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星球来客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深夜,万籁俱寂。 天空黑得像一块幕布,没有一丝光泽,大团大团的乌云在涌动、聚集,乌黑的云层越积越厚,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似要吞噬一切。 蓦地,从漩涡最深处,一个光点破云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而下。 “流星!是流星!妈妈,我看到流星了!”一个七岁的孩子趴在窗前,指着天空惊叫起来。 妈妈走过来看了眼窗外,轻抚着他的头温柔地说:“傻孩子,这种天怎么会有流星,快睡吧!” …… 清晨,太阳徐徐升起,柔和的春光唤醒着整座城市。 早上七点,闹钟准时响起。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林安悦终于不情愿地爬起来,没办法,今天是她回国后第一天去新公司报道,坚决坚决不能迟到。 她打开新闻频道,将声音开得大大的,再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去洗手间。 电视里,女主播正襟危坐,正在播报新闻。 “据本台最新收到的消息,在今天凌晨两点,不少市民观察到了近百年来速度最快的单颗流星,专家表示,此次流星出现的原因不明......” 洗漱完,林安悦照例来到洋楼前院,准备给刚种植的花草浇水。 门刚打开,目光触到地上的一个团黑影,吓得她差点惊叫起来。 她壮着胆往前走了几步,在距离黑影一米多远的距离停下,弯着腰,半蹲着细细打量。 从外形来看应该是一个男人,穿着一身奇怪的黑色衣服,衣服很长,把整个人罩在里面,不像是平常人穿的。他斜躺在地上,眼睛闭着,脸色苍白,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看不清具体容貌。 等她继续往下看时,心里立刻哀嚎了一声。 她刚种植的花草被他高大的身躯压着,几乎无一幸免,平整的地上硬是被他压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人坑。 她突然惊醒过来,这个人该不会已经死了吧,虽然心里害怕,但独自在美国求学的经历,让她的胆量明显大于一般女孩。 她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靠近,来到他的身前,伸出手准备探查一下他的呼吸。 忽然,脚下一紧,她低头查看,一只手正紧紧地抓着她的脚裸,她刚想用力挣扎,男人的眼忽地睁开。 似是一阵电闪雷鸣,她的心突地被震了一下。 那是一双幽暗深遂的眼睛,深遂得像是来自另一个星球,从里面看不到任何的波澜,无悲无喜,风平浪静,平静得可以让人忘记所有情绪,就好像世间万物只因他而存在。 她像是被人勾了魂魄,定定地与他对视着。 “你,你......”男人嘴唇蠕动,发出低微的声音。 这几个字刚说完,他的眼睛再次闭上,抓住脚踝的手已经松开,软软地垂在地上,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仿佛刚才求救的那几个字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林安悦回过神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稍微平静之后,她给夏芝芝打了一个电话。 半个小时候后,夏芝芝提着医药箱急急赶来。 “人呢?”她问。 林安悦指了指地上,两人一起合力将人拖进屋里。 “芝芝,他怎么样?”林安悦问。 夏芝芝带着听诊器,在男人胸口处听了一会儿,又检查了一下,最后拿下听诊器,轻描淡写地说:“除了体温低于正常人,其它一切正常。” “体温低于正常人?” 夏芝芝盯着男人若有所思:“这个我也没有办法解释,这是我从医这么多年来遇到的最奇怪的体温。” 林安悦问:“那他什么时候会醒?” 夏芝芝开始收拾医药箱,边收拾边说:“正常情况下,他应该醒了。” “可是他,怎么?” 夏芝芝耸耸肩,一幅无能为力的样子:“我也不清楚。我得走了,悦悦,我今天早上有好几台手术。我建议你要么直接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可他并没有伤害我。”林安悦看了眼沙发上的男人,一时拿不定主意。 “等到他伤害你就晚了。听我的话,这种来路不明的人,你就不要管了。”夏芝芝已经走到门口,又有些不放心地问,“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林安悦站在那里,紧抿着唇,眼睛看着沙发上沉睡的男人,半晌没有决定。 夏芝芝叹了口气:“行了,我走了,有事打我电话。一个小时之内,他会醒过来。” 林安悦思绪纷乱地坐在男人旁边的沙发上,芝芝说他一个小时内会醒,但事实上只过了几分钟,沙发上的男人动了一下。 她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地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片刻后,男人坐了起来,凝视着她慢条斯里地说:“你刚才可以报警的,为什么没报?” 她吃了一惊,问:“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是。在你的朋友拿着听诊器检查我身体的时候,我就醒了。”他坦白的说。 “你居然装睡。”她恍然大悟,又有些不可思议。 面对她的质疑,男人神情自若,语气淡然:“如果不这样,我就需要去向她解释,我的体温为什么这么低。” “可你的体温,的确......” “我不习惯去解释这个。” 林安悦愣了一下,刚想追问,手机响了,是老板顾凯程打来的。 她拿起电话走到另一边,顾凯程在电话里问,要不要过来接她,她急急拒绝,还表示自己已经在路上了。 挂了电话,来到客厅,她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对他说:“既然你身体已无恙,那么请你离开,我上班要迟到了。” 男人思索了一瞬,眼睛看向别处:“我不知道去哪里?我没地方可去。” “可你也不能呆在这里啊,我上班要迟到了。”她有些抓狂。 男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平静的表情下透着点点无辜,他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去上班啊,我又没有拦你。 “你要不要离开?”她大声地问。 “我没有地方可去。”他轻声地答。 林安悦感到心中有一万匹马正腾腾腾地呼啸而去。 她无奈地问他:“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男人静默了片刻,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深邃专注的眼神里,仿佛藏着一段难以言表的陈旧往事。 半晌后,他说:“我并不想怎么样,我只是还没有想好要去哪里。我刚到这里,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我只想在这里坐一坐,好好想想我要去哪里,等想到了我自然会离开。” 林安悦奇怪地盯了他两眼,他姿态倨傲,眼神清明,讲话的速度不紧不慢,态度不卑不亢,那样子倒不像是说谎。 犹豫了一会儿,她转身上楼,将家里重要的证件、存折、银行卡全部扔进包里,关门的时候,还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在门缝间夹了一张小纸条。 弄好这一切,她才咚咚咚地下楼,一边穿鞋子一边朝他说:“我最多给你一天的时间,不管你有没有想到要去哪里,在我下班回来前,希望你能离开,不然,” 她站直了身子,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威胁道:“我就只有报警了。” 男人平静地目送她离开,一声未吭。 下班的时候,林安悦特意推掉了晚上的聚餐,一门心思地往家赶。 从出租车上下来,远远地就看到自己的房子一片漆黑,没有灯光。 快到门口时,她故意放轻了脚步,弯腰,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未闻任何声响。 心里正迟疑着,门忽然从里面开了,她失去支撑就要扑倒,手下意识地胡抓乱抓,也不知道抓到了什么,身体暂时给稳住了。 男人一脸漠然地站在门口,眉头微蹙,低头看着自己胸膛上的两只纤纤玉手。 林安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唰地红了,她倏地收回了双手,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 “啊!”她惊呼出声,眼看要再次扑倒,他忽地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刚扶她站稳,那只手立马就收了回去,好像很嫌弃的样子,这让她很不满意。 她抬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怎么还没走。” “正准备走。” 她一时语塞。 明明是他赖在她家,倒显得她有些局促不安。正思忖着,他已经迈开长腿,从屋里走了出来,与她擦肩而过。 “你…”她忽然叫住了他。 他停住了脚步,转身,波澜不兴的看着她。 “想好去哪里了?”她收起任性,温和地问。 男人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她感到有些混乱,眼神飘忽着没有焦点,最后,她慢慢将焦点聚集到他的脸上,或许是他脸上的淡定与倨傲,抑或是他寂静超然的气度,让她正式地同他说了声:“再见。” 夜色中,只见他高大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月光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暗,看不清楚表情。 她以为他至少会回她一句什么,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静默了一瞬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回到屋里关上门,她将身子抵在门板上,轻微地喘着气。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好去哪里,如果有,他是不是早就离开了,而不是等到她下班到家。她想到自己刚到美国的时候,也是一个人,无依无靠,没有亲人,没人朋友,那个时候的自己的跟现在的他,又有什么区别。 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般凉薄。 正胡思乱想中,忽然心里一动,像想起了什么,她立马咚咚咚的跑上楼,纸条还好好地夹在门缝中,看来他还是比较安分守己。 她颓废的坐在沙发上,有些自责自己的小心眼。 但这种情绪并没有维持多久,那毕竟只是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她很快便将他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洗完澡,她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拿起手机点外卖。 半个多小时后,门铃响了,外卖员站在门口,眼神有些微妙。 第二章 是美男啊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两人沉默地互视了一眼,她伸手接过外卖,砰地一声关上门。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还是刚才的外卖员,她疑惑的看着他。 外卖员欲言又止,最后指了指大门口,有些不确定地说:“你家门口有一个男人,穿得很奇怪,你认识吗?你看需不需要帮你报警?” 听对方的描述,她立马想起了他,她朝外卖员无奈地笑道:“不用了,我认识,我自己处理。” 从小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办法对他置之不理。 她回卧室套了件外套,拿上手机和钥匙,慢吞吞的往门口走去。 一直走到了大门口,门外是一条宽敞的石板小路,小路延伸,连接着外边的居民楼。路上没有人,月亮半隐在云层里,路灯稀稀落落的亮着,静谧而冷清。 虽然是初春,但晚上还是有些凉意,加上刚刚下过雨,夜风一吹,有种刺骨的湿冷。这种天气没有人愿意出来,谁都想躲在屋子里,把自己裹得热乎乎的。 林安悦目光扫了一圈,没发现熟悉的身影。 正准备转身往回走,突然吓了一跳,一个人影紧贴着大门站在那里。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夜色下,他高大的身影单薄而孤寂,浑身上下都是黑色,唯有那张脸,泛着青光模糊可见。 他定定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望着林安悦,仿佛是一棵沉默的树,经年累月地等着即将要路过的有缘人。 这个人,不是他又是谁。 林安悦暗暗松了一口气,朝前走了几步,装作偶然发现的样子惊喜地说:“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走了吗?” 江亦杨一动未动。 夜风掠过,林安悦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的抱紧了胳膊,他穿得更少,单薄的衣角被风吹得鼓起,呼呼作响。 这个样子,连她看了都觉得冷,他却笔挺地站着,毫不在意。 半晌后,他转身朝前走去。 “你去哪里?”她连忙唤住他。 “不知道。”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有地方去吗?”她问。 “没有。” 听到回答,林安悦对他真的是又气又恨,既然没有地方去,那他又往前走,是笃定了她会叫住他吗? 他停了一会儿,未听见她说话,身子一动,正准备继续往前走,林安悦一看急了,直接喊了出来:“别走了,进来吧。” 他终于转过身来,隔着两米多远的距离定定地看着她。 林安悦侧了侧身,重复了一遍:“进来吧。” 片刻后,他朝她走来,经过她身边时,她听见他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月亮爬出了云层,洒下一片银色光辉,月色下,她跟在他后面,踩着他的影子,忽地轻声笑了。 进屋后他径直来到沙发旁坐下,林安悦坐在另一边,她刚着要不要解释一下,就听见他问:“有吃的吗?” 她惊讶地看着他,问道:“你不会一天都没有吃饭了吧?” 他不置可否。 她连忙拿起手机,帮他也点了一份外卖。 点完餐一抬头,见他头发凌乱,衣服单薄而脏污,她想了想,一言不发地转身上楼。 等她再走下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件长长的白色浴袍,她将衣服扔给他,吩咐道:“外卖还要一会儿才到,你先去洗个澡吧。” 她将他带到一楼的卫生间,给他找了条干净的浴巾,又简单交待了几句,便关上门,自己先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哗哗哗的水流声。 她靠在沙发上,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一边时不时地用余光瞟向卫生间。 他在里面洗了好久,水流声终于停了,里面的人半天没有出来。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敲门,卫生间的门忽然开了,他神清气爽的站在门口。 仿佛突然被人施了魔法,林安悦整个人呆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方,手中的遥控器就那样傻傻地停在了半空。 他穿着洁白的长款浴袍,带子松松垮垮的系在腰上,露出胸膛上若隐若现的结实肌肉。刚洗完的头发随意散落着,水珠顺着他的眉梢、脸颊滴落在裸露的肌肤上。 脸上的污渍已经清洗干净,柔和的灯光下,那张脸出奇的俊美绝伦,像是独自矗立在冰天雪地中的柏树,冷冽沉寂,气质非凡。 她呆呆的看着他,一时忘记了时间,屋里很静,只有从电视机里传来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江亦杨察觉到异样,眸光一敛,眉头微微蹙起。 林安悦看到他的动作,忽地反应过来,脸一下红了,尴尬得不知所措之时,门铃响了,她几乎是立刻、马上、迅速转身,第一次以无比热烈与感恩的心情去迎接门口的外卖员。 她将外卖袋放在餐厅桌子上,大声地朝他说:“饭来了,吃吧。” 他走到桌前,坐下,打开袋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虽然很饿,但他吃得不紧不慢,样子清贵而优雅。 吃完后他放下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坐在那里气定神闲的喝着。 他的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玻璃杯,被他拿在手中,立即有了一种水晶的质感。 她远远地看了一会儿,走过去,明知故问:“吃好了吗?” 他放下杯子,点头应了一声:“嗯”。 她说:“今天晚上,你就睡楼下的客房,里面被子枕头都有,我在楼上,有什么事情可以大声叫我。” 男人点了点头。 她朝楼上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我叫林安悦,平安的安,喜悦的悦。” 男人点了点头。 林安悦对他的反应有些不满,深深地瞥了他一眼问:“你呢?” “江亦杨。”他淡淡地说。 这一晚,林安悦睡得有些忐忑。夏芝芝打电话问她,需不需要她过来,犹豫一会儿后,她拒绝了。 不过反锁门的时候,她还是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几遍,一把水果刀藏在了床边,手机已拨好110的号码,就差一键按出去了。 所幸,一夜无事。 第二早上,她下楼的时候,他已经起来了,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双脚交叠,安静的翻看着一本杂志。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看她,又低下头,将目光聚集在杂志上。 林安悦心情很好的同他打招呼:“早。” “早。”他应了声,又继续低头看杂志。 “今天你,想好去哪里了吗?”她迟疑着问道。 “恩,”他点点头,看向她,朝她交待:“今天我会出去一下。” 见她疑惑地望着自己,他又补充道:“有点事。” 她心想,他能有什么事,他最重要的事,不就是想好去哪里吗? 她看了看他,问:“那你有坐车的钱吗?” 他回答得很干脆:“不用。” “你有钱?” “我不需要坐车。”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他的脚,原来,他喜欢走路。 吃完早饭,两人各自出了门。 这天晚上,因为同事聚餐,林安悦回来得比较晚,再加上喝了几杯酒,整个人有些微醉。 她摇摇晃晃地走在小区里,周围很静,没有什么人,夜色正浓,月亮躲进了云层,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稀稀落落地亮着。 她的身后不远处,一道红色的光影忽闪忽近。 她似有察觉,疑惑地回了回头,什么也没有,再转回头的时候,好像看到不远处的花坛边,有一个黑色的身影,那身影很熟悉,有点像江亦杨。 她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楚,却发现那个身影突然不见了。 她在心里自嘲了一下,幻觉,肯定是幻觉,原来,醉酒后果真会出现幻觉啊。 回到家,一片漆黑,江亦杨不在?或许他是找到去的地方了。 她摸索着按开灯,将自己扔进沙发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懵懵懂懂地醒了,看到江亦杨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在看电视,声音开得很小,可能是怕吵到她。 她揉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咕哝着问他:“你回来了?” 他看着电视,轻轻恩了一声。 “你找到要去的地方了吗?” 他停了一下,才道:“没有。” “诶,”她使劲儿揉了揉眼睛,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今天的他换了一身装扮。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裤子,外面套了件黑色的长款风衣,随意简单的搭配,却穿出了一种卓然不凡的气度。 “你,买新衣服了?”她问。 “对。” 她拔高了音量:“你哪里来的钱?” 他这才转过头,看着她,像是在解释:“我,有一个朋友,借了点钱。” 她没有吭声,心想,他们关系应该更好才是,为什么没有收留他。 像是猜出她所想,他继而说:“我还没找到住所,我想,能不能在你这里暂住几天,我可以付房租。” 她尴尬地朝他笑笑,他都如此坦诚了,她还怎么拒绝。 当夜,凌晨三点,整个城市都在沉睡,一抹黑影倏地从江亦杨的屋里闪出,速度极快,瞬间不见了踪影。 夜色静谧,皓月当空,江亦杨站在楼顶,迎风而立。 大概片刻功夫,红影闪过,一个穿着红色西装的男人站在江亦杨面前。 两人相视而望,一个冰冷如山屹,一个不羁似春风,不同的表情,却有着相似的眉眼。 江夜风勾唇轻笑,漂亮的眼睛里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气,他偏头看着江亦杨,放荡不羁地问:“想我了吗,亲爱的哥哥。” 江亦杨也笑了:“想得要死。” 江夜风笑得更肆意了,摇了摇头,说:“说谎可是会下地狱的,我可不想我们以后在那里见面。” 江亦杨收起了笑容,沉声问道:“你为什么来这里?” “啧啧啧,一见面就质问,这可不是哥哥该有的样子。” “我真是为这个称呼感到耻辱。” 江夜风大笑起来,装作为难的样子:“那怎么办呢?不如你动手把我杀了,你不是一直都想这么做吗?” 江亦杨蹙着眉,脸色铁青,他定定地看着他,像是要从他的眼睛看出一些不同。 片刻后,他说:“我不管你来地球的目的是什么,但你不能动她,你今天已经试图两次接近她,你是不是忘了,论打架,还是我厉害一点。” 江亦风冷笑了一声:“唔,你还真是厚颜无耻。” “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谁料,他话锋一转,问:“如果她就是你我要找的人......” 第三章 惊现失踪案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她不是!”江亦杨直接打断他,冷冷地说:“如果她是,我早就带她离开了。所以,你不能动她。” 江夜风好奇地盯了他两眼,突然笑了,笑声放荡又邪恶:“江亦杨,你紧张了,你居然为一个女人紧张了,你不是一直都直持清冷吗,你不是高贵得对所有事物都不屑一顾吗,原来,你也会紧张啊!哈哈哈,她不是又如何,只要她是你在乎的人,我管她有没有玲珑心。” 江亦杨紧握着拳头,全身紧绷,他越是愤怒,对方笑得越是张狂。 最后,他放松下来,唇边涌现淡淡的笑意:“你说,如果七七知道了你刚来地球,就对一个女人如此感兴趣,她会不会立马跑过来,抱着你委屈地哭个三天三夜。唔,这个画面,光是想想,就觉得感人肺腑!” 江夜风脸色瞬间黑了下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又展开笑容,薄责道:“每次都来这一招,真是没劲儿。好,我给你三个月时间,如果你还没有找到玲珑心女孩,就别怪我动她了。” 话毕,红影闪动,傲慢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如果我先找到,一切约定,作废!” ———— 第二天早上,林安悦下楼的时候发现江亦杨正端坐在沙发上在看电视,眉心微蹙,神情凝重。 “这是本市发生的第三起女性失踪案,作案的手法极其相似......” 听见新闻报道,林安悦吸着拖鞋哒哒哒地走过去,站在江亦杨边上,目不专睛地看着电视。 “失踪女性的年龄都在24-26岁之间,都是八月出色,单身,未婚,据专家判断,这很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 看了一会儿,她的脸色越来越沉,神情也越发紧张,转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江亦杨。 “江亦杨,里面是不是说,失踪的女人年龄都在24-26岁,八月出生,单身,未婚?”她的声音有些发紧。 “恩。”江亦杨点点头。 林安悦整张脸都写满了紧张不安,她在心里哀嚎了一声,又努力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这么巧的。 “你怎么了?”他问。 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朝他说:“如果我说,我刚好符合刚电视里描述的,有关被害人的所有条件,你信吗?” 她充满期待地看着他,想从他那里得到感同身受的共鸣,以分担她的一些紧张不安。 但他听完,眼眸里平静无波,他特别自然地扫了她一眼,轻淡地说:“你不会有事的。”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一瞧见他那笃定冷淡的神情,想说的话又给全部咽了下去。 当天下班后,林安悦在公交站台等车,也是奇怪,原本热闹拥挤的站台居然只有寥寥数人,而到最后,人越来越少,竟然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等在那里。 天色渐黑,身后响起若隐若现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在这空寂的站台,显得格外的诡异。 她脑子没来由的就想起了今天早上新闻里播放的失踪案件。 一颗心忽地提了起来,背脊变得僵硬,她双手紧紧地抓着手袋,眼睛望着远处,无比焦灼地期待着车子快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开始在袋里翻找手机,使劲儿握在手里。 “美女!”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她站在原地未动,假装没有听见。 “地上这手表是你的吗?”男人问。 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地上,她眉头一皱,居然真的是自己那块手表。 她将手表捡起,这才转头看了看那个男人,目光一下亮了。 好美,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用美来形容一个男人或许不太恰当,但此时面对他,她脑子里突地就冒出了这样一个词。 美如潘玉,俊如朝霞,用此词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 他穿着一套精致的红色西装,面容温和,嘴角挂着浅笑,很有耐心地站在那里,安安静静地欣赏着她此时的表情变化。 “谢谢。”察觉到他在看她,她低低道了声谢,迅速转过身背对着他。 男人笑着走到她跟前,靠近她轻声说:“最近城里不太安全,一个女孩子在外,要早点回去。” 她莫名有些紧张。 这时,出租车来了,她连忙将车拦下,慌张地上了车。 车了开出去了好一会儿,她才敢回头,朝站台望去。 车站空空如也,那个男人早已不知去向。 她低下头,看到自己的手表,表带完好无损,怎么就会无缘无故地掉了呢。 回到家,家里被打扫过了,所有物品归纳有置,焕然一新,大理石地板被擦得锃光瓦亮,像晶莹剔透的宝石透着五彩缤纷的光,餐桌上还摆着诱人的三菜一汤。 江亦杨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声音,站起来同她打招呼:“回来了。” “恩。”她点点头,惊喜地问:“你,收拾的?” 她又走到餐桌边,指着饭菜夸张地问:“这,也是你做的?” 他跟了过来,站在她旁边,回她:“对。既然你不愿收钱,这些,就当做房租。” 她傻傻地站在那里,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整洁无暇,她甚至都怀疑这还是不是自己之前那个家。 他转身要进厨房,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看着她的衣服,一只手慢慢地伸了过去。 她愣怔地看着那只手,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移去。 他却没有迟疑,一下抓住她的衣角,轻轻一扭,摘下来一个东西。 “是,是什么?”她有些吃惊,探过脑袋想去看。 他将东西握在手心,神色变得凝重,定定地看着她,问:“你今天见过谁?” 她忽然就想起今天在车站发生的事情,有些奇怪地看着江亦杨,“就,就公司同事啊。” “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或遇到特别的人?”他继续追问。 见他神色不对,她认真地想了想,如实回答:“我下班在车站等车的时候,手表突然掉了,有一个穿红色西装的男人提醒我,我才发现,然后,捡了回来。” 江亦杨神情一顿,似是了然,他不再说话,进厨房端了两碗饭出来,将其中一碗递到林安悦跟前。 她却不死心地问道:“刚才我衣服上的是什么?” 他平静地说:“是qie听器。” 她大惊失色,看着江亦杨犹豫着说:“一定是,是那个男人,那个穿红色西服的男人放的,只有他,当时靠我特别的近。” 江亦杨没有吭声。 “为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他,从来没有见过他,他为什么要在我身上装qie听器?” 江亦杨一言不发地沉默着。 “不行!”林安悦突然站了起来,坚定地说:“我要报警。” “不用。”他终于说话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说:“我来处理。”轻淡的声音却有着笃定的自信。 晚上,江亦杨给江夜风打了一个电话。 “不是说好不要动她吗?”他在电话里厉色质问。 江夜风冷笑:“如果我真要动她,她还能完好无损的回来!那个,只是一个见面礼,你不会真以为我想听你们之间的情浓意语吧。” “你想听也无妨,下次,记得选一个好的qie听器,别拿一个坏的在这里故弄玄虚。” “下次,可不一定是qie听器了。”他的语气里透着嚣张。 江亦杨静了一瞬,忽然问:“最近的女性失踪案,是你做的吧?” “我可不像你,整天陷在温柔乡,忘了自己来地球的正事,江亦杨,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如果我比你早一日找到玲珑心女孩,你该知道这样的后果,只怕到时你难以承受。” 江亦杨面不改色心不跳:“未必。” “唔,你这该死的自信。从小到大都是这副高冷的死样子。”江夜风在电话里嘲讽了一番,突然话锋一转,“你屋里的那个女人,就是二十年前帮助过你的那个小女孩吧?” 江亦杨眸色微睑,紧抿着唇,未承认也未否认。 “江亦杨,你藏得这么深,当真以为我什么都查不到!不过你放心,我是讲信用的,你还有三个月时间。” 江亦杨一声不响地挂了电话。 早上,林安悦跟江亦杨面对面吃早餐。 林安悦暗暗瞟了他好几眼,欲言又止。 他放下手中的三明治,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她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喝了口牛奶,轻轻咳了一声,这才问道:“你今天有什么事吗?” “暂时没有。” “是这样,最近不是不太安全吗,我准备买个车,但,我对车又不是很懂.....” “好。”他打断她回道。 “什么?”她瞪着一双大眼睛直乎乎地看着他。 “我陪你去。”他说得云淡风轻,“我住在你这里,你的安全我应该负责。” “可是,我....”她傻傻地望着他,他已经起身离开,朝客厅走去。 可是,我,我好像还没有说出让你陪啊。 他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记得把你公司地址给我。” “好吧,走的时候我给你留张便利贴,就放桌上啊。” 林安悦上班去了,江亦杨走过来,拿起桌上的便利贴——江宁区定宁路69号国际大厦。 很清隽的字迹,落款处画着两颗星星。 江亦杨将便利贴扯下来,手指温柔地从两颗星星上滑过,再滑过,这么多年了,她还保留着这种习惯。 她画的星星一定是两颗,并且是紧挨着的,用她的话说,这样,就不会觉得孤单。 下午五点半刚过,林安悦随着一大群同事从电梯里走出,刚出来,就发现整个一楼大堂,氛围有些不对。 第四章 靠近她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她远远地望了一眼,便马上心虚起来。 大堂中间,江亦杨一身黑色风衣静静伫立在那里,英俊如斯,潇洒倜傥,那卓然飘飘的气质,就算是某个当红男星在此,也会骤然逊色。 大堂里的骚动,就因他而起,但关键的是,当事人却脸不红心不跳,如此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波澜不兴。 “啊!那个男人!好帅哇!”林安悦身边的女同事已经惊叫了起来。 “天啊,这完全是我的理想型,感觉又心动了。”另一个女同事激动地跟着附和。 林安悦只觉得尴尬无比,她偷偷举起手袋,挡住脸,准备从另一边侧门溜掉。 “林安悦!”江亦杨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她在心里哀嚎又诅咒了他一遍,这才放下手袋,转过身,朝着他呵呵地笑着。 江亦杨大步走过来,直接拉起她的手腕,将她带离了大堂。 而在她们背后,是一群已经石化了的同事。 My god!这是,这是什么情况! —— 江亦杨果然是车行老手,没一会儿,两人就选好了车,预约了提车时间。 林安悦对新车非常满意,心情大好,主动提出,为感谢他的慷慨相助,晚上请他吃饭,江亦杨不置可否。 夜色已经暗了下来,两人选了一家靠近江边的小店,店门口放了张桌椅,两人相对而坐。 夜风徐徐,江边有游船缓缓驶过,船上灯火辉煌,映得整个江面璀璨亮丽。 林安悦兴致来了,问道:“喝酒吗?” 江亦杨摇摇头,轻说:“我不喝酒。” 林安悦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朝老板要了一瓶啤酒,倒上,一饮而尽。 她砸砸嘴,虽然她并不太喜欢酒的味道,但一杯酒下肚,整个人都感觉舒畅了。 江亦杨瞧着她逞能的样子,不禁轻声笑了。 她想起他在车行与人认真沟通的样子,由衷地说:“你好像对车很懂,看来今天,我还真是误打误撞找对人了。” “只是开车的时间久了,自然就懂一些。” 她追问:“有多久?” 他想了一下,想说,有几十年了吧,最后却只是淡然一笑,回她:“很久。” 她皱了皱眉,又喝了几杯,脸上开始泛红,她用一只手撑着脸颊,偏头定定地看着他,忽然喃喃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如实回答。 她嘟了嘟嘴,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默默沉思了一会,又释怀地笑了,转头望着江边璀璨的霓虹,缓缓说道:“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出国,一个人在异地求学,一个人回国,一个人生活,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居然会跟一个男人同居。想想,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她猛地转回脸,捉住他的眼神,与他坦然对视,他漆黑的瞳仁里映出她模糊的样子。 片刻后,她忽然盯着他问:“你会不会哪天又突然消失,就像你突然出现一样?” 他没想到她会如此问,着实愣怔了一下。是啊,他终究是要离开的。 终有那么一天。 他望着她绯红的脸蛋,思绪纷乱,欲言又止。 “不过没事。”她摆摆手,笑着说,语气听来却有些莫名的伤感,“我会很快习惯一个人的,我的习惯能力真的是超强。” 他安静地听着,看着,心里却像是打乱的七巧板,凌乱无序,怎么也拼不回最初的模样。 她的酒量很浅,此时已明显有了醉意,左右摇晃着脑袋,眼神迷离地看向他的身后,那里是一处公园。 她似是出神地看着远处,又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声音缥缈而轻婉,“我小的时候,大概六七岁的样子,在那个公园遇到了一个大哥哥,他跟你长得很像,真的很像,如果不是年纪差了二十岁,我差一点就以为你就是他了。” 他身子有些僵硬,问:“那么久了,你还记得他?” “记得。”她朝他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一直记得。他是我见过帅气的哥哥,后来,我还常让妈妈带我去那个公园,但是,再也没有见过他。真想再见他一次啊。” 他问:“为什么那么执着还想再见到他?” 她双手托腮,像是在从脑子里找寻遥远的记忆:“因为,他很特别。” 说完,发现好像哪里不对劲儿,一转头,见他正怔怔地盯着自己,索性站了起来,拍拍手,意兴阑珊地说:“算了,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走吧,我们回去了。” —— 因为有了车,第二天下班后,林安悦主动提出自己开车去超市买菜。 在宁城,对于人满为患的大型超市来说,最难的永远是停车,因为车多,位置少,车位便成了特别稀缺的东西。 好在林安悦运气不错,刚到停车场就看到一个空位,她将车开到车位前,试着将车倒进去,无奈多年未驾驶的技术有些生疏,连试了好几次,都未能成功。 又一次,她将车驶到车位前,铆足了劲儿准备往后倒时,呼的一声,一辆黑色越野车从后面驶了过来,直接一踩油门,将车停在了车位上。 林安悦愣怔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怒气瞬间腾腾上升,她跳下车,气呼呼地准备去找人理论。 这时,越野车里的男人也走了下来,剪着平头,人高马大,对于走过来瘦削的年轻女性,丝毫不放在眼里。 他瞟了她一眼,抬头挺胸地甩着车钥匙朝超市大门走去。 林安悦被漠视得怒不可遏,她快步走到他面前,指着他,厉色喝道:“这是我先看到的车位!” 男人停下脚步,不屑地上下瞟了她一眼,气焰嚣张地说:“那又怎样!” “你没看到我在倒车吗?这是车位是我先看到的,我已经在倒车了,你怎么能抢呢!你把车移开!” 男人瞪了她一眼,咕哝一句:“无聊。”说完,根本不理会她,转头就要走。 林安悦一把拽住他的衣角:“你把车移车!” “放手!”他加大了音量。 她固执地不肯放,她就不信了,这件事明明是她在理,光天华日之下他还能硬抢不成。 她朝她喊:“你把车移开了再走!” 男人一看,周围已经围了一些人,在旁边盯着他们俩指指点点,他脸色一黑,怒气也上来了,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它使劲儿推了出去。 她往后踉跄了一下,但马上,她又上前拽住了他,他火气大冒,一扬手,准备打下去。 周围人很多,但都是冷眼旁观,看见巴掌下来的时候,那一刻,林安悦心里是有些虚的。 她下意识地偏了偏头,想要躲开,但那一巴掌却迟迟没有下来。 迟疑中,她转过头,这才看到男人的胳膊被一只手牢牢抓住,他呲牙咧嘴地一顿挣扎,却丝毫不起作用,脸色越来越难堪。 而抓住他胳膊的男人,林安悦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居然,居然是那天在车站,那个俊美如花的红衣男人。 没错,这个红衣男人,正是江夜风。 他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真是自不量力。” 江夜风稍一用力,男人额角泛起冷汗,他唯唯诺诺地说:“错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手还能移车吗?” “能,能,您放手,我马上去移。” 等男人把车移走,林安悦顺利将车倒进车位,直到那时,她还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居然是在帮她。 她站在江夜风面前,此时,他也正眯起眼打量着她。 “那个qie听器是你装的吧?”她问。 江夜风撂了下额前的头发,淡然一笑:“啧,记忆真好。不过,我装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他。” “他?他是谁?” “江亦杨。” “啊!”林安悦张大着嘴,直愣愣地看着他,“你,认识江亦杨?” 江夜风转身,领着她朝超市里走去,“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刚才的出手相助?你不是要买菜做饭吗,不如请我一起?” 林安悦跟在他身后,朝他做了一个鬼脸,冰冷地回道:“不可能。” 江夜风显然没介意,自顾自地将选好的一盘牛肉放进购物车,不经意地说:“江亦杨是我哥。” “不可能。” 江夜风回头,朝她眨眼一笑:“如假包换。亲哥。” 说完,潇洒地朝前走去。 林安悦愣了一秒,瞬即跟上他的步伐,反驳道:“没见过给自己亲哥还装qie听器的。” “那个qie 听器是坏的。” 她心想,这倒是真的。江亦杨同她解释过了,那的确是一个坏掉的qie听器。 江夜风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我装个坏的qie听器,不过是想引起他对我的关注。说实话,我们兄弟之间很久没见过了,我哥一直对我有些误会,本还想着趁着今天,跟你一起回去,可以当面解释一下。” “你怎么知道他住在我那里?”她有些意外。 他轻描淡写地回答:“我说了,他是我亲哥。他的事情,我自然都会去解。”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她有些犹豫。 他忽然停下步子,回头,一双眼深深地盯着她:“你没发觉我跟他长得很像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她才恍然,难怪,总觉得他很眼熟。 “该说的我都说了,看在刚才我出手相助的份上,你的决定是?”他问。 她想了一瞬,最后点了点头,虽然他的话未必可信,但总是有几分真的。如果他们真是亲兄弟生了误会,她作为中间人,也不好从中阻拦。 回去之前,在车上,她给江亦杨打了一个电话。 自从那晚之后,江亦杨突然就有钱了,买了新衣服,还配了手机,用他的话说,是向一个朋友借的。 在电话里,她刚讲完在超市遇到了他的弟弟,正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他弟弟时,就听见他在电话急急地问,她现在在哪里?有没有什么事? 江夜风一把拿过手机,笑着说:“我就在她身边,一会儿见了,哥哥。”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开车。”他毫不客气地朝一旁的漂亮女人发号施令。 第五章 离奇的失踪案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两人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远远地就看到江亦杨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江夜风双手插在裤兜里,唇角带笑,哼着小曲,洋洋洒洒地走在前面。 林安悦瞟了一眼门口站如树的男人,莫名有些心虚,低着头,默默地跟在江夜风后面。 兄弟见面,相对无言。 江夜风目不斜视地越过江亦杨,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潇洒自若地走进屋子,就好像这里他早已来来回回好几次。 江亦杨压根没有看他,对他的孤傲自持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平静地从林安悦手中接过购物袋,侧了侧身,将她让进屋里,自己则最后走进来,将袋子放在桌上,转身,坐在了离江夜风有着一段距离的椅子上。 林安悦无所适从地站在客厅,这段时间,基本上都是江亦杨负责做饭,但现在,只见他纹丝不动地坐着,脸色铁青,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再看江夜风,交叠着双腿,慵懒地靠在沙发上,面对身边那张冷漠至极的黑脸,视若无睹、自在闲适,嘴角还挂着玩味的笑意。 她只觉得头大胸闷,一股超低气压在屋里盘旋,徘徊不下,她感到喉咙发紧,下一秒说不定就要窒息。 略一思索,她干脆拎起桌上的袋子,疾步钻进了厨房。 她在厨房一边摘菜,一边竖起两只耳朵,专注留意着客厅的声响。 两个男人倒是一如既往地沉默着。 突然,一串清脆的门铃声打破了沉寂。 林安悦犹豫了一下,没有出去。按门铃的人显然又急又没有耐心,门铃一直叮铃铃地响个不停。 林安悦终于忍不住了,走出厨房,沙发上的两个男人,都稳稳地坐在位置上,对于响彻整栋楼的门铃声,他们充耳未闻。 林安悦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急步过去开门。 门刚打开,就听见夏芝芝中气十足的抱怨声:“怎么这么久才开门,你在做什么啊,我按了那么久,从楼上走到楼下,都足够你走好几趟了。” 林安悦慢吞吞地解释:“那个,我在做饭,没有听见。” 夏芝芝正在换鞋子,听她这样说,嗓门立刻大了起来:“怎么会没听见呢!你家门铃坏了?对了,跟你同居的那个男人呢?不在家吗?” 林安悦拼命地朝她使眼色。 她根本瞧都未瞧,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自顾自地说着:“你说你胆子也忒大了,一个陌生男人也敢随便同居,小心......” 说没完话,她一下停住了脚步。 屋里两个男人同时看向她。 房间里诡异地安静着。 夏芝芝目光呆滞地在两个男人脸上扫来扫去,最后,她回头,低声问后面的女人:“这,什么情况?” 林安悦呵呵地干笑了两声,走上前来笑着说:“来,我同你们介绍一下。” 她指了指江亦杨,说:“这位是江亦杨,你见过的,上次你帮他检查过身体。” 江亦杨一脸平静无波,夏芝芝则张着嘴,眨巴着眼睛,完全不能把眼前这个冷酷俊美的男人,跟之前那个邋遢肮脏的黑衣男人,两者联系在一起。 林安悦直接忽略掉她的惊讶,又指了指江夜风介绍道:“这一位,是他的弟弟。叫什么名字,我也还,还不知道。” “江夜风。”江夜风突然开口,还特别有风度地朝夏芝芝做了个潇洒的手势。 夏芝芝看了他一眼,简单地扯了扯嘴角。 介绍完两个男人,林安悦开始介绍夏芝芝:“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夏芝芝。你们可以叫她芝芝。” “不用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别人叫我全名。”夏芝芝立马把话接了过去,脸色已由震惊好奇恢复到了平静冷淡。 林安悦自然了解她的性格,没敢接她的话,看介绍完了,就想着赶快脱身,她指指厨房:“那我先进去了,你们慢慢聊。” 没一会儿,夏芝芝就追了进来,凑到她耳神秘兮兮地问:“两个男人都住在这里?“ 未等她回答,夏芝芝继续说:“行啊,林安悦,居然同时跟两个男人同居,这么大胆的作风,果然出个国,回来就不一样了。” 林安悦愣了一下,脸忽地红了,她瞪了芝芝一眼,嗔道:“你想什么呢!那个江夜风,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 “哦~”夏芝芝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夏芝芝背着手又在厨房转了转,就慢慢地转了出去。 林安悦撇了撇了嘴,她就知道,指望她帮忙做饭,简直比中彩票还难。 吃饭的时候,四人同桌。 江亦杨同江夜风坐在一边,中间隔着遥远的一条距离,有种井河两不犯的感觉。 对面的两个女人互视了一眼,不由自主地在心里说了一句:幼稚。 或许是气氛太压抑了,林安悦为了缓和一下,故意找了个话题:“对了芝芝,你今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本是随意一问,哪料夏芝芝愣了一下,一拍脑门,啊了一声,直呼:“哎呀瞧我这记性,把来你的这里的正事忘得一干二净。” 江亦杨面色平静地低头吃饭,倒是江夜风抬起头,很配合地看了看她。 “什么事啊?”林安悦来了兴趣。 夏芝芝放下了筷子,神情忽然变得严肃又神秘,目光在三个人脸上扫了一圈,这才放低了声音说:“你们知道吗,宁城有了第四起女性失踪案。关键的是,这第四起,跟前三起完全不一样。” 林安悦立刻被吸引,望着夏芝芝,专注地等待下文。 一直在低头吃饭的江亦杨难得地抬了抬头,却是看向江夜风,只是一眼,又转了回去。 江夜风冷冷地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 林安悦受不了夏芝芝卖关子,急切地问:“哪里不一样?” 夏芝芝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前三起失踪的女性,只是没有了失踪期间的记忆,并没有受到其它伤害,对不对?” “恩恩,是啊。”林安悦一个劲儿点头。 “但这第四起,唉,真的太惨了,那个女孩浑身伤痕累累,被虐待得让人惨不忍睹,现在,还住在重症监护室,所幸的是,目前已脱离危险。” 林安悦惊道:“还有这样的事!那女孩在你们医院?” “是啊” “罪犯抓到了吗?” “没有。” 两个女人一问一答,旁边两个男人都没有吭声,林安悦以为他们也被震惊到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追问:“那这起案子跟前面三起这么不一样,为什么不定性为新的犯罪,而叫做第四起案件呢?” “因为它们也有相似的地方。”夏芝芝说。 江亦杨放下了筷子,安静地坐在那里。 夏芝芝说:“第四个女性,也不记得失踪期间的事情了。还有,她的受害者身份特点,跟前面三起失踪女性的,基本完全一样。” “啊!”林安悦不由惊叹了一声,“怎么这么巧,难道真是同一个人所为。” “所以我今天才过来!”夏芝芝加重了语气,看着林安悦说:“这些受害者女性,跟你的年纪,出生月份都特别地相似,不管如何,你最近出门一定要多加小心。现在的罪犯已经变得猖狂,谁也指不准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不过,”她瞟了眼江亦杨,说:“某些人住在这里,你的安全问题,他怎么样也该负一些责。” 林安悦下意识地看了看江亦杨,他俊美无暇的脸上,除了微蹙的眉心,看不出任何表情。 屋里很静,两个女人各怀心思地沉默着。 “哈哈哈”江夜风忽然笑了起来,“真是好怕啊!不过,你们还要不要人吃饭了。好久没吃到这么家常的菜了,虽然味道一般,不过还是让人倍感亲切。” 夏芝芝白了他一眼。 江夜风没有理会,夹了一筷子菜刚要放入进嘴里,就听见林安悦问:“你们说,为什么这个罪犯可以让人失忆?难道,他懂催眠术?” “催眠术并不能让人失忆。”生为医生的夏芝芝一语否定,“而且,经过检查,四个女性体内也并没有可以让人产生失忆的药物,所以,才说这起案件可怕,现在,连警察也没有办法解释这些。” 江夜风忽地扔下筷子,板着脸说:“我说,你们这个话题能不能结束了,我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好奇什么案子的。放心吧,有我哥在,她出不了什么事。” 夏芝芝刚想反驳,林安悦立马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 ,息事宁人地笑着说:“好了好了,不说了。你们放心吧,我没事的,我可以自己保护好自己。” 她看了眼江亦杨,忽地想起他之前也说过同样的话——你不会有事的。不同的人,但笃定的语气却是一模一样。 江亦杨早已吃完饭,却没有离开,面无表情地坐着,自始自终一言未发。 夏芝芝瞧着他那幅死鱼表情,心里真是十万个不满意,她丝毫不会掩饰,所有的不喜欢全都赤裸裸地摆在脸上。 她拿起旁边的一罐酒,打开,仰头咕噜咕噜灌了几口。 她脸蛋秀美,长皮飘逸,喝酒的姿势帅气而酒脱,江夜风忽然间看得有些呆了。 夏芝芝喝完一低头,看见江夜风正盯着她,举了举酒瓶问:“你要喝吗?” “不喝。”江夜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不喝就别看!“ 江亦杨勾唇呵了一声,真的转过脸,不再看她。 林安悦瞪了芝芝一眼,却在想,他们果然是亲兄弟,两个人都不喝酒。 吃完饭,夏芝芝要离开,林安悦叫住了她,看向江夜风:“她喝了酒,不能开车,能不能麻烦你,帮忙送一下?” “我很乐意。” “不用他送!” 一男一女的声音异口同声地响起,两人对视一眼,又默契地迅速移开。 林安悦皱了皱眉,将夏芝芝拉到一边,低声说:“你明天一早还要上班,车子停在我这里不方便,再说现在又不安全,他没喝酒,一个大帅哥,就让他送送你嘛。” 夏芝芝口齿伶俐地反驳:“如果他就是那个失踪案的狂魔,你这就是把我往罪犯身边送。” 第六章 消失的消灵石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这不可能,再说,还有人质在我这里。”她用眼角余光瞅了瞅江亦杨。 夏芝芝哼了一声:“还不知道谁是谁的人质。” 林安悦也不同她废话,就当她同意了,朝江夜风笑笑:“那就麻烦你了。” 江夜风颇有风度地笑着点头,经过江亦杨身边时,侧身在他耳边低语:“你的女人,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江亦杨面无表情,一动未动地看着他们离开,在江夜风快走房门时,他轻淡却有力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夏芝芝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江夜风没有回头,勾唇冷哼了一声,这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林安悦将他们两人送上车,又目送车子离去,这才转身回屋。 江亦杨在收拾碗筷,她走过去,一边帮着收拾一边说:“我来吧。” 江亦杨拿过她手中的碗,吩咐她:“你去歇着,我来。”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林安悦多少也清楚一些他的脾性,知道他是个固执有主见的人,也没有同他争,干脆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拿着手机刷新闻。 江亦杨收拾好厨房出来,坐到林安悦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林安悦刷了一会儿新闻,索然无趣,转头问他:“要不要看电视?”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见他?” “你说谁?” “江夜风。” “他不是你亲弟弟吗?” “我们关系并不好。” 林安悦突然感到这话没法接下去,她并不想去打听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他们之间的僵硬隔阂,她今天也是亲眼所见。 想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觉得,既然是亲兄弟,就没有什么不可以……” “我不想解释我跟他的关系。”江亦杨打断她,或许是觉得话语有些僵硬,又补充道,“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同你说的。” 林安悦耸耸肩,站了起来,“好。很晚了,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 —— 江夜风开着车,夏芝芝坐在旁边,因为喝了酒,脸色有些泛红,她打开窗,窗外霓虹闪烁,一缕夜风趁机钻了进来,撩起她耳边的秀发,温柔惬意。 江夜风一反常态地没有说话。 夏芝芝吹了会儿风,整个人清醒了不少,她关上窗,看了眼旁边的男人,不经意说道:“你对失踪案好像很敏感。” 江夜风平平稳稳地开着车,慢悠悠地解释:“我只是讨厌在吃饭的时候,说这种无聊的事情。” “这种事情无聊吗?” 江夜风点点头,附和说:“也是,在你们女人口中,就没有无聊的事情,所有的事情,只要到了你们那里,全部都是重要的。” 夏芝芝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少在这里阳奉阴违,你们男人,一个个都是违心的,谁知道你们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就说你跟江亦杨,你们是亲兄弟吗?” 江夜风开着车,好奇地转头看了她一眼:“你也觉得不像?” “还有谁觉得?”她微愣。 江夜风冷笑了一声:“我也觉得我们不是。”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可事实却是如此,真是令人悲哀。” 他的语气看似平常,却无端地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感伤,很轻,很弱,但夏芝芝还是捕捉到了。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面色平静,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只是那眼神,锋利的背后像是藏着无尽的苍凉。 让人一言难尽。 夏芝芝抿了抿嘴,转头,茫然地看着窗外的夜色,原本霓虹璀璨的景致好像忽然间也添了份凄迷,果真是景由心生。 她忽然生出一种预感,这个男人,远不像表面看到的这样简单,但她也并不想去深究,接下来的路上,两人都沉默无言。 —— 江夜风送完夏夏芝芝,刚到家,就看到江亦杨一脸黑线地站在别墅庭院前的一棵月桂树下。 他斜睨他一眼,玩世不恭地笑着说:“大晚上的,不去陪自己的女人,来我这里干什么?” 江亦杨一动未动,锋利的眼神如刀,定定地飞向他:“第四起失踪案,是你做的吗?” 江夜风收起了笑容,脸色平静到冷漠,不回反问:“你觉得呢?” “我想听你亲自回答。” 江夜风冷笑:“你想听我如何回答?你想听是,还是不是,究竟哪一个回答,才能与你心中的我更加匹配呢?你心中不是早就有了答案,又何来多此一问。” 两人目光锐利地对视着,良久,江亦杨抬头,一轮皎洁的圆月静静地挂在天边,在这片月光之上,在距离地球九十九亿光年的地方,那里,是他与他共同生活成长的家乡。 他比他大五岁,从小,奶奶就对他说,说他是哥哥,要照顾好弟弟。他也曾一度这样做,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疏离,变得剑拔弩张,或许,是从他妈妈离去的那一刻,抑或者,是在这更早的时候。 但具体什么时候,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转回头,眸中的锋利散去,视线温和地看着身边的月桂树,此时,正是月桂飘香的季节,满树的淡黄色小花朵,一簇簇,一累累,夜风浮过,花香四溢,芬芳迷人。 他说:“我相信不是你做的。但是,能让人消除记忆的东西,应该是我们星球上的消灵石。此石一共只有三块,一块在你那里,一块在父王那里,还有一块,至今下落不明。” “那又怎么样?消灵石在哪里,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江亦杨喝道:“这是我们星球最珍贵的宝物,你身为皇子,怎么能如此冷漠至极!” 江夜风脸色铁青,冷哼一声,不屑地反问:“我冷漠至极?这世上一共有三块消灵石,却只有一块测心石,父王把消音石给了我,却把唯一的测心石给了你。如果我有测心石,我也不需要大费周章地把女孩掳走,利用更加繁琐的方法去寻找玲珑心女孩。从小大到,在父王心里,你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 他定定地看着江亦杨,眸子里涌现出压抑至深的恨意:“而更可恨的是,你永远都是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好像整个天下放在你面前,你都可以嫌弃地不看一眼。江亦杨,究竟是谁冷漠至极!你到底是凭什么!” 月光透过月桂树,洒一片斑驳的银色光辉,光辉之下,江亦杨长身而立,静静地凝望着对面的男人。 很多事情,他不屑于去解释,可越是这样,他们之间的误会便越深,以至于,到了如今冷眼两对的局面。 半晌后,他说:“我是真的不在意这些!” “你不在意?”江夜风嗤笑,“你不意你会来地球,你不在意你会来寻找玲珑心女孩?” “这是父王的命令。” 江夜风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个不停,笑声如雨夜轰吼吼的雷音,突兀得让人心惊。 他笑了很久,慢慢地停了下来,江亦杨一直一动未动地盯着他。 他的语气不再激烈,像是有些累了,朝他挥了挥手,淡淡地说:“你走吧江亦杨,我这里不欢迎你,你以后别来了。” 江亦杨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片刻后,朝前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住,回头,朝他说:“第四起案子的主犯,很有可能来自我们星球,他的目地跟我们很相似,你自己当心一点。” 说完,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回音,他没再停留,转身踱步离去。 第二天是周末,林安悦没有上班,一大早就蹲在洋楼前庭的地里弄东西。 她弄了很久,江亦杨走过去,看她不停地在拨弄土里的东西,一会儿抓起一把土左看右看,一会又是皱眉又是叹气的,不由问道:“你,是在找什么吗?” 林安悦又弄了一会儿,最终放弃了,颓废地站了起来,嘟着嘴,指着地上的土朝他抱怨:“我的牵牛花没有了。你看,这里就是你之前晕倒的地方,你说,你的力气该有多大,把我这些花苗全弄坏了。” “你在种牵牛花?”他恍然,想起自己的院落,那里盛开着大片大片的牵牛花。 他对这些花草没什么好感,那是父王特别珍爱之物,还派了最有经验的花匠日日精心打理,至从他有记忆开始,这大片大片色彩缤纷的花海,便一直盛开在那里,成了他成长道路上一道不可忽略的风景。 林安悦脱掉手套,扔在一边,哀哀地说:“是啊,但是现在都没有了,得重新去找牵牛花的种子,重新种植了。” “我帮你。” 她正在拍打裤脚上的泥士,听见回答,猛地抬起头,无比惊讶地看着他。 “你,你刚才说什么?” 他站在那里,温和地说:“我帮你种,种牵牛花。” “你说,你帮我种花?”她不确定地重复了一次。 他眼神平和地看着她,“这个不难。” 是,她并不怀疑这件事情的难度,但她一想到,他如此一清风明月,高冷自持之人,居然要弯着腰,蹲在地上,在泥土飞扬的地里种植牵牛花? 她怎么想也觉得这个画面,是这么这么地违和。 但事实上,却是另一回事了。 吃过午饭,江亦杨就一个人出门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大量的土壤跟牵牛花种子,林安悦也没有问他这些从哪里来的,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林安悦换上胶鞋,围上围裙,带上手套,一切准备就绪,正要开始行动,一扭头,发现江亦杨还一身白衣黑裤负手而立,淡然自若地站在门前。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备,又瞧了瞧他,特别通情理地朝他挥手:“算了,你不习惯这些泥灰没事,我自己来就好。” “不用。”江亦杨淡淡地说。 林安悦盯了他两眼,心想,哼,嘴上说着不用,脚下却未见任何行动。 她也懒得再理他,挽起衣袖就要去倒他新搬回来的土壤。那是满满好大一口袋,至少有上百斤,这么重的土壤,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扛回来的。 她刚解开袋上的绳索,就听见他说:“我来。” 第七章 黑衣人现身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他大步走过来,一只手拎起袋子,另一只手在袋子底部用力一拍,袋里的泥士全部洒了出去,细泥纷飞,如万千瀑布倾泻而下,不一会儿工夫,地上已均匀铺满了新土。 江亦杨又拿出牵牛花种子,扬手一挥,种子纷纷扬扬,如漫天珠落,每一粒都落在不同的位置 ,相间有序,似沙场点兵,整齐划一。 在这一扬一落之间,他手中的种子很快就撒完了。 做完这一切,江亦杨转身,朝林安悦轻声说:“好了。” 林安悦惊喜地瞪大着双眼,好半天才反过来,她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手问:“江亦杨,你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或许是因为从小就这样,时间久了,力气自然就大了。” 他本是随口一说,她却感到一种难以抑制的酸楚在心底蔓延,他一定是从小就劳动,小小年纪,一路吃苦长大,才炼就出了这般力气。 她的心忽地变得极为柔软,像有一个小孩在那里轻轻啜泣。 她看着他,特别诚恳地说:“你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了。” 江亦杨眉心微蹙:“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要哭的样子。 她坚定地说:“我没事,你去吧,快去!你快去歇着!” 见她坚持,他也不好再多言,“好,你有事,再叫我。” “我没事。” —— 这段时间,因为宁城屡发的失踪案,整个城市人心惶惶,林安悦因符合受害人特征,被老板顾凯程列为重点保护对象,每天都叮嘱她按时下班,尽早回家。 在这期间,江亦杨承担起了所有的家务,每天,林安悦下班回到家,衣已洗,地已拖,饭菜早已做好。 她有时也会过意不去,主动要求去洗碗拖地,江亦杨也不同她争,一切由着她来,但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提供的这一切。 有时,林安悦也会好奇 ,问他怎么不去找工作,不过关于这一点,江亦杨解释过了。 他不是没有工作,他只是工作自由,具体是做什么,据他说是IT高级技术,反正各种英文单词夹杂着说了一大堆,林安悦也没怎么听懂,就记住了IT科技几个字,她便简单粗暴地理解为——高科技—— 一种以她的智商完全不可企及,却有着高级技术含量,能让女人瞬间仰慕的职业。 她对江亦杨又多了一份崇拜之情。 这天下午,她正在开会,突然收到夏芝芝的一条短信——下班后来曲恒路69号,有急事。 开完会,林安悦又看了一遍这条信息,满心疑惑。 宁城很大,曲恒路她并没有听过,手机上的导航显示,是在宁城的一个偏远郊区,开车需要四十多分钟。 她想不通夏芝芝为什么要让她过去,还特意备注了有急事,但按她的性情,她是不会发这种无聊的短信,断然是有什么事情。 她直接给夏芝芝打了一个电话,想问清缘由,电话却无法接通,她连着拨了好几次,都无法接通。 她困惑不已,这时,已经临近下班时间,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前去一看,说不定真有什么急事发生? 想到不能准时回家吃饭,她给江亦杨发了个短信。隔了一会儿,她瞟了瞟手机,没有回复,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居然会期待收到他的信息,他本就是一个性子冷淡的人,就算看到短信了,也是大概率不会回复的。 想到这里,她关上手机,开始专心致志地开车。 到达曲恒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天色尽黑,周围都是在建的工地,此时,工人早已歇息,漆黑宽广的工地里,闪烁着几处零星的灯火,应该是临时工棚里值夜班的工人。 工地的旁边,有几条纵横交错的马路,曲恒路的路牌尤其显眼,很容易就找到了。 但跟如此招摇的路牌相反,曲恒路却是一条很窄的支路,仅能供一车通行,两边多是废弃的工厂,墙壁上写着大大的拆字,路灯大多是坏的,偶尔有一两盏亮着,光线昏暗朦胧。 林安悦定了定神,握紧方向盘,缓慢地开了进去。 此时,马路上渺无人迹,周围寂静无声,天空黑得像墨笼罩着大地,月亮躲进了云层,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地的黑洞。 林安悦心里腾地冒出一股寒气,她有料到这里会比较偏僻,可没想到竟是如此的荒凉而阴森。 她一边开着车努力搜寻着门牌号,一边拿出手机给夏芝芝打电话。 这一次,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夏芝芝慵懒的声音。 “喂~” 听见熟悉的声音,林安悦心里的害褪去了一些,她急切地问道:“芝芝,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家啊,怎么了安悦,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着急?” “什么!“林安悦吼了出来,心里的寒气越来越重,”你在家!你不是让我下班来曲恒路吗,你怎么回家了?“ 夏芝芝感到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让你去那什么路了,等等,安悦,你说你现在在哪里?” ”在曲恒路!是你发信息让我来的曲恒路!” “曲恒路?曲恒路在哪里?我压根就不知道这条路,怎么可能发信息给你。”夏芝芝一语否定。 林安悦慌乱起来,声音发颤:“不是你?那是谁!那是谁啊!芝芝,这里好黑好暗,一个人也没有,我好害怕。” 夏芝芝一听明显感到不对劲儿,再联想到下午手机丢失的事情,全身所有毛孔忽地竖了起来,她朝林安悦大声喊道:”安悦你快走,你现在马上走,离开那个地方,听见没有,马上!“ “芝芝,我的车,我的车好像快没油了……?”林安悦的声音带着哭腔。 夏芝芝心里阵阵发凉,她朝林安悦使劲喊:“你先别管这个了!你先往回开,我这就出门!我马上过去接应你!你别打电话了,你马上开车回家!你听见没有,安悦!” 夏芝芝的慌乱不安,让林安悦瞬间明白过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和害怕从心底升起,紧紧地包裹住她。 她没再犹豫,立刻扔掉手机,抓紧方向盘,准备开始倒车。 忽然,”砰“的一声,她感到车子明显一震,接着又是”砰“的一声,车子再次震了一下,短暂的愣怔后,她忽地反应过来,轮胎,是轮胎。 果然,她再踩油门,车子瘪掉两个前轮,已经没法开了。 她双手抱臂,紧紧地缩在车上,全身颤抖不已,背后不断有冷汗渗出,她伸出一只手,下意识地去摸手机,脑子不断地重复三个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从车灯深处,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一身黑衣,蒙着面巾,身形高大而强壮。 林安悦一动不敢动,死死地盯住他。 来人越走越近,他步伐稳健,步履笔直,脸上戴着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像蓄势待发的猛兽,牢牢地锁定住车上的女人,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势在必得的气度。 林安悦忽然意识到什么,抓起手机,猛地推开车门,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起来。 刚跑出没多远,胳膊忽地被人捉住,用力一摔,她直接倒在了地上。 她想都没想,翻身挣扎着要爬起来,高大的身体瞬间逼近,她斜躺在地上惊惧地望着他,身体颤抖着本能地往后挪动,男人凶狠地盯着她,一步步逼近。 “不要,不要.....”她低声哀嚎,害怕得拼命摇头。 但这种乞求在男人看来,就像一只小白兔,面对一只饥饿的狼,不过是垂死前的自然挣扎,丝毫不能勾起他的半点同情,他眼露凶光,右手一挥,手中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林安悦惊惧地瞪大双眼,全身颤抖,男人没再犹豫,猛地举起尖刀,狠狠地刺了下去。 刀光闪现,林安悦“啊!”地一声惊叫,随即昏倒了过去。 就在刀光刺向林安悦的瞬间,一道黑影快速闪出,利落地抱起晕倒在地的女人,光影一闪,迅速移动到了另一边。 尖刀刺了空,黑衣眉头一挑,转身看向来人。 江亦杨将林安悦轻轻放在地上,缓缓站了起来。 头顶上空,一轮圆月钻出云层,银色的月光下,江亦杨一袭黑色风衣凌然而立,他定定地看着对面的黑衣男人,俊美的面容阴沉冷酷,深邃的目光像是渗了冰,冷冽而刺人。 他握紧拳头,浑身透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气,令周围的空气都瞬间冷了几分。 黑衣男人似是被他气度所慑,竟然一动未动。 忽然间,江亦杨猛然发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极速逼向对方,黑衣男人脚底腾空,连连后退,两人瞬间打在了一起。 几个搏斗之后,男人渐处下风,江亦杨一记重拳,将男人狠狠打倒在地,紧接着又是一记重拳挥出,男人使出全力翻滚躲避,没等江亦杨再次出手,立刻翻身跃起,朝着另一个方向飞速逃去。 江亦杨刚想去追,回头望了眼地上昏迷的女人,断然顿住了脚步。 他走过去,蹲在地上,抱起昏睡的女人,她长长的睫毛微垂,双眼闭着,似在沉睡。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隔着二十年的光阴,第一次,如此近地凝视着她。 忽然,她徐徐睁开了双眼,看到熟悉的帅气脸庞,眸子里的害怕早已散去,涌现出深深的眷恋,她轻轻扯动着嘴角,说出的话轻得像是梦呓:“江亦杨?你来了。” “嗯,是我。” “我是在做梦吗?” “不是,我现在就带你回家。” 她轻轻地笑了,或许是累了,再次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 月光下的曲恒路上,一个黑色的人影正在逃窜,突然,从他的前方闪过一抹红影,江夜风潇洒翩然地立在道路中间,挡住了男人的去路。 “还想逃?”江夜风冷笑一声。 第八章 情愫初生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男人没有吭声,隔着两米的距离死死地盯着他,全身紧绷,拳头深握,像是在蓄势待发。 江夜风脸上挂着轻蔑的笑意,一步步慢慢走进,“听话把面具摘下来,让我看看你是谁,我这人,呵,一向最讨厌亲自动手。” 男人依旧未动。 江夜风在男人半米的地方停下,面色骤然变冷,他冷冷地盯着他,然后,猛然出手,朝男人的面巾直接抓了过去,“我倒要看看你是谁!” 男人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江夜风一撂头发,斜睨他一眼,冷哼道:“很好。有两下。再来。” 男人却开始慢慢往后退去。 江夜风正疑惑他的举动时,突然,不知何时从四周迅带闪现出一群带着面巾的黑衣人,眨眼工夫,便将江夜风团团围住。 男人轻蔑地远远看了他一眼,带着一丝嘲讽,然后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江夜风刚要去追,身前那一圈黑衣人迅速压了上来,将他死死堵住,他凌厉的目光一扫,没再犹豫,身影快速移动,双掌发力,一道道白光自他掌心瞬间向四周迸射开去,如无数把带着冰刃的利剑,快速扫向黑衣人。 白光消失时,十个黑衣人已倒下了七八个。 剩下几个面面相觑,犹豫着不敢上前。 江夜风冷眼一扫,欲再次出手,不料,从背后呼地飞过来一把暗箭,他侧身躲闪不及,手臂还是被擦出了一个口子,红色的血口清晰可见。 黑衣人见他受伤,相互间递了个眼神,突然一起冲了上去。 江夜风越来越感到身体疲软吃力,快要支撑不住时,从前方传来汽车风驰的声音,一道刺眼的白色车灯在不远处闪起,并逐渐朝这边移动。 似是领头的黑衣人微怔,快速朝其它人使了个眼色,丢下江夜风瞬间消失在黑夜中。 江夜风脸色苍白,体力透支到极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车子在他身边停下,夏芝芝从车里下来,看到倒在地上的江夜风,吃了一惊。 她拍了拍他的脸,探了探呼吸,喊了两声,没有反应。 她突然想到了林安悦,连忙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她急切问道:“安悦!你现在在哪里!我到了,我在曲恒路!” “我是江亦杨。”一个不急不缓的声音回道。 “江亦杨?怎么是你?安悦呢?” “她在我身边。她没事。” “那你让她接电话。”她还是不太相信。 “她受了惊吓睡着了,不能接电话,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去新好医院,我们一会去那里。” 夏芝芝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说到,“好吧,那你照顾好她。” 说完,看了看地上的江夜风,又补充道:“我遇到江夜风了,他受伤了,我现在就送他去医院,我们一会会和。” “不要送他去医院。”江亦杨立马强硬地说。 “为什么?他现在受伤了,很严重,不送医院,会出危险的!”夏芝芝因他的语气吃了一惊。 江亦杨态度坚定:“把他先送到你那里。” “可是......”夏芝芝完全不解。 “相信我,他会没事的,让他休息一下就好了。” “江亦杨!”夏芝芝不可置信地直接吼了出来,人都昏迷成那样了,身为哥哥,居然还如此淡定地说他没事。 “出了事,我负责!”江亦杨沉声说完这句话,直接挂了电话。 夏芝芝看着手中电话,又是冷笑又是摇头,人家是亲兄弟,哥哥都如此说了,她又能如何。 她费了很大劲儿才将江夜风拖上车,一踩油门,朝自己家开去。 —— 宁城,新好医院 林安悦清醒过来,首先闻到的就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她徐徐睁开眼睛,朝四周打量,满目的白色,让她意识到这是在医院。 江亦杨就靠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双手交叉环抱,眼睛闭着,应该是睡着了。 温暖的阳光从一旁的玻璃窗照进来,他的身体刚好一半在光亮中,一半在阴影里,这让他看起来既温暖又有些疏离。 林安悦一动不动地静静凝望着他,他五官俊朗,气质沉稳,即使是睡着了,也透着一种让人不敢轻视的卓然清贵。 她其实并不怎么懂他,他性情冷淡,不苟言笑,可是他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却莫名地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安定与温暖。 就像现在,就像她昏迷时被他抱起的那一刻。 她正看得出神,忽然,他睁开了眼睛,猝不及防,四目相对,这次她没有逃跑,固执地与他对视。 他眸子微敛,深邃的目光如海,平静地凝视着她,片刻后,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她正要说话,病房门被推开,两个警察走了进来。 是夏芝芝报的警,关于为什么到曲恒路,以及到那里发的事情,一直到自己吓得昏倒过去,林安悦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警察认真地做着笔记。 临走的时候,看着她随意问道:“昏倒之后发生的事情,你还有印象吗?” 林安悦摇摇头:“没有了。昏倒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警察点点头,表示理解,又简单寒暄了两句便离开了,房间又恢复了宁静。 在警察做笔录期间,江亦杨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这时,病房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他看向她问:“昏倒之后的事情,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林安悦抿嘴笑了,看着他笑了好一会儿,才故作神秘地说:“当然不是,我记得,是你,救了我。” “那你?” 她促狭地说:“你是一个连自己体温都懒得解释的人,我要说你也在现场,你不是更加疲于应付。” “我没事。”他平静地说。 她想都没想就直接反驳他:“你要没事,那刚才警察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们,说你也在现场。” 江亦杨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起了一丝涟漪,有些局促又有些羞赧。 林安悦正得意于自己的小心思,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顾凯程捧着一束花走了进来,看到江亦杨,明显愣怔了一瞬。 “学长,你怎么来了?”林安悦作势要坐起来。 顾凯程朝她挥挥手,示意她躺好,他将花放在桌子,江亦杨站起来,转身坐到远离床边的沙发上。 顾凯程也没客气,直接坐在江亦杨刚坐做过的椅子上,看着林安悦温和地说:“你住院了,我当然要过来看看你。”说完,又回头看向江亦杨,问:“这位是?” 这是第一次要向外人介绍他们之间的关系,林安悦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江亦杨,后者安静地坐在房间一隅,一脸的波澜不兴。 她只好自作主张地回答:“这是我朋友。” 顾凯程连忙站了起来,朝江亦杨伸出手,客气又疏离地说:“你好,我是安悦的大学学长,也是他公司的同事。谢谢你在医院照顾她,之前在电话里帮她请假的人也是你吧。” 江亦杨点点头,伸出手与他简单握了一下,很快又收了回去,他朝林安悦说:“你们聊。”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还顺便带上了房门。 顾凯程离开了好一会儿,江亦杨才走了进来,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林安悦看着他,猜不透他所想,故意找了个不怎么好的话题试探着问:“江亦杨,我想出院,我想回家躺着。” 谁料,他马上站了起来,“好,我去办手续。” 林安悦心里就像被一块石头给堵住,有种说不上的沉重跟郁闷,按常理讲,病人着急出院,家属都会好言相劝,等病好了再回。就算真的劝不住,至少也会去问问医生权衡一下利弊再做决定,他倒好,什么都由着她。 也不知他是真为她好,还是根本什么事都上不了他的心。 他已经走到门口了,她才想到叫住他:“诶,你~” 他转身,平静地看着她,她欲言又止,在脑子里快速拼凑着恰当的词语。 她还没拼凑出来,就听见他说:“我刚才去问过医生了,你只是一些皮外伤,不严重,今天可以出院。” 她的心猛地一跳,羞愧地转回头,蒙上被子,拒绝看他。 以为他不懂,结果,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早已把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什么人啊这是,哼。 —— 两人回到林安悦的住所没多久,电话响了,林安悦拿过来一看,是夏芝芝。 电话刚接通,夏芝芝不客气地直接朝她吩咐:“让江亦杨接电话。” 江亦杨正在厨房,林安悦把他喊了出来,将电话递给他,“找你的。” 眼神却一直追寻着他,心想,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联络上了? 江亦杨并没有回避,当着他的面按了接听键:“你好,我是江亦杨。” “我是夏芝芝,江夜风的情况很不好,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我觉得,需要马上送医院,不然......” “我现在过去。”他挂了电话。 林安悦睁着双大眼睛,一脸好奇地望着他,他将电话递给她,问:“我要出去一下,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发生什么事了?” 江亦杨迟疑着,像是在想着如何解释,过了一会儿,才回:“江夜风在夏芝芝家里,有点事,需要我过去。” 林安悦虽然满心疑惑,但看他一脸的凝重,连忙点了点头,朝他挥手道:“恩,你快去吧!我一个人没事,可以的。” 江亦杨看了她一眼,直接出了门。 半个小时候后,夏芝芝家里。 江夜风躺在客房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嘴唇青紫,额头还泛着青汗。 江亦杨走过去,朝一旁正在替江夜风擦汗的夏芝芝问道:“伤在哪里?” 夏芝芝指了指缠着白色绷带的手臂:“这里。” “把绷带解开。” “什么?”夏芝芝没反应过来。 第九章 江夜风中毒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夏芝芝惊得连忙将刀抢过去,瞪着他凶狠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他这种情况,最好是赶快送医院,他现在身体特别虚弱,根本经不起你这样折腾。虽然你是他哥哥,可你也不能这样草菅人命。” 江亦杨没理会她的愤怒,反而沉声问道:“他的伤口是不是又红又肿,流出来的血呈暗紫色?” 夏芝芝微怔,迟疑着点了点头。 江亦杨接着说:“如果只是普通的外伤,他应该早就醒了,现在还昏迷不醒,很有可能是伤口沾了毒,我要亲眼看一下伤口,确定一下是哪种毒。” “中毒?”夏芝芝震惊地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江亦杨所说,可他一脸的笃定,加上江亦杨昏迷不醒的状况,让她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左右权衡了一下,她拿起剪刀,开始去解绷带。 绷带解开,血肿的伤口又开始化脓,江亦杨仔细查验后,用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有一白一黄两种小药丸。 他将黄色的药丸碾碎,均匀洒在伤口上,再将白色的药丸递给夏芝芝,朝她吩咐:“给他服下。” 夏芝芝拿着药丸,想问,为什么是我。 想了想,又将话咽了回去。 江亦杨走出房间,来到客厅坐下,没一会儿,夏芝芝喂完药也走了出来,坐在离他不远的位置上,看着江亦杨直接问道:“他为什么会中毒?你为什么刚好有解药?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她一连串的问题,让江亦杨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说:“他为什么中毒,我不知道;另外,我不是刚好有解药,这是我从小养成的一种习惯,总会随身带一些药品,至于最后一个问题,他是被人伤害,至于那些人为什么会伤害他,这也是我目前不知道的。” 夏芝芝瞥了他一眼,别看他解释了一大堆,可细听下来,跟废话没什么区别,她想了想又问:“为什么不能送医院?” “医院,没用。” 夏芝芝一脸无语地盯着他,这个男人说的话,真的是让她刮目相看。 以为他至少也会解释一下,为什么送医院没用,但他薄唇紧闭,目光清亮,坚硬冷淡的脸上,像水一样平静。 夏芝芝在心里深吸了口气,她不是林安悦,什么事都可以憋住不问,她的性格就是什么也藏不住。 她直接站了起来,叉着腰大声质问:“江亦杨,你说话能不能说清楚!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是你的弟弟,是我把他亲自扛回来,给他包扎上药!现在他养伤的地方,你现在呆的地方,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得清楚一些!如果你如此不信任我,你干脆自己把他拎走得了!” 江亦杨俊眉微蹙,转头扫了眼旁边盛气凌人的女人,表情显得有些无辜。 半晌后,他解释道:“我没有不信任你,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全都说了。” 夏芝芝瞧他一脸的风清明朗,叹了口气,“算了,那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好。” “你们为什么体温低于正常人?” “……” 江亦杨无言以对。 夏芝芝紧咬着嘴唇,面色铁青,心里已接近崩溃的边缘,她感到她已经没有办法再跟他交流下去了。 江亦杨也接受到了她即将崩溃的讯息,站了起来,准备告辞离开。 这时,从客房里传来江夜风微弱但坚定的声音:“江亦杨。” 客厅里的两人迅速走了进去,江夜风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脸色依然苍白,但精神看起来还算不错。 夏芝芝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问:“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江夜风没有理她,而是直直地盯着江亦杨:“我想单独跟江亦杨说话,你能回避一下吗。” 夏芝芝扫了他一眼,丢给他一个她才懒得去看的表情,转身讪讪离开了。 门被关上,江夜风直直地盯着江亦杨,那眼神,似乎要把他看穿,一直看到他心底去。 江亦杨不为所动,静静地伫立在他面前,半晌后,淡淡开口:“如果没事,我就走了。” 江夜风又盯了他两秒,忽然问道:“林安悦就是玲珑心女孩吧?” 江亦杨听闻,只微微蹙了下眉,锐利的目光与江夜风坦荡相对:“不是。” “不是?”江夜风根本不信,“如果她不是,黑衣人为什么会找她?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有哪点值得黑衣如此大费周章?” 江亦杨微叹了口气,眼睛看向头顶斜上方的一盏桔黄色小灯,小灯发出朦胧的光圈,他的脸色在光圈下充满疑惑跟茫然。 片刻后,他说:“这也是我目前没有想通的地方。但她的确不是,我用测心石测过了,如若你仍不相信,你可以亲自用测心石试一下。” “你测过?” “测过!” 江夜风愣怔了,目光有些呆滞,他本来就快相信了,现在,又被眼前的人全盘否定。他知道,测心石是从来不会说谎,除非说谎的是人,但是他愿意相信江亦杨,不是他不会说谎,而是他一向自持清高,他是一个不屑于说谎的人。 现在的局面就像一团又一团的谜,让人猜测不透。 过了半晌,他说:“黑衣人是来自我们星球。” “对。” 他猛抬头看向江亦杨,震惊地问:“你早就确定了?” 江亦杨说:“不是,我也是刚刚才完全确定。你中的毒,是我们星球上最普通的一种毒药,虽然毒性厉害,但解药并不难寻。看来,他们并不想要你的命。” 江夜风忽然冷笑了一声,话锋一转,看着江亦杨嘲讽地说:“那你呢,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要救我,没了我,你的王者之路再也没有阻碍了。” 江亦杨目光骤然变得锋利,面色更是冷得如冰,他上前两步,直直地逼视着他。 江夜风毫不示弱地与他冷眼相对。 半晌后,江亦杨一声不响地转身,走到门口了,才淡淡说了一句,“我走了,你好好养伤吧。” 江夜风被他这种无视冷漠的态度气得发抖,他望着他断然离去的背影大声吼道:“江亦杨!我一定会比你先找到玲珑心女孩的!你别指望能把她一起带回星球去继承王位,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江亦杨微微顿了顿脚,头也不回地离去。 江夜风颓然地倒在床头,一口鲜血差得喷涌上来,脸色苍白得骇人。 夏芝芝走进来,看到他的样子,急急地奔了过去,一边扶他躺好一边责怪:“你还要不要命了,这才刚好一点又这样折腾。他都已经走了,你再气也没有人看到。” 他提着一口气,虚弱又带点赌气地问:“他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走?” 夏芝芝瞥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这是我家,要走也是你走。” 江夜风听闻将身子将被子里缩了缩,感受着夏芝芝床品带给他的温暖,过了一会儿,他蛮不讲理地说道:“我不走,我是病人,我病还没好呢。” 夏芝芝瞪着他,佯怒道:“病好了给我赶快走!” —— 江亦杨回到月湖小区的洋楼里,林安悦正躺在沙发上,一边吃薯片一边看电视,听见开门声,立即放下薯片,扭头盯着他。 她将他从进门开始,一直盯到他走进来,穿过屏风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她的眼睛还骨溜溜停留在他身上。 江亦杨目光坦然地看她一眼,“想问什么就问吧。” 林安悦来了兴趣,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又朝他的方向挪了挪,探过头神秘地问:“江夜风为什么在夏芝芝家里?” 江亦杨一看她这幅八卦的样子,心里既好笑又好气,但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他沉默着,像是在纠结,也像是在犹豫,更像是有些难以启口。 “怎么了,有这么难以说出口吗?” 江亦杨站了起来:“我去做饭了。” 林安悦被石化了,直直地望着他走进厨房,嘟了嘟嘴,显然很不满意他的逃避。 吃饭的时候,江亦杨依旧一言不发,她连吃了好几口饭菜后,瞟了他一眼,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江亦杨抬起头,扫了她一眼,又继续低头吃饭。 林安悦心里被吊得难受,可又什么都问不出来,心里闷闷的,一边扒着饭一边恨恨地盯了他好几眼。 吃饭完,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江亦杨走过来,坐在单人沙发上,林安悦也不拿正眼瞧他,她的身上就像带着寒气,额头上还写着四个人:生人勿近。 江亦杨坐了一会儿,突然冷不丁地开口:“两个人住在一个房里,并不代表会发生什么。” 林安悦想了想,觉得不对,刚想反驳,忽然反应过来,脸瞬间红了。 这个人,太坏了。 什么叫两个人住在一个房里,现在他们两个,不就正好住在一个房里,而他后面那半句,噢,林安悦脸越来越烫,她才没有想要跟他发生些什么呢! 她才没有这么想!可他那样说,明明就是指,她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你在想什么?”江亦杨看着她忽然间变得绯红的脸颊,开口问道。 林安悦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却不敢看他。这个始作佣者,居然还如此淡定,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江亦杨忽然走了过来,伸手轻触了一下她的额头,林安悦傻愣愣一动不动,整个人显得僵硬紧绷。 “脸很红,但没有发烧。”江亦杨收回手,平静地陈述。 “本来就没有发烧。”林安悦回过神来,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他问。 “没什么!看电视看电视!”她快速转移话题。 江亦杨坐回位置上,语重心常地说:“你刚出院,万事小心,如果伤口发炎,是有可能引起发烧的。” 看他这么一本正经,林安悦纷乱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脸色也慢慢恢复了正常,她开始心无旁骛地看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当下最流行的言情片。 男女主角的情感发展得如火如荼,下一步,自然而然地就迎来了亲密的镜头。 第十章 喜欢他吗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一男一女亲吻扭抱在了一起,越来越激烈,女主若有若无的喘息呻吟声隔着屏幕一下又一下地传来,林安悦感到坐如针毡,嗓子发紧,想咳嗽,却又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她稍稍侧侧了头,用眼角余光瞟了瞟旁边的男人,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幽淡,姿态沉静,好像世上无论什么样的事都不会惊扰到他,但是,但是,她的眼睛忽地亮了。 江亦杨白皙俊美的脸颊上,难得地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 她的心里翻涌出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窃喜,疑惑,焦躁,好像还掺杂了一些道不明的暧昧,片刻后,她干涩地问:“要不要换台?” “随便。”同样干涩的回答。 她拿起遥控器,转了另一个台,不对,继续转,还是不对。 今天晚上是怎么了,所有电视台都约好了吗,都要在这同一时间段播放这种言情戏? 最后,她索性扔下遥控器,施施然站了起来,“困了,我去睡觉了。” “好。” 毕竟是刚出院,身体还没有好利索,她一瘸一拐地慢慢走着,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踏上一个台阶,腿上的伤口被牵扯,有些疼。 她皱了皱眉,又顽强地踏上第二个台阶,脸上呲牙咧嘴的。 在她上第三个台阶的时候,江亦杨走了过来。 她连忙说:“我没事,我可以的。” 江亦杨没等她说完,直接打横抱了起来,她乖乖地闭了嘴,脸唰地一下红了。 “哪个房间?”他问。 她用手指了指:“这个。” 他将她径直抱进屋,轻轻放在床上,一句话没说又走了出来,还顺带帮她关上门。 林安悦一把扯过被子,将头牢牢蒙住,过了一会儿,又露出头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想起刚才的一幕,情不自禁地抿嘴笑了。 第二天早上,天气很好,晴空万里,阳光如碎金子般洒在前院的花草上,整个前院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色,明亮得格外耀眼。 江亦杨就站在这一片金色中,正在给花草浇水。 他身形挺拔,姿态沉静,风度清雅,阳光落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异样的光芒,那样夺目,那样与众不同。 林安悦倚着门框,看得有些呆了。 江亦杨在阳光中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她,平和地同她打招呼:“起来了?” 她看着那些阳光,在他的身上跳跃、闪耀,突然福至心灵地说:“江亦杨,我们一会儿去晒太阳吧。” “好。” 吃完早饭,江亦杨将林安悦抱上洋楼楼顶。这里原本是荒芜的,江亦杨来了之后,将这里整理出来,种上了绿植,还专门划出了一个区域,放上桌子跟两把椅子,摆上茶具,旁边立上遮阳伞,俨然成了一处幽静的休憩之地。 现在,两人就各坐在一把椅子上,遮阳伞已经收了起来,春日轻和温暖,两人沐浴在阳光里,一时都没有说话。 林安悦望着远处湛蓝湛蓝的天空,思绪逐渐飘远。 “江亦杨?” “嗯?” “你那天为什么会来曲恒路?” “我在你车上装了定位器。” “哦。” 隔了一会儿,她问。 “江亦杨?” “嗯?” “你为什么要在我车上装定位器?” “......” 林安悦闭上眼睛,将整个身子斜直直地靠在椅子上,双手上举,将身体最大限度地拉伸,感受着身体被阳光普照的舒坦。 江亦杨转头看了他一眼,也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问。 “找一个人。” “找到了吗?” “还没有。” “找到会怎样?” “带她一起离开。” 她没再说话。 隔了一会儿,转过头看着他很认真地问:“如果永远也找不到呢?” 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离开了。 他没有说话,缓缓睁开眼睛,望着远处,沉吟了一会儿,轻声却带着十分的笃定地说:“一定会找到的。” 她转回头,不再看他,阳光细细碎碎地照着,绿植在阳光中晶盈闪耀,楼顶很安静,连偶尔飘过的风声都清晰可辨。 她忽然转头,看着江亦杨,语气不再似之前的柔和,多了一份冰冷与倔强:“你为什么要在我车上装定位器?” “因为第四起失踪案,你跟受害者特征,很像,以防万一。” “为什么要偷偷装,不告诉我?” “......” “我是不是很难说话?” “不是。” ”下次再做什么事情,跟我有关的,能不能提前告诉我?“ ”好。“ 她的心情忽然间又明媚起来,闭着眼,嘴角上扬,整个脸庞像一朵美丽的玉兰花,清新地盛开在阳光下。 江亦杨说:”下次,不会再让你有事。“声音似远似近,她听着,没有吭声,但心里一路繁花温暖如春。 两人晒够了太阳,江亦杨将林安悦抱下楼,楼梯刚走到一半,忽然看到杵在楼梯口的夏芝芝,正张着嘴,无比震惊无比疑惑地瞪着他们。 林安悦的脸一下红了,下意识地将头往江亦杨怀里缩,狠有一种没脸见人的尴尬。 江亦杨倒是镇定如常,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将她抱下楼,穿过石化的夏芝芝,将她放在了沙发上。 夏芝芝反应过来,扭头就要走,“来错时间了,我这就走。” 林安悦连忙挣扎着从沙发上跳起来,伸手朝她挥舞:“芝芝!芝芝!别走!你过来!” 夏芝芝转过身,在前方一男一女的脸上各扫了一圈,女的着急,男的淡定,她皱着眉问:“你确定?让我过来?” 林安悦娇羞地大喊一声:“你过来啦!” 夏芝芝不情愿地走过去,坐在林安悦身边,还没开口,另一头的江亦杨站了起来,朝林安悦说:“我出去买点菜。” 林安悦连忙点头:“好,你去吧,多买点。” 直到门被关上,夏芝芝才深深地松了口气,整个软倒在沙发上,不过一秒,又立马精神百倍地坐了起来,眯着眼睛揪着林安悦看了半天。 “别看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林安悦说。 夏芝芝一脸的不相信:“唔,都抱在一起了,还不是那样,那你们到底是哪样?” “我腿受伤了,走楼梯吃力,因为这样江亦杨才抱我的。” 夏芝芝在林安悦腿上看来看去,关切地问:“真受伤了?严重吗,好点没有?” 林安悦敷衍地答道:“好点了好点了,你不用担心。” 夏芝芝斜靠在沙发上,顿了顿,才略显认真地说:“那天那个短信真不是我发的,下午的时候,我发现我手机丢了。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林安悦惊诧地问:“手机丢了?” “是啊,我们做医生的,有时手机就放在桌上,人经常走来走去,等想到要用的时候,才发现不见了,怎么也找不到。” 林安悦问:“那后来呢?怎么找到的?还是你重新换了电话 。” 夏芝芝面露疑惑:“这也是我搞没懂的地方。我的手机跟ipad绑定了,我用定位查找,最后,居然在我们医院花坛旁边一个废弃的垃圾筒里找到了。“ 林安悦满脸不解:“啊,就丢在医院?偷手机的人为什么要丢在这里啊?” 夏芝芝面色沉着地说:“肯定不是为了财,不然,他干嘛不拿走手机,而是直接扔掉,看来,他目的就是为了给你发短信,引诱你去那个地方,然后,” 她定定地看着林安悦,剩下的话没敢说下去。 林安悦一阵心惊,感到背脊发凉,有种敌暗我明的感觉。 她抬起头,跟夏芝芝四目相对,两个女人都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与害怕,又相互无声地安慰着。 过了一会儿,夏芝芝忽然神秘地凑过来,放低了声音说:“你说,那个人有没有可能是江亦杨?” 林安悦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推了一把夏芝芝,大声说:“当然不是啊!那个黑衣人虽然蒙着面,但身形什么的我还是看得清楚,而且,是江亦杨救了我。” “或许,江亦杨只是同伙?” 林安悦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你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胡思乱想的,你怎么不去写小说。” 夏芝芝摸了摸自己脑门,瞪着对面的女人,没好气地说:“这么护着他,还说没什么,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当然没有。”林安悦想都没想就一口否定。 但因为反对得太快,反而让夏芝芝起了疑心。 她瞅着林安悦看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你最好不要喜欢上他,你们两个,不合适。” 林安悦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微微一怔,反问道:“我们哪里不合适?” 夏芝芝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一幅万事皆了然的样子:“他这个人,性格冷淡,还神秘,总感觉藏了很多的事情,不简单,而你,多么简单的一个女人,神线大条,那样的男人,你hold不住的。听我劝,别同他扯上感情,如果扯上了,趁早跳出来。“ 夏芝芝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让林安悦沉默了,但她沉默在想的,不是那个男人如何,而是自己真的已经喜欢上他了吗? 她不知道。 也不确定。 夏芝芝又坐了一会儿,在江亦杨买菜回来前就离开了。 林安悦继续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沉思,直到开门声响起,江亦杨提着一袋子菜走了进来。 她傻傻地出神望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自己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 江亦杨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扫了她一眼,径直进了厨房。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安悦格外地安静,低头默默地吃着。 江亦杨也没有说话,云淡风轻,偶尔抬头好奇地扫她一眼,对于她的反常,他是看在眼里却并不挑明。 终于在快吃完饭的时候,林安悦打破了沉寂:“江亦杨,那个黑衣人好像对我周围一切都很熟悉。” 江亦杨一边吃着饭一边理所当然地说:“恩,我已经在楼房周围布了监控跟报警器。” 林安悦一愣:“你为什么没有同我说,早上不是刚讲过只要是跟我有关的事情,都可以提前同我讲吗?” “我是这两天晚上弄的。“ “哦~”她长长地哦了一声,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又埋头吃饭,心里却懊恼地想,果然啊,一遇到感情的事情,连这么简单的逻辑错误都会犯。 两人吃完饭,江亦杨站起来收拾碗筷,林安悦坐在那里看着他纤长的手指在她面前弄来弄去,忽然叫道:“江亦杨。” “嗯?” “你有女朋友吗?” 第十一章 不一般的女人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没有。”他干脆利落地答完,转身进了厨房。 接下来几日,两人过得简单而平静,如果硬要说跟以往有什么不同,或许就是林安悦看江亦杨的眼神,忽然间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江亦杨在厨房做饭,她跟在旁边摘菜;江亦杨在打扫房间,她帮着整理桌面;江亦杨在前院浇水,她倚在门槛佯装看花草;江亦杨在沙发旁看书,她则坐在另一边看电视。 江亦杨在的地方,好像她也总在,看似随意,漫不经心,可明眼人细看下来,也总能发现一些故意为之的痕迹。 即使掩藏得再巧妙,可是跟得太紧,痕迹太重,跟以前太不寻常,还是容易让人起疑。 不过,自始自终,江亦杨都一言不发,一切由着她去,而他不言,她也自然不语,两人倒突然间变得默契起来,日子如水一样流过,却也悠闲自得。 林安悦是打心眼里喜欢这种日子,就像王菲歌里唱的: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两人相处的日子,不就该如此美好温馨,宁静而隽永。 但这样的日子也是有尽头的,又过了几日,林安悦的伤已基本痊愈,假期结束,顾凯程一早亲自登门,说是接她去上班。 那天早上,她走的时候,看着静静站立在前院照顾花草的江亦杨,心底居然生出了几分不舍跟眷恋。 顾凯程走在前面,边走边同她交待着接下来工作上的事情,她恍恍惚惚地听着,几步一回头,置若罔闻。 上班高峰期,路段拥堵,车子一路走走停停,像蜗牛一样一点一点挪动着。 顾凯程专心致志地开着车,等红灯的时候,转头瞟了一眼旁边的林安悦,随口问道:“这么早,江先生也在你那里?” 林安悦很自然地回道:“他没地方去,暂时住在我这里。” “这么说,这段时间你们一直住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林安悦脸上泛起红晕,急着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住楼上,他住楼下的客房。” “我想的哪样?”顾凯程忽然问。 林安悦瞬间囧了,脸涨得绯红,双手两个食指互相使劲揉捏着。 顾凯程看了她一眼,温和地笑了,“跟你开玩笑的,这么多年了,还是容易脸红,跟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一样。” 林安悦如释负重地松了一口气,反驳道:“脸红怎么了,电视里都说,脸蛋白里透红,这样才好看。” 顾凯程恩了一声,点点头,表示赞同,忽而又皱眉说道:“不过,你是一个单身女孩,这样长久住在一起,难免有些不妥,我倒是有个建议。” 林安悦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接,只好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什么建议?” “我在宁安路有处房子空着,一直没有人住,正好可以让他住我那里。” 林安悦愣了一下,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但突兀地拒绝似乎也有些不妥,想了想,她避重就轻地答道:“这个,我做不了主,等晚上回去,我问问他。” “好,我等你的消息。” 林安悦没再说话,转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里突然感到有些疲惫,也有些无力,就好像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要离她而去,她伸出手想去抓住,却发现她根本就没有掌控的权力。 原来,人生有很多东西,不是你想,不是你努力,不是你拼了命,就可以留住的,能不能留住,原来并不在于自己,而是在于别人。 —— 同样受伤,江夜风的待遇却跟林安悦却截然相反。 他刚能下床活动,第二日,就被夏芝芝左推右搡地轰出了门。 这日,他起床后,照例在前院活动筋骨,或许是有一个动作拉得太猛,他呲嘴喝气,感受到了一丝疼痛,本是懊恼的一件事情,他忽然愣在那里,嘴角轻扬,竟然慢慢地起笑了。 恩,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她给医治,顺便一解相思。 想到这里,江夜风立马回屋,换了一身衣服,又重新梳理了一下头发,整个人神清气爽地驾车驱往医院。 宁城新好医院,夏芝芝上班的地方。 江夜风寻到夏芝芝坐诊的病房门口,房门虚掩,他左右看了一下,发现没人注意,弯腰借着门缝朝里看去。 夏芝芝斜对着门坐着,穿着白大褂,挽着头发,露出清秀的脸庞。 她的旁边坐着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男孩,此时,男孩正满面愁容,大大的眼睛里,还泛起朦胧的湿意,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 夏芝芝眼角带笑,一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一边轻声说着什么,说着说着,又笑着伸手在他的鼻梁上开玩笑似地刮了一下,小男孩忽然破涕为笑。 小男孩笑了。 夏芝芝笑了。 门外的江夜风也笑了。 那个大大咧咧脾气暴躁的女人,居然也有如此温柔可爱的一面,江夜风心里就像有一阵春风拂过,轻柔又有些说不出的悸动。 这时,小男孩突然站了起来,转身朝这边走来,林安悦也跟着转过身,一下就看到了正站在门口偷窥的江夜风,眼神很快从他脸上扫过,继续温柔地看着小男孩。 就好像,门口中的江夜风根本不存在。 小男孩盯了江夜风一眼,走了出去,原本脸上还漾着笑意的夏芝芝,在小男孩走出病房的瞬间,脸色骤然变冷,她转过身,程序化地叫了一声:下一位。 江夜风笑嘻嘻地走了进去,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 夏芝芝抬起头,眼睛瞪着他,冰冷地问道:“你来做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看病。”他答得理直气壮。 “你是儿童吗?” “不是。” 夏芝芝用笔指了指自己的胸牌,江夜风非常配合地专注看过去,只是他看了好一会儿,眼睛还没有离开。 夏芝芝的脸一下就红了,嗔怒道:“你在看什么!” “胸牌啊。” 夏芝芝干脆将胸牌扯了下来,直接扔到他面前,指着上面的字问:“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 “写的什么”
“儿童外科医生,夏芝芝。” 夏芝芝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收回胸牌,重新挂在衣服上,“看清楚了就赶快走,下一位。” 江夜风死皮赖脸地说:“不是还有外科两个字,我就看外科。” 夏芝芝直接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抓起江夜风的胳膊就往门外拖,一直拖到门口,还不忘凶狠地威胁他:“江夜风!你不要在我上班的时候闹,我没空陪你,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来~” 江夜风不怕死地把脸凑过去:“你要怎样?” 夏芝芝抡着拳头,在他头顶上挥了一拳,咬牙切齿地说:“揍你!” 江夜风刚想回话,门口挤过来一个小脑袋,奶声奶气地问:“芝芝医生,到我了吗?” 夏芝芝的面容瞬间挂上了春风般的笑容,连声音都低了好几分,甜糯糯地回答:“恩,是铭铭来复查了?进来吧。” 叫铭铭的小男孩朝江夜风做了一个鬼脸,开心地蹦跳进房里,看似他家长的女人跟在他后面走进去,砰地一声关上门。 江夜风怔了一秒,转身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摇头冷笑,真是换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 不过,我喜欢。 下班的时候,夏芝芝刚走出院门,就听见一阵滴滴滴地喇叭声,她起初并没有在意,直到旁边的同事提醒,说前面有个人一直看着她,可能是找她的,她才惊觉。 医院大门外斜对面的停车位上,有一辆拉风的黑色悍马,江亦杨戴着太阳镜,穿着一套黑色的休闲衣服,慵懒地靠在车门上,正一边单手按喇叭一边潇洒地冲着她笑。 夏芝芝身边的同事纷纷投给她暧昧的眼神,笑着同她打趣,然后,很识趣地从另一边走了。 夏芝芝远远地瞪了他一眼,拿着包径直地走了过去,人未走到声音先拔亮地响起:“江亦杨,你怎么还没走!你又在这里干什么!” 江亦杨打了个响指,朝她勾勾手说:“来,给你看样东西。” 夏芝芝随他走到车屋,后备箱弹起,满目的红色玫瑰,娇艳欲滴、绚丽夺目,铺满了整个后备箱。 江夜风看着她丰富的表情,得意地等在哪里,“喜欢吗?” 夏芝芝的表情虽然丰富,但唯独没有喜欢,她先是震惊,继而是疑惑,最后是特鄙夷地剜了身边男人一眼,嘲讽道:“别看你长得像模像样的,居然做出的事情,也这样无聊透顶。” 江亦杨纳闷:“你们女人一般不是都喜欢玫瑰花吗?” 夏芝芝没好气地晒了他一眼。 江亦杨幅恍然大悟,点着头一本正经地纠正道:“哦,对了,你不是一般女人!” 说完,盖上后备箱,朝夏芝芝说:“走,送你回家。” 夏芝芝想都没想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我有车。” 江夜风立马跟在她后面,“那你送我回家?” 夏芝芝停住脚,转头,恶狠狠地朝他挥拳头,“不要再跟着我!信不信,我...” 话没说完,江夜风接了过去,“又要揍我?夏芝芝,你怎么这么暴力。” 夏芝芝冷眼扫了扫他,“知道就好!所以,赶快立刻现在,离我远一点!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说完,怒气冲冲地走了。 江夜风嘴角上扬站在原地,恋恋不舍地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呵,比起江亦杨的女人,这个女人,好像更能勾起他满满的兴趣。 第十二章 然父有命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吃过晚饭,江亦杨坐在单人沙发上看书,林安悦则在一旁看电视,这些日子她有经验了,为了避免重蹈尴尬,她选的都是新闻或者法制频道,江亦杨对她看电视的品味变化没提出任何质疑,还会在听到感兴趣的新闻时,跟着她一起看一会儿。 现在,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则事不关己的国际新闻,林安悦一边盯着电视,一边随口问道:“哦,对了,江亦杨,今天我那个学长,就是上次来医院那个,你见过的,穿着一套黑色西装,人长得,” 她还在继续介绍,江亦杨打断她:“我记得。” “哦~”她长长地哦了一声,又没了下文。 “他怎么了?”江亦杨抬起头问她。 见他主动提起,林安悦也没再纠结了,决定顺势而上。 她看着江亦杨,漫不经心地问道:“他说他有一处房子正好空着,可以借给你住,问你要不要去?” 江亦杨眸色微变,低头像在思考,半天没有说话。 林安悦有些着急,一动不动地瞅着他,见他一言不发地沉默着,她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就像是有一只手,在轻轻揪着,渐渐地滋生出了一些不易察觉的疼痛感。 半晌,江亦杨抬起头,目光清亮地看着她,低声问:“你想我过去住吗?” 林安悦一下就傻了,睫毛微颤,脑子转了半天,依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 江亦杨合上书站了起来,淡漠地说:“帮我谢谢他,告诉他我有地方住。” 说完,径直走进了客房。 林安悦一下软倒在沙发上,深深地吁了一口气,整个人感觉一下就顺畅了。 他不去。 他拒绝了。 他有地方住。 林安悦紧紧抓捏着抱枕,揉啊揉的,忽而抿着嘴笑了。 —— 凌晨三点,月湖小区洋楼楼顶,一轮圆月清幽幽地挂在天边,银色的月光倾泻而下,如一层薄薄的水银铺满整个楼层,一个男人在月色中孑然而立。 他面容俊逸,姿态清雅,一身黑衣在夜色中迎风而展,衣袂翩跹。 片刻后,一道黑影从楼下跃然而上,不过眨眼工夫,江亦杨已稳稳站立在男人身后,面色沉静,一动不动。 男人似有察觉,猛然回头,看到江亦杨后立刻大步走过去,双手抱拳、弯腰,恭敬地叫道:“少主!” 江亦杨负手而立,看着男人淡漠地问:“深夜找我,有什么事?” “少主,王主身体每况愈下,特命我前来传话,希望少主不要忘记来地球的目地,早日带回玲珑心女孩,继承王位成就大业。” 男人讲得铿锵有力,字字珠玑,江亦杨目光幽冷,静静地望着远处无边的黑夜,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男人自然也不敢吭声,一直安静地候在那里。 半晌后,江亦杨收回目光,低声说道:“好,我知道了,替我转告父王,父之命,亦杨不敢违,定全力以赴。” “是。”男人恭敬地答道。 “青宸,照顾好父王。” “青宸知晓,少主保重。”说完,男人抱拳往后退去,一边退一边说,“青宸告退。” 青宸走后,江亦杨一个人静静地伫立在楼顶,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让他看起来越发的寂寥和落寞。 他仰头望着那轮满月,眉心深蹙,好半天,他如风化千年的石头,坚硬孤然地立在那里,任凭风霜侵染,沧桑尽显。 父王说,让他带回玲珑心女孩,结为夫妻以继承王位,却并没有说为什么一定是玲珑心女孩,为什么一定要与她成婚才能继承王位。 以前,他不问、不闻,只因世间所有女子在他眼中,并无区别,她们不论笑也好,嗔也罢,都只是芸芸众生中,万千一员,从来没有入过他的心,与谁结合,并无二致。 但是现在,他却有了想去问一问的冲动。 为什么,一定要是她! 为什么,一定要与她成婚? …… 良久,他收回虚空的目光,轻轻叹了口气,身在王族,父命即是王命,生就如此,又何来缘由。 —— 江亦杨早上起床的时候,林安悦已经在厨房忙碌了。 她穿着一件灰色的开司米毛衣,同色系的休闲裤,套着围裙,头发随意地挽成一个丸子,没施妆容的脸上清新淡然,如清晨的露珠,明亮光洁。 她在厨房进进出出,一会捧出一样东西,一会儿又端出一样,在看到江亦杨时,停在那里,笑眯眯地同他打招呼。 阳光透过餐桌旁的落地窗照进来,如蝴蝶般轻盈地落在她的脸上,她的身上,她的笑容在轻和的日光里散发着岁月静好般的味道。 江亦杨怔了一瞬,忽地反应过来,泰然自若地走过去。 “你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好。”林安悦朝他交待完,又马上钻进了厨房。 没一会儿,桌上摆满了早点,主食是白米粥,铺以各种小菜,品类繁多,琳琅满目,旁边还配有水果、点心。 江亦杨扫视了一圈,轻声问道:“怎么煮这么多?” 林安悦有些脸红,笑着说:“你来这里这么长时间,我身为主人,还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一顿像样的早餐,今天正好有空,我就稍稍多做了一点,其实也不是很多啦,就是熬粥的时间稍微用得长了一点。” 江亦杨点点头,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 林安悦紧张地问:“怎么样?” 江亦杨略一思索,答道:“既是白粥,当然没有味道,不过,下次不用熬那么久。” 林安悦撇撇嘴,有些不满意,瞟了他几眼,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就更加不满意了。 明明就喜欢,还舍不得夸赞一句。 江亦杨正在专心喝粥,忽然问道:“你今天是不是要去医院复查?” 林安悦愣了一下,随即大大咧咧地说道:“其实我已经好了,都是些外伤,复不复查没关系。”她是打心底不想去医院。 “我今天有空,我陪你去。” 她迟疑着,望着他,嗫嚅着说:“可是,可是我今天没空。” 他终于抬起头看向她,听见她轻悠悠地说:“今天是清明节,我想去给爸妈扫墓。” 他想了想,然后点头,“好。” 他说:“今天我们先去扫墓,明天,再去医院复查。” “恩。”林安悦低着头,夹了一粒菜放在嘴里,嚼啊嚼啊,他刚才说的是我们,我们,难道,扫墓他也要去? —— 墓地在郊区的一片山坡上,四周被密密麻麻的树林掩映着,一排排墓碑整齐排名,蔚为壮观。 江亦杨随着林安悦来到一处墓碑前,碑前放着一束白花,显然,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来过了。 林安悦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眉目清明,面容温和,脸上带着和善慈祥的笑容。 “爸,我来看您了。”一滴清泪从林安悦眼中滑落,“对不起,这么久了我才来看你。我从美国回来了,您的女儿回来了。” 江亦杨深深地鞠了一躬,轻声说:“我去车上等你。” 林安悦像是没有听见,沉浸在兀自的悲伤中。 江亦杨没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他坐在车里,眼睛却始终望着林安悦的方向,在那片萧杀森严的墓地里,那抹纤弱的身影,渺小而孤独。 隔了很久,林安悦终于走了过来,上车,关上门,一言不发,两只眼睛却如桃一样红肿。 “逝者已矣,你不要太难过。”他看了她一眼,安慰道。 林安悦吸吸鼻子,嘶哑着声音说:“我没事。” 他开始发动车子,忽然身体一滞,一辆黑色的奔驰相向而来,嗖的一声,与他们的车子擦肩而过。 奔驰车的窗户摇下,一个黑衣男人坐在车里,戴着帽子,帽沿很低,遮住了大部分脸,看不清具体容貌,但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让江亦杨感到心头一震。 是他,就是他。 他与他交过手,对他的气场尤其熟悉。 真的是狂妄至极。 今天他没能得手,居然还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带着威胁而去。 这样嚣张目视一切的人,在他们星球上,也不过寥寥几个,他在脑子里迅速将可疑之人过了一遍,却迟迟不敢下定论。 林安悦还沉浸在自我的悲伤中,对周围的一切浑身不觉,他看江亦杨半天没开车,又见他脸色异常,不禁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们回家。” 车子平稳行驶在公路上,林安悦望着车窗外不断往后倒退的树林,很多的往事,一幕幕在心底交叉闪过,所有的人和事,到最后,终会被岁月长河所掩埋,无论多么风云叱咤的人物,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一捧黄土。 这是生而为人谁也逃脱不了的命运,唯一的区别是有的人早,有的人晚,但结局终归是注定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转头看了眼开车的男人,叫道:“江亦杨。” “嗯?” “你的家里人都还好吧?” 江亦杨开着车,过了一会儿才回道:“除了妈妈不在,其它人都很好。” 林安悦轻轻叹了口气,期期艾艾地说:“我妈妈也不在了,在我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不过我爸爸对我很好,只是在我大一那一年,他出了车祸,也走了。” 江亦杨没有说话。 父母都没有的孩子,一定过得很辛苦吧。他想出口安慰,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其实,我还有个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林安悦忽然说。 江亦杨轻轻嗯了一声。 林安悦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实在是不喜欢说话,想了想,干脆闭上了嘴,车子里的气氛忽然有些压抑。 江亦杨打开了收音机,舒缓的音乐从收音机里倾泻而出,林安悦听着听着有些犯困,渐渐地合上了眼睛。 江亦杨看了她一眼,将音乐声音调小,车窗外,阳光正好,白色的小轿车速度缓慢地行驶上铺满金色的公路上。 未来如何,还有谁去在乎? 第十三章 你的心竟如此柔软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新好医院,夏芝芝正在坐诊,门被打开,一名患者出去,又一名患者走进来,病人没有主动说话,安静地坐在一边。 她头也没抬,一边在电脑上打字,一边职业性地问道:“哪里不舒服?” 旁边的人没有一点回应,她这才扭头去看,江夜风双手抱胸,正笑嘻嘻地盯着她看。 她秀眉一皱,刚要发作,只见江夜风朝门口招招手,“来,快过来。” 林安悦顺着他手势的方向看过去,病房门口,一个面色晦暗的小女孩怯生生地站在那里。 江夜风放柔了声音哄道:“快过来,看完病我们去吃好吃的。” 听见好吃的,小女孩咽了咽口水,这才犹豫着走了进来。 林安悦瞪着江夜风,板着脸斥责说:“你又在搞什么鬼?” 江夜风将小女孩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一本正经地说:“你不是儿科医生吗,我们看病。” 说完,将挂号单往夏芝芝桌上一拍,“已经挂号了。” 夏芝芝瞟了一眼单子,懒得理他,转头看向小女孩,温和地笑问道:“小朋友,有哪里不舒服啊?” 小女孩一双眼睛怯怯地望着她,嘴里嗫嚅了半天,却没发出一个字来。 夏芝芝柔声劝道:“没有关系的,不要害怕,你告诉阿姨哪里不舒服,阿姨帮你治好它,好不好?” 小女孩紧抿着双唇,眼睛里满是怀疑和惊恐,她脸色苍白,整张脸因痛苦而变得有些扭曲,但她强忍着,依旧一言不发。 江夜风看着她们俩一来我往没个结果,索性直接出声替她回答:“她肚子痛。” 夏芝芝脸色骤然变冷,瞪着江夜风,怒吼道:“我问你了吗!她肚子痛你怎么知道!你要是没耐心,你直接出去!不要在这里妨碍我!” 小女孩的身子忽地抖了一下,面露惊惧,江夜风连忙护住她,盯着夏芝芝小声责怪:“你看你,凶巴巴的,把孩子都吓着了。” 夏芝芝也察觉到自己刚才言语有些激烈,却不肯拉下脸来承认,一个人闷闷地想了一会儿,才施施然问道:“你怎么知道她肚子痛?” “她自己说的。” “她跟你说的?” 江夜风不以为然地点点头,“不然呢,她跟你说?你不是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吗?” 夏芝芝面色铁青,紧紧地抿住嘴,手中的拳头拽了又拽,硬是将怒气强压了下去。 江夜风瞧见她那幅极度憋屈的样子,心里既好笑,又不敢轻易出声,怕真正惹怒到她,最后吃力不讨好的还是自己。 夏芝芝站了起来,拉起小女孩的手温柔地说:“你不要害怕,阿姨刚刚不是凶你,走,我们到里面检查一下,看一下究竟是哪里痛好不好?” 小女孩犹豫着,转头看了看江夜风,江夜风点点头,朝她做了个去的手势,她这才转向夏芝芝,抬起头用力点了一下。 夏芝芝带着小女孩去到帘子后面检查,江夜风用手指轻敲着桌面,百无聊赖地等在外面。 没一会儿,夏芝芝领着小女孩从帘子后面出来,神情变得凝重。 她坐回椅子上,看了眼小女孩,问江夜风:“你这孩子哪里来的?” 江夜风一头雾水,“怎么了?我看她一个人在街上走着,面色苍白,身边也没有大人,就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说肚子痛,我就带她来了。” “你大街上捡的?” “算,算是吧。” 夏芝芝不可置信地瞅着他,这么大的人了,这做的什么事啊! 她静了一瞬又问:“他家长呢?” “这我哪里知道!我不说了,我路上捡的,捡的时候她身边没有家长。” “你路上随便捡一个,然后就直接把她往我这里领!” “我这不是为了想见你嘛?” 夏芝芝白了他一眼,焦虑不安地坐在那里。 江夜风没了耐心,急切地问:“她究竟怎么了?” 夏芝芝看他一眼,正色说:“我怀疑她得了小儿阑尾炎,需要马上手术,不然会有穿孔的危险。” “那就赶快手术啊,你还在等什么?”江夜风叫了起来。 “手术前还有一系列检查,还要需要交费,手术还要家属签字,哪有这么简单。” 江夜风直接说:“那你开单,我现在就带她去检查,费用我替她交了。” “你确定?” 江夜风直接站了起来:“什么确不确定的,你不是说再不手术会很危险吗,赶快开单!” 夏芝芝好奇地盯了他一眼,没再犹豫,迅速开好单子递给江夜风,江夜风一把接过,看都没看,直接拎着孩子出了病房。 病房里,夏芝芝盯着电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脑子里辗转浮现的,居然是江夜风刚才那一脸着急忙慌的神情。 江夜风带着小女孩做完检查,果然如夏芝芝所说,是小儿急性阑尾,而且时间拖得比较久,需要马上手术。 因为家属不在,江夜风跟主刀医生反反复复沟通了很久,签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单子,最后,在他与夏芝芝的努力下,小女孩终于被顺利推进了手术室。 江夜风跟夏芝芝一起等在手术室外。 手术室灯光熄灭,主刀医生走了出来,手术很成功,江夜风跟夏芝芝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单人病房里,小女孩打着点滴,沉沉地睡着了。 江夜风坐在床边,专注地看着那张熟睡中的小面孔,目光渐渐变得虚空。 他轻轻握了握小女孩的手,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门外,夏芝芝穿着白大褂站在那里。 天色已黑,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住院部的走廊,来到外面的小花坛,花坛边有几把长椅,江夜风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坐下。 四周寂静无声,身后的住院楼里灯火通明。 一轮明月挂在树梢,月光透过树缝,洒下片片斑驳的银色光辉。 夏芝芝从光辉中走过来,立在江夜风面前,看着他问:“这个孩子,你准备怎么办?” 江夜风轻哼了一声,“什么怎么办?先治病,病好了就出院。” “出院之后呢?” 江夜风微愣,随即低声说:“我没想那么多。” “等她好一点,把她交给警察吧,也许,她的家人也正在着急找她。”夏芝芝建议道。 江夜风没再说话,整个人笼罩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当中,悲悯、茫然、疑惑、痛苦……这让他看起来既疲惫又哀伤。 夏芝芝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转头,若有所思地瞅着他。 江夜风忽然转头与她对视,只是一瞬间,他的脸上又换上了玩世不恭的微笑,他朝夏芝芝调侃道:“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你不会这样就爱上我了吧?不过,看在你救命之恩的份上,我是可以考虑涌泉相报的。” 夏芝芝瞥了他一眼,转过头不再看他,双手揣在白大褂的衣兜里,仰头望着树梢上的月亮,叹了口气,深有感触地说:“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人,还真是让人有些猜不透。那个小女孩,跟你无亲无故的,不过萍水相逢一面之缘,你居然会为她付出这么多,花费这么多的精力去医治她?你可不像是时间多得无处花的人。” “我向来乐善好施。”他自嘲道。 “行了吧,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不是也为她付出了很多,没有你,主刀医生也不会那么顺利的让我签字。” 夏芝芝轻声笑着说:“我是医生,救人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江夜风也笑了,“我的职责,就是守护好当医生的你。” 夏芝芝做了一个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样子,转过头瞪着他,语气骤然变得蛮横:“我说你,是不是又想挨揍了!” 江夜风马上用手挡住脑袋,装作害怕的样子,“你好歹多维持两分钟啊!你看你,才,才这么短的时间,马上又原形毕露了。” 夏芝芝心里忽地笑了,表面上却不动声,她站了起来,朝江夜风说:“很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我来值夜。” “我陪你。“江夜风立马跟了上去。 ”滚。“ —— 几天后,小女孩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江夜风报了警,警察过来询问了情况之后,帮孩子办了出院手续。 江夜风跟夏芝芝一直将她送到院外,那里停着一辆警车,小女孩被一名女警抱着,频频回头,眼巴巴地望着江夜风,那一刻,江夜风心里酸楚难当,他强忍着眼眶里的湿意,举着手朝小女孩轻轻挥着。 小女孩越走越远,忽然,她挣脱掉女警的怀抱,飞奔着朝江夜风跑了过来。 江夜风先是一愣,随即张开双手,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再一把举了起来,轻捏着她的小脸,佯怒道:“怎么又跑回来了,不是说好了,要乖乖听警察阿姨的话吗!” 小女孩叫可儿,一双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江夜风,声音低低地说:“叔叔,我舍不得你。” 江夜风只觉得心里一酸,一种难以压制的悲伤翻涌而上,“叔叔也舍不得你。” 小女孩盯着他,忽然说:“叔叔,你怎么哭了?”说着,还伸出小手,轻轻地擦拭着他的眼眶。 夏芝芝站在旁边,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又微微叹了口气,然后从他怀里接过孩子,笑着对可儿说:“可儿啊,叔叔没哭,叔叔是眼睛里进沙子了,你呢,乖乖地跟着警察阿姨走,叔叔跟阿姨一有空就会去看你,还会给你带很多好吃的。” “真的?”可儿天真地问。 夏芝芝用力地点了点头,“嗯,真的。” 这时,那名女警走了过来,朝夏芝芝跟江夜风无奈地笑着,芝芝将孩子递给她,朝可儿做了一个约定的手势。 可儿心领神会,牵着女警的手乖乖地走了。 一旁的江夜风望着可儿远去的方向,已然成了一座雕塑。 —— 而在医院停车场的另一边,江亦杨跟林安悦从车上下来,今天,是林安悦来医院复查的日子。 两人停好车,正准备穿过马路,忽然,一声清脆的叫喊,隔着几米远的人行道从后方传来。 第十四章 测心石异常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姐!” 林安悦身子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姐!” 着急又激动的叫喊声再次响起。 这次,林安悦听仔细了,顿住脚回头,就看到身后几米远的地方,林晓然激动地站在那里。 在看清楚她的容貌后,林晓然激动地挥舞着双手,一边喊着姐一边朝她兴奋地冲了过来。 这时,一辆电动车刚好驶进了人行道,或许没料到会有人突然跑起来,他的速度很快,等看到前面的女孩时,他想赶紧刹车,但已经来不及了,电动车失去控制轰隆隆地朝前撞去。 电光石火间,林安悦脸色煞白,眼睛都直了,惊恐万分地看着这危险的一幕在自己眼前生生上演,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她朝林晓然惊吼着:“小然,车!车啊!“ 林晓然这时也发现了危险,瞳孔骤然放大,本能地惊叫起来,”啊!“ 连续的几声哐当,电动车撞上了路边的树,最后停了下来。 司机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取下头盔跑到车前,在地上转来转去,可是,人呢? 司机太紧张没看清楚,但林安悦却看仔细了。 在电动车即将撞向林晓然的刹那,她只觉得身边的男人瞬间化成一道风,以极快的速度闪了过去,抱住林晓然,一个急速转身,瞬间移动到了另一边,电动车朝前开去,司机在紧张慌乱中转动车头,最后,撞上了路边的榕树。 此刻,林安悦怔怔地看着前方,忽然间,她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像所有英雄救美的镜头一样,女主惊恐万分,男主帅气出场,在最最危机的关头蓦然出手,淡定从容地握住美女的腰,将她轻易带离危险之地。 时间缓行,落英缤纷,如电影下的慢动作,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虚空,只有电影中的男女主角,深情相望,一眼万年。 不仅是林安悦,连电动车司机都看傻了,他寻了一圈未见女孩,在一个转身后,却看到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整个人瞬间就呆住了。 江亦杨依然环抱着林晓然,目光定定地看着她;林晓然面对英挺俊朗,超然脱俗的救命英雄,心底的恐惧害怕早已烟消云散,继而升起的不过是女孩特有的娇羞与妩媚。 四目相对的款款深情,让旁边的两个人都为之动容,连一些路人都放慢了脚步,好奇地朝这边看来。 过了一会儿,电动车司机忍不住了,尴尬地打断他们,问道:“那个,美女,你没事吧?要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相拥的两人这才回过神来,江亦杨脸色一变,忽地松开了手,林晓然也是极不自然,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 她低着头,轻声地说:“没,没事。” 电动车司机想着没事也是万幸,朝他俩望了两眼,推着车走了。 林安悦走上前,看着林晓然绯红的脸颊,平静地问:“没事吧?” 林晓然轻笑着说:“没事。”继而又转头看了一眼江亦杨,轻声说了句,“谢谢你。” 江亦杨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一言未发。 林安悦也没理他,直接问林晓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见问话,林晓然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紧紧抓住林安悦的手又是激动又是生气地说:“姐,你什么时候从美国回来的?你都回来了,也不来找我,你都不知道,妈妈总是念叨你。” “我也刚回来,阿姨还好吧?”她随口问道。 林晓然的脸色瞬间变了,眉眼中透出淡淡的忧伤,她低低地说:“妈妈生病了,这几天我都在医院照顾。” “阿姨生病了?” 林晓然点点头,声音里透着难言的悲伤:“妈妈眼睛不太好,你不知道你走后,妈妈经常一个人偷偷地哭,说是她有责任,没有带好你,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美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哭的次数太多,后来慢慢地,眼睛就有些模糊,看不太清了。”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碾转浮现,林安悦叹了口气,她没想到自己当年的任性,一走了之,会让这个她从来都不愿意去亲近的后妈,如此伤心难过。 “阿姨在哪个房间,带我去看看吧?” 林晓然的眼中瞬间惊喜万分,拉住林安悦的手,高兴地叫着:“真的?好好好,我这就带你去,妈妈看到你,一定会非常非常高兴的。太好了姐!” 林晓然亲呢地挽着林安悦,蹦蹦跳跳地朝医院大门走去。 江亦杨还站在原地,面色凄惶,一动不动地望着两个女人远去的背影。 江夜风不知何走了过来,紧贴在他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像是在同他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原来,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玲珑心女孩!” 江亦杨蓦地转头,凌厉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江夜风。 江夜风冷笑一声,豪无畏惧地转头与他傲然对视,“想不到你随身带着测心石。测心石亮了,玲珑心女孩找到了,真是天意!” 江夜风笑了,拍了拍江亦杨僵硬的肩膀,大笑着往前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江亦杨戏谑道:“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妹妹,江亦杨,我倒是真的很好奇,你究竟会选哪一个呢?” 说完,又哈哈哈地笑着走了。 江亦杨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在抱住林晓然的那一刻,他感应到了测心石的异常,虽然跳动并不强烈,可这是它有史以来第一次跳动,散发出的微弱紫光连远在另一边的江夜风都感应到了。 他找了这么久的玲珑心女孩,竟然是林安悦的妹妹! 即使冷静自持如他,也被这样的结果深深震惊了。 忽然,他目光一敛,一道熟悉的黑影从眼前几米远的地方迅速闪过,他猛然反应过来,大步朝医院走去。 —— 林安悦随林晓然来到住院部715病房,一个中年妇女安静地斜躺在床上。 因为刚做完手术,她的眼睛上蒙着白色的纱布,脸色苍白而憔悴,穿着医院的病号服,或许是太廋了,病号服对她来说有些大,整个人显得空落落地,脖子上爬满了皱纹,锁骨深陷,露在外面的手,干裂粗糙,好像轻轻一捏就会断掉。 阵阵酸楚在心里翻涌而上,林安悦感到浑身窒息般地难受。 在她的印象中,阿姨能干而精明,她是一个特别注重仪表的女人,永远的一丝不苟,妆容精致,不过几年光阴,竟变得这般赢弱苍老。 床上的妇人眼睛虽看不见,但听力还在,在两个女孩进来的时候,似是有所察觉,身子往前倾了倾,伸出一只手慢慢往前探着,嘴里温和地说:“晓然,是你来了?你这孩子,怎么走路无声无息的。” 鼻子里的酸楚越来越重,林安悦再也控制不住,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妇人悬在半空的手,半蹲在地上,哽咽道:“阿姨,是我,我是小悦。” 妇人一下变得激动起来,挣扎着要坐起来,林晓然连忙上前扶起她。 妇人双手紧紧地握住林安悦的手,不断地抚摸着,身子微微颤抖,她激动地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发出声音:“小悦!小悦!真的是小悦吗!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小悦?” “是我,阿姨,我回来了!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对不起。” 妇人欣慰地叹了口气,不断地点着头,一只手颤抖着往上寻着,终于寻到了林安悦的脸,指腹轻轻地在她的脸上摩挲,“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终于平安回来了,我也总算能给老林有一个交待了。” “阿姨,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了。”林安悦将脸贴到她的手上,哽咽着。 林晓然看了看沉浸在重逢中的两个人,心里五味杂味,她慢慢退了出去,轻轻关上门,一个人坐在外面走廊的长椅上,安静地发着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站起来想去洗手间,忽然发现对面走过来一个黑衣人,身形高大魁梧,戴着帽子,帽沿扣得很低,看不清楚面容。 那个人直直地向她走来。 或许是来人的气场太过诡异,林晓然竟然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黑衣一点点走近。 就在黑衣人离她只有半米距离时,她惊惧地看见帽沿下那张男人的唇,邪恶地上扬着。 她的心猛然收紧,全身僵硬。 “林晓然!” 一声惊呼从林晓然背后的走廊传来。 她本能地转身,就看到江亦杨站在走廊尽头,飞快地朝她这边跑来,不过眨眼工夫,他已来到她的身边,等到她再回头的时候,那个黑衣人已经不见了。 林晓然心里阵阵发凉,她满脸惊惧地望着江亦杨,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问道:“刚才那个黑衣人呢,他之前明明就在这里,就在我面前,怎么忽然就不见了?” 江亦杨刚要作答,病房的门突然开了,林安悦一脸诧异地站在门口,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两人的脸上扫来扫去,又很自然地往下移动,移到了林晓然紧紧抓住的那支胳膊上。 第十五章 亲情往事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江亦杨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 林安悦忽然感到局促不安,眼睛看着地上,说出来的话又轻又急:“晓然,我出去给阿姨买点吃的,你先照顾好她。” 说完,也不等其它人有所反应,径直从两个人中间穿过,急急地朝院外走去。 江亦杨反应过来,跟了上去,“我陪你。”说完,又回头看了一眼林晓然,朝她交待:“先呆在房里,哪里也不要去。” 林晓然怔怔站在那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同她说话。 她呆呆地望着一前一后离去的两个人,完全没有弄懂,现在这是什么情况,独自想了一会儿,像是明白了一点什么,又好像越来越糊涂了。 林安悦没理会后面的江亦杨,一个人低着头茫茫然地走着,她只觉得心里很乱,像一团又一团的麻,怎么解不开。 她走出了医院大门,又沿着街边人行道继续往前走,经过了一个又一个橱窗,穿过了一条又一条街,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可是在她的眼中,所有人都变得恍惚不真实,好像她与它们完全是隔离的两个世界。 江亦杨隔着一定的距离,默默地跟在后面。 后来,她走到了一个分岔路口,右边是热闹的商业区,左边是人烟稀少的江滨小路,她停驻脚步,像在犹豫,最后她选择了后者。 踏上宁静的江滨路,林安悦的步子明显慢了下来,繁乱的心情也在这样的环境中,一点一点平复了下来。 她找到一把长椅,坐下,身子轻轻靠在椅背上,双脚一边前后摇晃,一边静静地眺望着远处的江河。 江亦杨跟上来,在她旁边坐下,与着她一起眺望着远处。 江水清幽,日光轻和,金色的阳光如碎金子般洒在江面上,闪着粼粼波光,一艘游轮划破江面的沉静,从远处缓缓驶来,轰隆隆的声音惊起岸边的一群鸟儿,扑闪着翅膀,叽叽喳喳地飞掠而去。 她看着那一群在空中盘旋的鸟儿,忽然轻声问道:“你喜欢我妹妹吗?” 江亦杨没有回答,转过头,眸子沉静地凝视着她。 她的眼睛依然看着前方,目光却渐渐变得虚空,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着说:“她很可爱,对不对?” 江亦杨转回头,目光与她平行,她说得轻松随意,可他还是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失落与不安。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两人都各自沉默着。 良久,他问:“林晓然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林安悦点了点头,没想到她当时随口一说,他竟然还清晰记得。 “是的。爸爸离开之后,我就一个人去了美国,我走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初中生。想不到几年不见,她长得又高又漂亮,我都快不认识了。” 江亦杨问:“为什么一个人去美国?” “因为我不喜欢他们。从爸爸带回阿姨的那天,我就不喜欢,我从来没想过要去走近她,去了解她,后来她生了晓然,我就连带晓然一起不喜欢。再后来爸爸没了,想到这个地方跟我再也没有关系了,我就想逃得远远的,最好永远不要回来,永远不要再见到他们。阿姨拿走了爸爸的公司,我就只要了那幢房子,因为那里有我小时候跟妈妈的回忆,我不想连回忆也被人夺走。” 林安悦淡淡地叙述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在她心底深埋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她竟然当着他的面,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讲了出来。 原来,他在她的心底,已经变得如此的信任和重要了。 江亦杨轻声说:“或许,没有人想要夺走你的东西,你失去了爸爸,她失去了丈夫,你的妹妹也同样失去了至亲,你们的痛苦是一样的。” 林安悦深深地叹了口气,略有感悟地说道:“是啊,可是当时自己小啊,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懂,就觉得是他们抢走了爸爸的爱,其实我在美国这些年,很多东西已经慢慢放下了,细想一下,阿姨跟晓然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还没想好怎么去面对,所以就一直呆在美国,直到今年,学长相邀我才回国。” 江亦杨说:“你能想明白这些,已经很好了。恨一个人,很容易,但恨会让人变得沉重,变得扭曲,有时候,爱跟宽容,才能让我们活得轻松。” 林安悦点点头,由衷地说:“是的,以前总觉得她们不好,认为她们就是来抢爸爸的,可是现在才发现,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爱可以一加一等于三,等于四,爱可以衍生出更多的爱。” 江亦杨转头,静静地看着她,在经历了很多的挫折跟磨难之后,她还是这般地长大了。 这般的明艳光鲜、心地纯良。 回医院的时候,林安悦去打包了一份馄饨,江亦杨接过打包袋,走在她的旁边,忽然说:“你也很可爱。” 她想了半天,才慢慢反应过来,之前的沮丧瞬间一扫而空,连脚步都变得轻快,像吃了一颗糖,心情变得甜蜜又愉悦。 —— 林晓然正在跟妈妈正在聊天,林安悦跟江亦杨一起推门走了进来。林妈妈顿了顿忽然问:“是小悦回来了?” 林安悦连忙走过去,将馄饨放在桌上,握住林妈妈的手温柔地说:“是我阿姨,我给你带了馄饨。” 林妈妈温和地笑着:“好好好,一会儿就吃,不过,我听脚步声,好像~” 江亦杨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小悦的朋友。” 林安悦跟林晓然不约而同地看了他一眼。 林妈妈听见江亦杨低沉悦耳的男音,面露慈祥的微笑,“恩,是小悦的朋友,你好,谢谢你来看我。” “您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江亦杨说完转身走出了病房。 门被关上,屋里只剩下母女三人。 林晓然喂妈妈吃完馄饨,三人又坐在一起闲聊,聊着聊着,林妈妈忽然有些感慨,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轻声说:“小悦,有件事情,我一直没同你说,是关于公司的,我想现在说给你听。” 林安悦看阿姨神情凝重,略察觉到有什么事。 阿姨的欲言又止,让她清晰地感应到此事一直压在她的心底,成了她一个未能解开的心结,想到此她有些于心不忍,于是点点头,轻松说道 :“阿姨你说,我听着。” 林妈妈握住林安悦的手,开始缓缓道来:“你爸爸离开的时候,你什么也没要,只要了那幢房子,就一个人只身去了美国。那个时候,其实公司已经经营困难,早已负债累累,但那是你爸生前欠下的债,白字黑字都在,总得有人替他还了。所以,我就自作主张要下了公司,当时我并没有同你说公司的实际情况,让你心中一直有误会。阿姨是不想你小小年纪,就背负债务,所以当时,我只能忍痛,看着你一个人去到异国他乡。唉,为此,我一直深有愧疚,你才上大一,不过二十出头的一个小姑娘,却要一个人无亲无故地生活在大洋彼岸,这些年在外面,你一定吃过不少苦吧?” 林妈妈的声音里透着难言的悲伤与自责,这是林安悦第一次知道公司的事情,她也这才明白了阿姨的良苦用心。 她望着眼前这个苍老的妇人,心里酸楚难当,哽咽着说:“我在美国其实还好,还好啦,没吃多少苦。” 林妈妈摇摇头,表示不信,然后继续说:“这些年,我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公司上,起早贪黑,忙进忙出,就想着早点把债还清了,然后,等着你回来,我也好对你爸爸有个交待。庆幸的是,直到去年,我终于把公司欠下的债全部还完。而现在,你也回来了,我终于可以松口气,把公司全部交给你。” 林安悦惊讶出声:“阿姨,不要,我不要~” 林妈妈在她的手上轻轻按了按,示意她不用急,她叹了口气,接着说:“你也看见了,这些年我的身体早就熬坏了,我很早就想歇息了,无奈你妹妹还在上大学,你又不在国内,现在好了,你回来了,我们家能撑起公司的,现在也只有你了。小悦,以后要辛苦你了。” 林安悦看着阿姨腊黄的脸,以及脸上深深的疲惫,她一时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姐,你就听妈妈的吧!妈妈真的太累了,你就当帮帮她。”林晓然在一旁劝道。 “可是,可是....” 林妈妈打断她直接说:“小悦,就这样说好了!等过几天我眼睛好了,我就带你去公司熟悉业务。你放心,我会慢慢交给你,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林安悦实在也没有心力再拒绝,只好权宜着说,“好吧。我先熟悉,等完全熟悉了再说。” 三个人又在房里聊了一会儿,林妈妈有些累了,说要睡觉,林安悦便跟着林晓然一起走了出去。 房门外,江亦杨安静地坐在那里,看到她们出来,随即站了起来。 林晓然瞧了瞧江亦杨,拉着林安悦叫了一声,“姐。” 林安悦反应过来,替他们做介绍。 整个过程,江亦杨都表现得平平淡淡,倒是林晓然,显得有些拘谨,还带着些小女孩的娇羞。 这时,江夜风跟夏芝芝一起走了过来,夏芝芝将前面三人扫了一遍,问林安悦:“我们正好要去楼下吃饭,你一起吧?” 林安悦下意识地看了看江亦杨。 江亦杨难得地点头同意,“好。” 她又看了看林晓然,林晓然忙说:“你们去吧,我之前吃过了。” 林安悦挽着夏芝芝,边走边凑在她耳边低语:“说,你什么时候跟江夜风在一起的?” 夏芝芝白了她一眼,反问道:“我还没问你,你什么时候同江亦杨在一起的?” “ 我们没在一起。” “我们也没在一起。” 两个女人窃窃私语地走在前面,她们的身后,跟着两个英俊帅气的男人,一个冷酷,一个不羁,一个气质淡雅,一个风流倜傥,一时间,经过他们的人都频频回头。 只有走在前面的女人没有发觉,有多少的艳羡目光,正纷纷砸在了她们身上。 第十六章 误会风波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新好医院附近的“名典”餐厅,装修高档,环境幽雅,灯光朦胧得有些蛊惑人心,空气中弥漫着牛排、红酒和各种香水的味道。 夏芝芝选了一个靠窗的僻静位置,率先坐下,林安悦走到她旁边,刚准备拉开椅子,忽然一只手搭在了椅背上,林安悦侧过身,好奇地盯着江夜风。 “这是我的位置。”他倨傲地说。 林安悦丢给夏芝芝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夏芝芝毫不留情地冲他吼道:“江夜风,你给我滚到对面去!” 林安悦板着脸,学着夏芝芝的口气朝江夜风说:“听见没有,让你滚到对面去。” 江夜风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悻悻地坐到了江亦杨的旁边,又将椅子朝一旁挪了挪,跟江亦杨拉开了一条明显的距离。 林安悦看了他一眼,将身体朝夏芝芝旁边倾斜,附耳过去,笑嘻嘻地低声夸赞道:“唔,不错,调教得不错!” 夏芝芝专注看着餐牌,假装没听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江亦杨面无表情地旁观着这一切,一言不发。 餐点陆陆续续上齐了,四个人各怀心思地吃着。 厅内的音乐轻盈空灵,刀叉触碰瓷盘的声音在这种音乐的衬托下,显得可外的清晰,却又在清晰中透出某种说不出的古怪。 林安悦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决定打破沉寂,她抬头扫了一眼江夜风,随口问道:“江夜风,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江夜风扯了扯嘴角,刚想回答无业游民,眼角余光忽然瞟到了夏芝芝,她正低头安静地着吃牛排,心里骤然一动,不答反问:“我哥有同你说,他做什么的吗?” “恩,说了。”林安悦拿着果汁喝了一口,“你是他弟,他做什么你不知道?” “我们关系并不亲密。” 他还真是坦白,说出的话跟江亦杨倒是如出一辙,林安悦偷偷瞥了眼江亦杨,他正慢条斯里地吃着牛排,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江夜风装作特好奇的样子,乘胜问道:“他做什么的?不如你告诉我,我这个当弟弟的真是太不称职了。我检讨。” 林安悦瞧江亦杨一脸的清风明月,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不悦,或许他根本就不在乎,于是脱口而出:“高科技。” “什么?” 她不满地瞪了江夜风一眼,“高科技!一份需要很高智商才能完成的工作!总之,很神秘!” 江夜风的表情显得特别的怪异,他放低了声音问:“他这么同你说的?” “是啊。” “呵呵呵,”他无语地干笑了两声,吃了一口牛排,没忍住,又呵呵地笑了起来。 “你做什么的?”林安悦问他。 江夜风举起一个手指头朝她勾了勾,示意她探脑过来,因为好奇,林安悦还真的朝他倾了倾身。 江夜风单手附在耳边,神秘地说:“我的,不能告诉你!” 林安悦反应过来,横眉怒眼地抬手就要去打他,江亦杨放下刀叉,看着林安悦淡淡地问:“你吃好了吗?” 林安悦怔了一瞬,手僵硬在半空,过了一会儿才放下来顺势摸了摸头发,嗫嚅道:“吃好了。” 江夜风扔下叉子,冷着脸揶揄道:“唉,真是没心情,吃顿饭也弄得这么严肃!不吃了!” 说完,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你等一下。”江亦杨朝他叫道,“我有事要单独同你说。” 江夜风老大不情愿地停住。 夏芝芝用餐巾迅速擦了擦嘴,朝江亦杨说:“我也吃好了,你先买单,晚点把钱转给你。” 然后一把拉起林安悦,“我们走吧。” 林安悦看了看江亦杨,犹豫着,“可是......” 夏芝芝直接她把拖走了。 两个女人走了,江亦杨直接坐在了江夜风的对面,冷冰冰地看着他:“给你十分钟,我一会儿还有事。” 江亦杨开门见山地问道:“玲珑心女孩找到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回自己星球?” 江夜风勾起一抹邪邪的微笑,讥嘲地说:“啧啧,还真是淡定,你就不怕我,杀了她。” 江亦杨定定地看着他,眸子里平静无波,“你想怎么做,我没有心思去猜,但在这之前,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先去处理。” 江夜风略一思索,问道:“黑衣人?” 江亦杨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江夜风冷哼一声,不在乎地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他的目标仅仅是玲珑心,或许跟你关系不大,但他来千里迢迢追踪至此,他的目地绝对不止要玲珑心这么简单,他是我们星球的人,他的目地自然跟我们星球有着莫大的关系!而且,他现在,就在我们周围,时刻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江夜风有些不耐烦,“说那么多,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们联手,一起把他揪出来!” 江夜风冷笑了两声,有些好笑地看着江亦杨,“你没有搞错吧?我们两个,联手?凭什么,江亦杨,你哪里来的自信?我凭什么要同你联手,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江亦杨目光凌厉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不要忘了,你也姓江!父王的江山,也有你的一半!你的身上,也流着王族的血!” “啧啧,现在想起来我姓江了。” “江夜风!” 江夜风捂了捂耳朵,不满地嚷道:“哎呀,真是吵死了!” 江亦杨定定地看着他。 江夜风松了口气,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算了,我们之间的事,留到以后我再慢慢同你清,那家伙还欠我一箭之仇,这仇我也早就想报了。说说看,你想怎么弄,你今天特意找我,是不是已经有计划了?” 江亦杨沉静的眸子忽然变得深邃,“是,计划我已经想好了,就今天晚上,他的目标不是玲珑心吗,我们~” 江夜风凑耳过去,江亦杨用内力传音,关于晚上的计划,两人这就算商量好了,一切只待行动。 —— 夜晚很快降临了。 晚上十点,林妈妈睡下了,江亦杨在晚饭之后就没了踪影,林安悦有些无聊,便去找值夜班的夏芝芝,留下林晓然一个人守在病房。 过了一会儿,林晓然有些昏昏欲睡,病房门被推开,江亦杨一个人走了进来。 林晓然揉了揉眼睛,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江亦杨说:“想睡的话就去休息,我帮你守着。” 林晓然站了起来睡意去了大半,连忙挥着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没事的。我可以。” 江亦杨倒没有坚持,反而建议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现在?” “嗯。正好有关于你姐姐的事情,想同你说。” 林晓然对他突然的提议有些莫名其妙,可对方毕竟是江亦杨啊,是让她一见倾心的男人,而且,他也说了,是有关姐姐的事情,这么晚来找她,一定是要说的话很重要,其它时候不方便说。 这样一思索,林晓然爽快地答应了。 夜很浓,风很柔,江亦杨领着她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闲聊着,最后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医院一处僻静的小花坛边,江亦杨停了下来。 这是医院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再加上夜深,周围没有一个人,只有一条小径,通向几米外的办公楼,楼里亮着稀稀落落的灯光,隔着花草枝干隐隐约约地透出来。 月光静谧,连鸟儿好像都睡着了,周围安静得听不到一丝声响。 林晓然突然感到有些心慌,她望了望江亦杨,他倒是一脸的淡定自然。 这时,江亦杨电话响了,他朝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等一下。 林晓然茫然地望着他,看着他拿着电话走到了另一边,那里草木婆娑,遮住了他大部分身影,他就站在那里打电话。 而在离林晓然不远处一棵高大的树后,一身黑衣的江夜风纹丝不动地倚靠在那里,树干很粗,周遭草木繁盛,从林晓然的方向看过去,根本发现不了那里有个人。 他专注地盯着林晓然身后的方向,如一只蓄势待发的兽,伺机以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林晓然心里越来越不安,借着朦胧的灯光,隐隐约约能看到江亦杨打电话的影子,她想过去催他,又觉得有些不妥。 忽然,江夜风眸子一敛,神情警觉起来。 一个黑影在林晓然身后闪现,黑影忽现忽隐,像在试探,隔了一会儿,似乎没发现异常,开始逐渐朝林晓然这边移动。 江夜风心里冷哼一声,他还真是胆大,居然真的敢出来,有他跟江亦杨两个人,一前一后封锁住,这一次,他就算插翅也难逃了。 江夜风隔着几米远的距离,跟另一头的江亦杨用内力做了照应,两人心灵相通,正准备行动,猛地,一记响亮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突兀地响起—— 江夜风!你在这里做什么! 江夜风猛然回头,就看到夏芝芝站在他的身后,正一脸惊讶地瞅着他,旁边还站着同样疑惑的林安悦。 他盯了她一眼,再下意识地转回头,哪里还有黑衣人的身影! 夏芝芝看他大晚上鬼鬼祟祟地站在这里,问了话还不吭声,干脆直接走上前,拉住他,想问个明白。 林安悦也跟着走了过来,好奇地顺着江夜风的方向看去,瞬间,目光呆滞,脸色煞白,整个人僵硬得一动不动。 夏芝芝看到林安悦的神情,心里也好奇万分,哪里还想再去管江夜风,直接探出头跟着往前望去,只是一眼,脸色忽地变了,大叫起来:“江亦杨!你,你!” 第十七章 水星与火星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夜色撩人,花草清幽,灯光朦胧而昏暗,一对男女站在几米远的花坛边,喁喁私语。 从远处乍眼望去,正好是花前月下,情意绵绵。 而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江亦杨跟林晓然。 听见叫喊声,两人不约而同地朝这边望过来。 林安悦远远地盯了江亦杨一眼,那一眼,说不尽的婉转惆怅,她蓦然转身,用手拂面一声不吭地跑开了,心如被尖利的玻璃狠狠扎过,悲伤地碎了一地。 夏芝芝脸色冷清,恨恨地朝花坛那边瞪了两眼,转身就要去追林安悦,经过江夜风身边时,也连着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江夜风被她瞪得莫名其妙,心里烦闷恼怒没处发泄,把气都撒到了江亦杨身上,冲着那两个人恨恨地瞪过去,这才一个人悻悻地走了。 林晓然一脸雾水地看着江亦杨,呆呆地问:“他们,为什么都,都那样看着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江亦杨平静如水的面孔终于起了一丝涟漪,眉宇间透着难言的失意。 他回过神来,朝林晓然平静地说:“走吧,我先送你回病房,关于你姐姐的事情,以后我再找时间同你说。” 林晓然懵懵懂懂地点点头,没再追问,跟着江亦杨回了病房。 —— 这一晚,林安悦没有回月湖小区的洋楼。 江亦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起床,静坐到沙发上看书。 天一点一点亮了,江亦杨合上书,伫立在窗前,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幽冷地望着窗外。 清晨,薄雾袅绕,院里的牵牛花已经长出了芽苗,绿色的枝叶在晨光中碧得发绿,透亮的露珠轻盈盈地挂在叶尖,像一滴沁人心脾的眼泪。 江亦杨出神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忽然吱哑一声,院门开了,林安悦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 她穿过前院,走进客厅,沉默地换着鞋。 江亦杨走过去,瞧着她苍白的面容轻声问道:“吃早饭了吗?” 她连眼皮都没抬,像是闻所未闻,换好鞋,顶着一双肿的红眼直接上了楼。 江亦杨静了一瞬,转身进了厨房。 没一会儿,传来咚咚咚下楼的声音,江亦杨听见脚步声从厨房出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她已换好衣服,拎着手袋,急冲冲地朝门口走去,自始自终整个过程,她都未朝看他一眼。 大门被关上,门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江亦杨挪步到窗前,看着呼啸而去的汽车,平静的心里泛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滋味。 几百年来,他的心里都一如既往地平静如水,不论怎样的人和事,都很难轻易地打乱他的心境,他总能轻松化解各种矛盾,运筹帷幄,掌控自如。 但是现在,他却清晰地感受到了一丝他无法消解的情绪。 很浅,很微弱,可还是那么真实地存在着。 他不禁微微蹙起了眉。 半晌之后,这丝波动的情绪硬是被他压了下去。 现在,他倒是不担心她们两姐妹的安全。经过昨晚的打草惊蛇,这段时间,黑衣人应该会有所收敛,至少暂时不会再贸然行动。 晚上,江亦杨做好饭菜,一边看书,一边安静地等着。 跟以往差不多的时间,林安悦回到家,看到江亦杨坐在餐桌边,拎着包径直走了过去。 江亦杨看到她过来,站起身想要进厨房拿碗,却被她突然叫住。 “你等一下!”林安悦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掏出一摞文件,递到他面前,“诺,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在上面签个字。” 江亦杨接过文件,坐下来扫了一眼,封面上几个大字——住房租赁合同,他抬眼,目光清亮地望着她。 林安悦忽视掉他眼里的疑惑,公事公办地说:“当然,你如果有其地方住,这个合同可以不签,选个时间直接搬走就好了,最好是明天搬走。” 江亦杨一声不吭地拿起文件,一页页直接翻过去,很快翻到了最后一页,从身上掏出笔,在租客的地方几下地签上自己的名字,随即合上文件,将它放在一边。 “吃饭吧。”他说。 哪料,林安悦却站了起来,收起文件朝他冷淡地说:“现在,我们是房东与房客的关系,你煮的饭,我是没有理由吃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江亦杨一个人坐在位置上,面色青得没有一丝颜色,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心里静了又静,静了又静,最后,进厨房给自己盛了碗饭,兀自吃着。 吃完饭,收拾妥当,江亦杨闲来没事,做在沙发旁的一盏落地灯前,安静地看杂志。 忽然,手中的杂志被人一把抢走,他抬起头,看到林安悦拿着他刚才的杂志,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那神情就好像他欠了她大笔钱,不但未还还懵然不知。 她板着脸说:“合同里有规定,房东的东西,房客不能随便动,请你遵守合同规定。” 江亦杨默默地深吸了口气,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面色冷清地坐在那里,心里在努力地静了又静,静了又静,然后,他站起来绕开她,走到餐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刚拿起杯子,就感到一道灼灼的目光直直地朝他投来。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玻璃杯,轻轻闭上眼睛,心里再次静了又静,静了又静,最后,他沉默地放下了杯子,径直回了客房。 都说女人是最不可理喻的生物,果然,确实,真真如此。 第二天早上,林安悦没有下楼吃早餐,江亦杨在前院照料完花草,又把一楼前前后后打扫了一遍,楼上还没有动静。 今天不是周末,按理说她应该要去上班,他正疑惑时,楼梯上传来缓慢的脚步声,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转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随手抓起桌上的一本杂志,刚翻开,又觉得哪里不对,立即又把它放了回来,就那样静静地坐着。 林安悦穿着家居服,头发蓬乱,眼神涣散,猫着腰双手抱胸,一幅很冷的样子,她慢悠悠从楼上踱下来,脚步声听起来有气无力。 她根本没有去看江亦杨,仿佛他这个人不存在似的,一头钻进了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期间不停地打着喷嚏。 江亦杨走过去,看着她问:“你怎么了?” 她也不看他,一边用纸巾拢着鼻涕,一边嘶哑着嗓子说:“不用你管!” “你是不是生病了?” “跟你没有关系!” 江亦杨走近两步,伸手出,在她的额头上一探,好烫,再看她的脸,整个脸庞都是红的。 他眉心微蹙,“你在发烧。吃药了吗?” 林安悦终于抬起头瞥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说:“不用你管!” 江亦杨一言不发,直接将她从椅子上打横抱了起来,抓起门口盒子里的车钥匙,径直就朝门外走去。 “江亦杨!你干嘛!你我放下来!你放我下来!”林安悦拍打着他,朝他大声嚷嚷。 她浑身无力,他被她拍打着,却感觉不到疼痛,她的身体也是烫的,江亦杨加快脚步,径直把她抱进后座,扣上安全带,锁好车门,一踩油门,将车呼地开了出去。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你发烧了,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林安悦有气无力在缩在沙发上,目光呆滞,浑身软弱难受,对于他的暴力,她根本无力反抗。 她埋怨地瞟了瞟前面的男人,都说感冒是种很伤感的病,还真的是,真的是很伤感啊。 —— 到了医院,医生给林安悦挂了点滴,她坐在椅子上,坐着坐着就打起了瞌睡,慢慢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江亦杨就坐在她的旁边,一动不动,她的头,正侧着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的心里一阵酸楚,她多么眷恋这一刻的温软,如果可以,她真想一直这样靠下去,可是她的尊严提醒她,这个肩膀不属于她,即使她多么舍不得,可那终究不是她的东西,他心里喜欢的人不是她。 她不能霸占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这会让她更加瞧不起自己。 思虑了一会儿,她抬起了头,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拂了拂凌乱的头发,霍地与他拉开一些距离。 感觉到异常,他转过头来,看着她轻声问道:“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声音温柔得好似心里有春风拂过,差点就要缴械投降。 但她还是坚定了,冷着脸说:“不用了。你走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本是带着些许赌气的话语,谁料他满口答应,“好。”然后,真的站了起来。 她表面虽不动声色,心里却像是进了冰,忽然间又冷又凉,他居然,真的,真的,真的要放任她一个人在此?他对她果然是毫无怜惜。 她面色苍白,心里正失望得一塌糊涂,就听见他继续说道:“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一会儿就回来。” 她连忙低下头,生怕让他瞧见她刚才的失落,心里的冰瞬间融化,暖意从心底升起,一抹红晕不经意地飞上了脸颊。 江亦杨走远了,她的心里又羞又恼,一面享受着他的照顾,一面又害怕他的照顾仅仅只是同情。 夏芝芝今天没有坐诊,刚走到点滴室门口,远远地就瞧见林安悦一个人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丰富得完全不像个病人。 “你在想什么?打个点滴也能如此精神?”她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在她的脸上瞅来瞅去。 林安悦看到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诶,你这是怎么了?刚还夸你精神呢,怎么突然间又这样没精打采的。” 林安悦一双眼睛哀怨地看着她,幽幽地说:“芝芝,我这都是被感情给折磨的。” “江亦杨?” 林安悦空洞着一双眼睛,没有吭声。 夏芝芝不屑地哼了一声,“江亦杨有哪里好,冷冰冰的,像个万年冰山一样。也只有你,才会这么上赶着,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喜欢他,趁早从他的坑里跳出来。” 林安悦有气无力地说:“现在不跳也得跳了。” 第十八章 喜欢还是不喜欢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夏芝芝看她一幅生无可恋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不就一个江亦杨,大不了,忍一忍就过了。”说完,话锋一转,忽然问道:“你生病了谁送你来的?江亦杨呢?” “他去买吃的了。” “他送你来的医院?” “恩。”其实,是被硬扛来的,她心里这样想着,明明是埋怨的话,却似有一股暖流,从心底缓缓淌过。 夏芝芝脸色柔和了一些,若有所思地说:“江亦扬这个人,除了是个冰山,不喜欢你,其它方面倒是挺好。” “夏芝芝!” 夏芝芝对她的怒吼无动于衷,眼睛看着不远处,努努嘴说:“你的冰山来了。” 林安悦连忙正襟危坐,将心里的一丝慌乱藏了又藏。 夏芝芝站起来,“我走了,你好好养着吧。” 江亦杨走了过来,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吃点东西吧。” 林安悦摇摇头,呆呆地坐在那里。 江亦杨也没勉强,拎着袋子在她旁边坐下,一言不发地陪着她。 林安悦看着输夜管里的水,一滴一滴地有节奏的流着,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要管我?” “……” “我们现在,只是房东与租客的关系,你可以完全不用管我。”她的声音很轻,平静中透着一股自哀自怜的苍凉。 江亦杨沉默着没有吭声,林安悦在心里叹了口气,想着还真是冰山,惜字如金的,什么心思也不肯往处露,正思忖着,就听见他温润的声音传过来,“你别想太多,身体重要。” 简单几个字,却含着一些无奈和不易察觉的疲惫。 林安悦愣了愣,心里纷乱,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 爱一个人,真的会变得神经质,林安悦这两天就是这种情况。 她一面留意着江亦杨的一举一动,费尽心思地从那些细枝末节中,去推敲去判断,他有没有喜欢自己。而另一面,她又患得患失地推翻掉自己建立的所有判断结果,觉得这些根本不足以说明什么,自己亲眼见到的才是真实的。 是啊,亲眼见到的,是他跟另一个女人花前月下,你浓我浓,他该是喜欢她的。可是,他却依然住在这里,一如既往地照顾着她,就好像那一晚的事情,只是她的幻觉,他不但没有解释,他是根本连提都没有提。 林安悦坐上沙发上,思绪混乱不堪,不断地哀声叹气,脑子里像是有两个自己,在喜欢与不喜欢之间争执吵闹,最后,她被弄得精疲力尽,干脆软软地倒在沙发上,将抱枕扣在身上,两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江亦杨一早就出去了,正因为他不在,她才敢如此这般地放任自己的情绪。 有他在的时候,她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她尽量不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始终如一,淡淡的,冷冷的,总之,毫无热情可言,连活泼都没有,这与她本身的性格大相径庭。 这让她觉得别扭,却也无计可施,她感到现在这种局面下,她只能以这样的情绪去面对他。 正所谓的,以不变应万变。 这时,门铃响了。 林安悦吸着拖鞋去开门,林晓然站在门口,看到她笑盈盈地叫道:“姐!” “你怎么来了?”她将晓然让进屋里,“阿姨呢,身体好些了吗?” “恩,好些了,就是她让我来的。”林晓然正在换鞋,突然着到旁边有一双男式拖鞋,好奇问道,“姐,这双拖鞋是谁的?” 林安悦刚要回答,虚掩的门被推开了,江亦杨提着菜袋子走了进来,看到门口的林晓然,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然后,他就在林晓然非常专注认真的目视下,神色自若地穿上了那双男式拖鞋。 林晓然恍然大悟,又震惊不已,直到江亦杨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厨房,她才反应过来,拉着身边面无表情的林安悦问道:“姐!亦杨哥哥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 “我们怎么啦?我们什么也没有。”林安悦不以为然地朝里面走去,林晓然满脸好奇地跟在后面。 “可是,你们......”林晓然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是又不知该如何表达,一时显得有些急乱。 林安悦看着她的表情,狠有一种做小三被抓个正着的感觉,只是,她才是那个可怜的小三,正在面对正牌女友的质问。 但这个正牌女友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她并不想伤害她,想了想,认真地说:“他住在这里,我跟他是房东与租客的关系。” “他住在这里?他没有地方可去吗?” “或许吧。” “你们真的只是房东与租客的关系?” “真的。” 林晓然狐疑地看着林安悦,“姐,你确定,你不喜欢他。” 林安悦怔了一瞬,心好像忽然被人揪了一下,有些生疼,但她很快又回过神来,坚定地点点头,满不在乎地说:“我干嘛要喜欢他!不喜欢。” 与此同时,正在厨房忙碌的江亦杨也明显地怔了一下,听力超常的他,经常会过滤掉很多没用的对话,但是那句不喜欢,却是那样清晰准确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感到身体里的某一根神经轻轻地触动了一下,很轻,还没感觉到痛就消失了。 他们本就不可能。 她不喜欢他,他应该庆幸才对,因为他给不了她同样的喜欢。 这样,也挺好。 林晓然看着林安悦淡然冷漠的神情,认定了她说的是真心话,心里不免开心起来,眼睛里闪耀出晶晶亮亮的光茫。 她兴奋地说:“姐,这可是你的说,你不喜欢。” 林安悦忽然有些后悔,却还是嘴硬地回道,“是我说的,你这么问,难道,你喜欢他?” 林晓然白皙的脸上染上了一抹红晕,她偷偷望了一眼厨房,大方地点头承认了,“是啊,我喜欢亦杨哥哥,像亦杨哥哥这样的男人,你居然看不上,姐,你的眼光未免也太高了。” “他有哪里好?”她随口问道,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他是我见过长得最帅的男人,我们学校的那些男生跟他简直没法比,那些都是些乳臭味干的小屁孩,亦杨哥哥才是真正成熟有魅力的男人。 说到这里,她特意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安悦,暗示道:“你就没发觉亦杨哥哥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吗,就好像他什么也不用做,就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你都能从他身上发现万丈光芒,那光芒如此的耀眼,很轻易地就能把人的心给夺走了。” 林晓然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神情变得虔诚而向往,美好的幸福在她年轻的脸庞上静静流淌。 林安悦感到有些恍惚。 他身上,真的有那样的光芒吗,她就是被那样的光芒给夺走了心吗? 她看着妹妹脸上的幸福,心里叹了口气,他再耀眼,再光芒四射,跟她也没有关系了。 —— 江亦杨做了简单的四菜一汤,林安悦起初是拒绝过去吃的,可又架不住林晓然的刨根问底。 “姐,亦杨哥哥做了你的饭,你为什么不吃?” “姐,虽然你们是房东与租客关系,但偶尔一起吃饭有什么不可以的?” “姐,你为什么不愿同我们一起吃?” “姐,你们两个是不是在生气?” “......” 林安悦实在是不想回答她那么多为什么,干脆朝她挥手,示意她打住,“我吃我吃,我这就过来吃!” 她施施然走过去,坐下,江亦杨已替她盛好饭,她也没再客气,一言不发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期间,就看到林晓然丰富的表情,一个劲儿地夸赞着,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菜。 林晓然的喜悦与满足溢于言表,相较之下,林安悦却吃得食不知味,如同嚼蜡,她一直低着头,低低地扒拉着碗里的饭。 然后,她就看见林晓然戴着手环的手在她眼前晃啊晃的,脑子一热,脱口问道:“这手环你新买的,真好看。” 林晓然愣了一秒,反应过来,有些娇羞地答道:“这是亦杨哥哥送的。” 林安悦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江亦杨,他面色沉静,一声不吭,算是默认了。 她感到自己的心瞬间收缩,浑身冰冷,他们的关系,都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啊。 拿着筷子的手有些颤抖,她几乎使出了全部力气,才没让人看出端倪,现在,她连菜都不会夹了,像个木偶一样,机械地吃着米饭。 “你没事吧?”江亦杨问。 她仰起脸来看着他,嘴角扯了扯想笑,却没有成功,“没事啊,我吃好了。” 说着,她放下碗站了起来。 “那个手环,如果你也想要,我可以.....” “我不要。”她倔强地打断他,转身径直朝楼上走去。 林晓然望着林安悦的背影,有些沮丧地说:“姐姐是不是生气了?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呢?亦杨哥哥,你不是说这个手环可以监测健康吗,你能不能也送姐姐一个?” 林晓然想起出院那天,江亦杨一共给了她两个手环,一个给妈妈一个给自己,说是可以随时监测健康,并叮嘱她,要一直戴着。 当时,她明明瞧见那个装手环的袋子里,还好几个未打开的盒子。 “她没有生气。”江亦杨说。 “那你答应也送她一个手环?” “好。” 林晓然的沮丧一扫而空,脸上重新涌起了甜甜的笑意。 第十九章 感情里的第三者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一下午的时间,林安悦都呆在楼上,林晓然想起她离开时的神情,还是决定改天再来找她谈公司的事,跟江亦杨简单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一直到下午五点钟,江亦杨正要去准备晚餐的时候,林安悦打扮得整整齐齐地下楼了。 她穿了一件修身的黑色连衣裙,外面罩了一件短款的皮夹克,头发如瀑披散在肩上,慵懒中透出女性独有的性感。 她一般很少化妆,一张脸透着少女的清新自然,但是今天,她略施粉黛,虽然很淡,却化得很精致。 江亦杨远远地看了她一眼,不由微微蹙了下眉。 她拎着包径直走到门口换鞋,江亦杨走过来,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看着她,问:“你要去哪里?” “约会。”她一边换鞋一边头也不抬地淡漠回应着。 “跟谁约会?”他追问。 她的心里突地怔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换好七厘米的高跟鞋,款款转身,蜻蜓点水般淡淡扫了他一眼,不满地说:“做为租客,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多。” 江亦杨站在原地没动,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 她的动作并不快,换好鞋还故意磨蹭了一下,但她还是失望了。 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也没有说。 她憋着一口气,砰的一声关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怔怔地站在那里,脸色发青,俊眉微蹙,良久,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一个人回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条。 林安悦从家里出来,整个人的神情立马就垮了,她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里,她只是单纯地不想呆在家里,不想呆在有他在的家里。 那里让她感到窒息般的难受。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开着,经过一个酒吧门口时,她连忙叫住司机。 “蓝冰”,这是酒吧的名字,就是这个名字,让她毅然决定下车,同样都是冰,这个冰与家里的那个冰,又有什么不同。 她来到吧台,要了一杯伏特加,酒水下去的那一刻,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但是她忍住了,她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放声大哭过,她不想让自己变得如此的脆弱,她唯有不断地喝酒,来麻痹自己,来阻止自己即将掉下来的眼泪。 她本来酒量就浅,只是几杯就已经晕乎乎了。 她从包里掏出两张红钱,直接拍在了桌子上,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了。 外面灯火辉煌,她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在大街上,街边的车子川流不息,一辆接一辆,汇成了一条移动的璀璨车河。 头上,一轮明月静静地挂在天空,如此的静谧,像是在偷偷地看着她。 她红着脸仰起头,手指不稳地朝着天空自言自语,你,是不是此刻,也在同样地看着江亦杨? 月亮没有回答。 她呵呵地轻笑着,继续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 经过一个橱窗前她忽然停了下来,眼睛直直地看过去。 透明的落地玻璃窗里,挂着一件纯白色的蕾丝婚纱,层层叠叠,如梦如幻,蕾丝细纱勾成的胸前,密密地镶了一排细钻,晶莹闪烁、奢华耀眼。 她定定地,几乎贪婪地望着它,它是那样的纯白,那样的圣洁,这世间,该是怎样的爱情才配得上拥有它,才配得起穿上它,去聆听这一生一世最郑重而浪漫的承诺。 这时,店门开了,一个穿着精良西装的男人从店里大步走过来,看到她惊讶地叫道:“安悦!安悦你怎么在这里?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安悦抬起迷离的双眼将男人看了半天,等看清楚后,忽然傻傻地冲着他笑:“学长!学长你好啊!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你喝酒了?”顾凯程刚靠近她,一股酒味直入鼻腔。 林安悦眯起眼,用小指头比划了一下,“就喝了一丢丢。” “你怎么会喝酒呢?安悦,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他皱着眉盯着她看,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喝成这幅样子。 她再次恋恋不舍地望了眼那件白色的婚纱,慢悠悠地转身,摇摇晃晃地朝顾凯程挥着手,“很晚了,我要回家了,再见了学长。” 顾凯程见她走路不稳的样子,生怕她摔了,连忙上前扶起她,“都这个样子了,还说只喝了一丢丢,安悦,你究竟怎么了,你怎么会把自己灌得这么醉。” 林安悦摇晃着脑袋,不满地嘟嚷着:“冰山!都是那个冰山!冰山!” 顾凯程见她词不达意的,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只好扶着她说:“走,我送你回去。” 林安悦正要试着挣脱掉他,忽然,一个女人带着怒气的声音大声传来—— “顾凯程!” 两人一起回头,一个穿着粉色婚纱面容姣好的女人,正气势汹汹地站在店门口。 “她在看你。”林安悦朝顾凯程笑眯眯地咕哝。 顾凯程没理她,而是有些迟疑地看着门口的女人,讨好地说:“叶谨,衣服我们改天再试吧,安悦是我同事,你也见过的,她喝醉了,我先送她回去,大晚上的让她一个人在街上,我不放心。” “那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你就放心了!”女人不依不饶。 顾凯程无奈地看着她,放低了声音说:“叶谨,你不能不讲道理,她喝了酒,意识不清楚,放任不管,真的会出事的。” “她喝了酒跟我有什么关系!”。薄叶谨头一仰,回答干脆利落。 顾凯程见她蛮不讲理,丝毫不通融,火气也上来了,冷冷地扔给她一句:“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先走了。” “顾凯程!”薄叶谨忽然叫住她,他无奈再次停了下来,怀里的林安悦在酒精的作用下昏昏欲睡。 薄叶谨直直地盯着他看,像是从来不认识他一样,他被她看得莫名其妙。 她身上的寒气越来越浓,讥讽着说:“她就是你大学的那个小师妹吧!除了她,还有谁能把正在试结婚礼服的你掳走,大晚上的,宁愿把未婚妻一个人扔在店里,也一定要送她回家!” 顾凯程脸色微变,震惊地看着她,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薄叶谨见他无话可说,那就是默认了,她冷笑一声,语气里透出一丝苍凉:“呵呵,果然,果然是她!我一瞧你看她的眼神,就知道除了她没有谁了!还说是同事,顾凯程,你真当我傻吗!你大老远的把她安排在你的公司,我可以不问不闻,她生病期间你日日接送上下班,我也可以认为是你做为老板同情心泛滥,可是,今天,今天是我们试礼服的日子,试结婚礼服,这么重要的日子,你还要因为她一走了之吗!” 顾凯程眉心深锁,面色恓惶,他看了眼怀里的林安悦,她已经闭上了眼睛似在沉睡,他怎么可以把这样的她放在大街上,不管不顾,他做不到。 他看了眼门口面如冰霜的女人,叹了口气,疲惫地说:“我们的事,以后再说吧,我先送她回去。”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径直扶着林安悦往停车场走去。 薄叶谨望着夜色中逐渐远处的背影,那一刻,心底涌起的苍凉早已深深盖过了满腔的怒火,她的身后,几个店员远远地站着,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上前。 所有人,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林安悦,林安悦,她在心底唤着这个名字,好看的嘴角勾起一抹令人心惊的微笑。 —— 顾凯程将车开进月湖小区,车子在洋楼前停下。 副驾驶座上,林安悦脸蛋绯红,双眼微闭,胸口随着她均匀的呼吸轻微地一起一伏。 顾凯程静静地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深深的眷恋,那么多年了,他一直以一个兄长的身份陪在她的身边,那样的小心翼翼,他连喜欢都不敢说,生怕说了,他连靠近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多少次,她总是无视他眼中的神情;多少次,在他欲言又止的情境中,她断然转身,她究竟是不懂,还是假装不懂。 他不知道,正因为不知道,所以,他才不敢说,而现在,他更是没资格去说。 隐忍的感情,最终输给了家族的联姻。 良久,他终是没有忍住,缓慢地伸出一只手,想替她拨去脸上的一缕碎发。 突然有人在敲车窗,他抬眼望去,江亦杨一脸冷清地站在车前。 他蓦然收回手,平复了一下情绪,下了车,同江亦杨打招呼。 “她喝了酒,睡着了,我正要将她抱进去。” 说完,顾凯程望了一眼车里的女人,正要走过去,江亦杨先他一步打开车门,“我来就好。” 顾凯程怔了一瞬,安静地看着江亦杨将林安悦抱出车子,他的脸色不太好,默不作声地跟在他后面一起进了屋。 江亦杨直接将林安悦抱进二楼卧室的床上,脱掉鞋,拉过被子替她盖上。 下楼的时候,发现顾凯程还没走,脸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 他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直接了当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他看了看江亦杨,像是在斟酌,最后他说:“ 我有套房子空着,可以免费给你住,应该小悦也同你提过,你住在这里的确有些不方便。” “不用了。”江亦杨回答得很果断。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凯程忽然眯起睛瞅着他,语气骤然变得凌厉,“有房子不住,非要住在这里,你是不是对小悦有什么企图?” 江亦杨冷静地对上他的眼睛,态度不卑不亢,表情不喜不忧,他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后,只冷淡地说道:“你的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这么晚了,别让人等久了。” “我倒是没闻到,或许是小悦的?” “这么说你自己不心虚吗,小悦这里有我照顾,你可以走了。” 顾凯程忽地站了起来,讳莫如深地看着他,这个男人,并不像表面看到的这般可掬平和,这看似平静如水的外表下面,竟藏着如此敏锐的心思,轻易间,便能洞察人心。 第二十章 没有得逞的吻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他看了他半晌,最后像是泄了气,语气不再似之前的尖锐,而是淡淡地说道:“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只是小悦,她只是一个单纯简单的女孩 ,江先生,你看起来也是个一表堂堂之人,希望你不要做那些龌龊的事情,如果你敢伤害小悦,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一番话,说得有情有理,江亦杨也知道,他是站在林安悦的立场在讲话,所以并没有出声与他争辩。 他也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他,“慢走,不送。” 顾凯程走后,江亦杨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神情凝重。 玲珑心女孩虽然找到了,但他现在还不能离开,黑衣人的目地、身份还没有完全搞清楚,他究竟只是冲着玲珑心而来,还是林安悦也在他的计划之中,他无法做出正确推断。 如果是前者,他要玲珑心做什么?这个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这些种种,都需要找到黑衣人之后才能下结论。 正想得出神,楼梯间忽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他转头看去,林安悦眼睛朦胧不清地睁着,披散着头发,赤着双脚,正跌跌撞撞地从楼上晃下来。 他连忙走过去,扶着她的胳膊问道:“你怎么起来了?” 她的意识像在游离,眼神根本没有看他,只是本能地叫着:“好渴,好渴,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好,我给你倒。”他将她扶到沙发上躺下,又转身去倒了水,几步走过去,将杯子递到她面前。 “来,喝水。” 她躺在沙发上,眼睛晕晕沉沉地闭着,听见他的声音,伸出一只手在空中摸索着。 他将杯子递到她的手中,又将她的头扶起来,她双手拿着杯子,闭着眼睛咕噜咕噜喝了好大几口,这才心满意足地重新躺下。 他从她手中取过杯子,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刚要起身,忽然他的衣角被一只手抓住。 他回过头,看到她的眼睛倏地睁开,直直地看着他。 她眨巴着眼睛,忽然咕哝着问:“江亦杨,你为什么在这里?” 江亦杨怔怔地看着她,一时忘了要如何作答。 林安悦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坐了起来,将脸凑过去,几乎快要贴到他的脸了。 她迷离着双眼,晃着脑袋在那张放大的脸上瞅了半天,忽地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捏了捏他的脸蛋。 “哈哈哈哈……”她笑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你这个冰山,冰山,” 说着,她干脆双手并用,一边脸一只手,在他的脸上挤来挤去,“这下不是冰山了,呵呵呵呵。” 明明喝醉的是她,但现在感到意识不清,头晕脑涨的却是自己,江亦杨震惊地睁着双眼,对于她突出其来的奇怪举动,他惊得一动不动,傻愣愣地看着她,任由她在他的面前胡作非为。 她越玩越起劲儿,江亦杨意识回来了一点点,就想着逃开,他被她弄得不由站了起来,谁料,她也起跟着站了起来,并一步一步向他逼进,他被逼得步步后退。 “你这个冰山,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视而不见!你说,你为什么!” 她一边逼进他,一边含糊不清地控诉着。 “你不喜欢我,你干嘛还要呆我的房里!” “你是笨蛋,笨蛋,超级超级大笨蛋!” “可是我,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这个笨蛋喔~” 江亦杨震惊地听着她醉酒后的告白,白皙的脸上竟染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他被她逼得连连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身后就是高大的电视墙,他已经被她逼进了绝地,可是,她却依然不肯善罢甘休。 她站在他面前,专注地瞅着他。 “我喜欢你,江亦杨。” 她的声音很轻,很软,像有根羽毛,在他的心里撩啊撩的,那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想后退,可是已经不能退了,只能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默默地等着她的下一步侵略。 林安悦双眼迷离,意识游离,她那样出神地看着他,看着他,看着看着,慢慢地,她一偏头,将脸凑了过去。 准确地讲,她是仰起了脸,对准他的嘴凑了过去。 江亦杨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身体第一次僵硬得一动不能动,连呼吸也变得急促。 他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唇,一点一点地向他靠近,他感到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了,心扑通扑通的乱跳着,像是下一秒就要破胸而出。 时间仿佛静止了。 只剩下他加速的心跳声。 空气中弥漫着红酒与暧昧的气息。 在她的唇靠近他不到一厘米的时候,他已经紧张得不能自已,那一刻,他居然没有去想到,要去推开她,而是被动地等待着,紧张中又参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她慢慢靠近,就在不过半厘米距离的时候,忽然,她的头一斜,整个人一下软了下去,江亦杨本能地扶起她,看到她的眼睛已经闭上,她居然再次睡了过去。 那个狂跳不已的心,终于慢慢地落了地。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悸。 似乎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这个不寻常的夜晚,终于在林安悦的沉睡中,完美地划上了句号。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林安悦慢慢地醒了,她坐起来靠着床头,脑子在片刻的复苏之后,突然就开始轮播昨晚的画面,那一帧帧的记忆,隔着交叉的时空,在她的眼前一幕幕上演,最后,她将自己直直地摔倒在床上,心里尴尬到生不如死,真的想有个地洞从此把自己埋了算了。 怎么会这样! 她死劲儿地拍着自己的脑袋,林安悦,你怎么那么蠢,你居然,居然还向他表白,居然,还想要亲他! 真的太丢脸了。 她将头蒙在被子里,好半天也不敢拿出来。 忽然,她猛地一下掀开被子,有些贪婪地舔着嘴唇,昨天晚上到最后,她究竟有没有吻上江亦杨? 她得逞了吗? 她再次使劲儿地拍着自己脑袋,懊恼不堪,林安悦,你的真是笨啊笨啊,居然把这么关键的地方给忘记了。 可这种事情又不能去问,所以一个早上,她都在纠结,昨天晚上究竟是亲上了,还是没亲上。 中午,她下楼的时候,江亦杨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看到她下楼,表情极度自然地同她打招呼,“我给你熬了粥,在桌子上。” 她只轻轻嗯了一声,却不敢看他,径直朝餐桌走去。 她坐在桌边,一边喝粥,一边时不时地拿余光看他,他的脸淡定如常,或许应该昨天晚上,他们没有亲吻。 当她再次拿余光看他时,他忽地转过头来,与她四目相对。 几乎瞬间,她就慌张地移开目光,低着头喝粥,再也不敢看来看去。 她不看他,他却走了过来,她立马紧张起来,拿着勺子的关节微微泛白,头低得不能再低了,安全一幅乖宝宝吃饭的样子。 “头还疼吗?”他问。 “啊~”她没反应过来,傻傻地抬头望着他。 “下次不要喝那么多酒了。”他说。 她低下头,一抹红晕飞上脸颊。 她正在害羞的时候,听见他补充道:“不是每次喝醉了遇到的人都是我。” 她顿时羞愧难当。 他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啊,难不成昨晚,他们真的发生什么了? Oh,天啊!谁能告诉她! —— 这一天,她又请假了,老板顾凯程在电话里欣然同意,还特意强调身体重要,不用着急。 下午的时候,江亦杨客厅在弄电脑,林安悦窝在沙发上远远地看了一眼,满屏的程序员语言,她不由心想,难怪他愿意如此大方地在她面前操作,一点也不担心她偷窥,因为她完全看不懂。 她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江亦杨弄完电脑进了房间,从房间出来后就直接朝门口走去。 她也不知道哪根弦不对,突然就开口朝他问道:“你去哪里啊?” 江亦杨顿了一下,回道:“去买点东西。” “哦~”她又转回头继续看电视。 看着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又转回头看过去,他居然没走,正站在原地看着自己。 然后,她听见他迟疑着问,“你要去吗?” 她怔了一秒,反应过来,忽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可以!” 一直出了门,坐在车上,她才转头问正在开车的他,“你准备买什么东西?” 江亦杨专注地看着前方,随口答道:“床上用品。因为现在用的,都是你的。” 她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那又没关系,你继续用就好了。” 他转头奇怪地瞟了她一眼,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尴尬地笑着说:“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之前的确是房东与租客的关系,但这种关系也不是一层不变的,我觉得江亦杨,你,你,你还是不错的。” 她呵呵地笑着。 “就因为昨晚?” “什么?” 他的脸色平静到几乎冷漠,淡淡地陈述着,“昨晚发生的事,让你改变了对我的看法,认为我还不错?” 林安悦苦着一张脸,昨晚怎么就过不去呢! 她正愁眉苦脸的时候,听到江亦杨平静地说道:“看来醉酒也是有好处的。” 他转头瞟了她一眼,“我在时候,你可以喝?” “喝什么?” “喝酒。” 林安悦决定,从现在开始闭嘴,不要讲话了,因为她发现,这座冰山正在慢慢地,慢慢地融化。 而他一旦语言多起来,她发现自己在他面前,真的就好像一个白痴。 第二十一章 突来的超级VIP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最后的结局,两人当然没有去买什么床上用品,也不知道他当时这么回答,是有意还是无意,无论如何,林安悦心里都有种被他捉弄的感觉。 江亦杨带着林安悦去超市选购了很多的日常家居用品,付钱的时候,虽然林安悦争先恐后地一顿抢先,但还是没有抢过江亦杨。 主要原因,倒不是因为她力气比他小。 当时,她明明已经站在了收银员前面,那个收银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正要接过她的钱,这时,江亦杨走了过来,站在她的边上,拿出一卡张替过去,朝收银员轻声说,“用我的吧。” 那一刻,林安悦看到那个收银员小姑娘,眼睛里火花四溅,加上江亦杨如沐春风的轻声细语,她的眼睛里便再也看不到旁边的林安悦,几乎是没有犹豫,当然,也更像是一种本能驱使,瞬间就将朝向林安悦的手直接地转了方向,接过了江亦杨手中的那张卡。 林安悦沮丧地放弃了再同他争抢。 因为她发现了一个无法扭转的事实:男人长得帅,在哪里都是好使的。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江亦杨在开车。 两人一路无语。 快到家的时候,林安悦终于憋不住了,转头问他:“江亦杨,你每个月工资有多少,现在家里的开销都是你在出,我给钱你又不收,这样下去,你还怎么存得起钱。” “我不需要存钱?” 林安悦听到这句话皱了皱眉,想她自己,就是年少时花钱大手大脚,不知道定期存钱理财,以至于活到二十好几了,存款上的数字还少得可怜。 于是,她想了想,开始语重心常地提醒他:“你这想法不对。每个人都是需要存钱的,因为我们不能保证什么时候会发生急事,会在什么时候用到钱,江亦杨,虽然你现在看起来也比较年轻,大不了我几岁,但你也应该有理财的概念……” 林安悦认真又啰嗦地讲了一大堆,江亦杨听完,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我的钱够用。” 她叹了口气,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不过难得的,他停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我没有工资,但我有一张银行卡,每年都会不定期有钱打进来。” “谁打给你钱?” “公司。” “他们为什么打给你?” “因为他们现在用的软件是我设计的。”江亦杨说到这里,转头看了林安悦一眼,“比如你经常在手机上玩的那一款游戏,就是我设计的。” 林安悦顿时呆住了,转过头,无比震惊无比仰慕地看着江亦杨。 这个连侧面都美得一塌糊涂的男人,这个坐在她身边给她当司机的男人,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计算机高手! 太厉害了。 自己当时只是凭着一种感觉,收留了他,没想到,竟然是留了一个天才。 想到这里,她不自禁地咧嘴笑了。 “在笑什么?”他轻声问。 林安悦反应过来,收起笑容,狡黠地答道:“在想,既然那个游戏是你设计的,不知道能不能作弊,让我顺利通过,或者免费送一些超级好的装备?” 她本是随意一说,谁料江亦杨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可以,我有一个账号,是最早注册的,权限很高,可以送给你用。” “权限很高是什么意思?” “超超超级vip,在游戏里买任何东西都不需要付钱。” 林安悦瞬间兴奋起来了。 “真的?你确定要送给我用吗?” 江亦杨答得轻描淡写:“给你用。” 瞬间,她感到之前这些日子所有的郁闷,所有的忧愁,所有的不快,全部都消失了,心里充斥着满满的喜悦。 她这一高兴也就什么都不顾忌了,忍住笑认真地问:“江亦杨,我能不能给你拍张照?” “为何?” “拍了发到朋友圈?” “朋友圈是什么?” 林安悦石化了一瞬,想着那个高级的账号就要到手,又耐心地向他解释,“就是微信朋友圈,发在里面,所有的好友都能看到你的信息,可以一起分享自己的心情。” 这一次,江亦杨只淡淡地回答了两个字:“不行。” “为什么?” “我不喜欢。” 她嘟着嘴,不满地瞧了他一眼,算了,不拍不就不拍。 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朋友圈,选了一张风景照,再配文:今天很高兴,天气很好,心情更好。 用手轻松一点,动态就发了出去。 没一会儿,就看到夏芝芝在底下留言:心情怎么好了?是不是江亦杨那座冰山化了,同你表白了? 她偷偷地瞟了一眼江亦杨,给夏芝芝回到:不告诉你。 然后,合上手机,静静地看着窗外,心情如午后的阳光,明媚地洒了一地。 回到家,她自然没有忘记问他要账号密码,他也立即兑现了承诺,整个晚上,她都在游戏里买买买,还将很多买来的装备送给了自己之前的那一个账号,这真是振奋人心的一个晚上,她好久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当时,江亦杨就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安静地打着电脑,她偷偷地瞟了他一眼,心里生出一种踏实的甜蜜,她现在所有的快乐,都是这个男人赋予她的。 虽然他看起来毫不在意,但是这一切对她来说,却是如此的弥足珍贵。 第二天,林安悦按时去上班了。 在公司大厦的地下停车场,林安悦刚停好车出来,还没有走到电梯,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儿。 凭直觉回头一看,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领着三四个男人,正朝她走来,眨眼工夫,他们已经堵住了她的去路,而她现在站的这个地方,正好是停车场的监控死角。 一种莫名的不安和惶恐从心底升起,她看着最前面的女人,有些似曾相识,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在哪里见过。 女人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看着她,不屑地冷笑:“林安悦。” “你认识我?” 女人讥讽地笑了起来,“怎么了,现在同我装糊涂,前几天,你醉酒在大街上,我们不是才见过吗?” 林安悦恍然大悟,终于记了起来,这个女人跟顾凯程关系匪浅,还来过他们公司几次,每次也是直接去找顾凯程。 “可我并不认识你,你找我有什么事?” “什么事?”女人忽然眉目一转,脸上笑容尽失,显得阴森可怖,“想在你漂亮的脸上划上几刀,你觉得这算不算什么事!” 林安悦惊恐地望着她,不可置信地吼道:“你是不是疯了!” “我是疯了!我被你跟顾凯程逼疯了!”薄叶谨气急败坏地吼了出来,“我们都要结婚了,他还对你念念不忘,他要是实在忘不了也没关系,可你们居然敢当着我的面玩暧昧,你们不是厉害吗,他不是喜欢你吗?我就想看看,如果我在你这漂亮的小脸蛋上划上一刀,我看他还会不会一如既往地喜欢你。” 真的是没有最惊喜只有更惊喜,林安悦震惊得无以复加,她定定望着薄叶谨,像在问她,又像是在自问:“学长喜欢我?不可能,不可能,你肯定是搞错了,我跟他只是朋友,他一直是我的学长。” 薄叶谨哈哈哈大笑起来,“真是会装无辜。瞧你那双眼睛,看起来多么清纯,不认识你的人,就这么看一眼,估计也会被迷惑得去相信你说的话!” “我说的是真的,我们真的没有什么。” 薄叶谨愤怒地反驳道:“你骗鬼去吧!什么学长学妹,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纯洁的学长学妹,全部都些借是这样的称谓,行龌蹉的事!” 林安悦想起那天醉洒的事情,他们好像在试结婚礼服,她深深地看着薄叶谨,心里反而冷静了下来。 ”你看什么看!”薄叶谨被她看得怒不可言。 “如果我没猜错,他不是你未婚夫吗?你都要嫁给他了,居然还如此怀疑他,你给过他最基本的信任吗?连信任都没有,你却还要选择这样的婚姻,你不觉得很矛盾吗?” 薄叶谨被搓中痛处,气得脸色都变了,她朝林安悦吼道:“你给我闭嘴!贱人,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她已经极度不耐烦了,朝身边的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心领神会,露出凶残的目光,手上晃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刀,慢慢地朝林安悦走进。 林安悦本能地往后退。 但是很快,另外两个人男人堵住了她的后路。 薄叶谨站在原地,双手交叉环抱,无动于衷地瞧着林安悦受惊可怜的样子,唇边含着一抹不以为然的得意笑意。 虽然她跟顾凯程只是联姻的关系,但是她从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喜欢上了他,而现在,她更是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如果谁敢同她争男人,抢她的东西,她一定会毫不留情地还手,将她狠狠地踩在地上。 而这个女人,竟敢挑战她的底线。 她恨恨地看着这个受惊的女人,心里是无比的厌恶。 男人凶眉恶眼,拿着刀已逼到林安悦面前,一脸的横肉刀疤证明着,这样的事情他早已轻车熟路。 他瞪着林安悦,脸色一变,将手中的刀举了起来。 林安悦惊惧万分,心里除了恐惧,还有满满的绝望。 这个女人疯了,已经疯了! 而此刻,她居然还悲哀地想到,江亦杨会如何面对被毁容的她,她以后恐怕再也没有脸面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的爱情,还没有来得及开始,就要以这样一种方式匆匆结束了。 男人的刀已经举起,并迅速朝林安悦脸上划去,林安悦一声尖叫,电光石火间,一抹黑影迅速闪了过来,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男人的胳膊,轻轻一扭,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再顺势一甩,男人瞬间被甩到了几米外的地上。 第二十二章 吻上你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江亦杨?” 他虽然背对着她,可林安悦还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熟悉的背影,这份熟悉的气息,不是他又能是谁。 在惊恐中,她轻喊出声,心中原有的恐惧、慌乱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消散,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莫名的惊喜,夹杂着一些令人心动的暖意,慢慢地汇成一股暖流,在她的心底缓缓流淌。 她那颗受惊不安的心,在这一刻终于平复了下来,她再次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定与踏实。 江亦杨一袭黑色的风衣,高大挺拔地挡在她面前,听见喊声,稍稍侧了侧身,低声问道:“没事吧?” 她刚想回答没事,就听到薄叶谨抢先了一步,冷着脸吃惊地问道:“你,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的确,江亦杨的出现太快太突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现场,不仅仅是薄叶谨,几个男人脸上也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刚才看似不经意间的轻松出手,其实早已将他不凡的身手展露无疑,对方是一个一百八十多斤的强壮男人,他不过单手一捏一推,瞬间便将他撂倒在了几米之外。 这一切,都太不寻常。 所有人都在心里揣测着,只有林安悦,她完全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惊喜与激动当中,反而忽视了这明显的异常。 此时在她的眼中,只有江亦杨。 江亦杨淡淡地看着薄叶谨,不回反问道:“光天华日之下,你们想做什么?” 薄叶谨看自始自终只有江亦杨一个人出现,而他们在人数上是占有绝对优势,于是,在短暂的惊讶后,她很快又恢复了高傲与镇定,将脸一仰,不屑地回道:“不干什么,就是想教训一下你身后的这个女人,让她知道抢其它男人的下场。” 林安悦一听又羞又恼,还担心着江亦杨受她蛊惑轻看了她,立刻气冲冲地回道:“我没有!你不要胡说八道!我跟顾凯程只是朋友关系,他喜欢谁,我根本就不知道。” “呵呵,朋友关系,满嘴谎言,谁信你啊!”薄叶谨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我信!”两个字,说得掷地有声。 林安悦再次怔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背影,前一秒她还在担心他会因此误会她,没想到后一秒,他却以这样一种笃定的姿态来告诉她,他信她! “你,”薄叶谨冷哼一声,眉头一挑,“凭什么?你不会也被这个女人迷惑心智了吧。” 江亦杨定定地站在那里,脸色未因她的话而起一丝一毫的波澜,他的姿态沉着平静,声音清淡却十分有力:“她不屑这样做,因为,她有自己的男朋友。” 此话一出,在场的两个女人均是一愣。 林安悦诧异地看着他,心想,她何时有男朋友了,她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他何时又知晓了。 因为被他误会,她的心里又焦作起来,整颗心完全因为他,忽上忽下,忽起忽落,像置身在火上,备受煎熬。 倒是薄叶谨很快反应了过来,反驳道:“不可能,我早调查过,她在国内国外,都没有交过男朋友,她身边走得最近的男人,就只有顾凯程。” “那是你的调查有误。” “不可能!”薄叶谨根本不信。 江亦杨眸光一敛,回道:“信不信是你的事情,但是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 话刚说完,只见他忽地转身,一把搂过身后的女人,微微俯身,直接吻了下去。 现场死一般沉寂。 所有的男人跟女人都忘了作出回应,只是无比震惊地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亲吻中的两个人。 林安悦睁着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处于一种游离的混沌状态,此刻,她什么也感觉不到,唯一的感觉只是唇上的灼热与他近在咫尺的气息。 等到她的脑子逐渐反应过来,意识到这是一个真实的吻时,他已经抽身出去,只是手还依旧轻轻放在她的腰上。 他淡定自若地站上那里,身上寒气渐浓,眸子变得阴沉冰冷,他轻轻扫视了一圈,凌厉警告道:“这次我可以不计较,如果再有人欺负我女朋友,我定不轻饶。” 说完,也不等其它人有所反应,直接牵起林安悦的手转身就朝外走去,在他们的身后,突然连续响起砰砰砰的炸裂声,停车场的灯光在瞬间依次熄灭。 薄叶谨吓得本能地捂住耳朵,脸色惊恐万分,不安的眼睛朝四处望去,脑子还没有完全转过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怕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带来的。 这是一个不能得罪的男人。 江亦杨没有回头,径直牵着林安悦的手,在一阵阵惊心动魄的声响中,骤然离去。 林安悦的耳边一直回荡着女朋友三个字,她一边被牵着往前走,一边情不自禁地转头望着旁边的男人,时间如花在他的身边纷纷扬扬,漫天落英中,他一身黑衣从时空深处款款而来,清朗俊逸,潇洒出尘,如电影海报中披荆斩棘的英雄,目光坚定而深邃,带领着她正奔向未知却动人心魄的未来。 这一刻的画面从此定格,成了林安悦几十年的人生轨迹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很久很久,难以忘怀。 从地下停车场出来,不知道又走了多久,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路虎,江亦杨打开车门,让她坐了进去。 惊魂未定的她,连问一下车子是哪里来的都忘记了。 她只是看似平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心里却狂跳不已,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刚才他亲吻她的场景,唇上的感觉还那么清晰,他的气息也犹在她的身边,她局促不安,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尴尬的局面,现在,她连转头去看她一眼的勇气也没有了。 她如此的眷恋刚才的那一吻,即使是那吻在她看来是如此的不真实,可那毕竟是他与她最亲密也是唯一的一次接触,她不敢去看他,她害怕一转头,所有真实的感觉都消失了,一切,都变成了一场虚无的幻想。 她想把这份悸动留得再久一些,再久一些。 江亦杨也没有说话,冷俊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前方,脸色泛青,看不出一丝表情。 车里的空间本身就狭小,两人又坐得这么近,他的气息近在咫尺,这让林安悦感到极度不自在,连呼吸都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 她张了张嘴,几次欲言又止,她想打破沉寂,可是,可是,该说什么呢? 他主动亲吻了她,不是应该他先解释吗? 可他,竟然无动于衷,难道,他是后悔了吗? 他为什么不先解释?还是说他在等她,等着她先表明立场? 她乱了。 彻底乱了。 心里一阵胡思乱想,越想心就越往下沉,一直沉到了冰冷的湖底,她的心里在短暂的激动甜蜜之后,生起了阵阵凉意。 是的,他刚刚那样的行为,或许真的只是特殊情况下的一种应急处理,他这么做只是单纯为了保护她,根本就不是因为喜欢,一切,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的两只手紧紧捏握着,关节微微泛白,一双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玻璃前方,良久,终于吞吞吐吐地说道:“刚才,我知道,其实,其实你是为了,你放心,我不会......” 她语意不清地说着,连身体都有些微微发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他蓦然转身,他的目光灼灼深邃如海,一动不动地瞅着她。 察觉到他的异样,她终于敢抬起来朝他看过去,只是一眼,她目光凝滞,清晰地感觉到呼吸正变得越来越急促。 在她的愣怔中,他忽然倾身过去,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只一个手捧起她的后脑勺,微一偏头,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比之前的吻更绵长,更温柔,更细腻,也更深入。 林安悦在这样的吻中渐渐放松下来,冰冷的心开始融化,柔软如水,双手缓缓环抱住他,开始青涩地回应着。 良久,他的唇离开了她,双手却并没有松开,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眸子里的深情如春风轻轻扫在她的心上,她感到整个人都舒化了。 他瞧着她绯红的脸,柔声说道:“对不起,我来迟了。” 她低下头,脸颊上的红晕越来越深,“没事。” “下次不会了。” “什么?”她猛抬起头,一下就对上他深情的目光。 “不会再让你有事了。” “嗯。”她再次低下了头,躲开他灼热的目光,一颗心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江亦杨看着她羞涩的神情,眼里涌出温柔的爱意,嘴角情不自禁地微微扬起,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 半晌后,她终于恢复了一些勇气,轻声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回家。” 江亦杨正准备发动车子,一阵叮铃铃的声音响起,林安悦愣了两秒,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阿姨来电,她想,或许是为了劝她早日去公司的事情吧。 一边想着,一边按开了接听键,只听了一句话,她的脸色瞬间变了,不可置信地惊问道:“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晓然不见了?” 第二十三章 林晓然失踪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是啊,就是刚才,忽然不见了。” 林安悦满心疑问,“刚才,阿姨,晓然是一个成年人了,如果只是才刚刚不见,有可能是做什么事去了吧。” “不是的。”电话另一头,林母着急万分,“不是的小悦,我看今天天气很好,就让晓然陪着我到楼下走走,过了一会儿,晓然说去超市买点菜中午做饭吃,我本来想一起去,她不让我去,说我眼睛不好让我等着。她走的时候我一直看着,她刚走到大马路上,忽然开过来一辆面包车,她瞬间就不见了,我怀疑她是被面包车给掳走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怀疑?” “因为她之前同我提过,说这段时间好像有人在跟踪她,当时我没在意,以为是她的错觉,但现在想来,这很有可能是真的。” 林安悦的心猛地狂跳,她压住心惊问道:“阿姨,这件事情为什么你们没有同我说啊。” “我没有当真,我要是早点当真,让她小心,也不至于这样。小悦,现在怎么办啊,晓然的手机现在联系不上,她肯定是出事了啊。那条马路是直的,不可能一个人走在那里,就忽然不见了,而且,她的手机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失联过。” 林安悦意识到了事件的严重性,心里一动,不由问道:“你报警了吗?” “没有。她才刚失踪,我现在报警,警察肯定不会处理的。而且,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我的视力也刚刚恢复。” “好的,阿姨我知道了,你先不要着急,你就在家里等着,我会想办法。” “小悦~”林母无力又紧张地叫着,她知道,小悦也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可她实在不知道该同谁说,无论如何,晓然也是她的亲妹妹,晓然不见了,她有权力知道。 林安悦忙安慰她:“阿姨,你放心吧,有我呢,我会想办法的,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我,” 说到这里,她偷偷瞟了一眼旁边的江亦杨。 林母立马就想到了上次在医院见到的那个男人,想到那个人男人沉着不凡的气度,心里倒是安定了一分,答道:“好好好,我不着急,你万事小心,有什么事情,立马同我打电话。” “嗯,我知道,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林安悦静了一瞬,转头朝江亦杨说:“晓然不见了。” 江亦杨听闻眉头微蹙,随即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一台笔记本,转身回到车上,埋头操作起来。 林安悦好奇地探脑过去,“你在电脑上查什么?” “地址。” “你知道晓然在哪里?”她吃了一惊。 “我在她的手环里装了定位追踪器。” 林安悦恍然,原来,他送她那个手环是事出有因,可是,他为什么提早就预感到了她有危险。 此刻,她心中疑问陡生,可一看他沉着忙碌的样子,又不忍心打扰他,一切,就留待找到晓然再说吧。 地址很快查到,江亦杨合上电脑,将它放在一边,对林安悦说:“我先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那你呢?” “我去找林晓然。” 林安悦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我也要同你一起去。” “那里很危险。” 林安悦一脸的坚定,“正因为危险,我才要同你一起去,多一个人,总是会多一种办法。” 江亦杨没有吭声,显然是在犹豫。 林安悦扯了一下他的衣角,放软了声音道:“让我去吧。那毕竟是我的妹妹。” 江亦杨转头,面色沉静地望着她,林安悦与他的目光坦然相对,脸上涌出坚定的表情。 “好。”江亦杨最终点了点头。 林安悦心里暗喜,就听见他说,“系好安全带。” 安全带刚系好,江亦杨已发动车子,汽车很快驶了出去。 半路上,江亦杨给江夜风去了一个电话,电话刚接通,他就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你现在在哪里?” 江夜风显然心情还不错,慢悠悠地回道:“啧啧啧,真是不想接你的电话,一来就这样咄咄逼人,我在哪里好像无权向你汇报吧。” 江亦杨的声音依旧冷淡,他拔高了音量质问道:“我问你现在在哪里?” 江夜风没有回答,电话那一头隐隐约约传来夏芝芝的声音:我们买点这个牛肉好不好?看起来很新鲜啊。接着是江夜风的声音:你决定,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你在超市?”江亦杨蹙眉问道。 “被你听到了。”江夜风也没打算隐瞒,直接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林晓然不见了。” 江夜风迟疑了一秒,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最后他冷哼了一声,冷冷回道:“原来,你是在怀疑我。江亦杨,你~” 话还没说完,电话直接被挂断。 江夜风拿着电话,愤怒地沉默着,之前浅笑的脸上已然乌云密布。 夏芝芝看他脸色乌黑,不由问道:“谁啊,你哥?你们又吵架了,我说你们兄弟俩见面吵架,不见面也能吵架。” 江夜风撂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脸色一转,轻松笑道,“不管他,他就是个神经病。” “神经病是你哥?”夏芝芝揶揄他。 江夜风忽地诡异地一笑,“神经病也是你未来的哥。” 夏芝芝挥着拳头,慎怒道:“你再胡说八道。” “不说了,不说了。”江夜风作势就要往前面逃去,夏芝芝凶神恶煞地跟在后面,眼中却是难以掩去的羞涩与欢喜。 —— 手环里定位显示的地址,是在宁城效区的一处废旧工厂里。 工厂周围人迹罕至,杂草丛生,方圆好几里,都看不到一点人烟。 车子在杂草外停下,厂外一片凋零,草木繁盛,疯长的杂草高得足以掩住膝盖,地上都是废弃的杂物,车子根本无法开进去,只能步行。 两人下了车,江亦杨走在前面开路,扒开杂草,走了一会儿,才看见废旧工厂的轮廓。 工厂一共有四层,里面破败不堪,灰尘堆积,大风直接从工厂里穿行,无阻无挡,四面而过,像是旧时的风箱,呼哒呼哒地响彻在人的耳边,显得阴森可怖。 林安悦不由自主地跟紧了江亦杨。 两人在一楼巡视了一圈,没发现人影,刚准备上二楼,忽然,从楼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林安悦脚步顿住,心跳加快,紧张地看着江亦杨,压低了声音惊呼道:“是晓然,晓然的声音!” 江亦杨没再犹豫,直接朝楼顶跑去,林安悦紧紧地跟在后面。 工厂楼顶,视野开阔,地上到处都是没用的废铜烂铁,楼顶没有栏杆,一不小心就有坠下去的危险。 高大的树枝沿着工厂墙壁往上延伸,越过楼顶,孤零零地耸立,其中一根粗壮的枝丫斜长了过来,横在了楼顶上方。 枝丫上吊着一个人,一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晓然。 她双手被绳索捆绑,满身血痕,头发凌乱地飘着,整张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青紫的嘴角还残有血迹,眼睛微微闭着,气息弱得仿佛死去一样。 江亦杨先跑上楼顶,脸色突变,隔着一定的距离,蹙着眉一动不动。 等林安悦冲上来,看到这一幕时,整个人惊得全身发抖,差一点就要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好在江亦杨一把扶住了她。 她脸色惨白,惊骇地望着林晓然,惊叫道:“晓然!晓然!”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林晓然的方向冲过去。 身影刚动,胳膊忽地被人牢牢截住,她转头,又惊又急地瞪着江亦杨。 “不要过去!”江亦杨拉住她沉声道。 “不!不!”她摇着头,使劲儿挣扎,声音里带着哭腔恳求道,“我要过去,我要过去!江亦杨,你快救救晓然,你救救她啊!” 江亦杨一只手拉住她,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一个硬物朝林晓然前面的地上砸过去,只听砰的一声,好好的楼顶突然空了一块,那件硬物就硬生生地直接掉在了十几米高的地上。 林安悦放弃了挣扎,整个人呆住了,心里一阵阵后怕。 如果刚才,不是江亦杨拉住她,那么现在掉下去的就应该是她。 她的后背渗出了密密的冷汗,一脸惊慌地望着江亦杨,“怎么办,江亦杨怎么办?” 江亦杨目光凌厉地在楼顶环视了一圈,镇定地说,“你退后一点,我去救她。” 话刚说完,从楼下忽然冲出来七八个蒙面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江亦杨神情一肃,立马侧身将林安悦牢牢护在身后。 黑衣人根本就没有给他们任何思考的时间,一上来就直接全部扑了上去,手中挥着明晃晃的利剑,每一剑都凶狠残毒,直击他们,毫不手下留情。 江亦杨对付这几个人倒是绰绰有余,只是,他还要腾出一只手来保护身边的女人,所以,想要速战速决,也并非易事。 而且,他们的人似乎还源源不断。 这七八个人刚倒下,又从楼下冒出了七八个黑衣人,江亦杨不得不集中所有注意力,全力反击。 正打得难分难解之时,只听一声惨叫,他眉头一皱,猛然发力,以掌力化成刀风,呼地一下扫了出去,黑衣人瞬间倒了一地。 他没有犹豫,抬头直接朝发声处寻去,不知何时,林完悦竟被他们掳了去,一个似曾相识的蒙面黑衣人站在她的身后,她的脖子上,抵着一把锋利的尖刀。 第二十四章 患难见真情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刚刚那声惨叫,就是她传来的。 “你再动一下,我就割断她的脖子。”黑衣人脸上带着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如恶狼般透着两道狠厉凶残的光芒,他的语气嚣张又高傲,充满着十足的自信。 江亦杨果然不再动弹,脸色铁青,定定在站在那里,他知道,黑衣人的这句话,并不是一句威胁,这个人根本就不会在意她的生死,因为,他的目标不是她。 想到这里,江亦杨第一次从心底感到了害怕。 他一动不动,直直地盯着黑衣人,目光又从黑衣人身上朝林安悦脸上扫去,四目骤然相对,两人均感到心底一颤。 冰冷的尖刀抵着脖子,只要她稍一动弹,很有可能就血流如柱,这是林安悦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凶险,在这种境况下,她的心底是极度害怕的,但就在刚才,在她的目光与江亦杨隔着一定的距离在空中相接,那一刹那,她突然觉得心定了。 她在他的目光中慢慢地恢复了镇定,她望着他,回以他坚定信任的目光,因为她知道,因为她相信,有他在,他一定不会让她有事。 远在效区的废旧工厂,就是一个被世人遗弃的角落,除了风声,被风吹动的树叶沙沙声,偶尔的一阵鸟声,再也听不到其它声音。 空气很静,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却又好像早已说过了千言万语。 但这样的沉静却让黑衣人有些烦躁。 他将刀一斜,锋利的刀锋直贴林安悦白皙的脖子,有隐隐的血迹淌了下来,“江亦杨!” 他竟然叫出了江亦杨的名字,“我知道你身手厉害,可你再厉害也比不过我的刀快吧,只要我再稍一用力,你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活的她了。” 江亦杨眸子又黑又沉,冰冷得让人顿生寒气,他看着黑衣人,咬牙切齿地说:“你究竟想要什么?” 黑衣人冷笑道:“我想要什么,你迟早会知道的。如果你想要这个女人活命,就给我乖乖跪下来。” 他见江亦杨闻所未动,进一步威胁道:“你可别试着消磨我的耐心,这个女人的生死,我一点也不在乎,但如果你肯向我下跪,我倒是能考虑饶她一命。” 林安悦脸色煞白,紧抿着嘴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她不敢动,只能用眼神去恳求他,不要,千万不要。 江亦杨怎么会看不懂她的意图,他站在原地,迟疑着,一动未动。 他是王子,是整个星球的王子,是生来就受万人敬仰倾慕的王子,从小到大,别说下跪,外人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敢动他,在他面前,他们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是冷漠孤傲的,他是居高临下的,他淡然宁静,悠远平和,他少与人争,与人言,不仅仅是因为不喜,还有一些不屑,他自小便是这样的性子,从不受人以指使,一身清然,超脱于凡尘之外。 可是,当下,他却不得不顾忌她的性命,纵然他自命不凡,可自从他爱上她的那一刻,他便有了最致命的弱点。 如今,对方就利用这弱点狠狠地攻击他,他第一次感到了无能为力。 他在犹豫的时候,黑衣人显然不耐烦了,他使了一个眼色,从楼下上来的其中一个蒙面人走到江亦杨背后,抬起一脚狠狠踢在江亦杨腿上,江亦杨吃痛腿往前一弯,直接跪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江夜风正开着车,忽然感到心口一阵心颤,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狠狠打了一拳,虽然难受,却又没有真实的痛感 。 他稍一迟疑,转动方向盘,将车停在了路边。 “怎么了?”坐在另一边的夏芝芝问道。 江夜风脸色冰冷,神情紧张,他看着夏芝芝,面无表情地说:“江亦杨,可能出事了。” 夏芝芝脸色立马就变了,吃惊地说道:“你是感应到什么了吗?可是,他在哪里?我们要怎么办?” “你把车开回家,我去找他。” 说着,他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夏芝芝一把拉住他,欲言又止,最后只匆匆说了一句,“万事小心。” 他朝她点点头,心里温暖如春,这种感觉,他已经有太长太长的时间没有感受到了。 “等我回来。” 他丢下这句话,就迅速下了车,朝另一方向快速跑去。 另一边,江亦杨单膝跪地,满腔屈辱,却又不敢作丝毫反抗,只能用眼睛愤怒地瞪着前面的黑衣人,咬着牙暗自忍受。 林安悦眼里悲怆欲绝,那一刻,她多么希望这个跪下的人是她自己。 蒙面人再次抬脚,朝着江亦杨另一条腿狠狠踢了过去,他咬牙往前踉跄了一步,双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不要啊!”林安悦再也忍不住了,惊喊出声,她这一动,立刻引得脖子被刀锋划出了一条鲜红的口子。 虽然很浅,但在江亦杨眼中,却触目惊心。 他强忍着内心的悲痛,朝她坚定地喊道,“不要动!我没事。我没事。” 黑衣人忽然哈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在这空荡的楼顶,听得人毛骨悚然。 他不屑地说:“这样就受不了了!江亦杨,这才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江亦杨怒喝道:“你究竟想怎么样!把你的目地说出来,给大家一个痛快!” “好!”黑衣人收起笑容,眼中露出猖狂得想要毁灭一切的狂傲,“我要你,自断经脉!你要你,从今往后,活得就像是一个废人!” 林安悦瞳孔骤然放大,眼中呈现出让人心惊的恐惧,她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种直觉,他会,他会!只要她还在黑衣人手中,他真的会! 为了她,他真的会这样不顾一切地伤害自己,在她的面前,当着她的面,这样一刀一刀地伤害自己。 他这样做,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将她整个人紧紧包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汩汩而出,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紧抿着嘴,泪流满面地看着他。 “不要哭!不要哭!”江亦杨朝她喊道。 黑衣听见喊声,偏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那些眼泪让他烦躁,他恼火地警告道:“不准哭了!再哭我直接你杀了!” 哪料,林安悦把头一横,斜倪着他,悲愤地道:“你就杀了我吧!” 几个字,说得铿锵有力又极度的坚决,就像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 黑衣人气得眼里直冒寒气,他朝江亦杨恶狠狠地吼道,“你还不动手!是真要等着我把这个女人杀了吗?此时的江亦杨,反倒慢慢冷静了下来,他盯着黑衣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先放了她,只要她获得了自由,我自会自断经脉。” 黑衣讥讽地笑道:“你还敢同我谈条件!她自由了,我还拿什么来要挟你!都说你绝顶聪明,没想到说出来的话,却是这样的幼稚!” “你既然认识我,你就该知道,我这个从来都是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黑衣人有些犹豫,江亦杨说的这句话,倒是有几份可信,这个男人,一像是自持清高,不轻易许诺,一旦许诺,从未失信。 江亦杨见他有所松动,继续引诱:“在身手上,能赢过我的人,寥寥无几,如今,我给你这样的机会!但我就这一个条件,先放了她,只有看到她自由了,我定会信守承诺。毕竟,我不认识你,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信任的基础,但你却认识我,既然认识我,你应该知道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从来不屑于反悔!” 黑衣人迟疑着,似乎在想一个两全之策。 忽然,一枚暗器从黑衣人的侧方忽地飞了过来,直击黑衣人拿着尖刀的手腕,黑衣人在思虑中注意力涣散,躲避不及,只听呲的一声,暗器击中了手腕,手中的刀应声而落。 黑衣人蓦地一惊,反应过来,刚要行动,但有一个人比他更快。 江亦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腾空而起,似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逼进黑衣人面前,伸手一搂,将林安悦护进了自己怀里,再一闪身移动,两人已经站在另一处安全之地,隔着黑衣人有着一段明显的距离。 黑衣人眸子骤然间变得凶狠,他看向另一边的那群蒙面人,正准备发号施令群起而攻之,就看到一道白色的掌风瞬间闪过,蒙面人挨个呼啦啦地倒在了地上。 江夜风不知何时出现在蒙面人周围,潇洒地拍拍双手,一撂额前的头发,似笑非笑地看着黑衣人,嘲讽地说:“没有了!不但这里的帮手没有的,就是楼下的,所有的,诺,” 他用嘴朝地上躺着的蒙面人努了努,“都跟他们一样,安详地躺在地上。” 黑衣人定定地站在那里,手中拳头紧握,传言都说这兄弟俩不和,难道传言都是假的?今天如果不是江夜风突然出来坏事,江亦杨,哼,只怕就要成为一个废人了。 只是,这两兄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齐为一心了? 他在犹豫的同时,江夜风已邪笑着步步逼进,“今天,看你怎么逃!你这张脸,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第二十五章 晓然入院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林安悦软弱地依靠在江亦杨旁边,脸色苍白,她扯住他的衣角,着急地低声重复着:“晓然,快救晓然。” 江亦杨紧紧地护住,安慰道,“好。” 他用目光环视了一圈,发现林晓然的位置跟黑衣人很近,而此时的黑衣人,一直处于一种高度警备状态,如果贸然行动,对方一定会想办法阻止。 加上黑衣人的距离优势,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在速度上赢过他,更重要的是,他身边还有一个刚刚脱离危险的女人,他不能因为救另一个人,而将她再次推开,谁也不知道黑衣人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按兵不动,冷眼旁观,等待江夜风将黑衣人制伏住,再救下林晓然。 其实,江夜风刚到工厂附近,他心中便有所察觉。 后来,江夜风躲在了暗处,两人用目光跟内音暗中交流,他故意同黑衣人周旋,一是为了拖延时间,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好给江夜风寻找一个出手的好时机。 那枚暗器就是江夜风所发。 在他发出暗器的那一瞬间,江亦杨早已做好了去营救的准备,几乎是同时,黑衣人的尖刀刚落地,他就已经逼进到他身前,不过眨眼工夫,便将林安悦顺利救出。 这是他们兄弟俩之间的第一次配合行动,无形中却有着十足的默契。 以前,他总认为江夜风放荡不羁,不务正业,甚至有些心术不正,每次一发生什么坏事,他总会第一个想到,会不会是他。 他不屑与江夜风这样的浪子为伍,也从来没有真正去试图走进这个弟弟的内心,永远都置身世外地冷眼旁边,一边任由他胡作非为,一边又对他这些行为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错了。 江夜风放荡不羁、狂妄自大的外表,或许只是一种表象,就像是一个他为自己建造的壳,便于更好地去保护自己不敢示人的内心,而壳的里面,才是一个更加真实的他。 他望着江夜风,神情复杂,一言难尽。 此时的江夜风根本没有看江亦杨,而是邪笑着直勾勾地看着黑衣人,一步一步,朝他逼进。 今天,他定要看看他是何方人物,用面具遮挡真颜,无疑于此地无银本百两,这个人,一定是他跟江亦杨都认识的。 既然认识,还敢一二再再二三地进行挑衅,如果不是他胆子够大够狂妄,那就是这个人,一定是他们星球上拥有着超高权利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勾起了江夜风浓厚的兴趣。 “今天,你怕是逃不掉了。”江夜风盯着他,还差两步就要走到他面前。 忽然间,他身形微动,右手猛地一挥,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侧身躲避,却发现他的目标根本不是他们。 他虚晃了一下之后,突然调转方向,一枚精致的短刀从他的掌心猛然迸发,以闪电之势飞向吊着林晓然的绳索,咔嚓一声,绳索被切断,林晓然整个人瞬间急急地往下坠去,底下,是十几米高的悬空。 而在短刀飞出的同时,黑衣人快速闪身,朝着另一个方向逃窜而去。 江夜风刚想迈脚去追,忽然听到林安悦一声绝望恐怖的尖叫,紧接着传来江亦杨用力的撕喊声:“先救人!” 他没再迟疑,快速奔向林晓然,终于在她即将坠地之前截住了她。 江亦杨扶着林安悦迅速奔到一楼,江夜风抱着依然昏迷的林晓然站在那里,看见他们,瞟了眼怀里的女人淡淡问道:“这个,怎么处理?” 林安悦疯狂地奔过去,瞧见林晓然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眼泪夺眶而出,她一只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一边喃喃喊道:“晓然,晓然,我是姐姐啊晓然,你还好吗,你醒醒啊晓然?” 泪水滴到林晓然的脸上,她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声音微弱如游丝,好半天才用力地吐出了一个字,“姐~” 未等林安悦有所反应,她的目光又越过林安悦看到了站在她身后不远的江亦杨,忽然间,她死寂般的眼中仿佛有星光坠落,唇边竟涌起一丝欣慰悲凉的微笑。 林安悦诧异地看着她,林晓然在她的满脸疑惑中,缓缓地闭上了眼。 “快送医院吧。”一直站在另一边没有说话的江亦杨出声提醒道。 林安悦反应过来,三人一齐朝厂外走去。 —— 宁城,新好医院。 林晓然虽然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满身伤痕,奄奄一息,但好在都是些皮肉伤,没有伤及内里,所幸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林母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看到林晓然当时的样子浑身颤栗,差点晕倒过去,等林晓然从手术室出来,她便整日整夜守在病床旁,林安悦多次劝说,她置若罔闻,神情呆滞,无奈之下,林安悦只有同林母一起守护在医院。 连续几日的长时间看护,两人都有些吃不消,眼窝深陷,眼睛周围明显的一片青色,身形憔悴,脸色更是煞白,毫无血色。 好在林安悦还年轻,底子还在,但林母就不一样,年纪大了,又刚做完手术,现在的她,早已疲惫不堪,就剩一口气撑着,固执地要陪在这里,可谁也不知道她这口气还能撑多久。 林安悦实在不忍心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酸楚不已,她朝林母安慰道:“阿姨,你就先回去吧,晓然醒了,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你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晓然醒了,她看到你这样,她也会担心的啊。你听话,先回家休息,把自己照顾好了,再来陪伴晓然。好不好?” 林母呆呆地看着床上的女儿,眼睛空洞得没有任何表情,不过几天时间,她好像一下苍老了好几岁。 林安悦看着林母,眼眶发红,继续耐心劝道:“阿姨,这里有我守着呢,只要晓然醒了,我立马给你打电话,你就听我的话,先回家休息吧。”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竟哽咽起来。 林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终于转头看向林安悦,看到她隐忍的泪光,心里既难受又自责。 这些日子,小悦一直不离不弃地陪在这里,毫无怨言,这个孩子,如此的心地善良,她是不能再伤她的心了,想到这里,她朝小悦点了点头,轻声说:“好吧,那我就先回去。有什么事一定要同我说。” 林安悦松了口气,连忙回应道:“你放心吧,有事情我一定同你讲。” 林母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林安悦扶着她的胳膊,“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叫个车。晓然这里,得留个人。” 林安悦正因这句话为难,病房的门被推开,江亦杨提着一个外卖袋走了进来,正好听到了刚才林母的话,于是建议道:“没事,这里有我,你们回去休息,我来守着。” “江先生,你来啦。”林母和颜悦色地同他打招呼,事情的经过她大致都了解了,这次要不是眼前这个男人,晓然只怕是凶多吉少,所以,她对江亦杨是更加的喜爱与感恩。 江亦杨微微颔首,“您慢走。” 林母朝她温和地笑笑,这才在林安悦的搀扶下出了病房,她原想自己叫一个车走,林安悦却怎么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于是,两人就结伴同行,一起打车回家。 等回到林家,将林母安顿好之后,林安悦才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叫了一个车,去往新好医院。 刚走出医院电梯,就碰到迎面走来的夏芝芝,大老远地扯着嗓子同她吼道:“林安悦,你看你这个鬼样子,还像个人吗!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还呆在医院做什么!” 林安悦立马将夏芝芝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道:“我说,你能不能小声一点。” “干嘛要小声,我刚才说的话,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吗?”夏芝芝的声音不但没小下去,反而还更洪亮了。 林安悦立马举手投降,“没有没有,你刚才说的全都是肺腑之言,感人至深,我现在,正好要去病房看晓然,你要不要去?” 她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这一招果然奏效,夏芝芝的音量恢复了正常,爽快地回道:“好啊,我陪你一起去。你妹妹就是我妹妹。” 林安悦拉着她,暗笑不语,两人一起朝林晓然的病房走去。 病房的门是虚掩着的,夏芝芝走在前面,看到虚掩的门,也没多想,直接一把推开。 瞬间,她身体僵硬一动不动,像是呆了一样。 等她反应过来,想阻止后面的女人,已经来不及了,林安悦看她神情异常,以为林晓然出了什么状况,一着急,就连忙跟了过来,刚要走进病房,几乎刹那间,整个人也跟着石化了。 只听脑子嗡地一声砸开,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整个世界在不断摇晃着,转眼间轰然倒塌,只剩眼前拥抱中的一男一女,在她眼前不断地放大。 她感到阵阵眩晕。 第二十六章 青宸到来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安静的病房里,阳光从玻璃窗透进来,将屋里染成一片金色,明净透亮。 林晓然从床上爬起来,半坐着,侧过身子双手紧紧地搂抱住面前的江亦杨。 江亦杨坐在床边的椅上子,身体背朝着门口,一动不动,显得有一些僵硬。 但如果细看,会发现江亦杨的双手安静地垂放在身体两侧,对于林晓然的搂抱,他并没有做出同等的回应。 可处在震惊中的女人,根本发现不了这样的细节,她们只会把自己眼前最在意的地方无限放大,就像是有一个声音,在脑子里不断地提醒自己这件事情,而忘记要去分析,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对她们来说,很多时候,看到的那一瞬她们的脑子就处于一种放空状态,而忘记了怎么去思考。 而对于林安悦来说,眼前最在意的,就是他们在拥抱,至于怎么抱,江亦杨如何回应,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这件事情,是真切地在发生着。 所以,那一刻,她的心里在震惊之后,泪流成河。 因为门口的动静,林晓然自然地朝那边望过去,看到门口两个女人震惊的表情时,脸一下就红了,随即松开了搂住江亦杨的手。 夏芝芝先反应过来,脸色却有些难看,她连病房门都没有进,只冷冷说了一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就真的转身离去了。 留下林安悦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但里面躺着的是自己的妹妹,她不能选择像夏芝芝一样潇洒转身,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目光笔直地看着林晓然,问:“什么时候醒的?” 她问得极不自然,清晰地感觉到旁边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朝她投来,她却硬是没有转头去看,完全当他不存在,自始自终,眼睛只盯着林晓然。 “我也是刚刚才醒。”林晓然显得有些羞涩。 “好,那你先休息,我去通知阿姨,她要知道你醒了,肯定会非常开心的。” “恩,谢谢姐。”林晓然甜甜地说,目光有意无意瞟向另一边的江亦杨。 林安悦出去了,没一会儿,江亦杨跟了出来。 两人在外面的走廊上相逢,林安悦走在前面,江亦杨跟在后面,这样走了一段路,林安悦转身,朝江亦杨说:“我去那边给阿姨打电话,你不用跟着我,你回病房吧。” 江亦杨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林安悦低着头,目光看着自己的鞋子,见他没有回复了,又低低说了一声,“那我走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江亦杨一挥手,瞬间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转头纠结地瞥了他一眼,很快又将目光移开,谁也没有说话,江亦扬也没有放手,两人就那僵持地站着。 半晌,江亦杨终于开口了:“刚才林晓然醒了,看见只有我坐在床边,可能是因为感激,所以她拥抱了我。” 林安悦低着头,想了想,嗫嚅地问道:“那你,当时是什么感觉?”江亦杨蹙眉:“什么、什么感觉?” “她抱住你的时候,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江亦杨想了想,认真地说:“没有感觉。” 林安悦感到濒临绝望的心好像舒缓了一些,她抬起头看着他,“那你喜欢被她抱着吗?” “不,不太喜欢。” “那你为什么没有推开她?” “……” 林安悦见他回答不出来,趁他迟疑的工夫,挣脱掉他的手,转头朝前走去。 江亦杨跟在她后面,走着走着,忽然说:“因为她是你的妹妹。” 林安悦没再说话了,接下来的一路,她心里反反复复都在品味这句话。 两人走到医院花坛边的长椅上坐下,考虑到阿姨刚回家休息,林安悦不忍心马上吵醒她,所以没有立刻打电话。 已经是夏天了,上午的日光透过树缝照下来,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刚长出新叶的芽苗在阳光中透着光亮,长椅旁,有一株粗壮的榕树,枝叶繁盛,挡去了大部分炎热。 林安悦坐在树荫中,看着金灿灿的阳光,绿得发亮的新叶,心里慢慢地慢慢地缓了过来,似是从未有过的宁静。 是啊,刚刚从刀口下逃生,差一点就要死了,跟生命比起来,其它的东西或许根本没那么重要,能活着,已经是一种恩赐,人就应该在活着的时候,好好去感受世间的美好,又何必再傻傻地执念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忽然问:“江亦杨。” “嗯?”他偏过头来看着她。 她的目光看着远处,神情显得有些恍惚,“如果你是因为她是我妹妹,顾及着我的感受,而不敢正视你跟她的感情,其实,大可无需这样。她毕竟是我妹妹啊,我怎么会介意你跟她的感情,我不会介意的,你们不用去考虑我的感受。” 她说得有些绕口,自己也不确定有没有讲清楚,但江亦杨应该是可以明白的。 她这样想着。 江亦杨蹙眉,转头不可思议地瞅着她。 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可竟然被她解读成这样。现在,他都不知道要不要再去解释,因为他发现,他越解释,她想的反而越复杂。 而江亦杨的沉默却让林安悦感到心里一片冰凉。 逼迫自己想通、放弃是一回事,但被他亲自默认,却是另一回事了。 原来,他真的是这样想的,他真正喜欢的人是晓然,只是顾及到她的感受,他才选择了隐忍,选择了逃避。 林安悦感到心里难过得一塌糊涂,浑身软弱得没有一点力气,整个变得晕晕沉沉,她还自作多情地以为他喜欢她。 他一次次地救她,解救她于危难之中,原来,只是因为她是林晓然的亲人,她只是沾了妹妹的光。 她再也没有办法无动于衷地坐在他的身边,她站了起来,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准备彻底地逃离他。 “小悦~”他也跟着站了起来,在她背后叫住她。 她头也没回地说:“我累了,我想去休息。” “我陪你去吧。” 她径直地朝前走去,声音冰冷地朝后面丢去:“你不要跟着我。求你了。” 江亦杨顿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看起来伤感孤单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日光里。 他也不是不能解释,可是解释有什么用呢,难道,他真的要丢下江山,陪她永远在生活在这里吗? 他不知道。 他连自己都还没有想明白,又如何再去给她承诺。 他又重新坐回长椅上,双闭微闭,一个人静静地想着。 忽然,他蓦地睁开眼睛,不知何时,青宸已站在了面前,毕恭毕敬地等在那里。 “少主,你醒了?”青宸抱拳,恭敬地问道。 江亦杨疲惫地点了点,问:“是父王让你来的?” “是。” “他说什么?” “父王看你一直没有带回玲珑心女孩,特命我前来,一是催促少要抓紧时间,现在整个族里有些动荡不安,加上王主的身体每况愈下,急需你早日回去主持大局; 还有就是让我过来看看,有没有青宸可以效劳的地方。” 江亦杨说:“我这边出了点状况,族里的动荡或许跟这里也有关系,我正在调查,等调查清楚了,自会回去告知父王。你既然来了,这次就先留下来,帮我保护一个人。” “是!不知少主让我保护何人?” “玲珑心女孩。” 青宸一惊,“玲珑心女孩找到了?” 江亦杨点点头,“是的,找到了。就在这家医院里。我要你24小时暗中保护。” 青宸面露疑惑,不解地问道:“少主,既然玲珑心女孩找到了,何不早日带回星球,继续王位,王主盼这一刻已经盼了好久了。” 父王病种,江亦杨心里极度忧心,玲珑心女孩也早到了,他也曾想过早日回去,可是,可是,为什么,他就是下定不了决心。 这一走,只怕就真的物是人非,他与这里的一切一切,都再无关联,再也不存在一丝一毫的联系了。 江亦杨心里虽思绪纷涌,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淡然回道:“我刚才说了,这里出了点状况,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离开。具体原因,晚点我会向你解释,现在,你先同我回病房,我同你指认一下要保护的人。” “是!少主!” 江亦杨起身往林晓然病房走去,青宸一脸肃青地跟在后面。 病房里,林晓然正在熟睡,林安悦呆呆在坐在床边,目光虚空地看着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亦杨推门进来,林安悦回过神转头看了他一眼,立马站了起来,径直朝门外走去。 经过江亦杨身边时,未做任何停留,未说任何言语,就好像他是透明的一样,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江亦杨叹了口气,走进了病房,青宸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旁边,目光直直地盯着床上的女人。 “就是她吗?”青宸问。 江亦杨点了点头,“对,就是她。” “她怎么会受伤?”青宸的目光在床上女孩的身上扫来扫去,这些伤口,很明显是人为造成的。 第二十七章 江夜风放弃回到星球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这就是我要同你说的状况,我们星球上有一个人来到了这里,目标从表面上看,也是为了争抢玲珑心女孩,但前几天我们刚交过手,我发现,他的目标其实不仅仅是这个,很有可能跟王族有关,但具体是什么,需要进一步调查,加上这个人的身份也不明朗,所有这些,都是我现在不能离开的原因。” 青宸抿嘴点了点头,沉声道:“青宸明白,青宸一定守护好玲珑心女孩,助少主早日回到星球。” 江亦杨转头,目光严肃地看着他:“做好保密,切记不要被黑衣人发现了。” “是!”青宸抱拳点头应承道,过了好一会儿,头却迟迟未抬起,像是还有什么话说。 江亦杨问:“有什么事就直说。” 青宸静了一瞬,开口说道:“风少是不是也在这里,需不需要属下暗中留意风少的行动,以防……” 他还没有说完,江亦杨直接打断了他,“不用!你只需要暗中保护好床上的女人,提防黑衣人,其它的事情,你一律无需过问。” 青宸犹豫了片刻,还是毕恭毕敬地说了一声,“是!” 这时,虚掩的病房门被推开,护士推着装满药瓶的小车子走了进来,朝两个男人吩咐道:“病人要换药,家属先回避一下吧。” 江亦杨跟青宸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青宸告退后,江亦杨一个人慢慢地踱步到了刚才的小花坛,长椅犹在,空无一人,他走了过去,在长椅上坐下。 没一会儿,响起了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他以为是林安悦去而复返,心中一动抬眼望去,却在看清来人时眼里的光芒骤减,眉头微微一蹙。 江夜风一边走一边直直地瞅着江亦杨,脸上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你在等什么心上人?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江亦杨撇开目光,没有吭声。 江夜风径直走到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中间与他隔着一段明显的距离,他静静地看着远处,隔了一会儿,才漫不经心地问道:“青宸来了?” 江亦杨不置可否。 江夜风冷笑了一声:“那小子,心思还这么重,还处处提防着我呢。” 说到这里,江夜风偏头盯着江亦杨,半认真半玩笑地问道:“在你们眼中,我江夜风是不是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江亦杨明显怔了一下,神情有些复杂,沉吟了片刻,试着解释道:“你别怪青宸,他只是心直口快,没有恶意,我从来不认为你是个坏人,你是我弟弟,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我是你弟弟?” “是。” 江夜风沉默了,好半天没有说话。 几百年来,两兄弟第一次坐在一起,没有针锋相对,没有冷眼相看,没有暗潮汹涌,没有刀光剑影,他们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起,像所有普通家庭的手足兄弟一样,平和友善地坐在一起。 但这样温馨的时光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江夜风给打破了。 “弟弟?”他讥讽地笑道:“这样的词语都搬出来了,几百年了,第一次听到你承认,真是不容易,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林晓然,要不是因为担心我对她有什么不利,你也不至于连这种违心的称呼也叫得出来。” 江亦杨神情肃然,他也清楚,他们之间的误会由来已久,早已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开的,但是,他不想再违背自己的内心,他愿意将他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轻声说:“我是真心的,你本质并不坏,虽然关于这一点,我认知到比较迟,以前是我对你多有误会。” 江夜风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管你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只是想提醒你,江亦杨,林晓然你打算怎么处理?什么时候带她回星球?” 江亦杨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沉默着没有吭声。 江夜风继续说:“是,我之前来地球的目的,是为了阻止你找到玲珑心女孩,把她带回星球,我就是不想轻易看到你继承大统。王朝里几乎所人有人都认为我觊觎王位,其实,我压根儿就不在乎,我只是单纯地看不惯你,你从小就高高在上,受所人敬仰,父王更是对你呵护有佳,而我呢,自从母后离去,父王再也没有抱过我,亲近过我,连偶尔的见面,都是一幅烦之又烦的表情,其它人,呵呵,多么的会见风使舵,一群阿谀奉承的小人,自然就更加视我于不屑,我是在所有人的冷眼中长大的,包括你!你是我亲哥哥,你是除了父王之外我唯一的亲人,我以为你会跟他们不一样,但你比他们还要冷!所以,我恨你!从小我就发誓,你要什么,我就要阻止什么!” 江亦杨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楚,他没想到,他的恨意扎根如此之深,更没有想到,自己年少时恣意孤傲的个性,竟在不经意间伤他如此之深。 他说:“我只是从小性子冷淡,我并没有不屑于你。你应该知道,我一向是不善于与人交际,” 江夜风将手一挥,阻止他说下去:“不用解释,不重要了!我同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那样一个冷漠的地方,我不准备回去了,什么王位,我根本就不稀罕。所以江亦杨,你听好,玲珑心女孩我放弃了,要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以后星球上的事情,跟我再无关系!” 江亦杨眉头一挑,转头诧异地看着他:“你不回星球?” “不回!” “为什么?那里可是你的家!” 不知道是不是家这个字眼彻底触到了江夜风,他情绪忽然变得有些激动,大声吼道:“别跟我提什么家!那里根本就不是我的家!那只是个冰冷的牢笼。” 江亦杨看他情绪激动,没有立刻反驳,而是静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问道:“你留在地球,是不是因为夏芝芝?” 江夜风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眸色中竟有了一些星光,晶晶亮亮,像是在编织一个遥远而美好的梦。 “第一次,有人真正关心我,第一次,有人不求回报地给我温暖,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一个人真正地对我好,这对我来说太珍贵了,我不想辜负她,更不想辜负了自己。我要留在这里,陪着她。” “可是,你们岁月流逝的速度是不一样的!在她老去的时候,你很有可能还是现在这般模样!”江亦杨忍不住出声提醒。 “那又如何!”江夜风满不在乎,“我不在乎长久,我只在乎她这个人。” 说到这里,江夜风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江亦杨,“这就是我跟你不一样的地方!权利、痛苦、孤独,为了爱情,为了自己的女人,我什么都可以舍弃与承受!江亦杨,你敢吗!你在江山跟爱情之间犹豫徘徊!你还在为选择爱情还是江山而痛苦。其实我知道,你最终的选择会是什么,我劝你,早点带着林晓然离开,看在林安悦是芝芝好朋友的份上,我不想看到她被你伤害!” 江亦杨也站了起来,与他四目相对。 他说:“我没想要去伤害她。” “那就早点做决定!早点带着你未来的妻子离开地球!”江夜风朝他吼完这句话,就决绝地转身离开,留他一个人站在日光里,很久,很久。 光阴在他的身上辗转流动,他像是站成了一尊雕塑,无悲无喜静待时光,但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其实早已兵荒马乱、荒芜一片。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回到病房的时候,林晓然已经醒了,正半躺在床上看电视,林母也来了,坐在床边给她削水果,护工在另一头整理东西。 江亦杨在门口望了一眼,转身就要离去,忽然听见林晓然在叫他,“亦杨哥哥!” 江亦杨顿住了脚 ,转身看着林晓然温和地说:“你这里有人照顾,我还有事,我改天再来看你!” 林晓然满脸不舍地看着他,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清澈透亮,“改天是什么时候?你现在都来了,就多呆一会儿再走嘛。” 江亦杨有些为难地站在那里。 林母转头看了看江亦杨,又看了看自己女儿,笑着朝林晓然劝道:“好了,别为难你亦杨哥哥了,这几天,他跟你姐为了守护你,可是真的累坏了,就让他先回去休息吧。” 林晓然嘟着嘴撒着娇:“我哪有为难亦杨哥哥。” 林母爱怜地瞪了她一眼,朝江亦杨说:“去吧,别管她。这里有我守着,还有护工,没事,你跟小悦这两天都不用来了,在家好好休息。” 江亦杨朝林母微一颔首,转身走出了病房。 ———— 江亦杨从医院出来就去了超市,买好菜回到月湖小区,在玄关换鞋时暗自观察了一下,屋里没有开灯,桌面东西整齐,像是没有人动过,她的鞋很多,他也实不好不判断她穿了哪一双,最后,他沮丧地发现自己并不确定林安悦有没有在家。 第二十八章 破碎的心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江亦杨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餐桌旁,在电脑上消磨了一下午的时光,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走进厨房准备晚餐。 他做了两个人的饭,准备了四菜一汤,将菜品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间,马上要到六点了,如果按照往常,这个时候林安悦应该快下班到家。 他索性安静地坐在一边,什么也不做,就那样泰然自若地等着。 等待的时间飞逝而过,很快就到了晚上七点半。 他不由自主地掏出手机看了看,没有来电,没有信息,他开始怀疑是不是手机坏了,或者突然没了信号,然后就真的举着手机在客厅里转来转去,正走着,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一着急,手机差点滑落,还好他手忙脚乱又很快抓住,屏着呼吸嗯开,却是一则广告消息。 他神情颓废地叹了口气。 手机没坏,信号满格,原来,是他的心乱了。 他静默了片刻,干脆拿出电脑,决定用繁忙的工作来打发等待的焦作时间。 果然,没过多久,沉I浸在工作中的他很快就静了下来,整个情绪恢复了稳定平和。 晚上九点刚过,他正在专注地攻克一个技术难题,忽然,安静的房里响起了有气无力的脚步声,他蓦地抬头朝楼梯间望去,电光石火间,四目骤然相对。 林安悦穿着家居服站在楼梯上,与他的目光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在空中相接,一时间,两人都忘记了开口说话,就那样静静地彼此对望着。 林安悦头发有些凌乱,脸色疲惫不堪,眼睛里没有了以往的光泽,显得有些黯淡。 就这样无声地对视了一会儿,她先移开了目光,若无其事地继续下楼。 经过他身边时,听见他问:“吃晚饭了吗?” 她早就一眼瞟到了餐桌上摆放好的饭菜,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却并不觉得饥饿,她也不看他,一边朝厨房走去一边淡淡地回应:“我不饿。” 江亦杨望着她瘦削纤弱的身影,加上她毫无感情冰冷又固执的言语,忽然间有些有生气。 他也不明白气从何来,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像有一个人在那里努力地撺啜着,怎么也压不住,他突地站了起来,冲着她的背影喝斥道:“不饿也吃一点!你这个人,为什么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此话一出,两人都吃了一惊。 他说话一向轻言细语,无论什么情况,他总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两人认识这么久以来,不要说发脾气,就是大声讲话,江亦杨几乎也是没有的。 但现在,他不但声音超乎寻常的洪亮,还带着明显的责备。 林安悦转过身呆呆地望着他,那双失去昔日光彩的眼睛里,透着无辜与委屈。 “我,”她嗫嚅着,“我是真的不饿。” 江亦杨无声地垂下了头,良久,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眼睛盯着桌面挫败地说:“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有点困,我,我先上楼休息了。”林安悦已经彻底忘了自己下楼到厨房的目的,此时,其它什么事情都变不重要了,她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地方。 话一说完,她就匆匆地朝楼上疾步走去,刚走几步,背后传来他轻声的呼唤,“小悦~” 她停步脚步,手指紧紧抓住一旁的栏杆,因为太用力,关节微微泛白。 “对不起。”他站在离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再次道歉,“我刚才不是有意的,我只是~” 她背对着他站在那里,急急地打断他:“我明白,我没事,我不怪你。” “我,”他迟疑着,有些难以开口,“我不是这里的人,我迟早会离开这里的。” “我愿意同你一起走,不论你去哪里。”她的心里忽然就冒出这句话,但她没有说出来,半晌,她转过身,看着他问道:“你要离开?那晓然呢?晓然怎么办?” 她牺牲了自己的感情去成全他与妹妹,却未曾想他竟然要丢下晓然离开这里。 江亦杨沉默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而她又那样固执地等在那里,一言不发,安静又执着地等着他做一个决定。 终于,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似远似近,像是梦呓,却又如此地真实,真实到他每说出一个字,心里就如刀剜般的疼痛,“我会带着她一起离开。” 她的脸瞬间煞白,无穷无尽的悲凉从心底翻涌而上,瞬间贯穿全身。 她的身体止不住地战栗着,如果不是旁边紧紧抓着的扶手,她感到自己下一刻就会因支撑不住而晕倒。 她眼睛怔怔地望着他,一动不动地瞅着他,原来,原来,是她误会了。 他没有丢下晓然,他只是想要抛下她,独独地抛下她。 她忽然间觉得自己既可悲又可笑,她还在这份感情中努力地挣扎、痛苦,她还以为是她在成全,却不曾想,他早已清晰地规划好了一切,不论人和事,他早已有了决定,早已做好了周全的安排。 只是,在他所有的安排里,没有她。 一股强烈的酸楚感觉涌上了喉咙,她强忍着,喃喃道:“很好,很好。” 眼眶里的泪水越积越多,她再也忍不住了,转身朝楼上跑去,一颗晶莹的泪珠在她猛然转身的瞬间,陡然滑落。 轻轻的一声,碎在了地上,如同她那颗冰冷的心,一起碎得无声无息。 江亦杨定定地站在那里,她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他还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蓦然离去时悲伤的面孔在他的眼前定格,他清晰地看见了那一滴晶莹的泪珠,在空中翻落,那落下的不是她的泪,而是她那颗受伤的心。 他到底,还是伤了她。 —— 这一晚,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月湖小区洋楼里的两个人,都辗转反侧,睡意全无。 林安悦合衣躺在床上,脑子里纷乱复杂,直到这时,她才想起自己去厨房是为了喝水,而此时,她更是饥渴难耐,但她硬是忍住了。 她不想见到他,也怕见到他,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 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前,窗外,一轮圆月清幽幽地挂在楼顶上方,这存在了上千年上万年的月亮啊,不知见证了多少人的悲欢离合,承载了不知多少人的情思哀愁,却依然千年不变地月圆月缺,周而复始。 如果人的心能如月亮这般清冷洒脱,坚硬无情,是不是就感受不到感情所带来的伤痛了。 可脆弱如她,终究只是个凡人,才会在这样静谧美好的夜晚,因为某些人而彻夜难眠。 同样彻夜难眠的还有江亦杨。 此刻,江亦杨正静静地伫立在洋楼楼顶,仰头专注地望着夜空中那一轮明月,银色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黑色的风衣在夜风中衣袂翻飞。 也不知这样站了多久,他离开了洋楼,却并没有回到房里,而是黑影闪现,落在了新好医院的小花坛边。 夜已深,连花草都在沉睡,周遭安静得听不到一丝声响,那把白日里他跟林安悦一起坐的长椅,依然孤零零地摆在那里,他跟它,如今都成了无人问津无人过问的存在。 他走过去,站在长椅边,忽然发现椅脚下有一截蓝色的东西,他定神看了看,弯腰捡起来拎在手上,这才发现原来是林安悦不知何时掉落的发夹。 他想起两人一起买发夹那天,他们在超市选购了很多的东西,经过饰品区时,林安悦停了下来,在那些彩色的镶砖的头饰前流连忘返,最后,却选择了这样一个最朴素的蓝色发夹。 当时他问她:“你明明喜欢那些流光溢彩的,为什么却选了这一个?” 她笑着满不在乎地回道:“那些流光溢彩的发夹固然好看,却只适合看不适合戴,如果要戴的话,这样一个普通的发夹就可以了。” 付款的时候,她争先恐后,却依然没有赢过他,最后是他付的钱,这样说来的话,这个发夹倒像是他买来送给她的。 而她,却将它遗落在了这个角落。 他忽然顿悟地想到,他们之间,是不是真的就如此这般,终究只是一场空欢喜。 他出神地看着指间的发夹,最后将它藏在了口袋里。 忽然,他神情一肃,冷冷地喝道:“谁?” 黑暗中,一个高大的人影缓缓走了出来,朝他行礼并恭敬喊道:“少主。” “青宸?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青宸在这里守护玲珑心女孩。” 江亦杨恍然。 青宸见主子眉心深锁,面色忧郁,不由问道:“少主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江亦杨叹了口气,隔了很久,才缓缓地问道,这一问像是在问青宸,却更是在问他自己。 他说:“青宸,如果我放弃带玲珑心女孩回星球,结果会怎么样?” 青宸一惊,猛然喊道:“少主!” “我只是说如果。” 青宸直言不讳回道:“如果少主不带回玲珑心女孩,就没有办法继承王位,而王主身体抱恙,无法震慑朝纲,时间一久,必然会引起朝纲大乱,最终引发战争,战争纷乱无情,最后受苦的却是广大老百姓。” “竟会如此严重?” 第二十九章 青葱岁月里有个他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青宸蹙眉,有些不解地望着主子,如此浅显的道理,连他都明白,少主号称星球上最智慧的王子,又怎么会堪不透此,难道,少主被什么人或事给彻底扰乱了心绪?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能影响到一向自持清冷的少主? 想到这里,青宸心底猛地一沉,正色回道:“青宸不敢妄言,如果少主不能顺利继承王位,后果有可能比这还要严重,请少主三思,切莫.....” 江亦杨打断他的话回道:“你不必紧张,我只是随口一问。” 青宸脸色渐缓,应声回道:“是。” 两人安静地站在夜色中,谁也没有再说话。 半晌,江亦杨轻声道:“父王身体如今好些了吗?” “还是老样子。不过王主虽然身体抱恙,简单的事务目前还能应付,只是王主日夜忧心少主何时能带回玲珑心女孩,光在我面前,王主提起玲珑女孩的次数都超过了几十次,他是真的很期盼少主能早日将她带回去。” 江亦杨听青宸如此描述,心中不禁生出疑问,蹙眉问道:“父王竟如此急切想看到玲珑心女孩?这个女孩对父王居然有这么重要?她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个,青宸也不知道。青宸只是猜测到一点,”青宸说到这里,显得有些犹豫。 “说。” 青宸低声说道:“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从王主多次提起中猜测,这个女孩应该跟少主有着莫大的关系。” “跟我?”江亦杨疑惑更重了。 “这只是青宸个人猜测,青宸也不敢妄加断定。” 江亦杨沉思了片刻,最后轻轻挥了挥手:“算了,这些日后自会知晓,关于玲珑心的事情,不要再向其它人提起。好了,我走了,你也回吧。” 青宸行礼恭敬回道:“是!” —— 回到月湖小区的时候,已是凌晨五点,天微微亮,江亦杨回到房里,觉得有些困乏,等他睡醒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半,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这个时候,林安悦要准备去上班了。 但事实上,她早已经走了,他在客厅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便瞧了眼玄关处的鞋子摆放,这才猜测到林安悦的确已经走了。 既然决定带林晓然回到星球,那么,现在当务之急就是保护好她,让她早日健康出院,而至于林安悦,林安悦,光是想到这个名字,江亦杨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 几百年来,他从来没真正爱上过一个女人,也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走进过他的心里,可现在,在他好不容易动了真心的时候,却发现一切只是惘然。 如果仅仅是一个王位,他可以为了她舍弃,他本身就不在乎那些外在的称号,可那不仅仅是一个王位,它的背后关乎着万千百姓的生存幸福,关乎着整个星球的安定和平。 他舍弃不了,也不敢舍弃,因为他生在王族,这是他生来就背负的使命。 这样的选择于他,纵然是没有后悔,却有着深深的无奈,他选择了江山,就注定要辜负她,但这又何尝不是辜负了他自己。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蓝色的发夹,将它置于指间静静地凝视,那样专注而温柔,就像在静静凝视着林安悦,他恍惚看见她那张清新朴素的脸,在阳光中正冲着他展颜而笑。 —— 这一天,林安悦先去了顾凯程的公司,她本身也是决定离职的,但碍于当初是因为顾凯程的真诚邀约,她才回到中国工作,于情于理她都不好意思同他提出辞呈。 但现在不一样了,经过薄叶谨这样一闹,到是让她坚定了要离开的决心。 早上将手中余留的事情处理完,她直接去了顾凯程的办公室,室里就他一个人,正在埋头看文件,听见敲门声,抬眼一看发现是他,眼中竟有难得的惊喜,笑着调侃道:“小悦!快进来!你怎么舍得来找我了?” 看见他笑,林安悦也跟着笑了,慢慢走进去,坐到他的对面的椅子上:“你是我老板,要没什么事我怎敢随意来叨唠你啊!” 顾凯程显然心情很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温和地说:“你什么时候把我当老板了,就算你把我当老板,我可从来没在你面前摆过老板的架子吧,在我心中,你永远都只是我的学妹。” 林安悦怔了一下,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就想起了那天薄叶谨的话: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纯洁的学长学妹! 她望着顾凯程,忽然间就有些恍惚。 那天听薄叶谨亲口说顾凯程喜欢她,她震惊不已,对于顾凯程,她情绪有些复杂。 他一直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家庭背景雄厚,人也儒雅温和,可谓是真正一表人才。 在大学的时候,他是优秀的学生会领导,能力突出,成续卓越,拿过奥数、建模等各种大奖,声名赫赫,光鲜耀眼,他的身边从来都不乏各种追求者,只是据传言他直到毕业,都是单身。 那个时候,对于如此优秀的顾凯程,林安悦不是说不喜欢,而是不敢去喜欢,甚至是她连想都不会去想。 他们之间,就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就不可能。 当时的自己,无父无母,一个人孤苦无依地流落在异国他乡,当务之急是想着如何生存下去,爱情,对于一无所有的她来说,太遥远也太过奢侈,她根本就要不起,更何况对方还是优秀如顾凯程那样的男人,她是真的想都不敢想。 大学三年,她与他一直保持着应有的距离,把他真真切切只当做一个学长在看待。 而回国之后呢,她几乎是一回国就遇到了江亦杨,虽然起初,她只是好心收留他,却在一朝一夕之间不由自主地芳心相许,直到现在,那个男人早已满满地占据了她的心,那里再也容不下其它男人了。 见她思绪飘忽,顾凯程凝视着她问道:“在想什么呢?我刚才说了什么,让你如此出神?” 林安悦回过神来,朝他嫣然一笑:“没什么,突然想到了一些学生时代的事情,对了,学长,我今天过来是向你辞行的。” 顾凯程脸色大变,惊问道:“辞行?你要离开宁城?” “不是不是,”她连忙挥手否认,“我不是要离开宁城,我是想离职。” “离职?为什么,好好的为什么要离职?” 林安悦干脆就将在医院遇到妹妹跟林母,以及跟林母之间的主要谈话告之了他,最后补充道:“那毕竟是爸爸的事业,我不能让它就此消亡了。如今阿姨老了,身体不好,晓然大学还没毕业,现在除了我,也没有更适合的人接管了。” 顾凯程听完一言不发地思虑着,良久,他终于点了点头,沉重地说道:“如果是因为这样的话,小悦,我没有权利阻止你,反而我应该支持你,虽然我并不想放你走,但是没办法,你有你的追求。如果以后在工作中,有需要我帮助的,你记得,随时找我。其它的或许我帮不上忙,但商场上的事情我多少还是懂一些,你要记得你永远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这个学长,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你都可以来找我,随时都可以。” 林安悦忽然感到眼眶有些湿润,抬起手不着痕迹地印了一下眼角:“我知道,我会的,谢谢你,学长。” “都叫我学长了,就不要说谢了。” “嗯。”她使劲儿地点了点头,努力朝他挤出一丝笑容,鼻子里的酸楚却越来越重。 两人又简单聊了一会儿,林安悦起身告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折回身,有些迟疑地说着:“那天我喝醉了,你,你跟,你跟她还好吧?” 顾凯程看她难以启齿的样子瞬间猜到了大概,他朝她释然一笑:“你是说叶谨吧,没事,我们没事,你不用担心了。” 林安悦笑着说:“那就好。” 看来那天停车场的事情,顾凯程并不知晓,这样也好,从此,他们见面的机会也很少了。 没有了她,他跟薄叶谨或许会好好的吧。 她在心底真诚地祝福这个男人,祝他能够永远幸福,感谢曾经的岁月里,他如此真心地善待过她,陪伴她走过了那段美好的青葱岁月。 —— 从顾凯程公司离开后,她开车去了宁城的东港路。 东港路位于宁城的宁安区,属于相对僻静的城区,虽然这里比不上市中心的繁盛热闹,却也是一片生机勃勃、欣欣向荣。 东港路并不宽,路两边是一些很有年代的低矮房,一楼是门面,做着跟民生息息相关的一些小生意,二楼以上大多都租了出去,给一些外来打工的穷人居住,没有出租的也都是本地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居住于此。 东港路21号旁有一条巷子,林安悦从巷子里走进去,几百米后出现了一个小院,院里种了一棵月桂树,还有几张石凳,院的另一边有一间玻璃门,门口挂着一个牌匾,写着:宁城市雨霖广告有限公司。 这家公司就是林安悦爸爸之前创立的,林安悦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牌匾上的广告字,那个几个字依然苍劲有力,只是色彩黯淡,牌匾四周也生了锈迹,这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年代的久远。 十年了啊,差不多十年了,当初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初中生,而现在,她已经学成归国,中间历经了那么多事,光阴流转,很多的街景都变得面目全非,但这家公司却依然还在。 只是,十年光阴,却并没有改变它的命运,没有让它从这样一个弄堂里走出去,走到那些繁华的高档写字楼里。 林安悦心里不由得有些心酸,这几年,经济发展得很快,别说当地一拨一拨崛起的广告集团,就是国际品牌,宁城也进驻了好几家。 而这间小小的广告公司能在这样的夹缝竞争中屹立不倒,想必这些年,阿姨一定在它身上倾注了无数的心血,它还能存在,已属十分不易了。 想到这里,她轻轻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第三十章 神秘的大客户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个十几平米的房间,有一个接待台,几张沙发,一条通道与里面相连,从布局来看跟刚成立的时候稍稍有些变化,看得出来有重新装修过,虽然公司是在一个小弄堂里,但装修还是很用心,充分展示出了广告公司的时尚、现代与前卫。 前台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正在埋头整理文件,听见开门声,抬起头来热情地同她打招呼。 林安悦走过去,自报了姓名,正要向她解释今天来这里的目地,就见小姑娘将脸往后一仰,朝里面的办公室扯着嗓子喊道:“王姐!王姐!” “来了来了,别喊了!”没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笑容可掬的中年妇女从里间走了出来,朝前台小妹轻轻瞪了一眼,薄责道:“有客人在,还这么大呼小叫,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就是不长记性!不要使劲儿喊,打内线电话!” 说完,又转头对着林安悦,笑着说:“你好,这孩子年轻,嗓门大,你别同她计较就好。” 林安悦正要回话,前台小妹移到妇女旁边,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嘀咕着:“她说自己是林安悦。” 妇女眉头一拧,盯着林安悦问:“你是安悦小姐?” 林安悦点点头:“是,我是林安悦。我今天正好路过,就想到过来看看。” 妇女并没有马上搭腔,而是上上下下好好地打量了她一番,片刻后,才深有感触地说:“唔,跟老林总真是长得太像了。” 林安悦暗暗吃了一惊,不由问道:“您认识我爸爸?” 叫王姐的妇女笑了,那笑容里带了些沧桑的味道:“认识,我当然认识,我就是你爸爸招进来的。老林总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一直呆在这里,一做就是好几年。” 听王姐主动提起爸爸,林安悦心中酸楚难忍,多少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爸爸的离去,却在忽然间听到别人提及时,还是忍不住地想要落泪。 王姐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温和地端祥着林安悦,宽厚地问:“我听说这几年你都是一个人在美国,在那种异国他乡,身边又没有亲人,想必吃了不少苦吧。” “我没事。”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即使当初有不容易,现在也早已风清云淡。 林安悦目光在办公室里扫视了一圈,问道:“公司这些年还好吧?” 刚重逢故人,王姐脸上原本光彩熠熠,可一提到公司,忽然间就黯淡了下去。 林安悦见她神情转变,于是问道:“怎么了?公司不好吗?” 王姐朝她释然一笑,解释道:“那倒也不是。只是早几年,也就是你爸爸刚出事,你也刚去美国的那个时候,那时公司的确经营困难,几家大的客户资金链断裂,我们的广告费收不回来,供应商的钱又到期了,公司天天被人逼着催债,再加上一直没有新的单子,那一次,我们都以为公司可能撑不下去了。” “那后来呢?” “后来,多亏了方总。”王姐的语气感慨万千,眼神渐渐有些飘忽,像是在回忆很久之前的事情,“她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公司业务,都是老林总在运营。后来老林总走了,你也走了,留下一个烂摊子,那天她来到公司,我们都以为她是来宣布解散的,没想到啊,那样一个柔弱的女人,却决定把公司扛下来,要替公司还债。” 林安悦静静地听着,心里五味杂陈,王姐口中的方总,就是林母。 王姐看了她一眼,将她轻轻拉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又让前台小妹给她倒了一杯水,这才继续说道:“当时她这么一说,我们大家伙儿自然是不信的,就想着拿着遣散费直接走人。方总对于想走的人也很宽容,不但没有责怪,还补偿了他们一个月的工资。我本来也是准备走的,可我硬是被她打动了,你说公司当时都那么难了,她还能想到员工利益,我是真的很感动,而且大家都是女人,老林总生前又对我很照顾,我就想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所以我就留下来了,想着先试试看吧。没想到的是,刚过几天,方总竟然真的签了一个大客户,而且后来这几年,我们硬是因为这一个大客户,让公司彻底还清了债务,现在债务清零,公司已经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正在慢慢往上走。” 林安悦有些疑惑:“你是说,我阿姨签了一个大客户,而且还跟我们合作了好几年?” 王姐感慨地点点头:“是啊,这个客户年年同我们合作,也几乎不过问什么效果,反正到期了肯定续签,钱呢也很快就打过来。当时我也很奇怪,心想是什么样的客户会对我们这样一个濒临倒闭的公司如此照顾呢?这个问题我起初也是想了很久,纠结了很久,但没有结果,后来时间久了,慢慢也就不想了,习惯了,你说人家愿意帮我们,我们还管它是什么原因呢?” 林安悦问:“为什么会纠结,直接上公司去看看,或者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王姐摇摇头:“没有这么简单,这个公司只跟方总联系,这么多年了,我连他们老板是谁都不知道,更别提去他们公司看看。” “只跟方总联系?” “是的,这个客户当初是方总签的,后来也只跟方总对接,所有关于这个客户的情况,我们都不知道。你要是好奇,你可以直接去问问方总,我想,她既然决定把公司交给你,这样的大客户,自然会同你说的。” “恩,我知道了。谢谢你王姐。”她由衷地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们是第一次见面,但从她刚见到王姐的那一刻起就生出了一种直觉,信任的直觉,这种直觉让她愿意去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 王姐笑着说:“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公司早晚都是你的,我们还想着你能早点过来,把它接过去呢。” 林安悦轻轻地笑着。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林安悦起身告辞,王姐将她送到大马路上,一直看着她坐上车子。 车子很快驶入了滚滚车流,林安悦从后视镜里望出去,人来人往的路口,王姐定定地站在那里,随着车子逐渐远去,那个有些臃肿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她忽然有些难过。 她们之间共同的联系其实是爸爸,王姐敬仰爱戴爸爸,自己也深深爱着爸爸,而中间的爸爸不在了,于是他们两个人便穿过那段悲伤的距离,紧紧地照拂在一起,彼此安慰,彼此鼓励。 原来真的是这样,无论再刻骨的痛,多了另一个人分担,真的就没有那么痛了,反而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温暖。 这或许,也是天上的爸爸最欣慰看到的结果吧。 这一天,林安悦在外面晃到了很晚,就是不往家走。 街边人潮汹涌,灯火璀璨,她沿着橱窗慢吞吞地走着,路过书房的时候,进去消磨了一个小时,出来后继续沿着街道走。 遇到一家甜品店,在里面呆了一个小时,吃掉了两块蛋糕,后来又看到了一家精品店,她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不知不觉就逛到了头饰区,等看到那些精美的发夹时,才猛然发现,自己那天跟江亦杨一起买的蓝色发夹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弄丢了。 她在抱里翻找了很久,就差没有把整个包倒过来,最后,才不得不沮丧地承认东西的确不见了。 为此,她懊恼不已,心情变得更加低落。 从精品店出来,时间已经很晚了,很多的店面正在忙着关门,路上的行人也少了,整个街区显得冷清寂静。 她想,这个时候,江亦杨应该已经睡下了吧。 于是,她顺手拦了一辆车,去往之前的停车场,再开车回家。 回到月湖小区的洋楼,屋里漆黑一片,没有开灯,有朦朦胧胧的月光透过窗帘的间隙照进来,她借着月光在黑暗中悄悄巡视了一圈,没有人。 她暗暗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换鞋,然后直接穿过客厅朝楼上奔去。 她刚上楼不久,江亦杨房间的门开了,他走出来伫立在窗前,静静地望着室外的花草,几个月过去,牵牛花也已长大成片,白天开得绚丽灿烂的花朵,此时却紧紧闭合,如睡着了一般。 难怪,有人把它叫做朝颜,因为它只在清晨盛开。 这么美好的东西,却只有短暂的盛放,江亦杨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有人钟爱这种只开一阵的花,他父王如此,林安悦的母亲也是如此,而林安悦本人,是否也是如此? 难道是因为美好的东西格外短暂,所以才显得更加的弥足珍贵?他不知道。 他只相信,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应该是长长久久的,如果注定不能永远,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抱有希望,或者一开始就不该去拥有。 半晌后,他转身朝房里走去,经过客厅时目光不由自主地朝楼梯间望去,其实,从她刚进门的那一刻,他便知道她回家了。 他等了她一晚,又怎会错过她进门的时刻。 —— 第二天林晓然出院,林安悦一大早就去了医院,昨天,林母已经同她打过电话了,本来电话里林母不让她过来,只是告知她出院的事情,免得她白走医院一趟。 但她还是坚持来了,无论如何,总比呆在家里好。 到医院后,林晓然朝她身后望了望,见她是一个人过来,皱着眉问道:“姐,亦杨哥哥呢?” 林安悦没好气地回道:“你亦杨哥哥,我怎么会知道!” “你们不是住一起吗?” 听到这话,正在收拾东西的林母停了一下,转过来看了她们两眼。 林安悦说:“我们一个住楼下,一个住楼上,几乎都很少见面的。” “是吗?”林晓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点不相信,可也没有再追问。 林安悦拿起桌上的一堆单据,自告奋勇地去办出院手续。 林母在病房继续收拾东西,林晓然无事,坐在床边给江亦杨打电话。 “亦杨哥哥,我今天出院,你能不能过来接我啊?” “你今天出院?” “是的。”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林晓然等了一会,半撒娇道:“亦杨哥哥,你来嘛。这里一个男人也没有,要是再遇到坏人怎么办?” “好,我一会儿过去,正好我也有事情想同你说。” 第三十一章 依赖会成瘾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挂了电话,林晓然心情变得很好,整张脸都洋溢着笑容,林母转头看到她,问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她朝着母亲甜甜一笑:“亦杨哥哥说一会儿过来。” 林母摇了摇头,佯怒瞪了她一眼:“肯定是你缠着人家,这里有我跟你姐姐在,你还嫌不够啊,晓然,别总想着麻烦别人,情欠太多了我们还不起。” 林晓然走过去,摇着妈妈的胳膊说:“才不是我缠着他呢,是亦杨哥哥自己说,他有事找我。” “他有事找你?他能有什么事找你!我看你还不是沾了你姐姐的光。”林母瞧着她红彤彤的脸蛋,心里生出一丝担忧,如果两个孩子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她这个做长辈的真不知道该支持谁,一切也只能顺其自然。 “妈,你在说什么呢!亦杨哥怎么就不能有事找我了!算了算了,你不相信就算了。”林安悦假装生气,转身坐回床上,拿起手机在那里玩游戏。 过了一会儿,林安悦拿着一堆单据走了进来,朝林母说:“好了,出院手续我都办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说着,就要主动去拎床边的一个袋子,林母走过去赶紧拦住她说:“不急,我们再等等,还有一个人没有来。” 林安悦疑惑地看了看她们:“还有人?我怎么不知道,出院不就我们三个人吗?” 林晓然大声插话进来:“还有亦杨哥哥!他一会儿就到。姐,你正好就不用开车了,让亦杨哥哥开就好了。” 林安悦愣了一下,是啊,她怎么就忘了,晓然出院,江亦杨怎么能不来呢,唉。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情侣没做成,倒很有可能做成了亲戚,难不成以后,他也要跟着晓然叫她姐? 想到这里,林安悦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开始千方百计地想借口,怎么先走一步。 借口还没有找到,林母就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温和地问:“公司你昨天去看过了吧?没什么大的变化,跟以前差不多,唉,就怪阿姨没什么本事,这么多年了,公司还在那个小巷子里,不过以后啊,就靠你了小悦。” “阿姨你快别这么说,我昨天去看过了,公司能发展得这么好,多亏了你!我真的替爸爸谢谢您!”林安悦诚恳地说。 林母温和地笑着:“你还替你爸爸谢我!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瞧你说的什么话!” “是是是,我错了。”林安悦笑着道歉,忽然想到了昨天王姐的话,于是问道:“对了阿姨,正好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关于公司的?” “嗯。” “好,你问,我知道的我一定告诉你。” 林安悦想了想,问道:“我听公司王姐讲,公司有一个大客户,当年公司困难的时候,全靠它的帮扶。我只是很好奇,这个客户为什么如此帮我们,还这么神秘,它究竟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林母甚是了然地笑了一下:“是啊,关于这个客户,公司里很多人都觉得很神秘,其实根本也没有什么。这样,明天我们都去公司,在公司的时候,我好好同你说说他的情况。” “好。我明天早上就去公司报道。” 刚说完,病房的门被推开,江亦杨走了进来,林安悦跟他的目光一相撞就迅速移开,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倒是林晓然开心地蹦跳过去,笑盈盈地说:“亦杨哥哥,你来啦!” 江亦杨点了点头:“来了。” “你有什么事情要同我说啊?”她仰着头望他,满脸都是期盼的神彩。 江亦杨有些犹豫,而他这一犹豫就让林晓然误会了,她压低了声音说:“是不是这里说不方便?没事,我们到外面去说也一样。” 江亦杨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林安悦脸上划过,对方自始自终都没有看他,可越是这样,越是代表着她在乎。 于是,江亦杨略一沉吟解释道:“没有不方便,只是这个不急,改天说也一样,我们先出院吧。” 林晓然自然是听从江亦杨的话,选了一个很轻的袋子,跟林母一起率先走出病房。 林安悦提着一个袋子慢悠悠地故意落在后面,但江亦杨却比他更慢,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走在他前面。 她提着袋子刚迈步,江亦杨大步上前,一把拿过她手中的袋子,“我来吧。” 眼看他们两个人要落后了,林安悦担心被人误会,也没同他计较,无声地加快了步子,急急地去追前面两个人。 江亦杨开车,将他们送到林家楼上,林晓然要留江亦杨吃饭,他拒绝了。 林安悦本来是要走的,一看江亦杨拒绝了,反而大方地留了下来,还笑着说,好久没吃阿姨做的饭菜了。 林母自然高兴,满口答应。 江亦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却根本没有看他,最后,他一言不发地走了。 等江亦杨走了,林晓然将林安悦拉起房间,在她脸上瞅来瞅去:“姐,你跟亦杨哥哥是不是闹别扭了?” “我们能闹什么别扭,我们又不是小孩!”她矢口否认。 林晓然抬眼轻轻一晒:“你真当我看不见吗!亦杨哥哥在的时候,你不但没有同他说一句话,而且,全程你连看都没有看他!你们都这样了,还说没有闹别扭!” 林安悦心想,有这么明显吗?连林晓然都看出来了,那在江亦杨眼中,她的行为是不是更为夸张、做作。 林晓然不依不饶地摇晃着她的胳膊:“说啊,你们究竟怎么了?你们一个是我的亲人,一个是我爱的人,我可不想你们之间闹什么矛盾。” 林安悦眸子一沉,整个脸色瞬间黯淡了下去,她彻底被这句话震撼到了,好半天都没有开口说话。 林晓然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可怜巴巴地唤着:“姐~” 林安悦怔了片刻,忽然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说:“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直接撇下愣怔在那里的林晓然,朝门口走去。 听见动静,林母从厨房追出来,朝她喊:“小悦!还没有吃饭呢!” 她一边换鞋一边大声回道:“阿姨我不吃了,突然想到有点事情,我先去处理了。不好意思啊,明天我会去公司的。” 大门被关上,林母走进房里,看着呆愣在那里的林晓然,责问道:“你同你姐说什么了?好好的怎么一下就走了?” 林晓然嘟着嘴站起来:“我哪知道她为什么走,我就同他提了一下亦杨哥哥。” “你好好的提江亦杨做什么?” 林晓然有些不满地看着妈妈:“为什么不能提,我就问了下他们为什么闹别扭。妈,我发现今天你们都好奇怪喔!” 林母狠狠地嗔了她一眼,转身朝厨房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朝她交待:“以后,少在你姐面前提起江亦杨。” 林晓然气鼓鼓地站在那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可是心里,却是一万不满意,干嘛,干嘛就不能提亦杨哥哥? —— 这一天,林安悦照常在外面晃着,她从来也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自己居然有家却不能回。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收到一条江亦杨的信息:我今天有事不回去睡,你早点回去吧。 她关上手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回家了,可是很快,她的心里又生出另一番感慨。 他们住在一起这么久,他还从来没有在外面过夜,哪怕一天也没有。 而如今,唉~ 或许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搬走了吧。 不过,想着他不在家,她立刻结束了闲逛往家里赶,这些天,她整个人神经都是绷着的,她感到要再这样下去,她可能真的支撑不下住了,还好,今晚终于可以彻底放松了。 进门的时候,她先悄悄观察了一下,确认了客厅没有人,她这才彻底松懈下来。 餐桌上摆着做好的三菜一烫,旁边留有一张纸条——我晚上不回来,你记得吃饭。 她收起纸条,心情忽然间变得愉悦,今天她胃口大好,三个菜吃得一点不剩,连汤都快喝完了,原来,她还是如此习惯着有他的照顾。 只是从今往后,估计要不了多久,她再也享受不到这些了。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桌面上空空如也的几个盘子,心里越来越悲,那悲伤就像汹涌不停的海浪,一浪高过一浪,渐渐地,快要将她整个人给吞噬掉。 原来依赖一个人,真的会成瘾。 她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足够坚强,也足够的独立,在美国那么孤苦的日子,她都熬过来了,可是,可是,江亦杨只是一个晚上不在,她为什么会觉得心底这么难过,时间这么地漫长难熬呢! 最后,她趴在桌子上,将脸深埋在双臂间,她的肩膀不停地抖动着,终于,压抑太久的泪水在他看不见的夜晚,汩汩而出。 她想起自己当初对他说过的那句话:我会很快习惯一个人的,我的习惯能力真的是超强。 现在,她多么多么后悔同他说过那句话,他或许就是笃定,他的离开对她没有任何影响,所以他才会这么毅然决然地坚持要离开这里。 如果她当初没有说过那样的话,或许,她还能舔着脸去求他,求他不要离开。 但是现在,她什么也不能做,她连去问他离开的具体时间都不敢,她只能默默地承认着,就像是一个等待被执行的人,等待着可怕的那一日轰然来临。 第三十二章 背后的神秘老板浮出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第二天一早,林安悦去了雨霖广告公司,林母一早就到了,在当天的员工例会上,林母介绍了林安悦总经理的身份,并宣布自己退居二线,以后公司所有的大小事务,都由林安悦全权负责。 公司里的大多员工都是跟着公司一起风风雨雨一路走过来的,对于方总的突然隐退,大家都心有不舍,有的员工还在悄悄抹眼泪。 林安悦见状,心中百般交集。 她站在会议室的正前方,眼神频频地扫过众人,最后坚定地说:“感谢方总对于公司的辛勤付出,不论她有没有在公司,她永远都是我的领导,是这里的总经理,我也会努力向方总学习,从今往后,希望大家能同我一起,继续努力,让我们再创造新的辉煌。” 话毕,一旁的林母率先鼓起了掌,紧接着,星星点点的掌声逐渐变得空前热烈,林安悦看着那些热情洋溢的面孔,感慨万千,第一次真切体会到生命所赋予的意义,原来可以如此激昂,可以这样的让人热血沸腾。 她在心里暗暗说,爸爸,我一定会努力的。 会议结束后,林安悦跟林母在总经理办公室谈话。 林母拿出一叠文件,递到她面前:“这些,都是那个客户的资料。” 林安悦拿过来翻了一下,资料出奇的少,总共不过薄薄两页纸。 她充满疑惑地望着林母,林母朝她笑了笑,说道:“其实我知道的也并没有比其它人多很多。我只知道,公司叫新月集团,每次同我联系的人叫张开元,我都叫张总,当时,是他主动找的我。” “她主动找的你?” “没错。”林母点点头,“当时公司举步维艰,银行看到我们都恨不得绕道走,哪还会有谁在那种情况下来帮我们,但新月集团不一样,他们主动找到我,说要将他们接下来一年的广告交给我们做。当时我也没多想,以为也就是一个小公司,直到签约那天,一看合同上的广告数字,我才知道,这个公司的规模完全超出我的想象,它超过了以往我们合作的所有大公司,甚至可以这样说,在整个宁城,它也都是可以排在前面的。” 林安悦越听越糊涂,这样的大公司,按道理应该有自己成熟的广告合作伙伴,就算没有,也应该去找那些能与他们相匹配的广告集团,怎么会看上雨霖这样的小广告公司,更不要说公司当前正处于破产边缘。 林母看林安悦神情飘忽,知道她满心疑惑,一时也想不通这其中原理。 林母劝道:“小悦,你也别想太多了,到时去见见不就清楚了,目前,这家公司还在同我们合作,我把老板的联系方式给你,后续的跟进,就交给你了。我身体最近越来越累,今天把工作交接完了,我近期就不来公司了。” 林安悦很快回过神来:“好的,阿姨,你就安心休息吧,公司这边有我呢。” “辛苦你了,小悦。”林母慈爱地看着她,“你爸爸要是知道你回了国,并且还接管了公司,一定会非常欣慰的。” 林安悦微微低了低头,没有说话。 林母一看她的神情低落,知道讲错了话,忙道:“你看我,好好的提你爸爸做什么!好了,你先慢慢熟悉,有不懂的随时问我。我先去隔壁房间。” 林安悦点点头,冲林母笑着说:“好的,我知道了阿姨。” 林母走后,林安悦再次把新月集团的资料看了一遍,相关信息真的太少了,根本看不出什么。 思考了半天,她决定给新月集团的张总去个电话,无论如何,像这样的大客户,作为新任的总经理,都应该第一时间去拜访的。 她绝不能让这层关系在她的手上给断了。 电话通了,那边传来一个男人懒懒的声音:“谁啊?” “你好,我是雨霖广告公司的,请问您是新月集团的张总吗?” 对方的态度本来有些心不在焉,听到林安悦自报家门,忽然变得热情起来,“是是是,我是张开元,不过我听你声音不像是方总啊,不知你是哪位?” 林安悦客气地回道:“我是林安悦,新任的总经理,张总,我想同你见一面,不知道您是否方便。” 张开元在电话里稍做了下犹豫,接着爽快地答应了,两人约了当天下午两点,在新月集团的办公室会面。 挂了电话,林安悦看了看时间,早上十一点多了,差不多也是午饭时间,于是去叫了林母一起吃饭,顺便同她提了一下会面的事情。 林母自然是赞同,还提醒她,“张开元这个人,态度还可以,不过,他不太喜欢讲话,每次都是该讲的话说完,然后就直接走人。所以小悦,同这个人不用套太多近乎,他好像并不喜欢这些。” 林安悦点点头,将林母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吃完午饭,林安悦去店里做了个头发,做完一看时间,差不多快一点半了,于是按着导航开车去往新月集团。 新月集团位于宁城的中心城区,周围高楼林立,人流密集,是宁城最繁华的街区。 新月集团所在的新月大楼是一幢有着几十层高的现代建筑大厦,蓝色的玻璃外墙装饰豪华气派,透着一种张扬绝伦时代之风。 大门口的保安笔直地站着,周遭也有保安巡逻,个个年轻帅气,人高马大,面色清一色冷峻,乍眼一看完全不像是保安,倒像是训练有术的城市特警。 林安悦一看这阵仗,莫名有些心虚,这集团连保安都选用如此精良,可想而知,这公司该是多么地不同凡响。 她站在大厦门口,连续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昂首挺胸地朝里走去。 大堂非常开阔,接待台设计独特、大气,前面有四五个女生站在台后面忙碌着。 有的忙着接电话,有的在分发快递,有的在整理文件,还有的在忙着给来客做登记。 林安悦一直盯着那个打电话的,等她刚打完放下电话,连忙走了过去,自我介绍说并明来意。 对方听她说是雨霖公司,来找张总的,先打了内线电话确认,再让她简单登记了一下,发给她一张接待牌,手掌朝后面一指,职业性的说道:“请坐b号电梯到28楼。“ 林安悦向她道谢后,朝电梯口走去了。 她站在电梯里,看着电子数字不断地变动着,心中忐忑不安,这样的公司,究竟与雨霖广告之间有着怎样的渊源。 叮,电梯在28楼停下。 林安悦从电梯里出来,朝前走两步,就看到一个秘书模样的女人坐在桌面,看到她后笑着站了起来,问:“请问您是雨霖广告公司的林总吗?” 林安悦回以她微笑:“是的,我跟张总约好的。” 秘书点头点:”张总在办公室里面,林总,您请。“ 说完,她敲了敲身后的大门,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进来。” 秘书推开门,朝里面恭敬地说道:“张总,雨霖广告的林总来了。” 说完,身体侧了侧,让林安悦先进去,待林安悦进去后,她退了出去,并轻轻地关上了门。 这应该就是总经理办公室了吧,好家伙,这也太大了吧。林安悦不由朝四周望去,光这总经理办公室,都可以抵上他们好几间办公室了。 她正惊叹着,从那诺大的办公椅后面探出一个脑袋来,朝她客气地喊道:”林总,这里,我在这里。“ 林安悦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唐突,有点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她在心里自我批评了一番,急急朝办公桌那边走去。 刚走两步,办公椅后面的张开元已经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笑呵呵地将她朝一旁的会客区引:“林总,来,来,坐这边坐。” 林安悦随他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张开元坐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感慨道:“唔,想不到林总这么年轻,真是让人惊叹啊!” 林安悦同时也打量了一番张开元,四十出头,身材微胖,长相虽然普通,两只眼睛里却透着商人特有的精明。 她谦虚地笑着:“哪里,我们只是一家小公司,张总才是厉害,您这么年轻,公司已经有如此大的规模了,我们真是望尘莫及。” 这话似乎是说到了张开元心里,他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林总真是会讲话。” 林安悦脸上带着笑容,显得有些腼腆。 张开元收住笑容,温和地问:“林总今天找我,不知所谓何事。” “是这样,我呢也是刚接任总经理,听公司同仁提及,这些年公司的发展全靠张总的帮扶,所以,今天过来就是特地来感谢的。” 说到这里,林安悦站了起来,面色严肃,朝张开元弯腰鞠了一躬。 张开元受惊,连忙站了起来,挥着手说:“林总,你这是干什么!快坐快坐!” 林安悦鞠完躬重新坐回沙发上,看着张开元认真地说:“我是真心很感谢张总对我们公司的帮助,发自内心的感谢,这公司是我爸爸一心创立的,如果没有您的帮助,只怕公司也熬不到今日。张总,再次谢谢您!” 张开元听到她这样说,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原来这公司是你爸爸创立的。哎呀,这些都是小事,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林安悦正色道:“这怎么能说是小事的,对,对您来说是小事,对我们来说可是大事。” 说到这里,她又站了起来,这一次,还没来得及弯腰就被张开元及时扶住了。 “林总,你快别这样说了。这公司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而且,我们公司最大的老板不是我,他不在这里,就算你要感谢,你也该多谢谢他,我这里,就算了吧。你快别鞠躬了,我真的受不起。” 林安悦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更加疑惑,最大的老板?那会是谁? 第三十三章 安悦对江亦杨身份起疑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她正想着,就听见敲门声响起,秘书站在门口汇报:“张总,王氏集团一行人已经过来了,我安排他们在二号会议室,您看要不要先过去接待一下?” 林安悦一听有客人,连忙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告退,谁知,话还没说出口,张开元已经先她一步站起来说道:“林总,真是不巧啊来了个重要的客户,不过没关系,你稍等我一会儿,我去应付一下,很快就回来。” 说完,也不等林安悦作出回应,径直朝门口走去,他一出去,秘书过来给她重新添了杯茶,寒暄了两句后就转身退了出去,随手关上了大门。 现在,诺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她一个。 她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张开元还没有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快一个小时了,或许刚才秘书口中王氏集团的事务有些棘手,张开元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但作为乙方,她也不能贸然离开,更不方便去打扰,想到这里,她索然无趣,目光再次细细地打量着这间办公室。 距办公桌不远的地方,有一排落地书架,好几层高的书架整整齐齐,琳琅满目,林安悦自小喜爱阅读,干脆踱步过去,在书架前慢慢浏览,看到感兴趣的书,就抽出来大致翻看一下,再重新放回去。 忽然,砰地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被她不小心碰倒,瞬间掉在了地上。 林安悦惊了一跳,低头察看,原来是一个相框,这个相框应该是夹在两本书之间,在她抽书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出来。 她连忙捡起来,拿在手中环视了一圈,还好,相框没有摔坏,她刚准备重新放回去,猛然间,仿佛突然被人摁下了暂停键,她整个人完全呆住了,一动一动,两眼直直地盯着相框,再也移动不开。 那是一张两个男人的合影,背景是一间办公室。 左边那个温和笑着的男人,虽然看起来比现在差不多要年轻十岁,但依然能一眼认出来,这个人就是刚才的张开元。 让她感到震惊的是右边的那个男人。 他身形挺拔,姿态沉静,完美无暇的面孔上看不出一丝表清,似乎他天生就是这幅冷傲清贵的性子。 而这个人,正跟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她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江亦杨! 江亦杨! 这个男人明明就是江亦杨! 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江亦杨!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会在一起?他跟张开元是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问题在林安悦心中炸开,像是飞溅起的浪花,哗啦哗啦响个不停。 蓦地,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照片中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心中竟似有猛鼓在敲着,震得她有些摇摇欲坠,不可能,不可能,她直直地盯着照片,不由自主地喃喃说着。 照片上的张开元是十年前的模样,而照片上的江亦杨却还是现在样子! 十年前他们就认识了,可是十年后,江亦杨却依然还是之前的容颜,十年的光阴流转竟没能在他身上,留下一丝一毫岁月的痕迹。 这不可能!即使保养得再好也不可能完全做到一模一样! 除非,这个人不是江亦杨! 可是,可是,她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仅仅外貌相似还情有可原,可那气度、那眼神,那姿态,跟江亦杨完全一模一样,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林安悦几乎可以断定,照片中的这个男人,就是江亦杨! 她猛地想起了二十年前,自己在公园里遇到的那个男人,虽然她也曾一度怀疑过,这个人有没有可能是江亦杨,只是,这个怀疑刚从她脑子里冒出来就被她自己给否定掉了。 不可能!二十年啊,一个人怎么可能跟二十年前的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但是现在,所有的事情全部连在一起,再细细地想一遍,她感到全身发冷,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整个人几乎有些站立不稳,她还处在极度的震惊当中,办公室的门忽然开了,张开元大步走了进来。 他先是往沙发上看去,没瞧见林安悦,再一环视,这才看到在落地书架旁,她正拿着一个相框,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鸟紧张地望着他。 张开元爽朗笑着,朝她走过去:“林总,真是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要不这样,今天晚上我请客,就当做给你赔罪了。” 张开元满脸挂着谦和的微笑,已经走到林安悦面前,对方却还是刚才那幅表情,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睛里的紧张、惶恐、不安是那样地明显,她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手中紧紧抓着那个相框,因为太用力,她白皙纤柔的手上,细小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他终于发现了异常,看着她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安悦微微摇了摇头,伸出手,将相框慢慢递到他跟前,说出来的话语竟带着微微的颤音:“这里面的男人,他是谁?” 简短的一句话,她却花了好大的力气,每一个字,如同从她牙齿缝里蹦出来,带着让人不容小觑的坚定力量。 这股力量震撼到了张开元,他没有迟疑,配合地看了眼相框,恍然大悟之后说道:“你是说站在我旁边的这个男人吧,这个人,就是我之前说的,我们集团最大的老板。” “新月集团的大老板?” “是的。” 林安悦感到浑身发颤,她用一只手撑在书架上,来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眼神如一汪不能见底的深漂,紧紧地盯着张开元,她终于问出了心底最接近真相的话:“他叫什么名字?” 张开元先是微怔,随即轻轻笑了笑,摇着头说:“这个,不好意思,老板的名字我们一向不对外透露,还请林总理解。” 他随和地笑着,态度也极度的诚恳,然而,林安悦却并没因他的和颜悦色而做丝毫的退让,脸色反而更加阴郁,她眉头一拧,逼问道:“他是不是叫江亦杨?” 此话一出,张开元脸色微变,不由自主地盯着林安悦再次细细打量着。 林安悦的心里已经乱成一片,哪里有时间任他打量,再次急急地追问道:“我问你,他是不是叫江亦杨!” 张开元收回目光,淡淡地说:“既然你都已经确认了,又何需再多次一问。” 林安悦绷直的身体终于软了,连同心中憋着的那一口气一起软了下去,她将相框直接放在张开元手中,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豪华的办公室。 “林总,晚饭....”张开元很快反应过来,转身朝着那个决然离去的背影喊道,但对方根本置若罔闻。 他站在原地叹了口气,随后走到办公桌前,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江亦杨打了一个电话。 从新月大楼出来,林安悦整个人恍恍惚惚,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她心跳骤然加速,恨不得马上就跑到江亦杨面前,去质问他,照片中的男人究竟是谁,甚至在她走出总经理办公室时,这个想法还依然坚定。 可是现在,她走出了大楼,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炙热的阳光照在身上,耳畔是嘈杂的汽笛声、人流声,她望着这茫茫的万千世界,忽然间有了一种重回人间的感觉。 她害怕了,退缩了,不论他给出的答案是与否,她都如此地害怕去面对,她一面期待他是,一面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是的结果。 她站在街口纠结,在心中反复挣扎,最后,她想到了一个人,江夜风。 是的,他们是亲兄弟,江亦杨是谁,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她没再多想,掏出手机给夏芝芝打电话。 电话刚一打通,她劈头盖脸直接问道:“江夜风在吗?” 另一头的夏芝芝被问得一愣一愣的,隔了好一会儿才没好气地回过去:“找江夜风直接给他打电话,打给我做什么!” “我没有他电话。”她的语气格外生硬。 “我也没有!”夏芝芝的倔强脾气也上来了。 “夏芝芝!”林安悦冲着电话里吼,“你能不能别闹了,我找江夜风有事,有急事,你最好马上把他电话给我,否则,我们之间从这一刻开始,绝交!” 夏芝芝愣了片刻,这才意识到林安悦是真的在生气,而且是很生气,她一言不发地将电话递给旁边正在玩电脑的男人,“找你的。” “谁啊?”江夜风正在忙着,斜倪了一眼手机,却没有去接。 夏芝芝直接将他的手抽过来,将电话扔在他的掌心,清清楚楚楚地说了一个字:“接!” 江夜风不情愿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慢吞吞地拿过手机,点了免提后,朝里面喂了一声。 “江夜风?”林安悦问。 “是~”他拖着尾音,慢条斯里地回着。 “你现在在哪里?” 江夜风眉头一挑,促狭地回道:“你猜!” 林安悦听见这两个字,气不打一出来,还未来得及发作,就听见电话那边的江夜风哎哟了一声,像是突然间被谁给踢了一脚,紧接着就传来他老老实实的声音:“我在芝芝家里。” “好,你在那里等着,我马上到。” 说完,林安悦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江夜风与夏芝芝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江夜风揉着小腿故作委屈地说道:“芝芝,咱能不这样暴力吗?” 夏芝芝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林安悦刚才说的绝交两个字,气还没顺呢,自然没会好验色,她瞪了江夜风一眼:“我警告你,安悦是我最好的姐妹,你最好不要欺负她!否则~” 江夜风苦着张脸,不耐烦地答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们两个,我一个也欺负不起。” 夏芝芝也没再理他,坐在一旁安静地等林安悦,她倒要看看,能影响到她们俩绝交的事情,究竟是何等大事? 第三十四章 江亦杨身份爆光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二十多分钟后,林安悦气喘吁吁出现在夏芝芝门前,她扶着门框,满面通红,一看就是一路狂奔过来的。 夏芝芝看到她的样子,两步走上前,伸出手想要去扶她,“什么事这么急啊,要不要先喝口水?” 林安悦压根没理会她,直接推开她的手,一股脑儿朝屋里走去。 江夜风正在玩电脑,听见动静转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让他停下了手里的事,专注地看着她,看着她朝自己一步步靠近。 林安悦的脸上阴霾一片,狠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与紧张,江夜风目光微敛,站了起来,静静地等在那里。 林安悦的速度很快,在离他还有一米距离的地方,她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狠狠地盯着他。 她目光如炬,只是那里面现在燃着的不是希望,而是透着仿佛可以毁灭一切的戾光,是可以不顾一切可以完全豁出去的决心与孤傲。 她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此话一出,夏芝芝脸色骤变,浑身不禁轻轻一颤,目光下意识地从林安悦身上移到了江夜风脸上,似乎想从他此时的反应中,去判断这个问题的真实性。 不过,江夜风到底是一个生活了几百年的人,又历经坎坷,品过人世艰辛,心态早已超越常人,面对林安悦的突然逼问,他也只是短暂的愣怔,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没有马上作答,而是微微勾了勾唇,饶有兴趣地反问道:“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安悦上前一步,脸色凝重如霜,整个人绷得紧紧的,漆黑的双眸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直直地望到了江夜风的心里。 她问:“你们,到底是人还是妖?” 似乎哐当一声,夏芝芝听到心里猛然一跳,她呆呆地望着江亦杨,脸色顿时煞白,她张了张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这个男人,为什么成了悦悦口中的妖? 只是,江夜风听见这么离奇的问题,不但不紧张,反而还呵呵呵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他像瞅怪物一样瞅着林安悦:“啧啧,这真是个好问题,你这想象力简直太天马行空,不去当编剧真是太屈才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觉得我,看起来像人还是妖?” “江夜风!”只听一声怒吼,夏芝芝终于憋不住了,她冲过去,揪着着江夜风的胳膊问:“你还在这里卖关子,你给我赶快回答!” “回答什么啊?”江夜风被揪得生疼。 “你,是人还是妖?” “芝芝?”江夜风特别夸张地看着她,“你不会也相信这么奇怪的问题吧!我跟你朝夕为伴,坦然相对,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早就看得清清楚楚,又~” “江夜风!”夏芝芝急急地打断他,心里又羞又恼,一张脸红得几乎可以滴出血来。 她不好意思地看向林安悦,试着向她解释:“悦悦,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们,我们,其实,不是那样的。” 林安悦对他们之间的情事根本毫无兴趣,她也不听夏芝芝的解释,一双眼睛只盯着江夜风,冷冷问道:“是回答不了吗?” “有什么回不了的!” “那你们究竟是什么物种?” “我们当然是人!”江夜风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是,为什么你们体温低于正常人?为什么你们的速度之快,力量之大,为什么你们的容颜几十年都毫无变化?这么多的为什么,你要如何解释?”林安悦步步紧逼。 只是,江夜风凭生最讨厌被人逼问,而对方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他自然更是不屑,于是干脆转身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上,双手抱胸,淡淡地说:“我干嘛要跟你解释,你想知道?想知道你去问江亦杨啊。” “江亦杨我自然会去问他。”林安悦指着夏芝芝说,“你刚刚才说过,你跟芝芝早已朝夕为伴,坦然相对,你们已经是这种关系了,你不应该向她交待清楚吗?关于你是什么人,你来自哪里,这些,你不觉得你欠她一个解释吗?” 夏芝芝的脸瞬间更红了,娇嗔道:“悦悦!” 原以为她没有听进去,谁料,她不但全盘接收到,反而还利用这一点来逼问江亦杨,看来,她也真的是穷途末路了。 夏芝芝看了看林安悦黑如铁的脸,转头问江夜风:“江夜风,悦悦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立刻马上现在同我讲实话,否则,别怪我翻脸!” 江夜风可以不在乎林安悦,却不敢轻视夏芝芝,他站了起来,走到夏芝芝面前,双手轻轻地搂住她的双肩,言语中竟透着难得的紧张:“芝芝,我没想要瞒你什么,我原本也是想选一个好的时机,将一切都告诉你,好,既然现在你们问起,又迫切想知道,可以,我现在就告诉你们。” 夏芝芝挥开他的手,走过去牵起一直站着的林安悦,拉着她一起坐在沙发上,“好,你说吧。” 江夜风重新坐回电脑前,在上面噼里啪啦一阵操作后,朝两个女人招手,“你们过来看。” 林安悦跟夏芝芝走过去凑在他身边,一左一右,神情专注地看着电脑。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则新闻报道。 江夜风说:“四个月前,也就是四月五号这一天,出现了一则关于流星的新闻,因为现象太过奇特,相信你们应该也有所耳闻。诺,就是这一篇新闻。” 林安悦仔细看了一会儿,忽然记起,那天早上好像懵懂间在电视中听到过这则报道,只是当时自己赶着上班,并没有留意,但那天的日子她倒是记得清楚,没错,就是四月五号,因为那天,是她第一天去上班的日子,她就是在那一天早晨,遇到了出现在洋楼前院的江亦杨。 “这则新闻报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夏芝芝先失去了耐心。 江夜风说:“当时的报道有误,那个光影并不是流星,而是江亦杨。” 夏芝芝惊叫起来:“江亦杨!江亦杨是那颗流星?江夜风,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们,你们的元神其实是一颗星星!” 江夜风深深地叹了口气,真想去敲开夏芝芝的脑袋,看一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当然,他也只是想想,并不敢真的这么做。 最后,他耐心地朝她解释,“因为相隔太远,所以看到的就是一个光影,就像偶尔在天空中看到的飞机一样,飞得太高,肉眼看到的也只是一个光点,其实,” “其实,你们是外星人?”林安悦突然插话进来。 江夜风打了一个漂亮的响指,“没错!对于你们地球上的人来说,我们的确是外星人。” “外星人?”夏芝芝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我一直想不通你们体温这么低,其它机能却一切正常,原来,原来你们不是地球人。你们,居然是外星人,我怎么从来就没有朝这方面想过呢?” 江夜风说:“那你现在想想也不迟。在距离地球九十九亿光年的地方,有一颗行星,那是我跟江亦杨居住的星球,我们就是从那里过来的。” 夏芝芝问:“那你们是怎么过来的,是坐那种宇宙飞船吗?” “当然不是。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哪有什么宇宙飞船,我们的交通工具可比那高级多了。” “那是什么?” “这个怎么讲呢,要不下次直接带你去看看,你一看不就知道了。” “真的,还能看到吗?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坐着它去到你的星球?” “你真的想同我一起去我的星球?”江夜风忽然有些紧张。 “我只是问可不可以去,又没说要同你一起去。” 两人一问一答,情意绵绵间谁也没有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林安悦早已经不见了。 这就是所谓的情爱误事吧,两人甜蜜起来眼中就只有彼此,哪里还看得见周遭其它什么风景。 —— 从夏芝芝家里出来,林安悦径直回了月湖小区。 门是虚掩着的,说明有人在家。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屋里没有开灯,落日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洒在地板上,光影交错,明暗不定。 她摁开了灯,屋里顿时亮如白昼,客厅的沙发上端坐着一个人,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她知道,这个人就是她要找的。 她慢慢地走过去,走到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静静地凝视着他。 她好久没有这么看过他了,上一次这样看他,好像还是在她住院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坐在一旁,轻轻地闭着眼睛。 只是,当时他是真睡,而现在,他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在她凝视他的时候,也同样深深地凝视着她。 半晌后,他温和地问道:“回来了?吃晚饭了吗?” “没有。”她平静地回答。 “好。”他站了起来,“我去做饭。” “你坐下,我有事问你。” 他看了她一眼,又重新坐了下来,“好,你问。” 他的样子格外地平静,虽然他一贯如此,但今天的他太平静了,这种平静跟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仿佛黑暗之前的黎明,仿佛在那平静之下涌动着的,是他那颗汹涌澎湃的心,而这颗心,今晚就要破胸而出。 她知道,他准备好了。 于是,她看着他,不紧不慢地问道:“二十年前,在宁城的中央公园,我遇到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你?” “是我。”他点头。 “十年前,跟新月集团张开元在办公室合影的人是不是你?” “是我。”他再次点头。 “新月集团的幕后老板是谁?” “是我。” 很好,她一连串问了三个问题,他都非常配合地一一回答了,看来,张开元已经提前同他通过电话。 看到心中的猜想被一一证实,林安悦反而不那么急了,停了片刻,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所以,这十年,一直帮助雨霖公司度过难过,还清了所有债务的人也是你?” “是我。”他再次点头。 “为什么?” 这一次,江亦杨沉默了,没有立即作答。 林安悦情绪忽然变得有些激动:“因为二十年前,在那个公园里,身为小姑娘的我,给过你一丝的帮助,所以,你才会这么不余遗力地帮助她父亲的公司,因为你觉得,这是你欠她的!” “那不是一丝帮助,对我而言,那是让我永生难忘的温暖!” 第三十五章 等我长大就嫁给你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二十年前,X星球,来自江亦杨的记忆~ 那一年,江亦杨母亲久病离世,他在整理母亲衣物的时候,不小心发现了母亲珍藏多年的日记。 日记中,母亲记录了自己这些年的心路历程,虽然内容不多,每好几年母亲才写一篇,总共也不过十来篇,但每一篇每一个字却是情真意切,字里行间都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与幽怨,当中有好些字被晕染开来,那是情到深处不由自主落下的眼泪,可想而知,母亲在写这些日记的时候,是含着怎样伤心悲痛的心情。 江亦杨被那扑面而来的悲痛之感压得喉咙发紧,心底凉意阵阵,拿着日记本的手微微颤抖,直到此时他才恍然明白,原来这些年,母亲过得竟是如此的不快乐,如此的隐忍与悲伤。 而伤她的心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父王。 那是母亲深爱了一生的丈夫。 是拥有着星球上至高无上权利的君王。 是那个让他仰慕了几百年的男人。 在星球上,父王是受万人爱戴的君主,一千多年来,他以礼、仁、法三品治国,以礼为先,以仁为本,以法为制,几者相辅相成,最终实现了星球上一千多年的稳定和平,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一派欣欣向荣。 从小,他就暗暗以父亲为榜样,励志长大生后也要成为那样优秀的男人,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笃定的信仰会分崩离析,父亲在他心中长久以来形成的宏伟形象,会突然间轰然倒塌,变得支离破碎。 二十九年前,他爱上了地球上的一个女子,从此,接正是来的二十九年间,他的心不再属于x星球上的任何一个女人,他冷落她们,远离他们,给不了她们爱与幸福,却用丈夫的名义囚禁了她们一生。 他的妻子因思成疾,终日郁郁寡欢,最终含恨而去。 他守护了星球,却背叛了自己的妻子。 他是万人敬仰的君主,却不是一个忠于妻子的丈夫。 他爱天下所有的百姓,却独独伤害了自己身边的女人。 那个女人是江亦杨的母亲,他可以毫不在乎,但江亦杨却不能,那是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女人。 他不可能做到视若无睹,不可能视她的伤心,视她的悲伤离世,而无动于衷,但这一切,都跟那个他曾经深深敬仰的男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可是,他能怎么办? 杀了他,为母亲报仇?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不是因为他做不到,而是那种鱼死网破的做法,辜负了母亲几十年隐忍的牺牲。 那一刻,他好恨自己,他居然什么也做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跑到他的居所,与大他吵了一架。 在他第一次几近疯狂的质问中,父亲第一次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他悲愤欲绝,再也不想呆在这个虚伪的地方。 他从居所跑出来,一路狂奔,他不知道要去往哪里,只是茫然地使劲儿地跑着,他跑了很久很久,越跑越远,越跑越偏,后来,他跑到了一个草木葱茏的地方,像是远古的森林,天色暗了下来,周遭很静,看不到一个人,他却并不感到害怕。 他扒开杂草继续义无反顾地向前跑去,忽然,他感到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住,越缠越紧,像是无形之中有一只手,将他狠狠地拖拽,拖拽到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 他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到最后,他双眼一黑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公园里,全身酸疼。 等他完全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头顶上一圈又一圈充满好奇的眼睛,他们都围在他的身边,朝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想着去拉他一把。 他躺在冰冷的泥泞中,忽然又想起了母亲的悲伤,想起了父亲狠狠的那一巴掌,周遭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像是催眠的魔咒,在他的耳中不断回响,他觉得他快要承受不住了,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越烧越烈,越涨越高,他悄悄握紧了拳头,那个男人要做仁慈的君主,那他就偏要做一个毁了这一切的君主之子。 他知道,以他的力量,对付这群什么也不懂的百姓,那是绰绰有余。 不消片刻工夫,这些人就会全部化为乌有,永远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吵闹到他了。 他轻轻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着数字,手中的拳头越攥越紧,就在他准备发力的瞬间,一个甜甜的声音响起。 “大哥哥,你没事吧?” 他愣了一下,闭着眼睛没有说话,从声音判断,说话的是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继续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所以,才会这样躺在地上?” 他依然闭着眼睛,手中的拳头却是松了几分,或许是他忽然间有些累了,抑或许是她的声音太过甜糯,让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警惕。 小女孩蹲在地上,仔细瞧了瞧了他,忽然甜甜地笑了:“大哥哥,我看到你的睫毛在动,你明明醒了,为什么还要赖在地上不起来呢?” 被一个小女孩识破,江亦杨更是不愿睁开眼睛了。 小女孩站起来,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开始跑动一起,一边跑一边将那围着江亦杨的大人一个一个推开,边推还边嚷着:“你们不要围着了!你们围着大哥哥就不会醒来!你们快离开!快离开!” 那些大人被小女孩推着,身子歪歪倒倒,大多责怪地看着她:“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你大人都怎么教你的!” 小女孩才不理会他们呢,继续将他们朝远处推开,同时还不忘朝他们做鬼脸。 小女孩毕竟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力气也大不了那里去,这些大人也不可能真的同她计较,慢慢地,围着江亦杨的人渐渐散了,到最后,他身边就只剩下小女孩一个人。 她双手合拢,对着江亦杨的耳朵促狭地说:“大哥哥,现在没有人了,你可以起来了!” 江亦杨感到耳朵痒痒地,忽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一张美得像花朵一样甜美的小脸蛋,放大在他的眼前。 小女孩呵呵呵地笑了起来:“我就说嘛,你肯定是装睡!你看,被我说中了吧。” 江亦杨翻身站起来,坐到了一旁的长椅上,小女孩见状也跟着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公园一角,当时正是春日,阳光温和地洒在他们身上,落下两个温暖的影子。 时间很静,好像偌大的公园里就只有他们两个,那样憧憬又专注地审视着天空,长椅上那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揉进了春日的金灿绚丽,倒像是某个电影里的特写镜头,唯美而悠远。 渐渐地,江亦杨心中原有嘈杂、愤怒、震惊、惶然在时间的流逝中,一点一点消散,他终于又慢慢找回了曾经的冷静、孤傲,变回了那个不会冲动,清贵矜持的王子。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治愈自己的竟然是这样一个不过六七岁的小女孩。 他转过头,看见她正眯着眼忘着远处树上的小鸟,眼神澄澈而专注。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偏过头看着他说:“林安悦,平安的安,喜悦的悦,妈妈说,希望我能平安快乐的长大,所以给我起了这个名字,怎么样,大哥哥,我的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江亦杨笑了。 她明明就是一个话多的孩子,真是难为她,陪着他一起安静地坐了这么久。 他轻轻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脸蛋,“你怎么一个人?” “如果我不是一个人,我就没办法遇到你了。”她狡黠地说。 “遇到我有什么好的?” 小女孩忽然很认真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总结道:“你长得真好看。” 第一次被人如此直接地夸奖好看,江亦杨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染上了一层红晕,他还没想好如何作答,就听见身边那个小小的人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道:“大哥哥,我长大了可以嫁给你吗?” 江亦杨这下彻底怔住了,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女孩安安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忽然就开心地笑了起来:“你没有说话!你没有说话就表示,你同意了!耶,太好了!我们班上那群讨厌的男生再也不敢欺负我了!我有一个帅气的未来男朋友了!” 江亦杨真是哭笑不得。 后来他们又聊了些什么,因为时间太久,江亦杨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妇女急急地寻了过来,那是一个瘦削憔悴的妇女,可即使这样,却依然掩藏不住她原来的美丽,只是那份美在憔悴的神情下,反倒多了份楚楚动人。 她一看到林安悦,就激动地走过去,将她又抱又搂,嘴里不停地轻声责怪:“小悦啊,你跑哪里去了,急死妈妈了,你这个孩子,就知道让人着急。你这个坏孩子,你这个坏孩子。” 她一边轻轻拍打一边爱呢地责怪着。 林安悦在妈妈怀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挣脱妈妈怀抱,指了指身边的江亦杨说:“妈妈,我认识了一个大哥哥,这是我未来的男朋友。” 也不知道她妈妈有没有听懂最后一句话,因为,她只是转过头好奇地看了一眼江亦杨,朝他微微颔首,就牵过小女孩的手,准备带着她离开。 小女孩却不肯走,从妈妈的背包里拿出纸笔,很认真地画了一幅画,画上是两个人,一大一小,并肩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只是这两个人,是相依坐着,彼此挨得很近。 落款的时候,因为不会写字,她画了两颗星星,紧紧地挨着一起。 她将画递给江亦杨:“大哥哥,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这两颗星星就是我的签名,等哪天我长大了,你就可以拿着这张画来找我了,到时,我就可以嫁给你了。” 她的妈妈安静地站在一旁,不喜不怒,只是宠爱地看着她。 江亦杨接过画,看了看问道:“为什么是两颗星星?” 林安悦说:“因为两颗星星,就不会觉得孤单了。而你有了我,你以后也永远不会再孤单了。” 江亦杨摸了摸她的头发,朝她郑重地说:“好,我知道了。” 临走的时候,林安悦还问妈妈要了一百元钱,将他塞到江亦杨手上,小小年纪,观察能力竟是如此细微,她是怎么样发现他身无分文的,他没有问,他拿着一百元钱,目送着她离去。 她被妈妈牵着,一步一回头,每一次回头,她都甜甜地笑着,使劲儿地朝他挥手,金色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更加的神彩奕奕,就好像童话里的小天使,那样美丽,那样圣洁,那样光芒万丈。 那一刻,江亦杨心里温暖如春,他在心中暗暗坚定,他一定要等她长大后,再去见她一面。 那时,她或许早已忘记了自己童年时的戏言,但他永远不会忘记,只要她愿意,只要她想…… 只是,世事难料。 他再次回到星球,没过多久,父王就病倒了。 为了江山大义,他再次来到了地球,却不是为了娶她,而是受制于王命,要带回另一个女孩。 第三十六章 真正的玲珑心女孩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余晖散尽,黑夜一点一点来临。 一盏盏灯光在这个城市次第亮起,如黑夜中盛开的妖艳花朵,明亮璀璨中透着蛊惑人心的妩媚。 相对于白天而言,黑夜,是城市的第二张脸。 生活在城市之下的大多数人,都跟城市一样,有着不同的两张面孔。 有的是迫不得已,有的是刻意为之,有的不过是本性使然。 江亦杨从来没有想过,要对眼前这个女人隐藏什么,他只想用同一张面孔,用同一个身份,一直一直地陪在她的身边。 可倒底,他还是让林安悦失望了。 她坐在他的对面,一言不发,静静地凝视着他,像是从来不认识他一样,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她的目光早已穿透了他的脸,看见了另一个江亦杨。 她说:“所以,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对吗?” 她说:“从你出现在这里,从你无处可去,你需要借助在这里,所有的这一切,其实全部都是假的,对吗?” 她说:“你接近我,靠近我,一次次解救我,这一切,原来只是为了报恩,对吗?” 他听着她悲凉到骨髓的声音,看着她平静到几乎冷漠的脸,纵然心里有千言万语,却全部堵在那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忧伤而无奈地看着她,默默地接受着她残酷的审视。 她站了起来,身子有些摇晃,过了好一会儿,才努力恢复了平衡。 黑夜中,她的身影单薄得像一张纸,似乎轻轻一吹就会散去。 她瞅着他问:“那你为什么要吻我?” 声音那么轻,那么轻,像一缕轻烟,轻飘飘地落进了他的耳朵,压在他的心里,却如千斤重量,让他喉咙一滞。 “这也是你报恩的一部分吗? ”她的声音里透出无尽的悲凉。 “不是的。”他站了起来,言语中带着一丝慌乱。 他明显比她高出一个头,没有灯光的房间里,他整个身影几乎全部笼罩着她,让她看起来更加弱不禁风。 那是因为什么?这几个字她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倒底还是缺少一些勇气,不论答案是什么,她发现自己都无法承受。 良久,她问:“上次你说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人,是找谁?” “玲珑心女孩。” “找到了吗?” “找到了。” “找到了,为什么还不走?” 见他没有回答,她恍然大悟,“我妹妹林晓然就是玲珑心女孩?” 他看着她惊慌的眼神,心如刀绞,但他不想骗她,良久,他点了点头,“是。” “江亦杨!”她冲他喊了出来,压抑已久的情绪在瞬间崩塌,“你混蛋!你根本就不是为了爱她要带她走,你只是在利用她特殊的身份!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在伤害她!你明明知道她喜欢你,只喜欢你,她那么单纯,善良,你怎么心忍心,怎么忍心去这样伤害她!” 她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簌簌而落。 她哭着朝他指控:“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身边!你为什么要来扰乱我的生活!你明明谁都不爱,你明明就没有心,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为什么要出现!” 他一言不发地站在她的面前,默默地承受着她的控诉,她那不断流下的眼泪,像鞭子一样,一下又一下无情地鞭笞着他那颗冰封了几百年的心。 她不知道这样哭着控诉了多久,最后,她停了下来,用手将眼泪一抹,红肿的眼睛里涌现出如铁一般的地坚定,她嘶哑着朝他吼道:“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说完,她蓦地转身,打开门跑了出去。 江亦杨愣怔了片刻,忽地反应过来,快速追了出去。 林安悦慌不择路一路奔跑,刚跑出小区,就撞到了一个人,对方哎呦一声,随后惊叫起来:“姐!姐你在干什么?你跑什么啊?” 林安悦愣了一下停下来,定神一看,果真是妹妹林晓然,脱口问道:“晓然?你怎么在这里啊?” 林晓然揉着被撞疼的头回道:“当然是来看你啊!妈妈说一下午没见着你,电话又打不通,担心你出事,所以让我过来看看你。” 林安悦这才想起下午的事情,本来是去拜访客户,谁料自己中途跑走了,她有些内疚地说:“对不起,让阿姨操心了,我没事,你回去吧,你刚出院,身体还没恢复呢。” 林晓然看姐姐情绪不对,也顾不上头疼了,拉着她的胳膊问:“姐,你刚才为什么跑那么快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林安悦顿了顿,忽然认真地看着林晓然,严肃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江亦杨?” “是啊。怎么了?” “你不能喜欢他!”她坚定地说。 林晓然一脸的不情愿:“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能喜欢亦杨哥哥?亦杨哥哥那么好,为什么不能喜欢?” 林安悦看着妹妹天真纯净的一张脸,心情复杂,但她必须阻止江亦杨带她离开,于是在片刻的思虑后,她还是决定要告诉妹妹实情,“因为,江亦杨他~” 话没说完,她们正前方的不远处,忽然亮起两道刺眼的白色灯光,两人本能地用手挡住脸,稍稍侧头朝那边望去。 那是两道强烈的车灯。 林安悦刚想在心里抱怨两句,就见那辆车突然响起轰轰轰的声音,如一头暴怒的狮子,开足马力猛然间朝她们疯狂冲了过来! 姐妹俩先是一愣,瞬间意识到什么,全身血液一下冲到脑门,身体僵硬得一动不动,两只眼睛惊惧地睁大,那车子的速度又快又急,她们根本无法躲避! 林晓然吓得惊叫起来,那声音划破了黑夜的寂静,如死亡前的哨音,响彻在夜空。 江亦杨听见尖叫声的时候,正好远远地看到了这惊险的一幕,他刚想冲上去,却突然顿住了,就算他速度再快力量再大,但他只有一双手,他一次只能救一个人! 他面色铁青,拳头紧握,背心不断有冷汗渗出来,此时此刻,他感到自己整颗心都在不停地颤抖,怎么办怎么办? 只能救一个人? 他要救谁? 他能救谁? 在急度的慌乱中,他倏地闭上眼睛,以最快的速度以求给自己寻找答案。 他们的目标是谁,究竟是谁? 忽然,他睁开了眼睛,是的,黑衣人的目标是玲珑心! 他们的目标是玲珑心女孩!是林晓然不是林安悦! 车子目标明确,速度飞快,直直地冲向两个女孩,不过瞬间已逼进她们跟前,如果他再不行动,很有可能一个也救不了。 他只能堵一把了! 想到这里,他极速闪现过去,在车子撞过来的那一刹那,他一把拉过林晓然,将她推到一边,然后转身,想着再去救另一个人,却发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林安悦被撞得瞬间腾空而起,电光石火间,她看见江亦杨脸色惨白,眼睛因剧变而惊恐地睁大着,他的手朝她努力地伸过来,那么近,那么近,离她不过几厘米,她却再也牵不到了。 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为什么?为什么你,终究还是不爱我! 她定定地看着他,贪婪地看着他,看着他在她的眼前,一点一点地模糊,再一点一点地消散,再见了,江亦杨。 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像是累了,沉沉地睡了过去,脖子上的项链随着她身体的下落,叮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江亦杨疯了一样冲过去,紧紧抱住她的身体,撕心裂喊:“小悦!小悦!小悦!” 忽然,一道耀眼的七色光芒从江亦杨胸口透出来,那光芒如梦如幻,绚丽夺目,慢慢形成了一个圆形光环,将他们罩在了里面。 江亦杨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测心石,那小小的石头如找到了真正的主人,晶晶莹莹地闪亮着。 “原来,原来,原来你才是真正的玲珑心女孩。” 他喃喃自语,痛不可抑,如无数把冰冷的尖刀狠狠地插在他的心上,连同五脏六腑都跟着被牵扯了起来,他痛苦地抱住她,死死地抱住她,每一次呼吸都疼痛万分,那血淋淋的痛,让他几乎晕厥。 青宸赶了过来,跪在他的身边,“对不起少主,青宸来迟一步。” 江亦杨根本没看他,周遭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化成了虚无,他什么也看不见了,什么也不重要了。 他抱起了林安悦,瞬间闪身,很快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林晓然跌坐在马路一角,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好半天,她才慢慢回过神来,在看到姐姐倒地的那一刻,她想都没想就要扑过去,可江亦杨抢在她前面一把抱住了姐姐。 她扑了个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了那奇特的光芒。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种光芒,那样奇幻,那样璀璨,它围绕在姐姐跟江亦杨身边,让他们看起来是那样的凄美,那样遥不可及。 那一刻,她突然发现,有些东西,好像不一样了。 青宸走过去,扶起她。 “我们去哪里?”她问。 “医院。” 第三十七章 蚀骨的痛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宁城,某栋大厦,某个暗黑的房间 一个黑衣人坐在一把超大的椅子后面,旁边毕恭毕敬站着一个蒙面人。 “车呢?”黑衣人冷冷地问。 蒙面人躬身回道:“大人放心,车已经全部销毁,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黑衣人抬起头,若有所思的地看着他:“不是让你处理玲珑心女孩,为什么你撞了另一个人?” “属下知错!”黑衣低着头,“两个女孩长得很像,又是晚上隔得有些远,属下一时认错了人,错将这个女人当成了玲珑心了女孩。”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天意!真是天意!竟然让你误打误撞,发现了真正的玲珑心女孩,天意啊!现在这一切,倒是变得简单起来。” 说完,黑衣人站了起来,踱步到四面全是落地玻璃的窗前,从这里望下去,整个宁城都尽在眼底,这个城市的繁华、奢靡、璀璨全都一览无余。 他忽然哈哈哈地仰天大笑,突兀的笑声让一旁的蒙面人有些怵,他突然面朝黑衣人跪了下来,胆怯地说道:“大人,属下知道错了,请大人责罚。” 黑衣人笑了一会儿停住,转身朝门口走去,经过蒙面人身边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你没有错,你不但没错,我还要奖赏你。” 说完,负手离开,留下蒙面人呆呆在跪在那里,不知所措。 大人的心思,永远没有人能够猜透。 —— 林安悦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繁花盛开,日和轻盈,草长莺飞,欢歌笑语,她好像又回到了孩提时代,有可亲的爸爸,有温柔的妈妈,她在双重爱意的陪伴下,无忧无虑,恣意成长。 好几次,她在恍惚间听到有人在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那声音既陌生又熟悉,既遥远又真切,她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谁,但每听一次,她就感到心里莫名地痛一次,或许是那声音太过悲凉了,太过伤感,她差一点就要受它蛊惑而睁开眼睛。 不,她不要醒,她不才不要醒。梦里如此美好而甜蜜,她要永远呆在这里,她不要醒。 江亦杨坐在病床前,紧紧地握着林安悦的手,生怕一放手她就会消失。 十天了,他在这里守了十天。 手术后,林安悦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她身体机能已没有大碍,之所以一直昏睡不醒,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意志,在潜意识里她不愿意面对现实,拒绝苏醒。 所以,具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医生也说不准,总之一句话,要看病人自己的意志,有可能几天,有可能几个月,也有可有一年,甚至一直沉睡下去。 江亦杨怔怔地凝视着她的脸,他知道,这一次他是彻底伤了她。 他永远也忘不了她倒下的那一刻,直直地望向他的眼神,那样悲哀,整个眼底都是令人心颤的悲哀,那悲哀随着她身体的坠落,在她的眼底逐渐转化,慢慢地,竟然转化成了无穷无尽如死一般寂静的绝望。 是的,到最后,她连悲哀都不愿给他了,留给他的只是无底深渊一般的绝望和不原谅。 她定是恨透了他。 在生命的关键时刻,他竟然,竟然选择了抛弃她! 直到此时,只要一想起她那冰冷绝望的眼神,江亦杨便痛不可抑。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黑衣人的目标竟然不是玲珑心女孩,而是她!不,抑或是他们一早就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只有他,还傻傻地不知道,可无论她是谁,他都不应该放开她的手! 她恨他,不愿意面对他,她不想醒来,这都是他活该。 夏芝芝坐在离病床几迷远的沙发上,冷漠安静地看着江亦杨的背影,心里又恨又恼。 白天的时候,林晓然跟林母都来过了,这个时候,天早已黑尽,又是一个漫长难熬的黑夜即将来临。 江夜风提着一个打包袋走了进来,瞟了眼桌上一动未动的饭菜,朝夏芝芝问道:“又没吃?” 夏芝芝斜睨了一眼江亦杨,将脸一横,根本懒得搭话。 江夜风叹了口气,走到桌前将冰冷的饭菜收了起来,再将自己的带来的打包袋放在桌上,走到床边拍了拍江亦杨的胳膊,“好几天了,吃点吧。” 江亦杨面色憔悴,整个人像被抽了灵魂一样无精打采,对于江夜风的话语更是置若罔闻。 他哀哀地在看着林安悦的脸,痛苦地质问道:“你就这样讨厌我吗,宁愿这样一直沉睡下去,也不愿意醒来面对我!小悦,你醒过来,你醒过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江夜风看到他这个样子,知道再劝也没有用,干脆转身走到夏芝芝旁边坐下。 江亦杨在床前一声又一声地唤着,声音里透着无边的凄凉,夏芝芝看不下去了,朝他嚷了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这段时间面对江亦杨,夏芝芝总是忍不住,时不时地就会朝着江亦杨冷潮热讽一句,作为林安悦最好的闺蜜,她当然清楚安悦所有的悲痛情感,如果江亦杨能早一点认清自己对安悦的感情,她又何必经受像现在这般的伤痛折磨。 只是这一次,在她发泄完了之后,江亦杨忽然身体一滞,过了一会儿,他竟然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朝病房外走去。 江夜风看了夏芝芝一眼,轻声责怪道:“他都已经够难受了,你还火上浇油。” 夏芝芝自知理亏,却不肯服输:“我又不是第一次浇油,以前也没见他这样。” 江夜风摇了摇头,放软了声音说:“以后,别当着他的面说这样的话了。” 夏芝芝嘀咕着:“我也不想啊。可床上躺着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安悦现在这样,我,我心里难道就好受了。” 说到最后,竟有些哽咽。 江夜风受不住了,伸手搂过她的肩,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不难过了,我错了。你想说就说吧,只要你高兴了,怎么样都行。” 夏芝芝吸了吸鼻子,“真的?” “真的。” 她转过头将脸上的眼泪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然后抬起头,朝他破涕为笑。 夜很深了,两人相依着靠在沙发上,渐渐有些昏昏欲睡。 忽然,江夜风身子一顿惊醒过来,眉心微蹙,神情变得有些紧张。 夏芝芝被他的动作弄醒,半睁着眼睛问:“你怎么了?” “江亦杨。”他紧张地说。 “江亦杨怎么了?” 江夜风坐直了身体,没有吭声。 夏芝芝见他神情异样,瞌睡醒了大半,摇着他的胳膊问,“江亦杨究竟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江夜风站了起来,“我去看看他。” “我也去。” 江夜风急急地朝病房外走去,夏芝芝紧紧地跟在后面,这个时候,已是凌晨,所有人都已经睡下,整个楼道安静无声。 江夜风穿过长长的走廊,打开安全通道的门,往上走了两段楼梯,终于在一个拐角处看到了江亦杨。 在楼梯间昏暗的灯光下,江亦杨靠墙蜷缩在地上,身边歪歪倒倒放着一堆的酒瓶。 他头发凌乱,脸色煞白,整个眼睛布满红色的血丝,一只手紧握着拳头按在心口上,另一只手撑在地上,他的头拼命往上仰着,牙齿紧绷,发出让人心悸的如同困兽般的呻吟。 那呻吟如万箭穿心,如万千条虫蚁在心中撕咬,在痛苦的折磨下,他裸露在外的脖子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身体随着他的每一次呻吟而剧烈地抽搐着。 夏芝芝完全吓坏了,僵硬地站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动了。 江夜风冲了过去,扳开他握着拳头的手,指甲嵌进肉里,整个掌心都是鲜血,那样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手掌流了下来,滴在地上,很快就染红了地砖,像一朵盛开的血色花朵。 “给我蜂蜜水!芝芝,快!快!蜂蜜水!”江夜风一边抱住江亦杨,抓住他的手腕,一边朝夏芝芝疯狂喊着。 夏芝芝反应过来,转身撒腿就跑。 没一会儿,她抱着一瓶蜂蜜水跑了回来,隔着一段距离,伸手递给江夜风,江夜风接过来直接扣住江亦杨的嘴,一股脑儿地灌了下去。 片刻后,江亦杨痛苦的呻吟声终于慢慢小了下去,直到最后,他像是全身散了架,眼睛一闭倒在了地上。 “他怎么样了?”夏芝芝问。 江夜风累得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现在,应该是没事了。” 夏芝芝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蹲在地上看了看江亦杨,皱着眉问:“他究竟是怎么了?” “他喝酒了。” “酒?”夏芝芝诧异,“你是说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喝酒了?可是~” 江夜风叹了口气,缓缓解释:“酒在你们这里,是正常不过的饮品,但是在我们那里,或者对于我们星球上的人来说,却是类似毒药的东西。我们从小就远离它,一点也不敢碰它,因为一旦喝了酒,我们就会痛不欲生,那种痛如千万只虫蚁在啃噬骨头、心脉、以及五脏六腑,那是常人难以承受的痛,意志不坚定的人还会被这种痛给活活折磨至死。” 夏芝芝惊惧地望着地上的江亦杨,不可思议地问:“他难道不知道这种痛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或许,他只是想以痛治痛吧?” “以痛治涌?” “因为心里的痛太重了,无法承受,便用肉体上的这种痛去掩盖、麻痹心上的痛,就像你们心里难过的时候想喝酒一样,以为喝醉了就不难过了,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 夏芝芝面露愧色,内疚地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没想到,他心里竟然已经悲痛成这样。夜风,我错了,我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 江夜风朝她轻轻笑了笑,爱呢地捏了捏她的脸蛋,轻声安慰道:“你没错,在我心里,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如果有错,那也是我的错。” 夏芝芝抱住她的胳膊,将头枕在他的身上,笑着薄责道:“油嘴滑舌,我看你是不是又想讨打了。” 江夜风将脸递过来:“这么帅气的脸,你舍得打下去啊?” 夏芝芝浅笑着:“滚蛋。” “你究竟要不要打?” “滚蛋。” 第三十八章 难懂的女人心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林安悦坐在梦里的溪流边,双手托在脸上,心静情愉悦地看着灌草丛上面的蝴蝶飞来飞去,忽然,她脸色微变,心里泛起一阵绞痛,起初这痛感并不强烈,她并没有过多在意,但刚过一会儿,那痛感猛地变得强烈起来,如万千只虫蚁在啃噬骨头,她痛得直不起身,双手死死地摁在心口,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冷汗不断从额头冒出,她隐约听见了一个男人悲凄而痛苦的呻吟,那声音像是有魔力一样,如一把尖刀插进了她的心口,血流如柱,让她痛彻心扉。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如一个溺水的人,似乎很快就会窒息,她再也承受不住了,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满目的刺白告诉她,这里是医院,原来一个梦,只是那痛感却依然清晰。 她的手动了动,惊醒了床边熟睡的女人,夏芝芝迷糊中抬起头,眼睛瞬间亮了,扒拉着她的胳膊惊叫起来:“悦悦,悦悦,你醒了,你终于你醒了!” 沙发上的江夜风被夏芝芝的声音吵醒,看到林安悦醒了,直接跑去喊医生,没有一会儿,医生跟着护士急急地赶来,快速检查了一番,医生松了口气,朝他们说:“病人醒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现在主要就是静养,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没什么事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走后,夏芝芝激动地握住林安悦的手,“总算醒了,你真是吓死我了,悦悦,你在做什么梦,为什么不愿意醒过来,你啊,你真是要急死我们啊。” 林安悦神情呆滞,恍恍惚惚听着夏芝芝的絮絮叨叨,忽然轻声地说:“我刚才在梦里,忽然感到心里好痛,因为实在痛得受不了了,所以,我醒了过来。” 夏芝芝跟江夜风面面相觑。 林安悦疑惑地在他们两个人脸人扫来扫去,“怎么了?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夏芝芝勉强地笑笑:“没事,能有什么事,你现在醒了,这才是大事,怎么样,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现在天也快亮了。” 林安悦看向夏芝芝的身后,在屋里望了望,这里一共就他们三个人,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转过头侧对着夏芝芝,“我不饿,不想吃。” “不行,你躺那么天了,好歹吃一点。”夏芝芝坚持。 “我不想吃。”她也坚持。 “你能不能别倔了,你吃一点,我这就去买。” “我都说不要了。” 江夜风有些无措地看着两个同样固执的女人在那里争论,明明就是一件小事,居然被两个女人当成天大的事一样,在那里急论个不休。 他正犯着愁,病房的门被推开,江亦杨面色憔悴地走了进来。 他刚进来,立刻发现了异常,原本恹恹无息的一个人,好像瞬间又活过来一般,那灰暗无光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像是有无数的星光在那里聚集,又重新焕化着新的光芒。 他一下冲了过去,看着床上的林安悦,激动地说:“你醒了?” 林安悦转过头,不看他。 夏芝芝扯了扯江夜风的衣角,两人一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顺手关上了门。 江亦杨在床前坐下,定定地看着林安悦,但她却一直侧着头,留给他的只是一个冷漠的侧脸。 “小悦,你知道吗,你就是玲珑心女孩,原来,我要找的人就是你。” 林安悦面无表情,一动未动。 “无论如何,这一次,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不会再让你身处于危险之中。” 林安悦一声不吭。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没关系,我可以等,只要你醒了,你让我等多久都行。” 林安悦终于转过了头,脸上却毫无表情,她冷冷地看着他,讥讽地说:“我是玲珑心女孩?所以,你是利用完晓然,现在又准备来利用我了吗?” 江亦杨怔怔地看着她,他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想的。 林安悦看他一言不发的样子,心里就更气了,“你说吧,你找玲珑心女孩做什么,你干脆一次性告诉我,只要可以,我一定尽我最大努力去帮你完成,我只希望完成后你能离开,彻底消失在我的面前。” 江亦杨如实回答:“我要跟你结婚。” 林安悦觉得好笑,冷哼了一下,“你还是这样!为了你的目地,你连我的幸福都要牺牲,江亦杨,你究竟懂不懂什么叫爱,什么叫婚姻,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我告诉你,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进行利益交换,至少在我这里,我做不到。所以,对不起,要让你失望了。” 江亦杨听得云里雾里,结婚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为什么她一口气反驳了这么多,什么牺牲,什么利益,这些跟他们结婚有什么关系。 江亦杨想了想,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要!” “那你想同我结婚吗?” “不想。”她直接了当地拒绝。 他不死心地追问:“如果现在不想,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想?” 林安悦气得嚷道:“什么时候也不想!永远也不要想!” 江亦杨脸色沉重,第一次,他发现原来不是所有的问题他都有本事化解,就比如现在,他感觉自己正走在一片迷雾的森林里,不要说找到出路,就是自己如今身在哪里,他竟然也不知道。 过了很久,似乎很安静地过了很久,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林安悦依旧面无表情的脸庞,无奈地说:“好,那我等你,等你想的时候,到时你记得告诉我。” 林安悦气得恨恨地瞪着他:“你走,走!我不想看到你,你走!” “小悦?”江亦杨沮丧地唤道,“我能不能不要走,让我在这里陪着你。” “不要!”她大喊起来,“你走!你走!” 夏芝芝闻声推门进来,看了眼林安悦铁青的脸,过去一边将江亦杨往门外推一边说,“你还是先走吧,她这刚醒,情绪不能激动。” 江亦杨无奈之下,只好转身走了出去。 江夜风一个人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江亦杨走过去,木然地坐在他的旁边,一言不发地沉默着。 江夜风看了他一眼,问:“被轰出来了?” 江亦杨眼睛看着前方,幽幽地说:“为什么她这一醒来,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 “你把她伤那么重,她能不变吗,你还想着让她对你好,哪有那么容易。”江夜风没好气地说。 “不是,我不是指这个,我是指思想,逻辑,我感觉现在她说的话,好像很难懂。” “难懂?” “嗯。” 江夜风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冷哼了一声,说道:“难懂就对了!不然,怎么叫做女人。江亦杨,你慢慢学着吧。” 说完,江夜风转身进了病房,留下江亦杨一个人,怅然地坐在椅子上。 天已经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医院开始变得嘈杂起来,人来人住,连江亦杨坐的长椅上都挤满了人,没办法,他一个健康的男人自然不能同一些老弱妇女争抢位置,于是站了起来,无处可去,最后还是走到了病房门口,举起手想推门进去,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妥。 想了想,又放了下手,站在门口一筹莫展。 “亦杨哥哥?”一声音甜甜的呼唤,林晓然跟林母已经从另一头走过来,林晓然看着他好奇地问:“亦杨哥哥,你为什么站在门口,你怎么不进去啊?你不是打电话说姐姐醒了吗?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等一下进去。”说完,江亦杨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林晓然跟林母望了望他的背影,虽然有些奇怪,但想到林安悦醒了,也顾不上别的,直接推门进去。 病房里,自然一片其乐融融,林母带了早餐,林安悦吃完之后精神明显好了很多,几个女人在那里闲聊着。 林晓然突然问:“姐,我刚才看到亦杨哥哥站在门口,但是,他,他怎么都不进来看你呢?” 林安悦神情有些不自然,顾左右而言它,“他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对了,阿姨,公司现在怎么样?“ “公司一切都好,你放心吧,你就安心养着,等你好了,再去也不迟。” 林晓然再迟钝也看出姐姐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哼,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事,她见妈妈跟姐正热络地聊着,便随着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病房。 她在外面找了一圈,终于在之前的那个小花坛旁找到了江亦杨。 他坐在花坛旁的长椅上,面色沉静,若有所思。 周遭不断有人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他都好像见所未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亦杨哥哥。”林晓然走过去,在他旁这坐下,“你怎么坐在这里?” “你来了,你姐姐还好吧?”他转头看了看她。 “姐姐恢复得很好,刚刚吃完早餐,现在精神也很好,正跟妈妈聊天呢。” 江亦杨听完,沉重的神情有些缓解,却紧抿着嘴,有些愁眉不展。 林晓然静了一瞬,突然问:“亦杨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姐?” 第三十九章 我不想离开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江亦杨愣了一下,转头疑惑地看着她。 林晓然笑着说:“姐姐生病这些天,你日日守在这里,那样恋恋不舍的样子,换谁也能看出来吧。而且,你看她的眼神,那么温柔,那么专注,或许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你只有在看她的时候,你的眼神才会如此。” 江亦杨心情纷乱,也不打算有所隐瞒,他轻轻点了点头,“是,我是喜欢她。” “既然喜欢她,那你为什么不进去陪着她,现在正是她最虚弱最需要你的时候?” 江亦杨的眼睛看着远处的树叶,不知不觉夏天已经过去了,地球上一年一共就四季,他们竟然一起经历了两季。 而秋天,不该是收获的季节,但他的心里为什么如此地惆怅。 他说:“她让我走。” “什么?姐姐让你走?” “是的。” 林晓然有些不可思议:“所以,你就真的走了。”
江亦杨轻声说:“我不想让她不开心。” 林晓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唉,亦杨哥哥,你怎么这么不懂女人呢?” 女人?怎么又是女人?今早才听江夜风提过,怎么现在又听到这个字眼。 “女人不也是人?”他问。 林晓然耐心地说:“是,女人也是人,但女人不是一般的人,尤其是她的思维,她的想法,那不能用表面上的字眼去理解的。比如,女人有时说不要,其实就是要,这样讲,你明白吗?“ 江亦杨认真地想了想,神情忽然间变得明媚起来,“明白了。” 他忽地站了起来,林晓然好奇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刚才说,女人说不要就是要?” “没错。” “那我懂了,她让我走,其实就是要我不走。”江亦杨兴奋地说,“谢谢你晓然,我明白了,我这就回去。” 话音刚落地,人已经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林晓然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吗?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啊? 病房的门被推开,夏芝芝看到江亦杨走了进来,不由皱眉问道:“江亦杨,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走了吗?” 江亦杨默不作声地走过来,站在病床前,看着林安悦,两人都没有说话。 林母是个明白人,马上站了起来,朝江亦杨说:“小杨来了,好了,你们先聊,我晚点再过来。” 说完又对林安悦说:“小悦,阿姨先走了,中午的时候再过来,到时帮你带好吃的。” 林安悦撇着嘴,有些恋恋不舍地喊道:“阿姨~” 在这之前,林安悦几乎从来没有在林母面前,流露出这种小女儿的娇态,她总是刻意地维系着一定的尊敬,但现在,面对江亦杨,她自然而然地将林母认作了自己的长辈,认作了自己的娘家人。 林母心里万般欣慰,温和地看着她,笑着说:“没事,小杨在这里,你们好好聊聊。” 林母走了,江夜风随后也走了,夏芝芝站在江亦杨旁边,盯着他:“你又进来做什么!” 江亦杨不吭声,也不生气,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林安悦,林安悦不想面对他,干脆侧过身,留给他半个背影。 夏芝芝可没这么好对付,她不但不走,反而坐了下来,交叠着双腿,她倒要看看,江亦杨又想做什么。 江亦杨站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平静的语气中透着几分认真的劲儿:“小悦,我明白了,是我理解错了,你让我走,其实是想我让留下来。我不走了,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夏芝芝难以置信地哼了一声,抬眼看着江亦杨,“我说,是不是你们星球上的人,脑回路都是这么奇特,你让她受伤,她让你走,这么明明白白的事情,你怎么就理解成了让你留下来?” 江亦杨对夏芝芝说:“我想单独同小悦呆一会儿,能不能请你先离开?” 林安悦眉头一皱,终于忍不住了,转过身对着江亦杨嚷道:“我是你让你走,没有让她走!江亦杨,我再说一次,我没有让你留下来,我是让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你确定是让我走?”江亦杨不解地问。 林安悦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是!让你走,再说多少次也是这样!” 江亦杨沉默了,不解地盯着林安悦,似乎想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一些不同的信息,但她的目光如此坦荡,丝毫看不出有其它含义。 “好。”最后他说,“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情你叫我。” 说完,他走了出去。 病房里,夏芝芝看着林安悦,左看看右看看,这样瞅了半天后,小心问道:“关于他,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谁啊?” “还能有谁,你跟我在这里装糊涂可就没劲儿了啊。” 林安悦平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神情显得有些低落。 良久,她才收回目光,转头看着夏芝芝,说:“芝芝,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他现在这样,不过是因为惦记着我玲珑心女孩的身份。” 夏芝芝不解:“玲珑心女孩是什么,我怎么从来也没有听你说过。”
“我也不清楚,关于这个身份,我也是刚刚知道。是他亲口说的,他来地球的目地,就是寻找玲珑心女孩,他说我就是玲珑心女孩。” “找到这样的女孩,然后呢,他要做什么?”夏芝芝追问。 林安悦有些赧然,轻声回答:“说要和她结婚。” “什么!”夏芝芝惊叫起来,“这,这也太离奇了吧。不过,” 夏芝芝想了想说道:“反正你也喜欢他,既然他要同你结婚,你干脆就依了他算了。江亦杨,其实人长得也还不错啦。” 林安悦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朝她喊道:“夏芝芝!” “行了行了,当我没说。” 病房里重新安静了下来,两个女都沉默着,爱情这东西,真的是千转百回,离奇曲折,可也真正是折磨人心的东西。 —— 这几日,江亦杨日日陪在医院,只是他多半的时间,是守在病房外,林安悦依然不怎么待见他。 林晓然知晓江亦杨心意后,虽然有些失望他喜欢的不是自己,但她好在也就是一个小孩子心性,过几天就自己想通了,反而还去病床前劝慰姐姐,让她不要那样对待江亦杨,要好好把握住机会。 只是,林安悦不但什么都听不进去,反而要求她,让她也离江亦杨远一些。 她实在搞不懂这两人之间究竟发了什么事,到最后索性也不管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林安悦出院了,说好夏芝芝开车的,但那天正好她遇到有一个急诊,最后还是江亦杨自告奋勇,当了一次司机。 两人坐在车上,一言不发,江亦杨转过头,突然朝林安悦倾身过去,林安悦条件反射地将身子往后仰着,脸色微红地朝他喊道:“江亦杨,你想做什么?” 江亦杨拉过安全带,替她系上,这才平静地说:“帮你系安全带,做好,我要开车了。” 车子平稳行驶在路上,林安悦一颗心还悬在半空中,刚才那一下,满面全是他的气息,那样近,就像上一次他吻她那样,他一靠近好,就让她心跳加快。 她在心里骂自己,林安悦,你怎么还是这么没有用,他只是一个小动作,居然都能让你方寸大乱。 回到家,林安悦径直上了楼,快到中午的时候,门铃响了,江亦杨刚要去开门,就听到咚咚咚下楼的声音,接着,就看到她像一阵风一样,瞬间下到客厅再奔向门口。 江亦杨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到她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位外卖员,她和颜悦色地接过外卖袋,拎着袋子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经过。 江亦杨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她回身,黑着脸看着他。 他去她拿手中的袋子,她挣扎着不放,他坚持着,她挣扎着。 虽然他的力气比她大,但她毕竟是一个病人,他并不敢用蛮力,最后,他妥协了,低声说:“你刚出院,不能吃外卖这种没什么营养的东西,我已经煮饭了~” “不用!”她直接打断他,“我就吃个,你放手。” 江亦杨眉心微蹙,直直地看着她,最后,他放软了声音,那声音很轻很低,那几乎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讲话。 他说:“小悦,听话,我们听话好不好。” 林安悦原本怒气横生的眼睛里,竟然渐渐地软化了下去,这句话就像是有魔力似的,她终于不再与他对抗,手一松,袋子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牵着她,把她拉到位置上坐下,又给她盛了一碗饭,面前放着的是三菜一汤。 她安安静静地吃着,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说话。 吃完饭,等江亦杨收拾好厨房出来,看见她还坐在餐桌旁,于是走过去问道:“累不累,要是累的话,就上楼去休息。” 林安悦抬起头,淡漠的眼神看进他的眼睛里,“你什么时候离开?” “去哪里?” “去哪里我不知道,但你既然是新月集团老板,就不该再住在我这里。之前,我是不知道情况,以为你无家可归,但现在既然一切都清楚了,你实在没有必要继续住这里。” 江亦杨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她的目光看着窗外,就是不与他对视,她当然知道他在看她,但她不敢去看,他还是这样帅气,这样英俊,这样气度不凡,她担心自己只要再看见他那深遂悠远的眼神,就会情不自禁地变得心软。 不,这一次她一定不能心软。 半晌后,她听见他说:“如果,我不想离开呢?” 第四十章 再吻定情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她一直觉得他是一个谦谦君子,没想到他竟也如此蛮不讲理,她站在他对面的餐桌边,一只手扶在椅背上,一只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垂在身边,她紧抿着双唇,一张脸因各种不安的情绪而涨得绯红,眼睛里有无数的小火苗在乱窜,杂着着一些震惊、慌乱。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感觉已经用尽了全力,“江亦杨,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讲道理!你明明就有地方可以去,你明明并不缺钱,你明明并不喜欢我,为什么你还要呆在这里!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就因为我醉酒的时候说过我喜欢你,你就可这样肆无忌惮地欺负我吗,你怎么可以这样,你~” 她滔滔不绝地控诉着,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心里压抑已久的情绪就快要控制不住,她其实并不想这样,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这般软弱与不舍。 可是,她就是没有办法,这些情绪在她的心底藏得太久太深,就像一个蓄满了水的湖泊,一旦决堤便汹涌不泄,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无比心酸地控诉着,他一言不发地听着。 整个房间都是她悲凄绝望的声音,那声音在空荡的洋楼里不断回响,如一个紧箍咒,将江亦杨的心紧紧扣住,他静静地凝视着她,不动声色的外面下,一颗心早已痛不可抑。 忽然,他的身影如一道光闪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在她的面前,她的嘴还在一张一合地宣泄着,他伸手一搂,直接将她拥进怀里,紧着接,他的吻如铺天盖地般瞬间落了下来。 未说话完的就那样被生生堵住,她惊得睁大着双眼,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感受是唇上的灼热与他近在咫尺的气息。 她一定觉得自己是疯掉了,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掠夺,她既忘了反抗,更没想到去推开她,而是这样默默无声地承受着。 她的沉默像是一个积极的信号,他的索取开始越来越炽热,搂着纤腰的手微微用力,另一只手捧着她的后脑勺,让她的唇更紧密地贴合着他,他的舌尖轻松顶开她的贝齿,很快便攻城略池,在那里流连忘返。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终于放开了她,一双眼睛深情专注地凝视着她,她的脸早已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轻声问:“还生气吗?” 她鼓足了勇气,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他,傻傻地愣愣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因为时间久远,纸张有些微微泛黄,她只是不经意地望了一眼,立刻认了出来,这就是二十年前在那个小公园里,她当初送给他的那一幅画。 画上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望着悠远的天空,右下角落款处画着两颗星星。 他将画递到她面前,看着她说:“这是当时你送给我礼物,你说,等你长大了,我就可以拿着这张画来找你。” 她轻轻接过画,目光专注地看着画上的人,当年的情景隔着二十年的光阴,忽然又如此清晰地跃然纸上,她赧然道:“你居然还留着这张画。” 他点点头,继续说:“我一直留着,我记得你还说,当我拿着这张画来找你的时候,你就可以嫁给我了。” 林安悦的脸一下变得更红了,心里扑通扑通一阵狂跳,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当时小小年轻的自己,居然能说出如此没羞没脸的话。 更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真的拿着这张画,来要求她兑现当年许下的诺言。 她努力平复着心境反驳道:“我当时年纪小,根本什么都不懂,说的话自然是不能作数的。” “但你现在长大了。” “那又如何?” “你可以现在决定,要不要嫁给我?” 她怔了一瞬,倔强地答道:“不要。”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 “为什么?”他不解。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这样的话,她在心里想了上千遍,上万遍,那样默默地想,委屈地想,就生怕说出来,让他听见,因为这颗心是如此地卑微,她不能让他瞧见。 但现在,在他的追之下,她还是说了,与其说是陈述,不如说这其实是一个问句,她心里还是带有那么一些期待的,期待着他能否定这个问句。 他却什么也没有说,静了片刻后,直接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朝着他,在她期盼的目光中,他毫不犹豫地再次吻了下去。 良久,他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气息不稳地说:“还要吗?” 她感到呼吸不顺,喘着气反问:“还要什么?” “还要我继续向你证明,我喜欢你?我们可以到楼上~”说话间,他的眼睛竟然看向楼上的房间,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她的头正好贴在他的胸口,她清楚地听到那颗焦躁的心,正砰砰砰地剧烈乱跳着。 她忽地明白过来,脸一下变得发烫,他却还在继续撩拨,“需要我再深入证明吗?” “不要了。”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好。”他稳定了一下情绪,“等你想的时候,我随时都可以。” 林安悦简直快要受不住他这番深情,以前多么木讷的一个人啊,怎么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她的心不受控制地乱跳着,一波又一波的甜蜜跟满足像海浪一样,轻轻地温柔地洗刷着她干涸已久的心,这样的时刻,竟然显得有些不真切。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再呆下去,或许真的有腻死在他怀里的危险。 她轻轻挣脱掉他的怀抱,转身朝楼上跑去。 江亦杨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在短暂的呆愣之后,嘴角慢慢地慢慢地浮现出一丝难得的微笑。 他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一只手放在心口上,感受着那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原来,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 林安悦一个下午都呆在楼上,一会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会儿站在窗前,静静地凝听楼下的动静,可跟平常一样,楼下并没有什么异常,有时她在屋里走来走去,有时又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傻笑。 等天色渐黑,周围的小区里开始有灯光亮起,她才施施然地下楼去。 江亦杨安静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本书,正专注地看着。 听到脚步声,放下书朝她看过来:“起来了,睡得好吗?” 她敷衍地点点头,眼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餐桌。 他似是洞察到她的意图,开口解释:“今天没有做饭,我们出去吃,因为考虑到在地球上的时间不多,你可以去吃你想吃的。” 林安悦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盯着他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在地球上的时间不多?” “你既然决定嫁给我,我们肯定是要回到我的星球的。” 林安悦震惊得站了起来,满面都是诧异:“我什么时候同意嫁给你了?” 江亦杨眉头一挑:“难道你不愿意。” 林安悦真是无言以对,心里又恼又乱,急得在屋里转来转去,等转够了才停下来,站在他面前,说:“江亦杨,你究竟懂不懂,我们连恋爱都没有谈过,怎么就能直接结婚,谁都知道,应该是先恋爱,后结婚。” 江亦杨重复着她的话喃喃问道:“先恋爱,后结婚?” 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大声说:“对!哪有没恋爱就直接结婚的!” 江亦杨想了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站了起来,看着她认真地说:“好,那我们现在就去恋爱。” “你确定?” “我确定。” 两人对视一眼,又双双沉默了,缓缓地坐在沙发上。 客厅没有开灯,太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光影,金灿灿的。 林安悦盯着那一圈金灿灿的光影,无数细小的灰尘在光影中打着旋儿,纷纷扬扬,如同未知的命运,让人捉模不定。 然后,她在恍惚中听见江亦杨有些沮丧的声音传来:“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对不起,我不会恋爱。” 林安悦目光一滞,心中又惊又喜,这么说来,她居然是他的初恋了。 “你们星球上就没有好看的女孩吗?”她问。 “应该有吧。”他答得有些模糊。 她瞅着他:“什么叫应该。” “我没有认真看过。” 林安悦感觉彻底败给他了,同时她也深深领悟到上帝造人的公平,它们给了他一个高智商,却也给了他一个低情商,一高一低,这才达到一种平衡。 “不如我们去看电影吧?”她建议道。 “好。”他满口答应,随后站了起来,却见她依旧坐着不动,狐疑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不解。 她盯着他问:“你有看过电影吗?” “没有。”他如实回答。 果然,果然如此。 “那你知道电影是什么吗?”她追问。 “当然。”江亦杨神情坦然,自信的回答之后,就开始滔滔不绝,“电影是根据凸透镜成像的原理制成的,它是一种以现代科技成果为工具与材料,运用创造视觉形象和镜头组接的表现手段,在银幕的空间和时间里,塑造运动的、音画结合的、逼真的具体形象,电影最重要的原理是“视觉暂留”。科学实验证明,人眼在某个视像消失后,仍可使该物像在视网膜上滞留0.1-0.4秒左右。电影胶片以每秒24格画面匀速转动,一系列静态画面就会因视觉暂留作用而造成一种连续的视觉印象,产生逼真的动感......” 林安悦听着一堆似懂非懂的词语,只觉得头大,她没等他说完就急急打断他,“好了,可以了,我知道了,我明白了。那我上去换衣服,我们一会儿就去看电影。” “好。” 但谁也没有想到,女人说的一会儿,竟是一个小时之后。 第四十一章 超能力的男朋友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江亦杨早已换好了衣服,坐在沙发上,翻看完了一本书,一抬头,她还没有出现。 他不觉皱了皱眉,难道,她反悔了? 不应该,她刚才离开时的神情是愉悦的。 难道,她突然摔倒受伤了? 那他,作为她未来的丈夫,要不要上楼去看一看她? 他正在纠结着,楼梯间终于传来她下楼的声音,他站了起来,移步到楼梯口,深情款款地望着她下楼。 她化了一个精致的淡妆,头发如瀑披在肩,上身是一件浅蓝色的开司米毛衣,搭配一条白色的百褶长裙,她正提着裙摆缓缓往下走,走到一半,忽然看到站在楼梯口的他,四目相对,她忽然就怔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穿正装的样子。 他身形挺拔,一身黑衣的西装衣线挺括,里面搭配着白色的衬衣,翩翩如玉,气质卓然,他的头发一丝不乱,胡子也刚刮过的,整个人神采奕奕。 他浅笑着站在那里,无风无浪的平静脸上,那双眼眸如同墨黑天幕上坠落的星辰,闪烁着独一无二的光芒。 他深情地凝视着她,目光专注而沉寂。 林安悦的脸不由自主地发烫起来,低头躲开他灼热的目光,脚尖如踩在云端,轻盈无声。 “你为什么穿西装?”她走到他面前问,他们只是去看电影,又不是去谈合同。 “不好吗?”他朝自己身上打量了一眼,“我是想第一次恋爱,应该穿得正式一些,如果你不喜欢,那我现在去换了。”说着,他就要走回房间。 她连忙拉住他,挥着手说:“不用了不用了,挺好。” 他似乎松了口气,双手插在裤兜里,自信地说:“我也觉得挺好。” 林安悦怔了一瞬,就见他的手从裤兜里拿出来,伸展在她面前,“这是你之前掉落的项链。” 林安悦一看,眼神忽地亮了,拿起他手中的项链惊喜地说:“原来在这里,我找了好久,你怎么不早点给我。” 那枚项链看起来并不明贵,却设计独特,吊坠是一个正圆形,里面镶着一颗星星,星星的里面又有一颗更小的星星,如此错综复杂,远远看去,倒像是某个特别的符号。 “我帮你戴起来吧。”江亦杨说。 “好。”她将项链递给他,他微凉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白皙的脖颈,那种异样的感觉让她一颗心变得燥热又悸动。 他定定地看着她,忽然问道:“这项链是你买的吗?” 她正红脸,低着头不敢看他,一只手摩挲着脖子上的项链,轻声回答:“不是的,这是我妈妈送给我的。” 原来如此,但她妈妈从哪里得来,江亦杨自然不好再问出口,不过这项链非同寻常却是事实,当时,就是因为它的坠落,他才识出了她玲珑心女孩的真实身份,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准备好了吗?”他问。 “好了。”她答。 “那我们去恋爱吧。”他说。 车子平稳地驶在路上,林安悦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榕树,忽然转头问他:“我们去看什么电影?” 江亦杨一边开着车一边认真地回答:“我计算过了,我们周边一共有五家电影院,现在我们去的这一家是距离中等,但影院条件最好的,是IMAX影院,当然,如果你有中意的影院,我们也可以现在改变方向。” 林安悦没想到他已经做足了功课,欣慰地说:“你决定就好。” 过了一会儿,又问:“那我们去看什么类型的影片?” “你决定。” 她想了想,说:“不如看爱情片吧?” “好。” “不行,”她摇了摇头,“最近没什么好看的爱情片,不如看科幻片吧?” “好。” “不行不行,”她再次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去看恐怖片吧,我好久都没有看过这种片了。” “也好。” “算了。”她最后叹了口气,“还是看爱情片吧,这种看起来比较轻松。” “好。” 最后,两人去看了一部恐怖片。 在等着进场的时候,林安悦坐在椅子上,左看看右看看,别的情侣都卿卿我我,甜言蜜语,再看江亦杨,一身西装革履,安安静地坐在她的对面,姿态沉静,目光幽淡,那样子根本不像是去看电影,倒像是在等待一场重大的商业谈判。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决定暗示他一下,“诶,你看,那边那个女生怀里抱着的是什么?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江亦杨随着她的目光瞟了一眼,狐疑地看着她说:“你不知道?那是爆米花。不过它运用了大量人造奶油制作而成,属于不健康食品。” 她撇撇嘴,赌气地说:“我要吃。” “不健康。” “要吃。” “好。”他终于站了起来,“我去买。还要其它的吗?” 她开心地说:“再来一杯饮料。” 她目送着他去到服务台,他身形高大、挺拔,一身西装革履,在排着队买东西的那群人里显得格外气宇轩昂,气度不凡。身边不时有一些女生从他身旁经过,都会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朝他多看上两眼。 这一刻,林安悦觉得心里特别幸福,因为这样一个引人注目的优秀男人,却跟她有着无比亲密的关系。 从电影院出来,经过大堂的时候,林安悦看到大堂一边摆放着一排抓娃娃机,其中一个机器里的粉色小兔子格外可爱,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想要吗?”他忽然问。 “想要什么?” “机器里的粉色小兔。” 林安悦又朝小兔子看了两眼,有些沮丧地说:“根本就不行,我之前在其它地方抓过很多次了,一次也没有成功过。” “我抓给你。”他轻描淡写地说。 她立刻兴奋起来:“真的。” 两人去兑换了一些游戏币,每两元可以抓一次。 江亦杨扔进去两个币,开始摇动操作杆,她还在努力地瞄准,嘴里碎碎念着,要不要往左边一点,再往左一点,却见他干脆利落地一拍确定按扭,机器的抓子一紧,一只兔子已被牢牢抓住,再稳稳地落入了机器出口里。 林安悦高兴得惊呼起来,开心地抱着兔子,整个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江亦杨受她感染,又扔进去两个币。 一只兔子再次被成功抓了出来。 这一发便不可收拾,林安悦两只手上捧满了兔子,终于,在他们抓第八只兔子的时候,老板惊慌地跑过来,紧紧地抓住江亦杨的手:“先生,你不能再抓了,你要再抓下去,我就要破产了。” 江亦杨根本没有看他,而是转过头笑着问林安悦:“还要吗?” 林安悦看了眼老板,他正紧张又愤怒地瞪着她,她心里既好笑又兴奋,她朝江亦杨说:“不用了,够了。” “好,那我们走。”他转身朝老板微微颔首,“下次再见。” 老板恨恨地看着他们离开,心里一个劲儿祈祷,“下次千万不要再见!” 林安悦递给江亦杨四只兔子,自己抱着三只走到马路边,笑得前俯后仰,“诶,你有没有瞧见,刚才那老板的眼神,真是恨不得要把你吃掉。” 江亦杨倒显得平静很多,轻笑着说:“不管他。” 她停住脚步,站在他面前,偏着头看着他问:“你是怎么做到的?一抓一个准,我之前试了好几次一个也抓不到,这是有什么诀窍吗?” “没有诀窍,我只不过是黑了他们系统。” 林安悦崇拜地看着他:“你怎么做的?” 江亦杨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睛仰望着远处,平静地说:“他们系统设置的抓娃娃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十,我将它改成了百分之百,所以,我每一次都能抓成功。” “啊!原来是这样啊!”林安悦恍然大悟,“可是,你是怎么黑的,我怎么都没有看见。” 江亦杨转头看着她:“在你专注看小兔子的时候,只是我动作很快,所以你才有没发现。” 林安悦心里万般感慨,学技术的男人果真不一样啊,她抱着兔子边走边问:“那你还黑过其它什么系统吗?” “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以前都没有过吗?” “没有。”他有些自嘲地说,“我也没有想到,第一次黑别人系统,竟是为了帮你抓小兔子。” 他简简单单一句话,落在林安悦心里,却像是投入湖里的一块石头,激起了圈圈涟漪,这一晚,她的心一直都在澎湃着,激荡着,这是二十多年里,她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这种感受,让她有一种处在云端的幸福,轻飘飘的,总有一些不真实感。 但她并没有想太多,谁会抛弃眼前的幸福,却忧心不可确定的以后呢。 “肚子饿了吗?”他问。 她想了想,好像还真有点饿了,于是老实地点了点头,“有一点,那我们去吃饭吧。” “想吃什么?” 她顿住脚步,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轻盈地忽上忽下。 “怎么了?”他问。 “江亦杨,你是不是会瞬间移动?”她已经见过很多次了,这一次,她终于问了出来。 他点点头:“会。” “可以带着我一起移动吗?” 他犹豫了一下,“可以。” 她忽然展颜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那样子,有种阴谋得逞的感觉。 “那你用瞬间移动,带我去宁西的路的意味浓餐厅吧。” 他迟疑着:“餐厅人多,如果被人看见~” 她打断他:“我们可以出现在餐厅后门的巷子里,那里几乎没什么人。” “好吧。” 她紧张地期待着:“要我做什么?” “闭上眼睛。” 她刚闭上眼睛,他一只手环了过来,轻轻地搂着她的腰,她刚想问,是要开始了吗,就听见他说,“好了,可以睁开了。” 她试着睁开眼睛,就惊喜地发现,她们已经离开了之前的马路,现在他现站的地方,正好是意味浓餐厅后面的那条小巷子。 “哇,太神奇了,江亦杨,难怪,难怪你之前说不用坐车。” 她兴奋地说着,“我们车还停在那一边,等会,你再用瞬间移动,去到那边停车场,好不好?” 他看着她,眼睛里都是笑意:“好。” 第四十二章 恋上你的超能力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用完餐出来,夜已经深了,走在灯火阑珊的街头,林安悦却忽然间一点也不想回家。 她对江亦杨说:“我们再走走好不好?” “好。”他欣然同意。 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 路上行人渐少,街边的橱窗大多还亮着灯,一些且舒缓且伤感且欢快的音乐从不同的店里流出,让人的情绪也跟随着起伏变化,在忧伤与明亮中辗转反复。 川流不息的车灯汇成了一条璀璨的灯河,在墨黑色的夜空下缓缓流淌,仿若世间最绚丽耀眼的珠宝,盏盏繁华,光芒四射。 林安悦散漫地走着,看到路边的小石子,忍不住踢上一脚,心情也如同那不断翻滚溜远的小石子,欢快着跳跃着。 江亦杨安静地走在旁边,一言不发,穿着西装革履的他走在夜色中,显得越发的冷峻清凌。 林安悦转头瞥了他一眼,忽然问道:“江亦杨?” “嗯?” “你来过地球多少次?” 江亦杨想了想,“三次吧。最早一次就是二十年前,在公园里遇到你的那一回,十年之后,来过第二次,最后一次,也就是这一次。” 她有些愕然,没有想到,他来过三次,三次的他都被自己撞见,虽然第二次只是见到照片,可这也算是一种兜兜转转的缘分。 想到那张照片,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他:“啊,对了,张开元知道你是外星人吗?” “嗯,知道。” “那他~”她忽然压低了声音说,“你担心他讲你的身份说出去吗?毕竟我们大多数人,几乎所有人吧,都没有见过真正的外星人,如果他说出去,估计肯定会有很多人对你感兴趣,到时候,你就麻烦了,说不定还会成了一个稀奇物种被抓去进行巡展演出。” 江亦杨笑了,满眼都是明暖暖的笑意,她居然在担心他。 “他不会,他是我在地球上最信任的朋友。” 她还是有些不相信,“真的?” “真的。我第一次来地球时,因为没有经验,又走得突然,身无分文,你给我的钱也很快用完了,机遇巧合之下,我遇到了他。那时他还很落魄,公司欠很多账差得破产,我给他设计了一款游戏,他给了我一笔钱,后来,他就利用这款游戏成功翻身。当时我正准备回星球,他找到了我,想要跟我合伙开公司,我最先是拒绝的,后来他提出让我技术入股,股份占有百分之六十,不过我最后答应他并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因为他到底帮助了我。如果当时没有他给我的那一笔钱,或许我就回不到星球了。所以,我同他,也算是患难之交。” “原来是这样。”她恍然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你没钱的时候为什么没想到来公园找我?我还在那里等过你。”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为什么?”她抬着头盯着他。 他如实回答:“你只是一个孩子,我从来不会把希望放在一个孩子身上。” 林安悦转过身,将脚下一块小石子狠狠地一脚踢出去,石子叮叮当当响了一圈后,碰到一颗树来回撞了两下,之后停了下来,孤零零地呆在那里,等着另一个顽皮的孩子或者正在生气的成年人。 哼,亏她当时还对他恋恋不忘的,还去公园里等过他好几回,原来,他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只把她当成一个毫无用处的小孩子。 江亦杨并没察觉到异样,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边缓缓走着,一边继续叙述:“十年后,我第二次来到地球,我打听过你,当时你已经出国,不过也正好顺路打听到你父亲的公司出了危机。” “所以,你就出手相助?”她终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举手之劳。”他答得轻描淡写。 算了,看在他帮助了爸爸公司的份上,之前的事情不与他计较,林安悦在心里左右权衡了一番,心情又变得愉悦起来。 隔了一会儿,她问:“为什么你每次来地球,都会摔在地上?” 江亦杨顿了顿,才答道:“我们其实是有穿梭机的。” “那你为什么没坐?” “因为第一次是误打误撞来的地球,遇到了你,所以这一次就想着,如果也像上一次一样过来,看是不是还能再遇到你。” 林安悦的心忽地漏了半个节拍,她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你看,你还是遇见了我,这次再遇到我,你高兴吗?” “还,还好吧。” “怎么叫还好?” “就是,还行。” 林安悦叹了口气,瞥了他一眼,算了,想让说一句很高兴,看来是很难的。 “那我们回去吧?” “好。” “那我闭眼了。” “好。” 他一只手刚要伸过去,就听到她忽然说,“我能睁开眼睛吗?” 他怔了怔,“会晕。” 她放弃了,闭着眼睛说,“那来吧。”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两人站在家里的客厅,她抬头疑惑地看着他:“不是说好去取车吗?怎么直接回家了,那车怎么办?” 他一边解西服上的扣子一边朝房间走去,“今晚回答了你太多的问题,有些累了,不想开车。” 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放低了声音恳求道:“等等,在你累得去睡觉之前再帮我做一件事好不好?” 他狐疑地看着她。 她抬起头望着他,眼睛眨啊眨的,笑眯眯地说:“我也累了,你用瞬间移动,把我送到楼上房间吧。” 他蹙着眉看着她。 她开始摇晃他的胳膊,“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嘛。” 他用手扶了扶额头,闭着眼静了一瞬后,点头说道:“好吧,今天最后一次。” “恩恩恩。”她一个劲儿地点头。 只是,刚过了一会儿,他就悲催的发现,这哪里是结束,这才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因为没多久,就听见她的声音从楼上大声传来,“江亦杨,帮我用超能力拿一杯水上来,我渴死了。” 过了一会儿,“江亦杨,我楼下客厅有一本杂志,黄色封面的那一本,你用超能力帮我拿上来一下,我走不动了。” 然后,整个晚上,就看到在月湖小区的洋楼里,一个黑色的光影在楼上楼下之间不断闪现,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就像是导演电影下的某个快闪特效镜头,看得人头晕目眩。 第一次,江亦杨深深意识到,拥有这所谓的超能力,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第二天一早,江亦杨正在前院浇水,门铃响了,他提着水壶去开门。 夏芝芝站在门口,愣愣地看了他一眼,问:“悦悦在家吧?” 他淡淡答道:“还在睡觉。” 夏芝芝意味深长地盯了他一眼,越过他朝屋里走去,经过前院,看到那些姹紫嫣红的花朵,不由赞叹:“唔,这些花也太漂亮了,上次看还在长苗发芽,想不到这么快就开得这么艳丽了。” 说完,眼角余光瞟到江亦杨手中的水壶,诧异问道:“这不会都是你弄的吧?” “差不多吧,小悦喜欢花,之前种了牵牛,但花季太短,所以我又种了些其它适合秋冬季节的花草,这样一来,她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花了。” 夏芝芝心里又酸又羡慕,嘴上却不依不饶:“我告诉你江亦杨,对待悦悦光种这些花是没用的,要多用心,用心知道吗?别总是做一些伤害她的事情。” 江亦杨只是笑笑,没有反驳,也没有吭声,走到前院里继续去照顾那些花草。 夏芝芝也懒得再同他说,大步跨进屋里,边走边喊:“悦悦!林安悦!林安悦!” “来了来了。”林安悦刚走到楼梯上,就听见夏芝芝中气十足的喊声,一个早上的寂静都被她吵醒了。 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说话。 江亦杨走进来,放下水壶朝林安悦说:“我出去一下,把车子开回来。” 林安悦朝他和颜悦色地点头,顺便吩咐道:“那你回来的时候记得买点菜。” “好。” 江亦杨出去了,门刚被关上,夏芝芝一把抓着林安悦的胳膊,严肃地看着她问:“你们两个,现在是什么情况?” 林安悦避开她锋利的目光,含糊其辞地答道:“什么什么情况?” “你少来啊!在医院的时候,你还让他走,自始自终都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现在,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和颜悦色笑颜相迎了。” 林安悦有些赧然,“之前那都是在医院的时候,都过去多久了。” 夏芝芝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一瞧她那含羞的样子,心里瞬间明白了大半,却又不死心地追问:“现在,现在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快老实交待!牵手了———接吻了———不会你们,上床了?!” 夏芝芝看着她的表情,不断猜测着,越说越震惊,林安悦的脸越发滚烫。 “什么啊!你别乱说,我们之间很纯洁的,我们现在只是,只是,算是在恋爱吧。” “你们在谈恋爱?你不生他气了?” 林安悦想了想,神情变得有些恍惚,眼睛看着远处的某个地方,语气轻盈如蝶。 “其实,他对我挺好的。我们二十年前就认识了,当时我帮助了他,后来他又帮助了爸爸的公司,现在我们又遇到一起,这样算来也是一种剪不断的缘分,总之这种感觉反正很奇特。” 夏芝芝才不管什么谁帮助了谁,她只捡重点问:“那他喜欢你吗?你之前不是说他喜欢的是你的身份,不是你的人。” 林安悦扭过头,娇嗔道:“他有没有喜欢我,那你去问他。” “我问你呢。” “应该,喜欢吧。” 夏芝芝将身体重重地扔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深陷在里面,叹着气说:“悦悦,你说,我们怎么都喜欢上了外星球的人呢?以后,你准备怎么办?是留在地球还是去到那边?” 林安悦也学着她一样,将整个身体都放倒在沙发里,同她并排坐着,幽幽地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反正现阶段,我要先把爸爸的公司经营好。” 夏芝芝一直沉默着没有再说话,林安悦转过头不由问道:“那你呢?你是跟江夜风回去还是留在地球?” “我?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同他在一起呢!” “你们还没有在一起啊,我还以你们早在一起了?” 夏芝芝没好气地说:“谁同他早在一起了!那都是他一厢情愿!” 林安悦还未来得及回答,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门口突兀地响起:“都是我一厢情愿吗?” 两个女人惊了一跳,不约而同地朝发声处看过去。 江夜风不知何地站在了门口,他脸色铁青,一边往屋里走一边瞅着夏芝芝问道:“芝芝,你说清楚,什么叫我一厢情愿,你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四十三章 让人忧心的未来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夏芝芝一个翻身直接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看见江夜风的瞬间有一刻的愣怔,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往常那幅无所谓的神情,她盯着江夜风,不回反问道:“你怎么来了?我们两个女人在这里讲话,你一个大男人偷听做什么?” 江夜风径直走到夏芝芝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严肃地瞅着她,“你音量那么大,还需要我偷听?你先把刚才的话解释清楚,什么叫我一厢情愿。是,最早是我先喜欢你,但现在我们都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我想你怎么样也该是对我有感觉的吧,那你口中的一厢情愿究竟是什么意思?” 夏芝芝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低头的人,就算心里觉得自己有错,要让她亲口承认出来,那也是难,难以登天。 更何况,在这件事情上,还谈不上错这样的字眼,大多就是她有些占不上理。 她坐直了身体,双腿交叠,两手抱胸,姿态依然是高傲的,只是面对江夜风虎视眈眈的眼神,她的目光显得有些飘忽,她满不在乎地回道:“江夜风,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做你女朋友了?你又什么时候问过我,要不要让我做你女朋友?”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房间里安静得听不到一丝声响。 林安悦屏息凝神、察言观色,一声也不敢吭。 半晌后,江夜风问:“好,那我现在问你,芝芝,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专注的目光里竟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夏芝芝的目光闪躲着,一旁的林安悦心也跟着提起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他们都在等着她的回答。 夏芝芝将身子侧了侧,避开他们的目光,有些底气不足地说:“我,我要考虑一下。” “夏芝芝!”江夜风忽地一下站了起来,朝着夏芝芝吼道,“我们两个在一起那么久了,男女之间所有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你现在说,你不是我女朋友,你不愿意,你还要考虑!你,你怎么~” 江夜风气得脸都红了,两个眼睛里都在冒火,只是后面的那两个字他哆嗦了半天,始终没有勇气说出来。 “我怎么?你是不是想说,我怎么这么随便是吧 !”夏芝芝跟着站了起来,恨恨地看着他,一口气替他把未完的话甩出来。 “我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江夜风,在你眼里,我夏芝芝就是个随便的女人,可是凭什么,谁规定了同男人上过床就一定要做他女朋友,就一定要同他交往,你我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之间的你欢我爱还需要我来教你吗!这本来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别在这里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学生,大呼小叫的!要玩不起,早点走!” 夏芝芝气得口不择言,一张脸涨得通红,朝江夜风毫不客气地挥舞着手。 林安悦同情地望了一眼江夜风,扯着夏芝芝的手腕,“芝芝,你这样说,过了分啊!” 说完,又朝江夜风抱歉地笑笑,“她,她其实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她这个人吧,就是一生气什么都说,有时说完,连自己说的是什么都忘记了。” 江夜风的脸黑得像铁,握成拳头的手都在颤抖,他定定地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像冰一样冒着寒气,那双原来漂亮好看的眼睛,凌厉而冰冷,整个人就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努力地强忍着心中一发不可收拾的怒火。 他根本不理会林安悦,只是一动不动瞅着夏芝芝,瞅着那个他第一次真心爱上的女人,瞅着她站在他的面前,侧脸冷对着他,连转过身看他一眼都显得毫不情愿。 良久之后,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直到门口传来砰的一声关门声,夏芝芝就像弹簧一样动了一下,然后一下子,整个人挫败地跌回沙发上。 林安悦不解地拉过她,生气地说:“你刚才,干嘛那样说,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些话有多伤人!” 夏芝芝目光呆滞地看着远处桌上的一本书,喃喃自语:“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说那些话去伤害他。” “那你为什么还要说?” 夏芝芝转过头,脸色悲哀地看着林安悦,语气里充满了无奈:“我跟他根本就不可能,是不是她的女朋友,根本就不重要。你知道的,我一向很热爱我的职业,我努力了那么久,才当上儿科医生,我舍不得离开,我不可能跟他去他的星球。” 林安悦不解,“他强迫你去他的星球了?” “没有。” 林安悦吼了出来,“没有你还这样说!” “他是没有说过,但他早晚得回去,你知道吗,他跟江亦杨,都是那个星球上的王子!王子,你懂吗,就是说那里整个星球都是他们的,我怎么能自私到让他为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而且,我也没这样的本事。他早晚要回去的,肯定是要回去的,可是我,我真的舍不下我的职业。其实我也很矛盾,昨天,我们才刚刚吵过架。” 林安悦恍然大悟,难怪她一早就过来找自己,原来是他们两个吵架了。 她问:“你们为什么吵架?” 夏芝芝叹口气道:“都是一些小事啦。她嫌我不会做饭,让我学着做饭,我根本就不想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做饭了。” 林安悦点点头,语重心常地说道:“其实关于这一点,我早就想说你了,你说你,好歹学一下简单的菜吧,你这么大的人,连一个西红柿炒鸡蛋都不会,你早晚得成家结婚生子,你不可能永远都不去做饭。” “那还早着呢,我看你这里,不都是江亦杨在做饭。” “他是做得比较多,但我也偶尔也会做啊。诶,不会是江夜风也不会做饭吧?” 夏芝芝重新躺在沙发上,幽幽地说:“他会做,这段时间也都是他在做,但他让我也学着做,说什么以后有小孩了,他要出去赚钱,不可能天天围着厨房什么的.....” “啊,”林安悦直接打断她,“你们,都想到这么远了,都有小孩了。” “所以我才害怕啊。我也没想到,他居然把我跟她的未来都规划好了,想想真可怕。我觉得,我跟他进展得太快了,关键的是,我根本看不到未来,我们根本就没有未来。” 林安悦怔了一瞬,了然地点点头:“恩,是想得点远。”说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想不到江夜风连孩子都想到了,他这个人看起来邪恶冷酷,没想到心里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哈哈哈。” 夏芝芝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可爱什么!那是幼稚。你跟江亦杨呢,你们就没有想过未来?” 林安悦的声音低了下去:“不知道,我们才刚刚在一起,我连他是星球王子都不知道。” 她忽然坐直了身体,看着夏芝芝问道,“不过,他们真的是星球王子?” “真的。” 她俨然一笑,“呵呵,居然中大奖了!” 夏芝芝白了她一眼,“呵呵,你想清楚了,那不是地球,那是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没有一个朋友的陌生星球。什么王子不王子,就是给我女王,我还是愿意呆在地球,做我的小小儿科医生。” 林安悦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道理,两个人倒在沙发上,不断地唉声叹气,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 夏芝芝吃完午饭就离开了,江亦杨在厨房洗碗,林安悦帮着擦桌子。 等江亦杨收拾好厨房出来,她问他:“江亦杨,你下午做什么?” “下午,打扫,还有整理阳台跟楼顶。” “那我呢?” 他疑惑地看着她。 她问:“你准备怎么安排我?” 他不解:“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不需要听我安排。” 她笑盈盈地看着她,“不如我们下午去恋爱吧?” 他神情一滞,过了一会儿才试着问道:“你确定要去?” “恩,”她坚定地点了点头,“确定。” “那好,”说着,他就朝房间走去,“我换件衣服就走。” “现在就走?你不是说还要打扫吗,可以等你先打扫完。”
他顿住脚,转身看着她,琢磨了一会儿问:“你,也要去换衣服吗?” “当然。” “那好。你去换衣服,我去打扫,你换好衣服,我刚好打扫完。”他平静地说。 “我换衣服很快的。” “我知道。” 一个半小时之后,她换好了衣服,他也刚好整理完成,看着她拎着包婷婷玉立地站在他的面前,他对自己一个半小时之前的决定,发自内心地感到的满意。 果然,果然,女人每次出门,都需要一个半小时。 刚走出洋楼大门,江亦杨问:“今天是开车还是?” “不用,我们今天走路,旁边就有一家商城,我们今天去逛商场。” 虽然江亦杨并不太能理解女人口中的逛商场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微笑地说了一声,“好。” 不过很快,很快他就理解到,逛商场三个字所代表的所有含义,总结起来就一个字,累。 他们一路闲逛,刚开始还是挺轻松的,林安悦也只是看看,什么也没有买,但逛到三楼女装区的时候,情况就发生了质的变化。 一看见那些漂亮的衣服,女人的神情立马就亮了,真是恨不是把所有衣服都打包回家。 在连续逛完十家店后,江亦杨疲惫地坐在店里的椅子上休息,没一会儿,林安悦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长款大衣走了出来,站在他面前,问:“怎么样,这一件,好看吗?” 他点点头,“很好。” 她却不满意,又去换了另一件,出来后问他:“这一件呢?” 他依然点点头,“也很好。” 她连续试了好几件,每一件都好像他都满意,而她却略嫌挑剔。 试到最后,她买了最早的那一件浅灰色大衣。 第四十四章 王位的诱惑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从店里出来,江亦杨一直沉默着,最后实在想不通,干脆朝林安悦问道:“你既然一下就选中了这件,为什么还要试后面那些衣服,为什么一定要浪费这些不必要的时间呢?” 林安悦侃侃回道:“我才没有一下就选中,我是试了这么多件之后,才选中的。” 说完之后,她狐疑地看着江亦杨,“你是不是累了?” “是。”他如实回答。 “算了,那回去吧,不逛了。” “好。”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她却不高兴了,嘟着嘴,“我都才只买了一件衣服。” “那我们现在究竟要不要回去?” “你决定吧。”她淡淡地说。 他闭着眼静了一瞬,最后说:“好吧,我们再去买一些。” “真的?你不累了?”她瞬间由忧转喜。 江亦杨什么也没有说,领着她直接朝女装区走去。 只是这一次,画风有些变了,每到一家店,只要是林安悦看上的衣服,哪怕是她还在犹豫抑或是纠结,江亦杨都直接走向柜台,掏出银行卡将她看上的衣服全部打包结账。 没过多久,两人手里都提满了购物袋,还有很大一部分是直接寄到家里。 这一次,算是乘兴而归。 出了电梯,林安悦提议道:“这么多东西,我们用超能力吧?” 江亦杨左右看了看,沉声道:“这里人太多,再走远一点。” 商场旁边有一条小巷,比较窄,仅能供一车通行,周围也没什么商店,平常人迹罕至。 两人走进小巷里,江亦杨刚想叫她闭上眼睛,忽然神情一肃,猛地拉过一旁的林安悦迅速闪身,移动到了巷子最边上,两人刚一站稳,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开足马力扫起一阵狂风瞬间冲了过来,擦着江亦杨的衣服呼啸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巷尾。 惊险就在一瞬间,就差那么一点点,如果两人再稍晚一步,很有可能,现在的他们早已躺在了车轮之下。 林安悦一阵后怕,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两人靠得很近,江亦杨一只手还环在她的腰上,神情肃然,一动不动地站着,若有所思。 她心有余悸地问:“刚才那车,是意外还是事故?” “不是意外。”江亦杨微垂着眼眸看着她,神色沉重,“我一定要把伤害你的人抓住。这段时间,你多加小心,我也会一直在暗处跟着你。” “可是我总是要上班的。” “我跟你一起去。” 林安悦一听,愣了一下,脑子里立马浮现出了他们一起上班的情景,那她该如何介绍他们之间的关系?难道,这就要向别人公开了吗? 想到这里,她既有些难为情又有些小小的窃喜,脸上还不知不觉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但她的想法显然是多余的,因为接下来她很快就听见江亦杨说:“我不跟你进去,我只在外面守着。” “哦,原来是这样。”她收回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意兴阑珊地说,“那我们回去吧。” —— 江夜风这几日特别不好受。 他跟夏芝芝冷战的这几天,他没有一日不想她,他想给她打电话,想听到她的声音,想给她发信息,手机拿起了又放下,信息编辑完又删掉,可他即使再怎么样想她,也不能忽视那天在林安悦家里,夏芝芝冲他说的那些话。 那些话像一块铬铁一样,狠狠地烙在了他的心底,留下了一块触目惊心的印记,稍一触碰就会疼痛不已。 她不爱他,至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爱他。 她的爱跟他的比起来,微不足道到可以忽略不计。 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从此远离她,他堂堂一介江少,怎么能对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摇尾乞怜。 可他却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想她,有好几次,他偷偷的跑去她的医院,藏在她家的附近,想看一看这几天没有了他的日子,她过得如何,是否也像自己一样痛苦不堪。 结果,她还是让他失望了。 她过得跟平常没什么两样,正常上班下班,在医院里与同事谈笑如常,在小区里碰到熟人热络地打招呼,她就是这样,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江夜风既颓败、失望又痛苦万分。 但凡她能有一丁点的难过,或者失落,他或许早已冲过去,紧紧地抱住她乞求她复合了。 她没有,她的神情依旧平常,无风无浪的,看不见一丝悲伤。 这一天,江夜风从外面回来,刚要走进大门的时候察觉到周围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 那一刻,他心里一动,他多希望是她来找他了。 他朝着那个身影大步走过去,两眼都散着光,脸上情不自禁地涌动着惊喜。 他张了张嘴,刚想喊出来,芝芝是你吗,却忽然间顿住了。 笑意褪去,脸上瞬间冷得如铁,一双眼睛凌厉地看着来人。 黑衣人从阴影处慢慢走了出来,赤手空拳地站在江夜风跟前,隔着两米远的距离,一动不动地瞅着他。 他依然跟之前一样,一身黑衣,整张脸都蒙着黑布,只露出两只凶狠的眼睛。 江夜风冷笑一声,“呵呵,我当是谁,光天华日之下,我还差一点以为遇见鬼了。” 黑衣人毫不动怒,语气平静地回道:“我这种人,死了自然是下地狱做厉鬼,一点也不可惜。但是你,江少,堂堂X星球的王子,你可不要同我一样的结局才好!” “噢,你还真的是自信又自大啊,像你这种坏事做尽的人,能不能下地狱还不一定呢,说不定到最后,一阵灰飞烟灭,连个魂都不能留下。至于我,我是什么结局,我根本一点也不在乎,你就别上心了。” “唔,是吗?你是什么结局,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黑衣人死死地盯着他,忽然间像是笃定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江夜风真是讨厌他这种语气,也没兴致再同他瞎扯,脸色一黑,直接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黑衣人往前一步又停住,离他不过一米之远,“你就不想,当星球王主?只要做了王主,不管是自己的命运还是结局,都是可以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江夜风怔了一瞬,眯起眼细细地打量他,看来今天,他是有备而来。 他哈哈哈地笑了一声,讥讽道:“狐狸终于要露出尾巴了,怎么了,硬的行不通,现在开始要来心理战了?我说,你还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啊,我想不想当王主,要不要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你越想知道,诶,我越不告诉你,我急死你,怎么样?还想知道吗?” 黑衣人倒也不急,一双眼睛似笑非笑,“我只是替你不值。你也是王子,凭什么所有人都想当然地认为,将来继承王位的一定是江亦杨,我们星球上,从来都没有按长幼来选择继承人的传统,都是按能力品性而定。江亦杨,性子冷漠,姿态高傲,他那样的性格根本就不适合当王主。真正的王主是要能体恤百姓,他有吗,他根本就没有。” 江夜风心中震了一下,有些事情他不是没有想过,而是刚一想就被他自己否定掉了。因为从小到大,所有人都不看好他,所有人都自然而然的认为未来的王主是江亦杨,甚至连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他从来没有去怀疑过,这样的想法有什么不对。 但现在被黑衣人提及,他才发现,或许有些地方他真的错了,不是大家都认为一致的就是对的,有的时候,或许多数人的意见并不代表着就是真理。 他也是王子,身上流着王族的血液 虽然内心有些犹豫,但表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淡然一笑,毫不在乎地回道:“他有没有关我什么事,当然,也更不关你的事!” 黑衣人接过话说道:“当然关你的事,也关我的事!如果我说,我能助你登上王主之位呢?” “你?”江夜风斜睨着他,“啧啧啧,我还是太小看你了,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狂妄。” “那是因为我有狂妄的资本。只要你愿意同我合作,我可以保证,我一定能助你登上星球的王主之位!” 江夜风想了想,忽然转变了语气,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黑衣人问:“先说说你的条件?” 黑衣人见他的神情发生了变化,心中暗喜,这世上,就没有利益权利驱动不了的人和事,他果断回道:“我的条件只有一个,你帮我约林安悦出来?” 江夜风心中一怔,原来,他的目标是林安悦,听江亦杨说过,林安悦才是真正的玲珑心女孩,看来对面这个男人,对于玲珑心女孩还没有死心。 关于这个玲珑心女孩,还真是一个谜,一个越来越让人猜不透的谜。 江夜风迅速在心中将想法过了一遍,装作好奇地问道:“你那么有本事,找个女人还需要我帮你?” 黑衣人有些无奈:“是我大意了,几次打草惊色,江亦杨已加派了看管人力,现在想要再接近林安悦,至少我,是不可能了,但是你可以,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们合作,整个星球就是我们的,我承诺,王主的位置一定是你的。” 江亦杨撂了撂额前的头,忽然帅气地笑了:“怎么办,我对与你合作毫无兴趣。算了,我今天也有些累,不与你计较,权当没有见过你,但是下一次,你再敢这样贸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不会就此放过。” 黑衣人冷哼一声,语气笃定:“别这么快做决定,我们,一定会有下一次的,明天,我会再来找你,你好好想想。现在在X星球上,有能力又愿意帮助你的人,也只有我了。男人还是要以大事为重,别一天到晚只知道情情爱爱的。” 江亦杨听到情情爱爱四个字时,微微怔了怔,随后脸色一黑,冷冷喊道:“还不走?” 黑衣人笑着大步往前走去,“哈哈哈,明天见了。明天,一定是个好消息,江少主!” 黑衣人早已消失不见,江夜风却还杵在原地,身体僵硬,眉心微蹙,他的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冰,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他隐隐感到心中某个地方,忽然间变得冰凉彻骨,那样的冷,冷得他整颗心都在微微发颤。 黑衣人走之前说的情情爱爱,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四十五章 夏芝芝被绑架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江夜风心里突地一沉,一个念头从心中闪过,在地球上,如果要论情情爱爱,唯一跟他有关系的女人,除了夏芝芝没有别人。 他神色惊慌,终于明白过来心底的冷源自何处,那样的隐隐不安,原来,竟是因为心底深处的人在不知不觉中被牵起,连他自己都没能立即发现。 那个女人,原来早已进驻他的心底,如此之深。 没再多想,他立即转身,朝夏芝芝的医院奔去。 医院门诊室时,夏芝芝没有坐诊,他就近拦住一个小护士,问,“夏医生呢,去哪里了?” 小护士见他神色匆忙而焦急,随即答道:“我也不知道,夏医生今天一天都没有过来。” “她没有来上班吗?” 小护士拧眉想了想说:“她今天应该要出诊的,可是联系不上人,或许是遇到了什么急事吧,领导已临时换成其它坐诊医生了。” 冷汗在江夜风后背不断渗出来,一种从没有过的慌张紧紧地撅住了他,他看着医院人来人往,一片嘈杂,突然间感到头晕目眩。 “你没事吧?”护士见他脸色不对,关切地问。 他一只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朝护士摆了摆手,迈开大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医院。 是啊,黑衣人对他们周遭的事情早就了如指掌,他怎么就大意了呢,如果他们俩没有吵架,或许,黑衣人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他疯狂地满大街找寻,但这种找法无疑像大海捞针,根本毫无希望。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他挫败地坐在冰冷肮脏的地上,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没有人,根本就没有人。 现在他坐的这个地方,还是上次林晓然被绑架的那个工厂,这里依然安静,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毫无生气。 风声在空旷的工厂里穿行而过,吹起周围的树枝野草呼呼作响,没有月亮,没有星光,暗沉沉的黑夜,如同一只凶猛的巨兽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森可怖。 江夜风对这一切却置若罔闻,如果论危险,现在最危险的人应该是夏芝芝。 可是,芝芝,你在哪里?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张扬年轻的美丽脸庞,他将手机摁开,再次无力地拨打着同一个号码,依然是无法接通。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叮”的一声音,收到一条微信。 江夜风惊了一跳,发信息的人居然是夏芝芝,他连忙将微信摁开,不是信息,而是一段视频。 视频刚点开,江夜风呼吸一窒,整颗心都提到了半空中。 视频里,夏芝芝双手被反绑在一根柱子上,脸上虽然没有伤痕,却苍白憔悴,嘴唇干裂,像是很久没有喝水吃东西的样子。 身后的背景很黑很空,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地方。 视频刚看完,微信视频通话的提示音一声声响起,他犹豫了一秒后,才点了接通。 这次出现在视频里的出了被绑着的夏芝芝,还有白天刚出现过的黑衣人。 “怎么样,江少,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 江夜风怒道:“你为什么抓芝芝?你有本事冲我来,你抓个女人算什么男人!” 黑衣人毫不动怒:“男人想要成大事,自然是不拘小节,你想好了吗?要不要同我合作,你放心,你的女人,我可是照顾得很好,她的身上现在一点伤也没有。” 江夜风咬牙切齿:“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敢发誓,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哈,”黑衣人大笑起来,“江少,现在可不是讲这些狠话的时候,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行,我给你三秒钟时间,让你考虑要不要同我合作。” 说到这里,画面里出现走进来两个蒙面人,一左一右来到夏芝芝身边,夏芝芝这时醒了,微微睁开了眼睛,一抬头看到视频里的江夜风,忽地明白过来,有气无力地朝他喊:“江夜风,你别管我。听见没有,我不用管你,我现在跟你没有关系!我们已经分手了。” 江夜风的心里又急又气,这个女人,现在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她还在说这些废话,他不救她,他不管她,她究竟想让他如何,让他看着她死在他面前吗,那还不如直接一刀杀了他。 黑衣人已经开始倒数,“三、二……” “等一下!”江夜风喊到,“我凭什么相信你!如果我把林安悦约了出来,你要怎么放人?” 夏芝芝一听到林安悦的名字,心里瞬间反应过来,她使劲儿朝江夜风喊道:“江夜风!!你要敢对悦悦不利,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江夜风紧抿着嘴,神色凄惶地看着她。 见他不为所动,她继续吼道:“江夜风!你听见没有!不要伤害悦悦,不要伤害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说到最后,竟换成了恳求的语气:“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悦悦,看在我们曾经在一起的份上,夜风,你不要伤害悦悦,算我求你了。” 江夜风定定地注视着她,脸上冷如寒冰,心底在不断地滴着血!一把锋利的尖刀插进了心口,正在一刀刀狠狠地剜着他的肉,是那样的疼,那样的痛不欲生。 他能怎么办?他能怎么办?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现在被绑在那里的人是他自己。 黑衣人厌烦地回头望了一眼夏芝芝,朝身边的蒙面人吩咐道:“吵死了,将她的嘴给我堵上。” 蒙面人领命,拿出一团布粗鲁地塞进了夏芝芝嘴里,她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哼哼唧唧,眼睛直直地望着江夜风,朝他拼命使眼色。 黑衣人朝江夜风说:“江少,想好了吗?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把林安悦约出来,约到我指定的地点,其它的事情,你一概不需要再经手。” “你什么时候放了夏芝芝?” “只要我看到林安悦到了指定地点,我立马让手下放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 黑衣人不耐烦地冷哼了一声,“既然合作,我对合作伙伴向来是说到做到,况且,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谈条件吗?” 说完这句话,黑衣人凶狠的眼神变得更加阴森,他缓缓走向夏芝芝,在江夜风一动不动的目光注视之下,直接一把,扯开了夏芝芝的领子,一片白皙的肌肤赫然呈现,夏芝芝惊恐地瞪大双眼,嘴里拼命地哼哼唧唧,却发不出一句正常的话。 “怎么样?”黑衣人冷冷地道,手指轻拂过女人白皙的肌肤,“江少,还需要继续吗?” 江夜风咬牙切齿,一声不吭,整个人颤抖不已,手中的拳头紧握,全身上下是那样的疼,如同被人生生凌迟。 黑衣人说话间,一只手再次伸向了夏芝芝的衣服,只剩下三个扣子,他手指轻轻一扭,解开了其中一颗,夏芝芝黑衣的胸衣瞬间露了出来。 黑衣人啧啧了两声,却并没有停手,他贪婪地看着胸衣里若隐若现的那一片柔软,伸手继续解第二颗扣子。 夏芝芝又气又羞,瞪着黑衣人拼命使劲儿挣扎,无奈身体被绑,根本毫无作用。 江夜风的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双眼如同濒临绝境困兽,露出让人心悸的愤怒与恐惧。 他颤抖着声音,在黑衣人解第二颗扣子的时候,终于用尽全力吼了出来:“你给我住手!” 黑衣人听话地停了下来,转过身,饶有兴趣地盯着他。 江夜风颓废地说:“好!好!我同意了!我帮你约林安悦出来。你别再动她了。” 黑衣人耸耸肩,轻松地说:“你放心,江少你的女人,我就是再喜欢,也是不会动的,祝我们合作愉快。” 夏芝芝心有余悸地望着江夜风,眼睛里是死寂一般的绝望。 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可是,可是,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害悦悦。 她无限悲哀地望了他一眼,那一眼,竟像是有了一种永别的味道。 江夜风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地望着夏芝芝,望着她眼睛里的哀伤,那哀伤如一波又一波的潮水,将他整个人给彻底掩埋。 芝芝,我无路可选,即使你怨我,即使你恨我,即使你从此要远离我,再也不愿看我一眼,我也只能这样选择。 因为,在我心里,你比所有人比任何人都重要。 对不起。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滴冰冷的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他连忙转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失去了再看她的勇气。 “具体的时间,地点,我会再打电话给你。”说完这句话,黑衣人便结束了视频。 江夜风整个人平倒在地上,两眼呆滞着地望着夜空,不知何时,一轮明月已钻出了云层,寂寞地挂在天边。 几百年了,他的心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慌张过,这样疼痛过,这样绝望过。 他忽然又想起了小时候,那个时候妈妈还在,他还是一个很快乐的小孩,可是,随着妈妈的离去,一切似乎都变了。 他再没有感受过一丝的爱,他从对爱的期盼慢慢地变得麻木,不就是所有人都远离他,都不爱他吗,那又如何,他干脆一个人独来独往,封闭起自己的内心,再也不去爱任何人。 第四十六章 阴谋得逞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他不像江亦杨,江亦杨是面上高冷,但心里有着热气,而他,他是看着表面上玩世不恭,其实,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冰冷的。 他以为他将这样度过余生,谁料,竟让他遇到了夏芝芝。 第一次,是她救了他。 那时的他对她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她却没有丢下他,反而将他带回家中,悉心照料,她是第一个没有放弃他,给了他第一缕温暖的人。 她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其实她的内心格外柔软,她帮着他一起救助了毫无关系的可儿,还时不时拉着他去福利院看望,就怕那里的院长老师亏待了可儿。 她总是对着他一幅凶巴巴的样子,总是威胁着他拎着拳头要打他,但每一次,她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却是那样的轻,那样的柔,她根本就不是一个暴力狂的女人,她只是像他一样,伪装成这样一幅凶狠不好惹的样子,不过只是一种自我保护,保护自己那颗柔软易受用伤的心。 其实,他们是同一类人。 他早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她,早已把她当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如果没有了她,他将又会变成之前那个一无所有的江夜风。 那样的江夜风,那样毫无生机的江夜风,连他自己都嫌弃万分。 也不知道这样在地上躺了多久,或许是真的太累了,江夜风渐渐地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天已蒙蒙亮。 这个城市正在苏醒当中,清晨的薄雾在城市中弥漫开来,鸟儿舒展着翅膀,在枝头叽叽喳喳在蹦来蹦去,太阳还没有升起,城市散发着慵懒一般的清新气息。 一滴露珠从枝头坠落,掉在江夜风脸上,他用手揩了一下,皱了下眉,缓缓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间,才忽然惊觉自己身在何处。 一分钟后,他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抬头朝四处望了望,周围一片寂静,昨天的一幕如放电影般在眼前一一闪过,他心头一紧,着急忙慌地寻找手机。 手机找到了,果然,黑衣人昨晚就已经把时间地点发了过来,还反复强调了一句,如果报警,他就直接杀了夏芝芝。 江夜风看着手机不由在心中冷笑,他们星球上的事情,又何必麻烦地球上的警察,这个人,还真是太不了解他了。 收起手机,在原地又逗留了一会儿,算算时间差不多了,江夜风这才起身离开这里,朝林安悦所在的雨霖广告公司赶去。 穿过东港路21号旁的那条巷子,步行到院里,那里有一棵月桂树,江夜风朝那棵树望了一眼,神情肃然,他驻足在树前停顿了几分钟,凝神细细打量着树的枝干绿叶,目光仿佛穿透了树叶看到了树背后的故事,几分钟后,他离开小院,推门玻璃门,大步迈进雨霖广告公司。 前台小女孩看到他后笑着走过来,客气地询问他找谁。 他报了林安悦的名字,没一会儿,身着正装的林安悦走了出来,看到前台的江夜风,吃了一惊,“江夜风?你怎么来了?你过来找我?” 江夜风走近她,面色沉重地站在她面前:“对,找你,有急事。” “什么事啊,要不要坐下来慢慢说。”林安悦一边说着一边想引导他在沙发上坐下。 江夜风将手一挥,“不用了。事情急,不容细说,芝芝不见了?” 林安悦一听,立马急了:“什么!芝芝不见了!好好的怎么会不见呢,什么时候的事情?” 江夜风倒是冷静而不慌张,只是神情略有些沉重,他低头看着林安悦手腕上的那一个特别的手环,沉声道:“我想我知道她在哪里,我过来,就是希望你能同我一起去。” 正常情况下,谁都会犹豫一下,为什么不直接先去找人,而是先过来带上自己一起去找,但处于震惊中的林安悦根本没有考虑这么多,她一边朝办公室里走去一边急急地说:“那我们现在就走吧,你等我一下,我回办公室拿一下包。” 没一会儿,林安悦就抓着包风一样地从办公室里闪出,直接就要奔向门口,“快走吧!” 江夜风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我们从侧门走?” 林安悦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有侧门的,况且为什么要走侧门?” 江夜风显得有些为难,“我跟江亦杨,你知道的,我们兄弟间向来不太融洽,芝芝的事情,我不想让他知道,更不想让他参与进来,我不想欠他什么人情。如果我们从正门出去,一定会被他知晓。” “可是,”林安悦犹豫着,“多一个人,不是多一些帮助吗?” 江夜风干脆脸色一黑,强硬地说:“你要不愿意就算了,我一个人也可以的。我走了。” 说着,就要离开,林安悦无奈,只好退步,“行吧行吧,我们从侧门走。” —— 一路上,江夜风开着车,林安悦着急万分地给夏芝芝打电话,可怎么也打不通,她不安地望着正在开车的江夜风,一会儿问,“芝芝是什么时候联系不上的?” 一会儿又问,“你为什么不找点通知我?她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整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着急万分,但相比之下,江夜风倒显得沉稳得多。 面对林安悦的问题,他回答得含糊其辞,有时,甚至干脆不回,整个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林安悦虽然着急,对他爱理不理的态度也心有微词,但她并没有多想,考虑到他可能也是心里难受,不想多说话,所以到后来,她干脆直接闭了嘴,两人一路沉默。 车子慢慢开出了宁城市区,往偏远的郊区开去。 两个多小时后,车子突然从宁城的国道上右拐,驶进了一条僻静的马路,马路两边都是葱郁的树木,一排排延伸开去,没有人烟,连建筑物都没有,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偏远的小山区。 林安悦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树木跟田地,不由朝江夜风问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不记得芝芝有来过,你确定她会在这里吗?” 江夜风开着车,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平静地答道:“我听芝芝提过这里,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先去看看再说。” 林安悦在心里想了想,又问:“还有多远?” “快了。” 马路越来越窄,路也越来越不好走,林安悦一只手使劲抓住门把手,身体随着车子的颠簸而左右摇晃,她有些担心地再次问道:“这都什么路啊,你连导航都没有开,你怎么就确定是这里呢?江夜风,你会不会走错了?” 江夜风蹙着眉,一声不吭,整个人完全专注在前方。 林安悦没好气地朝他嚷了一句:“诶,我同你说话呢?” 他头也没回地答道:“你说了一路的话累不累,累的话,就闭上嘴,我现在不想说话!” 林安悦恨恨地看了他两眼,紧抿着嘴唇,过了一会儿,一肚子的火硬是给这样憋了回去,算了算了,找芝芝要紧,她干脆转过头盯着窗外,下定决心从现在开始,不再同他说话。 他跟江亦杨,倒真的是完全不同性格的人,如果是江亦杨,不论她问什么问题,他都一定会耐心地回答,根本就不会像他这样。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刚离开一会儿,她怎么就突然想起了他,早知道,刚才还是应该同他说一声,如果他发现她不见了,还不知道会如何着急呢。 唉,她当时究竟是哪根筋不对,居然就听从了江夜风的建议,现在,不知道江亦杨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如果有,他指不定会着急成什么样子呢。 在她的胡思乱想与后悔中,车子驶进了一处农庄,在一间屋前停了下来。 林安悦回过神来,问:“到了?” 江夜风熄了火,解开安全带,淡淡地说:“到了,下车吧。” 林安悦下了车,抬眼朝四周望去,这里是一间又一间的平房,错落有致地连成了一片,中间有一些小院廊桥跟树木点缀其间,乍眼一看,倒像是一处僻静的休闲度假之地。 只是奇怪的很,这么大一个地方周围看不到一个人,那么多的房间,如一只只沉默的兽,空寂无声,她好奇地看了一眼江夜风,“这是什么地方啊?” 江夜风没有说话,抬眼朝四处看了看,随后朝其中一间屋子走去,林安悦有些不安地跟在后面。 屋里布置简约,但还算整洁,看样子应该是有人居住的。 江夜风面无表情地伫立地在屋中间,不坐也不走动,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定定站着,那神情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林安悦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他,开始自发地打量着屋里,突然,她神情一滞停下脚步,整个身体僵硬得一动不动,瞳孔骤然放大,恐惧跟惊慌在眼底轰然呈现。 她的面前是一条走道,走道连着另一间屋子,此时,一个身形高大,一身黑衣的男人正从那间屋子走了过来,他的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两只凶狠的眼睛。 “黑,黑衣人!”林安悦惊得喃喃自语。 第四十七章 计中计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黑衣人步子沉稳有力,盯着她朝她一步一步慢慢走近,在走到离她不过几米远的时候,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想到了江夜风,是啊,是他领她来这里的。 是他。 她僵硬着脑袋回头朝他望了过去,那一眼,让她几乎崩溃。 江夜风并没有看她,而是将目光牢牢锁住黑衣人,他的脸上风平浪静,毫无波澜,面对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竟未有半点惊诧之色,他是那样的淡定,那样的从容,他一动不动地望着黑衣人,就像他一直在等待的人,原来就是他。 林安悦感到脑子嗡地一声炸开,身体像是站在了悬崖边摇摇欲坠,一层又一层的寒意从她心底不断冒起,很快便将她整个人牢牢地包裹起来,她感到窒息般难受。 她轻微地摇着头,恼怒地,绝望地,难以置信地瞅着面如寒冰的江夜风,浑身战栗不停,她望着他,张了张嘴,几乎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才悲鸣地发出了几个字。 “为什么?为什么?江夜风,原来,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对于她近乎绝望质问,江夜风根本不作理会,而是快速一闪将自己的的身体挡在了她的跟前,他凌厉的目光直盯着黑衣人,冷冷地道:“人我带到了,芝芝呢?” 黑衣人道:“你放心,我承诺的事情我自然会做到,你的女人,安然无恙。” 话音刚落,只见黑衣人朝身后挥了下手,两个蒙面人领着夏芝芝从黑暗处走了过来,江夜风一看见夏芝芝,冰冷的脸庞浮现出一丝暖意,他朝夏芝芝大喊道:“芝芝,你没事吧!” 夏芝芝听见喊声,刚要作答,眼角余光很自然地瞟到了他身后的林安悦,顿时心头一惊,朝林安悦喊了出来:“悦悦!你怎么来了?” 随即,她咬牙切齿地对着江夜风:“江夜风!你为什么要把她带来!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把她带过来!” 此时的林安悦满脸都是疑惑跟震惊,根本没有弄懂现在是什么情况,隔着一段距离,她朝夏芝芝问道:“芝芝,你怎么在这里?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芝芝还未来得及作答,江夜风早已一步上前,将夏芝芝紧紧护在怀里,夏芝芝恼怒地挣扎着,他却丝毫不肯松手,反而更紧地抱住她,生怕她再有什么闪失。 就在江夜风上前抱住夏芝芝的同时,黑衣人略使眼色,两个蒙面人心领神会,忽然上前,一把将林安悦牢牢控制住。 被拥在江夜风怀里的夏芝芝见状,震惊地瞪大睛:“悦悦!你们,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快放了她!” 林安悦的胳膊被蒙面人牢牢抓住,根本动弹不得,她一边使劲儿挣扎,一边朝黑衣人怒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三番两次地要害我们,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我们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能不能说清楚!” 黑衣人冷冷地道:“我们是什么人,你很快就会知道,你是没有得罪我们,但你身边的人却不一定了?” 林安悦猛地一惊:“你指的是谁?” 黑衣人冷哼一声,不再同她废话,两个蒙面人直接押着她朝黑衣人走去。 夏芝芝一看,急得不行,无奈自己被江夜风紧紧地箍在怀里,根本脱不开身,她又急又气,也管不了那多了,直接拎起拳头,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在砸在江夜风的胸膛上。 江夜风吃痛,却依旧不肯放开手,夏芝芝恨恨地盯着他,急得眼泪都快出来,“江夜风,你放手!你放手!我求你,你救救悦悦,救救悦悦好不好?” 江夜风脸色铁青,根本不为所动。 夏芝芝不断地捶打着他,一边打着一边不断地恳求着。 “芝芝,你别求他了,我终于明白了,他带我过来,目的就是为了换回你,没事,我没事,只要你平安就好,你要好好保重。”林安悦被押着推着往前走,心情反而慢慢地镇定了下来,看着着急万分的夏芝芝,还不忘出声去安慰她。 夏芝芝无限悲痛地望着林安悦,眼泪夺眶而出,“悦悦,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你别这么说,我们姐妹一场,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夏芝芝哭得声泪俱下:“悦悦!悦悦!对不起对不起!” 黑衣人看了看两个女人,讥讽道:“真是姐妹情深,不过,你们这份情谊,还是留到地狱去继续演绎吧。” 说完,黑衣人转身,朝另一个房间走去,蒙面人押着林安悦跟在后面。 林安悦频频回头,看着泪流满面的夏芝芝,心如刀绞,在这世上,除了父母,还能如此真心待她,为她流下眼泪的人,已经不多见了。 芝芝,你要保重! 夏芝芝的脸上全是眼泪,泪水模糊了眼睛,泪眼朦胧中,她伤心欲绝地望着林安悦,看着她在她的面前被黑衣人带走,她的心里是那样的绝望,那样的痛苦无助。 忽然,就在林安悦即将被带出这间屋子的时候,两把锋利的匕首从屋里的另一个方向迅速飞了过来,嗖嗖两声,直接击中蒙面人抓着林安悦的胳膊,黑衣人吃痛,手本能地松开,几乎同时,一个黑色的身影飞快闪了过来,不过眨眼的工夫,已将林安悦从黑衣人手中拦了下来,身子一转,护进了自己怀里。 那样熟悉的怀抱; 那样熟悉的气息; 就算没有看见脸,林安悦已经知道是谁了。 她的头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之前假装的坚强与镇定终于卸了下来,呈现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柔弱娇小的女人。 “对不起,我来迟了。”江亦杨低头看着她,轻声说道。 “不,你没有。”她双手环住他的腰,轻声答道,“你来得刚刚好。” 青宸跟随着江亦杨一起出现,护在两位少主的身边。 事情反转太快,突然出现的江亦杨,完全打乱了黑衣人原本周密的计划,他锋利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江夜风:“不可能,我派人一直跟着你,你根本就没有同江亦杨讲话的机会,你们根本就没有见过面,你,究竟是不是你通知他的?” 江夜风冷笑一声,不答反问道:“你说呢?” 黑衣人似是叹了口气:“看来,我还是太小巧了你们兄弟间的默契。不过,江夜风,我劝你想清楚,你确定要同我作对吗?X星球的江山可是唾手可得,你确定要这样拱手让人?” 江夜风更紧地搂着夏芝芝,不屑地回道:“那样一个破江山,你还当真以为我江夜风稀罕啊,你不是太小巧了我们,你只是贪婪心太重,把所有人都想象成跟你一样。” 夏芝芝终于明白过来,心里一时百感交集,她爱上的男人,原来并没有变坏,他还是那样的心地善良,那样巧于掩饰自己。 她抬起红肿的双眼看着他,喃喃道:“夜风,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江夜风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柔声道:“没事,芝芝,你怎么样误会我都没有关系,我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 夏芝芝深情地望着他。 黑衣人瞧他们卿卿我我,正是开溜的好时机,他开始无声无息地慢慢后退,再退几步,离开这个房间,他就可以转身逃离。 江亦杨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松开怀里的林安悦,快速朝一旁的青宸吩咐道,“保护好小悦!” 说完,江亦杨已闪身过去,站在黑衣人身后,截住了他的去路。 黑衣人神色一变,吹了一声口哨,从黑暗处忽地涌出来七八个蒙面人,护在了自己的面前。 江夜风见状,对夏芝芝说:“我去帮下江亦杨。” 夏芝芝懂事地点点头:“恩,你去吧。我没事的。” 江夜风看了眼青宸,青宸心领神会,腾出一只手,将夏芝芝拉到自己身后,屏息凝神,同时护住两个女人。 屋里的其它人很快打斗在了一起。 蒙面人自然不是两兄弟的对手,很快就全部倒地,呲牙咧嘴,一片哼哼唧唧,只剩下黑衣人,依然高傲地站在原地冷漠地对峙着。 江亦杨与江夜风一前一后站在他的两侧,完全封闭了他的退路。 “今天,我看你还想怎样逃!”江夜风冷冷地说。 黑衣人定定地站在两人中间,一动不动,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复杂阴险。 江亦杨站在原地未动,他看着江夜风已迈开步子了,一步一步朝黑衣人逼进。 这个人究竟是谁?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要夺取玲珑心? 他夺取玲珑心的目地究竟是什么? 他与他们之前,究间有着怎么样的恩恩怨怨? 很快,这一切的一切,都将会很快揭晓。 随着江夜风的步步逼进,江亦杨脸色越来越沉,他定定地望着黑衣人,从心底漫上来了一丝久违的紧张。 江夜风已逼进黑衣人身前,想要去抓取他脸上的蒙布,黑衣人自然不肯束手就擒,抬手一掌挥了出去,两人立刻打在了一起,不过几下,他就被江夜风牢牢擒住了胳膊,一个反手,将它强压在身后。 江夜风冷哼一声:“就你这两下子,还想还手,也太自不量力了!” 说话间,江夜风只伸出一手,只取黑衣人的脸上的蒙布,“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谁!” 突然,一声厉喝:“住手!” 声音太过突然,江夜一愣,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转头,朝发声处望过去,瞬间,背后寒气直冒,两眼呆滞,整个人震惊得无以复加! 第四十八章 四人身陷绝境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不知何时,林安悦跟夏芝芝两人均被点了穴道,如两具木头人,直直地立在他们身后几米远的地方,两把冰冷的短刀直抵在了她们的脖子上。 而手持短刀的不是别人,正是同江亦杨一起来的青宸。 “青宸!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江夜风脸色骤变,率先吼了出来。 青宸的脸上情绪复杂,有犹豫,更有无可奈何的坚持,他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一只手握一把短刀,各抵在两个女人的血管之处。 刀锋冰凉而锋利,青宸的功夫也绝非等闲之......《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四十八章 四人身陷绝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九章 黑衣人的目的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黑衣人断然否定,“你与谁结婚,跟对方有没有玲珑心根本毫无半点关系!” 江亦杨一听,心里不禁冷了起来,跟着他一起的冷的,还有一旁半坐在地上的林安悦。 如果她身为玲珑心女孩的特殊身份,并不是为了与他结婚,助他顺利继承王位,那么,那么,那么他父王如此苦苦地要找到她,究竟是何种目地? 黑衣人自然看懂了几人的心思,却不肯再做过多解释,只淡淡说道:“想知道为什么?想知道就去问你们的父王,......《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四十九章 黑衣人的目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章 七七出现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夏芝芝先慢慢将身体挪到墙角,再靠着墙壁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能跳吗?”江亦杨问。 夏芝芝不确定地说:“能吧,我试试。” “好。” 她开始蹦跳着往前走,虽然步子很小,却也终是前进了两步。 四个人忽然惊喜过来,眼睛里顿时有了光亮。 江亦杨说:“你现在慢慢蹦到我身后,试试看能不能解开绳子。” 夏芝芝开始朝江亦杨的方向蹦跳过去,其它三人屏息凝神地盯着她,她每蹦跳一下,他们的心也跟着狂跳了一下。 终于,经过漫长的时间之后,......《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五十章 七七出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一章 黑衣人身份暴露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蒙面人听令,分别从四面八方朝七七蜂拥而去,江夜风一看情形不对,急急地对七七说:“七七,你快走,你别管我了,你先逃吧,快走!你别管我了!” “不!”七七坚定地说,“风哥哥,我是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走的!” 江夜风急得不行:“你走啊!你不是会功夫的吗,你赶快找个机会逃走吧!” 七七不再同他争辩,好看的脸上却是满满的坚定,她站在江夜风身边,垂在身体两侧的两只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她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不远处的黑衣人......《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五十一章 黑衣人身份暴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二章 x星球王主现身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所有人齐齐朝门口看过去,一个气质威严一身华服的中午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几个类似侍卫的黑衣人,个人精兵强将,不苟言笑,光是远远望上一眼,迎面而来的就是满满的武力值。 让人意外的是,被江夜风称作叛徒的青宸居然也在这几个人当中。 七七最先脱口而出,喊道:“王主!”然后就要蹲下行礼。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将手一挥,直接制止了她,不紧不慢的声音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这个地方,礼节什么的,就免了吧。” “是......《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五十二章 x星球王主现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三章 玲珑心的秘密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林安悦一听,也跟着看过去,这一看心立马跟着提了起来,拉住江亦杨的胳膊,瞅着他问:“江亦杨,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你脸色好差,你究竟是怎么了?” 江亦杨暗提了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一切正常,他强压着心底的不适,朝林安悦微微勾唇,露出一个安慰式的微笑,轻声道:“我没事,有可能是累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那我们去沙发上坐一下吧。” “好。” 林安悦连忙扶他在沙发上坐下,又去厨房找了一瓶水,递给他。 过了一会......《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五十三章 玲珑心的秘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四章 情劫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江亦杨的心口忽然一阵剧痛,他强压住疼痛,颤抖着声音问道:“什么叫以心换心,如何以心换心,还请父王明示。” 江慕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惨白,神情无措,知道他不过是在强装镇定,不由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他有两个儿子,一个放荡不羁,一个沉稳倨傲,性格均独树一帜,在X星球上拥有着至高的权利,对很多的人和事都毫不在意,但这样两个人,却偏偏同时为地球上的女人动了真情。 情劫,可谓是大劫,尤其是对于江亦杨,几百......《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五十四章 情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五章 你只是我的妹妹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江夜风刚从房里出来,七七就从另一个房间蹦跳了过来,看见他后朝他展颜一笑,说道:“风哥哥,你们进去了好长时间,都说了些什么啊,你是没看见,刚才王主离开的时候,脸色可难看了。” 江夜风眉头一挑,随意问道:“唔,你瞧见了?” “恩。”她直点头,顺手攀上他的胳膊,抬头望着他说,“瞧见了。太可怕了,我好久没看到王主如此生气了,你们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啊?” 江夜风在她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薄责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瞎......《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五十五章 你只是我的妹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六章 约会倒计时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江亦杨到达月湖小区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天早已黑尽,他闪身落在客厅,灯还亮着,电视里还在播放着当下最流行的电视剧,声音不大,在这寂静而空荡的房里如同有人在喁喁私语。 他走过去,关掉电视,刚一转身,立刻愣住了。 电视前面的沙发上,林安悦不何时睡着了,因为是整个人都陷在了沙发里,所以他第一时间并没有发现她。 她睡得很沉,整个房里安静得只剩下她均匀的呼吸声。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细细地端祥......《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五十六章 约会倒计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七章 棋逢对手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林安悦忽然间有些伤感,小声抱怨道:“好好的,说这些干嘛,我才不要去想这么遥远又不可能的事情。” “我也是突然想到。” “下次不要说了。” 江亦杨静了静,轻声答道:“好。” 她有些意兴阑珊,挣脱掉他的怀抱,转身朝他说:“我们回去吧,山上太冷了,明天还要工作呢。” “好。” “不如我们用瞬间移动吧。” 他怔了一瞬,“好。” 她闭上了眼睛,江亦杨搂住她的腰,开始屏息发力,等睁开眼睛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月湖小区的洋楼里。《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五十七章 棋逢对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八章 给你爱的证明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吃完饭,江夜风收拾好厨房,却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不走,他身边的那个小缠人精自然也不会走。 夏芝芝无奈,直接下了驱客令。 “江夜风,我困了,我要睡觉了,你们回去吧。” 江夜风靠近夏芝芝身边坐下,在她耳边低声说:“今天晚上我也睡在这里。” 刚说完,就察觉哪里不对,一抬眼,就看到七七正站在自己对面,怒气冲冲地盯着自己,小脸蛋涨得绯红,叉腰娇嗔道:“风哥哥,昨天晚上你就不在,那么大一个房子,我一个人住,你都不......《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五十八章 给你爱的证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九章 分手前夕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或许是力气用尽,她的身子忽地软了下去,整个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泪簌簌而落,她坐在地上,愤怒着急的声音已变成了声声恳求:“你不要喝了,夜风我求求你,你不要再喝了!” 江夜风终于停了下来,摇晃着脑袋朝夏芝芝含糊不清地说:“我已经醉了芝芝,我醉了,现在,我很快就会失去意识,你记得问我问题,记得问我心里爱的女人是谁,芝芝,你一定要记得问我。” 他跌跌撞撞地朝她走过去,笑着跪倒在她的面前,嘴里还在反复念叨:......《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五十九章 分手前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章 我们分手吧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想到这里,她猛然回头,江慕容早已消失不见踪影,整个墓园阴沉沉的一片,安静肃然,就好像他从来不曾来过一样。 但是那个男人明明就是他,不仅是他,而且他还认出了她,因为他刚才的微微颔首,明显是认出她之后的礼貌寒暄。 可是,他作为一个外星球的王主,他来墓地是要祭奠谁呢? 林安悦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边懵懵懂懂地想着一边朝着妈妈墓碑的方向走去。 等走到墓碑前,她再次愣住了,妈妈美樱笑靥如花的照片下面,放着一束开得灿烂......《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六十章 我们分手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一章 安悦失恋醉酒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两个人男人同时侧目,与七七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七七停在原地,偏头疑惑地瞧了瞧他们,有些不解地问道:“风哥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江夜风刚想回答,忽然间一个念头由心而生,他朝着对面的江亦杨狡黠一笑,再转头皱眉对着七七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在为江亦杨落脚的事情犯愁,他现在没地方可去,想住在我这里,但我这里虽然房子很大,但客房就只有一间。我都跟他说了那一间已经给七七你住了,但他非不听,还仗着着自己是哥哥......《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六十一章 安悦失恋醉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二章 你真的走了吗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江亦杨回头留念地望了她一眼,转身走出车子,瞬间闪到了街边一个无人的角落。 黑色悍马在红色车子旁边骤然停下,夏芝芝慌慌张张刚从车上下来,立马就朝红色车子跑去。 车子里,林安悦靠在副驾驶座上双眼微闭,呼吸均匀地一起一伏,夏芝芝见她睡着,也管不了那么多,拍了拍她的脸,又抓起她的胳膊,边摇边喊:“悦悦,悦悦!你醒醒,你醒醒啊悦悦,你怎么了睡这里啊?” 江夜风走到车子另一边,站在一旁,看到醉酒昏睡的林安悦后,眯起......《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六十二章 你真的走了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三章 顾凯程到访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说完,他又补充道:“当然,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只有两个月的生命,如果没有林安悦的玲珑心,你知道你会怎么样吗,但是现在,你却远离她。我知道,你这样做是想保护她,可是你自己呢,你想过吗,你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江亦杨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平静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江夜风等了一会儿,见他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想了想又不死心地警告道:“我告诉你江亦杨,你别不上心。就如父王所说,你的生命不是你......《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六十三章 顾凯程到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四章 意外的股份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泪水打湿了高档的羊绒大衣,顾凯程全然不顾,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双手紧紧地搂着她,任由她宣泄着内心深处最痛苦的悲伤。 她哭了很久,直到累了,疲惫了,才渐渐止住了哭声,眼角余光瞟到被打湿的羊绒大衣,连忙抬起头来,红肿的双眼愧疚地望着他。 “对不起学长,我,我刚才~”她有些不好意思。 顾凯程打断她说道:“没事,只要你想哭,我的肩膀随时都可以借给你。怎么样,哭过之后,有没有觉得好一些?” 林安悦点了点头,去拿纸巾的......《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六十四章 意外的股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五章 想念是种折磨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林安悦忽地站了起来,脸色煞白,手上的文件如雪片,纷纷掉落在地上。 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嘴里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张开元还是失算了,她此时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他皱着眉望着她,不由问道:“什么为什么?林总,你这是怎么了?你还好吧?” 林安悦转过头,目光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他人呢?” “你问的是谁?” “江亦杨!” “他走了,离开这里了,用他的话说,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为什......《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六十五章 想念是种折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六章 女人的约会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狂跳的心终于慢慢平复了下来,剩下的却是无穷无尽更深一层的折磨。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心有余悸的同时,在宁城另一栋房子的某一个房间,江亦杨正坐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手机上那一条不起眼的灰色提醒小字——对方撤回了一条信息。 就像是忽然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他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态,同一幅表情,同一个眼神,很久很久,都未曾再变化一下。 半晌后,江亦杨终于缓缓吐了一口气,关上了手机,而跟手机一起关上的,还有在微信上,未......《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六十六章 女人的约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七章 江亦杨没有离开!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从电影院出来,林安悦一边跟她讨论着剧情,一边慢慢地跟着人群往外走。 她们走得很慢,渐渐地落在了最后,人流稀少的大厅,视线格外开阔,林安悦忽然就看到了另一边,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一排夹娃娃机。 记忆的闸门轰地一声打开,如水一样的记忆将她淋了个浇湿,她感到自己脚底有千金重量,再也移不动步子,目光呆滞地、定定地望着远处。 夏芝芝跟着她停了下来,见她一直盯着那一排夹娃娃机,于是建议道:“不如我们去试试吧?” 她的目光......《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六十七章 江亦杨没有离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八章 制造误会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江亦杨忽然生出了一种错觉,好像又到了一个月前的时候,他坐在月湖小区洋楼客厅的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等着她下班归来。 他竟然就这样一动不一动地坐着,目光紧张不安,身体僵硬,整个人好像突然间失去了思考与行动的能力,有些仓皇无措。 直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他才猛地惊觉,暗使内力,身体快速朝楼上闪去,竟然没有成功,一下摔在了地上,碰到了桌子,打翻了桌上的一本书。 他想都没想,赶紧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再次闪身,终于,在......《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六十八章 制造误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九章 试图忘记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林安悦感到自己的心正在下沉,一点一点,却又始终着不了地,就那样痛苦地悬在半空,为什么,为什么到了此时此刻,她对他,居然还抱有一丝丝的希望。 她凌然无惧地望着他的眼睛,深遂的眼睛里竟是她从未见过的冷酷,她的心不由咚地一声回响,背后有冷汗渗了出来,她是那样不安而紧张,却又拼命地死死撑着。 林安悦,你不就是等这一刻吗,你不就是想见到他吗,现在他出现了,你给我撑住! 她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开口:“她是谁?” 江亦......《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六十九章 试图忘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章 七七离开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过了那么久,冬去春将来,她以为她已经复元了,她以为那个男人对他不再构成任何的影响,却在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以及听到那三个字时,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变得紧张和异常。 原来,有些人,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刻进了你的心底,连时间也变得无能为力。 唯一能做的,只不过是用更多的事情去掩盖它,一层又一层,将它慢慢挤压到到心底最隐密的一个角落。 不触就不会痛。 不触就不会痛。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去碰触了。 正思忖着,电话想响了,她......《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七十章 七七离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一章 王主出手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江亦杨蓦地转身,扑通一声跪在江慕容跟前,“父王,生死由命,或许这就是儿臣的命运。儿臣认命了,也请父王不要再为儿臣的事情烦忧!” 江慕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江亦杨骂道:“混账!给了你一个月时间反思,没想到,你竟然还说出如此混账之话!我告诉你,你想死,没有那么容易!” 江亦杨忽然感到一阵心慌,他抬起头,极度不安地看向眼前高高在上的男人。 江慕容狂傲而不屑地说道:“一个女人,还要靠我来帮你搞定!你还真是给我......《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七十一章 王主出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二章 她是美樱之女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林安悦听他说得如此具体,这才定确定他不是在吓唬她,他竟然是跟她来真的,他让她过来就是为了取她的性命。 可是,为什么?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林安悦惊惧地瞪大双眼,身子微微发抖,求生的本能让她转身就跑,只是刚跑出一步,青宸不知何时出现,瞬间堵住了去路,那样冷漠的眼神,像是从来不曾见过她一样。 她咬着唇,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步子不由自主地踉跄着往后退去,青宸冷着一张脸,目光森寒,步步紧逼。 “不要,不要!”她恳求......《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七十二章 她是美樱之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三章 陈情往事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林安悦满心疑惑,迟疑地问道:“你,认得它?” 他看着项链,头也没抬,“我当然认得,这是我妈妈的东西。” “什么!”林安悦趁他不备,一把从他手中抢过项链,“不可能,这是我妈妈送给我的东西。” 江夜风手中一空,怔了一瞬,但又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斜睨了她一眼,耸耸肩道:“这真是我妈妈的东西,我没骗你,但为什么会到你妈妈手中,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 他盯着她,有些讥讽地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没想要同你抢......《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七十三章 陈情往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四章 落空的吻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江夜风转过身来,唇边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浅浅笑意,他瞟了眼顾凯程,又看了看林安悦,最后背转身朝林安悦挥了挥手,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林安悦失望地望着他的背影,目光怔怔。 顾凯程迎上来,“小悦,回来了?刚刚那位是?” 林安悦收回复杂的心神,转头朝顾凯程勉强一笑,随口答道:“是的,回来了,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去你公司,他们说你不在,打电话给你,一直打不通,发信息也没有回,前台小妹说,昨天有个男人找过你,......《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七十四章 落空的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五章 生死的秘密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夏芝芝斜睨了他一眼,“你怎么又来了?” “啧啧,芝芝,我得纠正你,我不是又来了,我是来按时报道了。我怕我哪天不来,你会不习惯想念我。”江夜风嬉皮笑脸地说着,却被夏芝芝大半个身子堵在门口。 “让我进去再说。”江夜风一边说着,一边用探究的目光越过夏芝芝,朝屋里张望着,忽然,他眉心一蹙,问道,“你在整理东西?芝芝,你,你不会又想着要逃离我吧。” 夏芝芝没好气地说:“我想怎么样,你管不着。” 江夜风的脾气一下就上......《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七十五章 生死的秘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六章 安悦知晓了一切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夏芝芝整个身体像被人突然掏空,软得没有一丝力气,身子一斜,重重地跌回沙发上。 在江夜风说其实还有办法的时候,她早已在心中不自不觉间幻想出了无数种可能,但唯一不曾想到的,竟然是以命换命。 这太残忍了! 太令人绝望了! 她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世上竟有如此凄惨痛绝之事。 一份双向奔赴的爱情,两颗彼此靠近的真心,怎么会突然间就走入了一场无法解开的悲剧当中,无论是拿走谁的心,无论是谁最终活下去,对另一个人来说,都是难以......《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七十六章 安悦知晓了一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七章 误会解除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隔着两米不到的距离,林安悦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地盯着江亦杨。 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他瘦了,憔悴了,那张脸依然英俊如初,却再也找不到昔日的光彩。 那种闪亮凛凛却并不刺眼的光彩,那种清新温和却能直抵人心的光彩,它们曾那般温和地照耀过她,让她迷恋,让她仰慕,让她不由自地主地沉沦进去,情不自禁地想要去靠近他。 但如今,这些光彩全部都消失了。 就像是一把蒙尘多年的宝剑,所有的光芒都不复存在,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七十七章 误会解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八章 共处一室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夏芝芝怔了一瞬,并没有多想,楼梯间响起了下楼的声音。 江亦杨并没有多少东西,简单的一个行礼袋,便是他在地球上所有的家当。 “我好了。”他说, 林安悦跟夏芝芝告别,朝江亦杨说:“我们走吧。” “好。” ——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林安悦早早地起床了,下到一楼的时候,在前院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多少个日子了,她以为这一幕再也不会上演,她曾经如此地怀念过它,但现在,它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视线里,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 他站在......《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七十八章 共处一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九章 同床共枕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他点点头,“对,洗好了。” “洗好了过来睡觉吧。”她将书收了起来,顺手放在床边桌子上,人很自然地移到了床的另一头。 江亦杨看了眼她空出来的那一块位置,眸光微敛,静了一会儿才轻声答道:“我去外面睡。” 说着,人已经朝屋外走去。 “哎哟。”林安悦忽然叫了一声,江亦杨停住脚步,转身关切地问,“怎么啦?” “我,我好像突然肚子有点疼......”她一脸痛苦的样子。 江亦杨大步走过来,紧张地在她的额头上探了探,又抓过她......《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七十九章 同床共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章 静夜往事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上海,凌晨三点。 江亦杨只身伫立在酒店露台,前面是茫茫黑夜,雨早已经停了,无数的霓虹在黑夜中璀璨辉映,如万千颗明珠散落在星河,美得令人窒息。 都说上海是座不夜城,果然是名副其实。 江亦杨回头看了眼床上沉睡的女人,目光里是怎么也散不去的怜惜与无奈。 这一次旅行,她给了他那么多次暗示,他又岂会不明白。 但自己是一个将死之人,而她,豆蔻年华,有着无限美好的未来,他不想再去强制进入她的生活,留下一段悲伤的记忆,更不......《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八十章 静夜往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一章 恨的源头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江慕容挫败地坐在地上,江昊也慢慢地冷了下来,一时间,杂乱的牢房里寂静无声。 时间缓缓流逝,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江慕容显得越发地苍老。 不过一瞬,却像是老去了好多年。 他不由自主地深深叹了口气,神情呆滞地喃喃自语:“夜风是我的儿子,江夜风原来是我的儿子!真是造孽,真是造孽啊!我这一生,竟然同时亏欠了两个儿子……” 江昊斜睨了他一眼,不屑地道:“你这一生,亏欠的何止是你两个儿子!” 江慕容忽然转过头,一动不动地盯......《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八十一章 恨的源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二章 大结局.前篇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夏芝芝朝楼梯间望过去,立马变得有些心虚,脸上呵呵地笑着:“悦悦,其实我们,没想真打架,我们,我跟江夜风就是闹着玩的。” 林安悦盯了她一眼,没有吭声,另一头的江夜风立即附和道:“是的,我们就是闹着玩的,这里气氛实在太压抑了,我们就是想活跃一下气氛。” “对对对,是这样的!”夏芝芝一边点头,一边不经意间瞥了江夜风一眼,哼,瞧他脸不红心不跳说谎的样子,一看就是个惯犯。 不过,即使心里多有不满,夏芝芝硬是没在脸......《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八十二章 大结局.前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三章 大结局:后篇 - 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 - 心婉瑶 江夜风终于忍不住了,生气地吼道:“我们骗你什么了!你能不能不要闹了,江亦杨就要死了,你还在这里闹,你想让他连走也要这么不安宁吗?” “不!”林安悦用尽全力喊道,“他不会死!他不会死!只要有了我的心,他就不会死!” 江亦杨脸色大变,震惊地指着她:“你,你说什么!” “有了我的心,你就不会死!我的心就是你的解药!” “小悦~”江亦杨再也坚持不住,身体似乎痛苦到了极限,摇晃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你,你知道......《来自九十九亿光年的你》第八十三章 大结局:后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