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1.楔子
    乌漆墨黑的夜里，寒风凛冽，北风呼呼的吹打着枝叶，半人高的野草歪斜一片，枯黄的树叶随着风卷起一片又一片。
    凹凸不平的土路上，突然一束亮光照射出来，映着张牙舞爪的树木枝桠，无端叫人心里一颤。
    一辆汽车突然熄火，一人推着另一个下了车，东张西望的看了看四周，冰的刺人的北风吹的两人赶紧缩了缩脖子，连着往路边儿草地里走了几步。压低的声音顺着风声悉悉索索的传到四下山林里。
    “……赶紧的，一会儿还得赶火车，要是迟了点儿走不了，可就糟了……”
    “……我，我……要不，我带着她回去吧，到底是……”
    “哎呀……我说，你可别犯傻，这是累赘你知道不……再说，你家里那头……哎，赶紧的，长痛不如短痛，……来的不是时候，你们缘分不够……也不愿意，都说好的，赶紧的吧！”
    一阵沉默过后，“终究是我对不住……来世，做牛做马我再还……”
    又过了一会儿，两道身影重新回到车上，接着汽车发动，一阵尘土飞扬，两束灯光越来越远，山林子里恢复一片静谧。
    半晌，密密麻麻的野草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野草中间扒拉开一道缝儿，一团黑影踉踉跄跄的到了路边儿，一双粗糙的老手抱起草上压着的包裹，小心翼翼的揭开上头的布片儿，白生生的小脸蛋儿，正睡的正香。
    老人赶忙拿衣裳把孩子裹起来，抬起头望着汽车离去的方向，沉沉的叹了口气，
    “作孽啊——”
第2章 家人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清晨的村道上，小小的身影瞧着好似要让背后的比人高的木柴捆子压倒，出门泼水的女人瞧见了，笑着招呼道：
    “灵晨，捡柴回来了。”
    女孩步子微顿，停下点了点头，“嗯！”
    女人往她身后瞟了眼，脸上闪过一丝羡慕，忍不住夸道：“灵晨真能干，这才几点，都捡了这么多了，可够用好些天了，你还小，下回不敢背这么重的东西了，要是压得不长个子，你爹可得心疼啦。”
    女人爱啰嗦，也是心疼女孩小小年纪懂事的厉害，想着自家差不多大的孩子这会儿还在被窝里打滚呢，心里头越发喜欢女孩，这才多说几句，都是好心。
    女孩往女人方向转了转，点了点头，随即想着女人怕是看不清，抿了抿嘴唇，略微沙哑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谢谢婶子，我知道了。”
    顿了下，想了想，又说了句，“婶子你忙，我先走了。”
    女人笑着高声回道：“哎，赶紧回去吧。”
    说罢，灵晨紧了紧背上的带子，弯着身子一步一步往自家去了。
    进了院门，把木柴捆子码放到角落里，站直身子松了口气，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不脏了，才快步推门进了灶房，里头佝偻的身影清晰的映入眼帘。
    灵晨赶紧跑过去，搀扶老人，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悦，却是不紧不慢的说道：
    “爹，不是说了我回来再做饭么？你身子不好，闻不了烟味，一闻就得咳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
    老人捂着嘴咳嗽几声，满是皱纹的脸上笑意浓得化不开，一边儿顺着灵晨的力道往门口避风口的椅子上坐下，一边儿笑着哄道：
    “听，听，爹知道了。”
    灵晨接替着老人蹲在灶火前头，看着火势，往里头递木头，嘴里还不忘回话，埋怨道：
    “您就知道哄我，每回都这么说，可没一回照做的。光是知道不行，得记住才行。”
    老人端着灵晨送来的粥碗，脸上笑成一朵花，热气蒸腾着，屋子里满是暖意，
    “爹知道，哎，都是老毛病了，过了冬天，天气暖和就好了。“
    灵晨继续碎碎念叨：
    “这不是暖不缓和的事儿，就是您不上心，算了，跟您说了也是白说，改明儿我上山打个蜂巢，回来冲水喝，到时候，爹你多喝点儿啊reads();！”
    平时闺女儿就好抿着嘴不爱出声，也只对着他这老家伙才叨叨个不停，他也知道闺女儿担心，只眯眯眼喝着粥，脑袋点啊点的，哎哎的应着。
    灵晨巴巴的说了半天，喉咙咽了咽，扭头一看，得，她爹端着个空碗，冲她乐呢！
    把手里柴火一扔，起身拍了拍手，灵晨两步过去，接过碗，利索的又舀了一碗，塞到她爹手里，回身往火前一蹲，顺手把角落里的红薯扔了几个进去，闷着脑袋不吭声了。
    柴老爹见闺女儿低着脑袋，就知道闺女儿不高兴了，不高兴他不听话，不把自个儿身体当回事儿。
    柴老爹低头跐溜着热粥，心里头又酸又暖的，搁到七八年前，他真是不敢想过，自个儿能有个闺女儿贴心的念叨自个儿，一晃眼，孩子都这么大了。
    柴老爹原先有个儿子，参军往南边儿打仗时候牺牲了，媳妇儿早在生儿子时候难产人没了，有个大闺女儿，早好些年出门，后来没了消息，一家子都剩下他一个，受的打击太大，一下子好像老了二十岁。
    柴老爹年轻时候也是打过仗的，一把打猎的好手艺，这些年就靠着守山打猎过生活，一次挖陷阱时候捡了个女婴，就是他闺女灵晨了。
    他闺女也是个出息的，五岁就能踩着石头巴着案头切菜烧汤，七八岁背着弓箭射个野鸡兔子什么的，比别个大人都强多了。
    想着，柴老爹美滋滋的咽下最后一口粥，朝拿着后脑勺对着他的闺女儿，笑呵呵的说：
    “你爸刚才门口叫你呢，一会儿你去看看，该是你妈想你了。”
    刚捡回来的女婴不过几个月，柴老爹生怕自个儿粗糙养不活，特意抱到一家刚生了孩子的人家，好叫女娃吃上奶、水，后来就跟人家里认了爸妈，关系好得很，跟亲生的也差不了多少。
    灵晨听了，嗯了一声，觉得差不多了，拿着根木棍儿把炉火里头的红薯巴拉出来，黑乎乎的好几个，这个捏捏，那个掂掂，挑了个最软的，撕了皮递到柴老爹嘴边儿，
    “您吃。”
    顺手接过空碗，放到灶台上。
    “哎，哎！”
    柴老爹接过来，大大的咬了口，满嘴的甜香。
    灵晨不知从哪儿寻摸出个破布块儿，留了一两个，剩下的红薯都给包起来，抱在怀里，冲着柴老爹，交待道：
    “爹，你别碰凉水，碗放那儿，一会儿我回来吃完饭一块儿刷了，啊？”
    柴老爹忙着吃红薯，腾不出嘴来，只能连连点头，意思是知道了。
    灵晨见柴老爹应了，这才出门往外头去了。
    她爸妈家其实就跟柴老爹家隔着两户人家，要不然，当年也不会送她过去养活吃食了。
    灵晨认得爸姓张，叫张天民，妈叫张玲子，是跟的张天民的姓，她不是本地人，都说是张天民领回来的，至于原本是哪儿的人，闲话传的不少，可知道的实情的却是没有。
    绕过一段小路，斜刺里突然冲出来个小毛孩儿，黑瘦黑瘦的，呲着一口小白牙，冲着灵晨笑道：
    “姐……”
    “嗯reads();！”灵晨停下步子，看着比自己低了两头的小孩儿，瞅了瞅他身上破着口子的单衣，现在这天气，穿着这个不冻才怪哩！
    移开眼，看着小毛孩儿的笑脸儿，灵晨问：
    “吃饭了没有？”
    小毛孩儿，村里人都叫一声顺子的男孩儿，笑着摇了摇脑袋，仰着脸乐呵呵的道：
    “刚才上山捡了些柴，一会儿趁着天还不太冷，挖些野菜。“
    答非所问，灵晨点了点头，不再问些什么，只是把手里抱着的布包塞到顺子怀里，说起其他的话来，
    “赶紧回去，早上煮点儿粥也成，不能饿着肚子，不然一天都没劲儿，干啥都使不上劲儿，那才误事儿。”
    顺子也不推拒，抱着怀里暖烘烘的一团，只觉得身上都暖和起来，脸上笑呵呵的，使劲儿点头，
    “我知道了，姐。”
    “嗯！”灵晨拍了拍顺子的脑袋，嘱咐一声，“快回去，一会儿我也上山，你来叫我，咱们一块儿。”
    “哎！”
    顺子看着灵晨走的拐过弯没了影子，这才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东西，使劲儿吸了吸鼻子，扭身跑走了。
    刚到张家门口，跨进门槛儿，往里头一瞧，堂屋里头张天民正抱着个小子喂饭呢，身边儿大儿子呲溜呲溜的喝汤，抬眼见灵晨进门，张天民笑着招呼，道：
    “灵晨来了，快进来，饭刚做好，你自个儿去盛吧。”
    都是自家人，自己闺女儿，张天民干不来那客气的一套。
    大儿子张兴盛才不过七岁，见到灵晨，当下喜笑颜开，噌的一下子站起来，道：
    “姐，我给你盛饭去。”
    “不用，吃你的吧。”
    说着端着碗就要跑，让灵晨几步上前，一把拉住，回身摁坐到凳子上，自个儿随手捡了个小凳子坐下，看着张天民怀里的小子冲着她咧嘴笑，不由得也弯唇笑了笑，嘴里却是道：
    “我妈呢？怎么不见她？”
    刚才进门一打量，就知道屋里只剩下这爷仨儿了。
    张天民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随即接着往小儿子张兴放嘴里送，垂眼看着小儿子吃的喷香的模样儿，出声道：
    “出去了。”
    灵晨闻言，闷着头沉默了半晌，忽的抬头盯着张天民眼下乌青的阴影看了半天，一看这样子，就知道一夜没顺，指定是跟着她妈外头转悠了一夜，想到这儿，灵晨开口问道：
    “犯病了？又严重了？”
    张玲子有精神分裂症，平日看着不显，除了刚嫁给张天民时候犯过一阵，后来说不出来怎么就好了，到了现在过了七八年，不知怎的又犯了病。
    她这病，说来也是奇怪的很，总是闲不下来，家里呆不着，直说有人叫她做这做那，外头瞎转悠，也不知道累，一整夜一整夜的不睡觉都是常事儿，只是累的家里人，生怕她一个瞧不见人就没影儿了，老实屁股后头跟着……
    她不睡觉，家里人也是睡不成了。
第3章 来人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张天民给小儿子擦了擦嘴，苦笑了下，说道：
    “可不是又犯了，邻村那婆子发疯叫她看见了，回来就不对劲了，跟她说话也不听，好在还知道饿了吃饭，可吃了饭就坐不住了，总往外头跑，兴盛看着你小弟，我得跟着看着她，不然也不能放心。“
    说着，顿了下，接着道：
    “我觉得，这回比上回严重了些。”
    看着张兴盛嘴角的笑僵了僵，随即整个脸蛋儿都耷拉下来，垂着脑袋不吭声，心里也不好受，大人出了事儿，连累小孩儿看着都不像小孩儿了reads();。
    灵晨问：“现在在哪儿呢？我妈她一个人没事儿吧？”
    张天民喝了口汤，道：
    “村口破庙门口呢，正跪着呢，说是土地爷跟她说话儿呢。我让别人看着一会儿，吃了饭就过去。“
    这般荒谬的话听在耳朵里，若是换了旁人恐怕得笑出声来，只是灵晨只觉得心里头酸的不行。
    屋子里静悄悄的，连着张兴盛扒饭的声音都没有，灵晨想了下，看着张天民疲惫的面色，商量道：
    “我听人说，省里有治这个病的医院，我妈这病再耽搁也不好，不行咱们送她去看看吧。”
    他们这村子背靠大山，偏僻的很，可不是没有出去的人，尤其前几年知情走的走，村里人出去闯的，也是不少，外头的事儿听外头回来的人说过一嘴的，灵晨听了一耳朵，也是记下了。
    张天民愣了愣，看着灵晨半晌，迟疑的开口，道：
    “你妈这病……犯糊涂，脑子不清楚，大夫能治好不？”
    灵晨耐心的说道：
    “能不能治好的，咱么现在也说不清楚，让大夫看看，总不能比现在还坏吧，既然有医院，有医生，肯定有法儿治疗，再不济，还能吃药叫她睡一会儿吧。“
    张天民垂头想着，一下子没出声。一旁张兴盛突然抬起头，大声道：
    “爸，听我姐的，送我妈去医院看看吧，我姐说的对，要是我妈能睡一会儿也好呀，她都几天没睡了……我都不敢对上我妈那眼神儿，眼里头冒光，看的我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
    可吓人了，都是没睡觉害的。
    张天民扭头看着大儿子，神情愣愣，好一会儿转过脸来，抹了把脸，叹气道：
    “送吧，看这情况，不送也是不行了，马上寒假过去，兴盛就该上学去了，我得看着兴放，再有你妈，也是顾不上了。”
    更重要的是，要是真因为他不懂得给孩子他妈送医院，耽搁了病情，他后悔都没地儿去了。
    灵晨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拽着张兴盛坐下，嘴里道：
    “嗯，回头我去打听打听，您跟我爹商量商量，看什么时候送去的好。”
    她一个小闺女儿，多余的就不参与了。
    张天民怀里的小儿子还听不懂这些话，只是吃饱以后，嘟着小嘴儿一个劲儿的往他爸怀里蹭啊蹭的，张天民低下头笑笑，轻轻拍着小儿子，默默的又叹了口气。
    屋里正静着，忽的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口闪了个人影，冲着屋里大声嚷嚷，
    “叔，姐，村口闹事儿了，有人扯着我婶子，你们赶紧去看看吧。”
    话音刚落，灵晨一下子窜到屋外，门口顺手提了把斧子，毫不停歇的往村口赶去。
    张天民慢了一步，反应过来，一下子窜起来，把小儿子往满脸焦急的大儿子怀里一塞，交代了句，“你看着家，哪儿都别去。”
    然后，两步到了门口，忍着心里慌乱拍了拍报信儿的小丫头的脑袋，飞快的说了句，“叔家里有饭，吃了再走。”
    罢了，一转身就沉下脸，扛了把门口后面儿的锄头，脚下飞快的往村口跑去reads();。
    灵晨脚力快，到了村口时候，都不带喘粗气儿的，老远的就看见张玲子抱着棵树不放，一边儿一个驮着肩膀的男的扯着张玲子的袖子往外头拽，嬉皮笑脸儿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待仔细一看，这男人不是村里的，好像是邻村一个二流子，偷鸡摸狗的不干正事儿。
    看着张玲子就要抱不住树干，一脸恼怒的冲着男人脸挠去，那男人不妨，笑着时候猛地一声惨叫，顷刻便变了脸，挥着巴掌就朝张玲子扇过去。
    灵晨一看，再顾不上多想，手一抬，斧头就挥出去，准头不错，刃尖儿正好砸在那二流子跟张玲子中间，落在那颗和抱粗细的大树上。
    正在怒骂拉扯的两人都是一僵，张玲子回过头来，看着来人，顿时一喜，扯着嗓子赶紧叫道：
    “灵晨，快儿，快叫你爸来，揍死这不要脸的混蛋，揍死他。”
    灵晨已经到了近前，越过愣着跟木头一样的男人，抬手重新取了斧子下来，握在手里，拉着张玲子退后几步，叫她藏在自个儿身后，一边儿道：
    “不用叫了，我爸在后头呢，一会儿就到。”
    张玲子扯着灵晨的衣裳，眼睛狠狠地盯着二流子，嘴里小声嘟囔道：
    “那咱们赶紧回去，先回去。”
    她们两个女的，可是打不过一个大男人。
    张玲子神志不太清醒之后，力气却大的出奇，不然也不能纠缠到现在，可灵晨纹丝不动，只冷冷的盯着那男人，瞅着男人眼珠子骨碌碌直转悠，视线慢慢的移过来，手里的斧子紧了紧。
    那二流子咽了口口水，一看是个小女娃，再瞅瞅后头挡不住身形的女人，刚才满心的恐惧抛到脑后，摸着下巴嘿嘿笑了几声，不善的盯着俩人，恶意满满，
    “闺女儿哪家的呀？嘿嘿，这是你妈？长得怪不像……不过都好看的很，怎么着？你也跟着你叔走吧。”
    灵晨冷静的出奇，只当这二流子是放屁，开口问道：
    “你来前，没打听我村里情况吧？”
    有主的人，也敢胡来！
    男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咧着嘴乐呵呵的，却是盯着张玲子不妨，嘴里不干不净道：
    “啥情况？你妈就是个傻子，十里八乡的哪个不知道。我带走个傻子，那就是帮你家里忙，就是你爸，说不定还得感谢我，回头娶个黄花闺女儿，那才美哩，嘿嘿……”
    二流子叫李狗，动手之前也不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这十里八乡的啥事儿都瞒不住，这村里有个傻子的事儿，他老早就知道了，远处寻摸了半天，见没人看着，就想着肯定是她男人不耐烦了，不想要了。
    可这女的，傻是傻，可看着好看哪，脸蛋儿还挺白，带回去照样不耽搁生儿子，就是不想要了，再转手，又是一笔……
    想着，李狗笑的眼都眯起来。
    灵晨不知道李狗脑子里想什么，可一看他满脸猥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再看他眼睛不离张玲子，心里头一团邪火冒上来，手里一紧，握着斧子就正面劈下去。
    李狗看这架势，登时就是一惊，下意识的抬着胳膊挡，扯着嗓子还吓唬人，
    “你敢，嗷……”
    胳膊一疼，李狗腿一软，跌坐到地上，低头看着血红一片的胳膊，捧着眼泪鼻涕就下来了reads();。
    “妈的，你还真敢砍，个小畜生，看我不弄死你。”
    灵晨看着斧头上的血迹，眼神儿都不动一下的，只蹲下身子，借着李狗的衣裳把血迹擦了个干净，看着李狗遮掩不住的满眼害怕和恨意，灵晨慢悠悠的把斧头架在李狗的脖子上。
    冰凉的触感惊的李狗顿时一个激灵，浑身僵住再不敢动弹了。只眼珠子直溜溜的转着，瞪着灵晨，恶狠狠地道：
    “你敢，你要敢杀了我，你也得偿命。你家出了杀人犯，你一家子都得叫人吐沫星子埋了。”
    灵晨一手撑着脑袋，拿着斧子的右手动都不动一下的，歪着脑袋，慢吞吞的说道：
    “我爹姓柴，是后头这片山的守山人，你说的对，杀人可不好，不过，把你弄晕，往山里一拖，回头你连骨头都能叫狼嚼碎了，野兽吃人，这就没办法了，对不对？”
    附近姓柴的，也就柴老爹一个，灵晨一出口，李狗就愣住了，眼睛瞪的溜圆儿，牙齿都打颤，
    “你是柴家那小闺女儿？砍死野狼那个小闺女儿？”
    前些时候，外村里有人上山迷路了，有人求到柴老爹这儿，灵晨也跟着去了，柴老爹扶着那人，野狼从后头偷袭，眼看着嘴都要咬上柴老爹的脖子，让灵晨拼劲全力，一刀劈到狼脑袋上，而后连着几刀砍的野狼死的透透的。
    这事儿叫当时山上那人看的正着，回去一说，临近这些家，再没有不知道的了。
    柴老爹原先杀过小日本的，儿子又是烈士，等闲没人敢惹。
    尤其，柴家小闺女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就是那些个不务正业的，也不敢胡乱招惹。
    李狗也听过柴老爹的名儿，再一想刚才这丫头眼都不眨，斧子就下来了，见血也不惊不慌的，脖子后头都犯凉了，知道自己碰见硬茬子了，再不敢耍狠，心里头暗骂一声，脸上一变，苦着脸小心赔罪，
    |“小闺女儿，额，不是……柴丫头，也不是……就是，小姑奶奶，是我不对，我瞎了眼，糊了心肝儿才办蠢事儿，你饶了我这回罢，以后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这下子，他再不敢往张玲子那儿瞥了。
    张玲子探着脑袋看着，见男人一脸怂样儿，猛地上前，冲着李狗踩了好几下，嘴里还叨叨道：
    “让你欺负人，让你欺负人，踩死你，踩死你。”
    踩完，又跳到灵晨身后，缩着脑袋不出头了。
    李狗正满心满肺的后悔求饶，再顾不上，冷不丁叫人踩到身上，反而没回过神来。
    灵晨却是暗暗的抽了抽嘴角，看这灵活劲儿，压根看不出有病。
    这时候，张天民也赶到了，见这情形，愣了下，瞅了眼李狗胳膊上的伤口，还有衣裳上的血迹，随即视线转到灵晨跟张玲子身上，见俩人没事儿，这才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是紧绷着，上前一步，顺手接过斧子，另只手把灵晨往后头一捞，自个儿阴着脸对上李狗，直把李狗看的直哆嗦。
    灵晨站在张天民后头，把事情说了一遍，张天民黑着脸，不善得瞪着李狗，沉默了一会儿，阴着声音，沉声问道：
    “谁让你来的？给了你什么好处？”
第4章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灵晨静静的望着李狗，她也想知道。
    她妈的情况十里八乡的不是什么秘密，如今神智不清醒，外头乱晃，也是等闲没人招惹，冷不丁蹦出来这么个东西，听话音儿也不是对村里的事儿不知情，这就有些可疑了。
    虽说只知道个一知半解的，可村口就想胡来，可真是胆子不小，也不怕叫人打死。
    李狗头上冒汗，捂着流血的胳膊，灵晨手下分寸不错，眼下其实不流血了，就是看着唬人而已，只是疼痛感却是少不了，看着眼前父女俩，没一个省油的，眼角往斧子锋利的刀口一瞄，身上一颤，嘴里的话不受控制的蹦出来。
    “是，是东村儿的李红丽，是她叫我来的，说只要我能把傻……嫂子带走，叫你们一天找不着，就给我一百块钱。”
    李红丽？
    不认识。
    想着，灵晨看向张天民，随即视线一顿。
    他爸认识，那个女人reads();！
    接下来的一句话让灵晨心中有了底。
    张天民阴着脸，沉沉的盯着李狗，冷冷的道：
    “你诓我呢？你说她让你来，别是瞎说的吧，想把屎盆子栽到旁人头上？”
    李狗见人不信，一脸的急慌，忙不迭的道：
    “真的，是真的，我骗你干啥？她先给我五十，说好了等到事成了再给我剩下的。”
    说着，用没受伤的那只胳膊慌忙从口袋里逃出五张票子，伸到张天民跟前，苦着脸急的不行，
    “你看，都在这儿呢。真是那娘们儿让我来的，兄弟你可千万得信我，我没说瞎话。”
    幸好，他刚拿到钱就过来了，还没来及花出去，不然这话可是更说不清了。
    张天民接过票子，垂着眼看了看，随即抬起头来，却看不清神色，
    “就这些？”
    哎哟，这还是不信他呀！
    李狗真是急了，慌忙之中忽的想起什么，猛然叫出声，道：
    “还有，还有，她说了等我把人带走了，就去村东口跟她说一声，她说等着见了面儿，看着我把人关了就给我剩下的五十块钱。她现在肯定等着呢，不信，不信，你们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天地良心，他可不敢说瞎话啊！
    这要命的！
    李狗是混在外头的人，贪是贪了点，可眼里头不是没活儿，一看眼前这俩，他就知道是碰见硬茬子了，横的遇见狠的，也得怕哟！
    心里不由得更恨挑唆他的姓李的那女人。
    咬牙切齿的样子，看在张天民和灵晨眼中，却是齐齐沉下来。
    这人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张天民沉吟了一会儿，对李狗说道：
    “狗子，我听说过你，可你今儿干这事儿忒不地道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这么着吧，要是你说的是真的，冤有头债有主，咱们还有商量的余地，可要是你诓我……“
    李狗急忙接话，道：
    “不敢，不敢骗你，要是我没说真话，你今儿打死我，我也认了。”
    简直赌咒发誓了。
    张天民点点头，“成，我信你一回。”
    说罢扭头跟灵晨，道：
    “灵晨，你带着你妈先回去，看着她吃饭，别让她乱跑了。”
    险些就要出事儿了，还跑个什么劲儿。
    灵晨看这架势，就知道张天民是要跟着李狗去一趟，跟那什么姓李的女人解决了问题，至于里头啥事……往后她就知道了。
    现在她不急。
    遂点了点头，拉过张玲子，手里攥着她手腕儿，应道：
    “好，我知道了，爸你早点儿回来reads();。”
    “哎。”
    看着闺女拉着张玲子越走越远，张天民扭头，看着李狗突然扬起一抹阴笑，道：
    “走吧，狗子兄弟。”
    李狗连滚打趴的连忙窜起来，都顾不上拍拍满身的灰尘，点头哈腰的赔笑道：
    “好，好，这就走，这就走。我真是没骗你，一会儿你看见就知道了。”
    张天民沉默着不接话，只大步往村外头走去。
    灵晨拽着张玲子回了家，看着她吃了饭，瞅着人打了个饱嗝，遂耐心的问道：
    “吃饱了？”
    张玲子点了点头，眼珠子颜色有点儿泛黄，笑着回道：
    “吃饱了。”
    看着灵晨没动静，张玲子脚下不自觉得就想往外头蹭，脸上笑嘻嘻的，说道：
    “灵晨，我吃饱了，你不用操心了，我去外头转转，你歇一会儿去吧。”
    说着，就想往外头跑。
    灵晨深吸口气，一把将人抓回来，摁到椅子上，瞅着张玲子不耐烦的模样儿，静了一会儿，问道：
    “妈，你出去干啥？不是刚回来？“
    张玲子眼珠子四处乱转，道：
    “这不是吃了饭了，也没啥事，我就是出去转转……反正也没事。”
    灵晨问：“你想去哪儿？”
    张玲子：“就是随便走走，反正是闲着。”
    灵晨又问：“那你为啥跪到庙口那儿，嘴里还说个不停，你说的是啥，跟我说说呗。”
    张玲子烦躁的抠抠手指甲，扭头道：
    “说了你也不知道，你不懂。”
    灵晨：“我哪儿不懂了？你不就是跟人说话儿？跟谁说话呢？”
    张玲子低头，“跟神仙老爷……神仙老爷问我话哩，我得去回话，我还没说完。”
    灵晨：“他……神仙老爷跟你说啥了？“
    张玲子闷不吭声。
    灵晨道：“神仙老爷叫你一直跪着，还叫你不着家？”
    张玲子生气了，“神仙老爷有事儿跟我说，你不懂别乱说了，不然要挨打了。”
    灵晨道：“谁打我？”
    张玲子，“你说神仙老爷不好，他不高兴，就得打你。”
    灵晨看着张玲子赌气的样子，默默的吐了口气。
    心里头一股子邪火强压下去，她妈总觉的脑子里有人跟她说话，这病……应该不轻。
    真是不敢再耽搁了，
    等爸回来，得赶紧说，早点儿送到医院治病罢。
第5章 好事儿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灵晨实在没法子了。
    跟着张玲子院子里溜达两圈，好几回从院门口把想要溜走的人给拽回来，眼瞅着过了一个半钟头，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拉着张玲子回到屋里，摁到床上，吐出俩字来，
    “睡觉reads();。“
    瞅着床上的人眼珠子骨碌碌直转，简直精神的不得了。
    灵晨也是服气了。
    这都几天没合眼了，兴奋成这样，也太反常了些。
    哦，对了，还有，听识时务的。
    灵晨板着脸，张玲子就不敢再磨磨蹭蹭哼哼唧唧的闹个不停了。
    不管能不能睡着，左右灵晨坐在床边儿小墩子上，看着床上的人闭着眼，直到下午太阳西斜，张天民才回到家里。
    灵晨听到动静，回神见人，起身跟着走到屋外，问道：
    “爸，办好了？”办的什么事儿就不必提了。
    张天民点头，“嗯！”随即往屋里看了眼，道：
    “你妈睡着啦。”
    灵晨摇了摇头，“没呐，跟我打马虎眼呢，不管睡不睡得着，躺着歇一会儿也挺好的。”
    张天民失望的叹了口气，还以为能睡觉媳妇儿能好些，不想……
    “这几天打听打听，要是能成，就把你妈送到医院吧。”
    他也想通了，老是这么熬着也不是个事儿，就算不能治好，可能好转一点儿也是好的呀！
    灵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遂只有点了点头，这时侯看着屋子里没人，又想探着脑袋往外钻的张玲子摸到屋门口，灵晨听到动静，也没回头，直接道：
    “爸，你歇一会儿，我去做饭。”
    顺便看着人。
    张天民也看见了，忍不住又想叹了口气，却是应声：“哎！”
    说着，已经大步走向门口，张玲子一看叫人抓了个正着，立马缩回脑袋，一溜烟儿往屋里跑去了。
    只当谁都没看见她一样！
    本来满肚惆怅的张天民，看着媳妇儿小孩一样的动作，不自觉的笑出了声来。摇了摇头，步子又大了些。
    得了这个病，媳妇儿也是受罪的很。
    他除了心疼，还能怎么办？
    要是能选择的话，谁没事乐意得了这种病！
    灵晨正烧火做饭，张兴盛一旁蹲着看火，煮好了粥，正打算炒菜，张天民进来了，灵晨一手拿着铲子，一边儿抽空扭脸问道：
    “我妈呢？”不用看着啊，万一再趁人一不留神跑出去怎么办？
    张天民接过大儿子手中的柴火，回了句，“抱着你小弟呢，出不去。”
    当母亲的，就是生了病，脑子不清楚，可也知道不能丢下孩子不管，张玲子就是这样的，为着这一点儿，张天民就不觉得自己为媳妇儿人做的都是白工。
    只是到底不放心，张天民冲兴盛说了句，“兴盛，你去看着你妈，别让你弟摔着。”
    “哎，”张兴盛二话没说，点头应下，拍拍手就转身出去了reads();。
    厨房里只剩下父女俩人。
    灵晨忙里偷闲，还不忘惦记着，
    “爸，你跟那个什么狗子的，去了大半天，都干了啥呀？”
    重点是，怎么收拾那个叫什么李红丽的女人的。
    张天民看着烧饭自个儿也帮不上忙，索性蹲在角落里，随手拿了斧子劈柴火，嘴上道：
    “就是去当面对质，那女人对咱们家不怀好意，显见是没事找事――闲的，我去问清楚了，跟李家的人说个明白，往后再没第二回了。”
    小青菜过几下就熟了的，灵晨拿碗盛了，却是不信的问了句。
    “就这呀？”
    很是遗憾的口气。
    她才不信，她爸跑大老远的，气势汹汹的，只是去用嘴说几句……
    她爸可不是这样的人呢。
    当时那脸色，可是看着要杀人的样子啦！
    张天民听见闺女问话，倒是忍不住笑了下，抬头愁了眼，缓缓的道：
    “当然不是。”
    灵晨翻了个白眼，从柜子里拿了一小块儿腊肉，不满的很，
    “您赶紧说呗。”
    吊什么胃口啊！
    张天民本来想说‘你还小’，可一想灵晨这情况，也不好什么都不知道，孩子个性太强了，总要自己顶出一片天，还得为柴老爹顶出片天来，有些事儿，早早晚晚的也是没差别了。
    默默叹了口气，张天民便从出村口开始讲起，末了说道：
    “……李狗正好缺个媳妇儿，我看李红丽就挺合适，跟李狗一说，李狗乐的跟什么似得，我就替他上李家提亲了，聘金也是现成的，五十块钱就不少了。李家一听，也觉得不错，就应下了。说好了三天后摆酒，就让李狗领着人走了……”
    灵晨举着碗，简直目瞪口呆，好半天眼珠子慢慢的移到她爸脸上，好吧，她爸居然还是一副诚恳得不得了的表情，简直跟真的一样……
    她敢拿手里这碗肉发誓，李家绝对是知道了闺女儿干的蠢事儿，叫人拿捏在手里，怕闹大了，这才息事宁人的。
    不过，她还有个疑问，
    “不是咱们这儿说同姓不通婚么？”
    她妈因为本来不是这儿的人，跟着夫家的姓。
    可李家不一样啊。
    都是些姓李，能成么？
    张天民表情不变，淡淡的道：“李狗是孤儿，本来也不姓李，只是跟着他养爹的姓，不碍事的。”
    就是碍事，他也能让变得不碍事。
    敢打他家人的主意，这就是下场。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凑一堆儿也省的祸害别人了。
    他这也算做了好事了。
第6章 吃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灵晨只当她爸也就嘴上一说，给了教训，吓了人，也就算了。
    可没成想，过了一天，上午便叫着她赶紧给柴老爹先做好中午饭，说是带着她去李家吃婚席去。
    灵晨看着张天民扯着一个，拉着一个，手里还抱着一个，好么，家里人有几口算几口，一个不差，也是齐活儿了。
    灵晨迟疑的说道：“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吃个婚席，就这么些人，有些不好看吧。
    张天民浑不在意的道：
    “去，为啥不去，我礼金都给了，不差你一个。”
    要是去的少了，他心里才不舒坦呢！
    什么玩意儿？要不是为着非要把这事儿凑成了，他也不会花些冤枉钱！
    柴老爹一边儿听着，也是笑眯眯的抽着旱烟，笑着说道：
    “去吧，去吧，办婚事儿人多的很，你去了也好帮着你爸看着你妈。”
    李家的事儿，他也听灵晨说了，这事儿办的，也忒不是个东西了，该是叫灵晨去一趟，好叫李老头知道，他柴家人还没死光呢！
    爹都这样说了，灵晨也不多说什么了，点了头，回身进了厨房，打开柜子，从里头取出米袋儿，淘米洗净，闷上腊肉，盖上锅盖，都收拾妥当了，才又出去，跟柴老爹交代道：
    “爹，我蒸的腊肉饭，一会儿您瞧着差不多了，就起锅吧，柜子里腌的辣白菜，我都调好了味儿了，您一会儿拿出来就着饭吃啊！”
    柴老爹笑眯眯的听着闺女唠叨，心里美滋滋的，笑着挥挥手，道：
    “知道了，知道了，不早了，你们赶紧去吧，早去早回。”
    “哎！”
    灵晨一手牵着张玲子，一手牵着张兴盛，跟着张天民往李家去了。
    路上，灵晨还不忘问一句，
    “不是说嫁闺女么？怎么还在娘家办？”
    不是应该在李狗家里招待客人么！
    张天民抱着小儿子，换了个手，扭头回道：
    “李狗家里就他一个，客人去了也没人招呼，还不如就搁女方家里头办婚事儿，还有长辈操持着。”
    灵晨道：“这不是成了上门女婿了么？”
    张天民道：“他家就他一个，搁哪儿不是住啊，上门不上门的，也没啥关系，他也乐意跟着媳妇儿住，婚事儿搁女方家里，李狗乐呵的不行。”
    他满意的很。
    他有啥不满意的？本来光棍流氓一个，这下子，媳妇儿有了，还有老丈人丈母娘照看着，这日子可不知道美成什么样儿了。李狗这样的要不是赶趟这回事儿，这样的好事儿能落到他头上才怪哩！
    灵晨点了点，不再问了。
    好吧！
    她是知道了，她爸一定得看着李家往后鸡飞狗跳，没个消停日子，才算是出气了都！
    不提这回事儿，灵晨又问：
    “爸，我妈的事儿，你怎么打算的？眼瞅着要开学了，兴盛刚上一年级，上学期落下一个月的课没上，这回去了，可不敢耽搁这么长时间了reads();。”
    所以，最好能趁着没开学之前，把人安排妥当才好。
    张天民沉吟了会儿，道：
    “我打听了些，也跟老爹商量了，我想着，过两天我跟你妈去趟省城，你杆子叔说了，省城就有家治你妈这个病的医院，不过具体的得看看啥情况，你妈这病，一两天的肯定不行，要是住院，里头吃的住的，都得看看，要是不好，咱也不能放心……“
    满言满语，都是担忧！
    灵晨“哦”了声，紧接着回了句，
    “那准备走的时候，你跟我说一声，兴盛和兴放搁我爹家里头，我跟着去省城看看呗！”
    反正待在家里也不能安心，还不如跟着去盯着，心里安生。
    张天民愣了下，“你还小，省城可不近！”
    灵晨道：“近不近的，我跟着爸你就成。咱们把东西带够了，远了也不怕。”
    哦，对了，最要紧的是钱，一定不能少了。
    张天民还想说什么，灵晨又接着说道：“你不带我去，我就跟着你们后头偷偷去。”
    所以，你看着办吧！
    张天民还能说什么，只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心里念叨一句，到底是闺女贴心，脸上露出笑容，道：
    “成，你也去，正好帮着看着你妈，不然我还真怕路上有个什么事儿。”
    灵晨见张天民点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两个水果糖，剥开包装纸，一边儿一个丢到张玲子和兴盛嘴里，看着俩人笑眯了眼，步子更大了些。
    都快晌午了，要是再不快点儿，该吃别人剩下的了。
    到了李家，人来人往的倒是热闹的紧。
    李狗看见张天民一家，连忙笑着凑上前，引着人往里头桌上坐了，因着今儿成亲，穿的倒是精神，就是头发油哄哄的，看的人心里直犯腻歪，不过看李狗脸色，时不时的摸一摸，好像还挺得意的，灵晨移开眼，再看一会儿，她该吃不下饭了。
    张天民跟李狗寒暄几句，正好外头开始上菜，外头又有人来叫，他就出去了。
    看着人出了门，兴盛小声嘀咕：
    “这是新郎啊，看他头发亮的，家里油瓶都见底了吧！”
    哎哟妈呀，老远闻着一股子油味儿，怪的很，真是不好闻。
    声音小的很，只家里几个人听到音儿。
    张天民笑骂：“管人家呢？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菜已经上了，桌上还有其他别家的人，灵晨先下手为强的给她妈和她弟一人夹了块儿肉，言简意赅的朝着兴盛道：
    “吃！”
    今儿来就是为着吃的，好把她爸那份礼金给吃回本喽！
    不然，整人还带赔钱的，她爸心里能舒坦了才怪。
第7章 听姐的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吃饱了，心情正好，张天民也不想见那俩倒胃口的人，只问了三个小，一个大的“吃饱了没有？”
    “饱了！”
    “饱了！”
    “饱了，嗝~”
    “吃饱了！”
    好吧，迎面而来的满是饭食气味儿，让张天民很是无可奈何，看着身边人微凸的肚子，嗯，媳妇儿确实吃饱了。
    给大的擦了嘴，又挨着小的，随即怀里抱一个，手上牵一个，起身朝灵晨，道：
    “走吧！”
    吃饱了，就赶紧走吧。
    李家饭菜不错，可人就很让人倒胃口了。
    “嗯！”
    灵晨牵着张兴盛，也是起身，绕过桌子，跟着张天民后头，院子里人来人往，李狗正跟人喝酒，看样子是喝高了，满脸通红，灵晨看了眼，就扭头出了李家的门。
    到了家里，柴老爹已经吃过饭了，灵晨洗了碗，跟柴老爹说了要把张玲子送到省城看病的事儿，也说了自己想跟着去一趟。
    柴老爹听了，沉默了半晌，也不说话，只进屋一趟，一会儿又出来，递给灵晨个手帕子，说了句，
    “去省城跟紧你爸，这个你拿好了，别亏着自个儿。”
    灵晨接过打开一看，里头一沓钱，新旧不一，可张张平平展展，都是十块钱的，算算厚度，灵晨心里也有些惊讶，抬头看着柴老爹，问道：
    “爹，这是您这些年存的钱吧，您给我干啥？我不要。”
    说着又包起来，递到柴老爹跟前。
    柴老爹不接，只抽着烟，隔着烟雾缭绕的面孔，老人特有的嗓音，缓缓的说道：
    “钱攒着就是用来花的，叫你拿着就拿着，离开家里去外头，还是没去过的地儿，啥情况都可能发生，多拿些钱，心里才不慌，穷家富路，就是这么个意思。再说你妈那儿，去医院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拿下主意，总得找个地方住下，吃了用了哪样不要钱，你只管拿着，省城好东西多，你见了想要的，咱也买啊！不用想着给爹省钱，这些年政府发的钱，咱家里也没啥花的，爹都存着呢，还有不少哩，不用心疼啊！“
    灵晨外头看了看老爹，想了下这些年老爹每月往县城一趟，去领钱她也知道，是她大哥牺牲以后给家属发的津贴，还有老爹自己的工资，琢磨了下，看老爹也是肯定不收回去了，干脆往自己口袋一塞，点头说道：
    “好，那我拿了。”
    “哎，哎！”
    柴老爹高兴的不得了，笑着嘱咐道：“去看看城里闺女们穿的啥，戴的啥，好看了你也买啊，多买点，回来咱们也穿。”
    他闺女长得水灵水灵的，要是穿上城里闺女的衣裳，保管比城里闺女还好看。
    灵晨仔细听着，还特别认真的点点头，还跟柴老爹说：
    “好，我去城里好好看看，要是看见城里大人们穿啥好看了，给爹也捎些回来，咱们也跟他们一样穿。”
    柴老爹听得脸上笑成一朵花儿一样。
    说定了这事儿，也不能再耽搁了，时间不等人，病情也不等人reads();。
    张天民把俩孩子托付给柴老爹，连着粮食肉菜也搬了不少过来，柴老爹知道这人性子，也不多说，只笑眯眯看着，反正这些东西，他都做了给吃到俩孩子肚子里就是了。
    灵晨收拾好东西，坐在床上想了想，拿起墙上挂的弓箭，跟柴老爹说了声，上山去了。
    一上午的功夫，后边背篓里搁了三只野鸡，两只野兔，还有两条没了头的菜花蛇。灵晨下了山，也没回家，直接拐到顺子家里，推开篱笆门，看着满是漏风的茅草屋，灵晨顿了下，随即大步往屋里走。
    听见动静出来的顺子一见灵晨，立马眼睛亮了，连忙笑着跑过来，道：
    “姐，你怎么来了？”
    说的话音儿跟村里不一样，正经的京片子。平时外头他不这样说的，也只自家里头，对着灵晨才时不时蹦出一句来。
    灵晨看了眼顺子满是冻疮的手，没说话，只拉着他进了屋里，略显昏暗的屋子中央，四个小板凳一个矮腿儿桌子，两个女孩一边儿一个坐着，正拿了个笔头往一张纸上一笔一划的写字。
    见灵晨来了，俩小姑娘忙起身，齐齐跑到灵晨跟前，牵着灵晨的衣角，笑着打招呼，
    “姐，你来了。”
    “姐，你快坐呀！我给姐倒水。”
    说着，俩人就想跑着去端水，灵晨一手拽着一个，对着俩人，道：
    “姐不喝，你们去坐，姐有事儿跟你们说。”
    “哦。”“好！”
    俩小人乖乖的回去坐下，灵晨搁下背篓，拉着顺子也坐下，视线一扫面前三个小孩儿，心里头说不出的滋味。
    这仨人里头顺子最大，可也只大一半岁的，俩小女孩儿，一个叫小芳，一个叫青青，都是爹妈不要了的。
    前些年村里的知青回城的回城，有的带着媳妇儿，有的没带，有的――连自个儿孩子也不要了。
    顺子是知青和村里姑娘结婚生下的，结果爸走了，妈改嫁了，后嫁的人不要拖油瓶，他妈要把他送人，顺子不愿意，就自个儿出来住了。
    小芳和青青爸妈都是知青，可是各自有各自的前程，谁都不想要累赘，所以这俩就让撇下了。
    村里本来地儿就不大，几个小孩儿就过到一块儿，相互扶持着过日子争活命了。
    说来也都是六七岁的年纪，因着吃不好，穿不好，看着个头都小小的，叫人心里怪不忍落的。
    顺子整日对着人都是笑嘻嘻的，却是心里头清楚的很，亲近都明白的人，因着前事儿，他也就对着灵晨亲近，因此一看灵晨模样儿，就知道他姐又替他们心疼呢，想着就笑着道：
    “姐，你也就比我大一岁，你都撑着家里，干活啥的都不落下，我是个男人，肯定也能撑下来的。”
    他这姐姐，嘴上不说，心里头跟面团一般，他最知道不过了。
    灵晨道：“你不说，我都忘了。“
    顺子的为人处事儿，还真不能从年龄看。
    顺子笑的一双狭长的眼睛眯缝起来，笑嘻嘻的道：
    “姐这是夸我呢reads();！”
    灵晨笑了，白了顺子一眼，这臭美的。
    也不废话，直接说到正题，道：
    “我来就是跟你们说一声，我得去城里一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你们粮食不够了，就到我爹家里取去，我都跟爹说好了，到了时候，你们不去拿，老爹就给你们送过来。老爹是长辈，你们可别让老爹自个儿动手啊！“
    麻溜儿的自个儿取去，知道不！
    俩小的都是听话的，生活的磨砺，让她们早早认识了残酷，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再加上灵晨时不时总要贴补她们一些，是以一听这话，连忙点头，小芳还不忘保证道：
    “姐你放心吧，我们肯定不能让老爹受累，到时候我们去拿。”
    青青性子软些，细声细气的带着害羞，“我们吃了灵晨姐好些粮食了。”
    小芳一听，一拍青青，小丫头是个直脾气，声音清脆，
    “是呀，姐，我们三个吃了你不少东西，不过姐你放心，等我长大了，我肯定好好孝顺你。”
    回报你，报答姐的养育之恩。
    给她吃的叫她活命，还帮着她们不让人欺负，干的都是她妈的活儿，她不是没良心的人，长大了指定当亲妈孝敬。
    至于她亲妈，爱去哪儿哪儿去吧！～
    灵晨看着俩小女孩儿，心里头软软的，也不是头一天认识了，可还是忍不住想笑，摇了摇头，道：
    “别想旁的，好好吃饭，快快长大就好了。”
    一旁顺子不知什么时候起沉默起来，这时候才突然插话，道：
    “姐，你是跟着张家去门去，给张婶子治病？”
    张天民前些天打听城里的事儿，村里些个事儿传的快，他也听说了，这才有这么一问。
    灵晨也不瞒着，当下点头，道：“是呀。我也不知道得多长时间，你这段日子别总想着往外跑，我给你的书好好看看，等开学了，咱们一块儿上学。”
    顺子的学费，她是打算包了的。
    这意思顺子也明白，他没说那两本书他都熟记于心了，灵晨就要出远门，他不想让灵晨再替他操心，便乖顺的应下，笑道：
    “好，姐，我都听你的。”
    灵晨一直盯着顺子，这人是个犟脾气，平时嘴里话不少，可她这熟悉的才知道，顺子应下的，就一定会做到。
    见人点头，灵晨松了口气，回身把背篓拽到跟前，示意顺子看里头，一边儿说道：
    “这里头东西是我刚打回来的，你收拾下，现在天冷，能搁不少天，你们炖汤喝吧，暖和！也别省着，你们人少，能挨不少日子，说不定那时候我就回来了。”
    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了。
    小芳和青青趴着筐子往里头看，望着灵晨的眼里满是崇拜羡慕。
    顺子手伸到里头一扒拉，垂着眼片刻，随即抬头冲着灵晨，利索的应道：
    “成，都听姐的。”
第8章 薄荷糖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出门到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更何况是奔着医院去的，需要准备的东西多了去了。灵晨左拾掇右收捡的，愣是准备了一个大麻袋，立起来跟她个子差不多了都！
    柴老爹看着闺女儿收拾了一通，什么也没说，上前掂了掂，手里觉出手下的劲儿，眼皮子跳了跳，回头望着一边儿的闺女儿，笑着道：
    “灵晨呀，爹看你准备的齐全的很，不过……拿着这些，累不累啊？”
    其实，是想问累赘不累赘来着？
    不过对着小闺女儿，总得委婉不是！
    灵晨瞧了瞧老爹，又看了看麻袋，冲着老爹摇了摇脑袋，十分老实的道：
    “还成，好在我尽量少拿了些，剩下的要是要需要的，就拿钱现买吧reads();。”
    反正咱手里有钱哟！
    老爹看着闺女一脸的“我都打算好了的”表情，顿了顿，到底没再说什么了。
    算了，谁叫她闺女力气大呢，孩子打小练出来的，如今也算是使唤上了，也是正好。
    头回出门，闺女心里肯定也是不能放心，想拿就拿吧，总比想要时候又寻不来强的多。
    “哎，说的对啊，想要什么的，就拿钱买啊。爹给你的都是让你花的。”
    老爹笑呵呵的嘱咐一句，就不再提这回事儿了。
    所以，出发那天，张天民安顿好了俩娃，一扭头，看见的就是他大闺女和跟他大闺女一样高的大麻袋，来回瞅了两眼，又低头看了看自个儿身上背的包袱，挑挑拣拣的收拾了一个包袱，除了要紧的东西，旁的能不拿就不拿了，路上远，都是累赘，也不方便。
    就这一个包袱里，大多也是张玲子要用的东西。
    “灵晨，你这……”
    “爸，我都收拾好了，咱们走吧，迟了该赶不上县里的车了。”
    每天县里到市里就两班车，到了市里还得倒车去省城，可是不容易了。
    想着，就觉得时间紧的厉害。灵晨也不耽搁，说话功夫，就提起麻袋两手一叉，好歹能圈住喽，就这么横着垮在右胳膊肘下头，看那架势，就跟拎个篮子差不多一样。
    张天民想说的话，就这么噎在嗓子眼儿里，再说不出来了。
    他闺女这么能干，他还能说什么？
    抬头看了柴老爹一眼，柴老爹笑呵呵的一摆手，“天儿不早了，赶紧去吧，不然真赶不上了，到了市里就得半夜了。”
    “哎，你老受累了。我们这就走了。”
    “哎，这有啥，又不是外人，去吧，去吧。”|
    灵晨扭头道了句“爹，不用几天我就回来了啊！”
    也不再浪费时间，就大步往门外去了。
    赶紧的，早去早回，早出门一分钟，回来也能早一分钟不是，都说这么些个废话干啥，纯属浪费光阴，别的啥用没有。
    张天民跟家里人打了个招呼，连忙拉着张玲子跟出去，出门到了村口，才赶上他闺女，细眼一瞅，哎哟，她闺女儿后头还跟着抱着麻袋屁股帮着使劲儿的小子呢！
    上前一看，张天民不禁笑开了，“顺子，来送你姐呀！”
    这都不是生人，知道闺女跟着这几个孩子走的紧，张天民笑着招呼。
    顺子手里不松劲儿，还不耽搁扭头冲着张天民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眯眯的道：
    “哎，叔――我这不是听说姐要出远门，想着来看看么？叔你们去省城路挺远啊，祝叔婶一路顺风，心想事成。”
    哎哟，还挺会说，张天民也不意外，村里没什么秘密，他出门干啥，该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心想事成，倒是吉祥话reads();！
    “行啊，顺子，叔接你吉言，回头给你捎好吃的啊！”
    顺子笑眼咪咪的，这还是把他当孩子一样。
    视线扫过一旁满眼新奇的婶子，最后又落在灵晨身上，顺子脚下快了几分，
    “姐，你们这一路长着呢，我先替你拿一会儿，到了前头再给你。”
    老天爷，这麻袋可是不轻啊，也不知道带着啥东西了？不过他刚才摸着那玩意儿，怎么像是锅呢？
    哎哟，他姐真是威武霸气哟！
    灵晨摇了摇头，手下使了劲儿，从顺子手里泄了力道，一边儿道：
    “不用，你还小，拿着这沉的，压的你不长个就糟了。”
    顺子：……姐你大我一岁不到，说这话好意思么？
    不过，看着灵晨高出大半头的个子，顺子默默的咽回了不忿，拿着个头欺负男人，真是蛮不讲理到让他无言以对。
    又送了两里地，顺子还是磨蹭着不肯走，想着再送送。灵晨恼了，二话不说，一脚踢到顺子屁股上，瞪着眼瞅着这小子一溜烟跑的没影儿，这才把麻袋往背上一扔，扛着又加快了步子。
    到县里已经是快晌午了，好歹是赶着上了车，只可惜车上只剩下俩位置，都是后头的，张天民刚张嘴，灵晨摁着俩人坐下，随即把麻袋往两人正前头空地上一杵，转身，轻轻一跳，坐的稳稳当当的，就搁麻袋上安置了。
    屁股动了动，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回头跟张天民夫妇笑道：
    “咱们都有位置了。”
    这下可好了。
    张玲子看着跃跃欲试，要不是张天民拉着她，她都想挤开灵晨自个儿坐上去，动作不能，嘴上还不忘道：
    “灵晨，好玩不？叫我玩玩？咱俩换换地儿，你坐我这儿，我坐你那位置吧。”
    说着就想伸手推开灵晨。
    张天民眼疾手快，一把往张玲子嘴里塞了个糖，看着人安静下来，他凑近张玲子耳旁，小声道：
    “你乖点儿，不许胡闹，咱们下车，给你买肉吃。”
    张玲子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张天民又道：“那咱们说好了，一路上你不许大声说话，有事儿瞧瞧跟我说，不许闹腾，不然下了车，不给你弄好吃的。”
    张玲子嘴里含着糖，咕哝着听不清音，只脑袋点个不停。
    然后，就开始一声不吭了。
    待车开出半个小时，张玲子已经靠在张天民的肩膀上，睡熟过去了。
    车子摇摇晃晃的，其实不怎么舒服，灵晨回头看了眼，张天民为着张玲子睡得舒坦些，脊背挺的笔直，肩膀撑着劲儿，一动不动，看着就累人的很。
    灵晨想了下，从上衣内口袋里掏出个小帕子，扯开捏出一块儿，扭身塞进张天民嘴里，回身给自个儿嘴里也丢了快儿，瞬间冰凉清澈的感觉在嘴里蔓延开来，眯着眼一脸的享受。
    这个薄荷糖，还怪好吃的，尤其坐车的时候，叫她不那么难受了。
第9章 嘴官司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等下车到了市里，已经是下午天色偏黑了。张天民背着包袱，一手拽着张玲子，一手握住灵晨的肩膀，好容易挤到车站口，寻了人少的位置，转身往嚷着吃好吃的张玲子嘴里塞了颗糖，正是从灵晨那儿要来的。
    站稳了，人不闹腾了，松了口气，张天民朝着灵晨商量道：
    “咱们先寻个旅店住一晚，我打听好了，往省城去的车子只早上中午两班，下午晚上都是回来的，这儿离省城不远，等咱们明儿早上坐早班车，到省城也就是晌午，到时候先找医院，问问情况，要是顺利的话，咱们医院附近找个旅馆，住几天看看到底啥样再说，闺女儿，你看咋样？”
    凌晨：“我看挺好。”
    她没出门的经验，到这儿觉得陌生的厉害，看着张天民倒是样样不慌的模样儿，瞧着很有经验的样子，自然是听她爸的了。
    张玲子磕巴磕巴的咬着糖，好容易腾出空来，忙凑近脑袋问道：
    “去医院啊？为啥呀？谁病了？”说罢，又紧接着跟着一句，
    “刚才那糖凉啧啧的，怪好吃的，再给我点儿，多给点儿。”
    张天民无奈的扭头，转向灵晨。
    灵晨默默的抬头，默默的伸手，默默的掏出帕子，一二三的数了五个过去，递到脸前的一张手上，默默的搁上去，看着张玲子一把尽的架势，默默的吐出一句，
    “吃完就没了，明儿上车前，你要我也不给了。”
    灵晨想来说话算话。
    这一点，让摁在床上睡不着也被要求闭着眼的张玲子可是知道了，别以为精神有病就不知道趋利避害了，哪个好欺负人心里门清儿，因此张玲子拳头都到嘴边儿了，顿时一下子顿住，再不敢往嘴里送，只眼巴巴的瞅着灵晨，可怜兮兮。
    灵晨默默的收回帕子，一点儿都不心软的看着张玲子一双泛着泪光的眼睛，清晰的说道：
    “你现在吃一个，晚上睡觉前吃一个，明儿早上起床吃一个，吃完饭再吃一个，上车前还能吃一个，妈你听着我的，明儿上了车，我就还给你糖吃，好不好？”
    张玲子犹豫半晌，却是握着拳头，看看手心的糖，末了又满怀期盼的看着灵晨，
    “还的是这种凉啧啧的，好吃的？”
    别以为她傻啊，以前吃的，可都是水果味儿的，虽然好吃，可是没这个好吃啊reads();！
    别想糊弄她啊！
    灵晨耐心的哄着，道：“嗯，还是这种，还有别的，带着奶味儿的，我都有，可妈你得听话，不能胡闹，你听话，我就给你糖吃，都是好吃的。”
    为着出来哄着张玲子，灵晨不是没做准备。
    张玲子想了会儿，捻起一颗糖小心的放进嘴里，剩下四颗手一攥就想往兜里塞，叫张天民眼疾手快的拉住，赶紧寻块儿帕子包起来，重又塞进张玲子衣裳口袋里，安抚好了人，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这人来人往的，他跟带着俩孩子差不多，更何况其中一个比孩子都不好带，他可是提着一口气，看灵晨刚才这一手，他也是放了不少的心。
    能哄着人安静听话，就是最好不过了。
    他们这边儿刚准备起身寻地方住，忽然，‘噗嗤’一声嗤笑声传过来，嘲笑的意味非常明显。
    灵晨刚扛起麻袋，就听一声女声娇滴滴的道：
    “哥，你看那女的，是不是有病，多大的人了，还得让她闺女哄着，一看就是脑子不正常。”
    张天民拉着张玲子，脸上半点儿变化没有，只招呼着灵晨走起，就跟没听见声音一样。
    灵晨脚下步子也没停，只跟着两人身后。
    这时，就听那道女声又响起，带着满满的优越感，
    “你看，那女子还嗦吧手指呢，还得人拉着才好好走，哎，表哥，你是学心理学的，看那女的，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女声娇柔甜美，声调里的天真，扬起的声音似是毫无顾忌一般，于他人耳中，却是恶毒到无以复加。
    灵晨终于停下脚步，扛着麻袋，就这么转身，放眼望去，
    只见离他们刚才所站的位置五步距离之处，立着两男一女，确切的说是一个青年带着一双男孩儿女孩，此刻那女孩儿穿着一件丝绒的红色裙子，立在两人中间，歪着脑袋看过来，脸上俱都是十分感兴趣的表情，好似什么西洋景儿！
    哦，也对，她是看西洋景儿来着，不过是把她妈当成西洋景儿，就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肆无忌惮的说着，丝毫不担心张玲子是不是让看用怪异的眼神儿盯着，也不管是不是伤害到了别人。
    见灵晨就这么静静的看过来，青年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把女孩往自个儿身后拽了拽，上前两步，道：
    “咳，不好意思，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有什么冒犯的，我替她赔个罪。“
    灵晨静静的看着三个人，眼中看不出的神色，只说了句，
    “年纪小，不懂事？”
    语气平平淡淡，却有说不出的嘲讽。
    看着跟她年岁差不多大，对着她还能舔着脸说出这样的话？
    “既然知道是冒犯，那刚才你为什么不管着她，由着他说完了，才来道歉，说什么她年纪小，她年纪你年纪也小么？”
    这样的废话其实任何意义都没有，灵晨格外讨厌这样丝毫不带一丝真诚的道歉，甚至他闭嘴不言都比这样明晃晃的敷衍来得好reads();！
    青年名叫言瑞，此时脸色一红，叫人说到脸上，还是个小女孩儿，他既尴尬又羞愧，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的小女孩又高声叫嚣道：
    “怎么了，怎么了？我说错了？你们有病还不让人说，你还能管着别人嘴不成？怕让人知道你们有病，旧改造在家里捂着呆着，有本事儿你们别出门啊！”
    女孩另一边儿的男孩儿，跟女孩高半个头，此时拽了拽女孩的手，对着女孩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了。
    女孩迟疑了下，对着灵晨愤愤的哼了声，翻了个白眼儿，扭头不吭声了。
    言瑞却是脸上红的更厉害了，低头看了看表妹，实在不舍得说重话，只得抬起头来，冲着灵晨笑了笑，脸上俱都一片歉意。
    他可是不敢再说什么了，说什么都是错。
    灵晨停下来时候，张天民也立在灵晨身后，沉默到了这会儿，拍了拍灵晨的肩膀，淡淡的道：
    “天儿不早了在，咱们走吧。”
    跟着这些人有什么计较的呢？一个小女孩儿，他们真要是较真儿，打嘴官司，输了赢了的，又有什么用？
    不过是路人而已，一扭头说不定一辈子都见不着的人，不值得费心。
    灵晨看了眼张天民，好像懂了这意思，点点头，扛起麻袋扭身，刚走三步，身后又是一声冷哼。
    顿了下，灵晨转身，也不看那青年的脸色，只盯着红衣女孩儿，笑了一下，道：
    “你裙子真好看。”
    瞥见女孩儿露出得意的表情，灵晨又接着道：
    “你是城里人吧，听说你们城里人都爱说什么教养不教养的，我知道里头到底啥意思，可见着你，我就明白了，对长者不尊敬，言语恶毒，你这拿鼻孔看人的模样儿，怎么也算不上有教养吧，想你这样的人，打扮的再好看，也挡不住嘴巴脏臭，叫人厌恶。”
    说罢，也不理会脸上涨的通红的小女孩儿，以及另外两人的愕然，回身飞快离开了。
    走在路上，灵晨看着前头爸妈的身影。刚才那三人看着她们一家时候眼底毫不掩饰的优越感，那样的眼色，她看的清清楚楚，穿戴到底体面，可惜都不怎么会干人事儿。
    灵晨忍不住冷笑，真要觉得那女孩儿不该说这话，就不会等到话说完，她们一家停下来了，他又假惺惺的说什么冒犯。
    说到底，不过是看着她们一家子穿着，一看就是进城的，他们不怕得罪，就是得罪了也没什么事儿不是。
    她们这样的陌生人，怎么比的上他妹妹高兴，随心所欲来的要紧！
    自家人总要比外人来的要紧，错不错的，又有什么打紧的？
    这样的心思，落到自家人身上，灵晨又怎么会由着那女孩儿说的痛快而不付出任何代价？
    嘴上官司，她才不怕！
第10章 看好了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走了五条街，才寻到个旅馆，还算十分不错，也不说哪哪都好吧，起码还挺干净，就是热水，也是要了就有的。
    这就算很好了。
    旅馆里俩大人带着个小的，三个人要了一间房，先找了水擦了把脸，洗了手，张天民跟灵晨道：
    “你看着你妈，我去买点儿吃的。”
    灵晨问：“买啥呀？”
    张天民说道：“馒头，包子……你想吃什么？”
    灵晨走到门后头的麻袋边儿上，一边儿道：
    “不是，爸你先别出去，等一会儿啊reads();。”
    脑袋伸到麻袋口里，掏啊掏的，一会儿工夫，掂出来四五个小布包，个个都是巴掌大小，张天民看着，好奇的拿起一个来，问道：
    “这都什么呀？”
    说着，就打开来，定睛一看，不由惊诧一瞬，抬眼望灵晨，又瞥了眼余下的几个小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这……都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张玲子眼睛利的很，探头往张天民臂弯一挤，立马眉开眼笑，伸手惊喜，
    “哎哟，肉干，这个我爱吃。”
    张天民一把攥住媳妇儿的蠢蠢欲动的手指，摇了摇头，笑道：
    “别急，看看还有什么，这可是好东西，我出去借厨房，咱们煮汤喝点儿热的，肚子暖和。”
    说着，挨个打开看了看，瞅着灵晨的眼光笑意越盛，他这闺女儿，他真是服了。
    想了想，迟疑了下，又问灵晨，“带米了没？”
    灵晨点头，又伸手捞了捞，还是巴掌大的一个小包包，张天民无语的接过，看了下，吃干饭就只够一个人的，不过煮粥……到底够了，叹了口气，张天民点了点灵晨的鼻尖儿，笑道：
    “你跟你妈歇一会儿，我去煮些粥，咱们今儿晚上吃好的。”
    真是多亏了他闺女儿，这要是到外头买，也不是买不来吃的，只是到底没手里的这些量多可口，出门一日难，他原也就是想着外头能凑合就凑合，可谁想着他有个全能闺女儿，啥都想的好，啥也能扛动呢！
    就是张天民，眼下抱着手里一堆的东西，心里也不是不感慨，怪道人家都说女儿是爹妈的小棉袄，瞧着他家这闺女儿，嗯，起码也得是个军大衣哟！
    这个厉害周全劲儿，给爹妈都给包圆儿了都！
    心里头美滋滋的，哼着曲儿，乐呵呵下楼梯去了。
    半个小时后，张天民直接端着一口锅回来了。灵晨赶紧接过来，小心放在屋子中间空地上，张天民又回身出去，一会儿抱着俩碗进来了。灵晨疑惑的很，问她爸，
    “旅馆这家人，还挺和善的是吧？”
    张天民先盛了碗饭，递给张玲子，又盛了碗递到灵晨手里，笑道：
    “我给他家孩子盛了一碗，他家就答应借我这些东西了，一会儿洗干净还回去就成。”
    灵晨不接，摇了摇头，“爸。你先吃。”
    说着，也不等张天民张口，就起身又钻到麻袋里，回来时候，手里捏着个碗，小是小了点儿，可也能用，顶着张天民好笑的眼神儿，灵晨慢吞吞的给自个儿盛了碗，仨人挨个坐到床上，低头边吹边喝。
    嗯，味道还真不错。
    也不枉她带了这好些东西。都有什么来着……肉干，大枣，虾米干，还有小葱一根儿，哎哟，真鲜哪尝着！
    仨人合伙儿包圆了一锅粥，虽说是稀的，可搁到外头，已经很不错了。
    吃饱了，把锅碗洗刷干净，给人家还回去。
    张玲子就坐不住了，屋里转悠好几圈儿，脚下就忍不住往门口晃，眼看着握住门把手，张天民一步上前，拉着人，又想叹气，
    “你想干啥？”
    张玲子道：“没干啥，我就想，就想出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来reads();。”
    张天民好声好气儿的哄人，“这是城里，咱们不熟悉这儿，外头又乱的很，万一跑丢了，回不来了咋办？”
    张玲子道：“我就门口走走，不走远，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着，脸上已经带了些着急的表情，显见是不耐烦了。
    张天民哄了一会儿，张玲子脸上越来越不耐烦，眼瞧着眼睛里都流露出一些戾色来，好似要发火儿的模样儿，灵晨蹦下床，跟张天民商量道：
    “爸，不然我带着我妈出去转一会儿吧。就附近走走，看看就成。”
    不然，她妈这样子，不如了她的意，今儿晚上是甭想消停了。
    张天民也是知道他媳妇儿这毛病，想了下，道：
    “还是我跟你妈出去吧，你呆屋里，把门锁好，别人敲门也不用管，我回来会叫你。”
    灵晨点头，“好。”
    谁去都好，反正都是看着她妈不出事儿。
    张天民又嘱咐道：“坐车也够累的，你赶紧先睡一会儿，今儿夜里，还不知道你妈会不会闹腾，咱俩不敢都睡死了，得有个警醒的看着她吧，不然，万一半夜她跑出去了，这人生地不熟的，找人可不容易。”
    那才是大事儿呢！
    灵晨又点头，“知道了爸，我先睡，后半夜我看着我妈，咱们轮流着来吧。”
    张天民拽着扒拉着门把手，已经急的拍门的张玲子，也来不及多说什么了，只道：
    “其他的先不管，你先睡，记着锁好门啊！”
    这一出去转悠，就转了三小时还多。
    就这，还是张天民硬拉着，才把张玲子拽回来，人脸上还满是不情愿。
    锁了门，灵晨把凉好的温水，递给张天民，
    “爸，喝口水。”
    “哎！”
    接过杯子，随即递到张玲子跟前，哄道：“喝口水吧！不气了啊，外头天都黑了。外头人都往家里赶呢！”
    张玲子拿过杯子，灌了口水，一口全喷到张天民脸上，瞪着眼，表情不善，忿忿然。
    “让你管我，让你管我。我叫你管我了？”
    灵晨不吭声，只默默的递了毛巾过去，张天民苦笑着接过，擦了一回，又递给灵晨，无力道：
    “把门锁好，咱们就歇吧，实在不行，拉着你妈不松手就是了。”
    灵晨去洗了毛巾，回来看着张玲子面色不善的盯着门口，只默默的坐到床上，那位置，正好挡住张玲子能往外头走的路。
    默默的躺下，灵晨想着，今儿晚上是得警醒着些了。她宁愿一夜不睡，也不想满城里找她妈给急的不行。
第11章 熬糖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第二天一大早，外头天色刚透出点儿亮光，灵晨已经洗脸刷牙收拾整齐了。
    倒不是她勤快什么的，只是任是哪个人一夜让叫醒十来回，叫你来来回回挪位置，总是说睡得不是地方，精力再好，也是受不了啊！
    这不，灵晨一双黑眼圈递了冷水帕子给张天民，
    “爸，擦把脸吧！”
    张天民接过，不怎么精神的问了句，“几点了？”
    灵晨道：“刚才看了，五点半，咱们做点儿吃的，就得往车站赶了，昨天不是问好了，早上那班车就是七点的，也不知道坐车的人多不多？”
    要是人多，赶不上可就不好了。
    耽搁时间！
    张天民呼了口气，眼里有了点精神，笑道：
    “没事儿，咱们早点儿去，站那儿等着，怎么也能坐的上，赶早不赶晚，咱们紧着点儿时间就好了。”
    灵晨也是这个意思，闻言点头应道：
    |“好。！‘
    说罢，看了眼坐在床边儿歪着脑袋，愣愣发呆的张玲子。
    这人，一夜都没合眼，眼里亮的让人心里发毛。
    是不是得这病的人都不知道累啊！
    想了一回，灵晨也不闲着，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张天民刷了牙，出门一趟，一会儿端着油条豆浆回来了。
    灵晨赶紧放下手头的事儿，上前接过来，就听张天民说道：
    “外头有卖现成的，咱们热乎着吃点儿，赶紧去车站。“
    “嗯！”灵晨手脚麻利分好份儿，先给张玲子递过去，然后才低头吃饭。
    吃了饭，收拾了东西，退了房间，灵晨还是扛着一点儿看不出少了东西的大麻袋，跟着背着包袱，牵着媳妇儿的她爸身后，一路无话的到了车站。
    等了快半个小时，车才开门。等车的人还真不少，幸亏灵晨动作飞快，一挤一冲一拉，好歹是占了三个位置。赶紧拽着爸妈坐好，用麻袋挡着自个儿身子，轻轻的呼了口气。
    又等了十来分钟，到了点儿，赶着汽车发动时候，又三个人冲上来，这才开始上路。
    那三人的位置刚好在灵晨正前头，抬眼一瞄，灵晨眼睛定了一瞬，随即缓缓转过脑袋，对着张天民默默。
    “怎么了？”
    张天民看着他闺女表情十分古怪。
    灵晨抿了抿嘴，慢腾腾的吐出几个字来，
    “冤家路窄！”
    说着，斜了眼过去。
    张天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乐了。
    低头凑到灵晨耳边儿，小小声声的作嘀咕状，
    “这是昨儿那仨人？”
    “嗯啊reads();！”
    因着灵晨坐下，只跟身前的麻袋齐平，前头的人冷不丁回头，只能看到麻袋攥起来得口子，瞅不见人。
    故，灵晨看的到人家，人家却不一定看得到他们。
    想起昨儿那女孩口味遮拦的话，灵晨闷闷不乐，“真讨厌！”
    怎么就又跟他们碰到一块儿了。
    张天民对踩他媳妇儿痛脚的女孩儿和纵容的另外俩人，也买啥好感，心里甚至有些厌恶，只是到底是成年人，心思深，对着闺女小声道：
    ：“不管他们，反正下了车，就不见面了，管他们呢？”
    都是不认识的人，费那心思都不值！
    灵晨也就是嘴里叨叨几句，跟她爸嘟囔一回，也就不理会了。
    车上晃着，最容易犯困。
    偏夹在两人中间的张玲子精神的不得了，脸上发白，一点儿看不出一夜不睡的模样儿来。
    就是这样才愁人。
    眼瞅着拽着人不下十来回了，快要哄不住了。
    灵晨又低头翻纸包，打开递到她妈跟前，一颗颗指甲盖儿大小的乳白色小糖块，小小巧巧的，看着就好看，更别说闻着还有一股子奶香味儿。
    张玲子当即就下手了，灵晨也不拦着，全都给了去，反正这就是给她消磨时间的。
    张天民顶着张玲子瞪眼，往嘴里丢了颗，含着糊糊伦伦的问灵晨，
    “这还是你做的吧？都啥时候？往常我看见你往你弟们手里塞糖，他们还都说是你自个儿做的，我还当他们瞎说，啧――闺女，你还有这手艺呢？”
    灵晨手搭在麻袋上头，懒懒的歪着脑袋，
    “嗯，老爹爱吃点儿甜的，外头买的太硬了，老爹牙口不好，山上不是有甜菜么？没事儿时候我就试着熬糖，弄坏了几回，后来好歹能吃了，做熟了觉得也不难，老爹说比外头买的还好吃，我想着自己家里做的也干净，平时有空做了，给老爹和兴盛兴放他们当零嘴，也挺不错的。”
    张天民砸吧几下，觉摸着味儿，
    “这奶味？你加羊奶了？”
    灵晨昏昏欲睡，还不忘回道：“嗯，王婶儿家里不是有母羊，我拿一碗肉换了一锅羊奶，除了做奶饼子，就是做成奶糖了。”|
    张天民看着闺女儿，真是惊奇的不得了。他是知道他闺女能干，可今儿才知道，她得能干到这份儿上。
    也是平常不住一块儿，还是他这当爸的不称职。
    要不是家里没有，孩子也不能啥都会干！
    想着，嘴里的甜味儿也觉不出来了。闷闷的嚼碎咽下，张天民瞅着灵晨直打架的眼皮子，拍拍她脑袋，
    “睡吧，我看着你妈，到了叫你。”
    夜里操着心，还真没睡好。灵晨模模糊糊的应了声，头一歪就睡着了。
第12章 求别见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一觉睡醒，已是到了地儿了。
    张天民拍醒闺女，“醒醒，到了闺女！”
    灵晨眨了好几下眼，才清醒过来，定睛一看，车上众人都往门口挤去了。
    好在不用再赶车什么的，张天民他们也不急，干脆坐着等着最后下车。
    好巧不巧的，前头有仨人也这么想呢！
    灵晨抱起麻袋往前走时，斜刺里突然窜出个人影，正好撞一块儿。
    灵晨底盘稳的很，半步没动。那跟灵晨差不多高的人影儿，却是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在地上。
    “哎哟！谁呀？没长眼啊，看不见人呢！”
    灵晨低头一瞧，到了嘴边儿的道歉又给咽了回去。
    反正不是她撞上去的，尤其撞上这人，真是――倒霉透了！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昨儿出言不逊的那姑娘，此时已经叫人扶起来了，正死命瞪着灵晨，表情不善。
    灵晨抿了抿嘴，也不说话，只抱着麻袋继续下车去了。她身后还跟着张天明夫妇。
    “喂，喂――说你呢，撞人不说一声就走，真是没素质。”
    尖利的声音刺的人耳膜生疼，灵晨只当听不见，脚下步子不停。
    反正，她可不是没素质的人！
    肯定不是叫她呢！
    张天民拉着总是扭头的张玲子，勾着唇角，大步跟着闺女。
    言瑞使劲儿拽着跳脚非要追上去的表妹，看着车上没人，干脆一弯腰抱着就这么下车了。后头常荀泽忙紧跟着，口中不住担忧的道：
    “表哥，你轻点儿，别弄疼萱萱，轻点啊……”
    直到下了车，捡了角落站好，放下常萱萱，言瑞脸上已经划了几道显眼非常的红道子，一瞧就知道是指甲抓的reads();。
    言瑞冷不丁倒抽口气，掏出帕子擦了下脸，瞅着帕子上淡淡的红痕，再看他表妹还气着呢，刚得了自由就转身给了他一脚，瞅着裤子上的脚印，言瑞颇觉无奈，
    “萱萱，你留这么长的指甲干嘛？”
    抓的他疼死了。
    常萱萱快要气疯了，这一路真是倒霉死了，那种乡下人也敢欺负她了，尖叫了好几声，才愤怒的道：
    “就是留长指甲，就是要抓你，怎么着？你还是我表哥呢，看着我被人欺负也一声不吭也就算了，我自己为自己出头，你还拦着不让，你说，你是不是看不得我好？你等着，回去我就跟大姨告状，说你帮着外人欺负我。”
    说罢，还不带喘口气儿，一扭头，常萱萱冲着她哥也没什么好脸子，只臭着脸，浑身透出一股子不乐意，
    “哥，你也不帮着我，我都让人推倒地上了，你也不替我出气？还有昨天也是，那个土包子说话那么难听，你也不说替我扇她一巴掌？”
    恶狠狠地口气，常萱萱真是恨不得撕了那土包子村妞的嘴巴，说的那些个话，呼――真是要气死她了。
    常荀泽赶紧哄着常萱萱，他妹妹的脾气他最知道了。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哄的人高兴了才算数。
    至于扇巴掌什么的，常荀泽抿抿嘴，虽然萱萱说话是有些直，可他也不高兴那个女孩儿说萱萱不好，他是想让女孩别那么得理不饶人，可不是没来及么？
    昨儿嘴才张开，人家就走没影儿了。
    更不用说今儿，人家连步子都没停，转眼就没了身影，他哪儿能来及说什么出头的话？
    车站里人来人往，言瑞看着一双弟妹一个别扭一个哄，好半天了，路过的人那眼神儿都往这儿瞄，他脸上也觉尴尬，干咳了声，放柔了声音，哄着道：
    “好了，好了，是表哥的错，萱萱，这就到省城了，表哥带着你跟荀泽逛了一圈，今儿得去医院报道了，等办好正事儿，表哥带你们去吃好吃的，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还有你喜欢的水晶发卡，表哥也卖给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常荀泽实在没辙，一听表哥说话，立刻闭嘴，眼瞅着常萱萱眼珠子乱转，就知道有门。
    让萱萱满意了，这事儿也就算是完了。
    不过，表哥可是得大出血了！
    许下不知道多少的好处，才哄好了常萱萱。走出车站大门的时候，常萱萱雄赳赳气昂昂的前头走着，后头跟着的言瑞已经开始盘算着下个月的饭钱该从哪儿寻摸！
    常萱萱勾起的笑脸，到医院大门口时候，立马耷拉下来。
    瞅着门口那几个人，常萱萱脸色可是不好看，厌恶的撇开脑袋，嫌恶的道：
    “怎么到哪儿都能碰见？真是见了鬼了！“
    忽的想到什么，常萱萱猛地看向言瑞，目光灼灼，
    “表哥，他们是来给那个女人看病的吧？”
    那女的一看就是精神不正常reads();！
    她这眼睛，可不能看错的，哼，她就是说的实话吧！
    还不承认！
    看吧，这不就到医院来了。
    还是三院，可不就是治精神病的。
    言瑞也看见灵晨一行人，想了下，点了点头，道：
    “应该是吧！”
    不过，这跟他们没关系！
    可惜常萱萱不这样想，她兴奋的弯起嘴唇，拽着言瑞的袖子，
    “表哥，你不是这医院的医生么？你去跟里头的人说一声，别给那女的看病，让她们到别处去？”
    好好急一急她们，谁让那土包子丫头嘴上不积德，还敢骂她！
    就得给她们点儿教训看看。
    言瑞却是皱起眉头，刚想说什么，一旁常荀泽忙拽了拽常萱萱，使了个眼色，笑着道：
    “表哥，萱萱说着玩儿呢，当不得真，人家大老远来看病，咱们哪儿能这么干呢？萱萱说气话呢！“
    才不是！
    常萱萱瞪眼，见她哥使眼色都要眼抽筋儿了，这才闷闷不乐的垂下脑袋，不吭声了。
    她也瞧见表哥脸色不好看了，知道刚才自己说的话有些过了，不过让她道歉什么的，是不用想了，大不了不再说就是了嘛！
    言瑞瞅着常萱萱的头顶，暗暗叹了口气，表妹这性子是让惯坏了的，不过小姑娘家家的，慢慢教着吧！
    他一个成年人，还能跟自家表妹生气不成！
    摸了摸常萱萱的头顶，言瑞温和的道：
    “萱萱，表哥知道你说的是气话，不过这话往后可是不能再说了啊！你看人家，大包小包的，还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要不是家里有病人，能这么艰难的出远门？咱们的条件是比他们强些，可是不能因着这个，就看不起人家，更不能因着一时的不乐意就给人家背后使绊子，咱们家里可从没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德行是不成的，也让人看不起。”
    、
    可是苦了言瑞，大男人一个，还得缓和着语气，谆谆善诱的跟小表妹讲道理，生怕一个不小心，孩子长歪了去。
    常萱萱从听到头一句，就下意识的想撇嘴，不过一瞬，就赶紧抿紧嘴唇，生怕让表哥看出来，更没完没了。可心里却是不自在的紧，低着脑袋，拿鞋蹭着地面，一下一下的，心里烦的不得了，可是却不敢打断。
    她不是不会看眼色，平时跟表哥耍赖撒娇什么的骑到他头上，他也能笑呵呵的，可一旦说教起来，说明是真的生气了，这时候，就是她大姨也是不敢捋虎须的，一句话，她表哥较真起来，可是真要命！
    耳朵受罪，常萱萱更是把累的她难受的灵晨给恨上了，都是那土包子死丫头，要不然，她能让表哥叨叨个不停么！
    眼角余光瞥见门口那碍眼的一行人，已经往里头去，消失在眼前。
    暗暗翻了个白眼儿，常萱萱默默腹诽……
    真是的，往后可别再让她看见那死丫头，不然非得给她个教训，叫她知道姑娘她可不是好惹得，哼――
第13章 故人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张天民寻了个角落，示意灵晨搁下麻袋，顺手把手里包袱堆在上头，同灵晨交代，
    “闺女，你看着你妈，我先去问问情况，弄清楚该怎么着。你看着你妈，别让她乱跑，我一会儿就回来。”
    灵晨拽着东张西望的张玲子，点了点头，“好。”
    这地儿实在生的很，要是让人跑丢了还真不好办。
    张天民转身，一路走的飞快，留着小的小，病的病，他也是有些不放心，主要是闺女年龄太小，虽然力气大，可架不住外头坏人歪心眼儿子太多……
    等张天民回来，领着灵晨母女俩往医生屋里去时候，已经过去二十来分钟了。
    言瑞领着一双表弟妹，办好了入职手续，重新往外走时候，灵晨正和张天民三个人坐在花园坛子边儿上，苦着脸呢！
    叫医生给张玲子看了一回，问了些话，张天民就把张玲子和灵晨支出去了，跟医生说了好半天，这才出来领着俩人到了花园里头，商量接下来的事儿了。
    张天民瞅着低头揪草的媳妇儿，无奈的叹了口气，另一边儿蹲着的灵晨道：
    “医生说你妈这情况得要住院，也说不好得住多长时间，到时候得看恢复的情况？”
    灵晨让张玲子催着逼着，只得揪了两根草，
    “我妈这属于啥病？总有个说法吧！”
    张天民：“医生说是精神不正常，具体的得观察观察，才能得出结论，不过初步诊断，应该是精神分裂。”
    灵晨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那就住院了――？那里头条件好不好？吃的住的？干不干净？还有里头得有护士吧？她们会不会对病人不好？“
    一口气问了好些话，张天民苦着脸叹了口气，搓了把脸，不知道该怎么跟闺女说道。
    这些……他也想知道啊！
    要知道把媳妇儿一个人搁到这么远的地儿，来一次还挺不方便的，他心里也是担心的厉害，生怕媳妇儿在里头受委屈……
    可这病不治不行……医生说越是拖，越是对病人不好。
    哎哟……真是难死个人！
    俩人脸对着脸唉声叹气，一边儿那人兴高采烈的揪草揪的欢实reads();！看的一大一小更愁眉苦脸的了。
    言瑞远远的看了一眼，迟疑了下，常萱萱拽了拽他的衣摆，连生催促，“走了，走了，表哥你发什么楞呢？我都饿了！”
    哼，别以为她没看见，那土包子一家肯定是没钱看病，她见得多了，表哥指定是老好心肠发作，她才不让表哥去帮那死丫头一家子！
    使劲儿拉着言瑞出了医院大门，这边儿张天民把包袱挎在胳膊上，一手捞起麻袋扛起来，
    “闺女，拉着你妈，咱们先找个地儿住，你妈这事儿咱们好好想想，就是住院，咱们也不能就这么把你妈撇下，总得看几天再说。眼下先找个住的地儿去！”
    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儿，急也急不得！
    灵晨一声不吭的拽起张玲子，不顾她来回蹭着扭着不乐意，使劲儿拉着，跟在张天民身后。
    都是生地儿，找个好住处也不容易。
    不过，张天民好似很有主意的样子，七拐八拐的临着三条街，寻了个旅馆，瞧着还挺干净的，要了一间屋子，先安置下东西，三人要了热水，一人喝了些解解渴，眼瞅着就是中午了，又得寻摸吃的。
    张玲子的事儿没定下了，谁都没心情往外头跑着弄吃的，灵晨又往麻袋里伸脑袋，拿出两个小包，都是些酥饼，就着热水也是一顿饭了。
    张天民拍了拍手上的渣子，一口干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热水，长长的吁了口气。
    “呼……”
    看了看躺在床上不搭理人，显见正生气的张玲子，张天民对灵晨道：
    “要说住院，今儿就能住。可里头情况咱们都不清楚，刚才你说的那些，你爸我心里也悬乎！”
    灵晨咽了嘴里的东西，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帕子擦了擦嘴，看着张天民，想了想，说道：
    “爸，我妈住院，咱们带的钱够么？”
    张天民点头，“我问了医生，应该是够了，不过要是没钱了，咱们村儿大队也有电话，医院给咱们打电话，咱们来送就成。”
    灵晨嗯了一声，说起了其他，“爸，你还记得前两年住在我家里的筒子伯么？“
    张天民接过闺女递来的糖，甜甜嘴儿，唔了一声，想了想，道：
    “你是说前些年下放下来那个？不是回城了么？怎么你们还有联系？”
    灵晨往旁边儿一伸手，刺啦一声响，抓过麻袋，又开始扒呀扒的，“嗯，这不住了几年，也算有交情。筒子伯回城之后还给老爹寄了东西，上回给小弟的奶粉就是筒子伯给的……”
    张天民道：“我说呢！那么金贵的东西，你就跟扔大白菜似的，塞给你弟，就让他抱着回来了……可真是，以后再不能这么干了，那是人家给你老爹的，叫老爹补身子的，可不能胡乱拿了，记住没有？”
    灵晨躲开张天民点过来的手指，拿着后背对着她爸，敷衍的哼了声，“是老爹让给小弟的，说是小孩子长骨头补充营养，你去跟老爹说去！”
    张天民叫闺女噎了一下子，瞪了眼过去，结果也没人理他。
    灵晨好容易整理出来几样东西，抖落开个布袋子，另外装了。
    张天民见了，问：“什么呀这是？”
    灵晨头也不抬，手下动作飞快，“下午咱们出去一趟，筒子伯家就在省城，他写信交代过了，如果家里人来了，得去他家看看，住院的事儿一时半会弄不完，咱们先去看看筒子伯吧reads();！”
    礼她早就准备好了，也不用另外再买。
    张天民无语片刻，他闺女这都收拾妥当了，这就是跟他知会一声是不是？
    他这爸当的哟！
    想起就去扒拉布袋子，“我看看你拿的都是什么？去人家家里，可不能失礼了。”
    可不能带些小孩子家家的东西过去，这就太糊弄人了，也不礼貌不是！
    灵晨：“……我准备的可都是我亲手做的！老爹都说好。”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张天民扒拉的更有劲儿了。
    老爹说好，天知道只要跟她闺女有关的，老爹就没有觉得不好的，灵晨小时候头一回拉粑粑，老爹还拿纸包着，到处显摆了一回呢！
    见张天民一副不信任的样子，灵晨鼓了鼓脸颊，几步跳到床上，气鼓鼓的瞪着她爸。
    张天民一样样看了，哎哟，东西是真不少。
    “腊肉，菜干儿，啧啧，还有腌菜……我说闺女，上回我问你要腌菜，你不是说没了，怎么这还有一坛子……”
    灵晨：……就是不给你不给你不给你！
    “……哎哟，这个是……是炒栗子，都是干货……闺女呀，你不老实呀，这么些好东西也不跟你爸透透风儿……“
    灵晨噌的一下跳下来的，蹬蹬几步跑过去，抢过张天民手中布袋子，系好了，拎到身边儿，里头装的东西实在不少，拿着分量也不轻。
    灵晨虎着脸，只当看不见她爸眼巴巴的眼神儿，“走吧，咱们还得问问路，去太晚了不好！”
    张天民巴巴的收回目光，到底忍不住道：
    “闺女，带了这么些东西，你早就打算好了吧，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叫你爸有个准备的。”
    灵晨：“准备啥？我都准备好了，不用你准备。”
    其实是老爹交代了，她妈的事儿够让她爸操心的了，眼下去拜访筒子伯，其实也是想让人家帮帮忙，毕竟，人生地不熟的，把她妈一人撇这儿，实在不能放心，好歹有人就近招呼着，才好些。
    张天民脑子一转，就知道里头意思了，摸了摸闺女的脑袋，张天民眼眶发热，拎起袋子，笑着道：
    “那赶紧走吧，你拽着你妈，咱们早去早回。”
    灵晨手里有筒子伯家的地址，出了门，问清楚了在哪儿，等到了地方，瞅着大门口站岗的人，张天民默了默，低头跟闺女道：
    “灵晨，真是这儿，没弄错吧！”
    灵晨仰着头看了有一会儿了，见她爸不动，还有些纳闷儿，又听了这话，眼睛就四处打量，
    “不会吧，咱们不是问了好几个人么？都说是这儿，不然我再去问问。”
    说着，不等张天民反应过来，就朝着站岗的走去。
    张天民没捞着闺女，赶忙拉着媳妇儿跟上去，等他反应过来时候，他们一行人已经坐在筒子伯家的客厅里了。
第14章 拜访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坐在宽敞的客厅里，张玲子左顾右看，满眼的跃跃欲试，望着楼梯口，脚底下磨蹭个不停，要不是张天民死死拽着，人早忍不住窜上去了。
    “老实点啊！”
    动弹不得，张玲子满心的不乐意，低着头生闷气，攥着手指甲对着沙发扶手抠啊抠的。
    灵晨顺手拿了个茶几上的苹果，塞到张玲子手里，“妈，你吃。”
    眼瞅着张玲子眯着眼咔哧咔哧啃得高兴，张天民这才松了口气。一转眼，对上筒子伯的眼神，笑的无奈，
    “让您见笑了。”
    筒子伯，原名叫吴大同，前些年到了村里，认识的亲近的就筒子筒子的叫开了。虽说如今回了城里，还在部队里任职，可灵晨还是照着以前的称呼叫，吴大同也是笑眯眯的应。
    摆了摆手，筒子伯笑眯眯的，“哎，这话见外了，人吃五谷杂粮，有个疼疼病病的很正常，现在生活好了，好大夫有的是，给看好了不就成了。”
    这话实在的很，张天民笑着点了点头。
    灵晨一脸赞同的看着筒子伯，一副“您说的真对！我也是这么想的。”的表情，说出口的却是，
    “筒子伯，您胖了不少啊！”
    肚子都凸出来了，要不是穿的是没领子的衣裳，都看不出脖子在哪儿了。
    筒子伯笑眯眯的点头，拍了拍肚子，引得肥肉乱颤颤，
    “可不是，这吃的多，又吃得好，可不就得胖了，你老爹呢？吃胖了没有？”
    灵晨认真的摇了摇脑袋，“没有，还跟以前一样瘦，前段时间冷的厉害，老爹咳嗽了好些天，后来我去山上掏了些野蜂蜜，给老爹冲水喝，才慢慢好了。”
    筒子伯皱起的眉头缓缓散开，看着灵晨眼中满是慈爱，嗓门洪亮的笑道：
    “这就好，这就好，野蜂蜜可是好东西，养人的很，不过，你个小丫头，胆子也太大了些，那玩意蜇了人，弄不好要没命的，往后可不敢去了。你筒子伯我这儿，可有些好东西，奶粉鸡蛋糕……给你带回去给你老爹，叫他每天都冲着喝，多吃点，补充补充营养。”
    “哎，说到这儿，我这回来给您带了些东西，都是家里的，您别嫌弃。”
    筒子伯一挥手，很是不赞同的道：
    “你这丫头，可是外道了。咱们可不兴这一套，你筒子伯这儿吃得好，你那东西都拿回去，叫你老爹好好吃点。”
    趁着筒子伯说话时候，灵晨已经将自己带来的麻袋拽到身边儿，一只手伸进去掏啊掏的，闻言就是一顿，捏了捏手心里刚抓到的东西，迟疑了一会儿，纠结的看着筒子伯，
    “额，您不要啊……”
    筒子伯态度很坚决，
    “都不容易，筒子伯不能要你东西reads();。”
    那点儿东西，肯定是这丫头还有那老伙计从嘴里省出来的，他可是不能要的。
    “可是……我记着您最爱吃这个。”灵晨把手里东西露出来。
    “……来之前，专门上山一趟，掏了三个蜂窝。”蜜蜂都快哭死了！
    原先老爹掏回来的都让筒子伯包圆了，谁也没想到这么个粗犷的老爷们儿爱吃甜哪，真是真人不露相。
    “一个不留，都给您捎带来了，不过……也不知道您现在还爱吃不……您这有那么些好东西，肯定不稀罕这个……不然，我还是带回去吧，反正也不麻唔——”
    一股力道涌过来，嗖的一下，凌晨手里拿的，脚下搁着的，就都不见了，抬眼看过去。
    哎哟！
    筒子伯只留个圆圆的后脑勺对着她们。
    “哎哟，哎哟，都是好东西哟，哎哟……连熏肉都有啊，好丫头……这个是……肉干儿，啧，还是五香的……嗯，这嚼劲儿，真带劲儿，真是好丫头，知道你筒子伯就好这一口，配着我那老酒，哎……呲溜，口水都要忍不住了……真是好丫头啊好丫头，太好的丫头！”
    张天民看的目瞪口呆，老爷子左一口右一口的，美得眼睛眯的都快成一条缝了。
    灵晨确实习以为常，半点儿奇怪的意思都没有，因为……因为她筒子伯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哪！
    瞅着吃的就迈不开腿儿。
    甭看现在住的挺洋气的，穿的也体面，可原先老爹家住的时候，破破烂烂的一身儿，家里藏得好东西就没瞒过他的。
    不说老爹，只说她，筒子伯鬼话连篇的骗她零嘴的事儿，她可是一点儿都没忘。
    那时候她才四五岁，筒子伯就拿脸皮换吃的了，她再清楚没有了。
    就算如今换了衣裳住处，她筒子伯还是她筒子伯，到哪儿都不会变得。
    所以，对付筒子伯的招数她熟的很。
    一看带的东西让尝了个遍，灵晨抿了抿嘴，一点儿不客气的提条件，
    “筒子伯，我妈住院这事儿，您得帮帮忙。家里离这儿不近，不能成天的来看。我两个弟弟那儿还得我爸看着，离不了人。就是医院里头，我妈这个病，脑子不怎么清楚，，平时吃饭什么的都得人提醒着，医院里头那些个医生会不会不耐烦？”
    灵晨觉得自己说的真是含蓄的不得了。其实她是想说，里头看着病人的护士医生会不会打骂什么的，毕竟她妈这样的病人可算不得老实。
    要是她妈闹腾的厉害，他们会不会不让吃饭，或者把人绑起来什么的……
    只要一想，她就难受的很。
    筒子伯什么年岁的人了，这点儿意思还能不清楚，当下笑着道：
    “成，我知道了，你妈这儿我看着呢，你们放心吧！”
    “好，谢谢您了。”
    灵晨总算松了口气，跑这一趟，不就为着这一句话么~
    张天民也是心里松快许多reads();。
    老话说，出门靠朋友，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么！
    几个人说着话，眼看到了饭点儿了。筒子伯留着人吃了饭，还跟张天民喝了大半瓶的酒，这次放了人走。不过，临到门口还拉着灵晨，晕乎乎的嘟囔着交待个没完。
    “丫头啊，可得经常来看你筒子伯啊，筒子伯这好吃的好喝的都给你留着，你可要常常来啊，要是你老爹能来就更好了，你回去跟他说说，老待在家里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来跟你筒子伯作伴儿，赶紧的来，来了咱一块儿出去走走看看，那才有意思呢……还有丫头你啊，筒子伯是知道你本事的，回头山里头寻了好东西，可得想着你筒子伯，你老爹牙口不好，那些个不好嚼的肉干什么的，筒子伯牙好好的，替你老爹吃点儿也不是不能够啊！”
    啰啰嗦嗦一大堆，灵晨光是点头还不能放人，最后非得一样样写下来，把要带要吃的玩意儿罗列了一大张纸，非让灵晨签了名儿，摁了手印儿，才乐呵呵的挥手送客了。
    有熟人帮着办事儿，到底少走歪路，第二天一上午，筒子伯就叫人帮着把住院手续办齐整了，张天民和灵晨站在大铁门外头，看着张玲子让护士搀着往里头走，一边儿回头看着她们，不知怎么的，眼睛突然酸的厉害，睫毛一眨，脸上顿时显出两条泪线。
    抬手摸了一把，转头看着张天明，他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俩人巴巴的看着里头再没了人影儿，沉默了好一会儿，张天民才转身，冲着灵晨道：
    “闺女，走吧！”
    灵晨立着不动，头却扭到一边儿，
    “我妈这病，住个把月就行了吧，咱们一个月以后就能接人回家了吧！”
    张天民叹了口气，拽着灵晨往外头走，
    “得看情况，你妈这样的，现在也说不好。不过你妈这人有一点儿好，最会看人脸色，在家里时候，知道咱们都舍不得说她，她就一个劲儿闹腾，到这儿了，没人惯着她，她就知道听话了，你看看刚才那样……放心吧，大夫不是说了，听话吃药，总能好转一些，到时候看情况吧，咱们尽量经常看她就好了。”
    灵晨认真的听着，不说话低着头，只是听后用力的点点头。
    父女俩又去跟大夫沟通了一回，说妥了才走出医院，俩人回到旅馆，开始收拾东西，张天民跟灵晨道：
    “你妈那儿弄好了，咱们出来这一回的事儿也了了，今儿不早了，明儿爸带你去街上逛逛，回去就该开学了，出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咱们也买。”
    灵晨坐在床边儿上，没精打采的摇摇脑袋，
    “不逛了，咱们回吧，出来好几天了，弟弟们肯定想咱们了。过两天就该开学了，回去我还得赶紧看看课本，那是我先前跟别人借的，赶在开学前，还得还回去。”
    张天民本来想给闺女买点儿什么，可瞧着灵晨不乐意，也就不勉强了，只得点点头，
    “好吧，那咱们出去找点儿吃的，不逛街了，总得吃点儿好的，爸带你出来一回儿，总不能白来不是，走——现在天儿还早，出去打听打听明天车票怎么买，再吃点儿东西，明儿咱们回去。”
    张天民心里也不好受，单把媳妇儿一个人撇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媳妇儿肯定心里害怕，就算是为着治病，他，他心里还是难受的很。
    回去还不知道怎么哄俩小的，出来一趟，回去少了个人，想想这个，张天民就忍不住脑袋一阵一阵的疼。
第15章 回家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第二天一大早，灵晨父女俩就往车站去了，来的时候，包袱麻袋一个都不少，回去的时候俩人手上东西却不多了，除了给张玲子准备的，灵晨拎着的麻袋里，除了自家吃的用的，剩下的全都留给筒子伯了。
    赶着天黑总算到了县里。灵晨父女俩商量了下，到饭馆里吃了碗热腾腾的汤面就马不停蹄的往村里赶。
    没法子，总不能临到家门口，再花钱在县里招待所住一夜吧！
    趁着明亮如水的月光，走了快三个小时的路，总算看到了村口那颗大柳树。
    柴老爹刚哄着俩小的睡着，就听见门外传来些动静，忙起身往外头走，到了门口，刚好跟灵晨碰了个对头。
    迎着俩人进门，柴老爹忙道：
    “怎么现在回来了，这都几点了？咋不在县里住一夜，夜里走路不安全哪!你俩吃饭没有，哎算了，你们先歇歇，我去煮点儿面条，你们再吃点儿。”
    瞅着俩人发红的脸蛋，不住的叹道：“瞧瞧这冻得！”
    张天民：……
    灵晨道：“爹，不是冻得，是走路走的，热哒~”
    柴老爹早忙活去了，压根儿没听见闺女说啥，就算是听见了，估摸着也不能当回事儿。
    都到家了，还不赶紧吃顿热乎的，那能算事儿么
    柴老爹煮的热汤面，一人给卧了俩鸡蛋，配着自个儿家里弄得辣椒酱，灵晨咽了咽口水，还真是饿了。
    时间真是不早了，吃了饭，灵晨收拾了碗筷，就让老爹催着赶紧睡觉去了。
    等把外头的事儿交代清楚，已经是第二天的事儿了。
    柴老爹听了，抽着旱烟，缓缓的开口，道：
    “这就好，有你筒子伯照看你，你妈那儿不用操心。”说着转头又跟张天民道：
    “你们那意思，大夫也说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急也没用，抽空你们多去看几回，心里有个数就成。送去医院也不容易，既然去了，就得尽量治好了才行。别急，这事儿急不来。”
    张天民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着院子里玩闹的俩小子，好半天才开口，
    “老爹，我心里大概有数。她妈现在这样，家里待着，就给耽误不少，现在治这病，我心里也稍微放下点儿。现在……我心里有点儿想法。”
    顿了下，抬头看了看柴老爹，又看了灵晨一眼，沉吟着说道：
    “我想着总待在村里也不行，她妈在省城那边儿，我想着——干脆我也出去，去省城那边儿开个店，做点儿小生意，就近看着她妈，您看行不行？”
    张天民说做生意，是琢磨好了的，想着带着小的那个出去，大的
    跟着灵晨正是上学的年纪，耽搁不得，只为别的，只张玲子住院的费用就不能少了reads();。灵晨和老爹是拿了钱给他，不过都让他给还回去了。
    不说灵晨年级小，上学得需要钱，孩子叫他一声爸，总不能帮不上忙，还拿孩子的钱。
    至于老爹，就更不用说了，老爹年纪不小，手里头没点儿钱，万一有个不舒坦，他就是后悔都没地方去了都。
    他一个大男人，再没有跟老小伸手的道理。
    总而言之，反正得自个儿想法子挣钱。
    灵晨本来撑着脸听得来劲儿，后来让老爹撵出门外，看孩子去了。至于里头俩人后来说些什么，她是不知道了。
    不过，没几天她就又知道了。
    张天民一趟趟的往县里跑，等她们开学时候，店面已经租好了。
    原来柴老爹提的建议，先让张天民往县里试一试，看看这生意能不能做，要是能赚钱，等县里站位了脚跟儿，再往省城去也不迟。
    到时候，就是有个什么万一，好歹县里还有个退路不是！
    这事儿让灵晨说，到底是老人家，想的那叫一个周全！
    很显然，张天民也觉得有道理，就听着老爹的话，往县里忙活开了，他准备了一通，打算开个吃食铺子。
    看着张天民准备的起劲儿，灵晨就问了。
    “爸，你打算买点儿什么？”
    张天民打算自个儿做了柜子，正忙着锯木头呢，闻言头也不抬的回道：
    “哦，我打算卖点面条，汤面，那个吃的饱，我最会做这个了。”
    “要是有人买炒菜呢？您卖不卖？”
    张天民道：“当然卖了，不过，我只会做家常菜，复杂的怕不成，万一客人觉得味儿不好就坏了。”
    灵晨；“那您做个菜单儿，贴在墙上，客人进了店，往墙上一看，有什么没什么的，不就清楚了。”
    “好，回头我找块板子写上菜名儿，哦，价钱也写上，省的来一个客人问一遍，这个省事。
    灵晨往店里转了一圈儿，嘴里又是一阵巴拉巴拉，
    “爸，我看你这店怪大的，临着街口这一面砌墙怪可惜的，要不然咱们学着省城那儿的店铺，挨着门修一个小台子，里头摆点糖果糕点熟食什么的，您看行不行？”
    哎哟，这么大的店面，租金可是拿真金白银给的，能多赚一点是一点不是！
    张天民听着灵晨的话来了兴趣，放下手里的活儿，跟着转了一圈，瞅着闺女连比划带蹦跶的说个不停，末了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我看成。”
    说着揪了一把闺女的马尾辫儿，笑呵呵的瞅着灵晨皱起的小眉头，
    “既然是你想的法子，你就多动动脑子，这一块儿我专门再建个柜台，跟里头饭店隔着，中间就开扇门reads();。不过，有一点儿……闺女，你说的那个糕点熟食的，具体卖什么，你心里可得有数。”、、
    想了想，张天民对灵晨道：
    “这样吧，闺女——具体哪一块儿卖什么，甜的咸的，你列个单子出来，回头让你爸我看看，这个小柜台爸就给你了，以后卖了钱都给你，好不好？”
    灵晨怪不好意思的，“这怎么行？”紧接着来了一句，“我给您帮忙，您要是看我出力不忍落儿，随便给我点儿零花就成。”
    顿了下，对着手指，一脸‘我特别难为情！’的表情，扭着麻花儿似得。
    “其实不用费事儿，要是生意好了，您给我点儿分成就成。啊——我是说这个小柜台这儿的。”
    她现在也是缺钱的很哪！
    不说别的，就是村里那几个小人儿，到底是认识久了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能忍心丢下他们不管？
    可这么几个人，就是多了几张嘴，穿衣吃饭上学什么的，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嘛！
    张天民看着闺女小心翼翼的瞅着自个儿那小模样儿，噗嗤一声就笑开了去。
    “哈哈，我闺女脑子转的怪快的，行啊，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是说了这个柜台的生意给你了，爸可不骗你，说给你就是给你了，不过话先说到前头啊闺女，这做生意的，爸交给你，那个什么材料需要什么钱的，爸也能帮着给你垫了，可回过头，你这生意做开了，可要还给爸啊！这个账本可是得分开的。”
    做生意跟做人是一样的，张天民既然说了这话，也是想叫闺女锻炼锻炼，这事儿不能不正经着来。
    亲兄弟还明算账来着，亲父女也是一样的啦！
    张天民都想好了，就算闺女生意不怎么好，他私下给闺女贴补就是了，就是刚开始起步准备的钱，他也给备好喽！
    说说吓着闺女上心点儿，还能真跟孩子要钱啦？
    不能够啊！
    灵晨却是仔细想了一会儿，郑重的点了点脑袋，承诺道：
    “好，爸，我肯定不能叫生意亏本了，我指定能赚钱，赚大钱。”
    灵晨也是想好了的，现在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是白搭。到时候挣钱了，她留两成，余下的都给她爸就成了。
    父女俩说好了，张天民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纸笔，简单的写了半张纸，竟是合同，虽说粗糙了些，可上头把俩人刚说的事儿记得差不多了，非要灵晨签了字才成。
    而且，还是一式两份的，一人手拿一份儿。
    就这，张天民不忘嘱咐灵晨，“这可要紧了，回去让老爹给你收着，别弄丢了啊！”
    灵晨无语至极的点了点脑袋，她爸，她爸可真是信她。
    回到家里，柴老爹仔细收了合同，还叮嘱灵晨呢！
    “你爸看好你，你可得好好干啊！我听你说的那些，都是你能做的，需要什么原料你跟爹说一声，爹这有钱啊，就是留给你用的，你爸给你钱，你可不能要，这刚开始做生意最花钱了，这才几天，你爸那儿可是出了不少钱了，你这小摊子的事儿，爹先给你垫补上，你这手艺，爹吃着就觉得好，别人肯定也觉得好，肯定能赚钱。”
第16章 开张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鼓励了几句，柴老爹突然想起闺女现在还是个学生呢！连忙又干巴巴的补了句，
    “不能耽搁学习啊！”
    灵晨：“……哦！”
    她是不会告诉老爹，这学期的课本，她早就自学完了，现在正在复习高年级的课程呢！半点儿不会耽搁学习哒！
    不过说到做生意，本钱的事儿灵晨也不跟老爹客气，谁让她口袋干干净净，真就是没钱呢！
    跟老爹保证了好几回，灵晨窜回到自个屋里，就着昏黄的灯光开始写清单，还有要准备的调料。光自个儿写还不算，灵晨还给顺子他们布置任务，另外还不忘描绘出一幅美好的可是现在却一点儿没有的蓝图。
    “我这生意，指定要带着你们三个的，等回头挣了钱，青青她们俩上学的钱就有了，顺带着还能学份手艺，不管往后怎么着，反正不能吃亏了不是。至于顺子你，你也很重要的，等你学会了，将来攒够了钱，你要是想开了店什么的，不也挺好的吗？”
    顺子听着灵晨巴拉巴拉个没完，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忍住了，可还是问道：
    “你这么说，不怕我抢你生意。”
    他也是服气了，没见过这么心大的，自个儿生意八字没一撇的，就先给找好对手了，特别光明正大的鼓励偷师。
    这个心眼子，也是没谁了。
    灵晨自个儿也是有想法哒，她是这样想的，
    “外头做生意的多了去了，就是卖同一样的，也有赚钱多和赚钱少的，这得各凭本事，就是你往后自己开店，凭着咱们这关系，你就能开到我的店面对面啦，不能够啊……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的。再说，同样卖东西的，我倒是宁愿钱赚到你口袋里头去，总比那些不认识的陌生人强吧，这个叫肥水不流外人田，知道吧！”
    顺子真是让感动了一把，可现在想这个，真是有点儿远了，
    “好吧，咱们还是说说眼下的吧。”
    顺子看着灵晨塞过来的清单，抿着嘴想了想，慢条斯理的跟灵晨商量道：
    “你是想卖糖果，点心还有熟食？”
    灵晨点头，认真的道：
    “是啊！你知道的，糖果我会做的，水果的，奶味的，还有水果奶味的，我都会，点心我跟着村头儿林奶奶学过几样，林奶奶你还记得吧reads();！”
    顺子连忙点头，“记得，记得，去年有人来村里，说是林奶奶失散多年的儿子找回来了，带着林奶奶去享福了。”顺带着对灵晨学艺的时间表示了下好奇，
    “你是啥时候跟林奶奶学的，我咋不知道？”
    他可是一直跟在灵晨屁‘’股后头跑的，怎么都没瞅见？
    灵晨道：“就是天冷时候我就顺带给林奶奶拾点柴火，天热时候给林奶奶家挑水，林奶奶拉我歇会儿，往我手里塞点心，虽说都是粗粮做的，可不知怎么的，就是好吃的很，我就问林奶奶怎么做的，林奶奶就教我了。”
    她就是随口一问，可谁知道林奶奶拽着她学了小半年，各式各样的，她好多都没学过，不过可能天生手巧吧，就算是没材料不能做，可方法步骤她都记住了，现在有条件了，她也能做出来。
    看，现在不就用上了，还能赚钱呢!
    瞄着自个儿细细长长的手指，灵晨美滋滋的想着。
    顺子跟灵晨自小一块长大，看着灵晨的表情动作，就能把她想的什么猜个不就不离十，当下就是抿着嘴一笑，轻咳了声，又把歪了的话题给拽回来，
    ‘“嗯，也好，那咱们也做点心，太复杂的就不要了，那个费时费力，买的肯定得贵点儿，可县里现在的生活水平也不知道买的人多不多，咱们刚开始，先做点儿实惠又好吃的，等知道咱们店的人多了，名声打响了，再试试那些贵的复杂的点心，你看好不好？”
    顺子好声好气的跟灵晨细细说道，那个耐心周到的劲儿，可不是跟人逞凶斗狠的时候了。
    灵晨觉得挺有道理，便无所谓的点头，“成啊，听你的。”
    复杂的点心挺费工夫的，她还得练练，也得要时间。
    瞥着灵晨的脸色，顺子想着说着，慢腾腾的道：
    “还有就是熟食，你是买卤味儿是吧？”
    灵晨点头，“嗯”
    顺子问：“你是想买什么？我是说具体的，是卖猪肉，鸡爪，鸭蹼，还是猪蹄？”
    说着，顺子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说的这些，都是灵晨做过得，他都是吃过的，啧……还别说，一提馋了。
    “都行，就是柜台就那么大，不能都做，我也没时间，还得上学呢，都得抽空做吃的，就，就挑一样做吧，你说卖哪个好？”
    “就猪蹄吧！”
    顺子紧接着就回了一句，压根儿不用想来着。
    他最爱吃猪蹄，卖这个最好！
    方便！
    灵晨点头，不过，她想的是，“好啊，我爹最好这一口儿，还能添道菜呢！”
    顺子对买卖的事儿想的及其周全，“不过有一点儿，又是甜的又是咸的，放一块儿窜味儿了怎么办？”
    灵晨挠了挠下巴，“我想想啊――柜台上摆放糖果糕点，做个罩子盖住，边上置个炉子，弄个大大的锅子，里头放卤猪蹄，再拿盖子盖住，有人买的时候打开，就一会儿工夫应该不会窜味儿，正好也省的凉了变味儿。”
    顺子黝黑的眼珠亮晶晶的，静静的听着，认真的回道：
    “你说的对，就这么办吧reads();！”
    灵晨受了鼓舞，继续乐呵呵的道：
    “回头我做的时候你们来看看，我教你们，另外你们在柜台上帮忙，每个月我给你们发工资，嗯――看生意好坏再定，你说好不好？”
    顺子其实不指望着这个挣钱，可有些事他现在不想跟灵晨说，便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顺从的不得了，
    “好。回去我就跟她们说，她们知道了指定高兴。”
    灵晨说干就干，从老爹那儿拿了钱，打了借条，就开始准备东西，其中最费事儿的是熬糖，最费钱的就是白面粉了，至于猪蹄，灵晨跑到收购站跟人家大叔磨了好半天，最后谈妥了价钱，头一个星期每天拿二十个，白纸黑字的签了字才算数。
    其实，说起来灵晨看着手上的合同啊协议的什么啊，才觉得格外有安全感，甭管嘴上说的再好听，那都不实在，不能真当回事。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麻烦就麻烦点儿，可是说不得以后能省不少事儿！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灵晨把大锅刷的蹭亮蹭亮，就开始准备卤猪蹄了，这是个费时间的事儿，趁着忙活儿空儿里，还不耽搁做点心，她都想好了，太难的就不做了，早先闷好了绿豆，就做绿豆糕吧！
    这东西好吃又顶饿，做着也不难。糖果嘛，灵晨买了一桶牛奶，就拿牛轧花生糖问路。
    待张天民准备妥当，小饭铺子开张那天，灵晨的小柜台上从左到右摆了两个长方形的格子，原木钉的，底下油纸铺了一层，上头用细棉布盖着，看着就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最右边搁了个小炉子，上头放着一口大锅，盖子刷的那叫一个亮哟……
    用张天民的话说，都能当镜子照了。
    格子和炉子之间还有一小块儿地方，上头摆了块儿小案板，切啊称啊什么的，都能安排了。
    当然了，灵晨是个细致人，她的小柜台顶上，也是另外做了个小招牌哒，四四方方的小木板子，也就柜台那么宽，上头画的也格外生动形象，按着下头的顺序，彩色画笔画着包着漂亮纸的胖胖的糖果，圆圆的馅饼儿，边上缺了一口，露出绿绿的豆沙，还有特别挺拔威武的红彤彤的猪蹄。
    额――好吧,真是一目了然哪！
    简直让人瞄一眼，就明白了是卖什么的了。
    画作是由顺子友情提供的，反正不要钱，灵晨看着就特别的顺眼啦！
    本来新店开张嘛，不得放挂鞭炮热闹热闹。
    可摸着瘪的干巴巴的钱袋子，张天民狠心摇了摇头，他，他宁愿自个儿多喊两嗓子，也不乐意花冤枉钱呐！
    瞅着自家抠门的爸，木青探身往柜台底下一捞，手里便多了一摞的纸张，给张兴盛和顺子一人手里塞了一打，灵晨嘱咐道：
    “咱们店今儿开张，你们别闲着，沿着这条街发去，嘴巴甜儿点，诺――纸上写的明白着呢，咱们店里今儿有优惠，先进店吃面的一百个人一人送一碟猪蹄，点心糖果买一斤送半斤，你们只管扯开嗓子喊。”
    拉住使劲儿点头，转身就想跑的俩小子，灵晨急忙又道：
    “别跑太远啊，不管能不能发完，一个小时必须回来啊！”
    “知道了，姐！”
第17章 日常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顺子和张兴盛头也不回，俩人一边一个，顺着街道两边跑去。
    小芳和青青也穿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来给灵晨帮忙了，眼见顺子他们有的忙了，小芳急的不行，忙拉着青青上前，声音清脆活波，
    “姐，姐，还有我们呢？我们干点儿啥？”
    灵晨把张兴放往小芳怀里一塞，指着小柜台后头的小板凳，对着俩人笑道：
    “你们今儿就看着兴放，一会儿来了客人，人多就容易乱，你们仨就坐那儿，要是有人要买东西，你们就叫我，好不好？””
    “成，姐，你放心吧，我们肯定看好兴放了。”
    小芳胸脯拍的啪啪响。
    青青羞涩的站在小芳身后点头，小声道：“一会儿我们给兴放喂饭。”
    灵晨笑眯眯的夸奖，“――乖！”
    张天民逮着空忙拉住灵晨，走到墙角小声嘀咕，
    “闺女，猪蹄不是另外卖的么？咋能白送？”这他闺女不是吃苦了吗？
    不成！
    小芳是个机灵的，立在铺子门口吆喝，引得路人好奇，太阳早就老高了，到了吃饭时候，就三俩个犹犹豫豫的试探着进了店门reads();。
    灵晨眼尖看见，忙推着张天民上前招呼，口中飞快道：
    “不白送，就今儿一天，这不才开张，得让人尝尝味儿，好吃才有人乐意买不是？赶紧的，来人了，爸你赶紧招待去，我那儿亏不了，甭操心了您。”
    张天民见来了人，确实不是说话时候，再想闺女也不是不着调的人，就应了声，快步上前去了。
    “哎，几位请进，里面坐，几位想吃什么？咱们这儿主要是面食，还有小菜，哎……您看看菜单。”
    小芳真是个机灵的，不知从哪儿钻出来，往张天民手里塞了本菜单，就立在桌边儿，手里拿着小本和笔，一副记菜单的架势，立的直挺挺的，戴着碎花的小围裙。甭说，还真是像那么回事。
    店里从布置到菜单安排，灵晨都忍不住插了一手，为了减少成本，店里但凡能动手自个儿做的，都不花冤枉钱。
    就拿菜单说的，全都手工制作，顺子不知从哪儿找了几支彩色铅笔，花式字体用绿色的小藤条隔开，瞧着既新奇又漂亮。
    眼看着张天民掀帘子进了里头灶间，灵晨几步走到自个儿小柜台里，捞出一个猪蹄，几刀下去，剁吧剁吧正好三个小碟子。
    跟小芳一块儿上了菜，回身又见几个客人进门，灵晨又忙活开。青青赶紧帮着摆碟子，一边儿小声的问道：
    “姐，这碟子……客人会不会嫌弃碟子太小，不够吃啊？”
    就这么点儿，别让人家觉得骗人吧！
    瞥了眼青青担忧的小眼神儿，灵晨安抚的笑了笑，碟子都递给小门外头等着的小芳，这才扭头笑道：
    “这是开张头一天的优惠，都说了是一碟子猪蹄儿，又没说碟子得多大，就是尝个味儿，就这还是白吃的呢！你想想，要是单卖猪蹄儿，一个也得好几块吧！你张叔卖面，一碗才几块，今儿一天其实咱们挣不了多少钱，就是让人家吃个名声，觉得味儿不错，赚个回头客。”
    青青仰着头，满眼崇拜，羡慕的抿抿嘴，
    “姐，你知道的真多。”
    “哎，不就这么回事，都是这么干的。”灵晨不假思索的回了句，随即自个儿愣了下。
    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应该这么做？真是奇怪了。
    青青看着案板上红彤彤香喷喷的猪蹄儿，眼睛亮亮的，小声的嘟囔：“哪家这么干了？谁家舍得啊，就姐你舍得了。”
    青青打心底觉得，这么卖可怎么赚钱呢？县里也有卖饭的，可没听说过送这送那的，姐咋会说都这么干呢？
    没人啊！
    哎哟，不会给赔了吧！
    “姐，姐，又来了三个人，三碟，三碟啊，快儿点啊姐。”
    耳旁突然响起小芳清脆的声音，灵晨立刻回神，忙晃晃脑袋。唉……不管了，管它怎么知道的，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强的多。
    把这没头没尾的想法抛到脑后，灵晨手上动作伶俐的不得了。
    等到人多差不到要坐满的时候，兴盛和顺子已经回来了，灵晨把小柜台交给顺子，她拉着兴盛跑到后头给张天民打下手、端面，直到晚上八点多，最后一个客人离开，这才关门。
    店里只剩下帮忙的几个人，都累瘫的倒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歇神儿reads();。
    张天民浑身累的酸疼，可想着今天店里的热闹，也是止不住的高兴。
    要是往后都跟今天一样这么多的人来吃面，他这生意不愁不好了。
    看了一圈儿，都是半大的孩子，张天民站起身，拍了拍袖子，笑着道：
    “都饿了吧，忙了一天，今天可多亏了你们，叔谢谢你们了，现在不早了，叔给你们煮碗面，先填填肚子，改天闲了，叔做些好吃的好好犒劳犒劳你们。”
    下午柴老爹来了一趟，正赶上店里人多，就带着兴放先回去，这时候店里就灵晨，兴盛，顺子，小芳和青青。
    灵晨忙跟着站起来，“爸，我给你帮忙，弄快点儿。”
    一天都没好好吃饭了。
    顺子也挽着袖子拿起抹布，笑着跟兴盛几个，道：
    “咱们几个也别闲着，该打扫的打扫一遍，一会儿吃完饭，就赶紧歇去，明儿还有事儿呢！”
    兴盛连忙点头，应道：“哎，好咧！”
    小芳和青青也跟着整整桌子，摆放好椅子。
    不过十来分钟，热腾腾的面就好了，几人狼吞虎咽的吃完，就在店里支起木板，弄了两张简易的床板，铺上褥子床单，三个女孩儿一块儿，几个男的一块儿，将就着先歇一夜。
    做生意真是件耗费精力的活儿，灵晨睡到半夜又爬起来，睁着惺忪的睡眼，脑子迷迷糊糊的察看猪蹄卤的入味儿没有！
    “明儿猪蹄够买不？”
    突然一道声音耳旁响起。灵晨头也不抬，她早听见动静了，知道是哪个！
    “不知道能不能卖完？今儿是送的，从明天起，就不白送了，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掏钱买？”
    顺子盖上锅盖儿，闻言笑了下，一口白生生的牙在昏黄暗淡的灯光下闪的人眼疼，咧着嘴小声道：
    “肯定有人乐意买，咱家这猪蹄又不贵，今儿尝的人都说好吃，刚过中午就没了，晚上还有人回头来吃专门点猪蹄儿，我跟他们说了，明儿单卖，价钱也说了，好几个人都说要来买……放心吧，肯定不愁卖。”
    灵晨低头记着账，一边儿回话，道：
    “嗯，我不担心卖不出去，再不行咱们自己吃还不行吗？“
    随即话音一转，声音里带着丝兴奋，“今天，额――不对，应该是昨天，昨天一天点心都卖完了，糖果剩的也不多，虽说咱们也送了不少，可总得算起来，还是赚了。嗯――我这儿约莫着知道每天该做多少的量了，糖果还好，点心不能剩下，隔夜的就不新鲜了，要是让人挑出毛病，就不好了。”
    “哎……看我，怎么说这么多，你甭在这儿戳着了，赶紧睡觉去，明儿歇歇，后天就是星期一，你该上学了。”
    顺子手下和着面，一边儿扭头冲着灵晨笑：
    “嘿嘿，我不困，俩人干快点儿，我给你递个东西什么的也方便，还能说说话，省的你一个人无聊。”
    见灵晨点头，顺子想了想，偏头瞄着灵晨的脸色，犹豫了半晌，小心的开口，试探的问道：
    “姐，我，我今年先不去上学了，你看行吗？”
第18章 能咋不上天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什么？”
    灵晨猛的一扭头，擀面杖直直点到顺子鼻尖儿，眼睛里小刀嗖嗖嗖的，
    “你说什么？”
    顺子动了动嘴唇，灵晨压根儿不给顺子张嘴的机会，她现在没心情听他说话，也不乐意听，她心烦着呢！
    “你闭嘴――你说什么来着？不上了？不上学你想干嘛？上天啊！”
    顺子心惊胆战的瞪着贴着鼻尖儿一晃一晃的擀面杖，面粉扑簌簌的罩了他一脸，一动不敢动。
    “你说，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想干嘛”
    简直要反天了。
    灵晨气急，可还得按捺着怒气，压低声音，脸上却满是愤怒。
    “都交了学费了，你知道不？”
    这是最要紧的，又退不了，不是白花了！
    顺子无奈，可跟着灵晨的表情，紧张又急切，咽了口口水，左脚换右脚，小声道：
    “其实，其实我自己学完了，这一年的……”
    “今年的学完了？”
    顺子猛的点头不止。
    灵晨深吸口气，摁了摁额角直蹦哒的青筋，慢腾腾的开口：
    “学完了――考试你能考班里第一？”
    顺子毫不迟疑的点头，“能！”
    这个信心他有。
    灵晨微微勾起嘴角，“班级第一能行不？”
    顺子想了一瞬，点头reads();。
    这个――应该没问题。
    灵晨：“学校第一成不？”
    顺子顿了两下，点点头。
    回头――他再翻翻书就成。
    灵晨：“县里第一？”
    顺子迟疑了下，头没来及往下点。
    “市里第一――省城第一？明年拿第一？后年第一？考初中没问题吧？考高中能名列前茅很简单吧？名牌大学一定能考上是吧是吧是吧――？”
    顺子有些傻眼，愣愣的看着灵晨。
    深吸口气，再慢慢的吞下肚。灵晨努力的扯出一个非常不像笑脸的笑脸来，咬着后糟牙一字一句的道：
    “到底能不能，你倒是说啊――！？”
    顺子小心偷觑着灵晨脸色，只觉头顶一阵凉风刮过，眼也不眨，急忙出口，
    “不能，不能……那啥，要不――”
    灵晨收回手，顺子隐秘的松了口气，他敢拿那手腕粗的擀面杖打赌，刚才他要是敢说一个“能”字，一顿好揍肯定躲不过了。
    呼――幸好！
    “哼！”灵晨鼻子里呼了口气，斜着顺子，“好歹还有自知之明，你要真那么能，还能老实待在这儿，不早蹦到天上去了！”
    你那么能，咋不上天呢？
    对了，灵晨就是这么个意思。
    眼见天边显出一丝鱼肚白，灵晨回身继续动作，她忙着呢！
    “废话少说，学费都给了，你老老实实上学去。不光你，我也得上呢！虽然我现在请假是多了点……可这不是家里有事儿吗？也就这么一阵儿，过了这段日子，我就得好好学习了，你也是。顺子，我知道你是个心里有数的，可你也别想太多了，你才多大，想那么多干什么，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更何况天塌不下来！”
    顺子紧紧挨着灵晨站着，立在案板跟前，闷不吭声的给灵晨打下手。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这个小柜台就是咱们的，挣了钱明年就送小芳和青青她们上学去，咱们都要上学，不仅得上学，还得学好了，考上好大学。”
    灵晨碎碎念，想起什么，忽的转头，手上面粉糊了顺子一脸，“你，还有小芳青青她们俩，都得说清楚咯，自己考上大学的，学费咱们给解决，可要是自己不争气，考不上大学，甭说学费不学费的，看我不揍她（他）。”
    晃了晃拳头，灵晨哼了哼鼻子，丢了个白眼，这才扭身继续干活儿。
    这些话她老爹可都跟她说过，自然了，老爹可没舍得说揍她什么的，至于考不考上的，老爹一直认为自家闺女绝对是天下第一聪明机灵懂事能干哒，考不上那是绝对不可能哒！
    顺子捏着手里的面团，再不敢捋虎须，只频频点头，“姐你说的对，我听姐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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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一栋二楼小别墅里reads();。
    二楼卧室里，女人头上裹了一圈儿纱布，坐在床边，手里叠着件灰色羊毛衫，床上皮箱敞开搁着，里头衣裳占了大半位置。
    吕国栋解开中山装的领口，开门看见这一幕，顿时一愣，随即反手关门，走到女人身边儿坐下，笑的无奈。
    “灵慧，咱们不是说好了，等你伤好了，咱们一块儿回去，你这急的什么劲儿？”
    柴灵慧躲过男人伸过来的手，随手把羊毛衫往皮箱里一扔，头也不抬，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得扑嗽嗽的往下掉，哭的无声，看着叫人心酸。
    吕国栋眼泛疼惜，连忙掏出手帕，看着妻子撇开脸去，心底无力感顿生，暗暗叹了口气，却是好声好气的劝解。
    “灵慧，你伤还没好了，既然如今想起来了，咱们一定要去看看爹，把爹接来孝顺也是应当的，不过，这一切不急于一时，都得等你伤彻底好了之后，不然，等爹看见你这样，不知道得心疼成什么样？你舍得？”
    柴灵慧劈手夺过帕子，脸上胡乱抹了一通，狠狠地揩了鼻涕，又将手帕丢回去，这才仰起头，瞪着男人，眼圈通红。
    “你说的倒是轻巧，我都多少年没见我爹了。自从出来，跟了你――发生那么多事儿，我连我爹都给忘了，大不孝……我爹不知道多急，这么些年也不知道我爹身体好不好？吃了多少苦，出了我这么个不孝的闺女，我爹不知道受了多大的罪。”
    她简直不敢想，她爹这么多年没她的消息，日子是怎么过的，要是有个头疼脑热，或是更……不敢想，她想都不敢想。
    如今，她只盼着能飞回去才好，早点儿见了才能安心。
    想到妻子因为护着自己，脑袋受到重创失忆，吕国栋心中越发自责，可当初那样的情况，他还没来及知道妻子家乡在何处，更遑论去跟老丈人报信儿尽孝。
    思及此，吕国栋心里难受的不行，可一抬眼，白色纱布间晕染出来的丝丝红色，直击到他心底最深处。
    强压下愧疚，吕国栋拽过妻子的手，语重心长，
    “都是我不好，灵慧，这样吧，你先养着伤……”
    手心使劲儿，攥住妻子想要抽离的掌心，直视柴灵慧不满失望的神色，吕国栋语气低沉，
    “都交给我，我去办这事儿，先好好查一查爹现在的情况，身体状况，等查清楚了，你的伤也好了，咱们带着孩子回去给爹磕头，往后咱们一天不少的孝敬爹，这回你就听我的，相信我，灵慧，我心底的急切不会比你少一分，可这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需要把时间把事情安排妥当，你看，好不好？”
    柴灵慧倔强的下颚终是微微垂下，她还是被丈夫的眼神看的心软了。
    艰难的点了点头，柴灵晨不甘心的转了转脑袋，撇开头。
    “我可以听你的，只是有一点――我不想住在这里了，我不想看见她们，更不想让我们的儿子和她们接触，你能答应吗？”
    妻子容颜憔悴，吕国栋终是不忍心让妻子难过，点头应道：
    “好，我答应你，咱们搬出去。”
    妻子如今这般模样儿，碍于情面他不能当面做什么，可也不乐意妻子再吃委屈，搬出去住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结发妻子，于他恩情两全，他也想她过得喜乐，不受难堪。
第19章 蒙谁呢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柴灵慧脸色好看了些，眉间褶皱散去，嘴角不再紧抿。
    这时，两声敲门声响起，不待人回应，房门被打开。
    柴灵看慧向来人，眼底瞬间凝起一层厌恶，声音冰冷。却是转头同吕国栋，软声道：
    “你先去忙吧！回头咱们再细说。”
    吕国栋脸色早在来人之时，已经恢复工作时的严肃端正，只在面对妻子时显出一丝温柔，目不斜视，点头应道：
    “好。”
    说罢，起身出门，好似看不见来人一般，转眼没了身影。
    门前女人端着鸡汤，气质温婉无害，只欲言又止的盯着远去的背影，咬着嘴唇，眼底闪过一丝不忿。
    柴灵慧面上气怒渐消，转而取代一脸玩味，觑着女人的眼神毫不掩饰的鄙夷。
    “人都没影了，还看个什么劲儿？”
    她不气，不气，呼――要真是较真，有这么个恶心的东西，她早让气死几百回都不够了。
    红燕扭回头，看了眼柴灵慧，垂下眼，语调平淡无波，面色同样平淡无波。
    “大姨让我给你送鸡汤，说让你趁热喝。”
    “是么？早不送晚不送，国栋前脚回来你后脚就跟上来，看来你真是不打算要脸了，自打我知道你们那些个龌龊心思，我发现你连掩饰一下都不愿意了，好歹以前还一口一个嫂子的，现在可好，我被你们害成这样，你还能若无其事的出现在我眼前，眼也不眨的盯着我男人，你还真是无耻的光明正大。”
    柴灵慧脊背端正，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大姨？
    见鬼的大姨！出了五服的同族，连亲戚算着都勉强的很，她也是真傻，真当妹子处着，要不是亲耳听见，她再不能信，一心当亲娘孝顺的婆婆还能这心思……嗯，也不都是坏事，至少，她们这一推，她把丢了的亲爹还有其他――都记起来了reads();。
    因祸得福，嗯，就因着这个，她对着这个骗了她好些年感情的贱；人，还能再耐心几分。就算恶心了点儿，可大体上算，还是划算的。
    红燕垂着眼，只嘴皮子翻动。
    “你不用冷嘲热讽，反正我是不会走的，大姨也不会让我走，外头人都知道吕家有我这个人，我就是吕家的人，走到哪儿，人都得这么说。”
    柴灵慧简直气笑了，
    “这么说，我是拿你没办法，只得由着你这么个恶心的东西，继续膈应我了？听你这意思，是贼心不死，还跟你“大姨”商量的那样儿，先生米煮成熟饭，生个孩子，就能赖在吕家，啧啧，还不要名分是不是，你自个儿说的，瞧瞧这话委屈的，一辈子赖在我家里你就满意了？也算是你这么多年伺候你“大姨”辛苦的回报？你说的这些，我没记错吧？”
    深吸几口气，柴灵慧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满肚子的翻滚，差点儿忍不住就吐了。
    她那个好婆婆啊，真是好啊！就这么着，还觉得不要名分就算对得起她了。
    听得她目瞪口呆，真是不敢置信！
    这些年，摸着良心说，她是对不住亲爹，可绝对对得起婆婆！
    可结果……
    不提也罢！
    思绪纷飞，红燕只管低头充哑巴，一句话不吭声，显见是死蹭到底，柴灵慧没什么心情说话了，说什么也不过是为着解气，可她没解气一点，就不浪费口水了。
    为着这么个不拿脸皮当脸皮的人，不值得浪费口水。
    “你出去吧，往后别往我屋里来，我不想在自己的卧室看见你，这话我只跟你说一遍，吕国栋也会跟你“大姨”说的，多余的我就不提了，走吧！”
    柴灵晨有些怏怏的挥挥手，扭过头不想再看一眼。
    反正他们就要搬出去了，等搬出去，一切都可以慢慢来了，不想见的人也可以让她永远都到不了自己跟前。
    呼，呼……
    她不急，不急，真是一点儿不急。
    明儿就收拾东西开始搬！
    红燕下了楼梯，客厅沙发上端着花茶的吕老太太招手，看了空了的盘子，问道：
    “送去了？”
    红燕挨着吕老太太身边儿坐下，垂着眼点点头，不吭声，浑身一股子的失落委屈模样儿，却叫人打眼一看就明白。
    见状，吕老太太叹了口气，拉过红燕的手，面现难色。
    “燕儿啊，大姨知道你委屈，可到底灵慧她伤了脑袋，虽说不是有意的，可，可总是因为那事儿――你大姨夫可是不高兴了，听大姨的，先忍忍吧。这段日子，你尽量避着她吧，不然，再闹出个什么事儿，大姨夫那儿不好交代。”
    红燕攥紧手指，咬着嘴唇抬头，期盼的望着吕老太太，
    “大姨，那――那件事呢？”
    吕老太太眼皮一跳，仔细打量了红燕一眼，接着移开视线，抿了两口茶，慢吞吞的道：
    “燕儿啊，不是大姨不帮你，可灵慧她不乐意，这事儿绕不开她去，国栋因着灵慧受伤的事儿，可是好给我一顿脸子瞧，还说让我把你送走，往后再不许你来了，你看――国栋他不乐意啊，这事儿――你看，要不是我帮着你说话儿，如今你都不能在这住了reads();。好孩子――感情的事儿不得两厢情愿，既然国栋不同意，那事儿就算了罢。”
    儿子看不上，当娘的也不能强逼着不是。要是逼得儿子跟她离了心，她上哪儿哭去？
    那怎么行？
    红燕红了眼圈，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哽咽道：
    “大姨，可我怎么办呢？为着，为着国栋，我连脸皮都不要了，让嫂子指着我骂我不要脸，要不是我心里有国栋，何必受这样的侮辱？我不要名分，只求留在吕家，留在国栋身边儿，还不成么？”
    “大姨，这么些年，您还不知道我的心思么？当年好些人求亲，我都没看上，除了国栋我……原本我先认识国栋的呀，后来国栋带了嫂子回来，我也认了。可怎么连个容身的地儿也不给我，我什么也不抢，只看着国栋，照顾国栋，就这么点儿心愿，大姨，您得帮帮我啊？”
    “要是嫂子真容不下我，要是看不见国栋，我活着还有什么劲儿，干脆死了算了！”
    吕老太太刚张开嘴，想劝劝死心眼儿的她的红燕，没成想，突然一道怒气暴喝响起。
    “那你就去死！”
    红燕和吕老太太俱都一震，俩忙转头，循声望去，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个女子，一身朴素打扮，穿戴却是不错，中年模样儿，气质凛然。此时正一脸怒色的瞪着沙发上哭天抹泪的红燕。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吕老太太的亲闺女吕雁凤。
    吕老太太满脸尴尬，却是松了口气，抚着胸口，嗔了闺女一眼。
    “真是，那么大声做什么？吓你老娘一跳，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立在门口吓人哪！”
    吕雁凤将手提袋随手扔进沙发里，自己在侧坐坐了，漫不经心的回了亲妈一句，
    “我搁自家家里，爱站哪儿站哪儿。”
    转头盯着红燕，瞅着这女人一身的娇柔做作，只觉看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厌恶的撇嘴，眼睛却盯住不放，将人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抓了把瓜子，边看边嗑，跟看西洋景儿似得。
    只把红燕看的再哭不下去，别扭的挪了挪脚，躲开凌人的视线。
    吕老太太一看闺女这样儿，就是要找茬的模样儿，却是笑着道：
    “看你，一回来就作妖，你那什么眼神儿？咋这样看红燕，叫人怪不自在。”
    她大闺女这暴脾气哟，她可是不乐意就撩拨，孩子好容易回来一趟。
    “不自在？”
    吕雁凤怪笑一声，眼风似刮骨刀一般，笑意盈盈里却透着杀气腾腾。
    “只看看就不自在了，脸皮这么薄――看着不像呀，不是自荐枕席，哭着喊着倒贴着非要当通房丫头么？画皮撕了叫我嫂子发现，还敢动手打我嫂子，我哥一百一千个看不上，恨不得爬到床上死赖着。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怎么的――我只看看就不自在了，妈，您蒙谁呢？”
    跟鬼说，鬼都不能信喽~
    还不要名分，我呸――
    当人妻子的，就没一个乐意看见这号人的。
第20章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
    还不要名分，我呸――
    当人妻子的，就没一个乐意看见这号人的。
    红燕垂着头，捏着衣角的手指骨节发白，往吕老太太身边又贴了贴，抓着吕老太太的衣袖，神色惧怕，又不敢反驳。“大姨！”
    “胡说什么？什么通房丫头？你们俩好歹一块儿长大的，你怎么能这么说她？还有……都哪儿听来的瞎话，咱们家可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你可不许到外头胡说！”
    吕老太太难掩尴尬，心虚的很。
    谁让闺女说的那些个事儿，也跟她脱不开关系呢！
    “现在都是新社会了，那些个旧社会的玩意儿，再不兴了，嘴上可得把门儿。”
    “哟……妈，您还骗我呢？”
    吕雁凤嗤笑一声，懒懒的收回眼神儿，“能干还不能说了？妈你也真是，我哥好好日子的过着，您干嘛瞎折腾？叫人撺掇着什么都敢胡乱掺和。云云都这么大了，我嫂子对您怎么样，院子里谁不知道啊，您这么干，我都看不过眼，我跟您说，不行啊您这！”
    “您还知道现在是新社会了？那弄那些个不要脸皮的破事儿干嘛？再说，我嫂子对您什么样儿，您心里不清楚啊，这么些年――您再看看你干的这事儿，妈，不是我说，你这样的婆婆可不怎么着啊？哎……您不会是看我嫂子失忆，没娘家人撑腰，可劲儿欺负人吧？”
    这要是她婆婆干出这事儿，她早翻桌子翻脸扯脖子干架了。
    还不是欺负人势弱！
    吕雁凤就是看不惯，不管人还是事儿！
    吕雁凤跟红燕那是一百个不对付，自打头一回见面，就没顺眼过。
    这桩官司可是追溯到十几年前。
    当时，红燕还不叫红燕，叫红丫，那时候刚到吕家，过上跟村里完全不同的吃饱穿暖的日子。当上城里人家的姑娘，这丫啊丫的，就不那么顺耳了，不行啊，这名字太土气了，听着一点儿不洋气，也不城里人。
    红丫磨着她大姨想要换名字，可到底叫什么好呢？
    这就不得不提吕家唯一的大姑娘吕雁凤了，红燕关于城里小姐的认识概念，全都来自吕雁凤，吃的穿的用的，说话姿势什么的，都是现成的模板照着来的。
    所以，名字这么个重要的东西，自然也要紧跟着。
    姓是不能改了，可名字能啊reads();！要不是吕雁凤摔了碗，如今红燕就不叫红燕了，该叫红雁凤。
    原本吕雁凤的雁是燕子的燕，可就是因为膈应，她自个不声不响，拿了户口本改了大雁的雁，回来把本子往桌子一撂，再瞧一瞧吕大姑娘的一脸杀气，一个都没吭声，家里就这么默认了。
    打那以后，但凡吕雁凤有的，红燕敢伸手想要的，吕雁凤一个巴掌就过去了。
    要说这家里，红燕最敬畏的是吕老，可最怕的却是吕雁凤，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红燕是一点儿不乐意招惹，能躲就躲。
    如今，就这么叫人说到脸上，红燕也是不敢反驳，她真是怕了。
    可吕雁凤可没想着就这么算了。
    不过，她是对着亲妈来的，
    “妈，今儿我这话给你撂这儿，我哥一家要是因为她让给搅和散了，回头云云那儿，我就得跟他说，都是他奶奶的功劳，回头看您大孙子原不原谅您。还有那破坏别人家庭的混账东西，回头我就告到公安局去，一个流氓罪肯定是跑不了，不安好心的东西就该一辈子吃牢饭。”
    “雁凤，不能胡来啊，都是自家人。”
    深谙自家闺女脾性的吕老太太，可是吓了一跳，连忙开口。
    “呸！”
    站起身，拍了拍手，吕雁凤瞥了眼红燕发白的脸色，嗤笑一声，
    “我什么性子，你们都知道，要敢让我哥我嫂子不痛快，就是让我不痛快，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她一辈子不痛快。”
    自家人，嗤――谁是自家人她心里清楚着呢！
    威胁了一通，看着没了人色的红燕，和着偃旗息鼓的老妈，吕雁凤满意的转身，找她嫂子说道去了
    自打知道娘家出事，她心里憋着好些话想说呢！
    当着柴灵慧的面儿，吕雁凤是这么说的，
    “嫂子，这事儿确实是老太太不对，我替老太太跟您陪个不是，往后我盯着咱妈，我不否认，我有些偏袒咱妈，可看在我哥和云云的份上儿，您多担待――罪魁祸首是红燕，她这人心黑手毒，最爱背后使绊子，就是这回，也多是撺掇着咱妈，时日久了，老太太耳根子软，人老了分不清是非，办了糊涂事儿。”
    吕雁凤自觉口下留德，其实，让她说，就是她妈好日子过久了，闲的发慌，没事儿找事儿，这才惹是生非。
    就是欠的……让她爸吼一嗓子，骂几句，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可这话，她一个当闺女实在没法说。
    对着嫂子，她理亏又心虚，略过老太太不提，心里怒气只能双倍朝着那搅家精撒了。
    这个，她可是能保证。
    “这事我跟你做个保证，嫂子，回头我保准收拾了红燕，叫她再不能恶心你跟我哥，给我几天，你就等着瞧好吧!”
    十分努力想要出把力，好替自家老太太往回找补，吕雁凤恨不得赌咒立誓，发誓要把人收拾的漂漂亮亮。
    柴灵慧但笑不语。
    当着人家闺女面儿说人亲妈坏话，她脑子又没坏掉了。
    至于红燕――她又不是泥捏的，以前不过是没有防备，又气自己一腔真情实意全都喂了狗，往后，就没有往后了reads();。
    ################################################################################################
    灵晨看着张玲子吃了一碗饺子，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笑着问道：
    “妈，好吃不？够不够？不够我再去煮点儿。”
    借着医院食堂煮点儿饺子，韭菜猪肉的，张玲子最爱吃这个。
    喝完最后一口饺子汤，张天民接过碗，递过去一个大红苹果，
    “先吃点儿水果缓缓，想吃啥你好好想想，咱们去弄。”
    张玲子“喀嚓”咬掉一口，含含糊糊的摇头，
    “不用了，我吃饱了。”
    灵晨看了看过道里，往张玲子身边儿挪了挪，小声悄悄问：
    “妈，这儿医生护士凶不凶？”
    张玲子也学着灵晨模样儿，摇了摇头，凑近了小声回答:
    “不凶，对我挺好的。”
    想了下，又接着句，“只要听话，都对我们挺好的。”
    “那就好。”
    灵晨暗暗松了口气，她宁愿小人一点儿，也不想她妈受啥委屈。
    毕竟，因着这个病，她也难受的不行，别人一知道就离得八丈远，看人眼色都不对了，真是的，这病又不传染。更别说，她妈这样的，连发病了都不会动手打人，顶多扔一扔自家柜子里的衣裳啊，往路上扔一扔馍馍啊之类的……
    “灵晨，你们接我回去吧，我回去也听话好不好？”
    仔细看了看张玲子的脸色，灵晨暗暗叹了口气，面上一点儿不露，笑着哄道：
    “妈，这医院的事儿，咱说了不算，得听医生的，看人家咋说。一会儿我去问问，要是让走咱们就走，要是不让――妈你千万别急，在这儿好好表现，听医生的话，乖乖吃药，肯定待不了多长时间？一会儿我就去问问。”
    说着瞄了张天民一眼。
    “对，对，一会儿我就去问问，那啥……你再吃点儿梨吧。”
    问过医生自然是不成的，这才刚出点儿效果。
    该走的时候，换张天民哄人了。
    “玲子，你乖啊听话，医生说你这情况还得再住些日子，也就个把月，你好好吃药，医生问你啥你好好说，我给护士那儿留了五十块钱，你想买啥用的，嘴馋了买点吃的啥的，都能问人要。我留够钱了，你记着啊――等下月我再来看你，你好好的啊！”
    张玲子立在门后头，一脸可怜巴巴，可等人快走了，又使劲儿憋出一脸笑，挥挥手道：
    “知道了，我好好吃药，你们回去吧！我在这挺好的，不用老来看人，到时候直接来接我就行。”
    “下月来看你，给你带吃的。”
    “不用……嗯！路上慢点儿！”
第21章 揍错了，对不起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灵晨跟着张天民回到县里，走到街口，就看到对面自家店门口站了好几个小子，围着顺子，其中一个个子高高，像是带头的，还推了顺子肩膀几下。
    吆喝――这是要欺负人哪！
    一想到听人说过的县里的这些个小流氓，灵晨当下站不住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给张天民，
    “爸，有人欺负顺子，我去看看，你慢着点儿。”
    “哎――”
    张天民伸手只抓住一把子空气，他家闺女顺手从路边边儿不知哪个人手里夺了把铁锨，高高举着，往店子那边儿冲去。
    后面看着身影满满都是杀气啊！
    “混蛋，欺负到我家来了，看我不揍死你们。”
    灵晨满眼煞气，呼呼生风照着里头那个头儿模样儿的人拍过去，招呼都不带打的。
    “哐啷”一声砸在地上，灵晨伸手一拽，拖了吓傻了的不知道反应的顺子塞到自己身后，瞪着一群小子，怒喝，
    “躲什么躲？不是挺厉害的？”
    还敢跟她家顺子动手。
    带头那个刚才正好背对着灵晨，要不是顺子眼尖儿，推开了他，眼下就得开瓢了。
    一群小子立马四散开来，简直就要吓傻了。这是哪儿来的霸王，我的老天，上来就要人命啊！
    拍着胸口，受惊不得了的王超，看着又一次高高举起的铁锨，眼睛差点儿瞪出来，喊的声儿都破音了，
    “顺子，赶紧――哎，哎，误会啊，咱们――不能打了，不能啊！”
    “不能打？你说不能就不能？呸，我打的就是你，有本事别躲啊reads();！”
    一把铁锨愣是让灵晨挥舞出大刀的感觉，顺子咽了口口水，忙上前握住铁锨把儿，语气都有些磕磕巴巴了。
    “姐，姐，不能啊，用这个打是要死人的。”
    说着，眼神儿胡乱瞄着，急忙之间忽然看见柜台上搁着的擀面杖，眼睛顿时一亮，两步并作一步上前捞过来，转身抽走铁锨，顺势塞进灵晨手里，陪着笑。
    “用这个，用这个，这个趁手。”打也打不死人。
    这个好。
    王超刚喘了两口气，闻言气的头发直竖。
    “顺子，你小子蔫坏儿，还是不哎哟……”是不是兄弟？
    一杖抽在肩膀上，王超疼的跳起来，抱着脑袋四处乱窜，嘴里还不忘叫嚷个不停。
    “顺子，顺子，你个混蛋……”
    “真是不东西，哥们儿哎哟……”
    “滋……疼死了，别打了。”
    “哎哟，哎哟……”
    灵晨完全一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模样儿，一群小子，有几个算几个，灵晨都是戴着哪个算哪个，那真叫一个棒棒见肉哟！
    张天民背着行李，紧跟着上前时候，早就插不上话了，关键是他，他闺女只顾着动手，压根儿就不给人张嘴的机会啊。
    瞅着灵晨撵着一群小子抱头鼠窜，来来回回，转着圈儿的，张天民嘴巴张着，都看呆了。
    等灵晨过了瘾，歇了劲儿，顺子从店里端了碗热汤递到灵晨手里，被揍的鬼哭狼嚎的一群小子也都在店里坐了。这会儿已经过了中午饭点儿，店里人也不多，张天民搁了东西，就赶紧后头忙活去了。
    顺子这才跟灵晨说了，这王超他们都是他朋友，关系都不错，中午那会儿人太多，人家还跟着端碗刷筷子，先头她看到的其实就是哥俩好呢！
    可人都打了，这，这误会了怎么办？
    顺子摊手，冲着王超温和的笑了笑，直笑的人直哆嗦，这才一副没关系的口吻，
    “大家都是朋友，你个女孩儿，能有多大劲儿，他们不会怪你的。”
    为了表示话语十分真诚，还转头征询的问了王超一句，
    “是不是啊？”
    王超一副口不对心的模样儿，其实很想怪但实在不敢的憋屈，还给赔笑脸儿，“……呵呵，是啊是啊！不怪不怪，都是朋友嘛大家！”
    捂着腮帮子，他都嫌牙酸！
    是，是，是你个大头鬼哦！
    要不是吃了足够的亏，知道这小子的德行，这口气他才不会咽的这么爷们儿！
    不过，谁让都是兄弟呢！
    嗯……算就算了吧！
    “呵呵，怪不好意思的，那啥……忙了大半天，累了吧，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也没吃呢，这样吧，你们坐着，我去给你们下碗面。”
    一口气说完，站起身拍了拍袖口，灵晨只当看不见几人面上神色，探头边看外头天色，边往里头走，
    “哎哟，这会儿太阳都让云遮住了，真是不早了，我得赶紧去，顺子，先去拿些点心，一人给收拾一包糖果，等会儿啊，饭一会儿就好了reads();。”
    头也不回的掀开帘子进了里间。灵晨拍着胸口，无声的大大的松了口气。
    哎哟，真是尴尬死了，竟然揍错人了。
    这真是……道歉都没法说啊，总不能说――你好，对不起，打错您了真是对不住，要不然您打回来，揍我一顿罢！
    她又不傻！
    万一客气一下，人家当真了怎么办？
    不揍还等着露白牙相对无言吗？
    郑重的思考一番，灵晨决定，还是给人面里多放几块牛肉，打了人家的皮肉，再给人多吃两块牛肉，这一来一回，就两不相欠了――吧？！
    县城里的小食铺子渐渐上了轨道，凭着独一家的味道，还有熟食点心糖果，买的人还真是不少，生意还不错。
    尤其，顺子实在是个脑子灵透的，不声不响的，跟县里一大群小子打成一片，借着朋友认识了好些人，等到年节时候，竟然联系了一笔订单，给厂子里发福利，订店里的糖果点心。
    这一遭可是让灵晨她们赚了大大的一笔，薄利多销也是够喜人的了。
    因着这个，等到过大年时候，灵晨盘账之后，除了盘算着给张天民的是早先说好的，留下自己那份，重新又分作好几份儿，给了顺子，小芳，青青，兴盛一人一个大大的红包，连着给兴放的压岁钱也是厚厚的。
    更不用说，给柴老爹从上到下置办了两三套衣裳，都是到省城里百货楼捡好的买。
    “闺女，不用……爹这么大年纪了，穿啥不是穿，不用买这么多，一看就不便宜。”
    柴老爹看着床上堆放的衣裳，眼睛里满是欢喜欣慰，就嘴上逞强。
    “那有啥？你闺女挣钱了，挣钱就是给你花的，爹，赶紧的，试试，让我看看。”
    灵晨手里拿一件比划着，笑嘻嘻的撺掇着柴老爹试衣裳。
    “试啥呀？我看都挺好。”
    虽是这样说，可到底是顺着闺女意思选了一套穿上了，摸着身上顺滑的料子，低头瞧着脚上软乎乎的鞋里儿，柴老爹一张脸笑开了花。
    这是他闺女孝敬哒！
    正要照镜子美一美，忽的外头一阵汽车鸣笛的声音，听着声儿，好像还停在外头了。
    “谁来了？”
    灵晨跳下高脚椅子，跑着开门往院子里去。柴老爹紧跟着走出去，正好看见门口堵了俩吉普车。
    “怪会停的！”
    看把门堵得严实的！
    从车上下来的人抬头，正好跟院子里皱着眉头的柴老爹对上视线。
    柴老爹笑脸一僵，迟疑了下，上前两步，嘴唇抖了抖，怔怔的开口，
    “大闺女，你，你可回来了！”
第22章 打是亲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灵晨从头到尾都蒙蒙哒~~她想象中的亲人相见执手相看泪眼的情形，在柴老爹含着一泡眼泪，巍颤颤的问清来人身份之后，便猛然拉长脸，操着一根烧火棍杀气腾腾的朝着柴灵慧――身边儿的吕国栋直直而去，怒气冲冲，念念有词。
    “个混小子，把我闺女拐走连声儿都不吭一声，看我不揍你，看我不揍你，别跑――”
    柴灵慧愣怔一瞬，随即哭笑不得的迎上前去，想替吕国栋挡一挡，可让老爹一瞪，就又收回手……
    哎哟，刚回来，就惹怒了爹，她，她回来可不是为着气她爹的。
    又看老爹三棍子才将将打住一下，显示极有分寸，就知道老爹不过撒撒气，于是，便很是放心的退后一步，又退一步，拽着自己儿子，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老丈人揍女婿，是个不能插手的结局――
    灵晨看了看门口的人，默默转身，进了灶房，收拾了瓜果蔬菜，挑了一条三斤的大鲤鱼，两块儿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日子过得好了，具体就表现在家里的伙食上，荤的素的，应有尽有。
    如今可正好，派上用场了。
    瞥了眼桶子里游的欢快的大鲤鱼，鳞片还微微泛着金色的光，一瞧就是野生的。
    迟疑了三秒中，灵晨果断转身，直接略过伸手捏了三个西红柿。
    算了，这些个需要动刀的活儿，还是留给顺子吧reads();！
    这会儿，估计满村子都知道柴家这儿的热闹了，她爸在县城离不开身儿，顺子指定要跑过来看看的，正好――粗活儿有人干了。
    果不其然，不过五分钟，顺子一头汗的扎进灶房里，见灵晨忙着，二话不说的上前捞起鱼，把鱼头一摔，就开始刮鳞刨肚，一边儿还问呢！
    “姐，那人――真是老爹亲闺女？”
    看着架势，还不像一般人！
    “嗯！应该错不了。”
    拌了个黄瓜，灵晨跟小伙伴儿八卦来着，
    “我瞧着怪像的，再说，我爹一眼就认出来了，肯定是亲的，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人家儿子都那么大了，你说，我这当小姨的，一会儿见面是不是得给压岁钱呢！”
    父女团聚头一顿饭菜，她可是整治的精心着呢，不为别的，不能给她爹丢脸呢！
    得让那，那什么――大姑爷看看，柴家很看重他呀，虽然一见面先揍了一顿，可那可不是嫌弃，一棍一棒可都是老丈人对你满满腾腾的疼爱哟！
    想象了下自己脑海中涌现的画面，灵晨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做糖醋排骨时候，糖都不小心多撒了一勺。
    顺子让灵晨一点儿不拿自个儿当外人的话给逗笑了，颇有些坏心眼儿的做挑拨状。
    “你就不担心，那个女人回来，老爹就不疼你了？”
    “你傻啊！”
    灵晨奉送个大白眼给顺子，一脸“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傻了！”的表情，手里铲子翻炒，微微扭开脸，笑哒哒。
    “大姐是老爹的大闺女，我是老爹的小闺女，哦，你是说我不是亲生的，是吧？”
    灵晨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我，我不是这意思，我……”
    顺子一下子慌了，看着灵晨，连忙补救，却见灵晨抬手一挥，满不在乎的模样儿。
    “没关系，这有啥，我早就知道了，你记得不，早先时候，嗯，我五六岁吧，村里有孩子撵着我后头喊着叫我“野孩子”，让我爹听见了，拽着我爸，把那孩子家砸了个稀巴烂，连着他爸都没逃过一顿揍，脸肿的跟猪头似得，还得让村长骂了一顿，踢了东西来家里赔礼道歉。”
    顺子连忙点头，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这时候满心后悔，也没听清灵晨说什么，只见灵晨看过来，就不住的称是。
    “是，是，我记得……是跟猪头一样。”
    “是吧！”灵晨满意的收回视线，这说话吧没人应着，还真是没意思，她说着都不来劲儿，还是有人时不时答一句，才能有兴致继续往下扯，不是，是说――
    “从那回之后，我爹就跟我说了我的身世，我老早知道我不是我爹生的，我连个娘都没有――哪能是老爹亲生的，对不上啊！不过我爹最疼我了，就算大姐回来，爹肯定也最疼我。”
    顺子抽了抽嘴角，这般迷之自信，真是叫人无言以对。
    不过，就算是顺子也不得不承认，老爹对灵晨，简直是当成心肝儿宝贝疼爱的，村里老人闲谈时候，他还听说过，灵晨小时候，除了喂】奶时候，送去张家婶子那儿，别的时候都是抱在怀里的，就是半夜孩子，夏天天热的厉害，灵晨睡不着，老爹就搬着个凳子，到小溪里头坐着，好叫灵晨能好好睡觉……
    这样的事儿真是多了去了，村里的小孩儿就没有不羡慕灵晨的reads();。
    怪不得灵晨能自信到简直要缺心眼的地步！
    灵晨话还没说完呢！把蒜蓉油麦菜盛了盘子，嘴里巴巴的道：
    “其实，大姐回来也听好，我爹年纪越来越大了，这些年就算不说，我也知道爹他老惦记着大姐，不知道大姐过得好不好？刚才我看了，瞧着穿戴，应该是受不了什么苦，甭看我爹抬手就揍人，要不是瞧着我大姐脸色好，不像吃苦的模样儿，不然，肯定都不惜的搭理他一眼。”
    她也有她的道理，她也有她的想法。
    “……大姐回来挺好，我爹能安心，往后也多个人照看着我爹，多个人孝顺我爹，这多好！嘿嘿――我还能多个大姐，她指定也疼我，对我好，这么算着，倒是我赚了，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得，顺子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他发愁啊！
    ，
    哎哟，以前怎么不知道，灵晨她，她竟然是个傻大姐哟！
    还疼啊好啊的！当你自个儿是钱呢，是个人都稀罕！
    可这话，打死他也不能对着灵晨说，泼凉水，让灵晨不高兴这事儿，他是打死不干的。
    顺子看着灵晨的眼神儿，暗搓搓的透着担心。
    嘴里却是欢快的道：“是啊，你说的有道理，她……大姐肯定对你好，对老爹好。”
    唉――从今儿开始，他得比多操心再多操点心，务必得让大姐稀罕灵晨！
    不然，这傻妞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哦！
    顺子心不在焉的剥着葱，垂者眼帘想着，就忍不住开始琢磨着，该怎么替灵晨盘算，嗯，这事儿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瞥了眼顺子，灵晨撇撇嘴，才多大的人，整天皱着眉头，想那么多也不怕长不高。
    默默腹诽一通，灵晨再不管他，自顾收拾饭菜，等老爹收拾完女婿，再跟大闺女大外孙子叙完旧，几人通通眼眶红红的冷静下来时候，抬眼一看，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菜肴。
    灵晨举着热毛巾，看着老爹擦了擦脸，又递雪花膏让老爹抹了抹，冬天脸就不容易皴裂。
    至于别的啥人，甭管是不是新鲜出炉的大姐，灵晨只指着脸盆水瓶，笑盈盈的招呼，
    “大姐，都是热水，你和姐夫赶紧洗洗吧，洗完咱们就吃饭，到了饭点儿，天冷菜容易凉。”
    就这么些了，再多可没有了啊！
    柴灵慧立在丈夫身边儿，看着灵晨不带磕绊的一整套下来，显见是做惯了的，再看她爹，叫小女孩儿伺候着，美滋滋的可得意了。
    顿时忍不住就笑了，笑完之后就止不住的伤感，这么些年，她错过的是不是太多了。
    吕国栋也不错眼的瞧着，早把屋里忙活的男孩儿女孩儿看在眼里，如今再看人家这做派，一瞧老丈人脸色，就算先前调查过，可是亲眼看见，心里头赶紧把灵晨的重要性再提升一大截。
    甭管是不是亲的，只看人家对老丈人，老丈人这稀罕劲儿，得――这小姨子可不能小看了。
第23章 大外甥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重新擦了脸，稍稍整理了妆容。
    待众人坐下，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不禁愣了愣。
    才这么会儿，就整治了这么一桌子，这手艺不知道怎样？就这份儿快劲儿，叫人看了心里怪舒坦的。
    “大姐，姐夫，这是灵晨整治的，时间有点儿赶，灵晨说了，等晚上，晚上收拾点儿菜吃火锅，现弄生鱼片，涮着吃，别提多鲜了。”
    顺子笑着挨着灵晨坐着。
    哎，本来这种一家人见面团聚的时候，他早就该不声不响的溜走，才不讨人厌。
    可谁让，谁让他放心不下呢reads();！
    总得看看这头回见面的大姐一家子到底是什么性子的人，心里有个谱才行。这不，只得蹭着一张厚脸皮留下了。
    哎――这都是没法子啊!惹人嫌就惹人嫌吧，左右，左右他也不在意他们怎么想。
    脑海中思绪纷飞，可脸上揣着温和无害，一脸乐呵呵的的笑脸，待人那叫一个亲近哟！
    索性，柴老爹是习惯自家闺女后头总跟着个小子了，家里柴火不是闺女捡的，就是小子劈的，一天得有大半天耗在他家里，就跟自家孩子也没差啥。
    听顺子这么说，老爹想也没想就点头，深以为然的笑着，招呼自家大闺女，
    “是啊，是啊，赶紧吃，趁热的，你们这一路赶的，灵晨忙活――哦，看我这记性，差点儿忘了。”
    一拍脑门，刚拿起的筷子重又放下，拉过右边儿位置的灵晨，指着灵慧，笑的一脸开怀。
    “灵晨哪，这是你大姐，爹跟你说过的，还记得不？”
    “记得。”灵晨点了点头，看着柴灵慧，笑的腼腆，
    “大姐。”
    “哎，哎――”
    柴灵慧原先打量着灵晨，见人叫她，赶紧应了，手下意识的就往口袋摸，还没摸出个什么，就听柴老爹继续道：
    “……灵慧啊，前些年爹总不见你回来，还以为――后来有了灵晨，这丫头跟着我也没享什么福，多大一点儿就开始踩着板凳灶台上做饭，跟着我往后头老山林子里蹿――嗯，往后你们姐妹俩多亲近，往后在外头，你替爹多看着点儿啊。”
    这下可好了，姐妹俩相互扶持着，他也能少操点儿心。
    “爹，看您说的，我就这么一个妹子，还用您说，您放心吧！”
    柴灵慧直接塞了个厚度十分明显的红包给灵晨，眼中再没了试探，笑的情真意切，
    “小妹，你姐我也没带啥好东西，小姑娘应该喜欢漂亮衣裳鞋子什么的，可我这儿来之前没弄清――等去京里，大姐带你去百货楼去买，现在，你先拿着当零花，买你喜欢的东西去。”
    她是看出来了，这刚见面的小妹子如今才是她爹的心肝儿，来之前心里不是不怀疑，可看她爹的态度，得，什么都不用说了，她爹这么看重的人，肯定差不了。
    灵晨是吧，往后就是她亲妹子。
    吕国栋也给顺子一个红包，里头不知道多少，可顺子也不会没眼色的去比较，乐呵呵的道了谢，揣兜里去了。
    一会儿给灵晨收着就是了。
    一直当隐形人，什么话都轮不到说的吕云云眼珠子转来转去，看着自己爸妈说话间就认了个妹子，好吧，这没啥。
    可她妈的妹子就是她小姨，这小姨的年纪也太……
    可叫他怎么张地开嘴？
    还没他大呢！
    本来见老妈见了自个儿亲爹就把儿子扔到脑后感到不满，可现在――
    脖子又往下缩了缩，可千万别看见他，别记起他才好。
    偏偏有时候越不想发生的事儿就偏要发生reads();。吕云云恨不得遮住耳朵，偏他老妈的声音传入耳朵，
    “云云，快叫人哪？看你这孩子，怎么还腼腆上了，这都不是外人，赶紧的，叫人。”
    叫自家老妈掐了一把，吕云云憋得一张脸都泛红了。刚才在外头，不是已经叫人了吗？不光叫了姥爷，还给姥爷磕了仨响头，跟着他爸磕哒！
    柴灵慧简直是神助攻，瞥了儿子一眼，笑呵呵的陶侃，
    “看，还脸红了，这害羞的。”
    跟柴老爹道：“这孩子就是性子内向，不爱吭声。”
    吕云云眼一闭，再一睁，气沉丹田，豁出去了，
    “小姨好！”
    简直声若洪钟。
    灵晨默默的把眼神儿从脸红跟煮熟鸡蛋一样的吕云云面前几道菜上收回来，看这娃一脸羞愤欲死的小表情哟！
    孩子太使劲儿过头，吐沫喷出来都不知道。
    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灵晨一脸慈爱的笑眯了眼，
    “乖啊――大外甥。”
    看看，看看，幸好提前准备了不是，要不然，孩子叫她，她没个回应，怪没礼数哒！
    吕国栋嘴角抽抽，眼看儿子快要飙了，赶紧打圆场，
    “这都认识了，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一会儿说，赶紧吃饭了，耽搁这么长时间，菜都快凉了。”
    “可不是！”
    柴老爹回过神来，赶紧往自家大外孙子碗里夹了块儿排骨，“云云哪，赶紧吃，小孩子就爱吃酸酸甜甜的，你小姨做这个最拿手，你赶紧尝尝。”
    吕云云低头，一口叼个满嘴，满心的那个发愁啊！
    这趟亲认得，认个姥爷还得奉送个小姨，回去叫那群人知道，他老大的面子可往哪儿搁？
    吃了饭，收拾了碗筷，灵晨胡乱寻了个借口，拽着一脸发绿的新鲜出炉的大外甥，后头跟着顺子，说是带着去村里转转，其实是给父女女婿留下说话的空儿。
    多年不见，总不是一两句能说完哒。
    见吕云云蔫头耷脑的模样儿，灵晨作为长辈的爱心顿时泛滥，主要是新鲜哪！
    “大外甥，你怎么没精打采的？是不是路上赶的慌啊”
    “不是？那大外甥你是不是没吃饱，没吃好啊？要不小姨再给你做点别的？”
    “大外甥你千万别客气啊，有什么需要的你就直说就成，跟你小姨有什么见外的？”
    “大外甥，走，小姨带你捞鱼去，我跟你说，捞鱼可好玩了，晚上咱们吃火锅，现杀的新鲜，小姨给你做生鱼片啊！”
    “大外甥，大外甥，大外甥……”
    吕云云看着扯着自己衣裳，反抗不得只得听着魔音穿耳，简直欲哭无泪，给您跪了行不行？
    求您别一口一个大外甥，瞧着村里人好奇打量的眼神儿，叫的人真想去死一死~
第24章 谈心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柴灵慧一家一直呆到初三，过了年，才依依不舍得离开，坐在车上不住的扭头往后头看。
    本来柴灵慧是想接了老爹一块儿走的，老爹不乐意，说得看着灵晨。柴灵慧就说，带着灵晨一块儿走，可这走不是只张嘴说说就成的事儿，学籍户口什么的不是一半天能成的，就是到了城里，上学也是得想办法的。
    灵晨眼下才上小学，怕孩子分心妨碍成绩，老爹就不乐意挪位置。
    家里住的好好的，都过了几十年，老话说故土难离，他也不愿意折腾着往外头走。
    灵慧没法子，只能说好了有空来看老爹，又给灵晨留了电话地址，叫她有什么事儿就打电话发电报联系。
    过年时候，张天民一直没停生意。
    过年倒是不买面了，只卖熟猪蹄，和点心糖果，都是包的现成的，那个量不多不少，正好用来串亲戚当礼品。
    年前几天卖出的量，就抵了大半年的利润。
    后来，要不是实在搞不到原料，来不及卖，还不知能多赚多少钱呢！
    稍微算一算，就把张天民心疼的够呛！
    瞧着桌面上两本账，张天民忍不住琢磨开了。
    打张开以来，面馆生意还行，因着客人需要，店门口专门摆了两个锅的涮菜，拿竹签子串儿，十根一份儿，各色菜都有点儿，还挺全的，有人叫人配着面吃，怪受欢迎的。
    只是，没想到来店里的人，吃涮菜的比吃面的还多。到了年尾一盘账，好家伙，涮菜的利润顶的上面条的两倍了。
    “真是没想到啊，看着不起眼，原来这么赚钱！”
    张天民指着账本，让灵晨看。
    “嗯！”灵晨瞄了眼，又盯着自己的一本小账，手里的笔不停，口中道：
    “米面得花钱，菜倒是不用买多少，店里的菜一大半是地里摘的，买的不多，这个花的成本不高，挣得就多了。”
    “也是！”张天民合上账本，摸着下巴，顿了半晌，突然看着灵晨，
    “闺女，你说咱开春不买面了，专卖涮菜好不好？”
    灵晨想都没想，反射性的回了句，“你要把面馆改成火锅店呀？”
    “火锅？”
    张天民一击掌，眉飞色舞，“成啊，火锅不就是涮菜吗？咱们卖的涮菜锅里其实就是按着火锅汤底配的料。就跟火锅差不多，嗯――就买火锅，火锅挺好。”
    算了最后一笔，灵晨这才松口气，慢慢的呼出一口气，闻言双手撑着脑袋，送她爸一双白眼，没好气的问：
    “火锅？您会配底料么？”
    真是的，涮菜原先是她嘴馋，自个儿弄着吃的，有客人鼻子尖儿，闻着味儿，问了句，这才给人端上去。
    里头配料多少，再没人比她清楚了！
    还有，“那卤猪蹄和点心糖果呢？您还卖不卖了？”
    张天民还没来及说什么，就让闺女账本糊了一脸reads();。
    “您别忘啦，您闺女还得上学呢！这生意的事儿我也不能一直支应着，该耽搁学习了。”
    其实，后头几个月，她就没怎么管了，全都是她爸支应着，进货出货，制作糖果点心，还特意雇了个人。
    她只管把住里头最要紧的一道工序，其他的都不怎么管了。
    张天民笑他闺女，
    “你不是还操心着，让小芳顺子他们仨挣钱读书么？”
    叫他说，他闺女真是天生的劳碌命！
    灵晨垂着眼睫，懒懒的趴在桌子上，“甭蒙我了，你不都跟她们说好了，叫她们在店里端端盘子，刷刷碗，等今年夏天开学，就把人送去上学，往后每个星期六星期日到店里帮忙，还有假期什么的，学费你给出了，每个月每人给十五块钱，直到十四岁再说别的――”
    张天民笑着揉了揉闺女的大脑门儿，“哎哟，我闺女知道的不少啊！”
    灵晨连躲都懒得躲，“都帮到这份儿上，叫谁也说不出什么来，更何况，咱们――也也算是尽了力了。”
    个人的命运还得自己做主，困难的时候伸手帮一把，再说，她家里还有个病号医院里住着，都等着钱呢！
    还能怎么着啊！
    “你知道就好。”
    张天民看着闺女懒散样儿，没好气的一弹脑门儿，
    “我还当你要管人家一辈子呢？”
    “什么？”灵晨惊的怪叫一声，瞪大眼睛，
    “爸你怎么这么想？我连自己的以后都不能保证呢？哪儿还能管着别人一辈子？”又不是人家妈！
    反过来说，就是人家亲妈亲爸，还不管呢！
    “爸，您都有俩儿子，一个闺女了，生活的重担还是不能压垮你一颗行侠仗义的决心哪！”
    哎哟！她咋不知道她爸是个圣父！
    张天民看着闺女，一副“你还有救！”的表情，很是欣慰的叹了口气，直叹的灵晨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少胡扯，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先前看你对生意那么上心，还以为你――哎，算了，我跟你说啊闺女，你才多大，管着你自个儿，孝顺老爹，别的事儿有你爸呢！”
    他先前还琢磨着闺女心眼好的快要发傻了，没成想，好吧――离傻还差了些距离，这就行！
    他总算松口气。
    不然，当他是什么老好人呢！老好人护着媳妇儿孩子压根儿活不到现在了，那几个孩子确实可怜，可比她们可怜的大有人在，要不是闺女跟她们好，他也只是村里乡亲的帮把手，不能这么上心。
    原来还想着挑个什么时候，得好好给闺女说道说道。
    这下可好，倒是不用了。嗯，不对，有些话还是得说，
    “闺女呀，爸知道你心软，可你人小，不知道外头人心险恶，就拿青青顺子小芳他们仨来说吧，你巴心巴肺的帮人家，要是人家领情还好说，可要是人家以后长大了，觉得因着小时候你帮人家了就矮了你一头，因此疏远你，甚至当不认识……你该多难受reads();。赤子之心……”
    “我不难受。”
    灵晨冷不丁来了句。
    张天民立马卡壳，哎哟，这叫他怎么往下说。
    “别说当不认识，就是生厌生恨，我也不难受。”
    看着张天民一脸不信，灵晨重重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是无所谓的。
    “真的，爸，这都是我真心话，你说的意思我都懂，你别问我怎么懂得，我就是知道。我帮她们是因为她们就在我眼前，要真看着人没了，我过不去自己心里这个坎儿，只要她们能长大，管她们怎么想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长大了各奔东西，谁知道还能见几面。
    “你怎么想就好了。”
    “您想的怪长远的。”
    灵晨看着张天民微微发窘的脸色，嘻嘻直笑。又开始说之前的事儿。
    “管别人干嘛，咱还是先说自个儿的事儿吧。我先跟您说啊，到年前为止，小柜台上的钱我留了两成，剩下的都给您。”
    看张天民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赶在他开口之前，灵晨连忙道：
    “开门儿我也不打算弄了。那一摊子都给您了。过了十五开学，我就得好好学习了，这回我考了第二，比第一差两分，悔得我哟！跟我爹说好了考第一的，我再不能分心了，往后我要专心学习，本来就不是特别聪明，要再不好好学，我爹问我，我都不知道该咋说。”
    “我还能说啥？”
    闺女理由太正当太强大，他连反驳都不能够。
    “年前生意真是不错，不弄了你不可惜啊！”一大笔钱呢！
    灵晨甩手了就彻底当路人了，“您看着办吧，不是弄火锅店吗？还能有精力搞别的吗？不能就算――哎，也不是，要不然，我给您出个主意。”
    张天民往前倾了倾身子，很有兴趣的笑道：
    “好好说，要是主意好，我还给你算入股。”
    “您不是说，过年送礼买这个的人多？干脆就专门做年节这一块儿的，咱不零卖了，只接订购的，就是，就是跟批发差不多，您只管着最要紧的，当中的给别人干呗！”
    反正天底下的钱，一个人也挣不完。
    张天民思索了会儿，又低头写写画画个不停。
    灵晨看了会儿，觉得没意思，就起身想走。到了门口，想起什么，回头就问：
    “那个……爸，要不要锅底的配料？”
    “什么？”张天民没反应过来。
    “要啊！”
    “哦，我去写下来。”
    张天民赶紧叫住。“哎，别走，我说闺女，你这都哪学来的？”
    灵晨身子一顿，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茫然。
    “做梦梦来的。”
    “嘿，当你爸傻呀！”
第25章 动手了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张天民说干就干。
    头一天刚想起了念头，等不及过夜就找了人订做桌子，以前的招牌不能用了，等重新做个火锅店的。
    至于卤猪蹄和点心糖果，张天民说是出去找个朋友，差不多过了一整天，回来时候满脸兴奋，手里拿着签好了的合同。
    往后这桩事算是分摊给别人了，他只拿技术秘方入股，连着灵晨也没忘了，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还有灵晨的份儿。
    张天民喜滋滋的这么对灵晨说，“闺女，看好吧，往后你只管数钱就成。”
    灵晨：……真是意外的惊喜。
    “惊个什么劲儿？就该这样。”
    柴老爹乐的眼睛眯着一条缝，小心的收拾好了合同，回头拍着张天民竖大拇指，
    “天民哪，干的好啊，灵晨不长心眼儿，得亏你个当爸的看着。”
    言外之意，你闺女缺心眼，你当爸的不能糊弄啊！
    柴老爹格外满意，觉得事儿就该这么办。不能因为是个孩子，就不拿孩子的付出当回事，是不是？
    像这回这样的，就挺好嘛！
    柴老爹表示赞赏，并且鼓励，
    “往后叫灵晨多动动脑子，好好给你出主意，弄个什么秘方啊什么的，都得跟你说，再怎么着不能便宜外人不是？”
    所以啊，往后需要分钱时候，可不能忘他家老小闺女。
    张天民叫老爹拍的一个趔趄，还得咬牙赔笑脸，一再表示挣钱的事儿指定拉不下闺女，他还指着灵晨时不时出点儿新招呢！
    不过，得亏是他闺女，要是给了外人，他真是心疼的很。
    幸好！
    等到准备妥当之后，正看着黄历挑个好日子重新开张，省城来了消息，张玲子那儿出事儿了。
    筒子伯打来电话，说得笼统。
    “出事儿了，玲子受伤了，你们赶紧来，见了再详说。”
    张天民脸色一白，手里东西一丢，孩子往柴老爹家里送去，八尺高的汉子眼圈都红了，竟难得显出慌乱恐惧来，
    “老爹，劳累您帮忙看着孩子，我……”
    “说什么废话？都什么时候了。”
    柴老爹皱着眉头一挥手，拉着张天民仔细嘱咐了几句，
    “别慌，孩子们都看着你呢reads();！筒子看着人，不是说受伤了，那就好好养伤，除了要命，别的都不是大事。你定定心，去了好好看看玲子，这不是住院都快一年了，要是能行，就领回来吧，让人家医生开药，咱们回来看着吃一顿不落也一样。”到底不在眼前，冷不丁出点儿事儿，怪叫人心里没底的。
    扭头一看，灵晨不知道什么时候收拾了东西，背着个书包站在柴老爹身边儿，那架势，明显的很。
    “灵晨也去？”
    “嗯！我跟我爸去看看。”
    灵晨点头。不去在家总忍不住胡思乱想。还不如自己眼见为实呢！
    “好，你去也好。看着点儿你爸，他这情绪不对。你去找你筒子伯，有什么事就跟他说，一会儿我打个电话过去，他是地头蛇，可不能不管，总得把人好好领到家……嗯，钱带了没？”
    柴老爹说着就要进屋取存折，大闺女走之前塞给他的，他看了眼，里头钱不算少。
    穷家富路，现在不用什么时候用？
    灵晨一把拉住老爹，拍着书包赶紧道：
    “带了，全都带了，肯定够了。”
    她挣得存的，一毛都没剩下，就是搁到眼下，也不是个小数目。
    要是还不够，那就不是钱能解决的事儿了。
    “再说，还有筒子伯呢，要是真不够，筒子伯肯定不能干看着。”
    老爹这才点头。
    叫闺女灌了两杯凉水，张天民缓过劲来，再不停歇，捡着要紧的东西收拾个包，扯着闺女骑着自行车，就急忙忙的走了。
    张兴盛拉着弟弟的手，眼里包着两包泪，只是嘴使劲抿着，不叫掉下来。
    眼睁睁看着他爸和姐姐没了身影，这才上前两步轻轻扯了扯老爹的衣角，小心翼翼的询问。
    “老爹，我妈是不是出事儿了？我妈能不能回来？”
    说到最后，已经哽咽出声。
    他听见只言片语，少年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老爹一手拉着一个，拿毛巾给看着哥哥哭也跟着嚎的兄弟俩擦了眼泪，一边儿一个扯在怀里，暗暗叹了口气，脸上笑着哄劝。
    “没事儿，能出啥事？你妈是去看病，有医生照看呢，出不了事儿，就是――这不，治了挺长时间，你妈想回来，故意吓你爸呢，好叫你爸赶紧接你妈回来。”
    老爹塞了颗糖，哄的兴放忘了哭，可兴盛还是有些不信，他有点怀疑，
    “……可我爸他……”
    “那是吓你爸呢，不然你爸能着急去接你妈么？”
    老爹笑呵呵的，一点儿不着急的样子，“老爹不骗你，这样啊――老爹有个朋友在省城，你妈住院都是人家照看着呢，老爹一会儿去打个电话，你们跟着去听听，好不好？别哭了，都是大小伙了，你妈回来可得笑你。”
    兴盛疑惑渐消，觉得不好意思的抹着眼泪，忍不住跟老爹强调，
    “那您让人给我爸捎个信，叫他别生气，我妈不是故意骗人的，她，她就是想回来了，我和兴放也想妈了，叫我妈回来吧，我指定好好看着我妈，监督她吃药，不让她到处乱跑reads();。我跟着我妈，不让她惹祸。”
    “好！”
    #################################################################################################
    倒了好几回车，可算到了省城医院。
    筒子伯叫人等着，一见来人，二话不说。领着就去见了张玲子。
    见了人，不过一眼，灵晨忍不住心里狠狠一跳。
    张天民早窜上去，直直盯着张玲子额头上大片红色，喘着粗气，咬牙道：
    “玲子，玲子，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怎么弄得？”
    张玲子看见丈夫，眼睛就是一辆，瑟缩的神色消失不见，紧紧拽着张天民的手，摇了摇脑袋，觉得头晕，赶紧顿住。
    “没事儿，没事了，上过药了，医生说伤口长好就成，没伤到脑子。”
    张天民使劲儿压制怒气，闻言深吸口气，差点儿忍不住。
    灵晨立在门口，张天民一心想着媳妇儿，眼里压根儿看不见旁人。可灵晨看的清楚，病床边儿站了一溜的人，高的矮的，男的女的，仔细一瞅，哎哟，里头还有俩熟人呢！
    刚才路上，筒子伯派来的人把事儿大致说了一遍，明不明白的，反正她妈这伤是人为的，伤人的还大咧咧屋里站着呢！
    瞅着人家高高扬起的下巴，灵晨肚子一股子火气直飕飕的冲上脑门。听见门外脚步上，转头一看，筒子伯来了。
    “丫头，你来了，这……”
    灵晨一步上前，挽着筒子伯，立在门角，能看见屋内众人，却叫人看不见的位置，踮着脚尖儿凑近，小声问道：
    “筒子伯，您先别说，我就问你几句。屋里伤我妈那人是来道歉的不？”
    筒子伯眼一眯，光溜溜的脑门亮的很。“不是。”起码人家没说过这事儿，包伤口的药费还是他给的。
    灵晨：“那人有来头不？”
    筒子伯胖胖脑袋一点。“有。”
    灵晨解下书包，塞给带路那人。“要是我动手，您能收拾住不？”
    筒子看着灵晨开始挽袖子，嘴巴一咧，蒲扇似得巴掌往灵晨肩膀一拍，
    “放心的去，你筒子伯给你撑腰。”
    “哎，您瞧好吧。”
    话音未落，人已经大步窜了出去，三两步上前，一个跃起，准确的瞅准床尾双手交叉胸前斜睨夫妻两人的女人，一把揪住头发，狠狠一拉，就着惊声尖叫的慌乱里，使劲儿一扭，掌心运力，抿嘴大力挥出――
    啪――啪――啪――啪――啪――啪！、
    眼角瞥见人影扑来，灵晨转身一躲，拧着手心头发，朝着人影撞去。
    砰――皮肉碰撞钝声闷闷响起。
    停滞片刻，忽的――
    “啊……杀人了！”
第26章 这亲认得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从公安局里出来，到了门口，正好冤家路窄，碰上了对头。
    言瑞一身白大褂来不及脱下，正费力拽着死命挣扎的常萱萱，洋气的小姑娘看起来凶恶极了，瞅着灵晨眼里满是怨毒恨意。
    灵晨只瞥了一眼，就移开目光。
    看就看吧，谁让她打的，好死不死正是人家亲妈呢！
    瞪吧瞪吧！反正掉不了半块儿肉。
    姑娘她心情美的很，懒得计较。
    目不斜视的从纠缠着的两人身边走过，不过三五步常萱萱高亢的尖叫如期而至。
    “……你个土包子，贼胆包天，敢打我妈，看我不捏死你，瑞哥你放开我，快放开我，啊――村姑要跑了，你赶紧放开我，我非得替我妈揍回来，村姑有种你别走，孬种――不敢跟我打了是不是……”
    言瑞真是恨不得自己长出第三只手来，好捂住这不安分的小妮子的嘴。抬眼瞥见灵晨当真停下脚步，忍不住心脏咚的一下……
    他真是恨不得把咬他胳膊的傻丫头摇醒。
    小祖宗，可别闹了。
    咱，咱们俩也打不过人家呀！
    眼前再次浮现病房中那一幕，再一想小姨头上碗大的包，哎哟……
    “别闹了，不许喊了，听见没有？”
    言瑞低头厉声道。
    再抬眼对上灵晨的视线，见人已经走到跟前，脸上就是一僵reads();。
    脑子却忍不住出神儿，都这样了，他还需不需要客气一句？嗯，还是不要了吧，小姨都让打成那样了，可话说回来，小姨要是不挑事儿，人家也不会寻仇……
    灵晨定定的盯着常萱萱，直盯的常萱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这才移开视线，看着言瑞，神色不善。
    “言瑞，你是叫言瑞吧！”
    不让她走是吧，好，她还真是不急，干脆问个清楚。
    一旁筒子伯叫来让陪着的小李，看这情形，立在灵晨身边儿，半步别不离。
    “啊？哦……”言瑞回神，愣愣点头。
    ，
    灵晨又问：“你是医生，不是应该救死扶伤吗？怎么我听说，我妈受伤这事儿，就是你把你小姨招来的。招来了你管好了也行。怎么能让她弄伤我妈，我妈是病人，病人你懂吗？”
    “我……是我不对。”言瑞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这事儿怎么说的。
    小姨来他工作的地方看他。正好从窗户看到底下院子里放风转悠的张玲子，脸色当时就变了，头也不回的飞奔下楼，等他跟着下去，看入眼的就是小姨把人家推倒，磕在花坛边儿上，当即血就顺着脑门往下滴。
    他，他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呀！
    虽说这样的事儿他也不想发生，可已经成了既定事实，罪魁祸首……要是他不在这儿，小姨也就不会闹出这么一遭了。
    这理儿可怎么说！
    灵晨压根没想听什么道理，什么道理也搁不过她妈让人欺负了，是苦主，回忆得到的消息，灵晨满肚子的话呢！
    视线下移，跟常萱萱互瞪。
    “别瞪眼了，显你眼大呀！你妈就是该打，谁让她找茬儿呢，我妈招谁惹谁了？飞来横祸说的就是我妈这样的，刚你不是说我孬种么？成啊，想打你来呀，你不孬种你先上，瞅你脸蛋漂亮，我让你好吧？”
    “……呜呜――”
    常萱萱简直要气疯，这村姑来劲了……使劲摇头晃脑，嘴偏让人捂得严实，猛一发狠。
    “哎哟！”言瑞猛地抽回手，使劲儿甩啊甩的，虎口位置一排牙印。
    “你个流氓――”常萱萱好容易嘴上得空，深吸口气，就是破口大骂，连带着张牙舞爪，瞧着热闹，可还是没从言瑞身上下来。
    “我妈是来看我哥的，谁知道你妈发什么疯，就攀扯上我妈不放了，我妈从来不打人，指不定就是你妈，她自己往墙上撞，我妈倒霉旁边儿站着，让你妈讹上了。”
    灵晨叉腰，简直气笑了，还能这么颠倒黑白的。
    “说这话，你自己信吗？想替你妈开脱，还舍不得动动脑子？”
    “你才没脑子，为什么不信。你妈是精神病，她犯病自己乐意撞，关别人什么事儿，你们看我们家有钱，就想讹我们是不是？我告诉你，做梦吧！”
    灵晨再笑不出来，听得动了火气。偏常萱萱嘴上不消停，叫嚣个没完。
    “你别做梦了，这事儿没完，你们讹诈不说，你还动手打我妈，我们非要告你去，你等着，等我爸来了，饶不了你们一家，你等着……”
    言瑞脸都绿了，见灵晨脸色都不能看了，眼角瞄见人拳头都攥起来，顿时浑身一紧reads();。
    真是要了命了。半大的姑娘怎么就收拾不住了，跟野猫似得。再顾不得一手咬伤，一手挠的血红，把常萱萱脑袋往怀里一摁，艰难的赔出一脸笑。
    “这，我妹子她发癔症了，说胡话呢，你，你当她……不能耽搁了，我先带她看病去。”
    话音刚落，扭头一口气憋着往街口冲去。
    要命了，跑慢了要死人哒！
    哎，他真是命苦，摊上这么个拎不清的表妹，真是十万个莲心儿都抵不上他心里的苦。
    要不是顾及形象，灵晨真想呸她一脸。
    什么玩意儿？
    挽了一半的袖子重又放下来，灵晨闷了口气在胸口，转头就头。
    小李跟再一边儿，心肝乱颤。祖宗，可是没打起来，刚出来还没吃顿饭呢，可别又进去了，不过刚才那小妞儿嘴够坏的。哎――
    不管怎么着，好好把人送回去他就完成任务了。
    “灵晨，车在前边儿街口呢，你爸接你妈出院了，咱们直接去大院那边儿就行。你爸妈也在那儿呢！”
    “好。”灵晨低头走的飞快。
    其实，从见着人，动手再到筒子伯家里，满打满算不过俩小时。不是啥大事儿，她妈还是受害人，小姑娘替母亲出气，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儿。
    筒子伯也是这么安慰张天民夫妇的。
    见灵晨出现在客厅门口，筒子伯眉心舒展，指着她朝着张天民笑道：
    “看看，这不是回来了。都跟你们说了，没啥事，不用操心。”
    张玲子几步窜到灵晨跟前，上下打量了两个来回，看着闺女完好无损，这才松口气，拉着灵晨往沙发上坐，
    “灵晨哪，你没事就好，可吓死妈了，往后可不敢这样了，她那么大个人，伤着你怎么办？”
    张天民：……媳妇意思是没伤着就能随便上手了？
    瞥见张天民微微点头，灵晨心里有数，仔细看了张玲子头上的伤，顺着话头安慰了几句，
    “妈，您放心，我没事，就是看她打不过我，我才动手的，打不过的我就不动手了。”
    看张玲子这样子，应该是恢复的还不错，瞧着眼神儿，表情，逻辑条理，除了反应稍微有点儿慢，其他的看起来正常一样。
    几句之后，灵晨问起最要紧的事儿，刚才零零碎碎的听不完全明白，
    “妈，那女人干嘛打你？”
    张玲子扭着手指，迟疑了会儿，开口吓了几人一跳。
    “她，她说她是我姐，还说我这么大了，不知道自个儿找回去，害的她让爹妈埋怨，还说什么故意不故意的，反正我不是特别明白，听得晕乎乎的。”
    张玲子腼腆的笑了笑，眼里茫然多过怀疑。
    “呵呵，我觉得她应该是认错人了，是吧！”
第27章 热闹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冷不丁蹦出个亲人，张玲子只觉得那人脑子有病，认错了人，害她受一回无妄之灾。再多的就没了。
    张天民则不然，他是真心焦啊！
    领回来个媳妇儿，养了好些年，如今儿子都生了俩，原先还当岳家死光光，这才使得玲子生活漂泊，吃着百家饭长大，可现在突然蹦出个女人，自称是玲子的姐姐，有姐姐，就得有爹妈吧，一人连着一大家子，哎……现在一人脑袋上顶个大包！
    这都叫什么事儿？
    瞅着手里攥着的药瓶，张天民灵光一闪，哎哟――别是嫌弃玲子有病，那什么姐姐故意把人丢了吧！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张天民一拍桌子，暗暗咬牙，这亲不能认，只看那女子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真要有个这样的老丈人，家里不知道得多出多少事儿？
    玲子的病好容易缓了些，可不能再受刺激，不然，他们这个家可就完蛋了。
    下定决心，张天民不再迟疑，立马起身，脑子飞快想着词儿琢磨着怎么哄着媳妇儿，甭管来人说的怎么天花乱坠，半句都不能信喽，只当他们胡扯，最好不见面……
    灵晨一路上都提着心，眼下好容易松了口气，张玲子好似亲人不亲人的，也不该她管着，索性跟筒子伯要了间屋子，先睡一觉，养养精神reads();。
    对，他们没另寻旅馆，倒不是舍不得钱，主要是以防万一啊！
    她刚给人开了瓢，万一人家套她麻袋呢！哎哟，这个险可是不能冒。
    一事不烦二主，就麻烦筒子伯到底吧！
    ########################################################################################
    离医院隔了两条街的一栋小楼，二室一厅的房子，是言瑞在省城住的家里。
    楼下，言瑞接过顾元生的行李，招呼：
    “姨夫来了，路上顺利吧？”
    顾元生点点头，儒雅的中年男子风度翩翩，一路上的疲惫微微显露眉梢，客套两句，便直达主题，难掩担忧。
    “言瑞，电话里说的清楚，你小姨情绪有些失控，萱萱又只顾着哭闹，具体怎么回事我现在还太清楚，只知道你小姨受伤，还是在头上。好好的怎么就发生这些事儿，她们不是来看你的，怎么招惹了别人？”
    言瑞满心满肺苦的跟黄连一样，恨不得嚎啕大哭，这几天他算是受够了，可对着长辈，还是苦着脸，道：
    “这事儿……一言难尽。我小姨她，她不小心弄伤了个病人，人家家属来了，又动了回手。被小姨伤的那个人，小姨说是什么妹妹，这几天小姨还想找人家去，可人出院了，找不着人。小姨气的不得了，说是要去公安局告她伤人，不信不能把人找出来……”
    顾元生听得眉头急蹙，抬手打断，“你这说的……我怎么听得乱的慌。什么妹妹，你小姨说是她妹妹，亲的？”
    奇了怪了，他怎么没听过妻子还有妹妹的？他的妻子不是常家一辈最小的女儿么？
    言瑞咽了口口水，说话都磕巴了。
    “您，您不知道啊？”
    这事儿弄得，他，他是不是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小姨没说过……算了，见了面再说。受伤这事儿怎么处理的？”
    言瑞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慢慢的一字字的，想着说着：
    “也没怎么处理，算是私下和解了。主要是两边儿都受伤了，人家那边儿说了，要是咱们想告，她们就接着，不过咱们这边儿告完，她们那边儿也得告……太复杂了弄得。较真儿的话，小姨先动手，人家还是个病人，打官司不占便宜。”
    最重要的是小姨她不占理！
    再一点，让个小姑娘给收拾了，真要张扬出去，让熟人知道，可丢不起这人，小姨那么爱面子的人……
    瞧着言瑞脸色如何，顾元生最是了解不过妻子的性格，这事儿……也不用问了。
    说话间上了楼。顾元生关心了句，
    “言瑞，你小姨这事儿弄得，会不会耽搁你的工作？”
    要是造成不好的影响，影响进步就不好了。
    “没事儿，没事儿reads();！”言瑞赶忙摇头，比起小姨母女俩的闹腾，他那点儿事儿压根儿不算事儿。
    顾元生满脑门的官司，他是要好好问一问妻子，平白无故生出许多事端。家里都知道了，也要给个交代。
    言瑞很有眼色的要回避，顾元生抬手叫住人，
    “言瑞不是外人，这事儿还是在他工作的地方发生的，还是坐下来听一听。”
    又看向他的妻子，
    “晓瑞，你说来看看言瑞，却跟人发生争执，不仅伤了人，还是自己受了伤，你说看见你妹妹？常家你不是最小的吗？怎么又突然出来个妹妹，是亲的吗？如果是的话，不是应该好好说话，你情绪那么激动做什么？如果不是，晓瑞你这样的举动我十分不能理解，希望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常晓瑞脸色几经变幻，却是捂着脑袋，气弱非常。
    “解释什么？我都让人打了，你不说安慰我一句，替我报仇。还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我听得脑袋都晕了，疼的厉害。”
    顾元生眉头都不动一下，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如果你不愿意回答，我就去找岳父，相信他老人家会……”
    “不许去问，不许！”
    常晓瑞猛然尖叫出声，脸上憋得通红。
    “那你就说。”
    常晓瑞眼神游移不定，过了好一会儿，终是拗不过丈夫，不能糊弄过去，迟疑再三还是不情不愿的说了。
    “真是我妹妹，亲妹妹，不过……她，她脑子有病，家里人都没往外说，别人不知道，好些年前她跑出去就不见踪影，家里人找不着她，以为人就这么丢了，我，我是突然看见她，太激动了这才……不是有意的。”
    话语模模糊糊，断断续续，语焉不详，顾元生皱着眉头盯着常晓瑞看了半晌，这话说的不全，里头肯定还有些要紧的给略过去了。
    “既然好些年不见了，你怎么能肯定那人就是你妹妹，年纪越大，长相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当然能认出来，我跟她是孪生姐妹，怎么会认不出来？”
    常晓瑞有些激动，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叫顾元生看个正着。
    怕丈夫不信，常晓瑞赶紧拉过言瑞当同盟，急切证明所言不虚。
    “我跟她长相一模一样，言瑞你也看见了是吧，是吧！”
    指甲陷进肉里，言瑞胳膊让掐的生疼，他呲着牙躲闪不得，却不敢点头。
    “我，我没看清她的脸，不知道像不像。”
    天可怜见，要是早能看见，她小姨那张脸还能认不出么？
    思索良久，顾元生有了决断。
    “这件事交给我，你不要再插手。我会把人找出来。”
    “那，跟我爸妈说不说？”
    “先别说，等确定了再提不迟。”
    “哦，好！”
    常晓瑞大大松了口气，见此情形，顾元生不言不语，垂下眼帘，盯着手腕表盘，陷入沉思。
第28章 做贼心虚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顾元生的话并不是无的放矢，他手中的人脉足以让他在三日之内找到了张玲子，虽说这其中筒子伯得出现让顾元生稍稍迟疑了下，可到底关系岳家骨肉，人不能不见，更不得不慎重。
    是以，当顾元生摆明身份，上门拜访时候，张天民直接将地方定在外头一个饭店里。
    他的家事儿，不好总让筒子伯麻烦。
    灵晨迟疑了下，说到底她不是亲生的，这去还是不去……最后让张天民提溜着领子，一句话就说服她。
    “愣什么？你不去谁看着你妈，你妈这情况，我肯定得出面，你妈儿你多照看着，别让人刺激你妈情绪。”
    灵晨：“哎！”
    等到了饭店里头定好的包间里，她们一家刚坐下不到十分钟，顾元生带着妻子就到了，至于常萱萱让言瑞待家里看着了。
    本来顾元生是想带着女儿的，可听了言瑞一番话，就让他立马打消了这种念头。
    他是来问清真相的，可不想跟人再打一顿结仇的。
    两家人分别对上，常晓瑞一双凌厉的视线就略过其他几人找上了张玲子，直看的张玲子瑟缩的垂下脑袋，这才扬了扬下巴，觉得心里的气顺了些。
    灵晨低头瞧了瞧紧抓着自己袖子的手，轻轻拍了拍，身子前倾挡住张玲子半个身子，直直的看过去，学着对面那人抬起下巴，淡淡的问道：
    “你别这么看着我妈，直愣愣的，怪渗人的。我说……”
    视线在对面男人女人之间来回扫视了下，怀疑不已。
    “――你们其实来找茬儿，专门吓唬人的吧！瞧你那眼神儿啊大娘！”
    狗屁的疑似认亲？那眼神儿仇人还差不多。
    “你说什么？有这样说长辈的？小小年纪，真是没教养，也不知道你爹妈怎么教的你？”
    缓了一分的心情在清脆女声入耳之后，再抬眼撞见旧仇，气怒交加，常晓瑞胸膛起伏，眼睛都红了。
    顾元生震惊的收回视线，自进了包间就受到一万分震惊的心脏此刻微微收缩，垂下眼帘挡住难得一见的慌乱，深深吸口气平复紊乱的气息，膝上拳头攥紧正被桌布挡个正着，直到耳旁尖利声音这才缓缓缓和思绪，却是自己还未察觉之前便皱起眉头。
    潜意识的，他不爱听这样的话，说她……
    早前来就知道张天民态度，瞥眼看见她爸坦然正坐，眼皮不抬，心里就有底，一眼瞪过去，毫不示弱reads();。
    “教养？你还好意思提教养，要是你有这东西，我妈还能伤着？哦，还有你闺女，那是你闺女吧，不光长得像，连狗不理的脾气都像的很。张口闭口脏话连篇，满嘴恶意，看着怪洋气的，一张嘴就露了馅，跟泼妇骂街似得，有那么闺女，还好意思说别人教养，你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常晓瑞气的脑门都要冒烟了，脸色难看的吓人。自从回城之后，一向以高雅贵妇人示人，很久很久没人能把她气成这样，恨不得杀人……除了村子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婆娘！
    喘着粗气，常晓瑞捏着桌沿的手指骨节发白，趋近失控的情绪在看见张玲子探出脑袋偷偷一笑――
    她笑了，又笑了，就跟，就跟从前一样。
    都是因为她，全都因为她，明明那么大了，连自己都照看不好，是不是还要发神经。
    就因为她是姐姐，她摔了东西怪她，她翻墙扭脚怪她，就连她发病外头乱跑还是怪她。
    明明自己有手有脚，偏偏都来怪她，怪她，啊―――
    “轰”的一声，好像脑子里什么东西塌了，常晓瑞脑子一片空白，等她反应过来时候，只听“啪”的一声，手里杯子已经狠命砸了过去，整个人立起来，怔怔发愣。
    灵晨拉着张玲子躲到一旁，看了地上碎片，一股子恶气直冲脑门。
    “你想杀人哪！”
    她看的清清的，杯子可是朝着张玲子脸上砸的。
    张天民后怕极了，先哄了张玲子靠墙边儿沙发上坐了，又塞了盘瓜子搁到她手里，看着人低头心无旁骛的嗑瓜子，这才转身，阴沉沉的，眼神儿不善。
    “你们到底想干嘛？”
    认亲寻仇倒是说清楚啊！
    顾元生让常晓瑞坐下，凑近低语几句，直让常晓瑞缩着脖子蔫了下去，视线略过灵晨，正色看着张天民，道：
    “张同志，刚才的事是我们不是，就像先前说的，我们的确是来认亲的，你的妻子是我岳父的小女儿，也就是我妻子的亲妹妹，这样的事关系两家，开不得玩笑，也请你相信我们的诚意。”
    别管心里怎么想，张天民一脸的不信，
    “你说是就是了？这都多少年了，我一直以为我媳妇是孤儿，你突然找上门来，还是先前闹过矛盾的，你们说这话，有什么证据？”
    红口白牙，当谁没有哪！
    顾元生道：“我妻子……她们是亲姐们，孪生双胎的两人，相貌也近似一模一样。你仔细看看就知道了，这样的证据应该不会错的。”
    说着就看了常晓瑞一眼。
    张天民闻言心里一咯噔，可看着对面那女人，怎么看怎么面目可憎，自家媳妇儿长相可是挺好的，怎么看着……不能是了。
    许是先入为主的印象，张天民怎么看也不觉得像。
    反倒是灵晨听了这话，眼珠子就细细瞄着常晓瑞的长相，心里跟张玲子的面貌做个比较。
    嗯……猛一看就是不怎么像，可再细细一瞅。
    哟，这女的还扑粉描眉化妆打扮了，不过没用，糊的再多粉内心丑恶也挡不住reads();。
    不过，这眼，这眉，这鼻子，这嘴，还有下巴……嗯，分开看倒是跟一个模子刻出来，整体一瞧，她妈可比这老女人面善多了。
    也是因为张玲子常年最爱低着脑袋，前头头发挡到眉毛下头，
    除了自家人，等闲看不出长相如何。
    心里有了判断，灵晨跟张天民对视一眼。
    得，她爸一准也瞧出来了。
    心里头翻腾如何，面上丝毫不显。张天民一张脸板着没个表情，反倒疑惑的问道：
    “先不说是不是，只凭眼见说明不了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既然你们说是认出亲妹子，可当初好好的人怎么就跑丢了，看你们穿戴也不像没钱养不起孩子的人，可我媳妇儿这些年可没人来找过她的，你们那什么妹子，当初怎么丢的？你们得说清楚，我看跟我知道的对不对的上？”
    顾元生看了看常晓瑞，“我不太清楚，只听说是姨妹身子不太健康，不小心走丢了……晓瑞你说说。”
    常晓瑞瞥了沙发上只顾着低头嗑瓜子的张玲子，撇着脸，
    “她脑子有病，自己跑丢了，那么大的人了，去哪儿找人？这种事儿要不是真的，还值当人骗亲，当你们有金山银山呢？”
    忍不住就嘲讽了一把，当她乐意啊，要不是……
    “你那么心虚干嘛？”
    灵晨撑着下巴，冷不丁开口，直射盯住常晓瑞。
    “是你把我妈弄丢了吧？”
    常晓瑞不妨，登时脸色大变。
    张天民松了口气，行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找上门的理亏心虚，他倒不用太担心了。
    主动权握在他们张家手里，就能慢慢谈了。
    这话没法谈了，顾元生连个阻挠的街口都说不出口，走到门口，实在忍不住，在灵晨经过时候叫住人，顿了半晌，看着女孩儿不耐烦的眼神儿，好悬憋出句话来，却是，
    “女孩儿要贞静乖巧，口出恶言不好。”
    灵晨觉得其实她妈还算好，今儿见这俩人才是真有病，
    “你管的真宽，有空这话教教你闺女去。”
    真是的，要不是因为你媳妇闺女惹祸，她们一家子早回家去了。
    顾元生急的额头冒汗，手忙脚乱的模样儿，听到常晓瑞让人开瓢时候都没有过，
    “我，我是为你好。”
    “谢谢您啦！”
    灵晨非常客气的送了对大白眼，低声嘟嘟囔囔，
    “当你是我爸呢，管这管那的，心可真大。”
    看着远去的背影，顾元生神色恍惚，嘴唇微微蠕动，
    含在嘴里一样的回答只有自己听得到。
    “――我是啊――”
第29章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灵晨自然是听不到了，牵着张玲子回去路上，灵晨泛起嘀咕，这才几天，这么多事儿，不能不想啊！
    这事儿一件一件的，都是糟心的很。
    这人一个一个的，瞧着比她妈还像有病。
    一个跟全世界欠了自个儿，不可一世高傲的跟她爸是天下第一，她就是公主――
    另一个，说话魔魔怔怔的，神经兮兮的，一句都没到正题上――
    张天民看街口有卖炒栗子的，就买了一袋回来，低头看见闺女摇头晃脑模样儿，抬头就是一拍，顺手把剥了壳的栗子往闺女嘴里一塞，笑着问道：
    “怎么了这是？想什么呢？”
    “嗯――”嚼吧嚼吧咽了下去，腾出空闲，灵晨想也不想的回道：
    “想他们都有病。”
    “想这个干嘛？你要是实在烦他们，再有下回，你就在家里看着你妈，我一人儿去见他们就行了。”
    张玲子嫌弃张天民动作太慢，干脆一把抢过来，自己忙着剥壳，剥一个吃一个，碎壳又都倒给张天民手里，自己吃的香甜，也忙的厉害。
    从裤子口袋又拿出个袋子，递给张天民装垃圾，灵晨叹了口气，也不说下回自己是去还是不去，只把脑子里想的清想不明白的，一股脑扔给她爸。
    “爸，你说她们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女人脖子里还带着金链子，家里条件肯定挺好，多养一个人，就算有……病，到医院看病吃药能花多少钱？”
    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灵晨里头怪不得劲儿的，
    “我妈这回花的，连着还给筒子伯垫的包头上伤口的钱，说不定还买不来呢！她日子过得那么好，干嘛还容不下我妈？非得把我妈丢了。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张天民拧开随身带着的水壶，看着张玲子喝了两口，跟他摆手，声音压得低低的，
    “谁知道呢？说是你妈的亲姐姐，可那娇养的模样儿，你妈这些年可吃了不少苦，本来我还以为咱们家日子跟别家比起来还算不错，可今天一看，她身上那套衣裳，要是你妈穿着肯定更好看……怪我，没上你妈享福。”
    说什么孪生姐妹？依张天民看，完全是那女人脸皮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呢！
    就算脸上糊了层白面，她媳妇儿比她长得好看多了。
    眼见张天民进入自怨自艾状态，灵晨立马捅他一下，很不认同。
    ”说什么呢爸，不是说姓常的女人么？干嘛往自个儿身上扯，我觉我妈过得挺好，钱多钱少的，也管不了人高兴不高兴啊？我看我妈在家里就挺高兴的。”
    劝了两句，灵晨又巴拉回原题，接着八卦，
    “既然是她故意把我妈丢了，应该是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才对，就算见着面也恨不得跟没看见似得，怎么她就巴巴的扯着人就认呢！不怕露陷儿，叫她家里人知道，找她算账？”
    张天民闻言沉默半晌，转头看着自家无知无觉只顾着吃的媳妇儿，叹了口气，神色黯然。
    “她不怕。她用得着怕吗？你妈丢了这些年，她家里也不知道找过没有，就算找恐怕也没怎么用心？如果没找过……”
    那么想张玲子不见的人，怕是不止常晓瑞一个吧reads();！
    虽然不知道媳妇儿家里的事儿，可今儿看那女人态度就能猜到一点儿，再加上这些年媳妇儿犯病的情形，他大概能猜得到――
    当初玲子人丢了，很多人应该是松了口气吧！
    毕竟，就算是家人，也是会累，会厌烦，渐渐的甚至是――
    “哦！”
    “……那女人……姓常的，她嫁的男人看着不一般，就算娘家不待见，可看着夫家，有气也生不了几天就消了。再说，一个是养在跟前的闺女，一个是丢了好些年的，没听她说你妈是最小的，你妈丢了她就是老幺，肯定最受宠，就算知道她使坏，可比起差不多陌生人一样，她们到底感情更深，就是有不满，只要她哭一场闹一通，家里老人还能狠得下心难为她？我觉得不能。”
    只看常晓瑞的性子，这女人怕是没吃过多少苦，能教养的闺女几十岁跟十几岁一样，肯定宠闺女宠的紧。
    这么一想，张天民心里就酸的很，替他媳妇儿心酸，忍不住得就想对他媳妇儿更好些，再好些……
    “啊，其实他们都嫌弃吧！”
    看了看张玲子，灵晨走到张天民身边儿，低声的开口。
    其实，这么些年，她在一边儿看着，要不是相濡以沫的夫妻相互扶持，张天民耐心的照看，她妈张玲子怕是不能过得这么安稳吧！
    不离不弃――
    灵晨脑袋里忽然浮现这四个字。
    忽的，脑袋被摁了下，灵晨抬头，可不乐意了。
    “不许说这话了，尤其别当你妈的面儿。”
    挤眉弄眼的看着可是愁死了，灵晨暗哼了声，别开脑袋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才没那么缺心眼。”
    张天民眼尖的很，说话功夫又买了一包江米条，照样塞给闺女一根，剩下的全都让张玲子抱在怀里，咔嚓咔嚓的，啃得可欢腾了。
    “买这个干啥，我又不是不会做，嗯……这个没我做的好吃。”
    灵晨吃完一抹嘴，大言不惭的抬了自己一回，就听她爸继续念叨：
    “你妈这情况，哎……算了，边走边看吧，反正不能让你妈吃亏，咱们都得好好看着，不能让你妈让人给欺负了，亲爹妈也不行，认不认的，嗯，再说吧，只要对你妈好，认不认的在心里，不在嘴上，咱们不能死板，要学会变通。”
    灵晨点头，“知道，知道，就是有好处就占，占完心里就不能认账，就好比，她们要是嫌家大业大，非要给我妈分点儿家产啥的，咱们不能推辞，该我妈那一份就得是我妈的，谁也不能抢走……要是人家不认，咱们也不上赶着，早先我妈没爹妈时候，不也过得挺好，有没有的，关系不大。我说的对吧，爸？”
    “到底是你爸的闺女，――聪明。闺女啊，爸得表扬你，前头那事儿你的干的漂亮，你妈反应慢，瞅着不对你就赶紧的上，你爸我是男人，打女人不好，男人就交给我，女人那边儿，你看着别让你妈吃亏，回头爸给你奖励。说到这儿，你手上这功夫，回头交给你弟弟去，有什么事儿就该你弟先让，护着你跟你妈，不能藏私啊，不然你就得自个儿受累……”
    灵晨听得白眼一个接着一个的翻，她爸这脸皮，嘿，也真是绝了！
    一行三人边走边说，回大院的公交车就在医院门口千儿八百米的距离，正要过医院门口，里头忽然驶出一辆黑色小轿车reads();。张天民眼尖儿，猛地拽住外头走的灵晨，这丫头眼眶里只能看见眼白了。
    往里头一扯，
    “小心啊闺女！”
    见汽车尾巴闪过街口没了踪影，张天民松了口气，回头一看，他闺女没心没肺的还冲他做鬼脸呢！
    手掌上去一扒拉，张天民真是服气了。
    “外头车多，你看着点儿，真要蹭住哪儿了，你爸挣这俩钱，都给送医院里头，亏不亏啊？”
    灵晨抓住把柄，顿时控诉，
    “等我妈清醒了，我就跟她说，我爸说给医院送钱治病可亏了。”
    “嘿，你个丫头，欠收拾了不是？咱们爷俩儿练练。”
    “练练就练练，说的跟你能打过我似得，回头输了可不能不认啊！”
    “说谁呢？咱是那样的人吗？”
    “呵呵――”
    顾元生握着电话筒，声音有些颤抖，
    “母亲，孩子还活着，我找到了，真的找到了，跟您小时候照片上长得一模一样，您看一眼就知道了，求您了，看一眼，就看一眼就行。”
    倚靠在墨绿色的丝绒沙发上，握着电话筒的手上玉镯通身白色，细腻温润，声音不急不缓，一手抚着膝上雪白波斯猫，一手撑在扶手上，声音不急不缓，说出话却满是讽刺意味。
    “你这是急了？急什么，她要真有那么要紧，当初你怎么就撇下她？还不是嫌弃她是个女孩儿，没男孩儿金贵，哦，瞧瞧你们顾家的长子嫡孙，金贵的跟什么似得，你现在急了，是不是晚点儿？”
    “当初是我不对，您说的我都认，可她，她是您得亲孙女，您不是说，要是有个孙女，您就养在膝下，顾家的人您看不上，她……这孩子没在顾家待过，顾家也没认过，您看看好不好，要是合眼缘，您就养下她吧，您亲眼看看，真的很像。”
    “顾家不要了，以后也不要了，不会反悔？你说话算数。”
    ，
    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顾元生心里生疼生疼，疼的眼圈的红了，可声音确实前所未有的坚定，直直盯着墙角一盆吊篮，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说话算数，只要您认了孩子，往后就是顾家也不能再说什么闲话，更不能再把孩子要回去，本来……是顾家对不起孩子，都发生过一次了，再有下次……不用您动手，我就毙了我自个儿。”
    “……总算有了点儿男人的样子，行了，不用说了，我会去看的，就凭你今儿这几句话我听着顺耳，孩子我认了，到底是我亲孙女，肯定比你们顾家那个假货强的多，行了……你不用管了。”
    “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喂……喂！”顾元神无奈的听着电话里的滴滴声，不管年纪多大，这性子真是一点儿没变。
    不过，只要她点了头，应了这话，他心里这块儿大石总算是放下了。
    燕京一栋别墅里，刚撂下电话的丰元芝，起身抚裙，望着客厅门口处立着的中年女子，微微一笑：
    “阿云，我那个傻儿子找着我孙女了，咱们得出趟门了。”
第30章 走了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因为突然冒出来的要认亲的人，张玲子脑子里是完全没概念，只一门心思的想着家里两个孩子，这都快一年没见了，也不知道高了没有，胖了还是瘦了！
    张天民则是对常家所谓的妻子的娘家人，半点儿好感都欠奉，只凭猜测到的事儿，他都懒得理会。
    至于灵晨，既然她妈张玲子都没想法，她乐的省事。反正张玲子的亲人对她来说就是意味着麻烦，要是不用动手，她乐的省力气。
    于是，一家三口一碰头，相互一看，得，回家吧！
    只是张玲子有些踟蹰，扭着手指有些不自在的道：
    “要是她们，她们追到家里胡说八道怎么办？”
    这个她们，除了常晓瑞一家子就没旁人了。
    张天民收拾东西，一边儿抽空应和他媳妇儿，
    “去就去呗，咱还能管得着人家腿跑到哪儿？管不着也不惜的管。你这是……她们是不是吓着你了媳妇儿？”
    张玲子坐在床边儿，低着头，闻言微微抬头，神色古怪。
    “又不是妖魔鬼怪，哪能吓住我？再说还有灵晨呢reads();！”
    瞅着灵晨瞬间哀怨的脸蛋儿，张天民好笑的摇头，转身继续收拾，出来这一趟看着没啥，收拾起来倒是不少来着。
    “就是，就是那女人看着就厉害的很，她要是当着村里人面儿乱说，咱家又得不得安生了。”
    她家里事儿本来就多，她不想让村里人再议论，因为突然冒出来的娘家人。
    她一点儿也不高兴。
    灵晨蹲在一点点儿挪到床边儿，捧着脑袋仰着头，忽的露出一口白牙，
    “妈你挺嫌弃常家那女人吧！
    脸上都写着呢！她看的清清楚楚。
    哎哟，真是没想到，最不乐意的原来是她妈，不过……
    “妈，你不想知道自个儿爹妈长啥样吗？”
    张玲子往灵晨塞了颗糖，看着白嫩嫩的小脸上突出一块儿，很坦然的点了头，并不否认。
    “不想……其实模模糊糊的我有点儿印象，只是日子久了，家在哪儿我就不怎么记得了。可大概有点……反正我不稀罕她们。”
    张玲子的表情简直称得上理所当然。
    “其实，我知道她们也不怎么稀罕我，现在我有家，儿子都这么大了，还有你爸跟你，我觉得这么过着就挺好的。更何况那女人凶的很，她要真是我姐，我得多倒霉……真讨厌，那女人真多事。”
    一脸晦气，张玲子愤愤的嚼了颗糖。嘴里的甜味让她觉得好受点儿。
    张天民打包好东西，回头看着大小俩祖宗，笑了笑。
    “讨厌就不理她，先看看吧，最后他们要是找上门，认不认的都随你高兴，咱家又不求着他们，不用看他们脸色。”
    无欲则刚……他就是这样的想法。
    拍了拍包裹，张天民一手拽着一个，往门口走去。
    “走吧，跟筒子伯道个别，咱们麻烦了人家这么久，出来时候赶得紧，没带什么好东西，总得好好说声谢谢。”
    出来好些天了，还真是想家里俩小子了，还有老爹，担水什么的也是个负担，总忍不住操心，还是早点儿回吧。
    又是一路倒车坐车，那滋味真是甭提了。等到了村口，灵晨深吸几口空气，这才自己又活过来了。
    车上那味儿，哎――不说了！
    因为张家家里没人，几人带着东西径直去了柴家。
    刚到了门口，灵晨就忍不住雀跃的喊起来。
    “爹，爹。我回来了，我爸妈也回来了。爹――”
    “姐！”
    灵晨刚开了门，迎面蹦过来的竟然不是兴盛，兴放，也不是老爹，而是――
    “小芳，你这是怎么了？”
    小芳几下跑到灵晨身边儿，抿着嘴抬手就接过灵晨手中行李，听灵晨问她，眼圈一下子红了，闷闷的开口：
    “姐，就剩我一个人了。”
    “怎么了这是？”什么就剩下她一个，这话真是古怪reads();。
    扭头四下看看，灵晨不解。
    “顺子和青青呢？她们没来吗？还是你们闹别扭了？”
    灵晨不当回事儿，只当几人拌嘴呢！
    小芳叫了人，紧跟在灵晨身后，拽着灵晨的袖子，低着脑袋，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入耳。
    “她们走了，都走了。顺子家里人来接他，青青哭的死去活来，死拉着顺子不放，最后……他家里人说把人带上也行，回头还能帮着找找亲生父母，真要找不到，也不是养不起。”
    灵晨突然顿住脚步，怔怔出神了几秒，随即便如常一般扭过脑袋，直直的看住小芳。
    张天民也听到这话，可眼见这俩孩子有话要说，他一声不吭接过小芳手里的行李，拉着张玲子推门进屋去了。
    此刻，院子里只有她们俩人。
    灵晨看了一会儿，歪着脑袋想了想，神情疑惑。
    “既然能带人，顺子肯定会照看你们俩，你怎么不愿意走呢，小芳？说不定还能找到家人，多好啊！”
    小芳使劲儿抹了把眼泪，抬起脑袋，满脸倔强。
    “我不走，那是顺子的家人，不是我的，人家也没必要替我找什么家人？我，我也不想找，她们都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们。我在这儿好好的，我不要走。”
    小芳没有说，知道顺子要走，青青又是一副半步不离的样子，当时她心里真是害怕极了，恐惧不可言语。
    顺子的家人都是她陌生的，不熟悉的，比起完全依靠他人全无安全感的离开，她宁愿待在这里，至少，这里有灵晨。
    “要是顺子……他们过得好，你会不会后悔？”
    后悔没跟他们一起走！
    摇了摇头，小芳声音响亮的揩了把鼻涕，呼出口气。
    “是小轿车来接人的，人看着可有钱了，我知道顺子往后的日子肯定好，青青……有顺子看着，她一向粘顺子，有顺子照看，青青的日子也坏不了。我都知道，可我才不后悔。灵晨，从今之后我只跟着你，你，你别嫌我烦啊！”
    看着小芳佯装不在意却总是擦不完的眼泪，灵晨点了点头，转身挽着小芳的手，漫不经心的往里头走，念念叨叨的道：
    “你不是一直跟着我吗？瞎想什么呢？不过，你再单独一人住有些不合适，嗯――这样吧，我屋里床够大，你把东西收一收，搬过来吧。本来嘛……一天三顿都一块儿吃的，晚上就别多余跑一趟了，这多省事儿。先前不是跟我爸都说好了，你上学吃饭都不是问题，其他的就更不是问题了，当你考上大学，能自己挣钱，那就再没问题了，你说是不是？”
    小芳认真的听着，越是听着，脸上的表情越是放松，到最后咧着嘴不住的点头，
    “知道了，我肯定好好学，等能挣钱了，我也孝敬张叔，张婶，还有老爹，老爹对我可好了，做的红烧肉都到我肚子里了。”
    “哎……你是不是落下我了？”
    “什么？”
    “孝敬啊什么的？怎么没我份儿啊？”
    “……边儿去！”
第31章 姐弟日常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坐在桌子前头，手里握着一封信，回来翻着看了几回，灵晨单手支着脑袋，手指敲击着桌面，咚——咚——咚——
    看着密封完好的信件，灵晨呆了许久，末了长长叹了口气，面上颇是遗憾。
    真是的，原本以为自己应该有些难受的，可为什么，心中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明明是那么久的伙伴儿，关系还挺好，怎么人一走，自个儿心里竟觉得——也就那样了。
    这种感觉真奇怪！
    好歹也算青梅竹马不是？
    怎么就没点儿惆怅的意思，好像人走了也没关系，就跟，就跟先前不过是个陌生人一样。
    嗯……真是的reads();！
    撇着嘴敲了敲脑门，灵晨对自己有些不满，可吸口气再吐出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灵晨，灵晨！”
    张玲子的叫声让灵晨立马放弃脑子里本来就不重要的想法，推开椅子起身，信封随手往抽屉里一扔，‘砰’的一声合上，快步走了出去。
    家里这些人还顾不过来呢，走了的人，都回人自己家里去了，她再操心才是傻的。
    灵晨到了院子里，张玲子坐在小板凳上，怀里兴放小脸蛋儿哭的花花的，小鼻子一抽一抽，小模样儿瞧着可怜极了。
    “这是怎么了？”
    灵晨拉过小板凳，坐到张玲子对面，掏出手帕给兴放擦了擦眼泪，正要揩鼻涕就让张玲子拦住了。
    “别给弄脏了，我这儿备了一打呢！”
    张玲子拿着湿毛巾给孩子擦脸，一边儿跟灵晨道：
    “你爸说就要开学了，你看看还少什么，赶紧去买了，省的到时候急忙慌的，再耽搁事儿了。”
    闺女手里有钱，又是个有主意的，她们买的虽说闺女照用不误，可到底不如闺女自己买的称心如意。本来她还想着带灵晨去县城买套新衣裳，可张天民给拦住了，只说钱给闺女，让她挑自个儿如意的，她一想，闺女这脾气，这样挺好，就歇了心思，有这么一问。
    “嘿嘿，我爸刚给我钱了，我准备找兴盛，一人买件新衣裳，年前忙没顾得上，正好新学期新气象，换新装。哎——我爹去哪儿了？”
    自打张玲子回家之后，只要张天民不在家，看着人吃药的事儿就落到灵晨身上，这不，刚看着吃了早上的药，去县城一趟，快点儿的话还不耽搁中午那顿。
    张玲子半点儿不知道灵晨心思，只催着道：
    “老爹出门溜达去了——这都不早了，要去赶紧去，要不赶不上中午吃饭，对了，你想吃啥呀？”
    灵晨拿过门后头的布包斜跨在身上，换上鞋子，给兴放大张的嘴里塞了颗奶糖，看着兴放高兴的眯起眼。
    “吃啥都行，您看着做罢。对了，兴盛呢？”
    “村里疯呢！出门喊一声，他准能听见。”
    “哎，那我们走了。”
    “去吧，去吧，路上慢点儿啊！”
    灵晨走出门，一嗓子喊出去，果然立马有人应声，看着跟泥猴子一样的张兴盛，灵晨嫌弃的提溜着人后领子，
    “赶紧的，去县城，给你买衣裳，还有文具。”
    张兴盛满脸通红，玩闹热的，闻言高兴的一蹦三尺高，转眼间就蹦出五步外头，还不忘回头嚷嚷。
    “姐，你等我啊，我可快了，马上，立刻，一分钟就回来。”
    到了县城时候，灵晨先带着兴盛到店里，张天民正做着后续的开业准备，把自行车搁到那儿，跟张天民说了声，得了句嘱咐，就领着兴盛往县里那几家店里去了。
    小孩儿的衣服样式就那么几样，没什么可挑的，灵晨自己只买了件淡蓝色的外套，主要是看着给兴盛挑了几件，上衣裤子，男孩子好动，穿鞋废，瞧着合适的码号，买了两双。
    张兴盛美滋滋的跟着灵晨，手里提着好几个袋子，又去买了文具，特别是学校里最近流行起来的文具盒，铁质的上头印着小人儿，看着兴盛眼睛都移不开了，就拿了个兴盛看着不动眼珠子的塞到他怀里，付了钱出了店门reads();。灵晨有话说了。
    “上学期你考了班里第一，这是姐奖励你的，要是今年你能更进步的话，你看上啥姐再卖给你。”
    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口袋有钱底气就是足。
    作为口袋精光，连零花钱都没几个的张兴盛，简直羡慕的不要不要的，一个劲儿的点头，应的那叫一个痛快，嘴里嘚吧嘚吧，都是好听的。
    “好，好，都听你的姐，我肯定好好学习，再拿第一，姐你瞧好吧，那个……我们班里有个同学，他有一套……”
    “姐你真好，给我买这么多东西。对了，姐，咱们家这回开火锅店，你不卖卤猪蹄了，怪可惜的，要是晚上不吃一个，我心里都难受的不行，哎，怎么办？”
    “……姐，你看我跟爸说说，星期天我也到店里帮忙，让爸也给我发工资，你说爸能不能答应。”
    灵晨耳朵让吵的生疼，翻了个白眼儿，
    “爸能不能答应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只要你说出来，爸指定能抽你一顿，你信不信？”
    她爸肯定会说，自家店里帮忙不是应该，小兔崽子还敢要钱，涨胆子了，就得抽一顿就老实了。
    “我猜也是。”
    张兴盛叹了口气，很是怅然的瞅着他手头宽泛的大姐，一脸满眼的羡慕。
    “咱爸妈总说穷养儿富养女，这是咱家的传统，唉，好些人家都想要男娃，可我觉得当男娃也没什么好，早知道我也当女的了。”
    他要求不多，跟他姐一样行了。
    这下子，不用等她爸，灵晨抬手就抽了兴盛后脑勺一记，想笑又忍着，做训斥状。
    “能有有点儿出息不？多大的事儿你就能胡说八道了，我看是闲的，你才多大，现在就是给你钱，你能干啥？还不如好好学习，将来自己有出息挣大钱，自己挣来的数钱才痛快。”
    “哎，我就是说说，姐你手劲儿真大……不敢跟咱爸说啊，不然又得挨揍。不过，姐你说的也对，先前看你忙着学习，还得抽空做点心做糖果，有时候半夜起来还有看卤汁，真是辛苦的不得了。这么看着，挣钱怪不容易的。姐，往后你别那么辛苦了，你等等，等再过几年，我上了大学，学知识挣大钱，我钱分你一半，我养着你，你只管玩儿就成……”
    “呵呵，姐可谢谢你了。”有这心就不错。不过嘴上说的到底不牢靠啊！
    “你的想法十分值得赞扬，姐支持你，这样吧，光是嘴上说别回头忘了就不好了，咱们找张纸条，把你刚说的都写上，你再摁个手印，签上名字，最好裱墙上，日夜观赏，好激励你不断上进，促你早日达成目标，好不好？”
    “嘿嘿，这个嘛……”
    张兴盛扯着嘴角傻笑一通，猛地一扭头，扎着脑袋往前冲。
    “哎哟，快十二点了，咱们赶紧回去，逛了这么长时间，都饿了，哎哟，肚子都饿疼了，哎哟哎哟……”
    灵晨眯着眼看着双手提着东西还不妨碍速度的小子，嗤笑一声，轻轻哼：
    “……臭小子”
    想拿好听话诓你姐，还嫩着呢！切……
第32章 一更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张天民看了日子,专门挑了个星期天的时候，准备火锅店重新开张,好让孩子们也跟着热闹热闹。
    当然了，顺便的,帮个忙招待客人什么的，这都是次要的次要的。
    有了先前一回面馆的经验，张天民这回可是想了好几招促销的法子，开业优惠的消息早几天就放出去了。
    越是快到开张得日子,张天民越是兴奋,等到了星期五晚上孩子们吃过晚饭,张天民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三个小围裙，同一色的帽子,一人一套递给灵晨和兴盛、小芳,催这俩人换上,屋里几个大人转着圈儿的打量，边看边笑，笑了又看,尤其小兴放,屁股后头撵着,姐姐的叫个不停，最后停住，抱着兴盛的腿，仰着脸响亮的一声“姐姐”，听得兴盛脸都绿了。
    张玲子几人哈哈直笑，兴盛长得本来就白，帽子把头发一裹，跟灵晨和小芳站一块儿，也是很水灵灵的，毫不逊色哒！
    张天民拍着大腿乐呵半天，
    “好，就这么穿，明天头一天，凑热闹的肯定不少，你们看着点菜、端菜，正好凑凑人手。玲子……”
    张天民一把抱起小儿子，捂住他那张闯祸的嘴，他大儿子的脸色简直能看了，放到膝盖上，扭头道：
    “玲子，明儿你看着兴放，店里人多，乱的很，我跟灵晨她们几个可能得晚点儿回来，你看着给老爹做饭啊！”
    “知道了，不用你操心。”
    张玲子起身抱过儿子，低头抿着嘴笑。
    柴老爹拿着根麻辣味儿的牛肉干儿磨牙，闻言笑呵呵道：
    “不用管我，还能饿着咋地？”
    看着几个孩子脱了围裙，开始翻开书包做作业，老爹叫了张天民坐近，商量着说：
    “天民哪，有个事我想了想，觉还得跟你说说。你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哎，老爹您说，咱们这关系，有什么不能说的。”
    “嗯！”张天民点了根烟，给老爹送了根，两人烟雾缭绕里，老爹开口了。
    “我想着，孩子们都在县里上学，晚上来回跑着实在耽搁时间，现在咱家都有仨学生了，就是有自行车，冬天了黑的早，路上也不好走，要是出个啥事儿，咱们不得后悔死。你看――要不咱们搁县里看有合适的房子没有，离学校近的，买不成租的也行，正好你也在县里开店，夜里省的跑了，玲子回头也去县里，给孩子们做饭，这样你看咋样？”
    张天民乐呵呵的应着，
    “您可跟我想一块去了，我也捉摸着这事儿呢！兴盛今年是三年级，灵晨晚读了一年，跟兴盛一样，小芳也是，她们仨正好作伴，我回头就打听打听，要是有合适的，就买一个，就是孩子们将来上学走了，不用了，咱们去县里也有个落脚的地儿reads();。”
    吐了个眼圈儿，张天民想了会儿，跟老爹笑道：
    “老爹，我觉着，别的都好说，灵晨肯定宁愿整日骑着车子跑，也不乐意住到县里。”
    老爹皱眉，“我闺女又不傻，能省事还非得麻烦喽？”
    张天民道：“老爹，你去县里住不？”
    柴老爹想也不想：“我去干啥？我不去，不待家里不舒坦。”
    “哎――您看！”
    天民摊手，“照您说的，玲子去给孩子们做饭，我又得看着店，家里就剩您一人了，灵晨能乐意？肯定不能，您闺女那性子，您还不知道？她能放心安生待在县里才怪？您想是不是？”
    柴老爹把烟摁灭了，“回头我去跟灵晨说。”
    他就不信，闺女能不听他这当爹的。
    “说也白说，她就是当您面点头应了，等到时候该咋干咋干？孩子跑回来，您还能关门外头？灵晨性子不是一般的犟，心里主意大的很。要不然，您能背着灵晨往山里打猎去，那时候灵晨才三四岁，硬是跟着您走了三里地，撵都撵不走，您还记得不？”
    记得不
    当然记得！柴老爹两条眉毛又皱到一起了，低着头想了半天，最后一咬牙一跺脚，
    “成，我也去，天民你多上点心，我也买套房子，最好是独门的小院子，你说的对，啥时候县里有个落脚的地儿，就挺好。”
    闺女学习最要紧，咋着也得先紧着他闺女的方便来。
    “哎，好，我记着呢！”
    知道老爹啥脾气，张天民没说啥，您不用操心，我买的一样，您只管住就成的废话。老爹刚强了半辈子，这话要真说出来，老爹指定不乐意。
    干脆，他也甭乱扯了，到时候价钱上他看着，不能不合适，叫老爹吃亏就是了。
    俩大人就这么说定了。被决定的灵晨丝毫不知情，只是刚过了九点，就让张天民催着睡觉去，明儿得早起，店里趁着开门前，还是得好好打扫一遍，做好万全的准备。
    一夜也就是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天光露出微微亮光，灵晨的生物钟就催着她起身了，刚穿好衣服，都在一个屋里睡着的小芳也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摸着衣裳往身上套。
    “姐，几点了？”
    灵晨拿着毛巾脸盆出门前，扭头回了句：
    “六点多点儿，想睡再睡会儿。”
    说罢扭头开门出去了。
    灵晨洗脸的时候，小芳也端着脸盘眯着眼挨着灵晨站着，一边儿撩水一边儿道：
    “姐你要做饭不是？等我一会儿啊，我给你烧火去。”
    “嗯！”擦了擦嘴角，灵晨把东西放好，一边儿挽袖子一边儿往灶房里走：
    “你不用急，我先摊几个煎饼子，一会儿你洗好脸去那几个咸鸭蛋，挑块儿瘦肉，咱们熬锅粥，多弄点，留着我爹他们中午吃。”
    “哎！”
    小芳往脸上抹了几把，拿毛巾胡乱一擦，泼了脏水，提着东西转身就跑reads();。
    等七点张天民一家过来时候，老爹出门溜达一圈儿已经进屋了。看着摆了桌上的煎饼，切成段的腌萝卜，还有浓浓的泛着蛋白的瘦肉粥，笑眯眯的招呼人：
    “天民玲子，你们赶紧坐啊，今儿不是有事儿么？吃完了好忙去。”
    “老爹，我们家里吃过……”
    “好吃！”
    小儿子响亮的一声叫喊，打断了张天民的推让，低头一看，小儿子抱着碗吃上了，再一瞧，大儿子搬着板凳赶紧桌边儿坐了，臭小子，家里煮的饭才吃了几口，现在露个什么馋样儿！
    得――什么都不说了，开吃吧！
    一大锅粥下去了大半，灵晨好好的跟老爹嘱咐了，回头又把她爸偷偷塞手里的药包递给老爹，
    “爹，您看着，中午吃饭时候，让我妈吃了，我爸说跟我妈说好了，到时候不用费事儿，只看着她吃了就行。”
    “哎!你们赶紧去吧！人多别磕着碰着啊，别再烫着你。”
    老爹收了药包，搁外套口袋里，还不忘操心闺女。
    “知道了，我尽量早点儿回来，您别操心啊！”
    一群人连大带小的兴冲冲的出了门。等到了县城，天光都大亮了。大老远的瞅着店门口，看着门口围着一群人，张天民乐呵的不行，扭头冲几个小的咧嘴。
    “瞅瞅，看见没？得亏我宣传的到位。看看――没开门呢，就来人了，生意指定差不了。店里人多时候，你们都看着点儿，瞅着吃好了要收钱就跑快点儿，要是让人蹭白食儿，咱们可不得亏了。”
    絮絮叨叨的个没完，灵晨一直盯着店门口方向，眼看着越来越近，看的越来越清，眼角再往边儿上一绕，隔着十来米的路边儿，还停着两辆小汽车呢！
    再转眼细细瞅门前立着的人，嗯，瞧着怪人模狗样哒！
    默默的瞥了眼吐沫横飞，已经联想到钞票塞满腰包的张天民，灵晨沉默了一瞬，开口给她爸泼冷水。
    “爸，你先别美了，仔细看清楚，那是来吃饭的人吗？”
    这才大早上，吃火锅就算有便宜占，人能这么早什么也不干，干等着么？
    她爸做梦呢这是！
    张天民意犹未尽的砸吧了下嘴，觉得闺女真不可爱，他这眼神儿还能看错了，回头得好好教育闺女，咋能对她爸这么没信心呢？咋能对她爸开的店那么没信心呢啊――呸！
    还真是……店门口杵着的那张极为讨人厌的女人脸可不正是哭着喊着撒泼闹着非要扯着他媳妇儿说是妹子的姓常的么？
    啊，呸啊呸的……
    来了还不止一两个，门口堵得那叫一个热闹。
    情绪十分不好感觉好像要遭的张天民脸色慢慢的由白转黑，继而发青。
    待反应过来时候，几人已经到了门前，店门口那些人也看见了她们，姓常的女人朝着别人说了几句，那些人就朝着灵晨一行人走过来。
    张天民僵着脸，他，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的精心准备细心挑选日子好准备开张，豪情万丈的挣钞票的――火锅店，今儿怕是开张不了了。
第33章 二更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张天民黑着脸，吭哧吭哧的自行车带着兴盛reads();。
    后头灵晨静悄悄的带着小芳跟着。
    再后头,两辆小汽车龟速一般的跟在前后两辆自行车后头，愣是个小汽车开出了架子车的速度。
    常晓瑞此刻坐在前头一辆小汽车的副驾驶座位置上,不知第几次摁了车铃,滴滴滴的声响没能叫前头几个人回头,反倒是车上的人受不了了。
    后头伸出只手,“啪”的打掉方向盘上那多出的第三只手上，迎着常晓瑞竖眉瞪眼的模样儿，嗤笑一声，毫不掩饰的鄙夷。
    “你消停会儿吧，耳朵吵得生疼，你这都第几回了,人家愣是没个反应,你眼瞎看不见呢！”
    真是蠢，没见前头自行车的速度越来越慢了,摁一回车铃慢一点,摁一回慢一点，现在瞧着,跟悠闲遛弯差不多。
    “你……”见人挑眉,常晓瑞憋屈的收回手指，忿忿的锤了椅背一下，语气不忿：
    “常晓茹，你别看边儿上看笑话了，张家人不待见我，还能待见你们？看看他们干的这事儿，一见面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就差撵人了，你们还能得着好了？”
    后座上左边儿左边儿位置，懒懒的靠着车门，斜着脑袋欣赏着常晓瑞恼火模样儿，眼神儿饶有意味的往人脑门瞥了一眼，自顾笑道：
    “就是再不待见，我那素未蒙面的大外甥女也不能给我开个瓢，你就放心吧！”
    话音刚落，后座右边儿一直不吭声的常晓蓉拽了拽常晓茹的衣裳，小声说话：
    “别闹了你们，都少说几句吧，等到了地儿，见了小妹，咱们好好的说话，别把气氛搞僵了，咱爸可在家等着呢！”
    “我倒是愿意，可也得看张家人识趣不识趣？小……晓芙脑子不清楚，你们又不是不清楚，咱们想把人带回去，还得张家愿意放人，要不然麻烦着呢！张家的人，哼……别的人我不知道，可他家那大闺女可是个硬茬子，难弄的很，凶得跟野狗似得。”
    常晓瑞满肚子的意见，说起来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碰见野狗咬人，可不得凶点，尤其咬的还是人亲妈。”
    常晓茹一把抽出自个胳膊，无视前后俩人难看的脸色，淡淡的开口：
    “咱们姐们仨都在这儿，那些个唬人的场面话就甭说了，假话说多了自个儿都以为是真的呢，蒙谁呢？咱们敞开天窗亮话，常晓蓉你是咱们姐妹老大，可你干的那些事儿当不当得起大姐这个称呼，你自己清楚。你这人精明到了骨子里，当年小妹最丢的事儿，看着跟你没关系，可你拍着良心说说，你是不是袖手旁观，由着常晓瑞作死，你也嫌小妹丢脸……别急着否认，你好好想想，我既然说出这话，就不能是空口白牙，你敢否认一个字，我就跟你慢慢儿掰扯，你敢吗？”
    常晓茹是接i了电话，直接从工作地方回家的，这些年她多是住在宿舍里，回家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她不乐意回去，自从大学毕业，找到工作，就搬出家里。
    她不想见那些人，生怕自己一见面就忍不住揍人个半死。
    那一段时间她忙着复习，忙的昏天黑地，等知道人找不到了，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她发了疯一样找人，可就是找不到，打那以后，她就恨，恨得心里生疼。
    一个挨着一个掰扯，说的常晓蓉浑身发抖，面色发白，毫无人色，常晓茹移开视线，深吸口气，直直盯着常晓瑞，冷冷的道：
    “常晓瑞，你就不用说了，你就不是个东西，就因为心里嫉妒，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就先紧着小妹，你就受不了了，连小妹你都容不下了，你那猪脑袋，我也真是服了，你和小妹是双胞胎，你们俩是最小的，家里有什么稀罕的家里都紧着你，可小妹可怜，她，她脑子不清楚，好一阵坏一阵的，有时候人都认不清了，家里才多宠着她一点儿，可那些好东西说白了，也不外乎是几颗糖，一件衣裳，就这……还是回头手里有了，赶紧给你补齐了，也就晚了几天的功夫，就这――你就等不了了reads();。非要把人丢了。”
    常晓瑞嘴唇直哆嗦，满眼都是恐惧，眼睛左右直晃荡，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顿时忍不住尖叫：
    “不是我丢了，不是，是她自己跑了，她非要乱跑，跑丢了，是她自己。跟我没关系。”
    常晓茹往驾驶座瞄了一眼，透过后视镜瞥了眼正在开车的男人铁青的脸色，和紧抿的嘴唇，嗤笑一声又一声，嘲讽的勾着嘴角。
    “别慌，大哥知道，家里都知道，知道是你故意把人丢出去，大家都知道，你别慌了，也别叫了，别丢人丢到外头。”
    再说，现在慌也晚了，你内里多黑多脏，跟你有血缘关系的人每一个不清楚的。
    常晓瑞紧紧盯着驾驶座方向看了半晌，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常家大哥常永强狠狠皱了皱眉头，厌恶的别过脸，语气不高不低，淡淡的。
    “别哭了，一会儿叫人看见容易误会。”
    本来是想认亲的，红着眼圈儿算怎么回事人家得当你不乐意呢！
    “是啊，别哭了，你这眼泪不值钱了。”
    常晓瑞看人哭了，自个儿反倒笑了，常晓瑞太爱哭了，眼泪流的多了，看得人也没感觉了，哦，除了厌烦。
    “还当你年轻那会儿，嫩生生的，抹抹眼泪，爸妈就不说话了，当你好像真的无辜一样。那是家里人愿意纵着你。你就这点儿资本，省着点儿用吧。啊……对了，我还没说完呢！”
    常晓瑞趴在前头靠背上，声音冷冷的。
    “我的意思，不管再怎么”巧舌如簧，把人丢了是事实。小妹这些年受苦也是事实，不是谁哭闹几句，赔罪几句，或是忏悔几句就能蒙混过去的。估摸着人家也不稀罕，咱们这回去，见了人，不管人家愿不愿意跟咱们相认，也不管人愿不愿意回去，常家里小妹那一份儿，都是她的，谁能不能给贪了，谁都不能不认。常家向来儿子女儿都有一份，你们那份结婚的时候就拿走了，小妹那份就得跟几个兄姐一样，一点儿不能少，不然，我头一个不乐意――大哥，你的意思呢？”
    常永强看着越来越偏僻的土路，脸颊绷的越紧，闻言咬着腮帮子，坚定的点头：
    “我没意见，该是小妹的就得给人，这事儿我回去就办。”
    常晓茹满意的点头，扭脸：
    “常晓瑞，你说呢？”
    常晓瑞指甲都抠烂了，咬着嘴唇，说的艰难：
    “我，我没意见。”
    有意见有什么用？没听见大哥说他去办。这事儿就已经定了，还问人有意思吗？
    “那大姐――常晓蓉，你不会乐意吧？”
    小妹丢的时候，家里姐妹都没结婚，后来大姐嫁人，人已经丢了，作为长女，家里给的嫁妆就格外的厚重，当然，当时是按着三个闺女的份儿分的，丢了的那个……不是已经丢了吗！
    常晓茹的眼神儿像刀子似得，刮的常晓蓉脸上生疼，吃下去的让人再吐出来，着实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儿，看着人不吭声，常晓茹也不着急，慢悠悠的reads();。
    “大姐你命好，大姐夫拿你当宝贝似得，他眼里你就是个善良柔弱楚楚可怜的林黛玉一样，结婚好些年，大姐夫跟你说话那口气，哎哟，温柔的跟什么似得，看的人……”
    “我同意，我同意。”
    连忙打断常晓茹的话，常晓蓉脸色难看的紧，衣袖底下拳头握的的死紧，这是威胁，威胁――
    可她不得不受胁迫，她，她不想从常晓茹的嘴里听到关于他们夫妻的事儿，更不想自己的丈夫总在别的女人嘴里提起。
    她不喜欢，该死的一点儿也不喜欢。
    常晓瑞颇有深意的嗯了一声，拖长音调，收回视线。
    “大姐就是个明事理的。”
    说着，高兴的一拍手，
    “得，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哎哟，看――进村儿了，应该快到了，常晓瑞注意你的仪态举止啊，要是让小妹吓到，看我不揍你，赶紧的收拾收拾，听见没有？”
    说着一脚踹在副驾驶座椅子后头，震的常晓瑞手上小镜子一哆嗦，险些给扔出去。
    张天民下了自行车，推着往村里走，一边儿对并排的灵晨道：
    “你妈这时候估计搁家里呢，不过以防万一，你先去老爹那儿看看，要是不在，你就跟老爹说中午不过去吃了，要是在，就让你妈赶快回去，顺便提一提常家来人的事儿，让她有个准备。”
    “哎，我这就去。小芳，你推车。”
    车把往小芳手里一塞，扭头就跑了。
    张天民转头又跟兴盛说：
    “你跑快点儿，要是你妈在家，你就先提醒一声，你妈这事儿爸跟你说过的，还记得不？”
    “记得，记得，我先跟我妈通个信儿。”
    其实具体的记不清了，可来的那些都不是好人，这一点儿他记得牢牢的。
    “那我先回了。”
    “去吧！”
    村里路其实不怎么长，兴盛一路跑回家，刚到门口看见自家弟弟院子里坐在小板凳上玩纸青蛙呢，当下就了口气。他妈肯定在家。
    再仔细一听，灶房里咚咚咚剁肉的声音可明显了。兴盛一边儿正想进门，听到后头声响，扭头一看，一辆小汽车竟然跟着他来了，愣怔功夫，小汽车就停了，车门正对着他们家门口。
    兴盛扭头就仰着脸，扯着嗓子那个喊呢！
    “妈，妈，快出来，快出来，出事儿了，出事儿……”
    “咋了？咋啦？”
    张玲子拎着菜刀奔出来，看着大儿子站在门口，脸色可不对劲，当即稳不住了，二话不说，冲着儿子跑去，
    “咋了，兴盛，兴盛，咋了？”
    常晓瑞推门下车，刚扭过脸，就见女人一脸狰狞的举着刀冲着她来了，腿一下子就软了，扶着车门，嗓子都破音了。
    “啊……精神病杀人了，哥你快救我，救我啊！”
第34章 三更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张天民简直要气疯，捂着胸口，手直哆嗦，哎哟，胸闷啊气短啊，喘不过来气儿啊……
    女人杀猪一般嚎叫尖厉入耳，张天民拳头攥的紧，手背青筋毕露，恨不得一拳挥过去。
    死女人，全村人都要引过来了！
    灵晨倒是没她爸那么多想法，回老爹那儿一看没人，跟老爹说道几句，就赶紧往张家奔。
    不着急都不行，男人就不说了，女人……张玲子不行，俩小的要动手可不好，相比之下，还是她这个彪悍闺女儿碰面常家女人。
    最起码，打架上得是个势均力敌吧！
    人没到地儿，声音就听入耳了，远远一瞥，暗叹一声，姓常女人不长记性，一副欠打模样儿，真叫人不忍拒绝。
    常晓茹脸上笑容在常晓瑞叫喊出声时候，就消失不见，一张脸沉得黑压压的，绕过车子就要扯人。不想身边儿一道影子比她更快，眼睛一眨功夫，就见马尾辫甩在眼前，女孩儿跳起来冲着尖叫不止的常晓瑞就是俩巴掌，左右开弓。
    “啪!”“啪！”
    两声过后，女孩儿脚落地上，周围也静下来，尖叫声不再。
    再抬眼一瞧，好嘛……常晓瑞嘴里堵着一块儿看不清什么颜色儿的布块儿，脸颊红肿，堪比猪头。
    一看就是仇人干的，这股子狠劲儿reads();。
    常晓茹鉴定完毕，眼神儿来回扫啊扫的，片刻后不舍的移开视线，转向始作俑者。
    “唔呕……呕……”
    常晓瑞愣怔一瞬，回神之后，只觉脸蛋儿发麻，嘴里火辣辣的涨着，不及多想抬手扯出布块儿，一眼瞥过，胃里翻滚汹涌，弯腰呕出几口酸水……恶心的。
    咳嗽声撕心裂肺，好似要把肺给咳出来似得，常晓瑞刚画的妆又让眼泪给冲开了，扶着车身，指着地上破布，好似再也呕不完。
    灵晨移开视线，他爸自行车座底下塞的抹布，夜里给兴放当尿布使唤，虽说洗倒是洗了，可有味儿没味儿的，就得看人品了。
    看着周遭呆愣的一群人，眼角扫到后一辆车上叫人搀扶走下来的老太太，衣着光线，看着土屋房子时，眉头微微蹙起一瞬，叫她心情更不爽几分。
    几步走到张玲子跟前，人可是吓的够呛，撞死随意的去拉张玲子的手，顺势把菜刀递给跑过来的张天民，神态自然的很。
    “妈，你没事儿吧？”
    说着给兴盛使眼色，兴盛乖觉，抱起弟弟，转身窜到屋里，门里头一插，好孩子不能让不好的话给污染了。
    “没事儿，没事儿，灵晨，也不知道她叫啥，我没咋她呀！”
    张玲子惊吓之后，满腹委屈，拽着张天民袖子就不撒开了。
    “她有病，发神经呢，咱可怜可怜她，不跟她一般了啊！”
    低声哄着媳妇儿，张天民脚步一挪，挡住众人或试探或好奇的视线，心里头气恨，抽空狠狠瞪了常晓瑞一眼。
    祸头子，真晦气！
    眼见几人聚拢过来，灵晨挡在张玲子跟前，双手叉腰，一脸的“我可不好惹，不小心就弄死你。”的表情，不善的看了一遍，算作小小威慑，狠狠剜了常晓瑞一眼，
    “丑人好作怪，怎么就记吃不记打呢？这才几天，欺负人欺负到我家门口了，回回都找我妈，合着我妈欠你的。”
    说着，一扫并排立着的几个面貌相似的男女，最后落在边上儿直勾勾盯着她妈，眼含热泪的一个短发女人身上，视线稍离。
    “你们其实跟我妈有仇，打着寻亲的幌子，想报仇呢吧！我没见过认亲，可也没见过人一上来就扯着嗓子骂人还带诬陷的，你们成心的不是？”
    张天民揽着灵晨脑袋，往后推了推，轻声道：
    “时间差不多了，你去看着你妈把药吃了。”
    他一个大人在这儿，不能由着闺女顶在前头。
    尤其刚才闺女动手，可是大快他心，等会儿来人要是找茬儿，还是先让闺女避一避。
    “哎！”
    拉着张玲子，灵晨头也不回。其实她一点儿不发憷，她妈这病，不是没人说嘴，她只要听见，甭管大人小孩儿，也不废话，都是上去开揍。
    护着她妈，她都习惯了。
    哄着人吃了药，外头一时半会儿完不了，索性喝着兴盛翻开书本写作业，又给兴放叠了几个纸青蛙，瞧着鼓着腮帮子吹啊吹的，张玲子看的直乐呵。
    灵晨松了口气，这药吃了，过一会儿人就该困了，睡了也好，好不好的，她妈就不用受刺激了reads();。
    扒着窗子往外头看，灵晨“噗嗤”一声赶紧捂住嘴。
    她爸真是绝了，竟然一人一个小板凳，灶房里水缸一人一碗，摆到院子圆桌上，就这么的，连进屋都省了。
    看来是真恼了。
    常家人脸色也不好看，除了常家兄妹四个，还有常家大嫂和大孙女紧紧贴着老太太坐着，行动之间时不时瞥着老太太脸色。
    张天民低着脑袋，就是不抬头，也不吭声。一副农家汉子的腼腆拘谨样子，看样子是打定主意不先开口了。
    常老太太此刻心情绝对称不上美妙，无他，不管是谁，看着自个儿闺女当面儿被人抽在脸上，都不能好过了，尤其那人动手还不止一回，心里头期盼欢喜早在一路疲惫辛苦之后，消磨的差不多，最后的看着应是自己外孙女的女孩儿一番没大没小言论之后，心里头就更淡了。
    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老太太抿了抿唇。
    到底是……这教养就不行！
    老太太把院子看了个遍，细细打量了这个自己闺女的女婿，该打听的是他们早就打听清楚了，今儿来，已经确定里头那人就是自家的小闺女。
    姓常的一群人都抬眼看老太太，老太太抿了抿头发，看着张天明，开口，道：
    “去把晓芙叫出来吧，咱们既然来了，就当面好好谈谈。”
    张天民懵懂脸，“啊……晓芙是谁？我家没这人呀。”
    知道你说我媳妇儿，还乱给起名，才不去叫。
    玲子多好听！
    老太太一哽，“嗯，你不知道，我闺女在家时候是这名，估摸着她自个儿也忘了，现在是叫玲子，玲子是吧，不管叫啥，都是我闺女，叫人出来，我好好看看，这都好些年不见了，也不知道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说着眼圈都红了。
    张天民坐的板正，半点儿动容都没有，面上仍是和气的很。
    “哦，您说我媳妇儿，刚让闺女给她吃药去了，这会儿应该睡着了。”
    就不信你能说出把人喊醒的话来。
    问了旁边儿儿媳妇儿，看了手表告诉老太太，老太太就皱眉了。
    “这才十一点，吃药是不是早了点儿，早上没吃？”
    一副“你是不是不上心。”的表情，看的张天民火大。闺女丢了好些年都不管，现在表关心来了，早干嘛去了。
    忒假……
    “早上吃了，这是中午的――她这病……您也知道，药不能停，也不能够受刺激，本来也不用这么早吃的，可刚才您――闺女，您闺女那一嗓子可吓着她了，平日里我们一家子连高声说话都不敢，就怕人惊着了，要是情绪一激动，容易犯病，好容易出院，可不想没几天又进去了，这不，让闺女赶紧哄哄去，哎……反正就是这么个病，您是她妈，肯定知道。”
    就是不知道记不记得了！
    暗暗的臊了臊老太太，瞧着人不自在，张天民觉得自在了好些。
    反正人是叫不出来了，老太太继续下一话题reads();。
    “……叫孩子睡吧，怪可怜的。”矢口不提是自己另一个闺女吓的人，老太太也是人老成精，淡定的很。
    “唉……这都好些年了，自打晓……玲子跑丢了，家里急的不行，好容易得了孩子的信儿，她爸高兴的不行，激动的过了头，赶紧吃了药才缓过来，想孩子呀，她是老幺，最受宠的……她爸年纪也不小了，路上也熬不住，现在就想着，亲眼看一看孩子，把孩子接到身边儿享几天天伦之乐……”，
    张天民抬手，一脸诚恳：
    “老太太，您先不忙说，容我问一句，您真能确定我媳妇儿是您闺女吗？要是弄错了，咱们可不就成骗亲的了，这可不行，我家打从上上辈起就没干过这么缺德的事儿。”
    老太太眼看有门，一把拉住张天民，欣慰的笑了笑。
    “能确定，不能错了，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都这岁数，不能骗你的，你媳妇儿真是我闺女，确定了的。”
    常晓茹垂下脑袋，神色不明。
    张天民乐呵呵的继续道：
    “这就好，不过……您再容我问一句，我媳妇儿这病，我们一块生活好些年了，犯病时候玲子是老往外头跑，可从没迷过路，转够了就摸回家了，从没丢过，按您说的……我媳妇儿跑丢了，这里头是不是有啥事儿？”
    老太太收回手，表情冷了冷“你什么意思？”
    张天民乐呵呵脸，好似无所觉。
    “咱们乡下人有话只懂实说，我媳妇儿当初在省城医院，您闺女一见，就推得玲子摔了头流了血，还嚷嚷着什么跑丢了不赖她……这话意思，当初您家里是不是嫌我媳妇儿有病，故意把人扔了？”
    院子里姓常的静悄悄的一片。
    老太太斩钉截铁《，“没这事儿，玲子当初丢了，家里人找不到人急的慌，嘴里就话几句埋怨她姐姐没看人，其实也就是生气，那么一说，跟晓瑞没什么关系，都那么大的人了，都有事儿，哪能不错眼的盯着，玲子病的一阵一阵的，也不知道啥时候就犯了，没看住人家里人都有责任，可要怪到晓瑞身上，凭我是亲妈，说一句公道话，，也没有这个理。”
    ，
    张天民听着，心里恼火，面上表情不变。点了点头。
    “这样啊……”慢吞吞的拉长音，瞥了常晓瑞始终垂着的脑袋，再看向老太太时候，竟还笑了笑。
    “您这么说，我作为晚辈，也不能说别的了。您带着一家子一路赶过来，又说确定了没弄错，这是您一方的说辞，回头我还得问问玲子，看她怎么说的？认亲认亲，总得两边儿都认才合适，您说呢？”
    老太太道：“玲子脑子不清楚，你问她，能问出什么准话？再说，我家里……有必要骗你们？”
    张天民不紧不慢，挨个人看了个边儿，心里琢磨着该做午饭了，嘴里一字一句的道：
    “没这意思，看您说的……哦，看我这记性，忘了跟您说，玲子先前几年记忆模糊，这两年倒是渐渐记得以前的事儿了，尤其是在娘家的事儿，上回还跟我说道，自个儿是怎么丢了的，她都记起来了，要不这样……您稍等等，等人醒了，两边儿对一对，要是没错，我再不能拦着闺女跟爹妈尽孝，这是本分，您说好不好？”
    ，
    老太太：……
    常家众人：……
第35章 又一个妖魔鬼怪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脸皮气度全都历练出来了，明摆着人家知道当年实情，可还能面不改色的微笑点头，道一声好，当面说也好。
    可旁的人就不成了，尤其常晓瑞，坐卧不安，都不用特意打探，一群人干瞪眼的呆呆坐了二十分钟,再忍耐不住,常晓瑞寻了借口，搀着老太太使眼色,就想先走。
    老太太半推半就,临上车门前，仍是一脸遗憾,不忘殷殷叮嘱,下回细说。
    常永强欲言又止，看了看自己小妹夫,又瞥了眼屋门方向,默默叹了口气，开门上车。
    除了羞愧，他再无可说。
    常晓茹最后一个，立在车门外头，磨磨蹭蹭，使劲儿碾了碾脚下松软土块儿，深吸口气，转身上车，“啪”的关上车门。
    汽车掀起一片尘土，很快消失不见。
    “呸！”
    张天民冲着路口啐了口，恨骂，“什么东西？”
    正想回屋看人，后头传来柴老爹声音。
    “天民啊，人都走了，事儿完了吧，赶紧的，都到饭点儿了，叫孩子们还有玲子到我那儿吃饭去。”
    估摸着张家今儿没心情做饭了。
    张天民连忙转身应了声，扭头朝屋里扬声喊道：
    “出来了，去老爹家吃饭去reads();。”
    灵晨打开门，抱着兴放，高声应和。
    “哎，就来。”
    吃过了午饭，张天民跟灵晨头对头的小声叨叨了一会儿，跟媳妇儿说了声，就骑着车子出门去了。
    下午晌――
    县里招待所门口，张天民抓了把糖给个小孩儿，叫人把常永强叫了出来，也不废话，指着招待所斜对面一个小饭馆，看了眼常永强，笑着道：
    “咱们谈谈吧。”
    刚走了两步，顿住，扭头，看着常永强，挑眉，这是啥意思？
    常永强转身，皱眉，“晓茹，你来做什么？”
    短发的常晓茹两步走进两人，神情淡然。
    “你们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俨然一副“你们别想赶人，我跟定你们了。”的表情。
    常永强顿了下，看着张天民，道：
    “让她跟着吧，以前……她跟小妹最好了。”
    “您看着办就成。”
    张天民无可无不可。
    进到小饭馆，意思的点了俩菜，叫了瓶酒，张天民给人满上。沉默了会儿，才开口，说道：
    “叫您来，是有些话跟老太太说不合适，我也不客套，就直说了――我知道你们来之前肯定都调查过了，知道没找错人，刚老太太的意思，是想把人带走，老爷子想见一见闺女，这没啥说的，人之常情。可我就想问一句，人带走了，还给送回不？”
    探寻的望着常永强，张天民眼中也不眨一下。
    常永强这会儿倒是听得笑了，
    “你这意思，是认了这门亲了？”
    既然早这样打算，先前说那些话不就多余了，对小妹有什么好？
    “其实，认不认的我们家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影响不大。”
    张天民喝了口酒，紧接着说道：
    “”我媳妇儿这病，你们也清楚，想要除根儿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得这么过了，我们现在有俩孩子，也是为人父母，将心比心，我不想玲子将来醒过神来，生出后悔来。”
    不就是看看爹妈么？能有什么多余意思。
    为人子女，不管当初如何，可从小养大的闺女，说不疼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五只手指又长又短，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媳妇儿运气不好，恰好成了那又短，又手背的，可是――
    “这都多少年了，不管当初是不是故意把人丢了，当爹妈的总不会乐见闺女不见了，一个已经丢了，总不能再那个犯错的再扔了……说实在的，我心里很是替我媳妇儿不值，可看看老人，对于玲子来说，并不是怎么为难的事儿。”
    常永强认真听着，脸上表情却越来越严肃，眼帘微垂，开口道：
    “你说的……是小妹的意思么？”
    “这个你们放心，我说出口就能做到，玲子那儿我去做工作reads();。”
    说着，呵呵笑了几声，打量着俩人，
    “但是，我有条件。”
    “你说，凡是我能做到的，我尽量答应。”
    常永强头点的利索。
    张天民道：
    “我媳妇一人去我不放心，我跟着一块儿去，刚才说了，我心里其实不信你们，去了常家，人生地不熟，是你们常家的地盘，别我媳妇儿叫你们欺负的叫天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才要悔死。”
    暗暗松了口气，常永强表情轻松了些，点头应允。
    “这个可以，我答应你。”
    张天民道：
    “你得给我个保证，你们家不能把人扣下，我们想走，你们不能不让，或者直接把我媳妇儿送医院去，叫我们见不着面儿，这个绝对不行。”
    常永强道：
    “扣人做什么？你们想走就走。”
    “光嘴上说可不行，。常家的信誉，呵呵……我见识过常晓瑞那狗脾气，只说说可不能算，你得给我个正式的保证，就是，就是那种，要是你们说话不算话，我就能去公安局告你们的那种。哦……能搁外头贴墙上，臭你们家名声的那种，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常永强深吸口气，不知该说这人心眼儿多还是该说缺心眼，语气沉沉，说道：
    “你说怎么弄？”
    “好办！”
    张天民立刻摸出纸笔还有一盒红泥，推到常永强跟前，无视对面厉眼，笑呵呵的呲牙。
    “劳您受累，写下来，顺便摁个指印。哎……乡下人，胆子小，想得多，您大人大量，别见怪啊！”
    常永强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动作缓慢的抬手，拿笔，下笔……
    “哎，您这字可真是没说的……到底是文化人，得，谢谢您了。”
    说话间，不耽搁眼睛细细扫过来回，确定了内容名字，张天民抹了把桌面，小心放置其上。
    常永强站起，“既然这样，咱们这就说定了，明儿……”
    “咳咳，您稍等，稍等，那个……呵呵，还有个事儿。”
    张天民又不知打哪儿摸出个相机来，谄媚的笑道：
    “劳您再受回累，拿着您写的，让我拍个照片……这也是以防万一，咱就是个小老百姓，您这样的，咱实在是惹不起，要是有人说写的是假冒的，我不就白搭了么？您这脸，这人，总不能是假的不是。哎……您当我是小人吧，劳烦您了，大哥――”
    常晓茹捂着嘴，低着脑袋，肩膀直哆嗦。
    常永强脸都黑的不能看了，可还能时不时听见张天民声音，
    “哎……您别动啊，大哥，大哥……要不您笑笑，哎……笑一个，这样拍出来好看，我这是借人家照相馆的，您这个气派，回头冲出来照片，肯定好看，哎……好了，好了reads();。您还我吧！“”
    “咔嚓”一声完事儿，张天民瞧着不好，赶紧把保证书抢回来，乖乖――便宜大舅哥脸色都不能看了，手背上青筋直蹦哒，他可怕人把保证书给撕了。
    不然，他不做白工了！
    出了饭馆，常永强再不想看这便宜妹夫一眼，僵硬着身子，步子迈的极大。
    后头常晓瑞踟蹰了下，站在离张天民两步距离，仰着下巴开口：
    “妹夫，我是常晓茹，你媳妇儿的二姐，你放心，到常家没人敢为难你们，你好好待小妹就是。”
    说罢，也不等人回应，一路小跑追上常永强，跟着他进了招待所。
    张天民摩挲着手里照相机，扭身往回走，口中念念有词。
    “啧啧，真是个好东西，什么时候我自个弄个就好了。”
    眼见着太阳西斜，张天民还了相机，交了冲洗照片的钱，赶忙骑着自行车往家里去了。
    途中路过自家火锅店的街口，扭头看了眼，咬了下牙，恨恨闭眼，使劲儿蹬脚踏板。
    呸的，眼不见心不烦，反正这几天是开张不了了，回去就得赶紧收拾了菜啊肉啊什么的，这一笔笔的，就是钱呢！
    个把小时到了村口，看见熟悉的地方，张天民微微松了口气。刚要下车，平缓一下自己就要缩水的口袋，没几步便听见后头一阵汽车轰鸣声。
    猛地顿住身子，张天民感觉糟透了，默默的往路边移开几步，正视前方，他看不见，看不见……
    汽车在他身边儿停下，车窗摇下，中年女子温和的声音响起，朝着张天民轻声叫了下，笑着打听：
    “这位老乡，我想打听一下，柴灵晨的家该怎么走？您知道吗？”
    张天民警惕的扫了眼车子，黑色的小汽车，牌子什么的他不懂，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车子瞧着就比常家的气派……
    “你们找柴灵晨做什么？”
    不答反问，张天民心提的老高，最近他家八字不顺，老是会招些莫名其妙的人！
    “看来您知道，能告诉我们吗？我们想找柴灵晨问点儿事儿。”
    “你们是谁？瞧着也不像学校里老师，跟个孩子能问……”
    不知什么时候后车窗打开了，里头那人默默注视张天民良久，忽的开口打断。
    “你是张天民，柴灵晨认得亲。”
    笃定的语气，叫张天民浑身都紧绷了。
    这情形，这情形，绝对不正常！
    “你们到底……”
    又一次话到一半，叫人打断，车里那人不耐烦的敲了敲窗户，
    “赶紧带路，我来认亲，一会儿你也到场。”
    张天民：……
    闺女，都是爸妈不好，爸妈运气带衰，连累了你，什么妖魔鬼怪都找上门了。
    闺女哟！这可怎么办呀？
第36章 供两盘果子去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怎么办？
    张天民赶紧拦住老爹,先透信儿，有人要抢你闺女！
    老爹拿起早就不用了的旱烟管儿，冲着张天民就是一顿好揍。
    他这个气啊！
    “看看，都什么牛鬼蛇神，都上赶着来了，肯定是你们招来，我就说这阵子诸事不顺的，还捉摸着是不是让你们去拜拜菩萨什么的，这下可好,早知道,就该先踹你去磕几个头……瞅瞅这晦气的，我闺女都让人惦记上了,不用说,肯定是你们招来的，灵晨就跟着你去了几回省城,这就来人了,说不定就是有人看见灵晨那长相，才想上门认得……哎,你要气死我啊……真是不省心……”
    张天民抱头鼠窜,其实十来下挨不到身上一下子，可，可总得做个样子，叫老爹出出气，绕着院子转了好些圈儿，抽空回头一看。
    得……老爹这就喘上了！
    “哎哟，您赶紧坐着歇歇，我，我不跑了，让你可着劲儿的打还不成吗？”
    扶着老爹坐下，快手快脚的倒了水，塞到老爹手里，看着人喝了一杯，这才随手捞个小板凳，挨着老爹坐了。
    张天民心里也烦躁的不成，可该说的还是得说。
    “我把人给指到我家去了，跟你通个气儿，您心里得有个章程，看怎么办？我都听您的。”
    他领着人家车子，一路到他家里，胡乱指了下，趁着人往里头走，一扭头连自行车也顾不上了，往路边儿一扔，就往柴老爹这儿窜。
    怎么也能拖些时候，好叫老爹先缓缓神儿。
    不是没想过把人糊弄走，可看人这嘴一张，就叫了他的名字，显然是先前就打听清楚了的，还不知道人家了解到什么程度？唉……想想就烦的很。
    柴老爹的脸笼在一片烟雾里，过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叹了口气，说道：
    “我能有什么意思？看闺女的意思吧，灵晨要是乐意，就认。要是不乐意，谁都不能勉强我闺女。”
    “您真想得开。”
    张天民闷着头，瓮声瓮气的憋出一句reads();。
    真是的，怎么就不问问他。灵晨也是他闺女，叫了他这么些年的爸，从吃奶的婴孩儿长到这么大，跟亲生的有什么区别。
    嗯，也不是，比亲生的还亲呢！
    这么个贴心的闺女，冷不丁斜刺里窜出个人，伸着大脑袋就想认走了，凭什么呀？
    “刚出生就不要了，多好的闺女，就给生生扔到林子里了，压根儿就没打算给孩子活路，现在后悔了，舔着脸想认了，脸怎么那么大！”
    张天民手脚比划着，愤愤不平。
    “人不是说问点儿事儿，说不定是咱们想多了，跟认亲没关系。”
    柴老爹自欺欺人，自个儿说的自个儿都不信。
    “还能有啥事？我瞄了眼汽车上那女人，那张脸……嘿，就这么说罢，咱们灵晨长大估摸就那么个模样儿了，也不对，指定要比她好看，好看得多了去……您说，这认亲的怎么都凭着脸呀？要不是这样，咱死咬着不松口，任是谁不也没辙，您说是不是？”
    “是啊，你说的真对。”
    “是吧，您也这么觉得吧。”
    “嗯！你心眼子怪多的。”
    张天民垂着眼，盯着地上乱趴的蚂蚁，视线不移，口中不停道：
    “到这时候，您就别夸我了，先想想折，怎么把那老女人撵走才好？不过，话说回来，老爹你嗓子是不是不舒服，听着怎么变细了，烟丝不好，犯潮了是嗷……嘿嘿，那什么，您来了。”
    好似屁‘’股上针扎一般，张天民抬头一瞬，顿了下，猛然窜起，一脸被人抓包的心虚，对着门外头的人，转脸间就是客套到了虚伪的笑，嘴里巴拉巴拉的，脑袋有些发蒙。
    刚才他，他没说什么坏话――吧！
    柴老爹身子一转，理都不想理这不靠谱的，使眼色都抛给瞎子了，嘴皮子秃噜的厉害，想踹一脚提提醒都来不及，什么都说完了，真是――
    不管怎么着，来着都是客，总得招待不是，不然该让人挑礼数了。
    抹了把脸，柴老爹站直身子，望着门口前头立着的灵晨和小芳，顿了下，旋即笑着说道：
    “回来了，赶紧进来，家里来客人了，去烧壶热水。”
    灵晨歪头看了眼身边儿大了好些号的自己的脸，违和感十分难受，朝人笑了笑，随即拉着小芳，应了声，快步跑进灶房。
    张天民特别殷勤，提着小板凳，请人坐了，几人围着小圆桌子，上头搁了一盘花生，一盘点心，还有两盘各色糖果，乐呵呵的招呼，
    “您坐，您坐，乡下地方没什么好东西，是自家做的，您尝尝，这都是我们家灵晨的手艺，就没说不好吃的。”
    迫不及待的就显摆上了。瞅瞅，多能干啊，嘿嘿……我闺女，我哒！
    柴老爹瞥了眼张天民，眼皮子一垂，暗道一声傻帽，这小子挣钱时候瞧着怪精明的，怎么现在一看，内里是个憨傻的，谁家有好东西不是藏着掖着，他可倒好，生怕别人知道闺女好，养的能干的好闺女，人家能丢开手么？不是认得更起劲儿！
    哎哟……气死他老人家了……傻帽！
    莫名其妙让老爹瞪了眼，张天民虽然一头雾水，可再不敢扯话头儿，只咧着嘴笑呵呵reads();。
    丰元芝拈起一颗奶糖，看了看，放进嘴里仔细品尝，末了点了点头，孙女儿是个手巧的，肯定离心灵也不远，倒是高出期望值。
    水烧开了，灵晨从柜子里最里头的盒子里拿出四个玻璃杯，平常用不着，专门待客时候上场的。想了想，叫小芳寻了两人晒的小菊花，一个茶杯里丢两个，热水一冲，花茶就成了。
    端出去搁桌子上，灵晨微微侧身，朝着老爹方向，躲过旁边打量视线，抿了抿嘴，轻声道：
    “爹，这儿要没事儿，我先去写作业了。”
    柴老爹巴不得闺女先躲开，忙招手，笑眯眯：“去吧，去吧！”
    见灵晨和小芳手拉手进了屋，老爹这才扭回头，视线在俩人之间一转，旋即落在端起茶杯的丰元芝身上，正想说些什么，眉头突然一皱，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的开口：
    “大妹子，我怎么瞧着你面善哪！”
    大妹子？丰元芝垂下眼，暗道一声晦气，世界真是太小，走到哪儿都能遇见熟人！
    “是吗？我瞧着您也面善的很。”
    丰元芝瞅着一张老脸冲着自己叫大妹子，只觉得心肝儿生疼。
    “哎哟，我想起来了。”
    垂着眼想了片刻，猛地一拍巴掌，柴老爹一脸的见到许久不见的故人的兴奋，欣喜的搓着手，直笑：
    “我想起来了，你是顾大嫂子，真是……这都多少年了，我回乡就再没见过了，那啥……我顾老哥还好吧？”
    丰元芝听一句嘴角抽一抽，听一句抽一抽，最后再听不下去，“砰”的搁下杯子，扯着嘴角，淡淡的笑道：
    “你说姓顾的，听说还活着，至于好不好的，祸害遗千年，估计还能活几年。”
    真是遗憾的紧。
    柴老爹笑一僵，这话怎么听着不像好话，夫妻俩的称呼能用“姓顾的”，好些年不出去，外头流行这叫法？
    怪别扭的。
    丰元芝的话还没完呢！看着丹红的指甲，淡淡的继续道：
    “柴兄弟，你记性挺好的，不过别叫我顾大嫂子了，我早不是了，你顾嫂子换人当了，你这样叫我，搁我耳朵里，跟骂人似得，晦气死了。”
    满满的嫌弃一点儿遮掩没有的，就是要让人知道。
    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曾经冠上顾姓，现在不能听这个，一听就难受半天，恶心的慌。
    “怎么了这是？”柴老爹有些慌乱，不过一会儿工夫就镇定下来，笑容比之前亲近许多，
    “得，听您得，那……我叫您丰大姐？”
    丰元芝差点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这人……怎么还是这么不会说话，勉勉强强的，她开口道：
    “别，你还是叫我大妹子吧。其实我年纪比你们小。”
    最后忍不住解释了句，丰元芝对姓顾的怨气更多了些，瞧瞧，就是不该嫁给大自己好几岁的人，让人误会，这多不好！
    柴老爹道：“呵呵reads();！大妹子你还是这么爱说笑。”
    丰元芝：……不，我不是说笑，我是认真的。
    阿云看着自家小姐快要暴走，赶紧接过话头，看着柴老爹，笑着说：
    “原来都是熟人，这就好说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缘分，如今知道丰芝的孙女是您养大的，这可真是亲近的没话说。难得的情分，都是天意。”
    柴老爹一口一口吸着旱烟，不吭声了。
    就是熟人，碰到闺女的问题，也没得情分好讲的。
    张天民这时候当仁不让，他听明白了，感情都认识，这下可糟了，万一老爹脸皮薄，可就坏事儿了，当即坐直身子，叹了一声，摆出话当年的架势，接话道：
    “可不是，真是老天爷开眼，你说，冬天里大晚上的，孩子都让扔到山林子里，摆明是不给孩子活路，可我闺女这运道儿，没说的，愣是让老爹碰见，还给抱了回来，从一小点儿长这么大，长得好看就不说了，手脚利索，干啥都是一学就会，这个聪明劲儿，跟我亲闺女一样……”
    忍不住就往自己身上揽了个功劳。
    “……最要紧的是孝顺，跟老爹亲的很，比跟我亲多了。”
    又忍不住酸了一把。
    “一天不见老爹，就不能成，顿顿都得看着老爹吃饭，没几天就得寻摸点儿果子啥的，让老爹尝尝鲜，要是遇着日子好，还能进山打只野鸡啊兔子的，跟人换成牛肉，专门给老爹弄牛肉干，知道老爹就好这一口，看见那树没有，底下埋了好几坛子药酒，就是给老爹配着小菜时不时喝一口的。哎哟，这个孝顺……真是没得说，也难怪老爹当成命一样的疼啊！”
    点的清楚明白，再熟也不好意思抢孩子了吧！
    说的口感，咕咚咕咚一杯子见底，老爹顺手给续了水，干的漂亮，奖励你再喝一杯。
    张天民：……咕咚咕咚咕咚
    谁知丰元芝听得火气一阵一阵往上冒，出口却是：
    “你说的对，顾家的确不是个东西，老的不是个东西，小的也是个没出息的。”
    连自己孩子都看不住，真是傻的冒泡。
    “幸亏柴兄弟你养着了，要是让顾家养着，指不定得给孩子毁成什么样？”
    顾家的人，丰元芝就没看着顺眼的，随这话说的也叫一个情真意切。
    柴老爹恍然大悟，算是看明白了，夫妻变仇人，分开了仍止不住一颗忍不住埋汰的心哪！
    既然如此，他就奇怪了。
    “大妹子，我多问一句，看样子你跟顾老哥闹掰了，今儿又咋跑来替顾家要孩子？”
    人家亲爷爷亲爸爸连个影儿都没有，显见是不急也不稀罕他闺女！
    丰元芝不乐意，“这是什么话？从坐这儿起，我哪儿说过一句是帮着顾家要孩子。多新鲜呀――”显得她多闲似得。
    顿了下，又随口道了句：
    “他们家又不缺孩子。”
    接她位置的女士，别的不说，生孩子可是熟活儿，一窝一窝的，那叫一个……啧，不说别家的事儿了。
    柴老爹和张天民闻言齐齐松了口气reads();。
    斟酌着话，柴老爹就问道：“那你这……大妹子你这啥意思？你不是说要问孩子点儿事儿，是就看看灵晨，不带孩子走，还是……”
    真是大嘴巴，阿云瞥了眼张天民，再一想，这家里对闺女宝贝的很，又觉得高兴的很。
    丰元芝剥着花生，漫不经心的道：
    “当然是看看孩子，再一个总得让孩子知道有我这么个奶奶，她爸妈不是个东西，可她奶奶……好吧，当年我也不好，那会儿我正在国外呢，鞭长莫及，等知道也就这两年的事儿，我不是推卸责任，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也不说弥补不弥补的话，柴大哥，孩子在你这儿，其实比她亲爸身边儿强多了，这是我真心话。”
    柴老爹听得舒坦，一边儿忍不住警戒自个儿，别让敌人的糖衣炮弹迷了眼，继续听人说道。
    “事情到了今天，咱们不说以前，只说往后吧，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倒是有些身家，当年姓顾的就是嫌弃我这点儿，我就出国去了，这些年过得不错，如今年纪也不，咳咳，我生了个儿子姓顾，就不说他了，他儿子也是姓顾的，给我我也不要，原先我就想着这辈子就好好过完，好吃好喝的，好到死拉倒。可前一段时间，我才知道我有个孙女，不瞒二位，我还专门查了查，这孩子也是命好，遇见你们，我没有抢走孩子的意思，就是想着，到底是我的血脉亲人，孩子要是愿意认我这个奶奶，我的家产等我闭眼那天，就都留给灵晨，要是不认……咱们就当亲戚处着，您看行不行？”
    丰元芝说的直白又坦荡，人家养大的闺女凭什么半道给你呀？没这个道理，既然想认，就得跟人家家长说清楚道明白，至于涉及到钱财家产，言及利益并不是可耻，哪怕孩子动心呢，知道处的时间长了，她丰元芝还能没信心笼住孩子的心？
    当然了，到最后真要是个白眼狼，也是她无能，她活该！
    秉持着“我有本事我就能豁的出去”的人生态度，柴老爹和张天民不好意思了，看给人家逼得，倒显得他们不近人情了。
    不过，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柴老爹正色道：
    “大妹子，你说话坦荡，我也不跟绕弯子。灵晨是个有主意的孩子，认不认的得看孩子自己的意思。只要孩子点头，咱们就没什么说的，至于什么家产不家产的，大妹子往后可别提了，我们灵晨不是那样的人，你说这话，孩子知道心里头多难受，灵晨是个重情义的，可孝顺了。这事儿跟家产没关系，知道不？”
    张天民跟着点头，一副认同再认同的模样儿，
    “可不就是这理儿，现在事儿没谱呢，您说这早了些，也不用跟我和老爹说，要是认了亲，你们这血脉亲人的，怎么决定是你们的事儿，我跟老爹可不管。”
    表明立场后，其实张天民心里也清楚，如今这老太太跟前夫闹掰了，孤家寡人一个，灵晨知道了自个儿亲奶奶的情况，肯定不忍心叫人一个孤单单的过，这亲到最后肯定是要认得。
    就是柴老爹心里也是这想法，只要不把孩子带走，认个奶奶就认呗，管她是谁？还能排他前头是咋地？
    暗暗的想了一回，柴老爹隐秘的抬了抬下巴，觉得闺女跟他最亲，这地位，啧啧，简直不能撼动，其他都不要紧。
    暗自美了好一会儿，柴老爹想起一茬事儿，往屋门看了眼，压低声音，问道：
    “大妹子，我还得问问你，灵晨她爸妈到底咋回事儿？一会儿跟孩子说，指定绕不过这茬儿，你先跟我说说，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看着俩人态度，丰元芝和阿云对视一眼，暗暗松了口气，闻言便道：
    “哦，这没什么瞒的，我就跟你们说说reads();。其实我也是听我那傻儿子说的，他呀……真是个棒槌。”
    先是对自己儿子表示一番唾弃，丰元芝这才将当年一桩事娓娓道来：
    “我那傻儿子下乡后跟个姑娘结婚，俩人生了一对双胞胎，后头顾家给他递信儿，说能回去，他乐的不行，可只能一人回去，姑娘不乐意，说要不一块儿走，要不都不走。后来说好了，我儿子带着小闺女儿先回去，再想办法安排把姑娘和小儿子都接回去，可等人走了，姑娘才发现，留下的是小闺女儿，跟说的不一样。俩三月没信儿就觉得我儿子肯定说谎不要他们了，姑娘自个儿寻路子也跑了，临走给我儿子写了封信，说把闺女丢了都是他害的。”
    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就听张天民小声嘟囔：
    “真不是东西，早晚遭报应。”
    耳朵抽了抽，丰元芝当没听见，继续道：
    “要不怎么说傻儿子呢，去接他的人知道他们打算，偷偷把孩子给换了，襁褓一裹谁能看的出男女，发现时候都快到家了，到了顾家他连自个儿都不能做主，蠢成这样我都懒得理他。”
    张天民忍不住插嘴问了：“就没回头找找？就听人说扔了就完了，万一找着呢？当年要是打听一下，几个村里都知道啊！”
    还是不上心！
    丰元芝很是赞同这话，“所以，顾家以前丢了孩子，往后就不能立在灵晨跟前舔着脸充长辈款儿，我是这个意思，我儿子也是这意思。”
    柴老爹顿时狠狠放了心。
    “这就好。”
    好些年没见的人了，虽然以前认识，可知道灵晨被遗弃可能是顾老哥的意思，顾家情况复杂的很，柴老爹心里也没个好感了，往后，往后还是别再见面的好。
    心里放松，柴老爹才有心情抬头看了看天儿，笑着对丰元芝俩人，道：
    “天儿都有些暗了，大妹子你们来了是客，现在太晚了，要是不嫌弃今儿晚上你们跟灵晨她们小姐俩挤一挤，明儿你跟灵晨好好谈谈，这事儿也急不得，你看成不？”
    怎么不成？她就是这么打算的。
    痛快点头，“成啊，多谢您了。”
    “哎，都不是外人，甭客气了。”
    说着，朝屋里喊了一嗓子，
    “灵晨哪，别写了，屋里暗的慌。家里来客人，你瞧着做点儿好的。”
    打开门，灵晨走出来，看了眼两个穿着体面的女人，挽了挽袖子，清脆应声：
    “哎，正好家里菜多，肉也齐全，我爸刚拿来个铜锅，咱们吃火锅吧！”
    征询的看了看客人。丰元芝笑眯眯的，
    “好啊，我最爱吃火锅，今儿可是有口福了。”
    “您客气了。”
    灵晨笑了笑，转身进灶房去了。
    至于客人来干嘛的，没人跟她说，她可得当不知道。最近家里事儿一出一出的，也不知道村口破土地庙灵不灵？
    要不，改天她也给供两盘果子去！
第37章 别想起才好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柴老爹是个心软的人，不然当年也不会抱了被人遗弃的个娃娃回来,当时他的生活也不过勉强不挨饿。
    既然答应了丰元芝要跟灵晨当面谈谈,灵晨垂头听着,默默点头,起身之后,走了两步,猛地回头,冲到老爹跟前，“啵”的一下子香了脸上一下：
    “爹，您放心吧,谁都抢不走我，我跟我爹最亲了,比谁都亲。”
    “去……”
    灵晨笑呵呵的扭头就跑出去，老爹害羞了。
    柴老爹看着人没了影子，脸上笑意一层又一层的显出来，想笑又矜持的模样儿,嘴角总忍不住往上勾，咧着嘴好半晌,才嘟嘟囔囔的小声道：
    “……这臭丫头。”
    反正心里美的不行了。
    旁人都避开了去,只灵晨跟丰元芝对坐在院子中央，连老爹都街口溜达，叫着小芳说是去摸鱼，拎着水桶出门去了，就是为的不叫人打扰。
    灵晨跟丰元芝大眼瞪小眼，俩人隔着桌子坐着，静了好半天，丰元芝勾着唇，戏谑笑道：
    “丫头，你不躲我了？”
    这丫头，本来说是夜里一个屋子住着，可天都黑了，她等了俩小时，才知道灵晨给老爹烧了热水，看着老爹洗漱完了，一扭脸跑到张家去了。
    美其名曰，床不够睡，让给客人，她去借个床板凑活一休。
    哎哟，这话说的……
    阿云是有些富态，可她，她跟胖可不沾边儿reads();！
    灵晨无辜脸：“哪有？我躲您干啥？”
    就是躲了咋说？本来就不认识，一顿饭功夫，就成奶奶了，夜里还睡一床，这得多惊悚。她小心脏可受不住。
    “行吧，这就不说了。我问你，你心里怎么打算的，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说说呗。”
    灵晨是个什么性子的，丰元芝大概心里有底了，索性开门见山，话说的明白。
    “按照血缘关系，我是你的亲奶奶，我想你认我，可得看你意思？我跟你爹说好了，不勉强你，可就是认了，也不会不顾你的意愿强行带走你。我的心里，是希望你答应的，因为……嗯，我不缺钱，也认识些人，你要是跟在我身边儿，我总能看着你几年，这对你有好处。打个比方说罢，你爹的身子有些旧伤你知道吧？”
    灵晨点头：“嗯！”昨儿她就知道了，爹跟这人是故交。
    “现在看着不显，可人年纪慢慢大了，越来越老，身上毛病也就多了，万一到时候你爹需要个好医生，你该怎么办？无头苍蝇似得乱转，就是你舍得花钱，就能一定保证找到好医生吗？我想你不确定吧！可你要是认了我，我会带着你慢慢认识一些人，一些东西，一些你将来用得着的，就好比一个在关键时刻医术高超的能救命的医生。这对你会有帮助的，你觉得呢？当然，我说的仅仅是一方面。昨天我当着你爹和爸的面儿，说的很清楚，我现在孤身一人，除了你我没有别的亲人了，你忍心看着我老无所依么？”
    哎哟，哎哟，这是开始打悲情牌了？
    灵晨看着丰元芝故作悲凉的表情，身上就是一阵寒战，搓了搓胳膊上鸡皮疙瘩，
    “您赶紧把这表情收一收，太吓人了。老虎非要装家猫，你就不是能老无所依的人!”
    明明是个骄傲无比又很有本事的女人，就是强装柔弱，那身气质也骗不了人。
    不过，灵晨可不会轻易被攻略。
    “您可别吓我了，您说只我一个亲人，嗯……冒昧问一句，您儿子不在了么？”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丰元芝瞥了眼过去，随即垂下视线。小姑娘心里有些怨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在呢，不过你要是心里能舒服点儿，当他不在了也行。”
    随你高兴。
    丰元芝云淡风轻的，好似说的不是自己亲儿子似得。
    “我跟他说好了，他先抛弃了你，往后你也不必认他，只当陌生人就成，他不会在你的人生中指手画脚，我这样说，你觉得如何？”
    灵晨点头：“挺好。”
    她也就是嘴上痛快一下，其他的真要说什么感觉，那还真没有。
    眼下能得这么个结果，倒是很不错。
    丰元芝转着手腕上镯子，笑眯眯的问：
    “考虑清楚了么？要不要叫我一声奶奶。”
    “奶奶！”灵晨利索的回了句，笑得眉眼弯弯，
    “现在我就能叫您十声奶奶，这称呼代表不了什么，光是村里我得称呼奶奶的就有好几个，每天叫了来回也不知道多少遍，多您一个不多。”
    丰元芝叹气，“你还想问什么，直接问吧，我知道的都不瞒你。”
    看来不让灵晨把想知道的都知道清楚，她是不会松口了reads();。
    灵晨起身提了水壶，给人续了杯水，看着玻璃杯中黄色小菊花起起伏伏，灵晨沉默了会儿，抬眼问道：
    “我想知道，当初把我扔了，是谁的主意？还是俩人都有份儿？我就想弄清楚，您能告诉我吗？”
    丰元芝脸上笑意渐渐消失，看着灵晨，正色道：
    “我既然说知无不言，就肯定言无不尽。你说的这事儿，我知道时候叫人去查了，我的儿子并不无辜，他护不住老婆孩子，就是他无能，我不会替他争辩遮掩，当初他们俩结婚的地方，我专门问了好些人，最后得出的结论……你真的想听吗？其实，不知道有时候也挺好。”
    “您这么说，我更想知道了。”灵晨笑的没有一丝阴霾，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自己打哪儿来的。您还是跟我说罢，都把好奇心吊起来了，其实您是故意的吧！”
    丰元芝微微笑了，随即严肃了脸色，再不废话，只说道：
    “你的亲生……生你的女人老家在南边儿，后来家里人全都去了香港，我儿子走后，她找了人托关系，跟家里人联系上，那边儿说是来接她，还说好了一门亲事，她答应了，只是不能带你――”
    点了点头，灵晨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接着问：
    “她找到家人了？又结婚了，生了孩子没有？”
    丰元芝脸色复杂，却还是实话实说。
    “找到了，也结婚了，听说生了两个男孩儿，日子过得很不错。”
    从知道的那一天，她就发了狠的查找真相，好好的一个孙女，硬生生给弄没了，这口气说什么也咽不下。
    也为着防着出什么幺蛾子，她早把那女人是哪家的、是哪个弄清楚了，而且一直派人看着，就是为了有个万一自个儿不用被动了去。
    “是么！”灵晨低头，好一会儿猛地抬头，抚着胸口一副庆幸的口吻：
    “这就好，这就好，我就放心了。”她真心祝愿那女人日子顺遂，活到老也想不起还有个闺女来~~
    看着丰元芝，灵晨一脸松了口气的模样儿，笑呵呵：
    “我真是怕了，先是我妈，又是我，您是我奶奶，要是再来一遭，我可受不了，我爹也受不了。好好的闺女坐在家里都有人抢，我爹心里可害怕了，生怕我不要他了。您给我个准话，我心里就有数了，要不这么多人要抢我，我倒是没什么，可不能吓着我爹不是。”
    趴在外头墙角偷听的柴老爹老脸一红，暗道一声“臭丫头！”，左右看了看没人，赶紧悄悄躲到一边儿，拍了拍身上沾的土，看着院里咧着嘴呵呵美了半天，这才背着手哼着小曲儿走开了。
    闺女真是没白养，要不是是爹的贴心小棉袄呢！
    好，真是好！
    丰元芝白担了回心，这会儿听人叫出口，知道事儿成了，心里高兴，拍着胸口这就应承上了。
    “灵晨，你只管当你爹的闺女，你爹把你养大，你就得好好孝敬他，今儿奶奶跟你打包票儿，甭管亲生的爸还是妈，谁都不能来寻你晦气，你也不用理会，都有奶奶呢！”
    虽然觉得奶奶叫的总感觉人年纪很大一样，可真有个水灵灵的小姑娘甜滋滋的冲着她叫奶奶，哎哟，心里怎么这么高兴呢reads();！
    丰元芝高兴了的表现就是撸了镯子，戴到灵晨手上，
    “这是奶奶给你的见面礼，你戴着玩儿吧。”
    灵晨赶紧举起手，她手腕太细，垂着手臂镯子就能直愣愣的掉地上去，灵晨细细打量了眼镯子，不知为何就觉得这东西贵重的很，她不懂这个，就是说不出的感觉。
    “您这……我不能要，再说戴着也不合适，不小心掉了不是可惜了。”
    丰元芝豪爽的一挥手，“没事儿，奶奶那儿一箱子的首饰呢，都给你留着，以后当嫁妆。”
    灵晨黑线，看着人兴致高昂的模样，知道东西还不回去，只得先收着，
    “你这大老远的来找我，是怎么安排的？”
    什么时候回去？她整个欢送宴，当然，最重要的是，夜里搭着木板床睡真是不舒服的很，再睡几夜脖子都得僵了。
    丰元芝起身，绕着院子转了几圈儿，转身笑眯眯的跟灵晨道：
    “安排？来的时候其实没安排，这会儿不一样了，我孙女在这儿，我肯定也得在这。”
    灵晨道：“这，这多委屈您？我们家条件摆在这，住一两天还成，时间长了受罪的还不是您？”
    丰元芝半点不觉得委屈，她也不会让自己委屈的，
    “你别操心了，不就是住的地儿？我都想好了，今儿我先带着阿云去住招待所，哎，对了……阿云就是跟我一块儿的，原先也是我家里一块儿长大的，就跟姐妹一样，她一直照顾着我，回头你要是乐意，就叫一声云奶奶，她得掏心掏肺的对你好……咱们家也就剩这么几个女人了。”
    灵晨点头应允，“我记住了。”
    一转脸伤感飞的半点儿不剩，丰元芝朝着村里人家望了会儿，口中道：
    “哎，说到哪儿了，对――我今儿就先前县里，过几天会回趟城里，你先忙你的吧，我说话算话，你除了多了俩奶奶，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我向来说话算话。”
    灵晨：……
    说话算话的灵晨她奶奶，三天之后就风风火火的回了城。然后就没信儿了，灵晨就嘀咕着，说不定知道有她这个人就行了，这下反倒省心了。
    眼看张天民跟常永强说好了，要跟着回常家一趟，大的小的就当出门旅游了。
    可走前，张天民脚不沾地的跑了好几天，趁着一切空闲的功夫，挑了个离学校不远的独门小院，兴冲冲的领着老爹去瞧了回。
    内外一打量，老爹看着实在不错，就拍板要买下，灵晨知道，一声不吭，转身就把老爹的存的钱藏好，自个儿钱袋子提着，拽着张天民去掏钱，房产上还得是柴老爹的大名。
    柴老爹气的跳脚，拿自己闺女没辙，只得闷头收拾，搬行李，好好把屋子拾掇拾掇，好叫闺女住的舒心。
    张天民完成一桩心事儿，这才放心带着媳妇儿孩子跟着常家人上了路，灵晨站在路口，挥着手绢送走了人，转身回了新家，快走到门口，听见隔壁动静，大铁门吱呀一声打开，灵晨应声抬头，就是一愣。
    丰元芝笑眯眯的探出身子，冲着灵晨伸手，一副打招呼的模样儿，
    “咱们是邻居了，真是巧啊，对不对，我亲爱的孙女。”
第38章 一更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灵晨动作灵活的在林中穿梭，手上弓箭瞄准猎物,后背背篓中沉甸甸的,小芳作势提了提,险些岔气儿。
    “姐,你这沉得很,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儿。”
    说着就想去里头扒拉些，好分担些重量。
    灵晨侧身躲开，扭头看了眼，小芳头上汗啧啧的，红扑扑的脸蛋儿,都有些喘气了reads();。不由得笑了笑。
    “不沉,我力气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倒是你，累了吧！”
    这都进了林子有仨小时了,一路不停，很是耗费体力。
    小芳看着比自个儿高了大半头的灵晨，眼里满是羡慕，摇头笑道：
    “不累,我就背了俩小兔崽儿,不像你……姐,都有两年没见你进林子了，手里准头儿一点儿没落下呀！”
    掂了掂背篓，灵晨觉得收获不少，干脆放慢脚步，一边儿看着四周情况，一边儿跟小芳闲聊。
    “谁说我没进林子？我是没跟你一块儿进林子。家里每俩月总要给老爹在省城的朋友寄点儿东西，人家最好这一口儿，弄点儿野味儿，风干了……差不多俩月我总要进山一回。”
    小芳不信，“我咋不知道？”成天一块住着，她咋一点儿没感觉。
    灵晨拽着小芳跨过一坨动物粪便，笑着说道：
    “你忙着学习呢，还有店里帮忙，每个星期天，就没清闲时候，我趁着天好儿，进去转一圈儿，也费不了什么功夫。”
    看着小芳垮下脸儿，灵晨弯着唇笑。这姑娘……这两年真是拼的很，一边儿发狠了学习，一边儿发狠了干活。学习机会委实来之不易，她还指望着将来考上大学，挣钱好回报帮她的人，也给自己挣个好前途，那股子狠劲感染着兴盛也埋头苦学，家里的学习氛围格外的好。
    张天民看着大儿子更上进，暗自打定主意要是能刺激兴盛一直好好进步，他就是把小芳供到大学都乐意。
    倒不是瞎好心，实在是小芳这姑娘懂事的很，不光周末，就是平时下学之后正好吃饭的人最多，小姑娘放下书包，换上衣裳，就是前头后头一通忙活，不是端菜清桌子，就是后头刷锅洗碗，勤快都不用说了，关键是孩子心眼儿正，知道事儿是怎么回事儿，这样的孩子就是养长大，也叫人稀罕。
    张天民这话跟张玲子说了好几回。张玲子拿着闺女买回来的毛线，闷头就是织毛衣，耳朵听得烦了，随口应了句。
    “知道了，你烦不烦，知道是好孩子，谁不清楚，不是早就养着了？再说小芳那个勤快儿，跟店里忙活挣得工钱也够养活她自个儿了，孩子自己是个争气的，瞧瞧，这回毕业考试，名次也是靠前的很，考进县一中，连老师都夸呢，这么好的孩子，你能忍心让人不上学。就是你不管，灵晨跟人一个屋子住着，她能干看着不管……都是废话，都知道的事儿，还总是絮叨，真是的，没见我织毛衣呢，忙死了，别烦我。”
    这么没眼色，就得把你毛衣留到最后织，好好冻一冻，看嘴巴还能不能碎的跟婆娘似得！
    一通埋怨，张天民让撵到外屋，摸了摸鼻子，看着手里捏着的账本，想了下，干脆跟俩儿子挤一块儿，抢了兴盛的笔，继续埋头算账。
    一家老小的花销都在这儿，可不是得尽心再尽心。
    张天民埋头苦算的功夫，灵晨带着小芳回到柴家。
    两年多的时间，柴家老屋被扒了重新盖的两层小楼，老爹原来是不习惯也舍不得，可只要周末假期，柴老爹总是觉得村里自在，灵晨自然只有跟着的份儿，丰元芝看着孙女跑了，也不乐意自个儿待着。
    就这么一个带一个的，家里的房子就不怎么够住了。丰元芝嫌弃的不行，跟老爹说她出钱重新盖房子，可叫老爹发了好一通火，最后还是柴灵慧好好劝了老爹，这才叫老爹点头同意重新盖房子，不过钱却是柴灵慧出的。
    自从盖好了之后，丰元芝乐呵呵的给自己挑了二楼向阳的一个屋子，旁边儿挨着的是阿云的reads();。
    上下两层的小楼，房间都有七八个，住是够住了，可柴老爹别扭了好一阵，最后找上丰元芝，吞吞吐吐的说：“大妹子，你住这儿，是不是不合适？”
    这不是叫人说闲话吗？柴老爹清白了大半辈子的名声哟！
    丰元芝姿态优雅的嗑着瓜子儿，笑眯眯的，说：
    “怎么不合适？我觉得合适极了。”
    见柴老爹还想说什么，便抢在前头，开口道：
    “谁让我孙女非要跟着你，要是你跟灵晨说，让她去我那儿住，我立马就走，怎么样？”
    “你还是住着吧！”柴老爹扭头就走。名声什么的跟闺女比起来，那就不是个事儿好么！
    柴老爹立在门口，看着下山回家的方向，看着灵晨身影，忙走上前，就要帮着拿背篓，灵晨躲开顺势挽着老爹，跟小芳一边儿一个，笑呵呵的。
    “爹，我这回收获可多了。今儿晚上给你做麻辣兔丁给你下酒，再炖个鸡汤，添两块儿参片，那个对身体好，你多喝点儿好不好？”
    柴老爹让闺女哄的，一个劲儿的点头，美滋滋的眼睛都眯起来。
    “好，好，听我闺女的。”
    另一边儿小芳就一个劲儿的给灵晨表功，嘴巴巴拉巴拉个不停。
    “老爹，你不知道，灵晨可厉害了，刷刷刷的，箭射出去，就没空手回的，我还以为肯定是灵晨那弓好用，结果拿到手里，费了半天劲儿才拉开一点儿，灵晨劲儿可真大……”
    “可不是，不光劲儿大，还得用的巧，这得是技术好的。”柴老爹显摆起闺女儿，那也是三天三夜说不完，接着话就能往下说。
    “我可是知道，灵晨小时候看我拿着弓箭，就非要往自个儿怀里扒拉，不给她还不乐意，就一个劲儿的哭，我去林子里打猎，灵晨扒着我裤腿不放，应是一路跟到林子里，有一回见了狼，别人都急着跑，她就扭头就提刀，气儿上头了，冲到跟前就敢砍……哎哟，小芳你是不知道，自从村里知道你姐连狼都敢砍，再没人敢招惹她，有几个跟你姐不对头的小子，平日里淘气的很，打那以后，但凡见着你姐，抱着头绕着路的跑，吓的够呛。”
    灵晨听得嘴角抽了抽，闺女家家的，得了这“鬼见愁”名声很需要自豪吗？
    只怕只有她爹才这么想了。
    “还有这事儿？”
    丰元芝看见人就下来了，刚出门就听见自家孙女往昔岁月中的丰功伟绩，眼皮子跳了几跳，眯着眼看着灵晨，慢吞吞的开口：
    “我孙女真能干，早知道你有这本事，该往我儿子来见见的？”
    到时候有仇有怨不就自己报了。
    这样多方面~~
    灵晨嘴角抽的更厉害了，木着一张脸，充耳不闻的进了院子。
    柴老爹这时候才觉出不好来，脸上笑一顿，垂着头就跟着闺女后头，嘴巴闭紧，啥也不说了。
    哎啊，他都忘了，闺女名声太厉害，将来说亲是不是叫人害怕？他，他要是现在挨家挨户让人不许传了，能来的及不？
    看着老爹脸色讪讪的，灵晨就先心疼上了，跑灶房里捡两颗蒜，塞老爹手里，
    “爹你剥个蒜呗，我一会儿要用reads();。”
    看在老爹坐小板凳上忙活开了，灵晨扭头冲着丰元芝呲牙笑，
    “奶奶，我这儿忙着呢，您给我帮把手啊！”
    说着，就挽着丰元芝的胳膊往灶房旁边儿的空地上去，背篓就放在那儿，拔毛剥皮的活儿还有的忙。
    “帮什么？”灵晨掀开背篓盖子，丰元芝上前一瞧，顿时一愣，整个人都不好了，指着背篓里的东西，手指都发抖了。
    “你，你是让我帮你……”
    “拔毛！”
    灵晨飞快接话，提着一只死透的野兔搁到一边儿，掂起一只野鸡，来回晃了晃，看着自家貌美如花的奶奶一副惊吓到了极点眼睛却死死盯着野鸡不放的模样儿，一副纯善口吻；
    “野兔得剥皮，那个太麻烦，就不让奶奶劳累了，这个容易，热水一烫，拔毛跟薅草一般，容易的很，也不费劲儿，我这儿有两只的，不能隔夜，今儿得收拾完了，晚上咱们吃顿好的，您说好不好？”
    丰元芝眼珠子跟着灵晨动作摇来晃去，身子都僵住了，腿有些发软，好悬靠着灵晨站住了。
    “你先放，放下……搁一边儿去，先，搁那儿……”
    “好。
    ”
    灵晨从善如流往地上一扔，正好小芳拿了个盆子，野鸡放里头，提着烧开的热水往盆子里倒。
    丰元芝一步步后退，眼睛却不移开。
    阿云从屋子里出来，就看见丰元芝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儿，赶紧上前把人扶住了，担忧的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手心冰凉。
    说着，就顺着丰元芝视线望过去，顿时了然，瞥了眼灵晨，再回头一看身边儿人的脸色，真是哭笑不得。
    “你看不了这个，就先回屋去吧！”
    丰元芝嘴都哆嗦了，可脑袋还没忘记，声音里带着委屈，
    “灵晨说让我，让我帮她……”
    剩下的话再说不出口。她真是怕了。
    阿云笑着把人往屋里里引，“灵晨哄你呢，你是不是又招惹她了？”
    “没有！”丰元芝这会儿回过神来，心道没惹小的，倒是惹了老的。
    想着，动作一停，忍不住回头，指着灵晨，好呀这丫头，是给她爹出气呢这是！
    “真要气死我……”
    臭丫头，整治你亲奶奶来了，心里酸气冲天，经过门廊下，丰元芝冲着低头剥蒜的柴老爹瞪了一眼又一眼，看看人家爷俩儿亲的，说一句都不成了。
    越想越酸，丰元芝抽回胳膊，气哼哼的。
    “不吃了，我不吃了还不行，就她们爷俩好，我就是个外人。”
    孙女打回来的野味，惦记着给她爹下酒，给她爹炖汤，怎么就不惦记惦记她，不吃了，打死都不吃。
第39章 二小更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人不下来吃饭,虽然少吃一顿,尤其是晚上，说不定奶奶她挺乐意的，谁让她不是总嚷着减肥的么？这不正好。
    闺女向着自个儿，柴老爹自个儿偷着乐,开心的不得了reads();。面儿上还得绷着,当着别人的面儿,柴老爹张了张嘴，咳嗽了两声,背着手出门消食去了。
    他就是不说,不说，闺女就是对他最好，心里那个美啊里格楞儿！
    阿云也不说，只拿一双温柔的眼睛直直的望着灵晨，直看的灵晨心里头罪恶感矛头，挠了挠下巴，干脆院子里架起火，亲手烤了一只兔子,抹上一层蜂蜜,还有盐巴、孜然和辣椒面儿。
    前后左右比划了半天，选了自己觉得比较肥的那条兔腿，孜然和辣椒面儿加倍，挑了个白瓷圆盘摆上，颠颠儿的给送楼上哄人去了。
    捧着手里盘子，灵晨不怕肉掉了，就怕一不小心把盘子给碰了哪儿，灶房里搁了一整套，她奶奶拿来时候，她不经意的瞄见上头标的价钱，真是倒抽一口冷气。
    对于餐盘都要自备的丰元芝，灵晨打心眼里儿觉得――矫情，忒矫情。可谁让人家是她奶奶，没别的法子，哄着呗！
    也稀罕了，瞧着一副讲究做派的老太太，竟然喜欢味道重的吃食，什么香辣虾，麻辣鱼……啧啧，自然了，只能心里叫一声，说出口可是个灾难！
    、
    果然，丰元芝见了烤兔腿上红红的一层，眼睛刷的亮了，不过，还是矜持的拒绝的一下，然后灵晨就死气白咧的非要送，最后她勉为其难的在孙女忏悔的泪水中收下了这份迟到的歉意……
    咳咳咳……以上纯属脑补。事实上，灵晨问了一回儿，丰元芝就是回应的迟了点儿，灵晨身子都扭了一半，看着人不饿，打算回去自己吃了，丰元芝动作灵敏的起身，抢过，转身，坐下，‘啊呜’一口啃上去，留了个牙印，这才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好了，这下子抢不走了。
    觉得孙女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丰元芝，吃着宝贝儿孙女的孝敬，心里头高兴，就给灵晨告知了自己刚知道的消息，
    “你父亲，哦，就是顾先生……你明白的那个，他跟他老婆闹翻了。”
    灵晨一头雾水，只当奶奶八卦心起，“哦，打起来了，脸挠花了？”
    “瞅你那幸灾乐祸的嘴脸。”丰元芝嫌弃了一句，随即表情一便，十分赞同的点头，“不过，我也觉得他们活该。”
    跟丰元芝相认之后，灵晨该知道的都一一知道的清楚明白，因此，自己无缘的亲生父亲原来已经见过面，原来是那个看起来像脑子有病的男人，原来他后娶的媳妇儿是张玲子的同胞姐姐，原来……生活无处不狗血！
    灵晨对手指，不怎么在意，“您是不是呆在这烦了，没热闹看心里可难受了吧？”
    现在连亲儿子都不放过，简直太残忍……
    虽然她不认亲生父亲，可丰女士一口一儿子的，
    “其实，顾先生不是您亲生的吧？她是您埋在顾家的一颗炸弹，好叫他们日子过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她绝对相信她奶奶丰女士能干的出来，丰女士和顾家老头的恩怨，她可是了解甚多。
    丰元芝擦了擦嘴，优雅的白了孙女一眼，不屑撇嘴，
    “又想撵我走？我才不上当。甭笑话我啊，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闹起来么？”
    灵晨眼睛发亮，举手发言，“性格不合。”举凡夫妻闹掰，都只有这么一个答案。
    “呵呵――你懂得真多。”
    丰元芝笑眯眯的刺儿了孙女一句，就给解答了真相reads();。
    “因为你呀！”
    灵晨一下子往后挪了半米，一副避嫌模样儿，
    “别赖我，我什么都没干，你少诬陷啊奶奶！”
    凤元芝道明原委，笑道：
    “顾先生不知哪里弄了张你的照片，给放到皮夹子里头了，他老婆翻他钱包，看见了就不依，后来又从顾家知道了些以前的事儿，估摸着是心里不痛快，就闹开了，非要顾先生给个说法。”
    说说明明信誓旦旦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又活过来了，还长这么大，尤其还给她开过瓢，新仇旧恨，加起来不知道多少，借着这事儿算是彻底爆发。
    总而言之一句话，觉得顾家骗婚，跟结婚前说的不一样。
    “还是不管我事儿啊！”
    灵晨摊手，她才不背这锅。总不能为着叫人满意重新再去死一死。
    瞅着丰元芝表情，灵晨迟疑一瞬，表情怀疑，
    “丰女士，你给我说这事儿，不会是她们闹起来，要来找我茬儿吧？”
    灵晨声音越来越低。但凡心气儿不顺时候，奶奶的称呼都是自动切换到丰女士。
    “应该是啊！”
    丰元芝喝了杯茶去了去口中油腻，毫不迟疑的点头，
    “如果常晓瑞不改变主意的话。”
    灵晨沉默了片刻，脸色有些变了，看着丰元芝，眼神儿沉凝，
    “您说过的顾家不会来早我麻烦的，这是您早先说过的承诺，丰女士，你是想说话不算话么？”
    丰元芝端着茶杯的手愣住，眨巴眨巴眼，看着灵晨，好似没想到孙女这一言不合就要翻的狗脸，有些发懵。
    “丰女士，您不要用沉默逃避问题，如果您说话不算话，那我说出口的话也是可以收回的。”
    两人对上视线，点了点头。
    没错，她就是在威胁，如果麻烦事一连串的恼人不休，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为了自己生活的平静，干脆一个不留的推出门外，真是个简单粗暴又有效的法子。
    更何况，灵晨不过是说着吓唬吓唬丰元芝，依着她这两年对丰元芝的性子的了解，既然她说出来，那么就是确有其事。而且多半已经解决掉麻烦。因此，才会拿出来逗她玩儿。
    心里清楚，可灵晨实在厌烦无知无觉就成了旁人矛盾，更气人的是她完全是个受害者，这种感情实在那个疼的厉害。
    灵晨看着丰元芝的脸色，坐直身子，正色道：
    “您是我奶奶，是我的亲人，除了我爹和张家的爸妈，没有旁的人了，我不希望再有旁人，我暑假过后就该上初中了，我得把我的心思花在学习上头，而不是那些毫不相干的人。
    丰元芝脸色渐渐严肃，灵晨心软了下，继而还是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想知道亲生父母的生活如何？他们选择的各自的生活，就该自己承担，他们选择的生活里都没有我，我的生活里也不欢迎他们。我就是这么小气爱记仇的人。”
第40章 前男友的梗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硬撑着说完,灵晨就心虚了,待在家里怎么也不带劲儿，干脆扯上小芳，说了一声去店里帮忙，撒丫子就跑了。
    她怕,怕丰女士反应过来,拿着鸡毛掸子转着圈儿的撵着揍她。
    阿云送人到门口,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脸上带着笑,
    “你这性子,真是你奶奶的亲孙女，就爱招人，撩完了扭头就跑。带你带了护肤的东西，记着早晚都用上啊！你奶奶特意给你弄得。”
    专门让人从国外带回来的，丰女士坚持跟孙女用一个牌子，就是不同系列的reads();。
    灵晨接过塞书包里，往后看了眼，随即缩着脑袋,飞快的说道：
    “正好暑假,我带着小芳去给我爸帮帮忙，等开学了，再来接我爹和奶奶。”那时候，丰女士气该消没了――吧！
    “云奶奶您回吧，好好哄哄丰女士，别生我去啊！”
    “知道了，还用你说。”
    看着俩孩子背影渐渐远去，阿云笑着摇了摇头，真是的，这脾气儿，再像没有了，让自个儿脾气气着，可是活该！
    到了县城，先去家里安顿了下，好几天不住人了。灵晨和小芳一个扫地，一个打水，把屋里屋外擦了干净，换过干净衣裳，这才把门锁了，俩人晃晃悠悠的往火锅店赶。
    打从常家回来，没几天，店门就开张了，摊子没铺的太大，平常的消费档次，县里人都能接受的了了。里头多是四人小桌，最里头是几个大桌，没到饭点儿，人总能坐满。
    正在路上走着，后头一阵车铃声儿传来，小芳拽着灵晨，往边儿上拐了拐，回头一看，得，又一个熟人。
    灵晨挥手，笑着打招呼，
    “常主任，您好啊！”
    常晓茹看见人才打的铃儿，没多远就下了车，推着车子紧走两步，跟灵晨并排，点头笑着应和，
    “别客气了大外甥女儿，都说了多少回了，叫姨妈就成。”
    张玲子一家回来没多久，常晓茹就调到县里挂职，旁人都称呼一声常主任的，如今也有两年了。
    常晓茹平时就住宿舍，逢年过节的就直直的往张家去，小妹妹夫的叫着，时间长了，张家也有间屋子，专门留给她的。
    灵晨对常晓茹观感不错，只要这人不“大外甥女儿，大外甥女儿”的叫着，她肯定能多待见她一点儿。
    “您都知道怎么回事儿，还费占我便宜不可，这可不厚道。”灵晨真是无奈了，人熟悉了之后，知道她不是张玲子亲生的，还非要扯着她当姨妈，可真让人无语。
    常晓茹短发随着走路一跳一跳的，笑容爽朗，大气的很。
    “行，不占你便宜，给……马上该上初中了，算是姨给你们的礼物，祝贺你们考上中学。”
    从包里掏出东西，一人一个塞到灵晨和小芳手里，不等人回绝，赶紧接着说道：
    “都收着啊，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这么着，还能说什么呢？
    灵晨心想，您真想多了，我没打算不收来着！
    打开盒子一看，是块儿手表，红色的皮带圆表盘，看着叫人眼前一亮，灵晨一眼就喜欢上了，偏嘴上还不服输的道：
    “您看看您，咱们都这么熟了，您还送什么东西？有这钱赶紧存着，给您自个儿当嫁妆不是挺好？”
    老大个人，还没结婚，灵晨觉得要表达一下关切，就从嫁妆入手了。
    常晓茹原本笑着的脸一僵，柳眉倒竖，左手扬起，一个脑瓜崩儿过去，可惜灵晨身子一矮，躲过去了，扭头冲着人嘿嘿直笑。
    可把常晓茹气的，恨恨捶胸。
    “早晚有一天得收拾了你reads();。”
    灵晨赶紧上前讨好，举着戴上表的手腕跟人眼前晃一圈儿，先是一通好夸，
    “姨妈，您看好看不？哎哟，我觉得真是漂亮哎……要说还是得您眼光好，怎么就看出这表怎么就能这么衬我？您这审美就是没说的。”
    看着常晓茹露出一副“我就是这么能”的表情，灵晨话题一转，开始替自己描补，
    “您对我那个好，跟亲妈……比亲妈还我，跟我妈就差一线了……那话也是我妈先说的，老是在家里嘟囔，说是家里也没个人照顾你，怪孤单的，我就是嘴巴一秃噜，您大人打量，别放在心上啊。”
    主要是别跟我妈说，不然我爸指定要收拾我。
    常晓茹气的笑了，点了点灵晨额头，
    “你这丫头前后两张脸，都是你妈惯的你。”
    她也不是真生气，就是有些发窘，小妹也真是的，当着孩子面儿，怎么什么都说啊！
    平时就爱唠叨她，买个东西什么的就要嘟囔一回，恨不得她一毛不拔才好，真叫人哭笑不得。
    小芳看着手上粉色的水晶手串儿，偷偷捂着嘴笑，心里美滋滋的，这手链儿真漂亮。
    灵晨探头看了眼，砸吧砸吧嘴，
    “姨妈送东西真会挑人，小芳戴着真漂亮。”
    小芳眼睛都眯起来，羞涩的跟常晓茹道谢，
    “谢谢常阿姨。”
    常晓茹道：“哎，喜欢吧，好好学习，下回送你个吊坠，女孩儿就喜欢这个东西。”说着，扭头看了灵晨一眼，
    “你……算了，你肯定不喜欢。”
    灵晨怨念满满，
    “我不是女孩儿？”怎么听着跟骂人似得
    怀疑的视线望过去，常晓茹不吃这套，瞪眼扬下巴，
    “你自己说呢！”
    还有个女孩儿样儿没有。
    说着就到了店里，小芳捏着盒子，笑着说了句，
    “常阿姨你和灵晨聊吧，我先去店里帮忙，这会儿正忙呢!”
    说完，一路跑着进到店里。
    常晓茹收回视线，看向灵晨，问道：
    “你妈的药快吃完了吧，你把单子给我，正好过两天我要去省城一趟，顺便给买了，省的你们再跑一趟。”
    光是坐车，就是个累活儿！
    灵晨点头，对自己妹子好，这她不能拦着，痛快的道：
    “哎，回头我写了，给您送去。”
    “行，你妈这两天心情好不？”常晓茹又问。
    “挺好的，没什么不正常的呀！”
    灵晨说着就有些怀疑了，看着常晓茹神色，不确定的开口，
    “不会是你家里催着你回去，主意打到我妈那儿去了吧reads();！”
    常晓茹不吭声。
    还真是！
    灵晨想也不想，一串儿话立马就来，
    “不行啊，我妈是病人，就是没住院，她也是病人，她不能操心，不能受刺激，你最清楚了，不能让人找我妈啊……请牢牢记住，我妈是个病人，病人――”
    常晓茹到这儿是她自作主张，里头官司复杂的很，灵晨懒得理会，只要不牵扯她妈就行。
    “别埋汰人了，我肯定不能让人打扰到你妈，你还不信我么？”
    常晓茹一抹脸，深吸口气，
    “你放心吧，我把人拦住，想法儿给打发了去。”
    灵晨道：“瞧您脸上为难那样儿，我多嘴问一句，这回来的是谁啊？”
    盖因来人不值一拨儿，常晓茹叉着腰骂走的，冷着脸吓走的，再加上这回，可真是热闹啊！
    常晓茹一脸不耐烦，“还能有谁？我大姐――和大姐夫。”
    真是闲的发疯了，好好相夫教子的日子不过，非要插手她的事儿，真是得寸进尺。
    常晓茹脸色不好看，灵晨想了想，干脆拉着人锁了车子，寻了角落蹲着，一人一块儿雪糕，聊聊呗！
    要换别人，灵晨指定不乐意多事儿，可常晓茹这人吧，对她真好，完全就是按着张玲子的路数来的，人性子直爽又大气，俩人平时就跟朋友似得，虽然常晓茹死不承认俩人忘年，可交情却是没说的，铁杆儿杆儿哒！
    灵晨啃了半块儿，见常晓茹也差不多，觉得火气消了些吧，这才慢吞吞的开口：
    “你这情况看着不对啊？以前不是没来过人，不都让你雄纠纠气昂昂的给撵的屁滚尿流。今儿这是怎么了？你可怕你大姐啊？”长得是三头六臂还是怎么着？
    几口把雪糕消灭个干净，常晓茹拿着棍儿地上瞎划拉，声音闷闷的，
    “我才不怕她，就是烦，烦死人了。”
    灵晨也吃完了，撑着脑袋，歪着头，满是不解，
    “为啥呀？先前认亲时候，你们不是一起来的，那时候你怎么不烦？后来闹矛盾了。”
    她知道她妈回了趟常家，身家长了不少。
    不会是分产不均，翻脸无情了吧！
    “什么后来，早好些年就不对付了。”
    点的灵晨脑门一歪，常晓茹收回手，拍了拍，道：
    “都是陈年旧事了，我就是不乐意见她们，见了心里不舒服。”
    灵晨更好奇了，扒拉着常晓茹胳膊，就往前凑，眼睛亮亮的，
    “一听就是有故事哒人哪！能不能说啊！”
    常晓茹又买了了两块雪糕回来，递给灵晨一个，撕开包装纸，漫不经心的道：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大姐她丈夫，是我年轻时候的男朋友。”
第41章 开学日常（捉虫）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知道越多,死的越快。
    灵晨无比后悔,怎么就那么多嘴？问什么问？好奇心简直害死人！
    知道人家私密的事儿，跟脖子上套根绳子差不多，给人难受个半死。
    长长叹了口气，看着窗户边儿跟她招手那人,灵晨反射的笑了笑,随即低头,踢了踢坐小板凳上看故事书的兴盛，给人指派活计,
    “别偷懒了,三号桌叫人呢，快去！”
    “姐你不是闲着呢？”恋恋不舍的收起书，兴盛磨磨蹭蹭的，看的灵晨火气直冒，一脚踢到人屁股上，瞪眼道：
    “长本事了，敢顶嘴了，这月不想要零花钱了是吧！那桌都是你姨,亲戚懂吗,你不去谁去？”
    臭孩子，越大越不听话。她，她不是有难言之隐，能缩着脖子么？
    一点儿不体谅他姐，真是的！
    正想着，一抬头，人又回来了，灵晨皱眉，
    “是要菜，还是要酒？或者是汽水儿，你去后头端去啊，站这当柱子呢！”
    兴盛哼哼两声，重新钻到柜台里头，掏出故事书，一副准备继续的架势，
    “都不要，人家要你去呢reads();！”
    “我――？”
    灵晨闷闷不乐的放下笔，整了整衣裳，一转身换上标准的笑脸儿，走到三号桌位置，露出八颗牙，殷勤的问道：
    “几位好，几位还要点儿什么？”
    常晓茹往里头挪了挪，拍拍身边儿空地儿，冲灵晨招手，
    “暂时不需要，来，你坐。又不是外人，哎……不用害羞，来！”
    灵晨让拽的一个趔趄，连忙稳住身子，看似轻柔实则凶狠的拍在死命扯着自己围裙的爪子上，看着常晓茹揉着手瞪眼，这才又站直身子，笑容可掬的道：
    “这不合适，我是服务员，给几位服务是我的职责，这样吧，一会儿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再叫我好么？”
    “不好，真是的，自家人不用这么小心的，来，见见你大姨，大姨夫。”
    指着对面的人，常晓茹站起身，作势要拉扯灵晨。
    “我就站这儿，就站这儿，有什么需要的就叫我，这行吧！”
    迅捷的退后一步，随即找了个不妨碍过道，又有些贴近常晓茹的位置，灵晨连忙说道。
    “随你的便吧，你可真是……”
    看着常晓茹重新坐回去，灵晨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腾出空对着对面男女笑了笑，灵晨眼睛微微下移，落在桌上冒着热气的铜锅上，紧紧抿着嘴巴，打定主意不再说一句话。
    身边儿立着个人，还是自己熟悉的，常晓茹这才觉得心里憋闷少了些，看着窗外呼了口气。
    灵晨垂着眼，其实没什么活儿，耳朵就忙了些，有些话一句一句的往他耳朵里钻，不乐意听都不行。
    “……晓茹，爸妈都惦记你，胡闹了两年，你也够了吧，回去吧。”
    “什么胡闹？我喜欢呆这儿，我觉得挺好，你别多管闲事。”
    “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二妹，别任性，你大姐老是放心不下你，夜里都睡不安稳，你……”
    “闭嘴吧你，女人说话你插什么嘴？什么毛病，忒烦人。”
    “你怎么说话的？你姐夫是为你好，怎么不识好歹呢？”
    “谢谢您了，我求您二位别为我好了好么，真是承受不住，你们要真是闲的慌，就再生俩孩子呗，给自个儿家里添丁加口的好歹算是个功劳不是？”
    “你……你怎么竟会胡扯？不三不四的话都说得出口，常晓茹，你越来越过分了。早知道你这副样子，我就不跑这一趟了。”
    “本来就不该来，麻溜儿的，赶紧走人啊，以后别管我事儿，也别去找小妹，不然我翻脸啊……真是奇怪了，不当好人你会死啊，家里那么些人，就你爱揽事儿，不让人说你好你就浑身不舒坦不是……”
    看着人摔筷子拿包走人，灵晨抬眼，扭头看常晓茹。
    斜靠在桌边儿，一副痞赖模样儿，对上灵晨视线，一个媚眼儿抛过来，
    “看见没？打嘴仗姐就没输过阵的reads();。”
    灵晨眨眨眼，开口询问：
    “还吃吗？”
    “不吃了。”吃的下才有鬼！
    常晓茹一挥手，低头翻包。
    “哦，那我收了。”
    见常晓茹点头，灵晨开始收拾桌面儿，捡了三双筷子，猛然转头，冲常晓茹道：
    “她们……不会是找我妈去了吧？”
    “……我去看看。”
    猛然起身，往桌上丢了几张钱，常晓茹绕过椅子，面色忿忿，
    “差点儿让给糊弄过去，这人心眼儿多的跟筛子似得，我得快点儿，非得看着他们坐上车，离了三里地才成。”
    话音刚落，人已经几步跑到门口，往外头冲去。
    张天民探着脑袋，这才从后头出来，冲着外头抬了抬下巴，手上动作不停，一边儿跟灵晨说道，：
    “总算走了，她们往这儿一坐，我心里就跳的慌，都不是省油的灯，看着就叫人不放心。”
    走了就好，走了就叫人省心。
    灵晨头也不抬，指了指桌上的票子，同张天民道：
    “饭钱在桌上呢，别忘了收。”
    张天民一把捞起，往兜里一塞，接着忙活儿，嘴上还说呢，
    “看你，都是你妈亲戚，收钱多不合适，都不是外人。”
    灵晨憋气，“不想收回头见了人还给她不就成了，反正都是见天儿见的。”
    就不信你塞兜里还愿意吐出来！
    还亲人？就你埋汰人最来劲儿了。
    张天民嘿嘿一笑，就道了句：“这多不好。”端着一摞盘子，转身就走。
    等晚上关门，灵晨跟张天民商量：
    “过几天就该开学了，没多少时间，我想着先预习新课本，到时候省的跟不上老师。”
    学习的事儿最要紧。
    张天民点头，扒拉了下兴盛脑袋，笑呵呵的道：
    “成啊，你看着你弟，让他也好好看看，对了，你有课本没？”
    灵晨点头，“早借来了，初一的一整套都有，我们仨换着看，谁都不耽搁，就是不能一整天待在店里，饭点儿忙的时候我们去帮忙，忙完那一阵你就自个儿看着办吧，行吗？”
    “行啊，怎么不行。你们别去店里了，不差你们几个，咱们店里招的人能顾得过来。不用操闲心，专心念书啊！”
    一转脸见小芳涨红了脸张嘴要说什么，张天民连忙又道：
    “就这几天，等开学你们课程能跟的上，周末还得来了，谁不来都不行。”
    小芳咧着嘴笑，响亮的应了声，还大声做了保证，生怕人不信似得，
    “我肯定能跟上，我们仨都能，张叔，您只管放心吧reads();。”
    “哎，哎……”
    日升日落，几天过去，到了开学时候，头一天报道，领书本，第二天开始正式上课。
    家里一群家长，劲儿攒的足，打算着要送学生去学校，让几个小的给拦了。
    兴盛摇头，“我是男人，我自己就行。不行还有我姐。”
    小芳：“我们仨人，都在一个学校里，今儿分班，说不定还能在一块儿，有什么事儿相互帮着就能弄了。”
    灵晨瞅着丰元芝一身苏绣的旗袍，手拿檀香小扇，整装待发，这架势可愁死个人。
    “又没多远，就几步路，十分钟都不到，送什么送？等我们仨中考时候考到市里，你们都去送，谁不去都不成。”
    现在就免了吧！
    丰女士这打扮往学校里头一站，她们仨，特别是她，就出名了。
    好容易说服了家长，仨人背着书包，一块儿往学校里去，报道完了，看了分班的红纸，嗯，她们仨都让分在五班，挺好――
    找到五班，班主任就在讲台上坐着，一个男老师姓吴，个子不高，带着眼镜，见人就笑眯眯的，看着倒是和气。
    问清楚了，头一回自己找座位，灵晨找了第三排靠边儿位置，她里头是兴盛挨着小芳。
    瞅着兴盛屁】股一抬，就要往下坐，灵晨揪着人衣裳塞了块儿抹布过去，
    “擦擦再坐，灰这么厚，你看不见呢！”
    回头裤子后头俩黑印儿，这小子又该不乐意了。
    从书包里拿出另一块儿递给小芳，唉声那个叹气，
    “你们哪，来之前不能多想想需要什么，拿全了，省的需要用时候着急。”
    她都快成老妈子了好么！
    小芳吐舌头，哈哈直笑，“怪谁？还不是你惯的。”
    总是什么都准备齐全了，她们多是用现成的，脑子动的少了，越来越懒。
    兴盛使劲儿跟桌子上的灰较上劲儿了，“就是。”
    “我看你们是皮痒了。”
    灵晨瞪了俩要翻天的家伙儿，自个儿桌椅一擦，抹布往兴盛手里一丢，
    “去，洗了。”
    就得叫她们干干活儿，不然功夫都耍到嘴皮子上了。
    收拾完卫生，来的早的几个人，让吴老师抓壮丁，去搬书，叫的都是男生，兴盛也去了。
    教室里女生就她们俩，灵晨和小芳等着书回来，干脆一套一套的整理好，正好学生陆续来了，吴老师让登记一个学生领一套书。
    忙活到十一点，书发完了，人也到齐了。吴老师一通讲话花了二十多分钟，等检查完书本没什么残缺，就都给装到书包里。
    吴老师发话让走，灵晨书包一合上，起身一拍，冲边儿上俩人笑，
    “走，回去包书皮去。”
第42章 太客气了您呢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开学以后，除了学校的课程，灵晨请常晓茹去省城时候,帮着买了英语磁带和一些基础单词的书,每天晚上一个小时雷打不动的拉着兴盛和小芳学习英语。
    常晓茹知道,赞同的点头，还嘱咐几个小的，
    “是该学起来了，语言是工具,往后会有大用处。”
    张天民也乐意孩子上进，“好好学，需要什么爸给你们买。”
    就是丰元芝看见英语磁带，嗤之以鼻，挺不乐意又有些别扭，
    “跟着磁带学多慢，语言就是要说出口才学的快,家里现成的老师可不比跟着书本死磕更好。可惜……谁让人家不稀罕呢？”
    灵晨这时候再机灵没有的，端起半个西瓜，笑着凑到丰元芝跟前,殷勤备至,
    “稀罕，我可稀罕了reads();。奶奶，来吃瓜，又甜又沙，您尝尝。”
    丰元芝瞥了眼，嫌弃的撇撇嘴，
    “让我啃呢”真是的，连个勺子都没有，丫头就是对她不上心。
    敷衍……
    灵晨一拍脑门，赶紧跑去拿了个勺子，豪爽的往西瓜瓤里一插，一下子送到丰元芝脸前，
    “给……您舀着吃，这样过瘾，可比切出来的来劲儿。”
    粗鲁――丰元芝默默腹诽一句，抽抽嘴角，手上却已经接过来，小小挖了一勺，放进嘴里，斜了眼身边儿探出的脑袋，满是笑意。
    “去，离我远点儿，热不热――”
    “不热，您热啊，我跟您扇风。”
    拿起巴掌大的小扇，呼哧呼哧就是一通好扇，末了觉得不得劲儿，嫌弃的往桌上一丢，
    “这个不行，一点儿凉快，我找大蒲扇去。”
    就这么捏肩敲背的一通下来，丰元芝心里过了瘾，乐滋滋的却脸上丝毫不显，只点头应道：
    “往后你们早上早起半个小时背单词，晚上一个小时咱们对话，先易后难，不要不敢说，多说才学的快。”
    “哎，哎，听您得，奶奶，我爸那儿订了胡羊，周末咱们家里支起摊子，我给您烤羊排怎么样？”
    灵晨扶着丰元芝一路送回房里，嘴里不停，直哄的丰女士合不拢嘴，暗道自个儿怎么早没想起这一出，不然不是早跟孙女亲近了吗？
    ――真笨！
    灵晨跟张天民打了招呼，张玲子知道扭头就告诉了常晓茹，结果星期六上午，柴灵慧一家三口到了，柴老爹问了知道孩子们特意多请了两天假来看他，嘴咧了一整天。偏嘴上还说呢，
    “你们上班忙工作才最要紧，我这儿都好都好，怎么云云也来了，万一耽搁孩子学习咋办？”
    柴灵慧见她爹高兴，自个儿心里也舒服，
    “不忙，本来不让云云来，这孩子说想姥爷了，非来不可，我们想着，想来就来吧，孩子的一片孝心，回去晚上少玩儿会儿，给学习进度补回来也行。”
    柴老爹赶紧给大外孙子切西瓜，嘴上到底是说了句，
    “下回可别了，再耽搁孩子学习。”
    吕云云拿起一片西瓜，响亮的应了声，
    “姥爷，肯定耽搁不了，下回别不让我来，班里我一直前三。”
    柴老爹乐的眼睛都眯起来，
    “好，好，好孩子！”
    丰元芝不不乐见这场面，打了声招呼，提溜着灵晨回了隔壁自个儿家里。
    “走，给你奶奶切半拉西瓜去。”
    到了自家院子，还不忘教导笨孙女。
    “人家父慈女孝，一家和乐，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这话的杀伤力连根寒毛都刺不着，灵晨笑呵呵的揽住丰元芝胳膊，一脸“我看透真相”的表情，挑眉道：
    “羡慕了？嫉妒了？您心里不舒坦了是不是？”
    丰元芝眼都不眨的承认了，特别坦荡的说道：
    “是，怎么了？我就不喜欢人多，吵的人耳朵疼，怎么了？不行啊？”
    真是的，显摆家里人多了不起啊？欺负她没有啊reads();！
    “行，行，再行没有了。”
    灵晨赶紧顺毛捋，明摆着人犯小心眼儿了，可丰女士这么多年鲜少有过热闹时候，越是想着，灵晨越觉得心疼了，赶紧拿丰元芝最喜欢的吃食哄人，道：
    “咱们不听啊，家里还有条大鲢鱼，中午我给水煮了，再炒个油麦菜，蒸米饭，就给您一人吃，她们都没份儿，好不好？”
    “成吧！”
    可心孙女在身边儿，丰元芝觉得心里舒服点儿，转头瞅着另一边默默无声的阿云，不情不愿的加上一句，
    “别我一个人了，带上阿云的份儿，咱们一块儿吃。”
    临到了屋里，灵晨跑到灶房收拾鱼，丰元芝没忍住跟进去，静了好一会儿，突然说了句，
    “你以后结婚，带着孙女婿回来，我给你们照看小孩儿。”
    灵晨听得一愣，就想发笑，这会儿功夫就想的老远之后了，可随即心里蓦的一酸，仰起头，眨了眨眼，笑着说道：
    “那怎么成？”
    看丰元芝就要变脸，紧接着就道了句，
    “什么回来？您孙女要是结婚，必须跟您住一块儿，不用回来，每天都在一块儿呢！”
    “那感情好！”
    丰元芝笑眯眯的晃着步子离开，连背影都透着一股子高兴劲儿。
    一边儿择菜的阿云一直抿着嘴笑，听见客厅里隐隐约约传来的昆曲儿，小声跟灵晨说道：
    “你奶奶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可喜欢你了，一会儿不见你就老是惦记，你去学校，她别的不干，就在那儿熬汤，还不让说是她做的，觉得叫你知道没面子呢！”
    灵晨捂嘴笑，探头看了眼外头，扭脸小声凑到阿云耳边儿，
    “我早知道，没回我喝汤，奶奶直勾勾盯着我，眼都不眨一下，非得听我说够三遍“好喝”才行，不然就满脸的不乐意，斜着眼瞥我，还忍着不说，看着可逗了，哈哈……”
    “你这狭促性子，跟你奶奶年轻时候一个样儿。”
    阿云嗔了灵晨一眼，随即想到什么，笑容一敛，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原先你奶奶是个爱热闹的性子，走到哪儿都呼朋唤友的乐呵，后来跟……分开，吃了大苦头的，本来你还有个小叔或是小姑姑，可惜那时候要去国外，路上太苦，等你奶奶察觉时候，已经没了，你奶奶哭的厉害，后来性子就大变样儿，你奶奶这辈子除了嫁人，其他都顺风顺水，可就这嫁人……让她栽了跟头，我心里担心的不得了，幸好还有你……”
    “是啊，有我呢，放心吧！”
    灵晨一点儿不谦虚的点头，她也觉得自个儿现在这重要性蹭蹭蹭的往上长，就看云奶奶万事儿顺着她奶奶这劲儿，她奶奶不得让人惯的上天去，就得她时不时敲敲边鼓，好叫丰女士那双贵脚还能踏在地上reads();。
    刚片了半边儿鱼，灵晨握着刀，顿住了。
    “哎，不对啊……云奶奶，你说我奶奶都知道男人不是个好东西了，怎么还说什么结婚啊孙女婿的事儿？”
    阿云在另一个案板前头做点心，正捏着形状，一听就忍不住笑了，扭脸跟灵晨道：
    “谁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了？小小年纪，这话让你奶奶知道，又要说你了。”
    “刚才你不是说我奶奶嫁人嫁错，心里还不得产生点儿……嗯那啥！”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都哪儿学的啊？快别瞎想，我是没跟你说，你奶奶在国外可是有好些人追求呢，就是嫌他们吵的厉害，你奶奶这才回国躲清静呢，后来知道了你，国外的人就给忘到脑袋后边儿了。”
    换句话说，丰女士现在是孙女第一，再没第二，满心满眼的都是灵晨，且还记不得国外丢的感情债！
    “啊……”原来是这样！
    她奶奶不是受了情伤，而是情感生活丰富的时髦女郎啊！
    阿云看着灵晨惊呆的傻样，笑着抿着嘴转回头，手里继续忙活，心道姓顾的算哪根葱？当年无论如何，也是小姐不要的他，虽然是婚姻有了抵触，可对感情小姐历来是想的清楚，下手也明白，说到底不过是没遇见合适的人罢了。
    回头看看小姑娘，摇了摇头，算了，还小呢，慢慢教吧！
    中午吃饭时候，灵晨让小芳把自己专门多做的一份菜给端过去，带话说不过去吃了。
    下午时候也没闲着，一伙人选了葡萄藤下头，一排盆子摆的整齐，土豆、青椒、小青菜、鱼丸子、虾还有螃蟹，能串的拿竹签子串了，不能串的还有铁网子呢！
    更不用说还有腌好的整只羊，明儿架起家伙事儿，就来烤全羊。
    柴老爹指着东西，跟大闺女笑道：
    “你们可是有福气，正好跟上吃好东西。灵晨才起了念头，准备齐全，你们可就来了。”
    那意思，看你爹可不白看，瞅瞅，这有好东西呢!
    这些玩意儿，搁城里也是好东西。
    灵晨串着土豆，忽的灵机一动，跟柴老爹道：
    “爹，跟筒子伯说一声，他指定喜欢的很，反正咱们准备的东西足够了，上回他不是电话里跟你说，得了两瓶好酒要给你尝尝，这回不是正好。”
    烧烤怎么缺的了酒水！
    “好，好，我这就打电话去。”
    柴老爹背着手乐呵呵的走了。
    灵晨跟身边儿的柴灵慧说悄悄话，
    “大姐，他们喝酒，咱们也喝，家里酿的米酒，酸酸甜甜的，可好喝了。”
    柴灵慧挽着袖子，爽朗的应了声。
    “那可得多喝点儿。”
    愉快的心情持续到第二天上午，看见门口的常晓茹，灵晨还招手呢，
    “哎，你怎么才来，吃现成的可不行，咱们都忙活一天了，看火的活儿交给你了，你甭想偷……”
    看清常晓茹身后人影，灵晨嘴里的话消声儿，脸色一变，再没了笑意，板着脸快步走到门口，推着常晓茹到了门外reads();。
    “啪”的一声关紧了门，扭头打量着两张相似的相貌，老的皮子都打褶了，可依稀看得出年轻时候得英俊，小的……也不算小了，都是中年人了，嗯，到时候熟人，飞快了打量完，转头瞪向常晓茹。
    灵晨面色不善，眼里也没了亲近，
    “你这是什么意思？打量着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就想找事了是吧，好好的日子你就想给我找晦气，明知道我不待见他们，你还带着到我家门口，怎么着……合着先前是人在曹营心在汉，打前站呢是吧！我怎么就没瞧出来？你心思够深啊！”
    灵晨简直要气死，她还以为她们是朋友了呢，结果，只是她以为……
    常晓茹急的不行，打从灵晨脸色变了，她就想开口，可总也搭不上话，她冤枉啊，冤枉死了。
    “不是，不是，他们到了县里我才知道啊！他……妹夫他们找了人带路，让我给撵走了，今儿要不来一趟，明儿要是闹到学校去，你就甭想消停了。”
    她能怎么着？不让见人肯定不行，人家就是奔着灵晨来的，拦她是拦不住，人家能找其他人呀！
    前后左右一想，她也是没法子，只得挑个对灵晨影响小的时间地点来一趟，不然由着顾家闹腾，还不知道得闹得如何满城风雨？
    最后人家拍拍屁股走人，可灵晨一家子都在这儿生活，总得多想想吧！
    哎……这破事儿！
    偷偷瞥了眼俩人，暗暗撇嘴，这破人――
    顾老一直打量着眼前姑娘，此刻开了口，却是和颜悦色的道：
    “小姑娘，不请我们去你家坐坐吗？”
    灵晨烦死了，只觉得这人笑面虎，不安好心。
    “我家不方便，您要是累了，赶紧回家去坐吧！”
    顾老好似看不见灵晨不待见一样，好声好气的道：
    “小姑娘这样不行啊，来者是客，得……”
    “我跟您不认识，请您到我家去……我得缺心眼，万一你们是坏人，再吓着我爹，我不得后悔死，哎……算了，走，走，不是坐吗？去我爸店里，我请你们坐，好好坐，成吧！”
    灵晨站在门口打定主意不叫这俩人进门。
    心里一个劲儿嘀咕，怎么奶奶也没提个醒儿！出其不意啊这是……
    顾老看了眼身边儿一直低着头的儿子，沉沉叹了口气，看着灵晨开口，道：
    “爸爸不能乱喊？看样子你是知道了，既然知道了，就更不该赌气。”
    灵晨火气一阵儿一阵儿的，
    “瞧您说的，我长这么大，天天叫人，还能不知道谁是我爸。头一回见面，您也太客气了，先管着我叫谁不叫谁爸？”
    说着，瞪了常晓茹一眼，
    “愣什么愣？还不走？等我请你呢？”瞅瞅你给我找这事儿！
    常晓茹：……她真要冤死了！
第43章 警告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一路上常晓茹好几回想跟灵晨说话，都让顾老抢了先，急的她哟――
    一眼跟着一眼得瞪着顾元生,你倒是说句话呀！闷着头捡金子呢！
    顾元生连着让大姨子踩了三脚，还都是左边儿鞋面儿上，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转开脑袋,几步上前，冲到俩人中间,正好把灵晨挡了个彻底。
    顾老看着大儿子紧绷的侧脸,紧了紧手中拐杖，要不是外头得给他留点儿面子,非好好敲他脑袋不可。
    他年纪一大把的，这都是为了谁？
    顾老以为这就够憋气的了,不想更憋气的再后头呢！
    还没到店里，半道上丰元芝的小汽车挡在几人前头，下了车，“砰”的一声闷响之后，瞧着怒气冲冲赶来的丰女士,灵晨那个惊喜……这是什么？这是及时雨啊！
    赶忙迎上去,搀上丰元芝胳膊，灵晨就像看到救赎似的，
    “奶奶，您来了reads();！”我的妈呀，您可来了。这老头一路老是套我话，可是烦死个人了。
    小声凑到耳边儿念叨几句，丰元芝面色越发不善，拍了拍灵晨小手，安抚了下受惊孙女，
    “没事儿，有奶奶呢！”
    丰元芝都没正眼看一眼顾老，只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顾元生，臭小子，让你报信儿，就是这么干的，人都到了，声儿都不带吭一声儿的？
    顾元生垂下眼，他事先也不知道啊！老爷子直接把他叫上车，一路看着，连上厕所都有人跟着，他倒是想通风报信，可得有机会呀？
    丰元芝收回视线，看着常晓茹尴尬的都不知怎么站才好，索性微微笑着，道：
    “晓茹啊，你妹妹她们都在家里玩儿呢，就等着你了，赶紧去吧，专门留了好东西给你。”
    “哎，好，那……我这就去了。”
    常晓茹如闻天籁，一颗心猛然放下，连忙应下，勉强打了个招呼，扭头就溜。
    灵晨仰头看着丰元芝。
    “别怕，跟着奶奶就成。”
    丰元芝和风细雨的哄了孙女，转脸又是一张冷面，一行人到底去了张天民的店里。
    丰元芝想的是，姓顾的不要脸皮又没风度，万一无耻的想动手，好得自家地盘心里有底不是！
    虽然知道这老东西不敢真动手，可以防万一得有后招不是！
    她当年就是太老实，太诚恳，待人太纯粹，才吃了亏！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她可张教训了。
    到了店里，这时候才上午，店里没什么人，刚进门张天民就迎上来。瞅着一群人气氛不对，下意识的就站在闺女身边儿，面上警惕起来。
    丰元芝嫌张天民碍事，这人站的，真是挡的一手好路，推开人，拉着灵晨往里头，一边儿道：
    “我带着灵晨跟他们谈谈，现在没事儿，你一会儿看着，特别是……一脸褶子那个，他要是敢拍桌子，你就提着棍子过来，听见没有？”
    张天民不乐意，他看出来了，这人肯定是抢他闺女来的。
    直勾勾盯着顾家父子，张天民闷闷不乐，忍不住嘟囔，
    “有什么好谈的？您可看好人了，我闺女，是我闺女啊！”
    “知道了，不用上茶了。我们就坐一会儿。”
    大男人叽叽歪歪的烦死人了。丰元芝挥挥手，头也不回的找了位置，壁垒分明的量量落座，不等人喘口气儿。
    丰元芝面无表情，垂眼抚了抚衣角，淡淡的开口：
    “说罢，你想干什么？”
    问的是顾老，至于一边儿的顾元生，让他亲妈给华丽丽的忽略了。
    顾老脸一板，瞥了灵晨一眼，语气更淡；
    “我来接我孙女回家。”
    丰元芝冷笑：“你孙女？哪儿呢？你叫人一声？看有人应吗？”
    顾老不理丰元芝，只自顾盯上灵晨，加重语气，沉沉出口：
    “丫头，你认不认爷爷？”
    语气中带了威压，竟是常年高位的手段用到小姑娘身上来了reads();。
    丰元芝气极反笑，刚要开口，灵晨手放在她膝上。
    迎上去一脸懵懂，茫然不知的唔了两声，转头四顾，语气迟疑，
    “您……这是跟我说话呢？我不认识您啊！”
    臭不要脸，想吓我啊！
    丰元芝鄙夷，斜眼嗤笑：
    “老不知羞的东西，吓唬小孩子，你可真出息……你说是你孙女，你儿子那么多，倒是说清楚是哪个的，看在咱们好歹认识的份儿上，真要在县里，我就替你找找？”
    顾老脸色不好看，“你儿子的女儿，你能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这干甚？简直睁眼说瞎话。
    丰元芝视线移到顾元生脸上，下颚微抬，
    “顾元生，你说――你女儿在这儿吗？”
    顾元生猛地抬头，好似不觉侧脸处摄人视线，声调铿锵，矢口否认：
    “没有，我有个继女，现在京城读书，原先倒是有个亲生女儿，让我弄丢了――是我先抛弃了她，就算孩子还在，谁捡回去养大，就是谁家的女儿，我没这个脸皮摘人家现成的果子。”
    顾老气的头疼，这不孝子，自己女儿就在眼前都不认，混账东西――
    举起拐杖，就朝顾远生打去，不争气的东西，只要点头就能……
    “你敢打我儿子试试？”
    丰元芝蹭的站起来，指着顾老，声调拔高，眼睛像带了刀子似的，瞅着对面那人动作顿住，这才微微眯眼，缓缓坐下，声调平缓的一字一句道：
    “姓顾的，你敢动我儿子一下，我就千倍百倍的还到你那一群崽子身上，有种你就打下去，看我不把你老窝戳的稀巴烂。”
    顾老胳膊僵在那里，这下子怎么也打不下去了，他太知道这女人了，她，她就是个疯子，什么都干的出来！
    深吸口气，慢慢的放下拐杖，张口想说些什么，丰元芝已开口道：
    “当年我要带我儿子走，你死气白咧的就是不让，还威胁我……感情你平常就是这么对我儿子的，他都多大了，外头你抬手就打……你个老混账，我早知道你不是个东西，可我没想到啊，你这么不是个东西。”
    要说平时多待见顾元生，丰元芝倒也没有，可她生的孩子，她能给脸色看，别人可不行，就是亲爹也不成，又没有十月怀胎受过苦，白得的儿子，还不好生对待，简直没天理了。
    顾老一张老脸泛红，让人给气的哟！
    他就是吃亏到嘴皮上了，这么多年，还是吃亏到嘴皮子不利索，急的心火旺的蹭蹭哒！
    丰元芝可不这么想，看顾老脸红彤彤一片，只当他心虚，越瞧越觉得像是有阴谋，这老不死的，可是阴着呢！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正经的儿子动辄打骂，你对那个奸生子也是非打即骂不成？”
    她可不信reads();。当年为着那个还没出生的，他连她都算计了，可是重视的很。
    “你胡说什么？”
    顾老左右瞧瞧，略过大儿子看过来的眼神儿，只觉得脸皮都烧着了。
    “当着孩子的面，少胡说八道。”
    灵晨捧着张天民偷偷塞过来的汽水，正吸的来劲儿。她是看出来了，她的事儿就不算事儿，眼下才是重头戏。
    丰元芝只当他放屁，瞧了顾元生一眼，随即移开视线，斜着顾老又急又羞一张老面皮，呵呵笑了几声，这才不紧不慢道：
    “你慌什么？这些破事，你还瞒着呢？用的着吗？顾元生都这么大了，还不能活的明白些？你这当爹的也别太偏心了。”
    至于灵晨，让丰元芝给直接给忽略了。
    顾元生瞧瞧这个，看看那个，脸色奇怪的很，声音紧绷绷的，问顾老道：
    “爸，我妈说的，是真的？”
    虽是疑问的口气，却是肯定得口吻。
    她妈说话是不好听，可从没说过假话。更别提他爸脸色，思及家中之人，顾元生面色越发紧绷。
    丰元芝道：
    “只看你对顾元生态度，我就知道你心里偏的没边儿了，可我话跟你说清楚，你这么着不成，我儿子不吃这亏，你跟那女人奸生的小儿子要是敢踩着我儿子往上跳，顾家要是让他走到台面上，我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不把你那张道貌岸然的老脸给撕扯干净了，我就不姓丰。”
    顾老一时窘迫，然而不过片刻便平缓了情绪，面色渐渐如常，声音淡淡：
    “你我离婚之后，我又同人结婚，我的孩子来的名正言顺，你胡乱污蔑，没人信的。”
    丰元芝嗤笑一声，拉开手袋拉链，她可是有备而来。
    “别忙着否认，看看这个，你要是还能说出污蔑二字，我就服你。”
    一张纸摊开，推到对面桌边儿。
    顾老拿起，一目十行看过，手微微颤抖，再无正义凛然气势。
    顾元生瞥了眼顾老神色，从颤抖手中抽出纸张，飞快扫过，面色渐渐发青，继而黑沉沉一片，重重压下喉咙中怒气，将纸重新叠了，推到丰元芝手边儿。
    顾老声音发颤，急声道：“撕了，撕了！”
    顾元生瞧着丰元芝微笑收起，回身替顾老顺气，面无表情，语气无波，
    “是复印件，撕了没用。”
    有原件在，想要多少没有。
    依他母亲脾气，真惹怒了她，小广告能贴满顾家外墙，就是各人工作地方人手一张都不是问题。
    视线若有似无的瞥了眼灵晨，小姑娘眨巴大眼睛，汽水换了第二瓶，唇角不动声色的勾了勾，顾元生转眸，语气淡淡劝顾老：
    “爸，回家吧！”
    走吧，不管所为何来，都没有了意义，母亲这一举动已是警告，既是为灵晨，也是为他。
    他――都明白！
第44章 泼回来就行不用赔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顾老来时是自个儿走的,去时却是让人抬着送上车的。
    丰元芝满眼鄙夷加上满脸鄙夷,指着哼哼唧唧喊疼的顾老，趁着难得的机会教导灵晨：
    “别看他捂着心口哎哟，可半天不喊拿药，显然是装着给自己台阶儿下呢！你往后遇见事儿,可得多看看,甭瞅着人可怜就心软，说不定那可怜里就裹着可恨呢,知道吗？”
    灵晨瞪大眼,奶奶声音一点儿没小，瞧着顾老身子猛然一哆嗦，歪头晕过去。
    顾元生连忙问赶来的大夫，医生看了情况，躲开两步,小声跟顾元生道：
    “老同志气晕了。”
    “没问题吧？”
    “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就是人老了,不能老是生气,对身体不好。”
    顾元生把顾老送到车上,母亲的笑声忽的入耳，眼皮子一抽，无语至极的转头看丰元芝。母亲这嘴皮子，简直能杀人了！
    丰元芝对着儿子再不客气的，
    “看什么看？你老子这是羞的，少冤枉人啊！”
    怕难堪别干那丢人的事儿啊！早干嘛去了？
    转头一看没外人，离着车子三两步距离，顾元生一个大步上前，装作无意的凑近灵晨，眼角贪婪的瞧着，却是小声跟丰元芝求教：
    “母亲，那个……那张纸上，你是怎么让人写下来的？”干了丑事儿还老老实实的写在纸上，不是铁板钉钉的证据么？
    丰元芝赏了儿子个斜眼儿，干脆又拿出纸来，递给顾元生，百无聊赖的道：
    “送你了……你后妈心眼儿比胆子大，让我逮了个正着，当时她男人死了没仨月，正心虚着呢reads();！我不过诈了她两句，她就麻溜儿的写了认罪书。其实那时候没想那么多，不过总要未雨绸缪的嘛！”
    顾元生此时此刻都不能完全相信温文尔雅的父亲竟然在婚内跟个寡妇不清不楚，还有了……
    沉沉吸了口气，把纸叠了放进上衣内里的口袋里，顾元生身子半侧，朝着灵晨的方向，郁郁的跟丰元芝道：
    “母亲，您这儿没事的话，我就跟父亲回去了。”顿了下，强忍着不挪开视线，望着台阶上两人，道：
    “这回我实在没防备，下次不会了。”不会再让顾家的人打扰灵晨的生活。
    一通乱七八糟的事儿在前，顾元生见着灵晨也觉得面上烧的慌，真是丢人，很想跟灵晨说一声，他跟顾老不一样，可不是胡乱来的人，生活作风还是很严谨的。可又一想，自己没啥立场，连解释都不能，顾元生的脸色又差了几分。
    丰元芝实在看不过眼，儿子虽然不怎么聪明，可好在还算听话，如今一副蔫儿吧唧丧家犬模样儿是要作甚？瞅着可真是碍眼。
    伸手精准的掐住不孝儿的耳朵，狠狠的一拧，果然听到一声痛呼，丰元芝这才稍稍顺了气儿，却让是柳眉倒竖，低声训斥道：
    “知道这么点儿龌龊你就受不了了，你爸跟你想象的不一样，觉得自己榜样坍塌了是吧，我早看不惯你那副德行，真当那老东西是圣人呢，他那是唬人呢，就你这蠢货，让骗了几十年心里头不舒坦了？活该……还跟我说不说什么兄友弟恭了啊？现在知道了不白挨揍，老娘打你的就是死不开窍，现在明白了吧！”
    顾元生窘迫远远大于疼痛，满脑子只想着灵晨面前彻底没脸了啊，多大年纪还让母亲拧着耳朵教训，可叫闺女怎么看他？
    “知道了，明白了，母亲您消消气，我再不犯蠢了还不成么？您松松手啊――”
    好容易求饶捧回耳朵，顾元生面上涨的通红，语无伦次，
    “您得意思我明白了，往后我心里有数，您放心，该我的跑不到别人手里，没人比我更名正言顺了，我不让了。”
    说着，眼角瞥了眼灵晨，小姑娘捂着嘴偷笑，顾元生瞧着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连着刚知真相的怒气都消散的无影无踪，只觉得胸腔里满是愉悦，连带着都有心情跟丰元芝抱怨：
    “母亲，您也真是的，明明早就知道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丰元芝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睨了顾元生一眼，不屑的撇嘴：
    “看你傻有趣儿！”
    顾元生：……
    看着顾元生僵着脸钻进小汽车里，灵晨挽着丰元芝往门里走，心情欢快的想跳起来：
    “奶奶，我才知道，原来您对我真是亲切的不得了啊！”
    瞅瞅亲儿子就知道了，走之前还得把她俩送到家门口，顶着让亲妈讽刺了一脸的表情，还不忘叮嘱老人注意身体，就这丰元芝还满是不耐烦呢！
    果然，人的满足感和幸福感，都是比较出来的。
    丰元芝下巴一扬，指尖儿往灵晨脑门一点：“你才知道啊。”小没良心的。
    “这回姓顾的保准不会再来了，真是吃硬不吃软的家伙儿，非得人指到脸上才知道好赖reads();。”
    老脸皮子让她给揭下来一层，老东西才肯消停！
    真是贱皮子！
    默默的评价了回姓顾的，丰元芝闻着香味儿，瞬间把不开心的事儿抛到脑后，看着院内盛况，焦黄的羊排向她招手，丰元芝再顾不得其他，快步走上前，口中不住道：
    “放开那只羊排――让我来！”
    打从周末之后，常晓茹躲着灵晨好一阵子，最后一次见面时，常晓茹叉腰指着灵晨，手直哆嗦，只来及道了声“阴险小人”，看见灵晨身后闪过张玲子身影，连忙转身蹭的一下跑没影儿了。
    这里头原由还得从常晓茹给顾家人带路说起，灵晨直接找了张玲子，一通话里话外都是围绕着一个主题――常姨妈的婚事，全面的调起了张玲子对自家姐妹满腔的情义和关怀，随即常晓茹就陷入相亲的水深火热之中，不说其他，就是张玲子念叨的功夫，足够让常晓茹吐血败北，恨不得绕着张家三里地好躲开去。
    后来，知道灵晨在背后撺掇，常晓茹一口老血梗在嗓子眼儿，捶胸顿足，早没看出来呀，小丫头要坑死她哟！
    连着出差半个月，才让张玲子的热情降了八度，不再盯着她不放。
    灵晨才不管她呢！快要期中考试了，得抓紧时间看书做题，成绩要是下降，说兴盛的那些话可就打自个儿脸上了。
    考试时候，天气已经凉了，云奶奶找出一件浅粉色的外套给灵晨裹上，趁着莹润细白的肤色，亮眼极了。
    考试是整个年级打乱重新编排的，灵晨被分在自己班里，兴盛和小芳都去了别的班级，灵晨坐在第二排等着发试卷，就觉得后头一蹬一蹬的，踢在凳子上，恼人的很。
    扭头看着后面座位的女孩儿，白白胖胖的嘴里嗦着糖，见灵晨转头，含糊不清的说：
    “一会儿卷子（纸）给我抄抄（烧烧）！”
    “不行。”
    灵晨转回身子，后头又是一阵猛踢，比刚才力道还大。
    灵晨往前搬了板凳子，回头看着胖女孩儿，冷声道：
    “你再踢，我告老师了。”
    胖女孩儿狠狠瞪着灵晨，小声嘟囔一句“告状精！”却是不敢动作了。
    如愿以偿的安静下来，直到考卷发下来，灵晨先翻看了下，接着拿起笔有条不紊的大题，刚做完一半，忽觉背后不对，反手一抹，竟是黑墨水。
    隔着衣裳，灵晨都能感觉的到墨水顺着衣裳往下流，低头一看，果然有几滴墨水痕迹。
    这是奶奶特意给她买的衣裳，跟她自己那件儿粉色绣樱花的斜襟唐装是一个系列的，丰元芝专门请人做的，说是娘俩这么穿着好看。
    灵晨吸口气，拿出卫生纸，把手上墨水擦干，看着脏兮兮的手，灵晨抬头看向讲台的老师，举手示意，本班主任监考，吴老师几步走过来，俯下身小声问：
    “怎么了？”
    灵晨指指自己后背，吴老师看了一眼，愕然的看了后边儿座位低着头的胖女孩一眼，想了下，跟灵晨小声道：
    “是你后边的同学弄得？”
    “我没看见，可除了她，别人就是想泼也没法泼这么远的reads();。”
    教室里一半桌椅都让给堆在后头了，宽宽敞敞的坐了不到三十个人，前后距离比左右要近得多，灵晨才有此一说。
    吴老师又看了眼后面，无奈的继续道：
    “这样吧，你先考试，等考试完了，我叫上她们班主任，让她给你道歉好不好？她可能也不是有意的，可能考试太紧张了……”
    灵晨不想听毫无意义的劝说，也不想说话，点点头，继续做题。
    吴老师松了口气，在灵晨身边站了会儿，就回讲台坐着去了。
    快要结束时候，灵晨看见吴老师在门口叫了个人，俩人小声说了几句，那人一个闪身，没多久一个胖胖的女老师立在门口，吴老师走上前交流几句，还指着灵晨方向，好像示意什么。
    女老师走进来，立在灵晨身边儿一会儿，又立在胖女孩儿身边一会儿，然后又默默的走出去。
    考试结束后，教室里只剩下四个人。
    灵晨看了看女老师，又看了看胖女孩儿，两人相似的面庞，就明白了。
    女老师让胖女孩给灵晨道歉。
    吴老师一贯的和稀泥，好声好气的跟灵晨道：
    “这位女同学也不是有意的，你们都是同学，让她给你道了歉，帮你把衣裳洗干净，时间不早了，下午你把脏衣服拿来就好。”
    女老师道：“应该的，做错事就该这样，柴同学成绩好是个心胸宽大的好孩子，你们握握手，以后就是朋友了。”
    灵晨沉默，已经明白，说什么都白搭，看着胖女孩说着对不起，可眼睛是笑着的，就知道这话都是糊弄她的，一点儿诚意都没有，把她当傻子呢！
    什么洗洗？她的衣服一看就不是什么便宜货，进校门时候，有几个女老师叫住她，还上前仔细看了看衣裳，上手摸了摸，说省城都没见过这款式的，肯定不便宜。
    她记得里头里头就有这个女老师。
    浅色的衣裳泼上黑墨水，能不能洗下来先不说，真是不小心，起码道歉总要诚心吧，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欺负她面嫩吗？
    只要她说了没关系，回头就是家长来找，也能理直气壮的说道过歉，孩子都原谅了……
    越想越难受，灵晨抬起脸，摇了摇头，说：
    “不用她洗。不用道歉。”
    女老师立刻说：“柴同学真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你多跟柴同学学……”
    灵晨充耳不闻，拿起桌上还未来及盖上的墨水瓶，刚考完试女老师就来了，把她叫到讲台上，东西都没收拾呢！
    看了眼胖女孩笑嘻嘻的模样儿，灵晨动作敏捷且目标准备的一泼，看着胖女孩衣服上胸口前襟一团乌黑，灵晨满意的点点头，瞥了眼呆立着的两位老师，笑盈盈的重复一遍，
    “这就行了，不用道歉，不用她洗。”
    合上空瓶子的盖子，回身不紧不慢的收拾东西，走出教室。
    胖女孩惊呆了，低头不敢置信的望着身上一片狼藉，抬手摸了脸上，触手满是黑色湿痕，“哇”的一声，哭嚎出声，声音传出老远。
第45章 见面，狼牙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丰元芝领着灵晨走出学校。路上慢慢悠悠的晃着,一会儿瞥一眼,笑一笑，一会儿瞥一眼，笑一笑，那表情简直再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孙女儿”,直笑的灵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干脆至极的扭头,灵晨拉着丰元芝往路边儿靠了靠，躲过一辆自行车,无奈的开口：
    “您都笑了一路了,还没笑够呢？刚才办公室里老师板着脸，就您一听缘由乐开了花儿，没见女老师脸都黑了。”
    想起刚才丰女士把女老师，也就是胖女孩儿她妈怼的一脸生不如死的模样儿，灵晨颇觉解气的弯了弯唇。
    丰元芝白了孙女一眼,手里扇子换了把绿丝绒的,阳光之下泛着点点亮光,漂亮极了reads();。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你叫我来,不就是为着这个。”
    真想赔礼道歉和解的话,除了她谁不能行啊！
    孙女这心眼儿，嗯――像她！
    满意的眯了眯眼，丰元芝想起办公室里那一回合，不由嫌弃的撇撇嘴，对着灵晨却是一副笑着夸赞模样儿，
    “这回干的不错，虽然幼稚了点儿。”
    “啊？”
    “要是我，就直接泼脸上去，黑乎乎的拍张相片，保准她以后乖的跟兔子似的。”
    灵晨：……“您真不幼稚。”您真凶残！
    丰女士上学时候肯定这么干过，一副熟练工的样子，真是看不出来。
    仿佛知道灵晨心中所想，丰女士摇着扇子，慢吞吞的回忆往昔：
    “少时我在国外读书，那些白人姑娘看我美貌，得男同学青睐，便很是嫉妒，时常几个一起寻我麻烦，泼水，塞虫子，书包里头蹦青蛙……花样可比现在的小朋友多了去，后来我抽空收拾了她们一顿，这才有了消停日子。”
    言外之意，你这样的简直马马虎虎小儿科啦了！
    最后，丰女士摸了把孙女滑溜溜的小脸蛋儿，做了总结：
    “宝贝儿，你可有的学呢。”
    被非礼了的灵晨瞪着眼睛捂着脸，看着前头身姿摇曳的丰元芝，哭笑不得。
    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赚来这么个骨骼清奇的奶奶！
    考试之后，总有几日假期。
    这几日天气忽冷忽热，柴老爹饭量也不好，平常老爹一顿能吃两碗，现在一碗就搁下筷子，灵晨看着不由心下担忧，凑到老爹身边儿问：
    “爹，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不舒服得跟我说啊！”
    柴老爹摸摸闺女脑袋，“爹没不舒服。”
    “那您咋吃不下饭？”
    “嗯――没啥胃口，不饿了就不吃呗！没事儿。”
    灵晨发愁，不吃饭身子咋受得了，脑子转了几转，忽的眼睛一亮，灵晨猛然窜起，吓了老爹一跳。
    “爹，我给您做凉皮子吃罢。”
    老爹笑：“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天都有些凉了，吃那干啥？”
    “吃不吃凉皮子跟天冷不冷有啥关系，想吃就吃呗，裹了黄瓜丝，豆芽，面筋，再抹上酱汁……爹你想吃不？”
    柴老爹迟疑：“怪麻烦的。”
    就是想吃了！灵晨心里有数，笑着挽袖子，一边儿跟老爹道：
    “麻烦啥呀？一点儿不麻烦，正好我看书看的烦了，歇歇眼，我想想，干脆多做点儿，反正我奶奶那儿有冰箱能放住，做好了给我爸妈，还有我奶奶那儿送些，嗯，我叫兴盛一块儿做，今儿中午就能吃上了，您出去溜达一会儿，肚子里腾出空儿，一会儿多吃点儿。”
    柴老爹让闺女说的早馋了，看灵晨架势都摆上了，也不多说什么，只连连点头，笑眯眯的瞅着闺女喊上俩孩子往灶房去了reads();。
    现在日子好过了，还总想吃点儿新鲜儿的，这日子过得，从前可不敢想。
    到了中午，灵晨拌好了菜，凉皮子装好，让兴盛跑一趟店里，给张天民和小芳送去。现在灵晨不怎么往店里帮忙，也就小芳一直坚持着，张天民不是没说了，可小芳就认准了道理，说也没用，幸好不耽搁学习，索性由着她了。
    灵晨出门，先是左转，给丰元芝和阿云送了份，又往右走，挨着边儿的房子里叫了张玲子和兴放，一块儿到家里去吃。
    没错，张天民买的房子跟柴老爹的挨着边儿，和丰家左右相对，买的时候，常永强帮了忙，原先的地儿不大，推到了重盖，才有现在的房子。
    这下子，几家还算是在一块儿相互照看着。
    吃了饭，灵晨还得看着张玲子吃药，哄着小兴放床上睡了，张玲子又钻到灶房里头忙活开了。
    灵晨一眼瞧见，赶忙跟进去，立在后头，笑着问：
    “妈，你这是干啥呢？”
    张玲子正切黄瓜丝儿，闻言头也不抬的回道：
    “再拌点菜，给你姨送点儿，让她尝尝。”
    灵晨立在原地，笑呵呵的，“成啊，您弄好了，我马上去送。”
    张玲子看了灵晨一眼，不解：“你们不是不对付吗？我还当你们吵架了？看着不像啊。”
    “没有啊，好着呢！我这儿不是整天往学校跑，碰面时候少，没吵架，我跟姨妈好着呢。”
    说话间，张玲子弄好了菜，还特别暖心的给裹好了，放到袋子里。
    灵晨看着，心道美的常晓茹，张着嘴就能直接啃了，多省事！
    骑着自行车，灵晨先往常晓茹宿舍转了一圈儿，敲门没人应，等了两分钟，扭头骑着车子往常晓茹常吃饭的小餐馆去，到了饭馆门口刹闸下车，一抬头，灵晨先是一愣，随即眯眼，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靠在门边儿玻璃墙第一桌的一对男女身上。
    女的――常晓茹没错，男的――没见过。
    把车推到门边儿，不错眼的仔细一打量，平头夹克衫，从这角度，能看见白色衬衣领子边儿，底下裤子鞋挡着看不清楚，半边儿侧脸，只能瞧见高高的鼻梁，至于长相嘛应该……
    咳咳，不丑，准确的说，是很英俊，既英俊又年轻，尤其一双细长眼，瞧着人时，好似带着电。
    男的猛然转头看过来，对上对方视线，灵晨窘迫了一瞬，条件反射的微笑脸应对，然后，然后常晓茹就出来了。
    “灵晨，你找我啊？”
    瞧着前头车筐里东西，就知道是给她送吃的。
    “嗯！去你宿舍没找着人，就来着碰碰运气。”
    灵晨淡定的收回视线，好似刚才被抓包的不是她一样，把东西递给常晓茹，到底没忍住，微微侧身，朝着常晓茹一挑眉，声调轻巧飞扬：
    “老牛吃嫩草――真行啊你！”
    常晓茹瞬间领会，头一个反应就是气恨，
    “说谁老呢？没大没小reads();。”
    灵晨吓了一跳，“难道他比你还大，看着不像啊！”难道是面嫩！
    还大，还――
    常晓茹捶了气闷胸口，每见灵晨一回，她得折寿一年，
    “你是不气死我不罢休了是不是？”
    捶了自个儿两拳，常晓茹觉得不妥，这拳头应该怼到臭丫头身上，刚伸出手去，便听身旁一道声音传来，
    “晓茹，你碰到朋友了？要不要一块儿进去坐坐？”
    常晓茹遗憾的放下胳膊，看着走到身旁的晋殊，笑着跟人介绍，道：
    “你出来了，正好，这是我小妹家里的姑娘，柴灵晨。”
    扭脸对着灵晨，皮笑肉不笑，
    “灵晨，这是跟我一个院子里的晋殊，辈分儿高，按理我应该叫一声叔。”
    灵晨：所以我该称呼一声叔爷？
    晋殊轻笑：“都一块儿长大的，平时都是呼名唤姓的，怎么今天这么客气，又不是大过年的，我可没带红包。”
    微微弯下身子，跟灵晨平视，低沉的嗓音好似回荡耳边儿，
    “你是灵晨？嗯，要是你不介意，称我一声晋叔（殊）吧！”
    灵晨脑袋有些发晕，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人真是细长眼，隔着眼镜还有玻璃墙，自己竟然能看的清清楚楚，自己视力什么时候好成这样？
    真是不可思议！
    “晋叔（殊）？”
    “嗯，乖――”
    晋殊取下衬衣口袋上的钢笔，递到灵晨跟前，细长眼角微微翘起，细碎的阳光洒下，灵晨看到这人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一股子清新的气息好似包围着她，声音清晰入耳。
    “今天初次见面，这支钢笔送给你，听说你学习很好，祝你鲲鹏展翅，万事如意。”
    灵晨心想，这人不光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
    捏着钢笔，金属质感的反光微微刺眼。
    灵晨想了想，抬手解下脖颈上绳子，绳子下头一颗狼牙微微晃动，灵晨抬眼，认真道：“我不知道会遇见你，没准备东西，这是我杀死的狼取下的最大的牙齿，送给你。”
    晋殊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看了看狼牙，又瞧了瞧灵晨，沉默几秒，伸手接过绳子，细细的摩挲了下，对着灵晨，勾起唇角，
    “谢谢你，这么珍贵的礼物，我会好好保存的。”
    “嗯，我也谢谢你的钢笔！”
    常晓茹一旁站着，惊诧过后，只剩下满肚子怨气。
    她，她听见了什么？她看见了什么？
    那颗狼牙，小气的不得了，她想摸一下都不行的狼牙，就这么让灵晨给送人了，还是个见面不多五分钟的陌生人！
    呼――拿手给自个儿扇风，常晓茹瞪完这个瞪那个，疯了，真是疯了！
第46章 围堵，打架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常晓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柴灵晨谈一下美色误人和友谊地久天长的问题,可转了三圈儿愣是没找着。
    灵晨在哪儿呢？
    灵晨被人堵在一条巷子里头了。
    小芳和兴盛站在灵晨两侧,三人被一群人围在一处墙边儿，灵晨紧了紧书包带子，看着领头的男孩儿，一副疲赖的模样儿,左右瞥了眼,问道：
    “你们想干什么？”
    领头的男孩儿仔细打量着灵晨，笑嘻嘻的一撩额前长发,
    “听说你挺有钱的,借给哥们儿花点呗reads();！”
    小芳瞪大眼睛，恶狠狠的瞧着赖子，恨恨的道：
    “你想讹钱，凭什么？”
    兴盛紧接着道：“谁给你们说我姐有钱的，谁让你们来的？”
    领头的人嗤笑一声,抽出一把蔬果刀,比划着痞笑：
    “哟,还挺厉害,谁说的你们就甭管了,赶紧拿钱吧,不然你们就甭回家过夜了。”
    灵晨张张嘴，刚想说些什么，便听小芳高声斥喊，声音里还带着丝丝颤抖，仿佛紧张到了极致。
    “我们没钱，也不会给你，你们赶紧的让开，不然我们就去公安局告你们去。”
    “哟，胆子不小，去啊，不过在去之前，我先给你脸上划几刀，信不信……”说着拿着水果刀上前几步，朝着小芳的脸蛋比划着。
    兴盛一步上前，一把将小芳拉到自己身后，握着拳头，冷声道：
    “少拿着刀子胡乱比划，真要伤着人，你就等着蹲监狱……”
    小芳探出脑袋，竖起眉头叫道：
    “对，蹲监狱，就是不给钱。”
    灵晨叹了口气，跟死要钱的小芳要钱，简直跟要她命一样，看着一群人欺上前来，灵晨低头瞧了瞧自个儿新换的衣裳，无奈的挽起袖子，冲着领头的男孩儿，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模样儿，慢吞吞的道：
    “我们没钱，你们放我们走不？晚了家里人该担心了。”
    领头的人气极反笑，刀子在指尖儿翻飞，冷笑道：
    “不给钱就甭想走，给脸不要脸是吧，真是找死，给我揍死唔……”
    迎面一个书包砸在脸上，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眨眼间，小芳一头冲到前头，抬脚冲着领头那人就是一顿好踢，兴盛见状，忙跟上前去，握着拳头就跟人对上了。
    灵晨落在最后，不挑不拣，只看哪个离得近，拳头到身前，猛的攥住一拉一折，眼角扫到一只腿踢来，照准腿骨猛然发力一揣，小巷子中除了尖叫喊骂，便只听“咔擦”“咔擦”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路从后头走来，抬头见一人掂块儿转头直冲着兴盛太阳穴去，灵晨脸一冷，一步窜上前，劈手砍在那人小臂，左手夺过转头，一扭身朝着这人大腿骨狠厉拍下。
    “啊……”砖头碎裂成瓣，那人捂着腿地上打滚儿。
    兴盛一擦头上冷汗，后怕呼气，感激的看着灵晨，
    “姐，多亏你了，不然可糟了。”
    开瓢是小事儿，说不定命都没了。
    灵晨冷着脸望兴盛，一点儿被感谢的高兴劲儿都没有，
    “回去跟爸说一声，给你找了个老师，教你些腿脚功夫，你这身手可不行。”
    兴盛脸红一下，不过很快顾不上了，巷子里躺了一地哀嚎的人，再探头一瞧，猛的倒抽一口凉气。
    小芳正坐在领头那人身上，一双手握成爪，朝着满是血印子的脸上继续不断的努力着reads();。
    嘴里还念念有词，“让你讹钱，让你讹钱，挣点钱我容易吗我？你道张嘴就要，多大脸，多大脸，挠死你，挠死你，还敢要我钱，找死是不是？”
    兴盛脖子后头冷汗直冒，哪怕是他个男人，这会儿也是吓呆住了，赶紧上前去扯小芳，不住道：
    “姑奶奶，不敢再打了，弄死了就麻烦了。”
    半死不活的，更麻烦啊！这人真是到了八辈子的血霉，碰上小芳。
    “别拦我，别拦我，王八蛋，还敢讹钱，就得弄死他们。”
    小芳张牙舞爪的挣扎着，胡乱踢踹之中，好巧不巧的朝着地上那人小肚子下头就是一脚，听着闷哼声，兴盛反射般的两腿一夹，不自觉的拽着小芳的力道更大了些，身子却是往后退了退。
    祖宗，可真是生不如死。
    灵晨瞧着小芳一脸通红的兴奋模样儿，看了看手表，不得不出声提醒，
    “该回家了，往常这个时候咱们都到家了，别磨蹭了。”
    小芳接过兴盛递过来的书包，拍了拍灰尘，忿忿的呸了地上装死那人，开口道：
    “那他们呢？不管了。”
    “就是！”兴盛甩了甩发疼的拳头，也不乐意，“这回咱们没事儿，再有下回呢，咱们打了他们，他们肯定怀恨在心，真要找咱们麻烦，咱们不能整天提心吊胆的吧。”
    “谁说不管了。”灵晨从书包里取出个巴掌大的方方正正的收音机，递给兴盛，
    “诺，我他们说的话我都录下来了，去一趟公安局就行了。”
    兴盛兴奋的摆弄着收音机，眼睛都在发光，
    “姐，你什么时候弄个这玩意儿，我怎么没见过，比家里的看着小巧多了。”也高级多了。
    小芳也探着脑袋，好奇的看来看去，还上手摸上一摸。
    “这个能录音？”
    灵晨瞧着俩人立在原地都不挪窝，只得一手扯着一个，一边儿往外头走，一边儿解释道：
    “你们丰奶奶拿回来的新货，能听广播，也能录音，体积比较小，合适随身携带，哦，对了。我奶奶说了，你们也都有，不过得考你们英语，通过了这是奖励，通不过的话，呵呵……就只能眼馋了啊――别看我，我已经考过了，对话和听写，还有作文，你们要努力，我看好你们哟！”
    伴着动听的哀嚎声，灵晨几个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店里，跟张天民说了发生的事儿。
    张天民先是仔细把仨人打量一遍儿，见人没事儿，这才松了口气，但仍是脸色难看的听了录音，晃了晃收音机，问灵晨：
    “啥时候录的？”
    “他们堵着我们往巷子里头偏僻地儿去的时候。”
    “嗯！”张天民穿上外套，一边儿跟灵晨几个交代，
    “行了，你们别管了，我去一趟公安局，得弄清楚他们怎么就堵着你们了？咱们家开店又不是一天两天，先前可没这事儿，这两天上下学我接送你们，你们仨相互看着点儿，别哪个落单，上心点儿听见没有？”
    仨人异口同声，“知道了reads();。”
    “嗯，你们仨就在这儿吃吧，我跟家里人说一声，等我回来再一块儿回去。”说着，眼角瞥见小芳手指前头一片红，想起几人说辞，嘴角忍不住一抽，忙嘱咐道：
    “赶紧去洗把脸收拾收拾，找个地儿写作业去。”
    见仨人一齐点头，张天民犹豫了下，到底没说让小芳剪指甲的事儿，这么个厉害的武器，还是留着吧，小姑娘家家的，不容易啊……
    两天之后，看着带着礼物上门赔礼道歉的几个男女，灵晨就明白了。
    还是先前的事儿招惹来的，带头讹钱的赖子是女老师的侄子，知道表妹收了委屈，说是要替胖女孩儿出气，收拾灵晨一顿，顺便弄点钱花花。
    几人坐在客厅了，拘束又拘谨，女老师看了肯哥嫂，咬着牙先放下身段道歉：
    “真是对不住柴同学，欧哲我侄子他知道错了，他就是小孩儿脾气，想吓唬吓唬人，这孩子重情义，知道我闺女的事儿，这才……他就是嘴里说的厉害，其实没什么坏心的。”
    想起侄子满脸血的模样儿，女老师也气恨的很，可这时候不得不软著声音，先求着人私了，别让侄子留了案底，往后可怎么办？
    灵晨看了看殷切望着她的一男二女，转头又看了看小芳和兴盛，这才摇了摇头，淡淡开口：
    “有没有坏心我不知道，可当时他拿着刀子朝着我妹妹的脸上比划时候，可是差一点儿就划到脸上了，如果这是你们说的吓唬人，我只能说，我们胆子小，快要吓死了，只得请警察叔叔帮忙壮壮胆，不然，连门都不敢出，生怕什么叫人捅一刀，还说只是吓吓我们。”
    旁边打扮比较体面的女人忍不住了，流着眼泪哭求道：
    “我儿子错了，我替他向你们赔罪行不行？你们说怎么才能放过我儿子，只要你们说，我们一定做到，求求你们了，我儿子今年才十五岁，你们放过他这一回吧，我给你们磕头了。”
    说着，就滑到地上，趁几人猝不及防时候，朝着地上就狠命的磕头。
    灵晨抓着小芳和兴盛，早在女人跪在地上时候，就躲开了。
    兴盛气的脸上通红，嘴巴动了动，让小芳捏了把，给他一个“别捣乱”的眼神儿，只得恨恨的抿紧嘴巴。
    灵晨眼里冰冷一片，瞧着女人涕泪横流，无动于衷的垂着眼，心中满满都是恼怒。
    “你这是干什么，折我们几个的寿吗？跪地磕头，不就是欺负我们年纪小面嫩？你们专挑了家里大人不在的时候来，是早就打听准备好的吧，有这心思用在你们儿子身上，也不会有今天这事儿了。你们走吧，我们也还小，比你儿子还小呢，我们决定不了什么，有什么事儿请你们和我们家长商量，现在请你们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抬手送客，瞥见女老师愤恨视线，灵晨转眼瞧着搀扶立起的夫妻，冷冷的开口道：
    “与其为难我们，不如想想你儿子为什么要围堵我们敲诈勒索，我跟你们儿子素不相识，他对我们产生恶念的原因是什么？毕竟，我穿的衣服贵不贵，有没有钱，我的家人不会出去宣扬，而除了泼了我一身墨水的女同学，就只有她的家长老师你最清楚了。就是不知道，你把这事儿说给你的侄子听，是什么意思了？”
    女老师脸色豁然一白，灵晨满意的打开大门。比起无辜遭难的她们，罪魁祸首才是最不无辜的那个，不是吗？
    嗯，这样才公平！
第47章 看上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送走了不速之客,灵晨转头就挑了个丰元芝和柴老爹不在的时候,跟张天民通了气儿。
    张天民脸色难看的摁灭了烟，嘱咐道：
    “是我疏忽了，这事儿我去收拾，往后可别放陌生人进屋了,多危险。”
    灵晨道：“……不是陌生人,里头有学校女老师。”还有有过过节的人哪！
    张天民怒气更胜，“什么玩意儿？还为人师表。好,我这就去处理,你们在屋里别出门啊！”
    “知道了。”
    刚答应下来，关门时候看见抵在门上那只手，灵晨抬头一看，笑道：
    “你怎么来了？今儿不上班么？”
    常晓茹放下胳膊，走进门里,上下打量着灵晨,随即松了口气,道：
    “听说你被一群小混混给堵了,我正担心呢？不过,看你样子,应该没事儿吧？”
    灵晨立在门后边儿，笑着摇头，道：
    “没事儿。”
    常晓茹长出一口气，拍拍胸口，道：
    “我就说呢，听说那群混混儿，不是胳膊折了，就是腿断了，惨的不得了，哎――兴盛呢，他怎么样？没伤着吧！”
    “就是蹭破点儿皮，挨了两拳，没啥大事儿。”
    “都挨揍了还敢说没事儿？你可心真大！”
    “瞧你这话说的。”灵晨不乐意了，
    “我们就仨人，对上那么多人，还能全身而退，就不错了，兴盛那是学艺不精，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跟我爸说好了，好好找了师傅操练操练他，再有下回，怎么得男人也得护着自家姐妹，你说对不？”
    “你这意思，感情这回是姐妹护着兴盛？”
    常晓茹侄子被人埋汰，可不乐意的跟灵晨对上，
    “小芳我见过，虽说是个小辣椒，可要断人胳膊腿啊什么的，我是不能信，照你这么说，废了人的是你不成？”
    灵晨扬起下巴，睨了眼常晓茹，一副“你总算有些眼光”的表情，
    “那可不……咳咳，不能够啊reads();！”
    眼角瞥见门口一侧身影，灵晨嘴里拐了个弯儿，可不小心让口水给呛着了，表情瞬间切换，捂着心口一副“我好怕怕”的表情，后怕的模样儿：
    “我细胳膊细腿儿的，哪能打得过一群男的，多亏了兴盛，幸好他护着我跟小芳，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心里头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堪称迅敏，暴力女金刚的一面只是浮云，没有必要弄得人尽皆知对不对？呵呵……
    常晓茹默默的把手放到灵晨脑门，奇怪道：
    “没发烧啊！”怎么看着颠三倒四，这么不正常！
    灵晨瞥了眼角度，很好，门口看不见，“啪”的一下拍开，灵晨飞快瞪了下眼，低声道：
    “我好得很，你少咒我！”
    然后，又是一副笑脸相迎模样儿，笑容可掬的问候：
    “别在这杵着了，快进屋吧，这两天外头乱，我爸叮嘱让我关紧门户。”
    常晓茹放好自行车，“哦”了声，朝着门后招手，
    “晋殊，甭站在外头啊，快进来，我跟你说过的，这就是我小妹家里，快进来。”
    是了，张天民不在家时候，不放心张玲子一个人待着，总要有人看着的，白日里是丰元芝和阿云，或者老爹，但凡谁有空，晚上睡觉前，灵晨几个一边儿写作业，一边儿陪着。
    这会儿，已经睡醒了，正准备着家里吃锅子呢！待着常晓茹和晋殊进了屋子，灵晨朝着厨房叫了声儿，，
    “妈，来客人了，您快出来。”
    “哎，来了。”
    张玲子出来时候，常晓茹正拉着兴盛和小芳看呢！瞧着俩人当真没事儿，顺手把小兴放抱在怀里，指着晋殊介绍道：
    “小妹，这是咱们一个院子里的，晋家的晋殊，咱们那时候都得叫他一声小叔，你还有印象没有？”
    张玲子的情况渐渐的转好，小时候的事儿记得的越来越多，仔细看了一会儿，转头看着常晓茹，笑着点头，道；
    “有些印象，那时候我都十来岁了，可还得跟个五六岁的孩子叫小叔，叫人之后他还给了我一个红包，原来是你啊！你都这么大了。”
    晋殊一直淡淡的笑着，让人打量着不见不悦，听得张玲子最后一句问话，和颜悦色的开口：
    “是啊，没先到你还记得我，原先还想着没打个招呼就冒昧上门十分失礼，可既然知道你嫁到这里，总要来看看的，来前家中父母也多有叮嘱，让我看看你过得如何？回去还得回报一声，不然，老人总是不放心。”
    张玲子有些失神，喃喃道：
    “晋爷爷和晋奶奶待我很好呢reads();！没回见我总往我口袋里放糖，别人是水果糖，只有我是奶糖，晋爷爷说，让我别之吱声，一个人慢慢吃。”
    灵晨端了几杯花茶出来，放在茶几上，招呼道：
    “请喝茶！”
    瞥了烟桌上的果篮，灵晨十分肯定，这玩意儿县城可没有，也不知道这人啥时候买的，瞧着倒是怪体面的。
    “妈，你喝水！”打断张玲子出神儿，灵晨将茶杯放到她手里，回忆的神色不适合张玲子的病，她还是乐呵呵的好。
    “哦，好！”张玲子从善如流。
    晋殊见状，视线移到灵晨脸上，两人四目相对，晋殊微微一笑，灵晨默默垂眼，心道这人长得真是犯规！
    既然来了客人，张玲子为尽地主之谊，热情的请人家里吃顿便饭，常晓茹有些迟疑，小妹的病……她的亲人自然不介意，可晋殊――总还是有些顾忌的！
    谁想晋殊笑着点头，竟是顺势应下了，
    “说来不怕你们笑话，自从下来这里，好些日子没吃顿家常便饭了，食堂里虽说也不错，可到底不比家里的味道，今儿我就叨扰了。”
    “叨扰什么呀？你能来吃饭，我们一家子可欢迎了。”
    张玲子是真的高兴，只是有一瞬间疑惑，这人小时候看着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样儿，怎么现在瞧着温和得很――此种想法不过眨眼之间，便被抛到脑后，只忙着准备待客。
    灵晨一点儿不意外的被抓了壮丁，常晓茹留在外头好歹陪着人说说话，省的冷场，顺带看着孩子，厨房里头，灵晨戴着围裙，听着张玲子絮叨：
    “原先想着吃锅子，可来了贵客，就不能将就了，上几个菜吧！家里有现成的鱼，灵晨你手艺好，做个水煮鱼吧，哎，一条太少，两条吧，再弄一条红烧了，还有糖醋排骨，嗯――再拌几个菜？”
    “行，都行，妈你别急，时间还够呢！你放心我来做，老爹上回说想吃猪蹄儿了，我卤了一锅呢，一会儿让兴盛去隔壁拿去，今儿老爹去看老朋友了，我把钥匙给他就行，让他拿来，这个也能当个菜。这样吧，你看着弄几个凉菜，我弄热菜，您看行不行？”
    张玲子拍手，乐道：‘“行啊，怎么不行，有你在我可不发愁了。”
    说话功夫，灵晨已经忙活开了，忽的想起什么，转头跟张玲子道：
    “妈，您看是不是把我爸叫回来，家里来了客人，还是您的故人，我爸这个一家之主总要露露面儿，不然叫人家说咱们礼数不周。”
    “哎，你说的对，看我这脑子。”
    张玲子一拍脑门，连忙道：
    “不光你爸，还有丰奶奶和云奶奶，咱们都不是外人，都得叫来，我听你姨妈话里意思，晋殊他现在在县里挂职，好像是，是县长来着――都见见，往后别路上见了都不认识就不好了。”
    灵晨笑眯了眼，“哎哟，我妈真是不得了，现在都能想的这么远了，厉害了我的妈！”
    张玲子叫闺女说的脸上一红，“去――”
    到底叫了人回来，丰元芝打了声招呼，晃悠到了厨房，阿云来了就把张玲子哄出去，自个儿忙活开了。
    若是论待客的席面，再没人比她更清楚的了，灵晨也让撵下主厨的位置，阿云很有些话说，
    “小姑娘家家的，把手弄粗了可不好，往后这些活儿你少碰，会就行了不用总是上手，心里有数就成reads();。这手啊，可是女人的第二张脸面，可得护好了才行，回头你奶奶那儿有些方子，你也该用起来了。”
    丰元芝摇着扇子，听到这句，很是赞同的接了话应道：
    “这话很是，女人的肌肤需要细心呵护，这和种庄稼一样的道理，你越是细心付出，回报也越是丰厚，赶明儿，你就用起来吧！”
    灵晨手里拿着云奶奶随手塞来的黄瓜，想了下，抬头跟丰元芝道：
    “好啊，我也用上，奶奶你的皮肤这么好，看着这么好看就是细心呵护的结果吗？”
    被好看的丰元芝深觉孙女说话顺耳，笑意盎然的点点头，
    “我这才到哪儿？年轻时候过了几年苦日子，哪有功夫顾得上，后来倒是又用上，可到底迟了些，不像你，现在开始的话，哎哟不是我说，那好处你长大就知道了。”
    一副语焉未详的模样儿，尤其意味深长。
    灵晨撑着下巴，狠狠点头，下定决心，“那赶紧给我用上，一定要美美哒！”
    丰元芝这才看出孙女有一点儿不对劲，盯着人看了半晌，探身耳边儿，眼眸犀利：
    “乖孙女，你今儿不对啊，跟奶奶说说，你这是怎么了？”
    灵晨看了看门口，转而望着丰元芝的眼睛，笃定的开口：
    “奶奶，我看上个人。”
    “谁？”丰元芝顿时就兴奋了。
    阿云手中动作顿了下，随即耳朵竖起来。
    朝外头点了点下巴，灵晨道：“外头那个，您觉得怎么样？”
    “那个后生……晋殊！”
    丰元芝捏着扇子撑着下颚，琢磨了下，开口却道：
    “谁给他起这名儿，忒损，合着谁见了他都得叫叔。”可真行。
    “您看行不行？”灵晨追问。
    丰元芝笑睨着灵晨，“你看上他什么了？”
    灵晨早把害羞什么的踩在脚底，眼下是顾不上了，“目前是长相，至于其他的，得看看才知道。”
    “哎……”丰元芝叹气，啧啧称奇，笑望着灵晨：
    “宝贝儿，早知道你心智成熟，没想到……嗯，成啊，怎么不成。只要你喜欢就行。”
    “那他要是不喜欢我呢？”
    “你才多大，离能结婚还长着呢，如果到那时候你还不能让他喜欢你，干脆甭说是我孙女了。”
    丰元芝使劲扇了几下风，微微抬起灵晨下巴，懒懒的笑道：
    “宝贝儿，就凭你这张脸，主动权就得握在你手里。当然，如果你长大之后，不喜欢他了，你说的那些就更不重要了对吗？”
    更重要的是，宝贝儿你还年轻，未来有无数的可能，有奶奶在，你可以尽情挥洒青春，凭你欢喜！
    我未曾拥有的，你都要拥有才好！
第48章 紧箍咒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灵晨从不是守株待兔的性子。
    既然有了打算,灵晨专门去了常晓茹宿舍,问她道：
    “上回我说你老牛吃嫩草，你还不乐意，那你到底喜不喜欢晋殊？”
    常晓茹听到“老牛”啦“嫩草”啦什么的，脑门突突直跳,捂着额头,一副心好累的模样儿，有气无力的摇头,
    “不是那种喜欢,他比我小呢，不是合适我的类型。”
    灵晨顿时放心，便腾出空来关心了大龄女青年，道：
    “哦，我知道,你喜欢姓言的那款儿reads();。”
    她记得这位当年的前男友,如今的大姐夫就姓言来着？
    常晓茹猛地抬头,厌恶的皱眉,呸了声,道：
    “少恶心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儿，碰着个人面兽心的骗了我这单纯的小心肝儿，后来我醒悟了，就只剩下反胃跟后悔了……哎不对啊，灵晨，你今儿来张嘴就问晋殊，是怎么个意思？难不成……”
    “嗯！”灵晨很是坦然的点了点头，笑盈盈的朝着常晓茹道：
    “就是你想的那样，你不是那意思就好了，不然咱们这么熟了，我也不好夺人所爱，今儿说清楚了，索性就直说了，我看上他了，咱们这关系，你替我看着点儿啊！”
    常晓茹瞠目结舌，上下扫了遍灵晨，愕然不已，失笑道；
    “你，你才多大，我承认晋殊是很不错，可，可……大外甥女儿，你不觉得他对你来说，有点儿大了吗？”
    “没事儿，我不嫌弃，这样挺好，等我长大了，他也成熟了。”
    听着灵晨老气横秋的说着这话，常晓茹神色古怪，半晌“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绕着灵晨打转好几圈，啧啧出声，道：
    “真是没想到没想到……嗯，不过我得说，你眼光不错，可是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晋殊比你大，你怎么能肯定他愿意等你长大？”
    “如果我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说明我和他有缘无分，或者说并不合适，那么也就不需要他等着我了。”
    灵晨站起来，背起书包，冲着常晓茹挑眉，
    “现在还早着呢，拭目以待吧！”
    常晓茹的确拭目以待，可左看右看，这丫头一点儿动静没有，照样还是上学下学，除了每月一次的聚餐，就只有做新鲜吃食的时候到晋殊眼前点个卯，眼看快到放寒假时候了，她愣是呵呵……反正她是一概没看出来。
    这段时间丰元芝忙极了，她忙着在家里二层楼里打通了屋子，铺上木地板，装上落地镜子，硬是照着顶级舞蹈室的配备，收拾出一间采光明亮的大屋子，给灵晨练习舞蹈用。
    丰元芝精挑细选的老师正给灵晨坤筋骨儿，她则坐在一侧挨着墙角的沙发品着花茶，无限悠闲自在。
    阿云则拿着一个文件夹，慢条斯理的给灵晨念着专为她量身定做的日程安排，多了好几门外语这就不用说了，知识就是力量，这个是必须哒！
    书法，丹青，练琴，竟然还有骑马……灵晨觉得自己听错了，抓着云奶奶的手亲眼看见，这才死心，转头看着丰元芝，十分委婉的打商量，
    “奶奶，别的都说好，技多不压身不是，可咱也得量力而行不是，咱家没马，去哪儿骑去？退一万步，就算有马，可也得有地儿跑啊，咱们这个不能太强求不是？”
    丰元芝合孔雀丝扇，轻敲灵晨一记，嗤笑道：
    “谁说没有的，我养的马可是纯血的好马，在美国的庄园里头养着呢！真是的――你这丫头，能不能胆子放大点儿，都跟你说了，咱家能没有吗？”
    见灵晨一副惊讶的模样儿，丰元芝仰着下巴，慢吞吞的移开视线，顺便吐槽了孙女儿一句，
    “少见多怪的丫头!”
    灵晨：……我就是少见多怪了怎么的？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活的马呢？我骄傲不行啊！
    看着憋着气儿一声不敢言语的灵晨，阿云温柔的解释道：
    “你奶奶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各科的老师都是精挑细选过得，专业知识十分好，更别说纯血的小马驹十分名贵，你奶奶让人照看着，就是专门为你留着的，别人看都不让看一下的reads();。”
    灵晨心里感动，仰脸冲丰元芝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嘴甜道：
    “我就知道奶奶最好了，谢谢奶奶，我肯定好好学。”
    “哼！总算知道好歹。”
    丰元芝嘴角早就翘起来了，压了好几回都压不下去，侧着身子，微微摇着扇子，眯着眼缓缓的说道：
    “这些东西，见你的时候我就让人准备起来了，可想着你年纪小，再轻松两年也好，现在你也有了看上的人，我就琢磨着是该准备起来了，不过你要记得，你学的东西，都是为了充实你自己，除了应对将来可能出现的情况，更多的是丰富你的视野，使你学识渊博，人哪……尤其是女人，内在和容貌一样的重要，容貌即便不那么漂亮可只要细心修饰总是能干净悦目的，而内在的充实却不是一朝一夕的，它需要不断的积累，容貌固然能一时使人迷恋，可使人心生敬爱之意的是浩瀚如烟海的内心――宝贝儿，奶奶能提供你尽可能便利的条件，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灵晨点头，认真的应道：
    “我明白，我学的这些，是为我自己自尊自豪，是为我自己人生更丰富多彩，而不是为的别人。”更不为取悦男人！
    丰元芝笑的欣慰，轻轻摸了摸灵晨的脑袋，和蔼的点头，笑望着灵晨：
    “你能明白，我就放心了，但愿我的宝贝儿不忘初心，永远要记得单纯的快乐，只为自己本心。”
    灵晨用力点头，握住丰元芝的手，一字一句的道：
    “奶奶，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天气好似一夜之间冷了下来。
    张天民缩着肩膀，夹着公文包，打开门走进来，赶紧几步靠近火炉，弯腰伸手取暖，一边儿跺脚跺去寒气。
    灵晨翻了翻铁壁炉上的红薯，递了杯热茶递过去，
    “赶紧喝了，你说，你穿的这么薄作甚？别人都穿上毛衣了，你还里头只套个衬衫，要风度不要温度啊？我真是奇怪了，你这风度都给谁看呢？”
    张天民坐在炉火边儿，喝了半杯热水感觉舒坦了不少，听了这话含在嘴里一口茶差点儿没喷出来，眼睛赶忙四处打量，见没人听见，来不及松口气，就冲灵晨瞪眼睛，还不忘压低声音，小声道：
    “胡说什么呢？这不是给你爸泼脏水呢？你妈听见我就完蛋了知道吗？”
    “你知道就行。”灵晨皮笑肉不笑的翻了页书，
    “爸你现在不得了了，火锅店的分店都开到省城去了，这几个县市遍地开花，你现在也是个大老板了，招人稀罕的不得了，我还当你外头太能了，把我妈忘脑后了呢!”
    张天民听得头发直竖，恨不得登时跳起来表一表衷心，一脸“你少坑我”的表情，拍着胸脯道：
    “你妈一直在我这儿呢，我说灵晨，你爸我什么样儿，你还不清楚，你这吓唬我干啥呀？我可什么都没干，连着存折都搁你妈那儿呢，我兜里除了烟，几张钱都数的过来，这事儿你知道啊，这说的不清不楚的，你妈那病你可是知道的，不能受刺激，你，你不能冤枉你爸啊！”
    灵晨“啪”的合上书，干脆抱手直视着张天民，慢吞吞的道：
    “现在是没有，可将来就不准了，算了……我就直说吧，我听说店里有个姑娘跟你很亲近啊，每回哥啊哥的叫着欢腾着呢，怎么着啊爸，你听着是不是心里特美啊？”
    “特不美reads();！”张天民斩钉截铁的否认，知道是这事儿，松了半口气，剩下半口含在嗓子眼儿，
    “你说的那女的，黏糊唧唧的，瞧着就腻歪，店里有人举报她手脚不干净，我就让人走了，你爸我又不是个傻的，那人心思不正，我可是一颗红心向着你妈，灵晨哪，你可要相信我啊，你爸我清白着呢！”
    灵晨差点儿笑场，赶紧抿着嘴忍住，心道要不是知道你立场鲜明没犯错误，我还能这么和风细雨的么？早替我妈伸张正义了。
    可该说的话还得说完了，不枉今儿提起这一遭，
    灵晨正了正脸色，严肃的道；
    “爸，这事儿你干的真爷们儿，其实我跟兴盛我们都知道了，人言可畏，要不是我们严防死守，我妈肯定得知道了，那就不好了你说是吧……咱们家越过越好，外头就有人盼着看咱们家倒霉，都知道你有钱了，有那心术不正的就想花现成的钱生歪心思的，爸你可得顶住，凡是对你眼冒绿光不怀好意的都是想占你便宜的，你可得护好你自己，咱们吃苦受累好容易挣点钱，怎么也没有白给外人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张天民咽了口口水，他现在只觉得闺女怪吓人的，可一点儿不敢露出来，只飞快的点头再点头，恨不得立下军令状，
    “放心吧，我心里明白着呢，你妈陪我我过了好些苦日子，要不是为你们过得好，我费着劲干嘛？那什么……你们也监督我好不好？哎――其实，我挣得还没你多呢，咱们店里你拿配方入股，还有卤肉，点心，和糖果，咱们时机抓的好，东西味道别人家也模仿不来，我那哥们简直赚疯了。”
    说着说着就歪楼了，灵晨也只是以防万一先念一念紧箍咒，瞅着张天民满脑袋钱官司，压根没那心思，兜里又实在干净，连个干坏事的本钱都没有，吓唬一回也就行了，转头就讨论起生意经来，
    “年底分红，去年就给了我不少，我知道生意不错，可看你说的，比不错还要好呢吧！”
    秘方给了张天民之后，她就没在管了，只年底收获丰厚的利润时候，她才想起有这么回事儿，不过家里有个进项，她心里有个底儿，她挣得就是柴老爹的，老爹手里有钱，心里才有底气不是！
    张天民说起这个，从包里掏出个存折，递给灵晨，自个儿兴奋的不得了，
    “挣得比去年多多了，我那哥们还说要请你吃饭来着，说到底当初不是占你的光，他这生意也做不起来。”
    灵晨摇摇头，“可别这么说，我可受不起，爸你回头跟他说一声，生意能做好是他的本事儿，跟我没关系，每年给我的分红就已经很好了，你替我谢谢他。”
    “嗯，我也这么说，我去应付他就行，不过他这人品行不错，当初我也是看对这一点儿。”
    张天民也想让闺女轻松点儿，只收收钱哪，学学习啊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事儿他这当爸的不上谁上啊！
    灵晨看了存折，笑盈盈的抬头道：
    “爸，还别说，你这钱拿回来的正是时候，我大姐想让我爹去她那儿住一段日子，我不是正好放假，打算陪着我爹一块儿去，可到了京城里，总住人家家里，我爹心里肯定不舒坦，我想着，看着有合适的，干脆在那儿买个房子，怎么样？你有兴趣没有？”
    张天民：……我闺女这么豪了我怎么不知道！
第49章 不能占她便宜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张天民让闺女忽悠着不知怎么的竟是也拍着胸脯说自家也买一套房子，好相互照应着。
    灵晨撇撇嘴,很是不信的道了句,“说的跟你手里有钱似的,算了，我跟我妈说去。”
    只把张天民气的哟！反正是除了生气也没别的法子了。
    受着呗！谁让是自家闺女呢！
    常晓茹兴冲冲的来找灵晨,学校门口堵着人,却是先送了兴盛和小芳回家，这才拽着灵晨往自己自行车座上摁。灵晨挣开，想去推自己车子，
    “家里有自行车,我去推来就成,不用几分钟。”
    “骑车干啥？你坐我后座上,甭说我不向着你。”
    常晓茹瞅着灵晨直笑：
    “回来时候不就有机会让人送你了？多了车子多没劲儿。”
    “你是说？”灵晨转身，两步跳到常晓茹自行车后座上，招手催促道：
    “其实我那车子有点毛病,我爸正要跟我修呢，骑着不安全，还是麻烦你了。哎――咱们赶紧走么？”
    常晓茹看灵晨变脸变得快,乐的跟什么似的,
    “小东西，我怎么就跟你好了呢？”
    “咱俩志趣相投，一见如故――咳咳，其实，要不是你死乞白赖的非要喊我大外甥女儿，我才不会退而求其次的跟你当闺中密友，看着也不搭啊……看路啊！”
    自行车拐了个大大的s形，绕的灵晨一手抓紧常晓茹衣裳，拍着她后背，提醒道：
    “你行不行啊，这技术……不行我带你吧。”
    “求你闭嘴吧!”
    常晓茹黑着脸回头瞪了灵晨一眼，忿忿吐槽：
    “我真是前世不修，怎么就认识你了，看着小小个人儿，瞧着也漂亮的很，可不熟悉都不知道，内里就是个小怪物。我真替晋殊悲哀，怎么这么倒霉，叫你看上了眼，大好的青年啊，真是时运不济嗷……你拧我！”
    “哼……”
    灵晨收回手，不是让她闭嘴么，动口不成就动手呗！
    俩人闹了一路，灵晨也知道了常晓茹来找她干嘛？
    晋殊那儿来了客人，因着性别为女，就叫了常晓茹作陪，常晓茹一看，她得替灵晨着想啊，这事儿再不能少了她的，这就二话没说叫人来了。
    灵晨一听，顿时精神抖擞，抓着常晓茹眼睛发光，
    “那女的叫什么？你不是说晋殊没有女朋友？她来这干嘛？有什么企图？”
    常晓茹门口锁了车子，拉着灵晨一边儿往食堂走，一边儿给通情报儿，
    “……一个院子里的，姓言，言家的小女儿，叫言春雨，千娇百宠长大的，比晋殊大三岁，小时候大人们戏言，女大三抱金砖，让晋殊把这块儿金砖抱回家，晋殊没搭腔，可言春雨上心了，对晋殊简直痴心不改，晋殊除了他家长辈的女性，再没稍微亲近的人了，都是让言春雨赶走的，我就没见过嫉妒心这么强的人，要是两情相悦也行，可晋殊根本对她没意思……一会儿你见了就知道了，其实，我猜着，晋殊非要下来，肯定是被言春雨烦的受不了，想着眼不见为净……”
    灵晨看着常晓茹，叹了口气，埋汰道：
    “他们言家怎么这么讨厌？瞅瞅你喜欢的都是啥人？”
    听着前一句，常晓茹无比赞同的点头，待到后一句，常晓茹点了一半的脑袋硬生生的顿住，转身怒瞪：
    “关我什么事儿？没你这么迁怒的啊reads();！我好心叫你来侦察敌情还错了？你恩将仇报呢？”
    “唉……我就顺嘴那么一说，当我没说啊！”
    灵晨赶紧顺毛捋，正想接着哄几句，一抬眼望见食堂门口站着的俩人，灵晨扯了扯常晓茹的手，示意她看，一边儿嘴唇微动：
    “我承你情，回头必有厚报。赶紧的……他们立在门口干啥？”
    那女人还贴的那么近，灵晨十分怀疑言春雨是不是有意混淆舆论，造成既定事实。
    “还是老一套！”常晓茹点了点头，脸上挂上笑，发出声音只有灵晨听得见，
    “嗤――这么多年没点儿长进，哪怕周围的人都说一句金童玉女又怎么样？晋殊不乐意的事儿晋家还能逼着他，要知道晋殊在晋家那也是活祖宗一个，更何况他明确表示过，没有意愿要同言春雨发展感情，言家也是知道了，还能埋怨人家不成？”
    连这点儿都看不透，也不知道言春雨闹腾个什么劲儿？
    闭上嘴巴，常晓茹拉着灵晨上前，晋殊迎下来，微微笑着道：
    “灵晨来了？算着时间，我想着晓茹也该回来了，走，咱们吃饭去。”
    灵晨笑着点了点头，看着紧跟其后的言春雨，抿着嘴笑装腼腆。
    常晓茹看了眼食堂，咦了声，问道：
    “这都到食堂了，怎么打算到外头吃去？”
    言春雨打量了两人，闻言抢先娇笑着说道：
    “食堂里饭菜味道一般，我想吃川菜，晋殊答应了。”
    常晓茹撇嘴，“我就知道，就你事多。我们整天都在食堂吃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灵晨淡淡笑，心道这话才是骗鬼呢！她妈在家没事儿，听了常晓茹包圆几回，就揽了过来，专门给人做饭吃，一到饭点儿保准人到家门口，比闹铃还准。后来晋殊来了，常晓茹叫他一块儿，虽然不好意思日日上门，可隔三差五的总会一块儿吃饭的。食堂……她敢打赌，这俩人不知道多久没进去过了，也就糊弄糊弄人。
    “言春雨远来是客，是该好好招待的，咱们出去吃吧！”
    说着上前一步，微微低头，笑着问灵晨：
    “灵晨，你喜欢是川菜吗？”
    “我喜欢水煮鱼，行吗？”
    灵晨点头，顺便提了个要求，仰头看着晋殊笑。
    “当然行，咱们先点这个菜！”
    晋殊点头应着，行动间自然非常的顺势牵起灵晨的手往外头走，有意无意的挡住了言春雨紧跟上来的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行着，路上不断的同灵晨说着笑着reads();。
    灵晨眼角余光瞥见言春雨跺脚急愤，佯装不知的转头，看了看两只交握着的手，抬头朝着晋殊笑了笑，手上紧了紧。
    既然他先牵上了她的手，不管是为了什么，放不放的可就不能由着他说了算了。
    心情明媚的弯了弯眼睛，灵晨清脆叫道：
    “晋殊，我要跟你一起坐。”
    常晓茹已经找了位置坐下，听了灵晨的话，只偷笑不已。瞥眼见正对面的言春雨动作一滞，便听晋殊的声音淡淡响起：
    “言春雨，你挨着晓茹坐，灵晨年纪小，我得照看着她。”
    言春雨磨蹭，不想让位，晋殊牵着灵晨，立在桌边，镜片反射灯光竟叫人看不清神色，
    “我们换个桌子。”
    “我换，我换，晋殊你坐吧！”
    不情不愿的换了位置，晋殊替灵晨拉开椅子，四人各自坐下，服务员送来菜单，点菜间隙，灵晨转头，见左侧言春雨偷偷瞪她，扯了扯晋殊衣袖，直言告状：
    “这位阿姨瞪我，瞧的我心脏乱跳，吓人的很，她是不是不乐意我坐这里？”
    晋殊摸了摸灵晨脑袋，温声道：
    “不怕啊！”
    视线平移，望着言春雨面无表情，声音更是冷淡若陌生，
    “言春雨，你要是不想吃饭，可以不吃的。”
    言春雨委屈低头，服软道：“我吃！”
    常晓茹朝灵晨挤眼，点了几道菜，晋殊问灵晨，灵晨又要了道麻辣小龙虾，瞧着言春雨扯袖子，灵晨觉得肚子好像饿了。
    菜很快上来，晋殊先给灵晨夹了一筷子的水煮鱼，灵晨笑眯眯的吃了。
    言春雨咬唇，拿着筷子戳啊戳的，耐不住出声，道：
    “晋殊，你还没跟我说，这个小丫头是谁？是你家亲戚么？以前怎么没见过？”
    “灵晨是晓茹的外甥女儿，晓茹小妹的女儿，我来这儿之后，灵晨对我很关照，总是给我送好吃的。”
    言春雨忿忿，原来是个没什么底细的臭丫头！
    撇头望了眼埋头苦吃的常晓茹，狠狠一戳虾头，晓茹，晓茹，明明比她们都大，就是因为该死的辈分，偏偏叫她就是连名带姓，一点儿都不亲近！
    眼见言春雨一副警报解除的模样儿，再不正眼看她，只眼冒绿光盯住晋殊不放，跟头饿狼似得，灵晨不悦，指着麻辣小龙虾，同晋殊道：
    “晋殊，我要吃虾。”
    “好！”晋殊笑着点头，擦手剥虾壳，灵晨只管张开嘴接受投喂。
    言春雨看的眼红，咬牙强笑，
    “小妹妹，你怎么不自己剥壳？虾就要自己剥壳才好吃。”
    灵晨笑颜如花，理直气壮道：
    “我不喜欢，会划破手指，晋殊剥的虾也很好吃reads();。”
    言春雨胸闷，“借口，我自己剥壳就没有划破手指，是你太笨了吧！”
    灵晨伸手，露出被丰女士细心呵护的一双白嫩细手，乐呵呵道：
    “大概是我皮肤娇嫩，跟你不同罢！我奶奶说我双手很漂亮，要好好照看。”
    说着仍嫌不够，灵晨将手伸到晋殊眼前，晃了晃，笑着问道：
    “晋殊，你说我的手好不好看？”
    晋殊细细看了眼，冲灵晨浅笑，不吝啬夸赞，
    “很漂亮，你奶奶说得对，是该小心呵护。虾壳太硬，你别碰，我来就好。”
    “嗯，晋殊你真好。”
    “那你多吃点儿！”
    “哦――”
    言春雨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忍着吐血总算挨过这顿饭，正想着这俩讨人厌的赶紧走开，好让她跟晋殊过二人世界，好好说一说知心话。
    不想晋殊不愿给她痴妄机会，放下筷子，擦了手，当着几人面前，直言不讳：
    “外面天都黑了，女孩子不好单独在外，不安全。言春雨你去晓茹的宿舍借住一晚，我跟晓茹说好了。”
    转头冲打了饱嗝的常晓茹点头，道：
    “晓茹，你带她去吧！”
    “我不！”言春雨忍了一晚，竟不能如愿，委屈的眼眶发红，“我专门来找你，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冷淡？我不去，我只跟着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晋殊脸色缓缓的冷了下来，面若冰霜，细长眼眸逆着灯光，好似能发亮一般，只言语却冻人成冰，
    “言春雨，你是客人，我请你吃饭算是地主之谊，吃了这顿饭，你在这住一夜，明天我让人送你去市里火车站，看着你上火车，我已经和你家人通过话，她们会在车站接你。你的到来已经给我带来困扰，我不得不坦言，我――并不欢迎你。”
    言春雨当人面被拒，颜面尽失，捂着脸跑开，常晓茹吃人嘴短，无奈跟上，总要看着人，不能让言春雨在这里出差错。
    晋殊送灵晨回家，灵晨牵住晋殊垂下的右手，感觉长长中指上粗茧，轻轻蹭了蹭。
    晋殊垂头，灵晨晃了晃手，嘴角轻扬，笑着邀请：
    “晋殊，你今夜可以到我家借宿哦？”
    晋殊莞尔，“我有宿舍可以住。”
    灵晨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忧心忡忡：
    “你今天不能住宿舍。”
    “为什么？”
    “不安全哪！”灵晨有理有据，
    “那位叫言春雨的阿姨吃饭时候光顾着看你了，垂涎三尺的模样儿就差流口水了，你今晚要是住宿舍，让她趁黑摸了进去，你的清白就给她毁了！”
    他的清白是她的呀！
    这不是占她便宜么？
    必须不行啊！
第50章 不能欺负人（捉）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柴灵慧打定主意接老爹到自己家里住一段时间，家里收拾妥当,请好假后,就迫不及待的拽着吕国栋开车去接老爹了。
    柴老爹家里团团转,犹犹豫豫，想去吧,离开家里总是不得劲儿，不去吧,大闺女都说想他了,好些年没一块儿过了，他要是敢摇头,大闺女眼泪都能淹了他……
    灵晨瞅了瞅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皱眉的老爹,转头继续收拾东西，她和老爹的,给大姐带的，大姐一家子的,大姐公公婆婆的……头回见面,怎么也不能堕了大姐的面子。
    哦,差点儿忘了,到了省城,还得给筒子伯捎带东西，只当提前送年货了。
    这么算下来，东西真是不能少了，幸好大姐来接人，不然拿着就是个问题reads();。
    想着要出门好些日子，灵晨把能收拾的都收拾好了，一扭脸跑到丰元芝家里，撑着脸陪着小意，道：
    “奶奶，大姐要接我爹去住一段日子，我得看着我爹，你这儿该得好些日子见不成我了，可别太想我了。那啥……回来我给你带礼物啊！”
    “不用！”轻轻瞥了趴在沙发边儿的灵晨，丰元芝嫌弃的拿扇子将扶手上的脑袋顶的远了些，这才斜倚在沙发上。
    “那怎么行呢？我能忘了我奶奶么？这样吧，我瞧见什么好玩意儿带回来给您玩儿？”
    “少在这巴结，我不用你带。”
    丰元芝端起咖啡抿了口，懒懒的道：
    “我和阿云也要出趟门，去办些事。”
    灵晨眼睛一亮，“是要去京城吧，咱们顺路啊。”
    “嗯哼！”
    丰元芝现在一点儿不想理这个只要爹不要奶奶的臭孙女，眼皮耷拉着，呵呵道：
    “那怎么好？咱们还是各走各的，免得耽搁你照看你爹？”
    满屋子的酸气熏得灵晨发晕，抬手扯着丰元芝袖子，轻轻一晃，
    “一块儿，一块儿，我得照看我奶奶呢，老爹和奶奶都要看着的，缺一个都不行。求求你了奶奶，让我看着你吧，不然我心里可难受可难受啦！”
    丰元芝让晃的眯着眼露出丝笑意，这才慢吞吞的，很是勉强的道了句，
    “看在你求我的份儿上，可不是我非要跟你一道的。”
    明明嘴角勾起来压都压不下去，阿云看的直摇头，给灵晨递了杯牛奶，转身进了厨房。
    灵晨哄好了丰女士，又操起心来，忙打听道：
    “我大姐他们开车来接我爹，奶奶你和云奶奶肯定不乐意坐火车，是打算开着车去吧，那得找个司机啊，不然这一路上可受不了。”
    丰元芝白了灵晨一眼，“还用你说，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放心吧，我已经找好了司机。”
    “谁啊？”
    “晋殊。”
    “真哒？”
    丰元芝漫不经心的坐姿让灵晨一个虎扑，眼前毛茸茸的脑袋蹭啊蹭的，灵晨幸福的眯着眼搂着奶奶脖子，笑眯眯道：
    “奶奶，您不介意我到时候搭您车子吧？”
    “出了门你要敢露出这副模样儿，功课全都翻倍啊？”
    丰元芝很是恨铁不成钢，点着灵晨脑门，谆谆教导：
    “多大点儿事儿！这才哪儿到哪儿，对了，有一点我话说到前头啊，要是因为个男人你把该做的功课耽搁了，甭用旁人，我就先掐了这段儿线――明白吗？”
    “明白明白，下回我肯定不这样了。”
    灵晨连连点头，痛快认错连带保证，不过两句，就转而打听，
    “为什么呀？他不是上班，能随意离开这儿？”
    “请了假呗reads();！”
    丰元芝嘴上厉害，双手却搂着灵晨生怕她丢地上，悠悠的道：
    “他是晋家的老来子，他妈妈和我原是很好的朋友，只是久不联系，前段时间见了他，这不就又联系上了，正好他回家有事儿，顺带着给我当回司机。”
    灵晨听得脑门发晕，“这辈分乱的，晋殊得叫您阿姨不是？哎哟，刚见面他就让我叫他叔叔，原来真是没错啊，管它呢，幸好他名字是晋殊，不然我还是吃亏了，叫着也别扭……真是麻烦！”
    “各论各的，你少寻思了。”
    轻拍孙女小脑门，丰元芝眼中一片爱怜，轻轻的道：
    “这事儿不急于一时，急也没用。”
    意味深长的扫了眼灵晨，瞅的灵晨浑身发窘，这才移开眼，笑道：
    “其实这圈子小的很，晃来晃去的差不多都认识，就是不认识的，也有共同认识的人，关系就远不了……我先嘱咐你一声，你们到了京城，总逃不过要到吕家一趟，两个亲家见见面，好让吕家知道你大姐也不是没娘家的。”
    灵晨认真的仰着脑袋，万分赞同，“您说的对，我也这么想。”
    “吕家的事儿嘛，说麻烦就麻烦在女人身上，他家老太太是个最喜欢风雅却一辈子没能风雅起来的人儿，要说简单也简单的很，只要吕老头点头的事儿，吕家再没其他声音……”
    灵晨脑海中回荡着丰女士说话时候得神色，看着对面沙发上端坐的老太太，一身素色旗袍，坐着的姿势，端茶的姿态，脸上的表情动作……一样样的有种诡异的违和感！
    瞧着有些眼熟，细看又不是那么回事儿！
    正思量间，忽的瞥见吕老太太搁下茶杯的动作，灵晨脑中灵光一闪，眼帘飞快垂下，掩住眼底笑意。
    是了，吕老太太这一举一动很有些丰女士的风范，但只学到形而没有神，难怪奶奶那时候表情奇怪，应该早就知道的吧！
    灵晨悄悄瞥了眼柴灵慧，见柴灵慧不自在的动了动脚，嘴角刚翘起就飞快的压下去，心里不住的乐呵……
    大姐这也是发现了吧，奶奶的做派只要接触过得人没有不印象深刻的。
    客厅里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柴灵慧瞅着婆婆模样儿，不由气闷。
    自打进门，公公请她爹去了书房，国栋跟着一道去，客厅里只剩下她、灵晨和婆婆，哦……不对，还得加上厨房边儿上探头探脑的红燕。
    眯着眼瞥去一眼，如愿的见脑袋猛然缩回去，柴灵慧深吸口气，亲热的拉着灵晨，拿起茶几上的蛋糕碟子，递到灵晨跟前，
    “灵晨啊，别光坐着啊，来吃蛋糕，云云特意买回来的，说是小姑娘都喜欢吃甜甜的，小姨一准也喜欢，你尝尝……这一路上可受了罪了，先垫垫啊，一会儿家里吃饭，你爱吃的几样大姐都记着呢，咱们都做，云云惦记着你呢，说是中午也回来一道吃饭，往常他都在学校凑合着也不肯回呢！”
    灵晨笑着的接过蛋糕，道了谢尝了口，眼睛弯了弯，嗯――这滋味，她还真是拒绝不了，好吃！
    吕老太太抬眼，笑着客套的对灵晨道：
    “好吃就多吃点，云云这孩子就是心实，丰记的蛋糕可不便宜，就这么大个的得有一百来块钱，还得排队等着，平时可吃不到。”
    灵晨笑眯眯的又往嘴里送了勺，腾出手给柴灵慧递了个，连声催促：
    “老太太说的对，大姐这可是云云的心意，你也得吃啊，真是挺好吃的，云云回来我得问问他在哪儿买的？等回去时候我也买几个，给我爸妈尝尝reads();。”
    吕老太太暗自撇嘴，心道真是打肿脸充胖子，这么贵的蛋糕见都没见过，就敢说大话，好像多有钱似的。
    柴灵慧只当看不见婆婆脸色，连着吃了三口，听了灵晨的话，当即瞪眼，
    “刚来呢，就说回去的事儿了，我可跟你说，大姐屋子都收拾好了，你去看看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大姐陪你去买，你陪着咱爹好好在大姐这儿住一段时间，平时见面多难。”
    吕老太太刚想发怒儿媳自作主张，随即反应过来儿子一家已经搬出去了，住个娘家人自然不用问她意思。
    看着对面谈笑风生俩人，吕老太太不悦的皱眉，刚想说些什么，瞧见缓缓走进的人影。脸上瞬间换上笑意，招手叫道：
    “红燕啊，来，别忙了，吃块儿蛋糕，你平时就是太节俭，自己舍不得买冤枉钱，这是你大侄子孝敬的，赶紧尝尝。”
    红燕笑着将茶一一放下，顺势坐到吕老太太身边儿，摇着头温柔的笑道：
    “这么贵的东西，咱们家也不常吃的，让嫂子妹妹多吃点儿吧，平时……也接触不到……”
    柴灵慧脸色掉下来，丝毫不带掩饰，瞧着婆婆一脸慈爱模样儿，淡淡的开口：
    “妈，今儿是我娘家人来的好日子，无关紧要的人还是不要出现了，省的破坏气氛。”
    红燕点头，吕老太太不乐意，
    “都不是外人，你怎么还是不依不饶的，都多长时间了，也太小心眼儿了。”
    老头儿和儿子不在，吕老太太无需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至于娘家人，一个小姑娘，不过小孩子罢了，知道什么！
    柴灵慧气的险些仰倒过去，不能发声。
    吕老太太拉着红燕的手，进门头一回露出和蔼表情，对着灵晨介绍道：
    “灵晨是吧，来，这是你红燕姑姑，跟你大姐也是很好的关系，你大姐也是，多大的人了还爱闹别扭，你好好劝劝你大姐，都是一家人，哪能什么都计较，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一辈子还能没个坎儿么？”
    灵晨放下空碟子，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抬头看了两人，最后视线移到红燕身上，眉眼弯弯的一笑，出口却是道：
    “您让我劝我大姐，劝什么？劝我大姐吃了哑巴亏，好声好气的收了红燕女士做大姐夫的通房丫头，心无芥蒂的把丈夫分出去一半，您家这样的规矩可真让人不敢置信，您这话敢当着我爹的面儿再说一遍吗？专门在大姐娘家人拜访的这天恶心我们？可见这些年吕家是如何欺负大姐孤身一人，您这样的做法，是欺负大姐娘家无人么？”
    吕老太太和红燕脸色难看得一模一样儿，灵晨只作不见，起身一整衣角，冷声道：
    “今天的事儿您必须得给我大姐个交待，不然不算完。”
    说罢，转头望着楼梯方向，看向不知何时站着的几人，淡淡道：
    “爹，人家不欢迎咱们，咱们带着大姐走吧！”
    吕老太太回头，脸色煞白，面无人色。
第51章 温和是假的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不管柴老爹跟吕家老爷子如何扯皮,灵晨头也不回，拽着柴灵慧就出了吕家，任后头如何叫喊,再不应声。
    柴灵慧心里也是气恨，灵晨拉着她,索性顺着力道就走出来。再待一会儿，她得气炸了去！
    这种事儿，但凡她脑袋一热，跟婆婆顶上几句，吕老太太捂着心口往后一倒，她满身是嘴也也说不清了。
    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反正吕国栋现在连看红燕一眼都觉厌恶，大老远看见就恨不得蹦的八丈远,她是放心的。
    灵晨站在大门口，左右看了看，攀着柴灵慧的胳膊，笑吟吟道：
    “大姐，咱们去接云云吧,我奶奶也来了,一会儿咱们一块儿吃饭去啊！”
    没了倒胃口的人,吃的更香！
    柴灵慧看着灵晨，笑眯眯的点头，
    “成，听你的。”
    今儿她可算是出了口气，她不能说的小妹都给说了清楚，到底是得有娘家人，心里就是酸爽的很呢！
    想着，忽的记起什么，转头张望，
    “咱爹呢？咱们等等吧！”
    灵晨打量着去哪儿坐车，一边儿回道：
    “怕是咱爹一时半刻的出不来，姐夫他爸肯定得拦着咱爹，好好说个明白，不然这不就是要结仇么？哦，亲家头一回见面，婆婆就拉扯个女的凑上来，还是个一门心思往有妇之夫身上贴的，还让好好相处？老太太糊涂了吧！她当她是谁呢？不就是仗着你不好意思说出口，咱们家里人不清楚欺负人呢！”
    灵晨拉着柴灵慧顺着路边儿上走，一边儿巴巴的都是理由，一副很有谱的模样儿，道：
    “姐夫指定能把咱爹伺候好了，下午时候就该回你家里。走吧，咱们先去接云云，顺便找个地儿给奶奶打个电话，看奶奶要去哪儿吃，咱们好碰头reads();。”
    柴灵慧一想也是，便随着灵晨的力道，笑着转头看着她，道：
    “丰奶奶也来了，哎……看这辈分儿，真是，要不我请丰奶奶吃顿便饭吧，回老家时候我可没少占丰奶奶的便宜……”
    灵晨笑呵呵的，眼睛弯起来，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哪算什么占便宜，说这就外道了，跟丰女士一块儿吃饭，且轮不到咱们这些小辈儿掏钱呢！丰女士会不高兴哒！”
    “大姐多夸一夸丰女士的风姿，可比请百十来回客管用。”
    “噗嗤！”
    柴灵慧笑不可抑，只是佯作瞪眼，轻点了一记灵晨脑门，
    “不能背后说道长辈的，还有，就该好好叫奶奶的，什么丰女士？是想挨揍吧你。”
    “我奶奶才不在意这个，当面我也称呼一声丰女士的，奶奶说了，如果哪天见了她身边多一位绅士先生，叫我千万机灵点儿，可别叫奶奶，听着忒老啦！”
    柴灵慧让灵晨逗得，捂着笑的发疼的肚子，去学校门口接吕云云。
    放学铃声响后，宁静的校园顿时一片喧哗，学生们鱼贯而出，很是热闹。
    吕云云背着手包闷头顺着门边儿窜出来，灵晨站的位置正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顺势往边儿上一拉，踮起脚尖儿拍了拍高出她一头半的脑门，分外慈祥的笑道：
    “大外甥啊，小姨来接你了，开不开心哪？”
    吕云云脸上惊喜一僵，面色变幻无常，随后让老妈敲一记脑门，笑着斥了声：
    “高兴傻了？不认识了，赶紧叫人呢！是谁老早就念叨啊？”
    吕云云憋红了脸，“小――小姨！”
    灵晨眼睛笑的都眯起来，她是真高兴啊，
    “乖啊――小姨带你吃烤鸭去好不好呀？”
    吕云云：……求小姑别用哄三岁小娃的语气说话成不？
    按岁数，他还大些呢！
    柴灵慧乐呵呵的看着儿子被欺负的脸上通红，笑着招手道：
    “走吧，你小姑她奶奶一会儿也来，咱们先去饭店里。”
    校门口不远处的顾荀泽看着这一幕，俊秀的脸蛋板的紧紧的，死死抓住书包带子，眼睛盯着笑颜如花的灵晨不放。
    原来，原来他有个双胞胎的妹妹，跟他最亲的亲妹妹长得跟他――很像！
    不是没见过面，那时候他怎么就没认出来呢？不是说双胞胎都有心灵感应的么？
    为什么他就没有？
    是不是他做的不好，还因为萱萱对妹妹产生过不满的情绪，妹妹不高兴，所以他就接收不到心灵感应？
    爸爸说他抛弃了妹妹，那他呢？护着萱萱当妹妹，这算是背叛了――吧？
    胡乱想着，顾荀泽眉头越皱越紧。
    “哥哥！”
    常萱萱嗦着棒棒糖跟上来，拍了拍顾荀泽手臂，疑惑的探出脑袋，问道：
    “你发什么楞呢？走吧，赶紧回家呀，妈妈说今天做红烧鱼呢reads();！”
    顾荀泽不舍的收回视线，看着娇憨又娇气的萱萱，心里头不知怎么的总觉得闷了口气，闷闷的“嗯”了声，又瞥过去一眼，这才一咬牙，扭头往外头走去。
    “哎呀，哥哥，你怎么不理我，等等我啊！”
    常萱萱跺脚，噘着嘴连忙跟上去。
    顾荀泽低着头，回想着女孩儿的长相，心里头酸酸的，他还没记事儿，爸爸就再婚了，从他开口起，就一直叫妈妈，后来知道不是亲的，萱萱是跟着她妈妈来的，和他不是一个爸爸，可两人总在一块儿，别扭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改口，这么叫到现在。
    可前段时间，爸爸竟然告诉他，他还有个双胞胎的妹妹，拿着照片给他看，竟然是见过的，那回萱萱生了好大一场气，总是念叨，他听得多了，也就记得了。
    先前萱萱妈妈脑袋顶着伤口回家，萱萱说还是上回有矛盾的女孩儿打的，他那时还想着，怎么有这么凶的女孩儿，真是不讨人喜欢！
    可――原来她就是他的亲妹妹啊！顾荀泽咬着嘴唇，低着头掩住发红的眼眶，他，他怎么能这么坏，怎么能跟着别人一起埋怨灵晨？
    妹妹肯定受了大委屈了？一个小孩儿怎么能打得过大人？也不知道伤着没有？
    爸爸不让他去灵晨跟前，说妹妹不喜欢顾家的人！
    嗯……就该这样！谁让爸爸丢了她，他也对她不好――
    他们都不好，活该妹妹不喜欢不愿意认。
    狠狠拿袖子一擦眼睛，顾荀泽脚步越发快，接着跑了起来，把常萱萱远远抛到脑后。
    灵晨不知道这一切，她们仨人到饭店时候，丰元芝早就到了，看着立在门口的人影，灵晨立刻小跑上前，搀着阿云胳膊，一脸的不认同；
    “云奶奶，您怎么站这儿呢？接我们呢吧！等多长时间了？累了吧，您真是的，里头坐着等就行，我们问了人也能找到地方，还让您受累一遭，下回可不敢这样了，不然我要生气哒！”
    阿云温柔的笑了笑，轻拍灵晨手，道；
    “好，好，听我们灵晨的。”
    “嗯！”扶着阿云，灵晨不忘招呼后面俩人，
    “大姐，我奶奶先到了，咱们赶紧的。哎……大外甥，跟着小姨啊。”
    吕云云满头黑线的跟在柴灵慧一边儿，瞥见老妈笑成了花儿，忍不住小声抱怨：
    “妈，你说说小姨，外头这么多人呢，我比她还大呢！”多难为情啊！
    柴灵慧忍笑，看了眼前头回头招手的灵晨，漫不经心的应了声：
    “这有什么，该叫什么就得叫啊，你是没见过六十老翁还有叫三岁娃娃姑奶奶呢，你这才到哪儿？有本市你去跟你小姨商量去，跟我说没用啊！”
    儿子长这么大，很少脸红了，也叫灵晨逗一逗，才露出几分稚气，她喜欢看还来不及呢，才不管！
    到包厢里头没几分钟，服务员端着菜就陆续上了桌，丰元芝琢磨着时间点的菜，反正都不是外人，不讲客套那一套，拿起筷子，朝着吕云云示意，和蔼非常的道：
    “你们在路上，我觉得差不多就点了，云云下午不是还得去学吗？赶紧吃，别耽搁事儿reads();。”
    吕云云腼腆的应了声好，看着丰元芝动筷，这才开始扒饭。
    灵晨瞧着，又给吕云云叫了碗饭，卷了个烤鸭孝敬给丰元芝，这才抽空问道：
    “我们都放寒假了，怎么你们还上课呢？”
    男孩儿饭量到底是大，半大小子正是长个子时候，吕云云端起第二碗饭，咽下口里的菜，忙回道：
    “我们这两天也该放假了，考完试老师还交代了补课的事儿，就拖了两天，下午布置了寒假作业，打扫卫生之后，明天就不用去了。”
    “哦，我说呢!”
    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又卷了个送到阿云手里，阿云笑眯了眼，瞧着丰元芝撇嘴，笑眯眯的咬了一大口。
    真是，这才醋呢，小心眼儿！
    吕云云抬眼，无意瞥见老妈怨念目光，福至心灵的赶紧补救，动作飞快的送了个胖胖的卷儿，一脸谄笑的递给柴灵慧，
    “妈，您吃。”
    “嗯！”
    柴灵慧接过，心中微微满意，虽然比小棉袄差了点儿，儿子还是挺有用哒！
    肚里半饱，灵晨出门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候手刚摸上门把手，后头一声叫喊，让她回头。
    “灵晨！”
    “晋殊？”
    灵晨眉开眼笑，转身三两下跳到人跟前，仰着头问：
    “真是巧啊，你怎么在这儿？”
    晋殊双手插兜里，温和的垂着眼，
    “和朋友一块儿来吃饭，刚才背后看着像你，就想试试运气，没想到还真是。”
    “可不是，真是缘分呢！”
    感慨了一句，灵晨盯着晋殊眼镜，朝着晋殊招手示意，见人微微低头，这才凑到他耳边儿，轻声道了句：
    “你怎么会看错？又不是近视眼，真是奇怪啊，你戴着平光眼镜，是想掩盖住什么？”
    高大身影僵住一瞬，灵晨眼尖儿的看到，赶紧缩回脖子，捂着嘴偷笑。
    晋殊无奈，站直了身子，轻声询问：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呵呵，不告诉你。”
    灵晨心说，我可把心思放你身上好多，总是看着，还能看不出你就是面上假装的温和，其实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
    晋殊轻笑一声，微微侧身，摘下眼镜，眼睛再无遮拦，直直的望着灵晨，缓缓逼近她，气息笼罩着漂亮朝气的女孩儿，声音丝丝缠绕在耳边儿：
    “真是聪明的小姑娘！”
    灵晨毫不示弱的对上晋殊的褐色眼眸，嘴唇弯了弯，心道果然，这人一双细长眼眸直直看着人时，里头端肃漠然可跟温和什么的一点儿不沾边呢！
第52章 宣誓主权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此为重复章节，请一天后再看；此为重复章节，请一天后再看
    好吧，迎面而来的满是饭食气味儿，让张天民很是无可奈何，看着身边人微凸的肚子，嗯，媳妇儿确实吃饱了。
    给大的擦了嘴，又挨着小的，随即怀里抱一个，手上牵一个，起身朝灵晨，道：
    “走吧！”
    吃饱了，就赶紧走吧。
    李家饭菜不错，可人就很让人倒胃口了。
    “嗯！”
    灵晨牵着张兴盛，也是起身，绕过桌子，跟着张天民后头，院子里人来人往，李狗正跟人喝酒，看样子是喝高了，满脸通红，灵晨看了眼，就扭头出了李家的门reads();。
    到了家里，柴老爹已经吃过饭了，灵晨洗了碗，跟柴老爹说了要把张玲子送到省城看病的事儿，也说了自己想跟着去一趟。
    柴老爹听了，沉默了半晌，也不说话，只进屋一趟，一会儿又出来，递给灵晨个手帕子，说了句，
    “去省城跟紧你爸，这个你拿好了，别亏着自个儿。”
    灵晨接过打开一看，里头一沓钱，新旧不一，可张张平平展展，都是十块钱的，算算厚度，灵晨心里也有些惊讶，抬头看着柴老爹，问道：
    “爹，这是您这些年存的钱吧，您给我干啥？我不要。”
    说着又包起来，递到柴老爹跟前。
    柴老爹不接，只抽着烟，隔着烟雾缭绕的面孔，老人特有的嗓音，缓缓的说道：
    “钱攒着就是用来花的，叫你拿着就拿着，离开家里去外头，还是没去过的地儿，啥情况都可能发生，多拿些钱，心里才不慌，穷家富路，就是这么个意思。再说你妈那儿，去医院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拿下主意，总得找个地方住下，吃了用了哪样不要钱，你只管拿着，省城好东西多，你见了想要的，咱也买啊！不用想着给爹省钱，这些年政府发的钱，咱家里也没啥花的，爹都存着呢，还有不少哩，不用心疼啊！“
    灵晨外头看了看老爹，想了下这些年老爹每月往县城一趟，去领钱她也知道，是她大哥牺牲以后给家属发的津贴，还有老爹自己的工资，琢磨了下，看老爹也是肯定不收回去了，干脆往自己口袋一塞，点头说道：
    “好，那我拿了。”
    “哎，哎！”
    柴老爹高兴的不得了，笑着嘱咐道：“去看看城里闺女们穿的啥，戴的啥，好看了你也买啊，多买点，回来咱们也穿。”
    他闺女长得水灵水灵的，要是穿上城里闺女的衣裳，保管比城里闺女还好看。
    灵晨仔细听着，还特别认真的点点头，还跟柴老爹说：
    “好，我去城里好好看看，要是看见城里大人们穿啥好看了，给爹也捎些回来，咱们也跟他们一样穿。”
    柴老爹听得脸上笑成一朵花儿一样。
    说定了这事儿，也不能再耽搁了，时间不等人，病情也不等人。
    张天民把俩孩子托付给柴老爹，连着粮食肉菜也搬了不少过来，柴老爹知道这人性子，也不多说，只笑眯眯看着，反正这些东西，他都做了给吃到俩孩子肚子里就是了。
    灵晨收拾好东西，坐在床上想了想，拿起墙上挂的弓箭，跟柴老爹说了声，上山去了。
    一上午的功夫，后边背篓里搁了三只野鸡，两只野兔，还有两条没了头的菜花蛇。灵晨下了山，也没回家，直接拐到顺子家里，推开篱笆门，看着满是漏风的茅草屋，灵晨顿了下，随即大步往屋里走。
    听见动静出来的顺子一见灵晨，立马眼睛亮了，连忙笑着跑过来，道：
    “姐，你怎么来了？”
    说的话音儿跟村里不一样，正经的京片子。平时外头他不这样说的，也只自家里头，对着灵晨才时不时蹦出一句来。
    灵晨看了眼顺子满是冻疮的手，没说话，只拉着他进了屋里，略显昏暗的屋子中央，四个小板凳一个矮腿儿桌子，两个女孩一边儿一个坐着，正拿了个笔头往一张纸上一笔一划的写字reads();。
    见灵晨来了，俩小姑娘忙起身，齐齐跑到灵晨跟前，牵着灵晨的衣角，笑着打招呼，
    “姐，你来了。”
    “姐，你快坐呀！我给姐倒水。”
    说着，俩人就想跑着去端水，灵晨一手拽着一个，对着俩人，道：
    “姐不喝，你们去坐，姐有事儿跟你们说。”
    “哦。”“好！”
    俩小人乖乖的回去坐下，灵晨搁下背篓，拉着顺子也坐下，视线一扫面前三个小孩儿，心里头说不出的滋味。
    这仨人里头顺子最大，可也只大一半岁的，俩小女孩儿，一个叫小芳，一个叫青青，都是爹妈不要了的。
    前些年村里的知青回城的回城，有的带着媳妇儿，有的没带，有的――连自个儿孩子也不要了。
    顺子是知青和村里姑娘结婚生下的，结果爸走了，妈改嫁了，后嫁的人不要拖油瓶，他妈要把他送人，顺子不愿意，就自个儿出来住了。
    小芳和青青爸妈都是知青，可是各自有各自的前程，谁都不想要累赘，所以这俩就让撇下了。
    村里本来地儿就不大，几个小孩儿就过到一块儿，相互扶持着过日子争活命了。
    说来也都是六七岁的年纪，因着吃不好，穿不好，看着个头都小小的，叫人心里怪不忍落的。
    顺子整日对着人都是笑嘻嘻的，却是心里头清楚的很，亲近都明白的人，因着前事儿，他也就对着灵晨亲近，因此一看灵晨模样儿，就知道他姐又替他们心疼呢，想着就笑着道：
    “姐，你也就比我大一岁，你都撑着家里，干活啥的都不落下，我是个男人，肯定也能撑下来的。”
    他这姐姐，嘴上不说，心里头跟面团一般，他最知道不过了。
    灵晨道：“你不说，我都忘了。“
    顺子的为人处事儿，还真不能从年龄看。
    顺子笑的一双狭长的眼睛眯缝起来，笑嘻嘻的道：
    “姐这是夸我呢！”
    灵晨笑了，白了顺子一眼，这臭美的。
    也不废话，直接说到正题，道：
    “我来就是跟你们说一声，我得去城里一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你们粮食不够了，就到我爹家里取去，我都跟爹说好了，到了时候，你们不去拿，老爹就给你们送过来。老爹是长辈，你们可别让老爹自个儿动手啊！“
    麻溜儿的自个儿取去，知道不！
    俩小的都是听话的，生活的磨砺，让她们早早认识了残酷，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再加上灵晨时不时总要贴补她们一些，是以一听这话，连忙点头，小芳还不忘保证道：
    “姐你放心吧，我们肯定不能让老爹受累，到时候我们去拿。”
    青青性子软些，细声细气的带着害羞，“我们吃了灵晨姐好些粮食了。”
    小芳一听，一拍青青，小丫头是个直脾气，声音清脆，
    “是呀，姐，我们三个吃了你不少东西，不过姐你放心，等我长大了，我肯定好好孝顺你reads();。”
    回报你，报答姐的养育之恩。
    给她吃的叫她活命，还帮着她们不让人欺负，干的都是她妈的活儿，她不是没良心的人，长大了指定当亲妈孝敬。
    至于她亲妈，爱去哪儿哪儿去吧！～
    灵晨看着俩小女孩儿，心里头软软的，也不是头一天认识了，可还是忍不住想笑，摇了摇头，道：
    “别想旁的，好好吃饭，快快长大就好了。”
    一旁顺子不知什么时候起沉默起来，这时候才突然插话，道：
    “姐，你是跟着张家去门去，给张婶子治病？”
    张天民前些天打听城里的事儿，村里些个事儿传的快，他也听说了，这才有这么一问。
    灵晨也不瞒着，当下点头，道：“是呀。我也不知道得多长时间，你这段日子别总想着往外跑，我给你的书好好看看，等开学了，咱们一块儿上学。”
    顺子的学费，她是打算包了的。
    这意思顺子也明白，他没说那两本书他都熟记于心了，灵晨就要出远门，他不想让灵晨再替他操心，便乖顺的应下，笑道：
    “好，姐，我都听你的。”
    灵晨一直盯着顺子，这人是个犟脾气，平时嘴里话不少，可她这熟悉的才知道，顺子应下的，就一定会做到。
    见人点头，灵晨松了口气，回身把背篓拽到跟前，示意顺子看里头，一边儿说道：
    “这里头东西是我刚打回来的，你收拾下，现在天冷，能搁不少天，你们炖汤喝吧，暖和！也别省着，你们人少，能挨不少日子，说不定那时候我就回来了。”
    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了。
    小芳和青青趴着筐子往里头看，望着灵晨的眼里满是崇拜羡慕。
    顺子手伸到里头一扒拉，垂着眼片刻，随即抬头冲着灵晨，利索的应道：
    “成，都听姐的。”
    张天民接过，不怎么精神的问了句，“几点了？”
    灵晨道：“刚才看了，五点半，咱们做点儿吃的，就得往车站赶了，昨天不是问好了，早上那班车就是七点的，也不知道坐车的人多不多？”
    要是人多，赶不上可就不好了。
    耽搁时间！
    张天民呼了口气，眼里有了点精神，笑道：
    “没事儿，咱们早点儿去，站那儿等着，怎么也能坐的上，赶早不赶晚，咱们紧着点儿时间就好了。”
    灵晨也是这个意思，闻言点头应道：
    |“好。！‘
    说罢，看了眼坐在床边儿歪着脑袋，愣愣发呆的张玲子。
    这人，一夜都没合眼，眼里亮的让人心里发毛。
第53章 自欺欺人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孙女干的好事儿,丰元芝不久就知道了，当着灵晨的面儿,只撇撇嘴，道了句“瞧你那傻样！”一转头却拉着阿云笑的眯起眼,得意的道：
    “看见没有，瞧准了就下手，这股子利落劲儿像我。”
    阿云毫不留情的拆穿丰元芝,道：
    “哪像了？当初我瞧着王先生就比姓顾的强多了,偏你一门心思,只看小白脸儿好看，别的都顾不得,王先生倒是下手早，利落了,可你没看上不是？”
    不然，也不能有后来的糟心事儿reads();！
    丰元芝撇嘴哼了声,觉得面儿上有些下不来,只得讪讪瞪了阿云一眼，转头对着试衣镜试衣服,嘴里小声嘟囔着：
    “老虎还有打盹时候,更别说我了，那时候不是没经验么？还能怪我啊！”
    阿云笑着摇了摇，只当啥都没听见，拿了配套的首饰递给丰元芝，看着她戴上耳坠，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从成排的扇子里一一挑拣，一边儿回头问了句：
    “你真要去吕家，都好多年了，你不是不喜欢见以前那些人么？”
    丰元芝抚着项链，懒散的斜着身子，
    “我是不喜欢，可如果不管，由着灵晨啧啧……让她教着灵慧揍吕国栋，还说只要吕家老太太找茬儿，扭头就揍她儿子让她心疼……灵慧这几天脸色都要灰败了，瞧见我都要哭了，就跟黑暗里看见一抹曙光似的，我都不忍心了。”
    阿云忍不住笑了几声，拿起一把绢丝小扇，递给丰元芝，
    “谁让我是她奶奶呢，灵慧是灵晨大姐，算起来也是我孙女，孙女的事儿总不能不管，干看着孩子吃亏，可不是我的风格。”
    心里头默默算了一回年龄差，丰元芝嘴角忍不住一抽，一声孙女说的着实很是艰难，真是的，她有那么老么？
    左右照照镜子，嗯，还是很貌美如花的么！
    知道丰元芝要到吕家拜访，灵晨知道后，默默的给吕老太太点了根蜡，灵慧看着手中被塞过来的药，茫然的问柴老爹，
    “爸，我好好的，不用吃药。”
    柴老爹背着手，闻言转头道了句：
    “不是给你的，速效救心丸，挺管用的，你拿着，看着不好赶紧给你婆婆吃。”
    说罢，转回脑袋，飞快的笑了下。暗暗呸了声活该，让欺负他大闺女，现在遭报应了吧！
    看吧，人就不能干坏事啊！
    柴灵慧愕然不已，低头看着药瓶，无奈的抿了抿嘴唇。
    丰元芝下车，看着提着礼盒的灵晨，不放心的叮嘱了句，
    “要克制啊！”
    灵晨连连点头，保证道：“我这人最不爱打打杀杀的，脾气可好了。”
    又走两步，丰元芝皱着眉头，迟疑了下，对灵晨道：
    “年纪大的我来对付，至于别的人你们姐妹俩看着办，以出气为主，不受气为要，知道么？”
    灵晨眼睛一亮，要不是手里提着东西，非要拍拍胸脯，
    “完全领会您得意思，保证彻底贯彻执行。”
    说着跟灵慧眨眨眼，趁着没进门，赶紧凑着脑袋嘀咕几句。
    待进了门，吕老和老太太站起迎客，吕老笑望着丰元芝，朗声道：
    “多年不见啊，弟妹……”
    丰元芝抬手止住，下巴微抬，
    “早离婚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故意恶心我呢，是不是，我姓丰，你要是不知道怎么称呼，称我一声丰女士就行reads();。”
    吕老太太站在吕老身边儿，笑意融融的道：
    “多年不见，丰姐姐还是这么洋气，前两年就听说你回来了，本来想联系的，可一想着丰姐姐你看见熟人想起旧事心里难受，就没去拜访，到让你抢了先了。”
    几人走到沙发前，丰女士款款坐下，看着对面双人沙发上的夫妻，眼神儿冲着吕老太太上下一扫，不用多说一句，老太太脸色已经不好看了，只觉得那一眼看的她浑身不自在。
    真是的，这么多年，还是这么让人讨厌！
    丰女士慢腾腾的摇着扇子，眼帘微垂，睨着对面，笑眯眯的道：
    “那不重要，你们不上门我来就成了，不过我倒是记着，你年龄比我大来着，怎么还叫我姐姐啊？咱们俩往一块儿站了，别人一看，就很明显啊！”
    吕老太太老脸发绿。吕老哈哈大笑，
    “丰大妹子，你还是原来性子，一点儿没变哪！我们都老了，你看着倒是显得年轻多了。”
    吕老太太一听，脸色渐渐转暗，绿转黑。
    丰元芝笑：“好说，好说，我这是天生丽质没办法的事儿，许是我性子好人善良，老天爷格外偏爱一些。”
    顿了下，看着对面吕家夫妻，“嗯”了声，很是昧着良心来了句，
    “其实你们也不是很老，不过吕嫂子看着更显老，哎……是操心太多了吧，这可不好，不利于保养，像我，什么都不想，一天天乐呵呵的过着，越过越有滋味，人也有精神。”
    都是年轻时候都认识的，吕老再清楚不过丰元芝是什么性子的人，这可不是善茬儿，当初她男人是生出些个心思，可也没她出手狠，不然哪用牵扯个不清不白的寡妇，凭那时候什么好女人他娶不成？不都是丰元芝出手快很准，当年的人谁不知道？
    今儿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眼看着来着不善，不让她说痛快了，等她出手……没必要惹个麻烦不是！
    吕老乐呵呵的待客，甭管丰元芝说什么，只笑脸迎人。可吕老太太没这么好的涵养，忍了又忍，只忍了一肚子的气，脸上的笑都有些不自然了，好容易逮着空赶紧出口问道；
    “丰……大妹子，你今儿来是有什么事儿？咱们都是熟人，可用不着客气，你直说就成。”
    赶紧说完滚蛋吧！简直要膈应死人！
    柴灵慧端了茶来，丰元芝喝了几口润润嗓子，搁下杯子，瞧着吕老太太，却是问道：
    “吕嫂子这样说，我就不客气的直说了，我今儿来是替我干孙女找你们吕家要个说法，哦……就是你们儿媳妇柴灵慧，我家灵晨的大姐。”
    指着身边儿俩人说了清楚，看着吕老太太强撑笑意的脸，丰元芝温和的笑着道：
    “灵慧嫁给你儿子这么多年，还给你生了个孙子，可我听说你还想把国栋跟你娘家一表三千里的亲戚送作堆儿，你这可不厚道啊，现在都新社会了，你的做法让外头人知道要戳脊梁骨的。”
    吕老板着脸不说话，跟个女人强辩，怎么说都不能对了。
    吕老太太辩解，却有些无力：
    “我没有，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已经说了红燕了，她，她也改了reads();。”
    说着看着柴灵慧，眼里泛起泪，
    “灵慧，妈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红燕实在没地方去，她家里人早不知道到哪去了，连家都没有，真要赶她出门，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吗？这事儿她已经知道错了，她跟我哭了好些回，可后悔了，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妈知道你是个大方的孩子，就……”
    丰元芝凉凉的打断，斜着吕老太太：
    “当年有个宣传队有个女的，说是跟老吕志同道合，那时候你怎么不大方一回？我记着你可是提着棍子撵了人二里地，扯着人头发把人打的猪头一样，那时候你怎么不原谅啊？吕嫂子……可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瞧着吕老太太泪眼僵在脸上，丰元芝默默的又补了一刀：
    “那女人也是个没爹没妈的，你怎么就不可怜可怜她，收留回你家里？反正你也是个大方的人哪！”
    柴灵慧满眼惊讶，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心里头不敢相信，婆婆还有揍人成猪头的时候？真是看不出来！
    看着吕老太太脸色变换不停，丰元芝有些不耐烦，一挥手，开口问道：
    “那人叫红燕？叫出来我看看，是个多好的人，能让你乐的把儿子都送给人，让我干孙女受委屈！”
    吕老太太隐忍不住，这是她家里，简直欺人太甚，
    “我说过了，孩子知道错了，现在灵慧一家也搬出去了，平常不怎么见面，红燕这些年孝顺我，比儿子女儿都知道心疼我，你们就是再逼我，我也忍不下心眼看着那孩子没个活路。”
    吕老一听这话，心道坏了，丰元芝是出了名的犟驴性子，跟她对着来的，就没能狠过她的。
    正想说几句补救一下，不想丰元芝动作更快，转头瞥了眼柴灵慧难看的脸色，再看着吕老太太，眯着眼笑，声音却冷极了，
    “既然你不想讲理，也铁了心的让我孙女吃委屈，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这人你知道的，今儿我把话撂这，要不你把那女人送走，这辈子别再出现在干孙女一家面前，要不……我干孙女受的委屈，我就原模原样的让你闺女尝个遍。”
    吕老太太猛然起身，瞪大眼睛，失声斥道：
    “你敢，你怎么不讲道理，这跟我闺女一点儿关系没有，你心可真狠毒。”
    丰元芝转着扇子，嗤笑一声，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的转，漫不经心的道：
    “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又能怎么样呢？我倒要看看，在你心里是你闺女要紧，还是那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更重要，我想你女儿也很想知道吧？”
    真是的，真把她当成菩萨了，小白花儿似的女人能在外头闯出一片天？转头看了眼灵晨，瞅着丫头对着她咧嘴笑，丰元芝暗暗松了口气，她从来不是个好人，这一点更不吝让人知晓？
    只要她看重的人好好的，她就是再不好又如何呢？
    她――心甘情愿且甘之如饴。
    吕老看着老伴败的溃不成军，对着丰元芝应下，把红燕送走安顿，丰元芝带着俩孙女到了门口，似想到什么，转头冲着吕老太太扬了扬下巴，意味深长的笑道：
    “画虎画皮难画骨，吕嫂子，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吕老太太被打击的手直发抖，跌坐沙发，丰元芝施施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54章 眼光不好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如果以为这事儿到此为止,那就大错特错了。
    转天儿丰元芝就让柴灵慧跑了趟，请了她小姑子吕雁凤来了一次女人的聚会,与会人员很简单除了她们仨，还有丰女士的万年好盆友阿云和纯属看热闹的灵晨。
    一顿丰盛的饭菜之后,丰元芝递给柴灵慧和吕雁凤一人一只缠丝的金手镯，迎着吕雁凤惊诧目光，缓缓笑道：
    “我算是你大嫂的娘家人,今儿这顿饭为的什么,你是个聪明人心里一定非常清楚,我也不绕弯子了，吕家你大哥是长子,往后要顶立门户，给你当靠山的,现在说是新时代，可当人家媳妇儿的没个得力的娘家,到底让人低看一眼,这不用多说，嫁了人的女人心里都有本帐。老话说的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后头的话太大，咱们女人想不了那么多，可修身齐家总是跟个人前途息息相关，男人在外头忙事业，家里即便没有个贤内助，可至少不能拖后腿，阻挠男人上进，你说是不是？”
    “就拿你大哥来说，但凡他立身稍有不正，如果家里起了龌龊，真让那些个无耻小人得逞，灵慧跟你大哥肯定会产生矛盾，那个女人也不会消停，更不用说后背有靠山，心里有底气，跟灵慧之间的战争……只要想一想就知道结果会如何惨烈，那时候没有了稳定的后方，你大哥能安心工作么？恐怕是不得不分心吧，那么晋升呢？更加光明的前途呢？会不会离你大哥越来越远？雁凤，你是个聪明人，这些事儿你应该清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只有蠢货才干的出来。”
    吕雁凤直觉话中蠢货搞不好就指的是她老娘！可也不会自己上赶着对号入座，只心思非转，复杂万千。
    丰元芝斜靠在沙发扶手上，眼帘微垂，笑望着吕雁凤，坦坦荡荡的挑拨道：
    “你大哥对于你和灵慧来说都是不可缺少的依靠，只是你母亲眼里，怕是那个叫红燕的女人更要紧些，要是让我来说，我就得替我家灵慧和国栋鸣不平了，灵慧什么性子，亲近的没有不知道得，难不成灵慧这些年尽心伺候连声好都落不着，更不用说这事儿透露出去，国栋的人品就先得让人质疑，这对他的事业极为不利。”
    丰元芝面色柔和，看着吕雁凤捏紧了手，吕家儿女兄妹情深，涉及自个儿大哥，到底还是触动了。
    丰元芝再接再厉，
    “就是儿子媳妇儿都不贴心，不还有你这个女儿么？我没有女儿，所以不知道当妈的对女儿该如何亲近，可一想到灵慧和灵晨，我这心里就是儿子都得靠后站喽，旁的女孩儿再好，我心里也只觉得自己家的人最要紧。”
    吕雁凤勉强维持笑意，若有所思的离开。
    灵晨看着门被关上，赶忙起身，跳到丰元芝身边儿，攀着她胳膊，特别爽直的问道：
    “奶奶，你这是挑拨离间么？”
    丰元芝轻点灵晨鼻尖儿，笑着说道：
    “你觉得呢？”
    灵晨理所当然的点头，毫不犹豫的道：
    “我觉得是啊！”
    “那就是吧！”
    灵晨看了看隔着两个座位的柴灵慧，无不担忧的拧着眉头，
    “可她会不会回去跟吕家老太太报信儿，回头一块儿对付我大姐reads();。”到底人家才是一家人呢！
    “不会。”
    丰元芝笃定。
    “为啥？”灵晨顿时化身十万个为什么？
    丰元芝瞥了眼柴灵慧，笑意然然的道：
    “因为你大姐跟吕国栋是一家人，而她的父母已经老了。”
    人的年纪才是最无情的轮回，多少妥协由此而生。
    眼角瞥见柴灵慧眼睛一亮，似有所悟，丰元芝满意的收回视线，到底没白费了一番功夫，女人还是要有脑子才能过的更好。
    一转头，对着脑子还在发育中的孙女，丰元芝认命的解释道：
    “吕家这代只有一儿一女，你大姐夫的地位简直稳得不能再稳。你大姐嫁给他这么多年，在吕家是怎么立足的？”
    灵晨举手，这个她知道，
    “聪明和善良，丈夫和儿子。”
    柴灵慧发窘，瞬间脸红，“灵晨。”不能胡说。
    “你说得对！”扇柄轻敲灵晨脑门，丰元芝看着紧贴着自个儿的孙女，笑的惬意。
    “你大姐夫的看重，让你大姐获得吕家人的尊重，可说到底，一家子姓吕的，除了你大姐夫和大外甥，心里怕是觉得你大姐才是个外人。”不然，那个叫红燕的怎么能再吕家呆这么些年？
    难不成以前当真没有看出她的企图么？
    怕是不能吧！
    恐怕是觉得没必要为了个外人，惹的自家亲娘不快！
    “与其说替你大姐出气，倒不如全都揽到你大姐夫头上，吕家老女人再怎么嚣张，吕雁凤也不会任由她老娘挡了自己大哥的前途。当婆婆的消停了，你大姐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说到底，能触动人的还是关乎自身的利益！
    其他的，说得再好听也是枉然。
    灵晨转头看了眼柴灵慧，眼珠子转了转，双手撑着脑袋，原来婚姻了除了一双有情人，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那她的将来呢，面对的又会是什么样的人？
    忽的脑门又挨了一下，
    “想什么呢？发什么呆！”
    丰元芝拉着灵晨起身，往外头走。
    灵晨愣愣的跟在后头，仰头看着身前熟悉的背影，闻着熟悉的香味，眼中迷茫尽数散去，弯着眼笑――
    有丰女士在呢，她怕谁？
    真是闲疯了，才胡思乱想！
    拍了两下脑袋，灵晨两步蹦上前去，牵着丰元芝的手摇啊摇，笑容灿烂。
    京城的冬天特别的冷。柴灵慧争分夺秒的忙着孝顺老爹，丰元芝才空闲的很，挑了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带着灵晨出门直奔着商场去。
    丰女士理由尤其的充分，说灵晨道：
    “看看你，再瞧瞧我，你好意思说你是个美少女么？”
    灵晨低头看了自己穿着打扮，很不服气，说她奶奶，
    “我怎么不好意思了，我就是个美少女reads();。再说了看我什么？我的衣裳可都是你挑的。”哪里不好了。
    灵晨觉得丰女士这个月心情不好的那几天让她倒霉的碰上了，很想勇敢的来一句“你无理取闹”，可一想到后果，她就蔫儿了胆子。
    “我挑的当然好，看――多衬你。”丰元芝欣赏的看了一回，随即拽着灵晨继续往商场里走，一边儿振振有词，
    “我说的是品味，你的品味要随着你年龄的增长有所提高，现在我可以帮你挑衣服，再过几年你成年了，有了自己的审美，你可以自己挑拣风格、搭配，你总要知道外面流行的是什么，就是不喜欢，也总要知道，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会用到……算了，简单的说，要是你今儿不陪我逛，我就在晋殊的事儿上给你使坏，这个――你明白么？”
    灵晨无神的瞪视着一副“我就是无理取闹，你能怎么样？”模样的丰女士，憋了口气儿，拉着丰元芝胳膊，闷头往前冲，
    “还等什么，走呗！”
    她真是服了，她奶奶简直越来越坏的肆无忌惮了，偏她还没办法！
    这孙女当得跟孙子差不多了啊！
    无精打采的到了二楼男装区时候，灵晨随意的一扫，忽的顿住，继而转瞬之间猛然提起精神，好似打了鸡血一般，拽拽身边儿时髦女士的袖子，没反应，再扯扯，使劲儿扯――
    丰元芝身子一歪，转头叉腰，做茶壶状，瞪眼道，
    “你想扯坏我衣服，让我难为情逛不成赶紧回家，不得不说你很了解我，哼哼……变坏了啊！甭想美事儿了，我就不回就不回就不回……”就急你就急你就急你！
    “别发病，我有正事儿啊！”
    灵晨揽着丰元芝胳膊，示意她看着不远处一个店门口，视线不移，嘴巴动的飞快，
    “你看那个，那个被人非礼的是不是晋殊？”
    “噗嗤！”丰元芝好笑的瞅着孙女，
    “那是帮他试衣服的，你可真行……”
    “我可看的清清楚楚，哎呦哎呦――人都快贴到晋殊身上了，大冬天的一步裙不嫌冻得慌。”
    胸大了不起啊，蹭什么蹭？背着人专门挑的角度，真是不干好事儿。
    灵晨松开手，跃跃欲试，
    “不行，我看晋殊脸色难看死了，我得帮帮他去，您等我一会儿啊奶奶！”
    “哎――”一个伸手迟了半步，丰元芝没捞着人，干脆跟了上去，眼里全是看戏的笑意。
    真是的，俩人离的距离不小呢，灵晨什么眼神儿，让醋熏了？
    晋殊笑的脸都些僵了，手刚放到襟口，想把衣服脱下来，不妨后头突然一个力道，扯的衣裳往下坠。愕然转头，只见灵晨满脸嫌弃，扯着衣裳，神色不善的盯着他。
    “赶紧脱了，穿着难看死了，什么眼光这是。”
    晋殊怔楞一瞬，旋即失笑，从善如流的脱下外套，温和的笑道：
    “嗯，我也觉得不好看，不要了！”
第55章 漂亮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哈,哈,哈……”
    丰元芝拿扇子挡面连声低笑，戏谑的眼神儿流连在灵晨脸上。
    灵晨盯着书本，目不斜视，只嘴角抽抽，到底忍不住憋出一句,
    “这就几天了,您还没笑够？”
    丰元芝摇头，“是没笑够，只这一件，足够我笑三年。”
    灵晨丧气的合上书本,死撑着面子，
    “我不就是弄错了人……我也没说什么啊reads();！”
    说起来真是一肚子气,晋殊可真不是个好东西，看着温和好说话，其实阴险狡诈说的就是他。
    和姐姐一块儿买衣服，就不能吱一声啊！
    眼看着她闹笑话！想想脸都红了。
    真是羞死了。
    面上一点儿看不出羞的灵晨，忿忿不平,
    “都是角度的错,我看走眼了，”嘟着嘴转向丰元芝，
    “您都认识，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这下可好，人家要误会我是个可厉害的人啦！”
    虽然心里不是很在意，可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啊！
    丰元芝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吃吃笑出声，
    “真是不好意思，我就喜欢看你死鸭子嘴硬的小表情，哈哈哈……”
    孙女外头鲜少露出窘迫来，好容易逮住一次，可得好好看看。
    再说，这事儿其实没什么要紧，就是人家眼里，也不过一个小孩子玩闹，不会放在心上。
    只是她这孙女啊，好像总是会忘了自己的年龄。
    不过……挺有趣儿的。
    笑了一回，看着孙女脸发黑，这才想起旁的事儿，随口提了句，
    “顾荀泽寻到我这儿来，想要见见你，你觉得呢？”
    灵晨满心的心烦，现在她什么都不想理，没心情，
    “我不想见。”
    丰元芝也只是问了句，闻言点头，“行，我去说一声。”
    就没了下文。
    灵晨只顾着生闷气，这一场气生的，回去时候都没想着跟丰女士一车里待着，主要是不想看见司机。
    跟老爹待在一块儿，路上就是不小心跟晋殊碰头，也是当做没看见一样的，看，他还笑呢！
    笑的真丑，一点儿不好看，也不想看――
    直到回到家里，假期里继续紧张的课程，好几天过去，快要开学时候，灵晨都老老实实的，除了学习就是训练，不往外头跑，也不偷偷摸摸惦记着那个谁了，看的闲来没事来串门常晓茹直挠脑袋，好容易捡了休息间隙，忙拉着大忙人，干脆舞蹈室墙角席地而坐，歪着身子疑惑的看灵晨：
    “你最近怎么也不去找我玩儿了，眼看着都快开学了，我这儿还时时刻刻帮着你监视敌情呢，你怎么一点儿不上心的模样儿，原来还问问我，现在也没个反应……哦，你是不是突然不喜欢他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东一阵西一阵的没个定性。
    灵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谁说的我不喜欢了？这不是忙吗？”
    那模样儿怎么看怎么义正言辞，
    “我现在学生呢当然以学习为要，旁的都是小事儿，总不能跑了心思耽搁正事儿，我这心里明白着呢！哎……我用功你这么大意见，是不是见不得我好啊？”
    “呸，少倒打一耙reads();！”常晓茹才不上当，这家伙遇见不想正面回答的事儿从来拿别的话堵人，撇撇嘴：
    “得了，我盼着你好还不成！我还以为晋殊惹着你了，你才躲着他呢。”
    “没有！”灵晨飞快的否定，转头又忙着慰问常晓茹，
    “听说你这年过得很热闹啊，假期里相亲忙吧！”赶场似的，她都听张玲子唠叨好些遍了，觉得常家老人有些过分，又替常晓茹着急。
    常晓茹一脸晦气，抬手一抹脸，哎了声，
    “别提了，我招谁惹谁了？好容易有几天假期，想消消停停的过都不成，碍着谁了我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灵晨：……被太监的常家一干人等你们真是辛苦啦！
    “甭说我了，看你这样，假期不能玩，还有什么滋味。”
    灵晨干巴巴的道：
    “其实挺好的。”看着常晓茹怪难受的，觉得自己是不是说的有些云淡风轻了，想了想，假假的叹了口气，苦着脸道：
    “我这难受的事儿也不好，我就是忍着不说，主要是不想表现出来让你们看着也不高兴，其实……其实，我真是可难受可难受了。”
    常晓茹抽抽嘴角，安慰人都这么敷衍，简直不能做朋友了，瞥了眼过去，凉凉的道：
    “你难受什么，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灵晨打了磕巴，瞪着眼睛，这……左思右想，看着常晓茹不善的脸色，小心讨好的道：
    “难受我不能替你难受，要是可以，我真想跟你感同身受，不枉我们姐妹一场……”
    常晓茹斜着眼，“噗嗤”一声喷笑。一把揽住灵晨的脖颈，笑眯眯的晃，
    “你这狗腿的样子，我还挺受用的，再多说几句。”
    “你不要灰心，说不定明天你就能碰见命定之人，接着飞奔向婚姻的坟……咳咳，殿堂！”
    灵晨艰难的抛了个媚眼过去，掐着声音儿道：
    “我看好你哦……”
    常晓茹眯眼，冷笑：“小东西，看来真的好好收拾你了。”
    最后还得请了常晓茹吃了顿大餐，才哄着送走了这尊大佛。立在门口挥着小手绢，转头舞蹈老师立在门口朝她微笑。
    直笑的灵晨脖子后头寒毛直竖，赶紧一溜小跑的跑回舞蹈室，内心宽面条的流泪，耽搁的时间，都得补回来，这下可好，不到夜里，是完不成了。
    姨妈啊姨妈，你可害苦你大外甥女儿！
    被各科老师日日不间断的操】练的结果就是，灵晨直到开学那天，眼皮一般都是垂着的，瞄着前头的脚印跟着走路。
    走着走着，忽的眼前现出一双皮鞋，蹭光发亮的反光，刺的眼睛有些疼，闭着眼睛抬起头，看着身前一片阴影，灵晨皮笑肉不笑的敷衍至极的打了个招呼，
    “晋叔叔你好――晋叔叔再见！”
    绕开路从他身边儿走，刚走两步，肩膀上忽然好似压了座大山，灵晨抿着嘴，使劲儿，再使劲儿……嗯，还是走不动。
    不善的转头，望着晋殊，灵晨道：
    “晋叔叔，你要干嘛？我得回家写作业呢，您松松手呗reads();！”
    真不要脸，人大欺负她人小！
    晋殊看着小姑娘毫不掩饰的情绪，温和的松开手臂，赶在灵晨开溜之前，已经牵住她的手，却是朝着一边儿停下等人的兴盛和小芳道：
    “我那儿带了些特产零食来，让灵晨去我那儿拿回家，你们都尝尝。”
    “哦！”
    兴盛心粗，闻言点头，反正又不是不认识的，经常家里吃饭的人，出不了问题，再说大姐也去送过饭的，他也去过，最近大姐忙，他去的多一些～～
    小芳看看晋殊，又看看灵晨，她一直就很害怕这个人，哪怕他是笑着呢，可给她的感觉像压了座大山似的，让她喘不过气儿，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道：
    “东西多不多，姐你能拿住不？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去吧，顺便帮把手。”
    灵晨刚要点头，就听到晋殊的声音不温不火的响起：
    “不太多，一会儿我送灵晨回家，自行车只能载一个人，不然你们都去玩玩。”
    这是拒绝了。
    小芳仍执拗的看着灵晨。
    灵晨无奈的点头，“嗯，他一会儿骑车带我回去，你们回去跟家里人说一声，做着他饭。”
    “好！”小芳挥挥手，就拉着兴盛跑走了。
    没了人，灵晨笑脸一收，耷拉着脸，冲晋殊道：
    “什么东西啊？不是一路回来的，那时候怎么不给啊，是不是不诚心啊，其实我们不要也行。”
    晋殊忍笑，牵着灵晨靠着路里头走着，一边儿耐心的回道：
    “开车回来时候没拿，后来才收到的包裹，本来想等着见你了好给你当零食吃，可总不见你人影……听说你功课很忙，我就没打扰，这都开学了，东西不能放时间长了，味道不好，这就赶紧来学校叫你了。”
    灵晨心道，常晓茹个嘴巴大的，听说……还能听谁说啊？吃了她那么多东西，怎么翻身就卖了她，真是不够意思。
    决定了――下回直接让她啃咸菜～
    灵晨不情不愿的磨蹭：
    “其实我不馋，不吃也行。”
    晋殊笑，声音低低的好听极了，“还生气呢，你突然出现，我来不及说什么，其实我姐姐还让我多关照你，你你奶奶跟我家关系非常好，这次的零食其实就是给你寄的，让我转交而已，别气了……小姑娘生气都不漂亮了。”
    “屁……唔，我是说姑娘我才不会不漂亮，再说谁说我生气了，我没生气，我生什么气啊，哎……你话怎么这么多呢，不是说给我的么？赶紧取去啊，一会儿还得回家吃饭。”
    灵晨懊恼，耳旁听到晋殊轻笑不断，面上漫上霞色，差点儿暴露了，心里发窘，干脆头也不抬，换她扯着晋殊，闷头往前头。
    晋殊眼镜里笑意弥漫，跟着力道随着迈步。
    夕阳西下，踩着落日的余晖，一长一短的影子，慢慢的融成一体！
第56章 淑女没当成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零食特产味道好不好，灵晨尝了不少，可一句好话都吝啬,只是觉得晋殊那虚伪的性子,零食再好,也抵不了她内心受到的一万点伤害。
    不过,很快，灵晨就没心思胡思乱想了,因为,她们班里要调座位了,她们仨都让挑到靠边儿的座位,兴盛和小芳是同桌,灵晨位置靠前，同桌是个短头发的假小子，刚换了座位,这小子……女孩儿就给灵晨塞巧克力，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儿,笑眯眯的跟灵晨眨眼,
    “你好,你好,吃糖，吃糖，那啥……跟第一名坐一块儿我挺开心的，往后就指望着多多受你熏陶，好让我脑子更聪明点儿，学习成绩更好点儿，呵呵……不用很多，我不贪心，只一点点儿就好。”
    灵晨从口袋里拿出巧克力，重新递回去，看着同桌俩小酒窝，简直哭笑不得，
    “咱们都是同学，共同进步，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不用给我这个，你拿回去吧！”
    假小子有个非常妹子的名字温婉，灵晨知道时候嘴角都是止不住的抽抽。
    温婉低头看了眼灵晨伸开的手掌，眨了眨眼睛，一拍脑门，低头拉开书包拉链，
    “你不喜欢吃这个啊，那喝牛奶吧，要不乌梅，哦，对了我这儿还有鱿鱼干儿，你喜欢哪个就拿哪个，不然全给睨好不好？”
    灵晨无奈的看着瞬间摆满了桌子上的东西，乱糟糟的，
    转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满是期盼欢喜的眼睛，默默叹了口气，索性不再废话，直接把温婉的书包拿过来，就听身边儿女孩儿欢快的摆手，一脸高兴的道：
    “你喜欢这个……送给你啊reads();！”
    灵晨手一僵，随即双耳不闻的一把把桌子上的吃食扫进书包里，拉链弄好，转身塞进温婉的桌子抽屉里头，望着她，弯着嘴角笑道：
    “我没有喜欢……”
    一瞬间灵晨好似看见一个蔫了吧唧的小狗，沮丧的连尾巴都不甩了。
    虽然不明白这人怎么就跟她这么亲近，可嘴里拐了个弯儿，顿了下，就口不对心的来了句，
    “我不饿，等我想吃时候，问你要，好不好？”
    温婉笑容一下子又明媚起来，乐呵呵的点头，忙不迭的答应道：
    “好啊，好啊，你饿了就跟我说，我这儿吃的最多了。”
    小芳一旁看着，放学后就俩人时候，忍不住跟灵晨笑道：
    “温婉看你的眼神儿炙热的不得了，对你的态度比老师还尊敬呢，就跟……就跟兴盛看武侠小说里的乔峰一样，眼睛都会发亮。”
    灵晨恍然，随即失笑，哦，想着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为什么呀？我跟她不熟。”原来也不过一个班里同学，话都没说几句。
    小芳咬着葡萄干，含糊不清的道：
    “你学习好呗，第一名就没人抢的过你，她崇拜你嘛，别说我，我也一样。”
    灵晨看着小芳比以前圆润很多的脸蛋儿，笑着掐了掐，摇头笑道：
    “你怎么总在吃啊？让你学跳舞你不学，非要跟着兴盛一块儿练功夫，听我爸都揍了兴盛好几回，就因为他打不过你，可怜死了，没回都得挨两顿。”
    小芳由着灵晨掐着玩笑，她听着也乐，笑出一口白牙来，伸出三根手指，道：
    “胡说，明明是三顿。兴盛挨打跑到你那儿去哭诉，你倒好，问清楚了，输在哪儿，就紧着再收拾一回，我跟张叔俩人都没你动手让兴盛嚎的来劲呢！”
    灵晨振振有词，“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就是犯蠢了，兴盛不长记性，我不得好好帮一把……别吃了，赶紧写作业。”
    说着说着竟然觉得兴盛这孩子简直太苦了，灵晨有些心虚，拿笔点着小芳跟前的作业本，转开了去。
    小芳拍拍手，倒掉书本上的碎屑，口中小声嘟囔着“肯定是心虚”，行动间却很是听话。
    学校的课业其实不算紧，灵晨因为功课多的缘故，怕自己记混了，很是喜欢做笔记，小芳就喜欢借灵晨的笔记看，知识点儿清晰，方便的很。
    温婉仗着是同桌的便利，拿吃的贿赂了灵晨小芳连同兴盛在内，终于厚着脸皮借着灵晨的笔记自个儿抄写。
    这天下课间隙，灵晨趁着空闲埋头赶着些老师布置的课堂作业，忽的头上暗了一片。
    灵晨恍若味觉，头也不抬，过道站着的人晃了晃，盯着人脑门看了半晌，就是不见人抬头，懊恼之余只得率先开口，敲了敲灵晨的课桌，
    “柴灵晨，你能借我看看你的笔记么？”
    灵晨停下笔，抬头，看着人脸不熟，就问reads();。
    “哪课的？”
    刘巧捋了下自己顺滑的马尾，摸了摸头上闪亮的发卡，抿了抿嘴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都要……我笔记不好。”
    灵晨看着刘巧笑了，看着来往的人都是侧着身子过，灵晨觉得麻烦，从桌头一叠里头翻了翻，抽出一本递给刘巧，道：
    “都给你你也不能一下子都看完了，这是数学的，你先看着，我下学之后还要复习，你走之前记得还我。”
    刘巧不接，迟疑了下，看着灵晨笑，小声的商量道：
    “我数学还行，能不能先给我物理的，我物理不太好。”
    灵晨不置可否，也不想浪费时间，干脆的换了给她，
    “下学前给我就行。”
    现在上午，中午休息时候和下午足够刘巧把该抄的抄完了。
    看着人道了谢转身走了，温婉恨不得撇到天边儿嘴角收回来，凑到灵晨跟前，特别实诚的打小报告，
    “真搞不懂，背后她可爱说你坏话了，怎么还好意思开口借你东西。”
    灵晨头也不抬，手下笔动得飞快，只嘴里回道：
    “你也说是背后，管她呢，反正我没听见。”
    人的时间都是有限的，她们既然愿意把学习得时间花费在八卦嫉妒上，就得承受别人比她们学习好的事实。
    嫉妒，其实是最无用懦弱的玩意儿！
    温婉看灵晨的眼神儿就跟看偶像一样，都变成星星眼了，“你真不生气啊？”
    “我都不知道，生什么气啊，有种当我面说说。”
    温婉双手捂心：……我偶像这么爷们儿我更迷了怎么办？
    结果灵晨上午第二节课间说的话，下午第三节课后就被打脸了。
    看着甩到自己课桌上的笔记本，灵晨不解的抬头，看着满脸怒气的刘巧，慢慢的伸手掂起本子拍了拍，重新放好，淡淡的道：
    “借我笔记用，回头就摔我桌子，连个谢字都没有就不说了，你这态度……算了，反正是最后一回了。麻烦你别挡着我光线，还有你喘气转个头，别冲着我，都吹着我头发了。”这人真是看着怪腼腆的，礼貌让狗吃了！
    灵晨心里有点儿生气，一眼都不想看她，只自顾翻开课本。
    刘巧脸涨的通红，见灵晨当没看见她，怒火顿时冲头，“啪”的一把拍在桌上，瞪着眼睛，质问灵晨道：
    “你还是好学生呢，没想到你这么不诚实，我还想着你怎么这么好说话，说借笔记就给我了，原来是假的糊弄我呢，好歹也是一个班里同学，你怕别人进步，就别摆出一副大方的嘴脸，真恶心。”
    灵晨懵圈了一瞬，茫然的看着突然静了一圈的教室，呆呆的问道：
    “什么假的，你说清楚。”
    话刚说完，心中忽有所觉，虽觉得不敢置信，可脸色还是淡淡的，甚至带了点儿笑。
    刘巧冷哼一声，很是不屑的瞥了眼灵晨，“装模作样，你最虚伪了reads();。”不想借就直说，何必骗人。
    嘿――灵晨伸手就想“啪”的也拍下桌子，起码找找场子。
    不想还没动作，旁边“啪”的一声，温婉呼哧一下子窜起来，指着刘巧的鼻尖，厉声喝道：
    “刘巧，你会不会说人话，笔记是你要借的，你还这态度，就跟谁都欠了你的，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不敢直说是吧，我替你说。”
    扫了眼教室里静悄悄的同学，温婉一脚踩在凳子上，士气十足，大声道：
    “你，你们几个整天呆一块儿的女的，背后说灵晨闲话，还鬼扯什么老师给灵晨开小灶，她才能考第一，还说灵晨有个专门的笔记，就是记得考试的考点儿，看了背会就能考高分，谁要看了谁也能考高分，可灵晨小气的很，除了跟她好的几个人，别人她都不让看，怕考试超过她……是不是，我说的没错吧。你问灵晨借笔记，灵晨好心借给你，你倒不乐意了，是笔记里没你们想的那样记的考点儿，你就觉得别人骗你了。”
    温婉一脸不屑，嗤笑一声，鄙夷的看着刘巧，
    “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说你猪脑子都委屈了猪，知道什么是道理么？只要跟你们想的不一样就是别人的错，你怎么自我，怎么不跟老师说，甭管回答的对不对，直接给你卷子上批一百分算了。反正只要你高兴就成。”
    刘巧被好些人看着，脸上羞恼代替了生气，仍是红的厉害，只仰着下巴不认输的道：
    “本来就是，凭什么她就能回回考第一，她比我们强到哪儿去，平时看着也没多用功，也就一张脸长得好看点儿，就是仗着长得好看才让老师偏心她，总让她去办公室改卷子，凭什么……跟个花蝴蝶似的，老师都让她给迷惑――”
    “啪！”
    灵晨收回手，笑着看着捂着脸的刘巧，语气冷极了，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知道你眼馋我长得好看穿的漂亮，可你这张嫉妒的嘴脸丑陋极了，自个儿不好好努力，却怪别人太上进，你这样的人……这种心性，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出气？”
    简直恶毒，小女孩儿张嘴就想败坏一样年纪的女孩的名声，还扯上老师，这要换了性子软和点儿的，往后学校里的风言风语就能把人逼疯了。
    刘巧看着灵晨眼神怨毒，咬牙切齿的喊叫：
    “你敢打我，我要告诉老师。”
    灵晨气笑了，挥挥手催促，
    “去，去，赶紧的，你不去我还得去呢！”
    看了下表，灵晨打量了教室里的人，转头冲着刘巧，笑容淡淡：
    “你污蔑老师帮着我考试作弊，心思恶毒，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心里想什么尽管去做，我不怕告诉你，今儿你说的话一字一句都得有证据，没有就是胡说八道，还往我头上泼脏水……你不是说老师偏向我？其实更偏我的是我奶奶，请你离开我的座位，我看你一眼都觉得难受，，空气都被污染了，咱们双方家长见吧！希望到时候你仍旧还能像今天这样理直气壮。”
    灵晨一点负担没有的就扯出了丰女士这面大旗。
    奶奶说过，她的任务就是学习，旁的都有她呢，
    她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自然要时时刻刻记着，乖乖的照办～
    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掌，灵晨撇撇嘴，刚才太用劲儿了，其实她还是想当个淑女来着，怎么老是破功呢！
第57章 出门赖上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学校里的事儿无非就是这样,刘巧哭哭啼啼的道歉认错，家长再一旁说些好话，老师训导几句，就想让学生握手言和，从此以后成为好朋友――
    真是做梦！
    事实上灵晨连原谅都没有说出口,因为――不需要,老师就没问过她的意见,丰女士又是一副高冷风范,老师只求着这两位不吭声就谢天谢地了。
    丰元芝连多说一句的心情都没有，她并不觉得孙女吃了亏，她打听过了，灵晨简直把人骂成狗,她看着刘巧的爸爸，转头就把张天民提溜跟前，交待了句，
    “你看着办reads();。”
    转身拉着灵晨就出了学校的门。
    到了家里，灵晨看着床上的行李箱,愕然抬头,指着问丰元芝,
    “奶奶，你这是……你要出门啊？”
    丰元芝呼哧呼哧的扇着扇子，眉眼间少有的显出一丝急躁，面对灵晨仍是一副慵懒的口吻，
    “”出了点儿事儿，要出国一趟……你乖乖待在家里，我和你云奶奶很快回来，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带。”
    灵晨摇了摇头，上前揽着阿云的胳膊，不让阿云忙碌，俩人坐在床边儿，看着丰元芝，灵晨疑惑的道：
    “要去多长时间？是由麻烦了吗？麻烦大不大？这回出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丰元芝满脸的笑意，恢复往日神情，笑眯眯的道：
    “小事儿，去一趟就好，没什么麻烦，具体的等我回来，跟你说说。”
    毕竟，这些事儿往后也要交给灵晨的，是该让她知道一些，慢慢的了解。
    “哦！”灵晨要的不过是想知道奶奶们会回来，其他的并不重要，脸蛋儿往阿云胳膊上蹭了蹭，灵晨猛的跳起来，就往门口冲，
    “等下就要走吧，我去做饭，吃饱了出门，肚子舒服点儿，你们先收拾着，我很快的，咱们吃饺子……等我啊！”
    话音未落，人影已经不见。
    侧耳倾听，丝毫不闻楼梯脚步声响，阿云听了片刻，转头冲丰元芝温和笑道：
    “到底没有白费功夫，灵晨脚步更灵巧了些，跑着下楼也听不见声响。”
    丰元芝不以为意，撇了撇嘴角，整个人倒在沙发上，
    “都穿坏多少双舞鞋了，每天坚持着，受了多大罪，要是没点儿成果，那才不对劲呢！”
    也不见她孙女受了多大苦！
    阿云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继续收拾衣服，一边温声道：
    “咱们俩都出门，柴大哥也让省城的朋友接走了，什么时候回来还说不定，天民得来回几个地儿看店查账，玲子还得看着兴放，灵晨她们几个也不知道行不行？”
    丰元芝眉头微蹙，高高的扇着风，半晌回道：
    “放心吧，灵晨那孩子你还不知道，保管把家里安排的顺顺当当，至于学习功课的，也不用操心，她不会让自己的心血白费的，都累了这么些日子，半途而废不是她的风格。”
    她孙女可做不出这样的事儿。
    阿云笑着摇头，
    “我不是说这个，灵晨到底小呢，家里自然没事儿，可孩子看着就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你看……上回的事儿，加上这回，学校里怎么也不省心呢。”
    “反正咱们灵晨吃不了亏就是了。”
    丰元芝在这方面简直对孙女信心满满，想了下，笑着朝阿云眨眨眼，乐呵呵的道：
    “走之前拐个弯儿，跟晋殊说一声，让他多看着点儿。”
    呵呵笑了两声，丰元芝眼睛都眯起来，
    “这下肯定没事儿的，灵晨肯定得心里偷乐，你信不信？”
    阿云无奈，“你呀，还是当奶奶的，哪有这样的？灵晨还小呢reads();！”
    “我怎么了？我这么开明的奶奶简直不多见啊！”自卖自夸了自个儿一回，丰元芝话锋一转，慢悠悠的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不用担心，灵晨有分寸，不会耽搁自个儿的正事儿，就算以后她不喜欢了，也没关系，不还有我们呢，咱们这一辈子受的苦多了去……不就是盼着孩子能顺顺遂遂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话音越来越低，丰元芝脸上飞快闪过一抹落寞，转瞬消失不见。
    阿云见状，脸上笑意敛了敛，一声叹息含在喉咙里，顿了顿，转身继续收拾不提。
    吃过饭后，灵晨非要提着行李箱送两位女士出门，车子停在门口，把箱子放在后备箱里，“砰”的一声关上，拍了怕手，灵晨忍不住又一次念叨：
    “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地儿来个电话报平安，早去早回啊！别光顾着看帅老头儿，要记得你家孙女还在家等着你呢！”
    丰元芝笑到一半的脸顿时僵住了，帅老头……她的审美可没这么低，她这貌美如花的长相……作势瞪了灵晨，挥着扇子，好似不耐烦的道：
    “知道了，知道了，都说了八百遍了，三个我都没一个你唠叨的厉害，我们不在家，你自个儿看着办，钱在哪儿放着你是知道的，别舍不得花，你要是不花，我就花在帅老头身上……”
    拿扇子轻拍下嘴，丰元芝说的艰难，只还是忍着，同灵晨絮絮叨叨：
    “……总之你该花就花，家里就你们几个了，不想做饭就出去吃，不行买了让人送到家也行，看你怎么想了、好好吃饭，你现在正发育呢，要是长得不随你心意，后悔你都没地儿找去。”
    灵晨飞快的转头来回看啊看的，凑近丰元芝，小声埋怨道：
    “您都说什么呢？让别人听见多不好。”这话题就得私底下单独说不是，不然多尴尬。
    丰元芝意有所指的的视线从灵晨胸前扫过，眯着眼睛不承认，装无辜，
    “我说什么了？听见怎么了？谁家孩子不长大。”
    灵晨深吸口气，一点的离别愁绪都让丰元芝赶跑了，挥挥手，赶着把人送上车，
    “一路顺风，快去快回。云奶奶你照顾好自己啊，别累着了。”
    至于丰女士，累死别人，她也不能让自己累着了。
    这一点，灵晨早清楚的知道自家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啦！
    丰元芝冷哼一声，她才不稀罕被人念叨呢！记仇的小丫头，回头再长大点儿，需要买内、衣时候，她非得看她能不能脸红啦？
    汽车消失在街头，灵晨放下手臂，站着发了会儿呆，转身进家门。
    她刚才只顾着给人夹菜了，都没怎么顾上吃，得赶紧填饱肚子，写会儿作业，又该去学校了。
    哎，家里热闹惯了，冷不丁少了几个人，安静下来，还怪不习惯哒！
    下午上学时候，张天民一个电话过来，交代了一声，晚上别做饭了，都上店里去吃，自己家的干净吃着放心。
    下了学，看着学校门口对面路上的人，灵晨呆了下，拉着小芳和兴盛，过了马路走到跟前，仰脸开口问道：
    “晋殊，你怎么又来了？”
    晋殊没骑自行车，只手里捏了根烟，见人过来，笑了笑，摁在烟盒上灭了，，这才微转身子，温和笑道：
    “你奶奶出门前嘱咐我，她不在的这些时日，让我给你们练习口语reads();。”
    所以家里没人，只能等在学校门口了。
    兴盛轻轻拽了拽灵晨袖子，凑近了小声道：
    “咱妈带着兴放跟咱爸一块儿呢，她们说了让咱们顾好自个儿就行，别的不用管了，有咱爸呢。”
    灵晨瞪他，“我怎么不知道？”
    兴盛眼神漂移，“中午电话里说的，我忘了说了。”
    是真忘了，都怪乔峰太大侠了，迷的他为了省事儿，把有些话给简略了过去。
    还是没人问，他还没想起来呢！
    灵晨显然也知道兴盛这德行，又瞪了他一眼，想着人前得给他留些面子，就眼神威胁了下，暗暗咬牙，
    “再不知道节制，我就跟爸说，看爸不撕了你的武侠小说。”
    兴盛缩了缩脖子，晋殊笑着一直不说话，看着俩人的眉眼官司，后头那个每回见他就跟鹌鹑似的小姑娘，明明怕的不得了还非得紧紧一步不离的跟着灵晨，这几个人――真是好玩儿！
    灵晨若是知道这人评价，非得糊他一脸不可，只可惜她并不知道，此时也只是征求晋殊的意见，实话实说。
    “家里没人，我们要去店里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补课的老师该有的尊重一点儿不能少，不知道要麻烦人家多少天，这么个大忙人的时间应该很紧的，灵晨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
    遂邀请的看着晋殊，
    “咱们一块儿去吧，吃完饭回家就开始练习，总共一个小时，这样你还能早点儿回去休息。”
    “好！”晋殊点头，没想到小丫头乖巧起来还挺贴心的嘛！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不过，她对于家人总是细心的很呢！想起头一回上门拜访的情形，晋殊望着灵晨笑的越发温和了。
    店里离学校不远，几人步行过去也不过十来分钟。店里的员工都是时间长了的，见着几个人进来，立马就笑着迎上来，挑了个相对安静的位置，送锅送菜，打上火，还有饮料，没过五分钟，就能下锅了，方面的很。
    饭过大半儿，灵晨正靠在椅子上消食儿，嘴里咬着吸管儿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无聊的看着外头，眼神没有焦距。
    忽的，她眼神一顿，一下子跳起来的同时，饮料随手搁到桌子上，等桌上几人反应过来，她已经蹿出门外，几步上去扶住一路奔来的张玲子，脸上带着安抚的笑意，轻轻的开口：
    “妈，你这是怎么了？急着干嘛呢？找我呢不是，有事跟我说是吧，别急，慢慢说啊，我听着呢！”
    张玲子不停点头，眼圈通红，一把攥住灵晨的手，紧紧的委屈的带着哭音儿，道：
    “还不是你爸，都怪他烂好心，这回倒好，让人家赖上了，你说我可怎么办呢灵晨――”
第58章 点亮嘴炮技能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灵晨哄好了张玲子,转身给兴盛使了个眼色。
    兴盛会意，一个健步上前，扶着张玲子，脚下不动声色的就往店里挪，面上都是笑,软和着声音哄道：
    “妈,你还没吃饭呢吧,正好我跟我姐今儿都在店里吃,再叫几个菜，你先填填肚子吧。”
    “兴盛，你爸……”
    “先吃饭，先吃饭,您甭操心了，有我姐呢reads();！我姐她你还不知道啊……最向着你了，肯定不能让你吃亏，就是我爸，也不能让人赖上了,我姐的本事……你还信不过啊妈？”
    张玲子扭头看了眼灵晨,想了下,竟然点点头，冲着灵晨喊了句，
    “灵晨，不是你爸的错，别打你爸啊！”
    对上眼巴巴眼神儿，灵晨无语，“哦！”
    见张玲子一脸放心的扭头拉着兴盛，边走还边商量着要什么菜。
    灵晨抽了抽嘴角，看向不知什么时候跟出来的晋殊，一摊手，
    “看样子今天晚上是不能练习口语了，咱们明天开始，你看行吗？”
    晋殊双手插在口袋里，大拇指露在外头，冲着灵晨勾唇，
    “现在是要回家么？我送你们回去吧！现在天都黑了，你们两个小姑娘不安全。”
    灵晨怀疑的看着晋殊，深深觉得这人其实是想看热闹来着！刚才的话他肯定都听见了。
    瞅他笑面虎那样儿！
    灵晨艰难的摆出一张笑脸，做最后的斗争，“太麻烦你了，不太好吧！其实我们都走熟的路上，不会有问题的。”
    “不麻烦，走吧！”
    看着自来熟的背影，灵晨咬牙，拉着小芳跟在后头，她没心情废话了，还不知道家里怎么样呢！
    因着几家都是挨着的，晋殊都是熟悉了的，直接领着灵晨到了张家门口，可让灵晨又是一阵磨牙。
    这人看热闹都这么明目张胆！
    正想开口赶紧让这碍眼的走开，忽的一阵噼啪碎响从房子里传出来，灵晨脸色一变，再顾不上其他，推开门跑进去，掀开客厅的帘子一看，地上打着滚来回翻的那人差点儿绊着她脚，灵晨打量一圈，客厅里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一股子烟味，屋子里或坐或站三四个人，有男有女，正对面的沙发上一个女人搂着三四岁的孩子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地上翻滚的胖女人声音嚎的震天响，屋子里几个陌生男人都不吭声，张天民坐在侧位的单人沙发上，脸色难看的紧。
    一看屋子里没下脚地儿，灵晨立在原地，无视看过来的几双视线，直直的望着张天民，面无表情的道：
    “爸，家里怎么乱糟糟的，被偷了还是让抢劫了，你干坐着干嘛，怎么不去公安局报案？”
    胖女人翻滚的动作一顿，嚎声顿时高了三度，
    “老天爷啊，欺负人啊……这是要一家子的命啊……”
    灵晨充耳不闻，好似屋里只张天民一个人似的。
    张天民站起身子，皱着眉头，
    “这太乱，你先回家里做作业，我这儿有点事儿，一会儿就好了。”
    乱七八糟的人，叫闺女看见不是伤眼么！张天民心里后悔的跟什么似的，暗骂自个儿手贱，别人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现在惹着破事儿，这算怎么着？
    灵晨一动不动，板着脸冷冷的问：
    “有什么事儿，要是找茬的，就去公安局报案，要不是，我刚进来听见家里砸了东西，都是谁砸的，都得一样一样给赔了……”
    搂着孩子的女人闻言浑身一颤，抬起一双泪眼，可怜兮兮的望着张天民，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
    “都是我不好……大哥，都怪我命苦，要不是为了孩子，我真是活不下去……”
    前言不搭后语，灵晨看不得这个，冲张天民示意，
    “爸，你过来reads();！”
    “怎么了？”三两步走过来，张天民弯腰，以为闺女要说什么。
    灵晨拽着张天民胳膊，若无其事的道：
    “你站我旁边儿，真是的，也不看看都是些什么人，离得近了，万一让讹上了怎么办？你在外边做生意，怎么一点儿戒心都没有，现在就有好些人不要脸不要皮，舍得一身肉就想往有钱人身上贴，也不管人家嫌不嫌，今儿这一出，我一看就知道了，你……再嚎一声，我立马去公安局，告你们入室偷盗。”
    淡淡的瞥了眼地上僵住闭口不言的胖女人，灵晨只做不见几双满是气恨怨毒的视线，看着张天民，简直苦口婆心，
    “……我说什么来着，不是好心就有好报的，你还让人找上门了，一个女人搂着个小孩儿委委屈屈的哭哭啼啼，旁边儿再有几个冲你瞪眼睛算账似得，不知道得人眼里，你有理也变没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什么底细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有什么毛病没有，咱们家里孩子多，兴放才几岁，万一惹了晦气，你后悔都没地儿找去，我跟你说了多少回……”
    沙发上坐着的女人听着骂人不带脏字，却把她贬到泥里的话，手臂紧了紧，怀里孩子吃疼，张嘴尖利的哭出声。
    女人一把揽住孩子，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滴，口中不住道：
    “乖啊，不哭，不哭……妈妈在呢，妈妈在呢，张伯伯是好人，不会不管你的……”
    灵晨眉头都没动一下，看着张天民，质问道：
    “你是不是在外露财，给人家钱，让人一看你个傻有钱的，就黏上了，这可不行啊，你跟我妈回报了情况没有，那钱可不是你的，店也不是你的，都在我妈名下的，白给人甭说我妈，我这儿都不干啊。”
    耳尖的听到女人抽抽搭搭的声音忽的一个不起眼的停顿，灵晨作气愤状，指着屋里几个面色各有不同的人，瞪眼看向张天民跺脚道：
    “这几个人是不是拿你钱了，给哪个了，多少啊？有没有欠条，都得说清楚，我妈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今儿正好人在，正好把钱还了。”
    张天民眼珠子转了转，看着闺女趁着屋里看不见的角度眨了眨眼，一副苦相的耷拉着眉毛，很没面子又十分沮丧的样子。。
    “没几个钱，要不……要不算了吧！”
    说着回头看了屋里几人一眼，视线有些闪躲，
    “总共三百块钱，欠条没打，不过好些人看见，要不……”
    见灵晨瞪眼，急忙讨好的笑了笑：
    “要不，现在就把欠条补上。回头你妈那儿还得交差呢！”
    灵晨气势十足的点了点头，打从进屋头一回正眼看着屋里几个人，扫了一遍，抬了抬下巴，傲然的开口：
    “谁借我爸钱了，赶紧站出来，甭装孙子，还有，刚才谁砸我们家东西了，真给脸了还，没见过借别人钱还敢当大爷的……可别不认账，家里东西都是有数的，但凡摆出来的都是我妈挑的，我爸可爱惜着呢，都麻溜的承认了，欠条打了，想赖账――没门。”
    地上女人呆愣了一阵，一个骨碌翻身儿就站起来，叉着腰满脸不相信的看着张天民，
    “啥……张天民你真啥都没有，你开那么些个火锅店都是你媳妇儿的，你咋是个缺心眼儿？钱怎么能给娘们，你倒是装的人五人六的，咋是唬人的？”
    张天民舔着脸笑，一点儿害臊的意思都没有，
    “都是一家子，我媳妇儿的不就是我的，都一样，一样reads();。”
    一样个屁！
    胖女人一哽，看张天民眼神儿就带了轻蔑，哼了声，不依不饶，
    “甭管说啥，我妹子大老远的来了，你就得给个说法，不让就让我妹子搁你家门口吊死，看你一家子不叫人吐沫星子淹死。”
    灵晨眯着眼，冷不丁出声，
    “你们都是一家子？家是哪儿的？姓什么叫什么？”
    胖女人早看灵晨不顺眼，呸了她一口，吊起白眼，
    “小丫头片子，话还怪多……瞅你那刻薄样儿，一看就是嫁不出去的货。”
    张天民冷下脸，突然暴喝一声，
    “滚！”
    胖女子意一惊，身上肥肉乱颤，不敢置信的看着张天民，屋里几个男人脸色不好看，可还是不出声，沙发上的女人抱着孩子起身，泪眼哒哒的委屈样儿，
    “张大哥，你别生气，我，我不想惹你生气……”
    “滚蛋，立马滚出我家。”
    张天民侧身指着外头，脸色阴狠的瞄着几个人，最后落在胖女人身上，一字一顿的道：
    “有本事就吊死我家门口，我要眨下眼我就不姓张，不过丑话我先说到前头，头一天我家门口死了人，第二天你们家就得接着吊……老子挣得钱就是扔了也不给你们这些玩意儿，我就不信了，老子扔钱出去，还买不了你们几条烂命了。”
    张天民眯着眼，煞气疼疼，他是真怒了，
    “吊，赶紧吊去，今儿不吊死一个，谁都甭想出县城。你们不是想赖上我么？让我养你妹子跟个便宜儿子，呸……都什么脏东西，甭废话来，来――咱们就试试。”
    灵晨站在后头，火上浇油的威胁：
    “好哇，合着你们是打算破坏我们家庭的坏蛋，敢欺负我妈，回头我非要跟舅舅告状，他要不砸了你们家，他都不姓常。”
    毫不客气的替不知情的便宜舅舅放了回狠话，还带揽了回事儿，灵晨觉得回头报信肯定得有赏，想了下，踮起脚尖从挡在身前的张天民肩膀上，竭力瞪着屋里几个面色大变的人，灵晨毫不气馁的继续叫嚣：
    “你们死定了，我舅舅就是公安局的，你们都跑不了，躲家里也跑不了，耗子洞都藏不住，都得让我舅舅扭断胳膊，我舅舅最喜欢拧人胳膊腿儿了啦，不信你们等着……对，还有欠条，补上，现在就补。”
    拍了拍张天民胳膊，灵晨催促，急的跳脚。
    “拿纸拿笔，借了三百不是，写清楚，让他们摁手印，都得摁，他们都是一家子一伙儿的，回头欠条给我舅舅，看不揍死他们的……嗯，别忘了利息……不是好东西，就不能便宜了……胆大包天，打我们家主意……”
    晋殊立在门外，靠在墙壁抬头望着天上大大的圆月，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第59章 砸了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小芳最是眼明心亮,看家中情形不对，跟灵晨对了个颜色，闷不吭声的往公安局跑，直说有人讹诈耍赖。
    到底是欺软怕硬一群人，见了穿制服的,腿先软一软,胖女人本想撒泼,让人肃脸一瞪,登时乖的跟鹌鹑似的。
    张天民捂着让闺女踢了一脚的小腿肚，忙笑着招呼，一同到公安局走一趟。
    事情一目了然，还有欠条为证,张天民站着道理一方，只是几个人叫嚷不停，直说欠条是假的，是个小丫头硬拽着她们摁了红泥印儿。
    “她拽着我，胳膊差点折了,不是我自愿摁的,她们说瞎话,姓张的不是个东西……”
    张天民才不管这些，只对着公安道：
    “除开欠条不说，当天借钱给她时候，有好些人看见得，都能作证reads();。”
    转脸冲着又哭又叫的几人，板着脸厌恶的道：
    “真是丧心病狂，良心让狗吃了，我好心借钱给你急用，你们看我冤大头就想赖上我，好心没好报，像你们这样的脏心肝的真不值得同情，早知道今天我一分都不会给你们，谁的钱不是辛辛苦苦挣得，合着就你们聪明想着不劳而获，这就叫恶有恶报。”
    末了又来了句，
    “我的钱一分不少，都得还了，少一分我就告你们去。”
    当着人面不好说，张天民心里发狠，非得叫人砸了她们家不可，不然真当他是软柿子。摸了摸小腿，疼劲儿犹在……滋，闺女真敢，肯定青了都！
    张家门外，灵晨背着手，下巴微挑，看着一直笑个不停的晋殊，气闷：
    “看戏过瘾么？”
    “厉害！”晋殊竖起大拇指，朝着灵晨晃一晃。
    灵晨脑袋气的发晕，再玩不来婉转，直接质问：
    “你好意思么？你这么聪明的人，看不出来这是我家家里事儿啊，都不知道回避啊，还有没有眼力劲儿？”
    真是的，都暴露了暴露了。灵晨脑子里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干脆破罐子破摔，一碎到底了。
    冲着晋殊瞪眼，笑，笑，笑――笑面虎！
    晋殊笑迷了眼，看着小姑娘脸蛋通红，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儿，忽的抬头看了看天，
    “天儿不早了，今天不能练习了，明天晚上再开始了，我先回去了。”
    灵晨只觉一拳打在棉花上，简直太可恶了，
    “还没回答我问题呢，走什么走！”
    晋殊笑的越发惬意，丝毫不在意灵晨炸毛，
    “回去吧，时候不早了，赶紧休息，明天还得上学呢。”
    说罢，趁灵晨不妨摸了摸她脑袋，赶在被拍下来之前，大步离开了去。
    灵晨叉腰瞪着晋殊背影，恨恨的嘟囔了句：
    “真是可恶，那些女的眼瞎了？怎么就没瞧出他是个表里不一的，不就是有张漂亮脸蛋么？有什么了不起。”
    说罢，又隐隐有些讪讪，好像……大概，她也看上那张脸了。
    “就剩一张脸能看了。”
    恨恨跺脚，灵晨忿忿转身，“砰”的关上门，
    张天民处理好了，回头冲着一脸委屈的媳妇儿，好一通诅咒发誓，张玲子面色发软，可又有些迟疑，看的张天民心里直发憷。
    “光说不行，你得给我写个书面保证，作出深刻检讨，往后不能再犯。”
    张天民眼前一黑，好生哄着媳妇儿，软声应和，
    “是我的错，应该的，应该的。”
    顿了下，小心的开口：
    “媳妇儿你怎么心疼我，指定舍不得为难我不是，那个……保证，检讨什么的，都是谁跟你说的？”
    张玲子一点儿防备的心思都没有，眼都不眨的就把后头军师买了个干净，
    “灵晨说要写保证，兴盛说还得检讨reads();。”
    张天民恨得咬牙，这俩兔崽子……都是坑爹的！
    可当着媳妇儿面，还得把胸脯拍的响亮，毫不迟疑的特别爷们儿的道：
    “行，没问题，这回确实是我没防备，惹了那些糟心的货，我保证，我检讨，媳妇儿你放心，再没下回了，真的！”
    张玲子笑着点头，“我就知道你不能生出外心了。”
    张天民听了觉得不对，赶忙赔笑问道：
    “天地良心啊，这是污蔑，大大的污蔑。”
    张玲子心里高兴，把桌上盘子往手边一扯，乐呵呵的剥瓜子儿，一个一个的往张天民嘴里塞，
    “污蔑什么呀，晓茹听说这事儿，来问我吃亏没有，你能让我吃亏么，怎么可能得，我就跟她说了。”
    还笑眯眯的替自家姐妹保证道：
    “晓茹不会污蔑你，真的！”
    张天民看着媳妇儿笑脸，一口气憋在心口，哎哟，常家那母夜叉知道了？难怪呢，他说怎么没动静，她肯定不能够好心，说不定是去叫人叫人，回来收拾他……
    隔壁县城三里地外，一条土路上尘土飞扬，三辆车紧紧挨着，最后停在村口一个土屋门前，打开车门，常晓茹眉眼发厉，毫不在意周围指指点点的，打量了下土屋，转头看着常永强，声调发冷，
    “大哥，就是这家了。”
    常永强脸色冰冷，眼睛盯着前方，嘴里却问常晓茹，道：
    “弄清楚了？”错了就麻烦了。
    常晓茹看着土屋往外探的脑袋，冷笑一声点头道：
    “放心吧，没错，那几张脸我记得清清楚楚。”
    常永强“嗯”了声，转身看着后头两辆车上下来的一群男人，下巴往前点了点，淡淡嘱咐：
    “就这儿，给我砸干净了，注意别伤着人，只砸东西还有屋子，要是有人闹，给我摁在地上，身上不能有印，知道了么？”
    “知道。”
    一群人抬步踹门，往土屋里走，顷刻间尖叫刺耳，就着砸摔的闷响，和不绝的哭喊声。
    常晓茹笑着转头望自家脸色难看的大哥，此时才有心情的问道：
    “哥，你不准备动手，不把气撒出来，你闷在心里不难受！”
    常永强看着塌了半边的围墙，平淡无波的口吻道：
    “不难受，我得攒着力气。”
    常晓茹挑眉，眼睛发亮，“干嘛？”
    “这回得好好揍张天民一顿。”个没脑子的东西，看看都招惹了什么麻烦，还拖累小妹。
    站在店里查看账本的张天民突然鼻子发痒，“阿嚏”“阿嚏”站直身子，揉了揉鼻子，怎么浑身一冷，打两个喷嚏，哪个混蛋背后咒他来着？
第60章 这钱我不挣了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噗嗤——哈哈哈！”
    灵晨捂着肚子笑倒在沙发上，肩膀抖个不停。
    侧边儿的长沙发上,张天民顶着一对乌青眼,窝在沙发里头,手搁在膝盖上，老老实实的让张玲子给他拿鸡蛋滚！
    张玲子心疼的不行,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大哥动的手,可那也是为了她,自个儿男人挨了打,可，可……虽然心里觉得有点儿活该，这伤看着可真是受了罪了。
    恨不得给吹上两口呼呼气儿，张玲子听见大闺女笑个不停,立马调转矛头，看着灵晨瞪眼,
    “笑笑笑,你爸脸都成这样了,你当闺女的就一点儿不心疼，看看你爸这脸……都让糟蹋成什么样儿了？”
    “噗！”赶紧捂住嘴，灵晨憋着涌到嘴边的笑意，忍了半天，才勉强抹平嘴角，只眉梢眼角笑意不改，这话说的，听着怎么这么乐呵啊！
    “成熊猫样儿。”
    灵晨比划着，无视张天民哀怨的小眼神儿，跟张玲子解释的可来劲儿了。
    “我爸本来就白，就俩眼眶黑不溜秋的，瞅瞅，连大小都差不多，乌黑乌黑的，可不是跟大熊猫一样，那可是稀罕动物，难得的很……啧，要不说我大舅能耐呢，连揍人都得讲究个对称美……”
    “屁……滋疼——”
    张天民刚提起的劲儿让媳妇儿一下子给戳破了，歪着脸小心的给张玲子赔笑脸，
    “我不是说大舅哥，大舅哥也是好意，我明白，明白。”
    灵晨撇嘴，这才叫睁眼说瞎话，她都听见磨牙声儿了reads();。
    张玲子红着眼，咬着嘴唇，她是真心疼啊，这事儿弄得，她都不知道该向着谁？好像向着哪个都不对，她自个儿給难受个半死。
    “疼了就记住，往后再别出这样的事儿了，看看咱们自家人闹成什么样儿了？本来好好的日子，我知道你心软人也直，看着人孩子受罪不落忍，可你也得想想咱们当初千难万难时候，谁来帮咱们一把了？还不是靠着自个儿，你这些年做生意开店，连个囫囵觉都没睡过，衣裳穿上都是松垮垮的，都是累的……为的不就是咱们家里日子过的好么？”
    张玲子越说越心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我是个没用的，帮不上你什么忙。总想着不能拖你后腿，可你倒好，让人欺负到家里来了，就是仗着你人善，叫我说，你要真想帮人，不是不行，咱们家挣得钱每年拿出一部分，给家里困难的孩子们送去，好帮她们一把，不过咱们得弄清楚了，不能让人糊弄了，你辛辛苦苦挣得钱，怎么也不能白扔了，你说行不行？”
    张天民目瞪口呆，这，这是他媳妇儿说出的话？
    哎，哎，媳妇儿什么时候能条理这么清晰，想的还挺远！
    原来没发现了，原来媳妇儿是这样的媳妇儿！
    灵晨惊讶的看着张玲子，是要弄个专门的名目搞慈善么？眼珠子转了转，不经意间瞥见张玲子抠啊抠的手指，灵晨呆了呆，恍然的靠在沙发上。
    常家大舅为了张玲子这个妹子，可真是操碎了心，这份关心实在是——可贵！
    想到这儿，再瞥一眼张天民，哎哟，还一脸骄傲的傻笑呢！真是，真是跟……二傻子似得，活该让大舅子暗搓搓的算计！
    灵晨眼睛忙个不停，末了重重一拍沙发扶手，狠狠叹了口气。
    管他呢，反正不是坏事，都是为着她们两口子好好的过日子，这份初心没差错，她嗯……什么都没看见，对，什么都没看见！
    灵晨从书店里买了最新的出的模拟题，拉扯着兴盛和小芳一起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其他的都抛到脑后。
    可一个星期之后，闯到家里的一个人又打破了平静。
    正好星期天，张天民本来答应带着家里一群出门登山，只当放松心情了。可还没出门，就给人堵在门口了。
    看着拍在茶几上的一摞账本，张天民沉默了下，转头打发了人都出去，想了想又让灵晨留下，倒不是别的，来的这人跟灵晨有点关系。
    灵晨默默坐在一旁，瞥了眼桌上凌乱的账本，偶尔间映入眼底的页面，让她心里稍稍有数。
    再抬眼打量气势汹汹坐在单人沙发上，抱手挺直穿着套装的女人，脸上化着妆，手上戴着金戒指，就连黑色的高跟鞋就显得盛气凌人，尤其瞪向她的眼神儿，简直可以用愤恨来形容。
    很显然，这人知道她，可她不知道……额，现在也猜到了点儿！
    说白了人家就是来翻脸闹事儿哒！
    张天民心里清楚，面上带着笑，语气淡淡的道：
    “嫂子今儿怎么来了，容子也没提前跟我说一声，不然我得出门迎出二里地去……嫂子这回是有事儿？”
    容子媳妇儿冷哼一声，看张天民看都不看桌子一眼，还能跟她笑出来，可见心机有多深，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
    “哪敢让你迎我？你可是大忙人呢，能见我一面不容易，看你这架势，是要出门？不会是故意躲着我，不敢见人，心虚了吧reads();！”
    张天民眼皮都不抬，心里把容子骂了个半死，怎么也不管好自己媳妇儿？这都说的什么混话？跟有病似的，表情一点儿不变，道：
    “嫂子真会开玩笑，事先不知道你要来，更谈不上躲，家里今儿出门是早就打算好了的，要不是嫂子你猛地闯进来，我们早就出门去了。至于心虚不心虚的，我对着容子压根没心虚俩字，容子老实说我是他贵人，要不是当年……容子的生意也做不了这么大？”
    张天民觉得自己没有爱吃亏的臭毛病，也不惯别人这毛病，人怎么说话他也怎么来呗，不就是互相伤害，心里不痛快，有什么——一起啊！
    “你！”容子媳妇儿险些气的仰倒，指着张天民，脸色发厉，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真会让自个儿脸上贴金。
    “刚说了两句，你真面目就露出来了吧，这话你敢当着容子的面儿说？亏容子当你是好哥们，你倒好，看容子老实，仗着什么歌狗屁的方子，硬生生的从我家容子身上啃一块儿肉，你也吃的下？不怕撑死你。也就我家容子好心，可我不是个好糊弄的，你还敢说你不心虚，你瞅瞅这是什么？”
    重重的拍着茶几，捏着账本几乎抖到张天民鼻尖上，容子媳妇一脸“看透了你别装了”的表情，眼神儿跟刀子似得，刷刷刷的冲着张天民去了。
    “这就是证据，证明你从容子那骗钱，什么狗屁秘方，这么多钱百十来个都买来了，你可真不拿脸皮当脸用，就跟抱着个下金蛋的公鸡一样，指望着我家容子傻到底呢，我跟你说，你甭做梦了，那是容子可怜你，你见好就收吧，别给脸不要脸，我家的厂子，我还能不知道，什么秘方……顶个屁用，你半年也不到厂子里一趟，东西不照样卖的好好的，想拿着两张破纸哄人，除非我死了。”
    吐沫横飞的说了半天，容子媳妇儿终于道明来意，指着桌上的账本，斜睨着张天民，一脸施恩的语气，
    “头一年的钱就算了，容子就是心善，我也只得随他了，可后头这几年的红利，你都得一分不少的给我还回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说罢，又把矛头指向灵晨，容子媳妇儿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把人上下扫了个遍，拿着腔调，一副看不起的样子，
    “嗤，小小年纪不学好，坑蒙拐骗倒是跟你爸学的挺像，字都没认全，就敢扯个什么东西假装懂得不得了。你会拿菜刀不？做饭都不会吧，还能懂什么秘方，小丫头一个，那么些钱你拿着也不嫌烧手，我跟你说清楚，你不给我清清楚楚的吐出来，我就找你们学校，告你不学好，骗人钱……长成这样，就不像个好东……”
    “闭嘴！”
    张天民脸色黑的不成样子，只觉最近实在晦气的很，这都什么玩意儿都往家里窜了？当着他面儿教训他闺女，这女人有病吧！容子也是，有什么事儿不能当面上，非让给女人出来胡乱喷】粪，真是不知所谓！
    张天民心里在这一刻对容子生出不满，看着容子媳妇儿脸色不善，探身拨了个电话，简单说了几句挂了，容子媳妇一看，顿时警惕，不满的瞥着张天民，
    “你给谁打电话？是什么意思？想赖账？做梦呢，你……”
    “闭嘴！”
    语气严厉更甚前次，张天民冷下脸时候听能唬人的，整个人看起来气势十足，威慑个女人，尤其是个欺软怕硬的女人，实在不是什么难事儿。
    张天民厌恶的瞥开眼，他真是一眼也不想看见这女人了，
    “容子一会儿就到，”见容子媳妇脸色一变，又要瞪眼，张天民飞快的道：
    “先消停一会儿，有什么你男人到了再说，我跟你说不着，当初跟我签合同的是谁，我就找谁reads();。你再胡搅蛮缠，我能当你家富起来，也能把你家拉下来，当初没开厂子时候，你过得什么日子，没忘吧？”
    想起再也不愿想起的当初，容子媳妇儿脸色变个不停，可到底让人抓住命门，生怕这混蛋来真的，祸害她家里，只得老老实实的安静了会儿。
    这时候，灵晨站起来，看着张天民道：
    “爸，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回屋里一趟。”
    “嗯！”张天民也不想闺女老是管这些个埋汰事儿，点了点头，交代一句，
    “今儿出门来不及了，爸下次补偿你们，去问问你妈和小芳她们想吃什么，今儿中午爸请客，你们点菜。”
    “好！”灵晨笑了笑，不再看不速之客，起身上了二楼。
    汽车轰鸣声在院子中响起，灵晨微微垂眼，把资料重新放回文件袋里，顿了顿，捏在手心里，打开房门，往楼下去了。
    “天民真是对不住，我，我真是没脸见你了……她是发癔症了，你甭搭理他，厂子里的事儿轮不着她管。”
    “容子，我这是为了谁？你是没看见张天民那副嘴脸，一提钱脸都不是脸了，他，还有他闺女，都是骗子，就是欺负你老实，想讹咱们家钱，你辛辛苦苦挣得，他们不出钱不出力的，凭什么占咱们便宜，白拿别人家额辛苦钱，，到哪儿都没有这个理？”
    “闭嘴！”男人羞恼的声音下一秒被女人尖利的声音遮掩，
    “你傻了，我是你媳妇儿，能害你么？里外分不清啊你？”
    灵晨充耳不闻，走到张天民身边儿。
    容子扯着他媳妇儿胳膊，隔着茶几同灵晨露出几分尴尬的笑，
    “灵晨，这，真是……”
    灵晨笑了笑，不想听什么没营养的废话，转脸将手里资料递给张天民，声音清脆一字一顿的道：
    “我看合同的日期到这个月底，没几天了正好，爸你先不要续约，我要考虑一下。”
    容子神色大变，再顾不得媳妇儿，连忙走上前几步，急忙道：
    “别呀，咱们不是合作的好好的，灵晨……叔这些年没亏待你啊，要是你有意见，咱们可以谈啊。”
    吃的东西除了价钱，就是靠味道取胜，容子十分明白秘方的作用有多大，心里的焦急不是作假。
    灵晨充耳不闻，，看着张天民目不斜视，继续道：“我现在就去找我妈他们，我们点菜，到时候你只管付账。”
    “成，去吧！”张天民旁若无人的笑着点头。
    “灵晨！”
    灵晨看在挡在路口的男人，嘴角缓缓的扯出一个弧度，
    “您别叫我了，谁让我看着就不像好人，是个骗子呢，您也说了您没亏待我，这话我十分认同，正因为如此，我不能再“害”您了不是，不然您家人到我学校里闹一场，不是毁我前途！”
    灵晨笑眼弯弯，乐呵呵的道：
    “我胆小，可是怕死了。您这钱我实在不敢要了，您家大业大，还是找别人发财去吧！”
第61章 狗腿子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灵晨丢下一句，不管后头闹得震天响,只走的潇洒。
    到了晚上,张天民进了家门,张玲子忙端了碗面上桌,又匆忙挑出两盘小菜，看着张天民吃了干净,这才心满意足的刷碗去了。
    张天民哄了媳妇儿一回，这才找到灵晨跟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敲了敲桌面，乐呵呵笑：
    “闺女,你可差点儿吓死人了啦！”
    灵晨慢吞吞的把视线从书本上移开,“啪”的合上书搁到桌子上，漫不经心的看着张天民，
    “谁死了？”
    “没谁,嘿……我就那么一说。”
    张天民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忙又弯着眉毛,笑道：
    “甭绕你爸了啊，我这么聪明的闺女，能不知道我说谁呢？不过……闺女，你说真的，不跟容子续约了？”
    灵晨道：“我说了——要考虑考虑！”
    张天民道：“我当你吓唬吓唬那疯女人……哎，也行，你好好考虑，不过我担心，就是咱们不续约了，容子的厂子里东西照样卖，这几年他一直留心着配方的事儿，好像还让人尝着味道试着做，就是不知道效果咋样？”
    “肯定不咋样！”迎着张天民疑惑夹着好奇的目光，灵晨撇撇嘴，
    “白天他那反应还看不出来，我估摸着这几年不光是试着弄配方，就是不要秘方里最要紧那几样东西做出吃的来，他也试过不少，不过不怎么样，要不每年给钱也不能这么利索了reads();。”
    “那倒是！”
    张天民到底是生意人，关系好是关系好，可里头道道儿他心里不是没底，只是有些事儿不想计较，省的伤感情，好在容子有分寸，每年给的钱还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其他的——不必把账算的太清楚。
    “咱们虽说签了合同，可厂子的经营利润咱们半点没插手，就是每年末尾盘账，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这他心里想必也明白。”
    灵晨道：“明白不明白的我不知道，不过看今儿那女人的意思，是不忿咱们啥都不干白挣钱，觉得他家辛辛苦苦做生意，吃苦受累的最后白白的把钱分给外人，心疼不说，心里别扭难受的不乐意。”
    瞥着台灯上昏黄的灯光，灵晨沉默片刻，抬眼看张天民，淡淡的道：
    “她不是嫌秘方没用，说我们讹钱么？既然他们不乐意，咱们也不用勉强，他们做他们的生意，咱们的秘方他们不用也就是了。人家都是有本事的人，想必没了无关紧要的秘方，照样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也省的每年分出一笔钱财，分薄了人家利润。”
    “这话，您见她们时候就这么说，我的意思，他们家的生意只看她们的本事，咱们不占这便宜了，不过原先分的红利，我是不会还回去的，她们要是不满意，尽管去告我，到时候咱们干脆好好查一查账，看按着法律规定，到底是谁占了便宜还卖乖。还有……丑话说在前头，她们要是打着盘算就闹得人尽皆知，坏了咱家名声，或是叫人知道咱们挣了多少钱，我是不会客气的。”
    张天民对于闺女的决定那是再支持没有的，听到后头稍有迟疑，却还是半信半疑的扳着桌角，
    “买卖不成仁义在，关系本来就不错，她们不能这么干……吧！再说，要不是咱们先开头提了主意，容子的生意也不能起的这么快，就是分了咱们红利，可大头还是在他手里啊，真要翻脸不认人，她们又能得什么好？”
    越说张天民越是没底气，想着容子那不省心的媳妇儿，人家可是两口子，一张床上盖一床被子的人儿，要真说谁了解容子，肯定没人比的过他媳妇儿，那今儿这一出，到底是他媳妇儿小心眼，还是容子其实也有这心思，觉得他们拿的太多了……
    张天民不愿意把兄弟往坏里想，可关系到闺女的利益，远近亲疏他心里可明白的很。遂不过思量片刻，猛的一拍桌子，同灵晨拍胸脯保证道：
    “管他呢，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总得有个准备，这事儿你别管了，学习别分心，有什么我跟你报信儿。”
    “好啊！”灵晨点头，眼珠子一转，指尖铅笔飞快转动，笑盈盈的道：
    “爸，我记得每年厂里的账本都会送过来一份，你放哪儿了？”
    “哎，那些只能看看，不能当真。”
    “总不能全都是假的，你放哪儿了，找出来，让专业的人看一看，弄一份报告，咱们留着有用。”
    张天民摸了摸下巴，呵呵直笑：
    “闺女你可真行。”这是拿捏厂里把柄呢！
    灵晨好整以暇，“不一定用的上，以防万一而已。”
    总不能由着人家有事没事心血来潮就跑上门一顿乱闹，她们家成什么了？
    张天民练练点头，赞同的道：“好，好，听你的，明儿我就让人弄去。”
    灵晨说过就抛到脑后，她一堆卷子等着做，课后安排满的不得了reads();。
    课间时候，温婉照例抓了一大把零食，抱在怀里，挑啊挑的，捡出一包开口笑往灵晨手里一塞，再转身往后头的小芳和兴盛一人桌上搁了两袋，还很熟练的送上句，
    “快吃啊，让老师看见没事儿，让别人看见又该来跟前晃荡了，瞅着忒烦。”
    这时候买零食的人并不很多，再加上温婉拿出来的一看就不是便宜货，瞅着这角上四个人开吃，离得近的眼尖的同学有的就按耐不住了，磨磨蹭蹭的上前拐着弯的要的不是没有，直接说分一点儿的也不是没有，可一回两回的，多了换谁心里都不舒服。
    温婉才不管别人口水流满地，整个班里她就稀罕她女神，就乐意分给她，连带着女神的弟弟妹妹也能顺便的喂养了，她乐意，旁人……反正又不熟，平常背后还说她资本主义做派，她又不聋不傻，才不给白眼狼吃。
    兴盛拆开袋子，先给小芳一把，接下来才是自个儿，至于他姐……教室里谁敢跟温婉抢他姐的投喂权，姓温的假小子就能立马翻了她的狗脸。！
    本来他也不好意思总是吃人家的，还是灵晨的主意，吃就吃吧，回头带着温婉去吃火锅，再时不时给她带些小点心，有来有往，谁也不占谁便宜，这样才能处的长久。
    温婉嘴巴鼓鼓的，嚼的飞快，她急着说话呢！右手拍了拍灵晨胳膊，凑近一副神秘表情，小声道：
    “我听说，最近有个什么朗诵比赛，要去省里参加比赛的，本来老师们定的你，说你学习好，长得好看，人也大方不怯场，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让人给截胡了，换成二班的冯敏了。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温婉重重点头，灵晨拿了个袋子专门放果皮的，闻言笑眯眯摇头，顺便儿往温婉嘴里塞了个果仁，
    “管它呢，猫腻不猫腻的，老师也没跟我说，我就不知道这事儿。”
    “哎……”温婉叹了口气，替灵晨忧愁，
    “我就是觉得可惜，露脸的机会呢！要是得了名次，就能给别人留下印象了，说不定高中市里都得抢着要你。”
    灵晨把剩下半包叠好，重新装回抽屉里，拍了怕手，不在意的呼气：
    “没事儿，高中首先看成绩，要是成绩好，学校照样要。”
    至于什么比赛，她完全没时间好不好？
    温婉“哦”了声，就不再多说了，既然灵晨都不在意，她就更不管了呀！眨了眨眼，温婉忽然起身，跳跃式的开口问道：
    “哎，我要去厕所，你去不去？”
    灵晨微囧，女生的友谊里总是离不开一块儿去厕所啊，
    “——去！”
    俩人拉着手，从走廊过去，经过二班，站在栏杆边儿两个女生看见她们，脸立马扭到一边，声音很大的“哼”了声，斜着温婉，朝她呸了声，
    “狗腿子……”
    “好你个混……
    ”
    温婉立马翻脸，跳脚就想挽袖子，灵晨一把拉住，把人拽到自个儿身后，上前两步逼近那女生，冷着脸慢吞吞的一字一句道：
    “你刚说什么？”
    女生身子往后仰了仰，觉得自己显得气弱了些，又赶忙挺直了身子，瞪着灵晨，声音却显得发怯，
    “我说什么管你……没，没说什么？”
    瞅着拽着自个儿领口的那只手，顺着胳膊看过去，灵晨又逼近了些，使了些力道让人往栏杆外头斜了斜，又问了一次，
    “你刚说了什么？老实点，不然……这是二楼，反正是死不了的最多残废reads();。”
    女生再没见过这么个阵势，平时只是女生间小打小闹，光动嘴而已，眼下让人威胁，胆子差点儿吓破，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我没说你，真没说你，我说温婉呢，狗腿子……”
    灵晨道：“狗腿子说谁呢？”
    “温……我，我说自己，说我自己。”觉得身子控制不住的后仰，女生突然顿住，灵光一闪，赶紧喊的飞快。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说我自己，我是狗腿子呜呜……”
    女生捂着脸忍不住哭出声，这时她身边儿立着的女孩开口了，看着灵晨，直直道：
    “柴灵晨，你这样太过分了，怎么能威胁同学？要是真出了意外，你能安心么？老师们都说你是好学生，是榜样，你就是这样做榜样的？”
    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灵晨整了整有些乱了的袖子，转头看了看四周，最后视线落在痛哭的女生身上，拍了拍她肩膀，微笑着和气道：
    “别哭了，你身边这位同学说我威胁你，我威胁你了么？”
    女生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
    灵晨更和气了，
    “是吧，没有啊，咱们刚才不是一直好好说话来着，麻烦你跟你同学解释一下，省的叫她误会，好不好？”
    女生转头，泪眼望去，嘴皮子动的飞快：
    “她没威胁我，是我自己错了，内疚才哭了。冯敏，你……”
    转头看了灵晨和她身后瞪眼的温婉，女生再次转头，擦了眼泪，
    “我本来是不知道她叫温婉的，她的名字还是你告诉我的，你说朗读比赛学校让你跟温婉竞争，温婉声音不好听，就是家里给老师送礼才报上她名字的，我……我也不知道，反正之前我不知道温婉……冯敏，我不能替你出气了，往后这些事你别跟我说了，我再也不想知道了。”
    说完，闷头跑进教室去了。
    冯敏脸色涨得通红，偏温婉长长的“哦”了声，恍然大悟的看着冯敏，摇头啧啧道：
    “老师问过我，我不想去的，你怎么不直接跟我说，弄这么一出，你心眼怪多的，这一招叫什么……借刀杀人，哎，看你费这劲儿，没必要啊，问我直接跟你说了嘛！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准备呢！好歹也是替咱们学校去比赛，能拿第一就最好了。不过，我看你……够呛！”
    冯敏咬着嘴唇，她不敢抬头，更不敢看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儿，推开挡路的温婉，飞一般的冲进教室。
    “哎，哎，你怎么走了，我还没说完呢！”
    灵晨扯了温婉一把，黑线，“快上课了，还去不去厕所？”
    难不成想着憋一节课，不难受啊！
第62章 掰了正好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她是不是发癫？怎么见着人就咬？”
    八竿子打不着的这是，原先可是连句话都没说过的，哪来的满满恶意。
    女孩儿的友谊就是这样,一件小事,就能闹翻打死不再正眼瞧对方。
    温婉无端让人骂了句,心里头自然不舒坦,更何况她自认不是心胸如海一般宽广的人，其实小肚鸡肠有仇必要小鼻子小眼睛的很，再干不来转头就忘的事儿，不必多琢磨就寻思着查一查怎么回事儿,找一找缘由,总没有道理无缘无故的招人嫉恨吧？
    难不成在不自知的情形下她已经成为人人眼热的少年英才了？
    回到家里镜子跟前左照照右看看……最终很遗憾的排除这个选项，温婉磨着牙发了狠不到两天就查了个清楚，找了个大课间，凑到灵晨耳边小小声。
    “你得罪人了知不知道？”
    灵晨把大脸推得远了些，点头一本正经道：
    “嗯，知道！”她得罪的人多了去了。
    这个她承认！
    温婉看灵晨不在意的模样儿,继续神秘兮兮的爆料,
    “就是去厕所路上，找咱们麻烦那俩……额,也不是俩，其实祸头子就是冯敏，朗诵比赛那个……其实也不是朗诵比赛，她说的不是真正理由，那啥……”
    温婉扒着灵晨胳膊，非要她正眼看自己，
    “她……我是说冯敏，她有个姑姑，她姑姑也姓冯……”
    灵晨听得直翻白眼，这得有多废话。
    “……她姑姑嫁的那家，现在可有钱了，听说家里开了厂子，买的包装熟食的，卖的可好了，全国各地都买他家的东西，可有钱了，冯敏的衣裳什么的都是她姑姑给她买的，人家姑侄可亲了，比亲母女还亲呢……”
    灵晨愣了下，看着温婉眨了眨眼，慢吞吞的动了动嘴唇，
    “冯敏她姑父不会正好姓陈，叫陈容子吧？”
    温婉笑眯了眼，使劲点头，
    “是啊，是啊，这你都知道，你可真聪明，我一说你就明白了。”真不愧她女神！
    灵晨哭笑不得，扒开胳膊上趴着的这个，无奈摇头，
    “你都说的这样清楚……不过，话说回来，”
    灵晨上下打量了温婉，以全新的眼神儿瞄着她，笑的意味深长，
    “你可真够能耐的，这才多长时间，你就查的明明白白。”
    顿了下，搜肠刮肚的挤出几个夸赞的词儿来，竖起大拇指。
    “真是有天分。”
    温婉摇头晃脑，她女神夸她来着，哎哟，心里怎么这么高兴呢！一点儿顾不上谦虚什么的，赶紧飞快的回道：
    “还成，还成，我就对这个感兴趣，多有趣儿啊是不是，我觉得干这事特来劲儿，特有成就感，比学习书本可简单多了reads();。”
    这种投身事业的满腔热情哟！
    灵晨：……我简直无言以对，随你高兴吧！
    话不过点到为止，俩人说笑着就岔开话题，灵晨心里有数，回到家后，就跟张天民道：
    “爸，再有几天合约就到期了，现在才过了小半年，这样吧……怎么着也是朋友一场，你去跟你朋友说一声，这半年的红利我就不要了，只当给他家孩子包红包了，祝他们家孩子学业有成。好聚好散，往后他发他的财，咱们就不沾染了。”
    张天民看闺女态度变得飞快，不禁疑惑，继而细问缘由，待灵晨将学校发生的事儿说，张天民脸色也不好看了，
    “都是大老爷们，说什么不满当面就说，自个儿背后嘀咕，还让孩子听见替他们出头，要不要脸了？算了，这买卖不干也好，咱家现在不缺那点钱，不沾他们那个烂泥潭。”
    这么能耐，自己玩去吧！
    张天民也是发怒了，没有这样的，要不是大人露出了态度，家里亲戚的孩子能这么个态度，肯定没少说过灵晨的不是，既然做生意心里不舒坦，就不做了呗！
    反正饿不着！
    灵晨倒是不气，关键是那人不是她朋友不是，所以心平气和的看着张天民，道：
    “爸，你挑个空闲，赶紧处理了吧，不然恶心人也是够呛，烦人的很。”
    这都什么玩意儿？拐了几道弯的人都冒出来了。
    “只是有一点，但凡外头听见人说我手里有钱，或者咱们家怎么骗了好些钱的鬼话，我都只找他媳妇儿，真有那一天，就不用说什么情分不情分的话了。”
    张天民点头，深以为然，恨恨的捏碎一支烟，
    “我让人看了账本，算清楚了，我拿着东西去谈，他不是傻子，不会没事儿找事儿的。”
    说完又觉得自打嘴巴，现在可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这才几年，人就看着快不认识了。
    钱真是个好东西，没有的时候成天想着念着。拿到手里，想着得再多点再多点才好，恨不得全天下的钱都一个人挣完，别人得一点儿就跟割他自个儿肉一样。
    哎……钱真是个王八蛋！
    张天民心里难受又烦闷，也不等改天了，当填下午就胳膊肘里夹着个公文包，奔着陈容子那儿去了。
    现在是白天，人多半得在厂子里头，不能呆家里了。
    直接到了厂子里头，路他都是熟的，直接推开厂长办公室的门，看着坐在办公桌后头的人仰脸错愕的望着他。
    张天民笑了笑，随手关了门。
    “天民，你怎么现在来了？是不是有说什么事儿？”
    陈容子倒了杯水，看着坐在对面的张天民，笑着问道：
    张天民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看不出喜怒来，
    “嘿嘿，肯定有事儿啊，没事我来你这干嘛？除了找你喝酒吃饭，这厂子我可是一年半载都不看一眼……”
    说着，喝了口水，张天民若无其事的说明来意，
    “还是上回那事儿，合同到期了，不续约了，跟你说一声，往后这一大摊子就你一人了，可得辛苦了reads();。”
    陈容子笑容一僵，皱起眉头，看着张天民，眼带疑惑，
    “看你说的……要是没你，这摊子也铺不起来不是。怎么就要拆伙……咱们好好的，我媳妇儿就那人，说话冲其实没啥心眼，上回我还当小姑娘气头上说几句狠话，怎么你还当真了，续约这么大的事儿，你就听个小姑娘的，天民这可不像你，太草率了啊！”
    张天民一挥手，没心没肺的，
    “草率啥呀，秘方本来就是我闺女的，自然就得听她的，她不乐意就不入股了呗！我也不入了。这些年我也没帮什么忙，都你一人照看着。”
    看陈容子还想说什么，张天民没给他机会，抢先道：
    “说起来这对你也是个好事儿，本来就你操心多，你该得的利润就没必要分出去了？能者多劳也多得。”
    陈容子皱眉依旧，试探的问道：
    “那秘方能不能买断给我，要多少你开价？”
    张天民笑眯眯的继续摇头，
    “啥买断不买断呀，花这冤枉钱干啥？咱们这关系什么开价不开价的，是不是寒掺我呢？别瞎想了，说是秘方，其实那么一点东西，整个流程你都是知道的，有它没它其实关系不大，口味差不多。”
    “那哪能一样？吃的东西不就是个味道，一点儿差就不对了。”
    “看你说的，你想想法子就成了呗！”
    低头喝水，茶杯掩住嘴角冷笑，既然知道秘方重要，干啥还叫自己媳妇儿上门喊打喊杀？既打算着一个人把钱挣完，还想要别人东西，这脸皮厚的！
    “天民，不是这么说的，我多嘴问一句……你们是不是打算自己干？”另起炉灶跟他抢生意！
    张天民生出些怒气，还真是得寸进尺了，想要他给个不争不抢的承诺，凭什么呀？笑呵呵的露出一口白牙，
    “我哪儿顾的上，几个店里就够我忙活了，一样还没弄好，可不敢伸手太长，省的两头都落不住，那才亏的哭都哭不出来。”
    至于灵晨，他就管不着了。
    也许是因为灵晨的年纪太小，陈容子自始至终没把个小姑娘的态度放在心上，到了现在，他依旧认为，是张天民对他有意见，不想再跟他合伙了，至于说的什么……纯粹拿闺女当幌子呢！当不得真。
    可他仍旧不死心，还想试一试能不能让张天民松口，叫他让出秘方，弄得张天民不耐烦了，笑着给了句，
    “你不是让人研究了两年了，成分什么的估计都清楚的差不多了，何必白花钱呢！”
    陈容子心头一跳，看着张天民笑脸，再说不出一个字，自己竭力藏着的事让人挑破了，话再说连朋友都当不成了。
    “既然这样，就听你的，往后你要改主意了，我这儿随时欢迎。”
    陈容子站起身，整了整衣裳，伸出右手。
    张天民喝光杯子里的水，慢慢的站起来，看着陈容子，眯着眼笑了笑，伸出右手，握上去，
    “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啊！”
第63章 没完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此为重复章节，请一天后再看；此为重复章节，请一天后再看
    女人爱啰嗦,也是心疼女孩小小年纪懂事的厉害，想着自家差不多大的孩子这会儿还在被窝里打滚呢，心里头越发喜欢女孩,这才多说几句,都是好心。
    女孩往女人方向转了转,点了点头,随即想着女人怕是看不清，抿了抿嘴唇,略微沙哑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谢谢婶子,我知道了。”
    顿了下，想了想，又说了句,“婶子你忙,我先走了。”
    女人笑着高声回道：“哎，赶紧回去吧。”
    说罢,灵晨紧了紧背上的带子,弯着身子一步一步往自家去了。
    进了院门，把木柴捆子码放到角落里，站直身子松了口气，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不脏了，才快步推门进了灶房，里头佝偻的身影清晰的映入眼帘。
    灵晨赶紧跑过去，搀扶老人，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悦，却是不紧不慢的说道：
    “爹，不是说了我回来再做饭么？你身子不好，闻不了烟味，一闻就得咳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
    老人捂着嘴咳嗽几声，满是皱纹的脸上笑意浓得化不开，一边儿顺着灵晨的力道往门口避风口的椅子上坐下，一边儿笑着哄道：
    “听，听，爹知道了reads();。”
    灵晨接替着老人蹲在灶火前头，看着火势，往里头递木头，嘴里还不忘回话，埋怨道：
    “您就知道哄我，每回都这么说，可没一回照做的。光是知道不行，得记住才行。”
    老人端着灵晨送来的粥碗，脸上笑成一朵花，热气蒸腾着，屋子里满是暖意，
    “爹知道，哎，都是老毛病了，过了冬天，天气暖和就好了。“
    灵晨继续碎碎念叨：
    “这不是暖不缓和的事儿，就是您不上心，算了，跟您说了也是白说，改明儿我上山打个蜂巢，回来冲水喝，到时候，爹你多喝点儿啊！”
    平时闺女儿就好抿着嘴不爱出声，也只对着他这老家伙才叨叨个不停，他也知道闺女儿担心，只眯眯眼喝着粥，脑袋点啊点的，哎哎的应着。
    灵晨巴巴的说了半天，喉咙咽了咽，扭头一看，得，她爹端着个空碗，冲她乐呢！
    把手里柴火一扔，起身拍了拍手，灵晨两步过去，接过碗，利索的又舀了一碗，塞到她爹手里，回身往火前一蹲，顺手把角落里的红薯扔了几个进去，闷着脑袋不吭声了。
    柴老爹见闺女儿低着脑袋，就知道闺女儿不高兴了，不高兴他不听话，不把自个儿身体当回事儿。
    柴老爹低头跐溜着热粥，心里头又酸又暖的，搁到七八年前，他真是不敢想过，自个儿能有个闺女儿贴心的念叨自个儿，一晃眼，孩子都这么大了。
    柴老爹原先有个儿子，参军往南边儿打仗时候牺牲了，媳妇儿早在生儿子时候难产人没了，有个大闺女儿，早好些年出门，后来没了消息，一家子都剩下他一个，受的打击太大，一下子好像老了二十岁。
    柴老爹年轻时候也是打过仗的，一把打猎的好手艺，这些年就靠着守山打猎过生活，一次挖陷阱时候捡了个女婴，就是他闺女灵晨了。
    他闺女也是个出息的，五岁就能踩着石头巴着案头切菜烧汤，七八岁背着弓箭射个野鸡兔子什么的，比别个大人都强多了。
    想着，柴老爹美滋滋的咽下最后一口粥，朝拿着后脑勺对着他的闺女儿，笑呵呵的说：
    “你爸刚才门口叫你呢，一会儿你去看看，该是你妈想你了。”
    刚捡回来的女婴不过几个月，柴老爹生怕自个儿粗糙养不活，特意抱到一家刚生了孩子的人家，好叫女娃吃上奶、水，后来就跟人家里认了爸妈，关系好得很，跟亲生的也差不了多少。
    灵晨听了，嗯了一声，觉得差不多了，拿着根木棍儿把炉火里头的红薯巴拉出来，黑乎乎的好几个，这个捏捏，那个掂掂，挑了个最软的，撕了皮递到柴老爹嘴边儿，
    “您吃。”
    顺手接过空碗，放到灶台上。
    “哎，哎！”
    柴老爹接过来，大大的咬了口，满嘴的甜香。
    灵晨不知从哪儿寻摸出个破布块儿，留了一两个，剩下的红薯都给包起来，抱在怀里，冲着柴老爹，交待道：
    “爹，你别碰凉水，碗放那儿，一会儿我回来吃完饭一块儿刷了，啊？”
    柴老爹忙着吃红薯，腾不出嘴来，只能连连点头，意思是知道了reads();。
    灵晨见柴老爹应了，这才出门往外头去了。
    她爸妈家其实就跟柴老爹家隔着两户人家，要不然，当年也不会送她过去养活吃食了。
    灵晨认得爸姓张，叫张天民，妈叫张玲子，是跟的张天民的姓，她不是本地人，都说是张天民领回来的，至于原本是哪儿的人，闲话传的不少，可知道的实情的却是没有。
    绕过一段小路，斜刺里突然冲出来个小毛孩儿，黑瘦黑瘦的，呲着一口小白牙，冲着灵晨笑道：
    “姐……”
    “嗯！”灵晨停下步子，看着比自己低了两头的小孩儿，瞅了瞅他身上破着口子的单衣，现在这天气，穿着这个不冻才怪哩！
    移开眼，看着小毛孩儿的笑脸儿，灵晨问：
    “吃饭了没有？”
    小毛孩儿，村里人都叫一声顺子的男孩儿，笑着摇了摇脑袋，仰着脸乐呵呵的道：
    “刚才上山捡了些柴，一会儿趁着天还不太冷，挖些野菜。“
    答非所问，灵晨点了点头，不再问些什么，只是把手里抱着的布包塞到顺子怀里，说起其他的话来，
    “赶紧回去，早上煮点儿粥也成，不能饿着肚子，不然一天都没劲儿，干啥都使不上劲儿，那才误事儿。”
    顺子也不推拒，抱着怀里暖烘烘的一团，只觉得身上都暖和起来，脸上笑呵呵的，使劲儿点头，
    “我知道了，姐。”
    “嗯！”灵晨拍了拍顺子的脑袋，嘱咐一声，“快回去，一会儿我也上山，你来叫我，咱们一块儿。”
    “哎！”
    顺子看着灵晨走的拐过弯没了影子，这才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东西，使劲儿吸了吸鼻子，扭身跑走了。
    刚到张家门口，跨进门槛儿，往里头一瞧，堂屋里头张天民正抱着个小子喂饭呢，身边儿大儿子呲溜呲溜的喝汤，抬眼见灵晨进门，张天民笑着招呼，道：
    “灵晨来了，快进来，饭刚做好，你自个儿去盛吧。”
    都是自家人，自己闺女儿，张天民干不来那客气的一套。
    大儿子张兴盛才不过七岁，见到灵晨，当下喜笑颜开，噌的一下子站起来，道：
    “姐，我给你盛饭去。”
    “不用，吃你的吧。”
    说着端着碗就要跑，让灵晨几步上前，一把拉住，回身摁坐到凳子上，自个儿随手捡了个小凳子坐下，看着张天民怀里的小子冲着她咧嘴笑，不由得也弯唇笑了笑，嘴里却是道：
    “我妈呢？怎么不见她？”
    刚才进门一打量，就知道屋里只剩下这爷仨儿了。
    张天民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随即接着往小儿子张兴放嘴里送，垂眼看着小儿子吃的喷香的模样儿，出声道：
    “出去了reads();。”
    灵晨闻言，闷着头沉默了半晌，忽的抬头盯着张天民眼下乌青的阴影看了半天，一看这样子，就知道一夜没顺，指定是跟着她妈外头转悠了一夜，想到这儿，灵晨开口问道：
    “犯病了？又严重了？”
    张玲子有精神分裂症，平日看着不显，除了刚嫁给张天民时候犯过一阵，后来说不出来怎么就好了，到了现在过了七八年，不知怎的又犯了病。
    她这病，说来也是奇怪的很，总是闲不下来，家里呆不着，直说有人叫她做这做那，外头瞎转悠，也不知道累，一整夜一整夜的不睡觉都是常事儿，只是累的家里人，生怕她一个瞧不见人就没影儿了，老实屁股后头跟着……
    她不睡觉，家里人也是睡不成了。
    “爸，有人欺负顺子，我去看看，你慢着点儿。”
    “哎——”
    张天民伸手只抓住一把子空气，他家闺女顺手从路边边儿不知哪个人手里夺了把铁锨，高高举着，往店子那边儿冲去。
    后面看着身影满满都是杀气啊！
    “混蛋，欺负到我家来了，看我不揍死你们。”
    灵晨满眼煞气，呼呼生风照着里头那个头儿模样儿的人拍过去，招呼都不带打的。
    “哐啷”一声砸在地上，灵晨伸手一拽，拖了吓傻了的不知道反应的顺子塞到自己身后，瞪着一群小子，怒喝，
    “躲什么躲？不是挺厉害的？”
    还敢跟她家顺子动手。
    带头那个刚才正好背对着灵晨，要不是顺子眼尖儿，推开了他，眼下就得开瓢了。
    一群小子立马四散开来，简直就要吓傻了。这是哪儿来的霸王，我的老天，上来就要人命啊！
    拍着胸口，受惊不得了的王超，看着又一次高高举起的铁锨，眼睛差点儿瞪出来，喊的声儿都破音了，
    “顺子，赶紧——哎，哎，误会啊，咱们——不能打了，不能啊！”
    “不能打？你说不能就不能？呸，我打的就是你，有本事别躲啊！”
    一把铁锨愣是让灵晨挥舞出大刀的感觉，顺子咽了口口水，忙上前握住铁锨把儿，语气都有些磕磕巴巴了。
    “姐，姐，不能啊，用这个打是要死人的。”
    说着，眼神儿胡乱瞄着，急忙之间忽然看见柜台上搁着的擀面杖，眼睛顿时一亮，两步并作一步上前捞过来，转身抽走铁锨，顺势塞进灵晨手里，陪着笑。
    “用这个，用这个，这个趁手。”打也打不死人。
    这个好。
    王超刚喘了两口气，闻言气的头发直竖。
    “顺子，你小子蔫坏儿，还是不哎哟……”是不是兄弟？
    一杖抽在肩膀上，王超疼的跳起来，抱着脑袋四处乱窜，嘴里还不忘叫嚷个不停。
64 设计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冯敏怎么咬牙切齿的赌咒发誓，灵晨没听见，也管不了。此刻她正忙着跟晋殊讨论图纸设计。
    也是巧了，本来她是想偷懒,按着县里的房子格局原模原样的盖到省城买的地里去。
    图纸都画好了，晋殊上门拜访一块儿吃饭时候,无意间瞅见，看了会儿,提笔改了下,丰女士一看,当即拍板这事儿就交给晋殊了,并对孙女灵晨的空间审美表示怀疑,一再示意晋殊千万要管到底,不能半道撒手。
    作为回报,晋殊只管动嘴就成,跑腿的通通交给闲在家里没事可干的灵晨,有什么尽管交待。
    灵晨满腹怨气的忍着被人比到墙角的嫌弃，悲催无比的一边看着房子动工，一边儿就发现的问题，出现的疑虑一趟趟的往晋殊跟前跑，一双大长腿都跑细了一圈。
    虽然她对此很满意，可面对晋殊，仍是满肚子酸水，瞅着他在纸上就列出一二三四五的解决方法来，灵晨双手撑着下巴，立在桌子侧边，撇撇嘴，酸气冲天，
    “真是全才啊，你应该当个建筑师啊，不然可是屈才啦！”
    晋殊好脾气的笑笑，把解决的办法跟灵晨细心说了一遍，又把要点列在纸上，叠好看着灵晨放到口袋，这才推了推眼镜，温和的开口：
    “我是这么想的，你也这么觉得么——真好！”
    灵晨一噎，抬眼瞧着这人一张温和的假面具，呲着牙笑了笑，这脸皮也真是没谁了，
    “我就这么一说，你不用太当真，我奶奶那是看着熟人，顺嘴那么一夸，又想着反正自家房子，只要不塌就能住，怎么都能凑合了不是！没别的就是心善啊，老人家看着你表现欲实在旺盛的不得了，秉着吃亏的精神满足一下你的虚荣心，让你过过瘾，这回完了，你就安心上班吧，甭胡思乱想了，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懂不？”
    灵晨那叫一个苦口婆心，这么个给根杆子就能顺着往上爬的，她真是怕啊，祸害祸害她们家就行了，谁让她看上这人了，吃点亏也就当付账了，可千万别外头显摆去了，闹笑话就不好看了不是！
    晋殊看着灵晨一脸不信表情，轻笑出声，放下笔，取下眼镜擦了擦，瞥了眼灵晨，缓缓的说道：
    “我大学念的法律，空闲时候去听建筑系的课，几乎门门课都不落，所以——你就放心的住吧，保证不会半夜房顶掉下来砸到你。”
    “你咒我呢是不是？”这小心眼的，绝对是报复她刚才说话不好听。
    指着图纸上标记，灵晨鼓着脸挑毛病，朝着晋殊做瞪眼状，
    “不是设计房子么？怎么连屋里什么位置摆的什么你都要管……嗯，这是我屋子，你怎么管这么宽？”
    抓到把柄，灵晨一拍桌子，顿时理直气壮。
    晋殊把茶杯放到一边去，省的待会儿图纸遭殃，身子往椅背上倚靠，笑看着灵晨，眼带戏谑，口吻却是一本正经，
    “上次不是问我要升学礼物么？这就是啊！”
    下巴往图纸上一点，晋殊双手合十，闲逸十分。小女孩长大了些，容貌越盛，尤其眉眼生动，浓密睫毛上翘，面容好似剥了壳的鸡蛋，细嫩白皙……指尖微微捻动，晋殊动了下，瞧着灵晨疑惑去看图纸，温和的细细解释道：
    “……到省城上学，三年都要住在那儿，总要住的舒服些，你的房间格局我看过了，你不是说喜欢古时家具么？我请人做了一整套的，就当祝贺你更上一层楼……”
    灵晨听的耳朵直发痒，面上勉强绷着，却是嘴角忍不住上翘，哼哼了两声，得寸进尺的提要求，
    “我还说要黄花梨的呢！甭想胡乱弄来敷衍我？”
    晋殊理所当然的点头，“就是啊，黄花梨的家具，你说最喜欢玫瑰椅，漂亮又精致，我特意请师傅做了，花的时间得长点儿，不过不会耽搁你搬家。”
    灵晨一听，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可让她说不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东西她收定了，想了想，觉得得说几句好话，就冲晋殊笑了笑：
    “呵呵……谢谢你啦，为了感谢你，喏——怎么盖怎么摆设都听你的，我这儿没二话。”
    晋殊看着灵晨一脸的“你尽情发挥，我给你圆梦”的表情，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得了便宜还卖乖什么的，这丫头干的越来越顺手了~
    图纸弄好，眼看到中午了，灵晨转头看了墙上挂着的钟表，这都快到十二点了。
    卷起图纸，灵晨冲着晋殊笑道：
    “这快到饭点儿了，我请你吃饭吧，麻烦你这么久怪不好意思的。”
    其实脸上的表情说话的口气一丁点不好意思的意思都没有！
    什么叫睁眼说瞎话，这就叫睁眼说瞎话！
    晋殊暗暗闷笑，起身推开椅子，从善如流的点头应下，
    “好啊！”
    灵晨收拾着东西，好似突然想起什么忽的一叹气，
    “哎，我的姨妈回家相亲了，好几天都没信儿了，你说是不是再回来已经结婚了呀！”
    说的常晓茹呢！这家伙走的匆匆忙忙，说是家里急召，到家来了电话又说叫老人诓了，实际逼着她相亲，还说应付几天就回来，这可倒好，十来天了，结婚都耽搁不了哒！
    晋殊走在马路外侧，不动声色的往里护着灵晨，闻言笑容温和的瞥了她一眼，道：
    “怕是让你失望了。”
    灵晨茫然转头，啊了一声，这话什么意思啊？
    “失望什么……啊！你是说，常晓茹不会来了是不是？”
    瞪大眼，看着晋殊缓缓点头，灵晨哼了声，满脸的秋后算账的意味，
    “放我鸽子，还说要给我庆功，原来都是哄我呢，看我下回见了她，怎么算账？”
    “倒不是她不乐意回来。”相反就是太乐意了，叫人看不顺眼了才！
    灵晨怀疑的小眼神刷刷刷的冲向晋殊，拉长了语调，
    “你知道啦……”
    晋殊继续温和的笑，不紧不慢的说道：
    “消息灵通的都知道了。她这几天过的太惬意了，常家不准备再纵容她，这回回去就是让她从选定的几个人里头挑个，顺便把婚事办了，工作的调动也是一并的。”
    消息不灵通的灵晨怨念的小眼神嗖嗖嗖的，幽幽的道：
    “结婚不跟我说，我是不会补红包哒！”
    晋殊失笑，揉了下灵晨头发，
    “喜帖还没发呢，她应该会亲自跟你说的，你要去么？”
    灵晨迟疑了下，“我不知道，我爸妈应该要去的，我……得看着建房子呢，这都动工了不是，离不开人，哎……算了，我让我妈帮着把红包送去。”
    谁让她挑的这时候，分身乏术没办法啊这是！
    不然两月之后，丰女士没地儿住，发起火来谁顶啊！
    常晓茹敢勇敢的顶上去，，她就去怎么样！
    摇了摇脑袋，灵晨无奈的耸肩，一摊手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大不了下回见面，我单请他们夫妻好了。”
    晋殊点头，“我这走不开，也是打算礼到人不到，这样吧，我的那份礼金，跟你的一块儿捎带过去，你看行吗？”
    灵晨道：“你跟我妈说呗，应该没问题啊！”
    张玲子眼里，晋殊从来是个温和好青年，就是好善良的那种，灵晨头回听张玲子讲的时候，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尤其，她妈那种看乖小孩儿的眼神儿，灵晨敢打赌，就跟看她弟弟一模一样哒！
    晋殊道：“也好，总要打声招呼……”
    “呼，呼——姐，可算找到你了。”
    小芳喘着粗气儿的跑到跟前，打断了晋殊未尽之语，只拉着灵晨胳膊，一脸的焦急。
    灵晨反手扶着小芳，给她顺气儿，“深呼吸，对，别着急，把气喘匀了再说，怎么了这是？”
    小芳顾不上晋殊立在一边儿，就是顾得上也没什么好顾忌的，都熟得很了，虽然她还是心里发憷，可这会儿什么感觉都顾不上了，扯着灵晨袖子，一脸的气急败坏，连珠炮似的一连串的话噼里啪啦的窜出来：
    “姐，兴盛学坏了，你不知道，他学会给女生花钱了，他平时多抠门的人，得的钱都攒起来不动，今儿他，他把手里钱都花光不算，还把存的钱取出来，就是给那女的买衣裳鞋子什么的，我听着那意思，那女的看不上县里卖的，非要到省城商场去买，兴盛脑子跟驴踢了似的，傻啦吧唧的只会点头，叫人牵着鼻子走，跟疯了似的，姐你赶紧管管他，他才多大，逞什么能啊？”
    灵晨笑了句“哟，交女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见小芳竖起眉头就要瞪眼，灵晨赶紧把脸一板，跟小芳一样的皱起眉头，
    “太不像话了，必须管管。兴盛现在在哪儿呢？”
    小芳见灵晨态度板正了，这才松了口气，她们才是一个战线上的才对，神色也轻松起来，
    “在家呢，我看他实在不像话，就给锁屋里了。就等着你回去收拾他呢，姐，你可得好好教育教育他，早恋咳咳……倒是没关系。”
    说出口才觉不对，一个不小心口水呛着赶紧改口，瞥了眼灵晨，小芳话里拐了弯儿，继续对张兴盛进行毫不留情的鞭挞。
    “可他眼神不好，找的那什么人，要求一堆一堆的，兴盛还觉得美呢，人家眼里他就是个巨型人民币，不然就他那小鸡仔似的，人能对他那么热络的上赶着。” 166阅读网
65 痛快说呗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小芳说了一路, 各种花样不满, 灵晨看了看表, 叹了声, 瞥了眼胳膊上扒的紧紧的爪子, 转头看着晋殊，无奈道：
    “看来是不能去饭店吃了，家里还有个呢，我让小芳去点几个菜，咱们家里吃, 你看行吗？”
    小芳：……求急切的回家抽你弟, 根本没心思点什么鬼的菜好不！
    晋殊笑的温和，随和的点头, 道：
    “好，听你的。”
    反正都是吃饭, 在那儿不一样啊！
    灵晨搞定晋殊，转头冲着小芳——微微一笑。
    小芳娇躯一震，爪……两只手赶紧收回来，一副大包大揽的模样儿，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极其善解人意的道：
    “我去点菜，你们想吃什么？哪家的拿手菜我一清二楚, 保准味道一流……你们回家等着就行。”
    灵晨作势拿钱包，“我给你拿钱。”
    小芳摆手飞快，“不用, 不用，我这有，我这有……”
    灵晨把刚碰到钱包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其实她也就是说说而已，说了几个菜名，还很克制的表情，对小芳道：
    “那好，你赶快去，也别太多了，就咱们几个，够吃就行了。”
    小芳黑着脸，怨念的望着灵晨，报复，这绝对是报复，打扰大姐撩男人，大姐心里不爽了，故意让她出血……
    心里头腹诽不停，看着灵晨眯起眼笑的和善，小芳一个机灵，转头就跑，口中声音响起：
    “我马上回去，姐你不能放过兴盛啊！”
    她的钱包可是缩水了好不好！都是因为兴盛那个不靠谱的，不然她能打扰灵晨约会么？都怪兴盛，不行……回去就把这饭钱让兴盛报销了，反正那家伙有钱没处花，非要扯出去乱洒，还不如给她，权当她为他操心的报酬——
    嗯，对——报酬！
    狠狠点头，小芳脚下步子越发快了，不能不着急，不亲眼看着灵晨收拾兴盛，她这利息可是收不回来啦！
    再说那头，灵晨和晋殊半道改路，回到张家，进了大门，到了客厅，就听见二楼咚咚咚的闷响声，兴盛这大小伙子真是中气十足啊，还吼呢——
    “……男人婆，还小芳，你哪点儿有芳草模样儿了，还敢偷袭，是男人就正面来，老子跟你打到底，孬种……偷袭我，赶紧放我出去，听见没有……我跟你没完，没完……”
    灵晨满头黑线，冲着晋殊尴尬的笑了笑，
    “你坐啊，我去看看！”
    说着一溜跑上二楼，兴盛握着拳头怒气冲冲的往门上戳，冷不丁门从外头打开，他一个重心不稳，趔趄了下，差点儿没扑倒地上，灵魂早就侧身站着呢，看着兴盛狼狈样子，一点儿也不同情。
    都几年了，还让小芳压着打，可不是——该！
    上下打量了兴盛，衬衣长裤，趁着清秀 五官，倒是个帅小伙儿，哎……她家这颗小白菜长大了呢！
    兴盛让灵晨一脸欣慰的表情看的后背发凉，站稳了身子，下意识的就生出几分防备，瞅着灵晨眼珠子都不动，
    “姐，小芳她人哪？你看见没有，姐你可得管管她，背后偷袭把我锁屋里，真是太不像话了。”真是越大越不像女孩儿了。一点儿不可爱！
    “你们俩的事儿我不管，等她回来，你们约个时间，打一架定输赢呗！”
    见兴盛脸都发绿，灵晨心情好了些，转眼探听起八卦来，
    “听说你有女朋友了？怎么不跟姐说啊，真是的，害羞呢——”
    兴盛脸涨的通红，颇有些语无伦次，
    “不，不是……哪有，姐你别听小芳瞎说，我真没有……”
    灵晨笑：“哟，我一说你就知道是小芳告诉我的，看来心里有底啊！”
    兴盛急的不行，小时候下意识的动作，着急就去拉灵晨袖子，摇晃着就赶紧说道：
    “真没有……小芳她弄错了，我跟她说，她都不听我说完，是我小学同学，家里条件不好，今年考上县里一高，可是家里拿不出学费，她坐学校门口哭，我去拿书时候看见了，就问了句，这才知道的……看她实在可怜，考上学挺不容易的，就把兜里钱给她了，我……真不是女朋友，就是，就是帮她一把，想着先把学费凑齐了。”
    看着兴盛脑门汗都流出来了，灵晨就知道这事儿十有** 还真是说的这样，她家的孩子她最知道，不能骗她哒！
    不是荷尔蒙分泌旺盛的事儿，她就放心了，毕竟兴盛这个年纪正是冲动时候，她不得看着一些，至于她……嗯，好吧，往楼下看了眼，晋殊正端正的坐在沙发上。
    灵晨笑了下，她一直都很理智，不会冲动，就是看上晋殊，也是理智的看上，绝对不会冲动的干什么一掷千金的事儿哒，绝对不会！
    不能让客人久等，灵晨扯着兴盛，看这孩子松了口气的样子，一边儿往楼梯口走，一边淡声道：
    “行了，我知道了，多大点儿事，不就是帮人么，咱们商量商量，真是的……你肯定没跟小芳好好说话，是不是梗着脖子比谁眼睛瞪的大啊，不然能弄出误会来么！”
    小芳要是知道她花了比冤枉钱，指定把这气撒到这倒霉孩子身上。
    怜悯的瞥了眼兴盛，灵晨可不想断这俩之间的糊涂官司，只一挥手，就赶紧往后撤，
    “回头你跟小芳好好说啊，真打起来谁吃亏谁知道，小芳买菜去了，你吃人嘴短啊，更何况，她这么着急还不是为着你，怕你上当受骗，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儿，咱们合计合计，不过先得吃饭。”
    兴盛满心的不乐意 ，觉得自己老是被压榨的那个，亏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小芳真没个女人样，动不动就挥拳头踢腿的，动手动脚的，往后可怎么找婆家？”
    谁家敢娶个母老虎！
    灵晨凉凉的斜他一眼，“是男人当小芳面儿说啊！”
    兴盛条件反射似的脖子一缩，他可不敢，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拳头，连劈五块砖的那种，又一想小芳对灵晨那叫一个言听计从，眼角就忍不住的瞧瞧往灵晨脸上飘，忍不住泛起嘀咕：他怎么就忘了，能让母老虎听话的，可不是比母老虎还吓人么？
    说小芳没人敢娶，他姐听了能舒坦么？
    知道自己说错话，自觉找到关窍的兴盛顿时心虚了，下楼跟晋殊打了个招呼，就忙的脚下不停，先是端茶送水，洗水果还得切成一小块儿的，方便他姐吃。厨房里蒸上米饭，不是买菜了么？主食总得准备啊，总之那叫一个殷切——就是不敢往灵晨跟前凑，只远远的谄媚的赔笑脸。
    “兴盛怎么了？”
    晋殊看的好笑，其实他更想问，你怎么你弟了？看把他吓的。
    灵晨插了块儿西瓜，眼皮都不带抬的，
    “心虚呗，将功补过呢！”
    她还能看不出来，就这点花花肠子！
    晋殊闷闷笑了几声，回头一看，兴盛猛的缩回脑袋，钻厨房里不出来来了，脸上笑意更明显，
    “你还是喜欢欺负兴盛啊？”
    灵晨笑盈盈的看着晋殊，“我其实更喜欢欺负你，可你让我欺负么？”
    晋殊摊手，“我还不算让你欺负？你跟我说的哪样我没应。”
    天地良心，家里给他介绍了几个女人，他连面儿都没见，就让这丫头给拦下，不了了之了。
    他说什么了没有！
    “哼！”灵晨哼了声，不理晋殊揶揄。垂眼想了会儿，抬眼看晋殊，微微抬起下巴，出口却是，
    “我今年十四了。”
    可以谈恋爱啦！她奶奶也是十四初恋的啦！她们家传统就这样哒~
    晋殊细长眼中流光溢彩遮于平光眼镜之后，疑惑的抬眉，
    “哦？”
    灵晨憋气，这死人装什么洋相，狠狠把牙签插盘子西瓜里，擦了手上果渍，故意气他：
    “我意思是可以收情书了，要是看见顺眼的，谈个恋爱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晋殊笑意不变，但口中西瓜好似不那么甜了，
    “你还小，学习是主要的事，分心不好。”
    灵晨故意曲解他意思，低头看了胸口一眼，坐直的身子故意挺了挺，盯着晋殊勾唇笑，
    “哪小了？我们班里毕业时候都有好几对呢，有两个家里还订了亲都！”
    晋殊眸色渐深，见灵晨坏笑，不动声色，仍旧一副不温不火的面孔，只嘴角绷的有点紧，
    “回头我去拜访丰阿姨。”
    跟这丫头他说什么好像都不对，干脆不说，还是找能降服这妖孽的丰女士好了。
    灵晨哈哈笑了几声，冲晋殊竖起小指头，
    “胆小鬼，我怕你啊，去跟我奶奶说罢。真是的，什么都闷在心里，鬼才知道啊，姑娘我现在青春貌美，年华正好，现成的好机会让你攀，你还矜持个什么劲儿，我跟你说过了这村没这店啊，那天真让个鲜嫩小男孩比下去，我变心了，你哭我都不理你哦！”
    让你端着笑面具，没个痛快话，真是急死她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166阅读网
66 养啊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晋殊一顿饭下来, 那叫一个食不知味。饭后连杯茶都没有, 就让满心不痛快, 深觉晋殊一点儿不爷们的灵晨给送客出门了。
    兴盛探着脑袋, 小心翼翼的探问：
    “姐, 你跟晋大哥闹别扭了？”
    灵晨一个白眼过去，没好气的道：
    “你知道了……我还没说你呢，好事儿没做成惹的一身骚，赶紧的吃完没有？吃饭刷碗去，我明儿要去看着建房子, 就今天下午有空, 你把人约出来。”
    兴盛扭扭捏捏，咬着筷子,
    “约她出来干什么？我把钱借她就成了。姐你本来就忙，不用耽搁……嗷——”
    灵晨一脚踹到兴盛屁股上, 看着这家伙捂着屁股窜起老高，恨恨的气道：
    “我真是闲的……你说的倒是大方，借钱就行，她家里不想让她上学，你借给她学费, 那生活费呢，你也借……这三年过去, 她要是考上大学，学费生活费连带路费吃饭钱你是不是都包了？”
    兴盛迟疑的没个反应，他, 他可没这么大本事。
    灵晨冷笑，好在这人还有自知之明，
    “人家一个大姑娘，家里父母不乐意的事儿，你都给包了，往后是不是她家出个什么事儿，她爹妈找她闹腾，你就出头啊。”
    兴盛想象一下那画面，蓦的打了个寒颤，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那不行，不行。”
    他可不是他爸，前头可是血淋淋的教训，他可不敢忘。
    小芳端着两杯果汁，递给灵晨一杯，只当没看见兴盛，转头坐回自己位置上，哼——没脑子的，就不该给他喝。
    渴着吧，她就是对他太好了以前。
    “他当自己是救世主呢，可怜无辜少女没了他就活不成了。”
    放嘲讽的除了满腹怨气的小芳没别人了。
    兴盛缩在位置上，可怜巴巴的收回视线，敢怒不敢言。
    灵晨还一堆话等着呢，她心情这会儿糟透了，
    “她没……对了，她叫什么来着？”
    妈的，蠢弟弟钱都给人家了，她这当大姐的还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谁？
    兴盛脑袋都不敢动了，缩着肩膀，老老实实的垂着头，
    “夏小婉。”
    小芳嗤笑，接着嘲讽，“听着名字就是个柔弱的，楚楚可怜的，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的，是不是啊，张英雄！”
    兴盛：……打不过，我忍！
    灵晨双手交叉小腹上，半瞌着眼帘，淡淡道：
    “夏小婉？倒是个好名字，好吧，你去约这个夏小婉出来，你们有联系方式吧？”
    瞥眼见兴盛点头，灵晨接着道：
    “就下午两点吧，小姑娘脸皮薄，也别再外头了，就约到小芳的炸鸡店里头吧！说话方便。”
    询问的看向小芳，小芳搁下茶杯，没什么不满，
    “好，我没意见。”
    说起炸鸡店，也是小芳有主意，攒了钱又问了灵晨意见，本钱少了点儿还问灵晨借了些，开了个店不到十平米，窄窄小小的，生意倒是不错，夏天还兼冷饮，冬天卖些奶茶，很受年轻人的喜欢。
    小芳其实对人家快要失学的夏小婉没什么意见，纯粹是看不惯不动脑子的张兴盛，对于本身有能力的人，能帮一把她也不会吝啬……当初要不是灵晨帮着，也不会有她的今天。
    小芳心里清楚的很，张家和柴老爹凭什么对她好啊，不过是爱屋及乌，更不用说丰奶奶，有什么好的都有她的一份，还不是看着灵晨……她受了好些人的恩惠，如果别人有需要，能伸手她不会推辞的。
    不过，有件事她还是要问清楚，看着兴盛，小芳点点下巴，道：
    “你还没说，非要带着夏小婉去省城干什么，你亲口说的带着她去买衣服，我可没听错吧！”
    兴盛一点儿不想理她，可却不敢不理会她的拳头，闻言老实巴巴的回道：
    “不是，其实我见夏小婉时候兜里二十块钱给她了，可钱不够，我凭什么不怎么花钱……借你知道的，你给我的还有爸给我的，我都给存银行了，得去省城取钱，我想着先把学费给凑出来了。“”
    说着小心瞥了眼小芳，抬眼对上一双怒眼，兴盛心里一跳，连带着一股子心虚，声音小了不少，嘟嘟囔囔的道：
    “谁让你老是训我，我心里烦就蒙你呢。”
    小芳气的不得了，一拍桌子，指着兴盛就要骂，让灵晨一瞪眼，嘴边儿的话顿时又咽回去，忿忿的哼了声，重重的坐了回去。
    等着吧，敢骗她，还是欠收拾。
    灵晨指使着兴盛去联系人，等屋里只剩她们俩，这才点着小芳，无奈叹气。
    “小芳，兴盛他不是你的责任。”
    何苦往自己肩膀上添加负担！
    小芳此刻脸色没了怒色，平淡的表情，平淡的语气，对着灵晨笑道：
    “姐，我答应了张叔的。”要说到做到。
    灵晨脸一黑，她爸又暗搓搓的找事了，
    “啥时候？你怎么不跟我吱一声。”
    她要是早知道，不能让小芳被糊弄咯！
    她爸那不靠谱的……灵晨咬牙。
    看着灵晨一副面色不善的模样，小芳“噗嗤”一声笑了，乐呵呵的冲灵晨摇头，就是知道才不给你说啊！
    “姐，你别去找张叔麻烦，我自己答应的，张叔就是问问我意见，我觉得顺手的事儿，咱们平时都在一块儿，不费什么事儿不是？”
    想了想，不放心，又念了一遍，
    “姐你千万别跟张叔算账啊，我答应了张叔不跟你说的，现在食言了，你可别给我露陷啊！”
    灵晨：……“呵呵！”
    阴着脸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出声道：
    “你放心，我不去算账……”
    先记着，她不急。
    小芳狠狠的松了口气，还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灵晨真觉得自己白操心了，恨恨的点着小芳胳膊，
    “别傻乐了，我爸心思明摆着呢，看着 你好，知道人才难得，就把他傻儿子扔给你呢，你倒好就这么接着了，信不信，大学你还得看着，你俩指定得一个学校，你甭想甩开来了。”
    她爸那心思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小芳长得漂亮，品行也好，学习更是一直碾压着兴盛，现在炸鸡店开了有五家，也算是小有身家，头脑，脸蛋一样不缺，再加上这几年时不时跟着灵晨课外辅导，丰女士间或教导一二，这样的姑娘，她就是昧着良心，也不能说不好。
    张天民眼光倒是毒，脸皮也厚的很，看小姑娘心善知道情义，就占人家便宜，早早的就想让自家儿子近水楼台先得月，真是……
    她都不想说了。
    哎，算了，该说的还得说清楚，拉着小芳，俩人坐一块儿，灵晨正了脸色，认真地说道：
    “你这么聪明，我爸的意思，你心里有谱吧！”
    小芳点头，不羞不躁，“嗯！”
    灵晨道：“那你怎么想的？照我意思，你只当我爸发神经，不用理他，你现在才多大，往后要是遇见个喜欢的，我还是希望你能无拘无束的幸福的生活，而不过被恩情束缚……更何况，你并没有白白拿人钱财，假期里你干活也是拼了命的，借我的钱开店也还给我了，咱们从小一块长大，不是非得在一起，也是亲人。”
    小芳看着灵晨，忽然笑了，笑如夏花，艳丽无比，是了，小芳的长相一直是明艳的。
    “姐，你说的我都明白，张叔的意思，我并不排斥。在我看来，外头的人远没有知根知底来的让我放心，起码我知道兴盛是个什么样的人。姐——我这个人其实很薄情，除了咱们一块儿长大，我其实不能确定还能不能对人交心，我……其实兴盛到目前为止，还不错。除了有些多余的善心，行为方式不得法，旁的我还算满意。”
    说着，小芳俏皮一笑，冲灵晨眨眼，
    “其实这样才好，兴盛的性子还没定型，有哪里我不满意的，还可以把他板正喽，即便往后遇见其他人，也没有我按着我想法改造出来的男人更合适我了，你说对不对啊姐？”
    灵晨听的目瞪口呆，原来，原来这才是个……简直凶残的无以复加。突然的，灵晨不由替兴盛默哀，这家伙知不知道他爸把他卖给人家，还是任君采劼的那种……
    抖了抖身子，灵晨咽了口口水，哎哟，傻小子，你自求多福吧，姐帮不了你了，要怪就怪你爸吧！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166阅读网
67 意外之喜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灵晨再看兴盛时候, 就跟看小白菜似的, 可怜娃子, 小小年纪就让你爹给定给别人了, 自个儿还都不知道呢！
    兴盛毫无所觉, 拿着个苹果想都没想的给灵晨和小芳一人削一个，最后轮到他自己，也不用削皮了，直接上嘴啃……
    “咔擦！”一声响亮无比。
    灵晨捏着苹果，扭头看着小芳笑眯了眼, 很是满意模样, 顿时百感交集。
    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还是别多话多事儿了吧！省的惹人厌！
    吃了苹果,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仨人出门, 关门时候灵晨还问兴盛呢，
    “你跟人家说清楚没有，能找到地儿不？”
    兴盛上身白色短袖，下身牛仔裤，双手插兜里, 想也不想道：
    “肯定呢，就县一高对面, 哪能看不到。”
    说着，兴盛转头看小芳，“要不是小芳让我去店里给她拿东西, 出门抬头就碰见夏小婉了。”
    小芳暗自咬牙：……倒是怪她啦？
    灵晨看小芳憋气无处可发的模样儿，嘴角忍不住往上勾，赶忙上前打断俩人瞪眼，立在中间，一手拉扯一个，就往路上走，
    “赶紧走吧，我可警告你们，要打去一边儿去，别让我看见——老大的人了，能不能那么幼稚啊！”
    兴盛和小芳齐齐垂头，叫灵晨斜一眼，老老实实的不敢出幺蛾子。
    到了店门口，夏小婉已经立在那儿了。
    兴盛上前跟夏小婉道：“你怎么不进去啊夏小婉。外头多热啊！”
    夏小婉局促笑了笑，她知道这家炸鸡店，可从来没进去过，也没吃过，因为没钱，她，她觉得心虚不敢进。
    兴盛大大咧咧的半点没看出来，反倒是指着小芳她们跟夏小婉介绍道：
    “哎，电话里我跟你说了，这是我姐，这是小芳，她们知道你的事儿，说不能看着你考上学却不能上，看一块儿想想办法，替你渡过难关。”
    灵晨简直想叹气，看着夏小婉脸涨得通红，眼里泪水死死憋着不掉下来，整个人羞耻的浑身发抖，连忙冲小芳使了个眼色。
    小芳上前拉着夏小婉，笑呵呵的说道：
    “你叫夏小婉是吧，走，咱们进去找个地坐下说，外头太热了，兴盛就是个不会说话的，有口无心你甭理她。听说你考上县一高了，平时成绩肯定很好吧，正好，今儿正好了，让兴盛请客，咱们吃炸鸡，就当庆祝你考上一高了好不好？”
    兴盛要跟上，让灵晨拧了把，呲牙捂住胳膊。
    “姐，你干啥拧我？”
    灵晨拽了拽兴盛，落后几步，小声朝兴盛笑道：
    “别说姐没提醒你啊，进去你只带着耳朵，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不然，回家挨揍可别先疼丢面子。”
    兴盛不明所以，抬眼往店里看了眼，小芳带着人坐下，还点了东西，正朝她们招手呢！
    不过，他向来听灵晨的话，没多想就点头，
    “知道了，我不说。”
    他还觉得莫名其妙呢，他才不想开口呢好不好！
    他跟夏小婉有什么好说的，除了哼哼唧唧就是哭哭啼啼，两句话都得哭十来回，要不是看着夏小婉可怜，他早耐不住性子了。
    灵晨满意的拍怕兴盛肩膀，笑眯眯的往店里头，嘴唇微动，声音轻的只有两人能听得见，
    “乖啊……听姐的就好。”
    刚好四人座位，靠着角落位置，每人一杯果汁，炸鸡上了四份，小芳挨着夏小婉坐，热情的招呼着，
    “吃啊，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反正兴盛请客，别客气啊！”
    说着，从自己那份里捏了鸡腿扔到对面兴盛盘子里，顺手把他的那份鸡翅捞过来，两只手捏着，咬下一丝肉来。
    夏小婉脸蛋红扑扑的，看着桌上的自己那份，手在桌子下头攥着，不好意思动手。
    可看着桌上三人都吃的不亦可乎，她也就没那么紧张了，看没人注意她，不由悄悄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捏了块儿最小的鸡块儿放到嘴角，慢慢的嚼着，心底渐渐溢出欢喜来。
    嗯——真好吃！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原来班上同学讨论，她都不敢开口，原来跟她们说的一样，真的又香又脆，好吃的不得了。
    心里想着，手就有些不受控制的又捏了块儿，再一块儿，等反应过来时候，桌上四个盘子都干净的不得了，每个人抱着杯子吸果汁呢！
    夏小婉的脸再次悄悄的红了，小心的抬起眼瞄了对面和旁边的人，见小芳和张兴盛正笑着说话，对面的柴灵晨垂着眼专心的喝果汁……夏小婉垂下眼，暗暗松了口气。
    夏小婉垂下眼的瞬间，灵晨和小芳眼神对上了，随即又各自移开。
    小芳放下杯子，微微侧身，撑着脑袋，看着夏小婉，声音和气，脸上表情笑盈盈的，让人心生亲近的那种。
    “夏小婉，我就不拐弯抹角的直说了，你怎么想的？”
    夏小婉蒙了下，“什么？”
    随即反应过来，赶忙搁下杯子，坐直了身子，表情紧张的看着小芳，咽了口吐沫。
    “我，我想上学，要是不让学，家里就给给我说亲事了，我不想这么早结婚，我……好不容易考上高中，我想——能不能借钱给我，我打借条，以后肯定还给你们。”
    小芳摆摆手，“哎，别紧张啊！咱们不是商量着来么？”
    听了夏小婉的话，小芳心里舒服了些，面上笑容也更加真切，看着夏小婉笑道：
    “借钱可以，你打算借多少，学费有了，生活费呢？这三年过去，你成绩又好，考上大学呢？要不要去上？去上大学的话，生活费学费，你又该怎么办？这笔钱叠加在一起，不是个小数目，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还的清。”
    见夏小婉着急要说些什么，小芳忙说道：
    “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不借，你真要打算借，我们本来就是要帮你的不是么？你现在这种情况，我们的意思，你心里要有底，最好有计划有打算？我听说你家里不愿意你读书，那他们愿意你背债么？可别说你父母管不着，在她们看来，你借钱同样是他们的负担。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夏小婉紧张的情绪慢慢的降下去，深深的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循环往复几次，这才抬头，目光坚定的看着小芳，说道：
    “我明白，我都明白，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我是这么打算的……”
    顿了下，理一理脑中思路，夏小婉一字一句的认真道：
    “我想先借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除了上学，课余时间我去找活干，打零工，能挣多少是多少，假期时候我就做些衣裳寻个摊儿卖，我手脚快儿，专门挑女人的衣裳裙子，捡大家伙喜欢的样子做，应该能卖些钱……”
    抬眼看仨人都认真的听她讲话，夏小婉深吸口气，露出一抹笑来，
    “至于我家里……我有办法，只要我不花家里钱，她们是不会有意见的。”
    是啊，家里的钱都是弟弟的，爸妈说过她多花一分，弟弟都得少花一分，她占的都是弟弟那份，想着忍不住眼里一酸，夏小婉咬着嘴唇，把泪意硬生生的憋回去，笑着看着几个人，心里忐忑不安，等着这几个人下决断，关系她下半辈子的决断。
    灵晨沉默到现在，忽然开口，问道：
    “你会做衣裳？手艺怎么样？”
    瞄了眼夏小婉的手，灵晨心里暗暗估算了下。
    夏小婉赶忙看向灵晨，道：“我爷爷是裁缝，原来是专门给那些夫人小姐的做旗袍的，手艺可好了，后来……我爸不愿意学，我小时候跟着我爷爷学了几年，跟我爷爷是不能比，可平时做个衣裳啥的没问题，家里爸妈和我弟的衣裳都是买了布料我做的。”
    生怕灵晨不信，夏小婉简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知道柴灵晨，学习好，长得也漂亮，家里听说还有个可厉害的奶奶，在学校时候，她总是会偷偷在柴灵晨经过的地方偷看她穿的衣裳，看的心里头痒痒的，回去画下来，看了又看。
    可惜她没有那么好的料子，不然她也想试着做一做。
    小芳惊讶的看着夏小婉，不可思议的道：
    “真的啊，这么厉害……你爷爷更厉害，老手艺可是难得的很，你家有这门手艺，开个店，能挣不少钱啊？你学费也能有着落了呀！”
    更不用怕上不成学了不是！
    夏小婉沮丧的垂着眼，“我爷爷年纪大了，眼花看不清，身体也不好，除了我，家里没人会。”
    因为爷爷的事儿，原先家里很不过好过一阵子，她爸她妈一提起爷爷就生气，现在爷爷一个人在老屋里，要不是一天两顿的送饭，还有她跑的勤快，现在还不知道这么样？
    就是她，要不是能给家里人做衣裳，就因为跟爷爷学做衣裳的事儿，还不知道得挨多少打？
    灵晨一直看着夏小婉，她的各种表情都看在眼里，就知道里头内情怕是不少，点着手指敲着桌面，想了片刻，灵晨望着夏小婉笑，
    “这样吧，夏小婉，就按你说的，借你学费和生活费，另外，如果 你想买衣裳的话，我们也会帮你的忙，具体的……我想见过你爷爷之后再细谈，你看行吗？”
    夏小婉高兴的弯起唇角，可下一秒却茫然的看着灵晨，脑袋里乱哄哄的。：
    见她爷爷干嘛？这跟借钱有什么关系？
    连买衣裳也要帮她么？这……这可以么？会不会太麻烦了，毕竟学费和生活费加起来可得不少，本来她们无亲无故的，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人情她往后可怎么还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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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撩的日常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认认真真的写了借条, 金额列的清清楚楚, 借款人写的小芳的名字。
    从随身带的袋子里掏出个信封递给夏小婉, 小芳把欠条折起来, 放到袋子的暗格里, 抬头冲夏小婉笑：
    “外头人多，你收好了啊！”
    夏小芳斜挎了个小布包，她自己缝的，小心的收好，想了想, 又从里头拿出一叠钱, 大小都要，放在桌上, 推到张兴盛跟前，笑的腼腆,
    “这个还给你，谢谢你啊张兴盛。我一分没动，当时真是哭的没主意了，你走了之后我才缓过神来，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儿, 想还给你也找不到人。现在好了，还是得谢谢你们, 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兴盛一把拿起塞到口袋，大大咧咧的挥手：
    “没事儿，考上学不容易, 能帮就帮呗！”
    小芳暗暗瞪他一眼，这个傻大个！
    灵晨看着夏小婉笑：
    “我跟你说的事儿，你回去跟老人家商量下，看看方不方便上门。老人家要是问为什么，你就说我想要开个专门订做旗袍的门店，问问老人家愿不愿意干老本行？当然，这跟借钱给你的事儿不相干，嗯……这么说也不对，要是你爷爷答应，你有空也能去帮忙，等出师了就不愁钱了，这么说来还是相关……反正就这么回事儿，你跟你爷爷先说一声，如果有这么意向的话，我们再联系细说。”
    夏小婉咬着嘴唇，这样的事儿可真像天上掉馅饼，爷爷的手艺那是没的说，可是……
    “我爷爷眼花了，身体也不好……”
    灵晨挥手，这算什么事儿，
    “眼花有老花镜，身体不好有医生可以看，这都不是问题。”
    只要老人家有这份本事儿，其他的都好说。
    当然了，若果跟她想的不一样，伸手帮一把也就是了。
    夏小婉握着手指，狠狠点头，好似下定某种决心：
    “好，回去我跟爷爷商量，回头联系你们。”
    小芳连忙接上话，道：“一会儿到家里认认门，有事没事来家里玩。明天我姐得出门一趟，好几天才能回来，中间要是有信儿，跟我说也是一样。我给你们当传声筒……”
    灵晨饶有意味的看着小芳一眼，转头望着夏小婉点头，道：
    “嗯，我是得出门几天，有事儿找小芳，你放宽心，成不成的都不能耽搁你上学，就是这个假期，你要是愿意打工挣点钱，就找小芳帮你找个活儿，起码咱们都一个地儿的人，不会让你吃亏上当受骗。”
    夏小婉眼睛都放光了，视线从灵晨身上移到小芳脸上，激动的抓住小芳的手，
    “我，我想找活儿干，现在我一点儿本钱没有，连布料都买不来，做不成衣裳。我……我不怕吃亏，只要有活儿干，脏点累的都成，我什么都能干的。”
    布包里头的钱是她的命根子，她是一点儿都不敢动的，像她年岁小的，远处还真不敢去，生怕给人半道拐了，哭都没地哭去。
    小芳笑眯眯的任夏小婉拽着，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点头应道：
    “别急，别急，我这就有活儿，就是累了点儿，刷盘子、端菜，擦桌子什么的都是简单的活儿，你要是觉得行立马就能干。”
    夏小婉连连点头，“能，能，我能干，肯定能干好。”
    小芳道：“那明儿开始吧，也不是别的地儿，就是这个店。”
    指着店里，小芳侧着身子跟夏小芳道：
    “上午十点上班，到下午五点，按天算工资，中午管饭，具体的我叫人给你签合同。”
    夏小婉再没有意见了，“好，我一定准时上班，不会偷懒的。”
    安顿好夏小婉，到了家里，刚放下包，小芳拉着灵晨就问了，她憋了一路了都，
    “你真要开店啊，准备开到哪儿啊？”
    灵晨摊在沙发上，干脆整个人靠上去，懒懒散散的眯着眼，外头真是太热了。
    “奶奶喜欢旗袍，原本就是找人订做的，你不是听见了，夏小婉她爷爷就是做这个的，瞧着应该手艺不错，先看看呗，要是行，就是开个店也没什么，至少咱们自家方便，奶奶喜欢古式的衣裳 ，现在生活越来越好了，女人……不管有钱没钱，一身漂亮的旗袍没有女人能拒绝，先看看吧，现在说还太早了。”
    小芳听着心里想着也热起来，女人就没有不喜欢美华服的，连忙拍胸脯跟灵晨保证，
    “你放心啊姐，交给我吧！夏小婉那有信，我先跑一趟，看看她爷爷到底有没有真材实料，要是真捡到宝了，没说的，先把人笼络住了，别的不说，先给人身体给养好了，这一点儿我还能做的，再不济还有兴盛呢！”
    灵晨忙拦住话头，“我妈她带着兴放回常家，家里就剩你俩了，别打了啊，什么事儿有商有量，我屋里钱放哪儿儿你们都知道，如果需要，别舍不得花钱，看夏小婉意思，她爷爷生活条件不怎么好，儿子媳妇儿也不怎么指望的上，你们心里有谱啊别叫夏小婉吃亏，我看她人还行。”
    知道孝顺的人，错不到那儿去，至少不丧良心！
    就值得帮一帮！
    小芳点头称是，兴盛那是点不点头都一样，反正他姐在他听他姐的，他姐忙就听小芳的，家里最不用操心的就是他了。
    第二天一大早，吃了饭灵晨开车就上路了，驾照她奶奶给她弄好了，也就三四个小时的路程，就能到了。
    可车子刚拐了个弯，瞅着路口拦着的人，灵晨就愣住了。靠边儿停车，瞧着自来熟的往副驾驶座上坐的人，灵晨斜着眼，哼笑一声，
    “这什么意思？咱们可不顺路，你不是挺忙的，我去省城，你去哪儿啊？”
    晋殊笑着抬了抬眼镜，将公文包往挡风玻璃边儿上放着，望着灵晨勾了勾唇角：
    “真是巧了，我也去省城，你一个人上路不安全，要不我开车吧！”
    真是不客气啊！
    灵晨拍拍方向盘，也不知道客气俩字怎么写，干脆的起身让开：
    “你都这么说了，那你开吧~~要是体力不行，说一声啊，我替你。”
    晋殊看了眼灵晨明显挑衅的眼神儿，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
    跟个小姑娘抬杠，他脸皮再厚也做不到啊！
    俩人换了位置，晋殊从前头镜子里瞥了眼，开口道：
    “看你脚边儿袋子。”
    “啊？——”
    灵晨茫然低头，果然看见靠门边儿位置有个塑料袋子，打开一看，满满的都是零食，还是她爱吃的。
    拆开一包牛肉干，灵晨咬着一块儿，转头看着晋殊笑，很明显，这是早有预谋啊，打死她都不信，一个大男人出差还带着这个。
    “有心了，谢谢你啦！”
    听着女孩儿笑声，无端的晋殊竟觉得脸上烧的厉害，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到底是多长了几岁，面上还能绷得住，淡淡的点头，
    “顺手的事儿。”
    “哦……！”灵晨偏着头笑嘻嘻的看着晋殊，晋殊忍了又忍，车子又开了两里地，旁边一双眼睛还是没移开，晋殊脑海中念头转了几转，无奈的看过去一眼，
    “灵晨，别这样看人。”
    女孩儿还太小，不明白这样看人的意义，但凡是个男人都受不了的。
    “……哦！”灵晨慢吞吞的收回视线，看着正前方的挡风玻璃，移开话题，问道：
    “你到省城干嘛呀？出差？怎么我瞧着你忙起来好几个月看不见人影，要不就是整天闲的喝茶乱逛，别人的工作可不像你这样啊！”
    瞥了眼灵晨懒散模样儿，不过是随口乱说一样，晋殊顿了顿，平静的看着前方，道：
    “各人工作性质不同，自然工作时间也不尽相同。”
    说着忽的话锋一转，笑道：
    “我这工作也要调动了。”
    灵晨猛地转头，捏着牛肉干，睁大眼睛：
    “你不会告诉我也要去省城工作吧？”
    晋殊笑着点头，“是啊，很巧吧！”
    巧个鬼！
    灵晨没心情吃东西了，随手搁下包装袋，一手撑在椅背上，歪着头盯着晋殊，看了半晌，忽的笑道：
    “晋殊，咱们也是熟人了，你说个实话呗，是不是上回我说遇见合适的谈一场恋爱的话，让你心里不舒服了，回去就捉摸着换地儿的事儿，不亲眼看着，心里没谱，你也不能放心了，是不是呀……”
    还调动，上回见面可是连个信儿都没露，这次突然说调动，鬼才知道怎么回事儿，谁知道会不会是这人顺水推舟，就势而为，其实心里头巴不得呢！
    晋殊喉咙动了下，这段路宽的很，人烟又少，视线缓缓移到灵晨脸上，看着女孩儿得意的仰着下巴，眼角眉梢都是青春活泼，看着看着忽然笑了下，迎着女孩儿错愕眼神儿坦然的承认：
    “是啊，我是不放心你，我得看着你，一直到你成年。”
    灵晨呆呆的看着晋殊的笑容，认识几年她早就知道如何分辨这人的喜怒哀乐，别人眼中不会生气温文尔雅的晋殊，其实眼睛从来不怎么笑，更不会像现在这样，眼底流露出的浓浓笑意，平光眼镜压根儿遮挡不住的愉快。
    呆呆眨眨眼，灵晨闻了个蠢问题：
    “那成年以后呢？”就不理她了么？
    晋殊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瞥了灵晨一眼，继续看着前头，口中平平淡淡说出口的却是：
    “那时候我就不用不放心了。乖，你只管安心读书，其他的事我会办妥的。”
    到那时，他细心呵护，亲眼看着成长的女孩儿已经变成他的女孩儿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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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认吧~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到了工地, 晋殊把车停路边儿, 跟着看了一回施工的进程, 转头跟灵晨道：
    “晚上你还是在酒店住？”
    灵晨点头, 低头看着图纸, 她是门外汉，又是自家住的地儿，总要多上心些，
    “是啊，奶奶在酒店有个常住包房, 我直接去住就行。你呢？”
    抬头问询的看了眼晋殊。
    “我们一个酒店, 等会儿我得去送个资料，你跟我一块儿吧！”
    对上灵晨疑惑的小眼神儿, 晋殊笑着道：
    “这几天我没什么事儿，正好看你看一看进度。哦, 对了，明儿晚上有个聚会，你要去玩玩么？”
    灵晨就看不惯这人悠闲样子，撇撇嘴很是羡慕嫉妒恨的嘟囔：
    “你这样的肯定没有出差补助。”忒闲了点儿！
    还有，“你有聚会, 去的都是你认识的人，我去凑什么热闹。还是晚上……不只是吃饭, 节目挺多的吧！”
    忍不住又酸了下。
    晋殊笑着轻轻扯了扯灵晨特意编的马尾辫，上头水晶发卡还是他看中买来的，
    “你去了就没那么多节目, 只吃饭，好不好？“””
    跟哄人似得，灵晨撇撇嘴，扭头就点头应下，
    “好，怎么不好，白吃白喝还不好，先说好，我只管吃，要是有那不长眼的，别怪我说话直啊。”
    这可是经验呢，但凡晋殊那个圈子里头，看人都瞅人背后，她这样的村妞，正眼看的没几个。
    晋殊笑着刮了下灵晨鼻尖儿，这丫头，丰女士这些年把她保护的密不透风，多少人想探听……顾家那些人，都让挡了回去，没人敢伸手，只为着她懒散性子。
    “随你。”
    好吧，他倒是忘了护着的人里还有个自个儿！
    俩人正说着话，忽的斜刺里一个人影炮弹似的冲过来，直奔着灵晨……
    “小心！”晋殊探手一捞，灵晨整个人都挂在他手臂上，另一只手上正抓着突然冒出来的小子 。
    灵晨暗搓搓的捏了捏近在咫尺的肌肉，心里乐开了花儿，哎哟，看着文文气气的，没想到怪有料的，这人平时勘定没少练。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晋殊盯着来人看了两眼，察觉身上动作，不由好笑的瞥着灵晨，她还真是捏个没完了，当他是木头人没知觉不成。
    无奈的放下人，却没有放开，还是揽在怀里，示意灵晨转头去看，口中已经问道：
    “荀泽，你怎么来了？”
    灵晨听着笑容一僵，这名儿怎么这么耳熟呢！转头一看，脸上笑彻底没了，瞪着顾荀泽瞅了瞅，没好气的撇开眼，只当不认识这人。
    “你谁啊？走路都不看的么？打算往我身上撞是不是？想碰瓷啊？”
    顾荀泽满脸通红，从晋殊放开他脚落到地面，他整了整凌乱的领口，还未说话，听了灵晨当他陌生人的口气，脸上红了一层又一层，直直盯着灵晨，焦急又夹杂着心虚，语气却是温软的出乎意外，
    “我，我是顾荀泽，灵晨，你，我……我不是要撞你，我就是，就是太高兴了，一下没控制住，我就是想跟你打个招呼，要不是他抓住我，我肯定会停下来，不会伤着你的。”
    说着，很是不满的白了晋殊一眼，他知道这人，旁人一说起来神的跟什么似得，怎么也没人说他还是个好多管闲事儿的，专门坏他事儿。
    他是激动了点儿，可这人一插手，弄得他跟居心不良似得，天可怜见，他，他就是来看看妹妹，真没什么坏心思好么！
    晋殊叫人白眼，好脾气的笑了笑，这小家伙他认识，说到底不是外人，可具体的……还是得看灵晨。他只管看着就行。
    灵晨抱臂，侧着脑袋，哼了声，
    “谁是你妹妹，别乱认人了，什么毛病这是……”
    说着，盯着顾荀泽看了眼，只把人看的手足无措，这才移开眼，再出口却是嘲讽：
    “我认得你，你妹妹叫常萱萱，我还跟她吵过架，怎么你失忆了不记得了，胡乱认妹妹可不好哦！”
    顾荀泽急的词不达意，着急的看着灵晨，心里有好多话可不知道该说哪一句，
    “不，不是……她不是我妹妹，原先是我的错……我不好，对不起灵晨，你生我气是应该的，你要是不高兴，打我一顿出出气都行……别不认我，我知道你都知道……”
    跟说绕口令似的，灵晨还都听懂，心道早知道早干嘛去了，现在来算怎么回事儿？
    全然忘了当初人家想来，让她开口就给拦了的事儿了。
    顾荀泽有些灰心，丧气的看着灵晨，却并不辩解，的确是他不好，也是爸爸不好，可别人怎么做他管不着，他只能管好自个儿，弄错了就得改正，弄丢了就得改过来，有个血脉嫡亲的妹妹，常萱萱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还是欺负他亲妹妹的人，每每想到这儿，顾荀泽对常萱萱更是冷淡，却更恨他自己，怎么早就不知道，也不会让妹妹受那么多苦……
    看着灵晨，顾荀泽嘴张了张，半晌只说了一句，
    “我的妹妹只有一个，就是灵晨你，没有别人。”
    他不承认，也不会答应！
    灵晨到了嘴边儿的话看着眼前蔫头耷脑的男孩儿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尤其看着俩人相似的眉眼，真要说什么刻薄话，好像说道自个儿脸上一样，这感觉可真是一言难尽。
    憋了好半晌，灵晨斜着顾荀泽，没好气道：
    “你非要给我当哥也不是不行。”
    顾荀泽睁大眼，满脸惊喜，“真的？”
    “我有条件，你做到才行。”
    “你说，你说，我肯定行。”不行也得行了。
    灵晨抬了抬下巴，指着起了一半的房子，朝顾荀泽示意，
    “看见了么？我要盖房子，上学住的，你要我认你不是不行，先去工地搬砖干活，只要你能干到房子建好，我就认你是我哥，怎么样？”
    顾荀泽看了看工地，闷不吭声的就开始解扣子挽袖子，想也不想的点头，痛快的说道：
    “好，我干，给你盖房子哥乐意，灵晨，你就看哥的吧！”
    顾荀泽改口飞快，他指定能干到盖好喽！
    这点儿为难……简直不算为难，给自己亲妹子盖个房子怎么了？这么些年都没为灵晨做些什么，眼下这个不就是出力气么？大男人最不缺的就是力气了，没说的……干呗！
    “灵晨你离远点儿，工地上脏，别弄脏你裙子。”自来熟的嘱咐了句，顾荀泽朝着灵晨憨厚的笑了笑，转头又是一张冷脸从晋殊手里抽出图纸，
    “这是盖房子的图纸吧，灵晨你别操心了，哥给你看着，指定不能出问题。你只管玩儿去，好容易放假了，好好轻松轻松。”
    脸变了一回又一回，好生对着灵晨笑，只当晋殊隐形人似得，刚当上自封的哥，转头就热火冲天的直奔着工地去了，看着背影就很有干劲儿的样子。
    灵晨愣愣的，张着嘴，呆呆的转头，看着晋殊，
    “这怎么说的……我，我就是说说。”他怎么当真的听啊？
    这节奏不对！
    晋殊揽着木木的灵晨往阴凉的树荫下走，视线从工地上收回，笑着解释道：
    “他巴不得你松口，哪怕是给个小口子，他也能给撕开了……顾荀泽本性不坏，脑子也管用，你是一门心思的觉得愧疚，又巴头巴脑的想亲近你，对他来说，哪怕是亲爸，也没一母同胞的兄妹亲近，这世界上你应该是他最重要的人了。”
    就算顾家一大家子都不及。晋殊盯着顾荀泽已经好几年了，小家伙成长的很快，手段利落，狠得下心吃得了苦，倒是个好苗子。
    灵晨身边儿有这么个哥哥，其实——不是坏事。
    灵晨才不知道这么多弯弯绕绕，闻言撇撇嘴，只觉得别扭的很，
    “我……顾家那群人，我可不想招惹，都是麻烦。”
    晋殊安抚，“不想理就不理，交给顾荀泽，他能处理好。”
    要是处理不好，也就不用往灵晨身边儿靠了，直接扔回去重新练吧！
    说着不愿，可看着工地上搬着砖头在日头下暴晒的人，灵晨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想了想，干脆撩开不理，可晚上到了饭店，吃了饭磨磨蹭蹭的，装作不经意的跟晋殊打听，
    “他晚上在哪儿睡啊？长得细皮嫩肉的胡乱跑，让人敲闷棍拐跑了可不好。要不，要不——叫他也来这儿住？”也好有个照应。
    晋殊暗暗发笑，从报纸上移开眼，平光眼镜反射着顶上吊顶灯折射光线，笑眯眯的模样儿。
    “嗯，你说的对，要是丢了可不好……既然你担心，要不……”
    顿了顿，看灵晨竖起耳朵，晋殊嘴角笑意流淌，“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上来一趟见见面，下午我就叫人给他办了入住手续，本来想着你不想见就没说……现在就给他电话？”
    灵晨瞪着晋殊，吸气呼气，呼气吸气，这人是看她笑话呢！蹭的起身，重重的朝晋殊冷冷哼了下，大步走开，好似愤然背影却是露出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
    “不用费事儿，我要睡了，不送我走了。”
    “砰”的一声门声响起，晋殊看着门口，胸腔震动起来，取下眼镜，满脸笑意再无遮挡，起身看着落地镜子，心里百转，心软的小丫头，说的再狠也改不了一颗豆腐心，要是没他看着，可让人怎么放心？
    灵晨这一场闷气从头天晚上，一直生到第二天晚上，到了聚会的地儿，是个挺高端的酒店，服务员领着直接到了包厢，里头已经到了有些人。
    晋殊拉着灵晨的手刚进门，屋子里灯光昏暗一下子看不太清楚，灵晨眯了眯眼，给眼睛缓冲的功夫，就听见个女声爽利的高声笑着陶侃：
    “哟，晋殊，你怎么还带个孩子？哪儿拐来的？人家爹妈知道不？”
    灵晨正气不顺，听出这人笑声里的试探，想也没想接上话，把牵着的手抬起一晃，开口直接道：
    “从他丈母娘家拐来的，晋殊宝贝着呢，到哪儿都非得牵着，我不乐意还不行。让您见笑了怪不好意思的，头回见面，大家好啊！”
    声音清脆，包厢里头听得字字清楚，顿时喧嚣顿消，悄然无声，灵晨转眼一看，弯着唇盈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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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胡说八道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打量一圈儿, 屋子里的脸儿有生有熟, 半生不熟, 有些见过有点儿印象, 可具体叫什么就不清楚了……索性她也就不必特意去记, 晋殊要是觉得需要自然会让她熟悉认识的。
    晋殊替灵晨拉开椅子，自己挨着她左手边儿坐下，屋子里头谈笑声渐起，灵晨抬眼看了下，桌上大的很, 人也不少, 上头搁了两个铜锅子，都是鸳鸯锅, 外围摆了一圈的菜，荤的素的都有, 汤冒着热气，还没动筷子呢。
    这是等着晋殊！
    果然，人一到齐，服务员送上开胃菜，桌上立马热闹开了。
    灵晨也不打算认识亲近哪个, 只管闷头吃喝。
    挑着喜欢的菜自个儿涮，远点儿的毛肚, 自己够不着，戳戳晋殊，示意他眼头儿活些, 赶紧的帮忙哦。
    捏着筷子点了几样，晋殊任劳任怨的不停的涮啊涮，不一会儿灵晨跟前的碗碟就给摆满了。
    晋殊还有话说，垂头凑近跟灵晨道：
    “少吃点儿 ，一会儿叫一份菌汤，清淡又养胃。”
    灵晨肚子里有货，这才看这人顺眼点儿，眼角一挑，娇气包包一样的点菜：
    “不耽搁，那个……有烤串没有？”她有点儿馋那个了，在家里奶奶不让多吃，说是对皮肤不好。
    晋殊笑了笑，二话不说叫了服务员，嘱咐了几句，转头又给灵晨盛了碗清汤，
    “得等会儿，现烤的羊排，要抹了蜂蜜的是不是？我都跟人家说了，一会儿就好。”
    灵晨赞赏的看了晋殊一眼，“一会儿你也吃啊！”
    不吃白不吃，反正不是她付账。
    晋殊哭笑不得，他还用小丫头让着啊！
    晋殊对灵晨那叫一个细心周到，看的桌子上各人交换眼色的有，满脸看好戏的有，间或眼露不忿看不顺眼的也有。
    饭还没过一半，就有人忍不住了，眼神儿往灵晨脸上斜了眼，朝着晋殊就是一句：
    “晋殊，你这对自家侄女侄子的都没这么上心，这位姑娘哪家的呀？怎么没见过。”
    晋殊看了那人一眼，并没有多说，只淡淡回了句
    “世交家的。”算是解释过了。
    那人不依不饶 ，又是一句，
    “小姑娘年纪不大，可也不小了，自己能吃饭，你这太殷勤了点儿吧，对着小小你可没这样过？”
    灵晨听见，抬头看过去一眼，哦，是刚开始说话那女的，小小……嗯，灵晨捏着筷子想了想，应该是京城里见过的袁小小的，看着温柔如水的一个女人。
    不过，这是替人抱不平啊！
    歪头看了晋殊一眼，这人倒好，连个回应都没有，灵晨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用筷子头戳了他一眼，朝他眨眼，
    “说——干什么对不起人家姑娘的事儿了，都让人指到脸上了啊！”
    声音并没有特意降低，大半个桌子上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问话的女人脸色不怎么好看，可还得勉强带着笑，执拗的盯着晋殊，好似非要他给个说法。
    “是啊，小小对你的心意，你不是不知道，你这么做，对不对的起小小的一片真心？”
    这架势，真是跟审问负心人似的。
    晋殊面上一贯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仍旧不紧不慢的给灵晨涮她爱吃的菜，表情平淡无波，声音更是毫无情绪，寡淡如水一般。
    先是看着灵晨，不厌其烦的嘱咐道：“喝点儿汤，暖暖胃。”
    看灵晨老老实实端起来喝了，这才满意的转头，抬眼看着正坐对面的女人身边儿的男人，平静而简短的开口道了句：
    “姚子，看好你的人。”
    姚子，全名叫姚非凡的男人，猛地扯过身边儿女人的手使劲儿一捏，同时警告的瞥过去一眼，看着女人咬牙忍疼不忿却再也不敢开口，这才暗暗松口气，转头看着晋殊时候，抱歉的笑了笑：
    “今儿是我不对，你放心，再没下回了。哥们——先干为敬。”
    说着端起一杯白酒，仰头一口干了。
    杯口朝下，这是赔罪的意思了。
    晋殊点点头，他不过是警告一句，不过是朋友的女人，没眼色眼不见为净就好了，多余的话很不必说。
    移开视线，屋子里有眼色的人就琢磨开了。
    晋殊左边儿一个男人，隔着人伸着脖子，冲着灵晨招手打招呼，
    “嘿，姑娘，柴小妹儿，你还记得我不？”
    灵晨无语的看了这人一眼，长得人模人样的，就是吊儿郎当的没个正行，不过就看这人敢把脑袋往晋殊胳膊上吊，就知道俩人关系应是很亲近的，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灵晨认真的摇头：
    “对不住，没记住，看您实在眼生的很。”
    男人笑眯眯的一挥手，一副不拘小节的模样儿，
    “没事儿，不怪你，不用对不住，谁让我长了张大众脸，那个什么……我再次跟你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汪洋，淳朴善良的知识青年说的就是我，妹子你叫我汪哥就好，千万别客气啊！”
    灵晨差点儿喷笑，叫你汪汪好不好！还汪哥！
    真是太逗了。
    灵晨艰难的把唇角弯的恰到好处，“呵呵，您真是太客气了。”
    上来就让叫哥，可真是不客气啊！
    “哎，都是自己人嘛，我知道你叫柴灵晨，小妹儿哦，往后有事儿找哥，别的不说，哪吃的喝的最好我清楚的很，有空哥带你吃遍京城哟！”
    灵晨：……您得理想目标真是远大的不得了，我肯定跟不上你的步伐好么！
    晋殊忍无可忍，面色不改，却一巴掌上去，把人糊到一边儿，忍耐的抽抽嘴角，这家伙真是随时随地的犯蠢。
    “你个混人，别带坏了灵晨。”当他是死的，还让叫他哥，真是不知道自个儿脸多大！
    已经暗暗决定要收拾一顿这没眼色的，晋殊不忘给灵晨洗脑，道：
    “别听他瞎说，他知道什么？等你上大学时候，我带着你去吃好吃的，玩儿有趣儿的，现在得好好学习，不能分心啊！”
    灵晨：……我看起来蠢到人一勾搭就跟着跑么？你这紧张的小模样是几个意思啊这是！
    灵晨朝着晋殊弯着眼笑了笑，伸手拿起一把刚送来的烤串儿，专心致志的撸——起来！
    他们这样的聚会其实都是带着一定的目的性，联络感情的同时往往几句话的功夫一个项目一件事儿的关键点儿就办妥了弄好了。
    晋殊也在其中寒暄，不过他说话的时候少，就是开口也是能简单就简单。
    一圈人里头，反倒是汪洋看起来最清闲，灵晨没注意的时候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手，下手一抓盘子里一般的串儿都没有了，顺着这只贼胳膊看到身边儿桌下头。
    得——这位蹲在地上，形象全无的啃得痛快呢！
    灵晨瞥了眼，只觉得这人手腕上那块儿劳力士实在晃眼的很，没好气的瞪了眼抢食的，转头继续干自己的。
    无耐吃了她的东西，汪洋话还老多了，灵晨只觉得耳朵边儿嗡嗡响个不停，不理还不行，他就能一直不停的重复问下去。
    像什么“我早看出来了，晋殊护着你护的可厉害了，我跟你说句话，他就瞪眼，看，看——又瞪我，瞪了。”
    “啧啧，真是小气，小妹儿我说你还这么小，外头花花世界可热闹的很，你真是不走运，让晋殊逮着了，往后身前杵着他，你的青春啊热情啊，他得给你劈一半信不信？”
    汪洋摇头晃脑一副替灵晨可惜的模样儿，简直叫一个痛心疾首，看灵晨就跟看被大灰狼叼在嘴里的小红帽一样，光看还不算完，还贼兮兮的跟灵晨打听，
    “他到哪儿都拉着你是不是？你说，就跟今儿这场，都是臭男人，你一个小姑娘有什么玩头？连个说衣裳首饰啊诗啊画啊什么小伙伴都没有，可没意思了吧？”
    灵晨抱着碗喝了半碗热汤，感觉肚子里饱了八成，闲着没事儿很有心情的跟汪洋鬼扯，
    “不会啊，挺有意思的。”
    汪洋一脸“我知道你胡说呢，可别骗我吧”的表情，指着屋里一群人，撇撇嘴，
    “乌烟瘴气的有什么意思？还不如逛街，能买个衣服呢？”他姐就是这么说的，平时更是这么干的，作为拎包的那个，他可是太知道了。
    灵晨眯着眼笑，“我不喜欢逛街，平时也不怎么买衣服。”
    她的衣裳都是奶奶叫人做了送来的，连带着家里人每一季都鲜少买了，有时候看着喜欢的，才入手一件。
    汪洋连忙替灵晨抱不平，
    “这怎么行？姑娘……小姑娘怎么能没新衣服？缺什么也不能缺这个，嗯……都是晋殊不好，回头叫他带着你买去，他这人别的不行，眼光品味还凑活。”
    被凑合了一回的晋殊嘴角隐秘的抽了抽，继续跟人讨论谈话着。
    灵晨忍笑：
    “我不用他带着我买，其实看你们说话挺有意思的，我说真的。”
    汪洋嘿嘿笑，冲灵晨挤眼：
    “晋殊那人啥都闷在心里，就是不喜欢说出来，看着就知道，他看你跟眼珠子似得，要紧的很呢！”
    灵晨瞬间明白，不过她还是秉持着诚意跟汪洋解释道：
    “晋殊问我，我想来的，就来了。”
    “还是他不放心你。”
    灵晨道：“是我不放心他。”
    汪洋瞪大眼，“啥？”
    灵晨笑道：“他长得就让人不放心，我得就近看着啊！”
    汪洋傻呆呆：“是怕晋殊看上别人？”
    灵晨摇头，“是怕别人看上他，谁让他美色过人，要是有人色胆包天霸王硬上弓，我不就吃亏了。”
    迎着汪洋一脸哔了狗了的表情，灵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叹气道：
    “现在这世道，不防不行啊，外头女人越来越厉害，不管有主没主的，看上就要抢啊～我这纯属就是防范未然哪～～”
    汪洋：……完全不想说了。
    外头女人可怕不可怕我一点儿不知道，反正你倒是挺可怕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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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不安好心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汪洋在见识到这世界上还有这样漂亮却又危险的名为女人的生物之后, 顿时觉得自家姐姐那简直是对他疼爱有加, 就是平时不高兴了踢他一脚也都是小意思。
    跟柴灵晨这种动不动就把霸王硬上弓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儿的小女孩儿比, 真是不知道善良单纯多少倍, 更别说柴灵晨说这话时候面容别提多甜美啦！
    自然, 什么小妹儿妹子的称呼，他也不敢胡乱叫出口了，他，他有自知之明啊，真要叫他一声哥, 他才忍不住寒毛直竖……
    饭局结束, 汪洋趁着灵晨去卫生间的功夫，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儿, 崇拜的小眼神儿瞅着晋殊，敬佩的伸着大拇指, 道：
    “哥！你真有勇气，太勇敢啦！”
    晋殊看着汪洋一脸蠢样儿：……就是不懂二百五的想法！
    被当成二百五的汪洋念念有词的唠叨：
    “哥你知道么！我可佩服你了，你这眼光……没说的。”
    灵晨出来后就看见靠近墙角位置，汪洋背对着她神神道道的模样儿，脚步轻巧的走上前, 听见什么眼光不眼光的，眼神一凝, 幽幽的盯住汪洋的后脑勺，幽幽的语气；
    “你羡慕啊，没关系, 我还有个妹子，要不要介绍你认识一下。”
    汪洋蓦的跳起来，转身瞪眼，脸上僵硬片刻，嘿嘿一笑，眼神儿四处游移，咧着嘴笑着摆手：
    “呵呵……这么客气干啥？我跟晋哥可是铁的很……不用麻烦 ，我，我还小，我妈交代等我再长两年再谈……”
    晋殊一巴掌把汪洋糊到一边儿去，实在是听不下去这家伙犯蠢了，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着灵晨眼神不善的还盯着汪洋不放，晋殊上前一步好巧不巧的挡住灵晨视线，一边儿牵着她手往外头走，一边儿点着后头巴巴跟上来的汪洋，笑着跟灵晨解释：
    “你认识汪洋了，他就在省城做些生意，回头他那儿电话给你记一下，要是我出差不在，有什么跑腿的累活儿给他电话就行。”
    灵晨挑眉，“哦”了声，回头瞄了一眼，汪洋一张苦瓜脸顿时扯出笑来，八颗牙闪闪发光，连连点头，
    “是啊，是啊，有事叫我，随叫随到。”
    他就是这么上道。
    灵晨假装不好意思，状似难为情的迟疑：
    “这——不好吧？会不会太麻烦了？”
    汪洋让晋殊轻飘飘瞥过来一眼，简直要哭出来，连忙摆手，
    “不麻烦，不麻烦，我闲着呢！真的，可闲了。”
    灵晨回敬八颗牙，笑盈盈的道谢：
    “那好吧，往后多多指教。”
    汪洋笑的艰难：“——好，都是小意思。”
    到了门口，晋殊让灵晨等着，他去把车开来，停车的位置离门口有点儿远，站着的功夫，灵晨跟汪洋打着嘴官司打发时间。
    正说着，旁边一个女人冲过来就要扯灵晨胳膊，灵晨闪开一步，那女人刹不住步子，一下子就拽住汪洋的袖子才稳住身子。
    汪洋可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当下狠狠一甩，跳开了去，高声叫道：
    “我，我可是清白的啊，你别过来啊！”他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过呢！
    灵晨定睛一看，哟——刚才还一个桌上吃饭，就是让晋殊怼了她男人的那个，这会儿瞅着晋殊不在，就又不甘寂寞的跑出来了。
    要不是场合不对，灵晨指定得捂着肚子笑不停，汪洋捂着胸口，一脸的防备，看着一脸怒气的女人，指着她发怒道：
    “看姚子份上，我劝你一句，姚子爹妈还没点头呢，你消停点儿吧！”
    兄弟眼神不怎么好啊，看上这都什么人，上来二话没有就要扑——
    什么毛病！
    女人脸色本来就不好，闻言更是恼羞成怒，瞪着灵晨火冒三丈，张嘴就骂道 ：
    “都是你，都怪你，你个害人精，我就说了两句实话，你就撺掇着晋殊看不惯非凡。年纪不大你心眼不少，挑拨离间你干的倒是熟练，不好好学习只知道扒着男人，小妖精不学好，长大也不能出息了。”
    灵晨简直莫名其妙，这人有病吧这是，她一句说都没说还能躺枪，明明说她的是汪洋不是，
    “你眼瞎呀!！”认不清人还是怎么着！
    汪洋特别善解人意的给灵晨解惑：
    “她不眼瞎，就是咱俩比着，你比较软柿子而已。”
    都知道柿子找软的捏！
    灵晨心情一落三丈，冷冷看着跳脚的女人，眯着眼声调冰冷：
    “小妖精怎么了？有本事你倒是当一个，想当别人还不认呢，就你那长相，一张嘴没句人话，面目可憎说的就是你，回去照照镜子吧，看你这样尊容有多丑。”
    真是，听汪洋话里意思，这人屁】股底下位置还没坐稳呢！瞧着言行举止就不像什么有教养的人家出来的，跟着那什么叫姚子的还不知道花了多少工夫，费了多少心思！
    主次重点都把握不住，明显脑子不清楚。
    女人，也就是李丽华倒是跟人骂过街，可脸皮厚成这样的女人她还真是少见，当下让气的哟，脑子都疼了，指着灵晨，嗓子都破音了都，
    “真是没素质，你家里人就是这么教你的……也就张脸能看，哪一点儿能跟小小比，袁小小你知道吧，长得好，家世好，学历也好，正经的大学生，你这种只知道跟着男人到处吃喝的，考不考的上大学还不一定，男人眼瞎了才会选你……”
    灵晨眯着眼看着李丽华半晌，她不生气了，因为没必要啊，跟个脑子有坑的计较，那才跌份儿呢好不好。
    李丽华吐沫横飞的说了半天，灵晨往她身后瞥了眼，忽的笑了笑，开口打断她，说道：
    “你这么关心袁小小，是担心她抢你男人？”
    李丽华静了一瞬，随即跟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起来，恶狠狠的瞪着灵晨，
    “不是，没有——你别乱说。”
    好吧，她知道了，看着李丽华，灵晨接着道：
    “不然你干嘛一而再再而三的当着好些人的面儿说她喜欢男人，说是抱不平，可真正关系好的人，就算是为朋友着想，也应该是私下里问一下才对嘛，像你这样的，表面看上去时为了袁小小好，可实际上……啧啧，倒像是故意要败坏袁小小的名声。她真是到了八辈子的霉运才碰上你这么个朋友。”
    瞧着面前一前一后俩人脸色都变了，灵晨笑的开心，
    “我想了又想，除了这一条实在是没别的了。你这种招数，跟对付情敌一个路数啊，我说的对不对啊，姚同志。”
    最后一句就是看着后头脸色铁青的姚非凡说的。
    李丽华浑身一颤，脸都吓白了，回头一看，捂着嘴尖叫一声，紧接着一下子扑过去，连连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非凡你听我说，我真是为小小好，小小那么优秀的人，你是知道的，我跟小小是好姐妹，一心盼着她心想事成啊，不是……”
    “不是什么？到现在你还骗我，我跟你说过没有，我跟小小就是我一厢情愿 ，小小从来就没答应跟我处对象，我还跟你说过没有，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别惹事，我跟我爸妈好好说说，让他们松口，咱们的事儿就办了得了……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儿？我原来以为你就是有些大大咧咧没心眼，可没想到心眼儿最多的就是你。不是要坏小小名声？你敢看看自己脸色吗？你非要跟小小亲近，我还真信你说的要跟小小学学气质涵养，谁知道你满心嫉妒丑陋不堪，心思肮脏，我真是瞎了眼了。”
    汪洋重重点头，深以为然，可不是瞎了眼了。
    这时候晋殊悄无声息的走到灵晨身边儿，看都不看闹腾二人组一眼，牵着灵晨笑着道了句，
    “时间不早了，走吧！”
    转头淡淡交代汪洋一句，
    “跟姚子说一声，家里事儿没弄清楚之前，聚会就不用来了。审批的事儿让他别想了，他这眼光我信不了他。”
    “哎！”响亮的应了声，汪洋就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大儿的，笑呵呵的乐呵的很。看戏功夫，还冲晋殊招手挥别呢，
    “哥，慢走，小咳咳……回头有事儿找我啊姑娘！”
    灵晨坐上车，朝汪洋笑着挥挥手，汽车绝尘而去，把争吵哭闹的俩人远远甩在后头。
    到了酒店房间门口，晋殊摸了摸灵晨脑袋，跟她保证：
    “别生气啊，跟那种人不值得，回头我给你出气好不好！”
    灵晨半点儿不怀疑这话，头点的痛快极了，
    “成吧，你看着办就行。”
    其实，就是晋殊什么都不做，李丽华的期望也要 落空了，姚非凡既然喜欢袁小小喜欢的不得了，就更加不会容忍李丽华生出害人的心思，不说别的，就是婚事儿怕是不会有了。
    这对于李丽华来说，已经足够让她痛彻心扉，这样的代价，对于想踩着灵晨耍心机的李丽华来说，她觉得很满意。
    顾荀泽可不知道一顿饭的功夫，灵晨又让人当软柿子捏了一回，自个儿浑身酸软的窝在床上跟他爸打长途电话呢。
    仰躺在床上，话筒搁在耳朵边儿，都不用握住，还能歇歇手，
    “……我挺好的，就是干点活，我还怕干活不成？不用动脑子的事儿，简单得很……别，你不用管，灵晨好不容易松口了，回头你一插手，她不高兴不乐意认我了怎么办？你别帮倒忙啊！我容易吗我！”
    顾元生捂着电话筒，脸色发僵，
    “臭小子，怎么跟你爸说话呢，我不是着急，想让灵晨高兴，怎么就是帮倒忙了？”
    顾荀泽撇撇嘴，“您管好家里就是帮我大忙了，我可跟您说，这回我下了狠心了，不成不回头，常萱萱那儿您看紧了 ，她要是敢坏我事儿，可别管我动手没分寸。”
    顾元生嗤笑一声，“行了，我还不知道，你放心吧，你爸吃了多少亏，现在好不容易你有点儿出息，知道对妹妹好，还能给你拖后腿，放心吧，她们——闹腾不起来。”
    顾荀泽道：“您可说到做到啊，回头别见常萱萱一哭，眼泪一抹就心软了，想想我妹妹，灵晨她从小到大，她哭的时候咱们在哪儿？就是不知道她还活……我情愿日日想着夜夜念着，也不愿意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人叫我哥哥，叫你爸爸，享受着原本属于灵晨的亲情，就算她是您娶的妻子带来的，我也不愿意。”
    该是他妹妹的，谁都不能动！就这么个道理。
    顾元生静默片刻，再次出声：
    “知道了……我还没你明白，不过也好，小子你比你爸我强多了……别的不说了，你看好妹妹，别让她吃亏，好好对她……是爸爸不好，对不起她……”
    顾荀泽脑袋有点儿打结，昏昏沉沉的眼皮子发沉，耳朵里总觉得声音断断续续，怎么越来越远？
    “……嗯，好……我记着呢，呼……呼呼……”
    “喂……喂喂……荀泽你睡了吗……”
    顿了下，顾元生挂下电话，摇头失笑，这臭小子，还逞强呢，还说不累，说着话都能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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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淘宝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顾荀泽当真在工地里扎根下来, 干活不说, 还当起监工的活儿, 跟着一群工人吃喝, 一点儿娇气公子哥的模样儿都没有, 看的灵晨想找个理由把人赶走都不行。
    尤其，没回见了她笑的那叫一个憨厚殷勤，满满的讨好不是瞎的都能看的出来，灵晨跟前半点儿平时的精明强干的影子都没有。
    晋殊看了也不禁感慨，这小子对灵晨还真是没的说——
    就是有一点儿 , 没回见他就没个好脸色, 背对着灵晨时候，总是千方百计的瞅着空拿白眼翻他, 逮着灵晨忙别的不在时候，瞪着眼冲着他就是一通威胁,
    “离我妹妹远点儿，她还小呢，你都老菜帮子了整天往我妹身边儿凑，差了多少岁你心里没数啊，羞不羞啊你？”
    晋殊自认是好涵养, 轻易不怎么生气，就是有也不会露在面上, 这从他八岁起就练成的本事儿，这回算是破功了，脸上僵硬了一瞬, 眯着眼看着顾荀泽，心里都快要气炸了，什么老菜帮子？面上却勾了勾唇角，温和的笑道：
    “别急着叫妹妹，灵晨没松口，都是没影儿的事儿。”
    顾荀泽义愤填膺，“阴险小人！”竟然威胁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晋殊修身长立，双手插在口袋里，悠悠闲闲的模样儿，淡淡的笑望着他，不紧不慢的开口：
    “小朋友就是气性大，别急着下结论，回去问问你奶奶？”
    这小子怎么一见灵晨的事儿，就跟炸了毛的狮子似的，脑子都不乐意动了，灵晨后头那么一尊大佛，当丰女士是摆设啊？
    顾荀泽当下顾不上了，在他眼里晋殊就是个心眼多的跟筛子，对灵晨动机不纯，痴心妄想的小人，指着他一下子跳起来，
    “我妹比我还小呢？她比小朋友还小朋友呢，你可记清楚了。”
    晋殊额角青筋忍不住蹦了蹦，深吸口气，今天真是反常了，跟个半大小子有什么好计较的，都不带脑子的，一挥手，转身，
    “等灵晨认了你再说吧！”
    没说的是，就是认了，你小子敢上趟的管七管八的说道没完，灵晨先得跟你没完，其他的——还早着呢！
    年纪有时候真是硬伤，顾荀泽气的跳脚，可对着晋殊，打是打不过，只得后头蹦着跳脚，扯着喉咙发狠，
    “姓晋的，我跟你没完，你等着，我会看着你的。”
    绝对看好灵晨，不能让天真单纯的妹妹吃亏喽！
    晋殊头也不回，心里自有一股子闷气直往上窜，偏他还不能显出来，谁让他现在是有点儿居心不良，有那么一点儿心虚理亏，不让人家亲哥说两句能怎么着？
    老菜帮子？晋殊正了正眼镜，明明是青年才俊，年华正好？
    什么眼神啊他！
    灵晨半点儿不知道这俩人官司，只因人家俩吵架瞪眼都是背着她的，只是后头两天，灵晨总忍不住瞥啊瞥的，往晋殊身上瞄，看着人挺直的身板，伸出手指戳了戳他手臂，小声打听：
    “你没事儿吧？”
    晋殊双手插兜里，一派闲适的带着灵晨买蛋糕，她馋这个了。
    “怎么了？”
    灵晨指着他粉色衬衣，发笑：“怎么突然喜欢鲜嫩的颜色？你不是非黑即白么？”
    这人衣裳就这俩色，认识几年其他颜色衣裳看过的一只手数的过来。
    晋殊混不当一回事儿的接过装蛋糕的盒子，温和的笑模样儿，很是坦然的说道：
    “闲着没事，偶尔换一换就当换个心情，嗯……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你是不是发病了？
    灵晨讪讪笑了两声，迎着晋殊看似温和的目光，毫不迟疑的点头，诚恳的给予肯定，
    “好极了，主要是人长得好气质好，穿什么都好看，这么一换……原来看着跟大学生似的，现在嘛……”
    晋殊细长眼睛微微眯起，笑的越发和善，“怎么？”
    灵晨只觉头皮发麻，本来词穷的不知道该说啥了，叫晋殊这么一看，想也不想的蹦出一句，
    “跟高中生似的，我上高一，你就得是高二了，英俊挺拔的青年同志，没见这一路女的老是看你，都过去了还不忘扭头呢……呵呵，真是好看得不得了。”
    灵晨干巴巴的说完，自己差点儿起鸡皮疙瘩。
    看着晋殊微微点头，一副很满意的模样儿，不知道为什么，灵晨就松了口气。这个笑面虎，可是个小心眼！
    晋殊心情好，觉得灵晨诚实又有眼光，心里头高兴，转头就给添了个巧克力的蛋糕，当做小姑娘嘴甜的奖励。
    回到酒店房间，灵晨捏着勺子还没挨到蛋糕呢，电话就响了，小芳打来的，激动的不得了让灵晨有空会去一趟，说是真找到宝了，夏小婉她爷爷手里可是有真活儿哒！
    灵晨觉得意料之中，可倒是是挂念在心里，干脆把蛋糕打包，巧克力的她自个儿留着，水果的塞给顾荀泽，反正他比她自个儿还上心呢，有他看着工程就错不了。
    说了有事儿要回家一趟的事儿，顾荀泽捧着蛋糕，心里头激动又欢喜，拍胸脯保证肯定看着房子没问题，让她放心，看着灵晨坐到车里跟他挥手，汽车尾气冲了满头脸，低头瞅了瞅蛋糕，顾荀泽脑子热度下来，他好像忘了点儿什么？
    忘了什么呢？盯着小轿车消失的地方看了半晌，顾荀泽忽的原地跳了几下，紧张的护着蛋糕，一脸的懊恼：
    姓晋的，姓晋的怎么又跟着走了，灵晨回家他跟着凑什么热闹？居心叵测，真是居心叵测！
    ############################################################
    灵晨回到家里，迎接她的是横着切开的半拉西瓜，小芳递给她勺子，示意道：
    “一路上累了吧，喝水不解渴，直接来吧，这样过瘾。”
    为了表示对送她姐回家的司机同志的感谢，晋殊手里也让塞了半拉，跟灵晨手里的合起来就是一整个，对面兴盛和小芳有样学样，都拿着个勺子奋战不停。
    吃了几口西瓜解了渴，灵晨还没完，小芳眉飞色舞的就唠叨开了，脸上的笑跟地上白捡了钱似的，手里还比划着，
    “姐，你不知道，我就是看不过去，老人太埋汰了，说起来不是什么大毛病，要是刚开始就到医院去，也就吃几天药的事儿，能花多少钱，挤一挤不就有了……还是亲儿子呢，就是舍不得，我都打听清楚了，夏小婉她们家的家底都是从她爷爷手里扣出来的，现在人老了，儿子媳妇嫌累赘不想管了，就把人撇一边儿去，任由他自生自灭啦……什么东西！就这她们还觉得自己可有理啦，什么拖累她们了，没用了，我当时听着差点儿忍不住巴掌糊过去，白长个人样儿，不干人事儿……行，他们不管咱们管还不成，只当办善事积德了，送她爷爷送到医院，医生看了你猜人家说什么？”
    小芳一拍手，声音响亮，
    “别的都是小事儿，人为什么躺床上起不来——饿哒，夏小婉在家她爷爷还能顿顿吃着，夏小婉去学不得一星期回去一趟，她倒是交代她弟弟了，可那小子真不是个东西，转头不当回事儿就给抛到脑后了，一个星期里两三天送一顿两顿的就是好了，她爷爷能熬到现在，还是邻居当初受了他点儿恩惠，有良心记着时不时给人喂几口饭，不然现在都说不好……一摊子乱糟糟的，就这不是夏小婉听了医生的话，心里怀疑去了家里邻居还不能知道，当面跟她爹妈掰扯，人家先是不承认，后来就是哭穷，说钱都给夏小婉上学了，要不然能不管她爷爷，要是人真出事儿了，也怨不着她们，谁让夏小婉把家里钱都花光了……你听听姐，这是不是人话？亲爹妈有说这个的没有，要是夏小婉心里脆弱点儿，都能让逼得想不开了都……”
    说着狠狠的剜了一勺西瓜，往嘴里一塞，恶狠狠的嚼个不停。
    灵晨听着没什么情绪，看着兴盛挑眉，
    “医院里安顿好了么？既然送去了，就没有半道撒手的道理，不是营养不良，那个问题不大，那是个有本事儿的人，能帮一帮就搭把手罢。”
    兴盛瞄了小芳一眼，瞅着她凶神恶煞的表情，屁】股悄无声息的往边上挪了挪，冲着灵晨点了点头，笑道：
    “都弄好了，小芳气的不得了，不光付了住院的药费，还给夏小婉她爷爷买了好些营养品，可上心了，她爷爷感激的很，让夏小婉取了他藏了好些年的宝贝，都给了小芳，说是谢礼。”
    灵晨视线移向小芳，搁下西瓜，擦了擦手，
    “就是你电话里说的东西，拿出来咱们开开眼呗！”
    小芳二话不说噔噔噔上楼去了个包袱下来，打开来里头一套龙凤喜袍，金光闪闪的样子，隔了好些年仍不褪色。
    晋殊抬了抬眼镜，示意灵晨去看上头刺绣，
    “是金线吧！整套下来，做工精致，称得上价值不菲。”
    灵晨上手一抹，看着一人一件往自个儿身上比划的兴盛和小芳，转头冲晋殊眨眼笑：
    “你喜欢这样式啊，回头开店，我给你打九折哦。”
    晋殊摇头失笑：……这才到哪儿？财迷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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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狠心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听了小芳和兴盛的话, 灵晨没说什么, 晋殊工作上有事儿, 离开了好些天得回去一趟处理一下, 灵晨把人送出门, 转头回到自己屋里，拿了个书包里头放了一沓钱，想了想，又拿了一沓，出门找到小芳, 递给她道：
    “听你说的, 夏小婉跟她家是闹翻了，她爷爷要是回去指不定什么时候连医院都不用进了, 这样不行，既然咱们管了, 干脆给弄好了，先给夏小婉租个房子，她跟她爷爷俩人住的，位置别太偏，最好邻居有个公安什么的, 能安全一点儿，不然老的老, 小的小，还真让人不放心。”
    小芳接过钱，大致数了下, 约莫知道是多少，心里有个数，看着灵晨，迟疑了下，
    “会不会太多了，夏小婉她们爷俩是不容易，可咱们上赶着……升米恩斗米仇，姐你别怪我想的多啊？”
    灵晨看着小芳忐忑的小眼神儿，好笑的拍了拍她肩膀，拉着她就往楼下走，
    “放心，不会白给她们的，救急不救穷不是？先熬过了这段儿，正好趁机看看他们品行怎么样？你也说了，夏小婉她爷爷手艺不错，可既然开店他算是大师傅，干股总要给他一份的，现在这点钱能试出点儿真金来，不会吃亏的，退一步讲，就是往后成不了合作伙伴，咱们只当给家里老人积德了，力所能及图个心安比什么都强。”
    小芳点了点头，凡是她姐说的就没有不在理的，点了点头，把钱啪啪一拍，笑呵呵的说道：
    “成，听你的姐。”
    “嗯！”
    趁着回家空闲功夫，灵晨跟着小芳去医院看了夏小婉她爷爷，老人家瘦瘦巴巴的，脸颊都凹陷下去，看见她们还一个劲儿的冲她们笑，费劲的直起脖子“谢谢”个没完，看的人心里酸酸的，很不好受。
    小芳平时嘴硬可论起心软她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用兴盛的话来说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真到事儿上，她比谁都舍得，好声好气的跟老人说了会儿话，看着老人精力不济睡下了，这才拽着夏小婉到门外。
    仨人站成一个圈儿，看着夏小婉通红的眼睛，和眼下浓黑的阴影 ，灵晨暗暗叹了口气，
    “你熬了几晚上了，家里人没来看一眼，替你一下么？”
    夏小婉衣裳发皱，也不干净，她没时间去换衣裳，夜里都是躺在病床边儿的地上凑合着睡一会儿，万一爷爷不舒服上厕所她还得厚着脸皮拜托同病房的别人家的男家属帮把手，想起这些事儿，她低下头把眼泪憋回去，再抬起脸时候，笑着摇了摇头，尽量放轻松语气，说道：
    “没，家里……不来也好，我就能定下心了。”
    望着小芳看过来的眼神儿，欲言又止的模样儿，心里一股暖流划过，语气越发自然，
    “其实我爷爷没什么事，我就是递个水给爷爷擦一擦脸，喂喂饭什么的，就是上厕所还是别的好心人帮着呢，不累的。”就是熬人！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谁让家里有人可都装自个儿是死人一样呢！
    眼睛冷了下，夏小婉就不再想了，反正——以后她跟爷爷相依为命，爷爷不嫌弃她是赔钱货，她也不嫌爷爷没用，往后她挣钱养活爷爷，就是再差也不会让爷爷饿死。
    这么想一想，其实再坏也不会比以前更糟了。
    不再像这些，夏小婉正想跟小芳和柴灵晨表达一下她的谢意，说明将来一定会把欠的钱还上。突然一道声音打断她还没来及说出口的话。
    “小婉，小婉呢，妈叫你呢，你咋连头都不回？”
    仨人闻声看去，就见两个男女拉扯个小孩儿风风火火的奔过来，女的拽着夏小婉一使劲儿，差点儿没蹭墙上磕着脑袋。
    夏小婉刚站直身子，另一只手就让人扯住了，中年男人粗着嗓子，皱着眉头发难：
    “你这孩子，这都好几天了，咋不知道回家。家里一堆事儿，你妈忙的脚不沾地，就让你看你弟咋还偷懒？当姐的可不能像你这样啊！”
    “你说这是啥话？小婉不是看着她爷？”女人不轻不重的说了男人一句，转头就冲着小婉笑，一副担心的模样儿，往病房看了眼，声音高昂的问道：
    “小芳，看你这孩子，你爷的病家里多着急，你咋不跟家里通个信儿，好让咱们心里有个底，你爸挂心的不得了，要不是家里活多实在离不了人，可不能叫你先跑一趟。”
    夏小婉抿着嘴，步子挪了挪挡在病房钱，瓮声瓮气的也不看人，只顾着 低着头，声音越是响亮的回道：
    “大夫说我爷营养不良，得好好补补，不然还得出大事儿，人家给开了好些药，我看了价钱不便宜，爸妈，你们来了，赶紧交药费吧，刚才人家医院还来催了。”
    女人脸色一变还没说话，男人脾气都爆了“你说啥？”
    让女人拉了下袖子，这才压低声音，忍着气瞪着夏小婉，目光不善，
    “知道不便宜你还敢让你爷用，家里钱都供你上学了，哪还能拿出来，你咋不跟医院说清楚，这病咱没钱治，赶紧的，去跟大夫说，你爷不住医院了，不就是营养不良，这算啥病，回去养着就行了，你去说，现在就去，今儿就走，不治病。这不是花冤枉钱么？”
    夏小婉死命咬着牙，忍着不反驳，家里钱怎么都是给她上学了，上学的学费都是爷爷拿的，还给了他们好些，不然哪能松口让她上，可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猛地抬头，使劲儿的摆手，
    “不行啊，现在出院，前几天的住院费和药费，还有打针的钱都得给，爸妈，带钱来没有？要是带了交了钱就能走，要是不带咱咋走呀？”
    女人听着气的要命，可看了眼四周都是人，狠狠的拧了夏小婉一下，憋着气质问：
    “咋不能走？不是有人管你爷，说你爷治病的钱她们掏了，让他们拿去，家里一点儿钱都没了，你这死丫头，是想逼死一家人是不是？”
    夏小婉一步都不挪，只管捂着发疼的胳膊，翻来覆去就一句话，
    “人家是给我爷看病，可没说不用还钱，人家说了，只要你们露面就得让还钱，一分都不能少 ，不然都不算完。”
    “说的没错，就是这样！”
    小芳早忍不住了，上前一步，仰着脸瞪着眼，比穿着粗气的夫妻俩还要气势足，尤其看着个子不大的男孩儿踹了夏小婉一脚，一个瞪眼过去，小孩儿就躲到人爸妈身后，小芳嗤笑一声，斜睨俩人，伸出手道：
    “还认得我吧，刚才说的来劲，接了人就想走，想的美，我出的钱给你家老人送的急诊，人家大夫都说了要是再晚几天就不好说了，你们可真是好儿子好媳妇儿，好容易老人捡回条命，说不治就不治，不听我的是吧，成，还钱，我这有账单，一分都不能少 ，快，还我。”
    女人拉扯着男人退了一步，瞧着小芳，，又看了看夏小婉，眼神儿左右游移，有些结巴的开口：
    “我，我们没钱，没钱，你……想管就管吧，反正我家里一点钱都没有。”
    男人粗声粗气，梗着脖子喊了了句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你们拿去。”
    她们上回见面就知道这看起来面嫩的人其实很不好惹，可她们家的事儿，凭啥她们管的宽，叫他想可怎么也想不通。
    灵晨站在小芳身边儿，笑着悠悠的瞥了眼夏小婉，道：
    “说狠话没用，你的命可不值那么多钱。说一千到一万，反正是花在你们老爹身上的，这是赖不掉的，医院有证明，夏小婉签的有欠条，一笔一笔清楚的很，跑不了你们这几个人，你们不还，我们就找夏小婉，反正得有人接着。”
    夏家夫妻不是没想过耍横的，可就是看着细胳膊细腿的这女孩儿，提着斧子一下子砍掉他们家里桌子一角，那股子架势，村里头混混都没有那股子狠劲儿，她可算是怕了。
    闻言眼睛就是一亮，一手扯孩子，一手拽着男人，一边儿往后退，一边儿下巴点着夏小婉，忙不迭的扔包袱，
    “对，对，找小婉，小婉肯定赔你们。”
    下一句就是冲着夏小婉，苦着脸装可怜，
    “小婉呢，那天可是你犟着非要把你爷送这儿来，咱家里实在是负担不起，你都是知道的呀，妈知道你是好孩子，家里实在没办法了，你爷可是谁都不理就跟你亲，你上学你爷拿了钱给你，你可不能忘恩负义，你爷现在治病欠债，你可不能赖到爹妈头上啊，家里就供你上学了，你学历最高，可不能没良心啊……你爷这儿你好好看着，可得上心，家里事儿你不用操心，没事儿不用回去，看好你爷就是给爹妈尽孝了知道不？”
    夏小婉：……
    立在原地看着家里最亲的仨人越跑越远，夏小婉一滴眼泪都没有，哭有什么用？她早知道了，还得自己有本事，不然不光自己在乎的亲人护不住，爷爷也得让磋磨死。
    咬着牙狠狠一抹袖子擦了把眼睛。摊上这么对狠心的爹妈是她命不好，
    现在自己个窝囊劲儿非得记在心里一辈子，往后不混出个人样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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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出事儿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先前看到夏小婉, 灵晨觉得这女孩儿挺有骨气的, 再次见面, 又发现这人有一股子狠劲儿, 干的了事儿。就看看吧！
    不光把她爹妈连哄带骗夹着吓的唬走 , 这还不算完。一转头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哭着冲回家里，好一顿闹腾，口口声声不离钱字，嚷嚷着借了人家钱，人家催债, 医院里药费天天花销不能听, 爷爷的病最要紧之类的话，声音喊得三里地外头都能听得见, 可把家里闹了个好歹，最后她爹妈求爷爷告奶奶的把人哄出家门, 看着夏小婉豁出脸皮实在怕人，还给个二十块钱，随即“哐当”一声把门关上。
    夏小婉一抹眼泪，脸上再没了泪意，转过头不带一丝迟疑的往县里跑。照顾着爷爷之余, 挤出空闲跟着小芳和兴盛忙着租房子的事儿，到底是自己和爷爷往后住的地儿, 不能让别人比自个儿还上心吧，做人不能这样的，不是这么个道理。
    小芳是真上心, 打心眼里觉得夏小婉不容易，就迫切的希望能多帮一些，外头跑了三天，才把房子给定下来。
    看着小芳满头大汗的模样儿，灵晨端了杯水递给她，叹了口气，
    “看你晒的，黑了一层，兴盛都比你白。”
    小芳动作一僵，扭头看了眼兴盛，果然，这小白脸儿，怎么晒都晒不黑，真是……男人要这么白做什么？
    恨恨的瞪过去一眼，
    “娘们唧唧！”
    迁怒，肯定是迁怒·
    兴盛冤枉的不得了，瞪眼看着俩人 ，问灵晨道：
    “姐，你看看她拽着我外头跑了几天，累死累活的还没好话不说，现在都学会言语攻击了，可不像话了，姐你说说她！”
    “哼！”小芳撇过头冷哼一声，拒绝承认自己羡慕嫉妒恨，心里小鼻子小眼儿反酸水儿。
    灵晨敷衍的朝兴盛点点头，“好好，我说她。”
    转头冲着小芳教训道：
    “事情干完了，老老实实家里待着，捂一捂吧，不然都不能看了，让奶奶度假回来瞧见，非得抽你不可。”
    在丰女士眼中，女人可以不优雅，但绝不能不精致。这么糟蹋的跟黑煤球似得，准没小芳的好处。
    小芳想起丰女士的风姿来，顿时缩了缩脖子，拍拍胸口，连连点头，
    “好，好，我捂。”反正夏小芳那儿差不多安排好了，往后的还得靠着她自己。
    到了晚上，小芳跟灵晨俩人一屋待着时候，小芳才跟灵晨说了自己感慨，把心里话说出来：
    “姐，我就是同情夏小婉，她自己争气，也有良心，家里爹妈不靠谱还惦记着爷爷，办事有分寸，这样的人我虽然不惦记着让她回报咱们，可现在她正是最难的时候，说不定现在拉她一把，她这一辈子就会拐个弯儿，变了个样子。我看见她，就想到我自己，我其实不比她强多少，可我比她幸运，姐你一直拉着我，张叔柴老爹还有丰奶奶，我长这么大遇到的都是贵人，我知道我自己，就是个一般人，可现在我过得比好些人都好，凭什么呢？肯定不是我自己出色的无与伦比，不过是帮我的人多。是，我是被爹妈扔下不要的，可夏小婉她爹妈有跟没有也没差多少，我，我看见她想就想着，夏小婉要是日后争气，让她爹妈看着，不靠着她们，日子过得比她们还好，这口气挣得才足。”
    灵晨听着，默默了半晌，看着小芳咬牙，轻轻问了句，
    “小芳，你想找自个儿爸妈么？”
    小芳一愣，“啥？”
    灵晨耐心的跟小芳道：
    “你要是想找，也不是没办法，当年她们走时候都是办有手续的，顺着线索找，总能找到的，不过是麻烦点的，可你真有这个想法，别憋在心里，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想看看生了自己的人，到哪说都不能算错。”
    小芳眼睛睁的老大，惊讶的看着灵晨，还探手摸了摸灵晨脑门，
    “姐，你没发烧吧！”
    说什么胡话这是！
    “我闲得发慌才没事儿找事呢，她们都没想过回来找找我，也不操心我是不是活着，我干嘛上赶着去寻她们，生我的恩早在她们扔下我那天，我就还回去了，生我是他们乐意，扔我也是她们主意，从到到尾也没想过问问我的意见。”
    小芳单腿撑在地上，坐在床沿，鼓着脸，恨恨的说道：
    “要是我的意见，我就俩字，不干——既不乐意被她们生出来，也不乐意跟个累赘似的被她们一翻手就给撂了，甭说我一点儿不愿意找他们去，就是往后面对面见了，她们问我，我要是认了她们，我小芳的名字就到过来写。”
    指着天发誓之后，小芳雄纠纠气昂昂的转头回自己的卧室，立在床前，脸色一夸，一个虎扑把脸蒙在被子里，脸颊慢慢的湿润。
    其实，她谁都没说过，她的父母走时候，她是有记忆的，她们讨论要不要她的时候，她就躺在床上，耳朵边听着两个人的争执，当着她的面儿说着要还是不要她的话。最后俩人达成一致，不能让她这个累赘拖累了她们原本就不明朗的未来前途，所以就偷偷的走了，把她扔下。
    那天妈妈出门时怎么跟她说的，说妈妈要去买花布回来给小芳做衣裳，小芳要乖乖的，还给她手里塞了个鸡蛋，可把她高兴坏了，她就坐在门口等啊等的，一个鸡蛋剥壳，一回咬一小口，直到天黑才把最后一口含在嘴里，眼泪哭出来都看不见妈妈爸爸回来……
    那时候太小，不懂他们争吵讨论的是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记住，后来懂事了，长大了，再从脑海中翻出这些话，小芳自认不是铁打的，要是没想过有一天爹妈来接她是不可能的，可一天天过去，一年年又过去，她早就死心了，每回忍不住想他们时候，就死命的把那一天的她们说的话翻来覆去的记啊想啊，渐渐的就想的少了，再到后头，她就算偶尔念起，心里竟起不了什么涟漪。
    小芳狠狠蹭了蹭脸，从被子里爬起来，转个方向，侧身躺着，闭上眼睛，心里发狠，真是闲的，好日子烧的，竟然有空想什么有的没的，说不定人家早又生了个儿子，哪儿还记得她这么个不知生死的臭丫头啦！
    小芳今日随意一个念头，却不想他日真成了现实，那一日她果然当陌生人一般，再不点头相认。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省城顾荀泽照看着，时常打电话跟灵晨回报工程进度，灵晨就闲了下来，等到夏爷爷身体好了些，专门叫了夏小婉找来谈开店的事儿。
    灵晨带着小芳就去了，兴盛不乐意，觉得俩人过河拆桥，撇嘴嘀咕：
    “干嘛，干嘛？跑腿的事儿不用说就是我的，该谈生意就把我忘了，女人就是变脸快。”
    小芳给气的，转头就想去捏他耳朵，不想兴盛经验太够，捂着头跳开了去，灵晨拽着小芳，哭笑不得，
    “你对做衣裳的事儿有什么兴趣么？骗谁呢！平时你的衣服鞋子还不都是小芳给你挑好了，你就只管着穿，让你去谈，你想谈什么？能谈什么？”
    兴盛不忿：“她又不白买，每回都跟抢钱似的，我那是不跟她计较。”
    小芳气笑了，翻了个白眼：
    “说的好大方啊，现在你接着不计较才男人呢，你计较什么呀？”
    忒假！
    灵晨笑了几声，拉着小芳往外头走，一边儿扭头跟兴盛交代：
    “甭嘀咕了，这个店就家里女人掺和，没男人的份儿，到时候衣裳少不了你的，别的甭想了，我们女生挣点私房钱，回头咱妈那一份少不了，你要是闲的慌，就把你零花钱收一收，只当孝敬咱妈了，咱妈指定得高兴，揉着你脑袋直喊宝贝儿！”
    兴盛脸羞的通红，跳脚不已，灵晨和小芳笑着跑出大门。
    可有时候事儿就是这么凑巧，合同的事儿刚跟夏爷爷谈了个框架，大概内容定了，就等细节补充了，京城里柴灵慧来了电话，焦急的跟灵晨道：
    “小妹，咱爹病了。”
    灵晨脸色一下子变了，脸冷下来，声音却听不出什么，
    “姐，你说清楚点儿，什么病？咱爹身体挺好的，今年开春我带着爹去做了体检，没什么大毛病……这是怎么了？我心里没谱？”
    柴灵慧声音里带着哭音儿，
    “都怪我，咱爹是让我给拖累了，云云叫人讹上了，人家找上门，家里只咱爹在，争执时候他们不是个东西，上手推了一把，咱爹倒地上，当时就站不起来了，医生腿骨折了，爹遭了大罪了。”
    灵晨深吸口气，不想再说什么废话，也没什么安慰的心情，只交代一句：
    “我马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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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动脚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灵晨提着箱子出门, 马不停蹄的开车到省城, 再换火车到京城。
    小芳看着灵晨出门, 想了想, 赶紧跑到晋殊工作的地儿, 找到他，几句话简单的说了这事儿。末了，看着晋殊沉思的模样儿，小芳再顾不上害怕，着急的直跳脚,
    “哎哟, 你发什么愣？我跟你说不是为了让你听听就算了的，老爹出事儿了, 我姐的那性子看着一言不发可比发怒吓人多了，你赶紧去看看, 真要出事儿，千万别让我姐吃亏……”
    晋殊沉吟了下，问小芳：
    “灵晨刚走？是开车去，还是坐火车？”
    小芳擦了擦头上的汗，“先到省城, 再坐火车，那样快。”
    其实刚才看着灵晨神色太吓人, 还是听电话知道灵晨让人帮她买票，就是为了不耽搁时间。
    晋殊点点头，“嗯, 我知道了，我这儿事交代一下，马上就去。”
    小芳不放心的盯着晋殊，“那你可快点儿，我姐发起火来，可别让她吃亏了啊！回头丰奶奶知道，肯定绕不过你。”
    谁让他对灵晨不怀好意呢！
    晋殊抽了抽嘴角，挥挥手撵人，“知道了，你回吧！”
    说罢，转身快步走进办公室。后头小芳伸着脑袋扯嗓子叫喊，
    “你快儿点儿，别耽搁，赶紧的啊！”
    真是的，这人靠不靠谱啊！
    心里碎碎念着转头，小芳觉得晋殊这人真是不实在，说了半天连句实在话都没有，真是心眼多的跟筛子似的。
    再说，灵晨到了省城，直接到工地，顾荀泽早等在那儿，看见灵晨，连忙跑过来，捏着票举着递给灵晨，脸上一片担忧，
    “给，一个小时之后的，就只硬座了，你这……我跟你一道去吧！”
    灵晨接过票看了下，闻言看了顾荀泽一眼，换了衣裳，看着头发梢的小水珠，嗯，还是刚洗了澡的，显见是决定好了的。
    看灵晨不说话，顾荀泽以为灵晨不乐意，担心工地的事儿，赶紧哄着道：
    “房子的事儿，你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的，不会出岔子的，我就是想着，你要的急，应该是出了什么急事儿，京城那儿我熟，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灵晨看顾荀泽小心翼翼的样子，笑着点点头，想了下简单的跟他说了声，
    “我爹住院了，叫人伤的，我得去看看。”顺便报个仇！
    顾荀泽自然知道灵晨口中的爹是哪个，也明白他在灵晨心里的分量，当下脸色郑重起来，站直身子看了看手表，冲灵晨点头，
    “要是你不介意，我陪着你吧，没别的意思，就是尽尽心……你放心，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我保证。”
    “嗯！”灵晨才不担心什么麻烦，能被称为麻烦的顾家也就岁数最大的那个，他要敢作妖，丰女士一巴掌能把他糊到火焰山去，比铁扇公主的芭蕉扇还好使呢！
    打开车门，灵晨侧着身子，头一歪，道：
    “走吧。”
    顾荀泽惊喜的赶紧跟着，就听灵晨嘟囔道：
    “本来打算把车子给你保管着，这下可好，还得先找个地儿停着去，算了，去筒子伯那儿吧，起码不会丢，脏就脏点儿呗！”
    顾荀泽见缝插针的表忠心，拍胸脯保证，
    “回来我给你洗车，保证洗的干干净净。”
    灵晨瞥他一眼，点点头，“嗯”了声。
    哎哟，美的顾荀泽哟！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儿啦！
    脑子里啥都没有了，只会看着灵晨呵呵傻笑。
    俩人找好停车的地儿，又跑到火车站，刚好轮到时间进站，找到座位，一点儿时间没浪费。
    一路上没什么差错的到了站，下了火车，顾荀泽不知道哪寻摸来的人，早有个车子等着他们。上了车，灵晨坐在后头，副驾驶的顾荀泽指着驾驶员跟灵晨介绍道：
    “灵晨，这是我发小，你叫他辉子就好。”
    又朝辉子闷了一拳，笑道：
    “辉子，这是柴灵晨，我妹妹。”
    说着，眼角余光瞄着灵晨反应，见灵晨笑着没说话，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抬头迎着辉子戏谑眼神儿，猛地一瞪眼，
    “好好开车。”
    又跟灵晨确定了医院，同辉子交代一声，“我妹妹她爹住院了，咱们直接去。”
    辉子看着看了眼后视镜，瞥了眼顾荀泽，笑的爽朗：
    “行，本来你来信儿，我还订了一桌，这不是妹妹来了么？总得接风不是？”
    灵晨就笑着寒暄：“今儿不成，改天我请客，麻烦你来接我们。”
    辉子哈哈笑了几声，“这有啥？都是小事儿，荀泽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行，你们先忙着，改天闲了咱们聚聚。”
    灵晨点头，又笑着客气几句。
    到了医院，辉子买了个果篮，就要跟着去看看，说辞也是现成的，
    “荀泽妹妹就是我妹妹，都不是外人，老人住院了，知道了就不能装着不知道，总要去看看的。”
    灵晨没有非得拦着的道理，“真是太客气了。”
    按着柴灵慧给的地址，找到病房还没见去，就听见里头吵吵嚷嚷的。
    灵晨当即耷拉下脸色，都病了还不知道安静，这还怎么养病？心情都不能好喽！
    顾荀泽见状，紧紧的跟着灵晨，就看着哪儿能搭把手。
    灵晨大步上前，门是半开着的，往里头一瞅，人影晃动。就有哭闹的声音传出来。
    “……孩子还小，不懂事，手里没分寸。其实心不坏，就是叫人撺掇的，直性子的很，您怎么怪他都好，让他磕头赔罪都成，公安局那儿您手下留情，他刚考上大学，要留了案底，一辈子都毁了…… ”
    柴灵慧气愤的声音带着颤音儿，
    “你们讲讲良心，我爹都成这样了，躺在病床上都不得安生，你们顾忌老人了没有？真要有心悔过，就没有这么干的，强逼着我们原谅，还不想要留案底，也得看看办了什么事儿？我爹多大的年纪，但凡有点儿良心的孩子都不能动手。骂骂咧咧的满嘴没句人话，人都倒地上，他可倒好，扭头就跑，要不是有人亲眼看见了作证，你家不是死不承认么？为了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儿，不清不楚的就踹了我家门，什么东西？这么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没让他坐牢就是便宜他了。你们赶紧走，我不想看见你们，我爹正养病呢，再让你们气着，我直接让你们家老爷子去，就不信没个说理的地方了。你们别欺人太甚。”
    “……不是的，我们是诚心赔罪，看在……”
    辉子戳了戳顾荀泽胳膊，朝着灵晨点了点下巴，示意他看。
    顾荀泽拍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担心的看了眼灵晨难看的脸色，一把拿过辉子手里提着的果篮，拽着他到一边儿小声道；
    “看着要不好，你别进去了，先在外头等着，一会儿看着不好，你看着办，记着先护着灵晨。”
    辉子看了眼病房，又瞥了眼灵晨，点点头。“你放心。”
    转身晃着往楼梯口走去。
    灵晨面无表情的推开门，不看屋里一群人的各色眼神儿，直接望着病床上的柴老爹，几步走过去。
    柴老爹看着突然出现的灵晨，面上就露出个笑来，就想要起身。
    “别……”灵晨快步上前，扶着老爹躺好，就坐在床沿儿，打量了下，就听老爹笑着开口：
    “乖啊，你怎么来了？”
    灵晨牵起嘴角，笑盈盈的模样儿，“您说呢？怎么好好的住到医院了，本来身体好好的，怎么就撞霉运了？”
    柴老爹脸颊消瘦，整儿个人看起来疲惫极了，摇摇头冲灵晨笑的和蔼：
    “没事儿，人老了骨头脆，大夫都给接好了，养养就行了。”
    才怪！这都受了多大罪啦！
    灵晨压下满心愤怒，压抑着快要喷发的怨愤，强自忍耐的点点头，
    “好，咱们好好养，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咱们不急啊！”
    柴老爹看小闺女儿来了，赶紧把自己想法说了，
    “乖啊灵晨，跟你姐说说，我这儿就是养着的事儿了，咱们回家一样，住医院我这心里不得劲儿。”
    灵晨点点头，好声好气的哄着：
    “好，回头问问医生，要是人家同意出院，咱们就回去啊，爹你别急，我一会儿就去问，没事儿就回家。”
    “哎！”
    哄好了柴老爹，灵晨转身，就见柴灵慧上前一步，张嘴想说什么，给了个眼神儿止住她话头，眼睛看着病床对面走道里的一家三口，灵晨顿了下，缓缓的笑了。
    竟然还是熟人！
    伸手指着门外头，灵晨冲着愕然看过来的女人笑道：
    “大姨，咱们出去说话罢。”
    没错，这人正是张玲子的大姐，常家的大女儿常晓蓉。她身边立着个蔫头耷脑的小子，就是害了老爹的罪魁祸首了。
    一行人走到外头，因着看见熟人，常晓蓉脑袋里转了一圈，心里头稍稍兴奋了下，这么算着，都不算是陌生人，中间隔着小妹的闺女，这情分就不能不顾及，有些话就好说了。
    灵晨走在前头，直接到了走廊尽头的窗口那儿，转身看着跟过来的人，眼神儿从常晓蓉夫妇俩身上移到她们儿子身上，眯着眼看了眼，就转开视线。
    常晓蓉笑着上前一步，就想拉灵晨的手，
    “看看这闹得，原来都是自家人，灵晨你帮帮忙，你表哥不是故意的，你就替他说说情，放他一马好不好？”
    含含糊糊的话不清不楚，灵晨听的心头火起，可脸上一点儿不显，不动声色的躲过她的拉扯，看着常晓蓉，询问道：
    “您是说，伤我爹的是您儿子？”
    常晓蓉笑容一僵，尴尬的点了点头，急忙描补：
    “他不是有意的，也是让人骗了，本意不是坏……”
    灵晨才不管那乱七八糟的东西，只管再次确认的问道：
    “真是他动手的？”
    常晓蓉笑不下去了，那小子却猛的把头一抬，冲着灵晨梗着脖子吼道：
    “就是老子在怎么啦？”
    灵晨不接话，只看了看养出这么个“老子”的常晓蓉夫妇俩，慢慢的点头，“哦”了声，慢吞吞的道了句，
    “这我就放心了。”
    不会弄错人就好。
    那小子还瞪眼歪着脖子叫嚣，
    “怎么着？怎么的？你们不依不饶的，给脸不要脸，真能弄死我算你们能耐，你们能么？你们他妈敢啊……”
    灵晨定定看着对面比她高了一头不止的男孩儿，毫无预兆的抬腿，猛的一脚踹在软肉上，那小子“砰”一声摔在地上，蹭着地面滑了一段，才顶着墙边儿停下，卷缩着身子，闷声咳嗽痛呼。
    常晓蓉呆愣着，看着儿子惨状，简直不敢相信，等反应过来，控制不住的尖叫响彻整个楼层，一下子扑过去，手忙脚乱的捞起人，
    “儿子，乖，你怎么啦？哪儿疼啊？说话啊儿子！”
    瞅着儿子脸色都变了，想起动手的人，转头指着灵晨，满脸的扭曲，尖声叫道：
    “混账，看我不弄死你。”
    真不愧是母子俩，说的话都这么像。
    灵晨腹诽一通，微微一笑，抬起下巴，“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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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双倍奉还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话说完, 看见言家小子躺地上装死, 灵晨看着真是碍眼的很, 她用了多大的劲儿她自己能不知道么？疼不死人好不好！
    “装什么怂？就是断个腿而已嘛, 动手时候不是挺英勇的, 现在知道滋味不好受啦？”
    可不是该！
    灵晨只要想起老爹那吊起来的腿，心里就一阵火大，再看常晓蓉恶狠狠的眼神儿死死的盯着她，气极反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再移开视线看着一脸担心察看儿子伤势的言父, 冷哼一声，朝常晓茹微笑着道：
    “”哎, 我改主意了，不用等了, 就现在吧，来——你赶紧弄死我。”
    常晓蓉恨不得咬烂嘴唇，瞪着灵晨眼睛都要充血了，她怎么敢这么嚣张，怎么敢——
    “你等着！”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灵晨呵呵笑着摇头, 活动着手指，
    “都说了, 别等了，有什么招现在就使出来，我接着……”
    言父看着灵晨痛心疾首,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狠戾，你父母难道是这样教你的？”
    定定看了言家三口，灵晨收回视线，只当什么都没听见，慢吞吞甩了甩手，开口道：
    “那好吧，你们还需要 些时间，那我就不客气了，反正是要算账的，你们先记着，我不介意。”
    话音刚落，猛然出手，准确无误的攥住言家儿子的脖子，生生把人提溜起来，冲着另一条完好的腿又是猛的一踹。
    “咔嚓”一声之后，就是常晓蓉尖叫的扑过来，长长的指甲就要去抓灵晨的脸。
    顾荀泽一直默默无闻，可眼睛一直盯着，看着不对伸手一挡，常晓蓉的劲儿太大了，方向拐了弯儿，还是划过灵晨的手臂，留下两道血淋淋的印子。
    皮肉都留在常晓蓉的指甲上了。
    “咳咳，放……放开我！”
    言华使劲儿掰着灵晨的手，无奈总使不上劲儿，脸上涨的通红，鼻子喘不过气儿来，身上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疼，想昏过去都不能。
    “哦！”灵晨是个好说话的，点点头答应了一声，手心一松，言华整儿个人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连动作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拍拍手，示意顾荀泽松开常晓蓉，灵晨鄙夷的瞥了眼从头到尾站在一边儿只知道摆出一副义愤填膺表情的大姨夫，看着俩人赶忙扑向言华，这才退开两步，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
    “你弄断我爹的腿，我双倍奉还，我爹那么大年纪可比你受罪多了，正好你也体验一下，住院尝尝这份滋味。至于……让我等着是吧，好，我等着，别让我等太久哦！”
    沐浴在恨不得杀了她的眼神儿里，灵晨转身，往病房走去。
    顾荀泽跟在灵晨身边儿，回头看了眼，凑到灵晨耳边小声道：
    “别听他们胡扯，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的，就是嘴上过过瘾。”所以别怕啊！
    灵晨奇怪的侧头看了顾荀泽一眼，莫名其妙的抬眼，
    “他们就是怎么怎么着我也不怕，言家敢碰我一下，奶奶保准撕了他全家。”
    顾荀泽懵圈脸儿：……对哦，怎么忘了家里还有一尊大杀器！
    “这几天别落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狗急跳墙，就是后头能找回来也晚了。”
    宗旨就是不能吃亏。
    灵晨点头，她也这么觉得，
    “嗯，这几天我防着点儿。”
    顾荀泽就等着这句呢，“没事儿，有我呢，我陪着你，咱们不怕啊！”
    灵晨瞥了顾荀泽一眼，呵呵笑了两声，点点头，
    “行，谢谢你啦。”
    顾荀泽嘴角抑制不住的勾起来，就听灵晨继续说道：
    “不过为了给奶奶充足的心理准备时间，一会儿赶紧打个电话，甭想着度假了，家里人都让欺负了，有人不给丰女士面子，打了她宝贝孙女的爹……这事了不得，必须抽死他哒！”
    顾荀泽听的嘴角抽抽，满头黑线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这每个字说的都没错，可连起来听怎么这么怪呢！这话必须回头转给他爸听听，怄气也活该，瞅瞅他年轻时候干了啥蠢事儿！
    俩人就病房门口说呢，柴灵慧打开门出来，看见俩人点点头，转头冲屋里看了眼，小声说道：
    “睡着了，咱们去外头说罢！”
    灵晨站在门口冲床上看了眼，点点头，跟着柴灵慧下楼，站在花园的凉亭里头。顾荀泽看了看俩人脸色，笑着说了句；
    “我朋友还在外头呢，我去看看，灵晨你跟大姐先聊着，我出去一趟。”
    说着还冲柴灵慧笑了笑。
    这关系——哎，灵晨的大姐可不就是他大姐么！瞅柴灵慧笑的尴尬，他也好不到哪儿去，点点头，赶紧大步走开了去，给俩人腾地儿。
    灵晨闭着眼捏了捏鼻梁，叹了口气，看着柴灵慧憔悴的脸色，低声问道：
    “姐，到底怎么回事儿？电话里听的不清不楚……还牵扯到云云是吧，你给我好好说说。”
    柴灵慧忍不住一串眼泪又掉下来，她爹受了多大的罪，每回想起她都恨不得打死自己，听着灵晨不带情绪的问话，她既惭愧又气恨，心里难受都涌到喉咙口，眼睛酸的不得了，捂着嘴小声呜咽，很有些情绪崩溃的样子。
    灵晨叹了口气，压下翻涌而上的烦躁，现在哭有什么用，老爹已经受伤了，说句不好听的，现在哭哭啼啼最没用而又浪费时间，她还没弄清到底怎么回事儿，言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怎么应对都要有个前提，就是弄清来龙去脉。
    “姐，刚才我把言家那小子两条腿弄断了，言家回头肯定不能吃下这口气，你得给我说说，到底怎么事儿，咱们好应对……时间不多。”
    “断了好！”柴灵慧只听见这一句便脱口而出。再把后头的话听完，也不敢耽搁，一抹眼泪，接过灵晨递来的纸，揩了鼻涕，深吸口气，说起了缘由，
    “是这么回事儿……说起来就是不懂事的孩子争风吃醋，言华喜欢那女孩儿，那女孩喊着不喜欢他，喜欢的是云云，还嚷着跟云云有了关系，言华听了就跟发疯似得，也不管真假就闷头闯到家里，找不到云云，就冲咱爹发火，这关咱爹什么事儿，都是我不好没教好孩子，云云不争气，招惹了不三不四的人，最后教他外公受了罪，这都什么事儿啊？……”
    灵晨沉默的侧耳听着，沉吟半晌，问柴灵慧：
    “云云呢，我刚才好像没见他？”
    吕云云不像是没良心的人，外公因为它受伤，不来医院看着，说不过去。
    果然，柴灵慧带着哭音，
    “他办了错事儿，连累了外公，这伺候的活儿自然得他包了，咱爹心软，看不得他那个蔫儿劲儿，非说不怪他。我就看不得他那个软蛋劲儿，自己惹的祸，总不能半点儿力气不出。我怕咱爹急，今儿早上撵他走了。”
    灵晨点头，问：“那女孩儿呢，到底……有关系没有？”
    柴灵慧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要真有关系，我早打断他腿了，云云是混了点儿，可这上头我跟你姐夫三令五申再不能乱来，这是原则问题，云云也是知道的，他说没有，这个我信他，这上头……他外公都这样了，他不敢撒谎。”
    灵晨也不意外，虽说见面次数不多，可吕云云着实不想胡来的人，
    “那女孩儿呢？”
    不是真的，就是乱说啦！胡乱攀扯结果害了老爹，不是凶手也得算帮凶，不能漏了她。
    柴灵慧止住哭，仰起头深吸口气，拢了拢头发，
    “那个祸害精，我撵了云云去，就是让他去处理的，云云年纪不小了，都过了十八岁算大人了，还让人一句话害的家里不消停，这回吃了亏够他记一辈子，我跟你姐夫也不能跟他一辈子，他往后的路上不知还会遇见多少这样的小人，也该让他学学亲手处理，这回就算个开始吧。”
    灵晨顿时明白了，那嘴贱的女孩儿，怕是一家子都受她连累了，可她生不起一丝同情来，老爹遭了这么大的罪，年纪大了身体亏了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往后身子骨不如以前利索了怎么办？她又该找谁说理去？
    老爹招谁惹谁啦？
    种因得果，自个儿受着吧！
    既然有人去做了，灵晨就干脆陪着老爹，到了晚上，老爹死活不让灵晨陪夜，挥手赶人，非要她回去歇着，
    “你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姐请的护工，晚上你姐夫还陪着，你们都在这干啥？回去，都回去。”
    灵晨没办法，只得出门，柴灵慧倒是给单位请了假，她是不走的，晚上两口子就在过道上支了张简易的床凑合着，家里孩子做的孽，要是不上心就真不算是个人了。
    两人说了几句，灵晨出来医院门口，就听有人喊她，转头一看，就见去车站接她那辆车开到跟前，这是怎么的？等了一天这是，这欠的情大了。
    打开车门上车，一看前头俩人一个不少，都扭头冲她笑呢。灵晨也笑开了，拍拍前头座椅，抬了抬下巴，道：
    “累你们等一天，废话不多说了，走，咱们火锅烤串儿，你们选地儿，我请客。”
    前头俩大男孩儿怪叫几声，都是爽快人，辉子笑着应道：
    “妹妹爽快，走，保准选个妹妹吃着顺口的。”
    灵晨：……呵呵，我这饿了一天，揍的兴起忘了吃饭这茬儿，现在就是给我俩干馒头，我也觉得顺口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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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倒霉闺女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一顿饭后, 顾荀泽站在饭店门口, 迟疑了下, 问灵晨道：
    “是去酒店还是……”
    心里明白灵晨不乐意跟顾家牵扯, 肯定不愿意住顾家的房子, 所以他压根儿就没提，可吕家那……吕家老宅就不说了，不合适。吕家夫妻又都猫在医院呢，去了还不知道有人没有？万一再白跑一趟，现在时间不早了, 明儿灵晨还得去医院呢！
    灵晨到是没那么多顾虑, 拍拍吃的撑起来的肚子，懒洋洋的说了个地儿, 转头对顾荀泽道：
    “奶奶有房子，你忘了, 我拿着钥匙呢，去那儿就行。”
    顾荀泽一拍脑门，还真忘了，点头替灵晨打开车门，道：
    “真是……我想起来了, 不过奶奶向来不得见咳咳……我是去过，可进门没多久就得让奶奶撵了。”
    更别说给把钥匙, 这种高级待遇打死他都不敢想。说让他受爸爸乃至爷爷的拖累呢！
    到了地儿，灵晨朝辉子道别，顾荀泽非要看着人安置好, 了才行。硬是跟着进去，转了一圈，看着没什么问题，顺手还替灵晨把床铺了，这才殷殷嘱咐道：
    “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明儿你别急着出门，这儿离医院可不近，我送你过去，顺便给你带早餐，省的路上浪费时间，对了……你喜欢吃什么？豆浆油条还是别的？”
    灵晨看着顾荀泽忙碌的身影，眼睛里软软的，道了一句，
    “不用这么麻烦。”
    瞅着顾荀泽背过身一副“我没听见”的表情，不由勾起嘴角，看着床上新铺上的床单，轻声说道：
    “给我带份粥吧。”
    顾荀泽耳朵直愣愣竖着，生怕灵晨开口说什么“你不用管了”之类的话，直到字字听进耳朵里，这才松口气，脸上的笑像是会发光一样，连连点头，喜滋滋的询问：
    “好，好，我带，你喜欢哪种？红枣粥，还是鱼片粥？”
    这是问甜的还是咸的？
    灵晨靠在衣柜边儿上，笑着应道：
    “鱼片粥，我喜欢那个。”
    顾荀泽高兴的直点头，心里一高兴，手一哆嗦，连着被子都给弄好了。这才依依不舍得往外头走。有心说我陪你做伴儿吧，省的你害怕，可看着灵晨捂住嘴打哈欠的模样儿，就不敢多嘴了，生怕灵晨觉得他得寸进尺，虽然说实话，他是有点儿想这么干……
    灵晨送到屋门口，顾荀泽拦着不让她往外头走，
    “赶紧回去，我出门时候把门锁好了就行，明儿早上你等我啊。”
    灵晨点头，看着啰啰嗦嗦的大男孩，一张白净漂亮的面容在月色映衬下柔和的不可思议，轻笑一声，好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好啊……你慢点儿啊哥哥——”
    “好，好，你赶紧回去。”
    顾荀泽看着灵晨关上房间的门，这才往外头走，到了门口从里头把门锁上，“咔擦”一声的锁响声之后，顾荀泽顿在原地，脸上愣愣的发了会儿呆，突然哈哈大笑出声，原地蹦了十来圈，这才搓搓脸，仍是忍不住的乐呵呵模样儿，回头朝着屋里的方向傻呵呵的美了半晌，这才转身一个跨步翻过墙，直到坐到车里头，还没缓过劲儿来。
    辉子看他这幅样子，斜眼瞥他，问：
    “你怎么啦？受刺激了？”
    顾荀泽：“……呵呵呵！”
    辉子无语，这人傻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你没事儿吧，荀泽，妹妹跟你说什么了？美成这样！”
    顾荀泽兴奋的挥挥拳头，乐呵呵傻笑，忍不住朝辉子显摆，
    “灵晨叫我哥哥啦，你知道吧知道吧知道吧！”
    辉子愣了下，也替顾荀泽高兴。他跟顾荀泽是好哥们儿，顾家的事儿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明白兄弟心里对失散多年的妹妹有多看重，如今得到人家认可，他也为兄弟开心。
    “行啊你，好容易妹妹松口认了你，你得好好表现。”
    顾荀泽连连点头，他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灵晨，
    “我知道，还用你说，呵呵……”
    突然想起什么似得，猛的一拍辉子肩膀，催促道：
    “走，去生鲜超市卖鱼去。”
    这话题冷不丁跨度有点儿大，辉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去……你疯了，现在几点了哪儿还有卖？”
    顾荀泽皱着眉头，指挥辉子道：
    “我不管，你赶紧想法子，我说了明儿一早给灵晨送鱼片粥，不是亲手熬的心意不诚啊，不行，不行，还是不是兄弟，替我想辙啊赶紧？”
    辉子真是服气了，肩膀让拍的生疼，
    “得，得，我欠你的行不行？我想辙，想辙还不成……嗯，外头市场肯定没有了，太晚了，妹妹吃肯定得是活鱼，新鲜不是，嗯……我知道了，去酒店去，那儿肯定备着活鱼呢，现在也不会关门，咱们去好好挑一挑。”
    顾荀泽看看表时间还真是不早了，快十二点了，明儿得起早，五点，不——四点半就得起来杀鱼，现做，不然可得跟不上咯！
    一拍手，赏给辉子个笑脸，
    “还是兄弟你聪明，赶紧的甭耽搁了。”
    辉子笑骂：
    “这脸变得，真是行啊你……算我倒霉，谁让咱是兄弟呢！”
    第二天灵晨披着个薄薄的针织衫打开卧室的门，一抬头愣住了，随即无奈的走上前，往圆凳上一坐，手肘撑在桌面上，看着顾荀泽一口白牙，朝边儿上钟表瞄了眼，笑道：
    “怎么来这么早？昨儿晚上睡的就迟，现在还不到六点半呢！”这能睡多大会儿！
    顾荀泽碗筷早摆好了，来的早不忍心吵醒灵晨，就自个儿一人在小客厅里团团转，心情嗨皮的不得了。
    一边儿从保温桶里盛粥，搁到灵晨跟前，示意她道：
    “做好了就来了，粥放凉了不好吃，你尝尝，看味道喜不喜欢？”
    要是不顺口他下回好改啊！
    灵晨从善如流的捏起勺子，尝了口，不禁点头，
    “好吃。”
    说着就忍不住第二勺第三勺的下口，然后就停不下来了，她还真是饿了。
    顾荀泽脸上亮的能发光，随手拖了个圆凳，捡着对面的位置坐了，撑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灵晨吃饭，这感觉比他自己吃还过瘾呢！
    灵晨看顾荀泽要犯蠢，心里无奈又好笑，不知道怎么的还生起一股子酸酸软软的感觉，看着对面傻乐的人，瞧保温桶里还有好多，就动手盛了碗，推到他跟前，
    “你还没吃吧，别傻看了，赶紧趁热，你不是说凉了就不好吃了，还楞什么？”
    “哎，好……”顾荀泽美滋滋的拿起勺子，粥到嘴里也尝不出什么味来，只觉得甜滋滋的，一直从口中甜到心坎儿里头去。
    吃了饭，顾荀泽抢着干刷碗的活儿，还振振有词，
    “女孩儿手可得好好保养，金贵着呢，我只看一眼就知道，奶奶没少往你手上花费吧。”
    记得有篇文章上写着什么“指如削葱根”，先前他还想不出葱白有什么好看得，可一看他妹这手，就知道了。
    灵晨揉着肚子，忍不住笑：
    “可不是，奶奶说现在有条件，可不能轻忽了，她老人家管的严，连烟熏火燎都不让，说伤皮肤。”
    顾荀泽瞪大眼，对他妹佩服的五体投地，
    “老人家……你可真敢说，奶奶要知道，肯定要生气啦！”
    丰女士信奉的是青春永驻，说一句老字，都能瞪眼不乐意每三天都消不了火气。
    灵晨站厨房门口，白顾荀泽一眼，
    “我瞧着啥啊？”当然不会当面说啦！
    想起出门的事儿，转眼又问了句，
    “你怎么来的？”
    顾家离这儿可不近。
    “开车来的。”
    “哦！”灵晨点头，“那就好，省的再麻烦外人。你好了，咱们就出门，今儿没事儿我就呆医院了，你要没事儿就跟我一块儿呗！”
    被邀请了被邀请了好不好！
    顾荀泽兴奋的小心肝直跳，虽说他本来就打算死皮白赖的给妹妹帮忙，可从灵晨口中说出来，心情欢快的抑制不住啊，
    “好好好，除了你的事儿，现在我也没旁的事儿了。”
    说话功夫，擦了手，出门落锁，开车一路到了医院，灵晨先下车，顾荀泽找位置停车去了，灵晨心里急，就往住院部先走着，走到近前，步子一顿，看着挡在楼梯口拉拉扯扯的俩人 ，眯了眯眼，慢慢的走过去。
    吕云云皱着眉头，他急着看外公，刚要上楼梯就让人挡住了，还是他不待见的人，脸色自然不能好了，厌恶的看着哭哭啼啼的女孩儿，语气冰冷：
    “你还敢来，看来还是我下手太轻了，赶紧滚，大早上的嚎什么，惹毛了我按着昨儿那样再给 你个教训。”
    “你还想怎么样？我说了一人做事儿一人当，别扯我爸妈，不管他们的事儿，有什么招你尽管冲我来，牵扯无辜人算什么？”
    吕云云气笑了，“养不教父之过，你爹妈没教好你，让你张嘴就能跟男人攀扯有关系，你恶心我还不准我还手了，你爹妈可不是什么无辜人，就冲养出你这么个祸害，他们罪过就大了，你别摆哭脸惹晦气了，有什么脸啊你？现在的下场都是你惹的祸，赖不到旁人头上。你爹妈也是前世不修，谁让他们倒霉，让你拖累了呢！”
    现在哭有什么用？他外公还在医院躺着呢，他老人家招惹哪个了？还得受这么大，不从这些祸害身上找回来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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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不待见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此为重复章节, 请一天后再看；此为重复章节, 请一天后再看张天民给小儿子擦了擦嘴, 苦笑了下, 说道：
    “可不是又犯了, 邻村那婆子发疯叫她看见了，回来就不对劲了，跟她说话也不听，好在还知道饿了吃饭，可吃了饭就坐不住了, 总往外头跑, 兴盛看着你小弟，我得跟着看着她, 不然也不能放心。“
    说着，顿了下, 接着道：
    “我觉得，这回比上回严重了些。”
    看着张兴盛嘴角的笑僵了僵，随即整个脸蛋儿都耷拉下来，垂着脑袋不吭声，心里也不好受, 大人出了事儿，连累小孩儿看着都不像小孩儿了。
    灵晨问：“现在在哪儿呢？我妈她一个人没事儿吧？”
    张天民喝了口汤, 道：
    “村口破庙门口呢，正跪着呢，说是土地爷跟她说话儿呢。我让别人看着一会儿, 吃了饭就过去。“
    这般荒谬的话听在耳朵里，若是换了旁人恐怕得笑出声来，只是灵晨只觉得心里头酸的不行。
    屋子里静悄悄的，连着张兴盛扒饭的声音都没有，灵晨想了下，看着张天民疲惫的面色，商量道：
    “我听人说，省里有治这个病的医院，我妈这病再耽搁也不好，不行咱们送她去看看吧。”
    他们这村子背靠大山，偏僻的很，可不是没有出去的人，尤其前几年知情走的走，村里人出去闯的，也是不少，外头的事儿听外头回来的人说过一嘴的，灵晨听了一耳朵，也是记下了。
    张天民愣了愣，看着灵晨半晌，迟疑的开口，道：
    “你妈这病……犯糊涂，脑子不清楚，大夫能治好不？”
    灵晨耐心的说道：
    “能不能治好的，咱么现在也说不清楚，让大夫看看，总不能比现在还坏吧，既然有医院，有医生，肯定有法儿治疗，再不济，还能吃药叫她睡一会儿吧。“
    张天民垂头想着，一下子没出声。一旁张兴盛突然抬起头，大声道：
    “爸，听我姐的，送我妈去医院看看吧，我姐说的对，要是我妈能睡一会儿也好呀，她都几天没睡了……我都不敢对上我妈那眼神儿，眼里头冒光，看的我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
    可吓人了，都是没睡觉害的。
    张天民扭头看着大儿子，神情愣愣，好一会儿转过脸来，抹了把脸，叹气道：
    “送吧，看这情况，不送也是不行了，马上寒假过去，兴盛就该上学去了，我得看着兴放，再有你妈，也是顾不上了。”
    更重要的是，要是真因为他不懂得给孩子他妈送医院，耽搁了病情，他后悔都没地儿去了。
    灵晨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拽着张兴盛坐下，嘴里道：
    “嗯，回头我去打听打听，您跟我爹商量商量，看什么时候送去的好。”
    她一个小闺女儿，多余的就不参与了。
    张天民怀里的小儿子还听不懂这些话，只是吃饱以后，嘟着小嘴儿一个劲儿的往他爸怀里蹭啊蹭的，张天民低下头笑笑，轻轻拍着小儿子，默默的又叹了口气。
    屋里正静着，忽的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口闪了个人影，冲着屋里大声嚷嚷，
    “叔，姐，村口闹事儿了，有人扯着我婶子，你们赶紧去看看吧。”
    话音刚落，灵晨一下子窜到屋外，门口顺手提了把斧子，毫不停歇的往村口赶去。
    张天民慢了一步，反应过来，一下子窜起来，把小儿子往满脸焦急的大儿子怀里一塞，交代了句，“你看着家 ，哪儿都别去。”
    然后，两步到了门口，忍着心里慌乱拍了拍报信儿的小丫头的脑袋，飞快的说了句，“叔家里有饭，吃了再走。”
    罢了，一转身就沉下脸，扛了把门口后面儿的锄头，脚下飞快的往村口跑去。
    灵晨脚力快，到了村口时候，都不带喘粗气儿的，老远的就看见张玲子抱着棵树不放，一边儿一个驮着肩膀的男的扯着张玲子的袖子往外头拽，嬉皮笑脸儿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待仔细一看，这男人不是村里的，好像是邻村一个二流子，偷鸡摸狗的不干正事儿。
    看着张玲子就要抱不住树干，一脸恼怒的冲着男人脸挠去，那男人不妨，笑着时候猛地一声惨叫，顷刻便变了脸，挥着巴掌就朝张玲子扇过去。
    灵晨一看，再顾不上多想，手一抬，斧头就挥出去，准头不错，刃尖儿正好砸在那二流子跟张玲子中间，落在那颗和抱粗细的大树上。
    正在怒骂拉扯的两人都是一僵，张玲子回过头来，看着来人，顿时一喜，扯着嗓子赶紧叫道：
    “灵晨，快儿，快叫你爸来，揍死这不要脸的混蛋，揍死他。”
    灵晨已经到了近前，越过愣着跟木头一样的男人，抬手重新取了斧子下来，握在手里，拉着张玲子退后几步，叫她藏在自个儿身后，一边儿道：
    “不用叫了，我爸在后头呢，一会儿就到。”
    张玲子扯着灵晨的衣裳，眼睛狠狠地盯着二流子，嘴里小声嘟囔道：
    “那咱们赶紧回去，先回去。”
    她们两个女的，可是打不过一个大男人。
    张玲子神志不太清醒之后，力气却大的出奇，不然也不能纠缠到现在，可灵晨纹丝不动，只冷冷的盯着那男人，瞅着男人眼珠子骨碌碌直转悠，视线慢慢的移过来，手里的斧子紧了紧。
    那二流子咽了口口水，一看是个小女娃，再瞅瞅后头挡不住身形的女人，刚才满心的恐惧抛到脑后，摸着下巴嘿嘿笑了几声，不善的盯着俩人，恶意满满，
    “闺女儿哪家的呀？嘿嘿，这是你妈？长得怪不像……不过都好看的很，怎么着？你也跟着你叔走吧。”
    灵晨冷静的出奇，只当这二流子是放屁，开口问道：
    “你来前，没打听我村里情况吧？”
    有主的人，也敢胡来！
    男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咧着嘴乐呵呵的，却是盯着张玲子不妨，嘴里不干不净道：
    “啥情况？你妈就是个傻子，十里八乡的哪个不知道。我带走个傻子，那就是帮你家里忙，就是你爸，说不定还得感谢我，回头娶个黄花闺女儿，那才美哩，嘿嘿……”
    二流子叫李狗，动手之前也不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这十里八乡的啥事儿都瞒不住，这村里有个傻子的事儿，他老早就知道了，远处寻摸了半天，见没人看着，就想着肯定是她男人不耐烦了，不想要了。
    可这女的，傻是傻，可看着好看哪，脸蛋儿还挺白，带回去照样不耽搁生儿子，就是不想要了，再转手，又是一笔……
    想着，李狗笑的眼都眯起来。
    灵晨不知道李狗脑子里想什么，可一看他满脸猥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再看他眼睛不离张玲子，心里头一团邪火冒上来，手里一紧，握着斧子就正面劈下去。
    李狗看这架势，登时就是一惊，下意识的抬着胳膊挡，扯着嗓子还吓唬人，
    “你敢，嗷……”
    胳膊一疼，李狗腿一软，跌坐到地上，低头看着血红一片的胳膊，捧着眼泪鼻涕就下来了。
    “妈的，你还真敢砍，个小畜生，看我不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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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知道你心意啦~~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贵客临门, 却是来者不善，晋殊、顾元生还有言家老爷子, 仨人在书房里关起门来足足俩小时, 说的什么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唯一露出的一点儿苗头是常晓蓉两口子被赶出大院, 让他们自己住外头去, 言华说好的学校专业都飞跑了，腿养好了就让他爷爷提溜到部队当兵去了, 用老爷子的话来说。
    “什么狗屁玩意儿？让个比他矮一头还多的小丫头撂到不说, 还废了两条腿——该, 没出息的东西，心都歪了, 上再好的大学也没用，麻溜给我滚去当兵去，什么时候把一身混蛋毛病改好了什么时候再进这家门, 要是改不好……哼哼！”
    那简直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深长啊！
    常晓蓉听见这信儿，整个人差点儿没疯了。闷头就想找老爷子哭闹一通, 拦都拦不住。言老爷子火气比她还大呢, 常晓蓉还没吭声，就让言老爷子一句话怼的熄了火。
    “我们言家盛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干脆我请你爸领你回去算了。”
    言老爷子杵着拐杖, 脸上红光满面——是让气的, 任谁被堵在家里头，点着儿子孙子的面儿算账，而且那个小瘪犊子还被人拿住把柄了, 都不会很开心的好么！
    言老爷子心里气的很，忙着找儿孙出气，连带着精神头都好的不可思议，眼不花了，耳不聋了，一口气上二楼，拐杖除了敲人竟没别的用处了。
    他心里火气找谁发去，除了自家不争气的那还真是没别人了。
    对着来找茬儿的儿媳妇儿，怒气再不隐忍。这人过了多大岁数，怎么连重点都抓不住，忒无能……
    “没个好爹妈能养出个出息货才怪，我儿子怂我认了，可常家把你个害人精送到言家，你们两口子怂一块儿全都让言华学会了，礼义廉耻半点儿不懂，仗势欺人狠辣心性倒是足足的，别的本事没有，朝个比他爸还大的人逞威风，可真是厉害，言家最出息的就是他了，出门还用带脸么？用么？我这老脸索性也不要了，你们俩反正都在这样了，随便折腾吧，我今儿这话放在，往后言华的事儿你们不用插手，要是你们非要干涉，我就撩开手彻底不管了，不信你们就试试。”
    言家孙子是金贵，可也不止言华一个，总不能为着一个把其余的都装进去吧，没这个道理。
    退一万步，就是他老头子乐意，家里其他的人也不能点头喽！
    常晓蓉又气又恨，可却不敢再说些什么，没见老爷子都把送她回常家的话都说出口了么？
    这话什么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再惹出幺蛾子，这儿媳妇儿就不要啦！
    啥，问言华他爸为啥不一块儿来着？
    不为啥，因为顾元生堵着人一顿胖揍，这人黑着眼圈嫌弃有碍观瞻连门都不乐意出呢！
    顾元生心里真是三百二十个不乐意，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一会儿觉得老爹伤了腿灵晨还不知道怎么急？一会儿又心酸这么好的闺女他真是心瞎了怎么就不能犟着好好找一找？不然宝贝儿闺女现在叫爸得就是他啦！
    尤其到顾荀泽外头的房子里看了眼，这小子整日不干别的除了给灵晨做好吃的，就是给老爹熬骨头汤啦老鸭汤啦什么的，反正是泛着花样的来着。
    顾元生看着，心里的酸水汇成一条河，酸的他脸色都扭曲了，怎么感觉丢了闺女现在还白搭人家一个儿子，这都什么事儿啊……
    从儿子口中知道，灵晨见天不落的窝在病房里照顾老爹，除了上厕所擦身之外，旁的能自己动手的就绝不麻烦别人，虽然夜里不用陪夜，可许是心里担心的缘故，这么熬着整个人也没以前看着鲜亮红润啦！
    顾元生心里酸酸涩涩的，忍不住猫在医院门口，车窗开了一条缝，小心翼翼的远远的望了闺女一眼，心里那股子心疼的劲儿就甭提了，二话不说开车走人，先去市场挑拣新鲜的食材，又到老字号提了几斤阿胶打算给灵晨补一补小身板，半道上心里不忿，一个拐弯儿，又把姓言的揍了一顿出出无处发散的恶气，听着嗷嗷叫的惨痛声音，顾元生神奇的生出一种报了仇的小心思，隐秘的不叫任何人知道。
    让你管不好儿子，伤了人吧——该！
    让你儿子伤了我闺女她爹，让我闺女费力费神哒——该！
    我闺女都瘦了你们竟然还这么胖，油光满面的，叫人看不顺眼——揍你丫的该——
    神清气爽的拎着空包到了顾荀泽的房子里，放下食材，厨房就忙活开了，等顾荀泽回来看见，嘴巴张的老大都合不上，他爸又有话啦。
    先是一通嫌弃哟“你这手艺不行，也就凑合凑合吃，灵晨现在累的慌，可得好好补补 ，你这上不了台面的赶紧拾下去，往后你只管送饭外带补品就行，明白吗？”
    顺着顾元生的手，顾荀泽看着桌子上大大小小的保温盒，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没这样的，凭什么抢他活儿干呀？一点儿都不厚道，怎么就上不得台面啦，明明灵晨就夸好吃来着。
    撇撇嘴，抬头看顾元生一副“老子已经决定了你有意见也得憋着听我哒”的表情，斜着脑袋，哼哼道：
    “什么呀？说的跟真的一样，你厨艺比我哪儿强啦？”
    觉得老爸这是强行博好感，还把儿子撂一边儿，顾荀泽就十分有意见了。
    顾元生眼睛一瞪 ，
    “哪儿都比你强，这个还用问，忘了你小时候多挑嘴了，谁做的饭都不吃，非得我熬了汤泡了馒头一点点喂给你才行，才学了几手，怎么就不知道谦虚点儿？”
    顾荀泽白眼望天，觉得真是没话好说啦！
    动不动就拿两岁以前的事儿说道，不就是欺负他不记得啦，真是……就会欺负他，哼哼……
    有本事咱从六岁不，五岁论起，有什么了不起，来啊，对质啊！
    胜之不武！
    处理言家这事儿时候，晋殊露面，问了灵晨有什么要求，或是想怎么办？
    他倒是不藏私，就把顾元生出面和揍了人家亲爸的事儿给灵晨过了耳。
    灵晨听了默然半晌，转开话头，同晋殊道：
    “让我提要求，只要提了就能办成？”
    晋殊笑看着灵晨，道：
    “你只管说就行。”剩下的有他呢！
    灵晨都不用想，这事儿有什么好想的，连要求都明明白白的，
    “我一不要钱二不用他道歉，只要那个叫言华的腿好之前，就让那个跟他爱的死去活来纠缠不清的女人全权负责他的护理工作。务必要让他们两个鹌鹑咳咳，抱歉，我说的是鸳鸯，朝夕相处，泪眼相看……就这么个事儿，你看行吗？”
    晋殊失笑，赞同的点头，表示同意灵晨的想法，
    “怎么不行，行，太行了。”
    事情的罪魁祸首不就是这么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情侣么？闹腾的没边儿了，牵连无辜的人不说，连着自家家里都跟着落埋怨。这样的祸害，跟别人那是害人呢，还是让他们关起门来尽情闹腾去吧！
    更何况，依照现在的情形，和言家对言华吹的耳旁风，估摸着那小子心里最恨的就是搅动一池春水的她，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女朋友，胡乱攀扯引出这么大乱子，那女的更恨言华无脑冲动，害的她爸妈工作晋升无望，走后门给她哥找的工作叫人捅出来差点没进局子……一桩桩一件件的，足够这俩疯子相互咬扯。
    千万思绪不过转瞬之间，晋殊毫不犹豫的应下这事儿，并且保证顺利完成。其实，他以为灵晨会提个要求比如长好了再敲断，诸如此类反复三次才够之类的……
    这个要求真是太仁慈啦！
    灵晨是不知道这人笑着不动声色，其实心里早把她想成个狠毒刁钻的坏女孩儿，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不然肯定得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可眼下她不知道，所以在知道老爹的骨头愈合很好，只剩下好好养着的时候，就狠狠松了口气，瞅着立在医院走廊里仍显得气质清华的晋殊，笑眯眯的勾起嘴角，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道：
    “差点儿忘了问，你不是工作忙着呢，怎么突然跑来了？”敢说出差就跟他急！
    晋殊抬了抬眼睛，平光眼镜后面的细长双眸将灵晨面色一寸寸看了个遍，这才笑着摊手，道：
    “听说老爹伤了，怎么着也要来看看。”尤其你这丫头气急之下失去理智，若是干出什么事儿来他好及时描补。
    灵晨笑嘻嘻的捂嘴，一副我明白的表情，给晋殊飞了个眼神儿，
    “直接大胆的说呗，其实就是担心我惹事儿，你跑来给我收拾来了，还嘴硬。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可着紧我啦，放心，我不会笑你哒！”
    晋殊：……刚刚是谁从头笑到尾，嘴都咧的合不住啦还睁眼说瞎话，真是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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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老牛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此为重复章节, 请一天后再看；此为重复章节，请一天后再看
    灵晨道：“刚才看了, 五点半, 咱们做点儿吃的, 就得往车站赶了, 昨天不是问好了，早上那班车就是七点的, 也不知道坐车的人多不多？”
    要是人多, 赶不上可就不好了。
    耽搁时间！
    张天民呼了口气, 眼里有了点精神，笑道：
    “没事儿, 咱们早点儿去，站那儿等着，怎么也能坐的上, 赶早不赶晚，咱们紧着点儿时间就好了。”
    灵晨也是这个意思, 闻言点头应道：
    |“好。！‘
    说罢, 看了眼坐在床边儿歪着脑袋，愣愣发呆的张玲子。
    这人, 一夜都没合眼, 眼里亮的让人心里发毛。
    是不是得这病的人都不知道累啊！
    想了一回, 灵晨也不闲着，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张天民刷了牙，出门一趟, 一会儿端着油条豆浆回来了。
    灵晨赶紧放下手头的事儿，上前接过来，就听张天民说道：
    “外头有卖现成的，咱们热乎着吃点儿，赶紧去车站。“
    “嗯！”灵晨手脚麻利分好份儿，先给张玲子递过去，然后才低头吃饭。
    吃了饭，收拾了东西，退了房间，灵晨还是扛着一点儿看不出少了东西的大麻袋，跟着背着包袱，牵着媳妇儿的她爸身后，一路无话的到了车站。
    等了快半个小时，车才开门。等车的人还真不少，幸亏灵晨动作飞快，一挤一冲一拉，好歹是占了三个位置。赶紧拽着爸妈坐好，用麻袋挡着自个儿身子，轻轻的呼了口气。
    又等了十来分钟，到了点儿，赶着汽车发动时候，又三个人冲上来，这才开始上路。
    那三人的位置刚好在灵晨正前头，抬眼一瞄，灵晨眼睛定了一瞬，随即缓缓转过脑袋，对着张天民默默。
    “怎么了？”
    张天民看着他闺女表情十分古怪。
    灵晨抿了抿嘴，慢腾腾的吐出几个字来，
    “冤家路窄！”
    说着，斜了眼过去。
    张天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乐了。
    低头凑到灵晨耳边儿，小小声声的作嘀咕状，
    “这是昨儿那仨人？”
    “嗯啊！”
    因着灵晨坐下，只跟身前的麻袋齐平，前头的人冷不丁回头，只能看到麻袋攥起来得口子，瞅不见人。
    故，灵晨看的到人家，人家却不一定看得到他们。
    想起昨儿那女孩口无遮拦的话，灵晨闷闷不乐，“真讨厌！”
    怎么就又跟他们碰到一块儿了。
    张天民对踩他媳妇儿痛脚的女孩儿和纵容的另外俩人，也买啥好感，心里甚至有些厌恶，只是到底是成年人，心思深，对着闺女小声道：
    ：“不管他们，反正下了车，就不见面了，管他们呢？”
    都是不认识的人，费那心思都不值！
    灵晨也就是嘴里叨叨几句，跟她爸嘟囔一回，也就不理会了。
    车上晃着，最容易犯困。
    偏夹在两人中间的张玲子精神的不得了，脸上发白，一点儿看不出一夜不睡的模样儿来。
    就是这样才愁人。
    眼瞅着拽着人不下十来回了，快要哄不住了。
    灵晨又低头翻纸包，打开递到她妈跟前，一颗颗指甲盖儿大小的乳白色小糖块，小小巧巧的，看着就好看，更别说闻着还有一股子奶香味儿。
    张玲子当即就下手了，灵晨也不拦着，全都给了去，反正这就是给她消磨时间的。
    张天民顶着张玲子瞪眼，往嘴里丢了颗，含含糊糊的问灵晨，
    “这还是你做的吧？都啥时候？往常我看见你往你弟们手里塞糖，他们还都说是你自个儿做的，我还当他们瞎说，啧——闺女，你还有这手艺呢？”
    灵晨手搭在麻袋上头，懒懒的歪着脑袋，
    “嗯，老爹爱吃点儿甜的，外头买的太硬了，老爹牙口不好，山上不是有甜菜么？没事儿时候我就试着熬糖，弄坏了几回，后来好歹能吃了，做熟了觉得也不难，老爹说比外头买的还好吃，我想着自己家里做的也干净，平时有空做了，给老爹和兴盛兴放他们当零嘴，也挺不错的。”
    张天民砸吧几下，觉摸着味儿，
    “这奶味？你加羊奶了？”
    灵晨昏昏欲睡，还不忘回道：“嗯，王婶儿家里不是有母羊，我拿一碗肉换了一锅羊奶，除了做奶饼子，就是做成奶糖了。”|
    张天民看着闺女儿，真是惊奇的不得了。他是知道他闺女能干，可今儿才知道，她得能干到这份儿上。
    也是平常不住一块儿，还是他这当爸的不称职。
    要不是家里没有，孩子也不能啥都会干！
    想着，嘴里的甜味儿也觉不出来了。闷闷的嚼碎咽下，张天民瞅着灵晨直打架的眼皮子，拍拍她脑袋，
    “睡吧，我看着你妈，到了叫你。”
    夜里操着心，还真没睡好。灵晨模模糊糊的应了声，头一歪就睡着了。
    “吃饱了！”
    好吧，迎面而来的满是饭食气味儿，让张天民很是无可奈何，看着身边人微凸的肚子，嗯，媳妇儿确实吃饱了。
    给大的擦了嘴，又挨着小的，随即怀里抱一个，手上牵一个，起身朝灵晨，道：
    “走吧！”
    吃饱了，就赶紧走吧。
    李家饭菜不错，可人就很让人倒胃口了。
    “嗯！”
    灵晨牵着张兴盛，也是起身，绕过桌子，跟着张天民后头，院子里人来人往，李狗正跟人喝酒，看样子是喝高了，满脸通红，灵晨看了眼，就扭头出了李家的门。
    到了家里，柴老爹已经吃过饭了，灵晨洗了碗，跟柴老爹说了要把张玲子送到省城看病的事儿，也说了自己想跟着去一趟。
    柴老爹听了，沉默了半晌，也不说话，只进屋一趟，一会儿又出来，递给灵晨个手帕子，说了句，
    “去省城跟紧你爸，这个你拿好了，别亏着自个儿。”
    灵晨接过打开一看，里头一沓钱，新旧不一，可张张平平展展，都是十块钱的，算算厚度，灵晨心里也有些惊讶，抬头看着柴老爹，问道：
    “爹，这是您这些年存的钱吧，您给我干啥？我不要。”
    说着又包起来，递到柴老爹跟前。
    柴老爹不接，只抽着烟，隔着烟雾缭绕的面孔，老人特有的嗓音，缓缓的说道：
    “钱攒着就是用来花的，叫你拿着就拿着，离开家里去外头，还是没去过的地儿，啥情况都可能发生，多拿些钱，心里才不慌，穷家富路，就是这么个意思。再说你妈那儿，去医院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拿下主意，总得找个地方住下，吃了用了哪样不要钱，你只管拿着，省城好东西多，你见了想要的，咱也买啊！不用想着给爹省钱，这些年政府发的钱，咱家里也没啥花的，爹都存着呢，还有不少哩，不用心疼啊！“
    灵晨外头看了看老爹，想了下这些年老爹每月往县城一趟，去领钱她也知道，是她大哥牺牲以后给家属发的津贴，还有老爹自己的工资，琢磨了下，看老爹也是肯定不收回去了，干脆往自己口袋一塞，点头说道：
    “好，那我拿了。”
    “哎，哎！”
    柴老爹高兴的不得了，笑着嘱咐道：“去看看城里闺女们穿的啥，戴的啥，好看了你也买啊，多买点，回来咱们也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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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宝宝家的饭桌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此为重复章节, 请一天后再看；此为重复章节，请一天后再看灵晨实在没法子了。
    跟着张玲子院子里溜达两圈, 好几回从院门口把想要溜走的人给拽回来, 眼瞅着过了一个半钟头, 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 拉着张玲子回到屋里，摁到床上, 吐出俩字来,
    “睡觉。“
    瞅着床上的人眼珠子骨碌碌直转, 简直精神的不得了。
    灵晨也是服气了。
    这都几天没合眼了，兴奋成这样, 也太反常了些。
    哦，对了，还有, 听识时务的。
    灵晨板着脸，张玲子就不敢再磨磨蹭蹭哼哼唧唧的闹个不停了。
    不管能不能睡着, 左右灵晨坐在床边儿小墩子上, 看着床上的人闭着眼，直到下午太阳西斜, 张天民才回到家里。
    灵晨听到动静, 回神见人, 起身跟着走到屋外，问道：
    “爸，办好了？”办的什么事儿就不必提了。
    张天民点头, “嗯！”随即往屋里看了眼，道：
    “你妈睡着啦。”
    灵晨摇了摇头，“没呐 ，跟我打马虎眼呢，不管睡不睡得着，躺着歇一会儿也挺好的。”
    张天民失望的叹了口气，还以为能睡觉媳妇儿能好些，不想……
    “这几天打听打听，要是能成，就把你妈送到医院吧。”
    他也想通了，老是这么熬着也不是个事儿，就算不能治好，可能好转一点儿也是好的呀！
    灵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遂只有点了点头，这时侯看着屋子里没人，又想探着脑袋往外钻的张玲子摸到屋门口，灵晨听到动静，也没回头，直接道：
    “爸，你歇一会儿，我去做饭。”
    顺便看着人。
    张天民也看见了，忍不住又想叹了口气，却是应声：“哎！”
    说着，已经大步走向门口，张玲子一看叫人抓了个正着，立马缩回脑袋，一溜烟儿往屋里跑去了。
    只当谁都没看见她一样！
    本来满肚惆怅的张天民，看着媳妇儿小孩一样的动作，不自觉的笑出了声来。摇了摇头，步子又大了些。
    得了这个病，媳妇儿也是受罪的很。
    他除了心疼，还能怎么办？
    要是能选择的话，谁没事乐意得了这种病！
    灵晨正烧火做饭，张兴盛一旁蹲着看火，煮好了粥，正打算炒菜，张天民进来了，灵晨一手拿着铲子，一边儿抽空扭脸问道：
    “我妈呢？”不用看着啊 ，万一再趁人一不留神跑出去怎么办？
    张天民接过大儿子手中的柴火，回了句，“抱着你小弟呢，出不去。”
    当母亲的，就是生了病，脑子不清楚，可也知道不能丢下孩子不管，张玲子就是这样的，为着这一点儿，张天民就不觉得自己为媳妇儿人做的都是白工。
    只是到底不放心，张天民冲兴盛说了句，“兴盛，你去看着你妈，别让你弟摔着。”
    “哎，”张兴盛二话没说，点头应下，拍拍手就转身出去了。
    厨房里只剩下父女俩人。
    灵晨忙里偷闲，还不忘惦记着，
    “爸，你跟那个什么狗子的，去了大半天，都干了啥呀？”
    重点是，怎么收拾那个叫什么李红丽的女人的。
    张天民看着烧饭自个儿也帮不上忙，索性蹲在角落里，随手拿了斧子劈柴火，嘴上道：
    “就是去当面对质，那女人对咱们家不怀好意，显见是没事找事——闲的，我去问清楚了，跟李家的人说个明白，往后再没第二回了。”
    小青菜过几下就熟了的，灵晨拿碗盛了，却是不信的问了句。
    “就这呀？”
    很是遗憾的口气。
    她才不信，她爸跑大老远的，气势汹汹的，只是去用嘴说几句……
    她爸可不是这样的人呢。
    当时那脸色，可是看着要杀人的样子啦！
    张天民听见闺女问话，倒是忍不住笑了下，抬头愁了眼，缓缓的道：
    “当然不是。”
    灵晨翻了个白眼，从柜子里拿了一小块儿腊肉，不满的很，
    “您赶紧说呗。”
    吊什么胃口啊！
    张天民本来想说‘你还小’，可一想灵晨这情况，也不好什么都不知道，孩子个性太强了，总要自己顶出一片天，还得为柴老爹顶出片天来，有些事儿，早早晚晚的也是没差别了。
    默默叹了口气，张天民便从出村口开始讲起，末了说道：
    “……李狗正好缺个媳妇儿，我看李红丽就挺合适，跟李狗一说，李狗乐的跟什么似得，我就替他上李家提亲了，聘金也是现成的，五十块钱就不少了。李家一听，也觉得不错，就应下了。说好了三天后摆酒，就让李狗领着人走了……”
    灵晨举着碗，简直目瞪口呆，好半天眼珠子慢慢的移到她爸脸上，好吧，她爸居然还是一副诚恳得不得了的表情，简直跟真的一样……
    她敢拿手里这碗肉发誓，李家绝对是知道了闺女儿干的蠢事儿，叫人拿捏在手里，怕闹大了，这才息事宁人的。
    不过，她还有个疑问，
    “不是咱们这儿说同姓不通婚么？”
    她妈因为本来不是这儿的人，跟着夫家的姓。
    可李家不一样啊。
    都是些姓李，能成么？
    张天民表情不变，淡淡的道：“李狗是孤儿，本来也不姓李，只是跟着他养爹的姓，不碍事的。”
    就是碍事，他也能让变得不碍事。
    敢打他家人的主意，这就是下场。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凑一堆儿也省的祸害别人了。
    他这也算做了好事了。
    趁着明亮如水的月光，走了快三个小时的路，总算看到了村口那颗大柳树。
    柴老爹刚哄着俩小的睡着，就听见门外传来些动静，忙起身往外头走，到了门口，刚好跟灵晨碰了个对头。
    迎着俩人进门，柴老爹忙道：
    “怎么现在回来了，这都几点了？咋不在县里住一夜，夜里走路不安全哪!你俩吃饭没有，哎算了，你们先歇歇，我去煮点儿面条，你们再吃点儿。”
    瞅着俩人发红的脸蛋，不住的叹道：“瞧瞧这冻得！”
    张天民：……
    灵晨道：“爹，不是冻得，是走路走的，热哒~”
    柴老爹早忙活去了，压根儿没听见闺女说啥，就算是听见了，估摸着也不能当回事儿。
    都到家了，还不赶紧吃顿热乎的，那能算事儿么
    柴老爹煮的热汤面，一人给卧了俩鸡蛋，配着自个儿家里弄得辣椒酱，灵晨咽了咽口水，还真是饿了。
    时间真是不早了，吃了饭，灵晨收拾了碗筷，就让老爹催着赶紧睡觉去了。
    等把外头的事儿交代清楚，已经是第二天的事儿了。
    柴老爹听了，抽着旱烟，缓缓的开口，道：
    “这就好，有你筒子伯照看你，你妈那儿不用操心。”说着转头又跟张天民道：
    “你们那意思，大夫也说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急也没用，抽空你们多去看几回，心里有个数就成。送去医院也不容易，既然去了，就得尽量治好了才行。别急，这事儿急不来。”
    张天民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着院子里玩闹的俩小子，好半天才开口，
    “老爹，我心里大概有数。她妈现在这样，家里待着，就给耽误不少，现在治这病，我心里也稍微放下点儿。现在……我心里有点儿想法。”
    顿了下，抬头看了看柴老爹，又看了灵晨一眼，沉吟着说道：
    “我想着总待在村里也不行，她妈在省城那边儿，我想着——干脆我也出去，去省城那边儿开个店，做点儿小生意，就近看着她妈，您看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还是少……我理一理啊！晚安 166阅读网
82 要脸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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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芳和青青也穿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来给灵晨帮忙了, 眼见顺子他们有的忙了, 小芳急的不行, 忙拉着青青上前, 声音清脆活波，
    “姐, 姐, 还有我们呢？我们干点儿啥？”
    灵晨把张兴放往小芳怀里一塞, 指着小柜台后头的小板凳，对着俩人笑道：
    “你们今儿就看着兴放, 一会儿来了客人，人多就容易乱，你们仨就坐那儿, 要是有人要买东西，你们就叫我, 好不好？””
    “成, 姐，你放心吧, 我们肯定看好兴放了。网”
    小芳胸脯拍的啪啪响。
    青青羞涩的站在小芳身后点头, 小声道：“一会儿我们给兴放喂饭。”
    灵晨笑眯眯的夸奖, “——乖！”
    张天民逮着空忙拉住灵晨，走到墙角小声嘀咕，
    “闺女, 猪蹄不是另外卖的么？咋能白送？”这他闺女不是吃苦了吗？
    不成！
    小芳是个机灵的，立在铺子门口吆喝，引得路人好奇，太阳早就老高了，到了吃饭时候，就三俩个犹犹豫豫的试探着进了店门。
    灵晨眼尖看见，忙推着张天民上前招呼，口中飞快道：
    “不白送，就今儿一天，这不才开张，得让人尝尝味儿，好吃才有人乐意买不是？赶紧的，来人了，爸你赶紧招待去，我那儿亏不了，甭操心了您。”
    张天民见来了人，确实不是说话时候，再想闺女也不是不着调的人，就应了声，快步上前去了。
    “哎，几位请进，里面坐，几位想吃什么？咱们这儿主要是面食，还有小菜，哎……您看看菜单。”
    小芳真是个机灵的，不知从哪儿钻出来，往张天民手里塞了本菜单，就立在桌边儿，手里拿着小本和笔，一副记菜单的架势，立的直挺挺的，戴着碎花的小围裙。甭说，还真是像那么回事。
    店里从布置到菜单安排，灵晨都忍不住插了一手，为了减少成本，店里但凡能动手自个儿做的，都不花冤枉钱。
    就拿菜单说的，全都手工制作，顺子不知从哪儿找了几支彩色铅笔，花式字体用绿色的小藤条隔开，瞧着既新奇又漂亮。
    眼看着张天民掀帘子进了里头灶间，灵晨几步走到自个儿小柜台里，捞出一个猪蹄，几刀下去，剁吧剁吧正好三个小碟子。
    跟小芳一块儿上了菜，回身又见几个客人进门，灵晨又忙活开。青青赶紧帮着摆碟子，一边儿小声的问道：
    “姐，这碟子……客人会不会嫌弃碟子太小，不够吃啊？”
    就这么点儿，别让人家觉得骗人吧！
    瞥了眼青青担忧的小眼神儿，灵晨安抚的笑了笑，碟子都递给小门外头等着的小芳，这才扭头笑道：
    “这是开张头一天的优惠，都说了是一碟子猪蹄儿，又没说碟子得多大，就是尝个味儿，就这还是白吃的呢！你想想，要是单卖猪蹄儿，一个也得好几块吧！你张叔卖面，一碗才几块，今儿一天其实咱们挣不了多少钱，就是让人家吃个名声，觉得味儿不错，赚个回头客。”
    青青仰着头，满眼崇拜，羡慕的抿抿嘴，
    “姐，你知道的真多。”
    “哎，不就这么回事，都是这么干的。”灵晨不假思索的回了句，随即自个儿愣了下。
    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应该这么做？真是奇怪了。
    青青看着案板上红彤彤香喷喷的猪蹄儿，眼睛亮亮的，小声的嘟囔：“哪家这么干了？谁家舍得啊，就姐你舍得了。”
    青青打心底觉得，这么卖可怎么赚钱呢？县里也有卖饭的，可没听说过送这送那的，姐咋会说都这么干呢？
    没人啊！
    哎哟，不会给赔了吧！
    “姐，姐，又来了三个人，三碟，三碟啊，快儿点啊姐。”
    耳旁突然响起小芳清脆的声音，灵晨立刻回神，忙晃晃脑袋。唉……不管了，管它怎么知道的，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强的多。
    把这没头没尾的想法抛到脑后，灵晨手上动作伶俐的不得了。
    等到人多差不到要坐满的时候，兴盛和顺子已经回来了，灵晨把小柜台交给顺子，她拉着兴盛跑到后头给张天民打下手、端面，直到晚上八点多，最后一个客人离开，这才关门。
    店里只剩下帮忙的几个人，都累瘫的倒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歇神儿。
    张天民浑身累的酸疼，可想着今天店里的热闹，也是止不住的高兴。
    要是往后都跟今天一样这么多的人来吃面，他这生意不愁不好了。
    看了一圈儿，都是半大的孩子，张天民站起身，拍了拍袖子，笑着道：
    “都饿了吧，忙了一天，今天可多亏了你们，叔谢谢你们了，现在不早了，叔给你们煮碗面，先填填肚子，改天闲了，叔做些好吃的好好犒劳犒劳你们。”
    下午柴老爹来了一趟，正赶上店里人多，就带着兴放先回去，这时候店里就灵晨，兴盛，顺子，小芳和青青。
    灵晨忙跟着站起来，“爸，我给你帮忙，弄快点儿。”
    一天都没好好吃饭了。
    顺子也挽着袖子拿起抹布，笑着跟兴盛几个，道：
    “咱们几个也别闲着，该打扫的打扫一遍，一会儿吃完饭，就赶紧歇去，明儿还有事儿呢！”
    兴盛连忙点头，应道：“哎，好咧！”
    小芳和青青也跟着整整桌子，摆放好椅子。
    不过十来分钟，热腾腾的面就好了，几人狼吞虎咽的吃完，就在店里支起木板，弄了两张简易的床板，铺上褥子床单，三个女孩儿一块儿，几个男的一块儿，将就着先歇一夜。
    做生意真是件耗费精力的活儿，灵晨睡到半夜又爬起来，睁着惺忪的睡眼，脑子迷迷糊糊的察看猪蹄卤的入味儿没有！
    “明儿猪蹄够买不？”
    突然一道声音耳旁响起。灵晨头也不抬，她早听见动静了，知道是哪个！
    “不知道能不能卖完？今儿是送的，从明天起 ，就不白送了，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掏钱买？”
    顺子盖上锅盖儿，闻言笑了下，一口白生生的牙在昏黄暗淡的灯光下闪的人眼疼，咧着嘴小声道：
    “肯定有人乐意买，咱家这猪蹄又不贵，今儿尝的人都说好吃，刚过中午就没了，晚上还有人回头来吃专门点猪蹄儿，我跟他们说了，明儿单卖，价钱也说了，好几个人都说要来买……放心吧，肯定不愁卖。”
    灵晨低头记着账，一边儿回话，道：
    “嗯，我不担心卖不出去，再不行咱们自己吃还不行吗？“
    随即话音一转，声音里带着丝兴奋，“今天，额——不对，应该是昨天，昨天一天点心都卖完了，糖果剩的也不多，虽说咱们也送了不少，可总得算起来，还是赚了。嗯——我这儿约莫着知道每天该做多少的量了，糖果还好，点心不能剩下，隔夜的就不新鲜了，要是让人挑出毛病，就不好了。”
    “哎……看我，怎么说这么多，你甭在这儿戳着了，赶紧睡觉去，明儿歇歇，后天就是星期一，你该上学了。”
    顺子手下和着面，一边儿扭头冲着灵晨笑：
    “嘿嘿，我不困，俩人干快点儿，我给你递个东西什么的也方便，还能说说话，省的你一个人无聊。”
    见灵晨点头，顺子想了想，偏头瞄着灵晨的脸色，犹豫了半晌，小心的开口，试探的问道：
    “姐，我，我今年先不去上学了，你看行吗？”
    鼓励了几句，柴老爹突然想起闺女现在还是个学生呢！连忙又干巴巴的补了句，
    “不能耽搁学习啊！”
    灵晨：“……哦！”
    她是不会告诉老爹，这学期的课本，她早就自学完了，现在正在复习高年级的课程呢！半点儿不会耽搁学习哒！
    不过说到做生意，本钱的事儿灵晨也不跟老爹客气，谁让她口袋干干净净，真就是没钱呢！
    跟老爹保证了好几回，灵晨窜回到自个屋里，就着昏黄的灯光开始写清单，还有要准备的调料。光自个儿写还不算，灵晨还给顺子他们布置任务，另外还不忘描绘出一幅美好的可是现在却一点儿没有的蓝图。
    “我这生意，指定要带着你们三个的，等回头挣了钱，青青她们俩上学的钱就有了，顺带着还能学份手艺，不管往后怎么着，反正不能吃亏了不是。至于顺子你，你也很重要的，等你学会了，将来攒够了钱，你要是想开了店什么的，不也挺好的吗？”
    顺子听着灵晨巴拉巴拉个没完，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忍住了，可还是问道：
    “你这么说，不怕我抢你生意。”
    他也是服气了，没见过这么心大的，自个儿生意八字没一撇的，就先给找好对手了，特别光明正大的鼓励偷师。
    这个心眼子，也是没谁了。
    灵晨自个儿也是有想法哒，她是这样想的，
    “外头做生意的多了去了，就是卖同一样的，也有赚钱多和赚钱少的，这得各凭本事，就是你往后自己开店，凭着咱们这关系，你就能开到我的店面对面啦，不能够啊……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的。再说，同样卖东西的，我倒是宁愿钱赚到你口袋里头去，总比那些不认识的陌生人强吧，这个叫肥水不流外人田，知道吧！”
    顺子真是让感动了一把，可现在想这个，真是有点儿远了，
    “好吧，咱们还是说说眼下的吧。”
    顺子看着灵晨塞过来的清单，抿着 嘴想了想，慢条斯理的跟灵晨商量道 ：
    “你是想卖糖果，点心还有熟食？”
    灵晨点头，认真的道：
    “是啊！你知道的，糖果我会做的，水果的，奶味的，还有水果奶味的，我都会，点心我跟着村头儿林奶奶学过几样，林奶奶你还记得吧！”
    顺子连忙点头，“记得，记得，去年有人来村里，说是林奶奶失散多年的儿子找回来了，带着林奶奶去享福了。”顺带着对灵晨学艺的时间表示了下好奇，
    “你是啥时候跟林奶奶学的，我咋不知道？”
    他可是一直跟在灵晨屁‘’股后头跑的，怎么都没瞅见？
    灵晨道：“就是天冷时候我就顺带给林奶奶拾点柴火，天热时候给林奶奶家挑水，林奶奶拉我歇会儿，往我手里塞点心，虽说都是粗粮做的，可不知怎么的，就是好吃的很，我就问林奶奶怎么做的，林奶奶就教我了。”
    她就是随口一问，可谁知道林奶奶拽着她学了小半年，各式各样的，她好多都没学过，不过可能天生手巧吧，就算是没材料不能做，可方法步骤她都记住了，现在有条件了，她也能做出来。
    看，现在不就用上了，还能赚钱呢!
    瞄着自个儿细细长长的手指，灵晨美滋滋的想着。
    顺子跟灵晨自小一块长大，看着灵晨的表情动作，就能把她想的什么猜个不就不离十，当下就是抿着嘴一笑，轻咳了声，又把歪了的话题给拽回来，
    ‘“嗯，也好，那咱们也做点心，太复杂的就不要了，那个费时费力，买的肯定得贵点儿，可县里现在的生活水平也不知道买的人多不多，咱们刚开始，先做点儿实惠又好吃的，等知道咱们店的人多了，名声打响了，再试试那些贵的复杂的点心，你看好不好？”
    顺子好声好气的跟灵晨细细说道，那个耐心周到的劲儿，可不是跟人逞凶斗狠的时候了。
    灵晨觉得挺有道理，便无所谓的点头，“成啊，听你的。”
    复杂的点心挺费工夫的，她还得练练，也得要时间。
    瞥着灵晨的脸色，顺子想着说着，慢腾腾的道：
    “还有就是熟食，你是买卤味儿是吧？”
    灵晨点头，“嗯”
    顺子问：“你是想买什么？我是说具体的，是卖猪肉，鸡爪，鸭蹼，还是猪蹄？”
    说着，顺子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说的这些，都是灵晨做过得，他都是吃过的，啧……还别说，一提馋了。
    “都行，就是柜台就那么大，不能都做，我也没时间，还得上学呢，都得抽空做吃的，就，就挑一样做吧，你说卖哪个好？”
    “就猪蹄吧！”
    顺子紧接着就回了一句，压根儿不用想来着。
    他最爱吃猪蹄，卖这个最好！
    方便！
    灵晨点头，不过，她想的是，“好啊，我爹最好这一口儿，还能添道菜呢！”
    顺子对买卖的事儿想的及其周全，“不过有一点儿，又是甜的又是咸的，放一块儿窜味儿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166阅读网
83 防范（两更并一更）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丰女士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更是个争分夺秒的人哪！吃了饭把刷碗的活儿顺道指给晋殊，仨女人拎着包浩浩荡荡的往外头去啦。
    对了, 柴灵慧其实不怎么想去, 亲爹床上躺着呢, 她实在没什么心情啊！
    丰元芝有话说了, 问她：
    “你不去也行，不过先说好了, 我买的东西没有退的道理, 要是不合适, 云云不喜欢，都赖你啊！”
    才怪！灵晨笑眯眯的看着柴灵慧一脸的纠结, 丰女士这话意思明显就是，大姐要是不去，她就胡买一通, 到时候搁到大姐眼前，大姐不得难受心疼个半死！
    不得不说, 这个威胁十分有效。
    柴灵慧咬牙, 点头拎包，“成, 咱们走。”
    那股子架势不知道得还以为是去打架呢！
    丰女士一摆手“不急！”指着电话跟柴灵慧道：
    “跟吕家打个电话, 让云云直接去商场, 孩子都是大人了，买几样像样的衣裳，不试一下怎么行？”
    柴灵慧心下其实不想让丰女士破费, 可知道这位女士的脾性，知道她决定的事儿，说什么都没用，干脆也不用废话啦，更别提这话说的还真是这个理儿，给儿子买的，总得他上眼罢，别花了钱了，又不合适……孩子们的喜好跟她到底是不一样，男人女人也不一样不是……
    点点头，柴灵慧从善如流的拿起电话，
    “好，我这就打。”
    不过五分钟，打完电话交代好，仨人就坐上车子往商场奔去。
    灵晨和柴灵慧一人一边儿挎着丰元芝，走在一楼商场大厅，灵晨轻轻拽了拽丰元芝的胳膊，转头问她：
    “奶奶，我云奶奶呢怎么不见她，去哪儿啦？医院您来就没一块儿，是不是没回来，还忙着呢？”
    丰女士示意俩人直接杀到二楼女装区，这才微收下颚，瞥灵晨一眼，笑道：
    “听说了你爹的事儿，知道你肯定顾不上省城那摊子事儿啦，我跟你云奶奶说好了，她直接去省城看着 ，总得在开学前收拾好，能住人吧！不然等你么！”
    灵晨：……嘿嘿！
    丰女士高冷的瞥了眼灵晨，一副“我还不了解你”的表情，
    “你能放心回去，我还不了解你么，不等到开学你都不能挪窝，我还费什么话啊！索性一并处理了呗！”
    灵晨十分殷勤的扶着丰元芝，笑盈盈的表态。
    “还是您想的周到，回头我得好好谢谢云奶奶。”
    “哼！”丰女士优雅奉送一个白眼，矜持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谢不谢的可不是光嘴上说说而已。你要真有心……也不要多贵的，就你给你爹织的那件毛衣，我要个香槟色的就行。”
    说着，还拿眼斜灵晨，姿态端的十足，假模假样的说了句，
    “怎么样？不麻烦吧！”敢说麻烦立马翻脸没说的。
    她都眼馋好些时候啦，这丫头太过厚此薄彼，说好的都是最亲的亲人呢！凭什么柴老头有的，她没有啊，不公平——
    灵晨抽抽嘴角，跟柴灵慧对视一眼，心里头明白啦，丰女士这是醋上了，这心眼小的，不就是去年冬天老爹不小心说露嘴啦，记到现在，可真行！
    “行，只要您不嫌弃，先说好我手艺不怎么好，就会那么一种织法，别织好了您不愿意穿，我可不依啊！”
    丰元芝道：“当我听不出你推脱呢！穿——你敢织我就敢穿。”
    想起差点儿忘了阿云，丰元芝赶忙添了一句，特别小心眼的区别要求。
    “要是时间不够，你云奶奶给织个背心就成。”
    亲奶奶么，怎么都得多俩胳膊啊！不然多亏！
    灵晨：……真是服了您得小心眼！
    笑着点头，拍胸脯保证，
    “好，两件，我记着，明年二月之前我交货。”
    说着眼神儿一转，瞅见一件白衬衫，连忙拽着俩人，奔过去，
    “哎，奶奶，大姐，你们看那件怎么样？看着款式不错。”
    觉得孙女很给面子的丰女士心里头一高兴，还没看见呢，就抬着下巴应的痛快，
    “看上啦——买！”
    又跟柴灵慧道：
    “你也看去，年纪不大，整天穿着件黑衣裳，怪死板的，我看着不顺眼，去挑几件……”
    指着花红柳绿的各色衣裳，看着已经拿着衣裳比划的灵晨，丰元芝满脸笑意，难得有心情很是耐心的指导柴灵慧一通，
    “……你才多大，整天柴米油盐的熏着，还能不能有点儿灵气，本来长得挺好看，可不打扮打扮，你那钱省着，是想让别人替你花呢！”
    这个别人显然指的不是吕云云和他爸。
    都是女人，这话里头意思再明白不过，柴灵慧不在意的笑笑，替他们家老吕分辨道：
    “奶奶，云云他爸可不是那样的人。”
    丰元芝嗤笑一声，看着柴灵慧满是信任的眼神儿，笑了笑，道：
    “我也没说他是那样的人——可未来谁知道呢？”
    柴灵慧笑容一僵，丰元芝好似看不见一般，继续道：
    “吕老头就这么一个儿子，将来吕家的资源肯定是要交给他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的路将来会越来越顺畅，位置也会越来越高，人到了那个位置，就是他自己不生什么意思，也阻止不了有人拼命的往他身边儿蹭……一个两个他拒绝，三个四个他会不会犹豫，五个六个七□□个，源源不断前赴后继的……女人嘛，年轻就是本钱，打个比方，如果有个女人学历高长得漂亮，优雅知性，还有能力，每句话都能搔到男人的心底，你说，一个男人，尤其还是个阅历丰富，年华随着智慧渐长让人觉得很有魅力的男人，他会不会有动摇的一天呢？”
    丰元芝手拿一件时装，漫不经心的道：
    “这么多年我看的不算少，女人往往把自己投资给男人，苦着自个儿省吃俭用省出来的钱恨不得都花在男人身上，自己一年到头舍不得买件新衣服，可给男人买件衬衫能掏一百就绝对不出九十，美其名曰为着男人的体面，哼哼……体面！”
    朝灵晨招招手，让她继续挑喜欢的试去，正好看见一套合适的套装，丰元芝往柴灵慧身前比了下，
    “你说体面是什么？位高权重赋予男人的魅力，再加上一身行头堆彻出来的气势，啧啧……现在年轻姑娘最喜欢的不就是这么一类人么？多年伺候吃喝的黄脸婆哪里比的上知情知趣的女士惹人喜欢呢？即便没那个心思，可面对优秀的女人欣赏一下呢？又不是出轨，反而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对不对？”
    柴灵慧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可不赞同这说法，正经媳妇儿就没赞同的，接口道：
    “当然不对，这跟养花儿一样的道理，好容易浇水施肥，开花儿啦，别人整天来凑上去看，恨不得抱到怀里的架势，那不是成心膈应人么？”
    丰元芝心道，得，幸好不是包子！这就不白说啦，面上丝毫不显，只点点头，淡淡的开口，道：
    “就是这么个道理，跟你碗里的饭一样，别人问一句‘我看你吃的什么’凑着脑袋过来，口水滴到碗里，你是吃还是不吃？吃——可得恶心死，不吃——你自个儿好容易炒熟的饭，费了那么大工夫，就伸手给了流口水那人，不得怄死……左右人家又不亏，就是流了滴口水……”
    柴灵慧忍不住的，听着丰元芝的话脑海里忍不住的想象那个画面，情不自禁的胃里就有些翻腾……
    拍着胸口压了压，柴灵慧将手中衣服放回去，默默的跟在丰元芝身后，听她继续道：
    “哎，看我说着说着就偏啦，刚才说到哪儿啦？”
    柴灵慧不想听吧，又有些忍不住，闻言赶紧道：
    “投资，说女人投资男人！”
    “哦！可不是！”丰元芝一拍手，笑眯眯的点头，
    “投资，可不就是投资么？女人跟男人结婚，操持家务，生儿育女，替男人孝敬父母，过了十年二十年，女人容貌变老，浑身油烟味儿，蓬头垢面的忙碌，男人有个体面的工作，体面的穿着，连脚上穿的皮鞋都让女人擦的发亮，男人施施然的出门上班，干净整洁有风度，女人满手的油膏，又脏又臭，连身上的衬衣都是街上三块钱买的别人不要的，家里的钱都是男人挣得，男人享受的理所应当，女人从早忙到晚，擦地洗衣服，买菜做饭忙了一天，却看不出什么效果，因为这一切在男人看来都是女人应该做的，做不好才是不应该，只要有了矛盾，男人就拿工作辛苦说话，嫌弃女人整天闲着还没事找事，一点儿用没有，又没有往家里拿一份钱……你说好笑不好笑。”
    柴灵慧皱眉，这话听着真不舒服，可不可否认，她认识的人中有好些是这样的，跟好笑什么的一点儿不相关！
    丰元芝就是顺嘴问一句，对着朝她摆姿势的灵晨点了点头，对她身上那件连衣裙表示认可，示意可以下一件，这才接着道：
    “成年累月的积累起来的认知早已根深蒂固，家庭没了新鲜感，外头聪明漂亮又年轻的女性很是摄人心魂，可年轻的姑娘哪里知道她欣赏的男人配西装的领带，是女人费尽心思挑捡专门给男人搭配了放在那里，男人只管穿就行。又哪里明白她眼中的男人的睿智成熟都是女人数十年心血浇灌出来的……当然，说不定就是知道了明白了也不在乎，毕竟，只要能同享富贵，位置之前坐的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识趣的离开让贤就好啦……听起来是不是很可笑，可这些年来我见过的不知道多少？让女人拿崇拜的眼神儿一瞄，就飘飘然觉得自个儿泰山都能搬得起来，英武的天下第一无人可比。早些年哪个陪着他一起苦过来的，压根记不起来，早抛到脑后去了。”
    柴灵慧道：“您说的这个我不否认是有这样的人，可到底是少数。”
    丰元芝道：“是啊，少数……可少数的定义是什么，什么算多，什么算少呢？指望着概率偏向自己是不是太缥缈无踪啦？因为没有人为它担保，损失一旦出现，一点儿不会减少。”
    “就好比男人一旦提出离婚，女人的反应是什么？我遇见一个这样的女人，她陪着丈夫苦日子熬过的，她男人是个画家，出名前一文不值，全靠女人养着，后来他的画有人追捧，卖的钱多了，家里富裕起来，就嫌弃沾染着油烟味的女人不再是他灵魂的伴侣，而为了外面突然出现的一位与心灵相通的女人要跟他太太离婚，他太太来见我，痛哭不止，说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她全身心的付出，为了男人放弃了一切，她的丈夫就是她整个世界，现在她的世界不要她啊，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办？甚至她说，她不知道自己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因为她的浑浑噩噩，男人把他的所有财产——他的画搬走，离婚之后，当天就住到另外那个女人的房子里……”
    丰元芝转头看着柴灵慧，拍拍她的手，轻声道：
    “咱们就是闲聊，女人嘛生活里缺少不了八卦……灵慧啊，你就当奶奶年轻时候吃过这样的亏，心里想的格外多一些，奶奶的意思是，女人最好的投资一定要投到自己身上，不管是外貌衣着，还是学识品味，这些对于女人而言都是宝贵的财富，经济的独立能获得话语权，而自身涵养的充实同样很必要，与其等到年轻之后全都仰仗男人的情深和良心，倒不如不断提高自己，靠人不如靠己，你说是吗？ ”
    柴灵慧点点头，她倒是没有生气，因为丰奶奶没有恶意，不过是弯儿拐的有些大，说白了就是想让她上进，就是假设的情景列举的例子有些堵心，不过这不重要，
    “知道了啊，奶奶，真是……您直接跟我说你该上进，不思进取肯定不行，我不就明白啦 ，瞧您说的……我心里怪不得劲儿啦！”
    柴灵慧爽直的说了个彻底，听的丰元芝忍不住笑，
    “要不然呢，不拿你心里最重视的东西说，你能重视么？不会觉得没什么关系，反正又不是很重要。怎么样？现在重视啦吧。”
    柴灵慧心有戚戚，再没了刚才生的那一点点儿伤感，只笑着点头，
    “说的也是，要不是您这么一说，我肯定不能重视，觉得平时挺忙的，费那劲干嘛？”
    都结了婚的女人，还想那么多干啥？
    原来这想法不对！
    丰元芝暗暗松了口气，心说她费这些劲为的什么？可谁让这是孙女的大姐，眼看着吕国栋又要升了，吕家那老婆子不是个省油的灯，总要防范于未然啊！她操的这个心哪！
    柴灵慧还真是听到心里去了，她，她家老吕，那可是个十分优秀的人呢，不然她当初也看不上不是！哎哟，老吕长得还可精神，好像云云还说过呢，他跟他爸打球，看他爸得小女孩儿比看他还多呢！
    这个，不能不防啊！
    不想还不觉得，现在突然这么一寻思，可不就得上心么？都是女人，怎么也不能让人比下去，多丢人哪，她养了好些年的花儿……
    脑海里浮现出一朵红艳艳的牡丹花，花蕊上显出她家老吕的脸，啧啧……身子一抖，落了一地鸡皮疙瘩，想着都渗入的很呢！
    要要脱撇开发散到欢脱的思绪，柴灵慧上前一步抓住一个淡紫色的连衣裙，取下来往自己身上比了下，问丰女士，道：
    “奶奶您看我穿这个行吗？”
    说话功夫，俩人就跟着灵晨身后，灵晨眼多毒啊！选上的衣服都是精品商店里头的名牌，柴灵慧看上的那件一样也是，店里有供客人休息的沙发，丰元芝一路走来，说了那么多话，不知不觉腿都酸了，沙发上坐了，闻言抬头一瞧，点头赞赏的看过去，
    “行啊，你皮肤白，淡紫色趁你肤色，穿上我看看。”
    柴灵慧点头，她是真看上了，去试衣间换去了。灵晨一边看着门关上，手上衣裳一松，跑到丰元芝身边儿 ，笑着碰了碰丰女士，挤眉弄眼：
    “说完啦啊，以前真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的奶奶，话挺多啊。”一点没有平时高冷的模样儿。
    丰女士哼了声，“我闲的呗！”小没良心的，她是为了谁啊！
    灵晨道：“您也是，有话直说就行，前头铺垫那么多，连唬带吓的，我瞧着大姐脸色都变了，您这趣味可真是……”她一边儿听着都急死了。
    丰女士斜着灵晨，半点不客气，
    “你知道个……你当我说笑，就你大姐没心没肺的一门心思都是你姐夫，你姐夫要真靠得住，对你大姐的心意有你大姐的八分，当初你大姐脑门那伤都得不了，伤了你大姐那女人现在还能好好的，说是吕家老婆子拦着，我跟你说实话……屁，这是骗鬼呢，男人真把女人放心上是个什么样儿，我又不是没见过，就没姓吕的那样的，和稀泥，什么玩意儿？说的好听，实际上的，就是让你大姐忍啊忍得，叫我说，什么都是虚的，真要有心，先收拾那女人，又不是让他跟亲娘翻脸，可现在呢，那女人现在还在吕家好好的蹦跶呢？”
    灵晨觉得她奶奶说的真是对极了，不走心的道了句，
    “不是说动那女的老太太就心脏病发，不活啦？”
    “她要真有种，不活一个我看看！”丰女士不屑极了，
    “她要是真敢，我还服她一个，关键是她有那勇气没有？不过是糊弄人呢，心里清明的哪个不明白？说白了，你姐的分量还不够姓吕的惹亲娘生气，家和万事兴嘛~~”
    最后一句嘲讽的口气简直上天啦！
    丰女士这几十年不是白活的，心思细腻着呢，自有一套看法，
    “甭看你爹受伤，姓吕的忙先忙后，他儿子伤了他老丈人，那原因能摆到台面上？不能吧，还得要脸呢！他这是为了堵别人的嘴，或许还有点儿赎罪的心罢，谁知道呢！你是我孙女，我这话跟你就直说啦，我看着姓吕的伺候你爹那个精心呢，把你爹哄的压根记不起自己怎么伤的了，张嘴闭嘴好姑爷，闺女有福气，我冷眼看着，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替你姐担心，这样的人心机城府一样不缺，还有家势撑着，他的心里不可能只有风花雪月，情意浓浓，家庭的稳定是事业上进的基础，只看你姐这些年费心费力的给吕家当牛做马毫无怨言，就知道啦！就是他真有点小心思，外头有点什么，估摸着你姐还能当他加班，心疼的不得了，给他熬汤补身子呢……”
    灵晨咬着拳头，正好人从试衣间出来，俩人听下话题，看着照镜子的柴灵慧，灵晨心里头怪不是滋味的，她大姐这么美，身材这么好，凭什么大姐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啊！
    不过，大姐穿连衣裙还挺好看，淡紫色挑人，大姐穿着正好，看，小腿又瘦又直，真是，以前怎么不多穿裙子，大姐这么好……
    憋着气又挑了好几件裙子，都塞柴灵慧手里，催着她道：
    “好看，姐你就该多穿裙子，趁着你气质多好，赶紧的这几件也试试，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是丰女士买单，抓紧机会，过时不候啊！”
    看着柴灵慧进去关上门，灵晨立马窜回丰女士身边儿，店员招待真是周到，这都喝上水了，灵晨小声飞快道：
    “您给句实话，姓吕的是不是有情况，您今儿这话是有由头的对吧？”
    听着丰女士一番分析，姐夫也不愿意叫了，跟着丰女士一块儿姓吕的了。
    丰女士润润喉咙，瞥灵晨一眼，
    “他敢，老娘还戳这儿呢！”当丰女士是摆设！
    那就是没有！
    灵晨松了口气，摊在沙发上，拍拍胸口，呼了口气。
    “吓死我了，您今儿叫我们出来，就为着吓人是吧！”
    说的跟真的一样。
    丰元芝放下水杯，带着铂金戒子的手指点着灵晨，恨铁不成钢哪。
    “怎么一点儿长进没有？我闲的没事发慌？你姐一心伺候你爹，你姐夫那单位门口，有个搞地产的女人拦了他三回啦，还托人送汤，说是看姓吕的气色不好，要好好保重身体。你说……人家是不是献爱心呢！”
    灵晨一下子坐直，杀气腾腾的眯眼，
    “叫什么，哪儿的人？跟有妇之夫献殷勤，找茬是吧！”
    丰元芝气定神闲，还能一脸笑容的朝换了一身的柴灵慧点头竖拇指，看人又进去，这才气定神闲的开口：
    “瞧你那一脸晦气，找人家算账啊？怎么算？人家是搂上还是亲上啦？送个汤说几句话算把柄？人家要说是正常的工作往来呢？你自找没趣呢！放心吧，姓吕的没回应。”她都看着呢！
    自从有了这么几个小辈，不知道废了多少心思！
    灵晨这回反应过来了，“没回应不等于心里没波动，有人献殷勤，说不定心里美的冒泡，觉得自己魅力无双，得意的不行呢！”
    丰元芝道：“这你就管不着啊！”
    灵晨咬牙，攥拳一拍左手心，恨恨道：
    “回头我劝劝我姐，她那后勤的工作辞了得了，整天待在办公室里，一身黑衣裳，这些年又顾着家里，升职就没她的份儿，前景不怎么明朗，还不如停职留薪，下海闯一回。我姐不笨，您一边儿指点一下，就够我姐受益无穷了，我这本金都能借给她，往后当个独当一面的女强人，可比现在不上不下的好多了。”
    关键是得让姓吕的明白，他老婆是个优秀的不得了的女人，得让他抓心挠肺，觉得不上心就抓不住媳妇，心生忐忑，一心围着大姐打转都来不及，别提生出心思往外头发展啦！
    丰女士不置可否，“这得看你姐的意思。”
    灵晨自有想法，“我回头就跟我姐商量，这回我姐请长假，听说她单位不是没意见，好像还影响日后的升职，前几天我姐说起来，听那意思，好像有些心灰意冷，想不干了。”
    抬下巴示意灵晨去看出来的人，丰女士简单的道：
    “再说吧！”就朝着柴灵慧拍手，
    “你小妹眼光不错，款式挺适合你，往后添置衣裳，你可以多考虑考虑这几种。”
    说着视线向下扫了眼柴灵慧脚上黑色宽头皮鞋，丰女士起身，朝店员道：
    “这几件都要了。”
    又朝柴灵慧招手，握着她手臂，笑着轻声道：
    “衣服不用换了，就差一双高跟鞋，咱们直接去买啦。再去给你烫个头发，反正今儿出来，索性都办完了了事。”
    柴灵慧笑的不好意思，搓搓手，垂着头，
    “看，又让您破费了.”
    丰元芝道：“我乐意，谁让你是灵晨姐姐呢！”
    她从来都是这么直接，不吝啬叫人知道，她所付出的好，都是为了灵晨，全了灵晨的情谊。
    柴灵慧早习惯丰女士的说话方式，闻言笑了笑，说什么都是虚的，灵晨奶奶她一样当亲奶奶孝敬着，说多了就生分了。
    仨人提着包出门，刚走到店门外头，迎面碰上俩女人，几双眼睛一对，灵晨本想让路，却发现拽不动丰女士啊，抬眼一看，丰女士正拿眼神跟对面俩女人厮杀呢！
    好吧，她说错了，不是厮杀，是蔑视，□□裸的蔑视啊！
    就见丰女士下巴一抬，神色淡然的开口，气势满满。
    “你们挡着路了，，请让开！”
    对面俩女人脸色同样不好看，看样子是认识丰元芝的。年轻点儿的沉不住气，下巴一抬，尖利的声音高昂的叫道：
    “你才挡着我们路了，赶紧让开，好狗不挡道。”
    这话就不好听了。
    丰女士睨着对面一言不发的女人，嘴角微微一勾，那股子嘲讽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刘氏，你的眼光还是没一点儿长进……你挑的好儿媳，真是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嗯……倒也不能这么说，她不如你能忍会装，她不如你！”
    顾刘氏？灵晨一个机灵，得咧，明白啦，顾元生的后妈，顾荀泽的继奶奶，顾老爷子让奶奶摆了那一道，后半辈子让耻辱柱钉住的见证啊！
    活生生哒！
    顾刘氏的儿媳当即上前一步，梗着脖子吵道：
    “你说什么呢？老不……”
    “住口！”出声的是灵晨，柳眉倒竖，望着叫嚣的女人，冷冷的语调：
    “你不会说人话就闭嘴，敢再出口不逊试试。”抽不死她哒！
    顾刘氏面色在看到灵晨时候才变了变，盯着灵晨看了半晌，转头对上丰女士，头一次开口，
    “这是元生的女儿？你一直带着，不让跟元生相认，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么？当年元生找女儿都急疯了，你就是再恨，也不该牵扯元生，当年你走的时候不要元生，头都不回一下，我养他长大，他在我眼里就是我亲儿子，我求求你了，别这么狠，让元生跟女儿亲近吧，元生这些年不容易啊！”
    说着都饱含热泪啦！
    灵晨看的简直惊呆了，柴灵慧一边儿看着，抿了抿嘴唇，这儿没她说话的份儿。
    丰女士脸色不变，还是淡淡的样子，
    “说的好，可惜我没带缠头，不然打赏你些，虽说脸不能看，身段也没有了，可这股子强调还带着点儿味道啊，唱的不错，顾老头儿真有福气，不要钱的听了好些年，可占了便宜了。”
    至于话音儿她根本不接，这女人十来年都没糊弄住顾元生，现在还玩儿这一套，不疼不痒，真是没意思极了。
    年轻女人扶着顾刘氏，为自己婆婆张目，不服气的嚷嚷：
    “你有没有良心，我妈替你养了儿子，你不感恩就算了，还挤兑我妈，你心怎么这么黑，怪不得我公公不要你，肯定早知道你是个无情无义的，冷心动物嗷……”
    “啪”的一声，四周一下子静下来。
    灵晨挽着袖子，脸上一点儿表情没有，看着捂着脸抱在一起的俩人，瞅着人嘴唇动了下，想说什么，便不客气的抢先道：
    “有种你再说一个字，我揍不死你。什么玩意儿，敢说我奶奶，也不瞅瞅自个儿，婚内苟且的奸夫□□，还有脸叫嚣了，能不能要点脸，还是无耻成习惯啦？我看是欠抽，我奶奶就是好性子，今儿算你们倒霉，敢再满嘴胡诌，咱们甭废话，手上试试？”
    别以为她不知道，姑奶奶她早明白了，顾老爷子已经晕过一回了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166阅读网
84 大妈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灵晨的认知里, 嘴炮之后，一边儿倒的实力连打都算不上, 再聊几句狠话, 这个流程就算走完了, 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本来就是各凭本事儿嘛，输赢自负。
    可是灵晨忘了再斗架之后, 还有这么一出, 顾刘氏的儿媳吴艳丽恶狠狠的瞪了灵晨几眼, 把她婆婆往前一推，声音飙出老高, 人一转眼就跑开了。
    “你们有本事别走，等着——”
    顾刘氏脚步一动，正好挡在转角的路口正中间, 若是她们三个一块儿走，肯定是要发生肢体摩擦。灵晨十分怀疑, 这位老太太会不会刚碰着衣裳边儿, 就眼一闭倒下去——讹人！
    转头询问的看了眼丰女士，得了丰女士鄙夷的小眼神儿一枚, 当然, 鄙夷给的是顾刘氏。
    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啊！
    灵晨慢半拍的看了看柴灵慧和丰元芝, 迟疑的开口：
    “她——是去叫人啦？”
    顿了下灵晨满眼兴奋的巴着丰元芝，眼睛蹭光发亮，
    “奶奶, 是不是，是不是要打群架？那……那咱们也叫人啊~”
    多新鲜呢，还没碰见过这样的事儿，灵晨颇有些跃跃欲试。
    柴灵慧本来有些紧张，可一口气没到嗓子眼儿，就被灵晨这句话给噎回去啦。轻轻拽了下她袖子，柴灵慧呼了口气，
    “别来劲儿啦，她说让等就等啊，那么听话干嘛？她算老几？咱们时间多紧着，还有鞋子得买呢？还有头发……走吧，这都浪费十来分钟了，怪没意思的。”
    柴灵慧没有放低声音，顾刘氏一直盯贼似的盯着灵晨仨人，尤其是丰元芝，自然听到这话，脸上表情变了变，伸手就想拽住丰元芝。
    灵晨眼尖，一步上前挡在丰元芝前头，阴测测的眯着眼，声音跟刀子似得，
    “你敢碰我奶奶一下试试，我是谁你都知道了，要是我跟你发生矛盾，顾家老爷子会向着谁我不知道，可我敢保证，顾元生肯定不会向着你，不信你就试试？”
    真不识趣儿就拼着让她讹上，就不信顾元生能眼睁睁看着她吃亏！
    甭看顾后妈说的好像跟便宜儿子关系很好似得，鬼才信呢！真正亲近又何必挂在嘴边儿，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谁怕呀！
    顾刘氏顿了下，手臂垂下，脚下步子动了动，却是没有让开，只诺诺的嘟囔着：
    “不能……你们不能走，反正……不能走！”
    丰元芝嗤笑一声，看也不看顾刘氏一眼，只抬眼四周看了下，指着西北角的一家咖啡店跟灵晨和柴灵慧道：
    “既然人家死活不让走，非要找人收拾咱们，也别干等着了，那有家咖啡店，这逛了好一会儿，我有些累了，去喝杯咖啡休息一下吧。”
    见两人点头，丰元芝睨着顾刘氏，看着顾刘氏一副怯怯的样子，就觉得眼疼的很，又不是年轻时候面皮还能看，真是不嫌寒颤，厌恶的撇开眼，话却是跟她说的。
    “你想看着就看着，可千万别跟我们坐一桌，我看见你就恶心的厉害，要是招我心烦，能不能拦住我你心里有数。”
    灵晨拉着柴灵慧巴巴的跟着丰元芝咖啡厅里坐下，听着丰女士点了咖啡甜点，看着顾刘氏挑了个门口的位置坐下了，这才回过头，抿了口咖啡，冲丰元芝笑着眨眼：
    “您不是不耐烦顾家的人么？怎么还顺着人家意思，真要等人来欺负咱们？”
    柴灵慧有些不安，她是知道一些顾家的事儿，也知道紧紧跟着她们的顾刘氏有个儿子叫顾仲叔，是经商的，听说很得顾家老爷子的喜欢，哦，对了，她还有个女儿，是家里最小的，叫顾阮阮，是顾家老爷子的掌中宝，十分娇宠。
    可丰奶奶跟顾家的关系，这口气总不能不争，想了下，柴灵慧征询的开口：
    “奶奶，要不……我跟老吕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吧！”
    想也知道吴艳丽是是跟她男人告状去了，她们仨都是女人，会不会吃亏啊？
    丰元芝不慌不忙，指使着灵晨，指着柜台的方向，道：
    “去，跟顾元生打个电话，就说她后妈欺负咱们，他弟媳儿叫人啦，他要是来的晚点儿，咱们吃亏都赖他无能。”
    灵晨猛吸一口气，一拍大腿，毫不迟疑，起身应道：
    “成，我去！”
    走了一步，转头朝丰元芝伸手，
    “电话号码多少？”
    丰元芝没好气的瞥了眼灵晨，从包里掏出纸笔，一边儿写一边儿教导灵晨，道：
    “跟你说什么来着？用不用得着都得准备着，未雨绸缪你懂吗？这回知道了吧！”
    “嗯，嗯！”灵晨胡乱点头，应付似的唔了声，转身快步朝柜台方向走去，跟人家借了电话，拨通了听到电话里传来沉稳浑厚的声音。
    “喂？”
    灵晨握了握话筒，咽了口口水，稳着声音，开口道：
    “你好，请问你是顾元生么？”
    “我是，你是哪位？”
    灵晨朝着门口位置的顾刘氏看了眼，对上对方疑惑的眼神儿，灵晨弯唇一笑，清脆声音响起。
    “我是柴灵晨。”
    话筒那边的呼吸声听了下，紧接着灵晨清晰的听到那头一阵刺耳的椅子与地面的摩擦声音，好似撞翻倒在地上。停了几秒，压抑中带着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
    “灵晨你好，你……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么？”
    灵晨抿了抿嘴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猛然生起一股子酸涩来，深吸口气压下去，眼睛盯着大理石的桌面，一字一顿的开口说道：
    “奶奶让我给你打电话，我们逛商场被顾家婆媳俩拦住住，我们……发生了矛盾，小的那个打电话叫人要收拾我们，老的拦着路就是不让我们走，奶奶说让你过来一趟，你要是来晚了，我们就该被人欺负了。”
    笔尖儿深深的陷入手心，生疼生疼的 ，顾元生却好似感觉不到一样，握着话筒的手臂都在发抖，面上的表情却一片阴鹜，声音柔和的不可思议，
    “好，好，你别害怕……告诉你奶奶，我马上过去，你们在商场……好，我知道，是在咖啡厅，我知道那儿，灵晨别担心，你先吃点儿甜点，爸……我会解决的，顾家的人伤害不了你们，他们……不敢，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顾元生一把摔了钢笔，深吸口气，又拨了个电话，说了几句，紧跟着绕过桌子，脚步急促的打开门，往外头走去。
    灵晨挂了电话，跟人道了谢，回到座位，甜品已经上来了，丰元芝和柴灵慧都是抹茶蛋糕，灵晨的是巧克力的，另外一人一份水果冰淇淋，分量不多，可味道实在不错。
    灵晨先吃完一份，往门口看了眼，那个吴艳丽已经回来了，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们，对上她眼神儿还狠狠瞪了眼，然后跟顾刘氏耳边儿私语，俩人还叫了东西，显然是耗上啦！
    回过头，吃了口冰淇淋，灵晨舒服的眯起眼，对着柴灵慧赞了句，
    “大姐，这个味道很好，一会儿咱们打包，给爹捎回去一份尝尝。”
    说完又跟丰元芝打听，
    “奶奶，你说她们会不会叫来一群人拿着砍刀，个个凶神恶煞的要打要砸啊？”
    丰元芝摇着薄薄的蕾丝扇，慢吞吞的摇了摇头，
    “她不敢。”
    往商场里一瞥，“场合不对。闹大了，老东西头一个不饶她。”
    灵晨“哦”了一声，慢吞吞的点头，嘴巴没闲着，好容易抽着空，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不挨揍就行啊！”她要求不多，就这么些！
    随即转头跟柴灵慧问道：
    “不是让云云来么？他要找不到咱们咋办？”
    柴灵慧一点儿不担心，反正跑不丢，
    “没事儿，找不到就在门口等咱们啦，出口就一个，早晚能见着。”
    这么简单粗暴的理由，灵晨也是服气了。
    这一茬算过，灵晨想起刚才忽起的念头，赶紧趁着人家还没打到脸上来，往柴灵慧边儿上挪了挪，凑近了神秘兮兮的道：
    “大姐，我跟你商量个事儿？给你提个意见，你看行吗？”
    柴灵慧咽下嘴里的蛋糕，放下勺子却让灵晨拦了，
    “你吃，你吃，不然一会儿来人吃不完就浪费了，挺好的东西。”还特别贵！虽然她不花钱，可一样心疼啊！
    柴灵慧无奈，点头应着，“怎么这么客气，我怪不习惯的，有什么话你就说呗，咱们姐俩用不着这套啊！”
    灵晨呵呵一笑，“大姐说的对，那我就直说了。”
    看着柴灵慧笑脸，轻飘飘的来了句，
    “大姐你下海经商吧！奶奶说现在时机不错，不抓住机会可惜了。”
    柴灵慧整个人愣了下，随即看了眼丰元芝，一个眼神儿都没得来，视线重新移到灵晨脸上，她怔怔的开口，问道：
    “怎么突然说这事……经商？我没经验啊，不知道该怎么办？再说家里挺忙的，你姐夫……”
    “别说他，咱们说你呢，别扯歪了。”
    灵晨现在特烦提起姓吕的，觉得那男人心眼忒多，坑着大姐好些年掏心掏肺，还不能拿出等量的感情回报，简直混账的不得了。
    拉着柴灵慧，灵晨那叫一个苦口婆心，
    “大姐，你不是跟我说过，现在的工作上升空间不大，工资也就是个平常，既然这样，干嘛不自己出来做事儿，看你对什么感兴趣……你自己做个生意，现在机会多，还有奶奶帮你指点着，总不能叫你亏了，挣多挣少都是你自己的，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大姐你又聪明，能给云云更好的生活干啥不试试呢？”
    顿了下，灵晨不甘心的添了句，
    “要是手里有钱，你还能给姐夫添置好东西，就好比……手表，男人一块儿体面的手表也得好些钱呢，那个代表身份呢，你要是能给姐夫弄一块儿，他不得多高兴呢！”
    啊呸——灵晨默默的腹诽一句。
    她这话绝对不是真心的，到时候不买也是完全可以的，就是说说而已，权当激励罢了。
    可不得不说灵晨把住了柴灵慧的命脉，她的丈夫和儿子就是她心底最重要的人，能给他们俩提供更好的条件，她……有些动心啦！
    灵晨背对着门口，看着柴灵慧神色松动，就想再使把劲儿，可还没说呢，一阵脚步声越来越靠近，灵晨闭上嘴，猛然回头，抬眼一看，一个穿着很是体面的中年男人正对着丰元芝的方向微微弯腰，恭敬的笑着叫了声，
    “大妈！”
    “噗……”
    灵晨捂着嘴，她，她得忍住，不能吐血。
    瞪大眼转向丰元芝，不出所料看到一张黑的能滴水的脸。丰元芝抚着胸口，不能晕，千万不能晕，不行——真是要气死了。
    丰元芝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扇子，满脸嫌弃的瞥着仍旧满脸笑的中年男人，
    “顾仲叔，你脑袋坏掉了，不，是长进了这么些年，脸皮厚的能比的上故宫的城墙了，别攀扯我啊，我嫌死你们一家啦！ ”
    作者有话要说：先看着伙伴儿们，明天比今天更的多，我保证，晚安~~ 166阅读网
85 不是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丰元芝让顾仲叔一声“大妈”激的满地鸡皮疙瘩, 什么大妈小妈，这都什么年代了？有这么埋汰自己亲妈的没有。
    当然, 丰元芝是不管人家母子之间恩怨情仇的, 她只是纯粹的反胃而已。
    心下一个念头越发明显——顾刘氏和那老东西俩人专把不要脸和厚脸皮完美的遗传给了他们的儿子, 真是……这小子笑的怪渗人哒！
    灵晨挨近丰元芝, 看她奶奶挥扇子赶苍蝇似的模样儿，伸出手指戳了戳, 眼神儿疑惑疑惑哒, 道：
    “你们很熟？”
    丰元芝毫不客气, 送给自己孙女个大白眼，仍旧不失优雅,
    “能长进点儿么？”怎么眼神儿这么不好？
    关系好她能赶苍蝇似得么？
    灵晨顿时变脸，同仇敌忾，
    “他是在用笑脸迷惑您, 然后趁您不备，好做坏事给他们家俩女人报仇？”
    这个思路有个响亮的名字——套路！
    丰元芝话都不想说了, 抬着下巴一点, 示意灵晨去看门口，顾刘氏跟她儿媳让一男一女半是哄劝半是拉拽的往门外去了。
    转回头, 看了看顾仲叔, 这人对正她露出一口白牙, 撇开眼，灵晨往沙发里窝了窝，不吭声了。
    人都走了, 就没有群殴啦！
    平淡的人生真是不禁让人产生蛋蛋的忧伤啦！
    丰元芝不再看孙女一副蔫头蔫脑儿的模样儿，她才不惯这臭毛病，女孩子家整天打打骂骂的，多不雅观，就不能温和点儿的解决问题吗？
    想了一回，一抬手看顾仲叔还在呢，心里不耐烦，嫌弃的丢过去一眼，丰女士就是个直接的人呢，没办法——
    “你妈和你妻子都走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啊？赶紧的，别杵在我跟前，眼疼的慌。”
    顾仲叔好脾气的笑了笑，“您又说笑，让您受惊是我的不是，这样吧，您回来好些天我都没去看您，今天正好——我请您几位吃个饭，算是赔罪，您看行不行？”
    笑容可掬，却再不提“大妈”俩字，显然是知道丰女士脾性，怕给直接抽到脸上，这大庭广众的怪丢人的。
    丰元芝没个反应，扇子半遮额角，忽然之间想起什么，又张开眼睛，淡淡的望过去，
    “吃饭就不用了，毕竟你也不是闲人，回去还有得忙，对了，我差点儿忘了提醒你一声，刚才顾家两个女人凶神恶煞的，我孙女吓坏了，一急之下就给顾元生打了电话。”
    静静的看着顾仲叔笑脸崩裂，丰元芝勾起一抹弧度，笑着和气道：
    “算一算时间，估摸着是该到了。既然你来了，这事儿就你们俩商量着吧，我们才逛了一半，现在得去买鞋子。你也别瞎走，就在这等着吧，电话里说好了的，我们三个就失陪了。”
    缓缓起身，结了账，示意灵晨姐妹俩跟着她走，仨人离开座位，丰元芝这才接着交代了句，
    “你跟顾元生说一声，我们不等他了。”
    一手挽着一人，丰元芝愉悦的看着顾仲叔欲言又止中又带了一丝认命的吃瘪模样儿，心情很好的点头算是招呼，几乎是脚步欢快的从顾仲叔身侧，轻巧而优雅的迈过。
    当谁不知道呢，顾仲叔最怕的就是顾元生的拳头了，任凭他再多心眼，碰上个用拳头说话的，他要是还能笑出来她才佩服呢！
    看不见人影，顾仲叔收回视线，松了松领带，一口气送下来倒在沙发上，沉沉呼了口气，招手叫了杯柠檬水。
    对，他需要清醒一下，等会儿见到大哥该怎么说？
    哎——光是想一想，都头疼的厉害。一转念又想起自个儿亲妈和有事没事儿就要叫他撑场子的媳妇儿，心里跟压了块儿大石头一样。
    送来的柠檬水，顾仲叔端起一口闷了。一股子酸味直冲心底，真是……都说过多少遍了，别去招惹丰女士，千万别跟人家眼前着眼，嘴都说干了，合着家里俩女人压根儿没听进去？本来就干不过人家，还非得凑上去，真以为人家是软柿子？
    想起往事，顾仲叔强忍着摸一摸屁】股的冲动，家里俩傻娘们儿还以为耍一耍嘴皮子没什么呢，谁知道他受的苦，那账哪回不是算到自个儿头上，顾元……大哥踹的那个疼啊，连说都没法跟人说一声，他真是丢不起那个人啊！
    心里的苦闷不可言说，谁能知道他的痛——
    正兀自唉声叹气很想一走了之，可一想到那个后果腿就发软，失去勇气的顾仲叔不经意抬头，身子猛的一顿，随即呼的站起身，立在原地，诺诺不安的叫了声，
    “大哥——”
    顾元生打量一圈，没见到想见的人，他的脸色越发的黑沉，不善的望着顾仲叔，双手插兜里，脚下一转，留了句，
    “别跟这儿丢人现眼，回去！”
    也不理后头的人跟上没有，就迈大步离开了。
    顾仲叔小跑几步，紧跟上去，迟疑了会儿，试探着开口：
    “大哥，丰阿姨她们说是要继续买东西，就不等你了。”
    顾元生心里正气不顺，可跟一心购物的女人实在没有什么道理可讲，更何况他还是理亏的一方，只得把满心的激动压到心底，本来以为这回能名正言顺的跟灵晨接近了，没成想到底还是来晚了……
    满心的烦躁，顾元生看顾仲叔更不顺眼了，回头瞥他一眼，冷声道：
    “弟妹她们呢？也走了——”
    顾仲叔苦着脸，“叫我派人送回家了，大哥，我真不是故意……”
    “这种废话都别说了。”顾元生打断他的话，这都第几回了，这种没用的废话多一句少一句没什么意义。
    不过，还是要警告一下的，
    “她们不清楚，你心里得明白，承担后果的不是她们，自然就不知道深浅。可老爷子受的那一巴掌你别忘了……”
    上下打量了一下满身委屈可一点儿不敢露出来的顾仲叔，顾元生放了个冷冷的嘲讽，
    “一家大公司手下快千百来号人都能管的井井有条，怎么家里两个都没辙了，你不行就早说。”他另外的法子等着呢，到时候就别说大哥不给面子了。
    “什么不行？呵——行，没问题。”不行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意味着否定，是不可接受的，顾仲叔打死不承认自己无能，应承的痛快，咬着牙拍胸脯跟他哥保证：
    “我肯定管好她们，不让她们胡来，不然再有下次，哥你抽死我没二话。”
    顾元生：我现在就想抽死你等不到下次了怎么办！
    “我记着了，要敢说话不算话你给我等着……别以为说几句好话这回的事儿就能了了，还扯上我闺女，这事儿没说的，先回家见着人再说。”
    这就是挨揍的前奏啊！ 有经验的顾仲叔苦着脸跟在后头，认命的低下头，完啦，这下肯定混不过去了，回去家里俩再犯蠢，他这顿打不知道得往上加一倍。
    坐上车，趁着人不注意心疼的往后摸了摸，顾仲叔咬着牙根儿下定决心，非要把家里女人管好了不可，他的臀部实在是承受不来啊！
    好吧，其实除了脸，身上看不见的地方吃闷亏的多了去，浑身红花油的味道，公司里疑惑的小眼神儿飘来飘去，他一个老总，就是脸皮再厚也实在顶不下来。
    看来……不下狠心管管是不行了。
    到了家里，打开门一看，得，人到的挺齐，这倒是省事了。
    解开扣子，脱了穿着整齐的西服外套，里头衬衣都让汗浸湿了，要不是为了给灵晨留下个好印象，他受这份罪干啥？
    顾老爷子坐在主位上，皱眉看着顾元生一声不吭，自己倒了水仰头就灌，心里不悦，拐杖敲在地面发出沉闷声响，瞅着大儿子不经意的转头，眉头都没抬一下，面色很不好看，张口就是训斥：
    “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你眼里还有人没有？都在这儿坐着，你看见你媳妇儿都不知道招呼一声？”
    这是借题发挥呢，其实是想说见着老子你都不知道叫人呢？
    顾元生早习惯这阵仗，眼角余光都没分给西边儿小沙发上母女一眼，他连亲闺女都顾不上，还能顾的上谁？
    径自看着老爷子，顾元生瞥了眼紧靠在老爷子右侧的顾刘氏眼眶通红，一看就是哭过了，心里不禁一晒，面色纹丝不动，声音沉沉道：
    “您知道了？”
    顾老爷子装不明白，“什么？”
    顾元生直接道：
    “什么？还能是什么——您得妻子又去拦我母亲的路，这回婆媳俩齐上阵，光说还不算，还叫了人准备以多欺少，您都坐这儿了，要是再装不知道，我就不说什么了。”
    见沙发上几人俱都松了口气，顾元生后半句这才出来，
    “我让母亲直接跟您谈算了。”
    说着，还意有所指的瞥了眼老爷子的半张脸，就是丰女士曾经抽过去的那地方。
    被儿子的话和明显的眼神刺激的厉害。
    “咳，咳！”顾老爷子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憋在嗓子眼差了气儿咳个不停。顾刘氏一脸紧张，忙扑过去给老爷子拍背顺气儿。
    顾刘氏嘴才张口，就被眼疾手快的顾仲叔扑过去捂着，小声的道：
    “求求您啦，别添乱啦！”不然倒霉的就是您儿子我啦！
    顾老爷子不过是想先发制人，让大儿子说不出口，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这小子，这小子，真是跟他妈一样……
    当然，顾元生既不打她们也不骂她们，只是顾仲叔公司正在进行的一个大项目告吹了，顾家男人心里都清楚，顾仲叔好容易躲过这顿打，趁着吃饭后躲到书房不敢露面，生怕他哥记起来再给他补上。
    顾刘氏端着果汁给顾仲叔送的时候，关起门来顾仲叔给他妈讲明了厉害关系，自己的损失报了个大概，不过就足够顾刘氏心疼的了。
    捶了儿子好几下，顾刘氏捂着心口，她心疼，疼的厉害。
    “你怎么就那么听他的，你傻呀，不会跟你爸求情啊？怎么就那么傻？”得少挣多少钱啊，想一想都觉得要昏过去了。
    顾仲叔道：“跟我爸说啥？是大哥决定的，又不是我爸挡我？”
    顾刘氏深恨儿子不长心眼，“你爸肯定不知道，他最疼你，要是知道你让欺负了，你爸才不会……”
    “你还做梦呢！”顾仲叔嗤笑一声，看着顾刘氏，放下一枚重弹，
    “到现在你还不清楚，我爸最疼我？这话也就您敢说了，我经商这条路还是我爸指的，老爷子的资源人脉可没一个交到我手上，都搁大哥手里呢，咱们家这一代领头的除了大哥，就没第二个了。这么说罢，别人我是不知道，反正我是没能耐，也没心思给大哥抢什么。”
    因为抢也抢不过啊，老爷子的意思就是让他当个富家翁，他早二十的时候就明白了，他妈就是不肯承认现实，自欺欺人有什么意思呢？
    顾刘氏张目结舌：……挣钱不好么？他儿子比姓丰的生的那个有钱多了，她得意了好些年，原来竟然不是这样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食言啦，你们表揍我好不好~~ 166阅读网
86 苦瓜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此为重复章节, 请一天后再看；此为重复章节，请一天后再看1.楔子
    乌漆墨黑的夜里, 寒风凛冽, 北风呼呼的吹打着枝叶, 半人高的野草歪斜一片, 枯黄的树叶随着风卷起一片又一片。し
    凹凸不平的土路上，突然一束亮光照射出来, 映着张牙舞爪的树木枝桠, 无端叫人心里一颤。
    一辆汽车突然熄火, 一人推着另一个下了车，东张西望的看了看四周, 冰的刺人的北风吹的两人赶紧缩了缩脖子，连着往路边儿草地里走了几步。压低的声音顺着风声悉悉索索的传到四下山林里。
    “……赶紧的，一会儿还得赶火车, 要是迟了点儿走不了，可就糟了……”
    “……我, 我……要不, 我带着她回去吧，到底是……”
    “哎呀……我说, 你可别犯傻, 这是累赘你知道不……再说, 你家里那头……哎，赶紧的，长痛不如短痛, ……来的不是时候，你们缘分不够……也不愿意，都说好的，赶紧的吧！”
    一阵沉默过后，“终究是我对不住……来世，做牛做马我再还……”
    又过了一会儿，两道身影重新回到车上，接着汽车发动，一阵尘土飞扬，两束灯光越来越远，山林子里恢复一片静谧。
    半晌，密密麻麻的野草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野草中间扒拉开一道缝儿，一团黑影踉踉跄跄的到了路边儿，一双粗糙的老手抱起草上压着的包裹，小心翼翼的揭开上头的布片儿，白生生的小脸蛋儿，正睡的正香。
    老人赶忙拿衣裳把孩子裹起来，抬起头望着汽车离去的方向，沉沉的叹了口气，
    “作孽啊——”
    灵晨看着张天民扯着一个，拉着一个，手里还抱着一个，好么，家里人有几口算几口，一个不差，也是齐活儿了。
    灵晨迟疑的说道：“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吃个婚席，就这么些人，有些不好看吧。
    张天民浑不在意的道：
    “去，为啥不去，我礼金都给了，不差你一个。”
    要是去的少了，他心里才不舒坦呢！
    什么玩意儿？要不是为着非要把这事儿凑成了，他也不会花些冤枉钱！
    柴老爹一边儿听着，也是笑眯眯的抽着旱烟，笑着说道：
    “去吧，去吧，办婚事儿人多的很，你去了也好帮着你爸看着你妈。”
    李家的事儿，他也听灵晨说了，这事儿办的，也忒不是个东西了，该是叫灵晨去一趟，好叫李老头知道，他柴家人还没死光呢！
    爹都这样说了，灵晨也不多说什么了，点了头，回身进了厨房，打开柜子，从里头取出米袋儿，淘米洗净，闷上腊肉，盖上锅盖，都收拾妥当了，才又出去，跟柴老爹交代道：
    “爹，我蒸的腊肉饭，一会儿您瞧着差不多了，就起锅吧，柜子里腌的辣白菜，我都调好了味儿了，您一会儿拿出来就着饭吃啊！”
    柴老爹笑眯眯的听着闺女唠叨，心里美滋滋的，笑着挥挥手，道：
    “知道了，知道了，不早了，你们赶紧去吧，早去早回。”
    “哎！”
    灵晨一手牵着张玲子，一手牵着张兴盛，跟着张天民往李家去了。
    路上，灵晨还不忘问一句，
    “不是说嫁闺女么？怎么还在娘家办？”
    不是应该在李狗家里招待客人么！
    张天民抱着小儿子，换了个手，扭头回道：
    “李狗家里就他一个，客人去了也没人招呼，还不如就搁女方家里头办婚事儿，还有长辈操持着。”
    灵晨道：“这不是成了上门女婿了么？”
    张天民道：“他家就他一个，搁哪儿不是住啊，上门不上门的，也没啥关系，他也乐意跟着媳妇儿住，婚事儿搁女方家里，李狗乐呵的不行。”
    他满意的很。
    他有啥不满意的？本来光棍流氓一个，这下子，媳妇儿有了，还有老丈人丈母娘照看着，这日子可不知道美成什么样儿了。李狗这样的要不是赶趟这回事儿，这样的好事儿能落到他头上才怪哩！
    灵晨点了点，不再问了。
    好吧！
    她是知道了，她爸一定得看着李家往后鸡飞狗跳，没个消停日子，才算是出气了都！
    不提这回事儿，灵晨又问：
    “爸，我妈的事儿，你怎么打算的？眼瞅着要开学了，兴盛刚上一年级，上学期落下一个月的课没上，这回去了，可不敢耽搁这么长时间了。”
    所以，最好能趁着没开学之前，把人安排妥当才好。
    张天民沉吟了会儿，道：
    “我打听了些，也跟老爹商量了，我想着，过两天我跟你妈去趟省城，你杆子叔说了，省城就有家治你妈这个病的医院，不过具体的得看看啥情况，你妈这病，一两天的肯定不行，要是住院，里头吃的住的，都得看看，要是不好，咱也不能放心……“
    满言满语，都是担忧！
    灵晨“哦”了声，紧接着回了句，
    “那准备走的时候，你跟我说一声，兴盛和兴放搁我爹家里头，我跟着去省城看看呗！”
    反正待在家里也不能安心，还不如跟着去盯着，心里安生。
    张天民愣了下，“你还小，省城可不近！”
    灵晨道：“近不近的，我跟着爸你就成。咱们把东西带够了，远了也不怕。”
    哦，对了，最要紧的是钱，一定不能少了。
    张天民还想说什么，灵晨又接着说道：“你不带我去，我就跟着你们后头偷偷去。”
    所以，你看着办吧！
    张天民还能说什么，只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心里念叨一句，到底是闺女贴心，脸上露出笑容，道：
    “成，你也去，正好帮着看着你妈，不然我还真怕路上有个什么事儿。”
    灵晨见张天民点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两个水果糖，剥开包装纸，一边儿一个丢到张玲子和兴盛嘴里，看着俩人笑眯了眼，步子更大了些。
    都快晌午了，要是再不快点儿，该吃别人剩下的了。
    到了李家，人来人往的倒是热闹的紧。
    李狗看见张天民一家，连忙笑着凑上前，引着人往里头桌上坐了，因着今儿成亲，穿的倒是精神，就是头发油哄哄的，看的人心里直犯腻歪，不过看李狗脸色，时不时的摸一摸，好像还挺得意的，灵晨移开眼，再看一会儿，她该吃不下饭了。
    张天民跟李狗寒暄几句，正好外头开始上菜，外头又有人来叫，他就出去了。
    看着人出了门，兴盛小声嘀咕：
    “这是新郎啊，看他头发亮的，家里油瓶都见底了吧！”
    哎哟妈呀，老远闻着一股子油味儿，怪的很，真是不好闻。
    声音小的很，只家里几个人听到音儿。
    张天民笑骂：“管人家呢？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菜已经上了，桌上还有其他别家的人，灵晨先下手为强的给她妈和她弟一人夹了块儿肉，言简意赅的朝着兴盛道：
    “吃！”
    今儿来就是为着吃的，好把她爸那份礼金给吃回本喽！
    不然，整人还带赔钱的，她爸心里能舒坦了才怪。
    灵晨眨了好几下眼，才清醒过来，定睛一看，车上众人都往门口挤去了。
    好在不用再赶车什么的，张天民他们也不急，干脆坐着等着最后下车。
    好巧不巧的，前头有仨人也这么想呢！
    灵晨抱起麻袋往前走时，斜刺里突然窜出个人影，正好撞一块儿。
    灵晨底盘稳的很，半步没动。那跟灵晨差不多高的人影儿，却是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在地上。
    “哎哟！谁呀？没长眼啊，看不见人呢！”
    灵晨低头一瞧，到了嘴边儿的道歉又给咽了回去。
    反正不是她撞上去的，尤其撞上这人，真是——倒霉透了！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昨儿出言不逊的那姑娘，此时已经叫人扶起来了，正死命瞪着灵晨，表情不善。
    灵晨抿了抿嘴，也不说话，只抱着麻袋继续下车去了。她身后还跟着张天民夫妇。
    “喂，喂——说你呢，撞人不说一声就走，真是没素质。”
    尖利的声音刺的人耳膜生疼，灵晨只当听不见，脚下步子不停。
    反正，她可不是没素质的人！
    肯定不是叫她呢！
    张天民拉着总是扭头的张玲子，勾着唇角，大步跟着闺女。
    言瑞使劲儿拽着跳脚非要追上去的表妹，看着车上没人，干脆一弯腰抱着就这么下车了。后头顾荀泽忙紧跟着，口中不住担忧的道：
    “表哥，你轻点儿，别弄疼萱萱，轻点啊……”
    直到下了车，捡了角落站好，放下常萱萱，言瑞脸上已经划了几道显眼非常的红道子，一瞧就知道是指甲抓的。
    言瑞冷不丁倒抽口气，掏出帕子擦了下脸，瞅着帕子上淡淡的红痕，再看他表妹还气着呢，刚得了自由就转身给了他一脚，瞅着裤子上的脚印，言瑞颇觉无奈，
    “萱萱，你留这么长的指甲干嘛？”
    抓的他疼死了。
    常萱萱快要气疯了，这一路真是倒霉死了，那种乡下人也敢欺负她了，尖叫了好几声，才愤怒的道：
    “就是留长指甲，就是要抓你，怎么着？你还是我表哥呢，看着我被人欺负也一声不吭也就算了，我自己为自己出头，你还拦着不让，你说，你是不是看不得我好？你等着，回去我就跟大姨告状，说你帮着外人欺负我。”
    说罢，还不带喘口气儿，一扭头，常萱萱冲着她哥也没什么好脸子，只臭着脸，浑身透出一股子不乐意，
    “哥，你也不帮着我，我都让人推倒地上了，你也不替我出气？还有昨天也是，那个土包子说话那么难听，你也不说替我扇她一巴掌？”
    恶狠狠地口气，常萱萱真是恨不得撕了那土包子村妞的嘴巴，说的那些个话，呼——真是要气死她了。
    顾荀泽赶紧哄着常萱萱，他妹妹的脾气他最知道了。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哄的人高兴了才算数。
    至于扇巴掌什么的，顾荀泽抿抿嘴，虽然萱萱说话是有些直，可他也不高兴那个女孩儿说萱萱不好，他是想让女孩别那么得理不饶人，可不是没来及么？
    昨儿嘴才张开，人家就走没影儿了。
    更不用说今儿，人家连步子都没停，转眼就没了身影，他哪儿能来及说什么出头的话？
    车站里人来人往，言瑞看着一双弟妹一个别扭一个哄，好半天了，路过的人那眼神儿都往这儿瞄，他脸上也觉尴尬，干咳了声，放柔了声音，哄着道：
    “好了，好了，是表哥的错，萱萱，这就到省城了，表哥带着你跟荀泽逛了一圈，今儿得去医院报道了，等办好正事儿，表哥带你们去吃好吃的，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还有你喜欢的水晶发卡，表哥也卖给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顾荀泽实在没辙，一听表哥说话，立刻闭嘴，眼瞅着常萱萱眼珠子乱转，就知道有门。
    让萱萱满意了，这事儿也就算是完了。
    不过，表哥可是得大出血了！
    许下不知道多少的好处，才哄好了常萱萱。走出车站大门的时候，常萱萱雄赳赳气昂昂的前头走着，后头跟着的言瑞已经开始盘算着下个月的饭钱该从哪儿寻摸！
    常萱萱勾起的笑脸，到医院大门口时候，立马耷拉下来。
    瞅着门口那几个人，常萱萱脸色可是不好看，厌恶的撇开脑袋，嫌恶的道：
    “怎么到哪儿都能碰见？真是见了鬼了！“
    忽的想到什么，常萱萱猛地看向言瑞，目光灼灼，
    “表哥，他们是来给那个女人看病的吧？”
    那女的一看就是精神不正常！
    她这眼睛，可不能看错的，哼，她就是说的实话吧！
    还不承认！
    看吧，这不就到医院来了。
    还是三院，可不就是治精神病的。
    言瑞也看见灵晨一行人，想了下，点了点头，道：
    “应该是吧！”
    不过，这跟他们没关系！
    可惜常萱萱不这样想，她兴奋的弯起嘴唇，拽着言瑞的袖子，
    “表哥，你不是这医院的医生么？你去跟里头的人说一声，别给那女的看病，让她们到别处去？”
    好好急一急她们，谁让那土包子丫头嘴上不积德，还敢骂她！
    就得给她们点儿教训看看。
    言瑞却是皱起眉头，刚想说什么，一旁顾荀泽忙拽了拽常萱萱，使了个眼色，笑着道：
    “表哥，萱萱说着玩儿呢，当不得真，人家大老远来看病，咱们哪儿能这么干呢？萱萱说气话呢！“
    才不是！
    常萱萱瞪眼，见她哥使眼色都要眼抽筋儿了，这才闷闷不乐的垂下脑袋，不吭声了。
    她也瞧见表哥脸色不好看了，知道刚才自己说的话有些过了，不过让她道歉什么的，是不用想了，大不了不再说就是了嘛！
    言瑞瞅着常萱萱的头顶，暗暗叹了口气，表妹这性子是让惯坏了的，不过小姑娘家家的，慢慢教着吧！
    他一个成年人，还能跟自家表妹生气不成！
    摸了摸常萱萱的头顶，言瑞温和的道：
    “萱萱，表哥知道你说的是气话，不过这话往后可是不能再说了啊！你看人家，大包小包的，还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要不是家里有病人，能这么艰难的出远门？咱们的条件是比他们强些，可是不能因着这个，就看不起人家，更不能因着一时的不乐意就给人家背后使绊子，咱们家里可从没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德行是不成的，也让人看不起。”
    可是苦了言瑞，大男人一个，还得缓和着语气，谆谆善诱的跟小表妹讲道理，生怕一个不小心，孩子长歪了去。
    常萱萱从听到头一句，就下意识的想撇嘴，不过一瞬，就赶紧抿紧嘴唇，生怕让表哥看出来，更没完没了。可心里却是不自在的紧，低着脑袋，拿鞋蹭着地面，一下一下的，心里烦的不得了，可是却不敢打断。
    她不是不会看眼色，平时跟表哥耍赖撒娇什么的骑到他头上，他也能笑呵呵的，可一旦说教起来，说明是真的生气了，这时候，就是她大姨也是不敢捋虎须的，一句话，她表哥较真起来，可是真要命！
    耳朵受罪，常萱萱更是把累的她难受的灵晨给恨上了，都是那土包子死丫头，要不然，她能让表哥叨叨个不停么！
    眼角余光瞥见门口那碍眼的一行人，已经往里头去，消失在眼前。
    暗暗翻了个白眼儿，常萱萱默默腹诽……
    真是的，往后可别再让她看见那死丫头，不然非得给她个教训，叫她知道姑娘她可不是好惹得，哼——
    张玲子磕巴磕巴的咬着糖，好容易腾出空来，忙凑近脑袋问道：
    “去医院啊？为啥呀？谁病了？”说罢，又紧接着跟着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166阅读网
87 看脸（二合一）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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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晨：“……哦！”
    她是不会告诉老爹, 这学期的课本, 她早就自学完了, 现在正在复习高年级的课程呢！半点儿不会耽搁学习哒！
    不过说到做生意, 本钱的事儿灵晨也不跟老爹客气，谁让她口袋干干净净, 真就是没钱呢！
    跟老爹保证了好几回, 灵晨窜回到自个屋里, 就着昏黄的灯光开始写清单，还有要准备的调料。超快稳定更新,本文由。。首发光自个儿写还不算, 灵晨还给顺子他们布置任务，另外还不忘描绘出一幅美好的可是现在却一点儿没有的蓝图。
    “我这生意，指定要带着你们三个的, 等回头挣了钱，青青她们俩上学的钱就有了, 顺带着还能学份手艺, 不管往后怎么着，反正不能吃亏了不是。至于顺子你, 你也很重要的, 等你学会了, 将来攒够了钱，你要是想开了店什么的，不也挺好的吗？”
    顺子听着灵晨巴拉巴拉个没完, 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忍住了，可还是问道：
    “你这么说，不怕我抢你生意。”
    他也是服气了，没见过这么心大的，自个儿生意八字没一撇的，就先给找好对手了，特别光明正大的鼓励偷师。
    这个心眼子，也是没谁了。
    灵晨自个儿也是有想法哒，她是这样想的，
    “外头做生意的多了去了，就是卖同一样的，也有赚钱多和赚钱少的，这得各凭本事，就是你往后自己开店，凭着咱们这关系，你就能开到我的店面对面啦，不能够啊……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的。再说，同样卖东西的，我倒是宁愿钱赚到你口袋里头去，总比那些不认识的陌生人强吧，这个叫肥水不流外人田，知道吧！”
    顺子真是让感动了一把，可现在想这个，真是有点儿远了，
    “好吧，咱们还是说说眼下的吧。”
    顺子看着灵晨塞过来的清单，抿着 嘴想了想，慢条斯理的跟灵晨商量道 ：
    “你是想卖糖果，点心还有熟食？”
    灵晨点头，认真的道：
    “是啊！你知道的，糖果我会做的，水果的，奶味的，还有水果奶味的，我都会，点心我跟着村头儿林奶奶学过几样，林奶奶你还记得吧！”
    顺子连忙点头，“记得，记得，去年有人来村里，说是林奶奶失散多年的儿子找回来了，带着林奶奶去享福了。”顺带着对灵晨学艺的时间表示了下好奇，
    “你是啥时候跟林奶奶学的，我咋不知道？”
    他可是一直跟在灵晨屁‘’股后头跑的，怎么都没瞅见？
    灵晨道：“就是天冷时候我就顺带给林奶奶拾点柴火，天热时候给林奶奶家挑水，林奶奶拉我歇会儿，往我手里塞点心，虽说都是粗粮做的，可不知怎么的，就是好吃的很，我就问林奶奶怎么做的，林奶奶就教我了。”
    她就是随口一问，可谁知道林奶奶拽着她学了小半年，各式各样的，她好多都没学过，不过可能天生手巧吧，就算是没材料不能做，可方法步骤她都记住了，现在有条件了，她也能做出来。
    看，现在不就用上了，还能赚钱呢!
    瞄着自个儿细细长长的手指，灵晨美滋滋的想着。
    顺子跟灵晨自小一块长大，看着灵晨的表情动作，就能把她想的什么猜个不就不离十，当下就是抿着嘴一笑，轻咳了声，又把歪了的话题给拽回来，
    ‘“嗯，也好，那咱们也做点心，太复杂的就不要了，那个费时费力，买的肯定得贵点儿，可县里现在的生活水平也不知道买的人多不多，咱们刚开始，先做点儿实惠又好吃的，等知道咱们店的人多了，名声打响了，再试试那些贵的复杂的点心，你看好不好？”
    顺子好声好气的跟灵晨细细说道，那个耐心周到的劲儿，可不是跟人逞凶斗狠的时候了。
    灵晨觉得挺有道理，便无所谓的点头，“成啊，听你的。”
    复杂的点心挺费工夫的，她还得练练，也得要时间。
    瞥着灵晨的脸色，顺子想着说着，慢腾腾的道：
    “还有就是熟食，你是买卤味儿是吧？”
    灵晨点头，“嗯”
    顺子问：“你是想买什么？我是说具体的，是卖猪肉，鸡爪，鸭蹼，还是猪蹄？”
    说着，顺子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说的这些，都是灵晨做过得，他都是吃过的，啧……还别说，一提馋了。
    “都行，就是柜台就那么大，不能都做，我也没时间，还得上学呢，都得抽空做吃的，就，就挑一样做吧，你说卖哪个好？”
    “就猪蹄吧！”
    顺子紧接着就回了一句，压根儿不用想来着。
    他最爱吃猪蹄，卖这个最好！
    方便！
    灵晨点头，不过，她想的是，“好啊，我爹最好这一口儿，还能添道菜呢！”
    顺子对买卖的事儿想的及其周全，“不过有一点儿，又是甜的又是咸的，放一块儿窜味儿了怎么办？”
    灵晨挠了挠下巴，“我想想啊——柜台上摆放糖果糕点，做个罩子盖住，边上置个炉子，弄个大大的锅子，里头放卤猪蹄，再拿盖子盖住，有人买的时候打开，就一会儿工夫应该不会窜味儿，正好也省的凉了变味儿。”
    顺子黝黑的眼珠亮晶晶的，静静的听着，认真的回道：
    “你说的对，就这么办吧！”
    灵晨受了鼓舞，继续乐呵呵的道：
    “回头我做的时候你们来看看，我教你们，另外你们在柜台上帮忙，每个月我给你们发工资，嗯——看生意好坏再定，你说好不好？”
    顺子其实不指望着这个挣钱，可有些事他现在不想跟灵晨说，便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顺从的不得了，
    “好。回去我就跟她们说，她们知道了指定高兴。”
    灵晨说干就干，从老爹那儿拿了钱，打了借条，就开始准备东西，其中最费事儿的是熬糖，最费钱的就是白面粉了，至于猪蹄，灵晨跑到收购站跟人家大叔磨了好半天，最后谈妥了价钱，头一个星期每天拿二十个，白纸黑字的签了字才算数。
    其实，说起来灵晨看着手上的合同啊协议的什么啊，才觉得格外有安全感，甭管嘴上说的再好听，那都不实在，不能真当回事。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麻烦就麻烦点儿，可是说不得以后能省不少事儿！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灵晨把大锅刷的蹭亮蹭亮，就开始准备卤猪蹄了，这是个费时间的事儿，趁着忙活儿空儿里，还不耽搁做点心，她都想好了，太难的就不做了，早先闷好了绿豆，就做绿豆糕吧！
    这东西好吃又顶饿，做着也不难。糖果嘛，灵晨买了一桶牛奶，就拿牛轧花生糖问路。
    待张天民准备妥当，小饭铺子开张那天，灵晨的小柜台上从左到右摆了两个长方形的格子，原木钉的，底下油纸铺了一层，上头用细棉布盖着，看着就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最右边搁了个小炉子，上头放着一口大锅，盖子刷的那叫一个亮哟……
    用张天民的话说，都能当镜子照了。
    格子和炉子之间还有一小块儿地方，上头摆了块儿小案板，切啊称啊什么的，都能安排了。
    当然了，灵晨是个细致人，她的小柜台顶上，也是另外做了个小招牌哒，四四方方的小木板子，也就柜台那么宽，上头画的也格外生动形象，按着下头的顺序，彩色画笔画着包着漂亮纸的胖胖的糖果，圆圆的馅饼儿，边上缺了一口，露出绿绿的豆沙，还有特别挺拔威武的红彤彤的猪蹄。
    额——好吧，真是一目了然哪！
    简直让人瞄一眼，就明白了是卖什么的了。
    画作是由顺子友情提供的，反正不要钱，灵晨看着就特别的顺眼啦！
    本来新店开张嘛，不得放挂鞭炮热闹热闹。
    可摸着瘪的干巴巴的钱袋子，张天民狠心摇了摇头，他，他宁愿自个儿多喊两嗓子，也不乐意花冤枉钱呐！
    瞅着自家抠门的爸，木青探身往柜台底下一捞，手里便多了一摞的纸张，给张兴盛和顺子一人手里塞了一打，灵晨嘱咐道：
    “咱们店今儿开张，你们别闲着，沿着这条街发去，嘴巴甜儿点，诺——纸上写的明白着呢，咱们店里今儿有优惠，先进店吃面的一百个人一人送一碟猪蹄，点心糖果买一斤送半斤，你们只管扯开嗓子喊。”
    拉住使劲儿点头，转身就想跑的俩小子，灵晨急忙又道：
    “别跑太远啊，不管能不能发完，一个小时必须回来啊！”
    “知道了，姐！”
    灵晨迟疑的说道：“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吃个婚席，就这么些人，有些不好看吧。
    张天民浑不在意的道：
    “去，为啥不去，我礼金都给了，不差你一个。”
    要是去的少了，他心里才不舒坦呢！
    什么玩意儿？要不是为着非要把这事儿凑成了，他也不会花些冤枉钱！
    柴老爹一边儿听着，也是笑眯眯的抽着旱烟，笑着说道：
    “去吧，去吧，办婚事儿人多的很，你去了也好帮着你爸看着你妈。”
    李家的事儿，他也听灵晨说了，这事儿办的，也忒不是个东西了，该是叫灵晨去一趟，好叫李老头知道，他柴家人还没死光呢！
    爹都这样说了，灵晨也不多说什么了，点了头，回身进了厨房，打开柜子，从里头取出米袋儿，淘米洗净，闷上腊肉，盖上锅盖，都收拾妥当了，才又出去，跟柴老爹交代道：
    “爹，我蒸的腊肉饭，一会儿您瞧着差不多了，就起锅吧，柜子里腌的辣白菜，我都调好了味儿了，您一会儿拿出来就着饭吃啊！”
    柴老爹笑眯眯的听着闺女唠叨，心里美滋滋的，笑着挥挥手，道：
    “知道了，知道了，不早了，你们赶紧去吧，早去早回。”
    “哎！”
    灵晨一手牵着张玲子，一手牵着张兴盛，跟着张天民往李家去了。
    路上，灵晨还不忘问一句，
    “不是说嫁闺女么？怎么还在娘家办？”
    不是应该在李狗家里招待客人么！
    张天民抱着小儿子，换了个手，扭头回道：
    “李狗家里就他一个，客人去了也没人招呼，还不如就搁女方家里头办婚事儿，还有长辈操持着。”
    灵晨道：“这不是成了上门女婿了么？”
    张天民道：“他家就他一个，搁哪儿不是住啊，上门不上门的，也没啥关系，他也乐意跟着媳妇儿住，婚事儿搁女方家里，李狗乐呵的不行。”
    他满意的很。
    他有啥不满意的？本来光棍流氓一个，这下子，媳妇儿有了，还有老丈人丈母娘照看着，这日子可不知道美成什么样儿了。李狗这样的要不是赶趟这回事儿，这样的好事儿能落到他头上才怪哩！
    灵晨点了点，不再问了。
    好吧！
    她是知道了，她爸一定得看着李家往后鸡飞狗跳，没个消停日子，才算是出气了都！
    不提这回事儿，灵晨又问：
    “爸，我妈的事儿，你怎么打算的？眼瞅着要开学了，兴盛刚上一年级，上学期落下一个月的课没上，这回去了，可不敢耽搁这么长时间了。”
    所以，最好能趁着没开学之前，把人安排妥当才好。
    张天民沉吟了会儿，道：
    “我打听了些，也跟老爹商量了，我想着，过两天我跟你妈去趟省城，你杆子叔说了，省城就有家治你妈这个病的医院，不过具体的得看看啥情况，你妈这病，一两天的肯定不行，要是住院，里头吃的住的，都得看看，要是不好，咱也不能放心……“
    满言满语，都是担忧！
    灵晨“哦”了声，紧接着回了句，
    “那准备走的时候，你跟我说一声，兴盛和兴放搁我爹家里头，我跟着去省城看看呗！”
    反正待在家里也不能安心，还不如跟着去盯着，心里安生。
    张天民愣了下，“你还小，省城可不近！”
    灵晨道：“近不近的，我跟着爸你就成。咱们把东西带够了，远了也不怕。”
    哦，对了，最要紧的是钱，一定不能少了。
    张天民还想说什么，灵晨又接着说道：“你不带我去，我就跟着你们后头偷偷去。”
    所以，你看着办吧！
    张天民还能说什么，只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心里念叨一句，到底是闺女贴心，脸上露出笑容，道：
    “成，你也去，正好帮着看着你妈，不然我还真怕路上有个什么事儿。”
    灵晨见张天民点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两个水果糖，剥开包装纸，一边儿一个丢到张玲子和兴盛嘴里，看着俩人笑眯了眼，步子更大了些。
    都快晌午了，要是再不快点儿，该吃别人剩下的了。
    到了李家，人来人往的倒是热闹的紧。
    李狗看见张天民一家，连忙笑着凑上前，引着人往里头桌上坐了，因着今儿成亲，穿的倒是精神，就是头发油哄哄的，看的人心里直犯腻歪，不过看李狗脸色，时不时的摸一摸，好像还挺得意的，灵晨移开眼，再看一会儿，她该吃不下饭了。
    张天民跟李狗寒暄几句，正好外头开始上菜，外头又有人来叫，他就出去了。
    看着人出了门，兴盛小声嘀咕：
    “这是新郎啊，看他头发亮的，家里油瓶都见底了吧！”
    哎哟妈呀，老远闻着一股子油味儿，怪的很，真是不好闻。
    声音小的很，只家里几个人听到音儿。
    张天民笑骂：“管人家呢？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菜已经上了，桌上还有其他别家的人，灵晨先下手为强的给她妈和她弟一人夹了块儿肉，言简意赅的朝着兴盛道：
    “吃！”
    今儿来就是为着吃的，好把她爸那份礼金给吃回本喽！
    不然，整人还带赔钱的，她爸心里能舒坦了才怪。
    “爸，擦把脸吧！”
    张天民接过，不怎么精神的问了句，“几点了？”
    灵晨道：“刚才看了，五点半，咱们做点儿吃的，就得往车站赶了，昨天不是问好了，早上那班车就是七点的，也不知道坐车的人多不多？”
    要是人多，赶不上可就不好了。
    耽搁时间！
    张天民呼了口气，眼里有了点精神，笑道：
    “没事儿，咱们早点儿去，站那儿等着，怎么也能坐的上，赶早不赶晚，咱们紧着点儿时间就好了。”
    灵晨也是这个意思，闻言点头应道：
    |“好。！‘
    说罢，看了眼坐在床边儿歪着脑袋，愣愣发呆的张玲子。
    这人，一夜都没合眼，眼里亮的让人心里发毛。
    是不是得这病的人都不知道累啊！
    想了一回，灵晨也不闲着，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张天民刷了牙，出门一趟，一会儿端着油条豆浆回来了。
    灵晨赶紧放下手头的事儿，上前接过来，就听张天民说道：
    “外头有卖现成的，咱们热乎着吃点儿，赶紧去车站。“
    “嗯！”灵晨手脚麻利分好份儿，先给张玲子递过去，然后才低头吃饭。
    吃了饭，收拾了东西，退了房间，灵晨还是扛着一点儿看不出少了东西的大麻袋，跟着背着包袱，牵着媳妇儿的她爸身后，一路无话的到了车站。
    等了快半个小时，车才开门。等车的人还真不少，幸亏灵晨动作飞快，一挤一冲一拉，好歹是占了三个位置。赶紧拽着爸妈坐好，用麻袋挡着自个儿身子，轻轻的呼了口气。
    又等了十来分钟，到了点儿，赶着汽车发动时候，又三个人冲上来，这才开始上路。
    那三人的位置刚好在灵晨正前头，抬眼一瞄，灵晨眼睛定了一瞬，随即缓缓转过脑袋，对着张天民默默。
    “怎么了？”
    张天民看着他闺女表情十分古怪。
    灵晨抿了抿嘴，慢腾腾的吐出几个字来，
    “冤家路窄！”
    说着，斜了眼过去。
    张天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乐了。
    低头凑到灵晨耳边儿，小小声声的作嘀咕状，
    “这是昨儿那仨人？”
    “嗯啊！”
    因着灵晨坐下，只跟身前的麻袋齐平，前头的人冷不丁回头，只能看到麻袋攥起来得口子，瞅不见人。
    故，灵晨看的到人家，人家却不一定看得到他们。
    想起昨儿那女孩口无遮拦的话，灵晨闷闷不乐，“真讨厌！”
    怎么就又跟他们碰到一块儿了。
    张天民对踩他媳妇儿痛脚的女孩儿和纵容的另外俩人，也买啥好感，心里甚至有些厌恶，只是到底是成年人，心思深，对着闺女小声道：
    ：“不管他们，反正下了车，就不见面了，管他们呢？”
    都是不认识的人，费那心思都不值！
    灵晨也就是嘴里叨叨几句，跟她爸嘟囔一回，也就不理会了。
    车上晃着，最容易犯困。
    偏夹在两人中间的张玲子精神的不得了，脸上发白，一点儿看不出一夜不睡的模样儿来。
    就是这样才愁人。
    眼瞅着拽着人不下十来回了，快要哄不住了。
    灵晨又低头翻纸包，打开递到她妈跟前，一颗颗指甲盖儿大小的乳白色小糖块，小小巧巧的，看着就好看，更别说闻着还有一股子奶香味儿。
    张玲子当即就下手了，灵晨也不拦着，全都给了去，反正这就是给她消磨时间的。
    张天民顶着张玲子瞪眼，往嘴里丢了颗，含含糊糊的问灵晨，
    “这还是你做的吧？都啥时候？往常我看见你往你弟们手里塞糖，他们还都说是你自个儿做的，我还当他们瞎说，啧——闺女，你还有这手艺呢？”
    灵晨手搭在麻袋上头，懒懒的歪着脑袋，
    “嗯，老爹爱吃点儿甜的，外头买的太硬了，老爹牙口不好，山上不是有甜菜么？没事儿时候我就试着熬糖，弄坏了几回，后来好歹能吃了，做熟了觉得也不难，老爹说比外头买的还好吃，我想着自己家里做的也干净，平时有空做了，给老爹和兴盛兴放他们当零嘴，也挺不错的。”
    张天民砸吧几下，觉摸着味儿，
    “这奶味？你加羊奶了？”
    灵晨昏昏欲睡，还不忘回道：“嗯，王婶儿家里不是有母羊，我拿一碗肉换了一锅羊奶，除了做奶饼子，就是做成奶糖了。”|
    张天民看着闺女儿，真是惊奇的不得了。他是知道他闺女能干，可今儿才知道，她得能干到这份儿上。
    也是平常不住一块儿，还是他这当爸的不称职。
    要不是家里没有，孩子也不能啥都会干！
    想着，嘴里的甜味儿也觉不出来了。闷闷的嚼碎咽下，张天民瞅着灵晨直打架的眼皮子，拍拍她脑袋，
    “睡吧，我看着你妈，到了叫你。”
    夜里操着心，还真没睡好。灵晨模模糊糊的应了声，头一歪就睡着了。
    还不要名分，我呸——
    当人妻子的，就没一个乐意看见这号人的。
    红燕垂着头，捏着衣角的手指骨节发白，往吕老太太身边又贴了贴，抓着吕老太太的衣袖，神色惧怕，又不敢反驳。“大姨！”
    “胡说什么？什么通房丫头？你们俩好歹一块儿长大的，你怎么能这么说她？还有……都哪儿听来的瞎话，咱们家可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你可不许到外头胡说！”
    吕老太太难掩尴尬，心虚的很。
    谁让闺女说的那些个事儿，也跟她脱不开关系呢！
    “现在都是新社会了，那些个旧社会的玩意儿，再不兴了，嘴上可得把门儿。”
    “哟……妈，您还骗我呢？”
    吕雁凤嗤笑一声，懒懒的收回眼神儿，“能干还不能说了？妈你也真是，我哥好好日子的过着，您干嘛瞎折腾？叫人撺掇着什么都敢胡乱掺和。云云都这么大了，我嫂子对您怎么样，院子里谁不知道啊，您这么干，我都看不过眼，我跟您说，不行啊您这！”
    “您还知道现在是新社会了？那弄那些个不要脸皮的破事儿干嘛？再说，我嫂子对您什么样儿，您心里不清楚啊，这么些年——您再看看你干的这事儿，妈，不是我说，你这样的婆婆可不怎么着啊？哎……您不会是看我嫂子失忆，没娘家人撑腰，可劲儿欺负人吧？”
    这要是她婆婆干出这事儿，她早翻桌子翻脸扯脖子干架了。
    还不是欺负人势弱！
    吕雁凤就是看不惯，不管人还是事儿！
    吕雁凤跟红燕那是一百个不对付，自打头一回见面，就没顺眼过。
    这桩官司可是追溯到十几年前。
    当时，红燕还不叫红燕，叫红丫，那时候刚到吕家，过上跟村里完全不同的吃饱穿暖的日子。当上城里人家的姑娘，这丫啊丫的，就不那么顺耳了，不行啊，这名字太土气了，听着一点儿不洋气，也不城里人。
    红丫磨着她大姨想要换名字，可到底叫什么好呢？
    这就不得不提吕家唯一的大姑娘吕雁凤了，红燕关于城里小姐的认识概念，全都来自吕雁凤，吃的穿的用的，说话姿势什么的，都是现成的模板照着来的。
    所以，名字这么个重要的东西，自然也要紧跟着。
    姓是不能改了，可名字能啊！要不是吕雁凤摔了碗，如今红燕就不叫红燕了，该叫红雁凤。
    原本吕雁凤的雁是燕子的燕，可就是因为膈应，她自个不声不响，拿了户口本改了大雁的雁，回来把本子往桌子一撂，再瞧一瞧吕大姑娘的一脸杀气，一个都没吭声，家里就这么默认了。
    打那以后，但凡吕雁凤有的，红燕敢伸手想要的，吕雁凤一个巴掌就过去了。
    要说这家里，红燕最敬畏的是吕老，可最怕的却是吕雁凤，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红燕是一点儿不乐意招惹，能躲就躲。
    如今，就这么叫人说到脸上，红燕也是不敢反驳，她真是怕了。
    可吕雁凤可没想着就这么算了。
    不过，她是对着亲妈来的，
    “妈，今儿我这话给你撂这儿，我哥一家要是因为她让给搅和散了，回头云云那儿，我就得跟他说，都是他奶奶的功劳，回头看您大孙子原不原谅您。还有那破坏别人家庭的混账东西，回头我就告到公安局去，一个流氓罪肯定是跑不了，不安好心的东西就该一辈子吃牢饭。”
    “雁凤，不能胡来啊，都是自家人。”
    深谙自家闺女脾性的吕老太太，可是吓了一跳，连忙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166阅读网
88 占便宜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柴灵慧视工作鸡肋一般, 灵晨一番话后，思考了一段时间, 本来摇摆不定的心思, 在吕老太太又一次指桑骂槐嫌弃她不上班只会让男人养, 顾着娘家把丈夫当牛马使唤的时候, 狠狠心一咬牙一跺脚，去办了辞职！
    吕国栋事后才知道, 一脸错愕的看着突然变了性子的媳妇儿, 嘴巴动了动刚想说什么。就让一直绷着神经的柴灵慧炸毛了,
    “对，没错, 我不干了，反正也没什么前途，都说我工作不上心, 那是我愿意的吗？左右都是熬日子，还不如出来干事业呢, 你用提意见, 我不需要你泼冷水，灵晨说了她给我本钱, 还有丰奶奶帮我看着, 我又不笨, 就不信干不成啦？”
    媳妇巴拉巴拉一通说完，吕国栋顿了顿，闭上嘴, 得——不用说了，灵慧这状态不对啊，怎么好像瞧着受了刺激似的！什么也不用说了，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等柴灵慧情绪稳定一点儿，吕国栋倒了杯水，递到柴灵慧手里，这才坐在她身边儿，笑着看她，道：
    “不干就不干了，怎么还委屈上了，我又没说什么不是？”
    柴灵慧一把拍开吕国栋的手，恨恨道：
    “怎么没说？怎么没说了？就差指着我鼻子说我吃白饭让男人养了，还说我爹事多，一把老骨头装什么娇贵……这还不算说，你还想怎么说我，你说，你说，我听着……”
    吕国栋心里一个咯噔，这口气说的话，怎么听着耳熟的很，心思一转，吕国栋脑海里就浮现出老娘的身影了，再看灵慧眼眶都红了，强忍着不落泪的模样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这老娘说的也太难听了！
    弄得吕国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至于柴灵慧有没有添油加醋，吕国栋一点儿不担心，灵慧还没有这么多心思，多半是老娘说话没分寸，想着没人看见就没个顾忌——
    往柴灵慧身边儿挪了挪，吕国栋揽着媳妇儿肩膀，神色柔和笑着安慰道：
    “看你，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替妈给你道歉好不好？你不是想经商么？想干就干吧，也不用灵晨出钱，咱们家的存款呢，你拿去用，往后我媳妇儿成了大款，我就陪着我媳妇儿享福就成了，别人不知道得多羡慕我？”
    一番温言软语哄的柴灵慧破涕为笑，抹了眼泪，长出一口气，脸上的笑刚挂上，发了好一会儿楞，咬着牙一拍大腿，，
    “我好好跟丰奶奶学做生意，指定能挣钱，以后我养你。”到时候她养她男人，看婆婆到时候还能说什么？
    灵晨听见这话时候，差点一口水没呛着，眨了眨眼，好半晌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瞅着柴灵慧踌躇满志的模样儿，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万一打击大姐积极性怎么办？不过……这万事儿不离姓吕的，还真是叫她不知道说什么啦？
    不过，有想法有想头儿就很不错了现在。
    可到了晚上，看着柴灵慧忙的脚不沾地，一边儿给老爹炖排骨汤，一边儿还给外头桌上做了一桌好吃的，吃饭时候一个劲的给吕国栋夹，自己都顾不上，都给堆到她男人碗里高高的，看的灵晨心里一阵接着一阵的不带劲儿，消食时候灵晨拉着丰元芝，挽着她胳膊，哼哼的不忿，满肚子的意见就忍不住了，
    “……瞅瞅，看看，大姐这满心满肺的都是姓吕的，也没见姓吕的给大姐夹几筷子，多不公平。”
    丰女士瞥了灵晨一眼，悠悠然然的开口：
    “怎么没夹？不是还给你大姐挑鱼刺么？看着也上心的很。还有——灵慧说做生意的本钱姓吕的给拿了，这不是挺好的。”
    心知肚明，这是孙女心里有了偏见，看什么都不对，没见姐夫都变成姓吕的啦！
    灵晨才不认可这说法，嘴角一撇一撇的，
    “怎么能说是他拿的，不应该是夫妻共同财产么？用一用也是应该的。”这怎么能说是挺好的！
    明明是应当应分的好么！
    丰女士鄙视的瞥了傻孙女一眼，拽着她往自己房子里走，一边儿低声道：
    “人家夫妻的事儿，你情我愿的，你搅和个什么劲儿？替你大姐鸣不平，也要看人家领不领情？说好听的，你这还是关心你大姐，说难听点儿，，你这就是蓄意破坏人家夫妻之间的感情。”
    抬手止住灵晨刚刚张开的嘴，丰女士做了个“闭嘴听我讲”的表情，就继续的说道：
    “别以为我危言耸听啊，你大姐现在的模样儿，就是叫外人看见，也得叫人说一声夫妻恩爱，好的很呢。你不平个什么劲儿？你觉得姓吕的对你大姐的感情付出没有灵慧付出的多，可你又怎么知道你大姐是不是乐意如此？我看你啊，就是瞎操心——”
    灵晨吧砸吧砸嘴，摸着下巴想了片刻，不得不说丰女士说的挺有道理，她是有些关心则乱了，这样的错误，要是换成别人，她是不应该犯哒！
    叹了口气，灵晨把别扭的心思压在心底，甩着手倒退着走，跟丰元芝面对面的皱一皱鼻子，
    “好吧，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自己的心态的。”不能管的太多，越过了界多伤感情啊！
    丰元芝看闺女松口，这才松口气，
    “这才对嘛！这组了家庭的人呢，说到底最亲近的就是伴侣了，能陪彼此一辈子的也就是夫妻俩，旁的人归根究底那都是外人，你呀，就是心太软了。”
    心软不是不好，可……算了，这样的孙女让丰元芝心里酸酸软软的。
    送儿子上学之后，吕国栋抽空回了趟老宅，吕国栋面色温和，口气温和的紧，不紧不慢的跟吕老太太道：
    “妈，灵慧辞职了，她想经商，我挺支持的，再有灵晨奶奶一旁指点着，前景错不了。”
    “什么？”吕老太太横眉立目，怒气冲冲：
    “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一声不吭的连声招呼都不打？眼里还有谁啊她？这是打定主意要你养着她跟她娘家爹，不累死你不罢休了是吧？小门小户小家子气，就知道吸男人的血，我早跟你说过了她这样的出身，眼界格局都不行，满脑子就想着拉拔她娘家，看看，如今都让我说中了吧，现在可好，这都多长时间了，两条腿折了也该好了，她爹还赖在床上？装什么娇贵人，当了一辈子农民到老还金贵上了，非要把你工资榨干了才能好是不是？一家子的……”
    吕国栋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看着老太太满脸不悦嫌弃，心想估摸着面对灵慧时候态度还不知道咋样呢？看看这话说的，还真是跟灵慧说的都对了上，难怪媳妇儿抹眼泪，这话实在是……不好听啊！
    苦笑着打断老太太的话，吕国栋跟老太太解释道：
    “妈，灵慧她爹的腿是怎么伤着的，您不是不知道？说到底还是我们没教好儿子，让老人受连累，给人治病养伤不是应当应分的么？这话您到外边儿随便拉个人问问，看是不是都这么说？”
    吕老太太冷哼一声，不情愿的撇嘴，
    “云云那是让别人陷害了，再说，云云不也叫他一声姥爷，他心里埋怨还是怎么着？”
    这话说的可就是不讲理了。
    吕国栋对着这么个亲娘，心里真是五味杂陈，老太太对灵慧好像一直是这么个态度，从灵慧进门之后到现在，云云都这么大了……瞧着老太太肆无忌惮的表情和言语，吕国栋忍不住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说白了就是欺负灵慧没有娘家，没人撑腰才数十年如一日的看不上，可如今跟以前不一样了。灵慧不光找到亲爹，她爹收养的妹妹人家的亲奶奶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丰女士对灵慧十分疼爱，可他自己心里清楚，人家看他的眼神里从来都夹裹着冷淡，如果知道灵慧在婆家受了欺负，就是看在灵晨的面儿上，也不会不管的，再说这回住院……
    “妈，灵慧她爹这回住院，我没花多少钱，除了前几天的住院费，剩下的都是灵晨给拿的。”
    他倒是想出，可灵晨压根儿没给他这机会！
    只说她爹有闺女，还轮不到女婿出头！
    虽说是带着气说的，可看看这底气，这就是灵慧的底气，摆在台面上的事儿，老太太怎么就是看不清呢！
    吕老太太才不信，“你骗谁呢？她个小丫头哪儿来那么多钱？”
    又看着吕国栋不满道：
    “你别想蒙我，是不是柴灵慧把你工资都给花她爹身上了，你也真是……看看这段日子都熬成什么样儿了你？还是你媳妇儿，我看她心里就没你，你也别替她说好话了？那就是个没心肝儿的人。”
    心里觉得柴老头拿乔，又记起刚才提起的灵晨，老太太又不乐意了，
    “柴灵慧到底怎么想的？她不上班了，就靠着你养，别说什么经商不经商的，就她那脑袋，猴年马月的才能挣点钱儿？够不够你填里头的呀？还有她那妹子，牙尖嘴利的，还穿的花枝招展，看着就不是个好的，你辛辛苦苦的外头工作，都贴补她们姐俩身上了吧，就没见过带着娘家妹子沾婆家便宜的？”
    吕国栋真是服气了，老太太看来怨念不少啊，可这话真不是这么说的，吕国栋摆摆手，忙否认道：
    “人家灵晨可没花我一分钱，反倒是云云这回上学，人家当小姨的送了个礼物，瑞士名表，我一年的工资都抵不上，真要按您这么算，还是我们沾人家便宜了。您这话当着我面儿说说就……哎，不对，当谁儿面都别说了，这话要是让丰女士知道，人家能指着咱家门口兴师问罪，那情形——您乐意看啊？”
    乐意……才怪！
    吕老太太打了个寒颤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看的吕国栋抿了抿嘴角，他还没说完呢，
    “柴灵晨能缺钱么？您这么说人家孙女，丰女士能乐意么？您要真觉得咱家吃亏了，也行……”
    一拍沙发扶手，吕国栋板着脸，道：
    “回头我就让云云把手表还给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就是再喜欢咱也不能要，不然不就成沾柴家便宜了么？这像什么话？必须马上还回去！”
    “还什么？送出去的东西哪儿有还回去的。”吕老太太顿时极了，丰元芝的孙女出手的想也知道是个好东西了，云云眼光高着呢，况且孙子都说了喜欢了，怎么能再让他送出去，吕老太太看着儿子的眼神儿带着埋怨：
    “丰元芝什么人呢？她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的，真要还回去不是看不起她么？她更得不乐意，她那人最爱面子，你要还回去才是不礼貌呢！”
    真是的，儿子怎么就是不开窍！
    吕国栋瞧着老太太口是心非的模样儿，心里觉得好笑，嘴角却抿的紧紧的，
    “不是丰女士送的，她送的是一支钢笔，手表是灵晨送的。”
    吕老太太忙道：“她孙女也一样，她教出来的性子肯定随她，都一样，都一样！”
    说着顿了顿，声音小了好些，嘟囔道：
    “真是越老越小气了，手里钱多的是，给亲家外孙就送个破笔，还不如她孙女敞亮呢！”
    吕国栋耳朵尖儿，听着这话，看一眼老太太，真是什么都不想说了。
    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褶皱，吕国栋瞧着老太太耐心的又道了句：
    “反正就这么些事儿，您要真觉得让灵慧她娘家占咱们家便宜，往后他们家给什么东西我都不让家里人接着，就是拿了也得还回去，我听您的，不傻不愣登的让人扒着吸血占便宜，您看行不行？”
    自个儿亲娘自己了解，知道怎么打着七寸，吕国栋看着老太太紧紧抿着嘴唇，可满脸的不情愿也就是不开口，就明白是个什么意思了，这不就行了！
    他对他的家庭很满意，哪怕灵慧不乐意工作也没有关系，又不是养不起，比起婆媳间不断的矛盾，他更乐意媳妇儿找点儿感兴趣的事儿来做，分散一下注意力，工作上的事儿已经叫他费尽心力，他实在是需要一个氛围良好的家庭环境，哪怕是用一些手段获得一些平衡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小孩儿发烧，吃药跟打仗似的——明天见伙伴儿们~~ 166阅读网
89 建议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张天民来找灵晨回去的时候, 已经离开学没几天了。
    柴灵慧跟张天民也是经过这几年来往，熟悉的很, 想着自己打算, 张天民生意做的不小, 有些经验不是她能比的额, 随虚心的问他意见。
    张天民冷不丁听到柴灵慧工作都不要了，要下海经商, 惊讶之后, 不免生出一丝欣赏, 这时候在这样的年岁——倒是颇有魄力！
    仔细听了柴灵慧的意思，张天民吸了一根烟, 直到指尖儿觉得烫手这才摁灭，抬头看着柴灵慧笑了下，抿了口茶水开口说道：
    “我是这么个意思, 你呢——服装生意不错，眼下前景也看好, 就是不知道你偏向哪一块儿？是市场里批发的大众化的衣服, 价钱比较低，不过积少成多挣的也不少。要不就是高端的服装, 我听说外国有些服装的牌子, 都是大牌奢饰品, 一件价钱都高的不得了，可里头利润也高，嗯——其实就是面对的市场群体不一样, 端看你想要往哪儿方面发展？”
    正好，灵晨端了一盘果盘出来，张天民毫不客气搂起一盘揽在怀里，拿着叉子吃的兴起，一瞥眼看见她身上穿的裙子，忙示意柴灵慧去看，
    “瞅瞅，瞅瞅，就灵晨身上这件，这个牌子的国内还没有代理店，这款式，这做工……价钱可想而知，我说的就是灵晨穿的这种类型的，趁着别人还没出手，把代理权弄到手，这日子一天好过一天，女人嘛……就没有不舍得在自个儿身上下本钱的，不过我也不敢打包票，就是……你要是有心，我有个朋友是这方面的，我替你问问，以前好像听谁说了一嗓子，那个代理费不怎么便宜。”
    张天民吭哧吭哧吃的起劲儿，柴灵慧盯着桌面陷入沉思。
    反正他知道的都说了个遍，真要下定决心，他能帮的绝不含糊，就是看在老爹面上，拉拔他大闺女一把都不是个事儿。
    可话说回来，他纯粹是提意见，风险可是不承担的，他没这义务不是！
    灵晨瞪他一眼，到底是做生意的说话可真是圆滑！
    捏着一块儿香瓜，灵晨坐在张天民身边儿，看着对面单人沙发上的柴灵慧，伸手递到跟前，看着柴灵慧笑了下抬手接了，自己也拿了块儿，咬了一口，接着刚才的话补充道：
    “奶奶用的是固定几个牌子的衣服首饰，每年每季度有了新品，对方都会送一本目录过来，供奶奶挑选，服务上是没得说，不过也得是花了足够的钱的人家才这么对待。那目录做的也精巧，一会儿我去奶奶那儿找找，大姐你看看，如果对你有什么帮助都太好了？”
    说白了，都是建议，到底什么决定，还得柴灵慧自己下，不然往后赚了还好，一不小心赔了……啊呸呸，还真是说不好！、
    柴灵慧还真没想好，这关系到以后，可得慎重，他还是跟老吕商量一下放心，不过多看一些总能多了解一些，这没坏处，点点头朝灵晨道谢：
    “成，回头我好好看看，看看人家衣裳凭什么买的那么贵还总有人买？”
    灵晨把以前的目录册子之类的一股脑的交给柴灵慧研究，张天民也不闲着，干脆接过给柴老爹做饭的差事，爷俩说的高兴了夜里干脆一屋睡了。
    有人操心，灵晨就被丰元芝拉走了，
    “马上要开学了，看看还缺什么，赶紧准备好了，别到时候干着急找不到碍事。现在天正热，我那儿买了一套防晒霜，你看看喜欢不？”
    说话间就拉扯着走了。
    明摆着就是跟吕家夫妻腾空地儿好叫她们说悄悄话呢！
    回到屋里，不用人问，灵晨就把白天仨人之间的话撂了个彻底，还神叨叨的跟丰元芝请教，
    “您说，她们商量之后，会怎么决定？选哪个啊？”
    丰元芝洗过澡，正往身上涂护肤品，闻言头都不抬，先噎了灵晨一句，
    “真是闲的，整天操心人家夫妻的事儿，你不认识人家时候，这十几年人家都过得好好的呢！”要你操心什么？
    赶在灵晨噘嘴之前，又不慌不忙的回答之前的问题：
    “哪个都一样，在我看来，她没有经验，想要进入哪个行业，总要先了解这个行业是怎么回事儿？要是单纯挣几个钱，学学吆喝估摸着能多卖几件，可要想奔着大了去，就不是嗓门大小的问题了，这么说罢，就是给她一家店，她会管理懂营销么？如果自己开厂卖衣服，她懂设计么？当然不懂可以聘请设计师，可什么样的设计卖的好，能挣钱多，她会判断么？说白了她对市场根本不了解，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
    灵晨默默听着 ，懂了丰元芝的潜台词，直接替她明白说了出来，
    “您觉得大姐不如从小了开始，先弄清楚里头道道，站稳了脚，再慢慢盘算不迟。”
    “不是哦！”丰元芝抹好了，转头冲灵晨摇了摇手指，笑盈盈的坐在床边儿，
    “不是我这么觉得，而是你大姐的性子适合这么个法子？其实谨慎也没什么不好，起码稳一些，往后高楼大厦的地基也牢固不是？”
    况且，吕国栋不想在钱财上牵扯不清，借不借的灵晨她们倒是不在意，可人家在乎，这就不能强求了。丰元芝说出这样的话，其实是比较贴合实际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见了面，柴灵慧脸上再看不出一丝迟疑，笑着跟灵晨道：
    “我跟你姐夫商量了下，还是先不把摊子铺的那么大，慢慢来吧，总要先赞些经验，边走边看嘛！”
    灵晨微笑点头，“好啊！”
    柴灵慧拍了拍灵晨的手，满是兴致勃勃的笑着道：
    “我本来想跑跑服装厂，进一些摆个摊子看看行不行？你姐夫那样太辛苦，还不如弄个固定的店铺，日子长了能有一批固定的客源，熟客的生意比较好做……”
    张天民一直默默听着，到这儿看着说的差不多了，才循着空开口，看着柴灵慧道：
    “我听朋友说起过，南边的衣服款式比较新，卖的也好，好些都是从那儿流行起来的，你看看，要是需要，我就看看路子，往后在那边儿拿货，别的不说，就占个款式新鲜吧，你看咋样？”
    咋样？自然是好极了。
    实际上，柴灵慧跟吕国栋商量时候也谈到了这一点儿，本来有点不好意思麻烦张天民，可架不住人家实在，这情分实在没说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再多说就是矫情了，柴灵慧二话不说连连点头，张口就应承下来，
    “行，这事儿就拜托你了，这样吧，回头我请客请人家吃顿饭，我也到南边儿去看看，衣裳该是怎么进价就是怎么的，我这跟别人一样的，就是有个路子就成。”
    张天民开口的，不靠谱的他就不会说，可这人家不能让他欠大发了，不然她这心里就过不去！
    这样也好，他跟人张嘴也舒心。张天民痛快点头，
    “成，回头介绍你认识，往后你们直接打交道，你自己看着，要是合适就进货，要是有别的更合适的，你自个儿看着办，这生意不就是讲究个竞争，都是常有的事儿。”
    话直接说开了，他可不涉及利益纠缠，不然好事儿变坏事，他得找谁哭去？
    柴灵慧心里同样满意，这样于她也是最有利的局面，
    “好，就这么说定了。”
    灵晨左看看，右看看，抿着 嘴笑着不吭声。
    直到开学前三天，阿云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房子都装修好了可以入住了，丰元芝也不含糊，一边儿收拾了东西，一边儿又打发灵晨跟柴老爹告别去。
    灵晨从自己屋里书包夹层里捏了个小包出来，直接进到柴老爹屋里，搬着个小板凳坐在床头，就冲柴老爹笑。
    柴老爹让闺女笑的，脸上褶子都起来了，挥挥手，乐呵呵的模样儿，絮絮叨叨的说道：
    “好了，好了，知道你要去上学了，要去省城，你放心回去，爹这没事儿，这不你大姐也在这儿呢，我这腿其实好的差不多了，你们不是担心么？不然我就跟你一道回去也不碍事。”
    灵晨赶紧摆手，“您别瞎想了，不能够啊，医生说了必须歇够仨月，这才过了一半，你好好的啊，别着急。”
    灵晨也不闲着，床头柜子上挑了个又红又大的苹果，一边儿削皮，一边跟老爹唠叨：
    “我这回去看看房子，保准立马给您电话，您那屋子我跟你比划清楚了，要是哪儿不喜欢您到时候电话里跟我说，趁着您没回去，赶紧让人改了，这自家不就图个舒心么。您就安心在这儿歇着，只当陪我大姐呗，多难得啊，也别胡思乱想啊，这房产证我让您看过了，货真价实您闺女我的，其实改成您的也成，可您非不乐意，这有什么差别？咱们爷俩谁跟谁？你闺女的不就是您的，老老实实住着……对了，我跟大姐商量了，她这些日子要弄服装店的事儿，过一段日子家里白天就得您一个人了，我想请个人看护，需要时候跟您搭把手，可大姐说早跟您说过了，您不乐意，说不喜欢外人来家里，我觉得吧——也成，反正这卫生间就隔着道门，几步路的距离，吃饭什么的大姐肯定得安排好了，我看您这两天趁着人不注意还下床走了两步……憋的慌是吧呵呵！可得小心着点儿啊，别逞能，真要磕着碰着，再给医院包一回石膏，那可得不偿失啊我跟您说……”
    柴老爹眯着眼乐滋滋的听闺女嘚吧嘚吧的句句不离让他好好的，听着就窝心呢！正又点头呢，不妨枕头下一鼓，给塞进来个什么东西，伸手一摸，拿出来一看，柴老头顿了下，看向灵晨，就想递过去，
    “这是干啥？爹这有钱呢，再说还有你大姐，你正要开学呢，什么不要钱……”
    灵晨又给推回去，想了想，重新给塞到枕头底下，拍了拍，冲柴老爹显摆自己阔气：
    “您闺女您不知道，别的不说，这几年我爸挣钱从没落下我，别的不说，钱我是不缺的，这是你闺女孝敬您的生活费，别推啊，不然我要生气啦！”
    瞧着柴老爹还有迟疑，灵晨直接耍无赖：
    “不然，我跟您算算您养我长大费的精力心血，都折算成钱……您不是非要跟我生分么？那咱们清楚着来。”
    一听这话，柴老爹再想不起其他，完啦，他小闺女这是脾气来了，一手按着枕头，柴老爹连忙道：
    “哪儿啊，哪儿啊，爹没说不拿，我闺女给的我为啥不要，乖儿啊，你知道爹就是反应慢，其实就想说爹正愁呢，闺女给的正是时候啊！”
    灵晨：……原来爹你睁眼说瞎话的技能也是满分，前后矛盾就这么理直气壮也是霸气的没谁啦！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166阅读网
90 掐上啦（二更合一）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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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丈人揍女婿, 是个不能插手的结局——
    灵晨看了看门口的人, 默默转身, 进了灶房, 收拾了瓜果蔬菜，挑了一条三斤的大鲤鱼, . 乐文移动网
    日子过得好了, 具体就表现在家里的伙食上, 荤的素的，应有尽有。
    如今可正好, 派上用场了。
    瞥了眼桶子里游的欢快的大鲤鱼，鳞片还微微泛着金色的光，一瞧就是野生的。
    迟疑了三秒中, 灵晨果断转身，直接略过伸手捏了三个西红柿。
    算了, 这些个需要动刀的活儿, 还是留给顺子吧！
    这会儿，估计满村子都知道柴家这儿的热闹了, 她爸在县城离不开身儿, 顺子指定要跑过来看看的, 正好——粗活儿有人干了。
    果不其然，不过五分钟，顺子一头汗的扎进灶房里, 见灵晨忙着，二话不说的上前捞起鱼，把鱼头一摔，就开始刮鳞刨肚，一边儿还问呢！
    “姐，那人——真是老爹亲闺女？”
    看着架势，还不像一般人！
    “嗯！应该错不了。”
    拌了个黄瓜，灵晨跟小伙伴儿八卦来着，
    “我瞧着怪像的，再说，我爹一眼就认出来了，肯定是亲的，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人家儿子都那么大了，你说，我这当小姨的，一会儿见面是不是得给压岁钱呢！”
    父女团聚头一顿饭菜，她可是整治的精心着呢，不为别的，不能给她爹丢脸呢！
    得让那，那什么——大姑爷看看，柴家很看重他呀，虽然一见面先揍了一顿，可那可不是嫌弃，一棍一棒可都是老丈人对你满满腾腾的疼爱哟！
    想象了下自己脑海中涌现的画面，灵晨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做糖醋排骨时候，糖都不小心多撒了一勺。
    顺子让灵晨一点儿不拿自个儿当外人的话给逗笑了，颇有些坏心眼儿的做挑拨状。
    “你就不担心，那个女人回来，老爹就不疼你了？”
    “你傻啊！”
    灵晨奉送个大白眼给顺子，一脸“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傻了！”的表情，手里铲子翻炒，微微扭开脸，笑哒哒。
    “大姐是老爹的大闺女，我是老爹的小闺女，哦，你是说我不是亲生的，是吧？”
    灵晨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我，我不是这意思，我……”
    顺子一下子慌了，看着灵晨，连忙补救，却见灵晨抬手一挥，满不在乎的模样儿。
    “没关系，这有啥，我早就知道了，你记得不，早先时候，嗯，我五六岁吧，村里有孩子撵着我后头喊着叫我“野孩子”，让我爹听见了，拽着我爸，把那孩子家砸了个稀巴烂，连着他爸都没逃过一顿揍，脸肿的跟猪头似得，还得让村长骂了一顿，踢了东西来家里赔礼道歉。”
    顺子连忙点头，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这时候满心后悔，也没听清灵晨说什么，只见灵晨看过来，就不住的称是。
    “是，是，我记得……是跟猪头一样。”
    “是吧！”灵晨满意的收回视线，这说话吧没人应着，还真是没意思，她说着都不来劲儿，还是有人时不时答一句，才能有兴致继续往下扯，不是，是说——
    “从那回之后，我爹就跟我说了我的身世，我老早知道我不是我爹生的，我连个娘都没有——哪能是老爹亲生的，对不上啊！不过我爹最疼我了，就算大姐回来，爹肯定也最疼我。”
    顺子抽了抽嘴角，这般迷之自信，真是叫人无言以对。
    不过，就算是顺子也不得不承认，老爹对灵晨，简直是当成心肝儿宝贝疼爱的，村里老人闲谈时候，他还听说过，灵晨小时候，除了喂】奶时候，送去张家婶子那儿，别的时候都是抱在怀里的，就是半夜孩子，夏天天热的厉害，灵晨睡不着，老爹就搬着个凳子，到小溪里头坐着，好叫灵晨能好好睡觉……
    这样的事儿真是多了去了，村里的小孩儿就没有不羡慕灵晨的。
    怪不得灵晨能自信到简直要缺心眼的地步！
    灵晨话还没说完呢！把蒜蓉油麦菜盛了盘子，嘴里巴巴的道：
    “其实，大姐回来也听好，我爹年纪越来越大了，这些年就算不说，我也知道爹他老惦记着大姐，不知道大姐过得好不好？刚才我看了，瞧着穿戴，应该是受不了什么苦，甭看我爹抬手就揍人，要不是瞧着我大姐脸色好，不像吃苦的模样儿，不然，肯定都不惜的搭理他一眼。”
    她也有她的道理，她也有她的想法。
    “……大姐回来挺好，我爹能安心，往后也多个人照看着我爹，多个人孝顺我爹，这多好！嘿嘿——我还能多个大姐，她指定也疼我，对我好，这么算着，倒是我赚了，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得，顺子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他发愁啊！
    哎哟，以前怎么不知道，灵晨她，她竟然是个傻大姐哟！
    还疼啊好啊的！当你自个儿是钱呢，是个人都稀罕！
    可这话，打死他也不能对着灵晨说，泼凉水，让灵晨不高兴这事儿，他是打死不干的。
    顺子看着灵晨的眼神儿，暗搓搓的透着担心。
    嘴里却是欢快的道：“是啊，你说的有道理，她……大姐肯定对你好，对老爹好。”
    唉——从今儿开始，他得比多操心再多操点心，务必得让大姐稀罕灵晨！
    不然，这傻妞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哦！
    顺子心不在焉的剥着葱，垂者眼帘想着，就忍不住开始琢磨着，该怎么替灵晨盘算，嗯，这事儿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瞥了眼顺子，灵晨撇撇嘴，才多大的人，整天皱着眉头，想那么多也不怕长不高。
    默默腹诽一通，灵晨再不管他，自顾收拾饭菜，等老爹收拾完女婿，再跟大闺女大外孙子叙完旧，几人通通眼眶红红的冷静下来时候，抬眼一看，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菜肴。
    灵晨举着热毛巾，看着老爹擦了擦脸，又递雪花膏让老爹抹了抹，冬天脸就不容易皴裂。
    至于别的啥人，甭管是不是新鲜出炉的大姐，灵晨只指着脸盆水瓶，笑盈盈的招呼，
    “大姐，都是热水，你和姐夫赶紧洗洗吧，洗完咱们就吃饭，到了饭点儿，天冷菜容易凉。”
    就这么些了，再多可没有了啊！
    柴灵慧立在丈夫身边儿，看着灵晨不带磕绊的一整套下来，显见是做惯了的，再看她爹，叫小女孩儿伺候着，美滋滋的可得意了。
    顿时忍不住就笑了，笑完之后就止不住的伤感，这么些年，她错过的是不是太多了。
    吕国栋也不错眼的瞧着，早把屋里忙活的男孩儿女孩儿看在眼里，如今再看人家这做派，一瞧老丈人脸色，就算先前调查过，可是亲眼看见，心里头赶紧把灵晨的重要性再提升一大截。
    甭管是不是亲的，只看人家对老丈人，老丈人这稀罕劲儿，得——这小姨子可不能小看了。
    灵晨瞧了瞧老爹，又看了看麻袋，冲着老爹摇了摇脑袋，十分老实的道：
    “还成，好在我尽量少拿了些，剩下的要是要需要的，就拿钱现买吧。”
    反正咱手里有钱哟！
    老爹看着闺女一脸的“我都打算好了的”表情，顿了顿，到底没再说什么了。
    算了，谁叫她闺女力气大呢，孩子打小练出来的，如今也算是使唤上了，也是正好。
    头回出门，闺女心里肯定也是不能放心，想拿就拿吧，总比想要时候又寻不来强的多。
    “哎，说的对啊，想要什么的，就拿钱买啊。爹给你的都是让你花的。”
    老爹笑呵呵的嘱咐一句，就不再提这回事儿了。
    所以，出发那天，张天民安顿好了俩娃，一扭头，看见的就是他大闺女和跟他大闺女一样高的大麻袋，来回瞅了两眼，又低头看了看自个儿身上背的包袱，挑挑拣拣的收拾了一个包袱，除了要紧的东西，旁的能不拿就不拿了，路上远，都是累赘，也不方便。
    就这一个包袱里，大多也是张玲子要用的东西。
    “灵晨，你这……”
    “爸，我都收拾好了，咱们走吧，迟了该赶不上县里的车了。”
    每天县里到市里就两班车，到了市里还得倒车去省城，可是不容易了。
    想着，就觉得时间紧的厉害。灵晨也不耽搁，说话功夫，就提起麻袋两手一叉，好歹能圈住喽，就这么横着垮在右胳膊肘下头，看那架势，就跟拎个篮子差不多一样。
    张天民想说的话，就这么噎在嗓子眼儿里，再说不出来了。
    他闺女这么能干，他还能说什么？
    抬头看了柴老爹一眼，柴老爹笑呵呵的一摆手，“天儿不早了，赶紧去吧，不然真赶不上了，到了市里就得半夜了。”
    “哎，你老受累了。我们这就走了。”
    “哎，这有啥，又不是外人，去吧，去吧。”|
    灵晨扭头道了句“爹，不用几天我就回来了啊！”
    也不再浪费时间，就大步往门外去了。
    赶紧的，早去早回，早出门一分钟，回来也能早一分钟不是，都说这么些个废话干啥，纯属浪费光阴，别的啥用没有。
    张天民跟家里人打了个招呼，连忙拉着张玲子跟出去，出门到了村口，才赶上他闺女，细眼一瞅，哎哟，她闺女儿后头还跟着抱着麻袋屁股帮着使劲儿的小子呢！
    上前一看，张天民不禁笑开了，“顺子，来送你姐呀！”
    这都不是生人，知道闺女跟着这几个孩子走的紧，张天民笑着招呼。
    顺子手里不松劲儿，还不耽搁扭头冲着张天民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眯眯的道：
    “哎，叔——我这不是听说姐要出远门，想着来看看么？叔你们去省城路挺远啊，祝叔婶一路顺风，心想事成。”
    哎哟，还挺会说，张天民也不意外，村里没什么秘密，他出门干啥，该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心想事成，倒是吉祥话！
    “行啊，顺子，叔接你吉言，回头给你捎好吃的啊！”
    顺子笑眼咪咪的，这还是把他当孩子一样。
    视线扫过一旁满眼新奇的婶子，最后又落在灵晨身上，顺子脚下快了几分，
    “姐，你们这一路长着呢，我先替你拿一会儿，到了前头再给你。”
    老天爷，这麻袋可是不轻啊，也不知道带着啥东西了？不过他刚才摸着那玩意儿，怎么像是锅呢？
    哎哟，他姐真是威武霸气哟！
    灵晨摇了摇头，手下使了劲儿，从顺子手里泄了力道，一边儿道：
    “不用，你还小，拿着这沉的，压的你不长个就糟了。”
    顺子：……姐你大我一岁不到，说这话好意思么？
    不过，看着灵晨高出大半头的个子，顺子默默的咽回了不忿，拿着个头欺负男人，真是蛮不讲理到让他无言以对。
    又送了两里地，顺子还是磨蹭着不肯走，想着再送送。灵晨恼了，二话不说，一脚踢到顺子屁股上，瞪着眼瞅着这小子一溜烟跑的没影儿，这才把麻袋往背上一扔，扛着又加快了步子。
    到县里已经是快晌午了，好歹是赶着上了车，只可惜车上只剩下俩位置，都是后头的，张天民刚张嘴，灵晨摁着俩人坐下，随即把麻袋往两人正前头空地上一杵，转身，轻轻一跳，坐的稳稳当当的，就搁麻袋上安置了。
    屁股动了动，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回头跟张天民夫妇笑道：
    “咱们都有位置了。”
    这下可好了。
    张玲子看着跃跃欲试，要不是张天民拉着她，她都想挤开灵晨自个儿坐上去，动作不能，嘴上还不忘道：
    “灵晨，好玩不？叫我玩玩？咱俩换换地儿，你坐我这儿，我坐你那位置吧。”
    说着就想伸手推开灵晨。
    张天民眼疾手快，一把往张玲子嘴里塞了个糖，看着人安静下来，他凑近张玲子耳旁，小声道：
    “你乖点儿，不许胡闹，咱们下车，给你买肉吃。”
    张玲子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张天民又道：“那咱们说好了，一路上你不许大声说话，有事儿瞧瞧跟我说，不许闹腾，不然下了车，不给你弄好吃的。”
    张玲子嘴里含着糖，咕哝着听不清音，只脑袋点个不停。
    然后，就开始一声不吭了。
    待车开出半个小时，张玲子已经靠在张天民的肩膀上，睡熟过去了。
    车子摇摇晃晃的，其实不怎么舒服，灵晨回头看了眼，张天民为着张玲子睡得舒坦些，脊背挺的笔直，肩膀撑着劲儿，一动不动，看着就累人的很。
    灵晨想了下，从上衣内口袋里掏出个小帕子，扯开捏出一块儿，扭身塞进张天民嘴里，回身给自个儿嘴里也丢了快儿，瞬间冰凉清澈的感觉在嘴里蔓延开来，眯着眼一脸的享受。
    这个薄荷糖，还怪好吃的，尤其坐车的时候，叫她不那么难受了。
    “什么？”
    灵晨猛的一扭头，擀面杖直直点到顺子鼻尖儿，眼睛里小刀嗖嗖嗖的，
    “你说什么？”
    顺子动了动嘴唇，灵晨压根儿不给顺子张嘴的机会，她现在没心情听他说话，也不乐意听，她心烦着呢！
    “你闭嘴——你说什么来着？不上了？不上学你想干嘛？上天啊！”
    顺子心惊胆战的瞪着贴着鼻尖儿一晃一晃的擀面杖，面粉扑簌簌的罩了他一脸，一动不敢动。
    “你说，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想干嘛”
    简直要反天了。
    灵晨气急，可还得按捺着怒气，压低声音，脸上却满是愤怒。
    “都交了学费了，你知道不？”
    这是最要紧的，又退不了，不是白花了！
    顺子无奈，可跟着灵晨的表情，紧张又急切，咽了口口水，左脚换右脚，小声道：
    “其实，其实我自己学完了，这一年的……”
    “今年的学完了？”
    顺子猛的点头不止。
    灵晨深吸口气，摁了摁额角直蹦哒的青筋，慢腾腾的开口：
    “学完了——考试你能考班里第一？”
    顺子毫不迟疑的点头，“能！”
    这个信心他有。
    灵晨微微勾起嘴角，“班级第一能行不？”
    顺子想了一瞬，点头。
    这个—— 应该没问题。
    灵晨：“学校第一成不？”
    顺子顿了两下，点点头。
    回头——他再翻翻书就成。
    灵晨：“县里第一？”
    顺子迟疑了下，头没来及往下点。
    “市里第一——省城第一？明年拿第一？后年第一？考初中没问题吧？考高中能名列前茅很简单吧？名牌大学一定能考上是吧是吧是吧——？”
    顺子有些傻眼，愣愣的看着灵晨。
    深吸口气，再慢慢的吞下肚。灵晨努力的扯出一个非常不像笑脸的笑脸来，咬着后糟牙一字一句的道：
    “到底能不能，你倒是说啊——！？”
    顺子小心偷觑着灵晨脸色，只觉头顶一阵凉风刮过，眼也不眨，急忙出口，
    “不能，不能……那啥，要不——”
    灵晨收回手，顺子隐秘的松了口气，他敢拿那手腕粗的擀面杖打赌，刚才他要是敢说一个“能”字，一顿好揍肯定躲不过了。
    呼——幸好！
    “哼！”灵晨鼻子里呼了口气，斜着顺子，“好歹还有自知之明，你要真那么能，还能老实待在这儿，不早蹦到天上去了！”
    你那么能，咋不上天呢？
    对了，灵晨就是这么个意思。
    眼见天边显出一丝鱼肚白，灵晨回身继续动作，她忙着呢！
    “废话少说，学费都给了，你老老实实上学去。不光你，我也得上呢！虽然我现在请假是多了点……可这不是家里有事儿吗？也就这么一阵儿，过了这段日子，我就得好好学习了，你也是。顺子，我知道你是个心里有数的，可你也别想太多了，你才多大，想那么多干什么，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更何况天塌不下来！”
    顺子紧紧挨着灵晨站着，立在案板跟前，闷不吭声的给灵晨打下手。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这个小柜台就是咱们的，挣了钱明年就送小芳和青青她们上学去，咱们都要上学，不仅得上学，还得学好了，考上好大学。”
    灵晨碎碎念，想起什么，忽的转头，手上面粉糊了顺子一脸，“你，还有小芳青青她们俩，都得说清楚咯，自己考上大学的，学费咱们给解决，可要是自己不争气，考不上大学，甭说学费不学费的，看我不揍她（他）。”
    晃了晃拳头，灵晨哼了哼鼻子，丢了个白眼，这才扭身继续干活儿。
    这些话她老爹可都跟她说过，自然了，老爹可没舍得说揍她什么的，至于考不考上的，老爹一直认为自家闺女绝对是天下第一聪明机灵懂事能干哒，考不上那是绝对不可能哒！
    顺子捏着手里的面团，再不敢捋虎须，只频频点头，“姐你说的对，我听姐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
    京都，一栋二楼小别墅里。
    二楼卧室里，女人头上裹了一圈儿纱布，坐在床边，手里叠着件灰色羊毛衫，床上皮箱敞开搁着，里头衣裳占了大半位置。
    吕国栋解开中山装的领口，开门看见这一幕，顿时一愣，随即反手关门，走到女人身边儿坐下，笑的无奈。
    “灵慧，咱们不是说好了，等你伤好了，咱们一块儿回去，你这急的什么劲儿？”
    柴灵慧躲过男人伸过来的手，随手把羊毛衫往皮箱里一扔，头也不抬，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得扑嗽嗽的往下掉，哭的无声，看着叫人心酸。
    吕国栋眼泛疼惜，连忙掏出手帕，看着妻子撇开脸去，心底无力感顿生，暗暗叹了口气，却是好声好气的劝解。
    “灵慧，你伤还没好了，既然如今想起来了，咱们一定要去看看爹，把爹接来孝顺也是应当的，不过，这一切不急于一时，都得等你伤彻底好了之后，不然，等爹看见你这样，不知道得心疼成什么样？你舍得？”
    柴灵慧劈手夺过帕子，脸上胡乱抹了一通，狠狠地揩了鼻涕，又将手帕丢回去，这才仰起头，瞪着男人，眼圈通红。
    “你说的倒是轻巧，我都多少年没见我爹了。自从出来，跟了你——发生那么多事儿，我连我爹都给忘了，大不孝……我爹不知道多急，这么些年也不知道我爹身体好不好？吃了多少苦，出了我这么个不孝的闺女，我爹不知道受了多大的罪。”
    她简直不敢想，她爹这么多年没她的消息，日子是怎么过的，要是有个头疼脑热，或是更……不敢想，她想都不敢想。
    如今，她只盼着能飞回去才好，早点儿见了才能安心。
    想到妻子因为护着自己，脑袋受到重创失忆，吕国栋心中越发自责，可当初那样的情况，他还没来及知道妻子家乡在何处，更遑论去跟老丈人报信儿尽孝。
    思及此，吕国栋心里难受的不行，可一抬眼，白色纱布间晕染出来的丝丝红色，直击到他心底最深处。
    强压下愧疚，吕国栋拽过妻子的手，语重心长，
    “都是我不好，灵慧，这样吧，你先养着伤……”
    手心使劲儿，攥住妻子想要抽离的掌心，直视柴灵慧不满失望的神色，吕国栋语气低沉，
    “都交给我，我去办这事儿，先好好查一查爹现在的情况，身体状况，等查清楚了，你的伤也好了，咱们带着孩子回去给爹磕头，往后咱们一天不少的孝敬爹，这回你就听我的，相信我，灵慧，我心底的急切不会比你少一分，可这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需要把时间把事情安排妥当，你看，好不好？”
    柴灵慧倔强的下颚终是微微垂下，她还是被丈夫的眼神看的心软了。
    艰难的点了点头，柴灵晨不甘心的转了转脑袋，撇开头。
    “我可以听你的，只是有一点——我不想住在这里了，我不想看见她们，更不想让我们的儿子和她们接触，你能答应吗？”
    妻子容颜憔悴，吕国栋终是不忍心让妻子难过，点头应道：
    “好，我答应你，咱们搬出去。”
    妻子如今这般模样儿，碍于情面他不能当面做什么，可也不乐意妻子再吃委屈，搬出去住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166阅读网
91 事起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此为重复章节, 请12小时后再看；此为重复章节，请12小后再看灵晨：“哎！”
    等到了饭店里头定好的包间里, 她们一家刚坐下不到十分钟, 顾元生带着妻子就到了, 至于常萱萱让言瑞待家里看着了。《
    本来顾元生是想带着女儿的, 可听了言瑞一番话，就让他立马打消了这种念头。
    他是来问清真相的, 可不想跟人再打一顿结仇的。
    两家人分别对上, 常晓瑞一双凌厉的视线就略过其他几人找上了张玲子, 直看的张玲子瑟缩的垂下脑袋，这才扬了扬下巴, 觉得心里的气顺了些。
    灵晨低头瞧了瞧紧抓着自己袖子的手，轻轻拍了拍，身子前倾挡住张玲子半个身子, 直直的看过去，学着对面那人抬起下巴, 淡淡的问道：
    “你别这么看着我妈, 直愣愣的，怪渗人的。我说……”
    视线在对面男人女人之间来回扫视了下, 怀疑不已。
    “——你们其实来找茬儿, 专门吓唬人的吧！瞧你那眼神儿啊大娘！”
    狗屁的疑似认亲？那眼神儿仇人还差不多。
    “你说什么？有这样说长辈的？小小年纪, 真是没教养，也不知道你爹妈怎么教的你？”
    缓了一分的心情在清脆女声入耳之后，再抬眼撞见旧仇, 气怒交加，常晓瑞胸膛起伏，眼睛都红了。
    顾元生震惊的收回视线，自进了包间就受到一万分震惊的心脏此刻微微收缩，垂下眼帘挡住难得一见的慌乱，深深吸口气平复紊乱的气息，膝上拳头攥紧正被桌布挡个正着，直到耳旁尖利声音这才缓缓缓和思绪，却是自己还未察觉之前便皱起眉头。
    潜意识的，他不爱听这样的话，说她……
    早前来就知道张天民态度，瞥眼看见她爸坦然正坐，眼皮不抬，心里就有底，一眼瞪过去，毫不示弱。
    “教养？你还好意思提教养，要是你有这东西，我妈还能伤着？哦，还有你闺女，那是你闺女吧，不光长得像，连狗不理的脾气都像的很。张口闭口脏话连篇，满嘴恶意，看着怪洋气的，一张嘴就露了馅，跟泼妇骂街似得，有那么闺女，还好意思说别人教养，你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常晓瑞气的脑门都要冒烟了，脸色难看的吓人。自从回城之后，一向以高雅贵妇人示人，很久很久没人能把她气成这样，恨不得杀人……除了村子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婆娘！
    喘着粗气，常晓瑞捏着桌沿的手指骨节发白，趋近失控的情绪在看见张玲子探出脑袋偷偷一笑——
    她笑了，又笑了，就跟，就跟从前一样。
    都是因为她，全都因为她，明明那么大了，连自己都照看不好，时不时还要发神经。
    就因为她是姐姐，她摔了东西怪她，她翻墙扭脚怪她 ，就连她发病外头乱跑还是怪她。
    明明自己有手有脚，偏偏都来怪她，怪她，啊———
    “轰”的一声，好像脑子里什么东西塌了，常晓瑞脑子一片空白，等她反应过来时候，只听“啪”的一声，手里杯子已经狠命砸了过去，整个人立起来，怔怔发愣。
    灵晨拉着张玲子躲到一旁，看了地上碎片，一股子恶气直冲脑门。
    “你想杀人哪！”
    她看的清清的，杯子可是朝着张玲子脸上砸的。
    张天民后怕极了，先哄了张玲子靠墙边儿沙发上坐了，又塞了盘瓜子搁到她手里，看着人低头心无旁骛的嗑瓜子，这才转身，阴沉沉的，眼神儿不善。
    “你们到底想干嘛？”
    认亲寻仇倒是说清楚啊！
    顾元生让常晓瑞坐下，凑近低语几句，直让常晓瑞缩着脖子蔫了下去，视线略过灵晨，正色看着张天民，道：
    “张同志，刚才的事是我们不是，就像先前说的，我们的确是来认亲的，你的妻子是我岳父的小女儿，也就是我妻子的亲妹妹，这样的事关系两家，开不得玩笑，也请你相信我们的诚意。”
    别管心里怎么想，张天民一脸的不信，
    “你说是就是了？这都多少年了，我一直以为我媳妇是孤儿，你突然找上门来，还是先前闹过矛盾的，你们说这话，有什么证据？”
    红口白牙，当谁没有哪！
    顾元生道：“我妻子……她们是亲姐们，孪生双胎的两人，相貌也近似一模一样。你仔细看看就知道了，这样的证据应该不会错的。”
    说着就看了常晓瑞一眼。
    张天民闻言心里一咯噔，可看着对面那女人，怎么看怎么面目可憎，自家媳妇儿长相可是挺好的，怎么看着……不能是了。
    许是先入为主的印象，张天民怎么看也不觉得像。
    反倒是灵晨听了这话，眼珠子就细细瞄着常晓瑞的长相，心里跟张玲子的面貌做个比较。
    嗯……猛一看就是不怎么像，可再细细一瞅。
    哟，这女的还扑粉描眉化妆打扮了，不过没用，糊的再多粉内心丑恶也挡不住。
    不过，这眼，这眉，这鼻子，这嘴，还有下巴……嗯，分开看倒是跟一个模子刻出来，整体一瞧，她妈可比这老女人面善多了。
    也是因为张玲子常年最爱低着脑袋，前头头发挡到眉毛下头，
    除了自家人，等闲看不出长相如何。
    心里有了判断，灵晨跟张天民对视一眼。
    得，她爸一准也瞧出来了。
    心里头翻腾如何，面上丝毫不显。张天民一张脸板着没个表情，反倒疑惑的问道：
    “先不说是不是，只凭眼见说明不了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既然你们说是认出亲妹子，可当初好好的人怎么就跑丢了，看你们穿戴也不像没钱养不起孩子的人，可我媳妇儿这些年可没人来找过她的，你们那什么妹子，当初怎么丢的？你们得说清楚，我看跟我知道的对不对的上？”
    顾元生看了看常晓瑞，“我不太清楚，只听说是姨妹身子不太健康，不小心走丢了……晓瑞你说说。”
    常晓瑞瞥了沙发上只顾着低头嗑瓜子的张玲子，撇着脸，
    “她脑子有病，自己跑丢了，那么大的人了，去哪儿找人？这种事儿要不是真的，还值当人骗亲，当你们有金山银山呢？”
    忍不住就嘲讽了一把 ，当她乐意啊，要不是……
    “你那么心虚干嘛？”
    灵晨撑着下巴，冷不丁开口，直视盯住常晓瑞。
    “是你把我妈弄丢了吧？”
    常晓瑞不妨，登时脸色大变。
    张天民松了口气，行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找上门的理亏心虚，他倒不用太担心了。
    主动权握在他们张家手里，就能慢慢谈了。
    这话没法谈了，顾元生连个阻挠的借口都说不出 ，走到门口，实在忍不住，在灵晨经过时候叫住人，顿了半晌，看着女孩儿不耐烦的眼神儿，好悬憋出句话来，却是，
    “女孩儿要贞静乖巧，口出恶言不好。”
    灵晨觉得其实她妈还算好，今儿见这俩人才是真有病，
    “你管的真宽，有空这话教教你闺女去。”
    真是的，要不是因为你媳妇闺女惹祸，她们一家子早回家去了。
    顾元生急的额头冒汗，手忙脚乱的模样儿，听到常晓瑞让人开瓢时候都没有过，
    “我，我是为你好。”
    “谢谢您啦！”
    灵晨非常客气的送了对大白眼，低声嘟嘟囔囔，
    “当你是我爸呢，管这管那的，心可真大。”
    看着远去的背影，顾元生神色恍惚，嘴唇微微蠕动，
    含在嘴里一样的回答只有自己听得到。
    “——我是啊——”
    至于灵晨，既然她妈张玲子都没想法，她乐的省事。反正张玲子的亲人对她来说就是意味着麻烦，要是不用动手，她乐的省力气。
    于是，一家三口一碰头，相互一看，得，回家吧！
    只是张玲子有些踟蹰，扭着手指有些不自在的道：
    “要是她们，她们追到家里胡说八道怎么办？”
    这个她们，除了常晓瑞一家子就没旁人了。
    张天民收拾东西，一边儿抽空应和他媳妇儿，
    “去就去呗，咱还能管得着人家腿跑到哪儿？管不着也不惜的管。你这是……她们是不是吓着你了媳妇儿？”
    张玲子坐在床边儿，低着头，闻言微微抬头，神色古怪。
    “又不是妖魔鬼怪，哪能吓住我？再说还有灵晨呢！”
    瞅着灵晨瞬间哀怨的脸蛋儿，张天民好笑的摇头，转身继续收拾，出来这一趟看着没啥，收拾起来倒是不少来着。
    “就是，就是那女人看着就厉害的很，她要是当着村里人面儿乱说，咱家又得不得安生了。”
    她家里事儿本来就多，她不想让村里人再议论，因为突然冒出来的娘家人。
    她一点儿也不高兴。
    灵晨蹲着一点点儿挪到床边儿，捧着脑袋仰着头，忽的露出一口白牙，
    “妈你挺嫌弃常家那女人吧！
    脸上都写着呢！她看的清清楚楚。
    哎哟，真是没想到，最不乐意的原来是她妈，不过……
    “妈，你不想知道自个儿爹妈长啥样吗？”
    张玲子往灵晨嘴里塞了颗糖，看着白嫩嫩的小脸上突出一块儿，很坦然的点了头，并不否认。
    “不想……其实模模糊糊的我有点儿印象，只是日子久了，家在哪儿我就不怎么记得了。可大概有点……反正我不稀罕她们。”
    张玲子的表情简直称得上理所当然。
    “其实，我知道她们也不怎么稀罕我，现在我有家，儿子都这么大了，还有你爸跟你，我觉得这么过着就挺好的。更何况那女人凶的很，她要真是我姐，我得多倒霉……真讨厌，那女人真多事。”
    一脸晦气，张玲子愤愤的嚼了颗糖。嘴里的甜味让她觉得好受点儿。
    张天民打包好东西，回头看着大小俩祖宗，笑了笑。
    “讨厌就不理她，先看看吧，最后他们要是找上门，认不认的都随你高兴，咱家又不求着他们，不用看他们脸色。”
    无欲则刚……他就是这样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166阅读网
92 本事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此为重复章节, 请12小时后再看；此为重复章节，请12小后再看
    灵晨只瞥了一眼, 就移开目光。
    看就看吧, 谁让她打的, 好死不死正是人家亲妈呢！
    瞪吧瞪吧！反正掉不了半块儿肉。
    姑娘她心情美的很, 懒得计较。
    目不斜视的从纠缠着的两人身边走过，不过三五步常萱萱高亢的尖叫如期而至。
    “……你个土包子, 贼胆包天, 敢打我妈, 看我不捏死你，瑞哥你放开我, 快放开我，啊——村姑要跑了，你赶紧放开我, 我非得替我妈揍回来，村姑有种你别走, 孬种——不敢跟我打了是不是……”
    言瑞真是恨不得自己长出第三只手来, 好捂住这不安分的小妮子的嘴。抬眼瞥见灵晨当真停下脚步，忍不住心脏咚的一下……
    他真是恨不得把咬他胳膊的傻丫头摇醒。
    小祖宗, 可别闹了。
    咱, 咱们俩也打不过人家呀！
    眼前再次浮现病房中那一幕, 再一想小姨头上碗大的包，哎哟……
    “别闹了，不许喊了, 听见没有？”
    言瑞低头厉声道。
    再抬眼对上灵晨的视线，见人已经走到跟前，脸上就是一僵。
    脑子却忍不住出神儿，都这样了，他还需不需要客气一句？嗯，还是不要了吧，小姨都让打成那样了，可话说回来，小姨要是不挑事儿，人家也不会寻仇……
    灵晨定定的盯着常萱萱，直盯的常萱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这才移开视线，看着言瑞，神色不善。
    “言瑞，你是叫言瑞吧！”
    不让她走是吧，好，她还真是不急，干脆问个清楚。
    一旁筒子伯叫来让陪着的小李，看这情形，立在灵晨身边儿，半步别不离。
    “啊？哦……”言瑞回神，愣愣点头。
    灵晨又问：“你是医生，不是应该救死扶伤吗？怎么我听说，我妈受伤这事儿，就是你把你小姨招来的。招来了你管好了也行。怎么能让她弄伤我妈，我妈是病人，病人你懂吗？”
    “我……是我不对。”言瑞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这事儿怎么说的。
    小姨来他工作的地方看他。正好从窗户看到底下院子里放风转悠的张玲子，脸色当时就变了，头也不回的飞奔下楼，等他跟着下去，看入眼的就是小姨把人家推倒，磕在花坛边儿上，当即血就顺着脑门往下滴。
    他，他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呀！
    虽说这样的事儿他也不想发生，可已经成了既定事实，罪魁祸首……要是他不在这儿，小姨也就不会闹出这么一遭了。
    这理儿可怎么说！
    灵晨压根没想听什么道理，什么道理也搁不过她妈让人欺负了，是苦主，回忆得到的消息，灵晨满肚子的话呢！
    视线下移，跟常萱萱互瞪。
    “别瞪眼了，显你眼大呀！你妈就是该打，谁让她找茬儿呢，我妈招谁惹谁了？飞来横祸说的就是我妈这样的，刚你不是说我孬种么？成啊，想打你来呀，你不孬种你先上，瞅你脸蛋漂亮，我让你好吧？”
    “……呜呜——”
    常萱萱简直要气疯，这村姑来劲了……使劲摇头晃脑，嘴偏让人捂得严实，猛一发狠。
    “哎哟！”言瑞猛地抽回手，使劲儿甩啊甩的，虎口位置一排牙印。
    “你个流氓——”常萱萱好容易嘴上得空，深吸口气，就是破口大骂，连带着张牙舞爪，瞧着热闹，可还是没从言瑞身上下来。
    “我妈是来看我哥的，谁知道你妈发什么疯，就攀扯上我妈不放了，我妈从来不打人，指不定就是你妈，她自己往墙上撞，我妈倒霉旁边儿站着，让你妈讹上了。”
    灵晨叉腰，简直气笑了，还能这么颠倒黑白的。
    “说这话，你自己信吗？想替你妈开脱，还舍不得动动脑子？”
    “你才没脑子，为什么不信。你妈是精神病，她犯病自己乐意撞，关别人什么事儿，你们看我们家有钱，就想讹我们是不是？我告诉你，做梦吧！”
    灵晨再笑不出来，听得动了火气。偏常萱萱嘴上不消停，叫嚣个没完。
    “你别做梦了，这事儿没完，你们讹诈不说，你还动手打我妈，我们非要告你去，你等着，等我爸来了，饶不了你们一家，你等着……”
    言瑞脸都绿了，见灵晨脸色都不能看了，眼角瞄见人拳头都攥起来，顿时浑身一紧。
    真是要了命了。半大的姑娘怎么就收拾不住了，跟野猫似得。再顾不得一手咬伤，一手挠的血红，把常萱萱脑袋往怀里一摁，艰难的赔出一脸笑。
    “这，我妹子她发癔症了，说胡话呢，你，你当她……不能耽搁了，我先带她看病去。”
    话音刚落，扭头一口气憋着往街口冲去。
    要命了，跑慢了要死人哒！
    哎，他真是命苦，摊上这么个拎不清的表妹，真是十万个莲心儿都抵不上他心里的苦。
    要不是顾及形象，灵晨真想呸她一脸。
    什么玩意儿？
    挽了一半的袖子重又放下来，灵晨闷了口气在胸口，转头就头。
    小李跟再一边儿，心肝乱颤。祖宗，可是没打起来，刚出来还没吃顿饭呢，可别又进去了，不过刚才那小妞儿嘴够坏的。哎——
    不管怎么着，好好把人送回去他就完成任务了。
    “灵晨，车在前边儿街口呢，你爸接你妈出院了，咱们直接去大院那边儿就行。你爸妈也在那儿呢！”
    “好。”灵晨低头走的飞快。
    其实，从见着人，动手再到筒子伯家里，满打满算不过俩小时。不是啥大事儿，她妈还是受害人，小姑娘替母亲出气，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儿。
    筒子伯也是这么安慰张天民夫妇的。
    见灵晨出现在客厅门口，筒子伯眉心舒展，指着她朝着张天民笑道：
    “看看，这不是回来了。都跟你们说了，没啥事，不用操心。”
    张玲子几步窜到灵晨跟前，上下打量了两个来回，看着闺女完好无损，这才松口气，拉着灵晨往沙发上坐，
    “灵晨哪，你没事就好，可吓死妈了，往后可不敢这样了，她那么大个人，伤着你怎么办？”
    张天民：……媳妇意思是没伤着就能随便上手了？
    瞥见张天民微微点头，灵晨心里有数，仔细看了张玲子头上的伤，顺着话头安慰了几句，
    “妈，您放心，我没事，就是看她打不过我，我才动手的，打不过的我就不动手了。”
    看张玲子这样子，应该是恢复的还不错，瞧着眼神儿，表情，逻辑条理，除了反应稍微有点儿慢，其他的看起来正常一样。
    几句之后，灵晨问起最要紧的事儿，刚才零零碎碎的听不完全明白，
    “妈，那女人干嘛打你？”
    张玲子扭着手指，迟疑了会儿，开口吓了几人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短小更，明天把字数补上，晚安…… 166阅读网
93 不放弃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此为重复章节, 请12小时后再看；此为重复章节，请12小后再看“爸, 擦把脸吧！”
    张天民接过, 不怎么精神的问了句, “几点了？”
    灵晨道：“刚才看了, 五点半，咱们做点儿吃的, 就得往车站赶了, 昨天不是问好了, 早上那班车就是七点的，也不知道坐车的人多不多？”
    要是人多, 赶不上可就不好了。----
    耽搁时间！
    张天民呼了口气，眼里有了点精神，笑道：
    “没事儿, 咱们早点儿去，站那儿等着, 怎么也能坐的上, 赶早不赶晚，咱们紧着点儿时间就好了。”
    灵晨也是这个意思, 闻言点头应道：
    |“好。！‘
    说罢, 看了眼坐在床边儿歪着脑袋, 愣愣发呆的张玲子。
    这人，一夜都没合眼，眼里亮的让人心里发毛。
    是不是得这病的人都不知道累啊！
    想了一回, 灵晨也不闲着，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张天民刷了牙，出门一趟，一会儿端着油条豆浆回来了。
    灵晨赶紧放下手头的事儿，上前接过来，就听张天民说道：
    “外头有卖现成的，咱们热乎着吃点儿，赶紧去车站。“
    “嗯！”灵晨手脚麻利分好份儿，先给张玲子递过去，然后才低头吃饭。
    吃了饭，收拾了东西，退了房间，灵晨还是扛着一点儿看不出少了东西的大麻袋，跟着背着包袱，牵着媳妇儿的她爸身后，一路无话的到了车站。
    等了快半个小时，车才开门。等车的人还真不少，幸亏灵晨动作飞快，一挤一冲一拉，好歹是占了三个位置。赶紧拽着爸妈坐好，用麻袋挡着自个儿身子，轻轻的呼了口气。
    又等了十来分钟，到了点儿，赶着汽车发动时候，又三个人冲上来，这才开始上路。
    那三人的位置刚好在灵晨正前头，抬眼一瞄，灵晨眼睛定了一瞬，随即缓缓转过脑袋，对着张天民默默。
    “怎么了？”
    张天民看着他闺女表情十分古怪。
    灵晨抿了抿嘴，慢腾腾的吐出几个字来，
    “冤家路窄！”
    说着，斜了眼过去。
    张天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乐了。
    低头凑到灵晨耳边儿，小小声声的作嘀咕状，
    “这是昨儿那仨人？”
    “嗯啊！”
    因着灵晨坐下，只跟身前的麻袋齐平，前头的人冷不丁回头，只能看到麻袋攥起来得口子，瞅不见人。
    故，灵晨看的到人家，人家却不一定看得到他们。
    想起昨儿那女孩口无遮拦的话，灵晨闷闷不乐，“真讨厌！”
    怎么就又跟他们碰到一块儿了。
    张天民对踩他媳妇儿痛脚的女孩儿和纵容的另外俩人，也买啥好感，心里甚至有些厌恶，只是到底是成年人，心思深，对着闺女小声道：
    ：“不管他们，反正下了车，就不见面了，管他们呢？”
    都是不认识的人，费那心思都不值！
    灵晨也就是嘴里叨叨几句，跟她爸嘟囔一回，也就不理会了。
    车上晃着，最容易犯困。
    偏夹在两人中间的张玲子精神的不得了，脸上发白，一点儿看不出一夜不睡的模样儿来。
    就是这样才愁人。
    眼瞅着拽着人不下十来回了，快要哄不住了。
    灵晨又低头翻纸包，打开递到她妈跟前，一颗颗指甲盖儿大小的乳白色小糖块，小小巧巧的，看着就好看，更别说闻着还有一股子奶香味儿。
    张玲子当即就下手了，灵晨也不拦着，全都给了去，反正这就是给她消磨时间的。
    张天民顶着张玲子瞪眼，往嘴里丢了颗，含含糊糊的问灵晨，
    “这还是你做的吧？都啥时候？往常我看见你往你弟们手里塞糖，他们还都说是你自个儿做的，我还当他们瞎说，啧——闺女，你还有这手艺呢？”
    灵晨手搭在麻袋上头，懒懒的歪着脑袋，
    “嗯，老爹爱吃点儿甜的，外头买的太硬了，老爹牙口不好，山上不是有甜菜么？没事儿时候我就试着熬糖，弄坏了几回，后来好歹能吃了，做熟了觉得也不难，老爹说比外头买的还好吃，我想着自己家里做的也干净，平时有空做了，给老爹和兴盛兴放他们当零嘴，也挺不错的。”
    张天民砸吧几下，觉摸着味儿，
    “这奶味？你加羊奶了？”
    灵晨昏昏欲睡，还不忘回道：“嗯，王婶儿家里不是有母羊，我拿一碗肉换了一锅羊奶，除了做奶饼子，就是做成奶糖了。”|
    张天民看着闺女儿，真是惊奇的不得了。他是知道他闺女能干，可今儿才知道，她得能干到这份儿上。
    也是平常不住一块儿，还是他这当爸的不称职。
    要不是家里没有，孩子也不能啥都会干！
    想着，嘴里的甜味儿也觉不出来了。闷闷的嚼碎咽下，张天民瞅着灵晨直打架的眼皮子，拍拍她脑袋，
    “睡吧，我看着你妈，到了叫你。”
    夜里操着心，还真没睡好。灵晨模模糊糊的应了声，头一歪就睡着了。
    站稳了，人不闹腾了，松了口气，张天民朝着灵晨商量道：
    “咱们先寻个旅店住一晚，我打听好了，往省城去的车子只早上中午两班，下午晚上都是回来的，这儿离省城不远，等咱们明儿早上坐早班车，到省城也就是晌午，到时候先找医院，问问情况，要是顺利的话，咱们医院附近找个旅馆，住几天看看到底啥样再说，闺女儿，你看咋样？”
    灵晨：“我看挺好。”
    她没出门的经验，到这儿觉得陌生的厉害，看着张天民倒是样样不慌的模样儿，瞧着很有经验的样子，自然是听她爸的了。
    张玲子磕巴磕巴的咬着糖，好容易腾出空来，忙凑近脑袋问道：
    “去医院啊？为啥呀？谁病了？”说罢，又紧接着跟着一句，
    “刚才那糖凉啧啧的，怪好吃的，再给我点儿，多给点儿。”
    张天民无奈的扭头，转向灵晨。
    灵晨默默的抬头，默默的伸手，默默的掏出帕子，一二三的数了五个过去，递到脸前的一张手上，默默的搁上去，看着张玲子一把尽的架势，默默的吐出一句，
    “吃完就没了，明儿上车前，你要我也不给了。”
    灵晨想来说话算话。
    这一点，让摁在床上睡不着也被要求闭着眼的张玲子可是知道了，别以为精神有病就不知道趋利避害了，哪个好欺负人心里门清儿，因此张玲子拳头都到嘴边儿了，顿时一下子顿住，再不敢往嘴里送，只眼巴巴的瞅着灵晨，可怜兮兮。
    灵晨默默的收回帕子，一点儿都不心软的看着张玲子一双泛着泪光的眼睛，清晰的说道：
    “你现在吃一个，晚上睡觉前吃一个，明儿早上起床吃一个，吃完饭再吃一个，上车前还能吃一个，妈你听着我的，明儿上了车，我就还给你糖吃，好不好？”
    张玲子犹豫半晌，却是握着拳头，看看手心的糖，末了又满怀期盼的看着灵晨，
    “还的是这种凉啧啧的，好吃的？”
    别以为她傻啊，以前吃的，可都是水果味儿的，虽然好吃，可是没这个好吃啊！
    别想糊弄她啊！
    灵晨耐心的哄着，道：“嗯，还是这种，还有别的，带着奶味儿的，我都有，可妈你得听话，不能胡闹，你听话，我就给你糖吃，都是好吃的。”
    为着出来哄着张玲子，灵晨不是没做准备。
    张玲子想了会儿，捻起一颗糖小心的放进嘴里，剩下四颗手一攥就想往兜里塞，叫张天民眼疾手快的拉住，赶紧寻块儿帕子包起来，重又塞进张玲子衣裳口袋里，安抚好了人，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这人来人往的，他跟带着俩孩子差不多，更何况其中一个比孩子都不好带，他可是提着一口气，看灵晨刚才这一手，他也是放了不少的心。
    能哄着人安静听话，就是最好不过了。
    他们这边儿刚准备起身寻地方住，忽然，‘噗嗤’一声嗤笑声传过来，嘲笑的意味非常明显。
    灵晨刚扛起麻袋，就听一声女声娇滴滴的道：
    “哥，你看那女的，是不是有病，多大的人了，还得让她闺女哄着，一看就是脑子不正常。”
    张天民拉着张玲子，脸上半点儿变化没有，只招呼着灵晨走起，就跟没听见声音一样。
    灵晨脚下步子也没停，只跟着两人身后。
    这时，就听那道女声又响起，带着满满的优越感，
    “你看，那女子还嗦吧手指呢，还得人拉着才好好走，哎，表哥，你是学心理学的，看那女的，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女声娇柔甜美，声调里的天真，扬起的声音似是毫无顾忌一般，于他人耳中，却是恶毒到无以复加。
    灵晨终于停下脚步，扛着麻袋，就这么转身，放眼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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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砸柜子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灵晨贼兮兮的躲在车里, 趴在车窗后头看着小芳和兴盛她们满脸笑的送走了妇联的人，几个人你看我, 我看她的, 忽然蹦着欢呼起来。
    “哼！傻样儿！”
    灵晨撇撇嘴, 坐直身子, 转身跟驾驶座上的晋殊点点下巴，道：
    “没什么看的啦, 回吧！”
    “直接回省城？不打个招呼！”
    晋殊挑眉笑着问道。
    “不啦！”灵晨摆摆手, 眼睛余光暗搓搓的从窗外收回来, 手肘撑着下巴，假装不耐烦的开口：
    “打什么招呼？我说了不管就不管, 不用见了，你别给我说漏嘴啊！”
    晋殊笑：“我什么都不知道行吧！”
    “呵呵……”灵晨瞄着晋殊冷笑，一副我看透了你的表情,
    “还什么都不知道，装什么呢, 妇联那儿中间你打了招呼是不是, 兴盛真是能耐了，都能想到找你帮忙了。”
    更叫她意外, 这人竟然还真顺手帮了, 可真叫人惊讶, 难不成以前看错了人，这人可不像什么乐于助人的好人哪!
    不沾边儿——
    晋殊耸肩，理所当然的笑道：
    “谁让她们是你弟妹呢, 不帮不行啊！”
    灵晨：……心里竟然有些小开心，忍不住想勾嘴角怎么办？
    “你拆我台！”说好了不管的，灵晨忍不住矫情了一把！
    晋殊呵呵笑出声，转头看了灵晨一眼，直看的灵晨心虚的移开目光，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兴盛跟我说了，你让他们自己解决，办事冒失不计后果的确不好，他们已经吃到教训了，前后都是他们自己想办法，我就说了几句话儿而已，不会耽搁你的初衷，放心……”
    灵晨：……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知道你是想刷我们家人好感！
    没出息的她竟然被取悦了，暗搓搓的美滋滋，心里乐开了花哟！
    “你知道就好！”
    灵晨随口胡诌的回了句，她不是不知道好赖的人，嘴上痛快几句就得了，说多了就不美了。
    俩人车里几句话功夫话题转开了去，聊起了其他。
    等小芳她们回家的时候，距开学只有一夜了，一楼客厅角落上铺了一层凉席，上头整整齐齐摆着三份铺盖，无他只因为高中要住校。
    小芳数不清第几回叨叨：
    “哎，要是能住校就好了，人多是非多啊，住一屋的姑娘，哎……一想起来我就发愁啊！”
    张兴盛倒是挺兴奋的，毕竟刚开学么？觉得小芳就是无病呻吟，自己抱着零花钱换来的篮球，一个劲儿的兴奋的嘟囔：
    “住校好啊，太好了，一个寝室我就能集齐一个篮球队，到时候每天打篮球，我就有伴了。”
    再不用跟俩女人组队，想想就觉得未来很美好啊！
    灵晨真想捂耳朵，坐在书桌前，试着刚买的钢笔和墨水，没好气的转头赶人：
    “不看看几点了，甭说废话了行不，小芳你别想了，得住三年一天都不能少，别的不说我对你的要求底线就是别打架，就算打架别让人逮着往你档案上记一笔。还有你，张兴盛，甭光想着打篮球了，省城好学生多着呢，你要是成绩下滑了，看咱爸不把你那些个玩具给砸喽。”
    瞧着俩人齐齐瘪嘴，灵晨真是要气笑了，扶额起身，赶俩人回自个儿屋里去，
    “走，走，走，记得我说的话，成绩好了别的都好说，要是谁成绩下来，赶不上进度落后于人，到时候自个儿丢脸别说认识我啊。”
    “不要啊——”
    “好难嗷——”
    “砰”的一声关上门，把不和谐的噪音关在门外，灵晨背过身长长出了口气，拍拍脸，上床睡觉去了。
    开学的那天整个校园一片忙乱，他们仨没分到一块儿，灵晨在一班，小芳和张兴盛在三班，俩人还是雷打不动的同桌，就是女生寝室没法分到一个屋里，可是让小芳碎碎念了整整一个星期。
    高中的课程很紧凑，几乎从第二天起老师和同学们就齐齐埋头进入角色，张兴盛在一群男孩儿堆了简直放飞了自我，要不是张天民适时在他屋里摆了根竹板，那个东西无数次让张兴盛鬼哭狼嚎的玩意儿，每见一次就激励着他千万不敢松懈，不然他爸大义灭亲都不带眨眼的。
    仨人还是一块儿吃饭，周末一块儿回家，灵晨冷眼瞧了一星期，看小芳安安生生的跟她同寝室的女孩儿相处的不错，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可事实证明，她口气松的太早了。一个月之后一次小测验隔天，小芳的寝室闹出的动静连三班的班主任都惊动了，灵晨听到消息，二话不说赶紧跑过去，正好中午休息时间，拨开围着的人群，艰难的挤到寝室里，看着屋内明显对峙的两帮人，灵晨走到小芳身边儿，看她正抱手斜睨着对面被围着正低头抹泪的女生，轻轻推了她一下，开口问道：
    “发生什么事儿？”
    三班的班主任是个女老师，见门口都是脑袋，皱着眉头走到门边儿，沉声说了句“都散了，回各自的寝室休息，不想休息的去教室上自习，别围着了。”紧接着关上门，转过身，就立在两拨人中间，左右看了看，好像在想些什么，凝眉不言。
    小芳才没什么顾忌，见灵晨问了，身子往边上挪了挪，指着被她牢牢挡在后头的柜子，指着上头往下数第二个靠边儿的柜子，里头正敞开着，冷笑着大声道：
    “你看看里头放着的，认识不？”
    灵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柜子门大开着，里头东西不多，一目了然。瞥了眼，灵晨皱着眉头，先是指着柜门角上的一条手链，转头问小芳：
    “那不是你的手链，你怎么乱放啊，挺贵的东西。”
    好像不知道屋里的一群人变了脸色，又指着靠左边儿一个瓶子，眉头皱的更紧了，
    “今天上午你还问我要脸霜，说你的那瓶丢了，这不好好的，你搞什么鬼呢？”
    放下手臂，转身时候瞥见三班班主任脸色铁青，灵晨视若无睹，只自顾自的问小芳：
    “我记得你好像不是这个柜子吧？跟别人换了？为什么呀？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灵晨一脸的茫然，小芳特别配合的哼了声，委屈的指着对面的几个女孩儿，尤其是中间那个，跟灵晨诉苦：
    “什么换柜子？没有的事儿，那不是我的柜子。”
    “那你的东西怎么在里头？”
    “那得问偷我东西的人了。”
    对面一个女生上前一步，仰着脸不服气，
    “你胡乱说什么呀？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还不呢别人也买手链买脸霜么？谁规定的只准你一个人用？买着一样的就是偷了你的，你这么能怎么不把人家卖的东西全买了，不然谁买不就成小偷了？”
    小芳看着班主任，“老师，您看？”
    三班班主任迟疑了下，看了眼几个眼圈都红了的女孩儿，不是委屈的不得了，就是气愤的瞪大眼，怎么看也不像……
    “林小芳，你会不会看错了？买一样的东西也是有的，毕竟，女孩子都爱美！”
    老师的声音很温和，可听在小芳耳朵了，可就不好受了，怎么的，她不哭不等于她不委屈，要想和稀泥她就不会强硬的把柜子砸开了，东西丢了她没损失么？要不是早就瞧准了心里有谱，至于来今儿这一出么？
    小芳被人刀子似的眼神盯着，反而不气了，反正丢人的不是她，抬头看着老师，小芳态度很坚决：
    “老师说买一样的东西碰巧了，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可我这两样东西，想凑巧了却是不容易的。”
    不等班主任说些什么，小芳指着柜子同老师道：
    “老师，我不方便动手，您可以看一下手链，接口处有刻我名字的拼音，这个是碰巧不了的。”
    望了灵晨一眼，小芳笑着看向对面的女生们，缓慢的开口：
    “别的班我不知道，可最起码这个寝室里，只有我一个叫小芳吧，这个是明摆着的。”
    班主任仔细看了眼借口处，果然一行拼音印入眼帘，再抬起头时，班主任脸色复杂的瞥了眼柜子的所有者，到底是年龄小，脸色上的不对还是有迹可循的。
    小芳放了个嘲讽过去，眼睛扫了一圈儿：
    “你们不会跟我说，专门在自个儿手链上刻我的名字其实是在暗恋我吧！”
    “那你也不能拿锤子砸别人柜子吧！”先前的女孩儿再次开口。
    小芳和气的笑：“她不是不承认么？早承认我又何必费力气。”
    不给人转移话题的机会，小芳紧跟着同老师说道：
    “还有脸霜，老师你可以问一问她是在哪儿买的，据我所知，这个牌子还没在国内开店，我想请问同学你这个碰巧又怎么解释？”
    班主任看着眼前的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除了之前反驳的一回，其余默不作声的态度何尝不是心虚呢！可班里出了这种事儿，传出去可就成了污点，难免让人指指点点……
    心里到底觉得不忍心，班主任看向小芳，心底打着让她大事化小的主意，这都一个寝室，往后还得天天见面呢！
    “林小芳，老师知道这件事了，她拿了你的东西是她不对，可你们毕竟是一个宿舍，她也可能就是一时糊涂，这样好不好？老师让她跟你道歉，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往后老师保证她不会再做坏事。”
    小芳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灵晨道：
    “老师，小芳性子直，是个嫉恶如仇的脾性，她可能没说清楚，她的这两样东西都是家里长辈送的，手链更是专门请人定制给小芳庆祝她考上高中的奖励，她十分珍惜，更不用说价值……您说的对，都是同学，往后还要一起生活学习，您看这样好不好？请拿了东西的同学写一份书面的检讨，毕竟真要计算失窃的物品价值，都够得着犯罪了，总要让她知道做了坏事是要接受惩罚的，不然犯了错不疼不痒的一点儿代价不付出，就记不住教训……也算给差点儿受了损失的同学一个交代，真要是找不着，家里长辈肯定会过问的……当然砸坏的柜子林小芳要负责修好，什么也不是损坏公物的借口，您看这样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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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南下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小芳出名了, 一下子就成了校园名人。到
    倒不是偷东西的事儿，三班班主任到底压下了这件事儿, 明面说是个误会, 可实际上那天动静实在太大, 哪怕没人承认正面回答, 可私底下的议论老师们也是无可奈何。
    可有一点儿，小芳抡着锤子那一通砸, 动静实在无可遮掩, 整个女生宿舍都知道了, 三班出了个女壮士，听说可厉害了, 抡起锤子那叫一个虎虎生风，得亏没生成男的，不然就得是个当代李逵啊！
    张兴盛修着柜子, 不时的回头冲着监工似得小芳嘿嘿直笑，贼兮兮的模样引得小芳眼角一抽, 臭着脸一巴掌糊过去, 拍在他脑门上，
    “笑, 笑, 笑, 笑个鬼啊，有完没完，让你修个锁怎么慢的跟乌龟似得, 一节课都快过去了，你倒是快点儿啊。”
    好容易跟老师请假，趁着班里上体育课的功夫进寝室修柜子，这小子的脸就没正常过，笑，笑，笑，脸都抽筋了，真是丑死了好不好！
    “哼，哼……”张兴盛不忿的低声哼了下，愤愤不平的一边儿手里动作，一边儿小声嘟囔：
    “怪我喽——明明是你弄坏的柜子，非让我来修，修就修吧，还没句好话，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么？女壮士就是这么不讲理。”
    小芳斜着身子，额角青筋一蹦一蹦的，瞪着张兴盛的大脑门，咬牙切齿的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一样，
    “你说什么？”女壮士？叫她呢？
    哪个混蛋给起的外号？
    竟然还当着她面儿叫出口啦？
    哎哟——气死她了。
    臭小子，你可真敢？
    张兴盛不经意回头，眼睛猛然瞪大，手里工具下意识横在胸前，身子往后仰，吓的有些语无伦次，
    “冷静啊……克制啊你……姐说了你再不控制一下自己，寒假去南方玩儿就没你的事儿了。你，你……退后退后啊，离这么近干嘛，让人看见，我可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小伙子！”
    “呕——”
    小芳抖着身子，摸一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瞅着张兴盛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模样儿，差点儿没忍住吐他一脸。
    还清白大小伙儿？
    听着多恶心呢！
    说的好像她是那什么的人一样……
    真是很想抽他一顿，只可惜不行——
    恨恨的收回手掌，冷着脸冲张兴盛嘲讽了句，
    “动作快儿点儿，不然等下就到吃饭时间，人都回来，你想清白都清白不成了。”
    “马上就好了。”
    眼看小芳不敢动手，张兴盛立马嘚瑟起来，美滋滋的回过身子，嘴里边儿倒是不消停，
    “就是说嘛，女孩子打打杀杀的多不好，看你那一锤子下去，班里男同学立马就敬你是条汉子，这几届就你生猛了，他们都可佩服你，敢作敢当，最后还没捞个处分，瞧瞧这能耐，哎对了，我几个哥们想认你当哥，你看怎么样？给个面子不？”
    小芳左手攥着右手，不这样她怕忍不住下一秒就踢上去揍死这个混球？还人她当“哥？”
    “你是在嘲讽我？”还是光明正大的！
    “没有，我说的是真的，他们可诚心啦，要不你考虑考虑？”
    小芳深吸口气，“你修好了没有？”诚心你个头！
    “额，好了，好了！就剩下个螺丝钉！”
    敲敲打打一阵，张兴盛回过头来，乐呵呵的模样儿，向小芳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
    “看，弄好了，保管结结实实的，不信你再拿锤子砸一回，我敢保证，百分之百坏不了。”
    “我真是谢谢你了。！”
    小芳脸色极其难看的确定修好了柜子，转身表情一变，毫不留情的把张兴盛踢出女生寝室。
    “赶紧滚，别让我看到你。”
    张兴盛摸了摸被踢的屁股】，气愤的指着小芳抱怨道：
    “你过河拆桥，回头我告我姐去。”
    “你还是回去告你妈去吧！”
    小芳不屑的怼回去，真是服气死了，还能幼稚成这样，小学毕业了没有！
    张兴盛觉得自己必须要生气，不满三天不理小芳，谁让她长的一副狗脸说变就变！
    别以为他没听出来，讽刺他没断奶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着张兴盛憋里憋气的紧紧抿着嘴却总时不时的瞄着她，可人就是不说话，小芳对此的理解就是
    “你便秘啊——”
    张兴盛一脸黑线：……
    “又不是嘴巴难受，你不会说出来啊，跟老师请假去看看医生，不行去买点儿香蕉回来吃也行啊，你闷着不说就能好了？”
    张兴盛：……不，三天不足以表达他的愤怒，还是三十天好了。
    灵晨才不敢她们之间的官司，封闭式的管理让人觉得时间过得特别的快。
    不知不觉中，树叶泛黄干枯，身上添了毛衣还嫌冷，得加上厚厚的外套，灵晨站在宣告栏前头，看了看上头的名次，低着头慢慢呼了口气。
    幸好，幸好一个学期的辛苦没有白费。
    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嗨，想什么呢？”
    小芳挨着灵晨站着，仰着脑袋看了会儿，转头对她挤眉弄眼的笑：
    “名次不是挺好的，你倒是笑一下么？”
    张兴盛站在另一边儿，乐呵呵的笑：
    “是啊，年级第三，挺好的了。”
    灵晨点头，是啦，虽然学习她从不敢放松，但有一点是明明白白的，她不是天才，哪怕比别人多……整日埋在书堆里，能有现在的名次，她已经很满足了。
    毕竟，学校里用工刻苦的同学实在太多了。。
    转过身子，仨人一同走开，给后边儿的同学留位置，
    “你们也不错了，咱们仨都在年纪前二十，回去也能交差了。”
    张兴盛咧着嘴，乐颠颠的点头，“可不是！”他可是非常赞同这话。
    “不说别人，我们寝室那帮哥们，玩儿的时候倒是挺疯，可从操场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得，整天不是背啊就是做题，除了老师布置的，还都挤着抢着去外头买补习资料，生怕比别人少做一套吃了亏了，弄得我跟着紧张的不行，觉得不好好学习就跟做了坏事儿天理不容一样。”
    “还用你说！”小芳白了张兴盛一眼，挽着灵晨胳膊，边走边道：
    “咱们学校升学率出了名的高，想进来的学生不知道多少，有些家长拼了命的把自己孩子塞进来，还不是为了将来能考上个好大学。要不是姐一直督促咱们俩学习，当初能不能考进来还难说呢！这淘汰比例多高啊，还有每个星期的测验，每个月的月考，那分数就跟座大山似得压在心上，要是考的好名次上升那挺好，光荣——可要是落到后头去，啧啧，这一个萝卜一个坑，光是老师找着谈话就受不了了，总之一句话，不拼不行啊！”
    小芳摇头晃脑看的灵晨好笑，话刚说完，想起一件事儿来，小芳忙摇了摇灵晨，眼巴巴的问她：
    “姐，不是说寒假去南边儿玩儿么？这快要放假了，咱们什么时候去啊？都有谁？”
    张兴盛一边儿吐槽，揭穿小芳心思，“其实你是想问谁出钱让你玩儿吧？”
    手里也不是没钱，都是有产业的人啦，真是应了那句话，越有钱越抠门啊！
    小芳不屑的呸他一声，“兜里比脸还干净的人没资格说我。”
    臭小子没心眼，呼朋唤友钱嗖嗖嗖的就没了，好歹能勉强支应到月底，才让灵晨和她当买看见。吃是能吃饱，多好是不用想了，谁让他义气呢！
    现在羡慕嫉妒恨了，顶屁】用？
    张兴盛憋气，红着脸跟灵晨告状：
    “姐，你看小芳。”
    灵晨真是烦死这一天不吵就过不起的俩人了，朝着小芳点下巴，痛快的跟他道：
    “别让我看了，你去揍她，打一架谁赢了谁有理。”
    反正她是评不了的。
    小芳对于张兴盛武力值的回复很直接：“呵呵——”
    嘲讽之意简直扑面而来！
    张兴盛握拳头，“……你！”
    小芳下巴一仰，“来啊……”
    灵晨：……
    甩开俩发神经的，快步的赶紧走开，听说脑袋不正常是会传染的，智商倒退这病没药治的。
    等学校宣布放假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儿了，学校的铺盖卷一卷儿，堆在床头，柜子里要紧的东西放书包带回家，剩下的拿锁一咔嚓一下，就完事儿了。
    回到家里张玲子迎上来了，一边团团转的忙着给她们仨进补，一边儿嘴里念叨着“瘦了，瘦了，可受苦了……”好吃的不重样的给仨人喂着，伺候的跟祖宗似的。
    张天民看不过眼，酸了吧唧的在张玲子耳边念叨；
    “小兔崽子苦什么？有我苦么？外头忙的要死，喝酒喝的胃穿孔，你怎么不给我补一补？”
    张玲子把抹布一甩，斜了张天民一眼，
    “我倒是让你别喝，你倒是听我的呀！”
    想起这事儿就好气，反正瓦罐里炖着汤，正好闲着没事儿，她没找去算账就自个儿钻头过来的大头不收拾简直没天理，指着张天民，柳眉一瞪：
    “真当我不知道，我都不惜的说你，喝酒不要命了是吧，是——你要说做生意不得不应酬，可咱们家现在不好么？钱挣多少是个头，兴盛灵晨她们住校就不说了，你想想自个儿多长时间没见过兴放了，自打他让我爸妈接过去，连学校都在那边儿了，孩子才多大……你说对孩子好，行，我听你的，可孩子一个月就趁着星期天回来两天，还得赶早赶晚的来回跑，就这那两天你在哪儿呢？远的不说，就上个月月底，孩子拿着得了满分的卷子回来，满屋子乱窜兴冲冲的给你看，你在哪儿呢——啊？孩子都要走了，你才晕乎乎的回来，腿都站不直了，兴放憋着嘴眼里包着泪走的，当时我看的——恨不得打你一顿？”
    眼看媳妇儿眼泪汪汪，张天民一下子缩了，赶忙给张玲子擦泪，低声下气的哄着：
    “好，好，好，是我不对，是我不好，做的不够让孩子失望了。我保证再没下回了，等……也不用等了，昨儿电话里不是说了孩子放寒假，我明儿就去把孩子接过来，这个假期我就专门陪着儿子玩儿，好好的玩儿，好不好？我错了媳妇，别哭了啊，明儿我就去，哎……对了，不是说去南边儿玩，咱们干脆都一块儿去，南边儿时兴的玩意儿，看兴放喜欢什么，我都给他买。”
    张玲子抬眼，“你说真的，不会骗人吧，会不会突然又来个什么事儿？”
    “不会！”张天民赶紧赌咒发誓，好话说了一箩筐务必让媳妇儿相信他的诚心哪！
    “好吧！”张玲子眼泪一抹，嫌弃的推开张天民，不知从哪儿摸出个小镜子照了照，嗯，很好，脸上的妆容没花。
    “啪嗒”合上，笑眯眯的拍拍张天民脑袋，
    “至于去南边儿玩儿，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跟丰姨早约好了，丰姨要带我出国去看衣服，额……不对，是叫什么来着，时，时装周，对，就是时装周，听说那儿全都是漂亮衣服，丰姨说带我去见识见识，所以，我就不跟你们一块儿去了，咱们各自行动吧——”
    张天民面上沮丧，心里却暗自松了口气，幸好把媳妇儿哄好了，不过衷心还是要表一表的，这时候就得看眼力劲儿了，女人说到衣裳通常就离不开……
    “好啊，跟着丰姨好，我给你多准备点儿钱，你看上什么就买啊媳妇儿，拿不准主意的就问丰姨，别不舍得。”他赚钱不就是为着媳妇儿孩子过得好，吃穿好么！
    “我看行！”
    张天民安抚好媳妇儿，出了厨房小心翼翼的抹了把汗，刚转到客厅就就见靠着墙拿着苹果啃的闺女，瞅过来的那什么眼神儿？
    嗯，绝对是看好戏的眼神儿。这是看她爸笑话来的！
    几步上去，一巴掌盖在灵晨脑门上，胡乱揉一通，张天民埋怨的看着她，
    “你就眼睁睁看你爸热闹，也不说救救场。”
    灵晨一动不动，由着张天民作乱完了，这才慢吞吞的指着自己脑袋，笑呵呵的冲张天民呲出一口小白牙，温声细语的威胁她爸，
    “给你五分钟，给我还原刚才的发型，不然我告诉我妈，其实她不去南边儿你挺高兴哒！”
    张天民瞪眼，他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坑爹的闺女。
    俩人大眼瞪小眼，过了分钟，转战客厅沙发，张天民动作熟练的给闺女梳头发，他脸朝向的方向正好对着厨房，看着再没其他人，这才小声的跟灵晨道：
    “你妈情况看着有些不好？”
    灵晨跟张天民方向一眼，闻言脸上表情不变，只嘴唇动了动。
    “怎么了？”
    “这些天情绪急躁，夜里也睡不安稳，晚上十二点都还没睡，凌晨三点就起床放水擦地抹桌子，我让她歇着，她说睡好了，干完活儿就坐在那儿发呆，不叫她就不知道动，饭送到手里也就半碗顶天，还有那眼神儿……我觉得不好，就跟，就跟……”
    “就跟犯了病一样。”灵晨冷静的看着厨房里来回动作的张玲子，声音清晰的问身后的人，
    “我妈的病其实是复发了是不是？”
    张天民给闺女套上皮筋儿，起身坐到对面儿，叹了口气，苦笑：
    “大概是了，你妈这表现出来的就不正常，况且离上回住院过去好些年了，这种病本来就不能除根儿，复发也是有的。”
    灵晨收回目光，手里的苹果壳扔到垃圾桶里，抬眼仔细看了张天民的脸色，整儿个人都沉下来了，问道：
    “我看你脸色不大好，黑眼圈挺重的，我妈……是不是夜里睡不着就想往外头跑。”
    “能看出来？”张天民摸摸脸，闭了闭眼睛，这几天是熬的很了点儿，
    “她家里待不住，来回转几圈就耐不住性子了，我看的出来，她心里急躁的很，上回我不让她出去，都半夜了，她不高兴，喝了口水就喷到我脸上，跟小孩儿恶作剧似的，还说我非要管她，她就还喷我……你说说，这就不是讲道理的事儿，我能怎么办？只能跟着呗，人总不能出事儿啊！”
    灵晨静静的看着他，“还有么？”
    张天民抹了把脸，“前几天，就是你们放假回来之前，她跑到菜市场买了几十块的猪肉，专门叫人家切成一块儿一块儿的，一个个袋子里放着，一段路扔一袋，我跟在后头，想捡起来。你妈非不让，生气了脸色都不对了，我不敢刺激她，就由着她了，回到家问她为什么？她不说，问急了她说她也没办法，话里意思好像谁命令她做的一样，不做就难受，浑身的不对劲儿。”
    灵晨看着张天民，冷静的道；
    “精神分裂，上回我妈的诊断就是这个。我记得上回犯病我妈就说她脑袋里老是有人跟她说话，有时候还突然说人家说她坏话，可其实她说那人离咱们家可远了，听是听不到的，这样的情况已经不轻了。”
    皱着眉头，灵晨倒了杯水，推到张天民跟前，往厨房看了眼，这才低声开口：
    “这回让我妈出国，是奶奶在那边儿找了医生？”
    “嗯！”张天民脸上的憔悴现在才敢露出来，跟闺女说起实话。
    “丰姨说她认识个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去让人家看一看有没有好的治疗方案。现在这样……也是没什么好办法，你妈这病最大的毛病就是她从不认为自己有病，但凡说她的她都认为对方才不正常，这叫人怎么办？你妈这病半点不耽搁聪明劲儿，知道咱们不舍得，她就可劲儿厉害，到人家医生手里就老实了，可就是住院也得有效果不是？我看着……”
    沉默了会儿，张天民沉声道：“这回比上回还要严重。”
    “只能先哄着出去，不然她能乖乖去看医生？唉……先去看看吧，不行回来再住院调养。咱们不忍心，就交给医生吧，总不能耽搁了你妈的病。说起来——你妈到医院倒是乖的很，连医生都说省心。”
    灵晨：……那是她知道那儿没人纵着她了。
    看眼色儿这事儿跟病关系不大！尤其是她妈这病！
    可她还是担心，
    “万一她见到医生闹起来怎么办？这去了国外，只有我奶奶，不知道行不行？”
    张天民摆摆手，他倒是不操心这个，
    “放心，除了你跟我，你妈到别人那儿都不敢闹。”
    厉害劲儿都对着丈夫闺女来了，因为知道心疼她，所以有恃无恐。
    这话听起来挺气人，可实际上不就是这么回事儿！
    “只好这样啦！不过爸，你也别闲着，赶紧找找有没有好点儿的疗养院，设施环境都好点儿的，真要不行，还得专业的人看着才行。”
    “嗯！”张天民捏捏鼻梁，“我知道了，这一段正看着呢，有备无患，省的万一用时候手忙脚乱。”
    话音刚落，厨房里传出声音，
    “灵晨，汤好了，让你爸进来端。”
    张天民动作一僵，无奈的看着灵晨，笑着起身应了声，
    “来了。”
    步子迈出，跟灵晨一个“保密”的口型，转身大步往厨房去了。
    临到出发那天，灵晨和张天民把丰元芝一行人送上车，等到了京里，再坐飞机出国。
    这边儿她们乘坐的飞机起飞，那厢张天民买了四个软卧，正好一个包厢满了，本来也想说服柴老爹去的，可柴老爹连连摆手，就是不乐意，说是老胳膊老腿的没劲儿转悠，还是得家里好，舒坦。
    灵晨没办法说不通，干脆一跺脚，转身去了筒子伯那儿，把人请了回来，好吃好喝的备好，人就陪着老爹玩儿着解闷。反正都是清闲的人，灵晨连游玩经费都准备好了，特别大度的拍胸脯保证只要俩人痛快儿玩儿，她一切买单没问题。
    又担心俩人嫌麻烦不做饭，又跟张天民磨了一沓优惠券，都是饭店的，不是张天民的火锅店，就是他的朋友给的，上头的时间限制写的清清楚楚，特意给老爹讲明白，不趁着日子到了之前去吃，那就是亏了。
    筒子伯探着脑袋，不等老爹反应，蒲扇似的大手一把揽过去，二话不说揣兜里，笑眯眯的收下灵晨给的钱包，转脸就给她轰出门去了。
    收了钱就翻脸，除了这位也是没谁啦？
    灵晨无奈转身，就跟晋殊碰上了，晋殊倚靠在自行车边儿，冲灵晨招手，等人走进这才开口：
    “听说你要去南边儿！”
    灵晨的目光从晋殊黑色修身的呢子大衣上收回来，先是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满心想的是这人怎么这么好看呢？几秒之后反应过来，猛然抬头，木着脸盯着晋殊：
    “你消息更灵通的，我这儿又出叛徒啦？这回是哪个？”
    为什么问是哪个？
    因为张兴盛和小芳俩就没一个靠谱的，立场不坚定说的就是她们。
    晋殊笑着也不否认，紧接着关心的开口，
    “你们坐火车去？软卧挺好，路上吃的你别操心了，我给你准备吧，你不是喜欢辣酱，还有水果，我都弄好了，一会儿我给你送来。”
    灵晨疑惑的看着晋殊，点头之后，迟疑了下，走了一段路，这才瞧着他小心的开口：
    “你不生气？”
    晋殊笑着撑了下眼镜，狭长的眼眸看向灵晨，反问道：
    “我该生气么？又该气什么？”
    灵晨咽了口口水，咧开嘴呵呵笑了几声，她，她是心虚啊这是，平时学校忙着出不来，好容易等到周末，都是晋殊跑来给她带吃的或者带着她去打打台球放松一下，总之都是他主动，现在放假了，她一声不吭就又要跟家里人出去玩儿，怎么想怎么觉得怪不得劲儿？
    小心瞄了眼晋殊脸色，想要看出什么实在是太难了，琢磨了下，灵晨往边儿上挪了挪步子，猛地伸出胳膊，一把牵住晋殊垂下的那只手，迎着晋殊惊讶一瞬的目光，灵晨又往他身边儿靠了靠，笑盈盈的冲晋殊道：
    “我就去几天，很快就回来，听说那边儿东西挺新，我老早就想送你块儿手表了，这回给你带回来。”
    说着笑嘻嘻那手指去圈晋殊手腕，嘴里念念有词，
    “来，来，让我量量你手腕，别买了不合适的，戴上不舒服。”
    手表？要给他买？
    青年男女之间送手表，这是他想的意思么？
    丫头这么聪明，不会不懂这些人情世故的，所以……
    晋殊直直的看着灵晨，嘴角勾起的弧度好像大了些，可惜灵晨低着脑袋没看见，由着女孩儿把玩着手掌，晋殊声音温和，笑容更是温和，不过他更关心的是，
    “什么时候回来，有具体的时间么？”
    本来还以为假期里相处的时间能多一些，看着日历盼了好些天，这丫头倒是不吭不响，没个自觉，本来想着小小教训一下，好让她长长记性的，想的好好的，可见了人由着她笑闹……他就怎么都下不了狠心。
    算了，反正这丫头年纪小，想跑着玩儿就由着她吧，反正，最后总是要回来的不是么！
    灵晨正是愧疚时候，不愿意再敷衍晋殊，让他失望，板着指头算了算，仰着脸认真的跟他解释：
    “总要一星期，不止是我一个人，出门一趟不容易，兴盛和小芳她们盼了好久了，总要撒欢玩一回的。吃的喝的玩的，照着我爸的计划，嗯……七天，也说不定，反正七天后我绝对站在你面前，好不好？”
    晋殊看着灵晨，半晌不做声，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这是什么意思？
    灵晨到底是觉得心虚，见晋殊没反应，心想是不是还在生气？暗自一咬牙，飞快的左右瞧了瞧，她们已经走到离家里隔着两段路的地方，现在这一片除了她们没旁人了。
    心念电转，灵晨深吸口气，她是豁出去了，紧紧盯着晋殊，一把拽着他胳膊把人拉低，快狠准的亲】上他的薄唇，恶狠狠的一咬，唇齿边儿低语：
    “不准生气了，以后我什么都跟你说！”
    半个小时后，灵晨捂着嘴躲着人钻进自己屋里，关上门刚松口气，放下胳膊，一转身心脏一哆嗦，一把推开身前快要贴上来的人，灵晨恼怒的很，
    “小芳，你在我屋里干嘛？”
    没事儿干啦，吃饱了撑的。
    小芳笑嘻嘻的刚想说话，视线凝到灵晨嘴唇上就移不开了，脑袋刚探过去，就被一巴掌糊过来，好在她也不气馁，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不放，一身八卦之气油然而生，眼睛亮晶晶的打探道：
    “姐，你这嘴是怎么啦……瞧着好像肿了？怎么弄得这是，出门时候不是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啧啧……姐，姐你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啦？”
    有情况啊有情况！
    整个身子巴过去，被推开又一次坚强的蹭过去，什么也不能阻挡她八卦的心情啊，甭以为姑娘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嫩瓜，肿成这样……瞧瞧她姐红扑扑的脸蛋水汪汪的眼，瞥过来一眼，看的她心里都忍不住乱跳，咽了口口水，小芳捂着嘴嘻嘻笑，蹭着灵晨就是不松开，
    “姐，你刚才出去是去见晋殊了吧？”
    灵晨瞥她一眼，反正是撵不走了，她干脆当她不存在，打开柜子自己收拾东西去了。
    “是吧，是吧！”小芳兴奋的原地跳了几下，没反驳就是默认了，她就说么？心想一边儿暗骂姓晋的真不是个东西，她姐这么鲜嫩咳咳……他也下得去口，真不是个东西啊！
    盯着灵晨看了半天，小芳叹了口气，坐在床沿一拍大腿，一副懊恼的模样儿。
    灵晨刚想问她发哪门子疯？就听小芳气愤的声音传来：
    “姐，你真是亏了，你这条件多好，长得好看，学校又好，自个儿又不缺钱，房子都是现成的，那么多鲜嫩的小男生不是由着你可这劲儿的挑？可惜啊可惜，偏偏那个大尾巴狼近水楼台了，你看看他心眼多贼，不然……呵呵，是吧！”
    灵晨无语：……
    “这话你怎么不跟晋殊说去？收人家好处时候你怎么不手软啊！拿了人好处转身就拆台，不然这些话我给你传过去？”
    “啊……别，千万别！”
    小芳一下子跳起来，跟那个阴险人说，她不就完了，连连摆手，变脸比翻书还快，
    “姐，刚才我说错了，其实他挺好，你看最起码那张脸就不是谁都能有的吧，至少你落的个赏心悦目，每天看着心情也好啊，是不是……哈哈，其实你们俩很相配啊真的，这句话一定要转告啊姐……那啥，我回屋儿，还得收拾东西呢！”
    灵晨看着关紧的门：……说好了姐最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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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遇见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此为重复章节, 请12小时后再看；此为重复章节，请一天后再看冷不丁蹦出个亲人, 张玲子只觉得那人脑子有病, 认错了人, 害她受一回无妄之灾。｀｀し再多的就没了。
    张天民则不然, 他是真心焦啊！
    领回来个媳妇儿，养了好些年, 如今儿子都生了俩, 原先还当岳家死光光, 这才使得玲子生活漂泊，吃着百家饭长大, 可现在突然蹦出个女人，自称是玲子的姐姐，有姐姐, 就得有爹妈吧，一人连着一大家子, 哎……现在一人脑袋上顶个大包！
    这都叫什么事儿？
    瞅着手里攥着的药瓶 , 张天民灵光一闪，哎哟——别是嫌弃玲子有病, 那什么姐姐故意把人丢了吧！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张天民一拍桌子, 暗暗咬牙，这亲不能认，只看那女人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真要有个这样的老丈人，家里不知道得多出多少事儿？
    玲子的病好容易缓了些，可不能再受刺激，不然，他们这个家可就完蛋了。
    下定决心，张天民不再迟疑，立马起身，脑子飞快想着词儿琢磨着怎么哄着媳妇儿，甭管来人说的怎么天花乱坠，半句都不能信喽，只当他们胡扯，最好不见面……
    灵晨一路上都提着心，眼下好容易松了口气，张玲子却觉得什么亲人不亲人的，也不该她管着，索性跟筒子伯要了间屋子，先睡一觉，养养精神。
    对，他们没另寻旅馆，倒不是舍不得钱，主要是以防万一啊！
    她刚给人开了瓢，万一人家套她麻袋呢！哎哟，这个险可是不能冒。
    一事不烦二主，就麻烦筒子伯到底吧！
    ########################################################################################
    离医院隔了两条街的一栋小楼，二室一厅的房子，是言瑞在省城住的家里。
    楼下，言瑞接过顾元生的行李，招呼：
    “姨夫来了，路上顺利吧？”
    顾元生点点头，儒雅的中年男子风度翩翩，一路上的疲惫微微显露眉梢，客套两句，便直达主题，难掩担忧。
    “言瑞，电话里说的清楚，你小姨情绪有些失控，萱萱又只顾着哭闹，具体怎么回事我现在还太清楚，只知道你小姨受伤 ，还是在头上。好好的怎么就发生这些事儿，她们不是来看你的，怎么招惹了别人？”
    言瑞满心满肺苦的跟黄连一样，恨不得嚎啕大哭，这几天他算是受够了，可对着长辈，还是苦着脸，道：
    “这事儿……一言难尽。我小姨她，她不小心弄伤了个病人，人家家属来了，又动了回手。被小姨伤的那个人，小姨说是什么妹妹，这几天小姨还想找人家去，可人出院了，找不着人。小姨气的不得了，说是要去公安局告她伤人，不信不能把人找出来……”
    顾元生听得眉头急蹙，抬手打断，“你这说的……我怎么听得乱的慌。什么妹妹，你小姨说是她妹妹，亲的？”
    奇了怪了，他怎么没听过妻子还有妹妹的？他的妻子不是常家一辈最小的女儿么？
    言瑞咽了口口水，说话都磕巴了。
    “您，您不知道啊？”
    这事儿弄得，他，他是不是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小姨没说过……算了，见了面再说。受伤这事儿怎么处理的？”
    言瑞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慢慢的一字字的，想着说着：
    “也没怎么处理，算是私下和解了。主要是两边儿都受伤了，人家那边儿说了，要是咱们想告，她们就接着，不过咱们这边儿告完，她们那边儿也得告……太复杂了弄得。较真儿的话，小姨先动手，人家还是个病人，打官司不占便宜。”
    最重要的是小姨她不占理！
    再一点，让个小姑娘给收拾了，真要张扬出去，让熟人知道，可丢不起这人，小姨那么爱面子的人……
    瞧着言瑞脸色如何，顾元生最是了解不过妻子的性格，这事儿……也不用问了。
    说话间上了楼。顾元生关心了句，
    “言瑞，你小姨这事儿弄得，会不会耽搁你的工作？”
    要是造成不好的影响，影响进步就不好了 。
    “没事儿，没事儿！”言瑞赶忙摇头，比起小姨母女俩的闹腾，他那点儿事儿压根儿不算事儿。
    顾元生满脑门的官司，他是要好好问一问妻子，平白无故生出许多事端。家里都知道了，也要给个交代。
    言瑞很有眼色的要回避，顾元生抬手叫住人，
    “言瑞不是外人，这事儿还是在他工作的地方发生的，还是坐下来听一听。”
    又看向他的妻子，
    “晓瑞，你说来看看言瑞，却跟人发生争执，不仅伤了人，还是自己受了伤，你说看见你妹妹？常家你不是最小的吗？怎么又突然出来个妹妹，是亲的吗？如果是的话，不是应该好好说话，你情绪那么激动做什么？如果不是，晓瑞你这样的举动我十分不能理解，希望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常晓瑞脸色几经变幻，却是捂着脑袋，气弱非常。
    “解释什么？我都让人打了，你不说安慰我一句，替我报仇。还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我听得脑袋都晕了，疼的厉害。”
    顾元生眉头都不动一下，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如果你不愿意回答，我就去找岳父，相信他老人家会……”
    “不许去问，不许！”
    常晓瑞猛然尖叫出声，脸上憋得通红。
    “那你就说。”
    常晓瑞眼神游移不定，过了好一会儿，终是拗不过丈夫，不能糊弄过去，迟疑再三还是不情不愿的说了。
    “真是我妹妹，亲妹妹，不过……她，她脑子有病，家里人都没往外说，别人不知道，好些年前她跑出去就不见踪影，家里人找不着她，以为人就这么丢了，我，我是突然看见她，太激动了这才……不是有意的。”
    话语模模糊糊，断断续续，语焉不详，顾元生皱着眉头盯着常晓瑞看了半晌，这话说的不全，里头肯定还有些要紧的给略过去了。
    “既然好些年不见了，你怎么能肯定那人就是你妹妹，年纪越大，长相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当然能认出来，我跟她是孪生姐妹，怎么会认不出来？”
    常晓瑞有些激动，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叫顾元生看个正着。
    怕丈夫不信，常晓瑞赶紧拉过言瑞当同盟，急切证明所言不虚。
    “我跟她长相一模一样，言瑞你也看见了是吧，是吧！”
    指甲陷进肉里，言瑞胳膊让掐的生疼，他呲着牙躲闪不得，却不敢点头。
    “我，我没看清她的脸，不知道像不像。”
    天可怜见，要是早能看见，她小姨那张脸还能认不出么？
    思索良久，顾元生有了决断。
    “这件事交给我，你不要再插手。我会把人找出来。”
    “那，跟我爸妈说不说？”
    “先别说，等确定了再提不迟。”
    “哦，好！”
    常晓瑞大大松了口气，见此情形，顾元生不言不语，垂下眼帘，盯着手腕表盘，陷入沉思。
    “愣什么？你不去谁看着你妈，你妈这情况，我肯定得出面，你妈儿你多照看着，别让人刺激你妈情绪 。”
    灵晨：“哎！”
    等到了饭店里头定好的包间里，她们一家刚坐下不到十分钟，顾元生带着妻子就到了，至于常萱萱让言瑞待家里看着了。
    本来顾元生是想带着女儿的，可听了言瑞一番话，就让他立马打消了这种念头。
    他是来问清真相的，可不想跟人再打一顿结仇的。
    两家人分别对上，常晓瑞一双凌厉的视线就略过其他几人找上了张玲子，直看的张玲子瑟缩的垂下脑袋，这才扬了扬下巴，觉得心里的气顺了些。
    灵晨低头瞧了瞧紧抓着自己袖子的手，轻轻拍了拍，身子前倾挡住张玲子半个身子，直直的看过去，学着对面那人抬起下巴，淡淡的问道：
    “你别这么看着我妈，直愣愣的，怪渗人的。我说……”
    视线在对面男人女人之间来回扫视了下，怀疑不已。
    “——你们其实来找茬儿，专门吓唬人的吧！瞧你那眼神儿啊大娘！”
    狗屁的疑似认亲？那眼神儿仇人还差不多。
    “你说什么？有这样说长辈的？小小年纪，真是没教养，也不知道你爹妈怎么教的你？”
    缓了一分的心情在清脆女声入耳之后，再抬眼撞见旧仇，气怒交加，常晓瑞胸膛起伏，眼睛都红了。
    顾元生震惊的收回视线，自进了包间就受到一万分震惊的心脏此刻微微收缩，垂下眼帘挡住难得一见的慌乱，深深吸口气平复紊乱的气息，膝上拳头攥紧正被桌布挡个正着，直到耳旁尖利声音这才缓缓缓和思绪，却是自己还未察觉之前便皱起眉头。
    潜意识的，他不爱听这样的话，说她……
    早前来就知道张天民态度，瞥眼看见她爸坦然正坐，眼皮不抬，心里就有底，一眼瞪过去，毫不示弱。
    “教养？你还好意思提教养，要是你有这东西，我妈还能伤着？哦，还有你闺女，那是你闺女吧，不光长得像，连狗不理的脾气都像的很。张口闭口脏话连篇，满嘴恶意，看着怪洋气的，一张嘴就露了馅，跟泼妇骂街似得，有那么闺女，还好意思说别人教养，你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常晓瑞气的脑门都要冒烟了，脸色难看的吓人。自从回城之后，一向以高雅贵妇人示人，很久很久没人能把她气成这样，恨不得杀人……除了村子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婆娘！
    喘着粗气，常晓瑞捏着桌沿的手指骨节发白，趋近失控的情绪在看见张玲子探出脑袋偷偷一笑——
    她笑了，又笑了，就跟，就跟从前一样。
    都是因为她，全都因为她，明明那么大了，连自己都照看不好，时不时还要发神经。
    就因为她是姐姐，她摔了东西怪她，她翻墙扭脚怪她 ，就连她发病外头乱跑还是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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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试水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此为重复章节, 请12小时后再看；此为重复章节，请一天后再看吕国栋脸色早在来人之时, 已经恢复工作时的严肃端正, 只在面对妻子时显出一丝温柔, 目不斜视, 点头应道：
    “好。”
    说罢，起身出门, 好似看不见来人一般, 转眼没了身影。
    门前女人端着鸡汤, 气质温婉无害，只欲言又止的盯着远去的背影, 咬着嘴唇，眼底闪过一丝不忿。
    柴灵慧面上气怒渐消，转而取代一脸玩味, 觑着女人的眼神毫不掩饰的鄙夷。
    “人都没影了，还看个什么劲儿？”
    她不气, 不气, 呼——要真是较真，有这么个恶心的东西, 她早让气死几百回都不够了。
    红燕扭回头, 看了眼柴灵慧, 垂下眼，语调平淡无波，面色同样平淡无波。
    “大姨让我给你送鸡汤, 说让你趁热喝。”
    “是么？早不送晚不送，国栋前脚回来你后脚就跟上来，看来你真是不打算要脸了，自打我知道你们那些个龌龊心思，我发现你连掩饰一下都不愿意了，好歹以前还一口一个嫂子的，现在可好，我被你们害成这样，你还能若无其事的出现在我眼前，眼也不眨的盯着我男人，你还真是无耻的光明正大。”
    柴灵慧脊背端正，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大姨？
    见鬼的大姨！出了五服的同族，连亲戚算着都勉强的很，她也是真傻，真当妹子处着，要不是亲耳听见，她再不能信，一心当亲娘孝顺的婆婆还能这心思……嗯，也不都是坏事，至少，她们这一推，她把丢了的亲爹还有其他——都记起来了。
    因祸得福，嗯，就因着这个，她对着这个骗了她好些年感情的贱；人，还能再耐心几分。就算恶心了点儿，可大体上算，还是划算的。
    红燕垂着眼，只嘴皮子翻动。
    “你不用冷嘲热讽，反正我是不会走的，大姨也不会让我走，外头人都知道吕家有我这个人，我就是吕家的人，走到哪儿，人都得这么说。”
    柴灵慧简直气笑了，
    “这么说，我是拿你没办法，只得由着你这么个恶心的东西，继续膈应我了？听你这意思，是贼心不死，还跟你“大姨”商量的那样儿，先生米煮成熟饭，生个孩子，就能赖在吕家，啧啧，还不要名分是不是，你自个儿说的，瞧瞧这话委屈的，一辈子赖在我家里你就满意了？也算是你这么多年伺候你“大姨”辛苦的回报？你说的这些，我没记错吧？”
    深吸几口气，柴灵慧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满肚子的翻滚，差点儿忍不住就吐了。
    她那个好婆婆啊，真是好啊！就这么着，还觉得不要名分就算对得起她了。
    听得她目瞪口呆，真是不敢置信！
    这些年，摸着良心说，她是对不住亲爹，可绝对对得起婆婆！
    可结果……
    不提也罢！
    思绪纷飞，红燕只管低头充哑巴，一句话不吭声，显见是死蹭到底，柴灵慧没什么心情说话了，说什么也不过是为着解气，可她没解气一点，就不浪费口水了。
    为着这么个不拿脸皮当脸皮的人，不值得浪费口水。
    “你出去吧，往后别往我屋里来，我不想在自己的卧室看见你，这话我只跟你说一遍，吕国栋也会跟你“大姨”说的，多余的我就不提了，走吧！”
    柴灵晨有些怏怏的挥挥手，扭过头不想再看一眼。
    反正他们就要搬出去了，等搬出去，一切都可以慢慢来了，不想见的人也可以让她永远都到不了自己跟前。
    呼，呼……
    她不急，不急，真是一点儿不急。
    明儿就收拾东西开始搬！
    红燕下了楼梯，客厅沙发上端着花茶的吕老太太招手，看了空了的盘子，问道：
    “送去了？”
    红燕挨着吕老太太身边儿坐下，垂着眼点点头，不吭声，浑身一股子的失落委屈模样儿，却叫人打眼一看就明白。
    见状，吕老太太叹了口气，拉过红燕的手，面现难色。
    “燕儿啊，大姨知道你委屈，可到底灵慧她伤了脑袋，虽说不是有意的，可，可总是因为那事儿——你大姨夫可是不高兴了，听大姨的，先忍忍吧。这段日子，你尽量避着她吧，不然，再闹出个什么事儿，大姨夫那儿不好交代。”
    红燕攥紧手指，咬着嘴唇抬头，期盼的望着吕老太太，
    “大姨，那——那件事呢？”
    吕老太太眼皮一跳，仔细打量了红燕一眼，接着移开视线，抿了两口茶，慢吞吞的道：
    “燕儿啊，不是大姨不帮你，可灵慧她不乐意，这事儿绕不开她去，国栋因着灵慧受伤的事儿，可是好给我一顿脸子瞧，还说让我把你送走，往后再不许你来了，你看——国栋他不乐意啊，这事儿——你看，要不是我帮着你说话儿，如今你都不能在这住了。好孩子——感情的事儿不得两厢情愿，既然国栋不同意，那事儿就算了罢。”
    儿子看不上，当娘的也不能强逼着不是。要是逼得儿子跟她离了心，她上哪儿哭去？
    那怎么行？
    红燕红了眼圈，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哽咽道：
    “大姨，可我怎么办呢？为着，为着国栋，我连脸皮都不要了，让嫂子指着我骂我不要脸，要不是我心里有国栋，何必受这样的侮辱？我不要名分，只求留在吕家，留在国栋身边儿，还不成么？”
    “大姨，这么些年，您还不知道我的心思么？当年好些人求亲，我都没看上，除了国栋我……原本我先认识国栋的呀，后来国栋带了嫂子回来，我也认了。可怎么连个容身的地儿也不给我，我什么也不抢，只看着国栋，照顾国栋，就这么点儿心愿，大姨，您得帮帮我啊？”
    “要是嫂子真容不下我，要是看不见国栋，我活着还有什么劲儿，干脆死了算了！”
    吕老太太刚张开嘴，想劝劝死心眼儿的她的红燕，没成想，突然一道怒气暴喝响起。
    “那你就去死！”
    红燕和吕老太太俱都一震，俩忙转头，循声望去，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个女子，一身朴素打扮，穿戴却是不错，中年模样儿，气质凛然。此时正一脸怒色的瞪着沙发上哭天抹泪的红燕。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吕老太太的亲闺女吕雁凤。
    吕老太太满脸尴尬，却是松了口气，抚着胸口，嗔了闺女一眼。
    “真是，那么大声做什么？吓你老娘一跳，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立在门口吓人哪！”
    吕雁凤将手提袋随手扔进沙发里，自己在侧坐坐了，漫不经心的回了亲妈一句，
    “我搁自家家里，爱站哪儿站哪儿。”
    转头盯着红燕，瞅着这女人一身的娇柔做作，只觉看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厌恶的撇嘴，眼睛却盯住不放，将人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抓了把瓜子，边看边嗑，跟看西洋景儿似得。
    只把红燕看的再哭不下去，别扭的挪了挪脚，躲开凌人的视线。
    吕老太太一看闺女这样儿，就是要找茬的模样儿，却是笑着道：
    “看你，一回来就作妖，你那什么眼神儿？咋这样看红燕，叫人怪不自在。”
    她大闺女这暴脾气哟，她可是不乐意就撩拨，孩子好容易回来一趟。
    “不自在？”
    吕雁凤怪笑一声，眼风似刮骨刀一般，笑意盈盈里却透着杀气腾腾。
    “只看看就不自在了，脸皮这么薄——看着不像呀，不是自荐枕席，哭着喊着倒贴着非要当通房丫头么？画皮撕了叫我嫂子发现，还敢动手打我嫂子，我哥一百一千个看不上，恨不得爬到床上死赖着。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怎么的——我只看看就不自在了，妈，您蒙谁呢？”
    跟鬼说，鬼都不能信喽~
    还不要名分，我呸——
    当□□子的，就没一个乐意看见这号人的。
    至于卤猪蹄和点心糖果，张天民说是出去找个朋友，差不多过了一整天，回来时候满脸兴奋，手里拿着签好了的合同。
    往后这桩事算是分摊给别人了，他只拿技术秘方入股，连着灵晨也没忘了，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还有灵晨的份儿。
    张天民喜滋滋的这么对灵晨说，“闺女，看好吧，往后你只管数钱就成。”
    灵晨：……真是意外的惊喜。
    “惊个什么劲儿？就该这样。”
    柴老爹乐的眼睛眯着一条缝，小心的收拾好了合同，回头拍着张天民竖大拇指，
    “天民哪，干的好啊，灵晨不长心眼儿，得亏你个当爸的看着。”
    言外之意，你闺女缺心眼，你当爸的不能糊弄啊！
    柴老爹格外满意，觉得事儿就该这么办。不能因为是个孩子，就不拿孩子的付出当回事，是不是？
    像这回这样的，就挺好嘛！
    柴老爹表示赞赏，并且鼓励，
    “往后叫灵晨多动动脑子，好好给你出主意，弄个什么秘方啊什么的，都得跟你说，再怎么着不能便宜外人不是？”
    所以啊，往后需要分钱时候，可不能忘他家老小闺女。
    张天民叫老爹拍的一个趔趄，还得咬牙赔笑脸，一再表示挣钱的事儿指定落不下闺女，他还指着灵晨时不时出点儿新招呢！
    不过，得亏是他闺女，要是给了外人，他真是心疼的很。
    幸好！
    等到准备妥当之后，正看着黄历挑个好日子重新开张，省城来了消息，张玲子那儿出事儿了。
    筒子伯打来电话，说得含混不清。
    “出事儿了，玲子受伤了，你们赶紧来，见了再详说。”
    张天民脸色一白，手里东西一丢，孩子往柴老爹家里送去，八尺高的汉子眼圈都红了，竟难得显出慌乱恐惧来，
    “老爹，劳累您帮忙看着孩子，我……”
    “说什么废话？都什么时候了。”
    柴老爹皱着眉头一挥手，拉着张天民仔细嘱咐了几句，
    “别慌，孩子们都看着你呢！筒子看着人，不是说受伤了，那就好好养伤，除了要命，别的都不是大事。你定定心，去了好好看看玲子，这不是住院都快一年了，要是能行，就领回来吧，让人家医生开药，咱们回来看着吃一顿不落也一样。”到底不在眼前，冷不丁出点儿事儿，怪叫人心里没底的。
    扭头一看，灵晨不知道什么时候收拾了东西，背着个书包站在柴老爹身边儿，那架势，明显的很。
    “灵晨也去？”
    “嗯！我跟我爸去看看。”
    灵晨点头。不去在家总忍不住胡思乱想。还不如自己眼见为实呢！
    “好，你去也好。看着点儿你爸，他这情绪不对。你去找你筒子伯，有什么事就跟他说，一会儿我打个电话过去，他是地头蛇，可不能不管，总得把人好好领到家……嗯，钱带了没？”
    柴老爹说着就要进屋取存折，大闺女走之前塞给他的，他看了眼，里头钱不算少。
    穷家富路，现在不用什么时候用？
    灵晨一把拉住老爹，拍着书包赶紧道 ：
    “带了，全都带了，肯定够了。”
    她挣得存的，一毛都没剩下，就是搁到眼下，也不是个小数目。
    要是还不够，那就不是钱能解决的事儿了。
    “再说，还有筒子伯呢，要是真不够，筒子伯肯定不能干看着。”
    老爹这才点头。
    叫闺女灌了两杯凉水，张天民缓过劲来，再不停歇，捡着要紧的东西收拾个包，扯着闺女骑着自行车，就急忙忙的走了。
    张兴盛拉着弟弟的手，眼里包着两包泪，只是嘴使劲抿着，不叫掉下来。
    眼睁睁看着他爸和姐姐没了身影，这才上前两步轻轻扯了扯老爹的衣角，小心翼翼的询问。
    “老爹，我妈是不是出事儿了？我妈能不能回来？”
    说到最后，已经哽咽出声。
    他听见只言片语，少年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老爹一手拉着一个，拿毛巾给看着哥哥哭也跟着嚎的兄弟俩擦了眼泪，一边儿一个扯在怀里，暗暗叹了口气，脸上笑着哄劝。
    “没事儿，能出啥事？你妈是去看病，有医生照看呢，出不了事儿，就是——这不，治了挺长时间，你妈想回来，故意吓你爸呢，好叫你爸赶紧接你妈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166阅读网
98 再见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灵晨有些搞不明白现在是要干嘛？
    小芳趴在她耳边只说了句见了多年不见的爸妈, 然后闷头不吭声的拉着灵晨一路跟在一对夫妻身后，暗搓搓的模样儿简直跟贼没两样。
    灵晨转头看了眼小芳咬牙切齿脸色越来越黑, 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回过头继续盯着前头——
    衣着鲜亮的夫妻牵着个打扮精致的小男孩儿, 夫妻时不时低头, 小男孩儿面上笑容天真可爱，显然是千娇百宠娇养着的。
    灵晨越看心里就越不舒服, 看着条件也不错, 俩人还在一起, 没有各自分开，怎么就不能回头去找一找女儿, 当年那么小……就跟小男孩儿一样的年纪，怎么就不心疼闺女，那种环境下是如何艰难的长大的。
    不是条件不允许, 而是压根儿当没有了这个人！
    这样的视而不见，好像完全丢掉一样, 谁心里都无法释怀的吧！
    尤其, 夫妻低头对小男孩儿说话时满脸宠溺的表情，看在灵晨眼中刺眼非常, 禁不住心里生出怨来, 怎么就不能分一些出来, 明明是他们愧对了小芳不是么？
    生而不养……
    灵晨不忍心看小芳的表情！
    长长呼了口气，拳头锤了捶胸口，怎么这么憋闷, 觉得喘不过气儿呢！
    “哼……”
    一声冷笑，灵晨赶紧去看小芳神色，迟疑了片刻，小心试探的开口：
    “咱们还跟么？”
    小芳脸上的表情复杂的说不清，就跟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的心情一般，咬着牙恶狠狠的一攥拳头，眼睛直勾勾盯着前头两大一小三个人，
    “跟，为什么不跟？我就得看看他们现在活的咋样？”
    灵晨想说你知道了不会更难受么？可什么都不知道擦肩而过，就是她这个旁观者都说不过去，毕竟小芳当年过的什么日子，她是最清楚的。
    有些话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没有资格说的。
    点了点头，灵晨看了下时间，同小芳商量，
    “好，你先看着，估摸还得转一会儿呢。”正一家店一家店转的欢呢，
    “我去跟兴盛他们说一声，既然你想知道，肯定得弄明白她们住哪儿去了，一会儿出去了，咱们说不定还得跟着，先跟她们说一声，别等咱们了，一会儿咱们俩直接回酒店。”
    “嗯，嗯，好——你去吧。”小芳头也不回，直直盯着一家三口有说有笑的进了一家金店，心里头一阵比一阵憋气，不忘叮嘱灵晨，
    “快点儿回来啊。”
    她特别认真的说出自己心里话，
    “你要快些啊姐，不然我怕自己忍不住冲出去揍死他们。”
    看看这一路他们买了什么，俩大人手里提着的袋子超过五六个了，家里的经济条件肯定不错，没见进金店连迟疑都没有么？应该不是第一回了吧！
    家里既然能过的好，怎么就不知道回去找一找早先丢的闺女，她又没去别的地儿，她们下乡的地儿总不会一转头就忘了吧！还是说又生了个儿子，闺女就不值钱啦……
    摇了摇脑袋，小芳深深吸口气，看着灵晨身影消失在眼前，这才把满心的郁气强压在心底，靠在墙上掰着手指头算前头那仨人买了多少，大概多少钱，再以此大致推断一下他们的生活水平……
    嗯，不气不气——
    她真气死了，说不定正好如了人家的意呢！
    俩人暗搓搓的跟在人家一家三口后头，人家美美的在饭馆里头吃饭，他们干巴巴的外头等着，直到等到天色微黑时候，这才目送仨人进了一栋楼里，跟人旁敲侧击的打听了才知道，林家男的是个干部，考上大学后来分配的那种，女的开了家店，专门卖女装的，生意不错，家里不说很有钱，可比一般人强出一头不止，属于叫人很羡慕的那种。
    小芳闷闷的跟着灵晨回到酒店，跟家里人打了招呼，一起吃了晚饭，回到房间里，小芳一下子扑到床上，拿枕头闷着脑袋，直着腿不吭声。
    灵晨瞧着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解开头发进浴室洗澡去了，半个小时之后裹着浴巾出来，坐到另一张床上，抬脚踢了踢小芳，催她：
    “去洗洗。”
    水流下来，就是哭也没人知道，不会笑话她的。
    小芳沉闷的声音从枕头底下传来，“不想动。”
    “起来……”灵晨改踹，非让小芳坐起来，真是的，瞅她一副蔫儿样真是不顺眼的很。
    “你想怎样？倒是说出来啊！”
    不然猜猜猜的真是烦死啦！
    小芳猛然起身，顶着一窝凌乱的头发，神情哀怨，语气幽幽。
    “我一直以为他们不要自己孩子是要遭报应的，心想事事不成，一天喝水呛一回，工作不如意，生活很艰难，日日都在后悔不要我，天天痛哭流涕，垂泪到天明……”
    灵晨眼都直了：……
    “真要是那样呢？”
    小芳叹了口气，遗憾的不得了，
    “那我心里至少能好受一点儿！”
    灵晨抿抿嘴，这就是他们过得不好了，我就安心的意思么？
    “看来他们让你失望了啊？”
    小芳表情更加悲切，“可不是！”
    真是气死人，本来以为他们不要自己，肯定过得不如意，这样想着心里才舒服点儿，可现实真是狠狠给了她一耳光啊！
    人家，人家分明过得非常，特别的好啊！
    夫妻和美，还有个大胖儿子，这样的日子算是圆满了吧！
    真是，怪不得不要她了，再加上她就显得多余了啊！
    “瞅瞅他们给小胖子买的什么，衣裳鞋子就不说了，蛋糕都是可这劲儿吃，我要是没看错，小胖子脖子上还带着个小金牌子，啧啧……儿子可真金贵。”
    她跟小胖子一样年纪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呢！跟他比……压根儿就没得比！
    想想就更生气了。
    灵晨无奈，“有什么打算？”
    小芳磨牙，“该干嘛干嘛！”
    “啊……？”
    灵晨不明白，刚才不还一脸不忿，一转眼就能心胸开阔啦！
    别人她不知道，可，可小芳不是这样的人哪！
    圣母一样美好的品质她是一点儿沾不上边儿的。
    果然，接下来的三天几个人大大小小玩了个痛快，带着照相机不停的拍拍拍，白天精疲力尽，晚上睡的香甜。
    直到第四天一大早，灵晨一睁眼就看见小芳盘腿坐在床上，现金摆了一排又一排，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子，迷蒙的眼睛瞥了眼手腕上的表，灵晨脑袋还有些迷糊。
    “小芳啊，你干嘛呢？这还早着呢！”发什么神经啊这是！
    小芳两手抓着钱，古怪兮兮的朝灵晨咧嘴笑：
    “姐，这都是我挣的钱，我挣的。”
    灵晨心说看看，看看，到底是留下阴影了吧，人看着就不正常了，让人家一家三口的美好之家给刺激的发癫儿啦。
    “是啊，是啊，很厉害呢，别人跟你这年纪还得伸手要钱呢！”
    话说出口，灵晨懊恼的闭上眼，哎哟，她脑子真是抽了，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呵呵，是啊，我就是想伸手，也没个愿意给我钱的爸妈呢！”
    小芳嘲讽的拿着钱扇风，一边儿怪笑。
    灵晨搓搓脸，这回可是彻底醒了，苦笑着起身，一下子蹦到小芳床上，挨着她坐下，点着现金，问她：
    “憋了三天，总算现原形了吧，说——你想怎么干？”
    小芳猛地跳起来，叉着腰仰着头，
    “我要去买一身行头，特别能唬人的那种，然后跑到他们家，啪啪打她们脸去。”
    好让她们知道，虽然他们抛弃了她，可她还是能过的比她们好，好的多了去了。
    灵晨一把扯下小芳，一边儿转身穿拖鞋，一边催着小芳：
    “那还等什么？赶紧洗脸刷牙，一会儿我跟你家小白菜他爸说一声，让他想法子给咱们弄辆车子，咱们开着车去。”
    小芳兴奋的蹦下床，往卫生间跑去，声音飘荡在后头，
    “好，好，好，弄辆可气派的那种，最好是一看就能让他们自惭形秽，觉得脸皮都不存在的啊！”
    灵晨没好气的瞧了眼抢了卫生间的家伙，想了下，转身去拿自己的包，拿出里头的钱，数了数，既然想出口气，那这口气就得好好出。
    不够好的东西打脸不疼，就得挑最好的。
    哎，早知道就该带了家里的行头来，这突如其来的……出来旅行，都是一身不显山不露水的装扮，这现卖——还是得好好看看。
    翻了翻摆在床上的小巧化妆盒，灵晨庆幸的笑了笑。
    幸好奶奶要求她带着，不然还得买，质量也好，就是好也不见得适合小芳的皮肤。
    俩人洗漱好了，灵晨把化妆盒丢给小芳，
    “你先打底，一会儿我给你画。”
    随即起身就去了找张天民，简单的把事情解释了一遍儿，都是一起生活好多年的人了，张天民一听心里怒气一点儿不少，听了俩人打算，心下觉得到底是小女孩儿小打小闹，不过能出口气心里舒服就好，这么想着二话不说，痛快点头，
    “成，我打电话借辆车，对了……你们钱拿够没有？我这儿还有，你们多拿点儿。”
    钱是人的胆，尤其是这种事儿，小芳的底气不就是钱么？他们家现在可不缺。
    作为自己早就中意的儿媳妇，张天民立场鲜明的很，说实在的，虽然小芳叫他叔，可这么多年下来，就跟灵晨没两样的，家里什么东西他们几个小的都有份儿，现在突然说姓林的夫妻俩蹦跶到小芳跟前，他心里怪不舒服的。
    好像自家的小孩儿被人抢了似的。
    小孩儿心里过不去这坎儿，他就由着小孩出气，气顺了这坎儿过去了，谁管林家夫妻俩要死要活……
    自己亲生的女儿都能狠心不要，这样的混蛋畜生不如！
    花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灵晨手酸的甩甩胳膊，满意的颔首，
    “行，挺好的，头发……头发，头发先不弄了，先挑衣服，再配合适的发型，还有首饰……首饰你想要什么样儿的？”
    小芳收拾包包，毫不犹豫的蹦出俩字来，
    “金的！”
    “……嗯？”
    小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冷笑出声，
    “别的我怕她看不见。”
    金色多显眼，一眼过去就能看的清楚，真要弄个别的，万一他们眼界不行，她给瞎子看呢！
    灵晨无言以对，“……行，听你的。”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灵晨从张天民手里接过钥匙，朝着小芳微微欠身。
    “女士，今天我为您服务。”
    张天民和张兴盛兄弟俩站在门口，他们还不太清楚怎么回事儿呢！
    见着小芳盛装出来，兴放张大嘴，“小芳姐，你好漂亮啊！”
    小芳得意的抬了抬下巴，，“姐就知道你有眼光。”
    张兴盛啧啧出声，说出口的话却是，
    “你发什么神经呢！脚底下穿着拖鞋就出来了，你是要疯啊……”
    小芳气结，这人不会说话就是讨厌，转身利索的回了句，
    “……呸……”
    一扭头上了小轿车，黑色的桑塔纳，灵晨开着还算顺手。
    “幸好咱们把驾照拿到手了，不然多麻烦呢！”
    小芳探着身子，捂着胸口，
    “可我就是不敢开，觉得怕的很，万一手脚不听使唤……”
    “呸，呸，呸……你闭嘴。”
    灵晨飞快的白了小芳一眼，叫她赶紧闭上乌鸦嘴，
    “胆子这么小，干脆咱们也别去了。万一人家压根儿不认你，你再当场哭出来，多掉份儿。”
    小芳可不认怂，反驳道：
    “那是我么？我能干出那事儿来，我给你说啊姐，你可是小看我了，你只管看着，我又不是去认亲的。”
    她本意绝对是要去恶心他们的好么！
    “是不是他们心里清楚，我更明白，就算嘴上不认，看我……这么体面是吧，他们肯定得后悔丢了我这么个聪明又能干的闺女，心里憋屈我也高兴。”
    俩人说着话，到了商场停好车，先买衣裳后买鞋子，转了一圈，小芳挑了个珠光白的连衣裙，配衣服的鞋子，当即穿身上了。
    小芳付了钱，拉着灵晨别的店不去，专门去了那天林母进的那家金店，小芳的理由是，
    “我那天看见了，他们进这家店逛了好一会儿呢，肯定仔细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咱们在这买，她一看就知道大概价钱是多少了，心里有数我这钱才能不白花，心里震慑懂不懂？”
    灵晨不想说懂，只是耸耸肩，
    “你高兴就好。”
    再说了都进来了，还说什么呢！
    挑吧！
    小芳果然是个直接的人，先是看了一圈儿，然后简单粗暴的指着店里最贵的项圈，戒指，耳坠儿，手链儿，一样样套到身上，冲着灵晨抬抬脸儿，问：
    “好看不？亮眼不？震慑不？”
    灵晨看了半天，诚实的评价道：
    “金光闪闪，光彩照人。”
    我的天哪！灵晨心道幸好小芳长相明艳，气质也不错，戴着满身的金首饰，也能压的住，不光不会显得老气，而且衬的整个人明艳又摄人，没见旁边挑婚戒的男人被他身边儿的女人掐了好几把不说，把人脑袋生生转过去才了事儿。
    “就要这个了。”
    售货员喜气洋洋的看着冤大咳咳……大客户，动作迅敏的收了钱，开了票据，省了打包时间，小芳挽着灵晨雄纠纠气昂昂的出了店门。
    到了车子里，灵晨干脆给小芳编发盘头，别的造型总感觉跟这满身的金灿灿不搭啊！
    俩人追到林家楼下时候，在小芳强烈的要求下，灵晨把车选了个非常惹人眼的地方，眼看小芳把手放在门把手上，灵晨手一伸，一把把扯回来，她还有话没说呢。
    “别急啊，我问你，要是林……他们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跟你忏悔，想要认回你，你会回去么？”
    这个问题很重要啊，她是来帮小芳出气的，可不是把养了好几年的妹子给送到人多年不见的爸妈家里去的 ，原则问题不能疏忽啊。
    这个必须讲清楚哒！
    小芳一副“姐你怎么突然犯蠢”的表情，白眼儿往上朝天一翻，想都不想的开口，道：
    “当然不啊，我又不傻，要是眼泪和鼻涕能解决问题，还要法律干什么？我送他们双倍都不成问题啊。”
    觉得自己智商被怀疑了，小芳不乐意的噘嘴，她有那么傻么？被人三两句好话就给哄住啦？是谁数年如一日的对她好，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好不好！
    良心坏掉了的，蠢的冒泡儿的，才会对两个不在乎她死活的人心软。
    “姐，你就算怀疑我智商，也不能怀疑我人品啊！”
    灵晨：……
    伸手一推，不耐烦的挥挥手，头转到一边儿去，
    “走，走，走——废话怎么这么多，赶紧的，早弄完早了，好容易出来一趟，不能叫些个小破事儿坏了心情。”
    小芳一边儿下车，一边儿嘟嘟囔囔的小声，
    “我哪儿废话啦？我要 下车，你不让，非要跟我说话，我说了你又嫌是废话，谈恋爱的女人真是搞不懂……”
    “……磨蹭什么呢？快儿点儿……”
    走到楼口，灵晨朝后头招手，等人走进，猛地一拍小芳后背，鼓励道：
    “把范儿端起来，挺】胸抬头，就算没有他们，你还有我，奶奶，兴盛以及你未来的公公婆婆小叔子等等等等……”
    小芳脸色表情裂了下，随即在灵晨威胁的目光里，好似一秒钟，整儿个人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丰元芝和阿云好几年的言传身教，在这一刻完完全全的体现出来。
    尽管打扮……好吧，小芳看起来就跟那些大家族里出来的姑娘，不论哪方便，分分钟甩林家好几十条街不止。
    小芳信心满满的敲开林家的房门，今天正好是星期天，他们一家子应该都在呢！时间真是挑的不能更好……
    之后的一切简直让小芳心底的不忿怒气一点一点儿的消散。
    林家夫妻看着身姿优雅的端坐在沙发上的小芳，神色复杂难辨，他们根本没认出来这是多年不见的女儿，还是小芳自报家门，俩人错愕良久这才反应过来。
    可能是心神失守，甚至忘了端上两杯热水。
    小芳看了眼坐在林家夫妻中间，好奇的歪着头打量她的小胖子，暗暗的撇撇嘴，面上却笑眯眯的拿出特意买的玩具，放在桌子上推到小男孩儿面前，笑盈盈的颔首，道：
    “冒昧登门，实在是失礼了，不知道小朋友喜欢什么，就挑了这个，希望你能喜欢。”
    最后一句是朝着小男孩儿说的。
    林母揉着裙角，一直盯着小芳的眼睛有些发酸，冷不丁听见这一番和声细语的话，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子惊喜，几乎是立刻就做了决断，先是笑着点了点小胖子额头，
    “还不谢谢你姐姐。”
    不等小胖子道谢，就转过头搂着小男孩儿，看着小芳慈爱的笑道：
    “小芳，这是你弟弟，妈妈怀着你弟弟时候，心里老是惦记着你，虽然当初是没法子，不得已……”
    说着眼圈儿红了，抹了抹眼泪，一脸愧疚又无奈的笑了笑，
    “……不说了，总归是我跟你爸爸做错了，不是没想着去找你，可家里情况实在是不好，到底是我情绪不好，害的你弟弟早产不说，身体也不是很好，医生说的好好养着，好容易这两年总算养过来了，就打算着你爸爸工作上把假期都攒够了，就去把你找回来，咱们一家四口就团圆了，说好了是下个月中……这下可好，到底是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孩子你就回来了。太好了，孩子，你不知道妈妈心里难受啊……”
    林父默不吭声，却给林母递了块儿手绢，看着林母的目光都带着心疼，显见是夫妻情深哪！
    “……妈妈日日夜夜都后悔，可有什么办法，不那么做，我跟你爸爸都没有活路了，后来虽说辛辛苦苦总算活的像个人了，可无奈的事儿真是太多了……孩子，小芳，你就是恨妈妈和爸爸，也是我们该受的，我什么都不说了，往后让妈妈好好疼你，把从前不好……都补回来，妈妈心疼你啊……”
    小胖子惊惶的起身，抬起手给林母抹泪，
    “妈妈，妈妈别哭……”
    灵晨默默的收回视线，能不能别这么敷衍？林母看小男孩儿的眼神儿跟看小芳完全不一样好吗？
    就是想收拢人心，各种不得以，麻烦您用心点儿好吗！
    真是……
    真当人小孩子好糊弄呢！
    不过转念一想，她们俩在林家夫妻眼中，可不就是孩子么？
    不糊弄她们糊弄谁呢？
    就看被糊弄得乐不乐意当这二傻子啦？
    小芳自然是不乐意啦，林母的眼泪在她看来是在假的不能再假，刚才那一出，就是最后对着小胖子安抚一笑时候，才带了点儿真心。
    还有您哭诉心疼的时候，眼珠子就不能忍住别总在她脖子耳朵手腕上晃悠么？身上寒毛都要竖起来了好么！
    张玲子提着扫把满院子追着打张兴盛时候，都比您看我的眼神儿真挚多了！
    不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不想再听之类的废话，她对情感攻势不感兴趣啊，还是来的实在的吧。
    小芳笑容无懈可击，却突然开口：
    “照你们说的，就算没空去找我，可连寄信邮钱的时间都没有么？难不成你们以为，我不用吃饭就能活？还是以为粮食不用花钱买，天上就能掉下来？”
    “不……家里，家里困难……”
    “你们这些年一直饿着，困难？”
    打量了眼房子，还有各种大件儿摆设，意味分明：
    “看着不像啊？这房子，这家具，困难成这样，我还真见过？”
    “……刚添的……不知道你还在不在那儿地儿，怕……”
    “怕我死了，还是被人给拐了，人不在村里，钱就白寄了怪可惜的是吗？”
    “……小芳，我们知道你心里一定怨恨……”
    “当然啊，难道我不该怨恨么？是我求着你们生的我？生我的时候你们没问过我意见，抛弃我的时候还是没问我的意见，还是说，在你们离开的那一刻，已经笃定我活不了啦，你们的抛弃就是打着这样的盘算，当我死了是不是？”
    “……不，不是这样……”
    “言不由衷的话，你们说的不别扭么？承认放弃我的生命有那么难么？做都做了，还怕说么？你们不是很果断的么？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我早过了哭着喊妈叫爸的年纪，饿的受不了时候 叫了你们不知道多少声，你们也没应一声，现在就更不需要了。”
    弹了弹裙摆，小芳脊背挺的更直，目光平静，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字一句清晰的道：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们，哪怕你们抛弃了我，把我像垃圾一样扔掉，我还是活的好好的，我有一群的长辈疼爱，父爱母爱她们都给了我，我过得很好，至少你们好的多。请你们记住，上次是你们不要我，这次换做是我不要你们了，我的未来一定是璀璨的，可你们不能参与，出了这个门，我是不会承认跟你们有关系的，请你们继续忽视我，就算看见也当做不认识，更不要企图认亲的戏码，我不稀罕 ，更不乐意，我不会再打扰你们的生活，同样的，如果你们打扰了我的生活，不管是怀着什么的目的，我会把一切都公开的，所以……”
    缓缓站起身起来，小芳仰着下巴，高傲的宣告：
    “……再见，哦不，应该说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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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回来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张天民给小儿子擦了擦嘴，苦笑了下，说道：
    “可不是又犯了，邻村那婆子发疯叫她看见了，回来就不对劲了，跟她说话也不听，好在还知道饿了吃饭，可吃了饭就坐不住了，总往外头跑，兴盛看着你小弟，我得跟着看着她，不然也不能放心。“
    说着，顿了下，接着道：
    “我觉得，这回比上回严重了些。”
    看着张兴盛嘴角的笑僵了僵，随即整个脸蛋儿都耷拉下来，垂着脑袋不吭声，心里也不好受，大人出了事儿，连累小孩儿看着都不像小孩儿了。
    灵晨问：“现在在哪儿呢？我妈她一个人没事儿吧？”
    张天民喝了口汤，道：
    “村口破庙门口呢，正跪着呢，说是土地爷跟她说话儿呢。我让别人看着一会儿，吃了饭就过去。“
    这般荒谬的话听在耳朵里，若是换了旁人恐怕得笑出声来，只是灵晨只觉得心里头酸的不行。
    屋子里静悄悄的，连着张兴盛扒饭的声音都没有，灵晨想了下，看着张天民疲惫的面色，商量道：
    “我听人说，省里有治这个病的医院，我妈这病再耽搁也不好，不行咱们送她去看看吧。”
    他们这村子背靠大山，偏僻的很，可不是没有出去的人，尤其前几年知情走的走，村里人出去闯的，也是不少，外头的事儿听外头回来的人说过一嘴的，灵晨听了一耳朵，也是记下了。
    张天民愣了愣，看着灵晨半晌，迟疑的开口，道：
    “你妈这病……犯糊涂，脑子不清楚，大夫能治好不？”
    灵晨耐心的说道：
    “能不能治好的，咱么现在也说不清楚，让大夫看看，总不能比现在还坏吧，既然有医院，有医生，肯定有法儿治疗，再不济，还能吃药叫她睡一会儿吧。“
    张天民垂头想着，一下子没出声。一旁张兴盛突然抬起头，大声道：
    “爸，听我姐的，送我妈去医院看看吧，我姐说的对，要是我妈能睡一会儿也好呀，她都几天没睡了……我都不敢对上我妈那眼神儿，眼里头冒光，看的我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
    可吓人了，都是没睡觉害的。
    张天民扭头看着大儿子，神情愣愣，好一会儿转过脸来，抹了把脸，叹气道：
    “送吧，看这情况，不送也是不行了，马上寒假过去，兴盛就该上学去了，我得看着兴放，再有你妈，也是顾不上了。”
    更重要的是，要是真因为他不懂得给孩子他妈送医院，耽搁了病情，他后悔都没地儿去了。
    灵晨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拽着张兴盛坐下，嘴里道：
    “嗯，回头我去打听打听，您跟我爹商量商量，看什么时候送去的好。”
    她一个小闺女儿，多余的就不参与了。
    张天民怀里的小儿子还听不懂这些话，只是吃饱以后，嘟着小嘴儿一个劲儿的往他爸怀里蹭啊蹭的，张天民低下头笑笑，轻轻拍着小儿子，默默的又叹了口气。
    屋里正静着，忽的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口闪了个人影，冲着屋里大声嚷嚷，
    “叔，姐，村口闹事儿了，有人扯着我婶子，你们赶紧去看看吧。”
    话音刚落，灵晨一下子窜到屋外，门口顺手提了把斧子，毫不停歇的往村口赶去。
    张天民慢了一步，反应过来，一下子窜起来，把小儿子往满脸焦急的大儿子怀里一塞，交代了句，“你看着家，哪儿都别去。”
    然后，两步到了门口，忍着心里慌乱拍了拍报信儿的小丫头的脑袋，飞快的说了句，“叔家里有饭，吃了再走。”
    罢了，一转身就沉下脸，扛了把门口后面儿的锄头，脚下飞快的往村口跑去。
    灵晨脚力快，到了村口时候，都不带喘粗气儿的，老远的就看见张玲子抱着棵树不放，一边儿一个驮着肩膀的男的扯着张玲子的袖子往外头拽，嬉皮笑脸儿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待仔细一看，这男人不是村里的，好像是邻村一个二流子，偷鸡摸狗的不干正事儿。
    看着张玲子就要抱不住树干，一脸恼怒的冲着男人脸挠去，那男人不妨，笑着时候猛地一声惨叫，顷刻便变了脸，挥着巴掌就朝张玲子扇过去。
    灵晨一看，再顾不上多想，手一抬，斧头就挥出去，准头不错，刃尖儿正好砸在那二流子跟张玲子中间，落在那颗和抱粗细的大树上。
    正在怒骂拉扯的两人都是一僵，张玲子回过头来，看着来人，顿时一喜，扯着嗓子赶紧叫道：
    “灵晨，快儿，快叫你爸来，揍死这不要脸的混蛋，揍死他。”
    灵晨已经到了近前，越过愣着跟木头一样的男人，抬手重新取了斧子下来，握在手里，拉着张玲子退后几步，叫她藏在自个儿身后，一边儿道：
    “不用叫了，我爸在后头呢，一会儿就到。”
    张玲子扯着灵晨的衣裳，眼睛狠狠地盯着二流子，嘴里小声嘟囔道：
    “那咱们赶紧回去，先回去。”
    她们两个女的，可是打不过一个大男人。
    张玲子神志不太清醒之后，力气却大的出奇，不然也不能纠缠到现在，可灵晨纹丝不动，只冷冷的盯着那男人，瞅着男人眼珠子骨碌碌直转悠，视线慢慢的移过来，手里的斧子紧了紧。
    那二流子咽了口口水，一看是个小女娃，再瞅瞅后头挡不住身形的女人，刚才满心的恐惧抛到脑后，摸着下巴嘿嘿笑了几声，不善的盯着俩人，恶意满满，
    “闺女儿哪家的呀？嘿嘿，这是你妈？长得怪不像……不过都好看的很，怎么着？你也跟着你叔走吧。”
    灵晨冷静的出奇，只当这二流子是放屁，开口问道：
    “你来前，没打听我村里情况吧？”
    有主的人，也敢胡来！
    男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咧着嘴乐呵呵的，却是盯着张玲子不妨，嘴里不干不净道：
    “啥情况？你妈就是个傻子，十里八乡的哪个不知道。我带走个傻子，那就是帮你家里忙，就是你爸，说不定还得感谢我，回头娶个黄花闺女儿，那才美哩，嘿嘿……”
    二流子叫李狗，动手之前也不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这十里八乡的啥事儿都瞒不住，这村里有个傻子的事儿，他老早就知道了，远处寻摸了半天，见没人看着，就想着肯定是她男人不耐烦了，不想要了。
    可这女的，傻是傻，可看着好看哪，脸蛋儿还挺白，带回去照样不耽搁生儿子，就是不想要了，再转手，又是一笔……
    想着，李狗笑的眼都眯起来。
    灵晨不知道李狗脑子里想什么，可一看他满脸猥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再看他眼睛不离张玲子，心里头一团邪火冒上来，手里一紧，握着斧子就正面劈下去。
    李狗看这架势，登时就是一惊，下意识的抬着胳膊挡，扯着嗓子还吓唬人，
    “你敢，嗷……”
    胳膊一疼，李狗腿一软，跌坐到地上，低头看着血红一片的胳膊，捧着眼泪鼻涕就下来了。
    “妈的，你还真敢砍，个小畜生，看我不弄死你。”
    灵晨看着斧头上的血迹，眼神儿都不动一下的，只蹲下身子，借着李狗的衣裳把血迹擦了个干净，看着李狗遮掩不住的满眼害怕和恨意，灵晨慢悠悠的把斧头架在李狗的脖子上。
    冰凉的触感惊的李狗顿时一个激灵，浑身僵住再不敢动弹了。只眼珠子直溜溜的转着，瞪着灵晨，恶狠狠地道：
    “你敢，你要敢杀了我，你也得偿命。你家出了杀人犯，你一家子都得叫人吐沫星子埋了。”
    灵晨一手撑着脑袋，拿着斧子的右手动都不动一下的，歪着脑袋，慢吞吞的说道：
    “我爹姓柴，是后头这片山的守山人，你说的对，杀人可不好，不过，把你弄晕，往山里一拖，回头你连骨头都能叫狼嚼碎了，野兽吃人，这就没办法了，对不对？”
    附近姓柴的，也就柴老爹一个，灵晨一出口，李狗就愣住了，眼睛瞪的溜圆儿，牙齿都打颤，
    “你是柴家那小闺女儿？砍死野狼那个小闺女儿？”
    前些时候，外村里有人上山迷路了，有人求到柴老爹这儿，灵晨也跟着去了，柴老爹扶着那人，野狼从后头偷袭，眼看着嘴都要咬上柴老爹的脖子，让灵晨拼劲全力，一刀劈到狼脑袋上，而后连着几刀砍的野狼死的透透的。
    这事儿叫当时山上那人看的正着，回去一说，临近这些家，再没有不知道的了。
    柴老爹原先杀过小日本的，儿子又是烈士，等闲没人敢惹。
    尤其，柴家小闺女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就是那些个不务正业的，也不敢胡乱招惹。
    李狗也听过柴老爹的名儿，再一想刚才这丫头眼都不眨，斧子就下来了，见血也不惊不慌的，脖子后头都犯凉了，知道自己碰见硬茬子了，再不敢耍狠，心里头暗骂一声，脸上一变，苦着脸小心赔罪，
    |“小闺女儿，额，不是……柴丫头，也不是……就是，小姑奶奶，是我不对，我瞎了眼，糊了心肝儿才办蠢事儿，你饶了我这回罢，以后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这下子，他再不敢往张玲子那儿瞥了。
    张玲子探着脑袋看着，见男人一脸怂样儿，猛地上前，冲着李狗踩了好几下，嘴里还叨叨道：
    “让你欺负人，让你欺负人，踩死你，踩死你。”
    踩完，又跳到灵晨身后，缩着脑袋不出头了。
    李狗正满心满肺的后悔求饶，再顾不上，冷不丁叫人踩到身上，反而没回过神来。
    灵晨却是暗暗的抽了抽嘴角，看这灵活劲儿，压根看不出有病。
    这时候，张天民也赶到了，见这情形，愣了下，瞅了眼李狗胳膊上的伤口，还有衣裳上的血迹，随即视线转到灵晨跟张玲子身上，见俩人没事儿，这才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是紧绷着，上前一步，顺手接过斧子，另只手把灵晨往后头一捞，自个儿阴着脸对上李狗，直把李狗看的直哆嗦。
    灵晨站在张天民后头，把事情说了一遍，张天民黑着脸，不善得瞪着李狗，沉默了一会儿，阴着声音，沉声问道：
    “谁让你来的？给了你什么好处？”
100 弄断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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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天民则不然, 他是真心焦啊！
    领回来个媳妇儿, 养了好些年, 如今儿子都生了俩, 原先还当岳家死光光，这才使得玲子生活漂泊, 吃着百家饭长大, 可现在突然蹦出个女人, 自称是玲子的姐姐，有姐姐, 就得有爹妈吧，一人连着一大家子，哎……现在一人脑袋上顶个大包！
    这都叫什么事儿？
    瞅着手里攥着的药瓶 , 张天民灵光一闪，哎哟——别是嫌弃玲子有病, 那什么姐姐故意把人丢了吧！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张天民一拍桌子，暗暗咬牙, 这亲不能认, 只看那女人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真要有个这样的老丈人，家里不知道得多出多少事儿？
    玲子的病好容易缓了些，可不能再受刺激, 不然，他们这个家可就完蛋了。し。
    下定决心，张天民不再迟疑，立马起身，脑子飞快想着词儿琢磨着怎么哄着媳妇儿，甭管来人说的怎么天花乱坠，半句都不能信喽，只当他们胡扯，最好不见面……
    灵晨一路上都提着心，眼下好容易松了口气，张玲子却觉得什么亲人不亲人的，也不该她管着，索性跟筒子伯要了间屋子，先睡一觉，养养精神。
    对，他们没另寻旅馆，倒不是舍不得钱，主要是以防万一啊！
    她刚给人开了瓢，万一人家套她麻袋呢！哎哟，这个险可是不能冒。
    一事不烦二主，就麻烦筒子伯到底吧！
    ########################################################################################
    离医院隔了两条街的一栋小楼，二室一厅的房子，是言瑞在省城住的家里。
    楼下，言瑞接过顾元生的行李，招呼：
    “姨夫来了，路上顺利吧？”
    顾元生点点头，儒雅的中年男子风度翩翩，一路上的疲惫微微显露眉梢，客套两句，便直达主题，难掩担忧。
    “言瑞，电话里说的清楚，你小姨情绪有些失控，萱萱又只顾着哭闹，具体怎么回事我现在还太清楚，只知道你小姨受伤 ，还是在头上。好好的怎么就发生这些事儿，她们不是来看你的，怎么招惹了别人？”
    言瑞满心满肺苦的跟黄连一样，恨不得嚎啕大哭，这几天他算是受够了，可对着长辈，还是苦着脸，道：
    “这事儿……一言难尽。我小姨她，她不小心弄伤了个病人，人家家属来了，又动了回手。被小姨伤的那个人，小姨说是什么妹妹，这几天小姨还想找人家去，可人出院了，找不着人。小姨气的不得了，说是要去公安局告她伤人，不信不能把人找出来……”
    顾元生听得眉头急蹙，抬手打断，“你这说的……我怎么听得乱的慌。什么妹妹，你小姨说是她妹妹，亲的？”
    奇了怪了，他怎么没听过妻子还有妹妹的？他的妻子不是常家一辈最小的女儿么？
    言瑞咽了口口水，说话都磕巴了。
    “您，您不知道啊？”
    这事儿弄得，他，他是不是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小姨没说过……算了，见了面再说。受伤这事儿怎么处理的？”
    言瑞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慢慢的一字字的，想着说着：
    “也没怎么处理，算是私下和解了。主要是两边儿都受伤了，人家那边儿说了，要是咱们想告，她们就接着，不过咱们这边儿告完，她们那边儿也得告……太复杂了弄得。较真儿的话，小姨先动手，人家还是个病人，打官司不占便宜。”
    最重要的是小姨她不占理！
    再一点，让个小姑娘给收拾了，真要张扬出去，让熟人知道，可丢不起这人，小姨那么爱面子的人……
    瞧着言瑞脸色如何，顾元生最是了解不过妻子的性格，这事儿……也不用问了。
    说话间上了楼。顾元生关心了句，
    “言瑞，你小姨这事儿弄得，会不会耽搁你的工作？”
    要是造成不好的影响，影响进步就不好了 。
    “没事儿，没事儿！”言瑞赶忙摇头，比起小姨母女俩的闹腾，他那点儿事儿压根儿不算事儿。
    顾元生满脑门的官司，他是要好好问一问妻子，平白无故生出许多事端。家里都知道了，也要给个交代。
    言瑞很有眼色的要回避，顾元生抬手叫住人，
    “言瑞不是外人，这事儿还是在他工作的地方发生的，还是坐下来听一听。”
    又看向他的妻子，
    “晓瑞，你说来看看言瑞，却跟人发生争执，不仅伤了人，还是自己受了伤，你说看见你妹妹？常家你不是最小的吗？怎么又突然出来个妹妹，是亲的吗？如果是的话，不是应该好好说话，你情绪那么激动做什么？如果不是，晓瑞你这样的举动我十分不能理解，希望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常晓瑞脸色几经变幻，却是捂着脑袋，气弱非常。
    “解释什么？我都让人打了，你不说安慰我一句，替我报仇。还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我听得脑袋都晕了，疼的厉害。”
    顾元生眉头都不动一下，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如果你不愿意回答，我就去找岳父，相信他老人家会……”
    “不许去问，不许！”
    常晓瑞猛然尖叫出声，脸上憋得通红。
    “那你就说。”
    常晓瑞眼神游移不定，过了好一会儿，终是拗不过丈夫，不能糊弄过去，迟疑再三还是不情不愿的说了。
    “真是我妹妹，亲妹妹，不过……她，她脑子有病，家里人都没往外说，别人不知道，好些年前她跑出去就不见踪影，家里人找不着她，以为人就这么丢了，我，我是突然看见她，太激动了这才……不是有意的。”
    话语模模糊糊，断断续续，语焉不详，顾元生皱着眉头盯着常晓瑞看了半晌，这话说的不全，里头肯定还有些要紧的给略过去了。
    “既然好些年不见了，你怎么能肯定那人就是你妹妹，年纪越大，长相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当然能认出来，我跟她是孪生姐妹，怎么会认不出来？”
    常晓瑞有些激动，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叫顾元生看个正着。
    怕丈夫不信，常晓瑞赶紧拉过言瑞当同盟，急切证明所言不虚。
    “我跟她长相一模一样，言瑞你也看见了是吧，是吧！”
    指甲陷进肉里，言瑞胳膊让掐的生疼，他呲着牙躲闪不得，却不敢点头。
    “我，我没看清她的脸，不知道像不像。”
    天可怜见，要是早能看见，她小姨那张脸还能认不出么？
    思索良久，顾元生有了决断。
    “这件事交给我，你不要再插手。我会把人找出来。”
    “那，跟我爸妈说不说？”
    “先别说，等确定了再提不迟。”
    “哦，好！”
    常晓瑞大大松了口气，见此情形，顾元生不言不语，垂下眼帘，盯着手腕表盘，陷入沉思。
    张天民浑不在意的道：
    “去，为啥不去，我礼金都给了，不差你一个。”
    要是去的少了，他心里才不舒坦呢！
    什么玩意儿？要不是为着非要把这事儿凑成了，他也不会花些冤枉钱！
    柴老爹一边儿听着，也是笑眯眯的抽着旱烟，笑着说道：
    “去吧，去吧，办婚事儿人多的很，你去了也好帮着你爸看着你妈。”
    李家的事儿，他也听灵晨说了，这事儿办的，也忒不是个东西了，该是叫灵晨去一趟，好叫李老头知道，他柴家人还没死光呢！
    爹都这样说了，灵晨也不多说什么了，点了头，回身进了厨房，打开柜子，从里头取出米袋儿，淘米洗净，闷上腊肉，盖上锅盖，都收拾妥当了，才又出去，跟柴老爹交代道：
    “爹，我蒸的腊肉饭，一会儿您瞧着差不多了，就起锅吧，柜子里腌的辣白菜，我都调好了味儿了，您一会儿拿出来就着饭吃啊！”
    柴老爹笑眯眯的听着闺女唠叨，心里美滋滋的，笑着挥挥手，道：
    “知道了，知道了，不早了，你们赶紧去吧，早去早回。”
    “哎！”
    灵晨一手牵着张玲子，一手牵着张兴盛，跟着张天民往李家去了。
    路上，灵晨还不忘问一句，
    “不是说嫁闺女么？怎么还在娘家办？”
    不是应该在李狗家里招待客人么！
    张天民抱着小儿子，换了个手，扭头回道：
    “李狗家里就他一个，客人去了也没人招呼，还不如就搁女方家里头办婚事儿，还有长辈操持着。”
    灵晨道：“这不是成了上门女婿了么？”
    张天民道：“他家就他一个，搁哪儿不是住啊，上门不上门的，也没啥关系，他也乐意跟着媳妇儿住，婚事儿搁女方家里，李狗乐呵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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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真泼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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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漆墨黑的夜里, 寒风凛冽, 北风呼呼的吹打着枝叶, 半人高的野草歪斜一片, 枯黄的树叶随着风卷起一片又一片。？
    凹凸不平的土路上，突然一束亮光照射出来, 映着张牙舞爪的树木枝桠, 无端叫人心里一颤。
    一辆汽车突然熄火, 一人推着另一个下了车，东张西望的看了看四周, 冰的刺人的北风吹的两人赶紧缩了缩脖子，连着往路边儿草地里走了几步。压低的声音顺着风声悉悉索索的传到四下山林里。
    “……赶紧的，一会儿还得赶火车, 要是迟了点儿走不了，可就糟了……”
    “……我, 我……要不, 我带着她回去吧，到底是……”
    “哎呀……我说, 你可别犯傻, 这是累赘你知道不……再说, 你家里那头……哎，赶紧的，长痛不如短痛, ……来的不是时候，你们缘分不够……也不愿意，都说好的，赶紧的吧！”
    一阵沉默过后，“终究是我对不住……来世，做牛做马我再还……”
    又过了一会儿，两道身影重新回到车上，接着汽车发动，一阵尘土飞扬，两束灯光越来越远，山林子里恢复一片静谧。
    半晌，密密麻麻的野草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野草中间扒拉开一道缝儿，一团黑影踉踉跄跄的到了路边儿，一双粗糙的老手抱起草上压着的包裹，小心翼翼的揭开上头的布片儿，白生生的小脸蛋儿，正睡的正香。
    老人赶忙拿衣裳把孩子裹起来，抬起头望着汽车离去的方向，沉沉的叹了口气，
    “作孽啊——”
    这时，两声敲门声响起，不待人回应，房门被打开。
    柴灵看慧向来人，眼底瞬间凝起一层厌恶，声音冰冷。却是转头同吕国栋，软声道：
    “你先去忙吧！回头咱们再细说。”
    吕国栋脸色早在来人之时，已经恢复工作时的严肃端正，只在面对妻子时显出一丝温柔，目不斜视，点头应道：
    “好。”
    说罢，起身出门，好似看不见来人一般，转眼没了身影。
    门前女人端着鸡汤，气质温婉无害，只欲言又止的盯着远去的背影，咬着嘴唇，眼底闪过一丝不忿。
    柴灵慧面上气怒渐消，转而取代一脸玩味，觑着女人的眼神毫不掩饰的鄙夷。
    “人都没影了，还看个什么劲儿？”
    她不气，不气，呼——要真是较真，有这么个恶心的东西，她早让气死几百回都不够了。
    红燕扭回头，看了眼柴灵慧，垂下眼，语调平淡无波，面色同样平淡无波。
    “大姨让我给你送鸡汤，说让你趁热喝。”
    “是么？早不送晚不送，国栋前脚回来你后脚就跟上来，看来你真是不打算要脸了，自打我知道你们那些个龌龊心思，我发现你连掩饰一下都不愿意了，好歹以前还一口一个嫂子的，现在可好，我被你们害成这样，你还能若无其事的出现在我眼前，眼也不眨的盯着我男人，你还真是无耻的光明正大。”
    柴灵慧脊背端正，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大姨？
    见鬼的大姨！出了五服的同族，连亲戚算着都勉强的很，她也是真傻，真当妹子处着，要不是亲耳听见，她再不能信，一心当亲娘孝顺的婆婆还能这心思……嗯，也不都是坏事，至少，她们这一推，她把丢了的亲爹还有其他——都记起来了。
    因祸得福，嗯，就因着这个，她对着这个骗了她好些年感情的贱；人，还能再耐心几分。就算恶心了点儿，可大体上算，还是划算的。
    红燕垂着眼，只嘴皮子翻动。
    “你不用冷嘲热讽，反正我是不会走的，大姨也不会让我走，外头人都知道吕家有我这个人，我就是吕家的人，走到哪儿，人都得这么说。”
    柴灵慧简直气笑了，
    “这么说，我是拿你没办法，只得由着你这么个恶心的东西，继续膈应我了？听你这意思，是贼心不死，还跟你“大姨”商量的那样儿，先生米煮成熟饭，生个孩子，就能赖在吕家，啧啧，还不要名分是不是，你自个儿说的，瞧瞧这话委屈的，一辈子赖在我家里你就满意了？也算是你这么多年伺候你“大姨”辛苦的回报？你说的这些，我没记错吧？”
    深吸几口气，柴灵慧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满肚子的翻滚，差点儿忍不住就吐了。
    她那个好婆婆啊，真是好啊！就这么着，还觉得不要名分就算对得起她了。
    听得她目瞪口呆，真是不敢置信！
    这些年，摸着良心说，她是对不住亲爹，可绝对对得起婆婆！
    可结果……
    不提也罢！
    思绪纷飞，红燕只管低头充哑巴，一句话不吭声，显见是死蹭到底，柴灵慧没什么心情说话了，说什么也不过是为着解气，可她没解气一点，就不浪费口水了。
    为着这么个不拿脸皮当脸皮的人，不值得浪费口水。
    “你出去吧，往后别往我屋里来，我不想在自己的卧室看见你，这话我只跟你说一遍，吕国栋也会跟你“大姨”说的，多余的我就不提了，走吧！”
    柴灵晨有些怏怏的挥挥手，扭过头不想再看一眼。
    反正他们就要搬出去了，等搬出去，一切都可以慢慢来了，不想见的人也可以让她永远都到不了自己跟前。
    呼，呼……
    她不急，不急，真是一点儿不急。
    明儿就收拾东西开始搬！
    红燕下了楼梯，客厅沙发上端着花茶的吕老太太招手，看了空了的盘子，问道：
    “送去了？”
    红燕挨着吕老太太身边儿坐下，垂着眼点点头，不吭声，浑身一股子的失落委屈模样儿，却叫人打眼一看就明白。
    见状，吕老太太叹了口气，拉过红燕的手，面现难色。
    “燕儿啊，大姨知道你委屈，可到底灵慧她伤了脑袋，虽说不是有意的，可，可总是因为那事儿——你大姨夫可是不高兴了，听大姨的，先忍忍吧。这段日子，你尽量避着她吧，不然，再闹出个什么事儿，大姨夫那儿不好交代。”
    红燕攥紧手指，咬着嘴唇抬头，期盼的望着吕老太太，
    “大姨，那——那件事呢？”
    吕老太太眼皮一跳，仔细打量了红燕一眼，接着移开视线，抿了两口茶，慢吞吞的道：
    “燕儿啊，不是大姨不帮你，可灵慧她不乐意，这事儿绕不开她去，国栋因着灵慧受伤的事儿，可是好给我一顿脸子瞧，还说让我把你送走，往后再不许你来了，你看——国栋他不乐意啊，这事儿——你看，要不是我帮着你说话儿，如今你都不能在这住了。好孩子——感情的事儿不得两厢情愿，既然国栋不同意，那事儿就算了罢。”
    儿子看不上，当娘的也不能强逼着不是。要是逼得儿子跟她离了心，她上哪儿哭去？
    那怎么行？
    红燕红了眼圈，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哽咽道：
    “大姨，可我怎么办呢？为着，为着国栋，我连脸皮都不要了，让嫂子指着我骂我不要脸，要不是我心里有国栋，何必受这样的侮辱？我不要名分，只求留在吕家，留在国栋身边儿，还不成么？”
    “大姨，这么些年，您还不知道我的心思么？当年好些人求亲，我都没看上，除了国栋我……原本我先认识国栋的呀，后来国栋带了嫂子回来，我也认了。可怎么连个容身的地儿也不给我，我什么也不抢，只看着国栋，照顾国栋，就这么点儿心愿，大姨，您得帮帮我啊？”
    “要是嫂子真容不下我，要是看不见国栋，我活着还有什么劲儿，干脆死了算了！”
    吕老太太刚张开嘴，想劝劝死心眼儿的她的红燕，没成想，突然一道怒气暴喝响起。
    “那你就去死！”
    红燕和吕老太太俱都一震，俩忙转头，循声望去，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个女子，一身朴素打扮，穿戴却是不错，中年模样儿，气质凛然。此时正一脸怒色的瞪着沙发上哭天抹泪的红燕。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吕老太太的亲闺女吕雁凤。
    吕老太太满脸尴尬，却是松了口气，抚着胸口，嗔了闺女一眼。
    “真是，那么大声做什么？吓你老娘一跳，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立在门口吓人哪！”
    吕雁凤将手提袋随手扔进沙发里，自己在侧坐坐了，漫不经心的回了亲妈一句，
    “我搁自家家里，爱站哪儿站哪儿。”
    转头盯着红燕，瞅着这女人一身的娇柔做作，只觉看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厌恶的撇嘴，眼睛却盯住不放，将人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抓了把瓜子，边看边嗑，跟看西洋景儿似得。
    只把红燕看的再哭不下去，别扭的挪了挪脚，躲开凌人的视线。
    吕老太太一看闺女这样儿，就是要找茬的模样儿，却是笑着道：
    “看你，一回来就作妖，你那什么眼神儿？咋这样看红燕，叫人怪不自在。”
    她大闺女这暴脾气哟，她可是不乐意就撩拨，孩子好容易回来一趟。
    “不自在？”
    吕雁凤怪笑一声，眼风似刮骨刀一般，笑意盈盈里却透着杀气腾腾。
    “只看看就不自在了，脸皮这么薄——看着不像呀，不是自荐枕席，哭着喊着倒贴着非要当通房丫头么？画皮撕了叫我嫂子发现，还敢动手打我嫂子，我哥一百一千个看不上，恨不得爬到床上死赖着。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怎么的——我只看看就不自在了，妈，您蒙谁呢？”
    跟鬼说，鬼都不能信喽~
    还不要名分，我呸——
    当人妻子的，就没一个乐意看见这号人的。
    乌漆墨黑的夜里，寒风凛冽，北风呼呼的吹打着枝叶，半人高的野草歪斜一片，枯黄的树叶随着风卷起一片又一片。
    凹凸不平的土路上，突然一束亮光照射出来，映着张牙舞爪的树木枝桠，无端叫人心里一颤。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166阅读网
102 闹翻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此为重复章节, 请12小时后再看；此为重复章节，请一天后再看柴灵慧愣怔一瞬, 随即哭笑不得的迎上前去, 想替吕国栋挡一挡, 可让老爹一瞪, 就又收回手……
    哎哟，刚回来, 就惹怒了爹, 她, 她回来可不是为着气她爹的。;l＋
    又看老爹三棍子才将将打住一下，显示极有分寸, 就知道老爹不过撒撒气，于是，便很是放心的退后一步, 又退一步，拽着自己儿子, 立在一旁, 静静的看着。
    老丈人揍女婿，是个不能插手的结局——
    灵晨看了看门口的人, 默默转身, 进了灶房, 收拾了瓜果蔬菜，挑了一条三斤的大鲤鱼，两块儿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日子过得好了, 具体就表现在家里的伙食上，荤的素的，应有尽有。
    如今可正好，派上用场了。
    瞥了眼桶子里游的欢快的大鲤鱼，鳞片还微微泛着金色的光，一瞧就是野生的。
    迟疑了三秒中，灵晨果断转身，直接略过伸手捏了三个西红柿。
    算了，这些个需要动刀的活儿，还是留给顺子吧！
    这会儿，估计满村子都知道柴家这儿的热闹了，她爸在县城离不开身儿，顺子指定要跑过来看看的，正好——粗活儿有人干了。
    果不其然，不过五分钟，顺子一头汗的扎进灶房里，见灵晨忙着，二话不说的上前捞起鱼，把鱼头一摔，就开始刮鳞刨肚，一边儿还问呢！
    “姐，那人——真是老爹亲闺女？”
    看着架势，还不像一般人！
    “嗯！应该错不了。”
    拌了个黄瓜，灵晨跟小伙伴儿八卦来着，
    “我瞧着怪像的，再说，我爹一眼就认出来了，肯定是亲的，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人家儿子都那么大了，你说，我这当小姨的，一会儿见面是不是得给压岁钱呢！”
    父女团聚头一顿饭菜，她可是整治的精心着呢，不为别的，不能给她爹丢脸呢！
    得让那，那什么——大姑爷看看，柴家很看重他呀，虽然一见面先揍了一顿，可那可不是嫌弃，一棍一棒可都是老丈人对你满满腾腾的疼爱哟！
    想象了下自己脑海中涌现的画面，灵晨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做糖醋排骨时候，糖都不小心多撒了一勺。
    顺子让灵晨一点儿不拿自个儿当外人的话给逗笑了，颇有些坏心眼儿的做挑拨状。
    “你就不担心，那个女人回来，老爹就不疼你了？”
    “你傻啊！”
    灵晨奉送个大白眼给顺子，一脸“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傻了！”的表情，手里铲子翻炒，微微扭开脸，笑哒哒。
    “大姐是老爹的大闺女，我是老爹的小闺女，哦，你是说我不是亲生的，是吧？”
    灵晨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我，我不是这意思，我……”
    顺子一下子慌了，看着灵晨，连忙补救，却见灵晨抬手一挥，满不在乎的模样儿。
    “没关系，这有啥，我早就知道了，你记得不，早先时候，嗯，我五六岁吧，村里有孩子撵着我后头喊着叫我“野孩子”，让我爹听见了，拽着我爸，把那孩子家砸了个稀巴烂，连着他爸都没逃过一顿揍，脸肿的跟猪头似得，还得让村长骂了一顿，踢了东西来家里赔礼道歉。”
    顺子连忙点头，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这时候满心后悔，也没听清灵晨说什么，只见灵晨看过来，就不住的称是。
    “是，是，我记得……是跟猪头一样。”
    “是吧！”灵晨满意的收回视线，这说话吧没人应着，还真是没意思，她说着都不来劲儿，还是有人时不时答一句，才能有兴致继续往下扯，不是，是说——
    “从那回之后，我爹就跟我说了我的身世，我老早知道我不是我爹生的，我连个娘都没有——哪能是老爹亲生的，对不上啊！不过我爹最疼我了，就算大姐回来，爹肯定也最疼我。”
    顺子抽了抽嘴角，这般迷之自信，真是叫人无言以对。
    不过，就算是顺子也不得不承认，老爹对灵晨，简直是当成心肝儿宝贝疼爱的，村里老人闲谈时候，他还听说过，灵晨小时候，除了喂】奶时候，送去张家婶子那儿，别的时候都是抱在怀里的，就是半夜孩子，夏天天热的厉害，灵晨睡不着，老爹就搬着个凳子，到小溪里头坐着，好叫灵晨能好好睡觉……
    这样的事儿真是多了去了，村里的小孩儿就没有不羡慕灵晨的。
    怪不得灵晨能自信到简直要缺心眼的地步！
    灵晨话还没说完呢！把蒜蓉油麦菜盛了盘子，嘴里巴巴的道：
    “其实，大姐回来也听好，我爹年纪越来越大了，这些年就算不说，我也知道爹他老惦记着大姐，不知道大姐过得好不好？刚才我看了，瞧着穿戴，应该是受不了什么苦，甭看我爹抬手就揍人，要不是瞧着我大姐脸色好，不像吃苦的模样儿，不然，肯定都不惜的搭理他一眼。”
    她也有她的道理，她也有她的想法。
    “……大姐回来挺好，我爹能安心，往后也多个人照看着我爹，多个人孝顺我爹，这多好！嘿嘿——我还能多个大姐，她指定也疼我，对我好，这么算着，倒是我赚了，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得，顺子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他发愁啊！
    哎哟，以前怎么不知道，灵晨她，她竟然是个傻大姐哟！
    还疼啊好啊的！当你自个儿是钱呢，是个人都稀罕！
    可这话，打死他也不能对着灵晨说，泼凉水，让灵晨不高兴这事儿，他是打死不干的。
    顺子看着灵晨的眼神儿，暗搓搓的透着担心。
    嘴里却是欢快的道：“是啊，你说的有道理，她……大姐肯定对你好，对老爹好。”
    唉——从今儿开始，他得比多操心再多操点心，务必得让大姐稀罕灵晨！
    不然，这傻妞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哦！
    顺子心不在焉的剥着葱，垂者眼帘想着，就忍不住开始琢磨着，该怎么替灵晨盘算，嗯，这事儿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瞥了眼顺子，灵晨撇撇嘴，才多大的人，整天皱着眉头，想那么多也不怕长不高。
    默默腹诽一通，灵晨再不管他，自顾收拾饭菜，等老爹收拾完女婿，再跟大闺女大外孙子叙完旧，几人通通眼眶红红的冷静下来时候，抬眼一看，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菜肴。
    灵晨举着热毛巾，看着老爹擦了擦脸，又递雪花膏让老爹抹了抹，冬天脸就不容易皴裂。
    至于别的啥人，甭管是不是新鲜出炉的大姐，灵晨只指着脸盆水瓶，笑盈盈的招呼，
    “大姐，都是热水，你和姐夫赶紧洗洗吧，洗完咱们就吃饭，到了饭点儿，天冷菜容易凉。”
    就这么些了，再多可没有了啊！
    柴灵慧立在丈夫身边儿，看着灵晨不带磕绊的一整套下来，显见是做惯了的，再看她爹，叫小女孩儿伺候着，美滋滋的可得意了。
    顿时忍不住就笑了，笑完之后就止不住的伤感，这么些年，她错过的是不是太多了。
    吕国栋也不错眼的瞧着，早把屋里忙活的男孩儿女孩儿看在眼里，如今再看人家这做派，一瞧老丈人脸色，就算先前调查过，可是亲眼看见，心里头赶紧把灵晨的重要性再提升一大截。
    甭管是不是亲的，只看人家对老丈人，老丈人这稀罕劲儿，得——这小姨子可不能小看了。
    张天民则是对常家所谓的妻子的娘家人，半点儿好感都欠奉，只凭猜测到的事儿，他都懒得理会。
    至于灵晨，既然她妈张玲子都没想法，她乐的省事。反正张玲子的亲人对她来说就是意味着麻烦，要是不用动手，她乐的省力气。
    于是，一家三口一碰头，相互一看，得，回家吧！
    只是张玲子有些踟蹰，扭着手指有些不自在的道：
    “要是她们，她们追到家里胡说八道怎么办？”
    这个她们，除了常晓瑞一家子就没旁人了。
    张天民收拾东西，一边儿抽空应和他媳妇儿，
    “去就去呗，咱还能管得着人家腿跑到哪儿？管不着也不惜的管。你这是……她们是不是吓着你了媳妇儿？”
    张玲子坐在床边儿，低着头，闻言微微抬头，神色古怪。
    “又不是妖魔鬼怪，哪能吓住我？再说还有灵晨呢！”
    瞅着灵晨瞬间哀怨的脸蛋儿，张天民好笑的摇头，转身继续收拾，出来这一趟看着没啥，收拾起来倒是不少来着。
    “就是，就是那女人看着就厉害的很，她要是当着村里人面儿乱说，咱家又得不得安生了。”
    她家里事儿本来就多，她不想让村里人再议论，因为突然冒出来的娘家人。
    她一点儿也不高兴。
    灵晨蹲着一点点儿挪到床边儿，捧着脑袋仰着头，忽的露出一口白牙，
    “妈你挺嫌弃常家那女人吧！
    脸上都写着呢！她看的清清楚楚。
    哎哟，真是没想到，最不乐意的原来是她妈，不过……
    “妈，你不想知道自个儿爹妈长啥样吗？”
    张玲子往灵晨嘴里塞了颗糖，看着白嫩嫩的小脸上突出一块儿，很坦然的点了头，并不否认。
    “不想……其实模模糊糊的我有点儿印象，只是日子久了，家在哪儿我就不怎么记得了。可大概有点……反正我不稀罕她们。”
    张玲子的表情简直称得上理所当然。
    “其实，我知道她们也不怎么稀罕我，现在我有家，儿子都这么大了，还有你爸跟你，我觉得这么过着就挺好的。更何况那女人凶的很，她要真是我姐，我得多倒霉……真讨厌，那女人真多事。”
    一脸晦气，张玲子愤愤的嚼了颗糖。嘴里的甜味让她觉得好受点儿。
    张天民打包好东西，回头看着大小俩祖宗，笑了笑。
    “讨厌就不理她，先看看吧，最后他们要是找上门，认不认的都随你高兴，咱家又不求着他们，不用看他们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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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糊弄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柴灵慧风风火火的回了自己那间屋子, 连吃带喝后休息，好容易等她闲出功夫, 还不等问什么, 吕国栋一身风尘拎个包闯了进来。
    灵晨看着吕国栋满脸的苦】逼, 柴灵慧见着丈夫面有菜色, 却只冷哼一声，转身进了房间, 还把门拍的震天响。
    这是闹大发啦呀！事儿不小啊！
    让媳妇甩了面子, 吕国栋尴尬不已, 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总不能把人晾在那里。
    灵晨忙走上前，笑着招呼,
    “姐夫来了，姐夫进屋，姐夫你坐, 姐夫你吃了没啊？”
    看了一眼钟表，这会儿一点, 从下车到这儿, 看人嘴唇都干涩，怕是来不及填饱肚子。
    小姨子态度殷勤, 吕国栋浑身上下都别扭的很, 更糟糕的是, 这时候肚子呼噜呼噜响个不停，吕国栋一下子脸色涨红，他还从没这么丢脸过。
    灵晨好似没听见响动一般, 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围裙，一边儿往身上戴，一边儿往厨房走，一副不需要吕国栋回话的意思。
    “这给点儿……路上就是吃了也吃不好，家里中午擀了面，剩下不少呢！还有熬的鸡汤，弄碗汤面吧，姐夫你稍等会儿，我马上就好。”
    “哎……哎，麻烦，麻烦你了灵晨，我这儿给你添麻烦……”
    吕国栋颇有些坐卧不安的模样儿。
    “都是一家人，姐夫说的哪儿的话。”
    灵晨笑着回了句，转身进了厨房。还是赶快着点儿啊，肚子连着叫了三回了，这是饿了几顿呢！
    说不好就是赶在大姐后脚跟上来的。
    这两口子耍什么花招呢！
    真不明白，灵晨摇摇脑袋，不管了，填饱人家肚子，别的就不归她管了。
    汤面上了桌，吕国栋说着不好意思，肚子倒是挺诚实的连吃了两大海碗，这才放下筷子，仰头就往二楼柴灵慧那房间瞄。
    得！该她下场啦！
    灵晨收拾碗筷，口中道：
    “姐夫你找大姐说话去吧，我这儿还有事儿，这都自家人，你们又不是外人，我就不必要多说了。”
    吕国栋收回视线，还算不失水准，客套感激的话几句之后，问起了老丈人，
    “……走的急，不知道老爹身体吃不吃得消，要是方便，我去看看吧？”
    “真不赶巧，老爹刚睡下，其实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累着了，得两天缓过来劲儿就好了，年纪大了睡眠浅，等会儿吧！这样——姐夫你先找大姐说话，等老爹醒了，我去叫你们，反正都来了，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的，你看好不好？”
    老人休息时间本来就短，吕国栋忙点头，“好，好，好，那你先忙，我找你姐去。”
    “哎！”
    洗了碗出来，一抬头，得，人闪了个影儿，才刚进门呢！
    啧，真怂！
    灵晨撇撇嘴，反正没什么事儿，给老爹和奶奶们熬的鸡汤用砂锅煨着，等人起来就能喝了，想了想，干脆下回屋吧！
    灵晨的房间挨着柴灵慧的，屋子墙壁的隔音效果一般，正常说话还行，声调飙高那就跟现场直播一样样的。
    这不，没一会儿柴灵慧的声音毫无妨碍飘过来，扬起的高音昭示着主人的愤怒。
    “你还有脸来，误会……你真敢，真能说的出口，你敢摸着良心再说一遍么？那是一两件衣裳么？……小事儿……店里的衣裳穿了个遍儿，非得自己过瘾了再卖出去，八辈子缺德啊，她们干的出来我都没脸说……”
    吕国栋急的满头汗，这事儿实在是老娘不占理，他，他也心虚啊，可总不能眼看着媳妇儿不要他吧，只得硬着头皮，
    “她们……她们没什么文化，眼皮子浅了点儿，这事儿你……灵慧，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退一步，不，半步就行，退半步好不好？咱们说到底是一家人！”
    “一家人？”柴灵慧坐在床边儿，翘着二郎腿，斜了吕国栋一眼，语气嘲讽，
    “亏你说的出口，不过，你也说到点子上了，一家人，你妈压根儿就没当我是一家人，真要当我是你媳妇儿，云云的亲妈，她……她就不能再我叫人坑了之后，还说我的不是。死不认账不说还全都赖我身上，弄得我亏本，还能舔着脸要工资，一家人……哼，我倒是想呢！”
    吕国栋哀求，“灵慧……”
    “亏了多少你知道么？说好的她们帮着卖衣裳，卖出一件还给她们提成。整个店里的衣裳，款式好的她们都给穿身上了，一天一件，全是新的，我都没她们阔气，穿过了卖给人家，看不出来的吃了哑巴亏，看出来的要退货，她们不给退不说，还骂人，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诚信，就这么让她们糟蹋了……”
    “这是一回事儿，还有更不要脸的，她们可算是大方人了，拿着我的存货送朋友，还往家里寄，就半个月的功夫，我的店让给糟蹋的，不挣钱不说还往里赔了，这哪儿是招的店员，分明是招贼么？小偷都没她们下手狠……”
    “……要不是有人告到我这儿，要不是查了账，我都不敢相信，我好好一个店，当初开起来时候多难，你是眼看着的，起得早睡得晚，累的要死要活，只我一个人，连个帮忙的都没有，好容易回本来，这下可好，我去伺候你妈一段时间——赔了，挣的全填进去，弄不好店也得盘出去才能把账弄平了。就这，我往后也没法卖衣裳了，指不定人家就得问到我脸上，“是不是穿过的？”“里头肯定烂洞了？”“穿旧的当新的卖，缺不缺德？”就跟巴掌扇我脸上一样，当时我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初我就说店里不需要人，实在忙了，雇个人忙半天，还有我进货那几天帮忙就行，可你妈呢，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非要我把她娘家不知道哪儿钻出来的亲戚给弄进店里，给高工资，管吃住……天知道我嫁给你这些年，就没见过这些人好么！我不乐意，你妈脸色都变了，还拉着你手哭当年多辛苦遭罪，还说什么做人不能忘本，你呢，你干什么啦，啊——”
    吕国栋一脸的愧疚完全不能打动柴灵慧，现在这幅样子，当初干嘛去了，不是听他妈的，好说歹说，非要她把人收下，说什么，
    “不过是俩小姑娘，家里头挺苦的，能帮着让她们挣点钱，只当积德啦！”
    还说什么“小姑娘乡下来的，人老实本分，老太太的亲戚差不到哪儿去，总得看老太太面子，自己少挣点儿只当尽孝心了……”
    结果怎么着？怎么着？
    “刚开始两天还好好地，瞧着怪腼腆，说话都低着头，我本来想看一个星期，瞅瞅人品行咋样？也不知道那俩小姑娘咋跟你妈告状的，你妈就拉着脸，嚷着头疼，还非要我在跟前，晚上都得陪着，离开一会儿就叨叨着说我心里不甘愿，对婆婆不尽心……我可真是个傻子，大傻子。”
    吕国栋现在就算哭出来，她也不可怜他，他就是自作自受。柴灵慧才真是想嚎啕大哭一场，辛辛苦苦一场，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真让外头人骗了她还能当涨教训，可这事儿算怎么着？窝囊啊！
    她委屈海了去了，，这才到哪儿？她都没说完呢！
    “说我不是好媳妇，行，我就老老实实伺候你妈半个月，结果傻不愣登的叫人找上门，查了账问了人又看了存货，人证物证一样不少，可你妈知道了怎么说的？”
    柴灵慧点着吕国栋，气的胸口疼，拍都不管用。
    “……家丑不可外扬，小家子气不招人待见，小孩子不懂事，教育教育让她们知道错了。”
    她不答应，立马就翻脸，护着人跟什么似的指着她就骂：“都给你道歉了还想怎么着？做人不能这么得寸进尺，都是老家的人，连着亲呢，非得把人逼死你才甘心？你非要闹大了，把她们送牢里有你什么好？钱能回来还是怎么的？小姑娘家家的年纪跟云云差不多，坏了她们名声一辈子就毁了，你心怎么这么狠呢？认钱不认人，老吕家可没你这样钻进钱眼儿里的，忒恶毒！”
    这话她记一辈子！
    赔了信誉又赔钱，还成了她的不是！
    欺负人都没这样的！
    她可不是前些年没娘家那时候，叫人挤兑还得受着气伺候一家老小，都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她就低人一等，都说了老吕家没她这样的，她再待着就是舔着脸了。
    没说的，走呗！
    吃了满嘴苦，还非得她咽下去，睁眼说瞎话是甜的！
    她没那么贱！
    双手抱胸，柴灵慧昂着头，直视吕国栋满眼的红血丝，
    “这回你糊弄不过去，也别拿病啊什么的唬我，老太太老爷子体检刚做完，我看着的，身体好好的，你妈连高血压都没有呢，可比我爹享福多了。吕国栋，你尽管好好想想，看怎么跟我说，我这就一句话，空口白话你就省省吐沫吧，我听的多了不信了，总不能拿我当傻子糊弄完，还得逼着我笑脸相迎，你慢慢想，我不着急，可说到底，你得给我个交待，踩到地上落个坑的那种，不然，我就跟她们没完。”
    吕国栋：……媳妇你干脆弄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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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脑子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此为重复章节, 请12小时后再看；此为重复章节，请一天后再看这都叫什么事儿？
    瞅着手里攥着的药瓶 , 张天民灵光一闪, 哎哟——别是嫌弃玲子有病, 那什么姐姐故意把人丢了吧！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张天民一拍桌子，暗暗咬牙, 这亲不能认, 只看那女人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真要有个这样的老丈人，家里不知道得多出多少事儿？
    玲子的病好容易缓了些, 可不能再受刺激，不然，他们这个家可就完蛋了。本文由。首发
    下定决心, 张天民不再迟疑，立马起身, 脑子飞快想着词儿琢磨着怎么哄着媳妇儿, 甭管来人说的怎么天花乱坠，半句都不能信喽, 只当他们胡扯, 最好不见面……
    灵晨一路上都提着心, 眼下好容易松了口气，张玲子却觉得什么亲人不亲人的，也不该她管着, 索性跟筒子伯要了间屋子，先睡一觉，养养精神。
    对，他们没另寻旅馆，倒不是舍不得钱，主要是以防万一啊！
    她刚给人开了瓢，万一人家套她麻袋呢！哎哟，这个险可是不能冒。
    一事不烦二主，就麻烦筒子伯到底吧！
    ########################################################################################
    离医院隔了两条街的一栋小楼，二室一厅的房子，是言瑞在省城住的家里。
    楼下，言瑞接过顾元生的行李，招呼：
    “姨夫来了，路上顺利吧？”
    顾元生点点头，儒雅的中年男子风度翩翩，一路上的疲惫微微显露眉梢，客套两句，便直达主题，难掩担忧。
    “言瑞，电话里说的清楚，你小姨情绪有些失控，萱萱又只顾着哭闹，具体怎么回事我现在还太清楚，只知道你小姨受伤 ，还是在头上。好好的怎么就发生这些事儿，她们不是来看你的，怎么招惹了别人？”
    言瑞满心满肺苦的跟黄连一样，恨不得嚎啕大哭，这几天他算是受够了，可对着长辈，还是苦着脸，道：
    “这事儿……一言难尽。我小姨她，她不小心弄伤了个病人，人家家属来了，又动了回手。被小姨伤的那个人，小姨说是什么妹妹，这几天小姨还想找人家去，可人出院了，找不着人。小姨气的不得了，说是要去公安局告她伤人，不信不能把人找出来……”
    顾元生听得眉头急蹙，抬手打断，“你这说的……我怎么听得乱的慌。什么妹妹，你小姨说是她妹妹，亲的？”
    奇了怪了，他怎么没听过妻子还有妹妹的？他的妻子不是常家一辈最小的女儿么？
    言瑞咽了口口水，说话都磕巴了。
    “您，您不知道啊？”
    这事儿弄得，他，他是不是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小姨没说过……算了，见了面再说。受伤这事儿怎么处理的？”
    言瑞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慢慢的一字字的，想着说着：
    “也没怎么处理，算是私下和解了。主要是两边儿都受伤了，人家那边儿说了，要是咱们想告，她们就接着，不过咱们这边儿告完，她们那边儿也得告……太复杂了弄得。较真儿的话，小姨先动手，人家还是个病人，打官司不占便宜。”
    最重要的是小姨她不占理！
    再一点，让个小姑娘给收拾了，真要张扬出去，让熟人知道，可丢不起这人，小姨那么爱面子的人……
    瞧着言瑞脸色如何，顾元生最是了解不过妻子的性格，这事儿……也不用问了。
    说话间上了楼。顾元生关心了句，
    “言瑞，你小姨这事儿弄得，会不会耽搁你的工作？”
    要是造成不好的影响，影响进步就不好了 。
    “没事儿，没事儿！”言瑞赶忙摇头，比起小姨母女俩的闹腾，他那点儿事儿压根儿不算事儿。
    顾元生满脑门的官司，他是要好好问一问妻子，平白无故生出许多事端。家里都知道了，也要给个交代。
    言瑞很有眼色的要回避，顾元生抬手叫住人，
    “言瑞不是外人，这事儿还是在他工作的地方发生的，还是坐下来听一听。”
    又看向他的妻子，
    “晓瑞，你说来看看言瑞，却跟人发生争执，不仅伤了人，还是自己受了伤，你说看见你妹妹？常家你不是最小的吗？怎么又突然出来个妹妹，是亲的吗？如果是的话，不是应该好好说话，你情绪那么激动做什么？如果不是，晓瑞你这样的举动我十分不能理解，希望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常晓瑞脸色几经变幻，却是捂着脑袋，气弱非常。
    “解释什么？我都让人打了，你不说安慰我一句，替我报仇。还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我听得脑袋都晕了，疼的厉害。”
    顾元生眉头都不动一下，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如果你不愿意回答，我就去找岳父，相信他老人家会……”
    “不许去问，不许！”
    常晓瑞猛然尖叫出声，脸上憋得通红。
    “那你就说。”
    常晓瑞眼神游移不定，过了好一会儿，终是拗不过丈夫，不能糊弄过去，迟疑再三还是不情不愿的说了。
    “真是我妹妹，亲妹妹，不过……她，她脑子有病，家里人都没往外说，别人不知道，好些年前她跑出去就不见踪影，家里人找不着她，以为人就这么丢了，我，我是突然看见她，太激动了这才……不是有意的。”
    话语模模糊糊，断断续续，语焉不详，顾元生皱着眉头盯着常晓瑞看了半晌，这话说的不全，里头肯定还有些要紧的给略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短小更，晚安~~ 166阅读网
105 过节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很快就要过年关了, 家里个人有个人忙着的事儿，张玲子显然是不能回家过年了, 柴老爹让显得发霉的筒子伯开车接走了, 顺便特别理直气壮的往后备箱里塞了三五袋子家里头搜罗的东西, 里头大部分是灵晨给老爹准备的小菜零食, 储备的货让筒子伯毫不客气的连人带东西扒拉走了，只留下一句“年三十就给人送回来啊！”, 车屁股一阵冒烟, 转眼不见了。
    丰元芝实在是让张玲子折腾的够呛, 休息够了，有了力气就又开始倒腾, 说什么去旅游，放松一下身心，云奶奶自然跟着一起, 俩人也不知道哪本里学的，不言不语的, 只留了个纸条, 那意思年三十回来最好，回不来也别担心, 初五之前肯定到家。
    人都没影儿了, 灵晨捏着纸条, 真是什么都不想说了。喊人吃饭半天没人应声儿，进了门找不见人，大早上的……这是半夜就溜啦！
    可真行, 俩老太太挺有心情！
    收了纸条，闷囔囔的把饭原样端回去，又碰上吕国栋抹着嘴往外头冲。
    话都来不及说一句，柴灵慧倚靠在门边儿，冷眼看着人出了院门，灵晨走上前，点了下巴，问她一句，
    “怎么着这是？”刚才打眼一瞧，好像还提着包，就是来时候带着的那个。
    柴灵慧气定神闲，“吕家来信儿，老太太住院了，这不就急了。”
    吕国栋急着回去当孝子呢！
    “怎么了？不是说体检身体好好的，没什么毛病。”
    灵晨忍不住阴谋论了。是不是装病拿捏着大姐咽下亏啊！
    柴灵慧瞥她一眼，她可没跟小妹说过这个，八成又是听墙角听来的吧，还明目张胆的问，胆子贼大。
    “不是装的，高血压，晕家里了，让送医院去了。”
    “现在怎么样啊？”
    “老太太是个有福气的，一般人比不上。”
    祸害遗千年，老太太一看就是个能长寿的。
    柴灵慧嘲讽的道。
    “哦！”这就是没啥大事儿了。灵晨点头，又看了眼门口，想了下朝柴灵慧挤眼，
    “那什么……姐夫都回去了，大姐你不去看看？”
    人言可畏啊，不管之前对错，婆婆住院媳妇儿不露面，不是现成的把柄，随便人家怎么说。
    “嗤……”
    柴灵慧接过灵晨手里的东西，扭头往里走，示意灵晨跟上，一边儿解释道：
    “老太太没事儿，人家医生说回家躺着歇歇，按时吃药就行，老太太不依，吵着嚷着要见儿子，你当是谁报信儿来的，我店里那事儿叫人把账理了理，该赔多少给她们看了，她们就找上老太太哭喊来着，想赖账，老太太是让吵的晕过去的，小姑子看不过去了，把人撵出去，结果老太太一醒，又把人招到身边儿，还叫她通知吕国栋，说是让吕国栋给我点儿颜色，叫我赶紧撤了这案子，省的丢人现眼到外头，骂我搅家精呢！”
    “你报警了？”
    “不然呢！”柴灵慧理所当然的道：
    “我损失多大啊，就算最后真是找不回来，可这口气总得出吧，再有，外头那么些顾客，那都是照顾我生意的，我也得给她们一个交代，不然，真叫人因为我是个骗子，往后干什么生意都没戏。”
    说到这儿，想起来又是一肚子气，忍不住呸了声，
    “王八蛋，坑死老娘了。”
    灵晨默然，这是为了表明态度，撇清干系，受害者和害人的角色叫外人看着不一样大发去了。
    其实也是应该的，毕竟最后损失的其实也只有大姐一个人而已。
    柴灵慧还在唠叨呢，“都说了要儿子，半句没提我这儿媳妇，我回去干啥？说不定老太太看了我血压又得升高，除非我做保证，不要她们赔钱……嗯，恐怕这样还不够，说不定还得把人请回去，接着捧着她们，继续让她们作践我的心血，老太太才能给我个好脸。”
    她疯了才回去吃挂落！
    她明白着呢！可她就是不干，不干——凭什么吃亏的永远只她一个人，她敢拿这些年对老太太的了解打赌，就算她一个人咽下苦果，老太太也不会感激她的，只会觉得她多事儿，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她是傻了，半点儿好处没有还按着别人的想法走，过去吃的亏多的快要撑死她了，从现在起，甭想她让步，半步都不成！
    叨叨叨的声音不停，眼看着柴灵慧把黄瓜当仇人一般剁，灵晨咽了口口水，默默的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又后退一步……
    然后，扭头跑了！
    越是快到年关，灵晨越是觉得别扭，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看着屋里堆放的东西，总觉得还忘了什么，可到底忘了什么呢？
    叉着腰来回拍脑袋，只把小芳看的眼晕，一把拽着灵晨，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姐，你想晋殊了就去找他好了，这没什么的。”
    没什么丢人的，看把你憋的，这两天都看着不对劲了。
    “瞎说什……”灵晨一拍脑门，扭头看着小芳，眨了眨眼，
    “咱们回来，他就没来过是不是？”
    行了，她终于知道哪儿不对劲儿了，原来是该见的人没见着啊！
    “真是奇怪啦！”不应该啊，这还没定下来呢，就没热度啦，
    “都忘了问。”灵晨懊恼的扒拉开小芳的胳膊，“咱们回来前，晋殊来过咱们家没，留没留信儿？”
    小芳瘪着嘴摸了摸发疼的手背，暗暗的嘀咕一句见色忘妹，嘴上却不含糊，立马回道：
    “不会吧……咱家没人呢，婶子她们也就比咱们早一两天，真要有事儿……丰奶奶走之前。”
    忽然顿了下，觉得丰奶奶还真能不把这事儿当回事儿，随砸吧了嘴，没什么诚意的补充了句，
    “云奶奶总会跟你说一声的。”
    言下之意，没说就是人没留信儿。
    “嗯，你说得对。”灵晨点头，就拿着外套，一边儿往身上套一边儿往外头走，嘴里不忘嘱咐小芳。
    “我出去一趟，你看着家，兴盛还躲屋里呢，都大男人了……把兴放给他带着，别老是胡思乱想，你跟他说，就是我说的，再去看妈他敢哭出来，往后他就只管着做饭别见人了……兴放不是吵着要吃甜的，晚上做八宝饭吧，你先把东西泡上，到时候跟大姐说一声，大姐做这个在行……行了，别跟着我了，一会儿就回来。”
    摆摆手出了院门，反正离晋殊工作的地方不是太远，走着去也就半个小时，只当溜达了，走着还暖和呢！
    结果去了没见着人，问了人家同事，却说得含含糊糊，只说是上头领导有交代，晋殊出差去了，走了一个星期，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去哪儿出差不知道，为的什么公干还是不知道。
    合着这是一问三不知啊！
    显然人家不想说，她也不是不懂眼色的人，走人还不成么！
    灵晨的背影刚消失在外头，办公室里刚才各在各位的人立马站起来聚到一块儿，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哟，这姑娘就是晋殊对象啊，瞧着挺漂亮的。”
    “你知道什么？一看就是年纪小小的，说不定还没成年呢，应该是晋殊家的亲戚妹妹吧！”
    “你是巴望着人家是亲表妹，你就放心了吧！”
    “放】屁，少胡说八道。你眼瞎啊自己不会看，年纪那么小，能是对象么？晋殊可不是只看皮囊的人，你肤浅别当人家跟你一样。”
    “哎哟哟，姑奶奶，你急什么，我说什么了，你这操心可早了点，人家是不是对象，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晋殊来时候可是明明白白说自己有对象的，你们女人就是看不得比自己漂亮的……你酸的着么？”
    “你……”
    “好了！”刚才跟灵晨搭话的人眼看着要闹起来，忙制止的抬手，皱着眉头道：
    “都少说几句，不管人家是什么关系，都不是你们能说的，严格说起来那是晋殊同志的家事，我可把话说前头，你们嘴上把门点儿，真要传出什么对人家小姑娘不好的话，晋殊回来你们自己跟他掰扯去。”
    说完也不管众人脸色如何，随手拿起一份文件，低头看了起来。
    闹什么闹，有什么好闹的，但凡心里有点儿数的都知道晋殊那人不简单，看着斯斯文文的，可城府不是一般的深，端看人家不声不响的出公差，还是上头领导直接点名找的，里头水深着呢！
    想扒着人家，难道光凭着一张嘴？做白日梦比较容易罢！
    好似不经意的瞥了眼斜对面办公桌后头的女同志，脸上扑□□抹着口红，看着挺时髦，也是干部家庭的，就是看上晋殊又能怎么样？人家不是照样连搭理都懒得费劲。
    态度这样明白，真不知道蹦跶个什么劲儿。
    收回视线，暗暗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他是不蹚浑水喽，消消停停的吃自己碗里的饭，安安生生的就是福气了，这么想着，翻过一页，摈除杂念，看的更加专注。
    灵晨回到家里，一路上过来闷闷的情绪总算好了些。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她所能知道的信息实在太少了，不是她不想知道，可但凡能跟她说的，她相信晋殊不会不知会她一声，晋殊不说，就只能是不能说……
    工作的原则，她一定会尊重，两个人既然已经决定以后要在一起，有些事儿就必须为对方承受，从现在起心里有个缓冲其实挺好的——最多人回来捶他几拳出出气。
    回到家里，小芳看了下表，眼珠子转了转，什么都没说。
    兴盛眼圈还有点儿红，张嘴就要问，“姐，你怎么这么早嗷嗷嗷……”
    “让你择菜呢，怎么又跑出来了，赶紧去干活，晚上一家子等着吃呢！”
    小芳无比熟悉的拧着兴盛耳朵往厨房去，无比让这没眼色的二愣子闭上他的臭嘴。
    兴放蹦蹦跳跳的跟在小芳身后，怀里抱着个碗，里头半块儿发糕上一个小牙印明显缺了个口。
    抱手站在一旁的柴灵慧见人走光了，晃悠着上前拍拍灵晨的肩膀，极其敷衍的状似安慰了句，
    “男人么，事业心重，往后你就知道了。”
    随即叹了口气，扭身晃晃悠悠的走开去了，正处于夫妻感情动荡期的女人，你就别指望她能说些什么好话来。
    灵晨猛地抽了抽鼻子，好家伙，这味儿窜的，得糟蹋了她多少酒啊！
    女酒鬼，喝她的酒，还来打击她情绪，真是不地道！
    撇撇嘴，灵晨忿忿的脱了外套，慢吞吞的挪进厨房，心情不爽的看了一圈，忽的怒气冲冲的一巴掌拍到桌子上，迎着齐刷刷看过来的几双眼，阴沉沉的道：
    “姐心情不好，所以……今晚吃火锅，最麻最辣的那种。”
    心情郁闷的时候，唯有麻辣滋味才能抚慰她受伤的小心肝儿。
    抚着心口，灵晨指使大小仨人，，
    “你们麻利点儿，收拾好了，吃饭时候叫我。”
    合着她压根没打算动手，等着吃现成的。
    小芳翻了个白眼儿，瞧着灵晨满身怨气的飘出去，这才一转身，冲着剥蒜的兴盛一副叫嚷的嘴脸，
    “磨磨蹭蹭干嘛呢，姐说要吃火锅，你……赶紧切肉去，切薄点儿，要是姐吃的不满意，你就仔细你的皮啊！”
    “凶什么凶？有种你跟姐大声去。”兴盛缩缩脖子，小声嘟囔道。
    就知道欺软怕硬，他面服心不服！
    小芳一个白眼扔过去，淡定无比的回道：
    “我没种，我承认，怎么着吧！”
    兴盛：……他绝对不是不敢接话！只是不跟女人一般计较而已！
    转眼到了年下，大年三十一大早，起床之后，洗漱好了，张天民也不出去，跟几个小的，洗洗手钻进厨房里，揉面的揉面，剁肉馅的剁肉馅，就是最小的兴放都乖乖的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膝盖上放个小盆子，认认真真剥虾子呢！
    灵晨没掺和这一摊子，她拉着小芳捡起另一个案板，家伙事儿准备利索，挽起袖子，干起老本行——做点心呢！
    一年一回的春节 ，可以奢侈一些。
    但凡能做的出的，家里材料有的，灵晨也一样做了两笼，数量不多，可架不住样数足啊！
    不光是家里人吃，因着张玲子没法一块儿过年夜，家里打算中午过去一块儿吃顿饺子，给她捎几样点心，天气凉能放得住。
    还有医生和护士，平时挺照顾张玲子的，也不做多花哨的额，就是绿豆糕，一人六块，图个六六大顺的吉利，油纸袋包装起来，都是现成的。
    这边儿蒸笼上锅，那边儿馅儿拌的差不多，柴灵慧摆好架势，她跟张天民两个擀面皮，灵晨和小芳兴盛包饺子，兴放，嗯，兴放负责递面皮！
    总共弄了三种，酸菜猪肉的，韭菜鸡蛋的，还有虾仁香菇的，都是大盆子装着，一口气包了两百个，也不为着专门干什么，就是万一遇见谁啦，跟张玲子一起住的，张嘴伸手要吃的，总是不好拒绝，看在过年的份上，图个喜庆顺心吧！
    兴盛总是咽口水，他没吃早饭就忙活开了，看着一个个圆胖胖的饺子，冲着张天民呲牙笑，
    “爸，你可真是大方，别人不会以为咱家人脑子有病，都是冤大头吧！”
    “管他呢！”张天民手里动作不比当年差了，“我这是为谁？还不是为着你妈好，人家想说就说，舍了点东西，能让你妈过得好一点儿，就比什么都值。”
    “就是！”小芳无比殷勤的拍她未来公公的马屁，“叔你说的真对。”
    这是给她婶子吃的，小芳忙的可卖力了，把她身边儿本来挺用心的兴盛衬的就那啥了，惹的张天民斥了不争气的儿子一句，
    “看你这笨的，学学小芳……”
    学她？兴盛瞥了眼，就见小芳冲他蔑视的一眼，心里顿时憋屈的要死，垂眼忍不住撇撇嘴，男子汉大丈夫，才不跟马屁精学，打死都不学！
    作者有话要说：厚着脸皮说一句小长更，跟短小比起来，勉强算是吧~晚安~~ 166阅读网
106 得哄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此为重复章节, 请12小时后再看；此为重复章节，请一天后再看
    吕国栋脸色早在来人之时, 已经恢复工作时的严肃端正, 只在面对妻子时显出一丝温柔, 目不斜视, 点头应道：
    “好。。”
    说罢，起身出门, 好似看不见来人一般, 转眼没了身影。
    门前女人端着鸡汤, 气质温婉无害，只欲言又止的盯着远去的背影, 咬着嘴唇，眼底闪过一丝不忿。
    柴灵慧面上气怒渐消，转而取代一脸玩味, 觑着女人的眼神毫不掩饰的鄙夷。
    “人都没影了，还看个什么劲儿？”
    她不气, 不气, 呼——要真是较真，有这么个恶心的东西, 她早让气死几百回都不够了。
    红燕扭回头, 看了眼柴灵慧, 垂下眼，语调平淡无波，面色同样平淡无波。
    “大姨让我给你送鸡汤, 说让你趁热喝。”
    “是么？早不送晚不送，国栋前脚回来你后脚就跟上来，看来你真是不打算要脸了，自打我知道你们那些个龌龊心思，我发现你连掩饰一下都不愿意了，好歹以前还一口一个嫂子的，现在可好，我被你们害成这样，你还能若无其事的出现在我眼前，眼也不眨的盯着我男人，你还真是无耻的光明正大。”
    柴灵慧脊背端正，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大姨？
    见鬼的大姨！出了五服的同族，连亲戚算着都勉强的很，她也是真傻，真当妹子处着，要不是亲耳听见，她再不能信，一心当亲娘孝顺的婆婆还能这心思……嗯，也不都是坏事，至少，她们这一推，她把丢了的亲爹还有其他——都记起来了。
    因祸得福，嗯，就因着这个，她对着这个骗了她好些年感情的贱；人，还能再耐心几分。就算恶心了点儿，可大体上算，还是划算的。
    红燕垂着眼，只嘴皮子翻动。
    “你不用冷嘲热讽，反正我是不会走的，大姨也不会让我走，外头人都知道吕家有我这个人，我就是吕家的人，走到哪儿，人都得这么说。”
    柴灵慧简直气笑了，
    “这么说，我是拿你没办法，只得由着你这么个恶心的东西，继续膈应我了？听你这意思，是贼心不死，还跟你“大姨”商量的那样儿，先生米煮成熟饭，生个孩子，就能赖在吕家，啧啧，还不要名分是不是，你自个儿说的，瞧瞧这话委屈的，一辈子赖在我家里你就满意了？也算是你这么多年伺候你“大姨”辛苦的回报？你说的这些，我没记错吧？”
    深吸几口气，柴灵慧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满肚子的翻滚，差点儿忍不住就吐了。
    她那个好婆婆啊，真是好啊！就这么着，还觉得不要名分就算对得起她了。
    听得她目瞪口呆，真是不敢置信！
    这些年，摸着良心说，她是对不住亲爹，可绝对对得起婆婆！
    可结果……
    不提也罢！
    思绪纷飞，红燕只管低头充哑巴，一句话不吭声，显见是死蹭到底，柴灵慧没什么心情说话了，说什么也不过是为着解气，可她没解气一点，就不浪费口水了。
    为着这么个不拿脸皮当脸皮的人，不值得浪费口水。
    “你出去吧，往后别往我屋里来，我不想在自己的卧室看见你，这话我只跟你说一遍，吕国栋也会跟你“大姨”说的，多余的我就不提了，走吧！”
    柴灵晨有些怏怏的挥挥手，扭过头不想再看一眼。
    反正他们就要搬出去了，等搬出去，一切都可以慢慢来了，不想见的人也可以让她永远都到不了自己跟前。
    呼，呼……
    她不急，不急，真是一点儿不急。
    明儿就收拾东西开始搬！
    红燕下了楼梯，客厅沙发上端着花茶的吕老太太招手，看了空了的盘子，问道：
    “送去了？”
    红燕挨着吕老太太身边儿坐下，垂着眼点点头，不吭声，浑身一股子的失落委屈模样儿，却叫人打眼一看就明白。
    见状，吕老太太叹了口气，拉过红燕的手，面现难色。
    “燕儿啊，大姨知道你委屈，可到底灵慧她伤了脑袋，虽说不是有意的，可，可总是因为那事儿——你大姨夫可是不高兴了，听大姨的，先忍忍吧。这段日子，你尽量避着她吧，不然，再闹出个什么事儿，大姨夫那儿不好交代。”
    红燕攥紧手指，咬着嘴唇抬头，期盼的望着吕老太太，
    “大姨，那——那件事呢？”
    吕老太太眼皮一跳，仔细打量了红燕一眼，接着移开视线，抿了两口茶，慢吞吞的道：
    “燕儿啊，不是大姨不帮你，可灵慧她不乐意，这事儿绕不开她去，国栋因着灵慧受伤的事儿，可是好给我一顿脸子瞧，还说让我把你送走，往后再不许你来了，你看——国栋他不乐意啊，这事儿——你看，要不是我帮着你说话儿，如今你都不能在这住了。好孩子——感情的事儿不得两厢情愿，既然国栋不同意，那事儿就算了罢。”
    儿子看不上，当娘的也不能强逼着不是。要是逼得儿子跟她离了心，她上哪儿哭去？
    那怎么行？
    红燕红了眼圈，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哽咽道：
    “大姨，可我怎么办呢？为着，为着国栋，我连脸皮都不要了，让嫂子指着我骂我不要脸，要不是我心里有国栋，何必受这样的侮辱？我不要名分，只求留在吕家，留在国栋身边儿，还不成么？”
    “大姨，这么些年，您还不知道我的心思么？当年好些人求亲，我都没看上，除了国栋我……原本我先认识国栋的呀，后来国栋带了嫂子回来，我也认了。可怎么连个容身的地儿也不给我，我什么也不抢，只看着国栋，照顾国栋，就这么点儿心愿，大姨，您得帮帮我啊？”
    “要是嫂子真容不下我，要是看不见国栋，我活着还有什么劲儿，干脆死了算了！”
    吕老太太刚张开嘴，想劝劝死心眼儿的她的红燕，没成想，突然一道怒气暴喝响起。
    “那你就去死！”
    红燕和吕老太太俱都一震，俩忙转头，循声望去，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个女子，一身朴素打扮，穿戴却是不错，中年模样儿，气质凛然。此时正一脸怒色的瞪着沙发上哭天抹泪的红燕。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吕老太太的亲闺女吕雁凤。
    吕老太太满脸尴尬，却是松了口气，抚着胸口，嗔了闺女一眼。
    “真是，那么大声做什么？吓你老娘一跳，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立在门口吓人哪！”
    吕雁凤将手提袋随手扔进沙发里，自己在侧坐坐了，漫不经心的回了亲妈一句，
    “我搁自家家里，爱站哪儿站哪儿。”
    转头盯着红燕，瞅着这女人一身的娇柔做作，只觉看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厌恶的撇嘴，眼睛却盯住不放，将人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抓了把瓜子，边看边嗑，跟看西洋景儿似得。
    只把红燕看的再哭不下去，别扭的挪了挪脚，躲开凌人的视线。
    吕老太太一看闺女这样儿，就是要找茬的模样儿，却是笑着道：
    “看你，一回来就作妖，你那什么眼神儿？咋这样看红燕，叫人怪不自在。”
    她大闺女这暴脾气哟，她可是不乐意就撩拨，孩子好容易回来一趟。
    “不自在？”
    吕雁凤怪笑一声，眼风似刮骨刀一般，笑意盈盈里却透着杀气腾腾。
    “只看看就不自在了，脸皮这么薄——看着不像呀，不是自荐枕席，哭着喊着倒贴着非要当通房丫头么？画皮撕了叫我嫂子发现，还敢动手打我嫂子，我哥一百一千个看不上，恨不得爬到床上死赖着。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怎么的——我只看看就不自在了，妈，您蒙谁呢？”
    跟鬼说，鬼都不能信喽~
    还不要名分，我呸——
    当□□子的，就没一个乐意看见这号人的。
    柴灵慧一家一直呆到初三，过了年，才依依不舍得离开，坐在车上不住的扭头往后头看。
    本来柴灵慧是想接了老爹一块儿走的，老爹不乐意，说得看着灵晨。柴灵慧就说，带着灵晨一块儿走，可这走不是只张嘴说说就成的事儿，学籍户口什么的不是一半天能成的，就是到了城里，上学也是得想办法的。
    灵晨眼下才上小学，怕孩子分心妨碍成绩，老爹就不乐意挪位置。
    家里住的好好的，都过了几十年，老话说故土难离，他也不愿意折腾着往外头走。
    灵慧没法子，只能说好了有空来看老爹，又给灵晨留了电话地址，叫她有什么事儿就打电话发电报联系。
    过年时候，张天民一直没停生意。
    过年倒是不买面了，只卖熟猪蹄，和点心糖果，都是包的现成的，那个量不多不少，正好用来串亲戚当礼品。
    年前几天卖出的量，就抵了大半年的利润。
    后来，要不是实在搞不到原料，来不及卖，还不知能多赚多少钱呢！
    稍微算一算，就把张天民心疼的够呛！
    瞧着桌面上两本账，张天民忍不住琢磨开了。
    打张开以来，面馆生意还行，因着客人需要，店门口专门摆了两个锅的涮菜，拿竹签子串儿，十根一份儿，各色菜都有点儿，还挺全的，有人叫人配着面吃，怪受欢迎的。
    只是，没想到来店里的人，吃涮菜的比吃面的还多。到了年尾一盘账，好家伙，涮菜的利润顶的上面条的两倍了。
    “真是没想到啊，看着不起眼，原来这么赚钱！”
    张天民指着账本，让灵晨看。
    “嗯！”灵晨瞄了眼，又盯着自己的一本小账，手里的笔不停，口中道：
    “米面得花钱，菜倒是不用买多少，店里的菜一大半是地里摘的，买的不多，这个花的成本不高，挣得就多了。”
    “也是！”张天民合上账本，摸着下巴，顿了半晌，突然看着灵晨，
    “闺女，你说咱开春不买面了，专卖涮菜好不好？”
    灵晨想都没想，反射性的回了句，“你要把面馆改成火锅店呀？”
    “火锅？”
    张天民一击掌，眉飞色舞，“成啊，火锅不就是涮菜吗？咱们卖的涮菜锅里其实就是按着火锅汤底配的料。就跟火锅差不多，嗯——就买火锅，火锅挺好。”
    算了最后一笔，灵晨这才松口气，慢慢的呼出一口气，闻言双手撑着脑袋，送她爸一双白眼，没好气的问：
    “火锅？您会配底料么？”
    真是的，涮菜原先是她嘴馋，自个儿弄着吃的，有客人鼻子尖儿，闻着味儿，问了句，这才给人端上去。
    里头配料多少，再没人比她清楚了！
    还有，“那卤猪蹄和点心糖果呢？您还卖不卖了？”
    张天民还没来及说什么，就让闺女账本糊了一脸。
    “您别忘啦，您闺女还得上学呢！这生意的事儿我也不能一直支应着，该耽搁学习了。”
    其实，后头几个月，她就没怎么管了，全都是她爸支应着，进货出货，制作糖果点心，还特意雇了个人。
    她只管把住里头最要紧的一道工序，其他的都不怎么管了。
    作者有话要说：短——先看着，晚安~~明儿见 166阅读网
107 姿色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此为重复章节, 请3小时后再看；此为重复章节，请3小时后再看柴老爹看着闺女儿收拾了一通, 什么也没说, 上前掂了掂, 手里觉出手下的劲儿, 眼皮子跳了跳 ，回头望着一边儿的闺女儿, 笑着道：
    “灵晨呀, 爹看你准备的齐全的很, 不过……拿着这些，累不累啊？”
    其实, 是想问累赘不累赘来着？
    不过对着小闺女儿，总得委婉不是！
    灵晨瞧了瞧老爹，又看了看麻袋, 冲着老爹摇了摇脑袋，十分老实的道：
    “还成, 好在我尽量少拿了些, 剩下的要是要需要的，就拿钱现买吧。》し”
    反正咱手里有钱哟！
    老爹看着闺女一脸的“我都打算好了的”表情, 顿了顿, 到底没再说什么了。
    算了, 谁叫她闺女力气大呢，孩子打小练出来的，如今也算是使唤上了, 也是正好。
    头回出门，闺女心里肯定也是不能放心，想拿就拿吧，总比想要时候又寻不来强的多。
    “哎，说的对啊，想要什么的，就拿钱买啊。爹给你的都是让你花的。”
    老爹笑呵呵的嘱咐一句，就不再提这回事儿了。
    所以，出发那天，张天民安顿好了俩娃，一扭头，看见的就是他大闺女和跟他大闺女一样高的大麻袋，来回瞅了两眼，又低头看了看自个儿身上背的包袱，挑挑拣拣的收拾了一个包袱，除了要紧的东西，旁的能不拿就不拿了，路上远，都是累赘，也不方便。
    就这一个包袱里，大多也是张玲子要用的东西。
    “灵晨，你这……”
    “爸，我都收拾好了，咱们走吧，迟了该赶不上县里的车了。”
    每天县里到市里就两班车，到了市里还得倒车去省城，可是不容易了。
    想着，就觉得时间紧的厉害。灵晨也不耽搁，说话功夫，就提起麻袋两手一叉，好歹能圈住喽，就这么横着垮在右胳膊肘下头，看那架势，就跟拎个篮子差不多一样。
    张天民想说的话，就这么噎在嗓子眼儿里，再说不出来了。
    他闺女这么能干，他还能说什么？
    抬头看了柴老爹一眼，柴老爹笑呵呵的一摆手，“天儿不早了，赶紧去吧，不然真赶不上了，到了市里就得半夜了。”
    “哎，你老受累了。我们这就走了。”
    “哎，这有啥，又不是外人，去吧，去吧。”|
    灵晨扭头道了句“爹，不用几天我就回来了啊！”
    也不再浪费时间，就大步往门外去了。
    赶紧的，早去早回，早出门一分钟，回来也能早一分钟不是，都说这么些个废话干啥，纯属浪费光阴，别的啥用没有。
    张天民跟家里人打了个招呼，连忙拉着张玲子跟出去，出门到了村口，才赶上他闺女，细眼一瞅，哎哟，她闺女儿后头还跟着抱着麻袋屁股帮着使劲儿的小子呢！
    上前一看，张天民不禁笑开了，“顺子，来送你姐呀！”
    这都不是生人，知道闺女跟着这几个孩子走的紧，张天民笑着招呼。
    顺子手里不松劲儿，还不耽搁扭头冲着张天民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眯眯的道：
    “哎，叔——我这不是听说姐要出远门，想着来看看么？叔你们去省城路挺远啊，祝叔婶一路顺风，心想事成。”
    哎哟，还挺会说，张天民也不意外，村里没什么秘密，他出门干啥，该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心想事成，倒是吉祥话！
    “行啊，顺子，叔接你吉言，回头给你捎好吃的啊！”
    顺子笑眼咪咪的，这还是把他当孩子一样。
    视线扫过一旁满眼新奇的婶子，最后又落在灵晨身上，顺子脚下快了几分，
    “姐，你们这一路长着呢，我先替你拿一会儿，到了前头再给你。”
    老天爷，这麻袋可是不轻啊，也不知道带着啥东西了？不过他刚才摸着那玩意儿，怎么像是锅呢？
    哎哟，他姐真是威武霸气哟！
    灵晨摇了摇头，手下使了劲儿，从顺子手里泄了力道，一边儿道：
    “不用，你还小，拿着这沉的，压的你不长个就糟了。”
    顺子：……姐你大我一岁不到，说这话好意思么？
    不过，看着灵晨高出大半头的个子，顺子默默的咽回了不忿，拿着个头欺负男人，真是蛮不讲理到让他无言以对。
    又送了两里地，顺子还是磨蹭着不肯走，想着再送送。灵晨恼了，二话不说，一脚踢到顺子屁股上，瞪着眼瞅着这小子一溜烟跑的没影儿，这才把麻袋往背上一扔，扛着又加快了步子。
    到县里已经是快晌午了，好歹是赶着上了车，只可惜车上只剩下俩位置，都是后头的，张天民刚张嘴，灵晨摁着俩人坐下，随即把麻袋往两人正前头空地上一杵，转身，轻轻一跳，坐的稳稳当当的，就搁麻袋上安置了。
    屁股动了动，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回头跟张天民夫妇笑道：
    “咱们都有位置了。”
    这下可好了。
    张玲子看着跃跃欲试，要不是张天民拉着她，她都想挤开灵晨自个儿坐上去，动作不能，嘴上还不忘道：
    “灵晨，好玩不？叫我玩玩？咱俩换换地儿，你坐我这儿，我坐你那位置吧。”
    说着就想伸手推开灵晨。
    张天民眼疾手快，一把往张玲子嘴里塞了个糖，看着人安静下来，他凑近张玲子耳旁，小声道：
    “你乖点儿，不许胡闹，咱们下车，给你买肉吃。”
    张玲子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张天民又道：“那咱们说好了，一路上你不许大声说话，有事儿瞧瞧跟我说，不许闹腾，不然下了车，不给你弄好吃的。”
    张玲子嘴里含着糖，咕哝着听不清音，只脑袋点个不停。
    然后，就开始一声不吭了。
    待车开出半个小时，张玲子已经靠在张天民的肩膀上，睡熟过去了。
    车子摇摇晃晃的，其实不怎么舒服，灵晨回头看了眼，张天民为着张玲子睡得舒坦些，脊背挺的笔直，肩膀撑着劲儿，一动不动，看着就累人的很。
    灵晨想了下，从上衣内口袋里掏出个小帕子，扯开捏出一块儿，扭身塞进张天民嘴里，回身给自个儿嘴里也丢了快儿，瞬间冰凉清澈的感觉在嘴里蔓延开来，眯着眼一脸的享受。
    这个薄荷糖，还怪好吃的，尤其坐车的时候，叫她不那么难受了。
    不过对着小闺女儿，总得委婉不是！
    灵晨瞧了瞧老爹，又看了看麻袋，冲着老爹摇了摇脑袋，十分老实的道：
    “还成，好在我尽量少拿了些，剩下的要是要需要的，就拿钱现买吧。”
    反正咱手里有钱哟！
    老爹看着闺女一脸的“我都打算好了的”表情，顿了顿，到底没再说什么了。
    算了，谁叫她闺女力气大呢，孩子打小练出来的，如今也算是使唤上了，也是正好。
    头回出门，闺女心里肯定也是不能放心，想拿就拿吧，总比想要时候又寻不来强的多。
    “哎，说的对啊，想要什么的，就拿钱买啊。爹给你的都是让你花的。”
    老爹笑呵呵的嘱咐一句，就不再提这回事儿了。
    所以，出发那天，张天民安顿好了俩娃，一扭头，看见的就是他大闺女和跟他大闺女一样高的大麻袋，来回瞅了两眼，又低头看了看自个儿身上背的包袱，挑挑拣拣的收拾了一个包袱，除了要紧的东西，旁的能不拿就不拿了，路上远，都是累赘，也不方便。
    就这一个包袱里，大多也是张玲子要用的东西。
    “灵晨，你这……”
    “爸，我都收拾好了，咱们走吧，迟了该赶不上县里的车了。”
    每天县里到市里就两班车，到了市里还得倒车去省城，可是不容易了。
    想着，就觉得时间紧的厉害。灵晨也不耽搁，说话功夫，就提起麻袋两手一叉，好歹能圈住喽，就这么横着垮在右胳膊肘下头，看那架势，就跟拎个篮子差不多一样。
    张天民想说的话，就这么噎在嗓子眼儿里，再说不出来了。
    他闺女这么能干，他还能说什么？
    抬头看了柴老爹一眼，柴老爹笑呵呵的一摆手，“天儿不早了，赶紧去吧，不然真赶不上了，到了市里就得半夜了。”
    “哎，你老受累了。我们这就走了。”
    “哎，这有啥，又不是外人，去吧，去吧。”|
    灵晨扭头道了句“爹，不用几天我就回来了啊！”
    也不再浪费时间，就大步往门外去了。
    赶紧的，早去早回，早出门一分钟，回来也能早一分钟不是，都说这么些个废话干啥，纯属浪费光阴，别的啥用没有。
    张天民跟家里人打了个招呼，连忙拉着张玲子跟出去，出门到了村口，才赶上他闺女，细眼一瞅，哎哟，她闺女儿后头还跟着抱着麻袋屁股帮着使劲儿的小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166阅读网
108 热闹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冷不丁蹦出个亲人，张玲子只觉得那人脑子有病，认错了人，害她受一回无妄之灾。再多的就没了。
    张天民则不然，他是真心焦啊！
    领回来个媳妇儿，养了好些年，如今儿子都生了俩，原先还当岳家死光光，这才使得玲子生活漂泊，吃着百家饭长大，可现在突然蹦出个女人，自称是玲子的姐姐，有姐姐，就得有爹妈吧，一人连着一大家子，哎……现在一人脑袋上顶个大包！
    这都叫什么事儿？
    瞅着手里攥着的药瓶，张天民灵光一闪，哎哟——别是嫌弃玲子有病，那什么姐姐故意把人丢了吧！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张天民一拍桌子，暗暗咬牙，这亲不能认，只看那女子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真要有个这样的老丈人，家里不知道得多出多少事儿？
    玲子的病好容易缓了些，可不能再受刺激，不然，他们这个家可就完蛋了。
    下定决心，张天民不再迟疑，立马起身，脑子飞快想着词儿琢磨着怎么哄着媳妇儿，甭管来人说的怎么天花乱坠，半句都不能信喽，只当他们胡扯，最好不见面……
    灵晨一路上都提着心，眼下好容易松了口气，张玲子好似亲人不亲人的，也不该她管着，索性跟筒子伯要了间屋子，先睡一觉，养养精神。
    对，他们没另寻旅馆，倒不是舍不得钱，主要是以防万一啊！
    她刚给人开了瓢，万一人家套她麻袋呢！哎哟，这个险可是不能冒。
    一事不烦二主，就麻烦筒子伯到底吧！
    ########################################################################################
    离医院隔了两条街的一栋小楼，二室一厅的房子，是言瑞在省城住的家里。
    楼下，言瑞接过顾元生的行李，招呼：
    “姨夫来了，路上顺利吧？”
    顾元生点点头，儒雅的中年男子风度翩翩，一路上的疲惫微微显露眉梢，客套两句，便直达主题，难掩担忧。
    “言瑞，电话里说的清楚，你小姨情绪有些失控，萱萱又只顾着哭闹，具体怎么回事我现在还太清楚，只知道你小姨受伤，还是在头上。好好的怎么就发生这些事儿，她们不是来看你的，怎么招惹了别人？”
    言瑞满心满肺苦的跟黄连一样，恨不得嚎啕大哭，这几天他算是受够了，可对着长辈，还是苦着脸，道：
    “这事儿……一言难尽。我小姨她，她不小心弄伤了个病人，人家家属来了，又动了回手。被小姨伤的那个人，小姨说是什么妹妹，这几天小姨还想找人家去，可人出院了，找不着人。小姨气的不得了，说是要去公安局告她伤人，不信不能把人找出来……”
    顾元生听得眉头急蹙，抬手打断，“你这说的……我怎么听得乱的慌。什么妹妹，你小姨说是她妹妹，亲的？”
    奇了怪了，他怎么没听过妻子还有妹妹的？他的妻子不是常家一辈最小的女儿么？
    言瑞咽了口口水，说话都磕巴了。
    “您，您不知道啊？”
    这事儿弄得，他，他是不是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小姨没说过……算了，见了面再说。受伤这事儿怎么处理的？”
    言瑞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慢慢的一字字的，想着说着：
    “也没怎么处理，算是私下和解了。主要是两边儿都受伤了，人家那边儿说了，要是咱们想告，她们就接着，不过咱们这边儿告完，她们那边儿也得告……太复杂了弄得。较真儿的话，小姨先动手，人家还是个病人，打官司不占便宜。”
    最重要的是小姨她不占理！
    再一点，让个小姑娘给收拾了，真要张扬出去，让熟人知道，可丢不起这人，小姨那么爱面子的人……
    瞧着言瑞脸色如何，顾元生最是了解不过妻子的性格，这事儿……也不用问了。
    说话间上了楼。顾元生关心了句，
    “言瑞，你小姨这事儿弄得，会不会耽搁你的工作？”
    要是造成不好的影响，影响进步就不好了。
    “没事儿，没事儿！”言瑞赶忙摇头，比起小姨母女俩的闹腾，他那点儿事儿压根儿不算事儿。
    顾元生满脑门的官司，他是要好好问一问妻子，平白无故生出许多事端。家里都知道了，也要给个交代。
    言瑞很有眼色的要回避，顾元生抬手叫住人，
    “言瑞不是外人，这事儿还是在他工作的地方发生的，还是坐下来听一听。”
    又看向他的妻子，
    “晓瑞，你说来看看言瑞，却跟人发生争执，不仅伤了人，还是自己受了伤，你说看见你妹妹？常家你不是最小的吗？怎么又突然出来个妹妹，是亲的吗？如果是的话，不是应该好好说话，你情绪那么激动做什么？如果不是，晓瑞你这样的举动我十分不能理解，希望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常晓瑞脸色几经变幻，却是捂着脑袋，气弱非常。
    “解释什么？我都让人打了，你不说安慰我一句，替我报仇。还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我听得脑袋都晕了，疼的厉害。”
    顾元生眉头都不动一下，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如果你不愿意回答，我就去找岳父，相信他老人家会……”
    “不许去问，不许！”
    常晓瑞猛然尖叫出声，脸上憋得通红。
    “那你就说。”
    常晓瑞眼神游移不定，过了好一会儿，终是拗不过丈夫，不能糊弄过去，迟疑再三还是不情不愿的说了。
    “真是我妹妹，亲妹妹，不过……她，她脑子有病，家里人都没往外说，别人不知道，好些年前她跑出去就不见踪影，家里人找不着她，以为人就这么丢了，我，我是突然看见她，太激动了这才……不是有意的。”
    话语模模糊糊，断断续续，语焉不详，顾元生皱着眉头盯着常晓瑞看了半晌，这话说的不全，里头肯定还有些要紧的给略过去了。
    “既然好些年不见了，你怎么能肯定那人就是你妹妹，年纪越大，长相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当然能认出来，我跟她是孪生姐妹，怎么会认不出来？”
    常晓瑞有些激动，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叫顾元生看个正着。
    怕丈夫不信，常晓瑞赶紧拉过言瑞当同盟，急切证明所言不虚。
    “我跟她长相一模一样，言瑞你也看见了是吧，是吧！”
    指甲陷进肉里，言瑞胳膊让掐的生疼，他呲着牙躲闪不得，却不敢点头。
    “我，我没看清她的脸，不知道像不像。”
    天可怜见，要是早能看见，她小姨那张脸还能认不出么？
    思索良久，顾元生有了决断。
    “这件事交给我，你不要再插手。我会把人找出来。”
    “那，跟我爸妈说不说？”
    “先别说，等确定了再提不迟。”
    “哦，好！”
    常晓瑞大大松了口气，见此情形，顾元生不言不语，垂下眼帘，盯着手腕表盘，陷入沉思。
109 添乱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此为重复章节, 请3小时后再看；此为重复章节，请3小时后再看
    灵晨从头到尾都懵懵哒~~她想象中的亲人相见执手相看泪眼的情形, 在柴老爹含着一泡眼泪, 巍颤颤的问清来人身份之后, 便猛然拉长脸, 操着一根烧火棍杀气腾腾的朝着柴灵慧——身边儿的吕国栋直直而去，怒气冲冲, 念念有词。`乐`文``
    “个混小子, 把我闺女拐走连声儿都不吭一声, 看我不揍你，看我不揍你, 别跑——”
    柴灵慧愣怔一瞬，随即哭笑不得的迎上前去，想替吕国栋挡一挡, 可让老爹一瞪，就又收回手……
    哎哟, 刚回来, 就惹怒了爹，她, 她回来可不是为着气她爹的。
    又看老爹三棍子才将将打住一下, 显示极有分寸, 就知道老爹不过撒撒气，于是，便很是放心的退后一步, 又退一步，拽着自己儿子，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老丈人揍女婿，是个不能插手的结局——
    灵晨看了看门口的人，默默转身，进了灶房，收拾了瓜果蔬菜，挑了一条三斤的大鲤鱼，两块儿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日子过得好了，具体就表现在家里的伙食上，荤的素的，应有尽有。
    如今可正好，派上用场了。
    瞥了眼桶子里游的欢快的大鲤鱼，鳞片还微微泛着金色的光，一瞧就是野生的。
    迟疑了三秒中，灵晨果断转身，直接略过伸手捏了三个西红柿。
    算了，这些个需要动刀的活儿，还是留给顺子吧！
    这会儿，估计满村子都知道柴家这儿的热闹了，她爸在县城离不开身儿，顺子指定要跑过来看看的，正好——粗活儿有人干了。
    果不其然，不过五分钟，顺子一头汗的扎进灶房里，见灵晨忙着，二话不说的上前捞起鱼，把鱼头一摔，就开始刮鳞刨肚，一边儿还问呢！
    “姐，那人——真是老爹亲闺女？”
    看着架势，还不像一般人！
    “嗯！应该错不了。”
    拌了个黄瓜，灵晨跟小伙伴儿八卦来着，
    “我瞧着怪像的，再说，我爹一眼就认出来了，肯定是亲的，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人家儿子都那么大了，你说，我这当小姨的，一会儿见面是不是得给压岁钱呢！”
    父女团聚头一顿饭菜，她可是整治的精心着呢，不为别的，不能给她爹丢脸呢！
    得让那，那什么——大姑爷看看，柴家很看重他呀，虽然一见面先揍了一顿，可那可不是嫌弃，一棍一棒可都是老丈人对你满满腾腾的疼爱哟！
    想象了下自己脑海中涌现的画面，灵晨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做糖醋排骨时候，糖都不小心多撒了一勺。
    顺子让灵晨一点儿不拿自个儿当外人的话给逗笑了，颇有些坏心眼儿的做挑拨状。
    “你就不担心，那个女人回来，老爹就不疼你了？”
    “你傻啊！”
    灵晨奉送个大白眼给顺子，一脸“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傻了！”的表情，手里铲子翻炒，微微扭开脸，笑哒哒。
    “大姐是老爹的大闺女，我是老爹的小闺女，哦，你是说我不是亲生的，是吧？”
    灵晨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我，我不是这意思，我……”
    顺子一下子慌了，看着灵晨，连忙补救，却见灵晨抬手一挥，满不在乎的模样儿。
    “没关系，这有啥，我早就知道了，你记得不，早先时候，嗯，我五六岁吧，村里有孩子撵着我后头喊着叫我“野孩子”，让我爹听见了，拽着我爸，把那孩子家砸了个稀巴烂，连着他爸都没逃过一顿揍，脸肿的跟猪头似得，还得让村长骂了一顿，踢了东西来家里赔礼道歉。”
    顺子连忙点头，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这时候满心后悔，也没听清灵晨说什么，只见灵晨看过来，就不住的称是。
    “是，是，我记得……是跟猪头一样。”
    “是吧！”灵晨满意的收回视线，这说话吧没人应着，还真是没意思，她说着都不来劲儿，还是有人时不时答一句，才能有兴致继续往下扯，不是，是说——
    “从那回之后，我爹就跟我说了我的身世，我老早知道我不是我爹生的，我连个娘都没有——哪能是老爹亲生的，对不上啊！不过我爹最疼我了，就算大姐回来，爹肯定也最疼我。”
    顺子抽了抽嘴角，这般迷之自信，真是叫人无言以对。
    不过，就算是顺子也不得不承认，老爹对灵晨，简直是当成心肝儿宝贝疼爱的，村里老人闲谈时候，他还听说过，灵晨小时候，除了喂】奶时候，送去张家婶子那儿，别的时候都是抱在怀里的，就是半夜孩子，夏天天热的厉害，灵晨睡不着，老爹就搬着个凳子，到小溪里头坐着，好叫灵晨能好好睡觉……
    这样的事儿真是多了去了，村里的小孩儿就没有不羡慕灵晨的。
    怪不得灵晨能自信到简直要缺心眼的地步！
    灵晨话还没说完呢！把蒜蓉油麦菜盛了盘子，嘴里巴巴的道：
    “其实，大姐回来也听好，我爹年纪越来越大了，这些年就算不说，我也知道爹他老惦记着大姐，不知道大姐过得好不好？刚才我看了，瞧着穿戴，应该是受不了什么苦，甭看我爹抬手就揍人，要不是瞧着我大姐脸色好，不像吃苦的模样儿，不然，肯定都不惜的搭理他一眼。”
    她也有她的道理，她也有她的想法。
    “……大姐回来挺好，我爹能安心，往后也多个人照看着我爹，多个人孝顺我爹，这多好！嘿嘿——我还能多个大姐，她指定也疼我，对我好，这么算着，倒是我赚了，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得，顺子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他发愁啊！
    ，
    哎哟，以前怎么不知道，灵晨她，她竟然是个傻大姐哟！
    还疼啊好啊的！当你自个儿是钱呢，是个人都稀罕！
    可这话，打死他也不能对着灵晨说，泼凉水，让灵晨不高兴这事儿，他是打死不干的。
    顺子看着灵晨的眼神儿，暗搓搓的透着担心。
    嘴里却是欢快的道：“是啊，你说的有道理，她……大姐肯定对你好，对老爹好。”
    唉——从今儿开始，他得比多操心再多操点心，务必得让大姐稀罕灵晨！
    不然，这傻妞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哦！
    顺子心不在焉的剥着葱，垂者眼帘想着，就忍不住开始琢磨着，该怎么替灵晨盘算，嗯，这事儿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瞥了眼顺子，灵晨撇撇嘴，才多大的人，整天皱着眉头，想那么多也不怕长不高。
    默默腹诽一通，灵晨再不管他，自顾收拾饭菜，等老爹收拾完女婿，再跟大闺女大外孙子叙完旧，几人通通眼眶红红的冷静下来时候，抬眼一看，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菜肴。
    灵晨举着热毛巾，看着老爹擦了擦脸，又递雪花膏让老爹抹了抹，冬天脸就不容易皴裂。
    至于别的啥人，甭管是不是新鲜出炉的大姐，灵晨只指着脸盆水瓶，笑盈盈的招呼，
    “大姐，都是热水，你和姐夫赶紧洗洗吧，洗完咱们就吃饭，到了饭点儿，天冷菜容易凉。”
    就这么些了，再多可没有了啊！
    柴灵慧立在丈夫身边儿，看着灵晨不带磕绊的一整套下来，显见是做惯了的，再看她爹，叫小女孩儿伺候着，美滋滋的可得意了。
    顿时忍不住就笑了，笑完之后就止不住的伤感，这么些年，她错过的是不是太多了。
    吕国栋也不错眼的瞧着，早把屋里忙活的男孩儿女孩儿看在眼里，如今再看人家这做派，一瞧老丈人脸色，就算先前调查过，可是亲眼看见，心里头赶紧把灵晨的重要性再提升一大截。
    甭管是不是亲的，只看人家对老丈人，老丈人这稀罕劲儿，得——这小姨子可不能小看了。
    “你闭嘴——你说什么来着？不上了？不上学你想干嘛？上天啊！”
    顺子心惊胆战的瞪着贴着鼻尖儿一晃一晃的擀面杖，面粉扑簌簌的罩了他一脸，一动不敢动。
    “你说，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想干嘛”
    简直要反天了。
    灵晨气急，可还得按捺着怒气，压低声音，脸上却满是愤怒。
    “都交了学费了，你知道不？”
    这是最要紧的，又退不了，不是白花了！
    顺子无奈，可跟着灵晨的表情，紧张又急切，咽了口口水，左脚换右脚，小声道：
    “其实，其实我自己学完了，这一年的……”
    “今年的学完了？”
    顺子猛的点头不止。
    灵晨深吸口气，摁了摁额角直蹦哒的青筋，慢腾腾的开口：
    “学完了——考试你能考班里第一？”
    顺子毫不迟疑的点头，“能！”
    这个信心他有。
    灵晨微微勾起嘴角，“班级第一能行不？”
    顺子想了一瞬，点头。
    这个—— 应该没问题。
    灵晨：“学校第一成不？”
    顺子顿了两下，点点头。
    回头——他再翻翻书就成。
    灵晨：“县里第一？”
    顺子迟疑了下，头没来及往下点。
    “市里第一——省城第一？明年拿第一？后年第一？考初中没问题吧？考高中能名列前茅很简单吧？名牌大学一定能考上是吧是吧是吧——？”
    顺子有些傻眼，愣愣的看着灵晨。
    深吸口气，再慢慢的吞下肚。灵晨努力的扯出一个非常不像笑脸的笑脸来，咬着后糟牙一字一句的道：
    “到底能不能，你倒是说啊——！？”
    顺子小心偷觑着灵晨脸色，只觉头顶一阵凉风刮过，眼也不眨，急忙出口，
    “不能，不能……那啥，要不——”
    灵晨收回手，顺子隐秘的松了口气，他敢拿那手腕粗的擀面杖打赌，刚才他要是敢说一个“能”字，一顿好揍肯定躲不过了。
    呼——幸好！
    “哼！”灵晨鼻子里呼了口气，斜着顺子，“好歹还有自知之明，你要真那么能，还能老实待在这儿，不早蹦到天上去了！”
    你那么能，咋不上天呢？
    对了，灵晨就是这么个意思。
    眼见天边显出一丝鱼肚白，灵晨回身继续动作，她忙着呢！
    “废话少说，学费都给了，你老老实实上学去。不光你，我也得上呢！虽然我现在请假是多了点……可这不是家里有事儿吗？也就这么一阵儿，过了这段日子，我就得好好学习了，你也是。顺子，我知道你是个心里有数的，可你也别想太多了，你才多大，想那么多干什么，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更何况天塌不下来！”
    顺子紧紧挨着灵晨站着，立在案板跟前，闷不吭声的给灵晨打下手。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这个小柜台就是咱们的，挣了钱明年就送小芳和青青她们上学去，咱们都要上学，不仅得上学，还得学好了，考上好大学。”
    灵晨碎碎念，想起什么，忽的转头，手上面粉糊了顺子一脸，“你，还有小芳青青她们俩，都得说清楚咯，自己考上大学的，学费咱们给解决，可要是自己不争气，考不上大学，甭说学费不学费的，看我不揍她（他）。”
    晃了晃拳头，灵晨哼了哼鼻子，丢了个白眼，这才扭身继续干活儿。
    这些话她老爹可都跟她说过，自然了，老爹可没舍得说揍她什么的，至于考不考上的，老爹一直认为自家闺女绝对是天下第一聪明机灵懂事能干哒，考不上那是绝对不可能哒！
    顺子捏着手里的面团，再不敢捋虎须，只频频点头，“姐你说的对，我听姐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
    京都，一栋二楼小别墅里。
    二楼卧室里，女人头上裹了一圈儿纱布，坐在床边，手里叠着件灰色羊毛衫，床上皮箱敞开搁着，里头衣裳占了大半位置。
    吕国栋解开中山装的领口，开门看见这一幕，顿时一愣，随即反手关门，走到女人身边儿坐下，笑的无奈。
    “灵慧，咱们不是说好了，等你伤好了，咱们一块儿回去，你这急的什么劲儿？”
    柴灵慧躲过男人伸过来的手，随手把羊毛衫往皮箱里一扔，头也不抬，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得扑嗽嗽的往下掉，哭的无声，看着叫人心酸。
    吕国栋眼泛疼惜，连忙掏出手帕，看着妻子撇开脸去，心底无力感顿生，暗暗叹了口气，却是好声好气的劝解。
    “灵慧，你伤还没好了，既然如今想起来了，咱们一定要去看看爹，把爹接来孝顺也是应当的，不过，这一切不急于一时，都得等你伤彻底好了之后，不然，等爹看见你这样，不知道得心疼成什么样？你舍得？”
    柴灵慧劈手夺过帕子，脸上胡乱抹了一通，狠狠地揩了鼻涕，又将手帕丢回去，这才仰起头，瞪着男人，眼圈通红。
    “你说的倒是轻巧，我都多少年没见我爹了。自从出来，跟了你——发生那么多事儿，我连我爹都给忘了，大不孝……我爹不知道多急，这么些年也不知道我爹身体好不好？吃了多少苦，出了我这么个不孝的闺女，我爹不知道受了多大的罪。  ”
    她简直不敢想，她爹这么多年没她的消息，日子是怎么过的，要是有个头疼脑热，或是更……不敢想，她想都不敢想。
    如今，她只盼着能飞回去才好，早点儿见了才能安心。
    想到妻子因为护着自己，脑袋受到重创失忆，吕国栋心中越发自责，可当初那样的情况，他还没来及知道妻子家乡在何处，更遑论去跟老丈人报信儿尽孝。
    思及此，吕国栋心里难受的不行，可一抬眼，白色纱布间晕染出来的丝丝红色，直击到他心底最深处。
    强压下愧疚，吕国栋拽过妻子的手，语重心长，
    “都是我不好，灵慧，这样吧，你先养着伤……”
    手心使劲儿，攥住妻子想要抽离的掌心，直视柴灵慧不满失望的神色，吕国栋语气低沉，
    “都交给我，我去办这事儿，先好好查一查爹现在的情况，身体状况，等查清楚了，你的伤也好了，咱们带着孩子回去给爹磕头，往后咱们一天不少的孝敬爹，这回你就听我的，相信我，灵慧，我心底的急切不会比你少一分，可这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需要把时间把事情安排妥当，你看，好不好？”
    柴灵慧倔强的下颚终是微微垂下，她还是被丈夫的眼神看的心软了。
    艰难的点了点头，柴灵晨不甘心的转了转脑袋，撇开头。
    “我可以听你的，只是有一点——我不想住在这里了，我不想看见她们，更不想让我们的儿子和她们接触，你能答应吗？”
    妻子容颜憔悴，吕国栋终是不忍心让妻子难过，点头应道：
    “好，我答应你，咱们搬出去。”
    妻子如今这般模样儿，碍于情面他不能当面做什么，可也不乐意妻子再吃委屈，搬出去住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结发妻子，于他恩情两全，他也想她过得喜乐，不受难堪。
    动弹不得，张玲子满心的不乐意，低着头生闷气，攥着手指甲对着沙发扶手抠啊抠的。
    灵晨顺手拿了个茶几上的苹果，塞到张玲子手里，“妈，你吃。”
    眼瞅着张玲子眯着眼咔哧咔哧啃得高兴，张天民这才松了口气。一转眼，对上筒子伯的眼神，笑的无奈，
    “让您见笑了。”
    筒子伯，原名叫吴大同，前些年到了村里，认识的亲近的就筒子筒子的叫开了。虽说如今回了城里，还在部队里任职，可灵晨还是照着以前的称呼叫，吴大同也是笑眯眯的应。
    摆了摆手，筒子伯笑眯眯的，“哎，这话 见外了，人吃五谷杂粮，有个疼疼病病的很正常，现在生活好了，好大夫有的是，给看好了不就成了。”
    这话实在的很，张天民笑着点了点头。
    灵晨一脸赞同的看着筒子伯，一副“您说的真对！我也是这么想的。”的表情，说出口的却是，
    “筒子伯，您胖了不少啊！”
    肚子都凸出来了，要不是穿的是没领子的衣裳，都看不出脖子在哪儿了。
    筒子伯笑眯眯的点头，拍了拍肚子，引得肥肉乱颤颤，
    “可不是，这吃的多，又吃得好，可不就得胖了，你老爹呢？吃胖了没有？”
    灵晨认真的摇了摇脑袋，“没有，还跟以前一样瘦，前段时间冷的厉害，老爹咳嗽了好些天，后来我去山上掏了些野蜂蜜，给老爹冲水喝，才慢慢好了。”
    筒子伯皱起的眉头缓缓散开，看着灵晨眼中满是慈爱，嗓门洪亮的笑道：
    “这就好，这就好，野蜂蜜可是好东西，养人的很，不过，你个小丫头，胆子也太大了些，那玩意蜇了人，弄不好要没命的，往后可不敢去了。你筒子伯我这儿，可有些好东西，奶粉鸡蛋糕……给你带回去给你老爹，叫他每天都冲着喝，多吃点，补充补充营养。”
    “哎，说到这儿，我这回来给您带了些东西，都是家里的，您别嫌弃。”
    筒子伯一挥手，很是不赞同的道：
    “你这丫头，可是外道了。咱们可不兴这一套，你筒子伯这儿吃得好，你那东西都拿回去，叫你老爹好好吃点。”
    趁着筒子伯说话时候，灵晨已经将自己带来的麻袋拽到身边儿，一只手伸进去掏啊掏的，闻言就是一顿，捏了捏手心里刚抓到的东西，迟疑了一会儿，纠结的看着筒子伯，
    “额，您不要啊……”
    筒子伯态度很坚决，
    “都不容易，筒子伯不能要你东西。”
    那点儿东西，肯定是这丫头还有那老伙计从嘴里省出来的，他可是不能要的。
    “可是……我记着您最爱吃这个。”灵晨把手里东西露出来。
    “……来之前，专门上山一趟，掏了三个蜂窝。”蜜蜂都快哭死了！
    原先老爹掏回来的都让筒子伯包圆了，谁也没想到这么个粗犷的老爷们儿爱吃甜哪，真是真人不露相。
    “一个不留，都给您捎带来了，不过……也不知道您现在还爱吃不……您这有那么些好东西，肯定不稀罕这个……不然，我还是带回去吧，反正也不麻唔——”
    一股力道涌过来，嗖的一下，凌晨手里拿的，脚下搁着的，就都不见了，抬眼看过去。
    哎哟！
    筒子伯只留个圆圆的后脑勺对着她们。
    “哎哟，哎哟，都是好东西哟，哎哟……连熏肉都有啊，好丫头……这个是……肉干儿，啧，还是五香的……嗯，这嚼劲儿，真带劲儿，真是好丫头，知道你筒子伯就好这一口，配着我那老酒，哎……呲溜，口水都要忍不住了……真是好丫头啊好丫头，太好的丫头！”
    张天民看的目瞪口呆，老爷子左一口右一口的，美得眼睛眯的都快成一条缝了。
    灵晨确实习以为常，半点儿奇怪的意思都没有，因为……因为她筒子伯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哪！
    瞅着吃的就迈不开腿儿。
    甭看现在住的挺洋气的，穿的也体面，可原先老爹家住的时候，破破烂烂的一身儿，家里藏得好东西就没瞒过他的。
    不说老爹，只说她，筒子伯鬼话连篇的骗她零嘴的事儿，她可是一点儿都没忘。
    那时候她才四五岁，筒子伯就拿脸皮换吃的了，她再清楚没有了。
    就算如今换了衣裳住处，她筒子伯还是她筒子伯，到哪儿都不会变得 。
    所以，对付筒子伯的招数她熟的很。
    一看带的东西让尝了个遍，灵晨抿了抿嘴，一点儿不客气的提条件，
    “筒子伯，我妈住院这事儿，您得帮帮忙。家里离这儿不近，不能成天的来看。我两个弟弟那儿还得我爸看着 ，离不了人。就是医院里头，我妈这个病，脑子不怎么清楚，，平时吃饭什么的都得人提醒着，医院里头那些个医生会不会不耐烦？”
    灵晨觉得自己说的真是含蓄的不得了。其实她是想说，里头看着病人的护士医生会不会打骂什么的，毕竟她妈这样的病人可算不得老实。
    要是她妈闹腾的厉害，他们会不会不让吃饭，或者把人绑起来什么的……
    只要一想，她就难受的很。
    筒子伯什么年岁的人了，这点儿意思还能不清楚，当下笑着道：
    “成，我知道了，你妈这儿我看着呢，你们放心吧！”
    “好，谢谢您了。”
    灵晨总算松了口气，跑这一趟，不就为着这一句话么~
    张天民也是心里松快许多。
    老话说，出门靠朋友，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么！
    几个人说着话，眼看到了饭点儿了。筒子伯留着人吃了饭，还跟张天民喝了大半瓶的酒，这次放了人走。不过，临到门口还拉着灵晨，晕乎乎的嘟囔着交待个没完。
    “丫头啊，可得经常来看你筒子伯啊，筒子伯这好吃的好喝的都给你留着，你可要常常来啊，要是你老爹能来就更好了，你回去跟他说说，老待在家里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来跟你筒子伯作伴儿，赶紧的来，来了咱一块儿出去走走看看，那才有意思呢……还有丫头你啊，筒子伯是知道你本事的，回头山里头寻了好东西，可得想着你筒子伯，你老爹牙口不好，那些个不好嚼的肉干什么的，筒子伯牙好好的，替你老爹吃点儿也不是不能够啊！”
    啰啰嗦嗦一大堆，灵晨光是点头还不能放人，最后非得一样样写下来，把要带要吃的玩意儿罗列了一大张纸，非让灵晨签了名儿，摁了手印儿，才乐呵呵的挥手送客了。
    有熟人帮着办事儿，到底少走歪路，第二天一上午，筒子伯就叫人帮着把住院手续办齐整了，张天民和灵晨站在大铁门外头，看着张玲子让护士搀着往里头走，一边儿回头看着她们，不知怎么的，眼睛突然酸的厉害，睫毛一眨，脸上顿时显出两条泪线。
    抬手摸了一把，转头看着张天明，他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俩人巴巴的看着里头再没了人影儿，沉默了好一会儿，张天民才转身，冲着灵晨道：
    “闺女，走吧！”
    灵晨立着不动，头却扭到一边儿，
    “我妈这病，住个把月就行了吧，咱们一个月以后就能接人回家了吧！”
    张天民叹了口气，拽着灵晨往外头走，
    “得看情况，你妈这样的，现在也说不好。不过你妈这人有一点儿好，最会看人脸色，在家里时候，知道咱们都舍不得说她，她就一个劲儿闹腾，到这儿了，没人惯着她，她就知道听话了，你看看刚才那样……放心吧，大夫不是说了，听话吃药，总能好转一些，到时候看情况吧，咱们尽量经常看她就好了。”
    灵晨认真的听着，不说话低着头，只是听后用力的点点头。
    父女俩又去跟大夫沟通了一回，说妥了才走出医院，俩人回到旅馆，开始收拾东西，张天民跟灵晨道：
    “你妈那儿弄好了，咱们出来这一回的事儿也了了，今儿不早了，明儿爸带你去街上逛逛，回去就该开学了，出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咱们也买。”
    灵晨坐在床边儿上，没精打采的摇摇脑袋，
    “不逛了，咱们回吧，出来好几天了，弟弟们肯定想咱们了。过两天就该开学了，回去我还得赶紧看看课本，那是我先前跟别人借的，赶在开学前，还得还回去。”
    张天民本来想给闺女买点儿什么，可瞧着灵晨不乐意，也就不勉强了，只得点点头，
    “好吧，那咱们出去找点儿吃的，不逛街了，总得吃点儿好的，爸带你出来一回儿，总不能白来不是，走——现在天儿还早，出去打听打听明天车票怎么买，再吃点儿东西，明儿咱们回去。”
    张天民心里也不好受，单把媳妇儿一个人撇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媳妇儿肯定心里害怕，就算是为着治病，他，他心里还是难受的很。
    回去还不知道怎么哄俩小的，出来一趟，回去少了个人，想想这个，张天民就忍不住脑袋一阵一阵的疼。
    因为突然冒出来的要认亲的人，张玲子脑子里是完全没概念，只一门心思的想着家里两个孩子，这都快一年没见了，也不知道高了没有，胖了还是瘦了！
    张天民则是对常家所谓的妻子的娘家人，半点儿好感都欠奉，只凭猜测到的事儿，他都懒得理会。
    至于灵晨，既然她妈张玲子都没想法，她乐的省事。反正张玲子的亲人对她来说就是意味着麻烦，要是不用动手，她乐的省力气。
    于是，一家三口一碰头，相互一看，得，回家吧！
    只是张玲子有些踟蹰，扭着手指有些不自在的道：
    “要是她们，她们追到家里胡说八道怎么办？”
    这个她们，除了常晓瑞一家子就没旁人了。
    张天民收拾东西，一边儿抽空应和他媳妇儿，
    “去就去呗，咱还能管得着人家腿跑到哪儿？管不着也不惜的管。你这是……她们是不是吓着你了媳妇儿？”
    张玲子坐在床边儿，低着头，闻言微微抬头，神色古怪。
    “又不是妖魔鬼怪，哪能吓住我？再说还有灵晨呢！”
    瞅着灵晨瞬间哀怨的脸蛋儿，张天民好笑的摇头，转身继续收拾，出来这一趟看着没啥，收拾起来倒是不少来着。
    “就是，就是那女人看着就厉害的很，她要是当着村里人面儿乱说，咱家又得不得安生了。”
    她家里事儿本来就多，她不想让村里人再议论，因为突然冒出来的娘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要学习，更新时间不确定，所以每次更尽可能多，抱歉了，上网时间都不能随心所欲，尽量挤时间！大伙儿暑假快乐！1
110 岔子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晋大姐看着是个爽朗的, 可让晋殊这么一下子，竟然给吓出病来。乐 文 ..。
    本来想跑, 可一想小弟的脾气, 实在是不敢, 那家伙可是个敢翻天的, 真让他撵到婆家去，她这脸……也就没什么脸了。
    可就是因为太过熟悉小弟, 知道小幺儿真是气狠了, 心里害怕的要命, 存着事儿当天夜里就发了高烧，晋老太太半夜睡不着觉, 想着趁着没人好好教教闺女，去了她屋子才偶然发现的。
    接下来又是一通人仰马翻，什么话也都没空提了。可不提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更不意味着这事儿过去了。
    至少晋殊这里是过不去。
    晋殊坐在客厅沙发上，身前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儿, 晋大哥从屋里出来, 一抬头看见客厅里的背影映衬在烟雾缭绕里越发的黯淡，不由暗暗叹息, 随手把门关上, 走到晋殊身边儿坐下, 拍拍他肩膀，半天才慢吞吞的憋出一句，
    “总不能干坐这儿, 咱们去道个歉，表明咱家的态度，绝对没有慢待的意思，你……你姐就是一时糊涂，她——”她也不是故意的。
    “嗤……”
    不等晋大哥说完，晋殊嗤笑一声，抬手打断，眯着眼摁灭烟头，干刺的喉咙火辣辣的疼，
    “这话你说出来自己信么？”
    道歉？难道他不知道么？
    可这是道歉的事儿？
    罪魁祸首躺床上哎哟哎哟的装死呢！没到早上烧就退了，床上歇了一天还不敢睁眼，但凡说让她起身什么的，立马就喊着难受，说想睡觉，这样子他再不明白就是个傻子了。
    “惹了事儿转头把脑袋缩起来，示弱撒娇让别人包容，我姐的路数不是一向如此么？”
    晋家大小姐，头颅金贵的很，半点不能低啊！
    晋殊嘲讽的笑笑，他真是心凉啊！
    可真是他亲姐！
    “我记得上回姐夫单位要调动，她跑的脸都白了，下的那个劲儿，不管不顾的……到我这儿，她弟弟，人生大事儿的婚事儿，她搅和了连承担的胆子都没有，面对的勇气都生不出么？呵……晋家大小姐的面子自然比我的婚姻幸福要重要，我总算是知道了。”
    如果说要给灵晨一个交代，晋大姐总是要露一面的，不然看在别人眼里，不是敷衍又是什么？
    还没嫁到你家呢，你们家里就这么办事儿的，那我闺女不是入火坑了？
    但凡有点心气儿，真心为闺女好的，谁能放心闺女孙女嫁到这样的人家！
    起码的诚意都没有！
    晋大哥也觉得自家妹子干的这事儿不地道，对着晋殊冷涩的脸庞，动了动嘴唇，实在说不出什么，只能抽出根烟陪着一块儿抽。
    昧良心的话说着没意思，他也就不必浪费口舌了。
    晋殊却满腹的心酸无处可发，对着一母同胞的兄弟，索性撩了个痛快，
    “大哥，我是真没想到，她看不起灵晨，真是没有想到，你别说你看不明白，换上大院里的姑娘，她会不会大喜的日子提起另一个女人给添堵，还不是觉得灵晨没什么家世，觉得晋家低娶，她这个大姑姐就可以痛痛快快的给人脸色看，不用顾忌什么，反正是要巴着晋家的……”
    “……我心里明白，就是明白才难受，她是觉得这门亲事板上钉钉，就是灵晨受了什么委屈，也得憋着，她觉得人家肯定巴不得赶紧嫁进来，就是被人踩着也得赔笑脸，不然她这大姑姐就得收拾……”
    “晋姐大小姐多金贵的性子，往日里看在咱们家份上，看在你我兄弟的份上，谁人见了不笑脸相迎，捧着哄着，惯的她连里外是非都分不清了，我就不明白了，难道我的媳妇儿必须得叫她压一头，不然她就心里不痛快，凭什么——凭什么呀？人家也是老爹娇养着，养父娇惯着，亲爸凑不上去还一边儿巴巴的想着哄闺女开心，更不用说顾家那小子，谁都知道顾家将来就是他的，他的亲妹妹身份难道低么？她到底哪儿来的底气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更不用说灵晨她奶奶，最宠着孙女的人就是她了，丰家什么底细，这些年谁真能让丰家人吃一点儿亏？她的脑子呢？看着摆设不成，但凡心里有一点儿成算的，怎么就能干的出来……”
    “……这些都不重要，我找媳妇儿是我喜欢的，我心甘情愿和她白头到老一辈子陪着我的人，跟其他有什么关系，难道咱们家的男人还得靠着女人往上走……我真是……她怎么变成这样？咱们家里从来女孩儿金贵，什么都先紧着她，我虽然是最小的，可从小咱爸妈就交代，要好好保护姐姐，我都记着……大哥，我都记着呢，记得牢牢的，这么多年我敢拍胸脯保证我对她我问心无愧，可如今……如今她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她从小到大一路顺风顺水，路都让家里人给铺平了，只要她乐意迈出步子走就成，这样还不成么？……心那么大做什么？到底什么时候她的野心竟然……”
    “赵家，赵家跟她真有那么好……你知道么，大哥！她男人又要升职了，上头卡着他最关键的一环的人就是赵家的，她这么一心讨好赵家，你们不会以为真是什么见鬼的姐妹情深吧？”
    晋大哥脸色铁青，手背青筋直蹦，半晌没言语。
    晋二哥立在门边儿，甩开死命掐着他的晋老太太，不顾老太太难看的脸色，冲到沙发边儿，板着晋殊肩膀，面色严肃，盯着他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你姐她，她真是为了……”
    “不然呢！”发泄一通，晋殊觉得总算能舒口气了，
    “到底是嫁了出去，女生外向，知道向着自己人。”
    这个自己人是的是哪个？自然不言而喻了。
    一转头看见老太太脸色，晋殊忙站起身，晋大哥快步走过去，两人扶住老太太，身子都抖了，显然气到了极点。
    猛地拉着晋殊的手，晋老太太嘴唇都有些发抖，
    “小幺儿，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气着老太太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晋殊对晋大姐生出的隔阂半点儿不妨碍到老太太，他分的清清楚楚，干脆不接这话茬儿，顾左右而言他，
    “您这脸色可不好，赶紧歇着，有我们呢！我——姐她没事儿了，您别熬着了，赶紧歇会儿去。”
    这两天老太太守着闺女，也是心疼的顾不得其他了。突然听到这事儿，脑袋一下子就蒙了，怎么都不敢相信。
    她闺女……她闺女可不是这样的人哪！
    “小幺儿，你别想给我打岔，刚才……刚才你说的，你姐她，她……”
    “她都是老大的人了，早是人家媳妇儿，孩子都俩了，您也别太操心了，她早就长大了，再过几年说不定也能娶媳妇了，您老是当她小姑娘家的怎么能行呢？”
    晋殊还是不接话，看老太太应是犟着不走，干脆朝晋大哥使了个眼色儿，一把抱起老太太，一边儿往卧室走，一边儿闲话一样的口吻，说出口的话好似全然不相干，可熟悉自家小儿子的晋老太太却是脸色颓败。
    紧紧闭上眼睛，一向保养得宜的脸上好似一下子多出几条皱纹，直到让儿子伺候着脱了鞋趟床上，晋老太太一抬手，拽着欲要转身的晋殊，再睁眼时候，眼睛里重又清明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今天太晚了，明儿一早，咱们去亲家那儿，给灵晨个交待，你……姐她也会去的，你放心啊，小幺儿。”
    晋殊想说“您先好好歇歇，别想什么的，看着脸色可是不好。”，这时床边儿给老太太递水的晋老大朝他摇了摇头，晋殊出口的话拐了个弯儿，轻轻的开口道：
    “嗯，听您的，您歇着吧，我去看看我爸。”
    等关门声响起，老太太把水杯往床头柜上一放，一抹发红的眼角，撇头望着大儿子，难受的五脏六腑都乱了。
    “你说，这是怎么了？”
    好好的亲事儿，多喜庆的事儿，怎么出的事儿一件件的都叫人不高兴。
    老太太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心情稍稍平复，就关心起小儿子提及的事儿，脸色沉沉的问晋老大，道：
    “我到底是老了，有些事儿你们不说我连知道都难。家里……你妹子干的这事儿，她是怎么想的？”
    老太太心里清楚，小儿子什么性子，但凡说出口的话那就板上钉钉，手上没有确凿证据，他是不会开口的，可这开了口，那就是——真正记到心里去了。
    可她就是想不通了，现在这孩子都是怎么想的？家里从来都没亏着她呀！
    “还能怎么想？不过就是眼睛往上盯着看，循着缝儿就想往上钻，人之常情罢了。”晋老大慢吞吞的开口，不紧不缓。
    亲妹子找人帮忙，宁愿信外头的人，也不跟他这当哥的透露一星半点的，这是防着谁呢？
    她自问没有对不住妹子妹夫的地方！
    “什么人之常情？这种鬼话糊弄谁呢？”老太太恨恨的一拍床铺，胸口起伏，她是真气呀！
    “不是才升不到两年，还是你爸亲自开口给他通的路，话说的明明白白，只要他好好的踏踏实实的干上五六年，往后前程不可限量，你爸和你们都看着呢，还能亏了他……怎么就是不听话？”
    “……你爸知道得多失望，你们这些年你爸都没张过嘴，由着你们自己折腾，就是对这女婿……心疼自己闺女，什么都为她们考虑了，平平坦坦的只要按部就班的来就成，怎么就是那么急……看看这办的什么事儿？”
    叫人心里多膈应！
    “好赖分不清，里外弄不明白……”
    她怎么就生了个笨闺女！
    晋大哥给老太太顺气儿，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是权迷人眼而已。
    为了让家里唯一的姑娘下半辈子过得顺心，这女婿可是细心挑选的，家世不如晋家，好叫她们一家哄着晋大姐，只要他们哥几个不倒，晋大姐就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还不受什么气。
    多好的日子，什么都为她想到了，没成想，平时看着挺老实一个人，经了那几年，心都野了——看来是走的太顺了。
    也怪他们家，晋大姐一哭，家里老的小的都心疼，这一心疼就忍不住伸手，叫人推着走惯了，都忘了自己能耐到底有多大，承不承担的起肩膀上那一片天……
    呼了口气，晋大哥语气悠悠，
    “您也不用生气，”跟这种人有什么气好生的呢！
    “她们既然看不上咱们家给铺的路，咱们也别多管闲事了，这多大的本事坐多大的位置，由着她们自个儿闯一闯，她才能知道谁是真心对她好，谁是耍着她当傻子玩儿。”
    说白了，吃亏吃多了，就能长进了。
    晋老太太满心的愤怒，猛的听到最后，心中一动，表情不善的哼道：
    “姓赵的这是存心不想叫咱们家好过，她们家就是欺负你妹子傻，想给咱们添堵……不成，这事儿没完，这回不能饶了姓赵的。”
    好好的亲事儿，都给搅和的一塌糊涂。闺女固然有错，可撺掇她闺女的人可是罪魁祸首，最该死的就是幕后使阴招的人了。
    晋大哥一晒，看着老太太找到出气口儿，脸色好了许多，嘴唇抿了抿，最终没戳穿了去。
    这话也就在家里说一说，出门是千万不敢说出口的，晋大姐都是成年了，就是有人撺掇什么，她只要自己不乐意，谁还能逼着她不成？老太太里外看的分明，分的清楚，他也不好说，万一再给人气病了，才是真正得不偿失。
    真到那一步，晋大姐哭一哭，亲爸亲妈还能跟她计较？
    可晋殊那儿就不一样了，这种事儿沾染上了，灵晨在晋家人眼中心里的观感可就不妙了，虽然她也算是受害者，可只要婚事继续，晋殊非得把人娶进门，她想融入这个家，先入为主的印象可就十分必要了。
    心里想着这话还是得跟晋殊提一声，老爷子那儿也提个醒，别真因为一句半句婚事砸了，他家小幺儿是个死心眼儿，这辈子可别真当了和尚才好。
    唉……思来想去都是事儿，真是不想操心都不行啊！
    摇着头，晋大哥看着老太太睡下，轻轻关上门去找家里爷们商量去了。
    晋家人上门拜访时候，丰元芝把灵晨关屋里去了，转眼斗志满满的准备跟晋家好好扛扛，哪怕胡子拉碴一看就知道过得特别不好的晋殊也不能叫她手下留情。
    具体的见面情形，灵晨并不知道，只是听张天民话里有意无意的透出点儿意思来，好像晋大姐的丈夫往后是别想再沾晋家的光了，晋家不会再为他付出什么了。
    灵晨颇有些意兴阑珊，看着丰元芝托人从国外买来的婚纱，兴趣缺缺。这跟她想象的结婚好像不一样，怎么也提不起劲儿来。
    连晋殊跟她见面，她也推辞了好几回，好像……好像嫁人也没那么好！
    晋殊好容易哄好了老爹，上楼来找灵晨，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哪怕漂亮的婚纱也没能让小姑娘展颜，晋家送来的金项链和金戒指被搁置在桌角，瞧着位置就不讨人喜欢。
    嘴角的笑容一滞，晋殊若无其事的半掩上门，走到床边儿，顺手提了把椅子，就在灵晨斜对面坐下，笑着开口，说的都是哄人的话，道：
    “再过十天就是婚礼了，你有什么意见或是想法，咱们都按照你的想法来。”
    只要你别一脸想要后悔的模样儿，怎么都可以。
    她的想法？
    灵晨眨眨眼，外头仔细想了想，她现在的想法就是——没有想法，问她有什么意见？反应过来慢三拍的回道：
    “哦，没有啊！”
    很是敷衍的模样儿，说话时候头都没抬，好似连看晋殊的兴致都没有。
    往常他这张脸可是让小姑娘很喜欢呢！摸了下出来时候特意刮掉的胡子，好好的拾掇了下，生怕被嫌弃，没想到到底还是被嫌弃了。
    无奈的勾了勾唇，晋殊笑眼望着灵晨，很有耐心的细细说着，
    “别急，慢慢想，就是结婚之后，你想把家里布置成什么样儿？是要什么样的沙发，什么样的桌椅，颜色、样式，你喜欢什么咱们就弄成什么样儿，好不好？”
    “嗯？”灵晨总算抬头，却是不解的问他，道：
    “弄什么呀？不用了吧，用不着啊！我马上就要上大学了，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去京里，到时候……哦，对了，到时候是不是必须要住你家啊，那——那也不需要弄什么吧，不都是现成的都有。”
    舌头转了个弯儿，到底没说自己不去住的话，心里却觉得晋殊这话真是挺没意思的，家里长辈都看着呢，她说换什么就换什么，生怕找不着她毛病，看她顺眼点儿啊！
    她这什么都没干，只是不让人欺负，都招惹出了一大串儿的破事儿啊！
    现在还拿这话哄她，真是没意思透了。
    晋殊静静的听着，眼瞧着灵晨又低下头去，眼睛盯着婚纱，似看非看的模样儿，嘴边儿的笑一点一点僵硬，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之前他给灵晨描绘出的两个人组成家庭之后美好幸福的未来，还来不及巩固，就被他的家人无情的戳破了。
    灵晨再不能像之前那样全身心的相信他，不——准确的说是他的家庭，可以全部无保留的对她释放善意，她不想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了。
    之后不管再提及什么话题，灵晨的神色总是漫不经心，到最后甚至隐隐流露出一丝不耐烦来，虽然十分浅淡，还是让紧紧盯着她的晋殊看的清楚。
    回到家里，晋殊捂着脸，半晌动弹不得。
    晋二哥这几日不知道外头忙什么，早出晚归的，刚睡醒从屋里出来，顶着个鸡窝头，哈欠打到一半，僵在那里，顿了下，戳戳晋殊，还是没反应，想了想，去把晋大哥拽出来，指着晋殊给他看，
    “小幺儿不对劲啊，这都快结婚了，他盼了多久的事儿啊，怎么现在瞧着连个笑脸都没有，这可真是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除了到女人跟前碰壁，还有什么能让他的小弟露出一副挫败的模样儿来，看来之前的事儿到底不能水过了无痕啊！
    “让他静静也好，你别去招惹他，好好看着婚礼的事儿，别再出什么岔子。”
    “什么话？”晋二哥老大不乐意，他可是靠谱的很呢，
    “我都看好了，到时候小幺儿只管傻乐乐的当新郎官就成。”
    晋大哥：……那也得有新娘才成！
    进屋之前，扭头瞥了晋殊一眼，晋大哥暗暗叹了口气，真希望柴家灵晨看在小幺儿一片真心的份上，别再出什么不好的岔子才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时间不定，有时间都更啊
111 第 111 章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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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完结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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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番外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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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番外 - 村妞的八零年代 - 流光瞬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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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