长兴,你依旧可以选择矢口否认然后狡辩。 不过你得与忽里歹一样以靺鞨全族性命为代价,发下毒誓死保勿吉回术并无恶行!” 勿吉长兴嘴唇嚅嚅,愤恨地看了看忽里歹,转而对李泰道:“丧心病狂之徒我何须赘言! 倒是魏王殿下煽动忽里歹发此毒誓,想必不计血本许下了诸般厚赐。 哼! 即便忽里歹发下毒誓,也不能洗清殿下蛊惑百姓、煽动民情的嫌疑! 殿下为我区区靺鞨如此煞费苦心,到底所为何来,望殿下教我!” 李泰叹道:“不见棺材不掉泪,好得很呐。 你执意要得到答案,就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走到杨三身边,一把托起戏主对勿吉长兴道:“此人与勿吉回术,谁更高贵,谁更低贱?” 第七十九章 禽兽人行国士无双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勿吉长兴被这个问题愣住了,这是怎样的傻帽问题。 勿吉回术乃是靺鞨少族长,更是出使大唐的使节成员。 戏主杨三的身份与勿吉回术的地位犹如云泥之别,这是现场所有人的共识。 不光是靺鞨、契丹、奚族、室韦人的共识,这同样是大唐朝臣乃至在场百姓的共识。 蛮族信奉武力,阶级分明比之中原更甚百倍。 大唐亦是门阀时代,身份高低在每一个人出生那一刻已经打上烙印无从更改。 以房玄龄等重臣为例,其联姻首选对象是五姓七望而非皇室,门户高低身份之别的观念可见一般。 勿吉回术虽是异族,却是不折不扣的靺鞨贵族。 戏主杨三,戏子而已,地道的下三滥之流。 此前无论较量如何激烈,勿吉长兴从未失态,与李泰有来有往不落下风。 此时听得李泰将勿吉回术与一个戏主相提并论,进而比较孰贵孰贱…… 这让勿吉长兴感到奇耻大辱,他暴怒道:“魏王! 你可以泼污舍弟,可以无视靺鞨! 可你将回术与一个卑贱如尘泥的戏子相提并论,这是对回术,也是对靺鞨莫大的侮辱! 汉人有句老话‘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今日你谋划的对象是长兴,你有何奇招谋略尽管使来,长兴不会皱一皱眉头。 你将回术侮辱成狗一样的东西,长兴……纵然万死也不答应!” 杨三低下了头浑身发抖,李泰铁青着脸看着勿吉长兴道:“所以,你的答案是勿吉回术更加高贵,杨三便是死不足惜的贱民?” “此乃天地至理世间公论,魏王何必明知故问?”勿吉长兴一脸不屑愤恨。 “公论你娘个囊球! 勿吉回术卑鄙无耻贱格下流,有什么资格与杨三相提并论? 在孤看来,杨三虽为小民却有傲骨,勿吉回术虽为靺鞨少主却卑贱如同猪狗! 将勿吉回术与杨三并论,也不怕污了杨三清名?” 李泰石破天惊地爆粗口,公然侮辱勿吉回术猪狗不如,朱雀大街之上所有人等无不色变。 契丹、奚族使节,甚至忽里歹面色亦是尴尬又难堪。 魏王一句话将勿吉回术贬得低贱不堪,他们与回术同为胡族,李泰的话在他们听来无异于指着和尚骂秃驴。 长孙无忌急道:“青雀此言大是不妥,各族使节齐聚一堂,虽然利益不同立场有异,可毕竟胡人同气连枝,这一句话可是将各族尽皆开罪。 大唐虽然不惧,又是何苦来哉?” 其余魏征、褚遂良、李勣等人皆是面有忧色,唯独侯君集面色戏谑事不关己,眸子深处暗藏得色。 勿吉长兴气得瑟瑟发抖,他愤然指着李泰半晌难发一言。 李世民沉声道:“李泰! 各族使节和满朝文武皆在,百姓们上万双眼睛看着,休得放肆!” 李泰一一扫过各人,将各自反应暗暗记下,而后躬身道:“父皇,儿臣此言有理有据并非放肆。 勿吉回术身为靺鞨少主,自当明白入乡随俗的道理。 杨三是皮影戏主,演绎皮影戏自是言辞夸张方能引人入胜。 其在戏文中提及儿臣一刀斩断斗牛头颅时言及飞沙走石雷鸣电闪,更称父皇以真龙天子之身引雷霆入体拯救了长安城。 这一段戏文,观者爱听多多赏钱,与勿吉回术何干? 此僚不分青红皂白出口痛骂杨三,而后出言羞辱儿臣,直斥大唐算不得天朝上国。 跋扈肆意全无教养,与禽兽何异? 在遭到杨三严词反驳后恼羞成怒,悍然拔刀要斩杀杨三。 侍其武勇屠戮手无寸铁的百姓,性情凶狠恶毒胜似豺狼! 以此观之,儿臣骂其猪狗不如可有不妥?” 他一把缓缓将杨三推到前面,让各族使节和朝臣能够看清杨三,慨然道:“父皇,诸位臣工,你们可都看清了,这是一张平凡的面庞。 可杨三平凡面庞之下,却蕴着大唐最可宝贵的品德。” 说罢他走到杨三面前躬身一礼,在皇帝和朝臣、使节惊异的眼神和百姓们惊呼声中,他托起惶恐欲跪的杨三,赞赏道:“杨班主莫慌,孤这一礼你当受得! 父皇,儿臣以亲王之身与杨三施礼,兴许有人会骂儿臣尊卑倒悬紊乱纲常。 但儿臣认为杨三受此一礼当之无愧。” 李世民皱眉道:“此言怎讲?” 老李虽然发表过流传千古的水舟之论,乃历代皇帝中少有清醒认识百姓和政权之辩证关系者。 但究其根本,他的认识仍是从维护统治出发,期望封建国家官僚阶级从上到下对百姓的剥削应该有度。 如此才能维护王朝统治长久平稳,其并非真心尊重百姓。 李泰对杨三施礼的举动颠覆了统治阶级的认知,如果李泰不能说服皇帝和朝臣,那么即使他贵为亲王,也会被各方势力视为异类。 “父皇明鉴,杨三操弄皮影戏维持生计,若伦纲常礼教,戏主乃是十足低贱行业。 他卑微地生活在长安城,既非显贵也非府兵,大唐的荣耀耻辱与他毫无关系,若是有人糟蹋大唐,他并无义务维护大唐尊严。” 说着话他赞赏地一拍杨三肩膀:“可就是这个卑微的戏主杨三,他在勿吉回术出言不逊羞辱大唐之时,能够大义凛然严词驳斥。 哪怕面对勿吉回术屠刀加身,他犹自毫不退缩,用生命维护大唐之风骨!” 杨三红了眼圈,李泰叹道:“我们试想一番,勿吉回术起初呵斥痛骂杨三,其目的是为了羞辱儿臣以及挑衅大唐,这个时候杨三本可唯唯诺诺扮作耳聋口哑。 其后勿吉回术拔刀行凶之时,杨三也大可屈膝磕头讨饶求活。 两个时机两次机会,只要杨三受得一时之气忍得一时之耻,勿吉回术大概就不会逞凶杀人。 父皇,您和诸位臣工看见的是儿臣为了杨三兴师动众大动干戈,儿臣却从杨三身上看到大唐令万邦称臣四夷宾服的根基。” 他感慨道:“父皇诚然是千古一帝之雄主,凌烟二十四臣亦是一时豪杰流芳千古。 但父皇和凌烟功臣的伟业背后,却是千千万万个杨三这般傲骨凌然的升斗小民,为了大唐盛世默默付出不及牺牲。 若无小民的付出,便无今日的贞观之治!” 李泰一番小民与朝廷的分析浅显直白又直指人心,李世民和众臣耸然动容。 历史史观向来有英雄伦和平民论,老李和朝臣毫无疑问是英雄论的坚定拥泵,而李泰今日一席话却是振聋发聩的平民论。 李世民回味之余,虽然不尽赞同李泰的观点,却不得不承认这一番道理比他的水舟之论更加充实,也更加鞭辟入里入脑入心。 “青雀儿,朝廷和百姓的关系,你竟然看得如此透彻。 若我大唐朝野能秉持这一番道理治理大唐,大唐何愁不能治隆两汉远迈周秦。 朕……很欣慰!” 李世民感慨又有所悟地点头赞叹。 李泰正色道:“父皇谬赞儿臣愧不敢当。 大唐以德威广布四海,德在武威之上! 勿吉回术恃其横勇无辜加害我大唐百姓,此失德无义之举,纵为一族之少主外邦之使节,亦不过禽兽人行耳! 杨三面临屠刀加身毫不退缩,拼死守护大唐威仪,德行兼备不失大义,虽是戏主操持贱业,亦不失国士之风也!” 然后他看着勿吉长兴冷冷道:“杨三德行强胜勿吉回术百倍,孤赞杨三为义士,德行高贵,痛骂回术猪狗不如卑贱下流,可有不妥?!” 第八十章 靺鞨与大唐都很讲道理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咳咳咳……你血口喷人一派胡言……” 勿吉长兴又急又怒,李泰一番话将回术钉死在耻辱柱上,话里话外含沙射影,将回术的行为扣上挑衅大唐的帽子。 挑衅大唐的罪名,周遭邻国谁能吃罪。 即便强横一时窥视中原的高句丽,如今也不得不奉大唐为宗主潜伏爪牙。 一旦让李泰坐实靺鞨挑衅大唐意图不轨的罪名,靺鞨就要面对一场灭顶之灾! 不待勿吉长兴分辨,李泰厉声道:“我大唐国士遭受靺鞨鼠辈无端加害,杨三摄于凶手身份打落牙齿和血吞,本王身为此案见证人,如何能够视而不见淡然处之? 故而本王为杨三作一个保人,鼓励支持他状告凶手勿吉回术。 靺鞨使者,本王这般处置可算得公道?” 至此大唐群臣总算松了口气,魏王一席话入情入理,契丹、奚族使节亦是无话可说。 他们两族虽为渔猎民族,可重英雄惜英雄的风俗,与草原民族别无二致。 勿吉长兴咬着牙道:“魏王好利的唇舌,若不胁迫这上万百姓威逼于我,长兴尚能承认殿下有三分公道。 可你驱使百姓为马前卒,以民意为刀挥砍我靺鞨一族,总少不得一个虎狼任事不择手段的名声!” 李泰摇头道:“此言差矣,这些百姓若当真受驱使胁迫而来,理当士气低落深怀恐惧。 我不过命人将昨夜之事逐户告知,若有心存公义热血未冷者,可于今日辰时同赴朱雀大街,为杨三请命,为大唐威仪张目。 还好,关中汉子的血大多还是热的。 现在,你听!” 他转身对百姓们大呼道:“关中父老们,你们此行为何而来?” 朱雀大街宽阔深远,李泰中气十足声音传出老远,隐隐映出回声。 他这一声吼,如同青烟袅袅而面上平静的油锅泼入了一瓢冷水,整个朱雀大街上万百姓顿时炸了,人人面红耳赤振臂高呼。 “惩治靺鞨凶犯,揪出真凶主使!” “杀了靺鞨人!” “大唐天威不容冒犯,杀了靺鞨人祭旗!” “陛下圣天子临朝,请发仁义之师马踏靺鞨,小人愿意备齐兵甲死战向前!” “杀真凶,灭靺鞨!” “杀真凶,灭靺鞨!” “杀真凶,灭靺鞨!” ………… 民意鼎沸如怒海狂潮,一浪高过一浪震撼着大唐君臣的心,拍碎了勿吉长兴强撑的镇定。 到得此时李泰终于图穷匕见,勿吉长兴惊骇得发现死胖子的目标竟是靺鞨一族。 好深沉的心思,好阴狠的手段! 勿吉长兴再不敢死撑,他求救地看向泉文生,后者却是震惊地看着李泰。 这个一团和气实则奸诈歹毒的胖子,他竟然要破灭靺鞨! 可他的目标当真便是靺鞨? 泉文生难得主动与高玉琪交换了眼神,二者均对李泰的真实目的表示怀疑。 …… 好大的胃口! 满朝君臣惊讶地发现一个事实,他们尽管一再拔高魏王,可仍然一再低估他的魄力或者野心。 一场偶发事件让李泰抓住时机以后,他不惜发动灭族之战报仇雪恨! 震惊过后,武将势力不论是关陇一系还是山东门阀,无不兴奋难抑眸子发出嗜血的光芒。 文臣这边除了户部和工部目有忧色,其余大佬面色玩味深思不已 民心可用,李泰趁热打铁一撩下摆,对李世民跪下道:“父皇! 靺鞨一族久怀不臣之志,杀我大唐子民,坏我大唐威仪,是为大唐之敌! 如今民情汹汹,皆要追索靺鞨真凶马踏白山黑水。 儿臣请求父皇以大唐生民为念,允准百姓所请,布大唐威德于白山黑水间!” 李世民浓眉挑动正要开口,勿吉长兴惊骇欲绝,噗通跪倒再度叩头道:“大皇帝陛下明察! 魏王之言失之偏颇万万不可! 一者,靺鞨一族世居辽东,对大唐岁岁入贡素怀恭谨。 大唐若妄兴刀兵,靺鞨自是阖族俱灭,可万族番邦必然人人自危,陛下天可汗之威德何以彰显? 二者,勿吉回术虽欲图杀害唐人,可毕竟不曾得手,如今苦主安然无恙而回术已死。 以此为由赶尽杀绝,圣天子何以服众?” 形势危若累卵,勿吉长兴再不敢强项争辩。 一旦火上浇油激怒皇帝,等待靺鞨一族的下场唯有鸡犬不留。 回顾这二十年,但凡与大唐作对的势力,无论强悍一时的突厥,还是万里之外的高昌,全都让唐军灭国无一例外。 就连虎踞辽东的高句丽,即便号称三次打退前隋大军,如今依然对大唐称臣入贡伏低做小。 这些年靺鞨虽然实力大涨,但在唐军屠刀面前,勿吉长兴并不认为靺鞨能够逃过大难。 李泰冷哼道:“你这两个问题,孤来回答。 靺鞨虽然入贡大唐名为藩属,而背地却以高句丽属国自居,对大唐从来没有放在眼里,勿吉回术挑衅大唐便是明证。 至于灭了靺鞨大唐就不能保全威德…… 笑话! 大唐灭国多了去,前年才灭了一个高昌国,可父皇天可汗的威仪却是愈发隆盛!“ 他缓缓走到勿吉长兴面前,继续道:“第二个问题,虽然杨三现在活得好好的,可当时若非忽里歹与孤及时出手,现在躺在地上死无全尸者便是杨三! 因此孤有足够的理由认定勿吉回术杀人罪名成立,鉴于他杀人之时乃是靺鞨使节的身份,他的罪孽理当由靺鞨全族承担!”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好霸道的说说辞,好酷烈的手段。 勿吉长兴悲愤道:“你……” 李泰冷冷地看着他杀气毕露,李世民也抿着嘴唇不置一词。 他又看了看泉文生和高玉琪,前者脸色挣扎得瞥了一眼李泰父子,见李泰神情决绝,泉文生最终选择了闭嘴。 高玉琪面无表情,于高句丽王室而言,靺鞨是泉盖苏文的爪牙,大唐打击靺鞨王室得以坐收其利,因此他没必要为勿吉长兴求情。 勿吉长兴面色绝望一片灰暗,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泉文生,凄然悲怆道:“魏王殿下,回术大错已然酿成,长兴要如何做您才能放过靺鞨?” 李泰冷冷道:“注意用词,不是我不放过靺鞨,而是勿吉回术自作孽不可活,为你全族招来灾祸。” “……长兴出言无状,请魏王殿下明示。 只要大唐不出兵靺鞨,小使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勿吉长兴咬破了嘴唇鲜血直流,李泰能够带给靺鞨奇耻大辱,是由于大唐国力对靺鞨的全面碾压。 靺鞨无力反抗,只能卧薪尝胆接受这份屈辱。 “哦,贵使总算明白知错就改,你们靺鞨人还是挺讲道理的嘛。 既然如此,咱们大唐也是讲道理的,只要你能答应几个条件,孤自会请求父皇息兵止戈。” 李泰揶揄地看着勿吉长兴,诚如某大帝所言,对付蛮夷,铁骑威慑一次比外交抗议一万次都管用。 勿吉长兴五体投地道:“请魏王殿下明示!” 终于走到这一步,李泰长出口气,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开出了第一个条件,高声道:“第一条,贵使务必代弟偿过,给苦主杨三下跪三叩首!” 第八十一章 三大战神豪华组团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哗” 百姓们惊呼欢叫不已,让异族番邦使节为百姓下跪,这是话本演义也不敢编的故事。 百姓们震惊、兴奋、激动得不能自持,忘了皇帝和官老爷们犹在眼前,纷纷交头接耳讨论起来。 有胆儿肥的甚至声称只要外使能对杨三下跪,日后朝廷但凡对外夷开战,哪怕战至全家死绝也绝不退缩做逃户。 …… 勿吉长兴险些栽倒,让堂堂外邦使节对平民百姓下跪三叩首,这是何其荒唐又何其狂妄的要求。 此言一出,契丹、奚族、高句丽尽皆胆寒。 李泰今日能够如此强悍对待靺鞨不留余地,他日一旦本族落到大唐手中,靺鞨的下场便是前车之鉴。 奚族还好,契丹使节耶律隆兴后背冷汗涔涔。 与靺鞨如出一辙,契丹这些年实力也有所增长,从上到下已经开始发飘。 虽然不曾兴起挑战大唐的念头,可契丹同样制定了并吞室韦的计划。 只要能够彻底吃下室韦,契丹的实力将得到飞速增长,甚至脱离高句丽也不是没有可能。 勿吉长兴的遭遇提醒了耶律隆兴,在大事功成以前,一定要吸取靺鞨的教训,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万万不能招惹大唐。 唯有室韦少族长忽里歹看着勿吉长兴满脸悲愤羞惭欲死,不觉畅快难言,他感激地看着李泰,能够出这一口恶气,全赖魏王谋划之功。 大唐朝臣也有人同情勿吉长兴,孔颖达皱眉道:“魏王这么做,是不是太过霸道? 杀人不过头点地,若当真逼迫靺鞨使节万众瞩目之下叩首下跪,大唐与暴秦又有何异?” 于志宁面色复杂地看着李泰,尽管嘴上不说,这位太子师痛苦地再次见证了一个事实,魏王能力手段强胜太子十倍,这位才是储君无可争议的最佳人选。 “暴秦行虎狼之举强取豪夺,魏王却是尊奉大义为民请命,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孔颖达讶异地看着于志宁道:“仲谧……你……” 于志宁面无表情道:“老夫这是秉公而论别无他意!” …… “魏王殿下! 士可杀不可辱! 殿下如此羞辱外使,就不怕天下悠悠众口吗?” 勿吉长兴痛苦又压抑地质问李泰。 “那你就去死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你们靺鞨人不读圣人诗书,你即便死了也算不得士人之辱。 大唐铁骑灭国无数,也见过不少忠臣英烈。 如果你坚持要上演一番不甘受辱为国自尽的戏码,孤和大家乐意看一场感人的大戏。” 李泰不为所动,冷冷地嘲讽勿吉长兴。 这就受不了了,硬菜还在后面呢。 这货对家人兄弟虽然挺能包容,可对于外人,尤其是居心叵测的异族那是半分好感也欠封。 靺鞨人今日遭受一些小小的羞辱就呼天抢地,殊不知他们的后代女真人,对中原犯下的滔天罪孽罄竹难书。 百姓被其烧杀**不算,挨打宋皇室被女真人猪狗不如地虐待,甚至有的公主被女真人玩弄到谷道破裂而死。 自古以来父债子还,可子债父还同样天经地义。 有了自己的出现,李泰相信女真没有机会出现在世间。 既然如此,女真犯下的血海深仇自当由他们的祖先靺鞨偿还。 李世民并不是很赞同李泰的做法,可他答应过李泰,辽东事务一应事项听凭儿子安排。 所有朝臣,包括他这个皇帝在内,都得无条件配合李泰唱好大戏。 勿吉长兴闭上了眼,半晌后眼角泪流。 而后缓缓起身走到杨三面前,用力记住这一张让靺鞨受尽耻辱的平凡面孔,然后“咚”一声重重跪下。 “杨壮士! 小弟勿吉回术管教无方,以致险些害了壮士性命,某家勿吉长兴替舍弟致以歉意。 万望杨壮士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舍弟一遭!” 他咬牙如同念经地道歉,“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长跪不起。 杨三哆嗦着嘴手足无处安放,他激动到面色潮红,却不知如何面对这般局面,只能惶惑地看着李泰。 李泰笑道:“杨三,他道歉了,原不原谅在你一念之间。 你若原谅他,咱们就和他接着谈剩下的事。 你若不接受他的道歉,咱们大唐百万大军便提枪跃马扫平靺鞨! 大唐铁骑,是父皇的铁骑,亦是大唐百姓的子弟兵。 若不能保护大唐子民免受异族欺辱,养之何用?!” 杨三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大唐铁骑是百姓的子弟兵,这话朴实无华,可……小老儿听了咋就他娘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百姓们也红了眼眶只觉鼻子发酸胸口发闷,历朝历代武功强悍者不少,可公然宣称朝廷军队是百姓子弟兵的,唯有大唐朝,唯有大胖子魏王李泰! 百姓感情朴实而热烈,朝廷给他们一分,他们就能还朝廷十分。 李泰一句大唐铁骑乃是百姓子弟兵,彻底引爆百姓泪点和热忱。 “大唐万胜!陛下万胜!魏王万胜!” “朝廷若能以子弟待百姓,咱就把这条烂命卖给朝廷又如何!” “贞观之盛今日始见! 让外邦使节为咱百姓磕头,除了咱们大唐更有何人?” “陛下圣明!魏王威武! 这样的朝廷,咱们老百姓……踏实!” …… 百姓的呼声和称颂乱七八糟莫衷一是,却令一众肉食者五味杂种。 于志宁看着孔颖达幽幽道:“冲远公,现在你明白老夫所言为何了吧?” 孔颖达愣愣地不自觉点头,然后又飞快摇头。 …… 李勣叹道:“程老匹夫,咱们这些年东征西讨打了无数胜仗,可凯旋归来之时,从来没有得到百姓如此拥戴吧?” 程咬金笑得嘴都合不拢:“可不是呢! 说来邪性,咱们刀头舔血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拼命,也换不来百姓一声发自内心的称颂。 可秦王轻飘飘一句话,立马让这群莽汉子哭天抹泪比洞房花烛还要狂躁,老程也看不明白。” 李勣冷哼道:“夯货,你就嘚瑟吧。 蠢人有蠢福,老夫不得不承认陛下为你挑了个好女婿。” 程妖精一脸嫌弃道:“啥陛下挑的? 全是秦王不知廉耻纠缠我家涵雅不放! 昨晚为博涵雅一笑,秦王竟然不顾王妃在旁为涵雅作诗一首,俺老程记性不好只记得一句。 好像那啥‘……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听听,讨女娃欢心也不晓得作一首诗,一首小词就打发了,这是干得人事吗? 狗屁不通不知所谓! 楙功啊老夫给你说……” “滚!”李勣忍无可忍,一脚踹翻恬不知耻颠倒黑白的老货。 …… 契丹、奚族、高句丽使节只觉腿肚子发软。 他们从前对大唐的忌惮乃是大唐军威所摄,如今见识了大唐民心尽附,对大唐的敬畏彻底化作无尽的恐惧。 他们是各族的精英,都明白一个王朝或者部族的强大,兵势的强盛只能煊赫一时,只有百姓真心拥护的朝廷和部族,才能真正强大而无懈可击。 大唐百姓的表现给他们上了一课,他们若是敢有贰心,大唐百姓必定闻战则喜,将所有挑衅大唐的势力碾成齑粉。 忽里歹再次见识李泰蛊惑民心的手段和大唐百姓的热血忠勇,不由庆幸自己抱上了魏王大腿。 只要死抱魏王不放,室韦必定能够得到大唐强力支援。 有了大唐力挺,靺鞨、契丹想要并吞室韦,咱就能崩掉他们满口牙! …… 勿吉长兴不停擦着冷汗,还好,还好自己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看今日情势,若是选择死硬到底,李泰挑起民意以后,大唐皇帝迫于民心和朝廷公望,出兵讨灭靺鞨就不会是纸上谈兵。 自己这一跪,换得靺鞨阖族保全,值了。 …… 李世民含笑看着再次跪倒山呼一片的百姓,叹道:“若大唐十道百州的百姓,尽皆如关中汉子这般拥戴朝廷,大唐何愁不能建立万世不拔之基业! 青雀儿,你治弄民心如此,若能为将只要用心,他日一代名将未必不可期。” “那可不,父皇您当年横扫天下难逢敌手,儿臣也不能丢了您的脸面才是。”李泰半点不客气照单全收老头子的表扬。 李世民不无好气道:“来日可成名将并非必成名将,这条路可不好走。” “那就得看父皇是否用心调教,只要学得父皇五成本事,儿臣也足够横行天下!” “朕国事繁忙没有时间调教你。” “那可不成,以后每天您可得抽出一个时辰教导儿臣兵法!” 李泰狮子大开口,抓起了老头子壮丁。 李世民捂着额头无奈道:“罢了,朕怕了你这个痞赖货还不成? 既然你有心向学,朕就让药师和楙功一起,咱们三人一同教导你兵法。 朕忙不过来你便自去寻他二人,可不许缠着朕!” 哎……呀! 李泰幸福得快要晕倒,李世民加李靖、李勣,三李组团共同教导兵法,这是什么神仙阵容! 三大战神出手调教,我若不能成为半个战神,怎对得起死去的老娘和前世的老娘! “儿臣谢过父皇! 哈哈哈哈哈…… 今儿是儿臣的大日子,必须好生庆贺一番,咱们今晚开个大趴如何?” 李泰兴奋得手舞足蹈语无伦次。 “大趴?”李世民疑惑地看着李泰。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反正就是让你们这群老头子乐翻天的意思!” “哦,呵呵,这几天忙着准备元宵后开衙的事,朕着实疲乏不堪,松快一番也好。” “父皇英明! 既然这么高兴,不如今晚继续解除宵禁?” “……依你便是。 不过靺鞨使节还跪在地上,咱们……” 父子俩聊得嗨皮,这才想起勿吉长兴还苦哈哈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李泰淡淡看了一眼勿吉长兴道:“今天大家都这么高兴,咱们就替杨三原谅他了。 顺便让他们赔上一百只海东青,嗯,还有两千张紫貂皮庆贺一番!” 勿吉长兴闻言扑倒在地手脚抽搐…… PS:感谢云明山人兄弟的打赏,千山拜谢。新的一周开始了,请大家继续收藏、投推荐票、评论加书单第八十二章 仗义执言李道宗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高玉琪、泉文生听了李泰的要求面面相觑,一百只海东青和两千张紫貂皮,这个数目的赔偿对粟末靺鞨无异于天价。 海东青是靺鞨一族最高图腾,号称“十万神鹰得一海东青”。 不论粟末靺鞨还是黑水靺鞨,乃至契丹、奚族、室韦,无不对这种性情凶猛数量珍稀的猛禽珍视异常。 这些白山黑水间的民族,即便犯下死罪的族人,只要能够捕获一只海东青,就能够赦免一切罪过。 各部酋长无不以拥有海东青为殊荣,粟末靺鞨一部的族长,拥有海东青的数量也不会超过三只。 全族每年能够捕获并驯服的数量,绝不会超过二十只。 现在大唐张口要一百只,这可要了粟末靺鞨一族老命。 还有两千张紫貂皮,此物虽无海东青的图腾地位,但同样珍稀难求。 全族一年能够捕获,且硝制成合格皮草的紫貂,数量最高也没有两百张! 李泰吃相如此难看,他要干嘛? 看着勿吉长兴一头栽倒,李泰亲切地扶起了代弟尝过的靺鞨少族长,唏嘘又关切道:“身子虚咱们就得静养修身,少想一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事。 说起来不打不相识,我对少族长的智慧非常钦佩,若是换一个场景相识,兴许你我能成为至交。 起来吧,只要你能办好赔偿事宜,我就代表杨三原谅你了。” 至交…… 勿吉长兴想要一口唾李泰面上,一面惺惺作态一面索要天价赔偿,你就是这般对待至交? 形势比人强,勿吉长兴半个字不敢吐槽。 他抓住李泰的“橄榄枝”顺梯爬,表情哀切道:“魏王殿下明察,我靺鞨一族即便不吃不喝割肉剔骨,也凑不足一百只海东青、两千张紫貂皮。 还请殿下体谅我粟末部力弱民寡,削减八成赔偿数额,粟末一族当世世代代感念殿下恩德!” 李泰立即黑脸呵斥道:“勿吉长兴,你欺孤三岁小孩儿不成?! 你们粟末靺鞨这两年人强马壮,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你现在告诉孤你们连一百只鸟和两千张貂皮都拿不出,你要道歉还有没有诚意! 我大唐以武立国,上至皇室下至勋贵,战时冲锋陷阵,闲时围猎行狩,海东青正是行猎之上品。 一百只海东青而已,上上下下随便分一分也不够数,这是打发讨饭呢?” 这话说得,方才李泰狮子大开口,淳朴的大唐勋贵们尽皆啜牙花子,埋怨李泰吃相难看损了大唐颜面。 如今听闻神鹰人人有份,立马个个变得眉飞色舞,无论武将还是文臣莫不垂涎三尺。 靺鞨自贞观五年开始向大唐进贡,海东青向来是贡品之极致,数量最多的时候也不会超过三只,且时有时无,并非每一次进贡都能出现海东青。 如此圣品皇室尚不够瓜分,大臣哪里能够分一杯羹,长孙无忌、魏征、李勣、高士廉等也从来没有得到一匹鸟毛。 皇帝最宠爱的三个皇子,李泰从前喜好诗词歌赋,飞鹰走猎他没有半分兴趣,李治同样喜文厌武,两人都没有玩过海东青。 唯有太子李承乾,他的最爱便是宝马、海东青,哦,还有称心。 这货前后得到皇帝赏赐两只海东青,而后视为珍宝玩物丧志。 还有紫貂皮,这是皮裘之极品,这年月能够披上一件紫貂皮裘,可比后世戴一只限量珍藏的百达翡丽有面多了。 魏王今儿这是要利益均沾! 刚才静看李泰表演的重臣们这会儿个个兽血沸腾,一众武将摩拳擦掌,只要勿吉长兴敢说半个不字,这群骨头闲到生锈的老货明天就敢杀上辽东灭了靺鞨。 勿吉长兴见大唐“群寇”在李泰刺激下,已经完成心路历程转换,重压之下快要哭出声来,颤声道:“殿下明察,小使怎敢有半字虚言欺瞒殿下。 此事真伪,殿下一问忽里歹便知真假!” 他倒是个灵醒的,当此情境,唯有忽里歹的话才能取信李泰。 忽里歹初步投靠大唐,即使与靺鞨有着深仇大恨,也不敢哄骗李泰。 不出其料,忽里歹点头道:“魏王殿下,海东青和紫貂并非靺鞨一族之神物,室韦、靺鞨、契丹、奚族无不视为天鸟。 我们室韦每年能够捕获海东青不过七八只,紫貂不会超过八十之数。 粟末部比室韦强大,但每年所获数目当在室韦三倍上下。” 李泰顿时一脸鄙夷道:“也就是说,粟末部每年所得海东青不过二十只,紫貂不过两百头? 呵呵,勿吉长兴,就这点儿家底子,你们靺鞨人就敢在长安无法无天,孤该说你们彪还是蠢?” 勿吉长兴脸色铁青,我特么也想把回术那个蠢货再打死一回。 杀了唐人百姓被大唐朝廷以挑衅罪名追究责任,还要开出天价赔偿,和大唐打了这些年交道,也没听过哪位心肠黑到如此地步。 “殿下训诲得是,我族穷困若斯,着实赔不起殿下的数目。 天朝地大物博无所不有,区区百只海东青和两千张紫貂皮,在大唐不过是贵人玩物,与我族而言,却是关乎全族生死的大事。 还望殿下以天朝之宽宏体谅我族,酌情削减赔偿。 如此我族必定感念殿下再生之德,世世代代以生祠香烟供奉殿下,让殿下雅量恢弘之名在白山黑水传之不绝!” 一番话自贬靺鞨又将大唐和李泰捧到天上,尤其以异族对他国亲贵供奉生祠的做法,中原汉人几乎无人能够拒绝。 对李泰今时今日而言,不亚于各族共尊李世民为天可汗的影响。 朝臣们对靺鞨的提议很是受用,尤其孔颖达等保守派大臣,摇头晃脑捻着胡须艳羡地看着李泰。 李世民也轻轻点头,示意李泰见好就收,毕竟中原尚无人能享受到异族如此待遇。 李泰对便宜老爹的暗示视而不见,笑着摇头道:“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有人求名,有人求利,我李泰也不例外。 老实说,你的条件孤心动了。 不过…… 比起靺鞨一族为我立生祠,我更在意大唐百姓的尊严与生死。 一百只海东青和两千张紫貂皮虽然珍贵,可大唐并非急求不可或缺。 呵,我就是要让你们靺鞨人通过这事儿长一长记性,我大唐虽然百姓数千万,可在朝廷心中一个也少不得。 任何民族、任何国度,但凡无辜杀戮唐人者,即便杀戮未遂,也是对整个大唐的挑战,后果……必将是不能承受的代价! 所以,该赔的数目必须得赔,一根毛也不能少!” 这话为大唐外交订立了全新标准,对异族的震慑空前强大! 按去各路人马心思不表,李泰不过是要在自己力所能及之下,为大唐和后世子孙定下规矩,关于本国百姓和异族发生争端后的处置原则。 他要让异族记住,在大唐国土上,所有异族能够享受的最高标准,决不能超过大唐普通百姓的待遇。 一旦本国百姓被异族欺辱,哪怕对方是外交使节也绝对没有外交豁免一说,其知法犯法代价将远超寻常异族百姓! 勿吉长兴悲呼叩头道:“殿下! 一百只海东青、两千张紫貂皮,我族便是刮地三尺也凑不齐如此数额。 中原贤者云‘苛政猛于虎’,若是强令族人上山入林搜捕神鸟异兽,靺鞨必定狼烟四起生灵涂炭。 殿下义盖云天德被天地,如此生民之惨状何忍视之?” 李泰沉默半晌,叹道:“你说得不错,勿吉回术罪该万死,靺鞨族人却是无辜的,孤也不忍心看到有人为孤的一个决定而丢掉性命。 嗯,赔偿数额不能变,靺鞨也不能因此让百姓民不聊生…… 这事挺难办啊。” 众人皱眉一筹莫展,事情到了这一步,为了不相干的靺鞨人出头得罪李泰父子,朝臣们没有蠢到这个地步。 “殿下,圣人有云‘苟不教师之惰,子不教父之过’! 靺鞨人能够肆无忌惮在长安杀人,其所依仗者不过是高句丽人。 以臣看来,高句丽作为靺鞨事实之宗主,对勿吉回术的暴行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今靺鞨犯下滔天罪过,背负上无法偿清的巨额赔偿,高句丽理当为藩属分忧担责,一体赔偿这一百只海东青和两千张紫貂皮!” 空气安静了几分钟后,礼部尚书、江夏王李道宗越众而出,为靺鞨“仗义执言”,“公道”地提出解决这个难题的有效办法。 …………………………………………………………………… 亲们,今天照旧两更6000!千山啥也不求了,为了胖哥哥的情怀今天只求推荐票,请大家还有推荐票的全部投出了,接下来的情节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千山拜谢大家了1 第八十三章 大唐国际体系危机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江夏王疯了! 看着李道宗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是大唐朝臣的第一反应。 契丹、靺鞨、奚族分明就是大唐藩属,不时入贡请求册封赏赐,对于这一层关系,李道宗身为礼部尚书理当一清二楚。 他怎么就敢罔顾事实,公然声称靺鞨乃是高句丽藩属? 这是严重的外交事件,李泰让勿吉长兴下跪是抓住了道义的高点,加上大唐国威君威的威慑,勿吉长兴莫敢不从。 李道宗身为礼部尚书,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将靺鞨剔除大唐藩属,这既是对大唐辽东宗藩体系的否定,也是对鸿胪寺大典记录靺鞨入贡称臣的否认。 终于来了! 泉文生和高玉琪精神一震,他们一直提防李泰借题发挥,将这把野火烧到高句丽身上。 虽然几经推演,大唐不可能掌握实际证据,以此证明靺鞨与高句丽的实际宗藩关系。 反倒是大唐,无论鸿胪寺还是礼部,对于靺鞨入贡称臣大唐的记录,无不铁证如山不容置疑。 高玉琪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李道宗,又看了看李泰,终是一言不发。 李泰再度冲高玉琪点了点头,高玉琪眉头一皱,他能够感受到李泰目光的善意和别有意味。 这又是何道理,高玉琪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日昆仑居前相救李泰以后,李泰并未遣人表示致谢,自己上门拜访也被魏王府门子婉拒。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选择静观其变。 泉文生心跳如雷。 李道宗好大一口黑锅扣来,身为属国抢夺宗主之藩属,这口锅大到足以压死高句丽。 虽然是事实,不过无凭无据,江夏王“无端”诽谤咬人,高句丽自然不会答应。 本以为高玉琪会愤然反击,但这个高句丽的耻辱竟然与李泰眉来眼去,这让泉文生出离愤怒,而后深感恐惧如坠深渊。 高玉琪和李泰…… 泉文生想到了一些东西,如今高玉琪默不作声,他咬了咬牙,决定阻止李道宗那条疯狗继续胡说八道。 大唐编制的罗网越来越大,天晓得还有什么好菜招呼高句丽,他有预感李道宗的目标不会是表面那么简单。 勿吉长兴同样亡魂大冒,契丹、奚族也不好受。 身为大唐藩属,却与高句丽私相授受,这可不是闹着玩儿,在李泰全新邦交政策下,天晓得大唐会做出何等反应。 “李道宗! 你疯了不成? 靺鞨自贞观五年入贡大唐以来,按时岁贡仪礼周全从无懈怠,朕从未听闻其与高句丽暗通款曲! 你身为礼部尚书,对外藩入贡之事理当如数家珍,为何今日信口雌黄坏我大唐邦交?” 不待勿吉长兴和泉文生叫屈,李世民已经怒不可遏痛斥李道宗。 这让二人心神稍定,大唐皇帝如此旗帜鲜明地驳斥李道宗,兴许是李道宗为了讨好李泰之举。 “父皇喜怒,王叔一生为人沉稳重信,他既然当众放言靺鞨私认高句丽为主,必定有着真凭实据铁证如山。 且待王叔道尽缘由,父皇再行定夺不迟,若是王叔信口开河以国事为儿戏,儿臣亦赞成父皇严惩王叔。” 李世民狠狠瞪了眼李道宗,又愤怒地看了看李泰,一字一句道:“朕便听你一言。 若是你王叔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朕便将你二人一同治罪!” 老李似乎让李道宗的出言无状给气坏了,竟然当众严辞痛骂李泰这块心头肉。 “儿臣愿为皇叔作保!” 李泰及时扑灭了皇帝的雷霆之怒,又大包大揽愿与李道宗共同进退,这让泉文生二人无话可说。 “哼,邦交重事,大庭广众之下宣之于众成何体统? 百姓和朝臣都散了,三省六部三品以上重臣及各藩使节,随朕入宣政殿议事!” 李世民说完一拂袍袖当先回转大明宫,宣政殿在含元殿之后,距离很感人。 皇帝和朝臣逐渐散去,百姓们欢呼一片恭送至尊。 诚如李泰所言,来到这里的百姓并无人强迫,乃是京兆府按照他的指示,连夜安排长安、万年两县,挨家挨户告之勿吉回术杀人之事。 而后呼吁愿为杨三伸张公义,为大唐表热血的汉子,尽可直上朱雀大街,朝廷绝不强征一人,今日敢来的百姓胆色和血性都超过常人。 在百姓们狂热的眼神中,李泰安排京兆府安排人手保护杨三,以防有人利用其继续做文章。 做好后续收尾工作后,李泰赶上李世民一行,并肩与高玉琪走在一起,在泉文生森寒的眼神下,李泰亲切地与高玉琪主动攀谈。 入宣政殿必过含元殿,含元殿台基一丈,整个殿高于平地四丈。 含远而眺,含元殿背倚蓝天,高大雄浑,摄人心魄。 其大殿之前有三条“龙尾道”御阶,是地面升入大殿的阶梯。 龙尾道分为三层,两旁有青石扶栏,上层扶栏镂刻螭头图案,中下层扶栏镂刻莲花图案,扶栏之上有各类石刻神兽兽头。 初来含元殿时,泉文生和高玉琪惊叹于大唐国威之煊赫,器物建筑之磅礴华美,却对大唐朝廷劳民伤财嗤之以鼻。 而今再返含元殿时,见证了广场事件靺鞨的悲惨遭遇,泉文生第一次对大唐升起了三分敬畏。 如今高句丽也被大唐的血盆巨口咬上,泉文生再看巍巍含元殿气象万千,却是如同踏足阎罗殿。 平地起楼高达数丈的正殿,如同吃人不吐骨头的鬼门关。 龙尾道下首,硕大的无头斗牛仍旧端然矗立,李世民下令永远保留这一头别致的斗牛,以彰显李泰的英武。 泉文生再看斗牛和前方李泰的背影,只觉自己便是岿然巨物的斗牛,李泰已然再度挥起了无从捉摸的屠刀。 “相机行事,勿让李泰各自击破!”泉文生不着痕迹地靠近,轻声而又严厉地提醒勿吉长兴。 勿吉长兴面无表情不发一言,眸光中既有不屑也有忧虑。 …… 三品以下朝臣散去后,不领实差的三品勋贵也自觉离去。 来到宣政殿的,只剩下三省六部和大理寺、鸿胪寺、太常寺的主官,以及高句丽、契丹、靺鞨、奚族、室韦诸部使节。 李世民高踞龙座余怒未消道:“李道宗,现在你有话尽可道来。 朕给你一盏茶时间,若不能证明靺鞨暗认高句丽为宗主之事,臣必定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李道宗郑重道:“事涉邦交臣怎敢胡言,靺鞨与高句丽是否暗通款曲,臣……自有分寸。 勿吉长兴,老夫问你一言。 贞观九年,尔粟末靺鞨部是否对高句丽献上玉爪海东青三头,并献白牛一尾,青狼九头,歃血为盟永尊高句丽为主?” “哗” 大唐重臣们听闻此事一片哗然,如若此事属实,这就是粟末靺鞨与高句丽暗箱密谋,共同挑战大唐主导的朝贡体系,性质可比勿吉回术当街杀人严重百倍! 李世民勃然变色,对李道宗的满脸煞气,尽数化作对高句丽和靺鞨的滔天煞气。 勿吉长兴脸色煞白,粟末部投献高句丽一事及其隐秘,大唐朝廷如何会得知此事? 泉文生亦是面色难堪,此事性质及其严重,如若证实便实证了高句丽,准确地说是泉盖苏文与大唐虎口夺食抢夺藩属的罪名。 高玉琪面色微妙,此事乃西部大臣、莫离支泉盖苏文背着朝廷做下,粟末靺鞨名为投献高句丽,实则仅尊盖苏文号令。 高句丽朝廷对此无力干涉,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原因简单又无奈,盖苏文已经掌控了全国大部的兵马大权,鸭绿江以西、辽东的所有地盘,被盖武文经营得铁桶一般。 国主高建武暗恨盖武文威势熏天,粟末部的做法令其暗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如今大唐朝廷挑开此事,高玉琪虽然代表高句丽国主,免不得受此事牵累,但真正承受大唐怒火的却是泉盖苏文。 高玉琪衡量之后乐见其成选择了沉默,泉文生暗自着急,连连示意勿吉长兴一定要顶住李道宗的压力,咬死不能松口。 内中门道当事三方各有心思,勿吉长兴心思电转,而后断然否认道:“绝无此事! 江夏王殿下不知从何处听得此等风言风语? 我粟末靺鞨自贞观五年入贡大唐以来,有且仅奉大唐为宗主之国。 此事鸿胪寺、礼部当有我靺鞨入贡典录为证,唯望天朝明察,还我靺鞨之清名!” 李道宗不置可否,又对高玉琪道:“高句丽使节,老夫亦有一言相询。 贞观九年,高句丽以镔铁刀三千口,弓弩五千副,箭矢十万援助粟末靺鞨。 贞观十一年,高句丽输粟末部粮十二万石,骡马九千三百六十四头。 贞观十四年,粟末部选妍丽女子十八人遣高句丽,高句丽尽数笑纳,并赐粟末部‘忠义节臣’匾…… 以上诸事,是否属实?” 这位平时一团和气,几乎快要让人忘记曾是百战名将的礼部尚书,此时应接不暇地抛出一颗又一颗重磅炸弹,彻底掀翻宣政殿所有人的三观。 高句丽素怀不恭人所共知,但肆意妄为挖大唐墙脚掺沙子到如此地步,依旧让大唐朝臣震骇不已。 此事如果属实,那么大唐发动征讨高句丽之战就迫在眉睫! 如若高句丽犯下如此严重的罪行而大唐无动于衷,则大唐构建的天下一同朝贡体系世界观,立即就会轰然崩塌。 从此以后大唐藩属将会群起效仿,非但新近征服根基威固的西域会烽烟四起,已被大唐打垮,部族尽数南迁的东突厥也会掀起复国热潮! ……………………………………………………………………………… 3000大章奉上,求收藏和评论、求推荐票! 第八十四章 天子一怒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高玉琪“震骇不已”道:“王爷何出此言? 国主仰慕天朝,恨不能入长安亲随侍奉大皇帝陛下,断无可能做出此等悖逆天朝之举! 王爷所言三事,外臣仅有印象者,唯贞观十四年粟末部进献十八美人。 此事诚如王爷所言,粟末部族长勿吉浑台遴选阖族艳丽女子,进献于莫离支盖苏文,莫离支尽数笑纳并未呈报国主。 其余二事,国主及外臣一无所知,若非今日王爷相告,外臣实不知我高句丽竟然出了硕鼠欲掏空国库!” 李泰插话道:“如此说来高句丽倾力资助粟末部一事,乃是贵国莫离支泉盖苏文,背着高句丽国主私自做下不成?” 高玉琪正色道:“回魏王殿下,此事是否发生外臣全然不知,望殿下明察秋毫,还高句丽和国主清白!” 泉文生愤然道:“一派胡言! 江夏王,魏王! 高句丽国事一应大权操于国主之手,内外邦交事宜莫离支无从过问,如何凭白便泼污莫离支清白?” 李道宗道:“如此说来,两位对此皆不知情?” “不错!” “正是!” 二人异口同声矢口否认,李道宗叹道:“如此泼天大事,靺鞨、高句丽两方三使尽皆不知,倒是显得本王昏聩不明冤枉了你们。 既是如此,本王就请两人与尔等相见,你们当面对质辩个分晓吧。” “啪啪” 李道宗拍了拍手掌,须臾后殿外缓缓走进两人,进殿之后,两人齐齐跪倒叩首道:“臣乙支辉象(卓陀术虎)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身着唐服,行唐礼大礼参拜,一口汉话却是生硬艰涩怪异无比。 泉文生、勿吉长兴见此二人亡魂大冒。 这两位都是熟人,乙支辉象乃是莫离支幕府重臣,被盖苏文任命为泉文生协理。 卓陀术虎是粟末族长勿吉浑台的侄子,此次出使大唐是为使节成员。 这两人怎会穿上唐人官服,对大唐皇帝以臣子自居? 李世民“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两位陌生的官员,皱眉道:“这是哪两位爱卿? 长安能着五品绯袍者,朕大抵相识,不过这二位朕为何毫无印象?” 长孙无忌这个吏部尚书立即趋前奏道:“秉奏陛下,这两位乃是新晋清贵。 这位是礼部主客司员外郎、朝散大夫乙支辉象。” 乙支辉象趋身再拜。 “这位是太常丞、朝散大夫卓陀术虎。” 卓陀术虎再度叩首。 “既是新晋清贵,为何朕未见到吏部行文?”李世民表情不悦,责备地看着长孙无忌。 李道宗再度挺身而出,为长孙无忌“仗义执言”道:“陛下息怒,乙支辉象、卓陀术虎二人昨晚紧急求见,称有天大事项奏报大唐。 他们二位皆是外臣,所言之事必定涉及邦交臣不敢懈怠,只得连夜接见。 听闻他们所奏之事以后,臣深感事项重大不敢片刻迁延,本欲立即呈报陛下,但时辰已晚皇城已然闭门。 无奈之余,臣只得连夜相邀吏部尚书长孙无忌。 将二人所呈之事相商后,长孙无忌亦觉兹事体大,应该授予二人五品实职并朝散大夫褒奖义士。” 长孙无忌点头道:“此事臣本待今日一早入宫奏明陛下,怎奈辰时陛下急召文武百官,这事儿也就耽搁了。 臣只得令吏部僚属将五品袍服赐予二人,待陛下圣垂此事后再行补发文书批令,其间臣有专擅之罪请陛下惩治!” 李世民冷笑道:“你当然有罪! 未经朕御笔朱批,你竟敢擅自封属外臣,你好大的胆子! 是朕老迈不能提笔,还是此二人身负天大密辛,当真立下不世奇功不成?” 长孙无忌躬身道:“是否当得不世奇功,陛下垂询便知!” 泉文生强化半天的心理建设彻底破功,立即指着乙支辉象大骂道:“好你个背主叛国的狗贼乙支辉象! 昨日犹是高句丽外使,今日已是大唐座上宾。 陛下,此人身为高句丽使节却叛国入唐,大唐若是收容此人,恐将引得外邦人人自危,此事万万不可啊!” 乙支辉象大怒道:“泉文生,你这条狺狺狂吠媚上邀宠的野狗,有何资格泼污于我? 我乙支家为高句丽流血建功之时,你泉氏一家还在忙着争权夺利排除异己! 我本为新城之主,泉盖苏文就任莫离支以后,迫不及待迁我为莫离支幕府参赞,明升暗降削我城主之兵柄。 这还不算,你泉氏家族丧心病狂,对我乙支家在辽东的势力全面清算连根拔起,凡掌兵权者莫不寻衅黜落,甚至人头落地。 今日你泉氏能够在辽东一手遮天,脚下踏着的却是我乙支家累累尸骨和血泪冤屈! 圣人云‘以直报怨’,你们泉氏家能够迫害忠良,我乙支家如何不能择明主而伺?” 泉氏家族、乙支家族均是高句丽豪门,其地位便如同大唐五姓七望。 严格说来,乙支家族是老牌豪门,其家族在高句丽的底蕴和影响力,盖过泉氏一头。 在前隋征讨高句丽时期,乙支家族一代豪雄乙支文德,亲身犯险诈降大隋,摸清了隋军的底细,随后指挥大军反杀隋军,为高句丽大破隋军立下不世奇功。 乙支文德堪称隋军劲敌,此人将乙支家族在高句丽的威望推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这就引起泉氏家族深深的嫉恨。 盖苏文之父泉太祚在任职大对卢(相当于大唐宰相)后,便着手削弱乙支家族,乙支文德逐渐从炙手可热变得凋零残破。 乙支家族在盖苏文继任大对卢后迎来了真正的灾难,在渊太祚打压乙支家的基础上,盖苏文进一步清洗乙支家。 乙支辉象作为家族最后一个掌握兵权的成员,理所应当得遭到泉氏重点照顾。 先将其擢入幕府削去兵权,后将其发落使节团出使大唐。 如果不出意外,高句丽使节团在大唐捅出了天大的篓子,回国后黑锅一定是乙支辉象乃至整个家族一起背。 泉氏就能以此为由,发动最后一步彻底抹除乙支家的行动。 昆仑居事件是李泰和承乾必然火并的偶然事件,泉文生却敏锐地抓住了机会果断出手。 在他看来,此举即便不能将祸水引向高玉琪和国主,却能将屎盆子扣在乙支辉象头上。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泉氏家族成员玩得都很溜。 乙支辉象和泉文生狗咬狗一嘴毛,扯出了高句丽陈年旧案外加权斗内幕,众人八卦听得过瘾,泉文生却是怒不可遏。 “一派胡言! 大对卢念你镇守新城苦寒之地多年劳苦功高,特地将你拔入大对卢幕府参赞,以一城之主入驻中枢,其后更是委你为使节出使大唐上国。 大对卢对你何等之信重恩荣,你不思相报反而贪慕天朝荣华悍然背主,你有何颜面面对你乙支家族列祖列祖?” 不待乙支辉象反驳,泉文生叩首高呼道:“大皇帝陛下,乙支辉象此贼乃高句丽家贼,外臣恳请陛下将其遣回高句丽明正典刑,以震慑心怀不轨之二臣,树立大唐奉行忠义仁德的上国之风!” 乙支辉象愤然道:“泉文生! 事到如今你犹自贼喊捉贼倒打一耙,当真以为上国君臣尸位素餐不知任事不成?” 李泰大喝道:“够了! 这是大唐的朝堂,不是菜市也不是你们高句丽老窝,父皇和大家没有功夫听你们吵架。 乙支辉象,泉文生虽跋扈不端,不过他的话却不无道理。 若无充分的理由,大唐收留你便是公然鼓励背主之臣,如此天朝威仪则荡然无存。” 乙支辉象拜首道:“魏王殿下明鉴,臣之所以弃明投暗归化大唐,乃是因为泉氏家族暗行不轨勾连靺鞨,做下背盟挑衅大唐之事!” “口说无品,大唐与高句丽密切无间,岂是你一个小小外使能够挑拨?”李泰铁青着脸义正辞严地呵斥乙支辉象。 乙支辉象面色肃穆地从袖口掏出一本册子,内侍快步接过呈与李世民。 “陛下,魏王殿下,臣长年镇守新城,此地为高句丽、靺鞨、室韦、契丹四方相交之地,泉氏援助靺鞨一应军资器械,均在新城左近交易。 虽然泉氏一应事宜都瞒着臣,可臣经营新城些许年头,耳目还算清明,他们的动作并没有逃得过臣之耳目。 这本账册,便是臣呕心沥血多年收集整理所得,详细记载了泉氏历次援助靺鞨事宜,凡军资、器械、粮草交易的时限、地点、数目、经手之人一应俱全!” “啪” “砰” 他话音未落,李世民已经一把将账册扔在泉文生面上,狠命一拍御案暴怒历喝道:“岂有此理,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高句丽、靺鞨! 好一对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贼子,你们这是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图谋来日乱我中原不成?!” ……………………………………………………………………………… 还是3000一章,圈儿跪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八十五章 孤证不立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陛下息怒!” 群臣尽皆躬身劝慰李世民,老李黑着脸道:“朕要如何息怒?! 可笑朕犹自陶醉‘天可汗’迷梦不能自拔,殊不知辽东已然沸反盈天,高句丽和靺鞨指不定哪天就能兵临城下。 如此荒嬉国是,朕躬有罪也!” 李泰急忙劝慰道:“父皇何出此言,大唐如今四海升平,即便有个把跳梁小丑,也坏不了大唐安定之大局。 天大的事情,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父皇若是气坏了身子则神州动荡大唐危矣!” 父子二人一唱一和,仿佛顷刻间大唐就要面临灭顶之灾,高句丽、靺鞨联兵就要兵临长安社稷不保。 “四海升平个囊球! 李泰,事到如今,你还有脸涂脂抹粉为朕粉饰太平? 你好生瞅一瞅,高句丽夺我藩属暗蓄野心,勾连靺鞨已到何等触目惊心的地步!” 李世民犹自大骂,李泰赶紧一把拾起账册,一目十行地阅起数目。 泉文生硬着头皮道:“陛下! 乙支辉象亲口所言,其家族与莫离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此贼心怀怨愤包藏祸心已久,为了反咬莫离支为高句丽树立大唐为敌,想必暗造此册时日已久,其上内容满纸荒唐皆不足信。 陛下勿中小人奸计,坏了大唐与高句丽的信任和邦交而令亲者痛仇者快啊,万望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 勿吉长兴也一体叩首求情。 “咸和九年四月十七,新城之外落鸦山阴,赵涛羽、莫文像会靺鞨勿吉长兴,予其镔铁刀三千口、弓弩五千副,箭矢十万…… 咸和十一年,予粟末部粮十二万石,骡马九千三百六十四头,得靺鞨良马三千匹,美人九…… 咸和十三年,遣‘王幢’铁军都尉以上者百人入靺鞨,训其劲卒教其战阵…… 咸和十四年,粟末族长勿吉浑台大选全族,得姿容妍丽女子十八人入贡大对卢…… 咸和十五年,高句丽‘王幢’军着靺鞨器甲举粟末旗号,联军共出阴袭室韦……” 李泰浑厚的声音蓦然响起,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将高句丽与粟末靺鞨勾结事宜尽数道出,空旷的大殿刹那间空气炽热如同火烧。 高句丽国号年份与大唐相同,咸和十五年便是贞观十五年,由此可知盖苏文与靺鞨勾结正是如火如荼。 不待李泰念完,兵部尚书李勣忍无可忍愤然大喝道:“陛下,高句丽、靺鞨皆无信鼠辈! 如今二者名为大唐藩属,却暗行颠覆之实。 人证物证俱在,老臣请命领十万大军征讨之,若不能破灭高句丽毁其宗庙、夷其国都,臣愿提头来见!” 李道宗也跟进道:“陛下,臣请领军踏马白山黑水!” 李靖淡然道:“两位,破国灭族之事老夫精于此道。 如今异族莫不痛骂老夫屠夫、刽子手,既然老夫骂名远杨,再多一个高句丽和靺鞨诅咒老夫,又有何妨? 这一场苦差事,二位让予老夫如何,你们比老夫年纪轻得太多,以后大战恶战还有得打。 老夫时日无多,所谓大丈夫当马革裹尸而还,如果错过这一场大战,老夫就得缠绵病榻死于医者之手,二位何其忍心?” 李勣、李道宗面色阴晴不定,李靖说的是实话,这让他们非常为难。 须臾后,李道宗却是面色狠然道:“卫公所言允情允礼,承范本应恭然从命。 不过卫公也说了,您已经屠灭数国名震天下,可承范还从未独自领军破灭一国。 如今天下大定破国之事可遇而不可求,错过了这一回,承范恐再无机会。 因此这一场高句丽之战,卫公何不让承范专美一回?” 李道宗开了口,李勣再无顾忌,同样与李靖争做主帅。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将破灭高句丽和靺鞨这一国一族,当成了菜场采买公然讨价还价。 托李泰上位的福,关陇一系重获新生,李靖、李道宗如今脱离束缚,能够肆无忌惮提出领兵重返战场。 勿吉长兴、泉文生险些晕厥,高句丽、靺鞨火中取栗,密谋取得白山黑水统治权,事前严格做好保密工作并未泄露风声。 为此两方也评估过一旦泄露消息应该如何应对,结论是大唐即便知晓此事,无凭无据顶多严厉申饬一番,并不会做出过激反应。 毕竟现在大唐的主要敌人是薛延陀而非高句丽。 谁曾想高句丽出了乙支辉象这个天字头号二五仔,当面锣对面鼓,将底细全部泄露给大唐君臣,这就是当面打大唐君臣的脸。 如果这都能忍,大唐也就不复为天朝上国。 李勣、李靖、李道宗三人悍然请战,让泉文生等人如坐针毡。 这三位的名头,对异族的震慑不亚于后世原子弹对日本的效力。 随便出动一个就能要异族老命,如今三人同时请命出征,若三人齐至,高句丽兴许能凭着城池高深兵精粮足持久抵抗,可靺鞨绝无幸免之理。 李世民尚未对三位爱将的求战做出回应,泉文生已经泪流满面道:“陛下,三位将军,高句丽冤枉啊! 所谓孤证不立,就凭一本不知所谓的账册,还有一个叛逃的国贼,如何能够定下高句丽之罪,进而大动干戈刀兵相向?” 李泰冷笑道:“好一个孤证不立,不过你说得有三分道理。 就凭一个乙支辉象和一本账册,大唐若是因此征讨高句丽和靺鞨,想必不能服众。 那谁,卓陀术虎是吧? 你能够来到此地,想必与你们族长勿吉浑台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孤和大家伙儿没兴趣听。 你且道来,凭何举证靺鞨与高句丽阴相勾连图谋不轨?” 卓陀术虎躬身而后从袖口掏出一卷画轴,内侍接过呈与李世民。 卷轴缓缓展开后,李世民若猛虎下山,死死盯着画中每一个细节,数息之后瞳孔猛缩厉声道:“给高句丽、靺鞨使节细细观看! 呵呵,哈哈哈哈! 我大唐号称天朝,不想在异族眼中却是一只可肆意作弄的野猴! 此恨难消,此仇不可不报!” 两名内侍将卷轴转过面来,一副热情洋溢生动感人的画面出现在众人眼前。 画面之中,高空盘旋着一头玉爪海东青,作扬首唳鸣状。 大地之下,一名靺鞨头人打扮的男子额头以鲜血画着符号,双手张开向天,表情虔诚地匍匐在一名鹰钩鼻子、面相威严,但眼神无比阴挚的男子面前。 鹰钩鼻男子意气风发,手抚头人天灵盖仰天长笑。 远处影影瞳瞳无尽的士兵尽皆跪倒,山呼海啸一片,愈发衬得鹰钩鼻男子神武不凡。 卷轴上方书写着一行大大的高句丽文字,左侧写有一行小字,大唐君臣却是无人识得。 李泰面沉似水:“乙支辉象,你来念一念这两行鬼画符!” 乙支辉象定睛一看脱口而出道:“回禀殿下,上方文字为‘万世一系永结盟好’,左侧文字是‘咸和九年九月九日’!” 李泰点头道:“勿吉长兴、泉文生,画中之人你二人可识得?” 二人汗如雨下颤栗不能言,“他们眼神不好使,卓陀术虎,你就给咱们引荐一番?” “殿下,跪地之人乃是粟末部族长勿吉浑台,站立之人便是高句丽大对卢、莫离支、西部大臣泉盖苏文!” 李泰缓缓走到泉文生面前,蹲下身揶揄道:“如今卓陀术虎也拿出了如山铁证,所谓孤证不立已然不成,事到如今,二位还有何话说?” ……………………………………………………………………………… 第二更送上,千山哭求推荐票啊推荐票推荐票…… 第八十六章 国际警察姓唐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泉文生面如死灰,半晌后战战兢兢道:“殿下,大唐为宗主之邦,就凭一副图画和一本册子便定下高句丽、靺鞨之罪,未免失之轻率。 如果殿下有意,这样的图画和账册,小使一夜功夫可以做出十套,还望殿下……” “滚你娘的蛋!“ 李泰大爆粗口,一脚将泉文生踢出老远额头碰在墙角,泉文生惨叫不已。 李泰须发皆张道:“你将大唐当成了什么地方? 高句丽、靺鞨皆有义士举证你两方图谋不轨,欲对大唐行颠覆之事。 江夏王老成持重,未免有人空口白牙污蔑你们,特地秉奏父皇多方求证,力求人证物证俱全勿得冤屈藩属。 为此召来卓陀术虎、乙支辉象与你们当面对质两相印证。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事实清晰无从抵赖,大唐何须再听你鬼话连篇强行抵赖? 如此大费周折,无非是要证明一件事,我大唐即便有灭国之能,可从来都是奉大义而为,从不滥兴不义之战。” 说罢他对李世民叩首恳请道:“父皇,高句丽、靺鞨狼子野心如今昭然天下,不灭其国不足以震慑宵小扬我中原之威! 儿臣请求父皇发十万天兵,尽起宿将马踏辽东,一举破灭高句丽、靺鞨,以消中原百年之恨!” 李世民振身而起大喝道:“准……” “陛下且息雷霆之怒且听外臣一言!” 这回惶恐告饶的是高玉琪,他抢在皇帝一怒兴兵之前,为高句丽力争免于兵祸最后的机会。 “事已至此,夫复何言?”李世民驳回了高玉琪。 高玉琪五体投地道:“陛下容禀,乱臣贼子肆行妄为,我高句丽亦苦之久矣。 泉氏一族,自先王之时已然无视国主自行其是,以致民怨沸腾朝野上下苦不堪言。 三十年前,盖苏文之父泉太祚开始排除异己横扫朝堂,凡是深明大义拥护国主的贵族,无不遭到其贬斥清扫,国主羽翼日渐单薄。 泉盖苏文继任大对卢后,此僚愈发肆无忌惮无所不用其极,朝堂之上但凡不满泉氏家族者,有人阖族被灭,有人流放千里,有人被逼逃亡。 到得今日,国主羽翼为之尽消,国政兵柄尽握泉氏之手。 与靺鞨阴相勾连结为盟誓,倾高句丽府藏培植靺鞨…… 凡此大逆不道悖逆大唐之举,国主尽皆不知,卓托术虎的两族盟誓之画便是明证。 若国主能够执掌高句丽国政,盟誓之人当是国主而非泉盖苏文!” 李世民惊道:“竟有此事? 高句丽竟然出了司马懿?!” 高玉琪泣道:“陛下明鉴,泉盖苏文的野心在高句丽三岁小儿皆知,此僚其心同比司马懿,其行胜似司马昭多矣! 外臣之言若有半句虚妄,管教外臣五雷轰顶死无全尸! 陛下遣一天使前往高句丽采风巡按,可知国主之苦直如水火地狱……” “若果如尔之所言,高句丽国政岂非日月倒悬,不时将有改朝换代之厄?” 李世民又惊又疑,他的表情一半做戏一半是真。 因为封建时代外交方式的弊端,藩属国可遣人入贡中华天朝,期间使节可常驻上国。 而中原天朝向来傲娇自满,除非有圣意传于藩属国,或者有重大事项需要出使,从来不会在藩属国长期派驻使节。 因为此举在中原王朝看来无异于自降身份,将天朝与藩属国摆在同一个位置,如此岂非纲常紊乱国之不国? 故而大唐虽然盛极一时,无数异国使节云集长安,大唐却并未在任何藩国派驻使节长期驻扎。 大唐对藩属国的信息掌握极为闭塞,李世民对高句丽国主、大对卢不合之事有所耳闻,却不曾想双方你死我活已到如此地步。 泉文生叫起了撞天屈:“陛下偏听则暗呐,高玉琪颠倒黑白血口喷人! 国主欲行大政事权总揽,近些年来为了压制莫离支,无所不用其极。 贞观十三年、贞观十四年,国主两度欲废除莫离支,几乎害了莫离支性命,此事安鹤宫城人尽皆知,陛下不可不察也!” …… 李世民闻言沉思不语,泉文生、高玉琪二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无尽的争吵,众人听得一脸懵逼。 跑偏了啊,这不好好地讨论发兵攻灭高句丽之事,咋就扯到了高句丽内政乱局之上? “始作俑者”李道宗看不过眼了,大喝道:“闭嘴! 高句丽国政你二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大唐不想知道内中缘由,也不愿过问其中隐情。 老夫就认准一条,高句丽阴相勾连靺鞨意图不臣,此乃铁一般的事实! 此事不论是高句丽国主秉政,抑或莫离支泉盖苏文挑弄,大唐都会出兵讨灭之!” 李世民缓缓点头道:“承范此言在理,关于出兵讨灭高句丽一事,散朝之后三省和兵部、户部、吏部留下。 此事务必仔细谋划,断不能让藩邦小觑我大唐!“ 众臣应命称是,李勣等人一片喜色比过年还高兴。 高玉琪叩首泣道:“陛下圣明如日月昭彰,因何不问国主冤屈是非不明? 高句丽,臣者! 大唐,君也! 而今下臣之邦国有危难,上国正当拨乱反正为下邦伸张天理,奈何反其道而行欲诛灭下邦?” 李世民迟疑道:“这……” 泉文生也叩求道:“陛下一代圣君,下邦臣子遭受国主迫害,陛下何不遣一天使东渡安鹤宫城,待到真相大白之日,再行决断也是不迟。 到得那时,外臣及莫离支若果真图谋不轨妄行悖逆,泉氏一族甘愿束手就戮以正天下视听!” 缓兵之计不单中原人会使…… 李世民“抓瞎”了,二人所言在情在理,天朝本就对藩属负有拨乱反正的义务。 如今高句丽正副使节代表国主和宰相,各自提出请大唐戡乱反正,大唐的确没有理由推辞。 换而言之,大唐对于藩属享有国际警察的权利和义务,不过限于时代的认知和这个年代国力、利益所限,大唐并不愿意履行国际警察的义务。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偏离了既定议题,大唐君臣一时左右为难。 李泰沉思半晌,朗声道:“既然你二人各自叫屈,大唐一时无从分辨是非真假,孤有一个法子可以鉴别你二人所言孰是孰非。 如此既能免于大唐兴兵讨伐,也可安定下邦藩属之心。” 高玉琪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喜道:“魏王殿下尽管到来,只要能够解得国主之难,外臣无有不从!” 泉文生心头打鼓,也不得不跟进道:“外臣愿闻其详!” 李泰点点头道:“孤的办法很简单,只要你们能够答应大唐几个条件,自然能够证明你二人是否所言坦荡。” “请殿下道来!”高玉琪面色如常,泉文生不发一言。 “第一条,靺鞨一族赔偿大唐一百头海东青、两千张紫貂皮的条件不变,不过鉴于高句丽对两族会盟之事负有主要责任,孤认为赔偿责任应当两族共担。 具体赔偿分比为靺鞨赔偿海东青三十头,紫貂皮五百张。 剩余海东青七十头、紫貂皮一千五百张,由高句丽负责。 如此分配,尔等可有异议?” 勿吉长兴大喜道:“外臣敢不从命?” 高玉琪毫不犹豫道:“愿从殿下所命!” 泉文生咬牙道:“外臣无异议!” 李泰瞥他一眼点了点头,很好,态度还算端正,希望接下来的条件你能够挺得住。 “第二条,靺鞨遣精壮一千,高句丽遣“王幢兵”一千、铁甲精骑两千,入我大唐河北幽州道从军三年!” 此话一出,宣政殿一时落针可闻。 这就是要人质了,大唐君臣震惊于李泰脸厚手黑,泉文生三人也惊讶于李泰咄咄相逼至此。 三人面色难看沉默不语,即便高句丽“王幢兵”和铁甲精骑大部掌握在盖苏文手中,可高玉琪也不敢轻易点头。 一旦处理不好,虽然国主可以从中得利,可卖国的骂名却是少不得。 泉文生面黑如锅底,赔偿海东青和紫貂皮虽然肉痛,却不过是身外之物。 李泰提出要高句丽三千精兵入幽州为人质,却是踏在泉氏家族的红线之上。 军权乃泉氏立足之本,岂可轻言让渡? 靺鞨一族本就人少,大唐要一千悍卒为质,靺鞨的力量就会遭到严重削弱,对室韦就不能保持绝对碾压的态势。 勿吉长兴虽然压力山大,可也不敢轻易点头答应李泰。 三人全部成了闷口葫芦,李泰不悦地冷哼道:“怎么?全都哑巴了? 呵呵,倒是孤大意了,这点人手对于大唐来说不过是看一看你们的诚意,对于你们三方而言却是割肉之痛。 既是如此,孤也不让你们难做。 这四千人马入幽州以后,待遇粮饷一如大唐十六卫,不过军资马匹一律自备,大唐概不负责。 尔等可以尽遣心腹掌控部卒,大唐不打乱建制、不安插人手、不干涉指令,待三年之后尔等证明了对大唐之忠心,大唐自会将全部人马尽数遣回。 为表大唐昭昭坦荡之心,此事可签订国书加盖传国玉玺为证,并传诸四方万国共晓之!” 此话一出,三人表情顿时放松。 ………………………… 听说早上大家的推荐票都在,千山特意赶了个大早求收藏求推荐票,大唐上了分强但是命苦不带APP,推荐票就是证明大唐潜力的唯一东西,请大家挺大唐一把,拜谢大家了! 天朝向来重信守诺,破灭东突厥以后李世民承诺全其部卒不予内迁,此事不过是皇帝口头许诺,事到如今十余年已过,大唐未有丝毫食言,东突厥全族在河套之地乐不思蜀,无不感念大唐恩德。 如今李泰承诺以国书落实此事,并加盖传国玉玺印,立即赢得了所有人的信任。 传国玉玺者,中原王朝正统的象征,天命的代表! 李泰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以传国玉玺欺瞒番邦,一旦毁诺,皇帝第一个饶不了他。 “殿下言重了,既是如此,我粟末部愿遵殿下之命!“ 疑虑尽消,为求得大唐从轻发落,勿吉长兴带头答应一千精壮入质大唐。 第八十七章 祖宗之地三天定和战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外臣附议!”高玉琪同样应得爽快。 三千精锐入质,且李泰点名要一千“王幢兵”和两千铁甲精骑,这是高句丽的两支王牌劲旅。 可惜“王幢兵”已经被泉氏渗透成筛子,铁甲精骑更是被泉氏牢牢掌控。 因此这三千大军,王室只需要付出顶多五百人,剩下的两千五百人就留给泉氏头痛去吧。 高玉琪松了口,泉文生就坐了蜡。 虽然王室衰弱,可毕竟占据大义名份。 先前激烈的博弈历历在目,一场大唐讨伐高句丽、靺鞨的征服之战,眨眼之间形势急转直下,眼看就要变成天朝帮助藩属戡乱定国之战。 如今王室方面已经同意大唐要求,若泉文生依旧死硬,必定坐实乱臣贼子的名份,下场必定是王室求助大唐讨灭乱贼,泉氏将死无葬身之地! 痛苦权衡之后,泉文生黯然道:“外臣……附议!” 这……如此丧权辱国有辱列祖列宗的条件,对方当真全都同意了? 满殿君臣呆若木鸡大眼瞪小眼,木然看着眼前一幕百思不得其解。 大唐曾经带给异族比这更大的屈辱,但那却是一刀一枪凭真本事打下。 今日大唐未损一兵一卒,未曾消耗一石粮草一支箭矢,全凭威胁、利诱、讹诈、欺骗,一整套坑蒙拐骗的连环拳使出,这就逼得一个与大唐名为藩属而与中土实为世仇的国度,甘愿遣出三千精锐入质大唐! 邦交工作竟然还能这般操作,这与暴秦合纵之术异曲同工,却又落得大唐仁义、公信之名,所谓奇迹,大抵不过如此了。 李泰的外交部还未亮明车马昭告天下,但这场事实之上的第一战一鸣惊人,震得朝堂大佬们头晕目眩的同时,各自再度重新思考不能继承爵禄的幼子出路问题。 按照今日势头,外交部日后前程可以想象,必定是大唐男儿博取功名的又一重地。 小子们可不能落了先手,回头须得好生谋划一番。 李泰见三人齐齐应下,他面上并无喜色,似乎早已料定结果。 他淡然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孤喜欢聪明人。 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孤就明人不说暗话,这两个条件虽然彰显了你们的诚意,却并未达到让大唐息兵止戈的地步。” 这话顿时让三人惊魂稍定的心再度悬起老高,大唐君臣亦是大眼瞪小眼,人家同意遣出大军为质你还不满足,莫非要高句丽人放下刀枪引颈就戮不成? 见好就收啊祖宗! 今天的战果已经足够辉煌,莫要逼得对方狗急跳墙。 高句丽可不是软柿子,贪婪过度当心人家翻脸死磕,最后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世民、长孙无忌,甚至李靖等连连对李泰暗使眼色,暗示他不要节外生枝。 一群土鳖,外交工作要都如你们所想,今后大唐即使在战场上取得天大的战果,最后也不能享受到实实在在的利益。 今天彻底让你们见识一番阿妹你看的绝招,师承大阴帝国阴死你不偿命之大阴坑阳骗术! 泉文生急道:“殿下此言何意? 入质铁甲三千不能让大唐息兵止戈,莫非要高句丽君臣上下自缚手脚,入长安任由大唐宰割不成?” “呵呵,泉副使说笑了,大唐乃是礼仪之邦向来信奉以德服人,高句丽君臣愿意任我大唐宰割,咱也不能无故加兵污了刀锋。 孤还要提醒你一点,你不过是副使,代表不了高句丽上下君臣。 贵使,你意如何?” 李泰不以为然,笑眯眯地对高玉琪说道。 李靖三人和李世民捋须微笑,魏王这话不错大家伙儿都爱听。 大唐与别的朝代不同,别人以圣贤文章大道三千为德,唯我大唐以百万将士的刀枪铁蹄为德,这个秘密一般人咱们君臣不会告诉他。 李泰的话,没毛病…… “不错,能够代表高句丽的唯有国主!” 明知李泰话中陷阱,高玉琪却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争大义,闭着眼睛往出跳。 泉文生被噎得哑口无言,高玉琪的话同样没毛病,他还能说啥,只能期望李泰提出一个高玉琪也不能接受的条件。 “好! 咱们再度愉快地达成了共识,接下来咱们就来商讨第三条。 这一条很简单,既不要你们的东西也不要你们的人,只要高句丽与大唐边界处撤兵五十里,设立军事不设防地带!” 李泰彻底露出獠牙,甩出了这一轮博弈的最终要求,他要求高句丽在边界处建立军事不设防的缓冲区。 不设防地带这个东西,前世可是人人唾骂臭名昭著,如果此时有第二个穿越犯在,一定会鄙视李泰赤裸裸的侵略者嘴脸…… 一旦某国对另一国提出建立不设防地带的要求,立即会被视为发动战争的最后一步,必定遭到对象国拼死抗议。 最著名的军事不设防事件,如二战的时候欧洲小国比利时、荷兰、希腊等,迫于压力宣布对德军不设防。 这个时代各国并无不设防的概念,泉文生和高玉琪一脸懵逼,不设防是个什么玩意儿? “恕外臣愚钝,某从未听闻军事不设防一事,殿下可否明示?” 泉文生深感不安,只能不耻上问请李泰指点迷津。 李泰笑得人畜无害,声音轻柔和缓,道不尽的温柔:“军事不设防地带,顾名思义,所在国朝廷不能在划定区域建立任何军事设施,派驻任何形式的军队或者武装力量,以充分保证划定区域绝对和平的地带!” 这话说得,泉文生和高玉琪脑子可不笨,二人闻言大惊失色,泉文生怒道:“这不就是换着花样出卖祖宗土地吗? 边界之处五十里不设军队、不修营垒,这就是将国土拱手相让! 魏王殿下! 我高句丽虽小,却也长了几两骨头! 大唐若想要高句丽国土,大可一刀一枪凭真本事来取,殿下若要不战而获夺我土地,高句丽虽然不能带甲百万,却是断然不敢拱手相送!” 前面两个条件不伤及根本,泉文生咬咬牙也就应了,这一条五十里不设防的条件,泉文生打死也不敢认。 高句丽与大唐相交的边界在辽西,鸭绿江以北、辽河以西的土地为泉氏尽数掌握。 建立五十里不设防之地,牺牲的尽是泉氏利益,国主未有丝毫损伤,因而泉文生态度强硬一口回绝。 大唐众臣急得跺足,贪心不足谈崩了吧,现在看你如何收场。 李泰不置可否,仍是笑容可掬看着高玉琪道:“贵使,我想听你的意见。” 高玉琪苦笑道:“祖宗土地筚路蓝缕千险万难而得之,外臣不敢轻言放弃!” “哈哈哈哈…… 辽西辽东之地为中原故土,何时成了尔等祖宗之地? 既然如此,咱们就没得谈了,若是不答应建立军事不设防地带,赔偿、入质两条一应作废,大唐只能发兵高句丽别无选择! 何去何从,两位可以从长计议细细思量,不过时间不多哟,孤只能给你们三天。 三天以后咱们宣政殿再见,大唐与高句丽是战是和,决于二位之手!” ………………………………………………………………………………………………………………………………………………………………………… 周五了,提前祝大家周末愉快哈,求收藏和推荐票哦 第八十八章 天赐良机高句丽的秘密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泉文生恨恨看了看高玉琪,正使与他不是一条心,虽然表态拒绝李泰的要求,但措辞绵软半推半就,与他一口回绝的强硬态度相去甚远。 李泰奸猾似鬼,如此岂不是暗示李泰各个击破? 又或者二人狼狈为奸,已经背着自己协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见李泰话语决绝,态度比自己更加强硬三分,泉文生只得俯首拜道:“殿下,五十里不设防,高句丽、大唐边界相接四百余里,方圆便是两万里! 方圆两万里土地要高句丽拱手相让,这……小使万死也难从命! 大唐,上国也,高句丽,下邦之臣。 殿下如此恃强凌弱瓜剖下邦,就不怕吐蕃、西域、突厥、薛延陀各族惊惧吗?” 方圆两万里就是一万多平方公里,这个数字高句丽的确肉痛。 李泰冷笑道:“辽东苦寒之地,慢说方圆两万里,便是方圆十万里,我大唐得之何益? 这五十里不设防地带,既是处罚高句丽和靺鞨狼子野心,也是为了防止大唐在对付薛延陀的时候,被高句丽、靺鞨背后捅刀子。 大唐的条件已经开出,应还是不应,全凭高句丽一念之间。 数十万唐军刀已出鞘,若高句丽知情识趣,大军自然按照原定计划,放马长城剑指薛延陀!” 他眯起眼睛目露凶光阴恻恻道:“嘿,若是高句丽不从,便是证明高句丽对大唐包藏祸心! 这几十万大军说不得只能先收拾了高句丽,如此方能确保无后顾之忧!” 这话半真半假,东突厥被大唐干掉以后,薛延陀趁势崛起,其大可汗夷男膨胀得不行,在漠北兴风作浪挑衅不断。 唐朝君臣的暴脾气哪里能惯他这毛病,老李果断出手,在去年命李勣统帅大军,联合东突厥阿史那思摩暴揍夷男。 战事以薛延陀求和作罢,不过薛延陀虽败其根基仍在,依然是漠北不容忽视的强悍力量,对大唐的威胁直令老李芒刺在背。 如今漠北局势暂时平静,薛延陀在舔舐伤口,复立的东突厥瑟瑟发抖,大唐整军经武伺机给夷男来一记狠的。 都是在大唐北方混,高句丽自然清楚长城以北的国际局势,如果高句丽对大唐挑衅太甚,逼得唐军调转枪口,那就真是欲哭无泪了。 泉文生激愤之色稍去,转而凄惶哀求道:“殿下明鉴,方圆万里不设防如此大事,外臣做不得主,须得国主和莫离支商定后才能答复。” 李泰不耐烦道:“作不了主就不要做主,大唐行事何时轮到高句丽置喙?! 孤再强调一遍,你们有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以后若无回复大唐就会发兵辽东! 记住,这是大唐的最后通牒而不是与你们商量! 鸿胪寺,送客!” 鸿胪寺卿面色肃然相送所有使节离开大殿,泉文生和高玉琪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宣政殿。 勿吉长兴欲言又止地看着李泰,又畏惧地看着泉文生背影,终是一言不发紧随而去。 ……………… 使节离去之后,李世民留下了长孙无忌、魏征、三李、张俭、程咬金,几人继续商讨后续事宜。 李世民长叹道:“青雀儿,你今日的表现活脱脱便是市井恶棍,哪里有半分大唐亲王的样子。 好好的邦交大事,硬是让你生吞活剥形同盗匪。 朕若非事前答应了你一切听凭你操使,断不能容你如此肆意胡为!” 老李虽然霸气侧漏,可纵观他的一生,在对外事宜上,无论是外交还是征讨蛮夷,从未无端发难主动挑衅他国。 为了大唐利益无所不用其极算计藩属之事,老李和大唐君臣从来不屑为之。 这就是典型的中国传统防守反击外交理念,凡事必定讲究师出有名有礼有节,将天朝上国的颜面看得比利益更重。 至于唐朝之后异族虐我千百遍,我待异族如初恋的所谓外交,说句寒掺话,那已经不成其为外交! 李泰正色道:“父皇此言差矣,外使邦交之事,便是国家综合国力的全面博弈。 如果能够不损一兵一卒获得巨大的国家利益,儿臣哪怕是生吞活剥、敲诈抢劫,担上千古骂名又如何? 圣贤有云‘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若是能让百姓少受一些刀兵之苦,将士能够少一些埋骨他乡的惨剧,儿臣被千夫所指亦是心甘情愿!” 这一番话让李世民君臣陷入了沉默,每一个王朝的开国君臣,因为经历过天下大乱,见识过民众苦不堪言无路可走,最终揭竿而起对王朝统治带来的伤害,或多或少会具有亲民悯民的思想。 李泰自私毫无国际道义的外交观点,在冲击老李等人外交观念的同时,众人不得不承认这是与国有益的方略。 张俭是第一次私下里与李泰共商国是,对李泰的作风尚未适应,叹道:“好一个‘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 咱们这群老骨头死人堆里滚打几十年,却没有秦王殿下看得透彻,着相了。 不错,若是我大唐将士不死人、百姓不必负担沉重的徭役,就能让异族臣服而获得巨大利益,臣也愿意为了大唐做一个坑蒙拐骗的恶棍! 不过,老夫实在想不起来哪一位圣贤说过如此悲天悯人之言,还请殿下不吝赐教,否则老夫今晚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瘟神已经走得干干净净,在场之人都明白李泰再过两日将迁封秦王,是以私下皆以秦王相称。 “哈哈谁说的不重要,张公有这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觉悟,便是大唐生民之福。” 李泰擦了擦汗,元朝的话你们当然没有听过。 李勣道:“秦王,今日之事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邪劲儿,老夫咋就觉着你早就布好了口袋,就等着高句丽和靺鞨人往里钻? 这里没有异族,你能不能交个底,让咱们这群老头子吃一颗定心丸踏实一些?” 李世民笑道:“楙功说得不错,这里只有大唐君臣,如今盖子已经掀开,你就给大家说一说你这只小狐狸的谋划吧。” 李泰也笑道:“此事父皇和程公也清楚,还是您和程公来说吧。” “要不知节你来说?”李世民不接李泰的茬,点了程咬金的将。 程咬金今天一反常态,嘴巴牢牢缝死一言不发。 这会儿连连摇头道:“陛下说笑了,此事乃秦王殿下一力谋划,臣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闹出笑话未免不美。 秦王你就受些累给大家伙儿说道明白吧,老夫对你后头的谋算也是心痒痒得厉害。” 李泰笑着摇摇头看着程咬金,老货心里头明镜似的,平日里插科打诨与自己和老李打成一片,关键时刻不抢风头甘做背景。 闹呢,皇帝给儿子搭好戏台子显摆,自己若是不知死活抢秦王风头,回头皇帝的小鞋起码一年管够。 这货能够活到年近八十寿终正寝,临死还能挂帅出征手握重兵,绝对不是偶然。 收起心思,李泰道:“各位叔父,此事泰的确谋划已久。 自昆仑居一战之后,泰就下定决心要除掉高句丽,这固然是泉文生与泰之私仇,究其根本却是咱们面临一个天赐良机!” “天赐良机? 此话怎讲? 青雀你也明白大唐的主要对手是薛延陀,高句丽那边暂时顾不过来,老夫可不认为现在是灭掉高句丽的好时机。” 长孙无忌对李泰与程咬金谋划一场灭国之战,而他这个舅舅毫不知情,只参与了后半场无足轻重的角色颇有不满。 他这话虽是实情,却不无泼李泰和程咬金冷水之意。 李泰心知肚明,笑道:“舅舅所言有理,泰当日亦是如此作想。 泉文生暗算于我,泰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狂怒之余,碍于对方使节身份只能从长谋划。 而后我找到程公探听消息,程公乃幽州都督,对辽东之事知之甚详。 全力以赴后,咱们将高句丽人的底细摸了个干净,嘿嘿,你们猜怎么着? 不查不要紧,咱们得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 第二更送上,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八十九章 时间不多了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泰一番话不着痕迹阐明为何找程咬金谋划密事,因为老匹夫是幽州都督,对辽东的事非常了解。 长孙无忌面色悄然间恢复了亲热,追问道:“哦? 高句丽能有什么秘密让你和程老匹夫如此上心,连陛下也一块儿陪着你们唱戏?” 这个问题众人同样疑惑,高句丽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大唐君臣视其为疥癣之疾,薛延陀才是心腹之患,打心底里并不重视那群窃贼。 不错,在中原朝廷眼中,高句丽就是窃取辽东三郡的窃贼。 李泰正色道:“秘密可不小! 经过程叔父前后八百里加急往返的安排,辽东暗作不计成本地收买情报,这才挖出了卓陀术虎、乙支辉像这两个宝贝。 这不算啥,最重要的是咱们得到了高句丽王相不和,即将爆发一场你死我活的火并的秘密!” 李勣奇道:“竟有此事? 这对我大唐的确算得上好消息,既然如此,咱们静待高建武和泉盖苏文杀个你死我活,而后发兵一举破灭高句丽岂不是好。 今日之事打草惊蛇,若是因此让高句丽君臣重压之下团结一心,抛下内讧共御大唐岂非弄巧成拙?” “英国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高句丽目前王室衰微已到极点。 其国内精兵铁甲精骑,泉盖苏文已经牢牢掌控,就连护卫王室的精锐‘王幢兵’,国主高建武掌握的力量也不到五成。 如果大唐不予干涉放任两方火并,其后果必定是泉盖苏文大获全胜,高建武便是砧板上的肉任其宰割! 泉盖苏文此人野心勃勃行事酷烈,一旦让他彻底掌握高句丽,就会将高句丽上下经营得铁桶一般。 没有了王室对他的牵制,此人就能专心经营辽东,到那个时候,大唐若要攻灭高句丽代价何止数倍?” 李泰一针见血指出大唐即将面对的辽东形势,若是在高句丽即将到来的剧变中隔岸观火,貌似理智,实则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前世的历史,大唐君臣便是这般神操作。 在高句丽王相之争中大唐笑看风云,直到泉盖苏文干掉高建武彻底统揽军政之后,李世民才不慌不忙地下旨申饬泉盖苏文。 结果很感人,盖苏文一代枭雄本就看大唐不爽,圣旨一到人家当成擦屁股纸,压根不鸟大唐,反而整军经武加强战备。 李世民让对方闹个灰头土脸面子挂不住了,一怒之下发兵十万御驾亲征,这是他登基以后唯一一次御驾亲征,后果嘛…… 他老人家一世英名断送在辽东,虽然从实际战果来看大唐并未吃亏,可大唐对外战无不胜的不败金身毁于一旦,大唐对泉盖苏文无可奈何亦是铁一般的事实。 有了李世民前车之鉴,加之从地缘政治分析必灭高句丽,李泰因而对这事儿格外上心,绝对不能让大唐走上老路。 李勣闻言皱眉不语,他没有想到高句丽局势至此,如此说来,大唐的确不能抱着坐享其成的心思什么也不做。 魏征接着道:“秦王谋虑深远老夫佩服,不过今天对高句丽、靺鞨如此打压,契丹、奚族恐怕会有别样心思。 靺鞨干的事,这两族一件不少。 靺鞨的下场不免让他们兔死狐悲,大唐岂非在高句丽、靺鞨之外又树立两个敌人?” “郑国公问得好! 大家难道就不感到奇怪吗,靺鞨虽然比室韦强大,可奚族却是不弱于靺鞨,契丹的实力更是远在靺鞨之上。 这两族为何不依附盖苏文,反而与高建武穿一条裤子?” 李泰循循善诱,须臾间李靖便朗声道:“那是因为盖苏文野心勃勃实力强横,对契丹、奚族有着绝对的优势。 呵呵,咱们按照秦王的情报分析,如今辽东俨然便是三国之争。 盖苏文和高建武虽然同是一国,却是撕裂对立你死我活。 靺鞨、盖苏文是最强的曹魏,高建武占据大义而实力最弱,正是偏守西川之蜀汉。 契丹、奚族抱团自成一系,便是那偏安江左的东吴! 如果两族倒向盖苏文,待高建武倒下,盖苏文整合高句丽之后,下一个倒霉的必定是契丹和奚族。” “卫国公洞若观火,泰佩服之至。 如今辽东情形正是如此,现在高建武还能挺立不倒,最大的依仗便是契丹、奚族的支持。 三方局势暂时平衡,不过留给高建武的时间不多了。” 他长叹道:“三方平衡不过是辽东的小三国之势,咱们不妨把眼皮子放开些。 关心辽东和三韩之地的势力,除了这三方之外,还有大唐和新罗、百济,以及隔海相望的倭国。 算上这几方势力,这就是大三国之争!” 程咬金顿时嚷嚷道:“啥? 倭国? 老夫耳朵顺风了,还是秦王你喝大了还没醒酒? 就倭国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要人没人要良马没良马,连刀片子也凑不齐几副,穷得快光腚了也敢插手辽东和三韩之事?” 李泰面无表情道:“泰只是描述客观事实而已,按照地缘政治学剖析,倭国插手三韩之事势所必然。 倭国暂且不论,咱们接着说高建武的情况。 咱们在关注辽东,以盖苏文的野心想必也在关注大唐,因为环顾四周,能够坏他大事者唯大唐一家而已。 去年大唐与薛延陀一战,已经将两方矛盾暴露无遗,大唐的注意力全部被薛延陀吸引,这对盖苏文便是天赐良机。 他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趁大唐拿下薛延陀之前扫平高建武。 高建武为了自保,先下手为强还有一线生机,若是让盖苏文从容发动,他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按照历史正常发展,高建武的狗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这货不蠢,也认识到必须先发制人的紧迫,他孤注一掷设了个鸿门宴要弄死盖苏文。 不过自古鸿门宴难有成事者,高建武也不例外。 这货行事不秘泄露了消息,盖苏文提前发动,借口阅兵,请高建武和保王党观看大典发表讲话。 高建武这个蠢货竟然相信了盖苏文的鬼话,屁颠颠儿率领一众亲信参加盖苏文的阅兵大典。 结果讲话的机会没捞着,人倒是被盖苏文一锅烩。 盖苏文一代狠人,将高建武砍成了十七八块犹不解气,还将碎尸扔进下水道,让君上玩了一把真.分身术。 众人皆是光耀千古的名臣,李泰的话他们一听就明白要义。 前世贞观君臣在辽东事务犯下重大失误,那是因为他们落后的外交思维所致。 现在李泰为他们补上了短板,众人明白内中厉害以后茅塞顿开,思维发散以后,对辽东局势的理解并不比李泰肤浅。 一时众人捋须沉思,再无人对李泰的做法提出异议。 见大家初步达成了共识,李世民缓缓起身面色肃然道:“众位爱卿,这就是朕为何同意青雀对辽东放手施为的原因。 若要代价最小地攻灭高句丽,咱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长孙无忌点头道:“的确如此,可老夫有一事不明。 青雀你提出天价赔偿,是为了扬我大唐国威涨我军民士气。 让靺鞨、高句丽精锐入幽州为质,是为了让两方有所忌惮。 可最后一条于边界处建立五十里不设防地带,如此形同割地裂土的条件,高句丽如何会答应? 就不怕逼迫太甚盖苏文鱼死网破,如此可就前功尽弃! 咱们已经放出了话,若高句丽不答应,咱们当真出兵辽东不成? 不要忘了薛延陀虎视眈眈,咱们若是对高句丽大举用兵,夷男必定趁火打劫。 到时便是腹背受敌,此乃兵家之大忌!” …………………………………………………………………………………… 各位周末愉快,请继续收藏、投推荐票啊,下周裸奔想起就想哭,活不成了,让我想一想静静…… 第九十章 一张卫生纸一条那啥也有他的用处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舅舅,高句丽如今谁是国主?” 李泰并未直接反驳长孙无忌,而是反问于他。 长孙无忌皱眉道:“当然是高建武,不过高句丽一应大权操于泉盖苏文,事关生死的大事还得盖苏文说了算。” 李泰点头道:“高句丽仍是高建武坐在王位就好,既然高句丽王室仍在,那么国家大事哪里能够让乱臣贼子乱政干命?” 魏征眼睛一亮道:“秦王的意思…… 咱们只要逼得高建武,唔,也就是高玉琪答应五十里不设防,就能将此事做成铁案,然后以此为借口干涉高句丽内政?” 李道宗大赞道:“妙啊,盖苏文虽然强横,终究仍是臣子。 若无强大外力干涉,他自然能够威福自专不把王室放在眼里。 如果大唐能够名正言顺插足高句丽内事,并全力扶持高建武,就能够将双方势力再行平衡,君、相之间就能势均力敌斗个旗鼓相当!” “哇哈哈哈哈…… 秦王你这头上生疮脚底流脓的坏劲儿,俺老程喜欢! 要是干成这一票,破灭高句丽咱们能少死多少人? 高句丽这颗坏种子,自曹魏灭掉公孙家尽迁汉民入长城以后,霸占辽东几百年,如今根基已固进而窥视中原。 前隋自文帝开皇十八年开始,前后四次发兵征讨,竟无一战功成。 咱们贞观年若能够一战破国,这份功绩可不比攻灭突厥来得小。 哈哈哈哈…… 还有啥损招秦王尽可一并道来,过瘾呐!“ 程咬金憋了半天可算逮着机会发言,李泰父子却是一脸不爽。 “蠢货! 青雀这叫足智多谋、庙算千里、己所不欲施与他国!” 李世民一脚踹飞老货,这货却是屁股也不拍,一骨碌爬起身抓住李泰摇啊摇:“足智多谋还是坏得流脓都不重要,只要兵发辽东那天能让俺老程统一支大军就好!” 李泰一把划拉开老货,郑重道:“卢国公说得不错,高句丽不灭中原不安。 不过其立国几百年根基深厚,咱们贞观朝要一举荡平之,就凭现在做的功夫,还远远不够!” 众人绝倒,这还不够,合着你当真留着数之不尽的损招? 张俭惊道:“还不够? 高句丽虽强,咱们大唐也不是吃素的,突厥、薛延陀也不是大唐的对手,老夫不信小小的高句丽能翻了天去!” 李道宗比较持重,郑重其事道:“灭高句丽当然不容易,不过只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以辽东、蓬莱水陆两路大军齐出,一鼓作气未必不能尽灭之!” 李世民也轻轻点头,长孙无忌、魏征也是目有赞色。 李泰叹口气,骄兵必败…… 这个千古不易的真理,并不会因为李世民等人牛逼就更改。 换了时空,这群货还是一般得作死。 “高句丽的确翻不了天,却能让咱们阴沟里翻船。 我不喜欢阴沟,阴的东西我都不喜欢,所以嘛…… 嘿嘿嘿嘿,我给高句丽君臣准备了起码七套大餐! 如果高句丽有十条命,咱们的目标是出兵以前搞掉他九条命。 真刀真枪弄死他算什么本事,大唐将士的命精贵着呢,咱们瓷器不跟瓦片碰!” 李泰一脸阴笑看得众人脊背生寒,能将下三滥出阴招说得这般理直气壮,李泰算是头一个。 兵不厌诈世所公认,不过那是战场之上双方将帅无所不用其极,如李泰这般战前就大张旗鼓挖坑使阴招,李靖等人颇为不适。 李道宗郁闷道:“青雀你口气不小啊,真能如此,王叔就陪你不要这张老脸又如何。 既然要削弱高句丽,你为何要靺鞨、高句丽入质四千精锐? 入质咱能理解,可你许他们等同十六卫的粮饷待遇,还以传国玉玺保证三年期满后毫发无损任其回国,如此大唐岂非空耗国驽资敌养兵?” 李世民、李勣、李靖也纳闷地看着李泰,这事儿是李泰今日提起,老李、程咬金也并不知晓。 你看,异族时常唾骂大唐奸狡似鬼,可在李泰看来,老李和一群大佬单纯得如同嫩得一掐一把水,嘴唇白茫茫绒毛未褪的米脂处子。 “各位叔父,你们都是打仗的老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时常挂在嘴边,比和尚念经还要虔诚,可你们真有当成一回事吗? 自大业十年,前隋最后一次攻打辽东后,中原已经三十年不曾与高句丽交兵。 如今高句丽军队兵刃装备如何,战阵战法如何组织,将领指挥能力低下还是卓越,士兵士气高昂坚不可摧还是一盘散沙…… 还有他们战马的耐力、负重、奔袭、冲阵的能力如何,国内民心是否依附,其府库储备能够支撑全国之兵征战几年…… 王叔,父皇,众位叔伯,你们谁能告诉我答案?” 李泰一股脑抛出一堆问题,李世民等人无不让他问得张口结舌。 这些问题若遇战事,一票宿将脑中几乎条件反射就能回答他,但他们对高句丽战争潜力相关的问题竟然一无所知。 这个状态如果发动一场灭国之战,等待他们的必将是一场灾难。 并非他们无能,而是思维盲区所致。 根子问题还是一个骄兵必败,因为自大,所以不屑于了解对手。 良久后,李靖叹道:“惭愧,老夫不得不承认对于高句丽咱们一无所知,即便能够讨灭高句丽也必定是惨胜。 秦王,你号称诗书风流不知兵,感情那是一意藏拙,怕抢了咱们这群老家伙的风头不成? 今日观之,殿下的军事天赋当不亚于裴行俭,若能善加教导以实战磨砺,来日良将可期!” 李世民大笑道:“药师有所不知,这个痞赖东西早前便缠着朕要学兵法,朕拗不过只能应了他。 不过朕国务繁忙只得想了个偷懒的法子,朕欲药师和楙功与朕一起,联手教导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用兵之道。 朕的想法是咱们三人一起出手,就算他是一块顽石,咱们也能让他开窍通眼! 药师,楙功,你们可愿接下这一单苦差事?” 所有人愣了,大唐王朝三大战神共同教导秦王,皇帝当仁不让亲自出手,这可是太子也没有享受的待遇! 愿意,老夫太他娘的愿意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李勣大喜过望。 感情皇帝父子把自己排在凌烟阁二十四臣倒数第二,原来这就是补偿。 他是瓦岗系人马,能够做得李泰之师,这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待遇。 “臣……敢不誓死以报!” 李勣躬身弯腰到底,颤着声儿回应李世民的关照。 “哈哈哈哈,楙功你我君臣不必如此,青雀顽劣不堪造就,日后若有愤懑之时莫要怨朕才是。” 一把扶起李勣,李世民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看李泰,而后对李靖道:“药师,你不会学楙功行那些虚礼吧?” 李靖名门出身性子淡然,虽然欣喜于能够将李泰这块璞玉纳入门墙,可面上却是浅笑道:“陛下说笑了,臣倾囊相授便是!” 李靖成为李泰之师,正式宣告这位边缘化长达十年的战神回归朝堂,也意味着关陇系势力再度与山东系取得平衡。 一时间宣政殿气氛轻快无比,长孙无忌皱了皱眉头,而后放开心思恭贺李靖。 众人笑闹一番后这才言归正传。 李道宗正色道:“青雀的意思,那四千人便是了解高句丽军队虚实的窗口? 唔,如此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盖苏文暗蓄野心与大唐一较长短,有了传国玉玺的保证解除了后顾之忧,他为了避免被大唐看轻,必定以精锐入质幽州。 不过如此一来却有瑕疵,咱们固然摸清了高句丽军队虚实,大唐的底细也难免让他们知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诚为大憾也。” 李泰笑得八颗白牙闪着寒光道:“王叔这话说得…… 咱们大唐不是公共茅厕,岂容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李世民怒道:“混账东西! 其他诸事朕由得你胡闹,可这事儿你用传国玉玺作保,就算咱们的底细让盖苏文摸得干干净净,咱也不能丢了大唐的招牌,否则朕还如何有什么脸面做这个天可汗?” “父皇息怒,他们到期若要回国咱们当然不能强留。 不过,这群土鳖如果要死要活一定要留在大唐,咱们作为礼仪之邦,总不能强行赶人家走吧?”李泰笑得无比鸡贼。 众人惊呆了,还有这样的骚操作? 张俭比较忠厚,呐呐道:“秦王殿下的意思,咱们重金收买这群人让他们乐不思蜀? 这可不容易啊,一来这群人家眷尽在高句丽,二来盖苏文必定遣心腹监军,如之奈何?” “哈哈哈哈…… 事在人为嘛,说到底不就是一个威胁利诱,教人吃喝嫖赌腐化堕落的事儿嘛? 张公勿虑,干这种事儿,长安城有的是人才。 比如李景仁、柴令武、韦待价、房遗爱…… 有了这一群害虫出马,我就不信搞不定一群辽东苦哈哈的土包子。 便是六十年天罡童子功大成的老和尚,咱也叫他舍不下这万丈红尘,非破了他丈六金身不行!” 李道宗…… 看着王叔纠结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表情,李泰很想告诉他,就算是一包卫生纸一条内.裤也有他的用处,你家李景仁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不过转念一想李道宗的武力值,李泰只能放弃真理的传授。 ……………………………………………………………………………… 千山假期不休啊,请各位小主不吝收藏、投推荐票、发评论投资打赏哟,千山拜谢! 第九十一章 真.神器问世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张俭凌乱了:“听殿下的意思,这还只是开胃菜,殿下还有杀手锏?” 李泰眉飞色舞道:“张公过奖了,杀手锏算不上,不过就是些让盖苏文不能安生过日子的东西。 比如咱们可以在春耕时节派遣精悍的小股部队,掳掠高句丽壮丁,纵火焚烧他们村子,全力破坏他们春耕种植,然后加上一些后手,这样不出两年功夫,高句丽必然出现粮荒。 比如收买盖苏文的心腹高官…… 比如借助高句丽王室的名义,出其不意干掉盖苏文麾下名将…… 比如派遣一卫兵马入驻高句丽都城为高建武撑腰,并伺机挑起两方人马全面开战…… 比如……” “得得得…… 殿下不必继续比如,老夫以为这几板斧抡下来,盖苏文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 如此大军若不能一举攻灭高句丽,咱们这群老朽个个都该死!” 张俭擦着额角冷汗心有余悸,合着这位打仗的功夫全在战前,尽玩儿阴的谁也受不了啊。 李靖安静地听李泰畅所欲言,末了叹道:“楙功,殿下天资过人,老夫觉得没啥可以教,要不你受些累把我那份儿一起教了?” 李靖幽幽道:“这个……秦王殿下剑走偏锋喜出奇招,老夫以为这个特点深得陛下真传! 陛下对阵之时喜欢侧翼冲击从不正面交战,秦王与陛下颇有异曲同工之妙,要不陛下您受些累,将冲阵的本事教给殿下也就够了?” 李世民哈哈大笑一脚踹飞李泰,大骂道:“不成器的东西,朕一身浩然正气中正持国之道没学到半分皮毛,歪门邪道的东西倒是无师自通! 滚回府去好生反省,今晚那啥趴不用开了,嘿嘿婉儿那边……你小子自求多福吧。” 拍了拍屁股李泰站起身张了张嘴,他很想说这才到哪儿呢,这几招不过是小道而已,真正的大杀器咱还没来得及说呢。 看了看李世民眉飞色舞的样子,老货装逼正在兴头上,他不敢触霉头。 想了想,他只能老老实实走出宣政殿。 想起回家他就头疼,阎婉那头母老虎不晓得会如何杂治他,能不能今晚继续不回家? “回来! 小兕子的棉衣做好了,唔,欣儿也有一件。 白叠子不错,朕让内侍穿上试过了效果,的确保暖又透气轻盈,小兕子穿了这个心口也能松快些。 这事儿你这个四哥有心了,你带回去让小家伙们穿上,这两天见不着日头可不敢让兕子和欣儿着凉。” 李世民一声大喝,李泰屁颠颠儿一路小跑着回来捧起两件小棉衣。 成了,老李当真让人找到了棉花,红蓝两件小棉衣非常可爱。 李泰双手颤抖将棉衣贴上脸蹭了又蹭,没错,就是这个感觉,棉衣啊,提前了几百年问世! 这货对于中原农耕民族的战略意义,在第二次工业革命完成,现代化工工业建立以前,如何形容也不为过! 神器终于问世! 对于大唐而言,棉花相比火药,更有资格称为神器! “傻了? 瞧你小子那副没出息的样儿,此物虽然新鲜,可也不过是一件保暖的物事,胜在透气熨帖罢了,朕赐你的裘衣随便一件也能值当千百倍!” 老李见儿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老脸挂不住了。 你个土鳖,李泰鄙视道:“父皇能赐我几件皮裘,可能赐我几千件皮裘? 可能给数十万边军每人赐一件皮裘?”反问 李世民皱眉道:“这是什么混账话,皇家虽然富有四海,可也没有能力拿出成千上万件皮裘。 如果裘衣如此廉价,靺鞨也不会因为两千张紫貂皮要死要活。” “呵呵既然不能,父皇你嘚瑟个什么劲儿?”李泰笑呵呵反问老李。 “朕…… 成! 翅膀硬了敢取笑你老子我,我……”李世民今天心情不错,再度开启了打儿子整治家风的常规模式。 “啊……肿了……屁股肿了…… ……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儿臣的意思是我有办法让几十万将士都能穿上皮裘!”李泰情急之下只能放大招。 “嘎……”李世民硬生生收回李泰屁股上的大脚丫子,一脸震惊地看着这只肥滚滚的青雀。 众臣也惊讶地看着李泰一脸痛惜,又看了看老李,让你父子作,这回踢傻了可咋整。 李世民哆嗦着嘴皮子眼中有泪,缓缓蹲下身探向李泰额头,声音哽咽道:“儿啊你可不要吓为父,刚才那一脚的确重了些,要是痴了、傻了朕可咋给观音婢交代…… 咦,不烫,这是咋了?” 一把打开老李的不发烧咸猪手,李泰怒道:“你才老年痴呆! 我又不发烧,你摸我额头干嘛。 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李世民惊喜道:“没傻? 没傻朕可就继续踢……” “爹,咱们说正事儿呢你能不能有个正形,咱们是皇家,应该龙行虎步、笑不露齿、坐有坐相站有站相……” “说人话!”老李怒目而视。 “人话就是…… 不是,儿臣的意思是棉衣的保暖效果比起皮裘如何?”李泰结束玩闹面色严肃得发问。 众臣纷纷上前好奇地打量着两件棉衣。 李泰拿起李欣蓝色那件递给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学着李泰的样子摸了摸,又拿脸蹭了蹭,半晌后目露喜色道:“这是何物,竟然如此柔软暖和?” 说罢他又递给李靖,李靖有样学样…… 李世民道:“这是白叠子果花做成的棉衣,青雀说此物御寒最好,孩童穿上比裘衣有益。” 长孙无忌惊奇道:“想起来了,这便是那日甘露殿秦王说的小棉袄?” “正是,这两日朕费尽心力命人赶制了几件,效果的确不错。 不过白叠子不多,并不能大规模制衣,否则朕必定多制一些给众位爱卿也赏赐几件。 逆子,有话快说,再卖关子朕可就开踢了。”李世民没有踢过瘾。 李泰…… 发散思维啊,事情摆在眼前已经如此明显,你老人家就不能想到一些有利于国计民生的大计? 就这货也能开创贞观之治,李泰对古代所谓盛世的含金量表示极大怀疑。 暗自吐槽嘴上可不敢怠慢,他举起小兕子的红棉衣道:“我说让父皇拿出几十万件皮裘父皇死命踢我,原因何在? 呵呵不外乎皮裘珍贵无比价比千金。 慢说皮裘,便是皮衣寻常人家也难得一件。 可皮裘、皮衣虽然珍贵,说到底不过是御寒之物罢了。 若是有一物价格低廉易得,能够如同种植庄稼一般成千上万亩种植,哪怕最普通的百姓都能够穿得起,如此对大唐会有着怎样的影响? 对那些居住在辽东苦寒之地,以酷寒作为盾墙抵御中原进攻的蛮夷来说,又会有着怎样的后果?” 第九十二章 长孙无忌的答案(两章合一)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做了半天背景板的长孙无忌总算敏锐一回:“青雀此话当真? 若是白叠子能够像粮食庄稼一般大规模种植,岂非普通百姓也能冬日穿暖衣,如此便是大功德一件。 如果全军将士能够人人配发棉衣,辽东苦寒之地就能长期驻扎大军,每年作战时间便能延长几个月。 前隋征讨高句丽之所以一再失败,民心不附、炀帝暴虐、将士失和这些老生常谈的原因咱们不论,辽东冬日酷寒,适合作战时间太短的原因也不容忽视。 每一次征讨出兵数十万,虽然士卒以关东子弟为骨干,不过两淮、蜀中、江南兵源却是占据大部。 以关中子弟久耐苦战尚且不能适应辽东气候,其余江淮、蜀中士卒完全无法适应严寒。 一场灭国之战的征战时间只有短短半年,高句丽与中土一样城池坚深堡垒众多,要在短短半年时间攻克一个拥兵数十万的强国,谈何容易。” 李世民叹道:“辅机所言不错,高句丽对抗中原所恃者有两件,一是坚城,二是酷寒。 如果白叠子能够如粮食一般种植,进而让全军将士人人厚穿棉衣,我数十万将士就如同人人身穿皮裘。 辽东酷寒的屏障将不足为惧,咱们就能断掉高句丽一臂!” 武将全都激动了,如果能够延长作战时间,不必匆匆忙忙赶在几个月内追求速胜,高句丽便是铜墙铁壁,大唐也能将他砸碎了。 万事俱备,程咬金自觉总算有机会统领灭国之战,大声道:“老程说啥来着? 秦王坏得流水儿的劲头只要一心扑在高句丽身上,高句丽离死也就不远了。 盖苏文一时枭雄,做梦也不会想到处处让秦王一个娃子算得死死的。 如今有了高句丽精锐让咱们了解其虚实,又有棉衣让将士们不惧严寒,征战不必再受严冬限制,就算是个娘们儿也能灭了高句丽! 陛下,俺老程觉得这一回大战的主帅咱就当仁不让了,懋功、药师还是专心对付薛延陀吧。” 李靖、李绩急眼了,咱们这儿吵了半天,合着你个老流氓倒是摘桃子吃现成,半分不客气。 三人当场吵作一团,李道宗轻声轻脚走到李世民身边,轻声道:“陛下,程老匹夫的话未必没有道理。 药师、懋功跟草原人打老了战,漠北三年之内少不得一场硬仗。 臣弟以为高句丽一战不如让臣弟出征,药师、懋功这两把宰牛刀对付高句丽这只肥鸡,没得辱没大唐名声不是?” 李世民摸着胡子目泛精光道:“承范所言有理,药师二人防范薛延陀才是正理,征讨高句丽嘛自然应当另择人选。” 李道宗大喜道:“陛下圣明,臣弟这就回去琢磨方略。 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臣弟保证攻破平壤城,取盖苏文人头来见!” 李世民语重心长道:“承范啊,你求战之情朕可以理解,不过朕在长安这么多年,骨头都快生锈了,最近常来静极思动,也是时候出去转悠一圈了,你觉得朕统兵征讨辽东如何?” …… 李道宗凌乱了,陛下咱要点儿逼脸成不? 你老弟我这么多年一直做副帅,千年老二好容易逮着机会露一回脸,您这带头大哥还跟我抢双花红棍干,您这样良心真的不会痛? 李泰看不过去了,老李不厚道啊,李道宗老实人,你不能紧着人家薅不是。 看了看依旧吵得激烈的三个老货,李泰一把拉开李世民两兄弟,郑重道:“爹,您是一国之主,自登基御极以来从来没有亲自征战,一个高句丽怎能让您重披战袍? 一旦战事不顺功亏一篑,您可就晚节不保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不值当啊。” 李世民怒到:“一个小小的高句丽能让朕阴沟里翻船?” “这条阴沟可不小,您这条破船年久失修久未操练,保不齐就载一大跟头,儿臣怎能忍心父皇冒此大险?” 李泰好言相劝,李世民咆哮道:“兔崽子你是嘲笑老子年老无能提不得刀? 想当年老子在潼关之下从清晨砍到日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不喘气不吃饭足足砍了五个时辰! 你敢说老子提不起刀? 我踢死你个孽障!” 老李龙威大展无影脚踢出了残影,李泰连滚带爬拉着长孙无忌出了宣政殿。 二人出得殿外,李泰呼哧呼哧心有余悸得喘,见老李没有跟出殿外,这才捂着胸口松了口气。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老李你就作妖吧。 长孙无忌苦笑道:“放心,这不是甘露殿,陛下不会追打你。 青雀,这一段时日舅舅看着你每一天都在成长,心里头既是骄傲也很惶恐啊。 军事方面舅舅不过略懂皮毛,邦交事宜甚至不如鸿胪寺一个五品郎中,如今想一想舅舅还真是没啥可以教你咯。 观音婢如果能看到你成长到今天这一步,定然会三不五时来我府上嘚瑟。 呵呵,你娘为人最是沉稳冷静,唯有你和承乾、稚奴只要本事长进分毫,她就欣喜显摆得不行。” 李泰无奈道:“舅舅你只看到母后疼我们兄弟,没看到儿臂粗细的竹篙抽我的时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那是真疼啊。” “呵呵,能让观音婢放下母仪天下的威仪,也就只有你们三只皮猴子了。 转眼时间观音婢已经离开六年,这六年时间,你们兄弟三个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舅舅……” 长孙无忌伤怀不已,李泰冷不丁道:“舅舅,母后就是个清冷的性子,在的时候让人见了腿肚子发软,仙逝以后又让人无一日不念想。 当年母后为了长孙家长久富贵安泰,不惜让父皇将您赋闲长达几年,您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这话说得,长孙无忌脸色蓦然一紧,语气急促道:“青雀此话何来? 若无当年观音婢予我当头一棒,我安能沉心静气步子迈得更稳,恐怕药师的昨天就是我的今天!” “那就好,我就知道舅舅宰相肚里能撑船。 过去的事咱们就不说他了,有两件事泰还得麻烦舅舅。” 李泰收起看似玩闹的话,正色说起了正事。 长孙无忌暗暗松了口气,小狐狸,承乾还没有彻底凉透已经开始张露獠牙,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呢。 李泰也松了口气,前世长孙无忌风评着实不好,专权揽政逼得李治和武则天这对奸夫**绝地反击,最终断送了长孙家百年富贵,母后当年的担忧变成了现实。 他对长孙无忌这一出试探,也是为了看一看老狐狸会不会像对待李治那般跋扈,还好他没有露出丝毫破赞。 无论他是另有图谋,抑或隐忍的功夫比之前世更加炉火纯青,至少这个态度双方便有了深入合作的基础。 老狐狸提起没有本事可以教导自己,看似谦虚感慨,实则对李靖、李绩后来居上不满,他同样在试探李泰能够对他开出怎样的价码。 这个价码李泰早已经开好,将来自己正式入主东宫以后,太子太师的位置长孙无忌无疑是最佳人选。 余者不论,长孙无忌长于政务、律令,军事外交不过是半桶水,于李泰而言正是将来理想的宰相之选。 至于会不会重演李治的故事,朝堂被其把持成为长孙氏的一言堂,那就是个笑话。 李治上位是个极大的意外,他并没有自己一套铁杆班底,李泰没有这个短板,长孙无忌想要大权独揽无异于痴人说梦。 价码李泰自有打算,但是现在却不会傻乎乎得揭开底牌。 “你我甥舅何须如此客套,只要舅舅力所能及,青雀你尽管道来。”长孙无忌同样一脸郑重。 “是这样的,白叠子这事儿咱们得抓紧,我的计划是两年时间必须推广种植十万亩! 这事儿挺麻烦的,我思来想去,满朝上下只有舅舅能够促成此事,不知道舅舅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李泰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三年时间推广十万亩棉花。 长孙无忌大惊,而后却是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捋须点头道:“三年时间推广一个新物事达到十万亩,此事的确麻烦。 不说其他,单是寻找培育足够的种子和气候合适的田土,这事儿就够呛。 不过……为了征辽大军的暖衣,为了大唐的胜利,老夫义不容辞!” “太好了,这事儿时间紧干系重大,如果能够按期完成,征辽大军就能少死成千上万人。 舅舅放心,不论哪一家种出来质量上好的白叠子,朝廷都会以公道的价格收购!” 这话不是诓骗长孙无忌,要灭亡高句丽这样一个人口几百万,军队极限动员能力达到六十万,国境各处坚城众多的国家,要想在温暖之际的短短几个月内一战功成,这就是做梦娶媳妇儿尽想好事。 如果没有办法克服盖马高原的酷寒,那就只能抢在冬日来临之前不顾一切,以士兵的生命为代价强行进攻。 前世李治能够灭亡高句丽,其一得益于李世民征讨高句丽吃瘪以后总结教训,制定了持续打击削弱对方国力的政策。 其二便是赶上泉盖苏文去世,高句丽失去雄主群龙无首。 第三便是唐军不计伤亡的猛攻,这一战唐军惨烈的伤亡前前后后超过灭亡突厥之战十倍不止! 以至于战后朝野上下无心亦无力与新罗继续争夺朝鲜半岛和辽东的控制权,最终酿成了有唐一代最大的战略失误之一。 之所以唐军伤亡如此惨烈,盖马高原冬天变态的酷寒是直接因素。 这个鬼地方冬天的严寒可与老毛子一较高下,便是一千多年后志愿军在半岛作战,部队拥有棉衣尚且冻死无数,哪怕是人手一条睡袋的美军,同样冻伤惊人。 可以想象在唐朝时候没有棉衣的情况下,中原军队要在半岛的冬天作战,冻死冻伤的减员绝对是一个恐怖的数字,甚至直接让军队失去战力。 灭国这事儿也不是种庄稼,今年不成明年继续,一旦将战事拖延到第二年,敌方就能够喘过气满血复活,战事又会拖延无尽时日。 李治发起的高句丽灭国大战,前前后后长达十四年,耗费国力达到极限,直到盖苏文死后才一战功成。 之所以战事如此持久,其中固然有盖苏文强悍的因素,最根本的原因是李治这头猪未能对高句丽发起政治、经济、地下战线、外交、军事的全方位立体战争,仅仅以最简单粗暴的军事手段征服。 至于最直接的原因,唐军受季节限制不能对高句丽持续作战,每年只有短短几个月能打仗,最终导致战事胶着,形成双方相持的添油攻击。 战事迁延多年,唐朝年号从永徽、显庆、龙朔、麟德直到乾丰、总章…… 李治这个奇葩,在位不过三十三年,前后一共用了十四个年号,打一个高句丽就折腾了六个年号! 其它的谋划李泰需要时间一步步筹谋,而急剧又大规模地种植棉花,绝对是代价最小、见效最快的让唐军形成持续攻击能力的手段。 李泰拍着胸脯打保票,这回长孙无忌可是喜出望外。 他原本以为白叠子乃是战备物资,李泰将此事交给他不过是为了增强关陇系的政治地位。 毫不夸张的说,种植棉花这事如果抓好,其意义并不亚于火药投入战场,这同样是一场天大的功劳! 除此之外,李泰明确保证朝廷会以合理的市场价进行收购,这就意味着关陇系在掌握一项重要战略物资的同时,还能够获得巨大的经济利益。 这份礼实在太贵重了,贵重到以长孙无忌的心性也难以自持。 他面泛红光胡须颤抖道:“青雀,舅舅和你一班老叔断然不会叫你失望! 三年时间,咱们关陇汉子便是砸锅卖铁不吃不喝,也要开出十万亩熟地种植白叠子! 老夫要让山东那群暴发户知道,做大事,他们还得跟咱们关陇汉子好生学着些儿!” 李泰大笑道:“舅舅有这份豪情我就放心了,这事儿咱们可就议定咯。 除此以外,我还要舅舅帮我找两个人,一个叫‘王玄策’,一个叫‘薛仁贵’!” ……………………………………………………… 无推裸奔中,千山眼睛已经哭肿,求大家猛砸推荐票让我缓一缓。为了剧情连贯,今天两章合一了希望大家喜欢。 第九十三章 焕发新生重新认识的老冯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薛仁贵? 王玄策? 青雀如此上心,这两人什么来头,莫非是河东薛氏、太原王氏的俊杰?” 见李泰说得郑重,长孙无忌不敢大意。 区区一件寻人小事,李泰的王府有的是人手,现在外甥郑重其事,将此事托付给自己这个吏部尚书,这让他对薛、王好奇的同时,舅甥之间关系更加亲密几分。 成年人友谊的建立和深化,利益互动才是驱动的原力。 凭着长孙无忌对李泰的了解,这货不会无缘无故找两个无名之辈,小家伙一定又在谋划啥诡计。 唐朝门阀政治深入人心,从长孙无忌的反应可见一般,但凡能够进入高层视线的人选,首先想到的便是名门豪族。 “不错,薛仁贵的确是河东薛氏子弟,不过其家境败落这会儿好像在家里种田,我听门客举荐过此人,称其有万夫不当之勇。 至于王玄策,此人并非太原王氏子弟,不过人称其多变富谋素有勇略,我想下一步辽东那边用得上他。” 李泰用门客做托词将薛、王两个宝贝的消息遮掩过去,长孙无忌并未起疑,点头道:“成,这事儿舅舅抓点儿紧,七天之内把人给你。 不过……这两人真有如此本事值得青雀你大动干戈? 咱们一个秦王、一个吏部尚书,为了两个无名小辈如此操劳,若是末了抓回来两个草包,没得让人笑话!” 长孙老同志老爹是隋朝右骁卫将军,老娘是郡主,妹子是皇后,自个儿是国公。 如此超级豪门出身,门户和面子观念深入骨髓是正常反应。 李泰不便置评:“草莽之间多豪雄,韩信、萧何寒门出身,照样襄助汉高祖匡平天下。 薛仁贵、王玄策二人有多大能耐咱们不清楚底细,不过试一试也不是坏事,兴许能给咱们一个惊喜呢。” 闹呢,这两个猛人用得好便是大唐的氢弹头,薛仁贵的能耐前世已经得到证明,有唐一代名将如云,薛仁贵足以排进前五。 王玄策因为出身原因没有得到尽展能力的平台,即便出使天竺一人灭一国,可大唐朝野对天竺那嘎达的印象与蛮荒之地无异,这个成就并未让朝廷刮目相看,其外交大胜的成果,老李仅仅给了他一个朝散大夫,连一个县男都没混上。 老黄牛王玄策的悲剧根源,在于大唐根深蒂固的门阀政治,李泰相信以他的能力只要予其施展的空间,老王一定能够发出万丈光芒,甚至成为大唐的班定远! 下一步计划,大唐一定会派人到高句丽搞事。 要想在盖苏文眼皮子底下翻云覆雨,没有卓绝的外交手段并具备过硬的军事素养,绝对会让盖苏文秒杀。 王玄策,就是那个不二人选。 “呵呵,青雀这是暗责舅舅门户之见呢,老夫这不是怕误了你大事吗? 既然你有信心老夫也就不多嘴饶舌,七天之后不叫你失望便是。” …… 跟老舅道别后,李泰保持着灰头土脸须发凌乱的形象出了大明宫,侍卫统领老冯领着王府侍卫牵着逐月乌迎上来。 李泰接过马缰纵身一跃翻身上马。 逐月乌天赋异禀一身蛮力,对胖哥哥几百斤的身子轰然砸落浑然不觉,打着响鼻扬蹄而去。 李泰下定决心减肥,一把火把从前的轿子、肩舆全部烧得干干净净,而今出入一律乘马。 看着人潮涌动的朱雀大街,李泰心头慌得一匹,逐月乌欢快得撒着蹄儿,李泰一个劲儿地兜马头。 死马,跑这么快干啥,真当你家主母吃素不成。 昨晚在程府一夜未归,与程涵雅那个祸水相对一夜,阎婉保不齐这会儿摆下了十八般杀阵等着自己。 死死勒住逐月乌嚼头,李泰怅然道:“老冯啊,你说这会儿回府主母会作何反应?” 老冯手按刀柄,警惕地四处打量,见并无异状后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自从昆仑居事件和程家敲闷棍之后,王府护卫系统两度更改并从新制定了严密的保卫计划。 但凡李泰出府暴露在人前,王府护卫必须暗中控场,确保一只苍蝇也不能靠近王爷。 看了看主公愁云惨雾的脸色,老冯瓮声瓮气道:“王爷勿虑,主母昨夜至今并无异常,没有放话要拾掇王爷!” 李泰眼珠子蓦然瞪得比铜铃还大,惊疑道:“并无异常,你确定?” 老冯想了想,迟疑道:“没错,主母不吵也不闹,也没有放狠话,王府一切事宜如常,应该……不会出事吧?” 夭寿了,没有反应才是最恐怖的反应,李泰抹了抹冷汗喃喃道:“不应该啊,这娘们儿在憋啥大招,这是要隐忍不发秋后算账不成? 这不是她的性格,你再细细地从头捋一遍,老冯,咱这心里头咋就这么不踏实呢?” 老冯沉默了,半晌后不敢确定道:“对了王爷,今儿一大早听主母的大丫鬟静怡碎嘴,说主母昨夜房间一夜灯亮未熄。 这个……算不算异常?” 算不算异常…… 李泰险些栽下马来,幽幽道:“老冯啊,你这么多年如一日得勾引静怡,至今还停留在夜半独坐手为妻的日子,那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个……不好,费纸又伤身,最重要的是丢了你家王爷我的颜面。 你堂堂一个亲王侍卫统领,连一个大丫鬟都搞不定,传出去这像话吗?” 老冯黢黑的脸堂憋成了紫色,吭哧道:“可不敢浪费书纸,那是要遭雷劈咧,那啥……咱都是挑着要换衣服的日子……末了囫囵一擦让静怡清洗衣物就对了。 再说了咱这也是洁身自好,王爷您不见了主母也是耗子见了猫,咱捡现成的学还能有了差池?” “吁” 李泰赶紧一夹马腹离开老冯两米远,这个蠢货,他宁愿让静怡洗他的“脏”衣服,也不拿下对方直接上手? 深深地无力感再次包围了李泰,前身究竟培养了一群怎样的铁憨憨…… “冯统领,您是世外高人,王爷我甘拜下风。 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静怡有没有给你说过你的衣服味儿太重?” 李泰气不打一处来,有气无力地对老冯表示深深的钦佩,老冯惊道:“王爷真神人也,这个您也能算到?” 李泰…… “我秦王府人才济济啊,老冯你这是公牛进了母牛圈,牛逼惨了…… 行了咱们少扯犊子,现在你给我想办法过了主母这一关,回头我教你一个法子,保你一盏茶功夫拿下静怡!” 生活大家都不容易,日子还得一切照旧过,老冯这面破鼓不重锤是不行了。 不给他来个狠的,他就不晓得性福全靠自己争取的道理。 为啥对老冯的事这么上心,李泰这是站在朱元璋同志的肩膀上看得更远。 老朱同志一生牛逼哄哄,可也有两类人不敢得罪,一是厨子,二是保镖。 前者可能会出其不意要你的命,后者生死关头能救你的命,都是平凡的岗位能迸发出剧烈能量的狠人啊。 老冯一听顿时双眼发绿如同饿狼道:“王爷莫要诓咱,老冯会当真的!” 李泰鄙视道:“哟,你这不是性福有路手为径吗,咋地,王爷我一句话就让你老小子暴露了真实嘴脸?” 松开了刀柄搓着手,老冯呐呐道:“王爷这话说得…… 那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咱一人乐呵不管人静怡,也不是个长久的办法。 王爷时常教导咱们王府上下做人不能太自私,王爷的教导咱一刻不敢忘咧。” “……我这么教导过你们?”李泰狐疑地盯着老冯。 老冯点头如小鸡啄米,李泰只能将信将疑道:“你能记住咱的教诲这很好,回头将这番道理给王府的管事们都唠一唠。 囊球,你个老货批脸滴跟城墙拐角一样,险些让你带沟里头去。 赶紧想办法,我要过不了今天这关,你们这群夯货也不要想着见到明天的日头!” 老冯这回闷头想了半天道:“要不……王爷您把房遗爱、李景仁、韦待价那群损货全叫上王府? 有了他们在,好歹能为王爷分担些刀箭。” 李泰摇头道:“没用的,你家主母的性子你也晓得,这一群夯货可挡不住她发飙。” 老冯严肃道:“王爷差矣,挡不挡得住不要紧,正所谓兄弟之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与其王爷您一个人让王妃揍个半死,不如拉上这群损贼一起死,大家一起让王妃揍,您也不会那么难受了!” 李泰…… “老冯啊,从今天开始我得重新认识你了,你个损色当真是独坐高烟囱几十年,屁儿黑透了!” “王爷过奖,全靠王爷栽培啊……” “……成,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兄弟们啊,不是哥哥我不讲义气,怎奈何你们嫂子太凶残……” ……………………………………………………………………………………………………………………………… 裸奔的惨烈非各位读者大大能够想象,何以解忧,唯有推荐票啊。 感谢HUANG900928兄弟的2000赏,木多哥哥的500赏,你们就是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最亮丽骚包的两朵花,点亮了千山灰暗的心灵,让胖哥哥有了勇气继续游戏人间,千山拜谢! 第九十四章 妾身深明大义高风亮节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拖拖拉拉半个时辰没有到家,李泰一直等待着侍卫们的好消息。 老冯的建议虽然混蛋,不过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抛开心理安慰不论,只要阎婉动手的时候先揍那群牲口,轮到自己也能让她手臂酸软发不了飚。 “报…… 王爷,房爷说了他这会儿在操弄清河烧春的大事,今日之约他来不了!” 梁国公府,房遗爱摸着鬼画符的账册,一脸郑重地对高阳公主汇报道:“高阳你就放心吧,这笔买卖咱们赚大发了! 莫看投入了八千贯,为夫保证不消一年……不,半年功夫咱们就能回本见利。“ 高阳公主喜不自胜,难得表扬这货道:“不错,你这榆木脑袋可算开了窍,咱们也搂上了一只会下金蛋的老母鸡! 这是大喜事啊,咱们明天就去大慈恩寺上香吧,你能够拿回这一桩美差,全赖菩萨保佑,可不敢怠慢了神明!” 房遗爱亡魂大冒,脱口而出道:“不成!” 高阳狐疑道:“为何不成?” 房遗爱牢牢将李泰的叮嘱放在心上,一定不能让高阳和寺庙、和尚扯上任何关系,否则四哥就不认他这个兄弟。 这话不能明言,房遗爱挠了挠头,终于想到一个绝佳的理由:“那啥……这事儿是四哥给的机会,要感谢也是感谢四哥,跟那群泥塑木胎有啥关系?” 高阳更加不解了:“若是感谢四哥,为啥方才秦王府的人来相邀你不挪窝?” “嘿嘿,四哥这是找替死鬼呢,真当我傻不成。 昨晚他不知死活在程处亮家一夜未归,今日回府四嫂不挠花他的脸,我把门框啃下来吃了!” 这货信誓旦旦浑身冒着神光,高阳让他镇住了:“这么复杂的局你都能看穿?“ 房遗爱得意忘形道:“可不是呢,四哥那点小九九,啥时候瞒得过咱们这帮老兄弟?” “不错,最近跟着四哥死人堆里爬了一圈果然大有长进。 你现在脑子突然这么灵光…… ……是不是你也有啥事瞒着我? 老觉得你最近不对劲,今天果然漏了馅儿,说吧,只要老实交代我就给你留一个全尸! 若是让我查出你骗了老娘,哼,后果你懂的,就算父皇和公公也救不了你!” 高阳猛然杀房遗爱一个措手不及,这厮顿时傻了眼儿,笑容犹自僵硬地挂在脸上。 半晌后鬼哭狼嚎道:“不是……咱们聊四哥呢咋就扯我身上了,你听我说这事儿他没那么简单……” …… 李泰这边出师不利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王爷,江夏小王爷在跟夫人下棋,没空!” “……韦待价说他姑母家的二表妹快要生了,实在赶不过来!“ “……尉迟宝奇称昨晚练功闪了腰,实在对不住王爷,只能让您撑两天!” “……萧正成昨晚习练王爷的瘦金体手指抽筋不便行路……” “……柴令武在招收人手补充家将的缺额……” “……程处亮宿醉未醒……” …… 李泰脸色铁青大骂道:“这群没义气的东西,屁大点事不能有点担当,老子要你们有个屁用! 这群王八蛋,老子算是记住了! 老冯,咱们回府! 就不信阎婉这头母老虎能吃人!” 大怒之下李泰恶向胆边生,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阎婉那娘们儿敢动家法,大不了老子也动家法。 今天,就在今天,老子要彻底治一治这娘们儿! 主公气势如虹士气宜鼓不宜泄,老冯点头称是,赶紧招呼护卫们行动起来,同时暗示心腹回去大明宫搬救兵。 “王爷,要不咱们整两坛清河烧春壮个行? 此一去风萧萧兮易水寒,下一句那啥……” 老冯为李泰操碎了心,李泰却是飞起一脚将老冯踹下了马,怒道:“滚你娘的蛋! 瞧不起老子不是? 告诉你,王爷我今天必须要振一回夫纲,反了她了,不给他三分颜色她就不晓得王府谁当家。 她有擀面杖,老子有金箍棒,谁怕谁啊!” 老冯利索地翻身道:“是是是……王爷在咱们王府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平日里那都是为了王府安泰心疼主母让着主母呢。 不过……这金箍棒又是啥玩意儿?” 李泰没好气道:“神器!专治娘们儿各种不服! 驾!” 说罢一夹马腹离弦而去! 看着李泰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老冯喃喃道:“王爷这是何苦呢,好好的过日子不好吗,找死也不是您这般找法……” …… 狂奔之下不过半柱香功夫李泰已经到家,他闭上眼深吸口气,这是一场硬仗,咱必须狠下心一招制敌! 女人这玩意儿你硬她就软,你软她就急,嗯,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没道理阎婉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是时候让这悍妇见识一番胖哥哥的强硬了! 家仆飞快搬来下马石,李泰看也不看扶住鞍桥跳落下马道:“你们主母这会儿情绪是否稳定?” 主母情绪可太稳定了,家仆满面喜色道:“回王爷,主母今儿一天红光满面,见人就夸活计做得好,还说明日元宵给大家派红包呢。” 李泰倒吸口凉气,这娘们儿疯了? 不行,我得赶紧摸清她虚实,别野花没采进门家花已凋零,老子不能提前几百年成了李世美! 他一路冲进王府,不理沿途家仆请安埋头飞奔,李治兴冲冲赶来拦路,才说了一句隋唐英雄传的事,就被李泰一脚踹飞…… …… “婉儿你在吗,你可不要吓为夫。 有啥大不了的咱们坦诚相对说开了就好,你要疯了我可怎么给欣儿交代?” 正月十四,天公作美,今天少见的阳光明媚仿佛春回大地。 进得后院李泰没头没脑一顿嚷,正要四处找寻阎婉,却见老婆恬静如水美不胜收,安安静静坐在秋千架上,手捧一本书册看得津津有味。 听见李泰瞎嚷嚷,阎婉嫣然一笑如梨花初绽直令金霞黯淡,李泰傻了,这娘们儿到底唱的哪一出? 没有披头散发,没有流着口水傻兮兮笑个不停,不像是疯模样…… “夫君回来了? 咦,为何这般痴痴傻傻地看着妾身,我脸上长了花还是有灰?”阎婉嗔怪地责备李泰。 吞了口口水,李泰上前摸着她额头轻声道:“没烧啊,也没疯,这是鬼上了身?” “啪” 一把打落李泰的手,阎婉怒道:“你才鬼上身! 没良心的东西,小妖精还没进门就盼着我这大妇发疯,我偏不如你的意!” 见阎婉一如既往地彪悍,李泰这才松了口气道:“还能骂人就好,我听门子说你今儿一天喜气洋洋,还许诺给他们发红包,正月里这都第二回了,我以为你疯了呢。” “你那是心里有鬼! 以为有了程家小妖精我就得寻死觅活,好让你们双宿双栖? 呵呵,夫君要是如此作想,那可就太小觑了妾身,妾身断不会丢了陇右阎氏的脸!” 阎婉戏谑地看着李泰,这…… 李泰仔细看了看,确认她没有将神器擀面杖藏在身后,不由有些失望。 说好的硬碰硬金箍棒大战擀面杖呢,你不出招为夫可如何发难。 “对对对,夫人巾帼不让须眉,颇得平阳姑母的真传,为夫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哉!。 不过…… 咱们有的事还是说开了比较好,你早点发泄出来,我这心里头也比较踏实。 看你不拿擀面杖还捧上了书本,为夫这心里头老是不得劲儿……” 拿啊,这一回你老公我是真心的,你就掏出硕大的棍子咱们硬拼一回吧,不要跟我客气! 阎婉淡淡道:“有啥说不说开的,不就是那点子事儿吗? 男人嘛,都是属倔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妾身想了想这么些年也苦了夫君,满长安高门子弟就夫君一人守得妾身过日子,连陪房丫鬟也没碰过一指头,也是时候让你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了。” 哎~~~呀…… 李泰眼泪差点流下来,可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阎婉彪了这些年好歹深明大义一回,胖哥哥总算要起飞了! 他一把搂住阎婉娇躯哽咽道:“婉儿你太高风亮节了,我就晓得你一定能理解为夫的苦衷!” 阎婉挣脱不得,只能蜷在他怀里幽幽道:“夫君说得是,妾身也让自己的高风亮节感动了。 所以了,妾身决定从今往后女人的事再不理会夫君。 我听人说,要想管住男人的手,就得看牢男人的钱袋子! 呵呵,从今往后妾身只要管好王府的财帐就好,只要超过五十文的开支,夫君一律不得瞒报! 程家小妖精进门以后,所有开支也得妾身说了算,嫁妆也要充公,每月利是钱、赏钱没有妾身点头,小妖精休想支取超过一贯钱。 还有啊,小妖精的首饰采买、脂粉用度、排场出行…… 嘻嘻,一句话,凡是用钱的地方一律都得听妾身安排。 夫君,妾身如此深明大义高风亮节,有没有让你很感动,你是不是有好多话要跟妾身说?” 李泰…… …………………………………………………………………………………………………………………………………………………………………… 感谢呆呆的书萌兄弟千赏,千山拜谢!继续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九十五章 李泰的顿悟医中圣手小兕子(两章合一)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不是……你听谁说的这一套歪理邪说? 哪个王八蛋掺老子的沙子让你我夫妻不和,老子非扒了他的皮不行!” 李泰懵逼了继而一蹦三尺高。 原来如此,就说阎婉这娘们儿今天如此淡定,感情这里等着。 闹呢,一个男人,无论多么牛逼的男人,只要被卡住钱袋子就去了半条命。 这还不算,阎婉竟然趁着自己理亏心虚,提前锁死程涵雅的钱包,这一招釜底抽薪真他娘的毒啊。 他身为亲王基本没有用钱的地方,可天有不测风云,谁还没有个不便透露身份必须浪的时候,尤其是只能一个人浪的时候,钱包空了可就要了老命。 甫一生起要了老命的念头,李泰不由得怔怔看着远处李欣和兕子可爱的身影,又看了看阎婉的倾城容颜,而后脑子深处轰然爆炸让他头晕眼花,几人的身影渐渐远去消散…… …… 要我老命吗? 谁会要我的命? 谁敢要我的命? 谁能要我的命? 一连三问以后,承乾阴戾的面容蓦然浮现在李泰脑海! 李泰悚然而惊,不错,答案只能是,也只有好大哥承乾! 按照预定计划,必须将承乾逼上既定的造反历史轨道,目前为止一切看起来似乎结果非常不错,可这一切却有着致命的漏洞,要命的是李泰此前并未意识到。 前世承乾与前身一对好兄弟手牵手,在作死的路上并驾齐驱,承乾把太子作没了,前身把入主东宫的机会作没了。 自己从千年后穿越而来,扭转命运的同时,也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承乾首当其冲。 这货脑瓜子并不笨,他的堕落和悲剧是由于性格偏激所致,前身对他的威胁不过是老李的宠爱而已。 现在不一样,自己因为深知历史,在巨大的生存威胁之下,锋芒毕露地主动发起了皇位争夺战。 这一战剧烈地冲击着朝堂格局,同时对承乾的地位也造成了生死攸关的威胁。 在自己绝地反击之下,承乾被老李发落太庙,政治生命命悬一线,就差丧钟的最后一响。 物极必反,生死关头承乾难保不会性格大变。 若是他当真能够在最后关头浴火重生,从此以后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一面全力隐藏真实面目,在老李面前表现得痛改前非,一面重振旗鼓步步为营整军再战,那将会是李泰最大的噩梦。 要知道老大做太子长达十六年,从东宫能够明目张胆出动上百名暗卫当街剿杀自己来看,承乾掌握的未知力量恐怕会极其庞大。 暗卫应当只是东宫力量的冰山一角,这十六年间承乾广布党羽,势力盘根错节,有着太多与他结为一体无法切割的利益集团。 承乾出事以后,太子师们不惜代价为承乾求情就能看出一般。 张玄素、于志宁被承乾刺杀,但二人依旧义无反顾地死保太子,其中原由细思极恐,远远不是一个师道能够解释。 综合各种信息,前世承乾敢于发动宫变,恐怕的确有着不为人知的依仗。 即使张、于这些太子师脑子不清醒,可侯君集心甘情愿死心塌地跟着太子造反,这就很难解释。 侯君集贵为国公位极人臣,深知李世民和同僚的厉害,如果没有真正见识到东宫拥有足以改天换地的力量,他绝无可能踏上承乾的贼船。 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承乾造反并非被镇压,而是因为纥干承基这个大奸似忠的二五仔出卖了主子。 老李意外得到儿子造反的消息,手忙脚乱之后先发制人,将东宫乱党一网打尽,让承乾的计划胎死腹中。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发生纥干承基的意外事件,让太子完成布局从容发动,这很可能会是大唐的第二次玄武门之变。 到时候李泰必定身首异处,老李也有极大可能会阴沟里翻船,重蹈老爹李渊的覆辙! 今日阎婉彻底扎紧钱袋子的一番话意外惊醒了李泰,他蓦然发现目前看似大好的形势,竟然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 前世纥干承基、张思政刺杀李泰是贞观十六年,而后因故被捕出卖承乾是贞观十七年初,承乾预谋造反绝非一日之功,按照时间分析,恐怕东宫已经蓄势良久。 如今纥干承基已死,东宫因祸得福除去了二五仔,现在东宫以外知道太子会反的人只有自己。 而李泰偏偏是绝无可能告发承乾造反之人,一来没有证据,二来会断掉储君之路。 李世民处理承乾的方式非常鸡贼,他看似离废除太子不过一步之遥,并迁封自己为秦王,不过他并未向天下昭告太子罪状,公开表态放弃太子。 李泰不寒而栗,他想起了朱高煦的下场。 当年朱棣拍着朱老二的肩膀信誓旦旦地画饼,声称太子身体不好,你小子要多加努力。 就是这一句多加努力,彻底葬送了朱高煦的一生。 几十年来他抢着打仗,抢着治国,争抢父皇的宠爱,各个方面都比那个瘸腿的大哥表现得更好。 诡异的局面出现了,二十多年来他离太子大位看似始终不过一步之遥,可就是这一步之遥,终其一生他也没能走完最后一步。 朱高煦,这个悲哀的男人,让父皇和兄长耍了一辈子,做了人家一辈子打手,直到临死依然紧守着那个虚幻的梦想。 一念及此,李泰汗湿衣衫。 该死的,太大意了,承乾被打入太庙让自己放松了警惕,如果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后果将不堪设想! 今日老李主动提及名将之路,而后自己顺杆爬,求着老李教自己兵法,老李拗不过自己,邀请李靖、李勣一同出手调教自己! 这……是不是为大唐培养超级打手的意味? 老李培养一个亲王级的超级打手,到底是要继承人如他一般武力值爆表,以便发扬光大他的天可汗事业,还是要培养一个大唐朝的朱高煦? 答案只有天晓得! 李泰没能感受到李世民的恶意,可他同样不能看透李世民心中所想。 …… 他一时之间思绪万千呆若木鸡。 无论从哪一方面看,自己无疑是帝国最理想的继承人,可老李拖泥带水的表现,实在让人没有安全感。 决不能倒在黎明前夕! 无论是为了自己和家人长命百岁,还是防止李世民玩火自焚,李泰决定不能任由局势看似烈火烹油,实则如临深渊地发展。 筹建凌烟阁收获人望如何,得到外交部又如何? 外交部潜力无限,未来一定会成为中情局加五角大楼的怪胎,可那是以年头计算相对遥远的未来,毕竟这一切还没有转化成扎扎实实的力量。 历史已经发生改变,昆仑居事件让自己接受教训加强护卫,从刺杀角度而言,承乾已经再无得手的机会。 而东宫同样会总结经验,下一次发动就会底牌尽出发动雷霆一击,自己,不,甚至老李也难逃劫数! 李泰从前对钱没有太大概念,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我要钱,要好多好多的钱,能够培植枪杆子与承乾对抗的钱! 我要人,能够与东宫地下力量对抗的人手! …… 阎婉见李泰对她咋呼一顿后装死半天不出声,忍无可忍柳眉倒竖大喝道:“那个王八蛋就是我娘、你岳母,你要扒了她的皮?” 李泰闻言霎时惊醒,再看阎婉竟是恍如隔世。 这一番心路走完,他如同高僧大德佛前顿悟,浑身气势大变。 阎婉怔怔看着夫君就在面前大变活人,这会儿死胖子同样是那张熟悉又欠揍的脸,却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让人心悸的感觉。 “你……”阎婉下意识想要远离李泰。 李泰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家有贤妻无横祸啊。 婉儿,你这一顿当头棒喝打醒了我,也救了咱们全家,为夫该要如何奖赏与你?” 看着夫君炽热的眼神,阎婉有些慌,挣扎道:“休要转移话题,你刚才骂娘亲来着,我……我饶不了你!” “那是误伤,既然是岳母大人的意思,咱也无话可说。 从今以后王府一应田庄、产业收入任由你支配便是,每个月一文钱都不用给我留!” 李泰正色回复她,阎婉见夫君面色郑重,不由得后悔出手太重,她喏喏道:“也不是不能留,只要你和小妖精不要那么过分,我可以……” 哟,小娘子显然曲解了意思。 王府那几个明面收入能值当个三瓜两枣呢,每年里里外外的庞大开销捋顺,一年到头根本余不下几个钱。 自己随便搞几样新鲜玩意儿,不比王府收入海了去? 从前没有动力,那是因为没有深刻认识到危机。 现在要着手建立能够抵御承乾可能发难的庞大力量,需要的金钱便是天文数字。 阎婉一张玉面桃花的小脸罕见地有些紧张,李泰不由得想要捉弄她。 “哦,怎么个过分法儿,娘子能不能细细说道一番,比如呢……” 李泰凑近阎婉,似笑非笑得询问风韵的小妇人。 “你……就是……混蛋……给你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 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你要人家一个妇道人家怎生说得出口?” 阎婉急眼了,再度施展狮吼功。 “啪” 李泰这回可不惯着她,脆生生一个巴掌抽在她屁股上…… “啊…… 李泰!!! 你要死!” 阎婉惊声娇呼,她万万没想到从来服帖的夫君竟然夫纲大振,一个袭臀杀让她猝不及防又娇羞无限,她偷偷地飞快打量了一番远处玩耍的小兕子和李欣。 两个小家伙探头探脑看了看这边,见没了动静又接着玩,阎婉这才一记粉拳捶在李泰胸口道:“死人,看明达和欣儿走了我如何收拾你,回头妾身就换一根更大的擀面杖!” “嘿嘿,时代变了,你的擀面杖再厉害也比不上为夫的金箍棒收放自如,今天就让你这个无法无天的娘们儿见识一番为夫的手段!” 李泰以标准的公主抱将阎婉一把打横,长笑着向卧房走去。 阎婉的惊叫更胜先前,引得两个小家伙尖起脑袋朝这边张望。 小兕子捅了捅李欣道:“小欣,你爹爹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胆,这是要揍你娘亲呢,还不赶快过去帮忙!” 李欣顿时紧张到不行,拔腿向这边跑来,边跑边喊道:“爹爹大坏蛋……爹爹不许打娘亲!” “欣儿回去和小姑玩! 娘亲情绪激动有些发烧,爹爹抱娘亲进屋打针治病,一个时辰内不许靠近屋子,要是不听话耽误了娘亲的病情,爹爹就打烂你的屁股!” 李泰凛然正气地呵斥小家伙,李欣顿时呆在原地寸步不敢挪动。 直到爹爹和娘亲进了屋子,这才睁大一双萌萌黢黑的眼睛对小兕子道:“小姑,发烧是啥病,打针又是啥医术?” 小兕子自打来了李泰府上,玩得好,吃的有皇宫没见过的稀罕零食,每天有故事听,最重要的是能够在李欣面前摆足小姑的长辈架子,小家伙已经乐不思蜀了。 昨晚让李世民领回皇宫住了一夜,天一亮就嚷嚷着要回到李泰家。 老李无奈的同时又深感自己作了一个英明的决定,昨晚宝贝女儿的笑容比过去六年加起来都多。 回到四哥家,小兕子有了被需要的强烈价值感和荣誉感,因为在李欣面前,她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小姑姑。 这会儿李欣抛出了两个闻所未闻的难题,小兕子抓着头发沉吟一会儿后,非常笃定道:“发烧就是你娘亲浑身如同火烧,打针嘛……自然是你爹爹要用那个叫啥针的东西打你娘亲!” 李欣这个老实孩子快急哭了:“那不是很可怕,小姑你快想办法救救娘亲啊,欣儿不要娘亲挨打受苦!” 明达挥挥手老气横秋道:“欣儿勿虑也,治病这个东西从来都是先苦后甜,病痛全消后就会浑身舒爽。 小姑给你说啊,待会儿你娘亲让你爹爹那啥针一顿猛打,一定会痛苦不堪然后尖叫痛骂……” “啊……李泰你这个死人这是白日那啥,欣儿和明达还在外面,还让不让人活了?” 小兕子话音未落,阎婉的惊呼怒骂已经传来。 “听,小姑厉害吧?”小兕子一脸我料事如神的嘚瑟。 李欣佩服得不要不要的,面上担忧之色尽消,使劲儿点了点小脑袋一脸崇拜道:“嗯,小姑真厉害,娘亲接下来会怎样呢?” 小神医一脸鄙视道:“笨死了,我不是说了,治病这个东西先苦后甜,你娘亲痛骂过后,用不了一炷香的功夫就会浑身舒爽!” ……小半盏茶后…… “夫君不要……啊……” 阎婉的声音逐渐变得酥糯如芽糖,小神医一切尽在掌握得笑道:“听,你娘亲的声音是不是比方才畅快多了? 那啥发烧已经让你爹爹治得七七八八了,放心出不了事儿的。 走吧,咱们继续玩军棋去…… ……唔,四哥没想到还会医术,不过四嫂的声音还真是奇怪,姨娘们让御医施诊可不是这样呢……” …………………………………………………………………………………………………………………………………………………………………… 今天还是两章合一,大家有推荐票的还请支援一下千山和大唐哦,不投票的坏孩子做梦都会挨针的…… 第九十六章 麒麟入彀(5K4二合一)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翌日,日上三竿朝霞飞鸿,王府上下发现一件惊人的事,王爷和王妃一个没有露面安排一天的事项。 这是王府的罕见事例,一时间上下家仆不由得各种揣测,虽然碍于家法不敢传流言,却是三五成群各自亲近的碎嘴过瘾。 赵五阖府奔波,将家仆们呵斥大骂乱棍轰散,让一众杀才和贱婢该干啥干啥去。 家仆散尽后,赵五却是喜色满面,看样子王爷这块木头总算开了窍。 往昔王爷无不是围着经史典籍转悠,放着王妃如花美眷视而不见。 几本破书哪里及得上王妃一根手指头,现在好了,王爷夫妻腻歪一夜以致耽误了晨课。 误得好啊,王爷舍得辜负光阴折腾王妃,总比折腾咱们老家人强啊,兴许还能一举解决王府子嗣不旺的问题。 “……五爷,裴公子求见!” 赵五神思不属之时,家仆通报裴行俭在王府大门外求见王爷。 “哟,这位小爷可不敢怠慢,愣着干啥,还不赶紧迎进府来伺候着? 不,我亲去迎来!”赵五一拍脑袋赶紧快步迎客去。 “哎哟五爷您可悠着些儿,王爷不是下令闭门谢客吗? 这两天咱们可是挡了好几波贵客,便是那些有名望的家主也踏不进王府大门一步,区区一个裴行俭如何能为他破例?” 家仆不解。 赵五停下脚步正色道:“蠢货! 裴公子乃是王爷亲传子弟,陛下和一干重臣掌眼,亲自见证了他和王爷一场师徒名份大战。 日后拜师之日陛下会亲自主掌大礼,凌烟阁二十四臣活着的几乎都会前来恭贺。 这样的人物,哪里是咱们能够轻慢的?” …… 裴行俭在赵五的亲迎下,一路通幽径,穿小桥,过流水,直入李泰书房,而后身姿笔直跪坐等候李泰这个不靠谱的师尊。 …… 内院卧房之中,雕花牙床一片狼藉,默默诉说着主人的一夜癫狂。 阎婉早早已经醒来,她本要如寻常一般立即起床操持府务,奈何天杀的胖子昨日发了疯,将她一宿好好折腾总也不够。 这会儿她腿脚酸软使不得力,只能蜷在夫君怀里,听他说一些荒唐亲昵的体己话。 又是小半个时辰腻歪,阎婉总算恢复了几分气力,她娇羞地再不顾李泰强挽,拼着又挨上李泰两记抽杀,唤过侍女穿戴着衣。 这该死的封建糟粕,李泰昨日拒绝了侍女伺候主子行房的荒唐,今儿却是不好再行赶走侍女。 昨夜死胖子小牛犊子般横冲直撞勇猛无敌,现在竟被两个小侍女逼得一脸怅然,阎婉不由捂唇娇笑道:“也不是头一回了,咋就转了性子?” 李泰叹道:“让你个小妖精折腾一夜,为夫醍醐灌顶觉今是而昨非啊,要不你再给我些灵感?” 阎婉啐他一口不再招惹他,她是真怕了龙虎之身的胖子,嗔道:“本事不见长,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让你折腾得死去活来今儿倒是反咬一口,良心都让狗吃了?” “唔,我的良心不在了老婆你的不是还完好无损吗,莫非也不在了? 过来些,让你老公我摸着良心说话!” “又说浑话,不许老公老婆的叫怪难听的,长安城可没有这般称呼…… ……死开,可不敢再耽搁了,没得让欣儿和明达羞臊死!” 二人嬉闹一番,阎婉语气一如往常的泼辣,柔媚的眼波宛若要盈出水来,再没有喊打喊杀。 李泰欣慰地笑了,小样儿,就不信胖哥哥治不了你。 事实证明如何彪悍的女人只要男人够强悍,照样能收拾得服服帖帖,从今天开始,胖哥哥总算彻底夫纲大振。 阎婉穿戴并妆饰停当后,李泰也紧跟着起了床。 减肥大计啊,可不敢耽搁了,一米八七左右的个头,只要能够减肥成功,着一身长袍峨冠博带往朱雀大街一站,谁人敢不夸赞一句玉树临风! 夫妻二人走出内院,早已等候多时的赵五赶紧上前问安。 “王爷,裴公子今儿天见亮便上门求见,因他身份贵重乃是王爷入门墙的弟子,仆万不敢让他吃闭门羹,这会儿在王爷书房候着呢。” 见礼完后,赵五一息功夫也不敢耽搁,赶紧将裴行俭来访之事报上。 “来得正好,兴许今日能赶上好戏呢……” 裴行俭来得正是时候,这货前世平定西域后突厥阿史那都支一战,其不战而屈人之兵,外交手段同样不弱于打仗的本事,足以相商并托付大事。 昨日阎婉无意惊醒他以后,李泰危机感大增,一些按部就班谋划的事项必须大干快上。 …… “守约来了,呵呵,你喜欢这两句残诗? 这可不是你君子如玉之风啊。” 李泰推门而入惊醒了看着墙上手书的裴行俭,他定定盯着李泰手书的两行瘦金体残诗入神,听得李泰的声音赶紧转身正礼参拜。 裴行俭今日头戴一领黑色幞头,身穿一袭白色丝边翻领锦袍胡服,腰系一寸细柳革带,革带挂蔽膝系碧玉,足蹬一双长筒黑靴。 他原本英朗非凡,今日胡服劲装来见,愈发衬得英姿勃勃风流如画中仙。 这是正式定下师徒名份后,裴行俭第一次拜见李泰。 他面容端肃不敢丝毫大意,伸出左手叉压右手,袖不露腕举手齐额,长身而揖弯腰躬身小于九十度,如是者三,而后垂手恭立朗声道:“守约见过师尊!” 这一套正礼便是弟子对师父的大礼参拜,二人虽然正式大礼未成,不过私下已然师徒相对。 李泰满意地打量着新出炉的弟子点了点头,拍了拍裴行俭肩膀笑道:“哈哈不错,今儿这一身行头挺衬你的,没有辱没你师父我的名头。” 裴行俭…… 李泰迟睡不起,此时不曾用膳亦未梳洗,一头长发披散睡眼惺忪,随意披着一领皮裘,踩着木屐“夸”“夸”“夸”就晃悠来了。 这哪是大唐的亲王做派,说他是长安游侠儿倒是十足相仿。 见到李泰洒脱不羁,甚至在贵人眼中堪称邋遢的做派,裴行俭却是心头暖意丛生。 师尊这是没有拿他做外人,足以说明在李泰心中对他这个弟子是真有爱护之情的。 师徒二人一个风流倜傥,一个洒脱不羁,偏生成了一对天下最知名的师徒,命运便是如此神妙。 “回师尊的话,守约既看诗也看书。”裴行俭目光钦羡地看着两句诗,由衷赞道。 “哦? 你也喜欢瘦金体?”李泰笑问。 瘦金体是他蜚声大唐高门的独门绝技,裴行俭能够真心喜欢,他自然不吝相授。 裴行俭点头道:“那是自然,我与师尊一场缘分便是因这瘦金体而起,弟子记忆犹新啊。” “这事儿简单,你要喜欢得空授你便是。 不过这两句诗……似乎不是你之所好才对,因何这般沉迷?”李泰转而问起两句残诗。 裴行俭摇了摇头,又轻声吟诵道:“千年成败俱尘土,消得人间说丈夫! 师尊这两句诗好大的气魄,好沧桑的心志。 这可与您如日中天红尘笑傲,几如春风得意之势不符啊。” 李泰沉默了,良久方道:“你感觉这很矛盾?” 裴行俭点头道:“不错,师尊如今已是秦王,日后混一宇内扬威塞外沙漠自是应有之义。 丈夫未必是雄主,雄主何曾不丈夫!” 李泰不置可否,他指着书房,然后淡然道:“看一看这四周,说一说你的感想。” 裴行俭目光随他手指所引扫过房内,书房不大,长不过两丈宽仅一丈五尺,书房内仅设一案、一榻、一席。 书案上端放一方古砚,一方青石镇纸,一支斑竹笔筒,左首案角立着一支青铜鹤嘴香炉,右首放着一沓宣纸。 除此之外环视书房别无他物,无名家字画,无书架亦无藏书! 若非亲眼所见,无人能信如此简洁甚至简陋的书房,竟会是贵不可言的秦王书斋。 唯一特别之处就在书案后突兀地矗立着一副刀架,其上安然端放着一把长达四尺六寸的横刀。 “师尊书房真魏晋名士之风,全无半分尘俗之气,见之令人心旷气折,不过…… 书房之中安放横刀,这……恐怕是长安独一份。”裴行俭不便置喙,只能委婉得“夸赞”。 “你想说不伦不类对吧?” 李泰笑道:“没错,‘千年成败俱尘土,消得人间说丈夫’,这是匹夫之志。 偏偏我又是大唐的王爷,明日便是我迁封秦王的日子,这就是矛盾之处。 我的志向的确如同我的书房一般不伦不类,我想要做一个活得逍遥由心无忧无虑的快活王,最大的志愿是红尘一世不负如来不负卿,做一大丈夫足矣。 可现实…… 你也看到了,身在皇家,身为嫡子,许多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如逆水行舟,不进……则死!” 说道后来李泰语气逐渐沉重,他歉然地看着裴行俭道:“难为你了,现在你我祸福与共生死一体,有些话我谁也不能说,谁也不能透露,唯有与你却可敞露心怀无所禁忌。 我问你,现在你可有后悔?” 如今裴行俭是他入门墙的嫡传弟子,二人的利益捆绑远比长孙无忌、程咬金之流更加牢不可分。 说句丧气的话,如果李泰将来有个三长两短,附庸他的高门势力顶多葬送政治生命,而裴行俭一定会性命不保。 裴行俭苦笑道:“师尊要听实话?” “少废话,法不传六耳,你想说啥就说啥,骂我都行。”李泰饶过案几在榻上盘膝坐下。 裴行俭亦步亦趋跟着他,在他身侧席跪而坐,正色道:“师尊容禀,当日不知天高地厚争一时意气,口快之余定下与师尊师徒之争。 直至师尊一刀断斗牛守约甘心服输之时,心里头不过将此当做愿赌服输的一场赌赛。 而后大局已定,回头听得族叔说起师尊提出地缘政治学,至此守约已然叹服。 昨日师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高句丽、靺鞨、室韦操弄与股掌之间,如此大才,长安又有几人能得如此? 高句丽、粟末靺鞨、契丹的壮丽河山,论到底却是我汉家故土,自公孙氏亡后便沦落异族之手,至今已然四百年! 如今大唐兵锋锐盛天下莫能当,似乎一战而下辽东是顺理成章之事,不过以守约观之,高句丽并非如此不堪。 若是以寻常之法重走前隋的老路子,即便大唐兵多将广陛下神武,也不能保证不会重蹈覆辙。 师尊昨日以纵横术削高句丽羽翼,远交室韦、近伐靺鞨、威逼高句丽,如此别出蹊径,倒是让征辽之战成算大增。 师尊问我后不后悔,莫如问一问自己有没有信心将踏出的步子迈整齐,只要师尊不半途而废,守约必定九死无悔百死相随!“ 李泰点头道:“说得好,知你是个志趣高洁的,地缘政治学也好,收复故土经营辽东也罢,这些事都是要毫无后顾之忧才能做成。 要做成这些事,我迁封秦王之后若能更进一步自然万事大吉,若是事有不逮变生肘腋,免不了落得身死道消。 非我自夸,若是到得那时,不论承乾也好雉奴也罢,谁都无力也无心继续我的布局,以坚定不拔之志将辽东彻底经营成长城内土。” 裴行俭大惊失色道:“师尊这话…… 何以至此啊,您是说……” 李泰长叹道:“放心大胆的说,现在你我是一条绳上串着的蚂蚱,无论祸福荣辱,便是跑不得我也少不得你。 后悔了吧? 后悔也晚了!” 裴行俭面色阴晴不定,半晌方才压低喉咙轻声几不可闻道:“师尊的意思是陛下不可测,还是太子那边仍有反复? 这……这也未免太过匪夷所思,陛下若当真心存不可测之志,为何又要将太子发落太庙? 再说了,前前后后师尊已经用诸般手段证明您才是东宫的不二人选,陛下圣明英睿,断不会以大唐江山为儿戏才对。” “帝王心海底针,父皇的考量我不能完全看透,我只知道这事儿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与父皇定下了三年平辽之约。 呵呵,三年平辽啊,父皇二话不说就满口应了! 还有,玄武门的血迹干了这才几年,父皇明日将我迁为秦王,将关陇、山东两系人马看似一股脑全塞给我,以父皇的英明,他难道就不怕承乾狗急跳墙,再来一个玄武门弄得朝野上下灰头土脸? 这事儿你就不奇怪吗?” 李泰闭上眼娓娓道来,裴行俭已是面色煞白,李泰毫无保留地将皇家密辛坦诚相告,他感动之余却是浑身冰凉,感觉掉下了无底深渊。 今日之前他跟所有人的看法一致,觉得李泰大势已成,迁封秦王以后必定顺理成章入主东宫。 今日李泰一番言语,却是道破自己师徒二人的处境如履薄冰,几乎到了身死道消朝不保夕之地。 这个弯转得太快,饶是他聪颖过人,也一时脑子混乱接受不能。 他迟疑道:“师尊的意思…… 莫非陛下别有安排,抑或太子那边留有后手,足以对师尊发动致命一击?” 李泰凝重道:“我也是昨日无意受你师母启发多想了一些……” 说罢他将昨日事由和自己的顿悟一一道来毫无保留,裴行俭听完后眉头皱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迟疑道:“既是如此,师尊何不将此事与赵国公和卢国公,抑或杜长史相商?” 李泰嗤笑道:“不是我信不过他们,而是此事不过我一人之猜想,先且不论他们信或者不信,就他们的身份而言,此事着实不便与其相商。 舅舅是关陇系的头面人物,他不过迫于形势和利益亲近与我。 卢国公虽然与我亲近,不过他是山东巨头,山东人马与东宫搅合十多年,有些事不是一夕之间就能切割。 至于杜长史,呵呵,杜家人贯会骑墙长安皆知。 我魏王府有个杜楚客鞍前马后,东宫却有一个杜荷为承乾肝脑涂地,你说,我要如何信他? 至于韦家,韦挺、韦待价父子倒是信得过,不过他们在长安这个大染缸厮混日久根深蒂固,一旦事泄则万事皆休。 遗爱、令武这班老兄弟个个都能托付,奈何个个皆有家族羁绊。 若是能够坦然告知天下之事,自然可以放心托付他们。 不过今日咱们师徒所论之事,偏偏只言片语不能传入六耳。 你我师徒虽然相交日短,但如今唯有你在长安既无家族羁绊,且你我休戚与共生死相依,掰着手指头数来数去,为师只能与你相商大事!” 裴行俭性子沉稳,不论治军还是治政无不能力拔尖号称儒将之雄。 饶是如此,他也让李泰一句“大事”震得神色肃然拱手道:“守约愿听师尊教诲!“ 李泰摆手道:“谈不上什么教诲,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拘束放不开。 我是这么想的,从太子那日出动暗卫刺杀与我来看,东宫掌握的暗处力量必定庞大无匹。 父皇已经让百骑司清肃了东宫六率,从今往后太子若要行不可说之事,只能以我们未知的暗处力量发动。 如此咱们必须有个计较,目前我府上能够切实掌握的人手不过是几十个家将而已,真到了那一天,就凭这些人手咱们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咱们一定得打造一把自己的快刀!” 裴行俭不解道:“守约愿为师尊效死,可此事陛下那边必定不能通过。 若要效法太子,师尊要么如东宫一般,建立东宫六率这样一支名正言顺的力量。 除此只能暗蓄死士扩张爪牙,可如此一来即使千般小心,陛下也必然得到消息。 一旦消息泄露,太子就能抓住师尊把柄发动致命反攻。 我实在想不到有何万全之策……” 李泰淡然一笑道:“这个问题确实棘手,不过并非无解!” “哦? 既是如此,还望师尊教我!”裴行俭眼前一亮,倾身请教李泰。 李泰眼中寒芒爆闪,面上云淡风轻道:“不要忘了,咱们握着外交部!” ……………………………………………………………… 又是周五了,祝大家周末愉快,顺便收藏、投推荐票啊,这两天推荐票有点难看…… 感谢呆呆的书萌和我被贱到了两位兄弟的打赏,今天可不短小哈。 第九十七章 唐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鸿胪寺,高句丽馆驿内,泉文生辰时不到便造访高玉琪。 二人相对而坐,沉默了一盏茶的功夫,吵了一个时辰,然而结果很感人,诚如泉文生预期最坏的结果,二人并未达成任何协议。 这让抱着大义而来,欲以国家利益压迫高玉琪,促使其与泉氏家族一条心,说服其共抗大唐的泉文生大失所望。 泉文生怒火中烧,猛捶几案咆哮道:“高玉琪! 莫要忘了你是高句丽使节,是大王臣子,不是唐朝的走狗,更非李泰禁脔! 你若应下五十里不设防的条件,便是引狼入室。 今天唐朝能要五十里,来日这群饿狼就能要五百里、一千里,祖宗一刀一枪挣来的大好江山,就会葬送在你这个背国之贼的手上!” “砰” 高玉琪一脚踹翻案几,指着泉文生鼻子大骂道:“窜逆之贼! 你有何颜面在此与我饶舌大谈引狼入室? 不错,高句丽今日国事艰难盖因中山狼横行,这狼却不是大唐,而是你泉氏一族! 你也知我乃是大王臣子,你又是谁的臣子? 大王的臣子? 还是盖苏文那个跋扈奸佞的臣子!” 这话可就诛心了,泉文生如何能认下他这般指控,大喝道:“断脊之犬安敢猖狂! 大对卢公忠体国,为了高句丽国事夙兴夜寐宵衣旰食,岂容你泼污?” “好一个宵衣旰食,盖苏文之心高句丽路人皆知,如果不是此僚猖狂跋扈威福擅专,你这条疯狗又怎敢火中取栗妄图嫁祸大王。 因为你的蚍蜉撼树,而今引来大唐一怒,导致辽东局势糜烂不可收拾!” “混账! 不论今日结果如何,至少某是在为高句丽谋长远基业。 你若是答应李泰的要求,便是置祖宗家国与不顾,回到平壤之日便是你碎尸万段之时!” 争论无功,泉文生索性撕破了脸皮大搞人身威胁,高玉琪怒极反笑道:“好一个为高句丽谋长远基业! 我从来没有听过一只狸猫能够搅合猛虎的家事,你这是引火烧身。 若论为高句丽谋长久基业,咸和十四年,大王倾举国之力在唐、高边界修建千里长城,御敌于国门之外,断了大唐的非分之想,这才是高句丽的长久基业! 大王一心为高句丽谋划,你们泉氏倒好,这几年趁着大王修好大唐,图谋百济和新罗之际,大肆延揽人心搜罗军权,以致国内两府并立上下不能同心,大好河山让你们搅弄得风雨飘摇! 但凡有半分良心的高句丽人,谁人不欲喝你泉氏之血,啖你泉氏之肉?!” 高玉琪不惧泉氏的死亡威胁,嘴炮同样犀利,泉文生无计可施,怒目圆睁道:“放肆! 是非自有后人公论,某只问你一句,今日你当真要应下唐朝之约不成?” 高玉琪平复了情绪,好整以暇道:“某也只问你一句,你们泉氏会否大政奉还,并交出‘王幢军’?” “做梦! 王幢军乃是大对卢戡乱定国之根基,岂容昏君肆意操弄?” 泉文生丝毫不退,高玉琪深吸口气道:“既是如此,你我夫复何言? 送客!” …… 赶走泉文生后,高玉琪一动不动闭目沉思半晌,如今高句丽与大唐的宗蕃事宜,因为泉文生的自作主张而变得进退维谷。 国内局面更是不堪,大王在泉氏威逼之下朝不保夕,他这个正牌使节已经让李泰和泉文生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如果答应李泰的要求,消息传回国内王室必定威望大降,处境将愈发艰难。 若是一口回绝大唐的要求,就会正中泉氏下怀,白白为泉氏挡刀开罪大唐,大王这二十年来修好大唐的成果将毁于一旦。 如何能够寻得两全之策破了这个死局? 枯坐半个时辰后,高玉琪终于有了计较,罢了,为了大王和高句丽的生路,这一把只能搏了,希望李泰不会是一个食古不化的蠢货。 “来人,备车造访魏王府!” …… 泉文生回到宅邸余怒未消,昨日事发后他与高玉琪并未会面,便是期待对方能够一夜冷静,在大敌当前之时能够做出正确选择,勿使高句丽祸起萧墙大唐白白捡了便宜。 谁曾想高玉琪私心自用,为了高氏一族富贵,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出卖高句丽。 盛怒之余,泉文生冷静过后细细思量,一个时辰后,他咬牙唤来心腹,切切交代一番后手书一封密信,面色阴冷地交给心腹…… …… “外交部据我所知乃是拢合礼部、鸿胪寺往通使节、交往藩属权宜的第七部,这样一个闲散衙门如何能够火中取栗,趁机建立咱们的暗卫力量?” 裴行俭不解,这不是他冥顽不堪,而是在大唐,甚至整个封建时代,历朝历代并无专门从事外交干涉的部门。 即便汉有班超、傅介子,隋有长孙晟,唐有王玄策,清有袁世凯…… 这些大牛无不在外交战线做出了彪炳史册的成绩,可那终究是个人所为,朝廷从未将积极进攻的外交政策一以贯之,当成一项与治国同等重要的国之大事对待。 当这些牛人出现的时候,朝廷会因此享受到他们创造的巨大外交红利,一旦巨星陨落后继无人,中原政权就会回到被动应对国际局势的糟糕局面。 李泰耐心解释道:“外事工作也有高下之分,如两晋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国境之外发生的变故充耳不闻不做应对,实乃国家民族的取死之道,实为下下之策。 如大唐这般守株待兔,坐等异族藩国出现重大变故,而后顺势而为乱中牟利者,不过平平无奇之中策耳。 上策应当主动布局,积极参与并干涉与大唐利益相关的异族朝政大事,步步为营逐次推进,直到局面发展到咱们想要的结果。 要达到这个效果殊为不易,我大费周章建立外交第七部,若是依旧延续过去鸿胪寺、礼部迎来送往的老一套,猴年马月也不可能达到上策之效!” 这个提法新鲜,裴行俭品味一番后深为叹服,躬身一礼道:“师尊所言振聋发聩,守约受教了。 如此说来,这外交部便是师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名为外事之所,实为暗筹密谋,建立情报刺探、对外干涉的要地?” 李泰笑道:“孺子可教也,此事原本不必如此操切,最佳时机是在与高句丽不设防之事谈妥,待高句丽、靺鞨精锐入质幽州之后顺势而为最佳。 不过东宫那边自太子发落太庙以后毫无动静,反常即为妖,我总是感觉不安,时间宝贵容不得我们按部就班从容布置。” “是这么个理,可……方圆两万里不设防,要高句丽人割出这么大一块地盘,这事不会那么容易。 师尊逼迫太狠,只给了高句丽人三天时间,若是对方不管不顾一气拒绝,大唐莫非当真立即征调大军兵发辽东不成?” 裴行俭认同李泰的判断,却对高句丽的事表示质疑,如何说对方也是大唐之外第二强国。 李泰淡淡道:“当然不会那么容易,三天时间是我有意为之。 高氏王室若是不想被泉氏取而代之,高建武不想横尸街头死无全尸,他们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 “机会?”裴行俭懵逼了。 您已然把对方逼到割土媾和的地步,竟然声称这是对方的机会,师父您这面皮是不是也太那啥…… “你没听错,这的确是高句丽的危机,却是高建武的机会。 多动一动脑子,想一想本朝故事,当年皇祖父为刘武周等各路反王所逼,无奈之下不也外结突厥,为大唐留下无尽耻辱吗? 若无当年皇祖父忍辱负重,父皇怎能得来反击突厥一雪前耻的机会?” 李泰的话让裴行俭浑身一震,而后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师父。 “好好体味一番,这些是后话,咱们先论一论外交部之事。 我的意思,外交部按照重要藩属一一应对,分别建立不同的制置司专司其项。 比如高句丽制置司、突厥制置司、薛延陀制置司、吐蕃制置使…… 制置司之外另设处室,一处负责对外情报刺探,二处负责暗杀侦缉,三处负责渗透颠覆,四处负责文化输出…… 如此一来,咱们就能名正言顺地掌握绝对可靠的力量,咱们的秦王府也就能告别空壳时代。 假以时日,咱们就能拥有与东宫正面对抗的力量!” 这…… 裴行俭仿佛不认识李泰一般怔怔发呆,这个年轻的师父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魔鬼? …… “王爷,高句丽正使高玉琪在府外求见,王爷……您是见还是不见?”赵五的声音打断了裴行俭一肚子疑问。 李泰大笑道:“说曹操曹操到,见,如何不见? 大开中门,好生迎候贵客!” ………………………………………………………… 嘛,今天起每天恢复两章,第一章3K大章奉上,晚上7点左右还有一章,请大家不完忘了收藏和投推荐票哟,这两天票数看着就糟心第九十八章 一个合格的外交家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尚未换牌子的魏王府,在闭门谢客好些天后今日大开中门,迎接高句丽正使高玉琪,在震惊一票暗中关注李泰的势力同时,给足了高玉琪颜面。 在魏王府最高规格礼遇下,高玉琪受宠若惊,他享受到裴行俭的待遇,在赵五小心陪侍下,一路直行来到李泰书房。 到得书房之外,赫然只见李泰站在门口朗声笑道:“高兄,泰恭候多时矣!” 李泰大开中门相迎,此时却以私谊相待,这让高玉琪百味陈杂。 大唐不愧是天朝上国人杰地灵,当今天子乃百族拜服的天可汗,魏王李泰亦是锋芒毕露,年纪轻轻手段诡诈多变。 有这父子二人,高句丽不能言说的大志,不知何年何月能够得偿所愿。 高玉琪趋前长揖道:“外臣高玉琪见过殿下,某虽痴长殿下几岁,可当不得殿下兄长之称。” “哈哈哈哈…… 若是寻常使节自然当不得泰一声兄长,可高兄不一样,那日若非高兄及时出手,泰必定惨遭毒手安能得享今日之福?“ 李泰一把搀起高玉琪,亲热无比地扶着对方手臂迎进书房,指着裴行俭道:“高兄,这是小徒裴行俭,字守约,河东裴氏子弟。 守约,还不见过高句丽正使?” 裴行俭立即长揖道:“河东裴行俭见过高句丽使节!” 高玉琪定定打量这个丰神俊朗姿容不凡的青年,脱口赞道:“河东裴氏中原名门也,今日一见守约果然是人中之龙,不愧名门之后!” 他是真心称赞,同时再一次感慨中原风流子弟何其多。 三人寒暄一番,李泰和高玉琪各自主客入座,裴行俭施礼后便去烹制茶水。 李泰、高玉琪皆是饱学之士,加之昆仑居一战的亲缘,尽管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这似乎丝毫没有影响二人天南地北侃侃而谈。 一炷香功夫过后,前言道尽茶水已沸,高玉琪这才捧起茶盏长叹一气。 李泰不解道:“高兄何故惆怅?” 高玉琪苦笑道:“殿下何必明知故问?” “哦?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泰竭诚以待,高兄这话可就让泰不安了。” 李泰收起笑意“疑惑”地看着高玉琪,高玉琪摇头不言看了看裴行俭。 “无妨,高兄有话尽可直言,守约与泰一体,凡事尽可听得!”李泰一言打消了高玉琪顾虑。 “既是如此,某便竭诚以闻了。” 高玉琪说罢长身而起对李泰一揖到底:“殿下,三日之期将至,望殿下看在你我些许情分上,对高句丽宽限一些! 昆仑居一事实乃泉文生擅自所为,这些年来大王一意结好大唐,为此不惜在贞观十四年让嗣子高桓权入长安进贡。 两国交好二十年情谊如高山流水松柏万年,断不能因为泉文生一人而付诸东流。” “这话是正理,若非你们荣留王这些年苦心孤诣,孤也不会许你们三日之期。” 李泰不置可否,却没有扶起高玉琪。 谈话进入正题,李泰以孤自称高玉琪也不敢再攀私情,只得继续弓着身道:“殿下明火烛照外臣感激不尽,如此两国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千万子民能够免于刀兵之祸,善莫大焉!” “呵,你倒挺会脸上贴金,战火一起,受刀兵之灾的是你们高句丽而已,我大唐雄师百万,若是让高句丽一兵一卒跨过边界,我李泰也就没了半分颜面苟活于世!” 对方还没有认清现实,话语中看似为了两国和平,实则绵里藏针暗含威胁,李泰霎时冷如冰霜无情讽刺。 高玉琪缓缓起身,同样面无表情道:“在大唐铁骑面前高句丽当然无力越过边界,不过守护祖宗故土义之所在,将士用命玉石俱焚还是可期的!” 裴行俭目瞪口呆看着两个方才哥俩好亲热得不行胜似兄弟的二人,须臾间翻脸不认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李泰今天用实际行动为他上了一课,何谓外交? 什么性命相交的私情,什么温文尔雅道德体统,在家国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这与他想象中君子之交平等相待截然不同。 李泰大喝道:“何谓故土? 祖宗之地也! 辽东之地乃我汉之乐浪、玄菟、真番、临屯四郡之地! 若论故土,辽东当是我汉人祖宗故地才是!” 高玉琪皱眉道:“如此说来,大唐却是要借昆仑居一事趁机发难收回辽东不成? 如此,五十里不设防是假,鲸吞蚕食辽东是真? 若是这般,某与殿下无话可说! 告辞!” 裴行俭傻眼了,这就谈崩了? 如果因此功亏一篑,师父的一切谋划岂非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泰看也不看昂首走出书房的高玉琪一眼,他悠然啜了两口茶水,直到对方缓慢的步伐已经走出五丈之外,这才高声叹道:“可惜,可惜好一个为国争利的高句丽正使,最后却是为泉氏做嫁衣。 高氏五百年江山,却要一夕断送在你们这群铮臣之手,高建武谨小慎微一生,末了却要落得横尸街头死无全尸的下场。 可悲,可叹……” 高玉琪猛然止步豁然转身,怒不可遏道:“魏王! 唐虽上邦,安能如此辱我高句丽外藩之主? 魏王出此恶毒之语,天朝体统何在?” 李泰嗤笑道:“体统? 今日我竭诚以告,免你高氏一族灭门之祸便是天大的体统!” “此话怎讲? 即使大唐一意孤行兵发辽东,首当其冲者亦是泉氏逆贼,国主正可坐看其成重整河山!” 高玉琪一脸正气,李泰仰头道:“既是如此,你今日与我相会所为何来?” “某是不忍生灵涂炭,泉氏虽然暴虐不臣,可百万军民却是无辜,某身为使节,自有阻绝战火之责!”高玉琪面不改色头顶自带光圈儿。 ……李泰冲裴行俭笑道:“看到没有,何谓使节,高句丽正使便是个中翘楚。 守约你当谨记,所谓邦交事宜,操持之人脸厚心黑不要面皮就对了,高使堪为尔之榜样!” 裴行俭满脸崇敬道:“守约受教!” 高玉琪…… “呵呵,贵使勿恼,孤这番话绝非折辱于你,这个原则对于一个外使的工作便是最高的礼赞。”李泰正儿八经地表扬高玉琪。 “魏王盛赞某承受不起,某对高句丽的拳拳之心天日可表,殿下又何必如此戏谑嘲弄?”高玉琪满头青筋一脸盛怒。 李泰点头道:“正是感于你对高句丽的一片忠心,孤才对你忠言相告,否则我管你君臣去死!” 高玉琪脸色数变,似乎有些犹豫,良久方道:“殿下此话怎讲?” 成,这份演技我给你八十分。 李泰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今日高句丽王室之祸,大唐身为宗主感同身受怎能不痛心疾首? 我且问你,目前高句丽军政大权是否操于泉氏之手?” 高玉琪闻言沉默不语,半晌后恨恨道:“不错,泉氏跋扈,其入朝奏对时剑履上殿见国主不跪。 出入宫禁之时,此僚必寻一宗室或者扶保国主的忠良清贵,迫其五体投地而后踩其首级以作下马石。 其嚣张恣肆人神共愤!” “既是如此,盖苏文比我想象中更加威势熏天,换句话说,他谋朝篡位不过举手之劳。 呵呵,那么我请问贵使一个问题。 一旦大唐发兵辽东,泉氏会不会乐见其成,将这一场兵祸的责任尽数推到你高玉琪头上? 到那时你高玉琪固然死不足惜,不过这绝非盖苏文的目标。 在此之后,他会不会顺势而为昭告天地历数高建武不仁,然后名正言顺不费吹灰之力废黜高建武这个国主?” 第九十九章 念头通达直指本心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高玉琪终于额角见汗浑身战栗,许久方才仰天长叹,神色之间道不尽的萧索落寞。 李泰见状这才苦笑道:“你看,答案在你心中,你比谁都明白,非得孤一语道破害得大家都失了体面。 何苦来哉?” 生无可恋地看了一眼李泰,高玉琪踉踉跄跄失魂落魄回到书房,他满面凄惶咬牙跪下叩首道:“殿下一语惊醒梦中人,望殿下看在二十年来高氏一族全力修好大唐的情分上,搭救高氏阖族之祸!” 李泰面上顿时春回大地,忙不迭扶起高玉琪道:“你我过命的交情,高兄的事泰怎能袖手旁观? 盖苏文狼子野心,其窥视高句丽大位已久,对中原同样心怀不轨。 若不除去此僚,无论高氏王族还是大唐,谁都不能高枕无忧!” 一番较量胜负已分,高玉琪装腔作势讹诈不成,李泰全面掌握了主动权,已经没有必要继续压迫太甚。 二人各自收了神通,高玉琪泣道:“若无殿下点化,我高氏一族几无人矣,外臣万死叩请大唐为高句丽戡乱平祸!” 李泰一脸为难道:“高氏谨行修德结好大唐二十载,大唐何忍高氏一朝族灭为逆贼所谋? 不过高氏与泉氏之争,毕竟是高句丽内务,大唐虽是宗主天朝,在泉氏没有发动叛乱以前戡乱安邦,这…… 高兄,不是泰矫情,所谓师出无名必受其咎,如之奈何?” “殿下的意思外臣明白,不过辽东实际受控于泉氏之手,即便外臣代表国主答应五十里不设防,若是泉氏不允,这一纸合约与废纸何异?“ 高玉琪终于松口,不过仍然将一切推在泉氏身上。 李泰眯眼道:“高兄勿虑,高氏如今仍是高句丽之主,一旦国主有命而外臣不从,呵,咱们大唐身为宗主上国,说不得只能代行家法除去这个逆贼!” 这话说得,高玉琪险些晕过去,这不又回到问题的原点吗,事情一旦到了这个地步,大唐要替高氏出头震慑逆贼,除了发兵更有何良策? 这同样会逼得盖苏文举兵作乱,在大唐出兵之前悍然发动将高氏王族连根拔起,这是嫌高氏死得不够快? 高玉琪迟疑道:“殿下高义外臣感激不尽,不过如此一来远水不解近渴,国主岂非陷于死地? 平壤如今七分姓泉三分姓高,盖苏文素来暴虐,一旦知悉王室与大唐之约,必定会先下手为强!” “那就让他没有机会下手!”李泰猛然大喝,目中凶光闪烁直欲择人而噬。 高玉琪心惊肉跳道:“如此,计将安出?” 李泰恶狠狠道:“一纸国书耳!” “国书?”高玉琪跟不上李泰的思维,疑惑地看着这个辣手弥勒。 “不错,只要高句丽发国书恳请大唐维护平壤局势,并遣精兵入驻以平衡两方矛盾,大唐必定应国主所请,遣一卫精锐长驻平壤威慑逆贼盖苏文。 有大唐天兵震慑,盖苏文借他一百副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国主鹰视狼顾擅行威权! 如此高氏可全宗庙,大唐为藩国戡乱亦是顺天应命,高氏自此无忧矣!” 李泰侃侃而谈,高玉琪却是目瞪口呆! 这…… 这不成了前门拒虎后门进狼吗? 身为一个智商超过普通人的外交使节,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可知道是一回事,做出选择又是一回事,他迟疑道:“可高句丽无天朝大军入驻国都故事……” “高句丽亦无权臣当道国主朝不保夕之故事!” 李泰厉声回怼,闹呢,都啥时候了还想着吃鱼不惹腥,真当大唐是开善堂不成? 签订城下之盟,对于任何一国使节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即便高玉琪深深明白这已经是高氏王族逃出生天最后的机会,可他仍然迟疑犹豫下定不了最后的决心。 李泰将高玉琪表情尽收眼底,这厮磨磨唧唧不肯点头,其心理防线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 得给他加把火,让他明白国务大计不是请客吃饭。 “高兄,如果我没猜错,泉文生必定以高句丽大义胁迫与你,我不知道你们双方各自会提出何等要求,不过有一点我深信不疑。 为了高氏的活路和王室的权柄,你定然不会答应他的要求。 泉文生为了泉氏的大计,也不会同意你的条件。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你独自一人前来与我相会,已经说明了一切。 恕我直言,你们两方的矛盾已然不可调和,现在争的便是一个先手!” 李泰的话戳中了高玉琪的心思,他皱眉道:“殿下此话怎讲?” “高兄身在局中一叶障目,如今的局势,以盖苏文的威势迟则一年快则半年,必定发动宫变清洗高氏。 以高氏掌握的力量,如何对抗盖苏文的雷霆一击? 我大唐一卫精锐能够早一日开入平壤,高氏就能早一日转危为安!” 李泰起身缓缓踱步,将高氏的伤疤血淋淋揭开,让高玉琪再无法逃避。 可怜高玉琪身为高句丽王族,因为自己的犹豫遭到李泰无情羞辱,偏偏左思右想却无一言能够反驳。 只能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尴尬羞愤欲死垂首无言,略有些失措得捧起茶盏掩饰慌乱。 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的就是这号人了,李泰并不准备就此收手放他一码,继续魔音灌脑道:“依着我说,盖苏文色厉内荏不足为惧!” “哦? 殿下此话何解,此僚处心积虑手段了得,用汉人的话说,他已是等同加九锡,离着篡位不过一步之遥,殿下如何能够轻视?” 高玉琪不解李泰为何在此时宽他的心,这不是与大唐的目标背道而驰吗? 李泰大笑道:“坏就坏在这个加九锡! 我若是盖苏文,天时地利人和尽操我手,快刀斩乱麻直接发动宫变,先杀高建武去掉心腹大患,后立王室旁支为傀儡,过得一年半载再受新君禅位,如此岂不快哉成事? 嘿,加九锡不过是火候不够的延缓之计,盖苏文行事如此拖泥带水瞻前顾后,我实在想不出他如何竟能号称一代枭雄!” “啪” 茶盏掉落茶汤四溅,高玉琪面色煞白瘫坐在地,李泰这一席话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顾忌和颜面。 这不是臆想,按照盖苏文的行事,他迟早会走上这一步,区别不过时间早晚,以及手段隐晦还是酷烈! 李泰淡淡看了一眼仓皇失措,衣衫让茶汤溅湿一片再无半分体面的高玉琪,这就是臣强主弱的下场,古今中外概莫能免。 他所预测盖苏文的行事,真切地在原本历史上发生过,这一世受大唐刺激,若是泉氏再行篡逆,高氏一族的下场只会比前世更惨。 不过李泰并无幸灾乐祸之意,因为按照前世的轨迹,大唐后期皇室的下场比起高氏更加不堪。 荒淫和服用金丹而死的皇帝不论,被权臣和太监所杀的天子竟然一只手数不过来。 肃宗、宪宗、敬宗、文宗…… 前后四位皇帝被太监所杀,在中国乃至世界历史上也是空前绝后。 死于阉人之手还不如高建武,人家好歹被枭雄手刃呢,大唐哪里有看人家笑话的本钱。 这一世改变自己的命运不够,还得改变后世子孙死于非命的惨剧。 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改变大唐国家政治架构致命的漏洞…… “殿下! 高句丽凡所事宜愿听凭大唐处置,惟愿大唐天兵早日开入平壤,为高氏一族消解大难!” 高玉琪在李泰的震慑和敲打之下,终于念头通达直指本心,“万般无奈”地接受了李泰的城下之盟! 第一百章最后的希望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魏王府大门在关闭一个时辰后再度打开,出门者却非李泰一马当先,先出者乃是一名红衣御者高声唱喏净鞭开道,随后八匹红辔、青缰、锦鞯的诞马鱼贯而出。 而后十名鲜衣怒马的王府亲卫肃然而列,持刀盾一副、白泽旗一对、金鼓旗一对、九窍洚引幡一对、节麾一把、紫方伞一把! 这便是一套亲王日常出行小型仪仗。 这一套仪仗虽然比不得亲王正式仪仗声势浩大,可寻常时节也不会常用,一旦排出,必定表明有大事发生。 刀盾、旗、鼓、伞节过后,李泰骑着盛装披挂一望直似天马的逐月乌,引着高玉琪谈笑而出,高玉琪却是笑容牵强满腹心事。 李泰过后,王府七十二名亲卫清一色着明光铠,背负一石五强弓,腰悬箭壶,内盛二十四支长箭,随着诞马御者净鞭节奏踏步而行。 时隔许久魏王李泰再度摆出仪仗大张旗鼓而出,一时间,延康坊四邻似乎又看到了从前那个跋扈不可一世的魏王回归,这让最近已经习惯李泰骑马简从而行的邻居们颇感诧异。 有心人已经发现落后李泰半个身位的高玉琪,再联想到之前魏王府大开中门迎接高句丽正使,心思敏锐者已经料定魏王府的异常,必定与高句丽的谈判结果有关。 能够与李泰做邻居,谁人不是耳目通天? 李泰一行出得大门后取道朱雀大街,直奔大明宫而去。 今天是正月十五望月之日,正是一月两度的大朝会,整个长安热闹繁华远胜平日。 魏王府仪仗招摇而行引得路人侧目不已,高玉琪心头愈发不是滋味,路人看热闹的眼神,落在高玉琪眼中却是对他这个高句丽使节无能的嘲弄。 “殿下,咱们这般招摇过市是否太过……”高玉琪一脸惆怅。 李泰笑道:“高兄此言差矣,大唐与高句丽本是宗藩一体,如今两国相商达成盟约,大唐协助高句丽戡乱定国,大军即将开入平壤震慑逆臣。 两国关系亲上加亲,如此泼天喜事,小小仪仗相贺又算得个甚?” 高玉琪…… 此时午时将近,含元殿上,今日政务已然议毕,能够抬上大朝会讨论的政务虽然重要但并不核心,老李驾轻就熟,处理四平八稳的公务效率不要太高。 值殿御史正要宣布退朝,内侍却是满脸喜色,浑身骨头似乎轻了五斤地扑腾进殿,砰一声跪倒禀报道:“奴婢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魏王殿下进宫了!” 这话说得…… 满殿大臣无语看天,陛下和魏王这一对奇葩父子又在作什么妖? 李泰进宫而已,内侍竟然大肆贺喜,这是你们父子秀的新招不成? 这却是冤枉了老李,群臣怪异的表情让他很是难堪。 上午没看见李泰上朝,咱的确挺念叨那个孽障,可这会儿午时将近,他入宫便入宫,还特意通派内侍,他要干吗? 蹭饭? 老李气不打一处来,重重一拍御案怒道:“荒唐! 不说朕险些倒忘了,李泰身为外交部部长,大朝之日无故不朝,朕若不严加惩治岂非朝纲不张? 四德,你也是宫中老人,如何这般不识体统口出妄言,回头自去内侍省领罚!” 内侍四德伺候天子时日久远,虽不如老祖宗通透,可主子肚子里有几条蛔虫还是有数的。 见陛下对魏王的训诫一如既往干打雷不下雨,他面上一团喜气笑容愈发灿烂道:“陛下圣训,奴婢甘心受罚! 不过奴婢不敢欺瞒,陛下,魏王殿下今日之所以不朝,却是因着一桩比上朝更重要百倍的大事儿,如今大事已成,奴婢这才恭贺陛下!” 李世民疑惑道:“哦? 竟有此事,何等样大事可以置大朝于不顾?” 四德高呼道:“陛下,今儿魏王殿下与高句丽使节已然谈妥两国邦交适宜。 那使者高玉琪已然全部应下大唐的条件,这会儿殿下和使者并驾而来,殿下着人知会中书省和礼部,准备两国国书签订一应事宜!” “呼” 李世民顿时挺身而起走下御座,面上难以置信继而大喜,追问确认道:“此言当真?” 四德笑得见眉不见眼道:“陛下,奴婢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有半句诓言呐!” 消息实锤,李世民却是愣在当场…… 太常寺卿韦挺狂喜道:“这么说来,高句丽人同意了五十里不设防? 那可是方圆两万里疆土啊! 哈哈哈哈,魏王殿下纵横捭阖凭着一口铁齿铜牙,未出一兵一卒而开疆拓土,此旷古奇功也!” 一时间整个含元殿沸腾了,大唐武功极盛,可空手套白狼凭空收割方圆万里疆土之事却是前所未有。 原本泉文生和高玉琪齐齐拒绝此议,朝廷上下已经放弃这个天方夜谭的谋划,军方已经像模像样开始为辽东战事做准备。 魏王吹出去的牛皮虽然荒唐,可皇帝并未加以干涉,三天之后若是高句丽使节拒绝李泰的条件,那就是对大唐的挑衅,揍他丫肯定没跑。 谁曾想峰回路转,高玉琪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满口答应了李泰,如此则大唐威服四夷的账簿上又要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孔颖达这个老夫子也捋着山羊胡子摇头晃脑道:“尧舜之世重现也! 陛下,高句丽中原世敌,前隋兴举国之兵四次讨伐,损兵折将丧师百万而不能寸进,如今大唐不费一兵一卒而得方圆万里之地。 所谓内修德政四夷自安,此诚可谓陛下王道之基业哉!” 李世民总算回过了神,大笑道:“些许小事何足道哉? 青雀这个混账东西,与高句丽使节相商如此大事竟然密室相会,这毕竟有失朝廷体统嘛。 殿前御史何在,给这个混账东西记上一笔。 功是功过是过,朕向来赏罚分明,不能因为青雀立下一些小小功劳就不顾朝廷制度! 哈哈,众卿放心,朕是不会因私废公的!” 群臣…… 四德见陛下开始耍宝,他咧嘴大笑脸上的褶子更深了:“陛下,可不止呢! 魏王殿下还与高句丽使节商定,鉴于高句丽荣留王危在旦夕,故而一并请大唐发一卫天兵精锐开入平壤,以扶保高句丽王室威慑盖孙文!” 李世民险些踉跄栽倒,强行装逼彻底破功装不住了,朕耳朵顺风了不成? 国都之中请求他国大军入驻,这…… 翻遍历朝历代史书,从未听闻如此奇事,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个道理不光后世赵匡胤明白,古往今来哪一国哪一族又不知晓其中利害? 大唐若是能够将一卫精锐三万人马入驻平壤,从此以后盖苏文的野心将会得到强有力遏制,高句丽国事,大唐也获得了强有力的发言权。 这对大唐日后灭高句丽之战裨益无穷,其中可以操作的文章太多了。 高句丽王室这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实属饮鸩止渴,对于唐朝君臣而言,这一条的利好远在那方圆万里疆土之上! 含元殿君臣这回彻底疯了,无论文臣还是武将,全部乱了朝仪体统,三五成群兴奋地大声谈论接下来大唐可能的各种操作。 殿前御史一连招呼数遍肃静,众人却是充耳不闻,御史干脆识趣地闭上了嘴。 “魏王到、高句丽国使到!” 议论纷纷之时,禁中侍卫高声唱喏打断了含元殿纷乱的局势…… 安远门,泉文生心腹高辛阳泽拌作胡商,赶着一匹驽马架着大车,车上装满了清河烧春、鞍鞯、蜀锦、绸缎等精贵货物。 城门在望,看着兵丁一丝不苟盘查出入城门的行人客商,高辛阳泽下意识地摸了摸缝入中衣的秘信。 这是主公泉文生最后的希望,也是破局李泰阴谋的关键。 主公在信中详细交待了长安发生的大事,并以性命做保,建议莫离支抛弃一切顾虑,抢在唐朝部署完成以前果断行不可说之事。 非如此则高句丽危矣,泉氏危矣! 看着远处盘查的兵丁,高辛阳泽目光渐渐阴冷。 这一遭便是千般艰难拼着性命不保,也要将秘信传回高句丽! …………………………………………………… 第二更送上,不知不觉间大唐已经一百章了,在XDJM们的力挺下,大唐终于冲上了六频,这是大唐的荣耀,也是大家的勋章,千山圈儿跪感谢大家! 接下来大唐能不能继续前进冲进三江,就看大家这周的收藏、推荐票、评论、打赏、加书单够不够彪悍了。 千山这周洪荒之力会全部爆发毫无保留,咱们做个奢想,单日收藏增长过四百就加更一章,请大家赐予我力量! 第一百零一章 唐朝无义李泰害我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鸿胪寺,泉文生与勿吉长兴相对而坐。 与当日昆仑居血战二人意气风发不同,这两个一度搅弄长安风云的人物,此刻却是气氛肃杀愁云惨雾。 泉文生给勿吉长兴倒上一杯热茶,自己却是提出一盏银壶,缓缓倒上一杯色泽鲜红的烈酒。 勿吉长兴骇然变色道:“泉公不可,情势虽然不利,可远远未到山穷水尽之时,泉公怎可轻言放弃?” “呵呵,长兴不必宽慰于我,长安之事我一时不察坏了莫离支大事。 以莫离支行事法度之谨严,即便回到高句丽我也难逃一死。 与其死于刽子手,痛饮这一杯鸩酒我还能得一份体面。” 勿吉长兴默然无言,以泉盖苏文手段之酷烈,泉文生的下场可以想象,一杯鸩酒安然而去,总好过回到高句丽死无全尸还连累家人。 兔死狐悲之余,勿吉长兴不知如何安慰泉文生,只能黯然长叹道:“形势如何就急转直下到了这个地步? 李承乾这头猪,坏我两族大事也害了泉公性命,当真死不足惜!” 泉文生目光闪烁,继而苦笑道:“时也命运,李泰气数未尽,咱们杀虎不成反为虎伤,这很公平我无话可说。 从李泰暴露的野心来看,其志必是灭亡高句丽。 搂草打兔子,你们粟末靺鞨也是他对付的目标,若是让他从容布局,咱们泉氏和你们粟末靺鞨必定在劫难逃! 五十里不设防不过是一个由头,李泰一定还留有后手。 可恨高玉琪枉顾大义竟然与唐人勾结! 以我对高氏王族的了解,在莫离支紧逼之下,他们为求一时苟安,一定会半推半就答应唐朝的一切要求,甚至请求唐朝发精兵入平壤为高建武扶腰做胆。 到得那时,莫离支将进退维谷……” 勿吉长兴惊道:“不可能! 高氏即便如何糊涂,请唐朝大军入国都这等引狼入室之举,即便高玉琪有心,高建武也断然不会同意。” 摆了摆手,泉文生沉着脸道:“有些事我不便明言你可自知,目前泉氏与高氏已然势同水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无可退让之余,高氏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高玉琪行事精明,李泰也非迂腐之人,此事咱们只能做最坏打算。” “若是如此,莫离支多年之功岂不是毁于一旦?”勿吉长兴脸色铁青。 盖苏文如果功亏一篑,覆巢之下无完卵,粟末靺鞨也会惨淡收场。 若是没有发生勿吉回术一事,盖苏文如果事有不成,粟末靺鞨大不了掉头重新伺候大唐。 毕竟事大主义是小国和新崛起部族的生存手段,如果条件允许,投靠泉氏抑或投靠大唐,二者之间并无本质区别。 可朱雀大街上李泰狠决的推波助澜,彻底断绝了粟末部与大唐修好的可能。 两国之间为了利益能够无所不用其极,今日为敌明日为友不过常态而已,偏偏李泰坚定毫无余地选择了扶持室韦搅乱辽东。 其牵制靺鞨布局白山黑水的意图呼之欲出,大唐和粟末部的对立只会一步步滑向无底深渊。 泉文生冷笑道:“我怎能让李泰如此得意? 他的谋算虽好,却有一个致命漏洞! 无论是割地也好,请唐朝大军入平壤也罢,这些事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高建武好好地活着!” 勿吉长兴动容道:“泉公的意思,莫非要莫离支提前发动,抢在唐朝动手以前一举诛杀高建武?” 泉文生点头道:“不错,如今长安的形势变化,无论莫离支还是高建武皆一无所知,咱们现在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将消息先行传回平壤! 我已经将此间大事书写密信,着心腹死士送回平壤,我以死相谏表明心志,莫离支定然知晓其中利害。 只要杀了高建武,扶持一个提线木偶也好,莫离支自代也罢,高句丽朝廷便无人接受高玉琪和李泰的盟约。 失了大义和高氏内应,盟约也就成了一张废纸,唐朝若要谋取高句丽,就只能如同隋朝一般用人命来填辽东的无底洞。 以莫离支雄才,加上高句丽千里长城、遍布辽东的坚城和数十万大军,哪怕李世民御驾亲征,唐朝也不可能得手。 我要在九泉之下看一看,这群贪心的唐朝猪知道不知道疼!” 勿吉长兴让泉文生的决绝镇住了,这的确是目前形势下高句丽和泉氏的唯一出路,也是粟末靺鞨的一线希望。 不过诚如泉文生所言,如此作为以后,他这个高句丽副使就只有死路一条。 盖苏文不会放过他,唐朝也不会留他活命。 此人真高句丽国士! 勿吉长兴面色肃重整理衣冠,长身而起对泉文生郑重一礼道:“泉公珍重! 长兴去也,此一别天人永膈,阴阳迢迢前行艰难,泉公但请宽心,莫离支和粟末部断不会辜负泉公之志!” 泉文生长笑起身,咬破右手食中二指,走到墙壁以血指作笔游走而书。 “唐朝无义李泰害我” 八个触目惊心的血字须臾后书于墙面,泉文生呼出一口浊气,叹道:“我的路已经走完了,长兴,你们的路比我更难。 为今之计,莫离支收到消息后一定会火速发动,你们粟末部也不能延误时机,一定要抢在唐朝武装室韦之前先下手为强。 室韦人之所以在辽东诸部最弱,那是因为他们物资贫瘠,战马、兵甲、军械奇缺。 一旦能够得到唐朝全力武装,以室韦人的野蛮敢战悍不畏死,一定会成为咱们心腹大患。” 勿吉长兴凛然道:“长兴记得了,泉公,一路好走!” 泉文生挥了挥手背过身去再不发一言,勿吉长兴抚胸躬身后面色沉重地离去。 脚步声远去后,泉文生坐回案前,缓缓举起鸩酒面色疯狂目有不甘道:“李泰,这生死一局你胜我败,非我不智,非汝之勇,皆唐朝之力也。 今日我死,这不是你我之间的结束,而是好戏的开始,我要让你尝尽功亏一篑的痛苦。 嘿,还有你那个看起来又蠢又瘸的好大哥,你以为他当日为何与我见面,他当真蠢到能活活作死自己? 哈哈哈哈…… 好好享受我的礼物吧,你们汉人有郭嘉遗计定辽东,我做不来郭嘉,死后也定不了长安,可搅你兄弟阋墙直分生死还是有几分把握,且看你如何解局!” 狂笑过后,泉文生仰头将鸩酒一饮而尽,须臾后七窍流血双目圆睁,砰然栽倒在案几上再无声息…… 几息过后,一名身形削瘦眉眼狭长的汉子走进屋来,汉子朝泉文生跪下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用高句丽土话哽咽恨然道:“主公好走,从今日起泉陵活着的唯一生志便是完成主公遗命。 事成之日,泉陵定当追随主公于泉台之上!” …… 第一百零二章 鸿胪寺又躺枪了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万事开头难,高玉琪踏出鸿胪寺去往魏王府之时满腹心酸无可奈何,现在尘埃落定以后想起高句丽王室能够苟安,盖苏文在高氏与大唐盟约发生变故以前,对荣留王这块毡板上的肉将会无从下口。 大唐一卫精锐开入平壤以后,大王只要得到三年缓冲,就能借助大义名份和唐军支持,一步步收回大政直至剪除泉氏。 至于剪除泉氏以后与大唐的关系何去何从,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结果再坏也比让权臣乱刀分尸好! 一念至此,高玉琪仅存的一丝羞愧也烟消云散,在大唐满殿君臣见证下,当礼部尚书李道宗将盖有大唐传国玉玺大印的两国盟约奉上后,他捧起盟约一字一字扫过四项条款。 前两条与粟末靺鞨一道赔偿一百头海东青、两千张紫貂皮,粟末部认领三成,高句丽认领七成。 第三条,高句丽于两国边界处开放五十里不设防地带,在此区域无论高句丽还是大唐,双方不得以任何名义布设任何形式的军事力量。 第四条,大唐应高句丽之请,发一卫精兵三万人入驻平壤。 这三万大军唐军保留全部指挥权,与此相应,唐军必须自行负责粮草军械一应支出。 作为上国驻军,大唐保证大军在平壤期间军纪严明不得扰民害民,非受高句丽国主所请,不得发动任何军事行动。 不过一旦高句丽国内情势有变,如有任何势力或者臣子威胁到王室成员人身安全,情况紧急王室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之时,唐军可以对该势力发动打击。 驻军期限以五年为限,五年之后若是高氏重掌高句丽乾坤,则唐军无条件退出平壤并回归大唐。 高句丽将核支五年期间唐军一应军械、粮草、军饷开销。 …… 第四条规定最是详细又“公道”,但条款并未明文针对任何第三方,一如后世阿妹你看在西太和小弟联合演习,并发表声明不针对任何第三国。 高玉琪怔怔地盯着盟约双手微微颤抖,所谓弱国无外交身不由己……不过如是! 即便已经完成心理建设,这一刻高玉琪亦是心思百转。 千秋功过尽操我手,饮鸩止渴救得高氏一时,却不知与高句丽而言是祸是福。 李泰见这货事到临头婆婆妈妈,不满道:“高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殿了。 满世界打听去,帮助藩属国戡乱安邦还要自掏腰包,除了咱们大唐以德服人,可还有第二家? 你们高氏得庆幸与我大唐为邻,若是换作突厥或者吐蕃,呵,这群蛮夷可不会讲什么宗主道义,分啥高氏、泉氏,早就抽刀子将你们一锅烩了!” 不错,虽然唐朝这次对高氏“伸出援手”包藏祸心,本质上与吐蕃、突厥、薛延陀那群强盗没啥区别,可至少在趁火打劫这一项全新业务面前,唐朝比起那三家还是生涩不少,至少会顾忌颜面和道义。 咱们碰上大唐这个稍微讲些道理的强盗新手,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高玉琪目光稍微黯然后苦涩一笑,而后长出一气目光重新变得坚定,毫不犹豫地提笔饱蘸浓墨签下了大名。 而后取过随从呈上的使节金印,重重盖上了鲜红的高句丽国使印章! 签名、盖印,短短不过数息功夫,高玉琪却似抽尽了浑身力气,面色煞白几乎捧不稳金印,随从赶紧接过金印扶住主公。 在随从之前,却有一双大手先他一步搀住了摇摇欲坠的高玉琪。 李泰扶稳了高玉琪后示意随从离去,他大喝道:“印落,盟成! 父皇、诸位臣工,让我们为大唐、高句丽的友谊欢呼吧! 陛下万岁! 大唐完胜!” “陛下万岁! 大唐完胜!” “陛下万岁! 大唐完胜!” …… 大唐君臣共同见证了这一历史性时刻,在李泰的带领下含元殿顿时爆发出震天欢呼,高呼皇帝万岁、大唐万胜的声浪此起彼伏,称赞李泰神武之声亦是络绎不绝。 欢庆半晌君臣情绪稍退后,李世民宣布大宴群臣! 这一次唐、高盟约在贞观年一些列辉煌大胜中并不显眼,但其内容的开创性前所未有,它为大唐日后对付异族指明了全新的打击方向。 五品以下官员能够得赐御宴,这是做梦娶媳妇儿也不敢想的美事。 惊愕之余几十名绿袍、绯袍臣子齐齐谢恩,将喜庆的气氛再度推向高潮。 趁着大家伙儿兴致热烈,李泰进言道:“父皇,今日盟约能成,高句丽正使贡献良多,副使泉文生之功亦不遑多让,欢宴之时怎能不请此公?” 李世民一愣,继而笑道:“不错,泉文生不愧是泉氏擎天之柱,两国盟成他也是大大的功臣! 咱们大唐向来重礼,朕今日须得赐他三爵御酒才是。 高玉琪,此人如此劳苦功高,依朕看来他就不必回高句丽了,让他在长安住上十年八年,让大唐好好尽一番地主之谊如何啊?” 这就是判了泉文生十年软禁,一则警告泉氏,二则封锁其传递消息回高句丽。 唐军精锐开入平壤要准备的事项太多,由于泉氏把持大政,高句丽王室无法提供三万大军的军械、粮草、辎重。 这一卫精锐带着震慑盖苏文的目的发兵,必须保证在登陆高句丽以后来之能战,辎重粮草必须备足半年以上! 以唐军装备的豪华和繁琐,三万兵马所需半年的后勤物资不是一个小数目,即便以大唐的国力,准备时间也不会少于半月功夫。 由于泉氏控制辽东,从陆路进入高句丽行不通,只能从河南道入登州从海路直入平壤。 万事俱备以后,唐军进入平壤最快也要两个月时间,在这两个月时间内,一定要确保泉氏不能得到两国盟约的消息。 否则一旦唐军入平壤,泉氏的地位将会受到致命威胁,泉氏两代人的谋划就面临着前功尽弃的危险。 时日迁延之下,以唐朝的国力勾结高氏,泉氏一族性命不保也未可知。 以盖苏文之行事,一旦得到唐军将会开入平壤的准确情报,他一定会狗急跳墙先行痛下杀手。 只要高氏王族尽灭,两国盟约擦屁股也会嫌硬。 故而是否能够抢在大军登陆高句丽以前,确保泉氏不能收到确切消息,就成为这一纸盟约能否落实之关键所在。 高玉琪缓过了气来,听得李世民的话福至心灵道:“陛下对泉文生一番拳拳爱护之心让人感动涕零,外臣代他叩谢大唐天恩!” 李世民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下令内侍前往鸿胪寺相请泉文生。 大事已定,君臣开始讨论开入平壤大军的选拔事项。 张俭主张以折冲府府兵为主力,理由是大军在他国国都之中,不可测之事太多,如有不慎这三万人马就会让人包了饺子,风险实在太大。 而李靖、李勣则主张直接从十六卫抽调一卫人马,理由同样很扎实。 两位军神认为这三万大军的首要任务是护卫高句丽王室,一旦平壤有变,这三万人马在保证高氏安全之余,还得承担坚守待援中心开花的硬仗。 如此艰巨的任务,折冲府府兵根本完成不了,非十六卫精锐不可为! 就这个问题朝臣分成两派争论不休,李世民面带笑意既不阻止也不发表看法。 文臣这边对大军出征的后勤问题一片哀嚎,户部扯着老李哭穷,将作监同样大倒苦水,称这两年跟薛延陀干仗军械甲胄本就吃紧,库房都能跑马了…… 含元殿变得比西市还热闹,一炷香后内侍来不及唱喏狂奔而入,砰一声跪在李世民面前面色苍白结结巴巴道:“陛……陛下,那高句丽副使泉文生他……他……死了!” …… 泉文生……死了? 这个天方夜谭一般的消息震惊了所有人,喧嚣的含元殿瞬间变得如同鬼蜮,每一个人都能听到胸腔剧烈的心跳。 不好! 李泰和高玉琪对视一眼,这他娘的是要坏大事的节奏! 李世民和煦如春风的老脸因愤怒而变得扭曲,少有的失态咆哮道:“你再说一遍,泉文生他……他当真死了?” 内侍冷汗直流,两股战战道:“陛下,泉文生当真死了! 他喝下鸩酒自尽,七窍流血而死,奴婢探了尸体已然凉了,他喝下鸩酒的时间不会晚于半个时辰!” 李世民大喝道:“鸿胪寺,堂堂高句丽副使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自尽而死,前后已然半个时辰,而你们竟然一无所觉。 你该当何罪?!” 鸿胪寺卿再次躺枪,懵逼地出班惶恐奏道:“回禀陛下,那泉文生几日前已经重获自由。 鉴于对方使节身份,鸿胪寺未受朝廷之命,断然不敢对一国使节行监视之举,因而这几日泉文生一行的动静臣等并未掌握!” “废物!废物!废物!!! 一群饭桶! 全都是废物点心……” 李世民的怒骂回响在含元殿声振屋瓦,却无人敢于开解…… 第一百零三章 有一人可入平壤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泉文生用他的死发出了一个信号,一旦超出身外之物的赔偿,只要高氏和唐朝的盟约损害到泉氏的核心利益,泉氏一族定然以死相争绝不妥协! 李世民痛骂一气后宣布散朝,赐宴之事不复提起,欢喜一时的臣子们见势不对也不敢问也不敢说,很有眼色的各自散去。 好好一场普天同庆的喜事,因为泉文生的以死明志急转直下,方才讨论各种谋划的大唐君臣,现在仅仅留下一群重臣紧急商讨如何挽救局势。 高玉琪惊惧不已,后悔百密一疏没有暗中控制泉文生动向,如今泉文生既死,以他对此人的了解,必定暗遣死士回到平壤报信。 现在可好,大王因为自己的疏忽,极大可能会仓促面对盖苏文提前发难,毫无防备之下,大王和高氏一族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原本拯救高氏的盟约转眼变成了催命符,高玉琪忧心如焚道:“事情紧急,陛下,外臣斗胆请求大唐立即封锁所有前往高句丽的道路,无论陆路还是海路,断然不能让泉文生将消息传回平壤!” 李世民怒火稍泄,闻言却是冷静道:“高玉琪,你与李泰相商平壤驻军之事,泉文生可否得到消息? 既然不知驻军之事,就凭五十里不设防的条件此人怎会自尽? 即便他将此事传回平壤,泉盖苏文当真便会区区五十里与大唐决裂? 若是如此,当日李泰提出条件以后此人就当自尽,又何须等到今日。 疆土虽然重要,可盖苏文并非胸无韬略的莽夫,这一条要不了泉氏的命,在高氏未灭的前提下,又怎能悍然与大唐刀兵相向?” “回禀陛下,大唐兵发平壤一事乃是外臣与魏王殿下仓促相商,在外臣来到含元殿以前并无第三人知晓。 不过外臣在造访魏王殿下以前,泉文生曾经找到外臣,胁迫外臣放弃与大唐相商五十里不设防之事,外臣予以拒绝,而后泉文生愤然离去。 外臣与此人相争多年,彼此之间相知甚深,即便他不知道平壤驻军一事,也会从外臣言语之间察觉异常。 此人素来多疑诡诈,其深知盖苏文对国主逼迫太甚,我高氏为求自保,定然与大唐结盟,达成比不设防对泉氏更加不利的条件。 如此一来他在长安搅合高氏大计的任务已然失败,盖苏文行事酷烈,泉文生深知回到平壤难逃一死,这才自尽明志。 以外臣的判断,他在自尽以前定会安排心腹死士将长安详情传回盖苏文,国主危矣! 外臣行事不密以致大事反复,请陛下责罚!” 李世民脸色铁青,这叫什么事儿,忙活半天准备了一桌子好酒好菜,结果让一个不能上桌的腌臜泼才一脚踢翻了桌子。 现在可好,酒菜未曾享用反让淋上一身汤汤水水,想想就窝火。 李泰叹道:“这事儿孤也有思虑不周的责任,此人行事颇善投机,处处以利益为重,不曾想这一回竟然不顾生死为泉氏争利,倒是小瞧了他。 父皇,为今之计儿臣认为高兄封锁道路的建议很有必要,咱们不光要立即封锁所有前往高句丽的海、陆道路,同时必须以旁的名义搜拿泉文生信使! 除此以外,还请父皇派遣钦差以八百里加急赶往辽东边境,以莫须有之大事宣泉文生相商大事,将其调离平壤一段时间。 高兄,你目标太大未可轻动,劳你将盟约之事以密信详述,遣一心腹之人与钦差一道出发,到达辽东后秘密回到平壤,将密信交予荣留王让其早做准备!” 高玉琪皱眉道:“殿下不知平壤详情,泉盖苏文一则对大唐从来听宣不听调,二则此僚对国主图谋既深,国主一日在位,他定然不愿也不敢离开平壤。 钦差即使以大唐圣旨相招,盖苏文也不会前往边境……” “他来是不来这不打紧,咱们的目的是要以钦差为掩护,抢在泉文生信使之前将消息传回荣留王。 如此一来荣留王就能抢得先手,不至于全无防备任人宰割。 泉文生信使出城最少半个时辰以上,一旦出了长安可就天高任鸟飞,茫茫人海之中要抓到一个信使谈何容易,咱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要知道现在时间在泉氏一方,即便咱们如何搜索阻挠,信使只要逃出生天,就能够抢在唐军到达平壤以前传回消息!” 李泰一声长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泉文生输了性命却是赢了先机。 一着不慎步步落后,以生命为代价落子谋局,泉文生,你牛逼! 李世民闻言历喝道:“百骑何在?” 永远从暗处现身的百骑统领萧正瑜依然没有让人失望,他默然不知从哪一处犄角嘎达走出,单膝下跪领命。 “朕授你全权,拣选百骑、刑部、京兆府善追踪搜捕之精锐,一体负责封锁路途、搜捡泉氏信使事宜。 若是走脱了信使,你便扒了这身袍子吧!” 李世民下了死命令,萧正瑜眼睛都不眨行礼后大步离去,这又是一个躺着也中枪的可怜家伙。 李道宗沉声道:“陛下,泉文生来长安已经三年,泉氏在长安的力量向来由此人负责,其手段多变诡诈,加之交游广阔,咱们就算抓住了信使也不能掉以轻心!” 李世民似有所悟道:“承范的意思,泉文生不只会遣信使死士传递密信,这三年期间交游密切之人都有可能为其所用?” “陛下英明,臣正是此意。”李道宗深为忧虑。 李泰蛋疼不已,虽然追捕信使一使他也没有抱着太大希望,可李道宗的话却是将其可行性彻底击得粉碎,这让他感到难以自遏的挫败感。 这为他穿越大唐以后顺风顺水之旅浇上了一头冷水。 原以为泉文生名不见经传,不过是高句丽副本开出的NPC,谁曾想这个NPC竟然以死相争,为自己的计划带来了天大的麻烦,甚至面临无疾而终的风险。 即使现在有了棉花、火药两大神器,可棉花大规模种植才堪堪提上日程,三年左右才能大规模装备军队。 至于黑火药,在这个绝对冷兵器时代要发挥其最大价值,只能在战事胶着之时出其不意收取奇效。 内结高氏,外联室韦、契丹、新罗诸部,辅以全新的武器装备和战术,如此原本二十余年的攻灭高句丽之战,才有可能三年功成永绝后患。 一旦让泉盖苏文提前铲除高氏王族,李泰以经济、内政、军事立体攻灭高句丽的计划就会破产,历史又会回到原点,大唐只能以蛮力攻打高句丽。 此事为李泰提了个醒,这个时代能够登上政治舞台者,哪怕是一个无名小卒也万万不可轻视。 在门阀政治下,小人物但凡能够出头者无不是一时精英,一不小心就会阴沟里翻船…… 长孙无忌道:“三年时间,以泉文生出手之豪阔,其交游深切之人多是长安高门,如果因为搜捕信使一事而大索长安,定然引起人心动荡得不偿失。” 这一番话同时将搜捕长安可能存在的泉文生内应之路堵死,众人心情再度沉重几分。 李泰苦笑道:“舅舅所言乃是谋国之道,若是仅仅因为一个假设就闹得长安鸡飞狗跳,岂非落入了泉文生算计? 事到如今,咱们只能做好两手准备。 缓兵之计顶多只能保高氏一时平安,咱们搜捕信使、封锁道路、迟缓消息传回平壤,就算把日子往宽泛了计算,盖苏文顶多比荣留王晚一个月得到消息。 大军开入平壤需要两个月,盖苏文只要抢在大军入平壤之前一天动手,咱们两方的盟约也就破了。 父皇,当此之际,咱们只能寻一个傅介子和外公一般的奇人,先行与高兄密使一道去往平壤。 在朝廷大军与荣留王会合以前,全力稳住盖孙文,让他即使得到泉文生的信息也不敢轻举妄动。 唯有如此,盟约才能真正继续!” 众人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办法,如果真能寻到如此奇人,就能为大军入平壤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高玉琪一脸灰败摇头道:“难! 泉氏图谋高句丽已历两代数十年,如今情势紧急加之机会难得,我若是盖苏文,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放弃到嘴的肥肉。 再则如傅介子一般的雄才百年难得一遇,仓促之间如何寻得?” 李世民道:“不错,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你外公一般的纵横奇才比名将更加难得,你这一计根本就行不通!” 众人这回难得一致的达成了统一,竟无一人声援支持李泰,质疑的声音倒是不少。 李泰心里也有些打鼓,不过情势所逼,他不能不赌这一把,三年灭亡高句丽的约定,按照老路子走绝无可能功成。 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和质疑,咬牙道:“父皇勿虑,儿臣保举一人可入平壤!” ………………………………………… 昨天那章盟约内容漏了泉氏、粟末军队入质那条,今天补上了哈。 继续请求大家收藏、投推荐票哈…… 第一百零四章 奇才出世天佑高氏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在异国国都无一兵一卒亦无强援相助,要对付一个觊觎大位数十年的权臣家族,还要保护孱弱的王室不受权臣所害,这个人选面临的局势远比傅介子当年更加艰难,非大智大勇允文允武之辈不可为。 殿下,我朝虽然人才济济,论起行军打仗老夫和承范、楙功有些心得,若论治政理国,辅机、玄成、玄龄亦是国之干城。 可要论起长袖善舞扭转外事乾坤,我朝尚无一人可与长孙公相提并论,老夫很好奇,何人能够承担如此重任孤身入平壤?” 李靖发出了疑问,所有人认同地点了点头,长孙无忌道:“不错,朝廷这二十年来搜罗天下英雄尽入朝廷彀中,如果真有如此大才,陛下和我等当不会无从听闻其名而一无所知!” 李泰笑道:“哈哈…… 卫公、舅舅,咱们大唐当然有这样的大才,此人文能安天下武能征服百国,外事韬略同样不凡。 如果此人出马,小小的盖苏文还不手到擒来?” 李世民一生爱才如命,一听竟有如此雄才顿时奇道:“竟有此事,此人是谁快快道来,若是当真有这般大才朕何惜功名爵禄!” 李泰定定地看着老李,正色道:“这个人……不就是父皇你了?” 众人…… 个不要脸的,马屁要不要拍得这般赤裸裸又生硬无比。 李世民愣道:“朕?” “不错,父皇你打仗治国的本事咱们就不提了,单说这拨弄邦交事宜的能耐。 数年之前薛延陀开始染指西域,对我大唐丝绸商路造成巨大威胁。 如果坐视其部夷男可汗侵吞西域,丝路就会让他蚕食阻断,大唐西北财富将断,而后陇右河中受到威胁,关中也会被套上枷锁,大唐北方安全形势会回到突厥强盛之时。 若要出兵征讨,薛延陀非比高昌弹丸小国,要在远离关中万里之地讨平夷男,薛延陀占据地主之利,非十万大军数年之功不能奏效。 父皇您当年顶着一众臣工尽皆反对的巨大压力,力排众议将牢牢控制的突厥降众放归漠南,为安居漠北的夷男可汗生造一个心腹之患,使之后院起火不能安心经营西域。 其后为了引夷男主动南下进攻突厥,您又大造声势封禅泰山,率朝中重臣全部离开长安以宽夷男之心,而后暗中命英国公密提大军潜伏漠南。 如此诸般部署后诱得夷男以为时机成熟,终于放下顾虑舍弃漠北地利,率大军南下定襄进攻突厥阿史那思摩,最终遭到英国公和突厥联手一击,一举打垮夷男之子大度设,逼迫夷男求和退兵。 此战父皇运筹帷幄玩弄夷男于股掌之间,化劳师远征为漠南定襄就近决战。 个中精彩,儿臣认为不下于当年外公戏弄突厥故事!” 李泰娓娓道来,将去年大唐大败薛延陀之战的博弈简要剖析,引得李世民目泛异彩老脸红光大放。 李勣叹道:“不错,此战老夫提兵与薛延陀战而胜之,其间周折却是惊心动魄。 若无陛下周密筹谋而任由夷男施为,然后劳师万里远征西域,老夫虽有把握言胜,然而将士的伤亡和国驽的消耗,将会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可笑老夫事前不明,还极力反对陛下放虎归山,纵那阿史那思摩北归定襄,大胜之后老夫方才知晓陛下良苦用心。” 李道宗亦是面有愧色道:“老夫何尝不是鼠目寸光,当年老夫同样反对陛下放归突厥降众……” 李世民面堂红光更甚了,敞怀大笑道:“楙功、承范不必介怀,朕当年下这个决定同样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 好在大事已成,咱们君臣总算没有白忙活一场。” 程咬金大笑道:“陛下决胜千里,楙功打得漂亮,魏王殿下能够揣摩透彻陛下的部署,将略之姿不俗,同样可喜可贺。” 众人一顿互吹彩虹屁,资深冷水客魏征看不下了,老头兜头一瓢冷水泼下:“殿下,陛下若是亲至平壤自然能够破解盖苏文谋划,不过陛下乃一国之君……” 皇帝怎能去平壤堪乱稳定高句丽,死胖子你拍了半天马屁不全是废话? 李泰当然听明白了魏征的言外之意,这同样是众人的疑惑。 他正色道:“魏公,让父皇入平壤这当然是玩笑之语无稽之谈。 我将薛延陀一战细细道来,不过是要说明一件事,在拨弄邦交事宜上,泰还是能看明白一些门道的。 因为我要举荐之人一如当年的傅介子、班定远,其人如今默默无闻并无建树,我若不能证明自己在外交一道的眼光,举荐此人就成了盲人摸象,父皇和诸位叔伯必定不能同意我的意见。” 这话倒是合情合理,众人接受了他的解释,魏征追问道:“以默默无闻之大才入平壤,的确可以降低盖苏文戒心进而出奇制胜。 不过兹事体大,殿下欲以何人为使?” 李泰看着长孙无忌道:“舅舅,我让你找的人可有眉目了?” “你这混小子癞蛤蟆打呵欠当真好大的口气,昨日你让我寻人今日便要消息,你当老夫有三头六臂不成?” 长孙无忌气不打一处来,虽说咱是吏部尚书掌管天下官员簿册,可要一日之间找到两个默默无闻之辈,便是神仙也没有这般无中生有的本事。 李泰讪笑道:“这不是事出意外情况紧急吗?” “成,左右都是你的道理,还好老夫昨日得了你的信立即安排人手索查。 那个叫薛仁贵的,吏部没有查到他的消息,干吏已经前往河东查寻。 那啥王玄策倒是有了准信,此人乃洛阳人士,目前为融州黄水县令,其为政不过中人之姿。 莫非这两人其中之一便是你要举荐之人?” 李泰大喜道:“不错,我要举荐的便是那王玄策!” 听得长孙无忌道出吏部对王玄策的评绩不过中等,李世民疑惑道:“此人当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青雀你又从何知晓此人?” 李泰将门客推荐的鬼话又说了一遍,李世民将信将疑,显然并不看好王某某。 李勣疑惑道:“陛下,先莫论此人是否真有本事,单说他在融州黄水为官,融州在岭南道相隔长安何止千里? 就算咱们认定了此人,时间上也来不及征调他赶回长安!” 还有这事儿? 李泰险些晕倒,岭南道便是后世广东广西一带。 这个时代要从岭南道回到长安,算上信使传人的时间,一来一回两个月时间黄花菜都凉了,这还不算赶往平壤的时间。 莫非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若要在平壤城办成如此大事,除了这位一人独骑空手套白狼,而后横扫天竺扬威异域的仁兄,李泰实在想不到还有何人能够胜任。 看见李泰神色焦急,长孙无忌这回没有捉弄他,捋着胡须笑道:“楙功、青雀勿忧! 老夫说过此人乃是洛阳人士,其年前已经告假回家省亲探望老母。 今日乃是元宵,想必其仍在洛阳侍候老母,只要快马加急,应该能在三日功夫将此人搬来长安面授机宜。” 李泰大喜道:“好!果然是天助大唐不亡高氏! 父皇,咱们这就火速差人将此人请来长安吧,儿臣现在心忧如焚呐!” …… 泉陵来到汉王府侧门,四下里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见并无可疑之人出没,这才上前拉住门上铜环,轻重不一、时缓时急地叩响侧门。 如是者三,侧门终于打开了一条门缝,汉王府一名门子打扮的汉子探头探脑打量泉陵。 汉子身形结实表情精明,看了泉陵几息后压着嗓子道:“客从何来?” 泉陵同样低声道:“某乃平壤异客!” 汉子将门缝推得宽了一些,伸出头来四下探看,确认并无异状,这才一把将泉陵扯进了汉王府…… 第一百零五章 只有他能够见到太子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汉王府密室之中,泉陵侍立一旁,李元昌黑发披散随意挽了个髻以木枝簪起,他身披阴阳鱼鹤氅洒意地盯着棋盘,左手黑右手执白独自对弈。 棋盘角上置一龟盘香炉,炉中佳楠塔香袅袅生烟,一室异香扑鼻令人熏然如醉,沁香之中李元昌时而皱眉,时而展颜一笑,细长的手指挥弹间白子黑子起落无间。 半个时辰后李元昌落下最后一枚白子,叹道:“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虽是惨烈,终归觅得一线生机…… 你叫泉陵是吧? 本王记得你,说吧,今日你为何来寻本王。 你应该知道规矩,泉氏有事本王只会出手一次,希望你们不会浪费这一次机会!” 泉陵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噗通跪倒五体投地语气悲痛道:“汉王殿下,主公去了! 请殿下看在往日情分为主公报仇雪恨!” 李元昌蹙眉道:“泉文生死了? 怎会如此,他是高句丽副使,有这一层身份护持,长安城有何人能够取他性命?” 泉陵恨道:“是李泰! 主公是让李泰逼死的,求殿下为主公做主!” 李元昌一时有些怔然,半晌后苦笑道:“你也未免高看本王了,李泰贵为陛下嫡子明日即将迁封秦王,如今他威势熏天,长安城中除了陛下无人能制。 我一个闲散王爷,你相求于我岂非问道于盲?” “王爷说笑了,如今太子殿下于太庙反省,东宫的力量尽掌于王爷之手。 若论长安谁能为主公雪恨,舍殿下之外再无余子!” 泉陵不为李元昌言语所惑,依旧坚定地不改请求。 说罢以后泉陵再无言语,在经历了一盏茶的沉默煎熬后,李元昌终于开口道:“本王与泉文生相交数次,此人算得一时豪杰,本王昔日曾言长安外使诸客,泉文生当入前三,故而许诺如有大事本王可襄助一次。 没想到这一次本王出手,泉文生已然天人永隔。 说说吧,李泰究竟有何能耐竟能逼死你家主公,希望他最后的请求能够对得起他的黯然身死。” 泉陵整个人顿时重获新生,他起身狠声道:“王爷明鉴,主公是因着李泰与高玉琪密谋泉氏而死,今日晨际,主公与高玉琪相会……” 他挑开了事情缘由,将泉文生与高玉琪相会的争执和不欢而散尽数言明,泉文生对高玉琪和李泰之间的密谋分析也尽数道出。 末了泣道:“王爷,主公虽然不知高玉琪和李泰最终达成了怎样的密谋,但是他认定了两个狗贼会以高句丽和泉氏的利益私相授受。 高玉琪甚至会为了高氏一族之私,请求大唐倾力相助,乃至内外勾连置莫离支于死地。 为了泉氏一族安危,主公只得写下密信以死明志,以此警醒莫离支先下手为强除去高氏一族。 如今之际,大唐必定不计代价大索信使,虽然主公多方筹谋,料来信使能够逃出生天,不过为策万全,主公特意提及东宫才是密信传回平壤之关键!” 李元昌动容道:“好一个忠心护主的泉文生,不过他机关算尽,却忘了本王乃是唐人。 若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襄助你们,本王岂非愧对祖宗社稷,成了大唐的千古罪人?” 泉陵面无表情道:“主公料到王爷会有此一问,主公说了,莫离支的困境一如太子殿下。 既然泉氏和太子殿下此前能够合作无间图谋李泰,这一次一定也能够合作愉快。 若是任由李泰、高玉琪阴谋得逞,泉氏固然危矣,李泰立此不世奇功,太子殿下无论做何打算有何后手,若要重固东宫必定难比登天! 只要王爷能够襄助外臣将密信送回平壤,泉氏、薛延陀、东宫三方之前的合作依旧会稳固如山,牢不可破!” 李元昌闻言面拢寒霜,牙缝里一字一句道:“你在威胁本王? 本王有一百种死法让你惨不堪言!” 泉陵昂然道:“外臣这条命在主公死去之时已然相随主公而去,王爷要取外臣性命尽可拿去便是!” 李元昌冷冷地看着泉陵,他能够感受到此人的死志,良久后他淡淡道:“这几日风声太紧,你且静候几天,本王自会谋划妥当!” “外臣叩谢王爷恩德!”泉陵再度五体投地以大礼参拜李元昌。 无视泉陵的感恩戴德,李元昌看也不看他一眼缓缓起身走出了密室。 回到书房,李元昌沉思一会,吩咐道:“来人! 传杜荷前来王府相商大事!” 半个时辰后杜荷匆匆赶来汉王府,冲入书房后全无好脸色大喝道:“有啥大事不能挑拣个松快的时候说? 现在太子入太庙,李泰忙着对付高句丽,长安还能有啥大事让你这般急切相招?” 二人虽然爵位有别,李元昌虽是王爷,却是先皇逊位后诞下的子嗣,可谓舅舅不疼姥姥不爱。 而杜荷是皇帝第十六女城阳公主的驸马,颇受皇帝恩宠,他压根不会将李元昌放在眼中。 李元昌面无表情道:“何时才能松快?” 杜荷噎住了,今日元宵,好容易城阳公主上大慈恩寺上香,他这会儿正和外室厮混得快活,李元昌坏他美事让他烦躁难耐又难以明言。 听得李元昌反问,杜荷不耐道:“聒噪,有事你赶紧说,我还要忙大事呢。” 李元昌深吸口气道:“泉文生死了!” “死就死了,一个小小的高句丽副使,蝼蚁一样的东西他死了还要咱们吊唁不成?”杜荷愈发不耐。 “蠢货! 就你这副德行太子竟然会托付大事与你,你若不收敛性子,坏太子大事者必定是你这头猪!”李云昌终于爆发了。 杜荷变了脸色,不待他破口大骂,李元昌便将泉文生之死的原委道来。 完后李元昌沉声道:“如今情况紧急同时机会难得,咱们得分头行动,务必坏了李泰谋划。 若是他这一遭大事得成,太子再要翻身可就千难万难。 只要李泰事败,太子就能稳住阵脚徐徐图之,太子不乱,李泰即便光芒冲天也坏不了大事!” 知晓其中利害,杜荷也不敢任性,沉声道:“既是如此,我这就着手安排,待过了这一阵子风声就送那个死士回到平壤。 李泰算是个什么东西,连长幼有序都不懂还敢处处与太子争锋,这一段时日他处处压咱们一头,若不出了这口恶气我死也不能忍,今儿可算逮着机会还他一回!” “沉心做事,现在不是意气相争之时!”李元昌一再叮嘱,杜荷这个蠢货,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收敛锋芒。 杜荷让他头大,不过想起李泰那边也有房遗爱那个憨憨,李元昌感觉好受了一些。 “知道了,你比城阳还婆妈。 对了,我去安排那个死士,你又要分头行动做啥?”杜荷可不是吃亏的性子。 李元昌闭眼道:“我要去拜访张玄素!” 杜荷不以为然道:“那个又臭又硬的老东西值得你去拜访?” “……当然值得,现在非常之时,只有这个又臭又硬的老东西能够进入太庙见到太子!” 李元昌仰天长叹,太子这是作了什么孽才能将杜荷倚为心腹? 第一百零六章 地藏经可解天国高寒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自李承乾被发落太庙后,张玄素这个太子左庶子变得门可罗雀鞍马稀。 老头每天一餐饭食,直欲辟谷成仙飘然而去,精气神抽离之下,原本精悍削瘦的面容变得颧骨高耸,家仆看到老夫子只觉脊背生寒浑身哆嗦。 门子通传汉王来访,张玄素躺在榻上厌恶地皱眉道:“不见! 蝇营狗苟之徒,没得坏了老夫心情!” “张公因何拒人千里之外? 蝇营狗苟也好,阳春白雪也罢,大家都是为太子尽心任事罢了,张公如此口恶,倒是坏了左庶子清贵的名头。” 李元昌从门子身后转过身来,他竟然不待门子回话,不请自来与张玄素会面。 看着那张俊逸含笑的脸,张玄素挥退了门子闭上眼道:“老夫身为太子左庶子,教导辅佐太子份属应当,汉王殿下贵为亲王,为太子任事从何说起?” 这个老头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臭脾气啊,李元昌不以为忤道:“本王乃是承乾叔父,自有爱护承乾不为奸邪所害之责。” 张玄素闻言猛然坐起,深陷的眼窝发出凶悍的光芒,他厉喝道:“不为奸邪所害? 谁是奸邪? 李元昌,你怎还有脸与老夫如此大义凛然恬不知耻? 太子原本恭良淑俭内外交赞,陛下和一众太子师莫不寄予深切期望。 璞玉如此,明君可期,偏偏就是你们这群魑魅魍魉引得太子嬉政逸乐,这才有了今日发配太庙之祸!” “张公何其谬矣,朝野皆知若无魏王李泰对承乾步步紧逼,他又怎会做出杀弟这等震惊天下的不悌之举? 若是李泰安心做他的魏贤王,早日就藩离开长安,承乾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因为有求于张玄素,面对老头的指责李元昌并未动怒。 李元昌乾坤大挪移,老头愈发愤怒道:“哦,太子杀魏王是因为魏王逼迫太甚,在此之前太子暗杀老夫和于志宁又是为何? 莫非老夫二人也对太子逼迫太甚?” 李元昌面不改色坦然道:“不错,正是因为你和于公对承乾严于教导疏于交心,事事以圣贤法宪为准绳,一旦承乾达不到你们心中所想,你和于公便疾言厉色严加斥责,甚至以直臣自居陈奏陛下! 一次两次承乾能忍,三次四次如何? 甚至每天都被一众太子师痛斥呵责,他能作何自处?” “致君尧舜理当严加教导,莫非这也有错?!”张玄素失态嘶吼。 李元昌不为所动道:“致君尧舜当然没错,就这一点来说,张公、于公你们二位堪称太子师之翘楚。 可问题就在这里,二位为国树君,却未免失之操切。 承乾天资不凡并不下于李泰,若能于教导的手段上和风细雨不求激进,将承乾的性子润得温辛如玉,就算有一百个李泰争宠钻营,承乾只要紧守本心画地为牢,循规蹈矩步步为营,李泰又能耐承乾何?!” 这话…… 张玄素闻言蓦然失神,他从来没有想过太子成了今天这副模样,他这个太子左庶子竟然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为了致君尧舜,他在太子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 因为太子的一个问题,他可以不顾老眼昏花,彻夜守着一堆圣贤书皓首穷经。 为了阻止太子滑向骄奢淫逸的深渊,他可以不顾太子的厌恶和师道尽丧的对他痛骂,坚定地阻止太子修宫台、纵声色、走犬马。 为此他甚至招来了太子暗杀,可他依旧初心不改。 即便太子被发落太庙所有人都认为太子不可救药地倒下,一时人心思动准备改换门庭之时,他依然没有放弃太子,甚至称病不朝表明心志。 他乃寒门出身,出仕于前隋小吏景城户曹,后窦建德崛起于河东,擒获张玄素后授黄门侍郎,如此蹉跎半生。 直到今上登基后念其贤名授其侍御史,后迁给事中。 其后数年,今上感其忠直,迁其为东宫少詹世命其辅佐太子。 后承乾命人暗杀张玄素,经此一事后张玄素不改其志,对太子忠直依旧,皇帝感概之余,迁其为太子左庶子,加封银青光禄大夫。 有了皇帝的力挺和认可,张玄素对自己教导太子的道路愈发坚定,最终导致太子对其厌恶到极点。 东宫之中一旦听闻张庶子到来,上至太子下至宫人,或是如临大敌或是两股战战。 老头蹉跎半生躬耕于刀笔之中,直到皇帝委以重任以太子托付,人生至此总算找到了方向和价值。 此后张玄素以致君尧舜为毕生之志,并发誓生死不渝。 可怜老头一腔赤诚却被太子视若瘟神,这让倔强刚强的老头情何以堪? 如今李元昌更是直指其教导太子出现了方向性错误,张玄素本要强项驳斥,可体味了一番对方话语,老头惊骇地发现这一番指斥竟如黄钟大吕! 不错,太子这一番危机的本质在于其行事荒唐狂悖无度,举止失措之下给了李泰可趁之机。 试想今上圣天子临朝,以历代治乱兴替的经验,太子只要能安分守己做一个守成之君,只要进退有据不失德行,就算黯淡平庸一些,李泰又如何能动摇其东宫地位? 一念至此,张玄素竟是冷汗如瀑,老夫……当真错了吗? 李元昌见张玄素似有所悟,长叹道:“张公本是当世大儒,一叶障目以至行事操切谬以千里,以张公大才,只要能脱出迷障自能引导太子重返正途。” 张玄素阖目不言,须臾后两行浊泪溢出,声音枯哑道:“太子如今视老夫如寇仇,老夫何德何能牵引太子重回正途?” 李元昌摇头道:“张公此言大谬! 眼下太子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距离被废不过一步之遥。 不过,所谓物极必反阴极而阳生,如今却是太子涅槃浴火王者归来的机会,亦是张公经学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天赐良机!“ 张玄素讽道:“汉王果然高见,依着殿下的意思,太子这一遭受难,非是危机反而受益无穷?” 李玉昌正色道:“不错,太子这一遭大难乃是从前太过顺风顺水,无论他惹下何等样泼天大祸,陛下都能为他遮风挡雨。 陛下之所以如此袒护承乾,一者承乾乃嫡长子,为了维护大唐纲常,陛下盛怒之余只能力保承乾。 二者,李泰从前虽然看似咄咄逼人对承乾造成莫大威胁,实际上李泰志大才疏,文采风流却跋扈张扬胸中实无一策。 陛下圣明烛照,对于两个嫡子相争如何看不明白?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既然李泰并无取代承乾的能力,对于兄弟俩明争暗斗陛下不过视为稚子玩闹。 现在情况已变,大病而愈后李泰一朝悟道,如今文韬武略莫不出众,已经对承乾造成致命的威胁。 李泰进步若斯,承乾若不能振作奋进,等待他的后果必将是废为郡王而就藩离开长安,陛下百年之后欲求终于床榻间而不可得。 如此大难临头之时,只要有人能够陈之以利害,以承乾的悟性,必定能够幡然醒悟觉今是而昨非!” 这一番话鞭辟入里,张玄素咂摸一番后眸中渐渐燃起一簇火苗,却是仍然质疑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汉王,老夫不得不承认从前小觑于你,或者今天的汉王才是真正的汉王?” 李元昌洒然道:“这并不重要,张公今日不曾赠孤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孤已然欣喜无限。” 张玄素叹道:“汉王睿智如此却是糊涂一时,老夫承认你的分析切中太子命脉,可那个点化太子的人选应当是太子太师魏玄成才对。 以太子对老夫的态度,老夫恐怕不曾开口太子已然退避三舍!” “不然,陛下盛怒之下命承乾于太庙反省,当此之际谁人也不能见到太子,就算魏玄成这个太子太师也不成! 今日可入太庙者,唯张公耳!” 李元昌一口否决了魏征。 “这是为何?”张玄素糊涂了。 “因为张公被承乾刺杀而初心不改,不看僧面看佛面,张公若能于此时叩请陛下入太庙探视承乾,陛下感念张公赤诚,必然网开一面允准张公谒见太子!” 李元昌说到此事竟然杀气凛冽,张玄素目光一凝:“为何要此时劝导太子,诚如殿下所言,待太子在太庙反省一月,净思己过以后再行劝谏,岂不更佳?” “张公又谬矣,此时承乾甫入太庙数日,正是惶恐、惊惧、无助、愤恨已臻极致之时。 所谓破而后立,治重病当服虎狼之药,非此惶惑无助将从前一切否定怠尽,脑子陷入一片混沌之际,承乾不会听得进任何劝谏!” 李元昌杀气更甚,张玄素张了张嘴,却是无奈发现对方的话无从反驳。 见老头认同了自己的见解,李元昌重又变得洒然不羁。 他淡然一笑褪下阴阳鱼鹤氅递给张玄素道:“烦请张公将此袍相赠承乾,告诉他阴阳和合唯平衡而已。 再送他一句话,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张玄素颤抖着手接过了鹤氅,李元昌又自袖口掏出一本《大藏经》道:“此经烦请张公一并转赠承乾。 文德圣皇后仙逝多年,天国之中不胜高寒。 承乾身为人子,若能日日祈经为文德圣皇后修德积福,自然能让亡母心安!” 也能让陛下感念承乾仁孝,进而挽回弑师杀父的恶感。 李元昌步步为营佛道齐出,竟为太子谋划到如此地步,张玄素叹服之余,对这个以闲散逍遥王示众的先皇之子升起了莫大的钦佩,甚至有了一丝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畏惧…… 第一百零七章 灵醒的少族长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清醒的人最荒唐! 李泰分明清楚王玄策的能力,却被或敌或友的各方大佬质疑、反对,李世民、长孙无忌乃至李靖、李勣,他们对一个小吏能否胜任如此重任出任钦差深表怀疑,若非李泰剖析薛延陀之战体现的战略和外事眼光,李世民等人连怀疑都会省略,直接会毫不犹豫一口否决。 魏征、高士廉、岑文本等人则是干脆利落地黜落王玄策,高士廉言辞间更是暗指李泰借勘定平壤一事培植党羽。 唯有程咬金坚决支持李泰,为此愿意以国公爵位作保,充分体现了唐朝好岳父的担当。 双方争论不决,李世民只能采取折中方案,同意王玄策为钦差出使平壤,总领一应外交事宜,不过军事方面需得一位老成持重的大将总领。 这个军事总将的人选不能太过耀眼,但能力和资历又必须胜任,如此一来,凌烟阁二十四臣那几位领军大佬自然排除。 李泰趁机提出让此时不温不火,尚在军中打磨等待一飞冲天的苏定方总领军事,这同样被求稳的大佬们否了。 万幸李靖对这位曾经追随自己攻打突厥,作战英勇善出奇谋的“小将”还有印象,对他的才华表示认可,原则上同意苏定方领兵入平壤的建议,不过不能为主将。 一连串人事筛选过后,左卫大将军李大亮成为平壤驻军主将。 原因有二,其一李大亮为左卫大将军,正好是左卫中郎将苏定方的上司,选定二人驻军平壤,顺道一并解决了以哪一卫人马出征的问题。 其二,李大亮为开国功臣资历够老,其为人沉稳行事严谨,不争功不冒进,端的是军中老黄牛。 当年负责安置东突厥降众事宜,李大亮做得妥妥帖帖,大唐朝野、突厥部众无不交口称赞。 此公在处理与异族关系方面经验丰富无人能比,最重要的他在军事方面战功尚可,能力也算得一流,不过在李勣李靖这些超一流大神面前就不够看了,因而至今还是一个县公,连郡公也没有混上,如此就能降低泉盖苏文的警惕。 大事议定,李泰总算松了口气,议定驻军兵马以后,大唐国家机器开始火速运转。 左卫立即着手准备出征事项,而后兵部发文,于关内、陇右、山南、剑南等远离辽东的四道,总计三百余个折冲府中遴选精锐补充左卫人马。 十六卫一个萝卜一个坑各有职责,为了保证火速拉出大军兵发平壤,只能让左卫以完整建制开拔。 但左卫开出长安后何年何月能够回国归期未定,左卫的职能却不能空置,因此在决定左卫出征的同时,必须立即遴选天下精兵填充。 忙完这一两件要命的事项,待一干重臣和高玉琪也散去后,李泰与老李禀报了筹建外交部机构设置的规划。 李世民原则上认可他以国度划分制置司,以专精职能分处应对的机构设置,不过他特意提出了两点意见。 一是各司各处的人选须得经过三省共议通过,二是必须妥善平衡鸿胪寺和礼部利益相关人员的安抚,不能因为外交部成立而造成人事动荡。 这是题中应有之意,李泰自无不可,他也趁机对老李提出了一个建议。 如今辽东大事已然付诸实行,为了统筹安排,契丹、奚族、室韦、靺鞨等部,乃至日后新罗、百济、倭国,凡是所有泛辽东范围的国度,其全权交涉处置之权应一体交由外交部,无论三省还是六部,均不得干涉外交部的处置和决定。 换句话说,外交部就是一个绕开三省六部,直接对皇帝负责的全新机构。 老李略加思索后同意了李泰的建议,非常时期给予外交部专断之权,这有利于处理纷繁复杂的辽东局势,想必三省也不会提出异议。 李泰又提出明日迁封秦王之事一切从简,一纸诏书册封即可,现在他手上一屁股烂事,谁有功夫来折腾一场大典。 这个提议引得老李勃然大怒,他认为这是小兔崽子藐视秦王封号,辜负了他这个当爹的一片苦心。 父子二人闹腾一阵,最后以李泰屁股上多了好几个大码鞋印抱头鼠窜结束。 看着李泰落荒而逃的身影,老李轻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坐在丹陛上沉默半天,声音飘忽道:“四德,王福生那条老狗几时能回?” 四德闻言脚下无声地跪倒老李身前叩首回道:“陛下,老祖宗回扶风老家祭祖,年前特地与陛下告假一月。 今儿是正月十五,算一算日子还有七八天能回。” 李世民喃喃道:“这条老狗走得倒是时候,近些时日长安发生了多少大事,害得朕要说两句体己话也没人听…… 今日已是元宵,今儿过后祭祖应该诸事已毕,四德,着人迎你们老祖宗一程,朕这些天……憋了好多的话呢……” 四德闻言浑身上下三万三六千个毛孔无不熨帖,老祖宗虽然离京祭祖将近一月,可这圣豢不曾衰减分毫啊。 当今天子严厉约束宦官,他们这些内侍在天威之下活得那叫一个憋屈,天天捧着卵子过活,尽管他们没有这玩意儿,可这句话依旧能够非常贴切的形容贞观朝宦官们的处境。 时时刻刻谨言慎行不敢喘一口大气,皇帝虽然对家人功臣宽厚仁爱,可对他们这群内侍却比治军更加严厉三分。 宫人但有差池,一顿板子那是起步价,过错稍微苛重三分,等待他们的下场一定是人头落地。 整个宫中,唯有老祖宗王福生能够在陛下面前说道一二,若有宫人无心犯错老祖宗也能回护一二,陛下同样唯有在老祖宗面前方能吐露一些心声开解心意。 老祖宗离京以后宫人们如丧考妣,从上到下全都没了主心骨,如今听得皇帝催促老祖宗返京,四德顿感一股喜气冲得他浑身骨头轻了几斤,重重一叩头道:“陛下圣明,奴婢这就前往扶风迎老祖宗回宫伺候陛下!” …… 出了宫后李泰着人火速召集契丹、奚族、室韦诸部使节相议大事,王玄策、苏定方先行孤身入平壤,他们能否顶住盖苏文的压力,这三部的作用非常关键。 至于靺鞨,李泰刻意选择了无视。 这一块臭不可闻的裹脚布已经完成了他的角色戏份,至于赔偿和一千精锐入质一事,借他一千个胆也不敢毁约,即便泉氏不认同这一纸盟约,靺鞨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人最经不得念叨,回府以后李泰却是第一个看见了勿吉长兴。 “殿下,长兴恭候多时矣!”靺鞨少族长行礼如仪,恭敬无比得迎在李泰马首之前。 李泰笑道:“你倒是个灵醒的,我请的人没到,反是让你捷足先登,你们靺鞨人在长安消息当真灵通!” ……………………………………………………………………………………………………………………………… 感谢‘每次开车我都会漂移’书友发长评力挺支持大唐,从你的字里行间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你是一个闷骚的老司机,胖哥哥就喜欢你这股子闷着浪的劲头O(∩_∩)O。不管怎么说,有你们的长评对于作者的激励并不亚于一次打赏,千山拜谢了,这本书我好好写你们慢慢看,我不能保证让大家都尽兴满意,我只能保证自己用心。说一千道一万,没有大家的收藏、推荐票和将来的订阅支持,千山也不能随时保证打满鸡血,所以了只能继续请求大家的支持啊。 第一百零八章 世道人心不过如此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勿吉长兴扶着李泰下马,而后躬身道:“长兴可当不得殿下此言,实不相瞒,我能够得到消息拜访殿下,那是因为泉文生自尽以前见过外臣。” 李泰浑身一滞,而后重新打量勿吉长兴,直到看得少族长浑身发毛才缓缓开口道:“所以…… 你这是要遵守你们最后的约定,还是要背叛泉文生?” 他再度感受到睁眼瞎子的糟糕感觉,他号称两人之下万人之上,却对长安城的大事一无所知,好多事情只能等到发生之后被动应对。 这让李泰下定决心加快建立情报机构的步伐,老李已经同意了自己的构想,一处应当立即动手,裴行俭必须着手搭起架子抓紧进度,下一轮有大事发生的时候再不能如此被动。 余者不论,东宫动静必须做到了如指掌。 勿吉长兴蹙眉道:“我们粟末部自是要遵守约定,不过不是与泉文生的约定,而是与大唐的约定。” “呵,孤应该赞你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讽你言而无信出卖故主?”李泰说着话当先回府。 “长兴以为良禽择木而栖方是智者所为!”勿吉长兴亦步亦趋紧跟李泰。 “有意思,咱们可以慢慢聊!” 魏王府今天注定是一个热闹的日子,靺鞨、契丹、奚族、室韦…… 诸部使节将会在魏王府轮番上演一出又一出大戏。 …… “你要入太庙谒见太子?”李世民看着手捧阴阳鱼鹤氅和《地藏经》的张玄素,眉头皱得老高。 张玄素躬身道:“陛下,臣身为太子左庶子,太子走到今天这一步,臣实在难辞其咎。” 李世民扶起了他,面色愈发忧郁道:“玄素,一众太子师谁都能说这话,唯有你和于志宁朕不忍责之。 为了承乾那个逆子你们二位呕心沥血,却换来逆子恩将仇报,朕这个做父亲的情何以堪? 子不教父子过,逆子能有今天,朕这个做父亲的失责最重。 这个逆子大逆不道悖离伦常,若不严加惩治,朕有何面目治理天下。 玄素不必自责,逆子有此一难是他命中注定,你若此时逆流而上教诲逆子,朕恐逆子疯狂之余,会再度做出有辱师德之事。” 张玄素长叹道:“陛下之言发自肺腑,臣何尝不知君父拳拳爱护之情? 不过储君之师乃是担日月、负山海而行,非有愚公移山之志而不得致君尧舜! 太子秉性纯良,经此一劫,想来自当有所感悟。 臣此时入太庙教导太子,能出奇兵之效也未可知。” 这话让李世民有所心动,他踱步一圈后表情有所放松,却是为难道:“玄素一片赤诚,朕本应允准。 可朕此前下令逆子于太庙向列祖列宗请罪反省,一月之间任何人不得往见逆子。 现在要……” 张玄素高声道:“陛下! 太子于太庙躬醒思过乃是因为失了孝悌仁义,臣今日入太庙往见太子,不过教导太子两件事。 一者曰阴阳和合大道归一,世间万物终极之道不过平衡二字。 国之储君若不能谨守平衡之道,就会或失于仁弱,或失于暴虐,只要太子能够悟得平衡之道,回头是岸必然可期。 二者曰孝悌仁义不可或忘,文德圣皇后仙逝数年,太子若能于太庙躬省之时为慈母祈经日日求福,则何愁不能悟得仁恕之道? 陛下禁令是为了惩前毖后,臣入太庙同样是为了太子能够得回本心,臣因何不能入太庙谒见太子?!” 李世民终于动容,沉思良久后缓缓点头道:“玄素你有心了,你志比金坚一意要导承乾向善,朕怎能将你拒之千里? 去吧,你师徒二人这一场相会,也算是为朕去一心疾……” …… 太庙中殿之中,李承乾跪坐在素色锦垫之上一动不动,今日他对着皇爷爷的神龛已经发了半天呆。 初入太庙之时,他愤怒、疯狂、恐惧,吵嚷两天之后,除了每日奉送餐食的小宦官,他看不到一个活人。 中殿之间自成天地,就在这一方小小空间之中,承乾体会到了何谓画地为牢生不如死。 愤怒之后,承乾升起了莫大的恐惧。 自己虽然贵为太子,看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对自己的命运丝毫不能掌控。 父皇给自己安了一堆所谓的大儒和重臣教导自己,原本他以为自己应该享有高处不胜寒的威风,谁曾想这些来这群太子师前赴后继,层层叠叠为他交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罗网。 他要做什么都有人反对,这个说要仪态端庄谨守体统,那个说要奉行圣人教化,时时当思民生疾苦。 闲时骑马,于志宁拼死不准,声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会带坏天下臣民奢逸之风。 好死不死,自己与老东西一番争执后骑马神思不属,最后一语成谶,害得自己摔断了腿,成了长安城的笑话,瘸腿太子的名声也传遍了万方诸国。 还有张玄素那个老贼…… 往事一幕幕如流光浮影,承乾呆呆地看着皇爷爷的神牌,他不由想起了当年隐太子和父皇相争,最后父皇一战功成,而隐太子虽是正统,却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不知当年皇爷爷听到消息之时作何感想,是后悔没有尽早钳制父皇,还是暗自窃喜父皇这个英睿之主取代了隐太子,大唐江山发扬光大有望? 不论作何感想,父皇登基祖父逊位而后大权旁落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皇爷爷,你当年到底属意父皇还是大伯? 你若属意大伯,为何要将父皇拔到云霄之上,允其建牙天策上将府,麾下谋士如雨猛将如云,以致大伯深为惶惧旦夕难安。 你若属意父皇,为何又要夺天策府文武,放任大伯以太子之身征讨反王,而后打压父皇人尽皆知? 皇爷爷,孙儿今日与大伯当年何其相似,难不成孙儿只能落得大伯的下场不成? …… 神思恍惚间,中殿连接外殿的汉白玉露台光线暗了几分,露台玉阶下的石灯光线摇曳。 承乾似有所觉,回头看去,却见张玄素站在玉阶上,脸色在石灯的映照下明灭不定地看着自己。 张玄素竟然来了? 这大出承乾意料,愕然之后他冷然笑道:“呵,张师竟然来太庙探望本宫,如此深情厚谊,本宫是不是应该涕泪横流赤足相迎?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呵呵,世道人心不过如此。 不错,昔日本宫有负于张师,今日张师要看本宫的笑话也好,要叱骂本宫出口陈年恶气也罢,尽管来吧,本宫全都受着!” 第一百零九章 承乾涅槃(二合一)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张玄素对李承乾的冷嘲热讽听而不闻,缓缓走到李渊神牌前跪下大礼参拜,行礼完毕后这才将手上的阴阳鱼鹤氅放在一旁素色锦敦上。 他痛惜怅然地看着李承乾,叹道:“太子殿下,你我师徒一场何至如此? 犹记得当年陛下任命老夫为太子左庶子,老夫高兴得一宿睡不着觉。 东宫一众詹事、左右庶子、太子少师,个个无不是当世大儒或者名望之臣。 余者不论,若以经学积淀之底蕴,我不如孔颖达。 若论议政机变我不如房玄龄,若论与殿下亲近我不如高士廉…… 老夫就想啊,有这一众博学鸿儒悉心教导太子殿下,我还能够教***殿下何等本事?” 老头出乎李承乾意料,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对他讲规矩、论大道,也没有落井下石痛声责骂,而是与他拉起了家常剖析当年的心路历程。 李承乾怔然不能言,在他心中张玄素从来都是以严师示人,从未如此和颜悦色如邻家老翁与他交心相谈。 看着李承乾木然不知所言的窘态,张玄素笑道:“当年老夫入东宫之时惶然无措,一如殿下今日今时。 我当年里里外外把自己捋了一遍,最后发现不论经学还是治政,老夫根本无从教导殿下。 陛下让老夫入东宫教导殿下,所取者唯忠直敢言耳。 老夫总算找到了自己能在东宫做的事,我无力教导殿下治政习经,那就引导殿下做一个天下人望的储君吧。 从此以后致君尧舜成了老夫毕生的追求,老夫发誓至死不渝。 所以太子殿下所作所为的一切,老夫无不以圣君的眼光审视,你嫌东宫烦闷要纳歌姬美婢,老夫怒目相对以死相劝。 你要营造楼台亭榭,老夫前后五次以历代昏君亡国之道进谏,甚至不惜以本朝因前隋炀帝荒淫而得天下相阻。 你喜欢草原无拘无束的生活,公然声称宁为突厥一部之酋长,而不愿为大唐储君受尽牵绊约束,老夫以草原部众不知教化直如野兽相讽…… 呵呵,就是这一桩桩一件件败坏殿下兴致之事,殿下对老夫恶感日积月累,直至忍无可忍直欲将老夫除之而后快……” 李承乾眼中划过一抹愧色,而后却是梗着脖子道:“那又如何,你想说事到如今你当年劝谏之事无不应验,本宫若是听你教导,也断然不会落到今时今日形同囚犯吗?” 张玄素闭目道:“好教殿下得知,自你入太庙以后老夫便称病不朝。 世上只有强项不知进退的太子左庶子,绝无风吹墙头草的张玄素!” 竟有此事,张玄素称病不朝以明志而对抗李泰,这大大出乎了李承乾的意料。 在他看来,东宫一众师傅他伤害于志宁、张玄素最深,自己一朝落难朝不保夕,两位师傅应该大快人心,而后四处宣扬他们当年的先见之明才是。 “张师你……”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张玄素以德报怨不顾父皇禁令前来探望,李承乾这回是真的感动,一时之间他不知如何接下老夫子的话头。 张玄素见李承乾并未一如往常那般听着自己的声音便生厌烦,欣慰之余感慨道:“看来汉王说得不错,你我师徒昔日之所以形同寇仇,老夫对你一味强项而疏于交心,以致酿下种种恶果……” 李承乾惊讶道:“汉王叔? 张师你和汉王叔竟然谈过话不成?” “不错,今日老夫前来太庙,严格说来算是受汉王所托。 很意外是吧? 我二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平日里在东宫相遇老夫从来不屑于搭理汉王,没想到今日竟能促膝长谈,最后彼此接受了对方的意见。” 张玄素不胜唏嘘,李承乾奇道:“汉王叔为人孤高不下于张师,你二人因何竟然能够捐弃前嫌?” “当然是因为殿下!”张玄素猛然盯着李承乾。 他深陷的眼窝发出慑人的光芒,李承乾退后两步道:“因为本宫? 呵,因为本宫陷落太庙即将被废? 若是如此,张师和王叔大可不必忧虑。 即便本宫被父皇废黜,张师大不了归于朝堂继续做你的清流,汉王叔也不过继续做他的逍遥王爷,大家的日子照常过好,无非东宫换一个主公,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承乾破罐子破摔不以为然,张玄素却是大喝道:“太子! 事到如今,你还没有醒悟你因何面对魏王步步败退吗?” “我当然醒悟了! 不就是因为李泰比我更能讨父皇欢心,比我更能耍泼撒赖吗? 如果父皇能够不那么偏心事事向着李泰,我又如何能够一败涂地铤而走险?!” 李泰好容易恢复淡定,现在让张玄素再一次戳中痛点,终于再度爆发。 张玄素怒喝道:“胡说八道! 看看你干的那些蠢事,随便拎出来一件搁在历朝历代已经足够废太子,可陛下至今让你安坐东宫,看似岌岌可危命悬一线,满朝文武却有谁人听闻陛下流露废太子的心思?!” 李承乾懵逼了,他没有从这个角度思索过。 “既是如此,父皇为何不让李泰离京就藩,又为何迁封他为秦王? 对他的宠爱也远远超过我这个嫡长子,一日不见信鸟传书,如此恩宠可曾见诸史册?” 他就见不得父皇成天和李泰腻歪的德行。 “那是因为殿下和魏王都是文德圣皇后留下的嫡子,陛下将东宫大位赐予了殿下,他能够给予魏王和晋王的,就只剩下了一个父亲不加掩饰的父爱! 不让魏王就藩,将晋王和晋阳小公主置于宫中亲自抚养,陛下诸般作为,那是为了对几个嫡子做出补偿,也是为了追怀与文德圣皇后海样深情。 殿下,陛下乃圣君不假,可他也是一个父亲! 天下父亲舐犊之情如出一辙,没有哪一个当爹的愿意看着一个儿子继承了全部家业富贵滔天,而让其余子女受尽世间炎凉。 你已经得到了大唐最宝贵的储君之位,又何必嫉妒愤恨魏王一时得宠而斤斤计较,进而方寸大乱行桀纣之事,此诚可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谋一时一域而失之全局!” 张玄素苦口婆心火力全开,一番话直刺得李承乾一蹦三尺高:“说来说去还是指责本宫心眼儿小难成大器! 这些话从前汉王叔与本宫同样说过,可我就是见着李泰跋扈嚣张就来气,他全然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的样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一千道一万,你们不就是劝我百忍成金? 忍! 忍!! 忍!!! 我从十九岁忍到现在,我忍一时李泰进一时,我退一丈李泰就将我逼到万丈悬崖。 事到如今,我已经在列祖列宗神牌前躬省思过,你们还是劝我忍! 我李承乾是潜龙不是王八!” “太子!!!” 师徒二人又回到从前吵架的日子,张玄素喟然长叹,而后哗啦抖搂开阴阳鱼鹤氅,不由分说披在李承乾身上。 “汉王殿下果然没有说错,殿下你并非不明白其中利害,只是因为骄傲、不甘和嫉妒,不愿意见到魏王抢你的风头。 可今时不同往日,形势已然天翻地覆!” 张玄素须发皆张道:“从前魏王诸般玩闹争抢,陛下不过视为爱子嬉闹,魏王愈是得宠,愈发证明陛下不过视为小儿。 现在魏王文成武德可谓天纵之才……殿下你瞪着老夫又何妨? 这些话你仓促入太庙,汉王殿下来不及与你剖析,今天就让老夫再招殿下生厌一回。 论文,魏王能修《括地志》,能筹谋高句丽大事,将辽东诸部玩弄于股掌,如今更是谋得外交部如虎添翼! 论武,其力能扛鼎刀断斗牛,发十石神弓之威,古往今来唯有前隋长孙公和魏王两人而已! 时至今日,魏王已经从根子上威胁到殿下东宫大位!” 李承乾长笑道:“哈哈哈哈…… 所以了,我那个痴蠢的四弟如今英明神武,本宫束手待毙坐等被废岂非情理之中? 你与本宫说道半天不过徒惹烦扰,又有何益?” “殿下,老夫若如是观想,今日又何必大费周折,与陛下苦苦求情进入太庙与你说道? 经过这两日太庙躬醒,想必殿下也明白了一些事情,只不过殿下性情刚烈一时不愿承受罢了。 这件阴阳鹤氅乃是汉王所赠,他要老夫转告殿下一句话,天地之道不过阴阳和合唯平衡而已。 阴极必定阳生,殿下经此一劫若能觉今是而昨非,做一个父慈子孝的好儿子,一个爱护骨肉胞亲的好兄长,即便魏王如何精进那又如何? 君王安坐天下,臣子尽心报效朝廷,此天地之大道。 汉高祖文不及萧何、张良,武不及韩信、英布,若高祖与萧、韩相争文武,岂有汉家四百年之天下?” 张玄素言尽于此,正色厉喝道:“从今而后只要殿下你能安守本分尽好东宫之职,魏王便有通天之能功盖魏征、李靖,他也不过是一亲王而已。 而殿下,依旧是东宫之主国之储君!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轰” 李承乾闻得这一席话只觉脑子炸裂,他反复念叨着这一句振聋发聩的“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困扰自己几年,如今更是将自己逼到墙角的问题,处置之道竟然如此简单? 从今往后自己便做那江中礁石,任由李泰掀起滔天恶浪我自岿然不动,李泰能耐我何! 李承乾如同老僧入定顿悟大道,久久不发一言。 这个道理从前没有人与他分析得如此透彻,或者说李元昌与他讲述过类似的话不止一次,可他谨守东宫太子的骄傲从来都是嗤之以鼻。 没有栽一个天大的跟头,走到被废的边缘一步之遥,李承乾如何能够听得进警世之言? 今日再听张玄素这一句“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李承乾只觉大音而希声,大象而无形。 对啊,只要父皇没有放弃我,我又何必与李泰争一时之长短。 因为弑师杀弟而落得发配太庙的下场…… 换个角度观想,我犯下如此罪孽滔天的大错,父皇也没有将我顺势废黜,日后如能痛改前非重修德行,父皇当然也就更加没有理由将我废黜! 一念至此,李承乾如释重负,他重正衣冠,朝张玄素长揖到底不无感激道:“朝闻道,夕死可矣! 张师,承乾昔日顽劣荒唐不堪造就,幸赖张师呕心沥血不离不弃,今日张师教导如暮鼓晨钟让承乾幡然悟道,此恩天高地厚如同再造。 请受弟子三拜!” 说罢他不待张玄素阻止,趋身一连三次长揖,张玄素霎时老泪横流道:“能得殿下一朝醒悟,老夫便是死……也可瞑目了!” 李承乾扶住了张玄素,眼圈泛红道:“张师放心,承乾从今往后会做一个好儿子好大哥……” 擦去了眼泪,张玄素欣然道:“这就好,陛下若能看到你的蜕变,一定会欣慰无比的。” 说罢他从袖口掏出《地藏经》,牵起了李承乾的手,郑重将册子交给决心做个好儿子的太子殿下,温言道:“殿下要做好儿子、好大哥这当然是极好的,殿下的转变陛下日后自能感受。 可文德圣皇后在世之日对殿下视若珍宝,殿下若要尽孝,怎能置天国高寒的文德圣皇后于不顾? 这一本《地藏经》殿下若能每日祈祷,时时为圣皇后修德求福,圣皇后在天之灵自然能够含笑于天国。” 颤抖着手捧起《地藏经》,李承乾泣道:“娘亲…… 张师放心,承乾从今每日诵念经书抄写经文为娘亲祈福,娘亲若能感受孩儿思念之切,还请娘亲与孩儿托梦相会,孩儿……无一日不想念您呐……” 情境所至,师徒二人抱头痛哭…… 身披阴阳鹤氅,手捧《地藏经》,李承乾终于得悟大道浴火涅槃! ……………………………………………………………………………………………… 这一章太难写,这是承乾转变的时刻,也是李泰面对全新历史,彻底失去历史先知优势的一刻。虽然是萌新,不过千山写书有个原则,咱们大唐虽然是爽文,可严格来说依然算是逻辑比较严谨的历史文,浪归浪爽归爽,无脑爽的事情千山做不出来来。 肩周炎犯了今天可痛死我了侧身都痛,今天更新晚了些对不住大家,大家少骂我两句我就很开心了。起点的书类型丰富,看不惯大唐的请你移步沉重或者厚重的“历史文”,给大唐留一些成长空间吧,读者的每一句恶言千山都会难受好久,这真的很影响创作,谢谢您了…… 目前大唐已经三十万字,剧情渐入佳境,我慢慢的写大家耐心的看,千山唯一能够保证的是还大家一个精彩的大唐故事。 心情很乱,就这样吧…… 第一百一十章 起来不愿意做奴隶的靺鞨人民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今天魏王府客人很多,孤很忙,你有一盏茶时间。” 书房之中李泰取下了加长横刀,抽刀出鞘映着雪亮的刀光细细擦拭,漫不经心地对勿吉长兴下令。 裴行俭侍立一旁端坐不动,李泰有心栽培他快速成长,命他这一段时日除上朝外时刻相伴,一处的事这几日就要出结果,裴行俭担子很重。 勿吉长兴瞳孔一缩,书房相商大事未奉香茗一盏,反而抽刀相向,这分明就是对自己早间与泉文生相见的不满和警告啊。 他想了想决定直接上硬菜,躬身一礼道:“殿下,明人不说暗话,靺鞨与室韦势同水火不共戴天,白山黑水虽然辽阔,两部却只能存其一。 长兴希望大唐能够扶持靺鞨,万望殿下成全!” 李泰闻言顿了顿,继而接着擦刀,冷笑道:“打开天窗说亮话吗? 好,孤就与你说道一番,原本靺鞨、室韦大唐扶持谁全无分别,可好巧不巧咱们俩结下了生死之仇。 辽东诸部你们靺鞨人最是记仇,日前孤命你大庭广众之下向戏主下跪,此事必定传遍万方诸国令你颜面丧尽,你难道不记恨于孤? 呵呵,好教你得知孤也是一个非常记仇的人,昆仑居前你险些让孤横死当场,这笔账孤也记得好好的。 你看,咱们可是生死大敌,孤凭什么扶持一个欲置我于死地的仇人,而转头打压一个与我一见如故的俺答?” 李泰满面煞气,勿吉长兴却是松了口气,他吃过大亏以后打听过胖爷,这位心眼儿小记死仇的德行比他们靺鞨人更甚。 若是李泰温言相待万事好商量的态度,勿吉长兴也就没有留下继续深谈的必要,就让胖子慢慢发掘那个秘密吧。 “殿下,当日之事各有立场,长兴大错已然铸成,一跪当然不能让殿下解恨,如果殿下愿意,长兴这条命殿下尽管拿去便是!”勿吉长兴伏地请罪。 “哦? 做错要承认挨打要站稳,果然是一条有担当的好汉子,你舍生取义,孤如何忍心不成全于你。 刀就在这里,你若自裁孤便信你,从今往后靺鞨便是大唐亲如一家的兄弟。” “噹” 李泰将长刀搁在勿吉长兴面前,靺鞨人愣了,这…… 勿吉长兴咬了咬牙道:“为了大唐和靺鞨的盟誓之好,长兴一死何足道哉? 只要殿下答应在接下来攻灭高句丽一战护得靺鞨周全,并以传国玉玺结盟确认,某项上人头殿下尽可取之!” “哟,好好的说咱们两家的事儿,咋就扯上了高句丽? 高句丽辽东强国带甲数十万,大唐虽强可也没有必要凭空竖立如此劲敌。 再说了荣留王素来恭顺大唐,咱们有什么必要与高句丽兵戎相见?” 李泰一口否认对方泼污,勿吉长兴却是笑道:“殿下骗得了高玉琪,却瞒不过泉文生。 今日泉文生已然尽数识破殿下谋算,这才以死明志与大莫离支泉盖苏文传信,请求盖苏文务必抢在大唐动手以前除去高氏王族。 而后或自立或扶持傀儡,进而高句丽整军经武并胁迫威服契丹、靺鞨、奚族诸部,哪怕白山黑水尽成血赤,也要与大唐对抗到底誓死不降!” “竟有此事? 泉文生此僚竟然用心如此恶毒,盖苏文威势如斯?”李泰“震惊无比”拍案而起。 他的反应半真半假,虽然此前已经分析出泉文生的死因和动机,但其建议泉文生抢在大唐之前先下手为强,整合契丹、奚族,这一招可太狠了,戳在了大唐命门之上。 目前契丹、奚族依附于高氏王族,双方结盟共抗盖苏文,如果盖苏文拿下高氏之余威服整合契丹、奚族,高句丽就会完成华丽的蜕变,提前几百年成为加强版的大辽国,那无疑将会是东北亚的地缘灾难。 勿吉长兴凛然道:“不错,泉氏久有称霸辽东之志,从前大唐无心干预辽东事项,泉氏得到了充足的空间成长,无论靺鞨还是契丹、奚族,莫不在高句丽威慑之下腾转挪移夹缝里求生存。 盖苏文性比豺狼,一旦泉氏主政高句丽,各部各族无不大难临头。 到得那时弱小部族将为其吞并,契丹虽然比靺鞨、奚族强大,也难逃举族为奴的下场。 殿下,如今辽东各部渴盼大唐王师如婴儿之望父母,万望大唐顺天应命吊民伐罪,救各部于水火!” 李泰沉默了,勿吉长兴的话极有预见性,原本的历史发展与此如出一辙。 盖苏文在贞观十六年杀死高建武,而后一步步窃取高句丽悍然与大唐为敌,不顾李世民的警告大肆经营辽东。 而唐朝对此反应迟缓,直到三年后的贞观十九年才兵发辽东。 三年以后契丹、奚族、室韦、靺鞨诸部全部被泉氏整合绑上战车,大唐面对的是一个同时拥有农耕民族的坚韧,以及渔猎、游牧民族彪悍狂野的强悍政权,因而李世民御驾亲征也没有占到便宜。 这一场大战从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年)开启,直到总章元年(公元668年)落幕,前后历时将近三十年,大唐出动了一位天可汗,李勣、薛仁贵、苏定方、刘仁轨等名将无数,经历大战恶战无数,死伤士卒数十万方才大功告成。 以大唐雄厚的国力和军队强悍的战力,之所以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究其根本便是外交的无所作为。 缓缓拾起横刀还鞘,李泰叹道:“你是很好的说客,孤不得不承认你的话颇有几分道理。 不过有两点孤百思不得其解,其一,泉氏上位辽东各部没有好日子过,大唐国力更甚于高句丽,一旦大唐取代泉氏,你们难道就不怕泉氏所作所为一朝重演?” 勿吉长兴正色道:“殿下此问长兴有两条相对,一者大唐乃仁义之师。 突厥降众故事在前,大唐对待突厥部众仁义为先,全其部众不改其信仰,如今更是允准其重归故地。 大唐能够如此对待突厥,各部看在眼里有何疑惧? 二者,辽东乃苦寒之地,大唐得之如同鸡肋,汉人不耐酷寒,白山黑水也就不能让大唐生养子民蓄养国力。 高句丽人不同,他们既能驰骋辽东渔猎为生,又能受得苦寒耕作田土。 如能尽得辽东实心经营白山黑水一百年,其正面挑战大唐也不无可能。” “这个问题你用了心,孤还有第二个疑问。 泉文生能够在自尽以前与你相会,想必你二人过从甚密,最后关头,泉文生莫非就不曾与你相托大事? 呵呵,前脚与挚友生死相别,后脚与孤相商谋取泉氏,这不符合人性也不符合做事的道理。” 李泰死死地盯着勿吉长兴,后者叹道:“殿下英明,泉文生死前的确与外臣相商大事,他要外臣抢得先手,在大唐武装室韦部以前倾举族之力灭掉室韦。” “嗯,有点意思了,不过他如何断定你一定会听从他的遗计,而不会转头把他卖得干干净净?” 以泉文生的能力,理当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因为我粟末一族头人显贵,家眷多在平壤为质! 以外臣为例,我勿吉家共有七名直系、旁系子弟入质平壤,各部头人无论子嗣稀落还是繁盛,各家必须有一人入平壤为质,一人以后按照十丁抽四的规矩,尽数发入平壤听凭泉氏差遣。 这还不算,靺鞨各部诸军泉氏尽皆差人控制。 凡征战大权、战事指挥,必须听从泉氏调度,若有不从则泉氏发兵剿之。 殿下,泉氏的援助不好取,这些年靺鞨看似日渐强盛,实际上则是形同傀儡苦不堪言,长此以往靺鞨看不到未来。 泉氏如此,外臣今日与殿下相商怎能算得出卖?” 勿吉长兴面色惨然,李泰却是悚然动容,盖苏文这个王八蛋果然有一套,难怪此人在世之日高句丽那么难搞。 “好好说话,你也算得一时俊杰,在我面前哭哭啼啼演戏没劲。 既是如此,咱们就可以接着谈了。” 李泰总算改了称呼不再称孤道寡,勿吉长兴面色一松,正要分辨两句…… “王爷,忽里歹已到!” 二人初步达成了相商大事的共识,赵五却通报勿吉长兴死敌室韦少族长忽里歹造访。 李泰似笑非笑地盯着勿吉长兴:“哦,忽里歹兄弟来了还不快快相迎,我不是说了领他直入书房无须通报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小弟吃饱大哥饿得慌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忽里歹见过王爷!” 门口光线一黯,忽里歹在大门处躬身施礼,李泰大笑相迎扶起了他道:“忽里歹俺答,你我之间为何如此生分,你来到魏王府便是回了家,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忽里歹抬起头感动道:“王爷,礼不可废……” 话未说完他看见了安然端坐的勿吉长兴,愣道:“勿吉长兴? 王爷这是……” 李泰将他引到勿吉长兴对面安坐,笑道:“他乡遇故知乃人生一大喜,兄长与勿吉少族长能在我魏王府相会,世事何其无常也。 勿吉长兴,见了忽里歹俺答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这一幕让他有些好笑,前世两伊开战,两只骆驼乒乒乓乓打了两年以后,储备的白头鹰和毛熊军火全部消耗一空。 两头体面骆驼打成了脱毛鸡,无奈之余,纷纷将目光转向了物美价廉的兔子家。 兔子这个丧良心的,将来访的两头甲方骆驼住宿安排在一家宾馆的隔壁房。 结果好了,两头骆驼今天你听见我吵着嗓子要魔改五九,明天我听见你嚷着要一零七火,谁都不愿弱了声势,也不敢让对方占了上风。 最后的结果是两家把兔子家的存货搬空,为了满足两家大客户的需求,甚至连一线部队的烧火棍都优先供应两方。 一场大抛售下来,兔家奄奄一息的军工业满血复活,兔子这个臭不要脸的小钱钱数到手软。 今天这一场几乎是那年的翻版2.0,李泰发誓这一番场景绝对纯属意外,因为勿吉长兴的到访并非计划之中。 “忽里歹,你我相争多年,却不想在魏王府相逢一笑,时也命也,咱们来日方长,且在今日抛下过往恩怨如何?” 勿吉长兴很有眼色,忽里歹与魏王相交已经占尽先机,如果自己与对方一般一根筋到底,这盘棋就没法儿走活。 忽里歹有些懵,他看了看李泰,又看了看勿吉长兴,这二人显然已经达成了某些不为人知的东西,魏王这是要改弦更张与靺鞨交好,还是另有打算? 他一时看不明白,不过李泰的表情并无疏远,勿吉长兴也无趾高气昂之态,这就好,一切还有得谈。 自朱雀大街一事后,李泰虽然没有明确表态扶植室韦,但忽里歹发现了目前辽东形势对室韦的有利之处。 弱小民族对于大国相争总是有着近乎本能的敏锐,魏王的种种作为无不证明大唐对辽东开始重视。 辽东势力阵线分明,高句丽一家独大,靺鞨、契丹、奚族是二级玩家,室韦最是弱小没有上场的资格。 也正因为弱小,室韦反而没有包袱,一旦有强大的外来势力入局,室韦能够毫无后顾之忧得抱上大腿。 契丹、靺鞨、奚族与高句丽瓜葛太深,在大唐与高句丽相争没有明确占据上风以前,要改变立场重新做出选择反而没有室韦利落。 大唐的粗腿室韦抱定了,朱雀大街一事后忽里歹早已下定了决心,却不想今日勿吉长兴夺得先机。 一步落后室韦竟然陷入两难,大唐的粗腿要抱,可靺鞨的深仇大恨要他就此放下,忽里歹实在不甘。 “说得好,在王府为客自要宾主尽欢,你我两族之恩怨今日自当放下。” 忽里歹顺着对方话头,重重咬死了一句‘今日’,言下之意今日李泰的面子不能不给,不过出了魏王府大门,咱们外甥打灯笼,照旧便是。 李泰依然笑得弥勒佛似的不置可否,冲裴行俭道:“今儿天清气朗是个品茶的好日子,守约,上茶。” 裴行俭…… 勿吉长兴见李泰不见兔子不撒鹰,在他没有拿出干货以前无意做两方的和事佬,只得放低姿态道:“忽里歹,我的意思不光今日你我尽释前嫌,咱们两族从今以后都得抛弃过往恩怨,为了部族的未来大家一起携手共存。” 对方把话挑明,忽里歹决定不再忍让,怒道:“你们靺鞨人杀我室韦子民无数,一句轻飘飘的尽释前嫌说得容易,莫非室韦儿郎的血就白流了不成?” 李泰依旧老神在在充耳不闻,勿吉长兴苦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我两族相争多年打打杀杀,所求皆不过在白山黑水间求一隅之地罢了。 如今辽东巨变将至,我们两族携手能够求得壮大的机会,过去的些许恩怨又算得了啥?” 忽里歹冷笑道:“你们靺鞨人狡猾多诈,如果真有这等好处,又怎么轮得到我们室韦部?” “不然,这两天发生的事你兴许不明白,且待我为你讲解一番……” 说罢勿吉长兴将泉文生之死的前因后果,以及方才与李泰相商之事一一道来,忽里歹听得目瞪口呆。 室韦在长安的情报信息不及其他几部,这些事情他不明就里,听完勿吉长兴的讲述,一者震惊于短短数日辽东局势已然发展至此,二者对勿吉长兴的坦白深感惊讶。 勿吉长兴却是慷他人之慨,就算他不说,李泰也会将所有消息对忽里歹抖搂干净。 “这么说,你们靺鞨人这是要和俺们室韦一道,狠狠捅泉氏一刀? 我果然没有说错,你们靺鞨人就是喂不熟的狼崽子!”忽里歹了然之余,依旧不忘狠狠怼一番勿吉长兴。 靺鞨少族长脸色铁青道:“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求存而已,你们室韦人为了部族生存一面与契丹俯首称臣,一面暗中与薛延陀暗通款曲,这算不算三面两刀朝秦暮楚?” 忽里歹大怒道:“那俺们室韦也没有处心积虑时时想着捅契丹一刀! 殿下,靺鞨人狼子野心实在信不得他,谋算泉氏我室韦责无旁贷。 可要咱们将后背交给靺鞨人,请恕忽里歹万死不能从命!” 掏心窝子的话说了一箩筐,忽里歹依旧油盐不进,勿吉长兴忍无可忍正要反唇相讥…… “忽里歹俺答不要着急,你的顾虑情有可原,毕竟要让两个生死相搏的仇家尽弃前嫌,一夕之间握手言和共抗强敌,这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勿吉长兴,你要如何证明你的诚意?” 李泰终于开口主持公道。 看了看加长横刀,想了想若不出血必定面对大唐武装室韦,甚至日后直接出兵横扫靺鞨的局面,大唐一时之间不能奈何高句丽,要收拾一个小小的粟末靺鞨办法不要太多。 这些年粟末部与高句丽人搅合太深,得了不少好处,树下的对头也数之不尽。 外有室韦,内有黑水、白山两部打擂台,大唐若是将这三方同时武装,内外交困之下,粟末部绝无幸理。 勿吉长兴咬牙道:“回殿下,长兴愿意交还这些年来先后抓获的室韦精壮奴隶三千人!” 这个价码…… 忽里歹难以置信地看着勿吉长兴,对方能够开出放还三千精壮奴隶的条件,足以证明粟末靺鞨的诚意。 对于室韦这样的游牧民族而言,人口是最宝贵的财富,大漠之中生存不易,加之医疗条件落后,婴儿存活率不到四分之一。 三千精壮,对于室韦而言是一笔难以计算的财富,也是力量的根本,忽里歹立即看着李泰目光热诚轻轻点头,室韦愿意接受粟末部的诚意。 李泰面无表情道:“嗯,还算是有几分诚意……” 有几分诚意,那就是诚意还不够。 勿吉长兴明白李泰的心思,室韦吃饱了,大唐还饿得慌,没道理小弟吃肉老大喝汤。 要让大唐吃饱,将靺鞨掏空也办不到。 不过勿吉长兴心头不慌,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底牌一定能让李泰满意。 “殿下,长兴愿意将昆仑居一事的原委如实相告,这事涉及到太子的阴谋,当日殿下巧合之下撞破了东宫的谋划,可这事远远没有结束而只是一个开始。 不过此事隐秘法不传六耳,您看……” 第一百一十二章 险恶的薛延陀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泰想了想,看着忽里歹道:“我的俺答,关于你们室韦、靺鞨两部过往恩怨一事咱们便议定了。 三天以后待咱们一切准备妥当,大家伙儿一起碰个头再行商议下一步计划。” 忽里歹看了看李泰,又看了看勿吉长兴、裴行俭,很有眼色地起身拜别道:“谨遵殿下训诲,忽里歹三天以后听从殿下召唤!” 看着忽里歹远去的背影,勿吉长兴依然颇有顾虑地瞥了眼裴行俭,李泰蹙眉道:“你尽管直言,守约是孤的门墙弟子,今后诸多事宜你们都得跟守约接洽。” 裴行俭捏紧了拳头抬头看向屋梁,士为知己者死,师尊接二连三让自己参与事关大唐未来的谋划,甚至不避讳生死攸关的秘事…… 此恩此德,前方即便刀山火海九死一生,我裴行俭必定誓死相随! 我不能让师尊看到我的眼泪,抬头眼泪就流不下来了…… 勿吉长兴泯了口香茗,郑重道:“殿下想必非常好奇,当日昆仑居一事为何泉文生和我粟末部胆大包天,敢于谋算殿下。 这是在长安城,若是没有合理的解释这根本说不通。” 李泰冷冷道:“不错,这事儿的确困扰孤好些日子。 你们给出的理由是受太子相邀共商大事,而后孤误打误撞与太子生死相杀,你们将截杀孤的责任一股脑全部推到太子头上。 后面的事情你知我知,大唐出于朝堂安稳考虑,对这事儿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若非本王心有不甘苦心孤诣,此事也就揭过了。 本王百思不得其解,你们靺鞨与高句丽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在光天化日之下敢对本王动刀子,高句丽暂且不论,你们靺鞨就不怕大唐将你们连根拔起?” 勿吉长兴苦笑道:“殿下明察,长兴实在是有苦难言不得不为。 泉氏对咱们粟末部的操弄不必赘述,泉氏一声令下粟末部唯有甘做鹰犬,至于泉文生为何要不惜惊世骇俗搅合进太子和殿下相争,这背后的确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个秘密…… 与殿下生死相关!” 李泰冷哼道:“休要故弄玄虚! 本王已然经历过生死,再者如今太子已经摇摇欲坠,还有何人何事能够威胁到本王生死?” “殿下如果依旧作如是想法,恐怕大难临头之日不远,长兴以人头担保,这个秘密对殿下的威胁远在昆仑居刺杀之上! 看得见的刀兵之祸看似凶险却能以力破之,看不见的威胁才能防不胜防一击致命!” 勿吉长兴俯首陈情,李泰眯起眼睛:“你是在威胁本王?” “长兴岂敢,事到如今我粟末部与殿下生死一体,若谋事不成,殿下只需修书一封将今日之事告知泉氏,粟末部必定万劫不复,长兴岂敢又怎能威胁殿下?” “哼,算你识相,既然认识到你们粟末部已为鱼肉,你为何语焉不详?” “殿下,如今我部贵人子嗣多有在平壤入质,今日与殿下共商大事,发动之日便是一众质子殒命之时。 唯今之势,只有大唐能够救下一干质子性命。 长兴别无所求,惟愿殿下垂怜我族人性命,若在大事发动之时能够营救一众质子,则我粟末上下将铭记殿下再生之德,与泉氏大战之时必定生死不计,敢作前部先锋!” 勿吉长兴叩首相求,李泰眉头紧紧皱起。 这货是要拿太子的秘密换平壤人质的安全,理由也是合情合理,没道理人家把命卖给大唐,大唐却拉稀摆带连人家族人安全也保不住。 契丹、奚族两家不是瞎子,如果大唐处理不好粟末部请求,与这两部的合作也会蒙上阴影。 可是要答应了粟末的请求,王玄策那边的压力就会更大。 在大军开入平壤以前,要稳住泉盖苏文这条疯狗已经难比登天,在此之上更进一步虎口拔牙,稳住盖苏文的同时营救出粟末部一众质子,就算盖苏文是一头猪,也会察觉到事情反常。 以此人之多疑凶残,说不得就会不顾一切先下手为强,将高氏王族、大唐使节和粟末部一锅端了! 李泰沉思良久,艰难地开口道:“勿吉长兴,知道你的要求会给咱们的大事带来多大风险吗?” 勿吉长兴沉声道:“万望殿下成全,若能救得我粟末质子脱出生天,我部愿全力配合大唐的谋划!” 这个决定太难了,李泰虽然深信王玄策的能力,可如此险恶的形势已经远超傅介子、班超一众前辈。 因为泉盖苏文拥有掀桌子与大唐正面相抗的能力,这是一众西域小国和天竺那群阿三不具备的硬实力。 他还有更深的顾虑,若是拒绝勿吉长兴的请求,失去粟末部这个泉氏最大的二五仔内助事小,对李承乾的阴谋一无所知这就很蛋疼。 历史已经彻底发生偏转,按照勿吉长兴透露的消息,这很可能是一个史书不曾记载的阴谋。 根据东宫这些时日的表现,李承乾麾下并非没有高人,从前只不过因为李承乾的刚愎自用,东宫谋士只能徒呼奈何。 李承乾这一回吃了一个历史上没有发生的大亏,难保不会性情大变,往好了想会比前世更加混账,出了太庙因为吞不下这口恶气,而后迫不及待策划叛乱。 可往坏了打算,这货也有可能吃一堑长一智,从此变得内敛沉稳收起性子,重用麾下谋士而用其良策,那将会是自己这个新晋秦王天大的威胁。 咬了咬牙,这一把李泰决定赌了。 无论千难万险,既然选择了王玄策、苏定方这一对王炸,就应该用人不疑力挺到底。 他倒要看看李承乾麾下高人能够策划何等惊天阴谋! “你们粟末部愿意相信本王把命卖给大唐,本王自然不能小气。 只要你的秘密值得孤冒此大险,大唐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会护得你族人周全!” 李泰斩钉截铁给勿吉长兴做出了承诺,靺鞨少族长顿时长出一气,重重叩了三个响头道:“殿下恩比天高,长兴没齿不忘! 殿下容禀,昆仑居一事,太子明面上相助泉氏铲除高氏为大唐乱中取利,实则声东击西剑指殿下!” “此话怎讲,彼时本王并未参与高句丽内事,太子若要谋划本王这从何谈起?”李泰沉声反问。 这事不合情理,除非李承乾也是穿越者同样掌握历史先机,而这显然是一个荒唐的结论,当真如此他就不会沦落到发配太庙的下场。 勿吉长兴正色道:“正是如此,东宫此策方显奇兵之效! 襄助泉氏不过是幌子,太子和泉文生真正的谋划是两方联手各取所需。 泉氏与薛延陀素有往来,两方暗中达成攻守同盟,两家任何一方如若遭受大唐攻击,另一家必须伺机而动互相策援。” 李泰顿时来了精神,因为前世李世民发动征讨高句丽战役的同时,薛延陀的确趁机发难从背后狠狠捅了大唐一刀,史书也明确记载泉盖苏文勾结薛延陀。 可这与“李泰”有何关联? 李承乾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说下去,薛延陀、泉氏仇视大唐,两方勾结不足为奇,可太子与泉氏串联为何又涉及到薛延陀?”李泰语气变得凌厉。 “殿下,太子与泉氏勾结乃是一石二鸟,一者其挑动高句丽国内大乱,为天可汗干涉薛延陀内事找到借口,如此在天可汗面前便立下大功一件。 二者,太子借泉氏之手联动薛延陀,让薛延陀制造大事将殿下外调出京,而后趁机谋划让殿下死于意外再不能回到长安。 如此既能除去殿下,又能将东宫撇得干干净净,端的是歹毒无比!” 勿吉长兴终于揭开了盖子,李泰和裴行俭倒吸一口凉气! 他娘的…… 这一计是出自东宫何人之手? 如过不出意外依计行事,成功的可能高达八成以上! 后者不论,泉氏悍然灭掉高氏王族便是真切发生。 史书没有记载李承乾搅合此事,可大唐自李世民开了删改历史的先例以后,后世皇帝依葫芦画瓢,史书真真假假又有几分可信。 李承乾凉了,李治上位后关于大哥的一应高光事迹,自然是重点照顾的删改对象。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泉氏发动宫变的时候,李承乾因为称心被老李斩杀进而心灰意冷性情大变,连续数月不上朝也不过问政事,东宫彼时处于瘫痪状态,什么精深的谋划都搁浅,薛延陀那边的计划想必也因此夭折。 李泰彻底变了脸色,这是继东宫一众太子师逼宫事件后,第二次感受到李承乾麾下谋士的厉害,此人一日不除,秦王府一日难安! “薛延陀要如何制造大事将本王调离长安? 东宫重臣一再上奏欲将本王驱离长安就藩,父皇为此龙颜大怒一再驳回,区区一个薛延陀,有何本事能够制造机会让本王陷入险地?” 面对李泰声色俱厉的追问,勿吉长兴面有难色道:“殿下明察,泉文生并未将内中详情告之外臣,此事随着泉文生之死,知道内情的人就只剩下太子和出谋之人!” …………………………………………………………………………………… 今天只能一更千山很自觉啥也不求了,大家拍砖轻一些哈。 第一百一十三章 总有刁民想害孤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筹谋如此大事,结局有可能会堵上你们粟末部生死,你竟然告诉本王你不知内情?” 李泰冷冷盯着勿吉长兴,眸中隐现杀机,这事儿太过要命,你个王八蛋说一半吞一半还想跟老子讨好处,惹毛了老子,今儿就把你剁成肉酱扔进城外乱葬岗喂狗! 勿吉长兴显然读懂了李泰的眼神,急道:“外臣所言句句属实,勾连薛延陀筹谋殿下,知道的人越少成事可能越高,粟末部不过泉氏附庸,怎会知晓具体谋划?” 这话有几分道理,李泰沉吟片刻接受了勿吉长兴的说辞。 换做是自己要对付太子,具体的计划能够全数告知者也不过寥寥数人,其他依附秦王府的势力一定会严格保密。 “即便如此,也只能解释泉文生因何不告之你此事内情。 不过从动机上来说,高句丽和你们粟末部又能够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那个好大哥又瘸又废柴,孤可不信他能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你们。 东宫一定许诺给你们无法拒绝的好处,否则你们怎会甘愿承受如此风险?” 李泰依旧穷追猛打,勿吉长兴叹道:“殿下英明,事情起因的确如此,外臣不知太子与泉文生如何勾连薛延陀,不过泉文生许诺粟末部,待太子功成后泉氏将全力相助我族攻灭室韦。 尽得室韦土地部众后,泉氏得其六我族得其四。 虽然室韦在辽东诸部最为弱小,但其所处位于契丹、奚族、靺鞨之间,一旦室韦被灭,契丹、奚族势必首尾难顾不能呼应策援。 到时泉氏重兵压境,契丹、奚族无奈之余只能脱离高氏而亲附泉氏。 如此则高氏外盟皆无,盖苏文下手便全无顾忌。 正是有着如此巨大的利益,泉文生才会悍然下令劫杀殿下。 高玉琪想必也听闻了一些风声,这才拼死相救殿下,因为救殿下便是救高氏!” 竟有如此内情,勿吉长兴一番解释令李泰大梦初醒,原来昆仑居一场意外的遭遇战,背后竟然如此曲折。 一个弱小的室韦关联如此重大,李泰思索一会后再度问道:“靺鞨、泉氏都能从灭亡室韦得到巨大的好处,攻灭室韦是太子扔给你们两方的香饵。 问题又来了,太子何德何能将室韦作为筹码与你们讨价还价? 东宫既不掌握边军,也不能掌握室韦生死,泉文生凭什么答应太子的要求?” 勿吉长兴深以为然,又无比感慨道:“不错,太子的确不能决定室韦的生死,但室韦一旦被靺鞨、高句丽联手攻灭后,太子却能够稳住天可汗,让大唐不介入和追究此事。 这对我们两方来说,与攻灭室韦同样重要!” 李泰一时沉默,大唐立国后经过大小无数场战役,灭掉一个又一个强敌,在东北亚已经初步建立了宗藩朝贡国际体系,目前有野心挑战这个体系的不过是高句丽,准确说是高句丽泉氏家族,以及薛延陀夷男可汗。 夷男比较头铁,野心勃勃不加掩饰,直接奔着大唐的后背想要插上一刀,老李当然不是吃素的,通过一系列骚操作,以最小的代价揍得薛延陀满头血包。 盖苏文这货比较阴,看到薛延陀下场后谋事小心翼翼,竟然想到通过太子消除攻灭室韦的影响。 李承乾这头猪,竟然因为急不可待要除掉“李泰”与泉氏一拍即合。 “这个理由本王接受,可薛延陀帮着太子除掉孤,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李泰这回是真蛋疼了,就前身那政治智商还争啥储君,即使上位也不过是另一个李治,大唐的病根一个也搞不定。 勿吉长兴也蛋疼了:“殿下,薛延陀通过泉氏辗转勾连东宫,所图必定非小,夷男可汗如何谋划、太子许诺了对方什么条件,天地可鉴,外臣当真一无所知! 外臣唯一能做的便是警醒殿下,此事虽然因为太子发配太庙暂时搁置,不过外臣相信这事儿远远没有结束,还请殿下早做准备以免重蹈覆辙。” “呵,孤感谢你的肺腑之言。 你今日能够将一切坦然相告,平壤一众质子的安全是一个理由。 另外一条,室韦如今与孤搭上了线,通过朱雀大街一事,恐怕你也看出来了大唐开始关注支持,甚至大力武装室韦乃是大势所趋。 你们靺鞨与泉氏的谋划已然不可能成功,继续执行计划就会迎头撞上大唐。 这第二条才是你们粟末部果断背叛泉氏的根由吧?” 这群该死的NPC,就没有两个不带脑子的蠢货,让我一波流横推爽一把的吗? 胖哥哥感慨之余,言语之间不由得对勿吉长兴出言讽刺,勿吉长兴却是面不改色道:“泉氏残暴,依附泉氏咱们靺鞨虽然能逞一时之雄,却非长远之计。 大唐仁德四海皆知,天可汗之雄才旷古难寻,在大唐和泉氏之间,靺鞨不难做出选择!” 李泰无语,能将朝秦暮楚、背主求荣说得如此清新脱俗,果然不愧是女真先祖,这反咬主人一口的本事深入骨髓信手拈来。 靺鞨是一头喂不熟的狼狗,今天能够背叛泉氏,他日背叛大唐也不会有丝毫犹豫,前世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在大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灭掉高句丽后,新罗、靺鞨两家吃得最饱,新罗吞并了半岛,靺鞨在泉氏辽东的尸体上建立了渤海国,烜赫盛极一时。 契丹崛起后灭掉了渤海国,但几百年后靺鞨后裔女真人又灭掉了大辽,这帮孙子的生存力和韧性比野狗还强。 不过眼下这头狼狗还有用,李泰决定隐忍不发,干掉高句丽以后,老子一定给靺鞨人一个狠的。 李泰叹道:“不错,有这份眼力见儿,什么大事做不得? 孤命苦啊,你说咱这一天天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总有刁民想害孤!” 勿吉长兴…… 裴行俭…… 祖宗哎,这话可就太打人了,夷男是薛延陀可汗,太子乃是大唐储君,泉氏那也是高句丽显贵,这三方可是正宗的贵族,您这一句刁民的结论从何而来? 李泰随口一句感慨,因为两人不明白一千年后的梗引得两人暗自吐槽。 他怎会顾及两人心思,暗自将最近的破事儿捋了捋,半晌后沉声道:“勿吉长兴,你与孤今日相商之事定要保密,三天后孤与契丹、奚族、室韦三方的谋划会尽数告知与你。 在大事发动前,你们靺鞨一族依然忠于泉氏丝毫不能异常。 你明白孤的意思吗?” 勿吉长兴躬身道:“外臣明白,今日外臣没有拜访过殿下,殿下依然是羞辱外臣的仇敌!” “去吧,待……”李泰大手一挥示意他暗自离去。 他并不担心消息泄露,王府自从加强护卫后,左近几个坊已经飞鸟难入,有生面孔想要刺探王府的消息绝无可能。 赵五的声音再度传来:“王爷,契丹、奚族使节求见,此外赵国公也去了芙蓉苑,请王爷一唔!” 李泰愣了愣,长孙无忌相召? 自己这个好舅舅素来行事沉稳,若无大事等闲不会召唤自己,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他权衡一番做出了决定,契丹、奚族之事虽然重要,可也比不上长孙无忌那头。 “你们靺鞨的好邻居来了,长兴,孤只能委屈你从侧门出府。” 李泰逐客,勿吉长兴躬身道:“长兴省得,外臣三天后静候殿下好消息!” 这货离去后,李泰语重心长地吩咐裴行俭道:“守约,舅舅相召定有大事,契丹、奚族那边你就代表孤与他们全权相商。 不要有所顾忌,外事之道这些天想必你也学了不少,按照你的想法放心大胆与他们谈,即便有了偏差为师给你兜着。” 温室里养不出劲松,裴行俭要尽快挑起担子,也是时候检验这位儒将之雄的成色了。 裴行俭有些意外,不过师尊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能弱了河东裴氏的名头。 “师尊放心,守约断不敢误了师尊大事!” 麒麟儿答得斩铁截铁,李泰严肃道:“不是我的大事,这是大唐辽东谋划的关键一环。 奚族还好,契丹人可不是那么好相与,你可不能丢了为师的脸!”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运气槽空了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芙蓉苑原本是大唐皇家林苑,其不单是大唐皇家林苑,它还是前隋的皇家苑林。 其地位于长安城东南外曲江池南岸边,靠近长安城墙外廓,离着延康坊几乎隔着整个长安城,这个距离李泰骑着逐月乌跑了将近一个时辰。 李泰站在芙蓉苑大门外,懵逼地看着高大如同城墙的苑墙,他难以置信如此一座历史悠久传承两朝皇室,占地面积三十顷合三千亩的皇家御苑,老李眼睛都不眨便赐给了自己。 要知道这可是寸土寸金的长安城,因为长安市坊分离导致街区如棋盘的城市布局,加之这个时代没有高楼大厦解决日渐紧张的城市用地问题,因此整个长安城没有一座大型公共游玩场所,芙蓉苑是长安唯一一个超级林苑,现在还是自己的私产。 这就是我的产业? 我一个人拥有一座超级林苑,三千亩的皇家林苑呢,前世川大不到三千亩,学生上课为了不迟到,个个练就了一双筋肉横练的自行车腿。 现在长安几十万市民喝茶遛弯儿都没地方去,老李同志你就给我比整个川大还阔的皇家园林,守着这么大一苑子,你确定我不会夭寿遭雷劈? “王爷,赵国公在曲江池等着您!” 芙蓉园管事见王爷傻不愣登骑在马上却不入苑,请礼后轻声提醒主公。 “知道了,驾!”李泰一夹马腹逐月乌绝尘而去。 清净的芙蓉园蓦然传来金铁交鸣的马蹄声,在城中一路小跑没有过瘾,逐月乌进了芙蓉园一路无人,放开四蹄狂奔之下,马蹄踏在坚硬的青石路面火星四溅,沿途奇花异草怪石林木迎风而退。 李泰没有心思欣赏一路风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么大一园子就这么空荡荡扔在城外,何止是暴殄天物,简直就是犯罪! 有景有水,空间开旷,此地虽处城郊却又交通便利,用地供给几乎无限。 以芙蓉园为中心,利用周边完全不受长安市坊制限制的优势,完全能够突破长安东西二市的格局,进而开发出全新的高端商务区、经开区。 与普通新区开发不同,芙蓉苑自带皇家园林的贵气,周边片区只要好生规划整治一番,前景不可限量! 大唐耕战立国,商业体制比较落后,如果芙蓉片区产业园搞得好,一年的商税收入能顶整个河北全道更有富余。 李泰越想越兴奋,前身捧着个金饭碗日子过得紧巴巴,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想着芙蓉苑前景规划,不觉间过了一盏茶功夫,曲江池已经走完大半,总算看见了远处一道端坐钓鱼的身影,可不正是长孙无忌嘛。 “吁!” 一勒缰绳,逐月乌狂奔之中人立而起,后蹄在青石面溜出一拉火星。 长孙无忌郁闷道:“青雀儿,你就不能稳重一些,瞅瞅,老夫守了一个时辰的鱼窝,让你一咋呼,全散窝了。” 李泰拍了拍逐月乌,这货领会了主人意图,立即撒着欢儿四处吃草遛弯儿去也,芙蓉苑的花花草草可倒了血霉。 长孙无忌痛心疾首道:“你……这马嚼牡丹大煞风景,你也是诗书风流之辈,怎可如此焚琴煮鹤?” “不就几丛花草林木吗,逐月乌将来是要与我一道上战场生死相依的,性命相托的伙伴莫说吃几丛花草,便是给他吃上仙丹妙药,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李泰一脸笑意不以为然,长孙无忌无言以对,良久方道:“你倒是个大方的,将欲取之必先与之,长安城明白这个道理的人不少,真正能做到的却是寥寥无几。” “舅舅今天倒是好兴致,又是钓鱼又是伤风感月,咱们甥舅好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好生清谈了,今天就陪你钓一回鱼吧,晚上把父皇叫上咱们吃全鱼宴如何?” 芙蓉苑最牛逼的不是奇珍异木和占地广阔,而是这一池面积高达五十万平米的曲江池,因为这是引活水注入的流水园池,水中鱼儿肥美,不论是红烧还是烧烤,味道必定鲜美无比。 烤鱼啊,李泰想想就流口水,不过没有辣椒这实在是让人发疯的一件事。 长孙无忌见外甥兴致颇高,不禁笑道:“事到如今你还能安心钓鱼吃鱼筵,该说你是心宽还是冒憨气呢?” “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再说了干大事者须得有静气,越急就会越乱,越乱就会越急,与其如此不如悠然应对。” 李泰拎起一根鱼竿,穿好鱼饵扔下水,看着浮子缓缓沉下两粒,犹自不疾不徐与长孙无忌满嘴跑火车。 老舅今日选择在芙蓉苑相见,一则是长辈邀见晚辈,长孙不方便上李泰的王府,那样会乱了长幼。 二则是相商密事之余以示亲近,二人政治立场达成了一致,但私情交谊尚在回暖之中,老头也算用心良苦。 受他静气感染,长孙无忌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展颜坐下也提起一根鱼竿重新穿饵,笑道:“也好,接下来几天你会忙到足不沾地,今日便是大战前的安养吧。” 李泰叹道:“谁说不是呢,泉文生拼死咬我一口入骨三分呐,接下来的事主要战场在平壤,我不能离开长安亲自坐镇,这心里头多少有些不踏实。” 长孙无忌呵呵笑道:“看你跟陛下严辞作保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吏担当钦使,这不是青雀你的行事之风。 老夫有一个疑问,那什么策……真有你门客所荐那么厉害?” 李泰沉吟一会道:“不错,我听门客说此人在岭南为官,当地土藩蛮夷内部之间、汉蛮之间彼此相争,形势错综复杂不亚于各国邦交相战。 在王玄策任黄水县令以前,历年黄水县汉蛮之争死伤枕籍,死者多者上百少者数十。 自王玄策上任以后黄水县各族纷争渐渐平息,至今已无大规模械斗发生,黄水县一地风俗教化几与中原无异。 就这份本事,满堂三品以上高官,谁人敢言比王玄策做得更好?” “原来如此,只要你心中有数就好。 舅舅明白你的心意,如果能够在贞观朝攻灭高句丽,我贞观君臣便功德圆满,你这个秦王也能借此立下不世之功,大事必成。 为了这个目标,你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知道老夫今日为何没有支持你提议王玄策出任钦使吗? 因为老夫认为如此剑走偏锋实在太过弄险,事成则罢万事大吉,事败则承乾会得到喘息之机。 呵,老夫原以为你如此弄险实乃急功近利,可现在老夫改变想法了!” 长孙无忌娓娓道来今日为何没有倾力支持李泰,既是为了解开李泰心结,以免甥舅二人因为此事而生起隔阂,也顺势引出他召唤李泰的主题。 李泰奇道:“舅舅您这脑子也转得太快了吧,啥事儿能让你半天功夫改弦更张?” “因为就在散朝以后,张玄素带着一本《地藏经》和一件鹤氅,他独自入宫求见陛下,然后陛下允准了他入太庙看望承乾。 他们师徒二人一番密谈后,太子于太庙恸哭,而后张玄素离去,太子开始诵念并抄写《地藏经》为观音婢祈福! 青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哗” 我特么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李泰震惊之下鱼竿掉落入水。 他目瞪口呆得看着长孙无忌,这他娘的不就意味着李承乾触底反弹,他要洗心革面做一个好人,或者说要做一个让老李和朝臣觉得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好人? 外有辽东诸事未决,内有承乾变生肘腋,李泰面色黑如锅底,穿越以来的运气槽这么快就彻底空了吗? ……………………………………………… 第一章送上,求收藏、推荐票、书单,感谢饿哦被贱到了书友的打赏,千山拜谢!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心有猛虎行菩萨手段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这意味着从今天开始我再没有捷径可走,大哥已经浴火涅槃,东宫摇摇欲坠的地位将会一点点重新变得稳固。 我若依旧是魏王,摆在我面前的将会有两条路,进则力争储君大位,退则回到封地就藩,摇尾乞怜之下,父皇百年以后大哥兴许会放我一条生路。 可是从明天开始我就是秦王,大唐帝国的秦王啊,这是至高无上的亲王尊号,也是有进无退一生战斗的王!” 李泰面色沉重地道尽李承乾回头是岸带给自己的影响,长孙无忌能够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传给自己,证明老舅领头的关陇系果然靠谱,面对承乾的进击依旧选择毫无保留地支持自己。 老舅大气,他也不能藏着掖着。 为今之计,山东系已经分化,部分支持自己,而以高士廉为首的保守势力依旧力挺承乾,唯有与关陇系合舟共济才能闯过接下来的未知岁月。 长孙无忌淡然地看着湖面,叹道:“陛下一生处置内外诸事无不果决英明,唯有在你和承乾一事上犯了糊涂。 以我对陛下的了解,承乾若能安分守己踏踏实实做他的东宫之主,接下来你要谋取东宫,难!” 李泰浓眉挑动,长笑道:“那又如何! 舅舅你是晓得我的,但凡我李泰认准的东西,便是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我也会百死无悔成其所愿。 倒是舅舅你今日相召,这让我感动也让我不解。 趁着消息还未发散,您调转船头支持大哥为时未晚,为何要如此与我倾心相谈呢?” 长孙无忌闻言松下鱼竿指着李泰笑道:“你个混小子还套上老夫的话了,呵呵,从今而后承乾如何老夫不知,无论他浴火涅槃也好,潜伏爪牙做戏给陛下看也罢,老夫只知东宫之大却无老夫立锥之地!” 这么坦白的吗,李泰一时有些懵,半晌方道:“不错,东宫腾笼之地,可容不下舅舅这头猛虎。” “你就不要给老夫贴金了,程老匹夫可是骂老夫老狐狸来着,你倒好给老夫扣上猛虎的名头,满长安可只有你如此张冠李戴。”长孙无忌苦笑着摇头。 “舅舅何必自谦,您那是心有猛虎行菩萨手段,卢国公那是有眼无珠!”李泰坚决表扬老舅。 长孙无忌…… “老夫听着这话咋就那么别扭,臭小子你是赞我还是损我?” 李泰笑道:“当然是赞您老人家咯,您是不知道今儿你能把大哥的事坦诚相告我有多高兴,咱们甥舅联手,又何惧大哥死灰复燃?” 后果如何暂且不论,气势必须得拿足了,再说从基本面来看自己只要不骚操作,正面决战承乾又有何惧? 老舅今天的举动既是对自己的声援和证明立场,恐怕也不无秀肌肉的意思。 太庙自承乾入内反省后,内外严密封锁隔绝消息,而长孙无忌竟然能够第一时间得到张玄素的动态,由此可见关陇系在长安的力量何等根深蒂固细思极恐。 长孙无忌如此作为,他又想要得到什么呢? 老舅对自己全力支持,李泰可不认为他无欲无求,否则前世也不会跟李治那对奸夫**闹成那样。 “有这份心气就好,虽然今后凭白多了许多周折,只要你的计划按部就班得进行,将秦王的奥义发挥到极致,承乾即便不动如山,到得最后老夫相信陛下一定能做出正确选择。”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将李泰可能面对的局势挑明。 李泰心头一动,虚心请教道:“舅舅的教诲青雀记住了,不过大哥出太庙以后我又该如何应对? 毕竟大哥从前无德无状暴虐寡恩,咱们能够抓的漏洞太多。 现在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咱这心里头没底啊。” “当真没底?”长孙无忌定定地看着李泰纯洁如白莲花的眼神,却没有让这货小媳妇儿穿新装,冒充大姑娘的表情迷惑,淡定地质问李泰。 “老舅您这话说得,我要有底怎会求着你喷我一脸口水?”李泰依旧努力扮着白莲花。 “呸,老夫可不是魏玄成,动不动喷人一脸的事老夫可做不来。 行啊长本事了,你小子这是考较老夫呢。 成,这会儿反正鱼儿也不咬钩,咱们就来说道一番。 以老夫之见,你们兄弟相持承乾须得求一个稳字,而你就得以攻代守。 承乾只要四平八稳不出格、修德行,就能一点一点挽回陛下圣豢,只要陛下不放弃,承乾就如同金甲附体外力难破。 而你就不同了,必须反其道而行之,你若要赢得陛下高看一眼就必须不停折腾,然后立下一个又一个不世之功,直到陛下赏无可赏赐无可赐! 呵呵,对臣子而言此乃取死之道,对你这个圣豢最隆的皇子而言,却是晋身之本! 不过其中分寸最是玄妙,如何拿捏,须得你自行体会。” 长孙无忌一针见血为李泰定下了相争的方略,李泰眼前一亮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有了你老人家这一句指点,咱心里可就有底了。 老舅你放心,大哥想要起死回生没那么容易,趁着他还没有出太庙,不,就算出了太庙也得老老实实待在东宫禁足的机会,咱们这就给他两记重拳。” “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当那泉盖苏文那么容易对付? 左卫开入平壤最快也要两个月,六十天时间足够盖苏文在平壤改天换地,左卫大军未到以前,就凭那个王玄策和苏定方当真便能稳住局势?” 老头依旧对李泰的安排患得患失,李泰淡定道:“此事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他们两人当然不够,为了保证平壤大局,咱们不能让盖苏文日子过得太舒服!” “哦? 莫非你还留着后手?”长孙无忌惊讶地看着李泰。 “并非如此,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是因势利导罢了。 舅舅,三天以后我需要你的帮助,张玄素从太庙回来后,东宫一定会调整攻略,到时我若出手必定会遭到横加阻挠,所以这事儿我想拜托舅舅全力以赴!” 李泰郑重地请求长孙无忌,老舅重重冷哼一声气场全开道:“你且道来,老夫倒要看看,东宫那几块老骨头谁人竟敢坏我大唐国事!”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大唐的高级穷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既然要携手一起闯关,李泰决定将接下来的重大计划告诉长孙无忌,毕竟老舅是真正的阴人加狠人,在双方利益一致的情况下,有了这位大神出头发飙,应该能够对付东宫的阴人加狠人。 不过与靺鞨、室韦等部的谋划,他打算再过几天告诉老头。 老舅召得太急,裴行俭和契丹两族谈成啥样现在没底。 “舅舅我是这么想的,盖苏文生性多疑奸诈,平壤之事咱们争的是时间,如果要拖住盖苏文,就必须在王玄策、苏定方入平壤以前闹出动静。 等闲事项可吸引不了盖苏文的注意,咱们要玩就玩个大的! 幽州那边咱们大唐不是重兵驻防吗? 现在还有两个月便是春耕时分,咱们就在高句丽边境上搞一场全军实战演习,如此既能让高句丽高度紧张,又能够耽误他们的春耕影响秋后粮食收成。 如果运气够好,百骑那边能够将泉文生信使揪出来,盖苏文如果没有得到消息,咱们兴许还能将这头老王八钓出平壤!” 听他说得云里雾里,长孙无忌笑道:“钓出平壤你就不要想了,泉文生以性命为代价,若是让百骑将所有信使一网打尽,他就不配让盖苏文委以重任出使长安。 那啥实战演习又是啥? 演武操演我懂,实战演习倒是闻所未闻!” 李泰闻言一滞,他搞忘了这一茬,古人练兵并无实战演习一说,顶多便是阅兵性质的演武。 也就是将大军拉出来单方面演练阵型战术,不预设假想敌、不设定战术目标,说到底也是阅兵性质的操练。 “实战演习这个东西是我临时起意想到的,跟演武差不离,不过必须将大军一分为二,一方扮演大唐,一方扮演敌军。 双方各自由大将统军,设置既定战斗目标,然后两方各展神通按照实战要求大打出手,跟沙场征战唯一不同的是刀枪不能开锋、箭矢必须取下箭头。 若能在高句丽边境展开一场数万大军对战的实战演习,再寻个由头公然将泉盖苏文定为假想敌,则必定能够震慑盖苏文让他寝食难安,这样他即使收到信使消息也不敢轻举妄动!” 李泰发了狠,面对几万唐军实战演习的逼迫,自己还被大唐列为假想敌,盖苏文即便如何枭雄绝世,在一切准备并未妥当的情况下,也得掂量掂量贸然出手的后果。 长孙无忌两眼放光道:“妙啊!此法既能增进大军战力又能稳住辽东局势,可谓一举两得之法!” 老头高兴地起身拍着李泰肩膀没口子夸赞,李泰也是心情大好,总算为王玄策、苏定方加上了一道保险,他的压力也能消减不少。 不过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片刻之后长孙无忌却是蹙眉道:“不过此法虽好,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此一场实战演习耽误的时日必定不短,阻碍高句丽春耕不假,咱们大唐同样深受其害。 幽州大军以折冲府府兵为主,闲时出战耕时务农,因为实战演习耽误了春耕时节,咱们的损失不会比高句丽人来得少,恐怕陛下和众臣都不会答应! 还有这一场演习以实战为标准,必定出现伤亡,将士的抚恤和犒赏、军资损耗,户部今年可没有这一笔开销的列支,这一大笔钱又从何而来?” 李泰懵逼了,差点搞忘了这坑爹的府兵制。 府兵制的基础是均田制,其耕战合一的机制注定了其兵农一体自负盈亏的运转模式,一场实战演习算上准备和善后的时间,短则一月长则数月,对于大唐府兵来说,要在农耕的关键时节放下耕种转而搞什么实战演习,这不是要了府兵们的老命吗? 这个时节搞实战演习,莫说皇帝和大臣不会同意,府兵们第一个就不答应! 除非有人能解决实战演义耽搁的粮食生产和军饷开支问题…… 见他一脸便秘地沉默,长孙无忌无奈道:“知道棘手了吧? 不是舅舅不帮你出手,而是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你还是另外琢磨个法子吧。” 李泰长叹一气扶着水池栏杆脑子转得飞快,河北道面对薛延陀、高句丽两个强敌,驻军不下十万。 按照出动一半兵力参加实战演习计算,那也是五万大军。 贞观年正是府兵制的高峰期,这五万府兵人均能得地八十亩,出动五万人马便是影响四百万亩耕地生产! 河北道主粮以粟为主,价格不如稻谷,得益于老李励精图治多年,贞观十五年的米价不过斗米两钱,一石不过二十钱,这在华夏历史上绝对算是粮价超低的时代,史家盛赞“贞观之治”是有理有据的。 四百万亩耕地春耕受损,一亩产粮一石五到两石之间,料敌从宽计算,一亩损失两石,这就是八百万石的损失。 一石二十钱,总计一亿六千万钱,合一十六万贯。 加上军饷、抚恤、军资损耗等乱七八糟的开销,这部分比春耕损失大多了,没有三十万贯下不来。 这么一算下来,要解决几万大军耽误的粮食生产和犒赏、军资损耗开销,粗略估算没有五十万贯搞不定。 花费不多不少,按照米价换算,也就后世十来个亿,这点钱要搞一场几万大军的实弹演习,空包弹和飞机坦克的油费都不够。 可大唐是正经的农业社会,朝廷财政每一文钱都是靠租庸调从土地里抠出来,这十来个亿的意外开支放到大唐身上,就是了不得的一笔巨款,便是老李如何心疼他这头肥青雀,也不会接受他的提议。 为了高句丽大计,朝廷已经同意左卫三万大军开入平壤,现在左卫还未开拔,又闹出五万大军实战演习的巨额开销,合着朝廷让你李泰当家还是咋的? 所谓的大唐盛世,以工业时代的眼光看,不过是农耕时代朝野上下勒紧裤腰带勤俭过日子,抠出来的高级穷而已! 为今之计,若要促成幽州大军实战演习压迫牵制泉盖苏文,这笔钱的开销必须为朝廷找到别的出处,否则即使长孙无忌出手也难以促成此事。 打定主意以后,李泰斩钉截铁道:“这事必须办,以盖苏文的精明,除了大军压境再没有旁的法子约束于他。 大军实战演习的开销我来想办法,舅舅三天后你尽管全力以赴促成此事便好!” 长孙无忌惊道:“军国大事不是儿戏,那可是几十万贯钱呐! 旬月之间,你如何点石成金为朝廷变出这几十万贯?” 第一百一十七章 贷王骗王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天机不可泄露,舅舅不是告诉我如今形势大哥求稳我要折腾吗? 我这会儿仔细想了想,你老人家的指点果然是至理名言。 既然要折腾,就凭目前咱们操弄这几样事情,虽然前景不可限量功劳巨大,但见效之日无不是经年累月,甚至几年以后。 这个时间我可耗不起,咱们这回趁着布局高句丽那摊子事,直接给他玩个时间短见效快的,让父皇和大家伙儿开开眼界! 不就五十万贯吗? 舅舅你看好了,给我一个月时间,我给朝廷挣五十万贯,我就不信没有张屠户还吃上了带毛猪!” 李泰眸中凶光闪烁,长孙无忌愣了:“一个月时间弄到五十万贯,青雀儿你疯了老夫还没疯! 抢钱也没有这么快的,你知道朝廷一年岁入多少钱吗? 去岁一年,大唐林林总总算上田赋、漕运、盐务、榷税,总计三千四百万贯,这个数字是全国十道算上江淮扬州等富庶之地的所有收入。 现在你告诉我,你要凭着一己之力,在一个月时间内给朝廷挣到五十万贯…… 青雀儿,舅舅知道大军压境实战演习是给予盖苏文强大压力最有效的办法,可这条路子压根行不通,咱们还是合计一番找一招其他的路子吧,咱没必要非在一棵树上吊死。” 李泰恢复了冷静,重新变得温文尔雅道:“抢钱当然没有这么快,咱们可是大唐皇族,抢钱那么下三滥没有技术含量的事咱们怎会去做。 我们的目标是要让有钱人心甘情愿送钱上门,呵呵,就这还得手快有手慢无,晚了时辰咱们一个子儿也不收!” 长孙无忌…… “合着不抢钱改行行骗了? 这也是个法子,可一个月时间让你骗五十万贯,长安城的傻子没有那么多。 再说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商贾个个比鬼还奸滑,你想要掏出他们的钱…… 青雀儿,舅舅给你一句忠告,放抢、行骗这两样咱都不在行,别羊肉没吃着惹一身骚。 你堂堂魏王、陛下嫡子,哦不,明日你便是秦王了,咱好好的朝堂大事不干偏要一门心思行骗,陛下晓得了你的心思,揍你个三月不能下床那是轻的。 你要实在没招,就是借贷也比这个强啊,你看啊,贷王是不是比骗王好听?” 李泰叹为观止啊,老舅这张破嘴损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 “老舅你就损吧,我可说了,就这五十万贯还得排队送上门来,咱过时不候…… 您不要翻白眼啊,这白眼一翻我就想起了当年娘亲要动手的样子…… 不信是吧,我问你啊老舅,咱们大唐真正有钱的是哪些人?” 说起正事,长孙无忌收起满脸揶揄,想了想道:“唔,大唐休养生息二十年,豪商虽然不少,可要论起真正的有钱人家,还得是那些百年千年的世家,哦,还有那群空门和尚!” 李泰欣慰地点头道:“不错,办法这不就出来了吗? 咱们要干就干一票大的,要捞就捞那群世家和秃驴的钱,呵呵,只要能掏开这些人的荷包,一个月区区五十万贯算得啥,便是五百万贯也是小菜一碟!” 看着他两眼直冒金光,长孙无忌大惊失色道:“混账东西! 世家门阀底蕴深厚,便是陛下要对付他们也得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空门古刹信徒众多,咱们大唐虽然皇家崇道,可百姓之中佛门信徒众多。 这两方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便是患了失心疯也不能打他们的主意!” 说到最后老舅已经声色俱厉,感情在老头心中长孙家族也算不得门阀世家,严格说来的确如此,长孙家在一代猛人长孙晟死后家道中落,长孙无忌、长孙无垢兄妹一度沦落到寄宿舅舅高士廉家,老头实在没有勇气和脸面自称世家豪族。 他口中的世家门阀,须得是五姓七望、河东薛氏、河东柳氏那般,积数百年底蕴存续至今难以撼动的家族,目前的长孙家的确排不上号。 门阀和佛家有钱这是大唐朝野的共识,门阀产业无数还插手盐铁之利,佛家香火旺盛,佛寺名下田产无数还不用纳税。 这两方肥得流油又树大根深,即便李世民面对这两个庞然大物也是慎之又慎,李泰羽翼未丰,何德何能竟敢声称朝他们开刀虎口夺食,一月功夫捞上他们五十万贯! 在长孙无忌看来李泰这是病急乱投医,茅坑里打灯笼找死! 李泰笑道:“放松些舅舅,咱们这是在讨论一门各得其所的大生意。 世家和空门不好惹我当然知道,咱大好前程才起步,怎会做那利欲熏心自绝于天下的蠢事。 总之这事儿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揣稳了,我只要你三天后与我好生唱一出大戏就好!” …… 侯君集这些时日非常失意,几天前让李泰一顿损落颜面全失,而后朝廷开始密谋高句丽,如此朝堂大事他这个军方大佬竟然全不知情,从头到尾陛下都没有让他参与。 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老侯如何受得了,这一切都是李泰那个死胖子造的孽,这让他不忿又无奈。 明眼人都看得到李泰行市看涨蒸蒸日上,唯一能压他一头的太子殿下已经黜落太庙,离被废不过一步之遥,这让老侯一口恶气憋在心里好不委屈。 原本李泰和东宫相争,以他的脾气在李泰这边受了气还能投靠太子,借助东宫的威势,总能找到机会给李泰使绊子报那一箭之仇。 而现在,随着太子入太庙吃素,李泰明日便要迁封秦王,他在李泰身上遭受的屈辱已经绝无可能找补回来。 绝望之余这几日他天天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他不甘愤恨又能如何,形势比人强,李靖那个老匹夫赋闲多年等着黄土埋身子的人,就因为靠上了李泰现在已然复出朝堂,谋划高句丽大事李靖居然能够参谋! 这个天杀的老匹夫! 侯君集一念之间想起李靖,浑身的血液刹那沸腾,此恨不共戴天呐! 他永远忘不了自己当年求教李靖兵法遭受的耻辱,这个老匹夫敝帚自珍不传授自己兵法也就算了,还跟皇帝告状声称自己要造反! 李泰对侯君集而言是羞辱之恨,对李靖那可是不共戴天之仇。 李靖老匹夫,某必将你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 想起这两个最大的对头,侯君集恨得牙根直痒痒,提起酒壶咕嘟嘟一气直灌下半斤清河烧春,头晕眼花之余胸中一口恶气愈发膨胀,几欲炸裂了胸膛。 “禀报公爷,汉王来访!” 管家的声音响起,侯君集斜忒着眼睛看着管家,他一把抹干嘴上酒渍,愣道:“李元昌? 老夫与这个废物素无往来,他来做甚?” 第一百一十八章 侯君集的抉择好戏不能停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如果李元昌听到侯君集对他的评价,一定会高兴得蹦起来。 不容易啊,这些年他处心积虑以风流名士掩饰,现在能够换来侯君集一句废物,这就是对他最大的奖赏和肯定。 长安城中,从前掩藏最深最为成功的便是李泰,一个胸无韬略不知天高地厚的头号纨绔,现在小奶狗的面具一朝暴露,全长安城都看清了他吐蕃獒犬的真实面目。 而他李元昌还有侯君集以废物视之,这就证明他比李泰更加成功。 李元昌被侯府管家不那么尊敬地迎进府去,这货竟然享受着侯君集不屑的眼神坦然坐下,自来熟道:“哟,陈国公饮酒助兴呢,久闻陈国公沙场纵横无敌,不曾想酒量亦是这般惊人。 这清河烧春号称三碗不过岗,陈公竟然一气饮下两坛,元昌佩服。” 今天念头不通达,侯君集特意招呼了两坛精装版清河烧春,一坛一斤半,两坛让他干得只剩小半坛,这可是足足两斤有余,堪称海量。 烈酒下肚加之念头不通达,侯君集膨胀了,听着李元昌扯淡,他瞪圆了一双怪眼大喝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夫今天心情不好,说完赶紧滚蛋!” 李元昌虽然极力打造忍者神龟的人设,听了侯君集猖狂到没边的话亦是表情一僵,须臾后却是笑道:“陈公果然爽快,那咱们就来个开门见山?” “咕嘟嘟” 侯君集看也不看他一眼,扬起脖子又是一气猛灌,李元昌见这阵势不敢耽搁,赶紧道:“陈公虎落平阳被犬欺,元昌实不忍视之,不知陈公今后有何打算?” 再不赶紧游说,老匹夫就该躺下了。 现在的火候可谓刚刚好,酒劲上头容易冲动又保持最后一丝神智,天助我也。 “啪” 扬手把酒瓶摔出老远,侯君集瞪着血红的眼珠子瓮声瓮气道:“谁敢欺我! 老夫可是堂堂国公,凌烟阁功臣,兵部堂倌也干过一遭! 李泰小儿又如何,莫说他明日不过迁封秦王,便是做了太子又能奈我何? 陛下龙体康泰,大唐还轮不到他做主!” “陈公一世豪杰李泰的确不能奈陈公何,不过陈公如今开罪了李泰,以他的性子从来吃不得亏。 若是任由他得意,陛下在时看在陈公昔日情分,陈公学那尉迟敬德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然可以逍遥度日。 只是陈公沙场征战纵横一生,当真就甘心一身本事就此尘封,黯然退出朝堂不成?” 李元昌继续撩拨,侯君集愈加烦躁,他想再要灌一口烈酒,赫然发现两手已空,酒瓶碎片散落一地,只得狠狠一捶案几道:“尉迟匹夫一莽夫耳,你安敢将他与老夫共论英雄?!” “不错,尉迟敬德赋闲无伤大雅,陈公将才可比李靖、李勣,若是从此暗沉,我大唐无异于将星陨落。” 这话侯君集爱听,他扭曲的面容平静了一些,缓缓道:“少拍马屁,李靖李勣春风得意,尤其是李靖老匹夫如今靠上了李泰小儿,耄耋之年竟然起死回生重回朝堂,老夫……恨呐!” 不提这茬还好,这两年他算是走背运到家,远征万里灭了高昌,回朝先让御史弹劾,然后被皇帝下了大狱,回家没过一段时日,兵部尚书的帽子也让老李撸了。 从前他领着兵部尚书东征西讨,李靖在家关门谢客夹起尾巴做人,让人想起来好不解气。 现在风水轮流转,自己的兵部尚书没了,皇帝不待见自己,势头正盛离着东宫一步之遥的李泰也跟自己不对付…… 前景一片黯淡,不出意外,李靖的昨天、尉迟敬德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 想起李泰春风得意的嘴脸,侯君集恨怒欲狂。 李元昌深以为然地点头道:“人生际遇之奇妙果然神鬼难测,李靖珠玉在前,陈公安知今日一时困厄,他日就不能死灰复燃更胜从前?” 侯君集冷笑道:“话说得好听,可老夫不是蠢货! 哼,老夫要如何飞天,谁能让老夫再度飞天? 你? 还是太子? 太子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有这功夫与老夫胡吹大气,还不如多费些心思想一想太子出太庙以后如何自处。 老夫落毛凤凰不如鸡,好歹还能落个悠游林泉行走山水之间,做一个寒江钓叟逍遥度日,太子如果一朝被废,嘿,陛下百年后恐怕……” “不错太子的确处境不是太好,不过先贤有云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太子发落太庙这一劫看似九死一生,咱们换而言之,又怎知不是太子大彻大悟凤凰涅槃的机会? 陈公豪情一生为何如此悲观,咱们可以想一想更好的前景,比如太子这一关有惊无险安然过关,陈公也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如此岂非两相得宜?” 李元昌自信的笑容看在侯君集眼中却是一种讽刺,他大怒道:“竖子安敢戏我!” “元昌不敢,我不过陈述一个可能的事实而已。 陈公想必也知道陛下广罗人望之臣教导太子,东宫之中大儒满地,却无一名将之师教授太子治军之道。 放眼满朝武帅,我实在想不到有何人比陈公更适合教授太子!” 侯君集愣了,李元昌今日疯疯癫癫到底要给他说啥,让武将教导太子治军之道,这个蠢货是失心疯了还是清河烧春上了头? 老侯一时心思百转,木然地看着李元昌,虽然他很想一巴掌拍死李元昌这个疯子,可眼神深处的犹豫却暴露了他的一丝渴求。 他不是李靖,也不是尉迟敬德,混吃等死的日子他一天都不想过! 自从卸任兵部尚书后他没有睡过一天好觉,如果,哪怕仅仅是丝毫的可能,自己能够如同李勣李靖一般教导皇子,入东宫教授太子用兵之道,他愿意用他拥有的一切去交换这个机会! 他要证明自己的兵法如今并不弱于李靖,他侯某人同样是响当当的大唐战神! 成了! 李元昌精准地捕捉到侯君集眸子深处那一丝欲望之火,只要你侯大将军不是当真心如止水,咱们东宫重开大门何愁不能引你入彀。 承乾啊,形势变了咱们也得与时俱进,李泰如今不玩崇文馆要拜名将为师,他要走文武双全的路子,咱们可不能落下这一步。 侯君集虽然不如李靖李勣,可好歹也是二人之下当世第三,七叔今儿就帮你收拢了。 呵呵,还有薛万彻,七叔也一并替你走动一番,一个月后七叔定然还你一个全新的东宫,希望你在太庙也不要让大家失望。 李泰,这一切不过刚刚开始,咱们老李家的事既然陛下开了不讲道理的头,这出大戏如何能停,七叔一定帮你们父子将大戏接着演好了…… “说下去,老夫倒要听一听你能说出什么歪理邪说!”侯君集沉默半晌后,目光不善地盯着李元昌缓缓开口。 李元昌不以为忤,四顾笑道:“陈公痛快,咱们坐而论道,陈公莫非连一盏香茗也欠奉?” …… 第一百一十九章 老阎家药丸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看着老舅登上马车扬长而去,李泰喃喃道:“这特么一天天都叫什么事儿,为了大唐江山万代,咱劳心劳力还得搭上五十万贯。 虽说为了大唐封建主义建设添砖加瓦义不容辞,这价钱是不是变态了一些? 十多个亿啊!” 老冯已经适应了护卫统领兼贴身保镖的角色,闻言懵逼道:“添啥瓦要五十万贯? 王爷咱可不敢浪费,五十万贯啊,就算把王府的瓦全部换成足赤金瓦也花不完呐……” “瓦岗寨建博物馆五十万贯不够花!” 李泰没好气地跨马而去,老冯一头雾水然后赶紧招呼护卫跟上,王爷最近越来越神神道道,可不敢触他的霉头。 跟老舅夸口痛快,回头李泰就后悔了,不是因为五十万贯难搞,而是因为这事儿接下来会抽调大量能工巧匠,那几样发明非大匠不能成,这事儿还是只能麻烦掌管将作监的老丈人阎立德。 一个两个好办,借用数十人就得好生与老丈人说道一番,不亲自上门是搞不定的。 这些都不重要,主要是老丈人太牛逼,李泰不亲自上门老头子不会给他面子。 老阎是北周武帝宇文邕的外孙,论家世高贵无比,否则老李也不会让李泰这块心尖尖儿肉娶人家闺女。 老头凭着家世,尽得宇文恺建筑学真传,宇文恺死后,老阎便是当世建筑学家无可争议的第一人。 这些年来老头子主持修建了长安城重中之重的城墙和外廓,营建了李泰便宜爷爷李渊的献陵,正在进行的昭陵工程同样由老阎操刀。 已经提上规划日程的翠微宫、玉华宫、华清宫,同样由老阎设计规划并总掌一切事宜…… 建筑学的造诣已经足够牛逼,老丈人画画的功夫同样超凡入圣,与老弟阎立本同为当世顶尖画家,后世画家李嗣真评其画作为画中上品第三。 用这个时代的眼光看,老阎就是清贵中的清贵,世家中的清流。 他虽然贵为亲王,可摊上这么一个牛逼的老丈人照样没辙。 阎婉彪,老丈人比阎婉还彪。 老头不光艺术细菌满头发都是,家传刀法同样过硬,那可是一言不合敢跟程妖精过招的狠人,惹急了,老头怼老李的功夫可不比魏征差。 泰山大人的战力,王府上下知之甚深,老冯跟着李泰越走心里越没底,这是…… 我滴个天爷,王爷这是去王妃娘家呢! 老冯眼瞅着变了脸色,他紧磕马腹撵上了李泰扯住逐月乌马头,郑重道:“王爷,这两日您和王妃蜜里调油小日子过得好不畅快,没事咱招惹阎令君干嘛? 不要忘了您在程家一夜未归,和程家小女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仆虽然不知王爷如何哄好了王妃,可阎令君向来眼里不揉沙子,这个节骨眼儿上您上赶着冲进阎府…… 听仆一句劝,王爷您还年轻,有啥想不开咱回家睡一觉就好,找死不是您这般找法儿!” 老冯一番话语重心长情真意切,李泰心头咯噔一跳。 不错,老丈人可没有阎婉好糊弄,那虎彪娘们儿经过没日没夜的征伐已经彻底降服,胖哥哥已经彻底夺回了家庭主导权。 可老丈人的道行高出阎婉几个段位不止,要搞定老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这道难关又是迈不过的坎儿。 权衡之后,李泰拍着老冯肩膀道:“老冯啊,我很欣慰你能够站在咱们王府总体和谐,以及未来可持续发展的角度考虑问题,不过有的事不是你怕就能逃过去的。 泰山大人功力深厚,可王爷我也不是吃素的,这些天我苦练内功今非昔比,与老泰山一战还是颇有信心的。 咱能够让王妃迷途知返,让泰山大人幡然醒悟也不无可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 老冯…… 说话间阎府大门赫然在望,门子很有眼色,老远看见李泰一行到来,扯着嗓子嚎一声:“姑爷来了!!!” 府上顿时鸡飞狗跳挥斥西东,无他,因为家主说过如果姑爷上门了一定要好好招待,他会好好教那小子做人,不打断他的狗腿不算完。 虽然这不过是一句气话,老阎再彪也不敢打断女婿的狗腿,可仆人们对家主的话奉若金科玉律,姑爷许久没有上门,今日突然大驾光临,一定是夜猫子上门好事不来。 阎府的动静让李泰非常不爽,他冷哼一声喝住门子道:“干啥玩意儿呢? 姑爷上门那是老阎家天大的喜事,你们这群杀才不说放爆竹喜迎一番,至少也得全部出府列队相迎,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汪汪汪…… 嗷吼……” 门子还没来得及行礼,大门口已经冲出了一个瘦不拉几个子高高,牵一头小牛犊子大小的敖犬的少年。 少年脖领子插一柄折扇鼻孔朝天,脚踩木屐夸夸夸狂奔而来,脚下敖犬吼声如雷疯狂吠叫,一人一狗人借狗威狗仗人势,竟然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少年一路冲到李泰马头前勒住狗头,横鼻子竖眼道:“姐夫,你还有脸上门来? 镇远将军的小妾呢,你可答应了我给他找一个壮实无比后室,这都多少天了狗毛都没看到一根,姐夫你这个大骗子!” 这个长安古惑仔便是李泰的小舅子阎斐,这货恋姐情节不轻,当年李泰和阎婉结婚的时候这小子不不到十岁。 小家伙眼瞅着李泰从家里接走了姐姐,姐姐从此一去不归,一年到头回不了两次家,从此以后李泰就成了阎斐夺姐之恨的大敌,看着姐夫从来没有好脸色。 这就是前身不喜欢来老丈人家串门儿的原因,一个彪得不行的岳父,一个看自己哪里都不顺眼的小舅子,上门以后浑身不得劲儿,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李泰想了想,上一次陪阎婉回娘家已经是大半年前。 那一回正值堂姐李雪雁被老李封为文成公主,然后为了大唐边境的安定团结,堂姐奉老李的命令下嫁松赞干布那个土鳖。 吐蕃大相禄东赞做为请婚使,献上了吐蕃土产和珍贵礼物作为彩礼,这其中当然少不得高原特产的藏獒。 李景仁那个王八蛋因为老姐出嫁获得了九头藏獒,他特意送了三头獒犬给李泰,前身并不喜欢飞鹰走狗,将三头獒犬分别送给了程处亮、房遗爱和小舅子阎斐。 小舅子飞鹰走狗那是长安出了名的好手,一见獒犬就喜欢得不行,为这畜生取名镇远将军,成天腻歪在一起,恨不能上茅厕也带着镇远将军。 阎斐欣喜之余选择了原谅姐夫,然后成天牵着獒犬上街溜达,这一溜达就出事了。 这个畜生跟他的原主子松赞干布一样精力旺盛不知廉耻,不到一个月功夫,总共糟蹋了长安贵妇娇女们的爱犬小母狗十三头,惹来官司和纠纷无数,阎立德快要让上门找茬打闹的长安豪门逼疯了。 奈何老丈人宠溺小舅子没了边,硬是在千夫所指之下保住了镇远将军一条狗命,回头还勒令李泰解决獒犬的终身大事,理由是谁献宝谁负责。 这大半年为了镇远将军的终身大事李泰操碎了心,先后送给阎斐五头体格健壮的中华田园犬和突厥牧羊犬,奈何镇远将军实在太过禽兽,五头伴侣先后被其蹂躏致死。 李泰最后没有办法,只能许诺过了年给阎斐找一头比镇远将军还浪的倭国母狗,保管让他的爱犬能够狗生如意。 不曾想李泰随后出事,这事儿也就拖到了现在,阎斐今日可算盼来了姐夫,这笔欠账可一定要算清了。 看着肉山般的镇远将军,李泰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浪得没边的蠢狗,小日子快要上天了啊! 老子穿越到现在才不过两个女人,还有一个没过门的连手都没牵着,你他娘的倒好,前前后后已经糟蹋了十八头妙龄母狗。 李泰看着小舅子这一人一狗,蓦然笑得热切无比道:“小斐瞧你这话说得,狗和人都一样讲究个缘分。 你看啊,你过了年都十九了也不见你成亲,镇远将军换算成咱们人类的年龄它比你还小两岁,你都不着急成亲,他着什么急?” 阎斐闻言面色这才好看了两分,旋即愣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好有道理,不过为啥我老觉得哪里怪怪的?” 老冯等一众王府侍卫憋住了笑,阎斐身后的管家无语看天,少爷,您难道听不出来姑爷这是拐着弯儿骂您狗都不如吗! 不过姑爷和少爷神仙打架,管家长了九个脑袋也不敢多嘴饶舌。 李泰看着小舅子憨态可掬的模样感慨不已,阎婉那个败家娘们儿鬼精得不行,为何小舅子的神经弧就那么长,老阎家这是药丸啊。 他心思电转,摸着阎斐的头发,然后一把抽出小舅子脖子上的折扇“啪”一声打开,唰唰唰骚包得不行地扇了几下,笑道:“有道理的话当然就会怪怪的,因为你得消化吃透它不是? 镇远将军的终身大事姐夫我一定会帮你解决,先不说这个,泰山大人在不在家,今儿没听着他老人家的训诲,姐夫我浑身不得劲儿呢。” 单身了一个多月的镇远将军总算再度脱单有望,阎斐转怒为喜道:“姐夫你来得真不是时候,爹他今儿一早上朝去了现在还没回呢,要不我陪你喝两杯茶等一等爹?” 老丈人不在? 第一百二十章 大唐姑爷的楷模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泰有些失望,老李留下老阎能讨论个啥,两亲家讨论昭陵修建的事情? 得,老丈人年纪比老李还大两岁,让一个理论上会先入土的老头为了对方的身后事兢兢业业,万恶的封建王朝礼教也太喜感了一些。 他发了狠,今天必须等到老丈人,有他老人家的高足出手,那几样东西的把握会大上不少,进度也能更快,现在咱抢的就是时间。 那还说啥,等呗。 “没关系,泰山大人总会回家的,我等他就好。 小斐啊,你也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你姐了吧,这几天她心情不错,你去看她一准不会挨揍。” 亲戚嘛就得互相走动,自己来看老丈人,小舅子还不该去看看老姐,再说了不把这个混世魔王支走,李泰能让他烦死。 阎斐顿时哭丧着脸道:“我不! 你昏迷那几天我上终南山打猎了没有去探望你,这会儿去你家姐姐会打死我的。” 李泰笑道:“你今日若不去,你姐明天就会回娘家打死你三回的。”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货谁都不怕就怕老姐的擀面杖,李泰的话让阎斐打了个冷颤,想起了老姐未出阁以前那些年生不如死的日子。 小舅子面如土色期期艾艾道:“让我去看姐姐也行,不过得让我带上镇远将军,它这两天亢奋得不行,留在家里会憋疯的。” “赶紧滚蛋,你要敢牵着镇远将军招摇过市,要是一不小心兽性大发再糟蹋了哪家的第九条狗,你姐姐会扒了你的皮。 放心的去吧,有你姐夫我看着,镇远将军保管过得好好的。” 连唬带骗之下,阎斐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镇远将军离开了家,管家牵着镇远将军把李泰迎进了府。 今天来得急,李泰看望老丈人只拎了几坛清河烧春,老冯和侍卫们捧着酒进了阎府。 坐定后管家吩咐人给李泰上茶,李泰见管家须臾不忘把镇远将军牵着,那模样比伺候祖宗还精致。 胖哥哥看不过眼了,狠狠瞪着镇远将军道:“渣狗,你这一辈子没白活啊,比胖爷我充实多了。 走到大街上看上哪家的小母狗就上,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不用负责任还有人擦屁股,要搁在咱们大唐男人身上,你这样够没收作案工具十回了。” “汪汪汪…… 嗷吼……” 镇远将军感受到李泰的恶意,立即龇牙咧嘴再度咆哮起来,吼声如闷雷声镇屋瓦。 李泰怒了,死狗你主子都不在家还敢跟胖哥哥横,他一拳捶在镇远将军狗头恶狠狠道:“你再吼一个试试,小样儿胖爷今天治不了你是吧?” 管家惊呼道:“姑爷不可,镇远将军脾气很烈的……” “嗷吼……” 话没说完,镇远将军吃痛之下猛然挣脱狗绳扑向李泰。 “卧槽!” 眼见小牛犊子大小的獒犬肉山一般压上来,血盆大口喷着涎水,锋寒的利齿透着渗人的寒光直奔脖颈而来,李泰大骂一声一脚踹出扭头躲开。 “仓” “噗” 一道匹练般的刀光划过,镇远将军硕大的狗头来不及发出惨叫已经身首分离,淋漓的狗血洒了满地。 李泰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的变故,老冯淡定得一逼得收刀还鞘道:“王爷放心,这头畜生再也张不开嘴了。” 看了看满地的狗血和镇远将军死无全尸的惨状,又看了看老冯利落的收刀,李泰回过了神挑起大拇指道:“老冯刀法不错啊,遗爱那个蠢货比起你来也差着些火候。” 老冯淡淡道:“王爷谬赞,房二爷的刀法在长安也能排上号,可就是见血太少,他要尸山血海走两趟就能赶上我了。” 见两位祖宗全然没有把镇远将军的死放在心上,管家哆嗦着嘴一屁股坐倒在地,欲哭无泪道:“姑爷,镇远将军死了少爷回家会打死我的,这可如何是好?” 不说还好,李泰现在看着镇远将军的尸首也懵逼了。 这货是阎斐的心头肉,老丈人虽然瞅着这货烦得不行,可宝贝儿子的爱犬他还是很上心的。 本来上门求老丈人办事,现在可好,人没见面把人家儿子的爱犬一刀咔嚓了,这事儿虽然事出有因,可终究不太地道。 李泰捏着下巴想了想,蓦然眼前一亮道:“老冯啊,咱们今儿上门只提了酒没有买肉对吧? 这怎么成,大冷的天儿有酒无肉那不是要人命吗,嘿嘿,要说冬天吃肉还有啥比狗肉更过瘾! 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镇远将军又是大黑狗,一黑二黄三花四白,这简直是狗肉的极品啊。 要不咱们请泰山大人整一顿热腾腾的狗肉汤锅?” 说起狗肉老冯的口水就下来了,不待李泰吩咐扛起镇远将军的身子和狗头就跑,见着下人询问了后厨所在,一溜风地跑去后厨剥皮洗刷去也。 管家脸都青了,这都什么人呐,土匪也没那么狠的,李泰拍着他肩膀道:“我记得你,老张是吧? 老张啊,镇远将军今天在姑爷我一身正气的感染下,觉今是而昨非深深地明白了做狗也应该有良知、和廉耻,深感自己罪孽深重,痛定思痛然后一头撞死在老冯刀下。 这就是一条觉悟了三纲五常、深明大义的烈狗! 咱们大唐以圣人学问治天下,镇远将军一朝悟道它的狗肉可不得了,闻一闻学问精进,吃一口精神升华。 泰山大人只要吃了镇远将军的狗肉,画技必定更上一层楼,超过幺老爷(阎立本)丹青之术也是指日可待! 咱们为了泰山大人的学问着想,现在就去好好整治一坛狗肉汤锅,你,明白姑爷我的良苦用心吗?” 管家老张懵逼地听着李泰鬼扯,末了却是喜道:“姑爷,您这也太无耻了,说一千道一万,这不就是拉老爷下水吗。 只要老爷吃了狗肉就是共犯,老爷是共犯,少爷还能翻出浪花不成? 高,实在是高!” 李泰冷冷道:“嗯? 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啪“ 管家给了自己一个嘴巴,不迭道:“姑爷悲天悯人有勇有谋有担当,为了老爷的画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不惜杀狗炖汤背上恶名,您就是大唐姑爷的楷模,长安城仁孝的标杆……” 李泰…… 第一百二十一章 老冯的斜杠人生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管家看着老冯熟练的把镇远将军吊上木架,拎着从厨房摸出的剔骨尖刀行云流水的剥狗皮,动作娴熟手法流畅,老张看得冷汗直流。 也没听说姑爷闲着没事常吃狗肉啊,天杀的老冯这是剥了多少四脚畜生的皮,甚至…… 打了个寒颤,老张识趣地赶紧吩咐人收拾了凶杀现场,然后对阖府家仆下达封口令,若有任何人敢在镇远将军入了老爷五脏庙前走漏风声,他老张管杀不管埋! …… 李泰喜滋滋地看着老冯收拾狗肉,他在厨房转悠一圈后轰走了厨子,为了哄老阎开心博得老丈人出手,他豁出去了,这一锅狗肉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没办法,想一想芙蓉苑经开区的发展大计,整个区域的设计规划必须由大唐顶尖的建筑学大咖出手,这个人选舍老阎不做第二人选。 因为程涵雅的事情老阎对自己念头不太通达,想要老头出手,这一顿大餐可不敢含糊。 在厨子懵逼的眼神中,李泰煞有介事地套上围裙亲自上阵。 待老冯将狗肉剁好后,鉴于镇远将军巨大的体型,李泰把狗肉分成了三份。 他包好一份狗肉递给管家,语重心长道:“老张,这份牛犊子肉趁着新鲜,赶紧给王妃姐弟送回去。 看看你家少爷都瘦成了毛竹杆儿,我这个姐夫看着都难过,记得叮嘱小斐牛肉大补,平日里等闲可吃不上今儿可得敞开了吃,剩一块都是不给我面子!” 牛……犊子肉? 老张脸直抽抽,姑爷您这拉人下水的本事可太黑了! 看着老张兴冲冲离去,李泰笑道:“老冯,咱们动手整牛肉大餐,我主厨你来打下手。” 阎府厨子很有眼色地找出李泰要求的一切作料,然后默默退出了厨房。 李泰拎起菜刀夺夺夺一阵猛搞切好了葱姜蒜,配好了陈皮、八角、桂皮、花椒等大料,又让老冯将清河烧春拿来做料酒,作料配齐狗肉码料,李泰又开始调制汤锅锅底。 老冯奇道:“王爷,您这是折腾个啥呢? 狗肉嘛,乱炖不就行了,您还整一口铜盆,这是要开饭馆还是咋的?” “打牙祭都堵不上你的嘴,就镇远将军那体格,咱们要一顿吃完不得多整几个花样? 喏,那堆红烧,这一堆咱们吃汤锅,配上两壶清河烧春,那滋味给个活神仙也不换呐。 少废话,赶紧生火烧锅,泰山大人估摸着也该回府了,抓紧点时间,王爷我的生财大计可全指望着老爷子呢。” 唐朝的烹饪方式非常落后,不是清蒸就是炖煮,炒菜红烧是宋朝以后的事,今儿为了五十万贯,为了芙蓉苑开发区,李泰决定亲自动手给老丈人开洋荤。 有了这道提前几百年问世的红烧狗肉,就不信征服不了老头子的胃! …… 大半个时辰后,因为老冯二把刀的烧火功夫,李泰和他自己都被熏得眼睛红肿,好歹总算烧好了狗肉。 老冯一脸烟熏火燎吞着口水站在铁锅前,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红酥软烂的一大锅红烧狗肉,鼻子如同抽油烟机疯狂翕动吸着狗肉香气。 “王爷,咱好歹是吃惯了狗肉的老饕,可也没有见过这种做法,这股子香味儿简直要人老命! 感情王爷您还留着一手做狗肉的绝招,就凭这一手,宫中的御厨也赶不上您呐。 您从前整天捧着书,现在成天念叨那啥减肥,从来没进过一天厨房,这一手厨艺咋练出来的? 把油烧热了烫狗肉的做法,莫非是长安城新出的菜式?” 李泰舀上一罐狗肉递给老冯道:“这个叫炒菜,炒了以后再闷炖这个就是红烧。 啥叫厨艺,能够填饱肚子嘴上吃得过瘾就是厨艺,这玩意儿没上过手不重要,只要肯费心思琢磨,总比练刀法来得简单。 今天红烧的法子你可都看见了啊,以后咱们我们一家五口的伙食就你负责了! 这一罐狗肉是奖励你和老张的,吃完了好好琢磨,好好干,我相信你会是一个优秀的厨师。” 老冯懵逼了,咋看一回王爷下厨就得转行做菜,您这算不算变相灭口? “不是…… 王爷,咱是王府护卫统领,咋就干上了厨师呢,我这双手杀人很有把握,做菜实在勉为其难,转行是不是太孟浪了一些?” 李泰抹了抹油腻腻的手拍了拍老冯肩膀,笑眯眯道:“老冯啊,长安城现在工作不好找竞争非常激烈,专精一行已经跟不上就业形势了。 厨师和护卫都是拿刀吃饭,就工作性质来说也算不得跨行,这个叫一专多能你明白吗? 还有啊,王爷我今后志在四方,时不时会出一趟远门,兴许还会领兵打仗。 你是知道我的,咱别的都不在乎,吃的方面可不能马虎。 战场之上咱也不能随身带着厨师,老冯你要能练出一手好厨艺,保护我的同时还能管好我的胃,这是不是一举两得?” 老冯凌乱了,您倒是一举两得了,我这边一手横刀一手菜刀,咱们王府的脸面还要不要…… “虽然我听不明白你说啥,可还是觉得王爷你说得好有道理。 不过,我若专心学习厨艺刀法这边就荒废了,您的安全可就少了两分保障,您看……” 老冯没有放弃,还想着最后挣扎一回。 李泰同样很执着:“误不了事儿,你每天多花两个时辰就搞定了,不会九九七的员工没有成长空间,王爷我相信你的实力。” 老冯忽略他的骚话,蛋疼道:“可我还没成亲,时间非常紧张……” “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你学会了我琢磨出的菜品,回头我教你两招搞定静怡那个死丫头。 好了不要啰嗦,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使出杀手锏后老冯终于安静了,静怡是他最大的软肋,既然自己不争气搞不定,那就只能接受王爷的骚操作,想起今后厨师护卫长的前途,老冯一时生无可恋。 “啥味道这么香?” 大唐第一锅红烧狗肉问世,效果非常明显。 狗肉这玩意儿做好以后本就奇香无比,红烧以后那味儿更是要人老命,阎府之中满室飘香。 阎立德回府以后在前厅就嗅到淡淡的肉香,下人禀报姑爷造访这会儿在厨房忙碌,好奇之余阎立德直奔后厨而来,还没踏进厨房已经让红烧狗肉的味道馋得五迷三道,迫不及待地张口询问。 “泰山大人你可算散朝了,来,尝尝我做的红烧牛肉味道如何!” 李泰献宝得端起狗肉递到阎立德面前,浓郁的肉香诱得老阎几乎站立不稳。 老头原本有心给李泰一个下马威,这会儿见爱婿缠着围裙捧着肉盆,脸上让柴烟熏得黑一块白一块,眼睛红肿说话都眯缝着眼,他想要呵斥李泰却再也张不开嘴。 以亲王之尊下厨做饭,这份待遇整个大唐也是独一份了,阎立德蓦然间眼神深处滑过一抹暖色,旋即板起脸冷哼道:“君子远庖厨,你堂堂亲王辗转厨房方寸之地,成何体统?” “没办法,牛肉难得吃上一回,您府上的厨子全是废物,让他们拾掇岂不是糟蹋了好东西,还是亲自动手比较安心。” 李泰端起狗肉往餐厅跑,阎立德顿时跨下了脸,听听,这是人话吗? 公然嫌弃老丈人家厨师废物,合着你看岳父是冲着口腹之欲来的?! 李泰哪里顾得上老阎那张臭脸,老头子单身几年嘴碎得能把人活活念叨死,赶紧上硬菜猛灌酒,三下五除二丢翻了才能谈正事,恶仗在酒桌上可不敢耽搁功夫! 第一百二十二章 长安城百年大计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泰和阎立德坐定后,在胖哥哥殷切的眼神注视下,老阎却不动筷子,邹起眉头道:“说吧,这些牛肉从何而来。 你不会告诉老夫这是你庄子上的牛眼神不好,昨晚瞎出门乱逛摔死的吧? 听说房遗爱想吃牛肉就是那般炮制,你们兄弟同心,想必庄子上的牛死法也差不离。” “不能够啊,这些肉来历有些悲戚,昨晚王府庄子上的母牛难产一尸两命,母牛肉老嚼劲儿大我让府上分了,牛犊子肉我拎来看望你老人家。 您不是牙口不好吗,您瞅瞅这一锅牛犊子肉,软烂耙糯入口化渣,你们老年人吃了养胃补血,可谓食补的极品啊,您尝尝。” 他说着话面色不红心不跳,夹起一块腿子肉递给老阎,老头面色柔和了几分,捋须道:“牛是农户的命根子,少一头耕牛一户农家就会少收几成粮食。 你是亲王,切不可因为一时口腹之欲,便学那房家二世祖偷杀耕牛。” “那是,您和父皇的教导小婿全都记得明明白白呢。 牛肉难得,没有好酒岂不是糟蹋了好东西。 您看,我带了几坛清河烧春,这酒劲儿大配牛肉绝了,我给您老人家满上。” 李泰给老头和自己的酒杯全都斟满,阎立德见他殷勤又态度端正,也就停下了碎碎念默默看他倒酒。 酒倒满后,李泰举起酒杯恭恭敬敬道:“岳父大人,为了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咱俩走一个,我先干为敬哈!” 他一口闷了,阎立德抓着酒杯蹙眉道:“空腹喝酒伤身,你缓着些没人跟你抢。” 老头一口干下一半,然后提起筷子吃下了狗肉,须臾后眉眼放光道:“嗯…… 这牛犊子肉就是不一样,软嫩酥香汤汁浓郁,老夫也吃过牛肉,为何竟无今日一半美味?” 李泰嘿嘿笑道:“这是小婿琢磨的新式烹煮方法,我管他叫红烧,最是适合猪羊牛狗这些四蹄牲畜,您要喜欢,回头我教您府上厨子做法。” 阎立德愣道:“你如何晓得这个做法猪羊狗也适合?” 李泰也愣了,卧槽,这是要穿帮啊,赶紧道:“差不离的,都是四条腿长一身红肉嘛,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咱们喝酒吃肉。” 老头子不好糊弄,再多说几句把话题扯到镇远将军身上就麻烦了,情绪激动之余,再牵扯出程涵雅的话题可就真真是欲哭无泪。 他再不敢废话只憋着劲儿布菜劝酒,不一会儿后翁婿二人已经三杯烈酒下肚酒意微醺,一老一少气氛融洽了不少。 趁着气氛转暖,李泰趁热打铁愈发殷勤地敬酒,二人边喝酒边闲聊,又是半个时辰后,老头已经脸堂发红双眼开始转圈儿。 火候已到,再给老头子倒满酒后,李泰逐渐把话题引到主题上。 “爹啊,您是三品大员长安城也算是一号人物,可这府上……是不是有些寒酸了?” 李泰打量了一圈阎府,长叹一声唏嘘地询问老阎。 贞观年间崇尚节俭,高官重臣以俭朴为美德,老阎家虽然出身名门累世公侯,可家庭陈设依旧朴素无比。 这还算好的,魏征家那叫一个真正的寒酸,老魏官居一品,一大家子人却挤在一栋小房子里,人均居住面积不到二十平,连正堂客厅也没有以致祖宗神位无处安放,只能摆在老魏卧房。 为了这事儿,御史甚至参了魏征不敬祖宗有悖纲常。 老李看不过眼赐了老魏一座大宅子,老魏却从未住过,直到死后全家仍旧挤在老屋。 老阎却是直勾勾看着他道:“你叫老夫啥?” 李泰愣了,老头子喝高了不成,直面老阎凝视几秒后,这货恍然大悟。 唐朝对岳父可没有爹的叫法,他只得将错就错道:“我叫你爹啊,一个女婿半个儿,您可不就是我爹了。” 阎立德呆住了,李泰身为亲王管他叫爹,往小了说这叫不拘小节,往大了说这是不遵礼法。 老头有心想要纠正,心里头却是暖暖的,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 “青雀你有心了,今天咱们翁婿酒喝得尽兴,你如此称呼老夫便生受了。 今日之后你切不可肆意妄为,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御史少不得参你一本。 呵呵,知足常乐,广厦千间安睡不过一室,你岳母去世后府上愈发冷清,老夫要那么大的房子干嘛。 这座宅邸虽然前后不过三进,在你这个当朝亲王看来略显寒酸,可在长安城能有这样一座宅子,老夫还有啥不满意的。 人家魏玄成的宅子连正堂也没有,就这样,陛下赐他的大宅他也从未上门看一眼,照你的想法魏玄成不得绞尽脑汁谋取家业?” 李泰摇头道:“贫穷不是封建主义,您虽然两袖清风品行高洁,可小斐的日子还长着呢。 就他那副文不成武不就的造化,您不得攒一份家业让小斐后顾无忧?” 说起小儿子老头顿时焉了,老阎家作孽啊,一儿一女遗传基因和方向完全反了。 阎婉遗传了老娘的颜值和老爹的艺术细胞,阎斐却是隐形遗传了老阎的纨绔因子,成天除了好事不干啥事都干。 干坏事还能力不足意志软弱,就停留在抢小朋友棒棒糖的水平,阎立德看见这个逆子就来气,老阎家一世英名全都毁在逆子手上。 说起这个沉重的话题,阎立德端起酒杯一口闷了,叹道:“老夫何尝不明白小斐朽木不可雕也,我也想给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攒下一份大大的家业,就算将来老夫眼一闭腿一蹬,好歹他也能多折腾几年。 咱家的情况你也清楚,阎家是名门之后不假,可清贵有余却比不得世家豪门家大业大,老夫能够留给小斐的家业算不上宽裕。 老阎家的收入不过是老夫的俸禄和朝廷的赏赐,哦,画画也挣了一些钱,说来本该家底不薄,可终归赶不上小斐败家的速度。 你这孩子可真是,咱们好好的喝酒,你提那个混世魔王干啥?” 这不是因为你的名士风骨吗,按照李泰对老丈人的了解,借他一两个人搞个望远镜无伤大雅,借几十个技术精湛的大匠搞发明谋利,用脚趾头想老头子都不会答应。 若非王府那群杀才不堪大用,李泰也不想如此大费周章,奈何形势不由人,该费脑子就偷不得懒。 李泰赶紧把酒满上,笑道:“瞧您这话说得,小斐不是也到成亲的年龄了吗,阎婉成天念叨让我这个姐夫多上点心,耳朵都磨起茧子了。” 说起这茬老阎头更痛了,老头打了个酒嗝醉眼朦胧道:“那个逆子成天不着五六还成啥亲? 二十郎当的人了也没个差使领着,同样是二世祖也不看看人家的本钱,人房遗爱好歹领着太府卿。 就凭那个混账东西的德行,名门闺秀人家看不上他,小门小户又进不了阎家的门,可愁死我了。 说起这事儿,青雀你那个外交部不是专门对外处理异族事务吗? 可不巧了,阎斐那个逆子干啥啥不成,丢进你的外交部让他可劲儿祸祸高句丽人,这不正好人尽其才了吗?” 李泰面有难色道:“理是这么个理,可祸祸人也是大有讲究啊,这里面的门道不必朝堂的弯弯绕来得少。 刺探情报、栽赃陷害、挑拨离间、无中生有、口蜜腹剑…… 岳父大人,外交部是个非常专业的整异族的部门,所谓术业有专攻,小斐飞鹰走狗是把好手,要论整人害人那一套,专业水平有待提高啊。” 阎立德懵逼了,合着这年头做坏蛋也要看天分,阎斐那个兔崽子好人做不成坏人进不去,除了糟蹋粮食还能干啥…… 咱老阎家传到我这一代,长房莫非就只能眼睁睁完犊子不成? 老头遭到李泰当头一棒,精气神仿佛被抽空,抓起酒杯又是一气闷干,李泰不敢继续添酒,再来两杯老阎就该一醉不起了。 火候已到,李泰赶紧抛出鱼饵道:“爹你也不要太过焦虑,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小斐回炉再造需要时间和机缘,咱们还是先做好自己能够把握的事才是正道。 现在有一个机会既能够发挥你的专长,又能够合情合理地为小斐攒一份家业,你老人家有没有兴趣?” 说起专业领域老阎顿时来了精神,大着舌头道:“此话怎讲?” 李泰挪过去垫子和他坐到一起,双眼放光道:“爹我问你啊,你觉得芙蓉苑那么大一块地儿空置在城南,浪费不浪费?” 说起这个,老阎痛心疾首道:“何止浪费,简直暴殄天物! 那么大一座皇家园林占地超过十个坊,有山有水有奇景,亭台楼榭飞檐斗壁巧夺天工,说芙蓉苑夺长安城造化也不为过。 就这么个长安城有此一家别无分号的宝贝,陛下也不心疼就赐给了你一人,你和小碗占着也不觉得瘆得慌?” 李泰深以为然道:“可不是嘛,我也觉得芙蓉苑就目前这样闲置着实在是暴殄天物。 我想了又想,既然父皇大气,赏我这么一座气势恢宏的皇家园林,咱也不能小家子气藏着掖着吃独食。 圣人教导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所以了,小婿决定将芙蓉苑对长安,哦不,对大唐所有人开放,我要让所有的大唐百姓都能够欣赏到这座独一无二的皇家园林!” 这个弯转得太急,阎立德一时瞠目结舌没能完全消化李泰的意图,半晌后才不可思议道:“将芙蓉苑对大唐所有人开放? 三教九流都能走进芙蓉苑?” “不错,不论高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只要他们愿意踏进芙蓉苑,芙蓉苑的大门就永远为他们敞开!” 李泰自信满满,头顶飘出圣洁的光环,阎立德不淡定了,急道:“胡闹! 那可是陛下赐给你的皇家苑林,若是三教九流不分高低贵贱皆可入内,陛下能抽死你信不信?”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父皇既然将苑子赐给了我,如何拾掇就是我说了算,难不成父皇还能拼着老脸不要收回苑子不成? 呵呵,开放苑子不过是第一步,后面还有更加宏伟的计划,只要此事一旦做成,大唐既能增加岁入,又能让长安的发展更上一层楼。 此事乃是长安城百年大计,虽然前景远大,规划部署却是繁杂艰巨,非巨匠大家不能为!” ……………………………………………………………………………………………………………………………………………… 终于整个长章,弱弱地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一百二十三章 老阎的担当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阎立德大惊道:“如何说? 难不成你要把芙蓉苑还给陛下?” 李泰大笑道:“到我手里的东西还要我吐出去,爹你想啥呢! 我们要做的不是把芙蓉苑还给父皇,而是要在现有的基础上把苑子扩大十倍!” “十倍?”阎立德手一抖筷子掉落,他伸出手摸了摸李泰额头,喃喃道:“没发热啊,脑子咋就糊涂了! 芙蓉苑占地三十顷,扩大十倍便是三百顷,那可是足足三万亩地,这……岂不是要将整个城南全部纳入? 如此一来,长安城便等同扩容三成!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要这么大的地意欲何为,陛下又会作何感想? 更要命的是现有南门城墙将会全部作废,长安城防将会形同虚设,陛下怎会答应你如此荒唐的想法?!” 以阎立德的为人,没有过硬的动机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很难取信于老头,李泰只得将幽州边军五万大军进行实战演习,以此震慑牵制泉盖苏文的事情如实相告,额外多出的五十万贯军费就着落在芙蓉苑经开区身上。 李泰目光凝重道:“爹,现在长安最有钱的便是各大世家门阀,一个月之内若要筹集五十万贯,只能从这些土豪身上打主意。 要让这群铁公鸡心甘情愿掏钱,就凭目前的芙蓉苑还办不到,咱们必须得扩大规模做文章。 您看,长安城虽然繁华昌盛,可在城市功能规划上面有着先天不足。 偌大的城市数十万人口,游乐赏玩、交易购物之地只有东西两市,二市分别地处长安、万年两县,相隔半个长安城,购物、赏玩极为不便。 打个比方,对于小斐、遗爱这样的纨绔来说,今天出门的计划本是要买一些胡商的皮货、上等的鞍鞯还有高句丽的红参,完了还要喝酒作乐舞曲消遣。 以长安目前的格局他们只能在西市购物,然后回东市听曲,集浪费时间又影响游玩体验。 如果有一个地方能够让人尽情购物,又能让客人消遣娱乐尽情畅玩,然后夜晚还能不受宵禁影响通宵达旦营业,你说长安的有钱人会不会感兴趣?” 阎立德眼前一亮脱口而出道:“岂止感兴趣,对那群豪商巨贾而言便是乐不思蜀! 你的意思是要将芙蓉苑打造成集东西二市之长,统合购物、赏玩两者功能于一体,然后取消宵禁任由客商尽情游玩,使之彻底成为长安游玩的区域,吸引长安甚至大唐的豪门巨贾云集而从?” 李泰赞赏地点了点头,大唐精英的理解能力和发散思维不可小觑啊,阎立德一介清流尚能快速理解芙蓉苑经开区的意义,这让他对说服老李和一干重臣平添了三分信心。 他精神大振道:“正是如此,重新规划以后的城南,我将他命名为芙蓉苑开发区。 这个全新的开发区,咱们的定位便是长安乃至大唐的销金窟,朝廷也能够从芙蓉区的奢侈消费和夜晚经济中收取巨额税金! 我初步估算了一番,只要好生规划大力经营,朝廷一年从芙蓉苑开发区收取百万贯税金不是问题。 具体的计划,几天以后我会整理一份详尽的计划书提交父皇。 这事儿父皇须得召开御前会议商讨,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有钱不赚王八蛋,世家门阀不是傻子,父皇也非食古不化之辈,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老阎被女婿的野心震惊了,沉思片刻后他不得不承认李泰的计划可行性在八成以上。 以世家门阀对财富无止尽的欲望,李泰的计划书抛出以后整个大唐的高门世家凡有资格分一杯羹者,一定会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一般扑上来撕咬。 “年轻人敢想敢拼,老夫无话可说,可这与老夫攒下家业有何相干? 阎家虽是陇右名门,可按照你的设想,芙蓉苑开发区非豪门巨贾无力争夺,要从那群门阀手下虎口夺食,老夫没有那个本事也没有那份底气。 抛开这些不谈,你的计划依然不能回答老夫方才的问题,芙蓉苑开发区一旦如你所愿建成,长安城南就会出现防御漏洞。 开发区即使一年能够为朝廷带来一百万贯的额外税入,可整个南门的城墙也会因此作废,这是陛下和朝臣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你可知道长安城墙的建设耗费了朝廷多少工夫和心血,天下坚城无出长安之右,为了一些钱财便置长安城防于不顾,陛下还没糊涂到那个份上!” 终于说到正题,李泰胸有成竹道:“岳父大人所虑乃谋国之言,关于南门城墙安危一事,小婿怎敢儿戏? 呵呵,只要朝廷同意我的计划,小婿就能还长安一道更加坚固的城墙,这……就需要岳父大人您的全力支持了。” 阎立德不解道:“这话从何说起,老夫于建筑一道颇有心得不假,若要建造一道比现今城墙更加坚固的新城墙,老夫确无把握。” “城墙坚固与否在于修筑的材质,小婿近些时日琢磨出了一种新的建筑材料名叫水泥,用此物筑城修路,速度快过石材筑城十倍不止,且坚固程度堪比钢铁!” 李泰抛出了终级诱饵。 穿越犯的三大法宝,水泥、玻璃、蒸馏酒,见效快利润高,李泰怎么能够放过。 蒸馏烈酒机缘巧合之下送给了柴令武、房遗爱和程处亮,三个过命兄弟的救命之恩,当得起这一只会下蛋的金母鸡。 水泥和玻璃这两个摇钱树,因为情势所逼随着芙蓉苑经开区的规划,也是时候问世了。 阎立德闻言哑然失笑道:“青雀你莫要诓我,世上若真有如此建筑神器,老夫这个将作监为何闻所未闻? 老夫理解你的心情,为了辽东的大局你这些日子殚精竭虑,有一些奇思妙想分属应当。 可长安城防关系到大唐安危,经开区的计划虽然利国利民,可此事干系太过重大万万急不得,咱们须得从长计划一步一个脚印,切不可急功近利瞎胡闹!” 李泰笑道:“大唐江山姓李,我李泰即便如何丧心病狂,也万万不敢视长安城防为儿戏。 口说无凭眼见为实,小婿所言是否当真,只要水泥问世以后您和父皇以及朝臣们亲自检验,结果自然便知真假。 现在小婿只有一个请求,岳父大人若能拨付给我技艺精湛忠实可靠的大匠二十人,十天以内小婿有信心让水泥问世,岳父大人您可以第一时间检验水泥的成效!” 阎立德蹙眉道:“二十个大匠十天的功夫…… 这件事有违朝廷章程,不过念在你一心为国的份上老夫可以做主允准,若是门下省追究,老夫愿一力承担。 虽然荒谬,可老夫一生醉心于建筑之道,你说的那个水泥老夫是真的动心了。 就算不成,老夫顶多让门下省申饬一番,值了!” 李泰大喜道:“您放心,小婿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水泥成功以后芙蓉苑经开区的事必定水到渠成,到时候小婿给您在开发区最好的地段留一个位置,就凭这个,小斐足够一世富贵!” 阎立德苦笑不语,提起这个逆子他的心情就莫名灰暗…… …… 明德门外,萧正瑜汇总了百骑、京兆府、刑部缉捕好手反馈的信息,沉声道:“目前来看,有九路人马最为可疑,咱们要做的便是从这九路人马中揪出泉文生信使。 杨鼎,前往高句丽的道路设卡事宜都安排妥当了吗?” 副将杨鼎恭声道:“将军放心,属下已经安排百骑精锐严防死守,管教泉文生的信使插翅难飞。 不过……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正瑜面无表情地盯着杨鼎,须臾后杨鼎额角冷汗直冒,只得硬着头皮道:“将军,就算咱们抓住了泉文生信使,可谁也不能保证泉文生只安排一路信使。 若属下是泉文生,一定会兵分数路,分批、分期遣人回辽东报信,甚至走河北道入登莱取海路回高句丽。 如此一来咱们即便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将信使一网打尽,泉盖苏文终究会得到长安的消息……” 萧正瑜目光柔和了几分,点头道:“不错,知道动脑子了。 这个道理本座何尝不明白,除了这些,泉文生在长安的‘朋友’也不是咱们能够掌握的。 如你所言,不论咱们如何全力以赴,盖苏文一定会得到消息。 可陛下的命令是抓住泉文生信使,咱们只要抓住其中一路信使能够交差便可,其余漏网之鱼只要能够拖延他们传回消息的时间,于我百骑而言便是大功告成。 至于剩下的事,自有魏王担当,成也好,败也罢,辽东的事还轮不到咱们费心!” …… ………………………………………………………… 这周裸奔,看在大唐三十多万不上架的份上,弱弱地求哈大家支持啊,推荐票、打赏、评论、书单,大家有啥砸啥扔来就好……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处的期望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裴行俭站在魏王府大门外,看着马背上远去的莫贺弗安、耶律隆兴挺直的背影,总觉得哪里遗漏了重要的信息,一时却又想不到双方协议的疏漏。 莫贺弗安回头看了看裴行俭青涩的面容,冷哼道:“大唐、契丹、奚族三方结盟,如此大事李泰竟然遣一黄口小儿相商,死胖子如此辱我两族,实在可恨!” 耶律隆兴叹道:“辽东的天要变了,李泰做事不讲究,可眼光是真毒。 以高句丽国内形势,大唐若是再晚上一段时日插手,泉盖苏文和高建武总有一方会按奈不住清洗对手。 到那个时候不论是盖苏文胜还是高建武得手,高句丽都会消除内患整合辽东。 原本大唐对高句丽两派之争漠然视之,自从李泰介入以后,大唐竟然将高句丽内政上升到朝堂大事,莫贺兄你不奇怪吗?” 莫贺弗安骑在马背上摇晃起伏,心思有些乱,他沉思一会儿不解道:“此事的确蹊跷,李泰似乎与高句丽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此事我也想不出头绪。 难道李泰会因为泉文生一次不成功的刺杀,就要图谋高句丽举国陪葬?” 耶律隆兴摇头道:“李泰大病之后做事谋定而后动,若是因为泉文生的缘故出手,如今泉文生已死,他为何还要咄咄逼人更甚从前? 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他既然能够图谋高句丽,咱们契丹和奚族就不能不防!” 莫贺弗安惊道:“这怎么可能? 耶律兄的意思是裴行俭的承诺有诈,大唐、契丹、奚族剿灭泉氏以后共分其地的协议作不得真?” “是否有诈言之尚早,不过咱们也不能不留一手,大唐太过强大,若是让李泰得偿所愿一举消灭泉氏,对契丹和你们奚族未必是好事。” 耶律隆兴眼中精光闪烁,莫贺弗安不甘道:“可……辽东之地三家共分总不能作假吧? 毕竟辽东苦寒大唐得之无益,你我两族若能得到辽东泉氏故地,假以时日潜心图谋,咱们未必不能成为第二个鲜卑和突厥。 如此千载良机一旦错过我实在心有不甘,再说咱们已经答应了裴行俭结盟之议,若是再行翻脸,以李泰的小人心思,他必定记恨上契丹和奚族。 汉人有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得罪了李泰恐后患无穷啊……” “呵呵,送到嘴边的肉怎能不吃,可咱们也不能只顾眼前痛快,多做两手准备总不会吃亏!” …… 辞别阎立德后李泰没有回王府,这几天要做的事情太多,回到王府以后难得清静,他径直回了芙蓉苑并差人将裴行俭唤来,师徒二人就在这嘎达闭关三天,等待王玄策的到来。 裴行俭赶到芙蓉苑的时候正赶上李泰上钩了第一条大鲤鱼,李泰兴奋得哈哈大笑,连忙左右八字摆动鱼竿溜鱼好不惬意。 片刻之后鱼儿耗尽了体力翻着白肚被提到岸边,裴行俭赶紧冲过去一边伸手扒住栏杆,一边摊手抄起肥鱼。 鲤鱼提溜上岸惊恐地摆动身体活蹦乱跳,李泰成就感满满道:“不错,这一尾肥鱼足足得有六斤多,哈哈,咱们师徒今晚吃烤鱼!” 裴行俭惊道:“师尊不可,鲤鱼可不敢吃,陛下知道了您非得被责罚不行!” “扯淡,皇家姓李就不能吃鲤鱼,皇帝姓朱就不能吃猪肉了?” 李泰满不在乎,裴行俭无语以对,您开心就好,师命不可违,就算陛下责罚,这笔账也算不到自己头上。 “守约啊,年纪人做事要有朝气,前怕虎后怕狼如何成得大器。 不要成天绷着脸了,说说看,你和奚族契丹谈得如何,莫贺弗安、耶律隆兴那两个蛮子对三方结盟做何反应?” 李泰心情不错大笑不已。 裴行俭…… 您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好吧,裴行俭暗自吐槽却不敢分毫表露,拱手道:“师尊,按照您的意思,我把平壤的局势以及高氏消亡的后果与二人一一剖析。 二人认同了我的分析,同意三方结盟共同进退。 关于泉氏辽东故地的瓜分问题,咱们约定西辽河以南归大唐,西辽河以北契丹、奚族共分。 条件是两族必须立即集结精锐,待大唐钦差到达辽东以后,立即配合幽州大军南北呼应威慑盖苏文!” 李泰沉声道:“很好,这些条件他们全都同意了?” 裴行俭点头道:“不错,莫贺弗安、耶律隆兴并无异议,不过两人反应各有不同。 莫贺弗安欣喜雀跃,耶律隆兴虽然同意了我的提议,不过在点头以前此人特意询问大唐将会如何对待室韦。 我告诉他室韦使者忽里歹与师尊一见如故,至于三方联盟大局中,室韦能够发挥何等作用师尊尚未决定。” “室韦乃是契丹部属,耶律隆兴过问室韦何去何从是应有之义,不过他忘了契丹的身份。 契丹与高氏勾结在辽东尚能作威作福,可在大唐面前他们何来底气质问他族出路,由此可知,这个耶律隆兴心怀异志不可不防!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既然他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咱们对室韦的援助加大力度。” 李泰眸中杀机一闪即逝,裴行俭急道:“师尊息怒,咱们做得太过将契丹逼到泉氏那边如何是好?” “我自有分寸! 好了,这群蛮夷的事已经议定,三天以后待王玄策入了长安,咱们按部就班发动就好。 现在咱们谈谈一处的情况,外交部的宗旨是要敌国蛮夷一日不得安生,简单说,除了好事不做外交部百事可为! 要做到这一点,对各族各国情报的掌握是重中之重,各处各司,你的任务最重!” 说到外交部之事,裴行俭立即挺身站得笔直,垂首恭听李泰训示。 李泰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不单如此,如今长安局势波谲云诡,原本我以为太子被父皇发落太庙大势已去,谁曾想今日大司空告诉我一个坏消息,我那个好大哥竟然于绝路边缘痛定思痛牛火重生。 形势有变咱们的计划必须做出调整,一处除了掌握异族的情报,长安城各方势力的动向咱们也必须做到了如指掌。 我对你的要求,一年以后一处对长安的情报收集能力必须超过父皇的百骑司,有没有信心?” PS:第一更送上,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一百二十五章 师徒相争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裴行俭一脸懵逼,一年时间一处要超过百骑司,师父,您老人家一身酒气这话确定不是梦话? “师尊容禀,百骑情报收集独步天下,守约若是拍着胸脯一口答应您,上嘴唇碰下嘴唇容易,可那是欺师之言,守约不敢为也!” “这话靠谱,你若一口应下我心里反倒没了底。 不要担心,既然我提出了要求,自然有办法让你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一步到位,眼下这般又聋又瞎的日子我受够了。” 李泰想起李承乾的变化便如芒刺在背,对于一处的期望自然无限拔高。 他给裴行俭提出的目标看似天方夜谭,却非心血来潮信口开河。 论起封建王朝谍报机构可谓源远流长,割据政权不算,各大王朝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汉有绣衣直指,宋有皇城司,清有粘杆处,大唐由于门阀政治的原因谍报能力反而在历代最弱。 李世民的百骑具有一定的特务机构性质,后期却被发展成军事部门,大唐负责侦缉逮捕的是不良人,性质类似于后世的捕快和刑警。 真正集封建时代特务机关大成者是明朝的厂卫机构,锦衣卫、东厂两家百年老店令朝野上下闻风丧胆,名声更臭的西厂和内行厂凶悍尤在两家老店之上。 李泰也不啰嗦,直接将锦衣卫的机构设置和运转机制一一道来,半个时辰后裴行俭已经汗流浃背,一处一旦按照锦衣卫的职能运行,其凶悍和阴毒将远超汉之绣衣直指! 师尊苦心孤诣打造的一处,将会形同暗夜幽灵无时无刻无处不在,各大世家毫无疑问将会受到一处的巨大威胁。 和一处相比百骑将不值一提,对长安高门的监控一旦泄露风声,陛下第一个饶不了师尊! …… 裴行俭听得心惊肉跳,李泰也说得口干舌燥,末了他殷殷叮嘱道:“……所以了,一处的情报来源精要在于英雄不问出身,精心培养谍报骨干必不可少,更重要的却是发展第一线的天然谍报人员。 小商小贩、和尚道士,敌国将领、后宫妃嫔,目标对象的妻妾家仆,乃至于出使异国的使臣,尽可为我所用! 谍报工作门户之别、贵贱之分乃是第一大忌,切记!” 裴行俭…… 他出身河东裴氏,乃是名门中的名门世家中的世家,对特务机构有着天然的恐惧和抵触。 一处若是单纯对付异族他毫无心理负担,可现在师尊的意思要将长安一道纳入一处职能范围,这…… 待李泰将锦衣卫特务工作的精髓道尽后,裴行俭擦着冷汗道:“师尊,一处照您的办法设置和运行,在对付异族和敌国的地下之战中必将无往而不利! 可…… 守约有一言不吐不快,请师尊勿厌繁复!” 李泰面无表情道:“讲来!” 沉默了半晌,裴行俭整理了思路和语言,然后心一横道:“大唐如今圣天子临朝,海晏河清天下大治,内外莫不称颂天子圣明。 自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后,儒家一家独大已历数百年,汉末之时儒学崩坏犬儒盛行,至两晋南北朝时天下已然人心无所归附,以致士大夫清谈盛行国是一落千丈,汉家天下迎来了两百年至暗时刻。 大唐一统六合以后锐意进取博纳众家之长,当今之世煌煌气象儒释道并举,这才有了万众归心四方开拓的大唐!” 说到此处裴行俭语气变得激动,亢声道:“现在师尊要一处效仿汉武绣衣直指,行监察、暗控的鬼蜮伎俩,恕守约直言,此举虽能收一时之效,长久以往却是遗祸无穷! 一处若于长安城满布暗谍,对士农工商各色人等行监察之事秘而不宣,久而久之暗谍必定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师尊虽然以此可以掌握对手一举一动,但后果委实可怖,世家门阀人人自危必然反制,陛下也会警觉不安进而制裁师尊……” 裴行俭一头跪下,泣道:“守约万死进言,师尊万万不可因一时挫折而自绝于天下!” 李泰长叹一气,千算万算,他万万没有想到裴行俭对特务政治如此厌恶。 此前师徒俩简略讨论过一处对外情报收集的职能,裴行俭欣然领命。 现在李泰决心内外同步,在搜集异族情报的同时加强对长安城的掌控,第一个断然反对者竟是心头肉裴行俭。 师徒二人一时相对无言,凭心而论,裴行俭的话并非全然出于维护世家的本能,关于李世民反应的论断也不无道理,特务政治的后果李泰比他清楚。 可眼下形势所逼李泰骑虎难下,如果不能趁着外交部设立的机会掺沙子,以后再要建立一套对内的情报系统动作会更加明显,朝臣和李世民的反应会更加强烈。 半柱香功夫后二人情绪渐趋平复,李泰扶起了裴行俭语重心长道:“你的顾虑我怎会不知,世家的反应暂且不论,单说父皇那边一旦知晓我暗行监察高官重臣,后果如何可以预料,一着不慎我便会落得太子一般发落太庙的下场。 我也想安安静静啥事不做等着大哥犯浑然后平安落地,可现在形势有变我已经没有了选择,单说东宫一众太子师逼宫和张玄素入太庙一事,太子必定有高人指点。 就目前我们掌握的信息来看,这个人是谁、能力如何、动机何在,咱们一无所知,一次两次我能侥幸躲过他的谋算,三次四次呢? 总不能每一回都期望老天爷站在我这边吧!” 裴行俭面色黯然,师尊危机太甚,已经铁了心要将一处打造成为大唐的绣衣直指。 他理解师尊的苦心和无奈,可他也有自己的德操和世家子弟的高洁,依旧坚持道:“守约所虑者,覆水难收! 咱们一旦开了暗谍行走长安的口子,日后一处会膨胀到何等地步难以想象。 何况长安乃天子脚下,咱们又如何避过百骑的暗线? 萧正瑜能力不俗,一处在长安活动我没有信心避过他的耳目……” 避不过百骑则万事皆休,以老李的脾气一旦察觉李泰的小动作,即便知晓其矛头对准的是太子,盛怒之下将李泰发落太庙都是轻的,一个不好让李泰出局也不是不可能。 李泰叉腰想了想,冷静道:“你说得很好,这个问题咱们必须未雨绸缪。 这样,一处暗谍行走长安之事咱们定下两个原则。 第一,一处在长安的监察暗控对象,仅限于东宫重要人物。 第二,既然注定避不过百骑耳目,咱们就反其道而行之,单独成立一个监控长安各国使节和反间谍的机构。 大唐君临天下,咱们想着给异族上眼药,异族何尝不是将长安当做情报收集的中心,泉文生事件证明长安已经成为异族谍报活动的重灾区。 借着反谍的旗号,咱们的人在长安就能名正言顺的活动,父皇一定会乐见其成。 至于反谍之余顺带监控几个东宫刺头,我想这事对守约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你不会告诉我连这点暗度陈仓的小事也做不到吧?”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裴行俭懵逼地看着李泰,他好容易想出一个冠冕堂皇的难题希望师尊知难而退,人家反手化解于无形,合着您是铁了心要用特务手段对付东宫…… 李泰的计划无懈可击,裴行俭再没有理由反对,半晌后艰难地张口道:“这事儿太过突然,师尊能不能给我两天时间缓一缓?” “没问题,你要想静静、婷婷、雯雯我都可以理解。 这两天你就安心整理思路,咱们师徒以后是直上九霄还是坠落十八层地狱,就看这一锤子买卖了。” 裴行俭…… PS:第二更送上,求收藏和推荐票啊,裸奔是多么痛的领悟o(╥﹏╥)o 第一百二十六章 老毛病犯了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 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赞叹释迦牟尼佛,能于五浊恶世,现不可思议大智慧神通之力,调伏刚强众生,知苦乐法……” 李世民捧着承乾誊抄的《地藏经》,眼眶泛红一字一句念诵经文,良久后擦了擦眼角道:“玄素,承乾能为观音婢誊写这一卷《地藏经》,也不枉朕将他发落太庙一番苦心了。 时光荏苒一晃已经六年过去,自观音婢去后承乾和青雀两个孩子没有让朕省一天的心,说来可笑,朕虽是大唐至尊,却连两个孩子也教导不好。 回想那几年,承乾崇尚胡风,以东宫卫率分军对垒冲刺为乐,青雀为了些许小事与诸位卿家交恶,朕这个当爹的可算操碎了心。 熬过去了,总算熬过去了,如今青雀一朝醒悟识大体知进退,承乾也能幡然醒悟为亡母祈福。 玄素,承乾能有今天你功不可没!” 甘露殿上李世民扬起《地藏经》,感慨又感激地赞扬着太子左庶子张玄素,魏征捋须点头浅笑,中书令岑文本目光闪烁喜怒不形。 长孙无忌叹道:“苦尽甘来也,青雀得亡母梦中教导后自策奋进,承乾也能念想慈母在日诸般温情。 臣谨为陛下贺!” 今天是李泰迁封秦王的日子,原本李世民要为爱子举行一场大典,李泰坚辞不受,甚至躲在芙蓉苑拒绝前来大明宫。 李世民哭笑不得,只能召集一干心腹和中书令岑文本,大家伙拟定迁封李泰为秦王的旨意后广发大唐十道,让大唐子民共同庆贺秦王再现的盛事。 不曾想张玄素也赶着点儿送来了太子为亡母祈福手书的《地藏经》,在老李看来这是双喜临门的大事,没口子夸赞张玄素的同时,满脑子琢磨着如何嘉奖老张。 长孙无忌的话让老李乐得见眉不见眼,笑道:“这都是诸卿教导之功,今日大喜朕也不能小气了,岑文本!” 岑文本躬身道:“臣在!” “今日就劳你这个中书令做一回执笔吏,拟两道圣旨!” 李世民笑眯眯地下令,岑文本恭声道:“臣不胜荣幸之至!” 老李点点头道:“第一道,张玄素教导太子有功,迁为太子詹事,加封金紫光禄大夫!” 张玄素浑身一震百感交集,眸中却是难掩喜色,大礼叩拜道:“臣,叩谢陛下隆恩!” 东宫属官以太子太师、太傅、太保三位从一品太子师为最,其下为太子少师、少傅、少保,皆为从二品。 其下则为太子詹事正三品,贰师、贰傅、贰保负责教导太子最是清贵,而太子詹事掌统三寺、十率府之政,东宫政事悉数决于太子詹事。 以实权而论,太子詹事远在六位太子师大佬之上,张玄素此前任正四品太子左庶子,如今迁为正三品太子詹事连升两级! 这还不算,老李还一口气解决张玄素的散秩问题,从三品的银青光禄大夫加为金紫光禄大夫! 这一把死磕张玄素赌对了…… 不理众人微妙的表情,李世民继续下令道:“第二道,魏王李泰丰姿峻嶷,仁孝纯深,可迁为大唐秦王,着即传告十道三百五十八州并万方诸国!” 岑文本面无表情地领命然后拟诏,方才笑意盈盈的魏征、张玄素这会儿再无笑意,长孙无忌同样面无喜色,皇帝手心手背都是肉的老毛病又犯了。 折腾吧,反正皇帝春秋正盛,该掺和的都已经下场,鹿死谁手就看各家手段。 加封张玄素的旨意警醒了心向李泰的重臣,迁封李泰为秦王的旨意却如同九天惊雷,震惊了整个天下和番邦属国。 十六年时光足够遗忘太多的故事,曾经威震天下的秦王随着李世民登基一去不复返,世人本以为秦王会随着皇帝的老去逐渐变成一个时代的符号,永远不会重新出现。 现在朝廷大肆传告十道万邦,个中内涵足够天下人揣摩玩味…… 李泰今儿起了个大早,围着曲江池跑了十公里热身,然后猛撑俯卧撑和仰卧起坐。 没办法,芙蓉苑游玩之地没有演武场,李泰只能将就条件实施减肥大计。 每一个父亲都喜欢孩子从长相到内涵像自己,诸多皇子里面,能够得到老李一句英果类我者唯吴王李恪一人。 若非李三哥先天条件不足流着大隋皇族的血,李恪一定会是承乾和李泰的强劲对手。 李泰圆滚滚肥成球的体态能够讨得老李的欢心,秘诀就在这货溜须拍马撒泼打滚的本事无人能及,李世民在他身上能够感受到无法消弭的父爱亲情。 如果能够瘦身成功,以李泰的大高个就能成为老李眼中第二个英果类我的皇子,现在太子觉醒,任意一项加分点李泰都不敢大意。 做完各两百个俯卧撑、仰卧起坐后,李泰浑身大汗心情却是大好,这样的感觉很充实,加油胖哥哥,玉树临风、卓尔不群、风流倜傥在向你招手! 擦干了汗正要准备吃早餐,“姐夫你无耻!” 一句骂声传来,李泰扭头一看,只见阎斐气势汹汹地冲来,隔着老远开始跳脚大骂。 哎哟,看小舅子这副德行,终于发现了镇远将军的死讯,这反应是不是太迟钝了一些? “小斐我警告你啊,你姐夫我在长安城是出了名的玉面郎君小孟尝,你张口泼污我的名誉,熟归熟,你乱讲话我一样告你诽谤!” 见李泰揣着明白装糊涂,阎斐气急败坏道:“你还有脸说,镇远将军呢? 你还我的镇远将军! 你这个大骗子,昨天你明明说好会帮我照顾镇远将军,还会顺便帮它解决终身大事再续一房弦的,可你的照顾呢? 我陪着姐姐和小欣玩了一个下午,吃了晚饭兴冲冲回了家,然后你就把镇远将军变成了一锅狗肉! 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我跟你没完! 我吃饭跟着你,上朝跟着你,逛街跟着你,入恭我都跟着你,总之一句话,我跟你卯上了!!!” “小孩子家家大清早的哪来那么大的火气,既然你已经发现镇远将军不在人世,这事儿咱们可得好好说道一番。 昨儿天气不是冷得够呛吗,你不在岳父大人也没散朝,我只好自己动手烧水泡茶暖暖身子。 镇远将军灵性啊,开水烧开了我还没喝上一口热乎的,这货就迫不及待地跳进了锅中取暖,然后就活活把自己烫死了。 姐夫我看得心疼无比,可好东西不能浪费不是,镇远将军一身肥肉几十斤,若不就地解决岂非暴殄天物,这不我就把狗肉分了两份。 我和岳父大人一锅你和你姐一锅,哦,你不也吃了镇远将军吗,味道如何?” 李泰一脸关切,阎斐面如土色呐呐道:“我怎么会吃镇远将军,难不成你送回来的牛犊子肉……” “不错,镇远将军长得小山一般,可不跟小牛犊子差不离?” “哇……” 阎斐闻言喉头一阵涌动,跑到一旁哇啦哇啦吐得面色发青,李泰给他拍着背温言道:“狗肉温辛,吃多了容易上火伤胃,你看你吐这一地,好好的皇家园林让你糟蹋成啥模样?” “我跟你拼了!!”阎斐袖口一抹嘴,扑上来就要找李泰撕逼…… “王爷,将作监大匠到来!” 老冯的呼声传来中止了二人打闹,李泰一把拎开阎斐,只见老冯身后跟着一群神色拘谨的男子,当先一人身着大红绯袍。 哎哟,老丈人动作挺麻利啊,半天功夫就选好了精兵强将。 有了将作监大牛们出手,水泥的问世指日可待,芙蓉苑经开区计划和那五十万贯就有了着落。 绯袍男子见了李泰急忙躬身施礼道:“臣将作少监韦意卿见过王爷!” 他身后一群将作监大匠齐齐下跪叩首,李泰大喜道:“各位都是国之栋梁,快快请起!” 今天请假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不好意思兄弟们,今天有高中同学过来,请假一天哈,爱你们么么哒……《李泰的大唐》今天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七章韦少监的骚操作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李泰突如其来的热情感动了韦意卿,却让将作监大匠们惶恐不已。 士农工商,他们的地位也就比商人高一点,在一个亲王面前如何当得起国之栋梁的称赞。 韦意卿红光满面道:“臣等代大匠们谢过王爷,国之栋梁不敢当,尽心任事是臣等的本分。 按照王爷的要求和阎监使的安排,这二十名大匠有精于筑城修造者,有擅长木工陶土绝活者,也有冶铁锻造的高手,我将作监精华泰半汇集于此!” 李泰懵逼了,老丈人喝大了还是我解说得不够明白,我要的是能够搞出水泥和玻璃的人才,建筑和陶土的大匠专业还算对口,冶铁锻造和木工方面的专家,您扔给我不是白瞎人才吗? “那啥,你们阎监使兴许有些误会,本王要的是陶土方面的专家,冶铁锻造这些人才咱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全扔在芙蓉苑是不是有些浪费?” 这个问题必修说清楚,王府没有余粮,这群专家是老丈人的一番心意,虽然抽调过来帮忙不用王府开薪水,不过人家好歹都是一群总工级别的大拿,不发点儿补助也实在说不过去,李泰对于理工科专家向来尊崇有加。 韦意卿笑道:“王爷说笑了,阎监使怎会有差池? 陶土大匠是臣奉阎监使之命领来,其余的巧匠是臣自作主张调度,王爷要做的是利在千秋的大事,只有陶土大匠如何能成。 为了王爷使得顺手免了后顾之忧,臣就把咱们将作监顶尖儿的大匠一股脑全给领来了,若是给王爷添了麻烦还请王爷治罪。” 哟,考虑得如此周到这货挺会做人嘛,李泰对韦意卿刮目相看。 对方如此释放善意…… “既然都是顶级专家,本王岂能拒之门外辜负韦少监一番美意,成,所有大匠全都留下来吧。” 见李泰照单全收自己心意,韦意卿大喜道:“还不叩谢王爷恩典?” 所有的巧匠再度叩首高呼谢恩,众人心头忐忑又期待,将作监规矩森严如履薄冰,差事做好了没有奖励,完不成任务处罚从重。 现在好容易有机会调出机关喘口气,加之魏王最近贤名远扬,对下属素来大方,从前跋扈乖张的时候对王府属官也不吝赏赐,因此大家伙儿对这一次的外派差事充满了期待。 冶铁锻造和建筑专家们悬着的心总算装回了肚子里,谢恩的声音也就格外的真诚洪亮。 李泰意外之余又满心欢喜,这个韦意卿挺会来事政治动员也是一把好手,是个人才。 大匠们起身以后李泰笑道:“韦少监年不满四旬已是将作少监官居四品,可谓年少有为平步青云也。 不知太常卿韦挺与韦少监可相熟否?” 韦意卿笑道:“韦太常正是族兄!” 原来是自己人,难怪这货如此上心。 李泰言语间亲热了三分道:“好,京兆韦氏果然人才辈出,你这份心意我领了,日后神器问世此事少不得你的功劳。” 韦意卿见李泰言语间不再称孤道寡以你我相称,心思总算没白费,大喜道:“王爷过奖了,臣敢不竭死以报!” 他四十不到已经高居四品,不过如无意外四品也就到头了,三品以上乃是中枢重臣位列九卿。 九卿一个萝卜一个坑,以朝廷目前的局面他熬上二十年也不一定能踏出那一步。 抱上一条能够快速进步的粗大腿是化解困局的唯一出路,李泰和族兄韦挺素来亲厚,实乃韦意卿出路的不二选择。 他曾经拜访过韦挺,请族兄帮忙引荐魏王,韦挺一口应下,不过鉴于李泰喜欢博学之士,韦意卿任职将作监不是李泰上心的类型,必须等待时机。 韦意卿左等右等两年也没有等到机会投效李泰门庭,有心栽花花不开,不曾想昨日阎立德命其挑选陶土大匠意外让他抓住了机会。 “韦少监言重了,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些大匠人才难得,我相信芙蓉苑的开发建设总有他们的用武之地。” 李泰不经意透露了芙蓉苑开发的信息,在他看来韦意卿是京兆韦氏重要成员,不必对其刻意隐瞒。 韦意卿却是敏锐抓住了内中玄机,惊喜得追问道:“芙蓉苑的开发建设? 莫非王爷要对芙蓉苑大兴土木不成? 若是如此我将作监责无旁贷,此事不必麻烦工部我等愿意一力承担!” 以李泰风头之盛,芙蓉苑再次建设必定是一项大工程,如果办好了差事给李泰立下一件大功,更进一步前景可期。 想法很好,不过韦意卿也明白工部和李泰的关系不比将作监差。 工部尚书杜楚客乃魏王府长使,那可是李泰的师傅,如果能够一鼓作气趁势拿下芙蓉苑建设的活儿最好,否则夜长梦多工部那群饿狼回过神来未必有自己的汤喝。 李泰笑道:“多谢韦少监的支持,不过此事干系重大且工程量太大,将作监一家可包办不了!” 韦意卿惊呆了,李泰的话听着狂妄,可他相信那一定是事实,以李泰的身份没必要跟他夸大其词。 改造一个芙蓉苑以将作监的实力一家吃不下,那得是怎样浩大的工程? 作为一名世家子转化的官僚,韦意卿并未让李泰的话打击到一蹶不振,反而愈发认定此事蕴藏着巨大的机会。 心念电转间韦意卿有了计较,他郑重道:“既是如此意卿不敢误了王爷大事,芙蓉苑改造建设事务繁琐旷日持久,殿下若无贴心大匠时时倾询使唤终究不便。 好叫王爷得知,这二十名大匠有五人乃建筑能匠,七人为陶土大匠,五人乃木艺园林大家,三人为冶铁锻造巧匠。 为了王爷改造芙蓉苑大计,意卿愿将冶铁锻造之外所有大匠放籍,他们恢复自由身以后何去何从可任其选择。 不过王爷贤名满长安,意卿相信各位大家不会对王爷这棵凤凰枝视而不见。” 说罢不待李泰和一众专家反应,他冷冷地挨个扫视众人,然后似笑非笑道:“诸位,你们一定不会辜负本官的一番心意,还有王爷的殷殷期盼对吧?” 李泰茫然地看着韦意卿的一番骚操作,这个时代的专家并非机关部门的核心资产,除涉及到兵器锻造的冶铁专家外,其余的土木工程建筑园林方面的专家,将作监拥有解除其事业人员身份的权利。 韦意卿慷公家之慨无比流畅,放手这一群专家对将作监来说不过是重新招一批人手的事,至于因为人手交接给将作监造成的困扰和损失,大唐家大业大也不会在乎这些许小事。 对李泰而言这一批专家的价值就无可估量,水泥、玻璃、新式建筑…… 专家们在失去将作监公职身份以后,必定选择投靠李泰,其创造的价值也就成为了秦王府的私产,李泰也能因此省去抹尾巴的功夫。 明知韦意卿屈意迎奉必有所求,李泰依旧不得不收下这一份大礼欠下他的人情。 专家们眨眼之间失去了机关事业单位的公家饭碗,不过所有人并未因此而怨恨韦意卿。 唐人不炒股,可追涨杀跌的本事并不比后世大妈差,李泰的行情芝麻开花节节高,跟着王爷混怎么着也比在将作监强! 算清了这笔账,十七名土木和园林专家无不大喜叩拜韦意卿和李泰道:“少监放心,我等一定办好王爷交办的差事!” 剩下三名冶锻大匠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两位大佬,千言万语在心头,却无一人敢说出我也想跟着王爷混的心声…… 第一百二十八章大唐铁鹞子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冶铁锻造专家们委屈的小表情看得李泰一阵别扭,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在后世这是铁律,这个时代理工工作却是贱业。 “大家放心,既然来我李泰门庭走一遭,我怎能让大家空手而归失了魏王府的脸面。 今天本王把话撂这了,只要大家能够够完成我交代的任务,不管是土木营造还是冶铁锻造的能匠,封爵赏赐我绝不吝啬。 我有三样物事交给大家,只要能够按期完成且功绩突出者,赏钱千贯策勋五转封轻车都尉!” 为了辽东大计李泰拼了,对一群理工男谈什么振兴大唐的理想那就是耍流氓,他直接上硬菜,简单粗暴得赏钱封爵才是激发专家们创造激情的原动力! 对房遗爱如此,对专家们同样如此,唯一的区别是价码的高低。 大唐功勋体系为策勋十二转,最低策勋一转武骑尉从七品,最高策勋十二转上柱国正二品,策勋五转乃是骑都尉从五品。 国朝以武力国,武职勋官的高贵远在文职散秩之上,因此武职勋官的获得条件尤其苛刻,非军功者不得获。 策勋五转按照规定必须参加以少击多的上阵之战,且取得俘虏敌人四成的上获的战果才能获取。 现在李泰猛然抛出策勋五转的诱惑,这让所有专家甚至阎斐都红了眼珠子。 所有人都疯了,武勋官呐,对于技艺精湛但地位低下的专家们来说,能够获得策勋五转就有了做官的资格和机会,后代的命运将因此而扭转。 阎斐这个废物这辈子就不要指望军功策勋了,最大的命运转机是李泰夺位登基后封他个文职散秩。 现在的大唐算得上风清气正,类似后世皇帝登基大肆册封外戚的便宜,阎斐是赶不上了。 身为陇右名门子弟,却让一群土帽衬托得一无是处,小舅子心情非常阴郁表情又燃又爆炸,他很想爆发但碍于形势忍了下来。 看了看李泰又看了看一群专家,阎斐眼珠子乱转,然后打定了主意眼角浮起一抹狡黠的笑。 “王爷放心,有了您这一句话,您就是让我胡图运割肉咱也一定把您要的东西搞出来!” “俺郑国也一样,只要能策勋五转俺这两百斤就卖给王爷了!” …… 专家们热情高涨韦意卿面上也有光,日后成果越大他前进的步伐也就越坚实。 趁着气氛大好,韦少监赶紧表态道:“王爷,将作监是各位大匠的娘家,但凡为了芙蓉苑改造有利的事项,大家伙有需要将作监支持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力所能及臣愿倾尽全力相助!” 李泰没跟他客气,想了想道:“韦少监有心了,还真有两个事儿要麻烦你。 我要的东西配方需要铁矿石,石英和石灰石,这三样东西你们将作监应该掌握着渠道,为了节约时间,这三样东西我就交给你了!” 韦意卿毫不迟疑;“臣领命! 若是办不好这三件差事,臣愿提头来见!” 李泰满意地点了点头,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人士来做,论起找矿大唐不会有人比将作监和工部更在行。 韦意卿搞定了这三样矿石,玻璃不好说,水泥应该十天之内能够出成果。 现在土木工程方面的专家是自己人,玻璃、水泥的烧制秘方需要对韦意卿保密,冶铁锻造专家这边因为成果不能私有,泰决定让韦意卿直接参与。 李泰命老冯带领土木工程和陶土专家下去休息并安排接风宴洗尘,阎斐不想离开,老冯拎着他脖领子提小鸡仔一般提溜走人。 待到人员只剩下三名专家和韦意卿以后,李泰沉思了一会,最终选定了后世西夏冷锻甲和神臂弓的工艺交给四人。 世人常以为冷兵器时代的巅峰水平是唐和宋,唐军装备豪华举世皆知,宋军的战力虽然战五渣,但攻防的武器装备却是登峰造极。 攻击装备有神臂弓,防守神器有步人甲,一攻一守两件划时代的兵器,是支撑挨打宋享国三百年的底气。 这是客观事实,却并非事实,真正的冷兵器的王者是弹丸之地的西夏。 挨打宋将神臂弓发扬光大,其发明者却是西夏人。 至于乌龟壳一样的步人甲,那玩意儿防守力固然强悍,但其高达几十斤的负重却是其致命弱点。 敌人杀来难以破开步人甲变态的防御,但身着步人甲的宋军即便战事有利,也无法像溃败或者撤退的敌军发动追击。 换句话说,后世吹得天花乱坠的步人甲,不过是一具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乌龟壳,其诞生和存在是为孱弱的宋军加血槽。 在崇尚进攻进攻再进攻,连长城也不屑于修建和维护的唐军面前,步人甲就是个笑话。 李泰如果脑子抽筋搞出来步人甲,老李一准会喷他一脸唾沫星子。 真正适合唐军的未来先进装备是西夏的冷锻甲,这玩意儿重量比明光铠轻,防御力仅次于板甲远超明光铠。 西夏全国人口不过两百万,立国的本钱只有十万骑兵,其装备了冷锻甲的三千精锐铁鹞子军便是夏军军胆。 就凭借着这点本钱,西夏人刚完挨打宋刚契丹,刚完契丹干金军,熬过了金军又干蒙古,生生熬死了三个实力远超自己的对手,直到遇到宿命的对手蒙古人,这才流干了最后一滴血无奈倒下。 在长达两百年历史中,支撑西夏成为不死小强的便是装备了冷锻甲的铁鹞子军! 铁鹞子军既避免了东亚传统皮甲轻骑兵防护力低下的弱点,也避免了金军铁浮屠笨重不能灵活运动的缺点,实在是冷兵器时代板甲出现以前骑兵的梦幻装备。 以大唐的国力和人口基数,唐军若是能够装备一支三万左右的冷锻甲骑兵,本就战斗力爆表的唐军战斗力会进化到何等恐怖的地步? 李泰不敢想象李世民领着李靖李勣那群战争疯子,在大唐的铁鹞子成军以后,他们会带领这群战争野兽开疆拓土取得怎样的成就! 想到兴奋处,李泰眼珠子发红道:“意卿,现在我要交给你两样神器,一为冷锻甲,一为神臂弓!” 第一百二十九章败家扛把子李世民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能够被李泰这位第一亲王称之为神器,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两样东西必非凡品,韦意卿肃然道:“王爷请训示,意卿洗耳恭听!” 李泰正色道:“此事干系重大,一旦让异族得到这两样兵器,以草原骑兵庞大的数量和士兵的骁勇,中原将会面临一场梦魇,甚至大唐国运也会因此而转折。 本王丑话说在前面,如果这两样东西有丝毫信息泄漏,就算朝廷放过你们,我李泰也会拼着玉石俱焚诛灭你们九族! 京兆韦氏,概莫能外! 是否参与此事本王不会勉强你们,现在你们还有机会选择。” 如果说火药是农耕民族的神器,那么神臂弓和冷锻甲就是游牧和渔猎民族的神器。 西夏拥有这两样神器后能够凭借两百万人对抗人口数十倍于己,经济体量超过自身百倍的宋朝。 如今薛延陀、突厥实力数倍于西夏不止,他们一旦得到这两样利器,后果如何李泰不敢想象。 大唐啥都好,可那蛋疼的保密意识和败家作风实在让人无语。 远的不说,去年老李打发文成公主入藏的陪嫁清单,李泰恨不能砸开老头子的天灵盖,他要看看便宜老爹英明一世的脑瓜子,为何糊涂一时到脑残的地步。 佛经和四书五经这些前人的智慧理当让土蕃同胞共享,大家共同学习以后才有共同语言交流嘛。 可农业种植技术、纺织、造纸、冶铁…… 老李这个败家东西为了稳住西南局势和展示大唐的慷慨,一股脑将大唐的好东西全部送给土蕃人。 短时间内他的目标的确达到了,吐蕃人在老李在位期间再未发动大的战事,直到李治在位的前期,西南方向局势也能够称得上稳定。 待土蕃人全力消化大唐的天顶星科技后,高原野狼终于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从武则天时代开始,国力跃升几个台阶的土蕃人开始全力与大唐展开争霸之战,河西之地几度沦陷,一代战神薛仁贵也被土蕃人打得全军覆没,一世英名晚节不保。 安史之乱以后长安数次被土蕃人攻破,天朝的骄傲被这群高原野兽践踏得体无完肤! 论起土蕃之祸,第一责任人在武则天等后世不争气的帝王,祸根却是号称天可汗的李世民一手种下。 若是老李在天有灵,看到自己一手打造的大唐天朝让自己祸害成山河破碎的德行,会不会抽刀抹脖子再死一回? 这还不算,倭奴的崛起几乎是土蕃事件的翻版,由于大唐这个好老师的倾囊相授,前后十三次的遣唐使几乎掏空了大唐的家底。 日本历史上两次最重要的改革,一次是明治维新让日本从封建时代进入资本主义时代,一次是大化革新让日本从奴隶时代进入封建时代。 大化革新的推手便是大唐这个东亚第一东郭先生,公元630年大唐贞观五年,日本第一次派遣唐使入长安,公元663年大化革新后羽翼丰满的日本便迫不及待的与大唐展开第一次对决。 虽然唐军取得了胜利,但后果依旧很感人。 大唐君臣丝毫没有吸取教训生出警觉,面对这个挑战自己的野心勃勃的白眼狼,依旧手把手教导倭奴如何成长…… 如果读宋史是满纸荒唐不堪言,那么大唐的外交史就是一部痛心疾首的养虎为患的教科书,李泰每每想起便痛心疾首! 历史或许冥冥中听到了李泰的心声,眼下他虽然暂时无力改变大唐君臣的理念,好在不幸中的万幸他目前牢牢掌控着工部、将作监和外交部,这三个部门掌握着大唐的技术和外交方针。 他绝不会允许老李这一票败家君臣再犯前世蠢到吐血的错误! 这一次借着神臂弓和冷锻甲问世的机会,李泰决心制定空前绝后的技术封锁法典,严厉程度参照阿妹你看对兔子的标准更甚十倍。 即便这么做会与李世民爆发冲突李泰也在所不惜,华夏的悲惨往往是自己人作死咎由自取,李泰没有兴趣给老李擦屁股! 李泰声色俱厉的警告让韦意卿等人面色凛然,而后浑身兴奋得不住颤抖,四人八只眼珠子似乎有凶兽欲喷薄而出。 富贵险中求!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唐人对功名的追求超过李泰的认知,韦意卿面色狰狞地大喝道:“都听明白王爷的话没有? 现在一场泼天富贵放在咱们面前,你们如何想本座不知,反正王爷赐予的这一场富贵我韦意卿取定了! 你们三人如何选择本座同样不会勉强,本座只有一句话,胆儿大的就跟着本座一起策勋求富贵,嘴巴不严实没卵子的,这就回家搂着婆娘安安稳稳睡大觉!” 三名大匠也不含糊,一名胡须花白的老者亢声道:“少监好生瞧不起人! 老夫年届花甲提不动刀杀不得敌,不过为大唐将士打造神兵宝甲正是本分所在,哪怕粉身碎骨又如何?” 另一个筋肉虬结望之似战士更甚科研工作者的中年大汉大喝道:“王爷、少监,您二位且放宽心,神弓宝甲若有只言片纸流出将作监,不要您二位操心,咱自己就会操刀子抹脖子。 在死以前咱一定宰了出卖祖宗的奸贼全家!” …… 李泰点头道:“你们有这份心就好,希望你们时时刻刻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言归正传,本王这就把两样宝贝的打制之法细细说来,不过我只有大概思路,具体的锻造办法你们还得苦下功夫。 先说冷锻甲,顾名思义,这种铠甲与咱们传统的热锻之法迥然相反。 这种盔甲的铁叶甲片须得选取上好精铁或者坚钢,先行按照寻常甲叶打造,完工以后再进行第二次锤炼。 锤炼之时甲叶不能加热,必须在常温下强力锻造,直到甲叶厚度减少到起初的三成方才大功告成。 如此冷锻锤炼的甲胄重量不足寻常盔甲一半,防护力却能够提升一倍!” 冷锻甲的发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其实技术思路不值一提,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锻造之法的改变,就成全了一代神器。 韦意卿和三位大匠闻言激动得面色潮红,这种新式盔甲如果能够打造成功,对于大唐骑兵来说无疑是划时代的巨大成就。 重量只有明光铠一半,防护力却能提升一倍! 如果几万身着冷锻甲的大唐铁骑出塞作战,无论是突厥还是薛延陀、高句丽,这些异族骑兵面对大唐铁骑将会遭遇刀切豆腐一般的灾难。 如今大唐对胡族骑兵的战力对比约为一汉抵两胡左右,装备冷锻甲后将从新达到东汉时候一汉抵三胡的战力对比。 众人对接下来的进攻神器神臂弓的期待更加热切,炽热的目光恨不能融化了李泰。 第一百三十章房遗爱的智慧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神臂弓的制造工艺比冷锻甲复杂,李泰能够记得工艺全托《武经总要》的福,足足花了大半个时辰方才给几位专家说清楚神臂弓制造的大致工艺和流程。 李泰说得口干舌燥,正要礼送韦意卿一行离去,宫中迁封秦王的旨意到了,因为早已知道结果尽管万般不情愿,李泰依旧摆上香案大礼恭请圣旨。 忙活完后打发了使者,韦意卿等人火热的眼神变得更加狂热,李泰由魏王迁封秦王正式昭告天下,在韦意卿和几位大匠不知内情者看来,这就是铁板钉钉的入主东宫的前奏。 众人的干劲更足了,能够搞出两样神兵宝甲,恐怕能够得到的东西远比李泰承诺的更多。 以李泰今时今日的地位,完全能够在保证他们本人利益的同时,确保他们整个家族实现阶层跃升。 送走了一群狂热份子,李泰悄然松了口气,大唐兵器犀利无比,却存在着工部和将作监各自为政的乱像,回头一定要将两者兵器研发和后勤保障部门整合,成立大唐总后勤部。 还没喘口气,李景仁、尉迟宝奇联袂来访,在庆贺四哥迁封秦王的同时,纷纷关切地问起李泰和阎婉的故事,表示如果四嫂不让回家,二人愿意掏腰包请四哥再上昆仑居逍遥一把。 李泰一脚一个踹出了门,房遗爱又一身烟熏火燎地赶来,在老爹告知李泰册封秦王的消息后,这货第一时间赶来了芙蓉苑。 李泰看了看房小二白一团黑一团的脸,心头莫名一紧,拍了拍他肩膀关切道:“火药的进展如何了,看你小子这一身,你不会亲自上场吧?” 房遗爱咧开一嘴白牙笑道:“四哥您这话说得,用您的话说火药研究那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就那群粗手笨脚的东西办事,我不亲自盯着能成吗? 您可给我许了一个郡公呢,我能不能在高阳面前翻身可就全指望火药了。 这两天我让人用你的法子十二个时辰换人不歇班,白天黑夜连轴转,东西总算有了些眉目。 现在火药已经能够剧烈燃烧,不过离你说的那啥瞬间爆炸掀飞房子的程度还差的远,我让那群杀才不停地精细配方,尽量达到你说的硫硝碳最佳比例。 嘿嘿我办事四哥你尽管放心,虽然火药目前只能看一阵烟火,不过我给您保证一个月……不……半个月后我一定让你听一个声儿。 到那天我要让整个长安城都听到火药爆炸的巨响,看高阳那个败家娘们儿还敢说我没用继承不了爹的爵位!” 看着这货眼中饿狼一般的绿光,李泰听得心惊肉跳,开始反思将火药交给这货是不是明智的选择。 “爱啊,搞发明研究这事儿,咱们是领导不是一线科研人员,具体搞试验的事儿咱们听取研究人员的专业意见就好,可不敢强按牛喝水下硬性指标。 不管是半个月也好还是半年也好,哥哥我没有给你时间限制,你也不要把研究人员逼得太紧。 物极必反,这万一要闹出哥人命官司啥的,就算你爹是房相也会闹得不可收拾面上无光,何必呢?” 房遗爱一听顿时急了:“四哥你做人咋能这样虎头蛇尾咧?! 你把火药交给我的时候可是苦口婆心教导我,事无巨细务必样样上心,咋滴? 现在我一心一意扑在火药研究的伟大事业上,这些天我连家都不回,现在你让我不要太用心,你把我当猴儿耍呢?” 李泰愣了,看不出这货事业心挺强啊,他能这般呕心沥血自己本该大力褒奖和鼓励,可听着他那一句让整个长安城听一声响,怎么就感觉浑身滲第一百三十一章 长安太危险我要回宫中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面对暴力威胁李治果断认怂,四哥如今的武力值在一众猛将面前不够看,可在众皇子之中唯有三哥李恪能够稳压一头。 “别啊四哥,小弟跟你开个玩笑咋还急眼了呢,你和四嫂现在关系好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这不是看你们夫妻一天没见面替你们着急吗? 你这样两手拎着凶器的样子既不高贵也不文雅,咱们都是皇子,体面人啊…… 有话好好说,今天小弟过来就是告诉你一件事,隋唐英雄传我已经画好了前三回。 下一步如何行动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毕竟这玩意儿是你写出来的,没有你的指导我不踏实。” 李治讪笑着上前连说带劝下了李泰双手的凶器,李泰就坡下驴斜眼道:“好好说人话不就得了,东西拿来我看看。 你小子可不能少用心思,这书有父皇和皇祖父都会出场,形象设计要是搞砸了,当心父皇扒了你的皮。” “要扒也是扒你的皮,这书可是你写的,我不过按照原文内容画一回画而已!”李治从袖口里掏出了漫画,满不在乎地顶着嘴。 “知道为啥我写了书还要你来画漫画吗,就是因为漫画字少,略微识字的粗人和乡间土老财也看得明白,传播范围比小说广得多。 嘿嘿,父皇和一众大臣元勋在民间的声望不是小说而是漫画决定,懂?” 李泰笑盈盈地看着李治,小九急了:“好啊四哥你这个阴险小人,合着让我画画就是让我背黑锅呢! 还说什么让我去西域和扬州传播大唐流行文化,感情全是骗人的鬼话,用你的话说信你的话母猪都会上树,我不干了!” 说着话他冲过去要抢回漫画,李泰轻飘飘地避过他,淡定地翻开漫画道:“晚了,有了这前三回铁证如山的证据,后面的内容如果你不画我就找人帮你画,署名还是晋王李治。 至于冒牌晋王会画成什么德行,那就只有天晓得了……” 李治哭丧着脸道:“我画还不行吗,四哥你如此算计小弟良心就不会痛吗?” 李泰冷哼道:“当日你把我和四嫂挂在城门楼子上狠狠洗刷,真以为哥哥我吃素的不成?” 李治…… 漫画如同奏章般折合在一起,拉开以后李泰看了一眼就目露赞叹点头不已,从出场第一画的风格来看,所有人物画风饱满神态鲜活,场景着笔疏淡相宜颇有Q版三国的萌化风。 如此前所未有的娱乐作品推向市场以后,李泰敢用人头担保三天之内必定火遍长安,一个月之内能够风靡整个大唐。 “不错,前三回的质量我非常满意,尤其是外祖父一身正气忧国忧民的形象画得很到位嘛。 看得出来你小子花了心思,父皇那关你算是过了,就这样,安排书坊开始印刷吧。” 不容易啊,四哥的表扬让李治瞬间满血复活,面色涨得通红道:“那可不,为了这事儿我两天两夜没睡好觉,我这就安排人手拓印漫画。 那啥,我觉得还是取个别名吧,这三回画得得心应手每一副都在水准之上,后面我不敢保证一直能有这个水平,一旦出了差池父皇非踢死我不行……” 高兴之余李治优柔寡断的毛病又犯了,李泰叹道:“蠢啊你,这玩意儿大火以后会引起所有人的关注,父皇百骑在手只要有心随时都能查到你头上。 后面的故事出场人物的形象你一只笔尽在掌握,你大大方方署上自己的名号,活着的那几个老货还能不上赶着给你送好处? 别的不说,程咬金那货想要形象正面一些,呵呵,润笔费比其他人翻个两番不过分吧? 雉奴啊,你搬出宫中成亲的日子没有两年了,到了那一天若是没有肥水进项,每年就只能守着晋王的俸禄和父皇的赏赐苦哈哈地过日子,你就真的甘心? 世界那么大,扬州的软妹纸西域的绝色胡姬,岭南腊月的山花,塞北八月的冬雪,你就不想四处看看?” 李泰循循善诱,李治吞了吞口水目中满是向往。 哥哥的话挠中了他心坎儿,亲王虽然富有,可也经不起如此这般一年到头满世界浪,如果没有副业横财的支撑,他也过不了这般逍遥的日子。 此时的李治还是白纸一张单纯得厉害,兼并土地、放高利贷、喝庄户血、巧取豪夺…… 那些丧良心的权贵常见的敛财手段李治一概不知,李泰决心从一开始就给他树立正确的金钱观和人生观,这跟带偏小伙子思想让他在潜移默化中彻底放弃夺嫡无关。 嗯,就是这样。 “四哥你狠起来果然不是人,卢国公是你未来的岳父你也下得去手,就不怕程家丫头将来让你后院起火?” 李治倒吸口凉气,从前他一直觉得大哥不是人,成天端着太子的架子,见了兄弟姐妹们从来都是一顿训,四哥虽然对外人嚣张跋扈了一些,可心里头是真疼自己和晋阳、新城一众弟妹。 现在李泰连未来老丈人程咬金都不放过,这让李治心里头打鼓,回头不会让四哥一样一样的卖了吧…… 李泰一巴掌削上他后脑勺道:“想什么呢,咱们这是劫富济贫懂不懂。 老程家本来就是山东豪强,和清河崔氏联姻以后家里肥得流油了都。 再说了卢国公是你长辈,你辛辛苦苦宣扬他们瓦岗的故事,还把他画得福气喜庆,他不得给你三瓜两枣的零花钱?” 李治面色古怪道:“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不过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四哥你不会是借着这个机会报程家五害对你算计逼婚的一箭之仇吧?” 李泰正色道:“不要以你的小人之心度我的君子之腹,废话说完了没,完事儿了赶紧滚蛋,我这边还有几个方案等着我操刀,时间宝贵不要浪费我的光阴。” 得,我堂堂晋王真让您用做夜壶使唤了。 李治腹诽不已,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赶紧抓紧时间道:“四哥你贵人多忘事翻脸比翻书还,之前你承诺过我只要漫画和小说火起来,你就帮我在长安最好的地段建一个最大的说书场。 这事儿你可不能赖账,我费心劳神画漫画可就指着这头呢。” 敲了敲脑袋李泰苦笑道:“这段时间太忙竟然把这茬忘了,我答应你的事当然会兑现,既然今天你提起了咱们就议定了这事儿。 你觉得昆仑居那地儿如何,地段不错,平康坊的黄金位置呢,面积也合适十亩地总少不了,建一个大型剧院足够了。” 看着李治询问的表情,李泰又给他解释了一番剧院的意思,末了李治喜上眉梢道:“那感情好,昆仑居的地段建一座剧院咱们演啥不能火啊。 不过昆仑居真正主人的背景应该不小,咱们这么做就是挖绝户坟…… 我无所谓反正闲人一个,这会不会给四哥你惹上麻烦?” 李治的关切发自真心,李泰感动得拍了拍他肩膀,然后阴沉着脸道:“雉奴,你要记住咱们兄弟就是长安乃至大唐最大的纨绔,背景方面除了大哥以外谁又能骑在咱们头上? 咱们不恃强凌弱就算对得起天地良心,别人在你四哥头上拉屎拉尿,这笔账也是时候算一算了!” “这…… 你的意思昆仑居事件背后还有内情,大哥当日追杀你,昆仑居也脱不得干系? 不应该啊,他们不过是商家打开门做生意罢了,你和大哥的事儿他们狗胆包天也不敢掺和的!” 李治一脸震惊,长安太危险我要回宫中…… 第一百三十二章 贵客临门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长安城北八十里外,刑部缉拿高手半跪在萧正瑜面前禀道:“萧将军,经过这几日的排查,泉文生信使逃脱路线已经锁定在三条路线,下一步如何行动请将军训示!” 萧正瑜冷峻的面色终于露出了一丝笑颜,抬起头道:“三条路线吗? 那还客气啥,收缩人手集中力量三路并进,我要在明天落日以前看到泉文生的密信! 各位,陛下给我下了令旨,若不能抓回信使取回密信我就得家扛锄头种地。 咱家的地不多可也不少,千八百亩还是有的,就我一人可种不完,若是差使办不利索,尔等就一起陪我去江南种地吧!” 众人…… 泉陵这几日住在汉王府度日如年,如果耽误了时间或者出了差池,让大唐和国主占得先手,泉氏有可能将会面临灭顶之灾,他每一次想起自己的使命和噩梦般的后果就夜不能寐。 汉王这两天每日里悠游访友四处外出,似乎全然没有将承诺的事放在心上,泉陵有些急眼了。 今日一大早汉王又出了门,泉陵的心思彻底乱了,他再也坐不住,任凭王府管家如何劝说他就死死守在李元昌院落外面,直到未时三刻汉王才摇摇晃晃回到王府。 总算回府了,泉陵焦急地迎上李元昌见礼道:“汉王殿下!” 李元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管家苦笑道:“王爷,仆已经劝过泉先生,该说的话也都说了,可他就是蹲在这死脑筋守着您,连早食也未进呢。” “这才两天功夫就坐不住了??”李元昌面色冷峻道。 泉陵道:“早一日传出消息泉氏多一分安全,晚上一日小人可能就会家园残破,还望王爷海涵。” 看了他两眼,李元昌点头道:“虽然无礼,难得却是个忠义之士,本王喜欢有骨头的人,随我来吧。“ 二人进入密室后,李元昌拢着袖口道:“你忧心如焚本王何尝不是仔细谋划此事,你来得正好。 我收到消息,李泰和契丹、奚族已经达成了密议,具体内容如何不得而知,不过总归不会让你们泉氏好过。 敌人之间往往了解最深,现在辽东大变将至,契丹、奚族与你们泉氏向来不对付,这次李泰拉拢他们想来不是难事。 我要提醒你的是,如果契丹、奚族死心塌地与李泰站在一起,哦,还有一个铁定倒向大唐的室韦,就算密信送回盖苏文,碍于三族尽起精锐追随大唐威逼泉氏的压力,权衡之下盖苏文极大可能奈何高氏不得,只能继续忍耐。 既然如此,密信送回平壤岂非劳而无功?” 李元昌的话在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泉陵迟疑道:“室韦不论,若以契丹、奚族与我泉氏相争数十年的经验,他们倒向李泰的可能极大。 不过这两族惯常首鼠两端,就算与李泰达成密议一旦辽东生变也会出工不出力,我高句丽王幢军和具甲铁骑的战力,两族多年来深有领教。 此次两方不得不做出选择,不过于与我泉氏拼死一战的后果,无论契丹还是奚族都承受不起。 大唐若要借两族之力威逼牵制莫离支,恐怕是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 李元昌叹道:“很好,你说得似乎有一些道理,不过我要告诉你我们汉人兵家的一句话,无恃敌之不攻恃我之不可攻! 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吗?” 泉陵愣了片刻,然后缓缓道:“王爷的意思我明白了,无论如何不能让契丹、奚族跟大唐共同进退就好!” “呵呵,去吧,百骑那边还没有抓住泉文生放出的饵,咱们就算要送消息也得等到诱饵落网以后才能行动。 你还有几天时间部署。”李元昌终于欣慰地挥了挥手,泉陵躬身退下。 …… 送走了李治以后芙蓉苑终于彻底清净下来,李泰埋头苦干一下午,总算把水泥、玻璃的烧制之法折腾出来,命人交给专家以后又马不停蹄开始构思芙蓉苑经开区的草案书。 一个月五十万贯的收益才能填补幽州实战演习的窟窿,大唐去年一年的财政收入不过三千万贯,这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的巨款,从出发点来看已经注定了小打小闹难以成事。 李泰经过初步推敲以后,牙一咬心一横,将原本的计划修改得面目全非,芙蓉苑经开区变成了芙蓉新区! 芙蓉新区依旧以芙蓉苑为核心,毗邻南城而建,与原本不过扩建一番建一个大型商业街的计划不同,芙蓉新区李泰计划建成为长安中高端商业消费的高地。 医院、学校、体育场、马球场、演艺中心、风景区、游乐场、商业街…… 按照打造大唐国家名片的标准,能够想到的拉动经济和消费的元素全部给他加上,如此一来,原本计划的三万亩用地远远不够。 长安城的占地面积约合九十平方公里十三万亩,芙蓉新区要高端大气上档次,再考虑到后世扩张用地留有余地的需求,即使面积不超过长安城,可如何也不能小于八万亩的标准。 八万亩地不是个小数目,在寸土寸金的长安城周边,寻常下等田的地价,也会远远超过关中其他地区上等田数倍不止,光用地成本已经是天文数字。 地价高不算,地主的来头才是最让人头疼的问题。 要搞定这八万亩地少不了和一群门阀显贵掰手腕,还有一些战功卓著的军中新贵的永业田,这部分人是军队的基石,如果触犯了他们的利益而不能妥善安置,对于军队的稳定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世家门阀老李也看不顺眼,动他们的蛋糕或许能够得到李世民的支持,而军中新贵的利益李世民一定不会允许他贸然胡来! 头疼啊,扔下笔李泰抓着头发不停地转着圈,左思右想了半个时辰,总算有了比较妥当的思路。 他重新坐定奋笔疾书全新的芙蓉新区开发计划…… 大唐和高句丽两头雄狮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边缘,契丹这头豹子和奚族野狼无法独善其身又不能贸然搅合,耶律隆兴与莫贺弗安这两天各自苦思对策无果,只能相约共商对策。 二人吸取了勿吉长兴的教训,各自轻车简从只带一名护卫在西市一家毫不显眼的茶肆碰头,闷闷不乐地交流心得后一无所获,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耶律隆兴的护卫忽然匆忙入内对他耳语一番,“泉陵? 泉文生死后他不是失踪了吗? 嘿,高句丽人在长安的实力果然非我等能够想象,既然贵客上门,那就请他一叙又如何!” PS:兄弟们,大唐不知不觉已经三十五万字了,在今天的起点允许十五万字上架的情况下,大唐无论说什么也没有理由再拖下去了,所以了明天中午十二点半大唐就得上架了。 这是公众版的最后一章,虽然最近一段时间碍于大家都懂的原因更新不太给力,不过总量在这里千山扪心自问还算得上厚道和问心无愧,所以了千山给大家拜礼了,求推荐票的同时也求一求明天上架后的订阅,这个首订的数据很重要,关系到上架以后的前途和生死,请大家支持一番拜谢大家了。 上架以后千山就能够放开手脚更新了,明天保底更新四章,以首订六百为基础,多一百首订加一更,后天开始每天宝地更新两章,希望有能力订阅的朋友能够支持大唐支持千山,让胖哥哥能够走得更远,减肥成功干掉内外反动派为华夏开万世太平!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象老虎和豺狼(第一更求首订)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泉氏与契丹、奚族时有摩擦,三方使者从来没有心平气和坐在一起喝一杯茶。 泉陵见到耶律隆兴和莫贺弗安后施礼笑道“两位少族长,咱们总算又见面了,为了见你们这一面可不容易啊。” 耶律隆兴冷冷道:“败军之将断脊之犬,你的主子泉文生已经命赴黄泉,你这个泉氏余孽安敢招摇过市见我二人? 你就不怕我等将你一举擒下送交秦王?” 李泰迁封秦王的消息大唐朝廷已经正式昭告天下,这也愈发加剧了耶律隆兴和莫贺弗安的惶惑,秦王的含义大唐朝野明白,二人对大唐研究颇深同样深解其中内涵。 原本李泰已经极度难缠,其铅封秦王以后为了屁股坐得稳当就必须疯狂建立功勋,他们丝毫不怀疑李泰和唐廷扑灭泉氏乃至灭亡高句丽的决心,可之后唐朝承诺的利益他们却没有信心虎口拔牙。 泉陵四处打量茶肆简陋的陈设,叹道“不错,我这条漏网之鱼惶惶不可终日,您二位可也得小心万分呐。 以一族堂堂少主的身份屈居在这粗鄙之际的西市茶肆,大隐隐于世,二位可谓深得其中三味。” 莫贺弗安不耐烦道“行了,你们高句丽跟咱们一样都是白山黑水蹦出来的粗人,读了几天汉人的经典就学着汉人掉书袋,用汉人的话说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咱们两人为何碰头,你又为何而来,大家心里门清,有事不妨月亮坝上耍大刀明砍! 都啥时候了还学汉人打机锋,你们不累我瞧着恶心。” 得,这位是铁杆儿反汉分子,耶律隆兴和泉陵让他一顿冷嘲热讽,如同吃了一把苍蝇再没了彼此试探的兴趣。 泉陵目光一凛沉声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打开天天穿说亮话,耶律隆兴、莫贺弗安,你们昨日与李泰密谋想必离不得算计莫离支和泉氏。 所谓无利不起早,咱们三家互相提防这么多年,总算看到了一个局势明朗的时候,你们要火中取栗实属应当。 不过我有一言要问你们,李泰能够许诺你们的,无外乎泉氏倒下以后土地、女子、金帛与你们共享,可是你们如何就笃定大唐一定能碾碎高句丽? 唐朝兵锋虽然锐盛,比之前朝大隋如何? 大隋丁口超过五千万,尽起大军百万遮天蔽日直取辽东,前后三次无不折戟在白山黑水。 唐朝灭突厥、征高昌、败薛延陀,看似风头无两所向无敌,却改变不了中原大乱之后实力未复的根本。 现在唐朝人口不到两千万,全国可战之兵不足百万,若要灭我高句丽非五十万大军十年之功不可为! 哼,就算李世民父子有心图谋我国,唐朝臣民可会答应,薛延陀又怎会坐视高句丽被灭而唇亡齿寒? 你们契丹和奚族当然有理由追随唐朝助纣为虐,可高句丽不是软柿子,当心崩坏了牙口!” 耶律隆兴和莫贺弗安对视一眼,前者大笑道“你唬我? 大唐要一举灭高句丽的确够呛,可他们为何要灭掉高句丽? 为了前隋报仇,还是为了辽东三九寒天冻死老狗,汉人压根不能居住屯田的土地?” 莫贺弗安冷笑道“你泉氏虽然强悍一时,可终究代表不了高句丽! 大唐要灭的是你们泉氏一族的乱臣贼子,而非高句丽一国之地。 好教你知晓,大唐已经和高氏钦定了国书,大唐入高句丽平定泉氏逆贼乃是受国主所请,可谓正义之师师出有名。 待泉氏灭后,辽东土地我两族可以尽得辽河以北。 嘿,咱们三族诸般斗法还不是为了土地和子民,既然你们泉氏不愿意退出辽东,咱们只好跟随大唐自取土地。 你说,为了辽河以北之地,咱们有什么理由不追随大唐狠狠从你们泉氏身上撕下一块肉?!” “哈哈哈哈……” 泉陵蓦然仰天大笑,良久后擦着眼泪道“莫贺弗安你这个蠢货,亏你说得头头是道看似句句在理,实则却是满口荒唐字字心虚! 我高句丽王幢军和具甲铁骑的战力想来你们深有体会,即便唐军之中也唯有十六卫精锐和玄甲骑可敌。 你们若是有胆气跟着唐朝与泉氏大军生死想杀,蚁多咬死象,我泉氏固然可能灭亡,但不要忘了唐朝虽强,可咱们也有薛延陀引为外援并非孤军作战。 靺鞨虽然不敌契丹,可对付奚族和室韦还是绰绰有余。 一场乱战之后,我泉氏可能灰飞烟灭,靺鞨可能不复存在,但我可以保证以莫离支雄才,在泉氏灭亡以前,拉上你们契丹和奚族同归于尽还是可以做到的。 老虎和大象生死搏斗,豺狼却要相助大象撕咬老虎一块肉,最后却是老虎咬死豺狼而大象踩死老虎,天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结果吗? 这,便是你二人明面应下与唐朝的盟约,暗里却惶惑不安首鼠两端的根由!” 雅阁之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良久之后耶律隆兴长叹道“说得很好,我想我没有理由将你交给大唐,既然你能够看破内中利害,当然能够明白我两族进退维谷的处境,契丹和奚族如何自处方能保全,你可能教我? 契丹和奚族不得不答应与大唐结盟,若是没有合适的事由保持中立,待泉氏灭亡或者久取泉氏不下而达成平衡以后,大唐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两族。 进有万丈悬崖,退有刀山火海,如之奈何?” 泉陵点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片递给耶律隆兴道“能够明白这个道理,你们总算没有利令智昏。 自助者天助之,这一场即将到来的辽东大争之世,我泉氏不求契丹和奚族倒戈相助,只要你们两族能够两不想帮静观其变。 这是泉氏在长安头号暗桩的藏身地,今晚他会得到主公的密信,剩下的事,我相信两位一定能够做得天衣无缝。 告辞!” 莫贺弗安待泉陵离去以后皱眉道“咱们能不能信他?” 瞥过了纸条将地址牢牢记住后,耶律隆兴将其递给莫贺弗安冷冷道“事到如今,咱们暂时和泉氏已经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高氏咱们一定要救,但大唐暂时不能全力追随,李泰和泉陵给咱们出了一道难题啊。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下事不到最后一刻从无天注定的结果。 记牢了就烧了它,咱们好好合计一番,明天给李泰一份惊喜!” psxdj们大唐终于上架,今天保底四更,千山求首订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事发了(第二更求首订)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一天一夜的功夫,李泰已经将芙蓉新区的规划雏形折腾出炉,吹干了墨迹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份草案是按照双赢的思路拟写,他有信心说服李世民顺带拉门阀世家入坑。 “爹爹!”李欣的声音蓦然传来,李泰惊喜地看去,只见阎婉牵着李欣和小兕子,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李治在一旁无辜地摊开双手,示意此事与他无关。 “四哥” 阎婉背后走出一个明眸善睐身着湖绿袄裙的窈窕女子,李泰定眼一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十五妹新兴公主。 新兴公主还牵着更小的小妹新城公主,几双明亮的大眼睛全都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哟,今儿人到得挺齐啊。 李泰大笑着走上前一左一右抱起新城和小兕子,一口一个啃了两个小家伙额头,新城呵呵直笑,小兕子伸出小手抹了抹额头一脸嫌弃道“臭臭,四哥你脏死了!” 李泰抱着两个小祖宗咧嘴笑道“今儿这是吹的什么风,你们姊妹几个竟然一起来了,尤其新城和新兴,你们两个家伙我可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们人咯。 新兴你是大忙人啊,是不是你啜窜着新城不来看望四哥啊?” 在老李的一众皇子公主里,李泰亲近的人不多。 皇子之中,吴王李恪、晋王李治、纪王李慎关系最好。 李治一母同胞的小弟不用说,因为前身看重血统高贵,其认为诸异母皇子中,唯有吴王李恪和蜀王李愔的母亲杨妃乃大隋公主,其血统配得上做兄弟。 李恪的本事在一众皇子中比较拔尖儿,李泰钦服不已,至于蜀王李愔那个变态,李泰从来没有放在眼里。 纪王李慎,其母韦贵妃出身京兆韦氏,前身因为京兆韦氏和魏王府的关系因而对李慎高看一眼。 公主之中,高阳因为性格张扬个性十足,前身颇为欣赏因而两兄妹关系亲厚。 其余姐妹之中,前身对两个最小的妹妹新城和小兕子疼爱有加,除此之外新兴公主虽然生母家世一般,不过其为人温文知礼,对新城和小兕子照顾有加,爱屋及乌之下李泰对新兴公主亦是倍加呵护。 今天阎婉不知发了什么江湖令,将李泰亲厚的兄弟姊妹全部召集奔赴芙蓉苑,欣喜之余李泰也很纳闷儿。 新兴笑道“四哥您这话说的,今年小妹要及茾建府,父皇对我的课业看得很紧,时刻命女官教导我女红和经义。 今儿能够来芙蓉苑透一透气,得亏四嫂亲自入宫将咱们姐妹全部接来,要不小妹可踏不出宫门半步。” 李泰看着阎婉无奈地笑道“就知道是你闹出的动静,现在可好,大大小小一家子全来芙蓉苑陪我发闷,你啊……” 阎婉气苦道“谁让你传一句话就几天不着家,前日就算了,昨天可是你迁封秦王的大日子,你也能狠心不回家看我们娘儿俩一眼,亏我还让厨房准备了一大桌子你爱吃的菜。 哼,我就不信你当真是闷头写那啥文案! 几天不回家连欣儿和小兕子都不顾,莫不是将程家的小妖精藏进了芙蓉苑吧?” 这话说得,我倒也想啊,不过火候不够有那贼心也没那条件不是,李泰见阎婉又要翻旧账,赶紧以攻代守瞄了眼阎婉的丰臀鼻孔里哼道“嗯?” 让他目光如有实质的一挠,阎婉想起了那个疯狂的夜晚,顿时面红似血含羞带怒地瞥了眼李泰。 这一眼让李泰骨头也轻了二两,笑道“就算要藏小妖精,也得先降服了你这只狐狸精再说!” “要死了孩子们可都在呢!”阎婉终究是大家闺秀,大庭广众之下让李泰一调戏顿时乱了方寸。 李泰长笑道“父母兄长恩爱的示范,能够促进小朋友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不信你问问欣儿。 儿子,爹爹和娘亲吵架好还是恩爱好,嗯就是这样好生好气得说话。” 李欣瞪大了眼大声道“欣儿不要爹爹和娘亲吵架!” “你看,欣儿同意我的意见,要不让孩子先玩一会儿,咱们‘深入’探讨一番这两天府上的重大事件?” 看着李泰“凶恶”的目光,阎婉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搞定! “四哥,这两天除了你不在家府上没有啥重大事件哟,四嫂那天让你治好了病话也少了,声音也轻了,发脾气也少了,没事还偷着笑…… 全府上下一团和气呢,四哥你就放心吧。” 小兕子适时发声为李泰解忧,阎婉却是臊得玉面通红,一把抱起小小的心灵舵手呵斥道“就你话多,中午让你四哥给你煮两个大蹄膀,看堵不住你的嘴!” 李治笑得贱兮兮,其余一众未成年完全get不到笑点,李泰一脚踹开李治大声宣布道“既然大家伙都到齐了,中午我下厨给大家整一顿大餐! 雉奴,你小子去曲江池钓鱼……再瞪一个试试,我让你进厨房烧火你信不信? 没爱心的东西,今天是家宴懂不懂,我要做酸菜鱼,熬鱼头豆腐汤给小家伙们补一补脑子。 婉儿,你去吩咐老冯一声,看看庄子上有没有走路不长眼摔死的或者暴病而亡的牛,咱们整酸汤肥牛、酱牛肉、卤牛肉…… 我就做这些菜了剩下的让厨师操心,让赵五把高阳和遗爱请来,宫中也着人知会一声,今儿这么热闹如果不喊老头子回头一准发飙。” 李治不满道“咱们兄妹聚会干嘛要叫上父皇,这几年父皇碎碎念的本事越发见涨,自从我和小妹出宫以后见着一回能把人念叨死,我可不想父皇喝了酒数落个不停。” 李泰看白痴样盯着这货道“你的东市剧院还想不想要了,这事儿没有父皇给你擦屁股你还想成事儿?” “……我想了又想,没有父皇呕心沥血的教导,我们兄妹怎么能柳叶抽条一长成人? 尤其是我和小妹长在宫中,父皇不单要操心我们的学业还要注重我们的膳食,如果不是父皇让御厨上心注意饮食不能太油腻,我就跟四哥你一样胖成个肉球人生就全完了。 父爱如山时刻不能忘啊,父皇必须得请,为表诚意我亲自入宫请! 四哥记得煮两斤羊肉贴几张大饼啊,父皇就好这一口……” 李泰…… 来不及发飙李治已经一溜烟跑出了内院,李泰脸黑如锅底,阎婉双眼眯成了月牙,新兴捂唇浅笑,幽深的眸子里透出一丝羡慕。 四哥和九哥看似打打闹闹却是兄弟无间,她姐妹众多却没有一人能够述说心事,马上就要出宫开府,除了四哥和九哥,估计一众兄弟姐妹没人会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李泰报了一堆菜名,三个小家伙闻所未闻却不明觉厉,纷纷叫嚷着还要平日里爱吃的菜。 三只小麻雀一起叫唤李泰头大了两圈,好容易安抚下小朋友喘了口气,一阵惊慌的呼救打破了众人的温馨。 “四哥救命啊,高阳这婆娘疯了她要谋杀亲夫……”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只见房遗爱飞奔而来,身上袍子破开两个大口子,脸上挂着两条新鲜的血痕,发髻也被打散,一路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冲进了院落。 一阵张望后这货看见了李泰眼神一亮,猛一把扑过来抱住大腿嚎道“四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李泰懵逼了,长安城这货向来横着走,在家里竟然是这个德行,高阳虽然凶名在外,可也没到追杀老公整个长安城的地步吧? 须臾后答案出现了,高阳提着横刀咬牙切齿地冲了进来大怒道“房俊!!! 以为躲到四哥这里我就收拾不了你? 天杀的混账东西,赌输了八千贯还敢骗我说是为了赚钱入股,编,你接着编!! 今天若不把你大卸八块替天行道,我高阳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四哥你且让开些,让我一刀砍死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血溅到你身上可就不美了!” 原来如此,房遗爱诈骗悍妻的事发了,既然是家事,哥哥我也爱莫能助…… ……………………………………………… 第二更奉上,求首订求推荐票啊,作死组合再度上线大家用首订砸死房遗爱让他回头是岸或者勇猛精进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助人为快乐之本(第三更求首订)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在房遗爱绝望的眼神中,李泰一根一根抠开他手指,语重心长道“遗爱啊,哥哥给你说啥来着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我当时苦口婆心劝你不要投机倒把总想着捞偏财,可你就是不听。 你把私房钱全砸进去不说,还把高阳辛辛苦苦牙缝里抠出来的几千贯骗出来还赌债,你的行为简直禽兽不如。 扪心自问,你对得起一个勤俭持家的好妻子,对得起为了你的成长满头白发的房相吗 高阳不用客气也不用给我面子,砍死他我出丧葬费,婉儿捂上小家伙们眼睛好嘞可以动手了” 房遗爱悲愤地指着李泰控诉道“四哥你不讲义气,我尸山血海护着你,你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你还是不是人呐” 李泰不为所动笑眯眯地看着高阳道“将死之人不要听他胡乱攀咬,快动手啊高阳,宰了房遗爱回头四哥给你介绍个又帅又有文化的,那样我和你四嫂吃了白事吃红事,可以连吃两场大酒呢,我都等不及了。” 房遗爱 高阳 他一力怂恿高阳夫妻相残看好戏,高阳反而迟疑着不再上前追杀房遗爱。 阎婉看不过意了,一把扶起房遗爱推开李泰骂道“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宁拆十座庙不毁一件婚,不好言相劝也就罢了还火上浇油,你配做哥哥吗 高阳你也老大不小都是当了娘的人,做事还这么毛毛躁躁不知轻重,你们这一路追逐从房家杀到芙蓉苑,半个长安城都看见了你们夫妻的笑话,你让陛下和梁国公的脸往哪儿放” 新兴回过神来也一起劝解高阳,姑嫂二人好说歹说总算卸了她的刀。 高阳这才委屈巴拉道“四嫂我也不想丢脸的,都怨那个不争气的东西气煞人也。 八千贯呢,他赌赛输了也就罢了,骗我说要投资我也能忍,可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拿着骗了我剩下来的两千贯钱他他上平康坊喝花酒 四嫂,十五姐,你们评评理,这个天杀的东西我不一刀砍死他,如何能消我心头之恨” 房遗爱的骚操作颠覆了阎婉和新兴的三观,她们如何也想不通房相夫妻喝醋的家学如此渊源,房遗爱如何自学成才另辟蹊径,过上了平康坊的逍遥日子 从前李泰领着房遗爱一群人不着调地四处浪,她对高阳多有愧疚,现在看来房遗爱才是潜藏的危险分子。 阎婉看房遗爱的眼神变了,煞气凌冽道“高阳说的都是真的” 房遗爱期期艾艾道“是也不是 四嫂你能不能不要晃刀子看着眼晕,那啥八千贯的事情是真的,上平康坊也是真的,不过那不是为了和大股东拉近感情好早日盈利吗 用四哥的话说大股东是金主,吃肉还是喝汤全看大股东一句话,所以了” 高阳冷笑道“所以了你们就蛇鼠一窝连日鬼混 你费尽心力巴结的大股东又是谁呢” 房遗爱低下了头声如蚊蝇道“柴令武,还有程处亮、李景仁” 这话一出,脾气最好的新兴也摇着头退到边儿去,阎婉大怒道“死有余辜” 她毫不犹豫地把刀还给高阳,受房遗爱坦白从宽的刺激,高阳眼珠子都红了,拎着刀不管不顾一刀朝房遗爱砍去。 一道高大的身影蓦然横刺里杀出,高阳不得不硬生生收住了刀势,定睛一看却是李泰怒气值暴涨地冲出,狠狠一脚踹在房遗爱屁股上。 这一脚李泰没有手下留情,踹得房遗爱杀猪般惨叫回声不绝,李泰边踹边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那两样是男人能沾的东西吗 家里放着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你不满足,还敢上平康坊喝花酒,喝花酒还不通知我一声哦不是,我都给你说过无数回烟花之地去不得,你个王八蛋偏偏就是不听。 我打死你这个王八羔子” 在李泰的惨叫声中二人一个追打一个逃,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院落外,剩下高阳和新兴、阎婉面面相觑 兄弟二人跑出了几座假山几处园林后,房遗爱心有余悸地四处张望确定高阳没有追来,这才长出口气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道“好险,高阳这娘们儿这回是玩儿真的啊,我险些就见不着你们了。 嘶” 捂着脸上身上的伤房遗爱疼得直抽冷气,李泰幸灾乐祸道“该,让你小子喝花酒不叫上我,嘿嘿,现在晓得母老虎的厉害吧” 房遗爱怒道“那也是你们老李家的母老虎,我今天算是明白了,你和高阳兄妹俩都不是东西 高阳那就是长安城第一悍妇,你也是个没义气的怂货,我这几千贯的债务从何而来,你心里就没点儿逼数 要不是你和卢国公联手阴我,我能落到今天的下场 现在可好,我拉一屁股的债有家不能回,你不出手搭救也就罢了,还落井下石送羊入虎口,你还是人吗” 跟李泰待久了,他那一伙狐朋狗友都学会了他的骚话,房遗爱更是其中佼佼者张口就来。 说起这一出李泰有些理亏,只能讪笑道“蠢啊你,当时情势危急,我不唱这一出双簧你能活着离开 我揍你个半死好歹你能捡条命,高阳出手你可就全完了” 房遗爱郁闷道“那倒也是,若不让高阳出这一口恶气,我是不要想回家了,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 “助人为快乐之本,感谢的废话你就不必说了,不过以我多年的斗争经验来看,你目前的伤势还过不了关,至少面部伤痕还不够凄惨。” 李泰非常遗憾地看着房遗爱的脸,眼神之中满是功亏一篑的遗憾。 这话说得 这一回要是过不了关前面的打不就白挨了,房遗爱迟疑道“要不四哥你再出一回手,让我看起来更凄惨” “砰” “啊” 话没说完李泰已经满脸惊喜地一拳砸他脸上,房遗爱的惨叫再度响起。 “早说嘛,这样的忙哥哥我爱帮” 两分钟后李泰的拳头停了,房遗爱欲哭无泪道“介会硬盖成了吧” 嗯,说话都漏风了应该能过关。 李泰仔细打量后点头道“差不多了,哎哟我的手疼死我了,手腕好像脱臼了,你小子的脸皮比屁股还厚” 房遗爱 “喜锅泥弓报喜球四哥你公报私仇,介喜喔跟泥煤碗这事我跟你没完” 捂着腮帮子,房遗爱发出了不甘的怒吼和威胁。 李泰充耳不闻摇头道“你这个样子三天两头让高阳揍一回也不是个办法,你看哥哥我现在把你四嫂收拾得服服帖帖再不敢炸刺,想知道秘诀吗” 房遗爱疯狂点头眼中冒出渴望的光芒,李泰却拉下了脸道“想知道就在火药的事情上用点子智慧,别他娘的用肌肉代替脑子给我捅出篓子来” 房遗爱 。 手机站: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就是智慧(第四更求首订)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房遗爱走了,顶着一脑袋的包和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生无可恋又斗志昂扬地走了。 在高阳和李泰的双重打击下,他认准了全身心研究火药才是他真正的出路和翻身的倚仗…… 高阳看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气已经消了大半,嘟囔道:“四哥……他这个样子我不太放心,要不我还是回家盯着他……” 李泰摇头道:“你把他逼得太紧了,遗爱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了一些,不过事业心还是有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起这个高阳就来气:“他要有事业心就不会混到今天一事无成! 你也看见了,好好一个清河烧春躺着数钱的买卖,他也能硬生生祸祸去八千贯,他要多来这么两回,我和孩子就该喝西北风了。 咱们可不比大哥,人家大哥可以继承公公的梁国公爵位,他呢? 父皇在的时候凭着圣豢还能够混个散骑常侍,父皇百年以后又当如何? 平日里我逼着他读书,多学一些圣人学问总不会错,他倒好我一开口他就嫌弃我啰嗦聒噪。 既然讨厌读书,学一学上阵打仗的本事总该没问题吧? 说起这头他可气死我了,让他读兵书他说打仗还不简单,召集人马两军对垒冲锋不就对了,学啥兵法,两军交战勇者胜,最后得胜的一定是不怕死的……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成天就知道舞刀弄棒,胸无点墨腹无兵书战策,老房家二房迟早要坏在这个不争气的混账手上!” 看着她气鼓鼓的面庞,李泰只好宽慰道:“瞎说啥呢,就算父皇百年了大哥不还在呢嘛,再怎么说你也是亲妹子,大哥还能少了你们夫妻一袭紫袍不成。” 高阳不屑道:“这话四哥你哄鬼呢? 就大哥那针尖儿大的心眼儿,我和遗爱性子急躁做事不拘小节,向来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到了那一天有没有我们夫妻的活路还两说呢。 不说了,这日子没法儿过了,最近晦气得不行还破财,改天必须找一家香火旺盛的寺庙上柱香,要不我真不知道这一年如何撑到年关。 说来奇怪,上香的事我提了两嘴可遗爱死活不准我去,为了这事他都跟我急眼了,四哥你说他脑子里成天装的啥乱七八糟的东西?” 新兴满脸茫然状四处张望,她可不如高阳受尽父皇百般恩宠,啥话都敢肆无忌惮往出喷,这一刻她是聋女…… 李泰眼皮直跳,哎哟我去,防微杜渐是多么地重要,房小二这个肌肉疙瘩总算听进了一句人话,高阳妹子,一见秃驴误终身啊! 他不敢乱说话将未来没有发生的事信口开河作有罪推定,否则无凭无据还污了妹妹清白,高阳真会提刀跟他玩儿命的。 他故作坦然,笑道:“高阳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咱们李家皇室乃是道祖后裔,你一个正牌公主不敬道祖反要礼佛上香,传扬出去成何体统? 再说了,俗语有云‘盛世和尚出世道士隐居,乱世和尚封山道士救人。’ 你看老祖宗已经明明白白告诉我们,秃驴们乱世贪生怕死盛世招摇撞骗,人品大大的有问题啊,找他们上香你确定能够灵验?” 高阳愣了:“啥意思,上个香祈福还得分辨和尚、道士的人品不成?” 阎婉嗔道:“不要听你四哥鬼话连篇,他前几天还与我谈起礼佛的事儿,他说得空就带我们娘儿俩和雉奴、小兕子去大慈恩上香还愿…… 他不去嫂子陪你去,我就不信大慈恩寺的香火那么邪乎,难不成保得了整个长安城偏偏保不住咱们一家子?” 李泰急眼了,这他娘的是没拉住妹子妹夫跳火坑,完了还得搭进去一个老婆的节奏啊…… 他怒喝道:“败家娘们儿你少插嘴,你也知道那是几天前,昨夜道祖他老人家给我托梦了,他说只要我们李家子孙敢上和尚庙上香,他老人家就要我们好看! 现在情况有变,你们所有人从今天起敢踏进和尚庙一步,就算父皇来了我也打断他的狗腿!” 高阳和新兴嘴巴张得能吞下鹅蛋,啥时候四哥在嫂子面前夫纲竟然振到如此地步,秦王府这是变了天? 阎婉怒道:“李泰!! 得寸进尺是不是?“ “老爷们说话你个败家娘们儿听不懂? 其他事都好说,这件事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没得商量!” 看着平日对自己千依百顺的丈夫此刻杀气腾腾,阎婉愣了半晌后眼圈一红捂着嘴跑了,高阳责怪地瞪着李泰道:“四哥你这是干啥,不去就不去,你干嘛吼嫂子,咱们说的是我和房遗爱的事情,你们夫妻咋还吵起来了?” 说罢扔下横刀大呼道:“嫂子你别跑那么快等等我……” 几个孩子懵逼地看了看李泰,又看了看阎婉跑远的背影,李欣面色低沉地低下了头。 李泰揪心得不行,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儿,男子汉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头顶誓死也不能种草原,这是原则问题。 新兴低下身子摸着李欣小脑袋道:“欣儿,娘亲和爹爹、十七姨要玩捉迷藏,咱们也来一起玩好不好?” “我也要玩,十五姐,我和小新、新城都要玩儿!” 小兕子拉着新兴的手摇晃撒娇,李欣也重新露出了笑脸,新兴笑道:“好,咱们全都一起玩儿……” 看着新兴和孩子们的笑颜,李泰一阵自责,李欣的事因为忙碌他没有真正上心,学习娱乐、身心成长目前还是自由状态。 回头一定为小家伙请两个一流的大儒,数学和素质教育也不能放下。 不过在此之前得为小家伙们做点儿啥,他承诺的小兕子的快乐童年正好一并还了。 想到就干,李泰动了心思立即坐不住了,他回到书房三下五除二简要地画出了一堆玩具的图纸。 滑滑梯,跷跷板,旋转木马,秋千,CS场,迷宫,鬼屋…… 凡是他还记得而这个时代的条件又能够实现的项目,李泰一股脑全部整上,有了将作监的私家木工大匠,这些东西都不过是小儿科。 …… 房遗爱孤单寂寞冷一个人回了家,鼻青脸肿一身是伤的样子吓坏了整个梁国公府的人。 房玄龄刚下朝回府不久,听得下人禀报高阳追杀房老二,老房心疼得不行,火烧屁股就要亲自出马找到这一对活宝制止两口子开战。 气急败坏的房夫人一把拉住了老房,讲述了两口子打仗的起因后房玄龄不淡定了,只恨那个逆子不在眼前,否则他非提刀为房家清理门户不行。 老两口余怒未消的当口,房遗爱臊眉耷眼地独自一人回来了,然后关上大门把自己锁在房间内,任凭老房和夫人如何叫唤也不开门。 小房现在憋足了一口气,要让高阳闭嘴不再成天念叨上进、袭爵一类的话题,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搞定火药,达到四哥说的能够爆炸用于战场的程度。 这事儿可太急了,房遗爱一刻也等不了! 四哥说了爆炸的先决条件,是在火药威力足够的前提下,在密闭的空间内瞬间剧烈燃烧进而引发爆炸。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房遗爱这几天陪着心腹家生子不眠不休地研究,火药的威力已经比才问世的时候强多了,可如何才能实现密闭的条件? 今天高阳发疯忽然将他唤回家,他身上还揣着一包火药,原计划听高阳啰嗦完毕就立马回到密点,谁曾想这一回家就出了大事儿,他哪里还有脸面回密点。 房二哥好歹也是长安名人,在手下面前面子还要不要了? 苦思半晌依然没有思路,房遗爱坐得浑身发僵只能起身伸展手脚活动筋骨,这一动浑身上下如同撕裂疼得钻心。 四哥兄妹真不是东西,疼死你家二爷了,比平康坊的娘们儿拔火罐还疼…… 拔火罐? 蓦然间房遗爱浑身一震,拔火罐那玩意儿…… 不就是夹着火折子伸进竹筒烧两圈抽干竹筒内部的空气,然后扣在背上就吸紧了吗? 既然竹筒能够烧干了空气实现密闭紧紧吸住背部,那么其他的东西如法炮制一定也能够实现密闭,若是将火药提前放入…… 房遗爱念头通达喜不自胜,潜心研究这么多天总算有眉目了,他恨不能仰天长啸以表心头喜意。 说干就干,藏好了火药以后房遗爱吩咐家丁火速找一只装酒的小陶罐送来,就喝光的精装版清河烧春瓶子就好。 四哥等着瞧吧,你说的那个划时代的一刻,就要在我房遗爱手中实现了! 这就叫智慧!! PS:承诺完成四更奉上,千山求一个首订和推荐票啊(这几个字不计费)。 感谢木多哥哥和子瞻2017、东方宇宙最无敌几位兄弟的打赏,千山拜谢!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千年的误会老李风疾发了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心潮澎湃下笔如有神,李泰飞快地完成了印象派玩具图纸,刚刚好将图纸交给木工大匠赵志章,老李和李治便到了。 和一众儿女嬉闹亲近后,因为李治耍滑头没有钓鱼,鲜鱼没得吃,为了推脱责任先下手为强,李治果断催促李泰实现承诺赶紧做饭。 得知李泰要亲自下厨做饭后,李世民脸色比锅底还黑,痛心疾首道:“混账东西,你现在是秦王,将来是要拎刀上战场的,你……你竟然不思自重要做厨子! 气煞我也,咱们皇家的脸都让你丢干净了,我打死你个逆子!” “上战场是玩刀进厨房也是玩刀,有区别吗?” 李泰躲着老李的大脚印往厨房跑,李世民气得翻白眼骂骂咧咧地一路追着撵。 陇西李家那是多少代的军功贵族,对庖厨之事向来敬而远之,谁曾想今天他最疼爱的嫡子大言不惭要主厨,这不是舍弃祖传的砍人手艺不务正业吗? 尽管火力全开一路奔逃,奈何老李这么些年虽然全力开后宫,但锻炼身体的习惯一直没有落下,李泰屁股依然中了好多记窝心脚。 芙蓉苑乱作一团的当口,实心眼儿的老冯满脸喜气地回来了,今儿运气不错,他转了一圈终于在庄子上找到一头“暴病而死”的肥牛。 “砰” 慌不择路间李泰一头撞了老冯一个满怀,老冯一把拉住李泰忙不迭邀功道:“王爷,托您的宏福咱在庄子上找着一头吃坏了肚子拉稀屎暴毙的肥牛,咱们总算有真正的牛肉吃了!” 李泰…… 李世民赶上来听得明明白白,顿时浑身哆嗦脸都绿了,暴喝道:“李青雀! 逆子啊! 你出息了竟然敢吃耕牛,为了一口吃食成天不学好,房遗爱和你大哥偷吃耕牛的本事倒学了个十足十。 今天找着一头肥牛吃坏了肚子,明天是不是还有难产母牛一尸两命? 我……我老李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败类,朕要清理门户!” “爹你不要冤枉好人啊,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 人都活得那么痛苦牛是畜生只会更苦,一头牛吃坏肚子丢了老命是它命中的劫数,您不分青红皂白把这笔账算我头上算怎么回事?” 老冯见皇帝老子上门指导王爷家庭作业,大惊之余赶紧施礼,老李一脚踹开了他呼呼喘气。 李泰趁机擦了擦汗暗呼晦气,他没有想到李世民对自己下厨的看法如此之大,对于吃牛肉的反应会如此激烈,这也实在太扫兴了,好好一场家庭聚会老李这是闹哪样? 自己堂堂一个大唐帝国皇子,生活水平还比不上水浒那群土匪。 人宋江走到哪里让小二先上两斤熟牛肉是标准流程,自己这个皇子真特么没滋味…… 他忘了这是唐初,经过隋末天下大乱以后人口锐减生产力倒退了几百年,隋末战乱以前人口将近六千万,大唐建国后花了十年左右平定天下,真正恢复生产的时间不过十来年。 截至贞观十五年,全国在册人口不到两千万。 老李为了大唐的粮食和人口增长几乎愁白了头发,这两样东西的抓手就落在耕牛和女子身上。 促进人口增长的政策不论,老李登基以后施行空前严厉的耕牛保护措施,为此甚至一改汉魏以来国家大典赏赐臣民牛肉和酒水的风俗。 《唐律疏仪》规定盗杀牛马者杖责一百判刑两年半并流放,主人私自宰杀耕牛者判刑一年半并流放,牛病死而不申报官府勘验者杖责一百! 这不是一纸空文,贞观君臣从上到下严格遵守一体执行,除了极少数败类纨绔如房遗爱、李承乾,极少有人会踩这条红线,李泰的前身虽然跋扈张扬不着调,可也从来没有偷杀牛肉吃。 李泰脱胎换骨成长到李世民从来没有期望的高度,李世民欣喜之余以迁封秦王对他表示最大的肯定并寄予殷切的期望,但现在他竟然为了口腹之欲偷杀耕牛,隐隐间走上了老大曾经的毁灭之路,这让李世民如何不失望愤怒之极! 在李泰看来吃一头牛不过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也是为了改善伙食尽一份孝心,可落在李世民眼中却是绝对的禁忌! 不得不表扬这个时候的老李依旧初心不改,他身为一国之君犹自一年到头难得吃上一回牛肉,非不能也,而是出于带头遵守保护耕牛恢复生产的目标。 李泰要下厨做饭老李已经忍无可忍,现在撞破了这个逆子偷杀耕牛的密谋,他竟然毫不悔改还振振有词,老李怒急攻心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孽障! 我……” 李世民嘴唇发青手指发抖地指着李泰,半晌却说不出一句话,蓦然间浑身一软一头栽倒。 李泰…… 李治…… 新兴…… 老头子这是玩的哪一出,李泰懵逼地看着倒地的李世民,又看了看李治和新兴。 李治和新兴也吓傻了,半晌后李治才干嚎道:“四哥你闯祸了,父皇让你气得发了风疾!” 新兴焦急道:“御医,御医在哪里? 还不速速传唤御医?!” 李泰这才醒过神来,操,这回篓子捅大了,他一把抱起老李探了探脉搏,还好脉象平稳。 不过风疾这玩意儿运气不好病情严重就会一命呜呼,前世老李就是在翠微宫发了风疾全身瘫痪最终不治而死, 享年不过五十一岁! 如果今天老李要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绝对会死得很有节奏感…… 稍稍松口气的同时,李泰铁青着脸道:“传个屁的御医,一来一回等御医慢吞吞地赶来黄花菜都凉了,赶紧往宫里赶才是正道! 老冯赶紧准备马车,咱们回宫!” 老李突然发了风疾身体状况不容乐观,骑马送回宫中太过颠簸李泰不敢冒险,只能乘坐马车飞奔回宫就医。 老冯领命而去,芙蓉苑因为李泰一家子很少游玩,加之李泰现在从不乘坐马车,因此偌大的园林平日里并无一辆马车。 万幸王妃今日探望李泰,一大票人浩浩荡荡乘了两辆马车而来,现在救命的时候还好有马车用! 一群人手忙脚乱找来了马车,阎婉和高阳得到消息也心急如焚地赶来帮忙,众人七手八脚将老李伺候上车,马车四壁和老李身下垫上了厚厚的锦被貂裘以尽量降低颠簸。 李泰一把赶下老冯坐上了车夫的位置,他挥起马鞭大喝道:“老冯你骑马头前开路,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确保马车不能停,出了事我担着! 但有一条,不能暴露咱们的身份! 雉奴,你马上赶往司空府,请舅舅立即进宫秘密赶往甘露殿!” “四哥放心,我这就去找舅舅!”李治慌得一匹,但关键时刻总算没有掉链子。 李泰点了点头,一扯马缰大喝道:“驾!” 双马大车驶出了芙蓉苑,大唐至尊以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方式迎来了未知的命运……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 李泰的大唐 - 千山无雪 司空府,长孙无忌听到李治红着眼睛讲述李世民晕厥的消息,他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李泰这个祖宗,不闯祸便罢,一旦出手竟然把天都捅破了窟窿。 风疾发作当场晕倒啊,如果陛下运气好头疼晕厥一阵歇息一会儿自会醒来,假如运气不佳醒来便会卧床十天半月,若是点背到家就是全身瘫痪一病不起…… 陛下年轻时候东征西讨落下了一身病根,风疾、气疾交相发作折磨了他好多年,可风疾乃是李家的祖传顽疾,太医对此只能缓解不能治本。 这一次风疾意外发作,陛下如果出现了最坏的结果…… 长孙无忌打了个冷颤,眼神阴鸷死死地盯着李治道:“此事你四哥可否下令封口?” 李治皱眉道:“四哥出门前已经安排妥当了,所有人不得张扬此事半个字,违令者全家上下鸡犬不留。 哦,秦王府护卫统领老冯策马开道,四哥也一并吩咐了不得暴露身份!” 还好,长孙无忌悄然松了口气,然后冷测测道:“雉奴,此事就交给舅舅了,你现在哪里也不要去,好生在舅舅家等待消息便好!” 李治急道:“我要进宫,父皇生死不明我要看着父皇醒来!” “蠢货! 现在是非常时期,你的目标太大哪里都不能去,有了消息舅舅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你如果现在进宫有可能会害死你四哥,你明白舅舅在说什么吗?” 长孙无忌猛然咆哮,吓得李治一个激灵,看着忽然间杀气腾腾的舅舅,李治脊背发寒只得轻轻点头道:“我不明白舅舅在说什么,但是雉奴相信舅舅一定不会害四哥,我答应你就在司空府等消息。” 看他这副委委屈屈的样子,长孙无忌有些内疚对孩子发那么大的火,然后又感慨妹妹这几个儿子如何就性格迥异到全然不似一母同胞。 雉奴这副窝囊样,哪里有陇西李家和长孙家族的半分英气? …… 抛开心思,长孙无忌恢复了不动如山的表情,唤来了心腹管事吩咐道:“立即安排信得过的人手从后门出发,悄然出门通知程老匹夫和李勣,还有杜楚客、韦挺、褚遂良,请他们火速入宫直入甘露殿不得有误,此事必须法不传六耳否则万事皆休!” …… 卢国公府,程咬金接到长孙无忌密使消息后惊得险些一屁股坐倒,喃喃念叨两句后若无其事地疑惑道:“陛下有事相招? 难不成幽州那边有了紧急军情?” 密使苦笑道:“程公的问题可是为难小人了,咱就是一个传消息的,具体事项如何,公爷入宫陛下自会交代。” 程咬金不满道:“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这才散朝多久有事就不能一气说完吗。 真是命苦,俺老程热乎饭还没吃上一口呢又得进宫,这一天天的也不晓得忙碌个啥……” …… 杜楚客挥退了密使后双眼崩发出了猛虎觅食一般血红的光芒,狠声道:“大哥,你看见了吗,咱们杜家更上一层楼的机会,今天就要在我的手上实现了! 如今陛下风疾发作昏迷不起,太子发配太庙东宫不得谋政,秦王的机会来了,天赐不取反受其咎,我一定会帮助秦王定鼎大业的。 当年你从龙陛下搅动风云,现在我也能做到你能做到的事情,咱们杜家兄弟一时瑜亮,看房玄龄那个老匹夫还敢不敢轻视于我!” …… 为了尽量避人耳目争取时间,李泰赶回大明宫的路线特意绕开了朱雀大街,在老冯蛮不讲理策马开道的护卫下一路飞奔赶回了大明宫,两马鞭挥退了拦路的禁军驾驶着马车直入甘露殿。 高阳一马当先赶到太医院搬来了老李最信任的太医杨宪,对,就是那个帮李泰治病,然后险些让房遗爱一刀砍死的太医杨宪。 杨宪见李泰抱着李世民一路小跑而来,他明白事情严重顾不上问安请礼,帮着李泰安顿好皇帝后,立即取出随身医箱开始诊治。 李泰将李世民交出后便开始拜求漫天神佛,老祖李耳、如来佛祖、耶稣基督…… 凡是记得的神仙无论中西他挨个求了个遍,无论如何,他是真心祈求老李长命百岁。 他万万没有想到一时嘴馋顺便尽一份孝心的善举,尽然能把老李整上手术台,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虽然从目前的形势看,承乾发配太庙东宫几乎废了,可毕竟李承乾没有搬出东宫,一旦老李出了变故,他仍然拥有大义名份的继承权。 退一步来看,这对长孙无忌、杜楚客、程咬金这些拥护自己的势力来说,一旦老李有了不可说的变故,他们可以通过一系列骚操作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对他而言却不是想要的结局。 他崛起太快,无论朝堂还是军中都没有自己的心腹势力,房遗爱、柴令武、裴行俭…… 真正能够倚靠的死党还来不及成长,就算自己强行上位,也不过是成为第二个李治罢了。 没有根基又得位不正,即便坐上了龙椅也是这些大佬的傀儡。 没有大义名份的支撑, 他的处境甚至不如李治,毕竟李小九还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登基。 便宜老爹你可要挺过这一关啊,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只要你平平安安醒来,你打我骂我咱都认了,就算你把我发配辽东做几年泥腿子,爷们儿我也捏着鼻子卷铺盖走人…… …… 芙蓉苑外耶律隆兴和莫贺弗安二人黑着脸怒视着对方,同时敲响了芙蓉苑大门,片刻后门子打开大门一脸不耐豪横无比道:“这是秦王府私宅一律不见外客,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你们胡人能来的地方吗 速速离去,否则爷就不客气了!” 耶律隆兴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怒色,旋即恭顺道:“我等正为叩见秦王殿下而来,劳烦先生通报,就说契丹耶律隆兴求见,我有关于奚族包藏祸心的紧急事项呈报!” 莫贺弗安大怒道:“好一个血口喷人倒打一耙的契丹贼子,耶律隆兴,你安敢污我奚族清白? 请先生与亲王殿下分说明白,我莫贺弗安有紧急密报呈递殿下,今日我奚族与契丹贼子势不两立!” 门子听他二人言语似乎与王爷相识,门子顿时收起满脸倨傲,打开中门恭声道:“二位竟是我家王爷的贵客,在下怠慢了。 实在不巧,我家王爷今日的确来过芙蓉苑,不过二位来得实在不巧,半个时辰前王爷已经离开此处访友去也,两位如有要事还请改日来访。” 李泰已经离去? 耶律隆兴和莫贺弗安面上焦急仇恨地对视一眼,眸子深处彼此却藏着一丝狐疑,竟然这么巧的吗?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