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雨,猛烈地倾洒向大地,浪涛无情地拍打向海滩,在滩头撞成一朵朵细碎的水花。 冰冷的海水漫过完颜海涯的皮靴,浸过了他的下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注视着堆积在海滩边的赵军降卒尸体。尸体层层叠叠地积压在一起,或许花上十天半月也无法数清尸体的具体数量。 倾泻了大半天的暴雨终于在黄昏时分收住了雨势,海滩边的血腥味吸引来了不少恶鸟开始啄食尸体。有几个没有死透的赵军降卒受不住鸟啄的疼痛忍不住蠕动了身子,岸上的曼舒蛮族士兵的箭矢像长了眼睛一样朝他们飞射而来。蠕动的躯体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一骑曼舒传令兵驰马飞奔向海滩边,在完颜海涯十几步远的地方便翻身下马,跑到完颜海涯面前。恭恭敬敬地一叩头,“三皇子,四王爷,汗王诏令。” 说罢,传令兵取出怀中的诏书郑重奉上。完颜海涯结果诏书打开看了看对身后的中年将领道,“四伯,父汗已经拿下辽阳,命我部火速班师海州休整,听候差遣。” “太好了!”完颜海涯身后的中年将领神色激动,“高广所部北伐军为我部尽数歼灭,大汗入据辽阳,赵朝在辽东腹地之大势去矣,长白山佑我曼舒!” “虽说此战赵朝的辽东镇军元气大伤,赵朝在辽东腹地大势已去,但赵军仍旧控制着西面锦州一线,南面的盖复金三州,对我曼舒仍旧是很大的威胁。”说话的人装扮同周围的曼舒族蛮兵形成鲜明的对比,此人不着甲胄,身穿一袭赵朝文士的直裰,头戴儒巾。他就是三皇子完颜海涯的汉人老师陈彦凯。 “先生所言有理,父汗让我等班师海州休整,或许就是为了南下取盖复金三州做打算吧。”完颜海涯笑了笑,跨上马下令班师海州。陈彦凯对完颜海涯微微笑了笑,没有回答陈彦凯的话,这话不是他该回答的。 曼舒军悉数撤去,海滩边聚来的鸟兽越来越多,放肆地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味。 贞元十三年十月,中原大赵王朝同长白山一带崛起的曼舒族蛮族在辽东进行的两场大会战最终皆已大赵王朝惨败告终。 曼舒军在三岔河下游附近的海滩将所俘虏的六万余降卒残忍屠戮。据传后来三岔河附近的海滩都渗着惨红的血色,夜幕降临之时海滩边不时传来阵阵哀嚎之声。 但这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在日后的正史上只留下廖廖数字:曼虏杀赵降卒凡六万余人。 没有人料想到这六万多人中的一个幸运存者,在未来数年间会在这片锦绣山河划下浓重的一笔。。。。。。 ———————————————————————————————————————————————— 大家好,我是风驰,起点的历史新人,十分感谢大家在起点的茫茫书海中点开这本书,喜欢这本书的朋友就收藏一下这本书,或者给这本书投上宝贵的推荐票,大家的支持是风驰创作最大的动力,风驰会尽全力写好故事回报大家。最后,感谢每一位点开这本书的朋友。 第一章:万事非 “小三爷,你醒啦。”坐在贺腾骁身旁烤鱼的年轻人见贺腾骁醒来,一脸欣喜之色,丢下了手中的烤鱼,一把抱起贺腾骁,往贺腾骁嘴里灌了两口水。 两口水下肚,贺腾骁清醒了许多,冒着青烟的湿柴映入贺腾骁的眼帘,贺腾骁下意识地爬上去要将火扑灭。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告诉他,这里绝对不可以生火。 那年轻人拉住贺腾骁,“小三爷,曼虏都往北走了,这附近没有曼虏。” 贺腾骁这才定住神,镇定下来,瘫坐在地,片刻之后,模糊的意识也渐渐清晰了起来。脑子里的记忆像碎片一样慢慢地拼接起来:他本是戍卫共和国边疆的一名基层军官,在一次边境冲突中不幸遇难殉国。脑海中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几颗炮弹落在他身边爆炸,一名刚入伍不久的新兵被这场面给吓傻了,一动不动地呆立在原地,贺腾骁下意识将那个吓傻的新兵蛋子扑倒在地,护住了那新兵,紧接着他失去了知觉,直到现在醒来…… 贺腾骁拼命地想要将意识深处的记忆给抽出来,越想到深处,越觉得的脑袋痛的厉害。贺腾骁紧闭着眼睛,两手捂着头以此缓解疼痛。 “小三爷,吃鱼。”那名年轻人将烤好的鱼递上来,贺腾骁接过鱼,刚想说声谢谢,但不知怎么刚想说出口的话,到嘴边却又突然收住了,冥冥之中的感觉告诉他,他不该说谢谢这两个字。 这个年轻人贺腾骁再熟悉不过,姓凌名锋,和贺腾骁同一年出生,今年恰好二十岁。自打贺腾骁入行伍起就一直跟随着他,直到几个月前贺腾骁升任骁骑营百户凌峰还担任贺腾骁的右百户(大赵以左为尊。) 凑巧的很,贺腾骁附身的这家伙和他同名同姓,虽然时隔数百年,但不知道是出于巧合还是什么原因,他们两人的职业也都基本一样,都是军队的基层军官。想到自己才二十岁,贺腾骁灿然一笑,捡回一条命不算,还年轻了近十岁。在另一个时空,贺腾骁快奔三时才靠关系混到一个小小的连长,没想到这个“贺腾骁”才二十岁就是一介百户。想到这里一股凄凉感涌了上贺腾骁心头,不知为何,这段人生,这段记忆明明不属于他,但涉足这段记忆时他却也有着和身体主人同样的情感。 大赵朝这个名词对于他来说很陌生,但他现在却是这个大赵朝的子民。贺腾骁努力梳理了关于这个时空的历史记忆,这个时空的历史在唐朝之前同他所熟知的华夏历史无二,但唐朝藩镇之乱后的历史却与他所熟悉的那个历史迥然不同。没有赵匡胤的陈桥兵变,自然也就没有后来的赵宋王朝,中原大地再度陷入的分裂混战。这一段的历史很凌乱,两百多年间华夏各地出现过多少(小)(朝)(廷)已无法细数。北方的游牧民族趁机入据黄河流域,在强势之时甚至发兵南下占领了淮河流域,几度饮马扬子江畔、陈兵石头城。 直到后来赵太祖宋宇弘起于草莽之间,一统江南,随后其子宋太宗宋烨北伐驱逐夷狄,迁都京师,至此华夏才重新归于一统。 “小三爷,吃鱼吧,再不吃鱼就要凉了。”凌锋见贺腾骁拿着鱼发呆,拍了拍贺腾骁的手臂。 贺腾骁回过神来,凌锋原本是他三舅的亲兵,贺腾骁进入军队后三舅特意挑了凌锋来照顾贺腾骁。凌锋叫惯了贺腾骁三舅三爷,过来后一直改不了口,索性就加个小字,叫贺腾骁小三爷。恰好贺腾骁在族里的排行也是老三,贺腾骁也没计较什么,由凌锋这么叫着。 自从被曼舒人俘虏后贺腾骁好几天没有像样地吃过一点东西,这点烤鱼很快就被贺腾骁风卷残云消灭了个干净,不知道是心理反应还是什么,贺腾骁一直觉得这鱼带着一股血腥味。 贺腾骁抓起一块军袍的下摆擦了擦手。把藏在怀中的一块破布拿了出来,很快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将那块破布又塞了回去。 贺腾骁看着周围三三两两地三十来个人,问凌锋道,“就剩下这么些人了?” 凌锋神色黯然,过了好一会儿才哽声道,“六万多人,运气好活下来的就那么一两百号人,咱们聚起来的这三十几号人都是骁骑营的弟兄。” 兵败被俘,贺腾骁也没奢望这些长白山走出来的蛮夷能够善待他们这些俘虏,但也没料到这些蛮夷下手居然这么狠,六万多俘虏说杀就杀! “你说曼虏都往北边去了?”贺腾骁凭着记忆在地上勾勒出了简陋的辽东地图,并在几个地方点了点,代表辽东主要的城池。 “有遇到过从北边逃下来的兵,他们说路上有瞧见一大批曼虏兵往北去了,据说那些曼虏兵是到了海州。”凌锋说道,“还撞着些从辽阳一带逃下来的百姓,这些百姓说辽阳丢了,曼虏在辽阳杀了好多人。” “什么?!辽阳丢了?!”贺腾骁心头一震,辽阳城是大赵在辽东经营的第一重镇,可以说辽阳是大赵在辽东的政治军事中心。辽阳要是落入曼舒人之手将对曼舒族和大赵帝国在辽东的势力角逐产生深远的影响。曼舒人破辽东边墙进入辽东,如果没有可靠的立足据点顶多只能在辽东劫掠一番,最后还是得退回他们的老家长白山。要是占据了辽阳,曼舒人算是在辽东战稳了脚跟,赵、曼两国在辽东的角逐从此攻守易位,赵帝国在辽东将处于守势。 “何止是辽阳丢了!”凌锋唉声长叹了一口气,“辽北俞家投了曼虏,辽阳城的城门就是俞家的人开的,不仅是辽阳丢了,抚远州,沈州,鞍州,海州,营州。这一条线下来全丢光了!” 果真是一条线!贺腾骁在简陋的地图上将这几个点连了起来。连起来后,局势也大致明朗了。大赵朝廷贞元十三年在辽东打的这场战可真可谓是窝囊,赔了将近二十万的军队后将辽东腹地丢了个精光。 虽说曼舒人已经占据辽东腹地,但曼舒人的野心肯定不止于此。他们的两翼并不安全,以锦州为中心的辽西,以复州为中心的辽东南两地都还能够对曼舒人构成威胁,曼舒人选择前线的海州屯兵很可能是为了下一步的军事行动做准备。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回盖州吧。”贺腾骁起身拍了拍沾了湿泥的屁股。 大赵帝国建立之初,赵太宗收复辽东之时很大程度上借助了辽东当地汉人世家大族的力量,此后的两百多年,大赵朝廷朝廷对辽东的控制不得不依仗辽东世家大族的势力和影响力。 辽东最有势力的世家大族有四家,俗称辽东四大世家。辽北投降曼舒人的俞家只是辽东四大世家中实力最弱的一家,剩下的三家分别是辽西锦州的靖辽王黄永韬一族,辽阳的勇毅伯吴霆震一族,以及辽东南盖复金三州的武安侯贺方雄一族。贺腾骁也是贺家子弟出身,但他是(被)(边缘化)的贺家子弟。不管怎样,辽东南现在是贺腾骁唯一可去的地方了。 凌锋招呼了一声,三十几个骁骑营的老兵很快聚了过来,整队出发。大赵军有一条成文的军律:战败之散兵游勇听从队伍中军职最高者的号令,违者阵斩之。贺腾骁百户之职是这些败兵中最高的军职,在贺腾骁苏醒之前他们听从凌锋的号令,贺腾骁醒了,按照规矩他们该听从贺腾骁的指挥。好在这些残兵都是骁骑营出身的士卒,对贺腾骁来指挥他们并没有排斥心理。 天边的浓云拨散开来露出一抹骄艳的残阳,像是渗了血一般,照映着三十几条寂寥的身影。 贺腾骁望着这幅凄美的画面,更是觉得凄凉。一阵凉风灌进了他宽松领子,冷的贺腾骁打了一个激灵,塞外苦寒之地,辽东十月的风已是相当的冷冽。贺腾骁拉紧了领子,但还是觉得很冷,曼舒人俘虏了他们后将他们的大氅和盔甲都扒了下来,只剩下一件单薄的军袍,这件单薄的军袍根本挡不住塞外的严寒。 凌锋见贺腾骁冷的发抖正要将自己身上的军袍扒下来给贺腾骁披上,贺腾骁摇头制止了他。两世为军,这么简单的错误贺腾骁还不至于范。他现在是这支队伍的最高长官,自然要给下属做出个表率。 大雨早已停歇多时,但道路还是泥泞难行。大多数士卒丢弃了脚下的破靴,赤脚前行,赤脚而行反而要比穿着靴子要来的舒适的多。 走了有将近三个时辰,贺腾骁一行人终于在日落前踏上了前往盖州的官道。这条官道他并不陌生,一个多月前,三千余名骁骑营将士高歌踏着这条官道出征营州。然而一个多月后,最后能踏上归程的人却仅仅只有零落的三十余人…… —————————————————————————————————————————————————— 第二更在晚上九点,喜欢的朋友收藏、投推荐票支持一下风驰。 第二章:溃兵难民 第二章:溃兵难民 贺腾骁一行人是在三岔河口附近上的官道。从三岔河口的官道到盖州只有一百八十里左右的距离,这段官道还算平坦,放在平日,乘骑快马只要一天都能够将这段路走个来回。但现在三十几个老卒身体早已疲惫不堪,行进速度缓慢,到了第二天晌午也只走了五十里左右的路程。 官道上一片狼藉,随处可见赵军遗弃的军械、甲具、旌旗。贺腾骁三十几个人像捡破烂的一样,将质量较好的兵器和甲具拾起来擦干净后穿戴上。穿戴上甲胄,这支队伍粗略看过去也勉强有些精锐之师的模样。遗憾的是路上没有找到走散的马匹,骁骑营是一支全部由骑兵组成的营,骑兵没了马两条腿走在路上和步兵无二,没人会联想到这三十几个人曾经是高贵的骑兵。在这个时代,骑兵是金贵的军种,骑兵和步兵的待遇差别很大,帝国骑兵的粮饷就是步兵的整整三倍。整营都是骑兵编成的骁骑营是贺家的宝贝疙瘩,贺家家族贺方雄为打造骁骑营这支精锐骑兵几乎倾尽了后半生所有的心血。不知道贺方雄看到原本三千精锐铁骑如今只剩下三十几个残卒会有何感想? 走在官道上偶尔能够见到几具倒毙在路上的尸体。有军人也有平民,这些人要么是受重伤而死,要么是在逃亡的路上没有食物充饥冻饿而死。尸体大都已经僵硬,倒在官道上的尸体身上还有明显的踩踏痕迹。 贺腾骁看到道路旁一个妇女手中紧紧地抱住一个婴儿,一动也不懂。贺腾骁走过去动了动那妇女,没有反应,又怀着一丝希望逗弄了妇女紧抱在怀中的婴儿,婴儿没有发出哭声,只是静静地依偎在他母亲的怀中永远沉睡而去。 一种酸楚的感觉填满了贺腾骁的心,他是军人,见惯了生死,但这一路上所看到的惨状使他深受震撼。或许这就是史书上所说的乱世人命贱如蝼蚁,真个是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话声之后便是一声无奈的嗟叹。贺腾骁循声抬头向说话的人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儒衫的人负手而立,头上顶着的儒巾正中破了一个大动,大半个髻露在外头。 “肉食者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贺腾骁接了一句,合上妇女不瞑目的眼睛继续前行。辽东总督高广贪功冒进致使十万辽东镇军被曼舒军诱至营州围歼,赵军大败,六万赵军被曼舒军俘杀。高广当初拼凑出的十万北伐军大多是从辽东腹地的军镇抽调出的镇军,是守卫辽东的主要力量,这十万辽东镇军被围歼,辽东腹地基本没有了对曼舒军的抵抗力量,曼舒军队得以在辽东肆意妄为。辽东镇军主力被全歼,辽阳失守,最终受涂炭的都是这些无助的生灵。 那儒生愣了一下,躲在他身后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冒出头来,怯生生地望着贺腾骁离去的背影,拉扯着儒生的袖子问道,“爹爹,圣人就是肉食者吗?” 儒生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圣人一定是肉食者,肉食者不一定是圣人。” 官道不远处的破土地庙成了南逃难民败兵休憩的驿站,很快聚集起了六七百人的规模。六七百人将这小小的土地庙给塞的满满当当的,不少难民还挑着笨重的家什,行李,如果忽略掉这些人脸上的惶恐不安的神色和夹杂在难民潮中浑身是血的伤兵,这里或许更像是一个临时聚集起来的集市。 六七百人一下子涌入小小的土地庙使得土地庙很拥挤很杂乱,没有秩序。就连土地庙周围颓圮的围墙上也靠满了人,这时节能找到一面向阳的墙靠在墙上美美的小睡上一会儿都是十分幸福的事情。 贺腾骁的队伍也混杂在这股难民潮中间。贺腾骁的队伍甲胄比较齐全,每个人都带着军械,看上去不同于其它三三两两散在人群中的溃兵,在人潮中算是比较显眼。很多百姓还是很忌讳军械这类杀人的武器,自觉地远离了贺腾骁的队伍。再者,这世道乱兵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尤其是带着武器的乱兵杀人越货不比强盗逊色。近些年辽东军饷不济,辽东镇军哗变,倡乱的事情时有发生。乱兵祸害起百姓来也丝毫不比曼虏逊色,辽东很多百姓就吃过乱兵的亏。 难民自觉散开,活动的空间大了很多,贺腾骁他们倒也自在。贺腾骁让士兵们席地坐下,肩上挂着十几片刚刚整出来的三角巾,解开伤兵们的绷带给他们重新包扎。 这个时代没有卫生兵,卫生医疗条件低下。士兵在战场上受伤只能自求多福。在某种意义上,在战场上受伤基本上是被宣判了死亡。大多数士兵不是在战场上直接毙命,而是负伤之后没能够得到及时的救治死亡。 贺腾骁拆开一个士兵自己胡乱扎捆的绷带丢到一旁,用后世在部队里学的包扎方法给他用三角巾重新包扎上伤口。被重新包扎过的士兵也觉得比原来自己乱包乱捆一通要来的舒服多了。 这些人都是骁骑营出来的,对贺腾骁的底细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虽说贺腾骁是给边缘化的贺家子弟,但好歹也是贺家子弟,一个世家子弟军官能给寻常士卒亲手包扎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并不多见。被贺腾骁重新包扎的士兵先是诧异,而后这份诧异逐渐被感动所取代。 贺腾骁在给伤兵包扎的时候注意到离他们不远处的几个赵军模样的人有些异常。贺腾骁不由留心打量了他们一番。 “这些人有些可疑。”凌锋也注意到了那几个可疑的赵军。 贺腾骁点了点头,将最后一个伤兵的绷带拉紧打上节,“这里的残兵败将要么眼神颓萎,要么无精打采,这几个人精气神十足,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刚打了败仗的兵。” “呃……倒是有些像是打了胜仗的兵……”凌锋打量了那些赵军几眼,说道,“会不会是曼舒人的细作?” “不是,曼舒人和咱们汉人体貌特征差异较大,很容易分辨出来,这些人明显是汉人。”贺腾骁压低声音道。 “马匪!”经贺腾骁这么一提醒,凌锋马上反应了过来!这里聚集了这么多难民,携带金银细软的逃难的难民不在少数。近些年辽东地区并不太平,鼠盗蜂起,尤以马匪为甚,马匪肯定是盯上了这些百姓逃难所携带的财物。贺腾骁一眼瞟到了十几个客商模样的人,为首的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儒雅之气,同周围十几个护着马车的粗鲁大汉形成鲜明的对比。很明显是一队商队,那些可疑的士兵正对他们指指点点,低声窃语。 “弟兄们,抄家伙,抓马匪!”贺腾骁霍然捉刀跳起,奔向那几个马匪。三十几个骁骑营的老卒都是久经战阵的精锐,反应极快,跟着贺腾骁扑了上去。 那几个马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不知所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砍翻了好几个。只有两个反应快的马匪闻变迅速窜出庙门,贺腾骁见状弃了手上的朴刀,挽弓搭箭,当场射死一个马匪,正要瞄准射第二个时,那马匪早已飞奔逃出土地庙。 难民们受到惊吓,人群瞬间炸了开来,人潮涌动。这些难民一路担惊受怕逃到这里,又听说来了马匪都不由惊慌失措起来,争相向庙外跑去,混在人群中的赵军溃兵也顾不上许多,跟着难民一齐挤向庙外。 没多久,不远处滚起了阵阵烟尘,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响的马蹄声。贺腾骁不由神色凝重,没想到马匪埋伏的离他们这么近!听马蹄声这股马匪恐怕有五六十骑。骁骑营出身的士卒并不怕马匪,那份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中,骁骑营还出征剿过几次马匪,都是全胜而归。要是手底下的三十几个老卒都有战马,贺腾骁不会把五六十骑马匪放在眼里。可现在他三十几个骁骑营的老卒都没有马,骑兵没了马和步卒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步卒。步卒多多少少都有受一些步战的训练,而在这副躯体的记忆中贺腾骁还没有关于骁骑营士卒受过步战训练的记忆。 “小三爷,属下们带您一起冲出去。”凌锋挑起一杆长枪准备带队伍冲杀出去。 贺腾骁一抬手,沉声喝道,“列阵迎敌!”马匪至少都有一人一马,有些马匪甚至有双马,三马,他手下这些残兵败卒在这平坦的平原根本不是这些马匪的对手,现在突围出去只会成为这些马匪的活靶子。还不如结阵自保来的稳妥。 土地庙内的难民残兵刚刚踏出土地庙的大门就被马匪一阵乱箭给射了回来,十几具尸体倒毙在了土地庙门口。后面的人吓的赶紧退了回去,连庙门都顾不上掩急急退回庙内。 五六十骑马匪呼喊着毕竟土地庙,烟尘滚滚,来势汹汹,似乎能够将这破旧的土地庙冲垮。 土地庙内的人乱做一团,四处奔命,只有贺腾骁的队伍还算镇定,就地结阵。不过这些骁骑营的老卒并不坚定,几个老卒明显对直冲而来的马匪有畏惧心里,很可能在马匪冲到他们阵前后就会奔溃。 新败之卒,纵然是精锐,锐气还抵不上前面那些求财似渴的马匪。贺腾骁的心底发出一声无奈的哀叹。 第三章:马匪 第三章:马匪 贺腾骁将藏在怀中那面沾着血迹的破布拿出来,绑在一杆长枪上舞将起来。破布在挥舞中招展开来,上面绣的字现了出来,赫然是骁骑营的军旗! 骁骑营营将贺世杰在临死前将旗帜交给了麾下的一名千户,不幸的是那名千户在第二天便被曼舒人的流矢射中负伤。那时骁骑营的人马已经消耗殆尽,曼舒人依旧不断地向骁骑营的阵地发起冲锋,千户最后将旗帜交到贺腾骁手里,嘱咐贺腾骁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这面旗帜,保住骁骑营的编制。军旗是一支军队的灵魂依托,按照大赵军制,军旗是一支部队的灵魂寄托,旗在军在,旗帜丢失,这支部队的编制就将被永远勾除。 营州之战中,骁骑营、宣武营、选锋营三个精锐营作为辽东北伐军的前锋。遭遇曼舒人的伏击后,宣武营,选锋营稍作抵抗后旋即溃逃,将骁骑营的两翼暴露给曼舒人,造成了骁骑营整营人马被曼舒人歼灭的惨剧。 在这面旗帜下,骁骑营的死战不退,孤军同两万多名精锐的曼舒铁骑鏖战整整两天两夜,重创曼舒铁骑。骁骑营的战绩可算是营州一战中辽东北伐军唯一拿的出手的战绩。 这面旗帜,是骁骑营的灵魂所在。 望见这面旗帜,骁骑营的老卒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子,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伫立在原地,露出败军身上很难看到的肃杀之气。 “骁骑营,万胜!”贺腾骁舞动着旗帜,用尽全身的力气呼喊道。 “万胜!万胜!万胜!” 骁骑营老卒的呼喊声回荡在土地庙内,人们都停了下来,注意力被吸引到了这支队伍身上。 贺腾骁冷眼扫过混在百姓中的溃兵,沉声喝道,“你们两条腿跑的过马匪的四条腿吗?!想活命的跟我就地结阵以拒马匪!” 混杂在难民中的溃兵也有将近两百人的规模,听贺腾骁这么一说,也都聚在了贺腾骁队伍周围,以贺腾骁的队伍为中心一字摆开。那伙客商在那名年轻人的命令下将自己的货物堆在贺腾骁阵前,以此来缓冲马匪的冲击力,随后拱卫在贺腾骁队伍旁边。 马匪或挥刀,或弯弓搭箭,吚吚哑哑地叫喊着冲进土地庙,将土地庙的门槛践踏的粉碎。马蹄所踏过之处,木屑杂着尘土四处横飞。 贺腾骁将长枪一立,从箭壶里摸出一支箭,搭上瞄准住最前面的一个马匪射去。这副躯体的宿主原来时常练习骑射,弓马娴熟,贺腾骁寄身于这副躯体之内不仅拥有躯体主人原来的记忆,骑也继承了躯体主人的骑射本领。贺腾骁第一次使用弓箭是出于一种习惯和本能,没想到居然射的很准。以前的贺腾骁在骑射这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 这一次也毫无意外地射翻了冲在最前方的马匪。马匪冲进土地庙后发现庙里的官军丝毫不乱反而摆好阵行迎敌,阵前还堆放了行李一类的物什当做拒马来缓冲他们巨大的冲击力,哪里还有一丁点溃兵的模样? 马匪们正犹豫着要不要进攻,一个头领模样的马匪大喝一声,执弓搭箭。目光扫过溃兵的阵行,很快辨认出阵中贺军旗下的那二三十个人是这个方阵的骨干。只要击败他们,剩下的赵卒将不战而散。 五六个骁骑营的老卒簇拥着贺腾骁,贺腾骁身旁就是一面军旗。很容易分辨出贺腾骁就是这支队伍的主官。马匪头领将箭头指向贺腾骁,手指一松,羽箭嗖——地一声破空而出,射向贺腾骁。 这是以往这个马匪头领专门对付官军的办法,首先射杀官军军官。只要将官军中的最高军官射杀,官兵群龙无首,将不战自溃,剩下的事情就只是操起手中的屠刀将官军杀败。 凌锋护卫在贺腾骁身边,迅速抬起盾牌格挡住了那支箭。这一箭相当的有力道,凌锋挡住这支箭矢后,手臂被这支箭震的发麻。凌锋被一阵反光闪了一下眼睛,下意识瞥了中箭处一眼,这支箭的箭头居然射穿了木盾。看来这马匪头领也非等闲之辈。 挡住箭矢后,凌锋拿开了挡在贺腾骁面前的盾牌。露出贺腾骁沉着、坚毅的面孔。贺腾骁拔出腰刀沉声一喝,五六支火铳,十几张弓朝马匪齐射,顷刻之间,七八个马匪被打下马来。 马匪冲的很近,赵军在第一轮射击结束后,根本来不及装弹进行第二轮射击。找军丢掉火铳和弓箭,换长枪朴刀准备同马匪进行近战搏杀。 火铳用的黑火药纯度比较低,铳口腾起的硝烟还没散尽,马匪就已经突破障碍物冲到了他们面前。数十支长枪刺了出去,将四五个马匪刺下马。马匪头领斩断支白蜡枪,将一名士卒劈成两半,见官军的抵抗顽强,没有恋战,呼啸一声调转马头便走。余下的马匪很快跟着马匪头领逃出了土地庙,消失在广袤的旷野之中。 马匪毕竟是马匪,和军队不同,马匪只是求财,碰到难啃的骨头不会一直纠缠不放,而会明智地选择放弃,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赵军没想到马匪这么轻易被击退,马匪退去后,贺腾骁松了一口气,这些马匪被击退,他们现在暂时安全了。 辽东镇军惨败,整个辽东腹地原有的社会秩序遭到严重的破坏。就连原本窝在暗处打劫的马匪这时候都敢跑到官道上明目张胆的劫掠。这土地庙也不是久呆之地。 “这里到最近的军堡还有多远?”贺腾骁问凌锋道。辽东地处大赵朝的边塞重地,辽东大地上军堡星罗棋布,军堡密度和数量要比内地地区密集的多。大到辽阳城那样的大城池,小到一个小小的村庄基本上都被筑成了一座座坚固的军事堡垒。因而在辽东的地名没有某某村,某某里之称谓,基本都是称作某某堡。 现在已经是晌午,到晚上这种荒野之地必然危险重重,要是能到一个军堡里面暂时避一避就安全多了。 “附近的小军堡估计人早都已经走空,大一点的军堡或许还会有人。”凌锋说道,辽东镇军覆灭后,整个辽东腹地直接暴露在曼舒人的铁蹄之下,附近的军民早已迁往更高大坚固的城池,谁会愿意呆在没有安全保障的小军堡? “让弟兄们动身,咱们马上去平山堡。”贺腾骁想到骁骑营出征之前领取补给的一个军堡——平山堡。平山堡距离距离盖州仅仅只有四十余里的路程,现在他们距离平山堡不过二十里,抓紧点赶路在天黑之前到达平山堡并不是什么难事。到平山堡之后,到盖州也就一天的路程。 凌锋招呼着骁骑营的老卒收拾收拾启程前往平山堡。马匪留下的五匹完好无伤的战马倒是好东西。这些骑兵出身的士卒看到马匹都觉得亲切,都将马匹牵走。倒是倒毙在地上的马匪尸体无人顾及,马匪的首级虽然没有曼舒人的首级值钱,但一级马匪的首级也有十两白银的赏格。 “他娘的,这年头,马匪都能骑上这么好的马。”凌锋拍了拍一只马的脖子,“这马不比我们骁骑营的马差。” 贺腾骁深以为然,骁骑营的战马都是精挑细选出的良骏,这些马贼的乘骑居然不比骁骑营的战马差不了多少,这些人马匪到底是什么来头?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在下金陵客商施昱枫。”为首的客商朝贺腾骁拱手施礼,让身后的扈从捧上一个沉甸甸的包裹。 贺腾骁不用猜都能知道包裹里头是什么。在这些流亡逃难的百姓中就他们十几个人最招眼,还押着两大车的财货,极可能是巨商富豪。那些马匪就是他们吸引来的,打算先盯住他们,而后再伺机在僻静处截了他们的货物发一笔横财。结果被贺腾骁识破,马匪们这才乱了分寸盲目杀入土地庙。 没有人会跟金银过不去,贺腾骁也不例外,只是现在没有比性命更宝贵的东西,他必须学会取舍。现在带着这些沉甸甸的死物反而是累赘,贺腾骁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可不想再死第二次。 贺腾骁推辞了施昱枫的金银,带着队伍离开土地庙,继续赶路。贺腾骁这么一走,庙里的难民残卒也不敢继续待在土地庙里,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还是跟着贺腾骁这支军容齐整的队伍走比较有安全保障,大部分人都跟着贺腾骁的队伍走了。 一队由残兵难民组成的逃难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平山堡而去。 ——————————————————————————————————————————————— 曼舒人在取得辽阳,营州两次大捷之后,举族振奋。这是曼舒人自两百多年前被赵太宗赶出辽东后第一次在辽东的土地上站稳脚跟。这两次大捷极大地消耗了大赵在辽东的军事力量。曼舒人终于取得在辽东地区的主动权。尤其是在军事上,曼舒人在辽东地区占有绝对的优势。现在帝国在辽东的残兵败将已经不是曼舒军的对手。 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曼舒军辽阳一战中唯一遗憾的是没有俘获辽王宋宇礼。辽王宋宇礼是大赵皇帝的亲生弟弟,宋宇礼就藩辽阳也有抵御曼舒人入侵的目的,要是能够生擒宋宇礼对大赵朝野将是极大的震撼。 在占领辽阳城的次日,曼舒大可汗完颜圣聪移都辽阳,以辽王府邸为行宫,改国号为辽,建远天兴,指大赵朝为南朝。昭示着一个新兴游牧民族强势崛起。 第四章:硝烟再起 第四章:硝烟再起 辽军在取得两次军事上的大捷后并没有停止扩张的步伐。辽皇完颜圣聪在刚刚占领的海州囤积粮草军械、调兵遣将,为扩大战果旋即发兵南下攻打盖州、复州、金州等地。以期一劳永逸,消除辽东南方向的赵军对辽东腹地形成的威胁。 橘红色的夕阳缓缓地没入地平线,落日的余晖洒向平山堡的城头上。众人已经能够远远地望见城楼,还有城楼旗杆上飘扬的赵字大旗。 看到城楼众人一路上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加快了前行的步伐。贺腾骁看到城头上迎风飘扬的赵字大旗心也安定了不少,旗帜飘扬至少说明平山堡内还有驻军。他判断的没错,小军堡的人早已经跑光了,只有一些大型、重要的军堡才会有驻军,在路上经过的两三个小军堡早已人去堡空,一面旗帜都看不到。 正行间,队伍后面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贺腾骁心头一紧,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回头望去,只见一名骑兵还没到队伍前便摔下马来。在远处也能够很清楚地看见他身上的血迹。这个士兵贺腾骁认得,是他派出去的唯一一个斥候,当时他们仅有一匹马,只能够派出一个斥候,现在这斥候这般模样归来,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贺腾骁在心里不安地思忖着。 那名斥候被抬到贺腾骁面前,浑身是血,背上还扎着七八支箭。 贺腾骁抓着他的肩膀,斥候看到贺腾骁似乎心安了许多,斥候吐了两口血,吃力地张开嘴,“耀……耀家驿……有……有……有很……很多曼虏......” 说罢贺腾骁只觉得两手一沉,再看那斥候时,那斥候已经闭上了眼睛。贺腾骁记得这个斥候不过十六七岁,因为机灵、马术好被他派出去当斥候,没想到前一日还活蹦乱跳的一个孩子,今天就在他面前这么死去。贺腾骁揩了揩眼睛,视线才变得清晰些。 耀州驿在平山堡北面十里左右的地方,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军堡。曼舒人在耀州出现说明曼舒人并没有打算在取得营州、辽阳大捷后就此罢兵,而是继续对辽东南用兵。对辽东南用兵盖州首当其冲,欲下盖州,盖州北面的平山堡首当其冲…… 辽过征南军的前锋部队日落前选择了一座废弃的小军堡驻军,这座小军堡正是耀州驿。 几个辽军斥候很扫兴,耷拉着脑袋冲耀州驿辽军征南军先锋的主帅驻地里退了出来。他们在日落前发现了一个赵军的斥候,本以为能够很轻松地将这个赵军斥候抓获请赏,没想到这个赵军斥候马术非常好,不仅逃脱了,还射死了追击的两个弟兄。几个斥候将这件事报告给征南军主帅穆亲王完颜浮慎,遭到完颜浮慎一顿臭骂,完颜浮慎气的大骂他们几个废物,辽军的斥候都是十里调一的精锐,几个人居然连一个赵人的斥候都抓不到。完颜浮慎如何不气? “何事惹的四伯如此恼怒?”完颜海涯听到完颜浮慎斥骂声从后堂走了出来问道。辽人的继承原则和中原王朝不同,辽人秉奉的是以贤不以长的继承原则。完颜圣聪在诸兄弟中排行第五,完颜浮慎是完颜圣聪同父异母的兄弟,论辈分完颜浮慎还是完颜海涯的伯伯。 完颜浮慎精于兵事,在九个兄弟里完颜浮慎的带兵能力仅次于辽皇完颜圣聪。在决定曼舒族族运的辽阳、营州两战中,完颜圣聪亲自坐镇辽阳,完颜浮慎迎战大赵帝国支援辽阳的辽东北伐军就是对完颜浮慎的一种肯定和信任。 完颜海涯年纪尚轻缺少历练,完颜圣聪遂让完颜海涯跟着完颜浮慎领兵,希望完颜海涯能够在完颜浮慎身边得到淬炼的目的,毕竟完颜浮慎有三十多年的领兵经验,是当之无愧的辽军宿将。当然完颜浮慎重兵在握,派完颜海涯作为副帅跟在完颜浮慎身边还有另外的目的。 “几个没用东西,几个人连一个南赵的斥候都抓不到!”完颜浮慎道。 “小侄听说在赵人眼里,辽东的赵军有六等。”完颜海涯笑了笑,问道,“四伯可有兴致一听?” 听完颜海涯这么一说,完颜浮慎倒是来了兴趣,“三侄子哪里听来的野闻?说来听听。” “辽西锦州靖辽王黄永韬麾下的嫡系为头一等,辽东南武安公贺方雄麾下的嫡系为第二等,辽阳勇毅伯吴霆震之嫡系及辽王宋宇礼之府卫为第三等,辽北的俞延松嫡系为第四等,南赵朝廷各地镇军为第五等,各地屯军为第六等。” 完颜浮慎想了想,点头道,“说的也在理,辽东的镇军,屯军皆不足为惧,倒是四大四家的私兵倒有一战之力。” “俞家已归降我大辽,吴家在辽阳亦为我大辽所败,至于剩下的两家,锦州的黄家,我们尚未同其旗下的嫡系交过手,辽东南贺家,其麾下的骁骑营在营州一战所显示出的战力并不逊于我大辽铁骑。”完颜海涯说道,“在南赵朝廷还没派遣客军进入辽东之前,我大辽与南赵之争辽东,倒不如说是与黄家和贺家争辽东。” 完颜浮慎同意完颜海涯的看法,同南赵军队在辽东作战多年完颜浮慎对此感触颇深。南赵帝国立国两百余年,各地镇军军纪松弛,战斗力低下,镇军制早已名存实亡。辽东的镇军已经算是大赵帝国镇军中很有战斗力的镇军,但在辽军面前却不堪一击。反而世家豪族私蓄的军队有比较强悍的战斗力,这一点在依靠世家大族维持朝廷中枢统治的辽东体现的最为明显。完颜海涯尚不满二十岁,能有这种见解颇为难得,也对得起他征南军副帅之职。无怪乎完颜圣聪偏爱这个儿子。 “辽西的黄家,我大辽在短时间内不会同其交手。”说到这里完颜浮慎顿了顿,道,“但辽东南的贺家明日就是你我的敌手,三侄子,说说你对贺家的看法。” 完颜海涯摇了摇头,“五伯,我也看不透,长期以来俞家、吴家和我们交手比较频繁,我大辽第一次深入辽东腹地,同这两家交手的机会并不多。贺家方面我们也只和其麾下的骁骑营交过手,贺家的骁骑营战力不在我大辽军之下,只是侄儿不清楚贺家到底有多少支像骁骑营这样的队伍。” 完颜海涯对骁骑营仍旧记忆犹新,和骁骑营的对战是他生平遭遇到的第一场恶战,整整两天两夜,骁骑营区区三千人竟然挡住了两万余曼舒铁骑的强攻,最后曼舒军虽然歼灭了贺家的骁骑营,但也自损五千。最令曼舒人感到耻辱的是战后居然没有找到骁骑营的军旗,没有缴获军旗就说明骁骑营还没有被他彻底大败!这军旗究竟藏在了哪里?! “我们对贺家确实不够了解,我大辽入据辽东是两百年难得一遇的良机,对辽东之控制事关我曼舒族之存亡。虽说我大辽占领了辽东大部分地区,但我们的两翼并不安全,辽西,辽东南两地仍旧对我们有很大的威胁。皇上命我等南征,便是希望能够翦除辽东南的威胁,以免日后形成两面受敌的狼狈局面。”完颜浮慎说道,“这……是一步险棋啊。” “但我大辽从来都是在险中求生!”完颜海涯紧紧握着拳头。 ———————————————————————————————————————————————— 平山堡修筑在一个小山丘之上,地势要比周围高出二三十来米。二三十来米并不算高,京师城高处的城墙都有这座小山丘的海拔高,但这二三十米在平坦的原野上却显得很突兀。贺腾骁站在平山堡北门城头甚至可以隐约看见北面辽军军营的营火。 平山堡的情况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平山堡千户贺世发在他们入堡之前的几个时辰刚刚潜逃,不知所踪,和他一起逃走还有近五百的平山堡守军。只有一个总旗的守军留了下来,没有逃走。现在贺腾骁正和那留守下来的总旗张雨阳站在城墙上凝望着北面。 “他们明天天一亮就会打过来,你有什么对策?”贺腾骁侧过脸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属下还能有什么对策,唯有死守而已。”张雨阳一脸轻松地回答道。 “你有把握守住平山堡?”贺腾骁睁大了眼睛盯着张雨阳。平山堡留下的守军的有六七十来人,贺腾骁带进平山堡的残兵有将近三百号人,就算再算上青壮,他们的守卫力量总共也就七八百人。而明天他们将要面对的可是成千上万的曼舒虏兵。 “没有。” 张雨阳的回答令贺腾骁感到吐血,感情你是做好了死而后已的准备。贺腾骁此时脑海中闪过连夜潜回盖州的想法,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可耻的念头,他要是现在潜逃回盖州留守在这里的百姓怎么办?他本就是(被)(边)(缘)(化)的贺家子弟,他这么回去贺家人会接受他? “但你来了我们或许有希望能够守住平山堡。”张雨阳补充说道。 贺腾骁疑惑地看着张雨阳,张雨阳重重拍打了一下平山堡坚实的女墙,“只要有足够的人手,平山堡守个两三天不成问题,不出两三天,曼舒人必退!” 看着张雨阳信誓旦旦的样子,贺腾骁真想问他一句,老兄你哪来的自信? “我带你去个地方。”但张雨阳并没有给贺腾骁这个机会,贺腾骁还没开口张雨阳便转身回堡。 “去哪里?” 张雨阳一只脚踏下台阶,“武库。” 第五章:初战 第五章:初战 东方渐渐地露出鱼肚白,大地很平静,静的没有多余的声音。军堡内的炊烟如往常一样照常升起。似乎战争离他们还很遥远。 贺腾骁的心情无法平静,他和昨夜一样看着北面,不久之后曼舒人的军队就会出现在地平线上,彻底打破这里的平静。今天也将是他来到这个时空后经历的第一场战争。这场战争将决定他的生死。 大赵帝国建立之初在辽东大兴土木,修筑了大量要塞城堡,平山堡就是其中之一。平山堡修筑在一座小山丘之上,周围一马平川,控遏营盖官道,是盖州北面的门户,是辽东为数不多的重要军堡。因此平山堡修筑的要比其它同级别的军堡更高大坚固。 平山堡堡墙高两丈有余,墙体以夯土为芯塑形,外裹之以青砖,每隔一段就有凸出城墙的敌台以消除射击死角,四门都设有望楼,并筑有瓮城。城外还挖有一道壕沟以缓冲敌人的攻势。 这些防御设施将平山堡武装到了牙齿,与其说它是军堡倒不如说他是一座坚固的堡垒要塞。只要有足够的人手和守城物资,部署得当的话就算数万辽军平山堡坚守两三天还是有可能的。平山堡是一座比较小的军堡,辽军攻打平山堡不可能像攻打辽阳城一样将数万人展开攻打平山堡。平山堡小,兵力难以展开,辽军一次攻打平山堡最多只能投入两三千的兵力,辽军的兵力优势无法在平山堡这种小军堡发挥出来。 昨夜贺腾骁和张雨阳查看了平山堡的武库,武器的种类齐全,库存量也很可观。平山堡在战前囤积了大量的军事物资,由于高广指挥的辽东北伐军溃败速度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很多物资都没有来得及输送出去都遗留在平山堡。除了骁骑营和少量贺家的部队出征前在平山堡领过一些军械外,平山堡武库的大门就没有再开过。 “北门正对曼舒军的挺进方向,曼舒军若要攻打平山堡,北门首当其冲,百户大人,守住北门是我平山堡的第一战,守北门只有骁骑营劲卒可担得。”张雨阳递给贺腾骁一个热腾腾的白馒头。 “北门我来守。”贺腾骁啃了一口馒头,很痛快地答应让骁骑营的人负责北门守卫,北门是平山堡四门中,地势最平缓的一门,又正对辽军挺进方向,辽军攻打平山堡,极有可能从攻打北门开始,贺腾骁将嚼烂的馒头咽下,“平山堡防御部署由你负责,你比我更熟悉平山堡。” 张雨阳爽朗地笑了笑,抱拳道,“属下遵命。” “那咱们现在就说清了,平山堡的最高指挥权归谁?”贺腾骁侧头看向张雨阳。 “我是总旗,你是百户,依照我大赵军律,最高指挥权归你。”张雨阳好气没气道,“你带来的那些难民残卒都只听你的,我指挥的动?” —————————————————————————————————————————————————— 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晨曦远处曼舒人飘扬的旗帜向平山堡慢慢逼近。 辽军征南军在抵达平山堡后没有要在平山堡下安营扎寨的意思。 “我大辽军所向披靡,一路下来南赵军皆闻风而逃,前面那座小堡就是盖州最后一道屏障,只要拿下前面那座小堡,我大辽军在今天就可兵临盖州城下!”辽军帐京察凡骑马跟在完颜浮慎和完颜海涯身后,不屑地看了一眼平山堡。 平山堡城头上的旗帜都已经收了起来,空荡荡的看不到任何多余的东西。只有堡内几缕升起的炊烟告诉他们平山堡内还有人。 完颜浮慎眉头紧锁,总觉得平山堡有些不对劲。 “三侄子,不觉得这座军堡很怪吗?”完颜浮慎偏过头看向完颜海涯。 完颜海涯皱着眉头,“确实奇怪的很,堡内有炊烟,但城头却看不到半个赵军的人影。南赵人很狡猾,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哈哈,三皇子,您多虑啦,那些胆小如鼠的南赵人惧于我大辽军军威,早就缩回盖州去啦,堡内升起的炊烟定是没走的百姓在做饭。”察凡大大咧咧地说道,察凡骁勇善战在大辽军中以勇武著称,察凡是完颜浮慎的心腹干将,完颜浮慎领兵作战,每次冲锋基本都是察凡身先士卒带兵打头阵。由于察凡每次冲锋陷阵都不要命的冲在前面,夺旗斩将,立下赫赫战功,完颜浮慎称呼其为察疯子,并且很快在辽军中传了开来,辽军上下都呼其为察疯子。 “察疯子就是察疯子,总是一根筋,恐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完颜浮慎道。 察凡虽然是一介武夫,头脑简单,却打心底里不服气别人对他一根筋的看法,“四王爷若是不信,属下愿领一录(辽军基本编制单位,一录差不多有一百一十名左右的战兵)人马杀入堡内,将这鸟什子平山堡拿下,献给四王爷,要是小的拿不下那座军堡,王爷把小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察凡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信誓旦旦地说道。 察凡还没等完颜浮慎同意,就招呼了一录骑兵向平山堡冲锋。 “这些曼舒人还真是目中无人,当我大赵无人耶!”透过垛口,凌锋看见辽军连在平山堡下停留的意思都没有,竟然径直冲锋,丝毫不把赵军放在眼里。 “让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将这股曼虏诱入瓮城,围歼他们!”贺腾骁吩咐道。 一百多骑曼舒铁骑在察凡的率领下冲进了平山堡,北门的城门没有关,一百多骑曼舒铁骑的铁蹄没有受到丝毫的阻碍轻而易举地进入平山堡瓮城。察凡对城门没有关闭没有起疑心,反而认为是赵军畏惧辽军弃堡潜逃,他所要做的不过是将大辽国的军旗插上平山堡城头。 最后一骑辽军铁骑进入瓮城后,只听见巨大的木器砸地声响起,两面悬挂的城门落地,辽军铁骑霎时被困在了狭小的瓮城中。 “放!”贺腾骁霍然站起,点燃火铳的引线射向瓮城内的辽军。 火铳巨大的爆响声打破了寂静,中弹的曼舒铁骑跌下马来。辽军发现遭受埋伏后为时已晚。几个辽军冲到城门处奋力挥刀妄图砍开城门,但只是在城门上留下了几道刀痕,城门巍然不动。 见城门已经闭死无法逃脱,辽军向埋伏在瓮城上的赵军进行反击。数十支箭矢飞向瓮城上的赵军射去。 射击完毕的赵军立刻趴下躲避辽军射来的箭矢,重装弹药。第二批赵军补上射击,辽军精于骑射,虽然隔着浓厚的硝烟,仍有十几名赵军中箭,其中四人被辽军射中要害,当场阵亡。 “不好,中计了!”听到平山堡内响起的火铳声,完颜浮慎醒悟了过来,懊悔道,“这是赵军的空城计!” 此刻完颜浮慎已经知道平山堡内的辽军凶多吉少。察凡所带的那一录人马是他的亲卫,虽说此时他指挥着五万铁骑,但他的亲卫却只有三千,一下子在折损一百多亲卫足够他心疼好一阵子了。 辽军中有两种部队最具战斗力。一种是辽皇以及曼舒八大亲王麾下的亲卫,每个亲王有两千到三千左右的亲卫不等。还有一种是辽皇直接掌管的八千重甲骑兵。曼舒族号称有控弦之士二十万,其中以此三万余兵马为最,堪称曼舒族之精华。 平山堡的瓮城成了一百多名辽军的恶梦,一个接着一个的辽军倒在赵军的火铳下。贺腾骁采用三段击的射击战术,对瓮城内的辽军进行连续射击,火力间断的时间很短。 随着一轮接着一轮的射击,瓮城下飞上来的箭矢越来越少。在一轮士兵射击结束之后,凌锋带领下 一轮士兵射击,察凡娴熟地张弓射箭,他射出去的箭已经夺走了四个赵军士卒的生命。 凌锋手上紧握住手上的神枪,将箭头对准察凡。神枪是国初发明的一种冷热武器结合的武器,以铜铁为管,后有药室,使用时在药室内填充好火药后再将木马(一种木塞)塞入管内以通条将火药捣实,最后在插入箭支,引然火药利用火药发出的推力将箭支射出去。这种武器在国初广泛装备于赵军,火铳发明之后神枪逐渐被淘汰,但由于神枪制造成本低廉,在赵军中仍有装备。 一丝寒光闪过察凡的眉宇,察凡眨了眨眼睛,只见瓮城上一个赵军手持神枪,冰冷的箭头正指向他。察凡拉满弓,将箭指向凌锋。凌锋冷笑一声,看着神枪上的引线钻入药室,药孔处冒着丝丝青烟。 火药爆炸产生的巨大推力将箭支推射而出,察凡还为松开夹着箭羽的手,一支箭穿透他的锁甲,直刺他的心脏。察凡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弓拉开,松开手指,射出他平生的最后一箭。 飞射出的箭矢没有像察凡预想的一样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射穿凌锋的咽喉。箭矢扎在了凌锋面前的墙垛上,带着惯性振动了几下。 察凡双腿紧紧夹住马鞍,颤抖的手摸向腰间的箭壶。几颗铳弹飞过,打在了他身上,察凡只觉浑身无力,眼前一阵昏暗,但右手已摸住了一支箭,用尽全身之力将箭支从箭壶中抽出,又几颗铳弹打在察凡的身上,甚至有两三颗铳弹嵌入察凡坚实的肌肉内。察凡的手抓着箭悬在半空中,已经无力将手抬起。一支流矢射穿了他的小臂,察凡终于松开了手,手中的羽箭沾染着察凡鲜血落地,随后,曼舒勇将察凡随着坠马而亡。 是役,平山堡守军初战告捷,全歼辽军一录精骑。全堡军民为之振奋,堡外,震怒的辽军正酝酿着新一轮攻击。 今日第二更,求收藏,求推荐,新书期的数据对风驰很重要,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六章:战平山 第六章:战平山 辽东,盖州。 贺狮虎心乱如麻,三个月前辽东总督高广组织北伐军贺家出了五千士卒参与北伐,包括贺家手底下最精锐的骁骑营。没料到高广这厮兵败如山倒,骁骑营至今没有消息,传闻骁骑营已经在营州被辽军全歼,贺狮虎怎么也不敢相信。 贺狮虎刚刚又得到辽军南下的消息,这对贺狮虎来说简直就是个晴天霹雳。贺家之所以舍得出血本,甚至不惜派出骁骑营这样的贺家精锐参与到高广组织北伐军就是希望能够将曼舒人赶出辽东,避免和曼舒人的正面接触,保全贺家实力。 辽北俞家,辽中吴家的实力原本不在贺家之下,但自四十年前曼舒崛起以来,两家同曼舒人冲突不断,频繁的战事逐渐消耗了两家的实力。贺氏一族没有谁希望步俞、吴两家的后尘,可贺家的希望随着骁骑营的覆灭而灰飞烟灭。 “他娘的!平山堡千户贺世发干什么吃的!大战在即,平山堡整整五百多人不到一天竟然不知所踪!他娘的都飞到了天上去不成?!”贺狮虎气的一拳砸在桌子上,他现在的心情很糟。 辽军趁胜南犯,盖州首当其冲,贺氏一族之安慰系于盖州,而作为盖州前线最重要的军堡,五百多名守军居然不知所踪!更令人担忧的是平山堡在战前囤积了大量的军械粮草,尤其是大量的精良火器,这些火器要落入曼舒人手里,后果将不堪设想! 立即发兵!火速驰援平山堡!一定要守住平山堡,否则提头来见我!”贺狮虎怒吼道。 ——————————————————————————————————————————————— 辽军的主要目标是盖州,平山堡这这座小小的军堡不值得辽国征南大军做过多的停留。虽说在平山堡折损了一录精锐,完颜浮慎还是明大局之人,没有为此贻误战事。辽军兵分两路,完颜浮慎率主力绕过平山堡直奔盖州城,完颜海涯带着五千辽军留下继续攻打平山堡,以防平山堡对主力进攻盖州形成威胁。 平山堡军民还没来得及享受胜利的喜悦,辽军已经做好再次攻城的准备。显然,这一次辽军吸取了教训,没有像上次一样冒冒失失地进攻。 辽军很快摆好了进攻的阵型,第一排推着盾车,第二排是弓箭手,最后是攻城的步卒推着井栏(一种大型攻城器械,四方为柱形,下有车轮,可以推动,顶上站有士兵主要以弓箭等远程武器对守城士兵造成伤害和威胁)向前冲。这是辽军典型的攻城阵型。 辽军军容齐整,上千辽军在空旷的野地上摆出整齐阵型蔚为壮观。这些辽军刚刚经过血火的洗礼,浑身上下散透出一股肃杀之气,令人望之生畏。守城的辽军在此刻很明白,真正的恶战才刚刚开始! 面对这样的虎狼之师,高广的十六万乌合之众焉有不败之理?贺腾骁现在望楼上,望着辽军齐整的阵容感慨道。 “放!”完颜海涯拔刀向城头一指。 五六十个被赶到阵前的赵军降卒拨弄着摆放在阵前的十门火炮,手忙脚乱的点燃了引线。 贺腾骁大叫不好,下令趴下。这是贺腾骁第一次看见辽军使用火炮,辽军有火炮,平山堡将更难守! 炮声接连着响起,赵军头窝在城垛根下,躲避辽军的炮击。 辽军打完了第一阵炮,四发炮弹落在城堡之外,在地上砸出四个显眼的大洞,五发落进堡内,只有一发落在城头上,将城墙砸缺了一角。赵军没有人伤亡。 贺腾骁暗自庆幸,看这一阵炮打成这样,辽军的炮手都不是熟手,辽军火炮对平山堡的威胁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 片刻的功夫,炮声又猛然响起,这一次有四发炮弹落在城墙上。中弹处土石横飞,三名士兵当场丧命,其中一名士兵整个脑袋被炮弹砸飞,只留下一具无头尸体。 “哥!”一名赵军哭着跑向那具无头尸体,一名老卒拉住他,含泪捂住了他的双眼,不让他看到这血腥的画面。 这次炮击辽军军阵前异常地发出三声巨响,两门炮炸膛,一门炮因为炮手太过紧张填充的火药过多,火炮在原地爆炸。 二十几名炮兵被炸死炸伤,离得的近的**名辽军也不同程度的被爆炸释放出的热量灼伤。火炮炸膛在赵军中是常有的事,军器监偷工减料,粗制滥造,已经是人尽皆知。军器监出产的火炮十门倒有**门不合格。 这一点贺腾骁现在还是有很深刻的印象,他曾看到过辽东镇军领到朝廷军器监发来火炮后直接将火炮丢进炉子熔成铁水重新打造刀枪。一般的火炮在他们眼里还没有刀枪来的可靠。赵军炮兵架好炮后不敢放炮,唯恐炮响伤到自己的情况屡见不鲜。 火炮第一次名声大振是五十年前神宗朝的中兴名将商传仁出塞讨伐西北举事的哈密瓦慎诸部,这也是火炮第一次大规模使用,不过今日赵军使用之火炮在质量上相去昔日之火炮远甚,不可同日而语。 剩下的炮兵被火炮炸膛吓的死活都不敢开炮。气急败坏的辽军拔刀将这些降卒杀掉。 完颜海涯挥动号旗,辽军吹响了进攻的号角,随即便是铺天盖地的呐喊声。 辽军的盾车手缩在盾车后面推着盾车向城墙逼近,弓箭手紧随其后。 贺腾骁下令将七门小炮推了上来,看到辽军刚刚火炮炸膛的惨剧,士兵们看到火炮都不由自主地离的远远的。 “这炮要是炸膛,老子将你脑袋拧下来!”一个赵军冲着火炮手挥着拳头道,他刚刚目睹辽军火炮炸膛造成的惨剧仍旧心有余悸。 “要炸也是我先死。”那火炮手道,“军器监出的破铜烂铁才炸膛,这火炮是复州兵仗局出的,兵仗局工匠拿命保的。”火炮手一边说,一边指了指炮身上浇筑的三个字,这三个字是工匠的名字。盖州兵仗局实质上是贺家的私人兵工厂,私家兵仗局出厂的武器要比朝廷的军器监质量要好的多。 炮兵架好火炮,辽军进入射程之后,贺腾骁一声令下,七炮齐响。这种小火炮用的是子母炮,射速快,装填的效率比寻常火炮高的多,很快又发射了第二波炮弹。 辽军进攻的阵型比较密集,不少炮弹落入辽军军阵中,实心弹打击范围不大,但被实心弹打中却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几个辽军被实心弹打成重伤,缺臂断腿地躺在地上哀嚎。身边的辽军丝毫没有理会他们,整队继续向前。 辽军进入火铳、神枪的射程之后。城堡上的赵军对辽军轮番发射,顿时硝烟弥漫,城下的辽军甚至看不见城墙上赵军的身影,只能看到城墙模糊的轮廓。 铳弹打在辽军的盾车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弹孔,不时有羽箭射在盾车之上。盾车为辽军挡住了不少赵军的铳弹、弓箭,不少辽军倒在进攻的路上。但这些丝毫没有动摇辽军的意志,辽军仍旧迈着稳健的步伐一步步逼近军堡。 辽军在壕沟前稍作停歇,后面的辽军推来折叠桥,展开架在壕沟上。折叠桥架好后,辽军踩着折叠桥继续向前推进。 终于,平山堡进入了辽军弓箭的射程之内。几个录首模样的辽军军官指挥着辽军弓箭手放箭。一阵箭雨向平山堡泼洒而去。 霎时间,二十几个中箭的赵军纷纷倒下。其中多数被辽军射中要害,失去了战斗力。 赵军窝在城垛口下,躲避辽军弓箭手的射击。一个装好弹药的火铳手起身射击,刚刚冒头便被辽军一箭穿喉。 “都趴下!趴下!不要露头!”贺腾骁命令道。 赵军的火力被辽军的弓箭手压制了下去,赵军的还击越来越稀疏。辽军的几个录首,指挥后面的步兵推上云梯车架起云梯攀城进攻。 “放滚木擂石!”贺腾骁解开一辆绞车上的绳索将绞车上拴着的滚木放了下去。三五个被滚木砸到的辽军发出一声闷哼,摔下城强,摔成一团肉泥。 城上的赵军冒着箭雨朝城下放滚木,砸擂石,给进攻的辽军以迎头痛击。将辽军赶下城去。 贺腾骁将滚木放下之后,拉起绞车的绳索将滚木收了回来再放下去。这里的滚木擂石和他在另一个时空影视剧里所看到的滚木擂石不同。滚木并不是一根单纯的圆木只能一次性使用,木头上都绑了绳子并配备上绞车,以便砸下去之后再回收上来继续使用,毕竟守城方的资源有限。 至于擂石也不过是一颗颗五六斤重的石头,不像影视作品里古代士兵抱起一块巨石朝城下砸去,要是砸这样的石头,贺腾骁估计砸个两三次,这里的守军体力都要透支个干净,还拿什么守城? 贺腾骁放下滚木后抓起一颗五六斤重的擂石砸了下去。十几米的高度,就算是扔下一颗西瓜也能够将下面的辽军砸个半死,被一颗五六斤的石头砸到,就算是命大不死,也基本丧失战斗力。 不断有辽军被滚木擂石砸中,摔下城去。辽军的攻势却丝毫不减,辽军嘴上叼着刀,一手抓住云梯,一手顶着盾牌护住脑袋向城上爬去。 “猛火油!快!放猛火油!”凌锋率领三十几个赵军将十几个大木箱形状的东西推在云梯车前。 一个赵军士卒点火后(赤)(裸)着胳膊鼓动风箱,凌锋拔掉塞棒,一股灼热的火焰从箱口喷出。爬上云梯顶端的辽军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热浪灼烧地皮肉发焦,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滚下云梯。 这玩意儿简直就是活脱脱的火焰喷射器啊,贺腾骁惊叹道。 猛火油在一阵短暂的猛烈喷射后,一个辽军录首身先士卒率兵首先登上城头。辽军录首翻身一跃跳上城墙,砍翻两个操作猛火油的赵军,在城墙上撕开一道口子。紧随其后的辽军蜂拥而上…… 第七章:攻守之势 第七章:攻守之势 辽军攀上城墙,辽军录首势骁勇善战,硬是带着十几个辽军在撕开一道口子,掩护后面的辽军爬上城墙,平山堡岌岌可危! 看到辽军攀上城墙,赵军开始退缩。这些赵军大部分都是刚刚被辽军打败过,对辽军的心理阴影犹在,没有和辽军以死相搏的勇气。 贺腾骁提刀冲了过去,要将爬上城墙的辽军赶下城墙去。 嘭嘭嘭…… 嘭嘭嘭…… 一阵炒豆似的火铳声爆响,刚刚登上城墙不久的辽军被铳弹扫倒。贺腾骁定睛一看,原来是张雨阳带着三十几个平山堡的堡兵恰好赶到。 辽军录首右腿被铳弹打中,握刀撑着身体要站起来。贺腾骁冲过去朝那录首心窝补上一刀,一脚踢开尸体,两个刚刚跳上城墙的辽军见状朝贺腾骁扑了上来,贺腾骁以一当二挥动朴刀将两个辽军逼到墙角,反手一刀将其中一个辽军砍下城墙。 另一个辽军见战友被砍下城墙,盛怒之下失去了理智怒号着冲向贺腾骁恨不得将贺腾骁生吞下去。贺腾骁闪过身,一脚将那辽军扫倒在地,随后狠狠一刀扎向那辽军心脏,顿时血如泉涌,喷溅在贺腾骁身上。 又一个辽军爬上城垛,正要跳下来,张雨阳一脚将脚边的一支长枪踢了出去。长枪正中辽军胸口,辽军还没来得及呼喊便摔下城墙。 贺腾骁冲到城墙边舞刀连续斩断云梯车顶端的两条横杆,爬到一半的辽军见云梯车顶端没了落脚点惊慌失措。贺腾骁操起一颗擂石狠力砸了下去,被砸中的辽军脑浆迸溅,滚下云梯车。 十几支羽箭几乎同时向贺腾骁飞来,贺腾骁猛地扑倒在地上躲过了这些箭。有两支羽箭顺着贺腾骁的耳边擦过,贺腾骁下意识摸了摸耳朵,暗自庆幸只是左耳垂被擦破了一点皮。 辽军好不容易撕开的驿道缺口被终于被堵住。赵军见贺腾骁、凌锋、张雨阳三个主官都不顾性命杀敌收城,也都豁了出去,嗷嗷叫喊着同登上城墙的辽军厮杀。 “他娘的!”一个身材魁梧的赵军带头喊道,“人家当官的都不怕气,俺们这些臭当兵又何惜一死,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弟兄们!拼了!” “拼了!” “拼了!” 赵军士气大振,不惧辽军的弓箭手,冒着飞来的流矢合力抬起巨木将辽军的云梯车顶翻。前头的士兵中箭倒下,后续的士兵冒着箭雨补上。 远处传来辽军低沉而又绵长的号角声,赵军对这号角声并不陌生,这是辽军撤退的信号。辽军秩序井然地退了下去,见辽军撤退,赵军不由松了一口气,平山堡,终于守住了。 赵军暂时守住了平山堡,但也付出了三十六人阵亡,三十多人不同程度受伤的惨重代价。辽军方面的伤亡则更惨重,辽军阵亡录首一人,录首以下,两百八十多名辽军阵亡。加上之前察凡贸然进攻平山堡被赵军全歼的一录辽军,辽军在平山堡已阵亡的士兵已近四百。在此之前辽军重来没有攻打一座军堡伤亡人数过百。 辽军意识到平山堡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完全收起了轻视之心。完颜海涯下令就地安营扎寨,准备长期攻打平山堡。 ———————————————————————————————————————————————— 贺狮虎向平山堡派出的一千骑兵在半路上同完颜浮慎南进盖州的主力遭遇。赵军寡不敌众,被辽军主力击退,一千骑兵仅剩四百五人狼狈逃回了盖州城。 随后,辽军的身影出现在盖州城郊外。望楼上的赵军大惊失色,将这一情况禀告给盖州参将贺狮虎。 贺狮虎在得知驰援平山堡的一千骑兵半路遭遇大股辽军,被辽军击溃,只有不到半数的人得意生还后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不过辽军兵临盖州城下,贺狮虎倒没觉得有多意外。 贺狮虎在亲兵的簇拥下登上望楼,扶女墙眺望远处,但见辽军旌旗盈野,一眼望不到尽头。铮亮的铠甲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战马踏蹄嘶鸣,马上的辽军杀气腾腾,似乎只要主帅一声令下,这些铁骑就能够将盖州城踏平。 盖州承平日久,以往辽军入寇辽东的兵锋从未触及到盖州,不像辽北、辽中多战之地,守军早就对辽军的入侵习以为常。 盖州城上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再加上这些天不断冲北面传来辽军不断击败赵军的消息。甚至骁骑营这样的精锐都被辽军全歼,辽军还在营州海滩屠杀了六万赵军降卒,方圆数十里的海滩海水都是红色的。恐惧是会传染蔓延的,这些消息传到盖州之后在盖州赵军军中蔓延,很多赵军在没有见到辽军前已经对辽军充满了恐惧的心理。 城上不少士兵吓的双腿发抖,贺狮虎瞅见身旁的一个赵军两腿抖的跟筛子似的,狠狠踹了那赵军士卒一脚,“没出息!” 辽军没有立即攻城,贺狮虎看到一骑跑出军阵,耀武扬威地驰马到城门下,高声喝问道,“盖州参将贺狮虎在否?!” “本将军在此!城下曼虏有何话要说,但讲便是!” “四王爷让我转告贺将军,众寡已分,胜负已定,盖州守军速速献城归降我大辽,我大辽军尚可免尔等一死,否则我大辽军兵锋所及之处,鸡犬不留!” 辽军使者趾高气扬,话语间对赵军充满了蔑视。 “拿弓箭来!”贺狮虎望着城下气焰嚣张的辽军使者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 “将军不可!”贺狮虎身旁的一个千户拦住了贺狮虎,“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若是我等杀了辽军来使,我盖州城军民同辽军就没了回旋的余地,还望将军三思啊!” “你还想和曼虏有回旋?!”贺狮虎冷冷地盯着那千户,那千户被贺狮虎盯的额头冒出汗来,埋着头不敢去擦拭,更不敢直视贺狮虎喷着怒火的眼睛。 “将军,小的不敢。”那千户正想为自己辩护几句,贺狮虎早已拔出腰刀,手起刀落,一刀斩了那畏敌如虎的千户官。 斩杀千户官后贺狮虎弯弓搭箭,一箭正中那辽使咽喉。辽使不可思议地望了城头一眼,圆睁着双眼坠于马下。马匹受了惊似的跑回辽军大营。 “盖州城,人在城在,人亡城亡,谁若是后退一步,我贺狮虎认得你,可大赵军律和我手上的刀可认不得你!” “四王爷,赵军射杀了我们的使者。”辽军参领瓜儿哈撩开军账,向完颜浮慎报道。 “贺家人的骨头还挺硬的。”完颜浮慎笑道。骁骑营在营州给予辽军重创,征南军在平山堡又碰了钉子,盖州守将贺狮虎对辽军的态度也这么强硬,他在战前低估了贺家。想到在盖州完颜海涯轻率万余精骑,血战两天两夜才将骁骑营这块硬骨头给啃下的场景,完颜浮慎隐隐有种要打硬战的感觉。 “辽阳城此等坚城我大辽军都能过拿下,盖州城这等小城四王爷无需多虑,拿下只是时间问题。”瓜儿哈道。 “赵军不会给我们那么多时间的,也不知道三皇子那边现在怎么样。”完颜浮慎道,“传令下去,即刻准备攻城!” ——————————————————————————————————————————————— “百户大人,看!”平山堡城头,一个赵军指着远处的辽军。 贺腾骁拖着疲惫的躯体站了起来,举目望去,辽军已经架设好数十架巨型抛石机。抛石机大到人力已经不能够拉动这么大的抛石弩,辽军驱赶着十几匹牛马拉动抛石机。 辽军费这么大人力物力动用这么大型的抛石机足见辽军对拿下平山堡的决心! 负责指挥抛石机的辽军佐领对完颜海涯点了点头,示意完颜海涯所有抛石机都已经准备就绪。辽军使用缴获赵军的火炮轰击平山堡没有取得多大的成效转而使用辽军传统的攻城利器——巨型抛石机! “阿奇勒,抛石机在城墙上砸出缺口后,你马上带着大辽勇士从缺口冲进去。”完颜海涯皱眉看了看平山堡,恨意十足地道,“拿下军堡后立刻屠堡,将这座军堡夷为平地!” 辽军攻打平山堡的伤亡人数已逾四百,这大大超出了辽军所能够承受的伤亡人数。一个月前,辽军攻打沈州这样的大城,伤亡人数也不过七百余人。这对于完颜海涯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阿奇勒年纪和完颜海涯相仿,自十二岁起就随军作战,从军八年来战功赫赫,年仅二十岁就挂着两百多首级的赵军军功。阿奇勒嗜杀成性,自完颜海涯领兵作战以来就侍奉完颜海涯左右,担任完颜海涯的亲兵。 “末将遵命!”阿奇勒朝完颜海涯行了个军礼,大手一召,身后的一千辽军铁骑蓄势待发。阿奇勒望向不远处的平山堡,眼中透露出同他年龄十分不相称的恶狼般的凶光。 “放!”完颜海涯拔刀出鞘,指向平山堡,双目发红,这种表情,他的手下只在营州率军同骁骑营血战的时候才见到过。平山堡的守军已经激怒了完颜海涯,完颜海涯已经杀红了眼。 听到命令的擂鼓的兵挥动粗大的胳膊擂起大鼓,鼓点声如雷鸣一般响起。这是辽军放抛石弩的信号,抛石弩背后是一个多蓄势待发的辽军铁骑,随时准备将平山堡踏平。 数十架巨型抛石弩齐放,一颗颗巨石如同雨点一般砸向平山堡城墙。巨石落在城墙上,城墙上的人能够感觉到整坐军堡都在颤抖…… 第八章:城上厮杀 第八章:城上厮杀 一颗巨石不偏不倚地落在望楼上,望楼瞬间被巨石砸的粉碎,被砸中的望楼木屑四处飞散。辽军投射到城墙上的燃烧物质引燃了望楼,城墙上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曼虏这是疯了!”一块巨石砸在城墙上,带起的乱石飞到贺腾骁面前,贺腾骁抬手一挡,挡住了一块飞来的小石子,手臂被飞石砸的生疼。 城墙被巨石砸的摇晃,墙面出现了几处清晰可见的大裂缝,两个巨石不偏不倚地打在裂缝处,墙体再也忍受不住如此猛烈的打击,轰然崩塌,城墙陡然间被撕出一个大口子。 辽军冲锋的号角在此刻响起,一千精骑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向平山堡,似乎要将这小堡淹没。 “曼虏,攻城了……”赵军中有人喊道。辽军这次没有采用寻常的攻城方式,竟然直接采用骑兵冲城,一千精骑如狼似虎,扑向平山堡,来势汹汹。 “他娘的。”凌锋紧了紧身上的扎甲,“看来今儿个曼虏是铁了心的要啃下平山堡。” “就算曼虏啃下平山堡,咱们也得让他们崩几颗牙,让他们这些杂碎明白咱们都是硬骨头,不是好欺负的主!”贺腾骁将骁骑营的军旗取出,挂了起来,残破的军旗迎风飒飒飘扬,贺腾骁站在这面军旗下下了命令,“吾立骁骑营营旗于此,旗在人在,旗倒人亡!曼虏要占领平山堡也只能是踩着这面旗!踩着我们的尸体过去!” 贺腾骁很疲惫,但在说出这些话时声音铿锵有力,精神十足。降世于这个时空以来的日子,贺腾骁都是在逃亡中度过,他格外珍惜自己的第二次生命,一路上他都格外的小心,无论多累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而这一切,贺腾骁只希望能够继续活下去。 平山堡是贺家一手经营起来的军堡,守军对骁骑营并不陌生。在辽东南三州,能把子孙送进骁骑营足够一家子引以为傲。骁骑营的军旗像是一支强心剂,守城士兵看到这面旗帜士气陡然提升,面对汹涌而来的辽军也不那么畏惧。 平山堡守军镇定地目视前方,手中紧握着装填好弹药的火器,等待辽军进入射程。 目测辽军进入火器射程后贺腾骁下令开火,城墙上的各式火器朝辽军喷射出愤怒的夺命火焰。 辽军对这次攻城志在必得,在一座小小的军堡下伤亡人数逾四百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奇耻大辱!他们要用赵军的鲜血来洗刷他们的耻辱! 冲在前头中弹的辽军倒下,后面的辽军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前仆后继,踩踏着战友的尸体继续冲向平山堡。乱蹄之下倒毙的人和马顷刻间被踏成肉饼。但辽军丝毫不为所动。 阿奇勒不愧为曼舒骁将,身先士卒第一个冲进破碎的城墙。两个赵军士卒一同顶起长枪想要将阿奇勒顶下战马。阿奇勒娴熟地从箭壶中摸出两支箭,射出漂亮的连珠箭,两支箭不偏不倚正中两个赵军的心窝。 “他娘的!”凌锋淬了一口吐沫,这辽军将领端的是厉害,就刚刚的那一个漂亮的连珠箭,恐怕整个辽东南能把连珠箭射的炉火纯青的人也不会超过三个。曼舒族以武立国,自勃兴以来,将星云集,这个冲在最前面的曼虏将军就是曼舒族耀眼将星中的一颗吧,凌锋心想。 “点震天雷!”贺腾骁将脚下的木箱一脚踢开,扒开覆盖在上面的干草,抓出一个黑不隆冬的圆形铁坨。 这种铁坨是赵军的守城利器,名曰震天雷,内置火药,外裹铁壳,点燃引信引爆里面的火药,利用爆炸产生的铁碎片杀伤敌人。可以说这玩意儿是后世手榴弹的雏形。震天雷虽说是守城利器但却也是稀罕玩意儿,贺腾骁手上有一百五十多颗,是留着万不得已的时候才用的。不过由于制造技术不成熟的原因,震天雷的爆炸率很低,这一百五十颗震天雷有一半能够爆炸就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贺腾骁点燃手中的震天雷,朝辽军密集的处抛下去。有的赵军焚香虔诚地向上天祷告好一阵祈求老天保佑,嘴里念叨着保佑这颗震天雷炸响,将杀千刀的曼虏赶出去这类话。念叨完才点燃震天雷抛下城去。 震天雷砸到人群中,有几个倒霉的辽军被震天雷砸昏砸死。黑坨坨的震天雷掉到地上,引信还在丝丝地冒烟,不过辽军并不把它当一会事儿。辽军对震天雷并不陌生,以往攻打城堡的时候赵军也曾对他们使用过这种武器,不过震天雷很少会炸响,十颗里面能有两三颗炸响就烧高香了。这玩意儿现在在辽军眼里跟擂石没有区别,纯粹就是砸人用的。 赵军的运气特别好,或许是他们的虔诚焚香祈祷感动了上天,居然有五六十颗震天雷炸了。辽军被这一阵乱炸炸的脑袋发蒙。 阿奇勒的战马被一块生铁碎片割破脖子,铁片嵌入战马的咽喉之中,战马疼的厉害,张蹄狂奔。阿奇勒无奈,只得弃马换乘一个士兵的马匹继续冲锋。 辽军的攻势咄咄逼人,将赵军逼死在城墙上,但赵军对辽军的抵抗依旧十分顽强,攻守双方就这么僵持着。辽军攻入瓮城,这瓮城正是昨天察凡等一百多名辽军的丧命之处。城墙上昨天留下的血迹还为干透很快又添上了更新鲜的血迹。 疯狂的辽军砸烂了瓮城的城门,辽军还没来得及高兴,碎木背后露出白森森的巨石将城门堵死。辽军破城门直接攻入城堡的想法化为泡影。 “冲上城去,将城墙上的南赵人杀光,冲城墙上进堡!”阿奇勒标出一支白蜡枪,一个年轻的赵军被阿奇勒的白蜡枪标钉在城垛上。辽军现在被困在瓮城内的,赵军顽强的抵抗使他们在瓮城这狭小的空间内难以施展开来。要是这么和赵军僵持下去,形式将对辽军十分不利。 阿奇勒放弃战马,持刀率兵三步并两步跨步冲上城墙,妄图突破打破僵局。阿奇勒执刀在手,想要接近他的赵军无一例外被阿奇勒砍杀。辽军在阿奇勒的带领下已经冲上城墙,赵军来不及装药填弹,直接拿起手中的火铳火枪当烧火棍使,同辽军进行肉搏。 辽军将辽军战旗插在平山堡城墙上,而对面不远处,就是骁骑营残破的军旗在风中飘扬。 冲上城墙的辽军看清赵军残破的军旗上赫然绣着“骁骑营”三个大字时不由一愣。旗帜是一支部队的灵魂,辽军在营州自以为全歼了骁骑营,很多辽军都以为没有找到骁骑营的营旗是因为骁骑营的营旗在战中不慎被战火焚毁,所以才没能够找到骁骑营的营旗。 骁骑营的营旗出现在这里说明骁骑营并没有被辽军全歼,至少骁骑营残部潜逃到了平山堡而且还狠狠地再次打击了他们。骁骑营不仅在营州给予辽军重创,其残部镇守的平山堡更是成为辽军的耻辱! 两军在城墙上进行激烈的白刃战。前面的辽军盯着盾牌掩护后面的战友向前冲去,不时有零星的箭矢和铳弹打进盾牌,破甲穿入躲在盾牌后辽军的**。中弹的辽军血淋淋地倒毙在地上,不过这些零星的打击并没有挡住辽军进攻的步伐。辽军渐渐向赵军逼近,很快两军交错在了一起展开搏杀,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近千人在狭小的城墙上展开混战! “杀!”贺腾骁护卫在军旗左右,一声大喝,又一个辽军被贺腾骁劈成两半。军旗周围已经堆积起厚厚的尸体。 阿奇勒杀的双眼发红,眼珠子几乎都要崩出来。阿奇勒砍翻两个冲向他的赵军,一个箭步扑向贺腾骁,目光落在贺腾骁身后飘扬的骁骑营军旗。 阿奇勒冷冷一笑,只要夺下这面军旗,赵军的士气必然受挫,赵军士气一旦受挫,辽军拿下平山堡不过是片刻的事情。 护卫在军旗身边的六个骁骑营的老卒看出了阿奇勒的企图,扑向阿奇勒,想要阻挡住阿奇勒。 面对六个迎面扑来的悍勇老卒,阿奇勒丝毫不为所动。侧身闪过,躲过两个老卒的同时攻击,阿奇勒横刀砍去,一个老卒躲闪不及,面门被阿奇勒砍中。还没等其它老卒反应过来,阿奇勒又反手一刀,砍伤一个老卒的左臂。顷刻间,六个老卒一死一伤。 这些老卒都是经历过战火淬炼的精锐之卒,阿奇勒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两个老卒其格斗能力可见一斑。剩下的四个老卒不由谨慎起来,没敢再贸然向阿奇勒发起攻击。 周围的辽军见阿奇勒被赵军围困住,扑向阿奇勒身边的四个老卒,缠住他们厮杀,阿奇勒见四个老卒被自己人缠住,径直箭步冲向军旗,妄图一举夺下军旗。 贺腾骁见状一脚踢开和他缠斗的辽军,跨过几具尸体,一刀劈向阿奇勒伸向军旗的魔爪。 阿奇勒距离军旗仅仅寸步之遥,正要拿军旗,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刀阿奇勒急忙缩手,躲过贺腾骁的劈砍。 贺腾骁刀才刚刚收回,阿奇勒的刀已经劈向贺腾骁的脑袋。这虏将好快的刀!贺腾骁习惯反射一般举刀格挡住阿奇勒的攻击。 金属撞击崩溅出闪亮的火星,贺腾骁虽然格挡住阿奇勒的攻击。但双手被震的生疼,阿奇勒没有给贺腾骁一点喘息的时间,再度逼向贺腾骁,贺腾骁只能招架,没有找到反击的机会。招架十几招后,贺腾骁只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暗叫不好,身后就是城墙,再退他就将摔下城墙! 第九章:难以抉择的进退 第九章:难以抉择的进退 贺腾骁身边有几个人被杀下城墙,分辨不出是赵军还是辽军,只听见他们跌下城墙时发出痛苦的哀嚎。阿奇勒仍旧步步紧逼,贺腾骁已经被阿奇勒逼的无路可退。这个虏将真歹毒!贺腾骁骂道。 贺腾骁大喝一声冲向阿奇勒。却见阿奇勒在此时后退几步同一个赵军缠斗起来。原来是张雨阳率领组织起来的青壮杀来支援贺腾骁。 张雨阳的格斗技术并不亚于阿奇勒,阿奇勒冲锋作战多时,刚刚又和贺腾骁经历一番缠斗,体力消耗极大。两人缠斗数招之后,阿奇勒渐渐落了下风。 虽然阿奇勒在格斗中落下风,但阿奇勒并没有退缩,反而越战越勇。阿奇勒从没有碰到过张雨阳这样的敌手,今天难得碰到这样的对手越战越兴奋。 张雨阳给贺腾骁留下的印像越来越复杂。他总感觉张雨阳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这个人身上该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贺腾骁这么揣测着。张雨阳能识文断字,谙熟兵事,格斗技术高超,这样的人在这个时代放在哪里都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怎么可能甘于在这种偏僻的小军堡当一个小小的总旗? 四百青壮虽的到来对守城的赵军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赵军士气愈发高昂,辽军渐渐不支败退下来。辽军撤退的号角无奈地再次吹响,辽军不甘地退下城墙撤回营地。 贺腾骁下令放弃严重受损的城墙退到瓮城的城墙继续坚守。 此战双方均伤亡惨重,平山堡还能够继续作战的士兵仅剩下一百三四十来人,包括拉来的三百多青壮,还能守城的战力也只有四百余人。这四百余人同最初守卫平山堡的士卒战斗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而赵军所期盼的援军还是遥遥无期——平山堡距离盖州仅仅二十来里的路程,盖州的援军要能来的话早来了。平山堡外仍旧有数千辽军虎视眈眈。 这一战成为了辽国骁将阿奇勒一生的耻辱,一千多人马最终能够活着回到营中的仅有三百多人。阿奇勒以往率军斩将夺旗没有一次手底下的士卒伤亡会超过百人,更没有他阿奇勒斩不下的赵将,夺不走的赵军军旗。 回到营中,阿奇勒愤恨地将佩刀解下掷于地上,跪下道,“属下无能,没能拿下平山堡,还请三皇子治罪!” “起来吧。”完颜海涯淡淡道,“此战非战之罪。” “谢三皇子宽宥。”阿奇勒也不客气,直接站起来听令。 “听说平山堡里的守军是骁骑营?”完颜海涯饶有兴致地问道,骁骑营是他领兵以来遇到的最强劲的对手,他对贺家的这支骑兵营颇有兴趣。 “平山堡守军悬挂骁骑营营旗,属下以为该是营州败退回来的骁骑营残部。” 完颜海涯长叹一声,默然不语。思绪飘到了数天前在营州和骁骑营的血战,骁骑营在营州给辽军造成近五千人的伤亡,完颜海涯杀红了眼不及伤亡地反复冲击骁骑营的阵地才将骁骑营全歼,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陈彦凯干咳一声,提醒完颜海涯还有事情没有吩咐下去。 “望殿下还以大局为重。”陈彦凯低声对完颜海涯道,做了完颜海涯近十年的先生,陈彦凯对完颜海涯的性子很了解,以完颜海涯好强好胜的个性,他断然不会允许骁骑营存留于世间。 完颜海涯刚刚接到急报,南赵大批精锐北出海门关,在锦州稍作修整就向辽东南扑来,目标直指大辽征南军。同时辽中的吴霆震在收拾好吴族残部后挥师南下,目的地也是辽东南。接到急报之时,完颜海涯、陈彦凯无不感叹辽皇完颜圣聪操之过急。 辽军在辽阳等地立足为稳的情况下就仓促发兵南下本就是一场赌博。现在赵国两路大军南下,完颜海涯,完颜浮慎的征南军将面临腹背受敌的窘迫局面。平山堡守军的顽强抵抗粉碎了完颜海涯拿下平山堡,消灭骁骑营残部一雪前耻的想法。若以大局为重,他现在要做的是保存大辽征南军的实力北还,赵过两路大军将至,大辽的士兵再在这座军堡下牺牲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阿奇勒听令!”完颜海涯果断地下了命令,“本王命你率两千铁骑。” “属下一定一鼓作气拿下平山堡,再拿不下平山堡属下提头来见殿下。”还没等完颜海涯说完阿奇勒便接口道。 “混账!蠢猪!”完颜海涯一把将案牍上的急报摔到阿奇勒脸上,冷声道,“南赵关内精锐已悉数出关,由锦州南下,本王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率两千铁骑,挡住南赵援军,掩护我大辽征南军北还!” 完颜海涯下这道命令的时候表情很痛苦,阿奇勒低头不敢直视完颜海涯的眼睛看不到完颜海涯的痛苦表情。 帐中的辽将亦然不敢直视完颜海涯,完颜海涯正在气头上,没有人会傻到去触完颜海涯的霉头。只有陈彦凯捕捉到完颜海涯痛苦的表情,陈彦凯想着三皇子年少得志,从未受过大挫,经受一次大挫对三皇子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阿奇勒第一次见到完颜海涯发这么大火,不敢做声,将所有的怒气、怨气都憋在心中,在心底暗暗发誓今后一定要将骁骑营这支军队彻底消灭,以解心头之恨。 阿奇勒朝完颜海涯拜了拜,从完颜海涯那里领过虎符便出帐点兵北上。 ———————————————————————————————————————————————— 完颜浮慎攻打盖州也没有取得多大进展。辽军并没有像几个月前攻打辽东腹地一样一路攻城夺地,势如破竹。大辽征南大军在盖州碰了钉子,磕的头破血流。 就在此时,完颜浮慎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赵国关内精锐尽出,辽中吴族残部整军南下。一时间,辽国征南军的形式急转直下。 辽国征南军现在是进退两难,辽东南的千山山脉呈西北东南走向,在面临渤海的辽东半岛西部被千山山脉切成一条狭长的平原地带,盖州、复州、金州这些辽东重镇就处在这条狭长的平原上。要是辽军北还的路被赵军堵住,辽军将腹背受敌。 贺家的抵抗顽强,盖州的城池防御体系又是那么的完整,攻打这样的坚城本就不是一件易事。完颜浮慎熟读过汉人的兵书,《孙子兵法》中曾明确地告诫过指挥官“上兵伐谋,……其下攻城”,“攻城之法,唯不得已。”继续攻打盖州城显然是极不明智的行为。 “我们低估了贺家啊。”完颜浮慎将急递压在桌案上,慨叹道。大辽在进军辽东南一事上操之过急,低估了贺家抵抗的决心。他和完颜海涯都是辽军名将,一个成熟老练,一个年少得志,两个人都在盖州碰了壁。 完颜浮慎想到了平山堡,整整一天过去,平山堡硬是以一堡之力拖延大辽他征南军的五千人马整整一天。致使他不能够放开手脚进攻盖州城。能以一堡之力挡住辽军五千精锐的赵军将领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完颜浮慎真希望能够见这个赵军守将一面。 前方只是传来赵国两路大军南下的消息,辽皇完颜圣聪的旨意并没有随同急递一起传来。这说明辽皇在犹豫,完颜圣聪行事向来雷厉风行,很少犹豫。完颜圣聪没有对征南军直接下命令表明完颜圣聪对辽东南之地难以割舍。 完颜圣聪没有直接下令,那么征南军下一步是要南进还是北还就需要他这个大辽征南军主帅定夺。完颜浮慎现在是如坐针毡,完颜圣聪迫切希望拿下辽东南三州,如果完颜浮慎的退兵引起完颜圣聪的不满,对完颜浮慎日后在族中的地位有很大负面的影响。如果完颜浮慎不退兵,万一遭受赵军两面夹击,大辽国也将元气大伤。征南军下一步是该南进还是北还,完颜浮慎现在难以抉择。 军账内已经有辽军将领开始低声讨论征南军到底是该南进还是北还的问题。 “南赵朝廷士卒羸弱,两路大军来又怎的?咱们有五万大军!怕那群软脚虾做甚,高广当日号称拥兵二十万,放出狂言要在长白山下拿大汗的脑袋祭天,结果又如何?” “可万一出关的是秦军呢?”一个年纪比较高的将领冷声回应道。 “秦军”二字像一盆冷水泼在完颜浮慎心上。他最大的顾虑正是担心出关的南赵军队是陕西总督彭朝栋的秦军,彭朝栋是当今大赵头号名将。三十年前大赵西北局势糜烂之际彭朝栋奉命于危难之间,出任陕西巡抚一职剿灭晋陕两省流寇,镇压关陇民变,甚至五次出塞将萌古人的势力驱逐出了河套地区。保障了大赵西北边陲的安全。 由于彭朝栋是陇西人,其统领的军队大多是三秦子弟,所以彭朝栋的军队被称为秦军。秦军和京师的十八卫禁军被认为是大赵朝关内硕果仅存的两支精锐。赵皇不可能抽调京师中枢的禁军驰援辽东,但却很有可能抽调秦军支援辽东。 十八卫禁军久不经战,战斗力难以估算。不过秦军的战斗力完颜浮慎心里还是有底的,秦军可不是战斗力羸弱的士卒,完颜浮慎早年同萌古军队交过手,当时他同萌古军队打的平分秋色。而同时期彭朝栋所率的秦军却以五战五捷大胜萌古军队的骄人战绩将萌古人赶出河套地区。 秦军是辽军除了辽东镇军和辽东四大世家的私兵之外最忌惮的军队,现在辽东镇军被辽军打残,四大世家一家降辽,一家被打残,剩下两家龟缩在各自的地盘上。 秦军,在将来将成为大辽进一步扩张的最大绊脚石! 第十章:辽东势 第十章:辽东势 盖州城郊区,辽军主帅完颜浮慎的军账内,辽军将领围绕南进还是北还的问题争论的越来越激烈。完颜浮慎对南进和北还还是难以定夺,陷入犹豫之中。 “四王爷。”完颜浮慎的汉人幕僚范文江冒昧走到完颜浮慎面前,屈身给完颜浮慎行了个礼。 完颜浮慎素来轻视汉人,席下的幕僚都是曼舒族本族人,范文江是完颜浮慎唯一的汉人幕僚。范文江能够得以在完颜浮慎身边当幕僚还是因为他是陈彦凯门生的缘故。虽说范文江留在了完颜浮慎身边当幕僚,不过范文江还是一直受到冷遇。 “你有甚话要说?”完颜浮慎头也不抬,淡淡地问道。 “依属下愚见,王爷大可不必选择南进还是北还。”范文江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个鸟人!说甚么鸟话!”一个长相粗鲁的辽军参领还没等范文江把话说完,直接一拳砸在范文江脸上,“不进不退,等着赵军把咱们围了包饺子么?!” 范文江不过是一个文弱的书生怎禁得起那粗鲁的辽军参领铁拳,当即疼的捂脸蹲在地上闷哼着。辽军参领还不肯放过范文江抬起拳头走向范文江。 “混账东西!”完颜浮慎抓起案牍上的令牌甩到那参领脸上,“滚下去!” 那参领挨了训斥,悻悻而退。完颜浮慎示意两个亲兵过去扶起范文江。 “说下去。”完颜浮慎对范文江说话的语气温和了许多。 “四王爷只需问问三皇子派来的传令兵,问明三皇子是进是退……”说到这里范文江知趣的收住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完颜浮慎不是白痴,只要稍微点拨一下,下面的意思完颜浮慎自然能够领会。 完颜浮慎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虽然他是征南军主帅,但作为副帅的完颜海涯几乎是以实际上的监军身份担任副帅,很多权力还在完颜海涯手上。平山堡一分兵完颜浮慎差点忽略了这点。作为大辽二号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辽皇对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并不放心。自完颜海涯开始领兵以来,完颜海涯几乎每次出征都跟在完颜浮慎身边。在外人看来这是完颜圣聪器重他完颜浮慎,让自己最得意的儿子跟在完颜浮慎身边学习领兵作战。完颜浮慎很明白完颜圣聪的用意没那么单纯,说到底,完颜圣聪对他并不是完全信任的。自古最是难料帝王心。 完颜海涯没有向他透露他的下一步打算,这更是令完颜浮慎吓出一身冷汗。想不到一个刚满二十岁的人竟然也有这么深的城府,也学会了试探他,这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吧?完颜浮慎无奈地在心底暗自苦笑道。 ———————————————————————————————————————————————— “你到底是什么人?!”平山堡望楼,贺腾骁厉声质问张雨阳。 “我是谁不重要。”张雨阳淡然地凭栏远望,能看到的东西除了天上的日月星辰就只剩下不远处辽军的营火。 贺腾骁抽刀架在张雨阳脖子上,锋利的刀在月光下映衬出一道寒光,“能识文断字,又谙熟兵事,这可不是一个小小的总旗能做到的!” 张雨阳并不慌张,笑了笑道,“每个人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过往,我想你也是,贺——公——子——” 贺腾骁暗暗吃惊,他从没有和张雨阳提及过自己的身世,贺姓在辽东南三州是大姓,张雨阳不可能从自己的姓氏中推断出他是贺家子弟。 “你到底是什么人?!”贺腾骁手一用力,刀锋逼在张雨阳的颈脖处。 “我任平山堡总旗为贺狮虎参将所荐,我曾见过贺狮龙副将一面,你的面貌同贺狮龙副将极为相似,又是骁骑营百户,故此我猜想你应该就是贺狮龙副将流落军中的公子。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可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身份!”贺腾骁稍稍松了松手,双目紧盯着张雨阳。 “此事关系重大,我不会告诉你的。贺公子,自你到平山堡以来张某可曾对你不利过?”张雨阳还是很决绝,不肯透露自己的家世。 “也罢。”贺腾骁转念一想,张雨阳确实没有对他不利过,平山堡能够守的住也多亏张雨阳,没有张雨阳相助,他没有把握能够守住平山堡。何况张雨阳还救过他,要是张雨阳想对他不利,他未必活的到现在。这个时代的人对自己的家世出身特别看重,张雨阳不想透露自己的家世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情,或许他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贺腾骁思虑良久,虽说他怀疑张雨阳,但要是现在杀了张雨阳对他百害而无一利。没有人比张雨阳更熟悉平山堡的情况、贺腾骁将刀收入刀鞘中,话锋一转,“只怕我们守不住平山堡了,你我的性命恐怕……” “哈哈哈。”张雨阳仰天大笑,“贺公子,你对大赵的朝政还不够了解,我们已经守住了平山堡。” 贺腾骁一脸疑惑的看着张雨阳,心说,搞得好像你对大赵朝廷的朝政很了解似的。 “可有兴趣一听?”张雨阳搬来两张椅子,自己坐下后示意贺腾骁坐下,贺腾骁同张雨阳相对而坐。 张雨阳饶有兴致地泡一壶茶,给贺腾骁斟上一杯。“营州之败,你一定觉得辽东总督高广是无能之辈。” “哦?”贺腾骁接过茶,反问道,“那你是觉得高广高总督是帅才?” “高总督是不是帅才我不敢妄言,但至少不是庸才。”张雨阳摇了摇头,见贺腾骁一脸茫然,继续说了下去,“高广是以平两广海寇的功绩官拜兵部侍郎,能平定为祸两广十数年的海寇,你能说他是庸碌之辈吗?” 贺腾骁虽为贺家子弟,但自从被贺家(边)(缘)(化)之后基本就是在底层的武官中厮混,对大赵高层官员的履历不是很清楚。他对高广的了解也是停留在底层武官的层面。甚至他只知道高广是从两广调任辽东的总督,其它的一概不知。 张雨阳泯了一口茶,“高广并不是不知兵事,贪功冒进,而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贺腾骁还是想不明白。 “对,逼不得已。”张雨阳点了点头,“在本朝,但凡在外有所作为的封疆大吏都少不得朝中辅相的支持。” 听到这里贺腾骁像是有点明白了,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张雨阳的观点。远的不说,大赵朝鼎鼎有名的中兴名将商传仁和当时的内阁首辅朱伯禹两人一文一武,一内一外中兴大赵,在民间成为美谈。这个时代信息闭塞,比不得贺腾骁前世所处的信息大爆炸时代。贺腾对当今大赵首辅的映像很模糊,只知道当今首辅的名字——徐鸿谦。至于次辅的映像就更模糊了,他只依稀记得次辅姓吕。 “高广是次辅吕宗成的得意门生,高广出任广州巡抚便是吕宗成所荐,高广平定两广海寇回朝后吕宗成又力荐高广出任辽东总督,以平曼虏。”说到这里,张雨阳顿了顿,问贺腾骁道,“你知道首辅徐鸿谦是哪里人吗?” “陕西,凤翔府人?”贺腾骁有些不确定。 “恩。”张雨阳点了点头,“徐鸿谦和彭朝栋虽说不是师生关系,不过两人都是秦人,彭朝栋出镇陕西之时多得徐鸿谦在朝中鼎力相助。彭朝栋在秦地立下不世之功,徐鸿谦在朝中的首辅地位也愈发稳固,假若有朝一日高广在辽东立下的功勋不下彭朝栋,吕宗成的名望不说能够超越徐鸿谦,但至少有直逼徐鸿谦的势头,徐鸿谦又怎能安心让高广坐镇辽东?” “所以曼虏破边墙入寇辽东给了徐鸿谦一个很好的理由要求高广出兵北伐平虏,高广没有选择不得不仓促出兵北伐?”贺腾骁将两者的关系理清,不过他还是不大明白张雨阳所说的这些和他已经守住了平山堡有什么关系,不禁问道,“不过你说的这些和我们已经守住了平山堡又有什么关系呢?” “哈哈。”张雨阳爽朗一笑,“徐鸿谦不惜牺牲辽东大局搞垮高广,打击吕宗成目的又何在?” “莫非秦军要出关平虏?!”贺腾骁惊道,秦军是关内首屈一指的精锐,他在骁骑营的时候骁骑营的官兵很喜欢拿自己和秦军做比较,虽然未曾亲眼目睹过赫赫有名的秦军,但贺腾骁对秦军并不陌生。徐鸿谦不希望高广坐镇辽东,但总有人要出镇辽东,最合适的人选非彭朝栋莫属。徐鸿谦对彭朝栋有提携之恩,有朝一日,彭朝栋扭转了辽东战局,受益最大的自然是他徐鸿谦。徐鸿谦的首辅地位到那是将无人能够撼动。 “对!”张雨阳很肯定地说道,“徐鸿谦对辽东的局势应该早有预料,徐鸿谦不惜牺牲辽东大局来稳固自己的相位但并不意味着徐鸿谦希望辽东的局势变得不可收拾,总要有人来替他收拾这个残局,而最适合收拾辽东残局的人非彭朝栋莫属。” 贺腾骁冷哼一声,心想徐鸿谦这种人为了一己私利而不择手段,没有怀济天下的胸怀,不以天下苍生为念,这种人做大赵首辅实非天下苍生之福。他想到在营州拼死孤军和辽军铁骑奋战的三千骁骑营将士,想到营州海滩边被屠杀的六万赵军降卒,假若高广不冒进,这些惨剧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辽东会不会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遍地饿殍?想到这里贺腾骁不禁对徐鸿谦心生恨意。 “辽东的残局有那么好收拾?”贺腾骁摇头道,“曼舒人恐怕没有庙堂上那些大佬们想的那样,那么容易对付?” 张雨阳沉吟半晌,承认了贺腾骁的看法,曼舒族强势崛起,不比四五十年前漠北崛起的萌古逊色半分。就算是彭朝栋出关,也不可能要在短时间内平定曼舒人。 见张雨阳不说话,贺腾骁忍不住叹婉了一声。 “三十年前蒙古人入寇秦晋,彭朝栋挺身而出,成为秦地万民所敬仰的英雄,辽人也会有你们辽人的英雄。”张雨阳如是安慰道。 贺腾骁将最后一杯茶喝净,告辞回营。 第十一章:吴族残兵 第十一章:吴族残兵 海门关(即日后之山海关)是秦军出关的必经之路。海门关的士兵这几天很忙碌,大批秦军出关都要从海门关这座帝国最重要的关城经过,海门关的士兵少不得迎接和欢送秦军出关。 海门关总兵杜预更是憋了一肚子怨气没处撒。杜预坐在望楼上,手上窝了个暖炉缩在披风内,天边的的一抹残阳渐渐西沉。放在以往这个时候,他早在酒楼喝着暖酒和部下们瞎扯,身边还有几个娇嫩的姑娘陪酒唱曲,那小日子过的叫滋润舒坦。 到了闭关的时间,杜预起身舒了舒筋骨,正要关闭城门回城潇洒一番。不远处传来的一阵马蹄声搅碎了杜预的美梦。 “他娘的,这些个挨千刀的鸟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杜预一阵咒骂,身边的士兵早已经习惯了杜预的咒骂,这几天闭门前后才抵达海门关的秦军不在少数,杜预对秦军的咒骂自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等到杜预看清楚秦军将领仪仗旗上的字后,杜预的脸僵住了,仪仗旗上赫然写着——兵部尚书兼辽东总督彭。 这支秦军是新任辽东总督彭朝栋的亲卫! 杜预慌慌张张地丢了手中的暖炉,暖炉贱出的火星将他的披风烫出了几个大洞也浑然不知。几个士兵忍不住频频往杜预披风上的几个洞看去。 “贼他娘的!看什么看!出城迎接彭总督赴任!”杜预瞪了看他的士卒一眼,骂骂咧咧地走下城楼。这时城上不识字的士兵才知道这次迎接的秦军和以往不同,这次迎接的是秦军主帅彭朝栋也就是信任的辽东总督。 彭朝栋没有在海门关多做停留,和海门关总兵杜预稍作寒暄,补充好给养后立刻又发兵北上。在千里之外的三岔河口,秦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在三岔河附近同辽军交锋。军情紧急,他必须立刻赶到前线。 大赵贞元十三年冬,贞元帝宋宇仁加彭朝栋兵部尚书衔并赐尚方宝剑,调任彭朝栋为辽东总督并即刻赴任。彭朝栋到京师朝拜赵帝宋宇仁后便马不停蹄出关收拾辽东残局。 此时大赵中枢得到奏报,曼舒人移都辽阳,改国号为辽建元天兴并指大赵为南朝,野心昭然若揭。为显示自己的正朔地位,大赵朝廷斥曼舒辽国为伪辽,此后往来的公文当中对曼舒族的称谓由曼虏改成了伪辽。同时,宋宇仁震怒之下以陷藩失地等罪名下令将原辽东总督高广削籍。 大雪像被扯碎的棉絮的一般在空中飘散着纷纷而落,彭朝栋经过几天的急行军终于抵达三岔河。三岔河已经冰封,秦军蹲在冰面上打洞抓鱼充饥。 彭朝栋下马踏着坚实的冰面走过三岔河,他的次子彭禹乾已经在对面等他。 三岔河战役已经结束,结果毫无悬念,秦军最终以兵力上压倒性的优势击败阿奇勒的辽军,阿奇勒率八百残兵狼狈北逃。不过秦军的伤亡要比辽军惨重的多,阿奇勒的辽军伤亡一千两百多人,而秦军伤亡近三千人。 彭禹乾在三岔河对岸列队迎接彭朝栋,彭朝栋有个习惯,在检阅军队的时候喜欢下马走在受阅军队之间感受受阅军队精神士气,他也喜欢以此来判断一支军队的战斗力。 彭禹乾看到彭朝栋的气色不是很好,三岔河一战是秦军出关的第一战,秦军的这一仗打的并不好。辽军的两千多铁骑在三岔河拖住了三万秦军整整两天两夜,成功地掩护辽国征南军北还。最终还是以辽军主动撤出战场而宣告战役的结束。 秦军将士和往常一样在战斗结束后列队接受彭朝栋的检阅。彭朝栋走在秦军中间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现在的秦军已经不能和他三十年前在陕西带出的第一批秦军相比。最早跟随他的那一批老兵渐渐老去,补充进来的新兵多是这些老兵的子侄,这些士兵战斗力和作战经验都和成军初期相差甚远。简而言之,秦军正在慢慢腐化。 以多年征战的经验,彭朝栋很清楚秦军已经错失了重创辽军的良机。经营辽东也没有出关前徐鸿谦和他说的那么简单。 “此战我军斩获曼虏首级一千二百四十级。”彭禹乾向彭朝栋汇报三岔河战役秦军的战果。 “自损多少?”彭朝栋看着整整齐齐地摆在雪地上秦军尸首,皱眉问道。 “我军阵亡两千八百七十二人。”彭禹乾低声汇报了秦军伤亡的数字。 “优恤这些弟兄的家人。”彭朝栋听完伤亡数据有些失落,但没有在彭禹乾面前表露出来,他边走边问彭禹乾道,“辽军方面有什么消息了吗?” “伪辽征南军已悉数北退,盖州、复州、金州三州都守住了。”彭禹乾将斥候传回来的信息呈给彭朝栋。 彭朝栋终于欣慰的点了点头,只要辽东南三州没有丢,辽东的局面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勇毅伯和辽王那边可有消息了?”彭朝栋问道。 “勇毅伯所部已经抵达平山堡,辽王至今渺无音讯。”说到平山堡,彭禹乾在彭朝栋耳边低声道,“这次平山堡守军以一堡之力挡住了数千辽军的进攻,盖州能够得以保全,平山堡功不可没。” 这消息倒是让彭朝栋吃了一惊,辽南贺家的兵马竟然能有这么强的战斗力。彭朝栋问道,“守堡的主官是谁?可打听清楚了?” “一个百户,只知道姓贺。”彭禹乾耸了耸肩,表示不是很清楚。 “派人多打听打听。”彭朝栋交代道,能以一堡之力抵挡住数万强军进攻的指挥官彭朝栋倒是很有兴趣。 —————————————————————————————————————————————————— 平山堡,辽军已经退去,平山堡的军民收割着辽军的首级好不忙碌。辽军的一个首级是四十两白银的赏格,这里少说也有**百级辽军的首级,至少值三万多两白银。 贺腾骁站在城头,身后的望楼就是他昨夜和张雨阳的饮茶之处,没想到张雨阳料的这么准。在第二天天蒙蒙亮之时,辽军连夜就地焚毁攻城器械北撤。能迫使辽军撤退也只有关内赶来的援军。 吴霆震吴族的三万多人此时也在平山堡附近的空地上安置了下来。他现在已经做好寄人篱下的打算,但他还不清楚贺家的态度,不知道贺家是否愿意接纳吴族。 辽东四大世家互相通婚联姻的现象很普遍,贺腾骁的父亲是贺家嫡子,贺腾骁的母亲就是出身于辽中吴家。不过他的母亲并不是吴族嫡出,是吴霆震的侄女。吴霆震原本有五个兄弟,吴族和曼舒族交兵多年,频繁的战事导致吴族势衰,吴霆震五个兄弟中有三个战死沙场,贺腾骁的外公就是其中之一。 吴族难逃的平山堡的三万人大多是兵丁青壮,这些兵丁青壮是吴族最后的精华。吴族人马抵达平山堡后狼狈不堪,和贺腾骁刚刚从三岔河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这些兵丁青壮已经很久没有像样的吃过一次饱饭,一个个面黄肌瘦,就连吴霆震本人脸上也很难到一丝红润。好在平山堡作为战前贺家粮草军械的中转地,囤积了大量的粮草。贺腾骁下令开仓放粮才将这五万吴族士兵安定下来。不然这些吴族士兵攻打平山堡抢粮的心都有了。 贺腾骁能做到的暂时也只有这些,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百户,擅自开仓放粮已经是越权行事。 “多谢贺百户放粮。”吴霆震朝贺腾骁一抱拳表示感谢,放在以前他堂堂一个勇毅伯绝不可能对一个小小的百户抱拳行礼。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吴霆震现在希望贺家能够接纳他的族人,为了吴族能够生存下去,贺家的人哪怕是一个小角色他都不能得罪。 贺腾骁和吴霆震有过一面之缘,他在儿时随同母亲回过娘家,他的母亲还带他拜过吴霆震,论辈分吴霆震还是他的叔公。 “叔公折煞骁儿了。”贺腾骁急忙还了吴霆震一礼,辽北俞家屈身侍辽。吴族在势穷之时没有投降辽国,硬是冒着危险带领族人南迁。 “骁儿?!”吴霆震先是愣了愣,仔细打量了贺腾骁一番,回想良久,才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贺腾骁,婉莹那丫头的种儿?” “正是骁儿,叔公。”贺腾骁应道。 吴霆震神色黯然,他听说过吴婉莹被逐出贺家后贺腾骁也不受待见,没想到贺腾骁这么不待见,作为贺家嫡系子孙还窝在一个小小百户的位置上。和吴家有瓜葛的贺家子弟贺家都如此不待见,贺家能接纳他们吴族吗?想到这些,吴霆震心里七上八下的。 贺腾骁猜的出吴霆震此刻心里在想的什么,他也希望贺家能够接纳吴族,这样他也有好处。虽然辽军已撤,他的命算是保住了,但辽东局势如此,没有足够的实力保障他也很难在这乱世中苟活下去。贺家这个庞大的世家大族无疑是他的天然保护伞,不过贺家再强大,也没有抵御辽国的实力。如果贺家能够接纳吴族的三万人马,贺家的实力将得到增强。他的生命也多一分保障。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贺腾骁也有自己的打算。贺腾骁让贺家边缘化已久,贺家不可能这么快接受贺腾骁回归贺家的中心。但凭借这次守堡有功贺腾骁自请担任平山堡千户一职镇守平山堡以屏护盖州,贺家还是会答应的。再者,贺家如果同意接纳吴族人马,不可能放吴族的人进入贺家控制的地区,而把吴族安置在盖州以北的边缘地区以缓冲辽军下一次南犯。如果是这样,吴族的兵马也能够为贺腾骁镇戍平山堡提供安全保障。 “叔公,里边坐。”贺腾骁请道,张雨阳已然在望楼内泡好了茶等着他们。 ———————————————————————————————————————————————————————————————————————————————————————————————————— 这个月稳定每天两更,有存稿的话加更,请大家放心收藏,这些天风驰的稳定更新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十二章:贺家家主 第十二章:贺家家主 下过两天的大雪刚刚停住,盖州参将府庭院里裁的草木上仍旧是银装素裹。 武安公贺方雄坐在棋盘前,手上捏着的棋子迟迟没有落下。咳咳,贺方雄咳了几声,在一边伺候的侍女给他递上帕巾。 “想不到你棋风如此凌厉。”贺方雄的声音很沙哑。贺方雄年过七十,从复州一路车马劳顿赶到盖州身心俱疲,再加上本来身体状况就不佳,在和贺腾骁对弈的时候贺方雄几乎每下一步棋都要咳嗽几声才觉得舒服些。 贺方雄专程赶到盖州主要是为了重新布置盖州的防务。曼舒人入拒辽东腹地,辽东的局势巨变,贺家原有的防御体系已经不能应付当前的局面。贺方雄不放心下面的人办事,事必亲为,否则也不会年过七十,身体欠佳的情况下还紧紧抓着族权不放。 对于辽阳吴族三万多人南投这样的大事,贺家上下也只有他这个家主能够做主。同时,在盖州保卫战中,盖州城主城取得的首级仅仅只有一千一百多级,而平山堡一座小小的千户所就取得九百六十级首级,这样的军功显得耀眼。贺方雄自然也有兴趣见一见守堡的武官。 如果没有这一战的军功贺腾骁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目睹这位贺家家主。贺方雄形容枯槁,两鬓斑白,只有那双眼珠子还是那么的炯炯有神,贺方雄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精神状态却还不错。贺腾骁的童年是在贺家的深府中度过,对贺家的情况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在他被贺家(边)(缘)(化)之前,贺家三兄弟,贺狮龙、贺狮虎、贺狮豹已经在为争夺族权明争暗斗,勾心斗角。这也是贺方雄吃吃不肯放手族权的重要原因,贺方雄担心一旦他放手族权,贺家内部的局势将会失控。 贺方雄犹豫了很久,终于落了子。贺腾骁微微一笑,夹起一枚子落下。 贺腾骁落子之后,贺方雄哎呀一声,一副懊恼的表情,“着了你的道了。” 贺腾骁前世就嗜弈如命。在部队那会儿整个团没有人下围棋能够赢得的过他,贺方雄善奕,棋力自然也不弱,但和贺腾骁相较,贺方雄的棋艺还稍逊贺腾骁三分。 “武安公大意了,晚辈侥幸得手。”贺腾骁吃了贺方雄的三个子,虽说他是贺方雄的孙子,不过离开贺家这么久,现在直接称呼贺方雄爷爷也不合适,他也叫不出口。 “不是侥幸,是你下的一手好棋啊。”贺方雄看着棋盘说道,贺方雄很喜欢下棋,但无论是和下属还是晚辈们下棋晚辈们都会故意让着他,这令他很扫兴。这个贺腾骁倒是毫不客气,从开盘到现在一路上把他往绝路上逼。这局棋虽然已经输了,贺方雄却很畅快,似乎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 “没想到贺家小辈里,还有你这等人才。”贺方雄吩咐下人把棋盘收下去,说,“九百六十级的军功,按大赵军律足够你官升三级,你想要个什么官呀。” 听完贺老爷子的话,贺腾骁刚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吐出来,这贺老爷子也太直接了吧。就不能含蓄一点? 如果按贺方雄所说的官升三级,贺腾骁可以从百户升到营将。在大赵,从千户到营将是一分水岭,到了营将一级的武官才有资格被称作将军,千户一级的军官使用的腰牌为银制腰牌,而营将则是使用金制腰牌。金银腰牌之差就是一个军人从中级将领和高级将领的差别,二者的待遇和地位迥然不同。年仅二十岁的营将放在将星云集的辽东三镇也是凤毛麟角。 “晚辈不敢贪功。”贺腾骁坐直了身子,说道,“晚辈年仅尚轻,一时侥幸立了点汗马功劳,倘若骤然越居高职,恐不能服众。”贺腾骁婉拒了贺方雄。这倒不是贺腾骁谦虚,他在平山堡立了功不假,但年龄和资历尚浅,要是骤然跃升为营将之列,贺家族人没有人会服气,何况在此之前他还是一个被(边)(缘)(化)的弃子? 如果贺腾骁接受了营将一职,不仅在贺家,放在整个辽东都会显得很显眼,以后做起事情来,自然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哦?”贺方雄眉尖一挑,显然有些不悦,觉得贺腾骁很不识抬举,“那你要老夫赏你个什么职位啊?” “晚辈不敢!”贺腾骁道,“伪辽入拒辽东,局势危急,晚辈又怎敢贪功?晚辈愿收拾残军戍收平山堡,以为我盖复金三州之地。”贺家内部争斗不休,贺腾骁在族内没有立足的资本,他不想卷入贺家内部的争斗,成为任人摆布的棋子。 “你想当平山堡千户?”贺方雄也是人精,很快就看出了贺腾骁的心思。 “还望武安公成全。” 平山堡千户贺世发不知所踪,平山堡千户倒是个空缺,贺腾骁守卫平山堡有功,以百户之身补千户之职也合情合理。平山堡现在也是快烫手的山芋,和辽军的控制区接壤,贺家子弟避之不及,到目前为止,贺家子弟中除了贺世忠没有人愿意接手这个职位。令人头疼的是偏偏平山堡是盖州的屏藩,贺方雄又不能交给外人。贺腾骁怎么说也算是贺家子弟,贺腾骁要是愿意接过这个烫手的山芋也解决了他头疼的一个问题。 “既然你有这心,老夫便成全你也罢。”贺方雄答应了贺腾骁的请求。 贺腾骁长长轻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被留在贺家,贺腾骁夹着棋子的指尖有些湿滑,棋子掉落到棋盘上,发出一声脆响。心想要是被留在贺家内部,那日后他就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了。 贺腾骁恭恭敬敬地给贺方雄行礼谢过,谢过之后从衣领中掏出一块绸布,郑重地放在棋盘上,徐徐展开绸布。 绸布展开后,里面包裹的东西现了出来。贺方雄看清后一脸怅然。骁骑营的覆灭对贺家绝对算是极大的打击,贺家现在已经没有财力在组建一支大规模昂贵骑兵。骁骑营的营将贺世杰又是贺家孙辈中贺方雄最为看中的人,而且贺世杰还是嫡孙的身份,将来若是贺家三兄弟围绕家主继承问题争斗不休,他也能够将贺世杰搬出来。贺方雄从众多孙子中挑选贺世杰为骁骑营营将也有意将贺世杰培养成贺家的接班人。骁骑营覆灭,爱孙葬生沙场,对贺方雄可谓是双重的打击。 贺方雄默不做声,抚摸着带着血迹的军旗,庄重地将军旗重新包裹起来。命人收到书房去。 “晚辈还有一事相求。”贺腾骁躬身道。 贺方雄没有说话,或许是过于悲痛,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手势示意贺腾骁说下去。 “希望武安公能够接纳难逃的吴族和辽东难民。” “辽东的难民,老夫自然会接纳,至于吴族的三万士卒,兹事体大,老夫做不了主。”贺方雄打起官腔。辽东四大将门世家立国以来就争斗不休,要让贺方雄一下子接受吴家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贺腾骁起身离席,负手望着庭院内的雪景,铿锵有声道,“俞家降辽,吴家势衰,辽东将门世家仅我贺家和黄家两家,我贺家之实力本就不如黄家,若是我贺家将吴家拒之门外,吴家断然愤而投身黄家。贺家,在辽东将会被黄家压的永远抬不起头来!若是我贺家能接纳吴家,利用吴家之兵,戍卫盖州以北之地,挡辽军兵锋,将极大减轻我贺家之压力,二者孰轻孰重,还望武安公三思而后行之!” 说罢,贺腾骁转身抱拳辞别贺方雄。贺方雄的护卫见贺腾骁如此无礼,挡在贺腾骁面前拔刀喝道,“不得无礼!” 贺腾骁瞪了那护卫一眼,头也不回地径直出府。护卫看向贺方雄,等待贺方雄的命令。贺方雄摆了摆手,示意放贺腾骁走。 “混账东西!贺家的大门岂是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贺世忠堵在庭院门口挡住贺腾骁的去路,恶眼相向,一手按在镶嵌着白玉的刀柄。贺世忠衣帽鲜艳和贺腾骁一身朴素的百户装束形成鲜明的对比。 贺世忠是贺狮豹的长子,平素为了飞扬跋扈,典型的世家公子哥。贺腾骁瞥了一眼眼神有些萎靡的贺世忠,贺世忠眼神颓萎,走起路来有些虚浮,显然是过度沉湎酒色所致。 贺腾骁依稀记得贺世忠尚未弱冠,论起辈分贺腾骁还是他的堂兄,又见贺世忠这副模样哪里会怕他。没拿正眼看一眼贺世忠继续径直大跨步向前走去。 贺世忠被贺腾骁激怒了,气地大骂贺腾骁贱子并拔出佩刀。见贺世忠拔刀,贺腾骁一提腿踢飞贺世忠的佩刀。贺世忠猝不及防,佩刀脱手飞落到廊外的雪地中,几粒雪花落在寒光闪闪的刀身上。 “你还没有资格来教训我!”贺腾骁冷哼一声离了盖州参将府,驰马扬长而去。 第十三章:掌握自己的命运 第十三章:掌握自己的命运 战事过后,平山堡渐趋平静。辽军在撤走之后将所有的攻城器械就地焚烧,地上满是黑乎乎的碳迹。难民们在空地上搭起杂乱窝棚。极目望去,尽是一幅被战火蹂躏后的破败模样。 贺腾骁踏过废墟撩起衣摆在一块被烧黑的石头上坐下。 贺方雄最终还是被贺腾骁的话说动,权衡之下还是接纳了吴族。但对吴族的人还是有所戒备,仅仅允许吴霆震的人驻扎在盖州以北二十里处。 张雨阳清点完平山堡剩余的库存之后大骂贺腾骁败家,贺家三分之一的火器库存几乎被贺腾骁一战打光。贺腾骁对这个时代的火器还没有概念,被张雨阳这么一说也懊悔的捶胸顿足。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火器的重要性。大赵朝对火器的制造能力并不低,太宗时代,仅仅京师军器监一年就能生产六千支神枪。之后由于体制和管理上的原因,各地军器监出厂的火器十支倒有**支打不响。大赵不缺火器,但是精良可靠的火器极为稀缺。 新任辽东总督彭朝栋为了将辽西和盖复金三州联系起来,不计伤亡地猛攻营州,辽军在营州立足未稳定,在坚守八天之后营州城破,秦军开进营州城。营州城成了赵军收复的第一座城池。捷报传到朝廷,举朝振奋,宋宇仁嘉奖秦军的嘉奖令经八百里加急送达辽东。彭朝栋的秦军在辽东声名大震。 辽军开始收缩防线,占据辽中腹地同赵军对峙。赵辽两大帝国在辽东的战事暂时告一段落。 “这就是贺千户,你们上来吧。”张雨阳穿着一身百户军服,招呼五个穿着破烂儒衫的到贺腾骁面前。 五个儒衫装扮的书生走上前对贺腾骁唱了一个喏。以文制武是大赵朝的基本国策,两百多年来重文轻武的观念已经根植在了这些书生心中,一个没有功名的书生都打心眼底瞧不起粗鄙的武夫。辽中腹地沦于敌手,连辽阳吴族这样的大族都避免不了颠沛流离的命运,破家逃亡的落魄文人自然不在少数。要不是为生计所迫,贺腾骁哪里能招来这些书生? 平山堡滞留了数以千计的难民,如果不及时安置好这些难民将产生极大的隐患。贺腾骁现在需要大量的人手,仅仅依靠手下的三百多兵丁不可能安置的过来。至于统计物资,统计人丁造册这些事情更不是这些目不识丁的大头兵能够胜任的,在大赵千户以上的武官能够识文断字的都很少见。 “给诸位先生看坐。”贺腾骁吩咐卫兵给三个书生搬来座椅,五个书生略微迟疑了一会儿,略略谢过贺腾骁小心地坐下。 坐定后五个书生不约而同地看向贺腾骁,等贺腾骁发话。其中两个书生见贺腾骁也不管石头被烧的焦黑,直接一屁股做在石头上,不由直皱眉头。粗鄙武夫就是粗鄙武夫。 “招诸位来也没别的用意,想必诸位也都看到了,这里已经滞留了数千难民,难民需要安置,自然少不得要籍丁造册,朝廷的规制想必诸位也都知道,想要领到稳定的口粮,丁口籍册必不可少。此事便有劳诸位。”贺腾骁直接说明了招他们来的用意,“至于你们的起居报酬我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千户府已经给你们腾出了五间厢房。” 贺腾骁从衣领中掏出五锭白银,递给他们。书生们接过银锭,是足五两的官铸银锭!五两白银只要合理安排足够他们一人一年的吃穿用度,这千户出手倒也大方,书生们这么想着,很自然的心生读书人的优越感。 “但是!”贺腾骁话锋一转,沉下脸来,“你们要是两天不能将所有的难民全部登记造册,我绝不客气。” 贺腾骁冷厉的表情令书生们忍不住身体一颤,一个胆子稍大的书生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这里少说也有四五千的难民,两天内全部登记造册完成是不是太急了些?” “难民登记造册需要两天,从盖州州衙审核籍册再到州库放粮,再到运粮的平山堡至少需要五天的时间!一刻也耽搁不得!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必须在两天之内全部登记造册完毕,人手不够我会再安排人协助你们,两天后我要看不到籍册,我唯你们是问!”贺腾骁依旧沉着脸,事关四千多人的口粮问题,贺腾骁断然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放宽要求。 几个书生没敢做声,没有人敢继续回贺腾骁的话,知趣地唱喏告辞。身材最瘦小的那个书生起身时,贺腾骁迎风闻到一阵若有似无的幽香,那是少女身上特有的气息。贺腾骁忍不住多看了那书生书生几眼,瞥见那书生泄露在儒巾外的几缕青丝。这书生竟是女扮男装的。那书生感觉贺腾骁在看自己双颊露出诱人的红晕,急忙拉起袖子遮住脸,转身匆匆离去。 “两天内登记好四五千人的籍册,贺千户但是会逼人啊。”张雨阳调笑道。 “七百人守平山堡不也是被逼出来的?”贺腾骁笑了笑,没有张雨阳的协助,他能不能活到还很难说。张雨阳现在是他少数能够信赖的人,贺腾骁和张雨阳像深交的老朋友一样开起起玩笑,“你先别笑,逼造他们,我少不了要逼你的。” “逼我?得,得,得,千户大人有什么事,但吩咐属下无妨。” 贺腾骁掏出一黄色册子,递给张雨阳。张雨阳接过随手翻了翻,“这是平山堡的鱼鳞册,你要打平山堡田亩的主意?” 贺腾骁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我现在是平山堡的主官,平山堡的田亩自然归我处置,我为何要打这些田亩的主意?” 张雨阳也不是笨人,很清楚贺腾骁的心思。在这个以农为本的时代,土地有时是比金银还要可靠的财富,这个时代的人积攒到一定财富之后基本上就是拿着这些财富买田置地。 张雨阳对辽东的情况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辽东的田亩大多是权势武官的私产。就他所知道的,平山堡登记在册的田亩有六千亩之多,这六千亩耕地有七八成是平山堡前千户贺世发控制的私产,当然还有一些隐瞒未报的田亩,这些田亩自然也是贺世发的私产。只是贺世发现在不知所踪,贺腾骁就清查平山堡的田亩,等贺世发回来后怎么办?贺世发也是贺族中人,到时候要是闹将起来该如何收场? “只是这些田亩的旧主还没有消息,我们擅自清查这些田亩是不是有些不大妥当?”张雨阳还是有所顾忌,贺世发在族中的地位不高,但绝对也不低,否则平山堡千户这份肥差绝不会轮到他来做。 “依照大赵军律,逃兵可有资格再享有这些土地?”贺腾骁知道张雨阳顾忌什么,对他说道,“你大可放手去清查这些土地,其余的事情我来担着。不清查这些土地,吃完存粮,我拿什么养这些嗷嗷待哺的难民?靠贺家和朝廷接济的粮饷?”在这个时代,土地是最实在的资源,谁掌握了土地就掌握了命运。贺腾骁想要在贺家取得一定的独立地位必须掌握住平山堡的土地。近十年来朝廷连年亏欠边镇士卒的粮饷,仰仗朝廷拨饷发粮是不现实的。贺家倒是会提供平山堡粮饷,但他疏离贺家已久,贺家对他还是有所戒备,贺家拨给他的粮饷自然不会充裕。 张雨阳沉吟不语。 贺腾骁近前拍了拍张雨阳厚实的肩膀,“谁掌握了土地就掌握了自己的命运,你放手去做吧。” 谁掌握了土地就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张雨阳喃喃念道。看向一脸果决刚毅的贺腾骁,若有所思。朝贺腾骁一抱拳,将鱼鳞册塞到怀中退下。 张雨阳走后,贺腾骁的身边就只剩下凌锋一人。贺腾骁侧过头对凌锋笑道,“你也闲不下。” 凌锋是贺腾骁来到这个时空后最先遇到的人,自己能够一路从营州地狱一般的屠宰场成功逃脱到平山堡,凌锋功不可没。贺腾骁升任平山堡千户后凌锋还是一如既往地做贺腾骁的副官,担任平山堡右千户。 “小三爷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便是。”凌峰很干脆。 贺腾骁将目光转向难民营,朝难民营走去,“还记得我们在土地庙上和马匪的遭遇吗?” “怎会不记得。”凌锋道,“好在小三爷反应快,我们才侥幸逃过一劫。” 贺腾骁点点头,那一次能够成功脱险确实是侥幸的因素居多,“现在平山堡滞留了四五千难民,情况要比我们在土地庙遇到的更加复杂。” “小三爷是担心有马匪会混进难民里混水摸鱼?马匪胆子再大也不会直接在军营边闹事罢。”凌锋问道。 “我的告身还没下来,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出差错,贺方雄对我没有信心随时可以撤了我平山堡千户之职。”贺腾骁说道,“我们最好未雨绸缪,防范于未然,等籍册造出来后尽快将难民们编户安置好。” 凌锋心想贺腾骁考虑事情真是周密,凌锋倒是没有想到难民发生民乱的问题。大赵对民乱这个问题特别敏感,要是真发生民乱,贺方雄很可能将贺腾骁的千户之职撤掉,换一个他更信任的贺家子弟来接任平山堡千户。 “还是小三爷考虑的周全。”凌锋将这件事情接了下来,“凌锋粗人一个,安置难民是现在头一等的大事,凌峰又帮不上什么忙,难民安全的事情就交给我罢。” —————————————————————————————————————————————————————————————————————————————————————————————————————————————————————————————————————————————————————— 感谢书友但醉何妨、sjb、潇洒战魂虐的推荐票支持,感谢非常感谢你们!!!感谢但醉何妨、潇洒战魂虐、明月泪秋风的打赏。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 第十四章:文渊阁 第十四章:文渊阁 无边深邃的夜空笼罩着紫禁城。殿宇的长廊下,两个年轻的太监地太监点着灯笼。 一个太监垫着脚尖,擦了下火绒,没有擦燃。那太监搓了搓被冻的麻木的手,往手心哈上好几口气,又继续擦了好几下火绒终于将火绒擦着。 “这鬼老天,这雪下半月还不停!还贼冷贼冷的!”点燃灯笼后,那太监抱怨道。 “闭上你的臭嘴吧,这些天皇爷正在气头上,让人听见了,少不得一顿抽打!”下面的太监将红纱罩递给站在椅子上抱怨的太监,站在椅子上的太监接过红纱罩,嘟囔着将灯罩套上去。 “你们两个奴婢在这儿瞎咕哝些什么呢!”一盏大红灯笼的殿檐下,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个大太监,两个小太监提着灯笼伺候在那大太监身后。 两个点灯的太监惊出一身冷汗,站在椅子上的太监没有站稳,从椅子上跌下来,也顾不上疼,直爬到大太监面前不停地叩头,“黄公公恕罪,黄公公恕罪。” 黄公公看也不看那两个太监一眼,拉下脸,“皇上今晚要招阁员到文渊阁议事,这道上的灯你们还没点一半就在这儿啰嗦,讨打么?!” 一听到打,两个小太监的哀求声变得很凄惨,边哭泣边叩头告饶。黄公公黄峥是缉事厂的大太监,平素以狠辣令人退避三舍。他要打两个小太监纵然侥幸不被打死也要褪三层皮。 “在聒噪些什么呢!”恰巧此时另一拨太监从长廊经过,为首的太监皱眉问道。 借着灯笼发出的红光,黄峥看清为首大太监的脸后,立马敛容道,“原来是赵公公,奴婢该死,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奴婢不好好点灯在这里聒噪,奴婢正要给他们点教训,不想惊扰了赵公公,奴婢该死,真是该死。” 赵公公长的精瘦,目光炯炯,扫了黄峥和跪在地上告饶的小太监一眼,“这两孩儿年纪尚小不懂事,严加训斥几句,让他们知道宫里的规律即可。”说罢赵公公便朝文渊阁方向走去。两个太监忙不迭叩头谢恩。 “这条长廊可真长,这人不服老不行,老夫这把老骨头,快走不动喽。”五六个行人传行过长廊,长廊的灯已经全部点亮,映照着他们前行的路。这条长廊不是普通的长廊,这条长廊叫做千步廊,得名于它有千步之长,千步廊是外庭通向文渊阁的必经之路。 “普天之下能有资格走这条路的人可没几个。”一个行人笑了一声,加快前行的脚步。大赵帝国有八万官员,其中京官四千,而能有资格走上千步廊进入文渊阁的官员仅有寥寥数人。能走上千步廊对于大赵的官员来说是莫大的殊荣。 “他们来了,我们上去迎一迎罢。”文渊阁前檐下,赵公公隐隐约约望见五六个人影走下千步廊朝文渊阁方向逶迤而来。赵公公带头,身后的几个太监尾随其后,向前迎去。 几个行人拱手同赵公公寒暄了一阵。抖掉毛皮暖耳和冬帽上的白雪,解开披风露出绯红色的朝服,这是朝廷一二品大员才有资格穿的服色。这些人都是大赵的阁员,只有他们才有资格走过千步廊步入文渊阁。 一行人整理好衣冠走上台阶后就都不说话了。大门正中上方的那块匾额赫然携刻着文渊阁三个鎏金大字。 赵公公以一副谨肃地神情慢慢扫向阁员们,轻声说道,“辽东战事吃紧,朝廷今年又落下极大的亏空,皇上正心烦这事,眼下国事维艰,还需诸公同舟共济。” 正说间,殿内的两个太监双手使暗劲抬起门,慢慢移开殿门,殿门像是一块徐徐展开的幕布,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响。赵公公和五六个阁员轻轻步入殿内。 大殿正中摆放着一把龙椅,两边的扶手雕刻着精致的龙头,龙椅上坐着个中年人——大赵贞元帝宋宇仁。两侧的四根大柱中间各摆放着一条长案,案上堆满卷册文书,并齐齐整整地摆放着笔墨纸砚但没有座椅。 四根大柱后摆放着四座铜炉炉子里烧着火碳。火炭散发出的热量是大殿内温暖如春。 阁员们恭恭敬敬地上前朝龙椅上的中年人齐刷刷跪下叩头。中年人虚抬了抬手示意他们站到各自的位置上。 “徐阁老,开始吧。”宋宇仁下令开始会议。 站在左案案首的首辅徐鸿谦清了清嗓子,以恭谨的口吻说道,“今年六月江南九府大涝,八月陕西大旱,九月陕西流民举事,年底又摊上辽东战事,赖皇上宵衣旰食,今年才挺了过来,现今我大赵挺过了最艰难的年岁,圣上英明,天佑我大赵,只要君臣同舟共济,局势定然能够好转,中兴我大赵指日可待。” 徐鸿谦打着官腔,没有一句话是紧要的。宋宇仁没有说话,目光一直停留在案前的帐册上。 “东南的洪涝,陕西的大旱,闽广倭寇作乱,再加上辽东的战事的军费,仅今年一年的亏空就达七百四十万两之巨,加上往年的亏空,我大赵亏空达两千四万两白银。”右案案首的次辅吕宗成接过徐鸿谦的话茬,“眼下说度过难关还为时尚早,陕西流寇又起,七座县城失守,大有燎原之势,而彭总督又调任辽东,陕西的局势实在堪忧。” 调任彭朝栋陕西总督为辽东总督是徐鸿谦上的奏疏,见吕宗成将矛头指向自己,徐鸿谦立马反击,“今年朝廷亏空七百四十万,辽东镇军的军费就占了三百二十万,前总督高广北伐不成,反丧师丢地,辽东的残局唯有彭总督有能力收拾。至于陕西的流寇作乱不过是疥癣之疾,又何来能成燎原之势一说,次辅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吗?今年没有高广兵败,又哪来的那么多亏空!” 听到高广这个名字,宋宇仁眉头一皱,提起朱笔在纸上写下着逮治高广回京问罪。 宋宇仁写完抬头,目光落在户部尚书苏恪身上,“苏爱卿主管户部,苏爱卿,你说说看吧。” “今年江南九府的赋税是收不上来了,眼下边军欠响近十年,军心涣散,伪辽虎视眈眈。依臣愚见还是先补上些边军的欠饷以安定军心。”苏恪紧张地用眼角地余光看了看宋宇仁一眼,见宋宇仁点头,又继续开口说了下去,“只是眼下赋税收不上来,亏空不能补上。皇上仁慈,念及民生艰难,又不忍加派赋税,要补亏空唯有加收商税一途。” “这倒是个法子。”宋宇仁赞同苏恪想法。 说到要摊派商税,吕宗成站出来反对,“此事万万不可,太祖立国有祖训,朝廷不可与民争利……” “好了。”宋宇仁不耐烦地打断了吕宗成的话。可听到祖制二字之时又犹豫不决。 “皇上。”见宋宇仁犹豫不决,徐鸿谦站了出来,“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太祖皇帝有不可与民争利之祖训不假,但皇上加派商税也是为保我大赵之江山社稷,倘若二祖列宗泉下有知定能体谅皇上。皇上宵衣旰食还不是为了祖宗江山,天下万民?暂累天下苍生一年,天下苍生也能体谅皇上的难处。臣以为加派商税一事可行,江南九府虽说闹大涝,但商人还不至于到活不下去的地步,臣还曾听闻江南一带巨商豪富,生活奢靡,动辄一掷千金,锦衣玉食,招摇过市,屡有僭越之举,加派商税一年有何不可?!” “爱卿所言甚善。”宋宇仁赞许的点了点头。对徐鸿谦的这一番话十分赞同。 “皇上。”有徐鸿谦助阵苏恪说起话来底气足了很多,“解决多年的亏空无非开源和节流两途,皇上自登极以来提倡节用俭行,削减宫中开支,宫中风气蔚然一新,每年为户部省下不下六十万两的开支,此为节流。加派江南的商税,是为开源,臣以为不但可以加派江南地区的商税,皇上还可重开市舶司。” “爱卿说说看。”宋宇仁将目光从徐鸿谦的身上转向苏恪。 苏恪顿了顿,继续说道,“江浙地区的盛产丝绸,江浙的丝绸每匹成本三两在当地只能卖四两白银,到了内地可以卖到六到七两白银,而到了西洋诸国每日丝绸能够卖到十两乃至更高。闽浙普通的茶叶,五十斤可卖一两白银,到了它省,五十斤茶叶可以卖到二两甚至更多,而贩至西洋诸国,五十斤茶叶卖到七八两白银仍旧是有价无市。神宗朝时,我大赵每年销往西洋诸国的丝绸不下二十万匹,丝绸一项就可以给户部增加一百四十多万的收入。每年销往外洋的各色茶叶不下千万斤,茶叶一项,每年也能为户部入一百万两左右白银的账。只是到了神宗朝后期,东南海寇倭寇猖獗,断了大赵到西洋的航路,每年出口的丝绸茶叶数量锐减,直至洪庆二十一年为防倭寇禁海闭司,户部才少了这笔收入。” 要是能重开海上商路,恢复同西洋诸国的贸易往来,只要恢复神宗朝时的贸易规模仅仅丝绸一项每年就能增加一百四十万左右的财政收入,宋宇仁听的很动心。不过宋宇仁也很清楚要重开海上商路,恢复海上贸易。首要前提就是肃清东南地区的海寇倭寇。 “这个主意不错。”宋宇仁首先肯定了苏恪的想法,说道,“但把丝绸卖到西洋诸国,清剿海上的海寇、倭寇势在必行。剿灭海寇倭寇恐非一日之功,朕责江南行省总督夏贞贤,金陵兵部尚书单福田一同督办清剿海寇、倭寇事宜,务必尽早恢复同西洋诸国的通商。” “圣明无过皇上。”阁臣们拍起宋宇仁的马屁。宋宇仁很受用,继续说道,“边镇诸军的欠饷和彭朝栋的军费今年先从内庭拨三百万两白银以解燃眉之急,马上要过年了,也让将士们过个好年。加派商税的事情朕准了,至于怎么做这个事情,具体细就交给徐阁老和苏爱卿去办,明日做个票拟给朕批红。” 宋宇仁开口要拿内庭的钱发军饷,阁臣们的赞颂溢美的词句毫不吝啬地送上。 文渊阁会议结束之后已是深夜,几个阁臣谢过恩之后离开了文渊阁。 走到千步廊的深处,吕宗成叹道,“今年的烂账又都给报了,皇上仁慈,不过三百万内库拨出来的白银又有多少能够到边疆将士们的手里?” 千步廊深处此时只有次辅吕宗成和左都御史梁邦杰,梁邦杰见四下无人,亦然叹道,“收商税,重开海路,纸面上每年可以增收**百万两白银,但最后能解入户部的,花到百姓手机的银两又有多少?难道皇上就不明白这个道理?”梁邦杰是江南绍兴府人,对江南的情况比较了解。 “皇上不是不明白。”吕宗成苦笑着摇了摇头,“皇上是给逼急了,皇上登基的这十三年来,我大赵哪一年太平过,皇上这是求治之心太切。” “广胜(吕宗成字广胜),你刚刚在皇上面前就不多说几句?”梁邦杰问道,语气中带有几分责怪的意思。 “自高广兵败以来,我说的话在朝中已经没有分量了。”吕宗成黯然神伤,“接下来要清剿东南海寇、倭寇,我倒是很担心贞贤吶。” 正说间,二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午门门口,各自作别上了自家的车架,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 第十五章:寒冬风情 第十五章:寒冬风情 盖州城郊僻静出,一处废弃的宅院内,透出一道火光。颓圮的墙院胖散布着几个精壮凶狠的恶汉,一看便知是亡命之徒。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几个壮汉立马警惕起来。从箭壶中抽出箭搭在软弓上。大赵对弓箭火器这类射击武器控制十分严格,民间只能用使用不超过七斗的弓弩,使用超过七斗以上的强弓一旦被官府抓到就以谋反罪论处,弓弩控制之严格尚且如此,更不用说火器了。 “什么人?!站住!”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个人影被这么一喝停在墙院门口。几支寒光闪闪的箭簇已经对准他们的要害处。 “你们鼠爷就是这么待客的?”为头的一个人反问道,从院内透出的火光照映在这张年轻的脸上。 “原来是贺公子,多有得罪,里边请。”几个恶汉将弩收起来,敛容朝贺世忠抱拳告罪,并将贺世忠请入院内。 由于很久没有人住的缘故,地面上的草都疯长到膝盖处。院子很小,没走几步贺世忠就走到了堂屋。 坐在堂屋内烤火的大汉见贺世忠走进堂屋,大汉起身相迎,“贺公子!” 这个大汉就是门口几个恶汉说的鼠爷李澍,李澍是辽东一帮马匪的首领。 “鼠爷的人好能耐,险些将我唬住。”贺世忠笑道,“这就是鼠爷的待客之道?!” “哈哈哈。”李澍大笑道,“在盖州贺公子是主,咱老鼠是客,咱怎敢喧宾夺主。” “鼠爷是个痛快人,我贺世忠也是个痛快人。”贺世忠说道。 “贺公子坐下说。”李澍令人搬来一张座椅,贺世忠坐下后李澍给贺世忠倒了一杯热酒递上。“贺公子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制造平山堡难民民乱,越乱越好。”贺世忠抓着酒杯,给出了价码,“事成之后五张一石以上的强弓,一百石粮食,一百匹布,白银三百两。” 盖州一战结束之后,贺家为加强盖州一带的兵力部署,从其它地方大量调兵到盖州,以增强盖州的守卫力量。贺世忠本来是随其父贺狮豹戍守金州,盖州战事发生后,贺狮豹派遣贺世忠一部人马驰援盖州,辽军退兵后贺世忠留守盖州。 贺世忠对平山堡的六千多亩良田早已垂涎欲滴,但在向贺方雄讨要平山堡土地的时候得知贺腾骁继任平山堡千户,这些田地自然也归贺腾骁管辖。更可恨的是贺腾骁在离开参将府之前一脚踢飞过他的佩刀,贺世忠对贺腾骁是嫉恨交加。 贺腾骁初任平山堡千户,虽说辽东营将以下的军官贺方雄可以自行决定,但还是要走个形式,上报兵部,等兵部发下文书才能算是正式上任。只要在兵部的文书下来之前,制造平山堡难民民乱,使贺家高层质疑贺腾骁没有治理好平山堡的能力,贺家就会令定平山堡千户的人选。贺世忠现在要做的就是收买马匪,制造平山堡民乱,给贺腾骁添乱。 “平山堡的难民?”李澍眉头紧锁,“新任平山堡千户可是贺腾骁?” 李澍正是贺腾骁南逃之时在土地庙袭击贺腾骁的那伙马匪,李澍常年在盖州一带流窜,对盖州一带发生的事情消息很灵通。 “不怕贺公子笑话,前些天咱在营盖官道上的土地庙袭击了一伙难民溃兵,当时的溃兵的领头人就是贺腾骁,咱在贺腾骁手里折损了十几个弟兄。”说起往事,李澍灌了一杯闷酒,“这些弟兄都是跟咱出生入死好几年的弟兄,都是好弟兄。” “没想到鼠爷早就认得贺腾骁那厮。”贺世忠说道。 “贺腾骁非等闲之辈,咱不会让咱的弟兄白白送死的,贺公子请回罢。”李澍对那天发生的一切仍旧记忆犹新,有了前车之鉴李澍不想冒这个险。 “慢!”见李澍要送客,贺世忠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咬牙,道,“有仇不报岂是大丈夫所为?!” 贺世忠将自己的佩刀解下丢在地上,吩咐几个随扈将随身携带的武器都丢在地上,“这些是见面礼,事成之后,十张强弓,三百石粮食,三百匹步,八百两白银。” 贺世忠是贺狮豹的世子,随扈佩戴的武器当然都是辽东镇最精良的武器。这些武器可是他们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看着地上的五六张强弓,七八把镔铁打造的精良朴刀,贺世忠又将价码提高了一倍多,并解下自己的佩刀相赠,李澍要是再拒绝就是不识抬举了。 “贺公子等着咱的好消息!”李澍很痛快地将这件事情揽下。 —————————————————————————————————————————————————— 寒风凛冽,虽然大雪在午后已经停住,但到了夜间却是分外的干冷。贺腾骁和凌锋巡查完难民棚的情况回堡。这两天大雪压塌了十几间草棚子,庆幸的是没有人被压死,只砸伤十几个人。 难民的窝棚都是在段时间没草草搭建的临时窝棚,结构十分脆弱,贺腾骁放心不下,担心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带着平山堡的士兵检查、加固难民们的窝棚,又在难民棚周围巡视一圈后才挪步回堡内。 贺腾骁走在雪地上,张雨阳忙完事情后在平山堡门口等贺腾骁。凌锋送贺腾骁到堡门口后,匆匆回到难民们的窝棚。平山堡人手少,难民的数量又多,实在忙不过来。凌锋知道贺腾骁不放心别人值夜,今晚主动请求值夜,贺腾骁看着双眼红肿的凌锋有些不忍。记忆中,自从自己来到这个时空以来,凌锋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贺腾骁想开口和凌锋说今晚换个人当值凌锋已经走远了。贺腾骁无奈地摇摇头。 “有这样的副官,实在是千户大人的福气。”张雨阳的这句话并不是拍贺腾骁的马屁,这是他的心里话。过去见多了主官和副官勾心斗角,看到贺腾骁和凌锋的关系这么融洽张雨阳深感难得。 “前天向盖州要的木材,盖州那边可有回音了?”正值隆冬时节,不可能让难民们在简陋的窝棚中过冬,否则一个冬天下来不晓得会冻死多少人。 “盖州方面倒是有回信。”张雨阳回答道,“不过回信只字不提木材的事情,倒是布匹盖州方面答应拨五百匹棉布过来给难民御寒。” “五百匹棉布四五千人怎么分的过来?”贺腾骁叹了一口气,贺腾骁是将辽军尸体身上的衣物全都扒下来给难民御寒,难民才勉强挺到了现在,“棉布什么时候会到?” “明天早上就会到,和赏银一起解来。” “加上平山堡库存的布匹,布匹我们可以凑上一千两三百匹,这些布匹明天全部发下去,至于怎么发你自个儿拿主意。”一阵寒风灌进贺腾骁的胸口,贺腾骁忍不住打了和喷嚏,“这鬼老天,再迟一天不知道又要冻死多少人。” “这两天只冻死四个人已经是奇迹了。”张雨阳说道,“三年前直隶大雪,河间府涌入五万多难民,一夜冻死两千多人。河间知府还被赞为能臣。千户大人在塞外苦寒之地收留四千多难民,两夜只冻死四人……” 当世不乏有将才,但上马能打仗下马能安民的人才却很鲜见。贺腾骁这样的人要是遇上合适的时机,也不是池中之物吧。张雨阳这么胡思乱想着。 “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啊。”贺腾骁对安置难民一夜冻死两千人还被称为能臣的事情感到吃惊,这放在另一个时空,政府官员抓出去枪毙一百次都不够吧。 “下午有个商人找我,说是可以提供我们木料。”张雨阳想起下午有商人找他的事情。 “那就明天见一见那商人罢。”贺腾骁说道。 贺腾骁给张雨阳交代完事情后回到千户府。到千户府后又想起来今天是给那些书生登记难民籍册的最后期限。径直绕到一旁的厢房,见有一间厢房亮着灯,门没闩,轻轻推门而入。 推门进入厢房的那一刹那,贺腾骁鼻血差点没喷出来。前日女扮男装的那个书生只穿着亵(衣)亵(裤)就着一口木盆(擦)拭身子。 女子背对着贺腾骁,贺腾骁推门时几乎没有弄出任何声响,女子也没有发现房间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女子窈窕而又精致的身材在灯光下展(露)无(遗),一头如鸦般的秀发倾泄在后背,仍旧掩饰不住像是一只收就能握住的(细)腰。循着(腰)部往(下)看便是浑(圆)的(翘)臀。虽说没看到正脸正脸,这背影,这身材便足可勾(魂)了。贺腾骁知道有一个书生是女扮男装,这两天忙的焦头烂额,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件事情。没想到女扮男装的书生竟然是个美人儿。这个时代会识字的女子很少见,辽军入寇辽东腹地,破家灭族的豪门大族不在少数。这女子或许是某个豪门大族逃亡失散的(小)姐吧? 贺腾骁胡思乱想着这女子的身世,忘记将门带上。寒风肆无忌惮地灌进屋子里,女子这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向门口看去,只见贺腾骁正看着他发呆。 女子被惊吓的大声尖叫起来,惊慌之中端起(擦)拭(身)子的那盆水泼向贺腾骁。 贺腾骁还没回过神,一盆半温不热的水泼面而来。不偏不倚,恰巧泼在贺腾骁脸上,前半(身)衣服湿(淋)(淋)一片…… 第十六章:夜袭 第十六章:夜袭 贺腾骁回过神来后,也不顾身上的衣服(湿)(淋)(淋)一片,被泼的活像一直落汤(鸡),退到门口将门掩上。 女子见贺腾骁将门掩上,以为贺腾骁欲行不轨之事。退到床前从枕下摸出一把剪刀,抬起剪刀准备刺向自己的胸膛,以死保住自己的贞洁。 贺腾骁暗叫不好,知道女子误以为他要(奸)污她,想要自尽,也顾不上其它,扑上前去要抢剪刀。贺腾骁抓住女子的手不让剪刀刺下,女子性格刚烈极力反抗。女子虽然娇弱,但出于反抗心切,紧紧抓住剪刀,贺腾骁争抢了好几次都没能将她手中的剪刀抢下。 女子力气小,争抢之中倒在床上,但双手仍然仅仅死命抓着剪刀不放。贺腾骁在床上仅仅按住女子的手腕不让锋利的剪刀伤到女子。 平山堡千户府不大,喊声惊动了千户府内的人。偏偏这间厢房房门的门闩又是坏的,贺腾骁刚才情急之下也没注意到这一点。厢房的房门被轻易推开,推开门后就看见贺腾骁将一名浑身上下只着(亵)衣(亵)裤的女子(按)在(床)上。 女子看到房门被推开,门口站满了人,自己又只着(亵)衣(亵)裤被贺腾骁(按)倒在(床)上。女子羞不胜羞,停止了叫喊。 贺腾骁也注意到房门被人推开,这情景只要是成年人都会知道贺腾骁是要干嘛。贺腾骁暗暗叫苦,她娘的,这几天在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高大形象算是毁了。现在他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我只是来找你要籍册的。”贺腾骁松开手,盯着女子飞红的双颊说道。这是贺腾骁第一次看清女子的容貌,女子容颜清丽,白里透红的脸颊更为女子平添了几分迷人的风情,使人禁不住心生怜惜之情。 女子这才冷静下来思考,贺腾骁要是想非礼自己推门进来后根本没必要在她身后站那么久。今天正好是造成籍册的期限。 门口的人已经散去,贺腾骁起身整了整湿漉漉的衣裳,问道,“籍册在哪里?” 女子呆愣好一会儿后,才指着桌子道,“在桌子上。” 籍册摆放在桌子很显眼的地方,贺腾骁很快就找到籍册,拿走桌子上的籍册后背对着那女子对她说道,“天冷,快将衣服穿上罢,门我待会儿派人来修。”说罢贺腾骁逃离厢房将门掩上。 贺腾骁回到千户府后衙,这是千户府千户个人起居的处。天空中的圆月将月光倾泄在院内,贺腾骁换了身干衣服信步走到窗前的桌案前翻阅籍册。窗户没有关,能看到窗前裁着几株贺腾骁叫不出名字的树木,严冬时节,枝干上的树叶早已经凋落殆尽,压着残雪。看来平山堡前任千户贺世发还是有几分雅致的。 雅致归雅致,但这鬼天气实在是太冷了,贺腾骁可没有心情开着窗户吹着寒风欣赏这份雅致。贺腾骁正要关上窗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千户府的平静。 一个满脸大汗的传令兵径直跑到后衙找到贺腾骁,气喘吁吁地报告道,“千户大人,敌袭!敌袭!有敌袭!” 贺腾骁边穿锁甲边问道,“别慌,哪里有敌袭?” “难民营!有人纵火袭营!” 难民营,妈的!贺腾骁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贺腾骁骂骂咧咧的穿好锁甲,召集人马急向难民营方向奔去。 难民营发生敌袭,平山堡军民惶惶不安,不知道袭击难民营的到底是谁,很多人都猜测是辽人不甘攻打平山堡失利,杀回来报仇。 军堡四门早有士卒戒备,防守四门,以保障平山堡内的安全。 贺腾骁骑马到堡门口,从难民营传来的喧闹声越来越大。有两处营棚在熊熊燃烧,估计是袭击者分两路袭击难民营。听声音判断袭击者的人数并不多,也没有听到太多的马蹄声,不会是辽军,很可能是某一股土匪袭击了难民营。 “千户大人!”贺腾骁刚刚骑马跨出堡门,张雨阳喊住贺腾骁,“袭击者人数不明,平山堡需要千户大人坐镇,千户大人留在平山堡坐镇,属下带人出去杀退袭击者。 张雨阳浑身披挂,骑着一匹黑马,手提朴刀,赶上贺腾骁。 “不过是寻常的土匪,平山堡无需我坐镇,你留在平山堡便可!”贺腾骁让张雨阳留在平山堡,自己带着堡内的一百多士卒出堡迎敌。 借着暮色夜袭,让人看不清袭击者的虚实。很少有人能够冷静下来判断袭击者到底是谁。恐惧在漆黑的夜里蔓延的速度相当恐怖。这些难民都是一路逃命逃到这里,一路上怕辽军怕惯了,见有敌袭,只当是辽军回来报复。营地内乱哄哄的一片。 难民们四处逃散躲避袭击,不时有人被撞到,被踩踏,发出凄厉的哀嚎。几处白天刚刚加固好的窝棚被撞塌,锅碗瓢盆打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举火!”贺腾骁举着火把冲入人群,身后的士卒人手举着火把冲入混乱的难民人潮中。 “千户大人到!百姓回避!”兵丁们跟在贺腾骁后面大喊开道。 见贺腾骁带着堡内的兵丁出来平乱,难民们恐慌的情绪渐渐平定下来。黑暗中,举着火把的兵丁很显眼,火把的光亮将兵丁们身上的甲胄照映的明晃晃的,格外耀眼。难民们看到兵丁们,急忙给兵丁们让出一条路。 匪徒们挥动手中的屠刀疯狂地屠戮手无寸铁的难民。难民们哭喊着杀出奔命。 凌锋左臂负伤,顾不上伤口在流血,双目怒睁,舍命率士卒同匪徒搏杀。一座窝棚的支架被烧断,覆盖在支架上的草砸了下来,窝棚内的两个五六岁的孩童被这场面吓的不知所措,只是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很快,两个孩子被大火所吞噬。一个失去理智的妇女冲进火海要救出两个孩子,冲进火场…… 火光下,一个面目狰狞的匪徒,狞笑着看着这一切。 “他娘的!”凌锋淬了一口唾沫,抓着朴刀冲向那个匪徒。那匪徒身手不凡,凌锋连续熬了两个夜,身体早已经疲惫不堪,又经过一番厮杀,左臂负伤,身体早已经不堪重负。几个回合后凌锋被匪徒踢翻在地上,有个兵丁见状要来救凌锋被匪徒一刀劈成两段。 劈死兵丁后,匪徒箭步朝凌锋走来,刀上的鲜血顺着刀身滴落在地上。凌锋紧握住朴刀将刀尖顶在地上,试图将虚弱疲惫的身体撑起来。 匪徒冷冷一笑,举起屠刀向凌锋的脖颈处挥砍去,看到匪徒高高举起的屠刀,凌锋绝望了,但仍没有放弃做最后的挣扎。 匪徒举在半空中的屠刀正要挥砍下去,突然屠刀掉落到了地上。身后赫然扎着一直利箭,箭头从他的后背直扎入他的脏腑。匪徒大口呕着血水,本能的吃力回头一看,望见贺腾骁冷峻如冰霜的面庞。 射死匪徒后,贺腾骁过来扶起凌锋,对身后的两个兵丁说道,“抬凌千户回堡。” “小三爷,属下无能,没能挡住这帮匪徒。”凌锋满脸都是血迹,由于身体虚弱的缘故,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平时来的响亮。 贺腾骁轻轻拍了拍凌锋的肩膀,让他回去安心养伤。 让人送回凌锋后,贺腾骁继续率兵杀退匪徒。 这些匪徒中有人上次在土地庙内见过贺腾骁,震怒之下的贺腾骁杀人又狠。震慑住了这些匪徒,匪徒们渐渐地开始溃退,李澍眼看自己的人开始畏惧退缩,大喝一声冲向贺腾骁,贺腾骁迅速弯弓搭箭,一箭射向李澍。 李澍眼疾手快,一刀格挡开箭矢,扑向贺腾骁,贺腾骁丢掉弓箭,带着满腔的怒火抽到横砍向李澍。李澍习惯性地用腰刀格挡,两刀相交在半空中擦出火花,李澍没有料到贺腾骁会使出这么大的劲,只觉得握着刀柄的手被震的发麻。一刀下去后,紧接着贺腾骁又是连着好几刀劈砍。格挡几次之后,李澍手腕被贺腾骁划伤,弃刀带着剩下的匪徒拔腿狼狈逃走…… 第十七章:善后 第十七章:善后 袭营的匪徒被杀退后人们开始灭火,救人。匪徒在撤走之后不忘点上几把火,军民们就地刨雪将火盖灭,火势很快得到控制。好在贺腾骁将所有的物资都囤积在堡内,匪徒放火所烧掉的不过是一些临时草草搭建的窝棚。 物资没有损失多少,倒是难民们的伤亡令人头疼。 贺腾骁也顾不上换掉血迹斑斑的衣服,就地组织灭火救人。满地的尸体和伤者的哀嚎令人触目惊心,贺腾骁蹲下检查了几个伤者的伤势,有些伤者被割破了动脉,鲜血向喷泉一样向外涌出,贺腾骁只能割下自己的下摆以最快的速度给这些可怜的伤者包扎上。至于在这种艰难的条件下,伤者能不能坚挺住活下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等到天边泛出鱼肚白时,贺腾骁意识到已经天亮。难民营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人员伤亡的数据也统计了出来。近八十名难民死亡,四百多名难民受到不同程度的创伤。贺腾骁知道这只是一个大概的数字。以这个时代落后的医疗水平,受伤的四百多难民有很多人最后都将被死神夺去生命。 乱世人命贱如蝼蚁,越是这样,贺腾骁越觉得生命的可贵。 七十九具冰凉尸体摆放在原野上,他们的亲属贵在旁边放声哭嚎。 贺腾骁没有时间去顾及已经死去的人,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去拯救有希望活下来的人。这些人他能救一个是一个。 难民中有五个郎中,有行医经验,自告奋勇参加伤民的救治工作。 这些郎中习惯性地优先救治男丁,贺腾骁呵斥了他们几句,让他们先救治老弱妇孺,毕竟青壮年身体素质强一点,能够坚持更长的时间。 贺腾骁一刻也闲不下,这个时代有医疗知识经验的人太少,单单靠那五个郎中根本救治不过来。他在部队学过些基本的救治知识,现在能救一个是一个。 一个年仅七八岁的女童胸口被利器刺伤,血水不断地向外涌。贺腾骁蹲下来用滚水煮过的布条给女童包扎住伤口,女童的母亲跪在贺腾骁旁边一个劲的磕头感谢贺腾骁。 贺腾骁给女童包扎好胸口,女童眼神飘渺,朝贺腾骁甜甜一笑,微笑便凝固住了。贺腾骁双手一颤,抬手去探女童的鼻息,手指在女童鼻孔停留良久,贺腾骁狠狠一拳砸在地上,竟忍不住哭了出来。贺腾骁觉得自己好无能,没有能力保护这些弱者,任死神将一条条生命从他眼前夺走。 不知何时,贺腾骁身后站了一个女子,蹲下身,将挎在手边的饭篮放在贺腾骁旁边。 “吃一点罢。”女子还是穿着那身儒衫,儒衫袖口宽大,女子蹲下身后,左手提着袖子,右手打开篮子。 看到贺腾骁哭的那一幕,女子心生悔意。之前一直将贺腾骁误解成那种飞扬跋扈,好色的粗鲁武夫。昨晚的误会还让很多人误解了贺腾骁的为人,想到昨晚的事情,女子脸上又情不自禁地现出一阵红晕。 贺腾骁现在哪有心思吃饭,打发女子回堡,继续抢救伤者。 直到晌午,贺腾骁才将受伤的难民全都草草安置好。安置好伤民后,贺腾骁坐在草地上望着天边飘浮的悠悠白云。这个时代的天很蓝,白云很白,在后世难得见到这样的天和云,若是没有战乱,生活在这个时代倒是一件很惬意舒心的事情。 “这些是昨夜袭击我们的匪徒用的武器。”张雨阳带人收拾好匪徒遗留下来的武器到贺腾骁身边,席地坐下。 贺腾骁扫了一眼那些武器,目光停留在一把佩刀上。贺腾骁拿起那把佩刀细细打量着,刀柄上镶嵌的白玉提醒了他这把刀原来的主人是谁。 “匪徒的尸体全都查验过了。”张雨阳说道,“是马匪,不过这些马匪的装备很精良。” 张雨阳那过一把弓,将弓弦拉了拉,“这些弓都是一石以上的强弓,民间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强弓,这些刀都是精良的镔铁打造的,比你我用的佩刀都要好,尤其是你手上的这把佩刀,我怀疑这些武器是军械。” 贺腾骁放下刀,也拿过一把弓,看了看弓身上被磨掉的字迹,说道,“这些弓都是军械,这把佩刀的主人我也知道是谁。” “谁?!”贺腾骁知道这把佩刀的主人,张雨阳感到很吃惊。 “贺世忠。”贺腾骁说道,“我在盖州和贺世忠有过一面之缘。” 马匪不可能愚蠢到袭击没有油水的难民营,而且还是在军堡旁边的难民营,除非是有人指使。贺世忠指使这些马匪袭击难民营倒合情合理。 “有活口吗?”贺腾骁问张雨阳道。 “有两个活口。”张雨阳回道,示意兵丁将两个俘虏的马匪带上来。 两个马匪俘虏一个没有受伤,一个伤势颇重。兵丁将两个马匪俘虏押解到贺腾骁面前,狠狠一脚踢在马匪的腿上,让两个马匪跪在贺腾骁面前。 “说!谁指使你们袭击难民的,否则,休怪我手上的刀无情!”贺腾骁站起来,走到伤势颇重的那个马匪面前厉声喝问道。 那马匪冷哼一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须废话!”。贺腾骁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直接一刀劈死那马匪,成全了那个马匪。提着刀直接走到另一个马匪很前。 没想到贺腾骁说杀就杀,根本不多说一句废话,完全出乎另一个马匪的意料。马匪跪在地上,贺腾骁的刀就在他眼前晃动,鲜血顺着血槽滴下。 贺腾骁瞪了那马匪一眼,沉着脸没有说话。 “是,贺……贺……贺公子指使我们袭营的。”马匪出于恐惧说起话来有些结巴。 “哪个贺公子?”贺腾骁将刀架在那马匪的脖子上,逼问道。 “贺世忠,是贺世忠公子……”马匪很坦白的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老老实实的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交代了出来。 贺腾骁听那马匪交代完利索地给那马匪一刀,结束了马匪的性命。 “不留个活口?”张雨阳认为贺腾骁这么做过于冲动。 贺腾骁拾起贺世忠的佩刀,对张雨阳说道,“托你送个东西。” “将这把刀送还给贺世忠?”张雨阳问道。 “我再写封书信,连同这把刀一起送到贺世忠手里。”贺腾骁点了点头。 处置完马匪,贺腾骁回到千户府后衙。前任千户贺世发粗通一些文墨,书厨上还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些兵书,上到《孙子兵法》,下到本朝开国名将汤晋祖的《兵势》,中兴名将商传仁的《南韬北略》,应有尽有。这些兵书都很新,可以看出基本没有翻阅过,可见贺世发虽然粗通文墨,但文化水平并不高,不能吃透这些兵书,只能将这些兵书束之书橱,当摆设用罢了。 虽说贺世发文化水平不高,但在房内找张信纸并不难。贺腾骁展开信纸,打好腹稿,挥毫而下,很快写完书信,封缄后交给张雨阳。 写好信后,贺腾骁移步去看望凌锋。马匪袭营能够得到控制,凌锋的功劳功不可没,马匪不会想到会有官兵深夜还在难民营中巡逻,正是这些凌锋值夜的官兵打乱了马匪的计划,拖延住了马匪,为堡内官兵支援难民营争取到了宝贵时间。 凌锋看到贺腾骁推门进来,挣扎着起来要下床。贺腾骁上前止住凌锋,让他躺在床上别动。凌锋身负六道伤,以左臂的伤口最为严重,好在多名奔命于行伍之中,凌锋体格强健,这点外伤危及不到他的生命。但凌锋过度劳累,需要修养几天才能恢复。 “唉,小三爷,凌峰无能,没脸见你!”凌锋自责道,把匪徒夜袭难民营造成的损失都归咎于自己。 “这不怪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贺腾骁安慰凌锋道,“这些匪徒也不是寻常角色,袭击经过精心的策划,你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凌千户带我们巡营,营地突然就遭到了袭击,匪徒冲进难民营疯狂地杀人、纵火。营地一片混乱,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凌千户就带我们杀进去,牵制住匪徒,派人给贺千户报信。”屋内一个浑身血污的兵丁说道,他身上的衣甲被砍崩,刺透多出,足见昨夜情况有多危急,这些巡营的将士有多拼命。 马匪被杀死在营地的有六十九人之多,这些巡营的将士有三十二人阵亡,剩下人无一不带着伤。这足以证明这些士卒再拼死力战,贺腾骁没有理由去责怪这些勇敢的士卒。 “陈三,你少说几句。”凌锋瞪了陈三一眼,不让陈三继续说下去。陈三也是一路追随贺腾骁他们逃亡到平山堡的老卒,被凌锋这么一瞪,闭口缄默不语。 “你放心好好养伤,平山堡的事情还有我和雨阳。”贺腾骁又偏过头,对陈三说道,“陈三,这几天巡营的事情里小交给你了。” 看完凌锋,有兵丁来问贺腾骁怎么解决难民们的尸体。在这个非常时节,贺腾骁不可能给这些难民都备一份棺木。只能勉强给死的人一人发一条席子草草卷了安葬。 第十八章:物归原主 第十八章:物归原主 盖州,贺世忠府邸。 贺世忠的府邸是刚刚从一个儒商手里价强买来的,府邸不大但却很精致。 张雨阳来到贺世忠府上的时候已经是午后,贺世忠正在后堂的精舍内午睡。 通报的家仆遭到贺世忠一顿臭骂,“你个狗奴才!没看到爷在午睡么!一个小小的百户也敢直接来找爷?呸,不开眼的东西!给爷打出去!” 贺世忠躺在床上破口大骂,家仆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暗地里将张雨阳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杀千刀的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公子,这个百户佩戴着您的佩刀,说是有东西要归还公子。小的这才敢进来通报公子。”家仆跪在地上道。 莫不是黄峥那厮事成乔装了来寻我?贺世忠转念一寻思,脸色稍稍缓和下来,将家仆打发出去,不舍地推开枕边一具香(艳)的(娇)躯,犹不忘在(娇(躯)的(屁)股(蛋)子上戳上一下。 贺世忠起身,在小妾的伺候下穿好衣服,到前堂来见张雨阳。 走到前堂,贺世忠见来者面生,不像是黄峥的人不由沉下脸来。理也不理张雨阳,径直坐到堂屋正中的交椅上,让人看茶。 “说罢,你来找本营有所为何事啊?”贺世忠的态度很冷淡,贺世忠是腾豹营的将官,本营是大赵营将的自称。 张雨阳诡谲一笑,自报家门,“属下平山堡百户张雨阳。” 听到张雨阳是平山堡的百户,贺世忠微微色变,但贺世忠好歹出身于百年豪族,将门世家,也算见识过大场面,很快镇定了下来,周围的仆从几乎都没察觉到贺世忠脸上发生的微妙变化。 “你一个平山堡百户,找本营何干!”贺世忠拉下脸来。 “贺将军丢了样东西,恰巧被属下的上司贺腾骁千户拾到,贺千户让属下将此物归还贺将军。”张雨阳揭开绸布,佩刀没有刀鞘,绸布被揭开直接露出寒光闪闪的刀身。张雨阳神色冷漠,吓的贺世忠周围的仆从以为张雨阳是刺客,急忙拔刀护卫在贺世忠身边。 张雨阳冷冷一笑,捧着刀道,“现将此刀奉还贺将军。” 贺世忠朝两个最近的两个家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上去拿刀。两个家仆一手提着刀防备张雨阳,一手从张雨阳手中抽过佩刀。 家仆拿过佩刀后将佩刀呈递给贺世忠,这把佩刀贺世忠再熟悉不过,佩刀落在贺腾骁手上,说明黄峥那帮马匪夜袭难民营的计划没有成功,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贺世忠紧握住佩刀,望向张雨阳,目露凶光。张雨阳自然明白贺世忠恼羞成怒,想要杀他灭口,笑道,“看来这把刀是贺将军的佩刀无疑,贺千户还逮住了偷贺将军佩刀的贼,让属下请示贺将军,是否要将这两个不知轻重的恶贼解到贺将军府上,听候贺将军发落。” 面对张雨阳**裸的要挟,贺世忠气的浑身战战,将佩刀交给一个家仆让家仆将佩刀带下去。这件事情要是传开,就算贺狮豹护着他,他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不必了,几个小毛贼而已,贺千户自行处置便可。”贺世忠强颜笑道,“贺千户让你来,只是为了还刀?”贺世忠自然知道贺腾骁不仅仅是派张雨阳将佩刀送还给他,贺腾骁没有将这件事情捅开,定然是别有所图。 “贺千户还让属下捎封书信给贺将军。”张雨阳从怀中取出书信,一个家仆拿过书信将书信呈递到贺世忠手里。 贺世忠当面撕开信封,览阅起来。览阅毕书信后,贺世忠勃然色变,将书信揉成一团掷于地上。贺腾骁书信中向贺世忠索要米粮八千石,铁料五千斤,布匹三千匹,白银三千两,贺世忠看完忍不住破口大骂道,“贺腾骁倒是会狮子大开口!别他娘的以为有了点军功就他娘的在老子面前放肆!” 张雨阳猜的出贺腾骁写这封书信给贺世忠是要狠狠敲贺世忠一笔,但不知道贺腾骁是开出多大的价码令贺世忠不顾形象对贺腾骁破口大骂。 “刀已归还,信已带到,属下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属下告退。”张雨阳朝贺世忠抱拳行了一个军礼告退,没有等贺世忠回话就径直走出门。走到门楣下,两个健壮的家仆挡住张雨阳的出路,不让张雨阳走出大门。 贺世忠挥了挥手示意两个家仆放张雨阳出去。张雨阳出去后,贺世忠极力平定自己情绪,使自己冷静下来。家仆们很久没有见到贺世忠如此震怒过,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贺世忠戳了戳太阳穴,离开座椅捡起地上的信纸,展开又看了看。看完后贺世忠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信纸给他的管家贺锦江,咬牙道,“照这上面的数,给他送去。” ———————————————————————————————————————————————— 张雨阳回到平山堡已经是初更。路过难民营的时候难民营已经没有了白天的骚乱,秩序井然,伤民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张雨阳很佩服贺腾骁的组织能力,在短短的一天时间内就安抚好刚刚遭受袭击的难民,放眼大赵的官员又有几人能够做到?要是贺腾骁是文官,也会是一方能吏吧? 进堡后张雨阳顾不上换下一身臭汗的衣服,径直到千户府找贺腾骁。 贺腾骁白天忙着安置难民的事情,直到晚上才接见了张雨阳昨天所说的那几个客商。张雨阳受命前往盖州送信,管理仓库的事情交代给他的副手李翦代为处理。李翦是随同贺腾骁逃亡到平山堡的宣武营司库,之前就是打理宣武营仓库的武官。 这几个客商原本该是张雨阳引荐,现在张雨阳受命前往盖州还没回来,就由李翦替张雨阳引荐这几个客商。 “张百户。”李翦将几个客商带到千户府的后衙从千户府后衙退了出来。 “千户大人可在后衙?”张雨阳问道。 “千户大人在后衙同那几个商人说商量事情。”李翦回道。 张雨阳谢过李翦,到贺腾骁的住处找贺腾骁。 贺腾骁见张雨阳回来,给张雨阳看了坐,几个商人也认识张雨阳,都给张雨阳唱了个喏。 屋内有三个商人,这三个商人是他们在土地庙里遇到过,是那个商队的领头人。守卫平山堡的时候也出过力。 坐在中间的年轻商人叫施昱枫,字仁诚,二十岁初头的模样,穿着一袭青绿色的直掇,眉宇之间透着几分书卷气。张雨阳知道这些客商来自金陵的客商,金陵文风鼎盛,这个年轻的客商一脸的书卷气也不足为奇。 “诸位的好意贺某心领了,只是诸位的这些财货,贺某断不能收。”贺腾骁说道。 “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能从辽阳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再者此去金陵路途漫漫,带这些东西回去却容易招致祸端,倒不如留在恩人这里还有些用处。”施昱枫微叹道。 贺腾骁想想也是,就不再拒绝他们的好意,说道,“也罢,不过贺某还有些事情求诸位。” “恩人但说无妨,什么求不求的,折煞我等了。”施昱枫很痛快地说道。 “想必诸位也知道到现在平山堡四千余难民嗷嗷待哺,衣食没有着落,米粮这些东西贺某能够勉强筹措,不过棉花、布匹、木料、铁器这些东西,以贺某的能力,是弄不到的。” 安置好这些难民之后,重建平山堡是头一等的大事,盖州方面和朝廷届时会给贺腾骁拨一些物资,但一大赵官员的尿性,经过层层盘剥之后,最后又能有多少物资会到他手上?贺腾骁没指望过朝廷和贺家,想要在乱世中图存自保,最实际的还是要靠自己。偏偏辽东地处大赵边陲,这些物资比较稀缺,不容易买到。辽东的很多物资的供给都要仰仗关内地区,主要运输线有两条一条是从关内诸府经由登州、莱州两府直接海运到辽东,另一条是走陆路,出海门关,经过辽西走廊输送到辽东各地。 棉花、布匹和木料这些东西还好说,寻常商人只要有足够的银子都能够弄到。铁器归官营,朝廷有明令民间不得私营,一经发现就以谋反的罪名论处。但由于器的利润太大,朝廷屡禁不止,仍有人冒着杀头的风险私贩铁器。 当然,这也只是没有深厚背景的商人才是冒着杀头的风险做这买卖。背景深厚的商人当然没有杀头的风险,在江南,某些豪商巨族甚至控制了一县乃至一府的铁器交易,官府也无可奈何。民间私铁交易盛行,这早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只是没有人去捅破这层(膜)罢了。这几个商人财力雄厚,自然不是普通的小商人。贺腾骁这才敢向他们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坐在施昱枫旁边的中年商人温可隆开口说道,“恩公,棉花、布匹、木料都包在我等身上,只是铁器……” 温可隆还没把话说完,施昱枫便打断了他的话,“恩公,这些东西都包在我们身上,恩公回头列个清单,交给我们去办。” 温可隆刚要说铁器难办,贺腾骁正想着该怎么说服温可隆给他们带些铁器。铁器对贺腾骁来说才是最重要的物资,明年的春耕所需要的铁制农具,以及武器的打造都需要大量的铁器。没想到施昱枫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下来,贺腾骁笑道,“那贺某先替平山堡的四千余难民谢过施公子,谢过诸位了,贺某不会占诸位的便宜,铁器贺某照市价收购。” 说过事情,贺腾骁派人送走了这些商人。张雨阳这才和贺腾骁说起今天他去盖州找贺世忠的事情。贺世忠给他使这么狠的绊子,贺腾骁不狠狠敲上贺世忠一笔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听到贺世忠当着张雨阳的面辱骂他,贺腾骁忍不住捧腹大笑。没想到贺世忠就这点涵养,他倒是不担心贺世忠不答应他的要求,对于贺世忠来说,名声要比贺腾骁开出的那些财货重要的多。贺世忠不是笨人,明白这二者孰轻孰重,该如何取舍。 第十九章:建军之议 第十九章:建军之议 “我想不明白公子为何那么痛快地答应贺腾骁的请求。”出了千户府,温可隆对施昱枫道出了他的疑问。施家也算是金陵城屈指可数的豪商,私下里也做些贩卖私铁的勾当,但将铁器私贩到边镇,万一被追查到,可不是那么容易私下了结的事情。 明月皎皎,不用点灯,借着月光可以很清楚地看清脚下的路,巷子深处遥遥传来几声犬吠。 “咱们施家经营边镇的生意也有五十多年了,二舅可知为何咱们施家为什么在边镇的生意一直没有起色么?”施昱枫边走边说道。 温可隆替施家打理辽东生意近十年,自然清楚施家在边镇的生意没有起色的原因:“说到底还是咱们施家在边镇的根基太浅。” 施家的生意主要是在江南,闽浙广南,海禁之前也做些出洋的贸易。施家能够在这些地方混的风生水起主要得益于施家在这些地方根基雄厚。而九边军镇的贸易自从国初以来就被晋商、京商所垄断,施家想要插足边镇贸易从中分一杯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正是施家在边镇没有根基,所以我们竞争不过晋商、京商这些从国初就垄断边镇贸易的巨商。平遥乔家、大同周家、京师朱家,这三家是在九边军镇最大的三家巨商,哪一家不和边镇将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施家之所以在边镇的生意没有起色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没有和当地豪族搭上线,没有当地豪族的支持,施家难以在边镇立足,最多像现在这样维持一个半死不活的局面。”施昱枫从小在商场的中浸淫长大,虽然年轻,但考虑问题要比同龄人周密的多。海禁之后施家对外洋的生意中断,眼下,施家在江南、闽浙、广南的生意都不好做。施家势衰,若是能打开辽东的市场,对施家的振兴是难得一遇的良机。 “可我还是没有明白公子为什么会选择贺腾骁,我听说贺腾骁不过是贺家的弃子,没有什么影响力,也没有什么油水……”温可隆耸耸肩道。 “要是贺腾骁有油水还轮的到咱们?”施昱枫笑道,“贺腾骁现在在贺家没有影响力不代表将来他在贺家没有影响力,观其这些天的所作为所为,岂是庸庸碌碌之辈能够做到的?” —————————————————————————————————————————————————— 三岔河战役之后,赵辽两国都只在双方势力范围交错处发生了些零星的军事摩擦。没有再爆发大的战事,大赵朝希望能够守住在辽东残存的土地,刚刚建立的辽国也需要时间来巩固、消化占领的土地。双方都无意再挑起兵衅,开始休养生息。 吴霆震为了替族人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北上收复了一些失地,并在失地上驻军构筑军堡。盖州的局势趋于缓和。 在这局面下贺腾骁得以有个良好的环境重建平山堡。贺腾骁的千户告身年前和他的两万两赏银一同解到了平山堡。贺腾骁最后经过确认登记的军功有九百一十三级,按照一级辽军首级四十两的赏格,贺腾骁应得到的赏银子该有三万六千多两白银。少掉一万六千两白银到底去了哪里贺腾骁心里也明白,张雨阳在收到赏银后还开完笑这次押解赏银的官员还蛮有良心的,三万六千两赏银能有两万两到贺腾骁手里。气的贺腾骁连踢张雨阳三脚。 贺腾骁开始抓紧重建平山堡的工作,鬼知道辽军什么时候又会挥师南下。现在他的未来与生命已经紧紧地同这座军堡联系在了一起。 按照平山堡原有的规模,平山堡只能容纳三千左右的人口,为了安置多余的难民。贺腾骁平山堡为主堡,在平山堡周围构筑了两个子堡安置多余的难民,同时拱卫平山堡。 平山堡这座小小的军堡终于在饱受战火蹂躏焕发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贺腾骁坐在平山堡千户府的大堂阅读邸报,原来的贺腾骁只是一个小小的镇军百户,信息量十分有限。现在的贺腾骁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时代,比谁都清楚信息的重要性。 这个时代信息闭塞,传播的方式很单一,到目前为止阅读邸报是贺腾骁获得关于辽东方面信息的唯一途径。 贺腾骁览阅完邸报,袁铮钰替贺腾骁将邸报整理起来。贺腾骁将一张邸报的一角折起,这些天来他已经养成一个习惯,将有用的邸报一角折起晚上再看一遍。这张邸报是关于新任辽东总督彭朝栋奏请开北原马市,同察哈尔,漠北萌古诸部进行互市的批文。 辽国虽然强势崛起,不过辽国目前的处境并不乐观。辽军没能全据辽东半岛,辽东南的贺家和吴家残部对辽国的南部形成威胁。辽西的黄家,以及刚刚出关的秦军威胁着辽国的西南部。鸭绿江以东的高丽国又是大赵的藩国,威胁辽国的右翼。 辽国为保障其左翼的安全,已经多次派遣使者出使察哈尔、漠北萌古两个最大的部落,试图拉拢萌古人。同时辽国还改变了对辽占区内汉人的策略,一反以往大肆屠杀汉人的做法。并将俘虏的赵军降卒编练成汉军,划归投诚辽国不久的俞延松指挥。 彭朝栋开北原马市向萌古人丢出胡萝卜,不失为瓦解辽国结盟萌古的一个良策。 袁铮钰就是乔装成书生的那个女子,原来出身于辽阳书香门第之家。辽军破辽阳后对辽阳城军民进行惨绝人寰的屠杀,袁铮钰一家也没能幸免,袁铮钰遂乔装成书生随同难民一同逃到平山堡。侥幸捡了一条命。 那天晚上发生那样的误会,袁铮钰就算是清白之身也难以辩白。再者袁铮钰家破人亡,无依无靠,袁铮钰再三思量之下还是选择就在平山堡。袁铮钰出身于书香门第之家,又饱读诗书,贺腾骁索性将袁铮钰就在自己的身边替自己整理文按,相当于后世的私人秘书。反正在外人眼里袁铮钰已经是贺腾骁的人了。 袁铮钰今天穿着一袭袄裙,弯下腰替贺腾骁整理邸报之时一股沁人心脾的芬香从领口飘出来。贺腾骁贪婪地嗅着响起,一脚很享受的模样,袁铮钰羞怒地了贺腾骁一眼,捂住领口,抓起邸报走向后衙。 张雨阳和凌锋巧走进堂门要和贺腾骁汇报军务,瞧见袁铮钰羞怒的走出大堂,一脸坏笑。 贺腾骁正襟危坐,极力维护自己的形象,他和袁铮钰那晚的误会是注定解释不清楚了。看见张雨阳和凌锋两个坏笑着走进大堂,贺腾骁真想操起桌案上的堂木丢过去。 张雨阳和凌锋虽然没有亲眼目睹贺腾骁和袁铮钰的那档子事儿,但这件事已经在平山堡传遍。他们两个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时代男人贪恋美色也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不沉湎其中,或许还能成为人们口中的美谈。张雨阳和凌锋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对贺腾骁心生反感。 凌锋还想说几句浑话打趣贺腾骁,但看到贺腾骁正狠狠瞪着他,只能把想好的浑话吞回肚子里。 张雨阳比较沉稳,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将统计好的籍册呈递给贺腾骁。 贺腾骁除了袁铮钰外没有再另外安排助手,亲手接过张雨阳的籍册翻看了起来。 前段时间贺腾骁为安置难民一事忙的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军务,只能将军务暂时搁置在一边。现在,难民基本安置妥当,重心转移到了军务上。 对于军务,贺腾骁丝毫不敢马虎,值此乱世,手握强军才是最可靠的存活保障。曼舒人能够驰骋辽东依仗的就是麾下的二十万铁骑,吴族由一方霸族沦落到屈身乞食于他族也是自身军事实力遭到极大削弱的缘故。 贺腾骁后世带过兵,带兵他并不陌生。但时隔数百年,贺腾骁不能将他后世带兵的那套方法照搬过来用。只能结合当世的实际情况酌情使用。 大赵镇军军纪崩坏,贺腾骁没有能力挽回。但将平山堡的镇军训练成一直强军贺腾骁还是有信心的。 贺腾骁初步的打算是以二十八名骁骑营的老卒为骨干,担任基层军官建立一支完全由他掌控的军队。这些人都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又都是骁骑营出身,值得信任。 张雨阳递上来籍册上有三百五十个名字,算是平山堡新军初步的花名册。名单上的这些人除了张雨阳原来在平山堡的班底,就是从溃兵中筛选出来的精锐。 按照大赵军制,一个千户的满员编制是一千一百二十人。在国初一千户尚能勉强维持这个编制。但由于大赵普遍实行世兵制,这个制度有着天生的缺陷,经历两三代后,这个制度就难以维持。加之大赵抑武崇文的国策,赵人多以从军为耻,民间更是有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子的说法。士兵莫不想方设法脱离军籍。因此镇军逃亡的现象十分严重,边镇地区的情况还是算好的,一个千户勉强能维持五六百战兵的编制,在内地地区,有些府县的镇军甚至十不存一。导致当地不得不抓丁填补这个漏洞,形成恶性循环。 “我们有一千一百二十个人的编制,又不缺丁,完全可以将人马扩充到一千一百二十人。”凌锋说道,不理解贺腾骁为什么只给三百七十八个人的编制。 “兵贵精,不在多。”贺腾骁将花名册合上,搁在桌子上,说道,“我要的不是纸面数字,高广北伐拥兵十六万众,结果竟如何?以我们现有的丁口,扩军到一个满编的千户队不是什么难事,但我们目前还没有能力养的起一个满编的千户队。” “千户大人所言极是。”张雨阳很赞同贺腾骁的做法,“平山堡百废待兴,来年春耕也需要大量的人力,上头拨给的粮饷也远远不够供养一支满员的千户队。” 贺腾骁点了点头,“目前我们只能暂时加强这三百多名战卒的训练,但也要抽取民壮在农闲之时加以训练,作为预备兵员。” 辽东战事持续四十多年,赵军越打越弱,一个关键的原因就是赵军预备兵员不足。赵军在老卒消耗后不能及时得到补充,导致军队战斗力越来越弱。现在养不起那么多战兵,但训练民壮作为后备兵员的做法还是可行的。 第二十章:血祭成军 第二十章:血祭成军 平山堡新编的士卒的名单已经敲定。贺腾骁将名单上报盖州的时候上报了一千一百二十人名额,大赵的粮饷是按花名册发放,能拿的还是要要拿,贺腾骁没必要跟大赵朝廷客气。 贺方雄看到贺腾骁上报的名单没有过多的质疑,贺世发任平山堡千户那会儿,平山堡战卒就有七百多人,领的也是一千一百二十人的粮饷。贺腾骁容留了四千多难民替他稳定了盖州周边的局势,报一千一百二十人的兵额并不为过。贺方雄痛快地朱笔一挥,批准了贺腾骁上报的花名册。 贺方雄批完贺腾骁的花名册,撑起孱弱的身体,颤巍巍的打开桌案上的一个锦盒。望着血迹未消的骁骑营军旗,陷入沉思。 骁骑营是贺方雄此生最后的心血,也是他骄傲。骁骑营营将贺世杰是贺方雄最疼爱、令他最为骄傲的孙辈。他几乎将贺家未来的希望寄望于骁骑营和贺世杰。哪知道造化弄人,营州一役,骁骑营灰飞烟灭,贺世杰殒命,贺方雄最后的希望随之破灭。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个贺腾骁,同样是他的孙辈。如果没有族中老人的提醒贺方雄,贺方雄几乎已忘记自己有这么一个孙子。在盖州的会面贺腾骁从容的举止和谈吐,以及不贪慕虚利给贺方雄留下颇深的影响。观其在平山堡一战的表现,在贺家的孙辈中,贺腾骁也算是很有能力的一个。遗憾的是,贺腾骁被贺家边缘化已久,心中难免会有怨言,同贺家有着很大的隔阂,贺方雄不能向信任其它嫡系子弟一样信任贺腾骁。 为什么在之前就没有发现贺家孙辈中还有这样有胆识的才俊?贺方雄不禁有些懊悔。国初贺家将星辈出,协助太祖皇帝平定了辽东蛮夷,奠定了此后两百多年来在辽东屈指可数的豪族地位。两百多年过去了,现在贺家后继乏人,要是再不出一两个杰出的人物重振贺家雄风,贺家很有可能在将来衰落下去。 “明业,研墨铺纸。”贺方雄对家仆贺明业说道,贺明业跟随贺方雄四十多年,是贺腾骁能够行人的为数不多的人。 贺明业收拾好桌案,铺上一张上好的宣纸,替贺方雄研好墨。“老爷今天好兴致,好久没见老爷写字儿了呢。” 虽然贺方雄出身的将门,但写的一手好字。贺方雄的墨宝在整个辽东都很有名气。贺方雄平日里也喜欢以儒将自诩。 “可惜啊,兴致来晚咯。”贺方雄讪然一笑,提起狼豪,似在酝酿。 贺明业见贺方雄提笔凝神,很知趣地闭上嘴,生怕打搅到贺方雄。 片刻之后,贺方雄蘸墨挥毫而下。尺大的宣纸上只写了一个大字——骁。贺方雄武将出身,字没有文人的秀气,却遒劲有力,煞有气势。 “照着这个字,将这字绣在旗上,给贺腾骁送去。”贺方雄将狼豪搁在砚台上,说道。 ————————————————————————————————————————————— 复州距离平山堡只有两百多里的距离,贺腾骁在第二天就收到贺方雄的批复。 “有人这份批复,我们算是正式成军了。”千户府大堂内,贺腾骁拿着批文,对堂下的平山堡武官说道。 堂下武官都很兴奋,忍不住议论起来。平山堡一战后他们都得到了升迁,加上贺腾骁对待下属并不薄,他们自然是很开心。批复的文书一到,就说明贺家正式承认了他们。 贺腾骁止住了这些武官的议论,拿出贺方雄赐的旗帜展开,旗帜上赫然绣着一个“骁”字。 “这是武安公赐给咱们的旗,日后还望诸军用命,驱逐夷狄,共保我大赵疆土!”贺腾骁展着旗帜说道,按照常例,只有营一级以上的军队成军贺方雄才有必要亲自赐旗。贺腾骁一个千户队成军,贺方雄亲赐墨宝和旗帜说明贺方雄看好贺腾骁,当然,对于堂下的这些武官以及平山堡的将士来说,这也是一份殊荣。堂下武官看到这面旗帜时,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高声喊道,“驱逐夷狄!保我疆土!驱逐夷狄!保我疆土!驱逐夷狄!保我疆土!” 给武官们开完短会,贺腾骁走向堡外的校场。说是校场,其实也不过是一片广袤的旷野,平山堡附近多平地,随便划出一片地来都可以充当校场用。 校场正中树立着一根旗杆,旗杆前面临时搭建了一个简陋的校台。贺腾骁走上校台,凌锋、张雨阳紧随其后。 三百多人的方阵人数不多,但这些人都是从一千多人中精心挑选出来的精锐。贺腾骁又给他们换上了簇新的军衣,使他们看起来格外的精神,有气势。 成军典礼是一个很庄重的仪式,贺腾骁穿着一身千户礼服,手按着佩刀向台下的士卒扫了一眼。士卒们一脸肃穆,凝息屏气,等贺腾骁训话。 贺腾骁大手一挥,几个士卒将一匹战马抬到校台上。战马被死死困绑住,被丢到校台上后,翻滚着躯体挣扎着。 贺腾骁走到战马前,霍地拔出腰刀往战马马颈部狠力一刺,被刺穿处血如泉涌,马血喷溅到贺腾骁崭新的千户礼服上。战马没有死透,仍在挣扎,绝望的双眼近乎祈求地看向贺腾骁,似在说,“饶我一命罢。”贺腾骁左手使劲往刀柄上一推,又将刀搅了搅,战马终于发出最后一声悲鸣,倒毙在校台上。 台下的士卒见状骇然,按照规制,成军典礼没有杀牲口祭天的流程。千户大人为何在成军典礼上杀战马? 见战马已经死透,贺腾骁将腰刀拔出,就着礼服的袍摆擦拭刀上的血迹。擦拭掉刀上的血迹后,贺腾骁划破自己的食指,将血滴在碗中。凌锋和张雨阳也跟着贺腾骁划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水滴在碗中。 等到血水滴的差不多的时候,贺腾骁在马尸前高高举起碗,跪下道,“苍天在上,厚土为证,今日我平山堡三百七十八名男儿在此立誓:我平山堡军成军之日,便是我三百七十八名男儿成为兄弟之时。吾等相识于危难之间,为曼虏困于平山堡,幸得苍天保佑,击退曼虏,苟存一命,今日我贺腾骁在此立下誓言,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若违背今日之誓言,下场有如此马!此碗!” 说罢,贺腾骁举碗将碗中的血水一饮而尽,将手中的碗摔碎在地上。 台下的士卒看的热血上涌,原以为贺腾骁会像其它的军官一样在成军典礼上滔滔不绝,长篇阔论地说上一番。哪里会想到贺腾骁上台就杀马祭天,同他们歃血为盟?他们这些粗鲁汉子没有什么文化,大道理不懂,但贺腾骁祭天嗜血立誓说明贺腾骁不是将他们单纯的当做下属看待,更是将他们当做生死与共的兄弟看待。 在大赵,歃血代表要与对方结为生死兄弟,共谋大事。 “这一腔热血,只卖与识货的!”台下一个骁骑营出身的老卒,看的热泪盈眶,拍打着脖子,咬破自己的食指吮血。 三百七十多名将士纷纷咬破自己的食指,跪下吮血立誓,“今日我等在此立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背弃今日之誓言,下场当如此马!” 等所有人立完誓,贺腾骁这才起身,下令升起军旗,“骁”字大旗迎风飒飒飘扬。 “这面旗是武安公所赐,有人说营州一战,我们的骁骑营没了!骁骑营只是历史!你们说,对不对?!”贺腾骁几乎是在喊着将这句话说出来。 “不对!不对!”台下的将士喊声如雷。 “很好!今天,我要告诉你们,骁骑营不只是历史,三千骁骑营将士陨命营州,但是骁骑营的灵魂还在!我们就是骁骑营的灵魂!日后我们将是骁骑营!令曼虏闻风丧胆的骁骑营!”贺腾骁指向军旗上的“骁”字。阳光下,这个骁字是那么的耀眼。 “其它军队我贺腾骁管不着,日后我们平山堡,所有的士卒,每人每月二两白银的饷银,一石粮,军饷不折物发放,全部足额现银发放!”贺腾骁开出平山堡士卒的饷银。张雨阳感叹贺腾骁出手大方,大赵镇军每卒的月饷是白银一两,米粮一石。到这些都只是纸面上的,大赵有将白银折物发放饷银的传统,每个士卒一个月能拿到三五钱白银,六七斗米粮就谢天谢地了。在已经断饷近十年的辽东,贺腾骁这样的条件不可谓不优厚。 贺腾骁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又在成军典礼上同这些士卒歃血为盟,这些士卒以后还不死心塌地地替贺腾骁卖命?张雨阳不得不感叹贺腾骁的手段! “但是!”贺腾骁猛然沉下脸,“我已给你们足额发放粮饷,日后尔等若违反军纪,掠食于百姓,下场亦入此马!”贺腾骁一刀插在马上,神情冷冽,冷眼扫过台下的将士,看得这些将士心生寒意。 “听明白没有!”贺腾骁喝问道。 “明白!明白!明白!” “我宣布,平山堡千户队,今日——成军!“ 天地之间,贺腾骁宣告了平山堡千户队的成立。 第二十一章:第一个春节 第二十一章:第一个春节 年关悄然而至,平山堡的军民在朔风寒雪中度过了贞元十四年的春节。这是贺腾骁在这个陌生时空度过的第一个春节,不知不觉间他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两个月。两个月来,他也渐渐得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对于平山堡的军民来说他们是幸运的。他们并不知道在这个年关,千里之外,大赵帝国的直隶大雪,冻死了直隶近十万饥民。而平山堡的军民虽然没有大鱼大肉过年,至少贺腾骁拨发的米粮管饱,更何况在大年三十这天,贺腾骁给每个人都拨了五斗米过年。 大赵在辽东的制度和内地相比有很大的不同,除了一些重要的大城池派驻有处理民政事务文官,其它地方基本不设文官。因此,这些地方的武官不仅要处理当地的军务,还要处理当地的民政。由于很多武官是文盲,这些武官大都会聘请有功名的文人帮自己处理当地的民政。 贺腾骁虽然自己识字,但却不想整日埋头案牍,处理琐碎的民政事物。贺腾骁雇佣来的四个书生有三个被贺腾骁留下来帮他处理琐碎的民政事物,只有一个书生在赚足盘缠后辞别南归。有这三个人帮着处理琐事贺腾骁得以从这些琐事中解放出来,有更多的时间做其它事情。 “千户大人,这些处理好的文案搁这里?”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书生叩了叩门,走进贺腾骁的居处。今天是大年三十,贺腾骁没有在前堂办公,一整天都呆在后衙。 贺腾骁了解过这个青年书生的身世。这个青年书生叫卢炳文,出身寒门,贞元十二年中的举人,由于没有门路,卢炳文一直没有谋到个一官半职,只能靠朝廷给有功名在身的举子发放的禀米勉强糊口,至于娶妻成家对于卢炳文来说那更只是奢望。这个时代二十五六岁没有成家绝对是大龄剩男,卢炳文因为这个在辽阳没少遭到同窗的调侃。后来辽军攻占辽阳,卢炳文一路南逃到平山堡。 “搁这儿吧。”贺腾骁枕头下摸出几块散碎的银两,递给卢炳文,“你们上个月的月钱,我给你们添了些,拿回去过个年罢。” 卢炳文接过银两谢过贺腾骁后告辞。 卢炳文走后贺腾骁伸了个懒腰,抓起刀在庭院中练习劈砍。贺腾骁每天都会花上些时间舞刀耍枪,这副躯体原来的宿主无论是刀法还是枪发都不赖,贺腾骁自然也都继承了下来,每天保持一定的练习量,这份本事才没有落下。 贺腾骁练习多时听到厨房传来锅铲击打铁锅的声音,贺腾骁看了看天,日头已经渐渐西斜。贺腾骁收到了刀,循着锅铲击打铁锅的脆响来到厨房。贺腾骁没有雇佣多余的佣人,府上除了一个小旗的护卫,就只有袁铮钰。袁铮钰除了平常帮忙贺腾骁整理文案之外也负责贺腾骁的一日三餐。 袁铮钰穿着一身朴素的布衣装束在灶台前忙碌,像是一个贤淑的家庭主妇。腰间灰色的印花围腰将她纤细的腰肢收紧越发映衬出她袅娜的身姿。贺腾骁欣赏着袁铮钰做饭的模样。 袁铮钰捣弄了几下锅铲,到炉前打开炉门。炉门太烫,袁铮钰触碰到炉门的手指被烫的急忙缩手,吹着被烫伤的手指。袁铮钰看到呆呆站在门口的贺腾骁好气没气地瞪了贺腾骁一眼,“还不过来帮忙!” 贺腾骁大跨步走到袁铮钰面前,蹲下身抓起袁铮钰的纤纤玉手,如葱根一样的食指和大拇指末梢被灼伤的通红。贺腾骁将袁铮钰的玉手拉到嘴前,轻轻地吹抚起来。 袁铮钰微微一怔,顿时飞红了脸。但心底里不得不承认贺腾骁这么吹拂着他的手,被灼伤的指头确实舒服了许多,没有那么疼痛。 “要死啊!”袁铮钰将手挣回来,羞怒地瞪着贺腾骁,“让你过来帮忙从炉子里退一些柴火出来,你倒好,尽惦记着吃人家豆腐!” 贺腾骁哪里想的到,袁铮钰让他过来帮忙是让他从炉子里退柴火,呆愣愣地望着袁铮钰竟无言以对。 “完了!”隐约之中,一股焦味钻入袁铮钰的鼻孔,袁铮钰起身探头向锅里看了看,锅中的菜已经被烧的焦黑一片。“都怪你!都怪你!”袁铮钰恼怒地跺脚责怪贺腾骁。 “拿凉水泡一会儿后用湿巾捂着会好受些。”贺腾骁一脚无辜地望着袁铮钰,说道,“你先下去休息罢,今晚的饭菜我来做。” “你会烧饭做菜?!”袁铮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贺腾骁,像是看稀有动物一般。 “会一点点罢……”贺腾骁拿火钳将柴火从炉中夹出来,避免锅被烧坏。 “但愿你做出来的东西能吃。”见贺腾骁答应的不是很肯定,袁铮钰这么说道。 贺腾骁摇头苦笑,来到这个时空以来,确实都没有做过一顿像样的饭菜,真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厨艺如何。 “你等着罢,小心待会儿吃坏你地舌头。”贺腾骁拿起锅铲说道。 “呦呦呦,我可等着呢!别到时候刚到嘴边就被我吐出来!”袁铮钰想起以前父亲心血来潮,难得下了一回厨,结果她和母亲才吃一口就没忍住将父亲精心烧制的菜吐到桌子上。父亲见此也夹上一筷子菜也是刚刚送到口中就吐了出来。 袁铮钰离开厨房处理伤口,贺腾骁挽起袖子将锅洗刷干净,重新烧火,将还未下锅的肉菜捣鼓一番。片晌之后贺腾骁端出五六盘热气腾腾的菜。 袁铮钰手指灼伤,不方便去拿碗筷,贺腾骁将菜端上桌后,折返会厨房给袁铮钰拿了碗筷。 贺腾骁在大学时代曾为追求心仪的女生曾经下苦工花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学习厨艺。到了部队以后也喜欢自己下厨开小灶,吃过他做的菜的的人无不对贺腾骁的手艺赞不绝口。贺腾骁对自己的厨艺很自信。 “卖相倒是不错。”袁铮钰使劲绣了绣,“闻着也蛮香的,色,想都有了,就是不知道这味如何,希望不要才丢进嘴里就被本小姐吐出来。”和贺腾骁相处久之后,袁铮钰渐渐恢复了原来活泼的天性,和她刚刚认识贺腾骁的时候判若两人。 “哪里,大小姐过誉了,哪有你的卖相好。”贺腾骁腆着脸望着袁铮钰精致的脸蛋,袁铮钰是属于那种十分耐看的女子,贺腾骁经常会看着看着就发呆。 “就你一脸色像,被你看的都没胃口了!”袁铮钰伸出脚尖狠狠踢了贺腾骁小腿,贺腾骁连忙告饶。 袁铮钰夹起一块红烧肉,送进小嘴细细咀嚼,咀嚼许久之后才将肉咽下。 “想不到你一个武夫厨艺还是蛮不错的嘛。”吃过贺腾骁的红烧肉,袁铮钰对贺腾骁的厨艺赞不绝口。 袁铮钰兴奋地将筷子伸向一盘炒菜,见盘底油腻腻的一片,大骂贺腾骁败家,“真是够败家的,你做一顿菜用的油,够我做三天的菜了。” 当世油贵,产油量很小,袁铮钰出身于辽阳的书香门第之家,家庭条件不算差。但用油还是精打细算,贺腾骁炒一盘菜用掉这么多油觉得贺腾骁很浪费败家。 贺腾骁和袁铮钰正一起用餐,凌锋和张雨阳两个人跑来千户府给贺腾骁拜年。 “千户夫人的手艺真不赖,这菜,闻着真香。”凌锋望着桌上的才大流口水。 凌锋这一声千户夫人叫的袁铮钰脸生红晕,蚊声道,“凌千户取笑小女子了,这哪里是小女子的手艺,这是你们贺千户的手艺。” “小三爷,你不厚道,我跟了你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你会这一手,莫不是从营房的伙头兵那里偷师学来的?”凌锋瞪大双眼道。 这个时代礼教严厉,寻常女子在宴席间需要回避男客,袁铮钰见凌锋和张雨阳来了找了个借口告退。 张雨阳和凌锋是贺腾骁来到这个时代最信任的人,也是现在最值得依靠的人。恰逢年夜,三人今天不谈公事,就着桌上的几盘家常菜把酒言欢,也不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很快,更深漏残,贺腾骁摇摇晃晃地送二人出府。 今天是大年三十,贺腾骁给府上的亲卫都放了假,让他们回家过个年。府里只剩下贺腾骁和袁铮钰两人。贺腾骁醉的不省人事,袁铮钰只得出来扶贺腾骁回房休息。 扶贺腾骁回到房间,袁铮钰心里七上八下的,贺腾骁现在喝的烂醉,袁铮钰担心贺腾骁趁机占她便宜。 袁铮钰刚刚将贺腾骁搀扶到床沿,贺腾骁屁股还没沾到床就站起来。袁铮钰以为贺腾骁是要趁机轻薄她,下意识地向后退。贺腾骁东倒西歪地摸索到柜子前打开柜子,从柜子里拿出一匹松江府的印花布,“这匹布是我托人从松江府捎来的,你拿去做件像样的衣裳罢。” 袁铮钰微微一怔,抢过布匹飞也似地逃离房间。 袁铮钰走后,贺腾骁掩上房门,躺倒在床上,心中思绪万千。远处传来阵阵爆竹声,告诉他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年,逆流数百年,不知数百年之后的亲友是否安好? 第二十二章:贺狮虎 第二十二章:贺狮虎 新年的第一天,千户府登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贺方雄在平山堡成军这一天亲赐墨宝的事情很快传便了辽东南三镇。借平山堡一战的荣光,贺腾骁成为辽东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虽说现在贺腾骁还不为贺家高层所接纳,但有意结实贺腾骁的人不在少数。 贺腾骁不能不识抬举,将这些人全都拒之门外,只能不厌其烦地接纳这些人。日暮时分,登门拜访的人才渐渐稀少。 “盖州参将贺狮虎将军来访。”贺腾骁正趴在桌子上打盹,亲卫常青禀报道。 贺腾骁慵懒地起身,对贺狮虎的来访感到很意外。从来只有下属给上级拜年,上级在大年初一拜访下属贺腾骁还是头一回见。 贺狮虎是盖州参将,辈分上又是贺腾骁叔叔,贺腾骁不敢怠慢,整理好衣冠出门迎接贺狮虎。 贺狮虎的地位比较尴尬,贺方雄仅有一妻一妾,子女也少,只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贺狮虎是妾室所生,不是嫡出,按照大赵的惯例,爵位只能是由嫡子继承,如果没有嫡子,才会考虑到庶子。 贺方雄治下有三座大州,三个儿子分镇三州。盖州是三州中最下等的州,贺狮虎镇盖州与他庶出的身份有很大的关系。 “二叔在年节还来看腾骁,腾骁有罪。”贺腾骁出门将贺狮虎迎入府中。 经过贺腾骁的一番努力,平山堡的面貌焕然一新,重建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贺狮虎在到千户府之前,一路上仔细观察过平山堡,看到的每个人都很有干劲,如果不是城墙上裂痕和血迹,丝毫看不出这里在两个月前经历了一场血战。 贺腾骁引贺狮虎到前堂,吩咐袁铮钰看茶。当世讲究尊卑贵贱,论长幼贺狮虎是贺腾骁的叔叔,论官身贺狮虎是朝廷的三品参将。贺腾骁让出中堂上的交椅,请贺狮虎坐下,贺狮虎坐定后贺腾骁才搬过一张椅子,侧身而坐。 袁铮钰端上茶,先给堂上的贺狮虎上完茶才绕到贺腾骁周边,给贺腾骁上茶。袁铮钰貌美清秀,身段袅娜,贺狮虎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说贺腾骁也是个会享受的人,府上养着这么一个美婢。 施昱枫在临走前送给贺腾骁财货中有二十几斤上等的龙井茶,府中没有多余的茶叶,贺腾骁接待客人都是用施昱枫留下来的二十几斤龙井。 作为一州参将,贺狮虎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品过的名茶不在少数。贺狮虎泯了一口龙井茶,知道这茶上等的龙井茶,不知道贺腾骁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好的茶。 “好茶,好茶。”贺狮虎笑道,“没想到你也是个会享受的人。” “二叔说笑了,腾骁哪里是这等人,这些茶叶是金陵的客商给腾骁留下的,腾骁是个粗人,也不晓得这是什么茶,既然二叔喜欢茶,腾骁这里还有十斤,就当是年货送予二叔。” 贺狮虎也不拒绝,很高兴的收下了贺腾骁送的茶叶。贺狮虎同贺腾骁闲唠了一些家常,贺腾骁凭着记忆勉强应付贺狮虎,也没露出什么马脚。 “贺世忠那猴孩子没给你舔什么麻烦吧。”贺狮虎陡然提到贺世忠。 贺腾骁微微一怔,贺狮虎坐在堂上悠然的品着茶。贺腾骁转念一想,盖州是贺狮虎的地盘,很多事情是瞒不过贺狮虎的也就释然的。 “看来二叔是都知道了?” “你二叔好歹在盖州呆了十几年,要是这点事情都不知道,在盖州不是白呆了?”贺狮虎放下茶盏,说道。 难道今天贺狮虎来是为了贺世忠的事情?贺腾骁满腹狐疑,不知道贺狮虎今天来平山堡的目的。 “你小子怎么会选择私了?就不想出出这口恶气?”贺狮虎问道。 “都是一家人,这样的事情传出去,让外人知道有损我贺家颜面。”贺腾骁自然不会将实情告诉贺狮虎。 贺狮虎虽然是一介武夫,但在官场上爬滚了这么多年,早已经是个人精。心里清楚实情绝对不会像贺腾骁说的那么简单,贺腾骁也绝不是那么单纯的人。 “二叔今天来小侄这里,不会是因为这件事而来的吧?”贺腾骁问道。 贺狮虎看向堂内的常青和张雨阳,贺腾骁示意常青和张雨阳退出堂内。等到常青将门掩上,贺狮虎才开口说道,“你应该听说过盖州东面的云关岛。” 贺腾骁点了点头,云关岛是盖州以东的一个小岛,位于大清河入海口数里处。云关岛控河海要塞,地处边防险要,曾是兵家必争之地。贞观十九年,唐太宗李世民率大军收复辽东曾驻军于云关岛。国初,太宗皇帝首次攻打盖州失利,率军退守云关岛,当时的燕国大将慕容霄率五千铁骑追击太宗皇帝到云关岛,双方在云关岛展开血战。直到赵军援军赶到,慕容霄才引兵退回盖州。 直到神宗朝,云关岛还是帝国在辽东的军事重地。后来由于倭寇频繁侵扰大赵海疆,镇军糜饷,朝廷这才下令裁撤了岛上镇军,云关岛就此荒废。 就当下的形式而言,辽军顿兵盖州北部,如果重新经营云关岛,也能照应盖州。贺腾骁心想贺狮虎是不是要重新经营云关岛? “近日黄永韬的人经常上云关岛,贺世忠也派人等上云关岛过。”贺狮虎悠悠说道。 看来辽东上层的局势要比贺腾骁所想象的复杂的多,就连远在锦州的平辽王黄永韬都想染指盖州。贺家内部,金州的贺狮豹也想插手盖州。 “二叔大可重新经营云关岛,于辽东而言,云关岛也是一方军事重地,绝没有让黄家染指的道理。”贺腾骁对贺狮虎来找他的原因还不明了。 “没那么简单。”贺狮虎把话说开,“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情,虽然我是盖州参将,对盖州的事务有决断权,但贺世忠是你三叔的儿子,他想插手云关岛很可能就是你三叔授意的,我若直接插手,你三叔那边会袖手不管?” 贺狮豹是贺家三兄弟中最有野心的一人,虽说贺腾骁父亲贺狮龙是嫡长子,将来武安公一爵没有意外就是贺狮龙承袭。武安公一爵对贺家的意义已经超出了爵位的本身。能承袭爵位的人将来也是贺家家主。大赵的爵位大体上分为永世世袭和三世世袭两种,武安公一爵属于前者,可以永世世袭。 这种爵位在民间被百姓称作金饭碗,除了宋室宗亲之外,有资格享有这种爵位的只有在开国时期以军功受封爵位十八位功勋卓著的开国功臣。这种爵位继承原则是嫡长子承袭原爵位,其余诸子降爵继承爵位。 三世世袭的爵位多是在帝国中后期封给一些中兴将臣,不降爵,但只能世袭三世,民间俗称银饭碗。神宗时期的中兴名将商传仁受封安国公,世袭到孙辈就属于此例。 贺狮龙作为嫡长子有继承武安公爵位的资格,但胸无大志,沉湎于酒色不能自拔,贺方雄对贺狮龙心灰意冷。不放心将贺家家主的位置传给贺狮龙,而三子贺狮豹素有野心,对贺家家主的位置垂涎已久。而贺狮虎作为夹在两人中间的庶子,地位很尴尬。 贺方雄年老体衰,明眼人都知道贺方雄已经没有多少时日。贺腾骁心想贺狮豹染指云关岛难道是想要在贺方雄死后要挟贺狮虎支持他当贺家家主,承系武安公的爵位 “我要是插手云关岛,三叔那边就会不管?”贺腾骁笑问道。 “你不一样。”贺狮虎正色道,“你是大哥的儿子,大哥和三弟素来不合,况且你和贺世忠本来就有矛盾。你重建平山堡千户队之时父亲还曾亲赐军旗,就冲这一点,你插手云关岛,贺世忠只能忍气吞声。三弟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我父亲几曾认过我这个儿子?”贺腾骁的语声有些苦涩。贺狮龙把贺腾骁丢进军营后就一直不闻不问,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个儿子一样。 “不管大哥认不认你,毕竟你身上留着大哥的血。”贺狮虎说的口有些干,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你就甘心蜗居平山堡一隅之地,从江南私运私铁,云关岛作为一个停泊走私船的小码头还是很合适的。” 听到贺狮虎说出这句话,贺腾骁被茶水一呛,感情贺狮虎什么都知道。贺腾骁自以为将这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还是瞒不过贺狮虎,看来是他小瞧古人了,以后轻视古人的心要收一收。 “我把话搁在这儿,你想清楚了来盖州找我。”贺狮虎拿了贺腾骁送的茶叶起身要走。 “你为什么要找我?”贺腾骁有些激动。 “唇亡齿寒的道理你该懂,我想我们都有个共同的目的,都希望能够保住盖州,能够活下去。”贺狮虎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出大堂,在门口等候的亲兵替贺狮虎牵过马,接过贺狮虎手中的茶叶。 第二十三章:荒岛来客 第二十三章:荒岛来客 云关岛是一座孤岛,驻守云关岛的镇军撤去之后,只有一些渔民会偶尔会光顾这座孤岛,来这座孤岛上打鱼。 云关岛以岛上阴云常布而得名,贺腾骁来的云关岛最先看到的是岛上方密布的阴云。 冬天海冰坚劲,不用乘舟,贺腾骁一行人直接踏着海冰徒步登上了云关岛。 岛上鲜有人迹,早年还有十几户渔民居住在岛上。随着倭寇越闹越凶,地处渤海内海的云关岛也没能幸免,有记载的倭寇登陆云关岛就有两次。 穿过灌木丛生的低地,贺腾骁登上这座岛的顶端。云关岛海拔不高,最高处也只有五六十米左右的海拔。云关岛顶端筑有墩台,墩台旁边还有几座颓圮的营房,这里应该就是以前驻扎在云关岛镇军的军营,看军营的规模,云关岛废弃之前驻扎在云关岛的镇军应该有三到四个左右百户队的编制。 墩台的底端是由青石条筑成,很坚固。经历了两百多年的风吹雨打依然傲立于岛上,只是岁月留下的沧桑印记难以抹去,整个墩台看上去斑驳不堪。 凌锋举起一块直径半尺长的石头砸向墩台,石头仅仅只在墙身留在一道浅浅的砸迹。 “这墩台好结实,不比咱们平山堡的堡墙差。”凌锋摸了摸石头在墙上留下的浅痕,啧啧赞道。 建在海岛上的军事要塞还需要考虑到风浪的因素,大量使用石料建造军事设施。海岛上的军事要塞一般比大陆上的军事要塞更为坚固。 “有人来过。”张雨阳拨开脚下的雪,露出黑黝黝的木炭。看来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这里也有。”常青蹲下身,拨开雪,指着地上的碳迹。 “看来贺狮虎说的不假,确实很多人已经盯上云关岛了。”贺腾骁望着头顶上的阴云说道。 “无论是黄家还是贺世忠拒有云关岛对我们来说都很不利。”张雨阳说道,云关岛是这附近海域唯一的岛屿,无论是谁控制云关岛,都能监视云关岛附近海域的一举一动。施昱枫给贺腾骁输送私铁,云关岛附近的海域是他们的必经之路,想绕都绕不过去。 贺腾骁登上墩台顶部,在这里可以将整座云关岛尽收眼底。海岛周长差不多有九公里左右的样子,面积粗略估算过去也有六七平方公里。岛上常年无人居住,灌木丛遍布,东面迎风向阳处还有一处小树林。再细心看的话能看到小树林周边给海风掀掉屋顶的几个草棚子。 “重新经营这座小岛的话需要多少人?多少银两?”贺腾骁吹拂着海风,凝望着冻结成冰的大海。 “岛上就有的很多设施都很坚固,只需稍微修缮一番便能使用,仅这一项就能省下很多银两。海岛还可以打渔,有些地方将地肥一肥或许还能够种粮。”张雨阳说道,“只要有贺狮虎的支持,我们还可以在这里修码头。” 贺腾骁点点头,“在云关岛上修筑一座小码头,不仅可以方便我们进私铁,而且还可以收购辽东地区的物产销往内地,赚取利润。这么好的地方,朝廷居然也舍得废弃。” “千户的意思是要经营云关岛?”张雨阳两眼放光。 “无论是黄家还是贺世忠,抑或是朝廷派秦军入驻云关岛,都能扼住我们的咽喉。想要掌握住自己的命运,我们必须先发制人,抢先占据云关岛,并且在段时间内将平山堡建成一座难以攻克的堡垒。”贺腾骁说道,“如果我们有这座岛,将来就算辽东南半壁保不住,我们也能退守云关岛苟存一命。” 张雨阳消化着贺腾骁说的话,没想到贺腾骁想的这么远。 “就算有岛上旧有的设施可以利用,想要经营这座岛屿,恐怕以我们目前的财力有些困难吧。”凌锋插口道。贺腾骁刚刚经营平山堡有些起色,如果再着手经营云关岛恐怕会力不从心。 凌锋的担忧不无道理,平山堡的重建以及士卒的军饷已经花掉贺腾骁一万多两的白银,贺腾骁现在手头上还能动用的白银只有七八千两。七八千两白银就算全部投到云关岛也不够。平山堡至少要等到九月份秋收才会有收获,要是真等到九月份,别人估计都已经在云关岛扎稳脚跟了。 “能不能从贺参将那边借些?”常青在一旁插了一句。 贺腾骁摇了摇头,“二叔那边也缺银子,就算借,我们也借不到多少。” “有人!”凌锋指向东面的海滩,十几个人上岛后走向小树林边的草棚子里。 什么人会在这时候登岛?这些人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贺腾骁挥手示意他的人下墩台,那些人还没有发现贺腾骁他们也在岛上,贺腾骁可以在暗处观察他们。 贺腾骁为了掩人耳目只乔装带了七个人来岛,但这七个人都是骁骑营的老卒,有两个还是斥候出身,都是数一数二的百战精锐。 “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岛东有一片小树林,我们可以偷偷摸过去,藏在林子里暗中观察他们。”贺腾骁带着七个人偷偷摸下山去。接近草棚子的时候,贺腾骁下令趴下别动。 “雨泽,你跟我过去看看他们有多少人,在干什么。”贺腾骁对一个士卒说道。 萧雨泽轻轻应了一声,两人悄无声息地摸向草棚子。萧雨泽在骁骑营就是斥候,斥候是他的老本行,刺探敌情这种事情队伍他来说简直是小事一桩。 “今儿真是晦气,那海浪差点将咱们都掀翻到海里去。”人群中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透过草棚子的缝隙,贺腾骁看到这十几个人一身劲装,手腕上打着护腕,其中四五个人由于肌肉太发达,将衣服撑的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 “钱老三,闭上你的乌鸦嘴,回头世子有个三长两短,咱们把你丢到海里喂鱼去。”一个络腮胡的大汉声如洪钟,轻蔑地看了钱老三一眼。 钱老三挨了训斥不敢再多嘴,好像络腮胡大汉真的会将他丢入大海喂鱼一般。 “让兄弟们把带来的东西热一热吃些,吃完我们再探探这里的情形。”‘世子’说道。 贺腾骁确认周围安全后,示意其余的人一起上来。这些人完全没有察觉到岛上还有另一批人的存在。可能是前几次上岛都没有遇到人已经潜意识里认为这座孤岛上不会有其它的人存在,否则也不会愚蠢到刚上岛就生火。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贺腾骁没有叫上所有人,只是点了凌锋、张雨阳、常青三个人稍稍摸索上去。 “世子爷,这座小岛真这么重要。”络腮胡大汉将一团烤热的干粮递给‘世子’,‘世子’接过干粮一口干粮一口水地吃了起来。 在辽东诸镇,有资格被称作世子爷的人可不多。除了就藩辽阳的辽王宋宇礼世子之外,只有辽东四大世家的世子有资格被叫做世子爷。 辽王宋宇礼陷藩归京,俞家降辽,吴家残部散落在盖州以北地区。不可能是这三家的世子登岛,既然不是这三家的人,剩下的情况只可能是辽西的黄家世子,或者是贺家中的某一位世子。 “贺家那老不死的活不长了,贺家那老不死的一死,贺家必然大乱。”那‘世子’说道,“我们黄家若能占据此岛,待贺家内乱之时可以驻兵于此,对贺家形成威慑,直接干涉贺家家事。” 听那‘世子’这么一说,贺腾骁可以肯定这‘世子’是辽西黄家的某位‘世子’,黄家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现在就已经有了插手贺家家务事的想法了。 “关键是我们要走好云关岛这步棋。”一个中等身材的人说道,“贺家三兄弟不合,贺方雄死抓着族权不放,在他贺方雄在世之日,贺家尚能够勉强维持表面的平和。只要贺方雄一死,贺家三兄弟压抑多年的矛盾必将爆发。届时我黄家只要能陈兵于此岛,无论我们支持哪一位,都将对谁将来是贺家家主产生极大的影响。” 辽军的破边打破了辽东四大世家微妙的平衡,现在四大世家中实力保存较为完好的只剩下辽西的黄家和辽东南的贺家。黄家在辽东战事中基本毫发无伤,实力保存的最为完整,贺家在营州之战中损失了贺家引以为傲的骁骑营,但随后吴霆震的吴族残部投身贺家一定程度上弥补了骁骑营覆灭对贺家造成的损失。现在两家在实力上可以说是半斤八两。 不过黄家家主平辽王年纪五十出头,年富力强,而贺家家主贺方雄年过古稀,已是风烛残年。论凝聚力,贺家的凝聚力明显不如黄家。如果黄家的人真的染指云关岛,继而插手贺家内部的继承问题,将来的辽东将形成黄家一家独大的局面。 “先生说的不错。”‘世子’点头道,能以先生相称,这个貌不惊人的人身份自然和其它人不同,“到时候无论是我们直接插手贺家的家务事,还是贺家三兄弟内耗,贺家的实力都将大大削弱,贺家衰弱,辽东将再无能够和我黄家平起平坐的世家大族。届时,我想吴霆震也会为自己当初选择投贺家而不选择我黄家而后悔。” “世子,我最担心的还是伪辽啊。”被称作先生的那人不无担忧地说道,“要是将来有一天伪辽全据辽东,以我黄家一家之力绝非伪辽一国之敌手。” “只要我们拥有足够实力,无论是侍赵还是侍辽,在辽东总有我们的一席之地。”‘世子’毫不在乎地说道。 第二十四章:来者不善 第二十四章:来者不善 “贼他娘的龟孙子!”凌锋忍不住低声淬道。那‘世子’竟然会当众说出如此诛心之语,凌锋的命是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辽军在营州海滩边残忍屠杀六万赵军降卒的情景萦绕在他脑中。这场屠杀是他和贺腾骁一生的噩梦,凌锋常常半夜做噩梦被惊醒,而所做的噩梦都与这场惨绝人寰的屠杀有关。 作为那场屠杀的亲历者,无论是凌锋还是贺腾骁都无法接受将来投降辽国。而这位世子倒是满不在乎投降辽国。想到营州一战,同为先锋部队黄家选锋营不战自退,丢下骁骑营同辽军铁骑孤军血战的旧事,贺腾骁也感到很气愤。 贺腾骁带过来的这些老卒都是骁骑营留下来的种,对骁骑营、对贺家都有很深的感情。听到这些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裸地谈论如何插手贺家内部事务,促使贺家内斗削弱贺家实力,都对这些人充满厌恨。 来人既然是黄家的世子,他身边的护卫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贺腾骁带过来的人虽说也是百战精锐,但和这些人交起手来,贺腾骁也没把握能够胜过他们。况且他们在人数上还有优势。贺腾骁他们现在唯一的优势便是他们在暗处,这些人还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收拾收拾他们?”张雨阳嘴里嚼着草根,问贺腾骁道。 “现在不行,我可没把握能收拾他们。”贺腾骁说道。 “只要千户大人一句话,弟兄们就冲上去剁了这般杂碎!”凌锋狠狠一拳砸在草地上,好在草地柔软,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没有惊动那些人。 “对!剁了这帮杂碎!” “剁了这帮狗娘养的!” 骁骑营的老卒们纷纷附和道。 贺腾骁冷冷剜了骁骑营老卒们一眼,骁骑营老卒们才安静下来,“这般杂碎我自然会收拾,不用你们来教我!” 贺腾骁抬头望着天,说道,“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来的时候是坐船来,云关岛附近方圆五六里都是冰,他们的船很可能就停泊在冰缘上接应他们。” 张雨阳很叹服贺腾骁的分析能力,能从这些人看似无关紧要的对话快速获取有用的信息,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白天下手对我们不利,我们等晚上再动手。”贺腾骁说道,“天黑之后雨泽和常青沿着冰面搜寻他们的船只,找到他们的船只后第一时间向我汇报,一定不能惊扰到船上的人。” 萧雨泽和常青点头表示明白,白天沿着没有任何遮掩物的冰面搜寻他们的船只,很容易被发现。夜间搜寻倒是稳妥的做法。 “岛上的这些人是来探查云关岛情况的,没有探查好他们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走。”贺腾骁透过草丛间的缝隙看到几个人正拿草木填充草棚子上的窟窿说道,“他们今晚会在岛上过夜,我们可以趁他们熟睡之时下手,务必记住,先挑落单的杀!那个鸟什子世子我要活的,谁要是伤了他,老子非把他的(鸡)巴剁下来不可!” “千户爷,您等着瞧,咱们保证将那小白脸完好无伤的抓过来,他身上要是少了啥零件,您往我老周身上要。”老周也是骁骑营出身的老卒,全名叫周复兴,周复兴命运多舛,年近不惑还没有混出个模样,原本是骁骑营一文不名的一个小旗,平山堡之战收堡有功,以三个首级的军功越升为总旗。由于周复兴年纪较大,骁骑营的老卒都叫他为老周以显亲切,而不是叫他的全名,周复兴也习惯自称老周。 “我说老周,要是那小白脸吓的鸡/巴下面掉了几根鸟毛,是不是也要从你那儿揪下几根来。”一个老卒打趣道。 几个士卒哄笑起来,周复兴拿刀鞘敲打那打趣老卒的大腿根子,佯怒道,“就你嘴闲不下,再说,小心老子敲碎你下面两颗软子!” “你又有啥坏主意了?”张雨阳知道贺腾骁活捉那‘世子’另有打算。 “咱们不是缺钱经营云关岛么,黄家不差钱,黄家人一肚子坏水,不狠狠敲他们一笔,我都觉得很对不起自己。”贺腾骁嘿然笑道。 张雨阳心想你贺腾骁不也一肚子坏水,你不去做土匪真是埋没人才,刚刚敲诈完贺世忠一笔现在有打算敲黄家一笔。不过敲诈黄家和贺世忠不同,贺世忠毕竟还是贺家的人,家丑不可外扬,就算丑事被捅出来,贺家也会极力遮掩。而黄家不同黄家是唯恐贺家不乱,贺腾骁想要顺利地从黄家人那里取得赎金又谈何容易? “讹诈黄家恐怕没那么容易吧?黄家真的就会甘心让你白白讹诈?”张雨阳说道。 “当然不能让黄家知道是我们贺家人在讹诈他们。”贺腾骁边说边解开头发,将头发盘成倭寇的发式。 “你是要伪装成倭寇劫持黄家世子?”张雨阳有些明白了,伪装成倭寇倒是可行,近年来倭寇横行于大赵海疆,尤以闽浙江省的倭患为甚,其它地方也有零星的倭寇登陆劫掠沿海的小村镇。在上个月的邸报中,还有倭寇入侵登州府,在沿海的四个村镇大肆烧杀掳掠一番扬长而去。在这样的背景下,云关岛出现倭寇倒也合情合理。 “二叔对盖州的军政有决断权,云关岛出现倭寇,我便可以向二叔请命出镇云关岛,以防倭寇入侵我盖州海疆。届时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经营云关岛。”贺腾骁说道。云关岛废弃已久,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出镇云关岛阻力将大大减小。 张雨阳和凌锋叹服贺腾骁的心思缜密。贺腾骁这一招可谓是一石三鸟,不仅解决了经营云关岛的资金的问题,还打击了黄家妄图插手贺家内务的嚣张气焰,更为以后出镇云关岛铺平了道路。 只是这个想法是很好,但施行起来并不容易。甚至可以说这简直就是在冒险。富贵险中求,世上没有绝对不劳而获的事情,想要获得更大的利益往往所需要承受的风险也更大。要想争取经营云关岛的机会,这个风险贺腾骁必须冒。贺狮虎口头许诺让贺腾骁经营云关岛,如果贺腾骁没有足够的财力又谈何经营云关岛,就算他贺腾骁争取到经营云关岛的机会,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持,云关岛也不能长期地经营下去。 冬天日落的比较早,熬到日落之后,夜色渐渐笼罩了这座孤单的小岛。 也不知道是不是云关岛头上常年阴云密布的缘故,今夜云关岛的月亮没有贺腾骁在平山堡所看见的月亮那么亮。 午间黄家世子派出五六个人在四周象征性地查探一番后就没有其它的行动。出去的扈从不知道从哪里猎了三只肥兔回来,十几个人围着篝火将三只肥兔开膛破肚,挑出兔子的内脏后取水将兔子洗刷干净架在篝火上烤。烤熟之后肉香四处溢散。 晚上轮到周复兴监视这些人,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贺腾骁没有生火,他们吃的都是冰冷涩口的干粮。闻着肉香,周复兴忍不住摸着咕咕直叫的肚子。 “老周,我劝你还是将鼻子捂起来,不闻为好,越闻越馋。”凌锋笑道。 周复兴啃了一口干粮,尴尬一笑。 月上梢头,黄家世子和他的扈从们也吃的差不多,留下两个人值夜,其它人取出毯子,钻进白天修补好的草棚子埋头呼呼大睡。 见这些人都已歇下,凌锋让周复兴盯紧两个值夜扈从。自己则钻出草丛来寻贺腾骁。 “都睡下了?”贺腾骁正帮一个老卒盘倭人的发式,见凌锋走来,便问道。 “留下两个守夜当值,其他人都睡下了。”凌锋禀报道。 贺腾骁用面罩蒙住口鼻,压低声音交代道,“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们都不能出声,动作利索点。”如果没能够成功劫持黄家世子,只要身份不暴露,事后完全可以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倭寇。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劫持是贺家人所为,黄家只能闷声吃亏。 雨泽和常青天黑后就已经出岛搜寻接应黄家世子的船只,现在贺腾骁身边包括张雨阳和凌锋在内,只有五人。 几个人轻轻应了一声,蒙住口鼻,循着篝火发出的火光摸索向林子边上的草棚。 “钱老三,有酒么?”暮色中传来一个大大咧咧地声音,夜晚的荒岛凄清冷静,贺腾骁隔的老远都能将这句话听的清清楚楚。 “就剩下半壶,老子喝完给你留点!”林子里响起钱老三沙哑的声音,钱老三刚刚说完就响起咕咚咕咚地饮酒声。直到令一个人拍了他脑门一下,“够了!给老子留点!” 那人抢过钱老三的酒壶,啃了一大口兔子肉就把壶嘴对准嘴巴将酒水望嘴里灌。钱老三没剩下多少酒水在酒壶,那人才灌两口,就丢了酒壶,骂钱老三小气。 钱老三也不恼,这酒是他自己留着值夜的时候喝着暖身子用的。在他看来,给史老二留两口酒已经是仁义至尽了。 “下船的时候大伙都只带一壶酒,你贪喝,半路上就将酒喝尽,现在倒怨起我小气来了?”钱老三发了一句牢骚,刚刚多喝了些酒,有些尿意,一边解裤腰带,一边走到树林子边对着一颗树根子放水。 第二十五章:荒岛倭寇 第二十五章:荒岛倭寇 钱老三解开裤腰带,对着树根放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人盯着自己似地。 钱老三尿毕抖了抖那话儿,收紧裤腰带打结,草丛中霍地钻出一把雪亮的刀,直刺钱老三脏腑。钱老三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已命丧黄泉。 周复兴见钱老三已经死透,猛地将到拔出,望着衣上**的一片水迹,周复兴恨恨的朝钱老三的尸体狠踢上两脚。 “钱老三!钱老三!”钱老三去解溲已经有一柱香的时间,另一个值夜的扈从见钱老三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还没没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操起刀朝钱老三解溲之处走去。 走到半路,值夜的扈从脚像是给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跌倒。 “甚么鸟东西敢绊爷爷!”值夜的扈从踢了踢险些将他绊倒的东西,踢过后感觉不对劲,好奇地蹲下查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绊住他。等到他看清楚地上的东西是钱老三的尸体时,值夜的扈从开口想要打大声喊出来。可惜还没喊出声,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手已经按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旋,值夜随扈的脊椎被拧断,发出咔嚓的清脆声响。那随扈闷哼一声随即瘫倒在地上。确认这个值夜的扈从死后,贺腾骁松开卡在他脖子上的大手。招呼其他人围聚过来。 贺腾骁的杀人手法干脆利落,并且杀人不沾血。这些老卒都是经过血火洗礼的人,战场上见过的惨烈景象不在少数,但看到贺腾骁的杀人手法还是感到不寒而栗。 贺腾骁走在前面,其余四个人跟在贺腾骁后面伺机行事。小心翼翼地前进。 夜色正浓,晚间岛上还起了雾,要不是这些黄家随扈明目张胆地在歇脚的地方生火取暖,贺腾骁不会那么容易地就找到他们。 在篝火的映衬下,这些人睡的格外的香甜,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即将来临。鼾声此起彼伏,甚至有的随扈嘴边还是一片亮津津的哈喇子。 贺腾骁示意动手,这些老卒动作娴熟,片刻之后,五个随扈永远沉浸于他们的睡梦中。解决完五个随扈后,贺腾骁靠近黄家世子,要将他生擒。 贺腾骁离黄家世子越来越近,黄家世子脸上斑点般密布的麻子清晰可见。贺腾骁正抬手要将其打昏,只听见咔地一声脆响惊醒了黄家世子。 出于条件反射,贺腾骁看向响声发出的地方,看到周复兴脚下被踩断成两截的树枝。原来是周复兴不小心踩断树枝弄出的声响。周复兴满脸愧色,感到很自责。见贺腾骁盯着自己周复兴更是慌然不知所措。 黄家世子的睡眠很浅,惊醒过来后看到几个盘着奇怪发式的人出现在他眼前忍不住惊叫出声。 贺腾骁暗道不好,黄家世子这么一叫,剩下的几个扈从非被惊醒不可。贺腾骁箭步上前一肘将黄家世子敲昏,其他人也是疾步奔向即将醒来的扈从,迅速将其手刃。 最后的五个扈从被惊醒,惊醒之后看到眼前几个盘着倭寇发式的人微微一怔,感到很意外。到底是精锐之士,在短暂的呆滞之后,这些扈从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操起身边的武器朝贺腾骁扑来。 贺腾骁别无选择,只能坦然应对这些悍健的扈从。辽东四大世家将尚武,四大世家扈从一般都是从军中精心挑选出来的精锐,战斗力远比一般的镇军强悍。 张雨阳见五个黄家扈从气势汹汹地扑向,一手将腰刀甩向冲在最前面的黄家扈从。腰刀正中那扈从心窝,那扈从倒地扑腾着要挣扎站起来,贺腾骁猛冲上前拔出那扈从心窝上的腰刀迎战剩下的四个扈从。 贺腾骁在后世练过散打,跆拳道,但贺腾骁使用冷兵器实战的机会却很少。平山堡一战后,贺腾骁为弥补自己在冷兵器格斗方面的不足,每天都会花些时间跟张雨阳和凌锋练习冷兵器格斗技巧。对上四个格杀经验丰富的健仆贺腾骁不免有些紧张。 雪亮的腰刀带着冷冽的寒光朝贺腾骁迎面劈下,贺腾骁横刀格挡。两刀相接之处,刀身迸溅出一道火花。 “倭寇!”一个黄家扈从靠近之后看清贺腾骁的发式忍不住惊叫道。 贺腾骁喊了一句日语,几个扈从一阵惊愕。在这座荒岛上遭遇倭寇令他们始料不及,以为贺腾骁是在喊其它的倭寇。暮色苍茫,这些扈从不知道暗中到底藏着多少倭寇不禁心里有些发慌。 张雨阳怒喝一声,一跃跳到一个扈从身后,想到这些扈从可能着有护甲,没有劈砍他们的躯体,直接一刀抹向那扈从的颈脖。 凌锋张开弓,瞄准住一个扈从,被瞄住的扈从应弦而倒。五个扈从刹那间只剩下三个,贺腾骁被两个扈从缠住,一个扈从试图抢走黄家世子,周复兴见状急忙拦住那扈从,那扈从背着黄家世子到手执刀同周复兴搏斗。周复兴投身行伍二十余年,身经百战,格斗技术精湛,那扈从背负着黄家世子到手执刀显然不是周复兴的对手。那扈从将黄家世子丢在草地上,专心同周复兴格斗,周复兴眼疾手快,一刀劈在那扈从的肩膀上。 那扈从身上穿有锁甲,极大地缓冲了周复兴的这一劈砍,周复兴这一刀并没有将他毙命。周复兴力道大,这一刀虽然没有将那扈从毙命,但那扈从右肩膀受到重创,血水沁出他的衣裳,不断地滴落在草地上。 那扈从向后退了两步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弩,瞄准周复兴触动弩机。周复兴侧身躲过迎面飞来的箭簇,没料到这扈从使用的竟然是连弩,随后的两箭准确无误地命中周复兴。 确认射中周复兴以后,那扈从闪身钻进树林,消失在浓重的暮色之中。凌锋见状朝树林中连射三矢,可惜都没有命中。 一个老卒正要钻进树丛去追,贺腾骁一把拦住了他,“别追了。” 张雨阳向倒下的扈从补上几刀。确认他们都已经死透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 创了一个书友群,qq群号:411348338。欢迎大家来聊天打屁。 第二十六章:冰海浮船 第二十六章:冰海浮船 这场偷袭并不算成功,有一个扈从逃脱。贺腾骁查看完尸首,发现逃脱的那个扈从是白天被黄家世子称作先生的那个人。想来也是一个很角色,贺腾骁没有贸然让人去追捕他,以免造成没有必要的伤亡。 小型弩连弩的杀伤力并不大,射程也不远,使用的箭支是没有箭羽的短箭,因此箭支的稳定性很差,命中周复兴的两支箭矢都没有射到要害。令人头疼的是箭支上都淬了毒药,借着火光,贺腾骁看到周复兴的伤口已经开始发黑,这是毒发的前兆。 “没想到这人如此歹毒!”凌锋叹道。 “小的没用,让那厮给跑了。”周复兴自责自己的无用。 贺腾骁没有说话,划破周复兴的伤口处的衣服为他处理好伤口。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周复兴的命到底硬不硬了。 深夜时分,常青回来报道他们已经找到了接应黄家人的船只。果然不出贺腾骁所料,这些人是走海路来的,冬天近海地区都已经结冰,没有人会料想到还会有人走海路来到这座荒岛,黄家人的心机可谓深沉。 贺腾骁就在一个士卒照料周复兴,并且看守黄家世子。自己则带着张雨阳和凌锋跟随常青到船只的停泊处。 船只停泊在云关岛以北的冰缘上,船头和船尾都点着灯。萧雨泽和常青就是循着灯光才找到船只,否则在茫茫大海之中,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船只。也许是船上的人认定在这种鬼天气,这座荒岛附近没有人,才明目张胆地点着等。 贺腾骁悄悄地接近船尾,船上并没有动静,可能船上的人已经睡着。贺腾骁带来的老卒都是旱鸭子,北方的士卒少有能习水性之人。七个人中只有贺腾骁和张雨阳能够下水,贺腾骁前世出身于江南水乡,谙熟水性。张雨阳在投军之前在浙江长大,因此也能勉强下水。 贺腾骁和张雨阳脱掉外衣,浑身上下只留了一天白色裤衩。贺腾骁伸脚试了试水温,海水凉的侵肌刺骨。贺腾骁忍住严寒,一咬牙,轻轻潜入水中。 凌锋很意外贺腾骁竟然习水性,刚开始只是以为贺腾骁是打肿脸充胖子才下水,还替贺腾骁拈了一把汗。担心贺腾骁下水后会出事,但看到贺腾骁浮在水中来去自如之后,凌锋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将腰刀递给贺腾骁,贺腾骁嘴上叼着刀,凫水靠近船只。 靠近船只之后,贺腾骁才发现这是一艘海鹘船。海鹘船是仿照海鹘的外型设计的,因此得名海鹘船。海鹘船发明于唐代,后世经过改良仍然沿用之。 海鹘船是一种专门用于海战的船只,其外型头低尾高,后窄前宽,能抗击风浪,在近海平稳行驶。船尾太高,不便于攀爬上船,贺腾骁带着张雨阳游到船头,轻踩着浮板爬上船。 爬上船后,贺腾骁警觉地向四周查探一番,只有船头有一名随扈在值夜,说是值夜倒不如说是在蜷缩着身子窝在船舱边酣睡。贺腾骁悄悄接近那名值夜的随扈,熟练地折断他的脖子,轻轻走到船舷边,示意张雨阳上船。 张雨阳刚刚爬上船,舱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睡眼惺忪的扈从打着哈欠走出船舱。贺腾骁心头一紧?莫不是船舱内的人察觉到了异样,发现了他们? 贺腾骁拉着张雨阳靠在令一侧的船舱,不敢做声。 很快贺腾骁确定舱内的人并没有察觉到他们,那扈从走出船舱以后便在船舷边解开裤腰带对着大海放水。静夜里尿水滴打在海面上发出的响声很刺耳,贺腾骁站在令一侧的船舱都能将这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贺腾骁打算等这个扈从回到舱内后再动手,但这名扈从在尿完之后并没有回到船舱的意思。而是向船头走来,边走边骂骂咧咧地叫道,“陈二蛋,你卵子叫海鸟给叼走啦,让你值夜,你小子人死哪儿去了?” 脚步声越来近,贺腾骁紧紧靠在船舱边没有出声,轻轻触动了张雨阳的手臂,朝张雨阳使了个眼色,张雨阳点头会意。 “妈的你个陈二蛋,老子让你值夜你他娘的窝在这里睡觉!”那扈从估计是有些地位,看到窝在船舷边的陈二蛋以为陈二蛋偷懒贪睡,上来对着陈二蛋就是一脚,“给老子起来守夜!” 那扈从见陈二蛋没有反应又连踢了几脚,陈二蛋仍旧跟死猪似的一动也不动。那扈从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蹲下来伸手去探陈二蛋的鼻息,刚刚蹲下身,只觉脊背一凉,原来是张雨阳一刀从那扈从的脊背刺下。刺死扈从之后张雨阳将刀拔出,血水溅在船舱的窗纸上宛如一副水墨画。 如果说云关岛上的那批人也是乘坐这艘船来的话,舱内可能只剩下三四个人。这艘海鹘船是中等的海鹘船船,两侧各有六具浮板,只需要十二个人便能滑动。而黄家世子带上云关岛的人就有十几人,不可能留太多的人看守船只接应他们。 舱门已经被打开,贺腾骁打破舱门进舱,没有必要担心会惊醒船舱内的扈从。 舱内没有点灯,借着月色和船头船尾灯笼的余光,贺腾骁将船舱扫视了一遍,船舱比较大,出不多能够容纳下二十个人。只不过现在在舱内的只有三个扈从,这三个扈从正酣然大睡。 贺腾骁和张雨阳一声一个悄无声息地做掉了两个扈从,留下一个活口日后报信用。 解决完船上的黄家扈从,贺腾骁和张雨阳合力收起锚,将船划到冰缘上,凌锋、萧雨泽、常青从船头爬上船来。 “好家伙!”凌锋拍着生牛皮围覆的城墙状船舷,啧啧赞道,“真结实!这家伙得值个两三千两罢。” 战船在辽东很少见,在辽东海边能够看到的更多的是来自登州和莱州的运输船只。凌锋上船后像小孩子一样好奇地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还有床弩!”常青掀开船头的油布露出一张四弓床弩。 “我们以后也会有的。”贺腾骁穿着衣服,吸了一口凉鼻涕,说道,“外头冷,咱们进船舱说去。” 第二十七章:赎银(上) 第二十七章:赎银(上) 屋外寒风凛冽,堂屋内却是温暖如春。黄永韬走进堂屋嫌屋内太热,将披风解了下来,在一旁侍奉的俏丽丫鬟接过披风退出堂屋。 “你说是倭寇劫持了江儿?”黄永韬盯着跪在砖地上楚清宏。黄家有意占据云关岛,为日后染指贺家家主的继承问题做筹备。世子黄津江自告奋勇将这件事情揽了下来,亲自带人前往云关岛查探云关岛的情况,没想到楚清宏只身逃回来告诉他黄津江在云关岛给倭寇劫持了。倭寇侵扰大赵海疆不假,但倭寇主要在江南闽浙一带的海岸上活动,很少现身辽东。黄永韬听到消息后一直耿耿于怀,怀疑是贺家人搞的鬼,楚清宏逃回锦州后害怕他追究他的责任信口拈造黄津江在云关岛被倭寇劫持。 楚清宏点点头,“小的原籍系浙江人,早年有看到过倭寇攻打县城,这些人盘的是倭人的发式。” “仅凭一个发式就断定他们是倭寇会不会太武断了些?”黄永韬仍旧不相信楚清宏的话。 “其中一个人还说了一句倭语。”楚清宏回忆着将这句倭言重复了一遍。黄永韬看向旁边的一名武官,那武官点点头。黄永韬这才将信将疑,这时堂门被推开,一扈从模样地人几乎是跪爬着被带进来。 这人是前些天随同黄津江一同前往云关岛的扈从,黄永韬多少还有些印象。难道又一个人抛弃他的儿子跑回来?这些人真没用!黄永韬阴着脸。 “老爷!”还没等黄永韬开口说话,这扈从便爬到黄永韬跟前,从胸前取出一封信,呈递给黄永韬,“世子被倭寇劫持了!” 黄永韬颤抖着收将信封撕开,看完之后面色凝重。“倭寇”在信中向他索银十万两!还要在半个月内将银子埋到云关岛东案的树林子里,否则撕票! 黄津江是黄永韬的嫡子,也是黄永韬众多儿子中最出色的一个,是他既定的黄族将来的继承人。“倭寇”在信中扬言威胁如果在半个月内没见到银两便将黄津江碎尸喂鱼,把脑袋系在锦州城的城墙上。要是“倭寇”真这么做,黄家在盖州将颜面扫地——连自己嫡子性命都保不住的世家大族又有什么威信可言? 黄永韬震怒地将来信拍在案几上,黄永韬手拍在信封上,这才意识到刚刚急着看信,没有注意到信封内还装有其它的东西。黄永韬将信封里的东西倒出来,是一块象牙腰牌和几缕头发。当世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毁伤发肤是对父母的不敬。这几缕头发不消细想黄永韬也知道是他嫡系黄津江的头发,倭寇割下黄津江的头发自然说明黄津江在倭寇手里日子并不好过。 在短期内凑出十万两现银对黄家这样的百年的世家豪族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十万两白银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大赵镇军一个士卒一年的饷银是十二两,十万两白银足够供养一支八千人的镇军一年。换算成斤,十万两白银也有七千三百多斤,这么多的银子只能用船给倭寇运去!这般倭寇也不怕撑死,张口就要十万两白银!黄永韬实在是不甘心看着一船又一船的银子运给倭寇,可偏偏又舍不得他的爱子。 黄永韬厌恶地令那扈从退出堂屋,堂屋内只剩下一个武官和楚清宏。 “倭寇张口要赎银十万两,限十五日内将白银埋到云关岛,否则撕票。”黄永韬将信中的内容说了出来。 “世子的性命要紧,倭寇若只是单纯求财的话,这事情倒还好办。”那武官说道。 “颜普,十万两白银,足够供养八千士卒一年,老夫实在不甘心。”黄永韬叹声道。 武官名叫颜普,武职是锦州城副将,原任浙江明州参将,后因遭同僚钩陷被贬戍辽东,被黄永韬看中,留在锦州任副将一职。黄永韬对颜普颇为倚重。 “咱们可以先探探倭寇的虚实。”颜普任明州参将之时曾抵御过倭寇,对倭寇有些了解,“大股的倭寇主要集中在闽浙两省,至于辽东,我倒是没有听说有大股的倭寇。” “如何试探?”黄永韬追问道。 “卑职粗人一个想不出什么好主意。”颜普摇了摇头,说道,“王爷不妨问问楚先生?” 颜普没有亲眼接触过云关岛的倭寇,不敢妄出主意,将这个难题推给黄永韬的幕僚楚清宏。 黄永韬见楚清宏还跪在地上,便让楚清宏起来说话。楚清宏想了想说,“既然倭寇只是单纯地求财,世子的生命暂时不会有危险。” 黄永韬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听着楚清宏说下去。 “倭寇信中只字不提如何将世子安全送到王爷手里,王爷可以拿此做文章,先准备好一万两银子按照倭寇信中所说,埋到云关岛,等倭寇来取银只是借机查探倭寇之虚实。” 黄永韬考虑了考虑,决定先采用楚清宏的建议。 黄家连夜准备好一万两白银,借着暮色泊船出发。黄家世子被倭寇绑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黄家不希望在锦州城传开。黄族虽然是辽东一等一的大族,但背地里可以看黄族笑话的人不在少数。 “黄家还银子还挺勤快的嘛。”天才蒙蒙亮,窝在墩台上的凌锋望见云关岛东岸边出现的几个稀疏人影说道。从辽西到云关岛当当海路就有两三百里地,黄家收到信后的第三天就将银子运到云关岛,可谓是迅速。 “十万两银子少说也有七千多斤,你看这些人背负的银子有七千多斤?”贺腾骁望着晨曦里**个黄家扈从稀碎的人影,说道“黄家这是在试探我们,想探探我们的底细。” “贼他娘的!黄永韬这小儿居然跟咱们耍花招!”凌锋淬了一口,骂道。 “他们上岸之后盯紧他们。”贺腾骁吩咐常青道,“要是是来查探我们虚实的上岸之后做掉他们,不给黄永韬一点教训,他是不会心甘情愿地将银子给咱们乖乖送来。” 第二十八章:赎银(下) 第二十八章:赎银(下) 黄家扈从每个人背上背负着**十斤的白银走过五六里长的冰面才从云关岛的东岸上岸。云关岛东面的树林并不难找,上岸之后就能看到树林,树林距离海岸也仅不到一里地。按照黄永韬的交代,这些扈从将银子背到树林边,就看到树林边已经挖好一个大坑。这座荒岛渺无人烟,这个大坑明显是刚刚挖好不久的新坑,至于是谁挖的这些扈从不消细想也能猜想到是劫持世子的那帮“倭寇”挖的。 扈从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下令将银子丢到坑中。就在丢银子的瞬间,两个扈从迅速钻到树林子里,领头的扈从带着剩下的人大模大样地退下岛。 “少了两个人。”黄家扈从登岸之时张雨阳有数过他们的人数,这些扈从退岛之后张雨阳又将他们人头清点了一遍,发现少了两个人。 “这个黄永韬,不敲打敲打还真不老实。”贺腾骁望着下岛的黄家扈从笑了笑。 黄永韬很快收到倭寇的回信,回信是随同被挂在锦州城东门上的两个人头上发现的。这两个人头正是黄永韬派上云关岛的暗探。东门突然出现两个人头这件事情很快在锦州城传开,成为市井小民饭后的谈资。 贺腾骁这次的回复很不客气,不仅信封上沾染着血迹,就连回信都是用血写成的。黄永韬猜想这很可能就是用他爱子黄津江的些写的回信。看到血红的字迹时心都在颤抖。 这股倭寇并不一般,黄永韬没有料到这些倭寇竟然敢将人头挂在锦州城城门上。难怪一代名将商传仁卸甲归田之后,东南海疆偃旗息鼓的倭寇在几年之后又在东南海疆兴风作浪,黄永韬感叹道。 对于黄永韬关于如何送还黄津江的疑虑,“倭寇”在信中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只是用写书写下“盗亦有道”四字答复黄永韬。 黄永韬暗自庆幸像这些“倭寇”一样的狠角色没有成为黄家敌人,要是面对这样的敌人该如何应对? “我们在云关岛周围绕了一圈之后才上的岛,云关岛周围没有船只,倭寇就呆在岛上。”领头前往云关岛的扈从禀告道。 楚清宏不敢再继续给黄永韬建议,倭寇依海而生存,云关岛周围竟然没有泊船,说明倭寇一直呆在岛上。这些倭寇可真是胆大!要知道云关岛以东十几里就是盖州,驻扎盖州城的人数多达数万,难道倭寇就视盖州镇军为无物?还是说倭寇料定盖州镇军不会涉足这座废弃已久的荒岛才大胆地留在孤岛上?作为黄家的重要幕僚,楚清宏算的上是足智多谋,可他现在一时也想不通这些关节。 黄永韬瞥了楚清宏一眼,明显对楚清宏前日的建议不满。黄永韬现在就算是再吝惜钱财也不敢拿黄津江的性命开玩笑。第一次失败的刺探已经激怒了“倭寇”,要是再激怒这些亡命之徒难保这些“倭寇”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你在浙江剿倭之时可有见到过这样的倭寇?”黄永韬侧过脸,问颜普道。 “这股倭寇邪乎的很。”颜普摇了摇头,“属下在浙江剿倭之时所见到的倭寇每次行动都有船只接应,最令属下头疼的便是追剿倭寇到海边,接应的船只将他们接应走。”颜普回想起年轻时在浙江剿倭的情景,当面倭寇纵横大赵海疆,大赵数十万镇军竟不能制的重要原因便是倭寇船快,能在近海地区平稳行驶,来去如风。而大赵帝国的水师羸弱,连内陆河湖的水寇都平定不了,又怎敢出海追击倭寇?这情况知道商传仁整治金陵水师之后才有所改观。 颜普也想不通这股“倭寇”居然会放弃海船接应,就待在岛上等他们。这股“倭寇”竟邪乎的有些不像倭寇。 堂内的人都不做声,颜普是他们当中对倭寇最了解的人了,颜普都这么说,其他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黄家没有和倭寇打过交道,更多的是和北面的萌古诸部落以及曼辽打交道。谁能想到倭寇会袭扰大赵内海,如此凑巧地将黄家世子劫持了? 见堂内的人都不做声,黄永韬轻叹了一口气。眼下还是尽早将剩下的九万两银子凑足给倭寇送去,锦州城东门悬挂黄永韬心腹随扈的头颅,这件事情已经在锦州城闹的沸沸扬扬。世子黄津江多日没在锦州城露面,外面不少风言风语已经开始流传。 次日深夜,黄家水营的船队借着暮色的掩护再次启航前往云关岛。三只海船负责解运银两,五艘海负责护航,浩浩荡荡地驶向云关岛。 “八艘船,有五艘海船,黄家在水营上投的银子倒是不少啊。”萧雨泽将观察到黄家水营的船只数量后跑回云关岛汇报给贺腾骁和张雨阳,张雨阳听后感叹道。张雨阳听说过黄家重用浙江贬戍辽东边镇的官兵编成了一支水营,但一直没有机会见识黄家的水营,没想到今天在这种情况下见识到了黄家水营。 “千户不怕这些人上岛将我等剿灭于此荒岛?我们只有十几个人,这些水营要将我们剿灭在云关岛并不难。” 拒萧雨泽的汇报黄家的水营的水兵熟悉水营,没有人在晕船,行船有序。要是这些水兵要围剿他们贺腾骁还真没辙。 “黄家水营乘夜登岛说明他们还是有所顾虑的,十几里外就是盖州,黄家还没有嚣张到在贺家的地盘上大动干戈。”贺腾骁说道,黄家和贺家虽然不合,至少在表面上还维持着和谐,黄家要是敢在云关岛动用水营攻岛,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会被他的政敌群起而攻之。辽东四大世家的微妙平衡被打破,能有实力同黄家抗衡的世家大族仅剩下贺家一族。 中枢也不希望看到黄家在辽东一家独大的局面出现。会极力压制贺家保持辽东当地世家势力的平衡。从春节朝廷向辽东补发的饷银就很明显体现了这一点,锦州等地各镇籍册上有兵员八万,复州等地籍册上有兵员七万,而朝廷补发给锦州的军饷是二十五万两白银,复州等地却是三十万两白银。很明显,中枢意在打压在辽东战事中,实力没有受到任何削弱的黄家。 第二十九章:黄族水营 第二十九章:黄族水营 “一次运银就出动五艘战船,黄永韬倒是阔气。”贺腾骁将来想要在云关岛站稳脚跟,黄家的这支水营是潜在的威胁。大赵帝国在淮河以北地区,除了山东、津门这些地方帝国设置有水师之外,北方其余的地方没有再设置水师。地处辽西走廊的黄家经营水师,又意欲何为? “将来我们要经营云关岛,黄家水营将是我们最大的威胁。”张雨阳有些担忧,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过黄家水师的船队,但贺腾骁俘获过一艘黄家的海鹘船,这艘海鹘船装备之精良已经令他咋舌不已。五艘战船在辽东半岛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海上力量。 “会不会黄家把战船开出来威慑我们?”凌锋问道。 贺腾骁默然不语,黄家将水营开出来的确很可能是为了威慑倭寇。想到贺家在水营方面的经营到目前为止依然是一片空白,贺腾骁心中轻叹了一口气,有朝一日,倘若黄贺两族兵戎相见,贺家将很被动。 十万两白银重量有七千三百多斤,黄家解送来的这些白银大多是重五十两和一百两的官铸银锭。银锭底部还有铸造局的铭文,并刻有五十两足银,一百两足银等字样。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白银都是五十两、一百两这样的官铸白银。大赵帝国的货币体系并不成熟,国初还禁止民间流通金银,朝廷大肆滥发纸钞,纸钞很快贬值到和插屁股纸价值差不多的程度。民间不顾朝廷禁令在交易中使用金银,起初朝廷还严厉查处,但由于民间交易基本是使用金银,各大衙门根本查不过来,朝廷也只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穆宗之后,户部尚书庄济邦上报户部年账首次使用白银为单位代替原来的粮食计量单位“石”。 这些白银各种形状的都有,除了锭形之外还有球形的、方形的、瓜形的。还有很多被抠去一个角甚至多个角的不规则形状。 “啧啧。”张雨阳感叹道,“朝廷今年补发给黄家的军饷是白银二十五万两,你一个小小的千户,一次就将他敲诈了十万两去,你不去做盗贼当真是屈才了。” “盗贼又怎么了?”贺腾骁笑了笑,对张雨阳的调侃丝毫不在意,“黄家的钱来路就干净?不就是骑着官皮的土匪?” 凌锋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两,七千多斤的银两堆在一起场面很是壮观。将这些白银全都倒出来后,凌锋望着这些白银发呆了好一阵。 贺腾骁抱起一颗五十来斤的银球掂了掂,感觉有些沉手,“黄家迟早会察觉到是我们搞的鬼,我现在就回去找二叔上书自请出镇云关岛。若要经营云关岛,我们要尽早,往年这附近的海冰一般是什么时候消融?” “没记错的话,盖州附近的海冰,三月初就会开始融化,彻底消融早则要到三月中旬,迟则要三月底。”凌锋想了想,回答道。 “三月中……三月中……”贺腾骁呢喃一阵后,眼神很坚决,“将这些银子运回平山堡后,我们就往岛上派人,黄家有水营,一但海冰消融,黄家便可直接威胁云关岛,我们要赶在海冰消融之前将云关岛打造成一座堡垒!” “可是平山堡那边也要重建,也确人,千户大人打算调多少人打造云关岛这座要塞?”张雨阳望着贺腾骁决绝的眼神,这决定似乎不容更改。要是在一座基础设施建设完全空白的情况将一座荒岛建设成一座坚固的堡垒无疑是痴人说梦。大赵镇军废弃云关岛不过四五十年,一些固有的基础设施尚在,要是有足够的人力、物力、财力将原有的基础设施加固修整一番,在两个月左右将云关岛打造成一座坚固堡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将这件事情交给你,平山堡的人手随你调,工匠你要多少我都给你,平山堡的那边的事情我可以停一停,但我两个月后要看到一座堡垒一样的平山堡!”贺腾骁盯着张雨阳的眼睛,贺腾骁开出条件超出了张雨阳预料的范围。没想到贺腾骁这么有决心,为了云关岛居然能够暂缓平山堡的建设,这份气魄普天之下又能有几人。 “属下遵命!”张雨阳被贺腾骁决绝所感染,抱拳领命。贺腾骁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是对他的充分信任,想到两个月前在平山堡贺腾骁还曾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逼问他的身世,到现在贺腾骁把经营云关岛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给他。张雨阳心想,真是世事无常。 “至于岛上的驻军,我拨给你一个整编百户,你还可以抽调壮丁扩充一个整编百户,以老卒带新卒,务必在段时间内将新卒练成精锐,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拨。”贺腾骁骑马向盖州城方向绝尘而去。 —————————————————————————————————————————————————— “大人。”云关岛二十里之外的海面,风平浪静,船只破浪而行,船只经行之处,撞出一道道水迹。一个百户服色的武官乘乌蓬船登上五艘战船拱卫的楼船,径直走进主船舱,向主船舱内的武官汇报道,“云关岛方面三十多里我等皆已搜寻过,没有发现可疑船只。” 楼船内武官是颜普,颜普除了担任锦州副将一职外还兼任黄家水营营将。这支水营是他在黄永韬的支持下,以他带来的南方士卒为班底建立起来的水营。放眼整个北地,颜普所打造的这支水营是一等一的精锐水营。 “方圆三十里就没有发现一艘船?”颜普负手而立,望着窗外广袤无垠的大海。 “没有发现一艘船只。”百户答道。 “邪乎,真是邪乎。”颜普自嘲地笑了笑。方圆三十里内没有船只接应云关岛上的倭寇,岛上的倭寇怎么将银两运走? “属下再带人去搜一遍。”百户抱拳道。 颜普凝神想了想,摇头道,“返航罢。” 颜普下了返航的命令,传令兵碎步跑到甲板上大鼓前,擂起撤退的鼓点。 战船听到命令后,船上的指挥官指挥船只调转船头将楼船护卫在中央,秩序井然地返航。 第三十章:匠户 第三十章:悲惨的匠户 贺腾骁上书贺狮虎以倭寇侵扰云关岛为由,自请出镇云关道,以捍卫大赵帝国之海疆。贺狮虎本意也希望贺腾骁能够出镇云关岛,很快同意贺腾骁出镇云关岛,并批了两千两白银以供贺腾骁修缮云关岛军事设施。 贺腾骁突然自请出镇云关岛,贺狮虎批复如此之快完全出乎贺世忠的预料。贺世忠在年前还曾登门拜访贺狮虎,希望贺狮虎能够让他出镇云关岛,贺狮虎当时唯唯诺诺,没有表态。贺世忠只当贺狮虎是在考虑,没想到贺狮虎令有打算。 得到贺腾骁出镇云关岛的消息之后,贺世忠气的连摔了四套茶具。 没多久,锦州城的黄家也得到了贺家命贺腾骁出镇的云关岛的消息。黄家前脚刚刚涉足云关岛,贺家后脚就踏入云关岛,重新经营这座废弃已久的荒岛。这使得黄永韬不得不怀疑黄津江在云关岛被劫持一事从头到尾是贺家在背后作梗。不过黄永韬不会愚蠢到将这件事情捅出去,贺家在辽东势大,中枢隐然有削弱贺家的意思,黄家的人贸然登上云关岛的事情传出去,极可能成为政敌攻讦黄家的把柄。黄永韬记住了贺腾骁这个名字,并开始关注这个在两个月之前还是默默无名的百户官的贺腾骁。 不管外界对贺腾骁出镇云关岛一事怎么看,贺腾骁经营云关岛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没有人能够改变。 张雨阳抽调平山堡所有的匠户以及斤千名的青壮到云关岛修缮大赵镇军遗留下来的军事设施。云关岛的修复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 贺腾骁和一群匠户查看了云关岛的地形地势后,在墩台上设宴招待这些匠户。站在四五十米高的墩台上,能将整个云关岛尽收眼底。 贺腾骁备好宴席,示意这些匠户坐下说话。这些匠户望着满桌子的鱼肉嘴边生津,站在原地不敢坐下。帝国的户籍制度严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都有属于自己的户籍,并且后世很难更籍。如果说出身于军户之家悲惨的话,出身于匠户之家则比军户更为悲惨。 帝国的匠户属于贱籍,匠户没有人身自由,只能供职于官府。帝国皇宫的修缮,兴修水利,乃至官府衙门建造等等都要征招匠户。而且这些工程只管饭,没有工钱,不但没有工钱,工具还需要匠户自备。遇到差的年景,官道甚至连饭都不管。 军籍出身的人尚可以通过立军功,博取荣华富贵。而匠户以及其子孙后代只能穷其一生埋首匠事,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因此匠户逃籍的现象比军户逃籍的现象还要严重,官府每年都不得不从流民中强行拉丁填补匠户的空缺。 “诸位坐。”贺腾骁起身拉这些匠户入坐,这些匠户才半个屁股贴在椅子上。 “以后还要很多地方要烦劳诸位,诸位不要客气,这些酒菜是腾骁专门为诸位置办的,诸位请用酒菜。”贺腾骁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匠户们用酒菜,贺腾骁开动筷子之后,匠户们才跟着贺腾骁夹桌上的鱼肉,狼吞虎咽起来。 这些匠户衣裳褴褛不堪,穿的很单薄,冷冽海风吹过墩台,这些匠户冷的瑟瑟发抖。贺腾骁一阵心酸,同情他们悲惨的命运。 “修建云关岛军塞,诸位可有什么建议?”吃到一半,贺腾骁放下筷子问道。 “小的早年修筑应招修缮觉华岛,对海岛的修建颇有些心得。”几杯酒下肚,匠户们的胆量大了许多,一个五十多岁,满脸风霜的匠户对云关岛的修筑侃侃而谈。贺腾骁凝神倾听,不时拍手叫好。贺腾骁对这个匠户有些了解,知道他是从辽阳逃难到盖州的名匠鲁凡,虽说是名匠,但在当世事匠户是贱籍,就算是名匠也不受待见。 鲁凡说道兴奋处,将桌上的酒菜挪到一边,手指沾着酒水在桌子上边话边说。 贺腾骁认真听鲁凡讲完,鲁凡对云关岛建筑布局的设想很合贺腾骁的意。贺腾骁经营云关岛不单纯地是要将云关岛打造成一座坚城要塞。贺腾骁还想在云关岛上建一个小码头,一来方便从施昱枫手上走私铁料,二来也要将云关岛打造成一座物资中转中心的目的。 辽东的物资供给仰仗关内,每年到辽东做生意的关内商人不在少数。从关内走陆路出海门关经由辽西走廊将货物贩卖到辽东各地的商人并不多,主要是由于陆路的成本太高,经过的厘卡太多,经过层曾盘剥,根本没有什么利润。只有少数实力雄厚的晋商和京商会选择走这条陆路。更多的商人则是从登州、莱州乘船携带货物到辽东,毕竟海路成本要比陆路低,而且所经过的厘卡比陆路要少的多,货物贩出后至少有利可得。 海禁之后,辽东半岛也没能幸免,整个辽东半岛只有两座港口,分别在复州和金州的西海岸。盖州则是一座属于自己的港口都没有。 云关岛面积虽小,但还是有潜力修建一座中型的港口,云关岛港口建成之后将弥补盖州城在港口这一方面的空白。贺腾骁旨在将云关岛港口打造成一座通商口岸,转运海运物资创收。不然仅仅依靠朝廷和贺家发放的微薄饷银根本无力支撑起平山堡和云关岛两座军事要塞的运转。 贺腾骁的当下的目标是打造一支强军,在辽东这片战乱之地图存自保。想要打造一支强军,少不得要花钱,这些年大赵镇军战斗力不断下降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粮饷不济。 “云关岛岛上旧有军事设施的修缮以及港口的修建就交给诸位了。”贺腾骁说道,“诸位修筑平山堡的酬金一个月是二两银子。” 匠户们很意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贺腾骁,以往官府征召匠户只要饭管饱这些匠户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贺腾骁开口许诺他们一个月二两银子的工钱,在他们大半生的匠户生涯中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 “每月二两银子只是打底,要是做的好,我可以给你们再加些酬金。”贺腾骁世子常青捧上十几件冬衣,每件冬衣上都放了二两碎银子,“这些冬衣你们先穿着御寒,我先预支你们一个月的工钱,只要你们把云关岛建好,我贺腾骁不会亏待你们。” 匠户们对贺腾骁感激涕零,贺腾骁却高兴不起来,只是觉得很悲哀...... 第三十一章:会面 第三十一章:会面 “昱枫兄,许久不见。”云关岛岸边海风习习,贺腾骁这些天都待在平山堡。平山堡、云关岛两处百废待兴,所需要的很多物资需要施昱枫从金陵等地采购海运至云关岛。海冰尚未消融,船只不能直接停泊在岛边,施昱枫带着一百来号人将物资运到岛上。 岛上的壮丁在十几个工匠的指引下修缮平山堡旧有的设施,云关岛一派繁忙的景象。 “贺千户!”贺腾骁有官身,施昱枫以官职称呼贺腾骁以示尊敬。贺腾骁在信中告知他出镇云关岛的消息,让他采购一些物资赶运到云关岛,以供兴建云关岛之用。 贺腾骁是在云关岛东岸迎接施昱枫,施昱枫上岸之后好奇地向四处张望,几个工匠模样的人正带着一堆壮丁在清理东岸的杂物。施昱枫心想:难道贺腾骁要在云关岛修筑港口?如果是这样的话以后贩卖物资给贺腾骁就会方便很多,不必再在浅浅海滩上卸货。 “两个多月不见,没想到贺千户又出镇云关岛,昱枫在此恭喜贺千户了。”施昱枫笑道。 “昱枫兄,外头冷,上岛说话。”施昱枫是性情中人,贺腾骁没必要跟施昱枫拐弯抹角,引施昱枫上岛。回头吩咐常青,“让伙夫给施爷的人煮些热粥,暖暖身子。” 云关岛还没有像样的建筑,贺腾骁在一座经过简单修整的营房内招待施昱枫。 营房虽然简陋,但烧了两炉火炭取暖,也没外面那么清冷。 施昱枫和温可隆在暖炉前坐下,把手放在暖炉上烤火,贺腾骁让人给施昱枫、温可隆倒两杯热茶过来。 “刚刚在东岸看到民夫在清岸边,贺千户是要在岛上建码头?”施昱枫喝了一口热茶,心窝暖了许多。施昱枫是施家最有报复和才干的晚辈,一心想要振兴施家家业。施昱枫将希望寄望于辽东,希望能在辽东的商场上打开一道缺口,从晋商和京商的嘴里抢下一块肉。 “辽东南三州,复州和金州都有属于自己的码头,盖州自然也要有盖州的码头。”贺腾骁说道。 施昱枫点点头,他打点施家在辽东的生意的时候,曾经到过复州和金州,见过复州和金州的海港。复州和金州海岸线曲折,建设码头有先天的优势,而且复州和盖州的港湾都是优良的避风港,且港阔水深,能够停泊上万石的大船。登州、莱州输送到辽东半岛的物资都是先运到复州和金州的海港再转运到辽东半岛各地,包括盖州的物资也是从复州转运而来。要是盖州能有自己的码头,日后收纳登州、莱州的物资将会便利很多。 “复州的南羊码头和北羊码头以及金州的青泥洼码头和南关码头,条件都比盖州来的好。但盖州能有自己的码头总是好的。”施昱枫说道,云关岛由于先天地理条件的不足,码头的规模无法超过复州和金州的码头,但有总比没有来的好。云关岛的避风条件不差,只是面积比较小,但兴建一座中型码头还是绰绰有余的,一座中型码头基本能够满足盖州的需求。 贺腾骁赞同施昱枫的看法,到底是常年在外面跑生意的,对辽东半岛要比一般人来的更了解。金州的海湾在数百年之后有另一个响亮的名字——大连湾,复州的海湾就是数百年之后的复州湾。这两处海湾在后世都是辽东半岛最重要,吞吐量最大的海港,修筑码头的条件自然是云关岛能够相比的。 现在贺家内部人心不齐,各自有各自的心思。贺方雄以风烛残年之躯坐镇复州,贺狮豹坐镇金州。贺方雄死后贺家内部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剧变谁都无法预料。贺狮虎放下姿态请贺腾骁出镇云关岛也有这一方面的考虑。 盖州现在的物资由复州和金州转运而来,一旦有变,复州、金州断绝盖州的物资输送,贺狮虎将会很被动。 “云关岛港口建成之后,昱枫兄就不必跑到海滩上给我送货了,岂不美哉。”贺腾骁笑道,“港口建成之日,我在岛上给昱枫兄划出一块地来建商社,日后昱枫兄的货物可以存放在云关岛上。” “那我在此先谢过千户大人。”施昱枫谢道,施家此前的专注于做辽阳的生意,在辽阳设有三家商社,辽阳被辽国占据之后,施家在辽阳城的商社荡然无存,施昱枫不得不收拾金银细软南逃奔命。施家在辽东地区尚存的商社只剩下锦州和广宁的两家商社。施家之前的精力主要放在辽西和辽阳,没有重视辽东半岛的生意,在盖复金三州没有设置一家商社。倘若能够在云关岛建立商社,将为施家打开盖州的生意提供极大的便利。 “你先别太早谢我。”贺腾骁笑道,“我可还有事情求你。”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在商场的爬滚多年的施昱枫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千户大人但说无妨。” “我想托昱枫兄帮我在龙江船厂购置几艘船只。”贺腾骁直言道,“云关岛港口建成投入使用之后,舟船云集,商贾汇聚,自然要有水师保障云关岛的安全。” 施昱枫不可置否,龙江船厂是大赵最大的造船厂,船厂全盛时期曾造出过载重近十万石的大海船。商传仁平倭寇之时,也曾在龙江船厂购置战船,以增强金陵水师的战力。以施昱枫靠施家在金陵的人脉从龙江船厂购置几艘船也不是什么难事。 贺腾骁未雨绸缪,能在港口尚未建成之前就考虑到云关岛防务的问题。施昱枫更加深信贺腾骁是一个能靠的住的人,没有错看贺腾骁。 “还有一件事。”贺腾骁说道,“这次找昱枫兄来,不仅仅只是为了购置船只的事情,北原茶马市已开,我需要茶叶,你回金陵之后马上帮我购置茶叶,越多越好。” 北原马市中断十几年,彭朝栋为了缓和蒙古人对帝国北疆的压力重开茶马市。彭朝栋重开北原茶马市很突然,没有向外界放言会开北原茶马市。各地的商人都没有准备提前收购茶叶,现在北原茶叶稀缺,听到消息赶到北原进行茶马交易的蛮人很多,但一天真正能够成交的交易却没几笔。 茶马交易的利润之高可以说是暴利,一百五十斤的中等茶叶能够从兑换一匹上等马。在闽浙两湖地区这些茶叶的原产地,一两多的银子就可以买到五十斤一般的茶叶。而一匹上等马在北地可以卖到50两银子,到马匹稀缺的江南,一匹上等马100两银子都是有价无市。 茶马贸易虽然暴利,但朝廷中枢对茶马贸易的管控非常严格。不是所有的商人都能够参与茶马贸易,朝廷对茶马贸易有着严格的限制,参与茶马贸易的商人必须取得朝廷颁发的茶引之后才能够携带与茶引等量的茶叶到指定的茶马贸易地点进行交易。没有茶引的茶会被当做私茶处理,和贩卖私盐一样,贩卖私茶一旦被查到就是死罪。 贺腾骁从贺狮虎那里弄到了八千斤的茶引,这些茶引够贺腾骁兑换五十多匹上等马,只是贺腾骁手上被没有茶叶,这些茶引闲置在一边也是可惜。 “施家在金陵也做茶叶生意,我从施家茶库里拨一批茶叶给千户大人倒不是什么难事,这点事情,我还是做的了主的。”施昱枫拿火钳拨弄着炉子里的碳火,说道,“不过,茶马交易的水很深,千户大人真早趟这趟浑水?” 大赵帝国的茶马交易几乎被晋商垄断,施家曾经也想涉足茶马交易,不过很快在这块生意上撞的头破血流,被晋商狠狠地打压了下去。施家连年亏损,最后不得不放弃茶马贸易。施家在朝中也有些背景,在茶马贸易上照样磕的头破血流,贺腾骁一个中层武官要染指茶马贸易,施昱枫有些不放心。 “辽东哪里的水是浅的?昱枫兄是明白人,辽东的局势不用我贺腾骁点透,想必昱枫兄也能看的明白。”贺腾骁说道,这几天贺腾骁看的邸报中有很多关于北原茶马市的消息,中枢对开放北原茶马市意见不一,北原这个茶马市能开多久还没有定准,不管以后北原茶马市是继续开还是关闭。贺腾骁的想法是先在茶马市开放的时候捞上一笔再说。现在他战马稀缺,仅仅只有五十多匹战马,茶马贸易是获得战马的捷径。就算是磕的头破血流,也要争几十匹战马过来,在辽东地区,战马是重要的战略资源。 “在下最近曾听闻平遥乔家在闽浙的商社大量收购茶叶。乔家一直掌控着辽东的茶马贸易,和平辽王走的很近。贺千户若要染指茶马贸易,乔家不会袖手旁观。”温可隆想起几年前经营茶马贸易被乔家打压的惨痛经历,提醒贺腾骁道。 “哈哈,多谢提醒。”贺腾骁仰天狂笑道,“腾骁又何尝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只是当前局势下想要在辽东图存不是一件易事,我贺腾骁得罪乔家又何妨?如果做起事情束手束脚,贺某迟早无法在辽东有尺寸立足之地!”当下辽东豪族博弈,赵辽两国交兵,局势复杂。想要在乱世中图存,做事必然要强势、果断、雷厉风行,否则不是被别人践踏的尸骨无存,就是沦为他人的棋子。 贺腾骁任平山堡千户得罪贺世忠,出镇云关岛又得罪黄永韬、贺世忠。短短两个月来他得罪的人还少吗? “既是如此,我等权力支持贺千户。”见贺腾骁如此有魄力,温可隆被贺腾骁的一席话感染,听的热血上涌,感叹到底还是年轻些好,年少热血,锐气十足。 第三十二章:议和之意 第三十二章:议和之意 大赵帝国的心脏京师城,天才蒙蒙亮,启明星孤独的挂在天边。千步廊当值的太监瞅见东方的天际微微露出一条白线,扯着尖尖的嗓门低声对同伴喊道:“天亮了,该熄灯笼了。” 几天太监抬首望向东方天际的白线,揉了揉困倦的双眸,走到灯笼前打开灯罩将灯吹灭。伴随着一阵阵吹气声,一盏盏灯笼依次被吹灭。 “现在才什么时辰就吹灯!这天儿还没亮透呢!”吏部尚书刘司礼走路的时候没注意,不慎踩到官服的下摆,险些跌倒,不满地抱怨道。 “绍瑞(刘司礼字少瑞),少说两句。”户部尚书苏恪提着下摆小心翼翼地走着,“皇上提倡节用,宫中上上下下都在节俭,皇上为了省灯油,下令只要天亮,除了三大殿的灯不熄,其它地方的灯都要熄。” “那也不是这么个省法。”刘司礼还是不满地说道,“该花的钱总要是花的,要是让蛮夷看到咱们连这点灯钱都省,咱们大赵岂不是要让那些个蛮夷轻看了?” 说话的功夫,两人都走到了文渊阁,刘司礼知趣地闭上嘴,和苏恪轻手轻脚地步入文渊阁。 文渊阁内,徐鸿谦正坐在案上批文,两人给徐鸿谦行礼道过晨安,走到各自的位置上办公。不过他们只能站着办公。 徐鸿谦拿开镇纸玉石,从中找出一份票拟,对苏恪说道:“守行(苏恪字守行),这份是国梁(彭朝栋字国梁)关于重开北原茶马市的票拟,你再拿去看看。” 苏恪谦恭地走到徐鸿谦面前,双手接过票拟:“北原茶马市的票拟皇上不是已经批下去了么,怎么又来了一份?” “北原茶马市皇上是同意开了,但批的茶引太少,国梁上疏请求皇上多批些茶引。”徐鸿谦悠悠说道。 苏恪目光扫过手上的票拟:“十六万斤的茶引不算少,神宗朝那会儿北原茶马市也不过是十万斤的茶引。” “此一时,彼一时,国梁出镇辽东压力很大,除了伪辽,还要应付漠北,察哈尔等地的蛮夷。辽西的平辽王和辽东南的武安公也不安分,朝廷想要控制住辽东的局势,必须多给国梁一些支持。” “老师,容学生再想想。”苏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徐鸿谦点点头:“你是户部尚书,能多给多少茶引你拿捏拿捏,给太多不行,给少了也不行,多了吕宗成那些人少不得又要再皇上耳边聒噪,给少了国梁那边老夫也很为难。” —————————————————————————————————————————————————————————————————————————————————————————————————————————————————————————————————————————————— 此刻在辽东的彭朝栋,正焦心地等待内阁对增加北原茶马市茶引的批文。 辽东的总督府原来设在辽阳,辽阳失守之后,辽东总督府迁到了锦州城。昨夜刚刚下过一场大雪,总督府的仆役正拿着扫帚清扫总督府门前的落雪。 彭禹乾急匆匆地走进总督府见彭朝栋:“父亲。” 听到“父亲”二字,彭朝栋一脸不悦之色,扣着桌子斥责道:“都说了多少次了,在公堂上没有你的父亲,只有辽东总督彭朝栋!” “是,总督大人。”彭禹乾连忙改口。 “说罢,北原茶马市的事情张罗的怎么样了?” “还是茶引太少。”彭禹乾说道,“属下到北原转了一圈,等待交易的蛮夷很多,估计没有二三十万斤的茶引,北原茶马市想办下去恐怕不容易。” “茶引的事情我已经上疏,请皇上增发些茶引。”彭朝栋又问道,“察哈尔部萌古的来使你也见了,他们有没有表态?” “察哈尔萌古有议和之意。”彭禹乾回道,“只是他们的要价太高,不仅要求我们重开北原茶马市,增加茶引,还要求每年五十万两的岁银。” 彭朝栋任陕西总督之时五次出塞,将萌古人的势力驱逐出了河套。至今对蒙古人的威慑力尚在,帝国的其它封疆大吏要在这个时候迫使蒙古人和谈的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彭朝栋和萌古人议和,蒙古人自然会考虑。不过五十万两的和谈价码,彭朝栋却是接受不了。帝**费紧张,彭朝栋也没有能力一下子拿出五十万两白银和蒙古人议和。塞外的萌古主要有漠北萌古和察哈尔萌古两大部,察哈尔一部要价这么高,漠北萌古和谈的价码肯定也不低。 “继续谈,五十万两的议和价码太高。朝廷今天给黄家和贺家补饷,两家的补发的饷银加起来也不过五十五万两白银。”彭朝栋说道,“把价码压到最低。” “属下一直想不明白,为何不靠黄家牵制住萌古,这样总督大人就能腾出手来收拾伪辽,也不至于如此疲惫。”彭禹乾叹道。 彭朝栋讪讪一笑:“黄家要是靠的住,高广也不至于在摔跟头摔的这么惨。你要记住,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想平定伪辽我们只能靠自己,不能对辽东的其它势力寄望太大,黄家靠不住,辽东南的贺家也靠不住,能靠的住的人只有我们自己。” 彭禹乾思虑片刻,长叹了一口气:“属下明白了,这件事情属下会尽力去办,只是属下还有一事不明。” “你问罢。” “和萌古人议和是中枢授意总督大人,还是总督大人自己的主意?”彭禹乾将困惑自己已久的疑问说了出来,太祖皇帝在国初立下,不合亲,不赔款,不纳贡的祖训。和萌古人和谈显然有违太祖祖训,和萌古人和谈的想法就算内阁有人提出,很快也会给驳斥回去。既然朝廷中枢不可能有和谈的意思,那么和谈只能是彭朝栋自作主张同蒙古人和谈。 彭朝栋愣了愣,说道:“这你就不必过问了,这件事情你放手去做便是,能不能平定伪辽,和萌古人的和谈是很关键的一步。我择日去北原走一遭,给萌古人施压,这件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只有交给你做,我心里才踏实。” 彭朝栋不愿说,彭禹乾也不便再继续问下去,但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和蒙古人的和谈,很可能是他父亲自己的主意。朝中不大可能有人会愿意背负违背祖训的骂名提出和萌古人议和的提议。彭朝栋抛出重开北原茶马市的橄榄枝不仅仅只是为了笼络萌古等部落,不使萌古人站队辽国,更是为了日后和萌古人和谈铺路。 —————————————————————————————————————————————————————————————————————————————————————————————————— 感谢书友雪葬秋的打赏,感谢所有支持本书的朋友。求收藏,求推荐。 第三十三章:大吏威仪 第三十三章:大吏威仪 连日的大雪终于停住,这是一个久违的晴天,太阳懒洋洋地钻出云层。 大雪虽然停住,但连日的大雪在地上留在了厚厚的积雪,无法在段时间内消融。 “北原不比平山堡和云关岛,小三爷到了北原后还是收敛些的好。”凌锋将陷入积雪中的大半只脚拔出来,对贺腾骁说道,“茶马交易牵扯的人太多,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今年重开关闭数十年的北原茶马市,情况比以往更加复杂,我们到了北原还是小心些的好。” 贺腾骁笑笑没有说话,牵着马在雪中前行。在深厚积雪中骑马并不安全,万一马蹄踏空,人摔到雪地上还是小事,要是伤了马可足够贺腾骁心疼一阵子,他现在手底下只有五十多匹马,匹匹都是宝贝疙瘩。因此贺腾骁只拿这些战马驮茶叶,而不作为乘骑。 张雨阳忙于云关岛建设,抽不开身。贺腾骁本打算只身北上北原买马,凌锋放心不下贺腾骁跟着贺腾骁一起前往北原。凌锋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时逢多事之秋,辽东各方势力明争暗斗。马匹是重要的战略资源,定然是各方势力重点争夺的对象。为达目的,这些势力难免会不择手段获取他们所需的马匹。北原马市必定然是鱼龙混杂,什么货色都有。 穿过一片小树林,走上官道,道路好走了很多。碰到的人也多了起来,贺腾骁一路上碰到运茶叶的商队也不在少数。这些商队都是前往北原茶马市的商队。 出于爱惜战马,贺腾骁给每匹马驮的茶叶不多,每匹马只驮五十斤左右的茶叶。主要的茶叶还是靠六匹骡子驮的两千多斤茶叶。 官道上的商队有很多支,但拥有三十多匹战马的商队却只有贺腾骁一支。路过的商队都会忍不住多看贺腾骁的对于几眼,流露出艳羡的目光。 到了午间,贺腾骁带着队伍退到官道一旁埋锅造饭,给马匹喂草料。 贺腾骁的队伍拥有三十多匹战马,每个人身体健壮且所携带的武器精良,几个眼尖的商人甚至还分辨出贺腾骁的人所配带的武器是精良的军器,不是小作坊草草制作的简陋防身武器。很多商队零星的商队向贺腾骁的商队靠拢过来,但都刻意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 对于这些靠拢过来的零星商队贺腾骁也不是很在意。这些零星的商队人少力微,靠近他的队伍只是看中贺腾骁人强马壮,要是遭遇到突然的危险靠在贺腾骁商队周边也能有多一分的保障。 凌锋还是不放心,离开了贺家的地盘凌锋一路上很没安全感,表现的格外小心谨慎。凌锋带上常青,仔细观察了那些靠近的商队,确认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后才重新回到队伍里吃饭。 “这位大哥,能向你们买两围草料不?俺的马太能吃,没料喂了。”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打量了贺腾骁的商队踌躇良久,终于还是挪步走了过来。 温可隆年纪较大,穿着一身直掇,而贺腾骁一干人都身着短褐劲装。魁梧汉子误以为温可隆是这支队伍的东家,周围的三十几个劲装武士是温可隆雇佣来的镖师。 “呃……让这位小哥见笑了,我不是这里的东家,那位盘坐在雪地上吃饭的才是我们的东家。”温可隆被魁梧汉子这么一问有些尴尬,指着贺腾骁对魁梧汉子说道。 魁梧汉子作揖谢过温可隆,来找贺腾骁。 魁梧汉子壮硕的有些过分,还没到贺腾骁面前就被凌锋和常青拦住盘问。 贺腾骁听见说话声放下手中的饭碗,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雪,走上前,问道,“什么事情?” “这位爷你可来了,俺不是什么歹人,俺叫林俊晨,清清白白的农户出身,俺的马没料喂了,想向您买两围草料,这不,走到这里就被这两位爷拦住了好说歹说都不让俺上去找您。”贺腾骁有了过来林俊晨很是欣喜,对贺腾骁说明来意。怕贺腾骁不信还跑回去将马牵过来。 林俊晨一脸憨厚,浑身上下都透着农人纯朴的气息。贺腾骁相信他只不过是普通的农户,笑着对凌锋道,“你太小心了。” “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些好。”凌锋回道,凌锋是看到林俊晨身形魁梧才心存疑虑,上前盘问。 林俊晨将马牵了过来,贺腾骁饶有兴致地打量林俊晨的马。这匹马身形高大,鼻息响亮,通体上下少有杂毛,是一匹好马,不比贺腾骁的战马差半分。只可惜被林俊晨当做挽马来用。 “好马!”贺腾骁拍了拍这匹马的脊背赞道。 听到贺腾骁称赞这匹马好马,林俊晨脸上没有喜悦的表情,只是叹了一口气道:“马是好马,只是可惜跟了我,我只能拿他当挽马使用。” 养马所需的代价高,不是普通人家能够承受的起的。就像后世很多人买的起车却不一定养的起一样。 凌锋注意到这匹马是被长期当挽马驮运货物,也不再怀疑林俊晨。这匹马是难得的好马,完全可以当做一匹上等的战马使用,马匪不会如此暴殄天物把资质这么好的良马当做挽马来使用。将这么好的良马当做挽马来使用的人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不识货的人,另一种则是为生活所迫的人。而林俊晨,恰恰是属于后者。 “常青,送三围草料给这位壮士。”贺腾骁心知林俊晨手头也不宽裕,对林俊晨说道,“就冲你这匹马,我不收你的草料钱。” 林俊晨也是直爽之人,见贺腾骁这么爽快,也不矫情,将刚刚从褡裢里掏出铜钱丢回褡裢,谢过贺腾骁。 “不只是马可惜了,人也可惜了。”常青望着林俊晨魁梧的背影不无惋惜地叹道,“虎背、蜂腰、螳螂腿,这副身板去种田,太可惜了。” “吃你的吧!”凌锋将饭碗推到常青怀里。 贺腾骁埋头往嘴里扒着饭,一阵马嘈杂的马蹄声传入贺腾骁的耳朵。贺腾骁下意识抬首向马蹄声响处望去。 一千多骑军容严整,甲胄鲜明的骑兵从官道上经过。骁骑营覆灭之后,贺腾骁再没有在辽东见到过这么多精锐的骑兵。 这些骑兵没有人在行军中谈笑风生,经过贺腾骁面前贺腾骁只听到甲胄摩擦发出的清脆响声和响亮的马蹄声。显然这支骑兵是精锐之师。 队伍前后长将近一里,宛如一条长蛇。队伍前头,五十多名悍勇的骑士将两个人护卫在中间,冷冽的眼神扫过官道上的商队,令人不敢直视。触及到这些骑士眼神的人忍不住低下头,躲开骑士冷冽的眼神。 五十多名骑士走过之后,紧随其后的是三十对举着旗牌的骑士。等到这些举着旗牌的骑士走的近了,贺腾骁终于看清了旗牌上书写的字——兵部尚书兼辽东总督彭。 是秦军!是彭朝栋的秦军!贺腾骁望着逶迤远去的秦军队伍!彭朝栋没有令他旗牌官吆喝开道,但官道旁看清旗牌上书写的官文之时没有多想便撩起袍摆叩拜。 彭朝栋在出镇辽东之前,他的威名就已经传遍辽东。市坊间的说书人甚至喜欢拿彭朝栋和神宗朝的中兴名将商传仁对比,认为彭朝栋乃当朝之商传仁。和商传仁不同的是,彭朝栋是文官出身,而商传仁则是弃武从文。以文人出身的身份领兵作战近三十多年的封疆大吏,更是为彭朝栋的生平添了几分传奇色彩。 彭朝栋的队伍远去之后,官道上留下深深的马蹄印记,延伸到官道远处。 “秦军是往北原方向去的。”常青注目着逶迤远去的秦军,“一千多人全部都带甲,秦军的家底真是厚实!真威风!” 贺腾骁抬起屈下的右腿站起。 凌锋亦然注目着秦军远去:“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拥有上千带甲的骑兵。” 他的思绪回到在骁骑营当骑兵的日子,那时候,他们每每经过一个军堡,几乎军堡内所有的人都会跑出军堡,只求一睹骁骑营风采;那时候,辽东南三州的所有男人皆以加入骁骑营为荣;那时候,他们经过官道,也是这样的马蹄声,也是这样的甲胄轻擦。可惜现在,这一切都随着骁骑营的覆灭烟消云散…… 凌锋、常青以及所有骁骑营的老卒瞻望着远去的秦军骑士,眼神之中充满渴望和向往。曾几何时,他们也是骑跨在雄壮的战马上,受辽东万民仰视的英雄。 “总有一天我们会拥有比秦军更强大的骑兵!”贺腾骁紧握双拳,语声铮铮,不容置疑。 随同贺腾骁来的很多都是骁骑营的老卒,这些老卒都向往从前在骁骑营的日子。老卒们看着贺腾骁坚定的脸庞,他们深信,跟着贺腾骁总有一天能够活上和以前在骁骑营一样的戎马生活。 贺腾骁在今天才真正见识到了帝国封疆大吏的威仪。大赵帝国立过两百多年,能以兵部尚书兼任一地总督的人寥寥无几,而以兵部尚书连续任两地总督的人更是前无古人。 ———————————————————————————————————————————————————————————————————————————————————————————————————— 今天早上英语半期考..........更新迟了......抱歉.....555555555下周三还要考高数...不过更新照旧是每天两更,绝不拖欠,争取不定期爆发.求收藏,求推荐票啊各位书友,成绩实在是太差了555 第三十四章:人善被人欺 第三十四章:人善被人欺 抵达北原茶马市的时候已是黄昏。关闭十几年的北原茶马市骤然开市,使得这座冷清的城池一下子热闹起来。 城门的卫兵很不耐烦,起初还能很仔细的搜检进城的人员和他们携带的货物。但进城的人实在太多了,时近黄昏,城门口的士兵对这份单调的和繁忙的工作心生厌倦,只期盼着闭门时间早点到了,搜检的时候只是草草看了看就放行,将人放进瓮城,把麻烦丢给瓮城内的卫兵。 北原城说不上大,但也绝对算不上小。北原城在帝国建立之初就是辽东第一批开放的茶马市,北原城城池的修筑很讲究,望楼、瓮城、敌台、人工护城河应有尽有。 由于守门卫兵对搜检的力度放宽,排在贺腾骁前面的队伍越来越短。贺腾骁的队伍很快踏过吊桥,等待前面的一支商队搜检完毕。这支商队搜检完就该轮到他的商队了。 贺腾骁现在吊桥上,等待的光阴使人感到颇为聊赖,便低头看着脚下的人工护城河。护城河里没有水,只有一片雪白的积雪。 “喂喂!轮到你了,想什么(鸡)(巴)!别耽误老子时间,等闭门时间一到,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不放你入城!”城门口一个小旗模样的卫兵对贺腾骁出言不逊。贺腾骁没有穿军装,一身普通的短褐装束和寻常百姓没什么两样,那出言不逊的小旗只当他是寻常百姓,说起话来很不客气。 常青见那小旗对贺腾骁出言不逊,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和那不知好歹的小旗理论。 贺腾骁拦住常青,那小旗见常青撸起袖子倒也来劲了:“呦呵!敢也面前撸袖子露胳膊,我呸!” 守门的十个卫兵憋了半天的鸟气正好没处撒,见有人挑事都围了过来。 后面好事的百姓纷纷探过头看热闹。 “这位军爷,我兄弟不懂事,冒犯了军爷,多有得罪,小的向军爷赔罪,还望军爷宽容则个。”贺腾骁赔罪道。 “他娘的,撸袖子要干老子,这事儿陪个罪就他娘的想算了?!”小旗见贺腾骁服软只当贺腾骁是****,气焰更加嚣张。 “那军爷你看看这个。”贺腾骁边说边伸手往衣领里掏东西。 那小旗见贺腾骁要从衣领里掏东西乐坏了,只当贺腾骁是胆小怕事之人,要破财消灾。小旗暗自盘算着如何狠狠敲贺腾骁一笔。 小旗身后一个眼乖的卫兵注意到贺腾骁身后的三十几匹喷着响鼻的高头大马。这些马普通人都能看的出是良俊,这年头能有三十几匹良俊的人又岂是好欺负的? 那眼乖的士兵凑到小旗耳边轻声说道:“小旗,这伙人来头不小,我们还是放行罢。” 那小旗哪里听的进去?北原城闭茶马市十几年,北原城又是完全依靠茶马交易的兴起的城池。没有茶马交易,这座城池很快冷落下来,北原城守门卫兵没有开茶马市的时候就是清苦差事,没有什么油水。小旗哪里会放弃眼前盘剥贺腾骁的机会? 小旗不耐烦地让那那名属下退下去,饶有兴致地看着贺腾骁要从怀中掏出什么。 贺腾骁从衣领里掏出一块金腰牌,只露出金腰牌的一角。小旗见贺腾骁从怀里掏出金子来,没细想竟然直接伸手夺过贺腾骁的腰牌。 夺过金腰牌之后,小旗的脸色顿时瘪了下去,像是泄气的皮球。他虽然不识字但也认的这是块腰牌,起初小旗还抱着这是一块假冒的腰牌的侥幸心理。到等他看清楚腰牌上的图案的时候,脸色僵住了。腰牌上雕刻着一头精美的老虎饰纹,小旗不识字,不认得腰牌中间的字,但这图案他却认得。按照大赵军制,营将到参将级别的武官使用金制腰牌,以图案纹饰区别二者的等级。营将使用豹图腾为纹饰,参将使用虎图腾为纹饰。这是一块参将腰牌! 小旗额头沁出了一阵冷汗,北原城最高的武职是营将,眼前这人的武职竟然比北原营将还有高一级。小旗呆愣在远处,手里捏着这块烫手的腰牌不知所措。 “还请这位军爷放行。”贺腾骁从呆愣的小旗手中抽回腰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那小旗慌忙放行,连检查都不敢检查,马上命令他的手下放行。 那些卫兵一脸发懵,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小旗翻脸比翻书还快。也不敢多问,赶紧放贺腾骁的队伍进瓮城。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要想别人不欺负你,该强势的时候就要强势。”进瓮城后,贺腾骁一边将从贺狮虎那里借来的腰牌收起,一边对凌锋说道。凌锋默然不语。常青则是直呼痛快。 瓮城的搜检要比外城严格一些,由于快到闭门时间的缘故,瓮城的卫兵搜检的很快,草草查看了贺腾骁的货物没有问题很痛快地就放贺腾骁进城。 进城之后又是令一番景象,由于这时候还是开放马市的时间,北原城街道热闹非凡。街道两边摆了很多摊位,有汉人的摊位,也有萌古诸部族的人摆放的摊。 贺腾骁牵着马走在北原城的街道上,望着街道两边的摊位,想着有什么可以买。 街角门檐下摆着一张小摊位,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汉人小姑娘坐在屋檐下的小石阶上两手撑着脸,张着澄澈的明眸望着街道上人来人往。 贺腾骁在小姑娘的摊位前驻足。小姑娘见有客来,不再发呆,提着裙摆站起来,眨着两汪清水似的明眸:“客人要买些什么?” 小摊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木偶、剪纸、窗花、牛角梳等小手工艺品。贺腾骁拿几样手工艺品在手中把玩了一阵,这些小手工艺品制作精巧,可以看的出制作这些手工艺品的人心灵手巧。 “这些都是你做的?做的不错,手真巧。”贺腾骁拿起一把牛角梳细细鉴赏。 “这些东西大部分是我娘做的,只有一些是我做的,我娘病了,趁着开茶马市,摆在家门前卖,挣点药钱。”小女孩的声音清澈动听,如空谷幽然一般酥软人心。 “这把牛角梳多少钱?”贺腾骁问道,他想起一个月前袁铮钰梳头发时将梳齿的梳断,打算买把牛角梳回去送给袁铮钰。 “五文钱。”小女孩舒展开纤细如葱根一般的手指做了一个五的手势说道。 贺腾骁伸手往褡裢里摸了摸,表情尴尬,他褡裢里装的都是五两以上的银子,总不可能直接丢一枚五两银子给小女孩,小女孩只是做小本生意,五两银子丢给她,她不可能找的开。贺腾骁望着小女孩两汪如清泉一般澄澈的眼睛,实在不忍心掏出一块白银伤一个幼小姑娘的自尊。 “我忘带银子了,你身上有没有五文钱,先借我,回头还你。”常青离贺腾骁最近,贺腾骁侧过身向常青借钱。常青粗人一个,不明白贺腾骁的心思,贺腾骁褡裢里有的是银子,为什么还要向他借钱。常青不明白贺腾骁的用意,一脚茫然地站在原地,呆愣愣地看着贺腾骁。 “小三爷,我这有五文。”还是凌锋心细,掏出一把铜子数出五枚铜子拍到贺腾骁手上。 贺腾骁笑了笑将五枚铜子递到小姑娘的手心中。小姑娘低头轻声道了声谢谢,接过贺腾骁的银两。贺腾骁掏褡裢的不慎将银腰牌露出一角,小女孩低头瞅见贺腾骁腰牌上的穿绳已断。同贺腾骁说了声等一等,低头从摊子上挑出一根崭新的穿绳,指着贺腾骁的腰牌说道,“你腰牌的穿绳断了,这根穿绳算是你买牛角梳附送给你的。腰牌拿穿绳穿着不容易丢。” 贺腾骁谢过小姑娘,收了她送的穿绳。心想,到底是未经世事的小女孩,心灵如此的单纯,如此的澄澈无暇。 凌锋让贺腾骁等一等,也猫着腰从小姑娘的摊子上装模作样地挑选商品,贺腾骁会心一笑,心知凌锋有意帮助这个小姑娘。摊位比较小,贺腾骁挪了挪站到屋檐下,给凌锋腾出挑选商品的空间。 凌锋挑选商品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蛮族小女孩,服色颇为华丽,拉着小姑娘的手同小姑娘说话,两个人像是亲密的小伙伴。小姑娘见凌锋在猫着腰挑选货物也觉得无聊便同蛮族小女孩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蛮族小女孩又从摊子上挑了两件头饰,从腰间的小包中掏出几枚铜子给小女孩。 蛮族小女孩比小姑娘要高出半个头,小姑娘站在台阶上踮起脚尖将发式撩起蛮族小女孩的头发将发式替蛮族小女孩佩戴好。拿出贴身的小铜镜给蛮族小女孩照。 蛮族小女孩对着铜镜摆弄发式,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凌锋挑了几样木器和几副裁剪精美的窗花问小姑娘价钱。小姑娘报了价,凌锋点好铜子递给她。 就在这时,闹市中响起一阵呵斥声,几十个兵丁气势汹汹的扑向路边的几个摊位。有三五个兵丁如狼似虎地奔向小姑娘的摊位。小姑娘慌慌张张地收拾摊位,可是为时已晚,五个兵丁已经站在小姑娘的摊位前。 贺腾骁皱着眉头,心想:这是这个时空的城管? 第三十五章:北原镇军 第三十五章:北原镇军 几十个兵丁如狼似虎地扑向街道两边的摊位,半条街的人散去大半,剩下一些人围在周边等着看热闹。 “前些天挣的钱都给我娘买药了,摊捐等过几天我攒够了钱,我一定给你们补上。”小姑娘埋着头,低声说道。 “几天?!”为首的兵丁眉尖一挑,“你已经欠了六天的摊捐,总计一百八十文,今天你要再不交摊捐我就砸了你的摊子!” “你们也太不讲理了罢?!推迟些交摊捐就要砸了人家的摊子?你们到底是官兵还是强盗?!”蛮族小女孩站出来替小姑娘打抱不平。 温可隆目测了一下小姑娘摊位的大小,说道:“六天摊捐一百八十文,一天就是三十文,依大赵商律,每一尺摊位每日收三文摊捐,这位小姑娘的摊位不过是三尺之摊,一日不过九文钱的摊捐,六日也不过五十四文摊捐。你这六日一百八十文的摊捐是怎么算的!” 温可隆到底是做过几十年生意的,一眼就能看透其中的关节。 为首的兵丁大量了一眼温可隆,见温可隆一身寻常商人的打扮也没太放在心上,呵斥道:“开了茶马市,生意好了,摊捐自然得加,哪来的外乡人,少管闲事!” 温可隆冷笑道:“大赵商律中可没有开茶马市增收摊捐一说,敢问这多收的一百二十六文摊捐是替北原茶马司收的,还是这位官爷替自个儿收的?” 温可隆义正言辞,一番话说的那些兵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就是!就是!”小姑娘护着摊子低头不说话,蛮族小女孩附和温可隆的话替小女孩打抱不平,“三尺小摊,每天收人家三十文摊捐不是讹人嘛!” 为首兵丁恼羞成怒,一手推翻小姑娘的摊子,摊子上的货物散了一地。小姑娘被惊吓的埋头低声抽泣。为首兵丁趁势一把抓住蛮族小女孩的衣领:“还轮不到你这个蛮国的贱种来教训老子!” “放开我!放开我!”蛮族小女孩挣扎着叫道,“我是童部人!也是汉人!谁是蛮国人!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女人!你算什么本事!” 为首的那兵丁紧抓住蛮族小女孩的衣领不放,其它的兵丁也乐得在一旁看热闹。围观的百姓也觉得这兵丁做的实在过份,一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这些围观的百姓虽然很同情这两个小姑娘,但却没有人敢上来指责那为首的兵丁,对两个无助的小女孩施以援手。 蛮族小姑娘挣扎不开为首兵丁的魔爪,低下头狠狠咬了一口为首兵丁抓在她领口的魔爪。 为首兵丁疼的大叫,蛮族小姑娘趁势挣脱开来。为首兵丁气的挥起拳头来打蛮族小女孩:“你个臭蛮子,居然敢咬老子!” 蛮族小女孩吓的往后退,退到最后才发现自己的身后是一堵墙。后背贴在墙上,惊恐地望着9那兵丁。 为首的兵丁抡起拳头就将砸下去,蛮族小女孩害怕的闭上眼睛。等待拳头落在她身上。 等了好久,拳头都没有落在她身上,蛮族小女孩感到很意外,睁开双眼看到那兵丁挥动在半空中的拳头被贺腾骁抓住。 贺腾骁力气大,那兵丁如何使劲都无法挣开贺腾骁强劲有力的大手。 “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两个弱女子,羞也不羞!汉人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贺腾骁右手抓住那兵丁的拳头,左手握紧铁拳径直朝那兵丁面门上砸去。 贺腾骁扑的一拳打出去,第一拳打在那兵丁眼窝子上。那兵丁只觉眼前一片昏黑,还没有缓过神来,贺腾骁又一拳打了出去,这一拳直接打在那兵丁的鼻子上,打的那兵丁鼻子歪向半边,鼻血流了一地。 贺腾骁尚不解气,松开右手,抡起右拳,直接打在那兵丁的嘴上。贺腾骁力大,那兵丁被贺腾骁打的一个趔趄,扑倒在大街上,嘴里的三四颗牙混着鲜血吐了出来。 围观的群众替贺腾骁暗暗喝彩。 “贼他娘的,敢打官兵!活腻歪是不!” “弟兄们,****娘的!” “****娘的!贼他娘的居然敢在俺们北原放肆!” 北原的兵丁见他们的人被一个商贾模样的人打倒在大街,纠集过来要逮贺腾骁。 贺腾骁挥动刀鞘,将前面两个兵丁打伤在地。 “还愣着干什么!”凌锋的目光扫过后面的老卒,“给老子打!” 贺腾骁所带来的这些老卒都是久经战阵,经过血火淬炼的老卒,那些地痞兵哪里是他们对手?交手还没半息的时间,那些地痞兵便被贺腾骁的人打的屁滚尿流,没有再打下去的斗志和勇气。搀起受伤的人逃走,还不忘回头恶狠狠地威胁贺腾骁一句:有种给老子等着!” 北原城的兵丁散去后,贺腾骁蹲下替小姑娘散落在地上的商品捡起,收拾好。小姑娘只是默默地蹲在地上抽泣,蛮族小女孩在一旁安慰小姑娘。 “北原城的兵丁这副德行,这北原茶马市想要办下去,难啊。”温可隆对贺腾骁说道。 “彭朝栋戎马生涯三十多年,大赵镇军之弊他不可能不清楚。”贺腾骁猜测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彭朝栋现在已经到了北原城,北原城茶马市是彭朝栋能不能收拾好辽东残局的重要一步棋。” “小三爷的意思的是秦军要接管北原城?”凌锋道。 贺腾骁点了点头,“北原茶马市闭市多年,彭朝栋在这个时候骤然开市。意图很明显,彭朝栋是想借北原茶马市笼络住萌古诸部,腾出手来专门对付辽国。”贺腾骁在平山堡每天都有认真翻阅朝廷的邸报,现在不像刚刚来的这个时空那会儿,对辽东的局势知之甚少。他现在对辽东乃至整个大赵帝国的局势算有了大概的了解。 “恐怕很难。”温可隆插口道,“北原城原来归朝廷镇军直接管辖,后来镇军糜烂,无力承担起北原城的防务,朝廷下旨令黄家派驻两个千户队驻守北原城,以增强北原城的防务。原来的北原城马市关闭,没有多少油水可捞,对于黄家来说是负担。黄家甚至一度不愿意派驻两个千户队驻防北原城,但又不敢公然违抗朝廷旨意,只得敷衍朝廷派驻一个千户队驻防北原城,虚报朝廷黄家已派驻两个千户队驻防北原城。现在重开马市,北原城就是一块香饽饽,黄家不可能将这块香饽饽放手给彭朝栋。” 街上已经恢复了原有的秩序,小摊小贩的叫卖声重新响起。路过的行人不时朝贺腾骁这队人多看上几眼。 贺腾骁点点头,这件事情他也听说过,就在平辽王黄永韬得知朝廷重开北原茶马市的消息之后,黄永韬在第一时间抽调了一个精锐的千户队派驻北原城,说明黄永韬有意从北原茶马市中分一杯羹。 凌峰耸耸肩,一路上他小心翼翼,极力避免同其他势力冲突,没想到到了北原还是同北原城的驻军发生了肢体冲突。心想,贺腾骁真是一个惹事的主儿。 “不管是彭朝栋接管北原城,还是黄家想从北原茶马市交易中分一杯羹,和我们都没有多大关系。贺家离北原太远,对北原城,实在是鞭长莫及。”凌峰道。 贺腾骁牵马去寻客栈,边走边对凌峰说道,“说的不错,无论是谁最后掌控北原茶马市,咱们只求茶马市能够开久一点,多换些战马回来。” “唉。”温可隆长叹了一口气道,“彭总督早年经略陕西,五次出塞收复河套,功勋何其耀眼,而今却要对萌古人示弱,开茶马市以笼络萌古人。” 贺腾骁不可置否,大赵帝国蹒跚走过两百多年,而今江河日下,暮色已显。神宗朝就已经有了亡国之兆,大赵帝国在神宗朝之后还能苟延残喘两世,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神宗以来,大赵帝国能臣辈出,比如神宗朝的商传仁,本朝的彭朝栋都是难得的能臣。正是由于这些能臣的苦苦支撑,大赵帝国才绵延至今。而现在这个暮气沉沉的老大帝国又能延存多久? 贺腾骁当街殴打北原城兵丁的消息很快传遍北原城。北原城的没有一家客栈敢收留贺腾骁,生怕给惹火上身。 眼见着天就要黑了,贺腾骁不禁有些心焦。寒冬时节,总不可能让这些兄弟跟着自己露宿街头。 钟鼓楼传来一阵沉闷的鼓声,钟鼓楼的主要用途是用于报时。大赵帝国实行晨钟暮鼓,朝来撞钟,暮来击鼓。钟鸣城门开启,城内的百姓开始活动,鼓响城门关闭,实行宵禁。宵禁制度在关内的城市很宽松,诸如帝国的南都金陵城,秦淮河河边几乎是夜夜笙歌,通宵达旦,根本没有宵禁一说。而在边疆的军事重地,宵禁却被得到严格的贯彻实行。 现在钟鼓楼传来鼓声,城门的卫兵关闭城门之后,很快就会有巡夜的士卒来查宵禁。贺腾骁一行人在宵禁时间游荡街头,按照大赵律法就是触犯了“犯夜”之罪,轻则拘禁,重则就地正法。 第三十六章:留宿女儿家 第三十六章:留宿女儿家 “你们进来罢,得罪了北原的兵丁,北原的客栈不敢收留你们的。”不知不觉中,贺腾骁他们又走回到小女孩的摊位前。钟鼓楼已经击鼓,鼓声响意味着休市,街边的摊主开始收拾摊位,小姑娘也一样,一边收拾自己的摊位,一边对贺腾骁说道,“等昨夜的兵丁来了,少不得要将你们以“犯夜”罪论处,到那时,轻则拘禁数日,重则将你们当街打死。” 贺腾骁等人面面相觑,小姑娘收拾好摊位,挽起袖子,露出雪白也似的皓腕,转身推开房门,吃力地提起货物进房。贺腾骁让常青过去替小女孩提货物,带着三十来个兵丁进了小小姑娘的家。 小姑娘的家不大,只有一间堂屋,四间厢房。贺腾骁三十几个人走进堂屋就将小姑娘家的堂屋挤的满满当当的。 贺腾骁上下打量了小女孩家的堂屋一番,迎面的墙上挂有宗先香位,宗先香位两旁挂着一副已经糊了大半的对联,上面的字仅有五六个字依稀可辨。 宗先香位之下,摆放着一条长条案,案前则是一张方桌。贺腾骁注意到长条案上有两张牌位,牌位很新,其中的一张牌位上还蒙着簇新的白布。牌位前还散落着些许焚香的余烬,方桌上还摆放着些简单的贡品,想来小姑娘家中不久前有亲人去世。整个堂屋看上去十分简陋,但主人将堂屋收拾的干净、齐整,让人看着感觉十分清爽。 小姑娘退到堂后换了身素净的衣服出来,贺腾骁这才注意到,小姑娘手臂上绑了一条白布。按照大赵礼法,女子在守孝期间是不能抛头露面的。贺腾骁想起小姑娘曾对收摊捐的兵丁说过:前些天挣的钱都已经给娘买药了这样的话。想来小姑娘家中还有一个病卧在床的母亲。 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啊,贺腾骁在心底里哀叹道。同情小姑娘的命运。 小姑娘净手上香,虔诚地对着牌位闭眼默念了几句才搭理贺腾骁他们。给贺腾骁他们倒热茶喝。 “我爹上个月刚刚走,你们要是不嫌我家晦气今晚可以住我家。”小姑娘一边给贺腾骁他们倒茶一边说道,“我娘病卧在床,受不得惊扰,你们这么多人,夜里安静着些,别惊扰到我娘。” 小姑娘倒完茶,打开两间厢房的房门:“这两间厢房你们可以住,一间之前是我爹生前住的,一间是我哥生前住的,他们都不在了。你们要是不嫌晦气的话可以晚上可以住这两间屋子,要晦气的话可以到后院和你们的马挤一挤,后院还有一件柴房也可以住,厨房我给你们收拾收拾也能住下三五个人。” 真是一个心细的小女孩,贺腾骁笑了笑,对她说道:“我们都是粗人,有什么嫌不嫌弃的。你娘重兵在床,我自会叫我手下的兄弟安静些,却是打搅姑娘了。” 小姑娘轻翘朱唇,露出一排皓齿:“这便好,我有名字,我叫谢芸馨。” “谢芸馨。”贺腾骁将谢芸馨的名字默念了一遍,问道:“好名字,可是芸芸众生之芸,折芳馨遗所思之馨?” 谢芸馨嫣然一笑,道:“正是,想不到你一介武夫也读过屈子的《九歌》。” “武夫怎么了,忠毅伯商传仁不也是武夫出身。”贺腾骁道。 谢芸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头一回见你脸皮这么厚的武夫,敢自比商武毅。” 堂屋内的人听谢芸馨说贺腾骁皮厚忍不住笑了出来。 “芸馨姑娘,你一介女流留宿我等武夫,不怕回头你的街坊邻居说你闲话。”贺腾骁问道。 谢芸馨一边收拾桌案上的贡品,一边歪着脑袋看着贺腾骁说道:“你们救了童婕姐姐,也帮了我,你们有恩于小女子,爹爹在世之时教导小女子为人因以德报德。小女子留宿重位是小女子应当做的。” 谢芸馨收拾堂屋贺腾骁等人也不便在堂屋逗留。老卒们给贺腾骁单独腾出了一间屋子,其它人或挤另一间房屋,或挤柴房,或挤厨房,三十多人勉勉强强也在谢芸馨的家安顿了下来。 贺腾骁推门进入屋内,按谢芸馨所说这件屋子是他父亲生前的居处。 屋子简单干净,没有像寻常久无人居的房间一样屋内布满灰尘。 屋内的陈设很很简单,一张土炕,一张书桌,一张椅子,桌子旁摆放着一张书橱。贺腾骁心想谢芸馨的父亲也是个读书人。 贺腾骁燃起油灯,油灯并不光亮,摇曳的灯火发出昏黄的光,勉强将这件屋子填满。当时油贵,寻常人家平常都舍不得点灯。点燃油灯后,贺腾骁右手轻拂过桌面,将手放在灯光下看了看,竟然无一丝尘迹。贺腾骁想起谢芸馨收拾堂屋的身影,想来这件屋子纵然没人住谢芸馨也经常会来收拾这间屋子。 桌案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几分书信,书信被镇纸石压着。贺腾骁好奇地拿开镇纸石,拿起一份书信,在昏黄摇曳的灯光下看了起来。书信的内容很平常,问些在北原是否安好之类的话,从内容中贺腾骁得知谢芸馨的父亲是被朝廷罢黜边疆的朝廷官员,但信后的落款令贺腾骁震惊,落款赫然是左都御史梁邦杰。左都御史官职正二品,相当于后世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中央纪律监察部部长一类的职务。谢芸馨的父亲在朝时当什么官,能令堂堂左都御史写信来嘘寒问暖? “别动我爹爹的东西!”谢芸馨端着一盆水走进屋内,见贺腾骁在翻看桌上的书信,放下木盆也不顾木盆溅出的水打湿裙摆,跑到桌前从贺腾骁手里夺过信件。谢芸馨将信纸折好塞回信封,放会原位那镇石纸压住。面带愠色,不客气地对贺腾骁说道,“屋子你可以睡,屋子里的东西不许你乱动!洗脚水给你打来了,你洗洗便去睡!别再碰屋里的其它东西!” 说罢,谢芸馨目光将屋子扫视一遍后确认贺腾骁没有东屋内的其它的东西,对贺腾骁说了句灯油贵,早点熄灯睡觉。 谢芸馨出屋将门掩上,贺腾骁洗过脚,待脚干透后便上床酣然睡去。 ———————————————————————————————————————————————————————————————————————————————————————————————————— 手机坏了.....拿去刷机,风驰一般都用手机码字...里面的三十几章存稿全没了....然后明天起上推荐....衰啊..... 风驰会尽量更新,两更雷打不动,尽力爆发,书友们,求票票安慰,求收藏安慰 第三十七章:闹市不宁(上) 第三十七章:闹市不宁(上) 北原城茶马交易的市场设在城中央,茶马市紧邻北原营将府,而管理茶马市的北原茶马司就设在茶马市之内。 钟鼓楼刚刚鸣钟,茶马市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队伍中有萌古等部落的蛮人,也有汉人。 钟鸣声传到茶马市后,管理茶马市的官员下令手下几个兵丁鸣锣。 登登登的锣声响起,茶马市在清晨的这阵清脆锣声中开放。一个小旗的兵丁推开茶马市的大门,焦急等候在茶马市外的商人们渐次鱼贯进入茶马市。 贺腾骁排在一个五六十人规模的大商队后面,从排队开始贺腾骁就在观察这支大商队。这支商队的领头人是一身直身打扮的中年人,中年人左脸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眼中透着在长期在商海中浮沉的老商人特有的精明。他身后的五六十个镖师丝毫不比贺腾骁所带的精锐武卒逊色半分。 随着茶马市的大门开启,这支商队终于开始向前挪动。由于在进入北原城之前已经经过两轮盘查,茶马市的卫兵没有再对进入茶马市的商人进行盘查。 “这些人不对劲。”贺腾骁对凌锋低声说道。 “哪里不对劲?”凌锋有些疑惑,这支商队突出的特点就是规模大,其它的他实在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晋商的商队动辄上百人都是常见的事儿,茶马市出现一支五六十人的商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贺腾骁指了指前面那支商队车轮碾压过土地的车辙,有指了指旁边另一个商队车子的车辙。凌锋终于看出了这支商队的不对劲。 “两支商队的车,上面都覆盖着茶叶,车辙却深浅不一,小三爷是说,咱们前面那伙人,茶叶下头还藏了东西?”凌峰看出了些门道。 贺腾骁注视着车辙,微微点头:“茶叶重量比较轻,不可能压出这么深的车辙,有什么东西又重,萌古人又需要的?” “那还用说。”常青凑到贺腾骁耳边低声说道,“铁器呗,萌古人缺铁,一口破锅缝缝补补能用上三四代。” 凌锋听完倒吸一口冷气,前面的这商队有近三十辆车,每车就算以一百斤的铁来计,这里面就有近三千斤的铁! 大赵帝国对铁器控制严格,尤其是对铁器流入外族的控制更是严格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在茶马市交易中,帝国甚至明令禁止使用铜钱与外族进行交易,以防外族将通过茶马交易获得的铜钱熔铸成兵器。 当然帝国禁止使用铜钱交易还有令一层面的考虑,帝国的铜储量低,铸币局每年出产的铜钱有限,如果将马价折价成铜钱来算,一匹马折合铜钱三十多贯,大赵帝国的财力无法负担。穆宗时期帝国曾有一段时间允许茶马交易使用铜钱,但很快大量的铜钱流入外族导致帝国发生钱荒。帝国很快禁止使用铜钱进行茶马贸易,综合考虑之下,以茶易马对大赵帝国最有利。此后无论是北方还是南方的茶马市,帝国只允许茶叶同外族易马。 马市交易已经开始,茶马市内乱哄哄一片,大的商队霸占了马市内的好地段,等待买主前来交易。小的商队争抢不过大商队,只能蜷缩在偏僻的角落,扯开嗓门大声吆喝以吸引买主的注意力。弱肉强食在这个小小的茶马市表现的淋漓尽致。 茶马司的官员和兵丁没有维持茶马市秩序的意思,靠在茶马司门口的篱墙上谈笑风生,更有甚者甚至直接坐在茶马司门大门下的台阶上,将兵器撇在一旁。茶马司专门负责茶马市交易,担负有维持茶马市交易秩序,检查茶马交易是否交易违禁物的责任。可现在北原城茶马司的官员兵丁哪有一丁点茶马司的样子? “北原茶马市乱成这个样子,也难怪彭朝栋要介入北原茶马市。”凌锋嘀咕道。 “这些人胆子也呸大了些,敢在茶马市交易铁器。”常青盯着那支商队说道。 “一百五十斤中等茶换一匹上等良俊,五十斤精铁料就能换一匹上等良俊,这比买卖可划算的很,有什么不敢的。”贺腾骁想起马克思的一句话: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他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以铁器代替茶叶交易,其中的利润又何止百分之三百。 向茶马司的吏员交过茶马捐,贺腾骁领了吏员开的回单同蛮人进行交易。 “是你?”童婕看到贺腾骁兴奋的叫了出来。对一旁的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说了几句话。 青年以及周围十几人的装束和汉人没有多大差别。贺腾骁心想那小女孩姓童,这些人应该是童部的人。童部原本是河北的一个大族,唐末藩镇之乱以童族为首的几个河北大族带领十万流民出塞就食,以躲避河北的战乱。这些流民在异族的地盘上夹缝求生,经过数十年的努力在塞外定居了下来。形成了塞外一个独特的部族。 太祖太宗扫清寰宇,一统天下之后,童部曾屡次上书请求归还河北。但太宗皇帝以童人迁居蛮荒之地甚久,已易汉俗,同夷狄无异,其心不可知为由拒绝童部归还河北。 而事实上,童部虽然迁居塞外数百年,但在漫长的数百年间,童部一直坚持保留着汉人的风俗,并且族内禁止同蛮族通婚。 青年听完童婕的话,对贺腾骁抱拳作揖:“在下童部童振,多谢壮士相救。” 贺腾骁和青年交谈了几句,青年听贺腾骁是来买马的分外热情。拉着贺腾骁看他的马。 童振这次带了部族内的五十多匹良俊来北原茶马市交易,贺腾骁看过童振的马很满意。他这次带了三千斤中等茶叶,五百斤上等茶叶,折价可以买下童振的三十匹良骏。 看完童振的马后,贺腾骁让温可隆带童振看他们的茶叶。贺腾骁的茶叶没有以次充好,童振看完贺腾骁茶叶也表示满意,愿意成交。 第一次交易这么顺利贺腾骁感到很高兴。就在这时贺腾骁注意很久的那支商队凑了过来,看完童振的马后问童振这些马如何交易。 童振报出价格后,脸上带刀疤的中年人令几个镖师模样的人推来几车茶叶,不容童振分说,要买下童振所有的马。 “这位爷,这些马方已经全部售出,小的小本买卖,还望这位爷体谅则个。”童振面露难色,眼角的余光扫过镖师推上来的茶叶。面带刀疤的中年人虽然说这些茶叶是上等茶叶,但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些茶叶不过是中等茶叶。童振自然不愿意和他们交易。 刀疤脸中年人不容童振分说,将茶叶留下强买下童振的良俊,丢下几车所谓的上等茶叶,令镖师上前牵马便走。 童振派人向茶马司的官吏求助,茶马司的官吏同这队商队熟络的很。哪里肯搭理童振?童振急得跺脚欲哭无泪。五十多良俊换这几车中等茶叶回去,他怎么向家主交代? “站住!这些马我已经买下,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你们不能将马牵走!”贺腾骁怒喝道。 贺腾骁喝声如雷惊动了周围的人,牵马的镖师愣了愣,不知道该不该将马牵走。 常青性急,带上几个老卒上前将马抢下,夺过镖师们手上的缰绳。 刀疤脸中年人对茶马司的官吏使了个眼色,为首一个穿着青色官袍的官吏叫上五六个茶马司的兵丁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厉声呵斥道:“茶马市重地!当市强夺他人货物,你还有没有把我大赵律法放在眼里!” 大摇大摆走过来官员的青色袍服绣着黄鹂补子,黄鹂补子代表这官员是正八品的文官,茶马司司副的品级为正八品。这官员便是北原茶马司司副何云庭。 贺腾骁一身朴素的劲装装束,温可隆的穿着也很普通。何云庭只当温可隆是寻常的商人,贺腾骁他们是温可隆雇来押运茶叶的镖师。 “强夺他人货物的是他们!不是我们!”常青指着刀疤脸中年人怒气冲冲地道。 “大胆。”何云庭声色俱厉,身后的五六个茶马司兵丁亮出雪白的刀刃,“你手里牵的是什么!证据确凿,你还要颠倒是非黑白么?!来人,将这些人逐出茶马市!” 五六个兵丁气势汹汹地扑上来要将贺腾骁等人逐出茶马市。贺腾骁冷声一喝,亮出兵刃:“我看你们谁敢!身为茶马司司正,不知维持茶马市之秩序,暗自包庇不法交易,这些罪名下来,别说你身上的黄鹂补子官袍不保,就连你头上的这颗头颅都将不保!” 贺腾骁气势逼人,何云庭听了心里七上八下的,何云庭心想莫非这人真的已经看穿了他和乔绍远的关系? 刀疤脸中年人是平遥的晋商,多年打理乔家在辽东的生意。 “当市辱骂诬陷,也是重罪一条!”乔绍远见何云庭心虚,五六个兵丁看到贺腾骁亮出兵刃,迟疑地不敢向前,便在一旁给他们打气。 有乔绍远给何云庭打气,何云庭底气足了许多,喝令茶马司兵丁拿下贺腾骁。 “就是他们!昨日当街殴打咱们弟兄的就是他们!” 就在此时茶马市闯进来几十个北原的兵丁,当头的武官是一个千户...... 第三十八章:闹市不宁(下) 第三十八章:闹市不宁(下) 几十个北原兵丁在北原千户邓威的带领下气焰嚣张地将贺腾骁一干人围住。 邓威朝何云庭一抱拳:“何司正,这刁民昨日当街殴打我北原军,我正要拿他们问罪!” 说罢,邓威一招手,喝令道:“拿下!” 邓威平日在北原城也是飞扬跋扈的主儿,朝何云庭唱了一个喏,也不顾何云庭的反应就下令拿人。 “取弩!拔刀!”对付这些蛮横不讲理的兵痞最好的办法就是也蛮横无理。贺腾骁拔刀出鞘,厉声质问:“放肆!却是要拿我等到哪里问罪?!我等何罪之有?!” 老卒们纷纷刨开茶叶,取出藏在茶叶底下的利弩,同北原军对峙。 何云庭暗暗叫苦,将邓威的全家女性问候了个遍。辽东总督彭朝栋前日抵达北原城,就住在离北原营将府中。 茶马市离北原营将府仅仅只有数十步的距离,何云庭只下令将贺腾骁等人驱逐出茶马市,没敢下令将贺腾骁等人缉拿起来就是担心惊动营将府里的彭朝栋。要是放在平日遇到这种情况何云庭早将贺腾骁缉拿住狠狠敲上一笔。没想到半路冒出个不知好歹的邓威,冲进北原茶马市便气势汹汹地要拿贺腾骁他们问罪。 贺腾骁怒目横刀、杀气腾腾,老卒们举起利弩,锋利的箭头指向迎面而来的北原军。 乔绍远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这些人暗藏利弩。大赵对弓弩一类的远程武器控制极为严格,尤其是弩,弩相较弓而言更容易掌握,一个普通的农夫训练上三五天都能够熟练地使用弩,大赵对民间私藏利弩的态度是零容忍,一旦被查出私藏利弩私藏者将以谋反之罪斩立决。能用上的弩的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势力。 眼前的这些人杀气腾腾,面对数倍于他们的北原军没有一丝畏惧之色。这些人肯定是见过的血的人! 何云庭脸色煞白,他知道事情闹大了,这些人绝对不简单,不是好欺负的主。 见贺腾骁的人执利弩相对,北原镇军没敢向前,生怕不长眼的弩箭朝他们射来。 一百多号人就这么僵持着。 “私藏军械利弩可是死罪!”这时邓威也感到头疼,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手下的人只告诉他当街殴打他们的人是一支商队,哪里会想的到这支商队竟然暗藏利弩?邓威只得硬着头皮喊道,“依大赵律法,民间胆敢有私藏利弩者,杀无赦!” 有邓威的怂恿,北原军强打精神,小心翼翼地握着刀枪靠近贺腾骁。 凌锋稳住弩臂,对准邓威扣动弩机,尖锐的弩箭应声飞射而出。精准地扎在邓威的皂靴前方,落地点距离邓威的皂靴不足一寸的距离。 “大赵律法上说民间私藏利弩是死罪,可没说军中不得使用利弩。”贺腾骁冷声道,“敢问千户大人,身为堂堂大赵镇军,欺下瞒上,盘剥小民,当市执利刃行凶可是何罪?” ———————————————————————————————————————————————————————————————————————————————————————————————————————————————————————————————————————————————————— “这就是你们这些天茶马贸易换来的好马!”彭朝栋狠狠将北原营将郭承刚训斥了一顿,彭朝栋为辽东总督,不只是出关的十万秦军归彭朝栋节制,辽东各镇的镇军也归辽东总督节制。 彭朝栋看着满校场的中下等马匹气不大一处来。早年彭朝栋在甘州整治甘州茶马市之时就已经目睹过帝国的茶马贸易制度日益崩坏,私茶屡禁不止。中枢多次向西南西北的茶马司派出巡查御史也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 穆宗之时,帝国不得不放弃一部分茶马市的利润,下令茶马市五分商卖,五分入官,允许民间商人缴纳一定茶马捐后参加茶马贸易,茶叶无需运到指定的茶马司,经过茶马司检查称重便可直接入市贸易。贸易后一半的马匹归茶马司所有,令一半的马匹则归商人所有。 这条法令一出非但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反而事与愿违,私茶从此日益猖獗。商人获得马匹后将劣马,甚至是私马交纳茶马司,好马尽入民间商人之手,官营茶马贸易更加衰落。 彭朝栋出任陕西总督之时,耗费大量精力在整治甘州茶马市,甘州一地的茶马贸易才有所好转。秦军才得以获得西域的良马组建成了当时帝国最大规模的骑兵军队。 彭朝栋重开北原茶马市也希望能够获得萌古人的良马,扩充秦军骑兵的实力。 彭朝栋的亲卫检验完校场内的八百多匹名单上所为的“良马”之后,朝彭朝栋摇了摇头。这些马都是中下等的马匹,当挽马还能勉强一用,根本不能当做战马来使用。而且其中还夹杂了不少老马、病马。甚至驴子和骡子都参了进来,北原茶马市的崩坏程度可见一斑。 “属下有罪,总督大人饶命!”郭承刚急忙跪下告罪。 彭朝栋长叹一声,没有理会郭承刚,此时心里已经打定要整治北原茶马市。要向从外族手里获得战马,他必须像当面在陕西整治甘州茶马市一样将茶马市紧紧掌握在自己手里。 “大人。”门外跑进一个亲兵,对彭朝栋禀报道,“茶马市发生械斗!” “走!去看看!”彭朝栋一甩披风,也不顾跪在地上的郭承刚,带上一队亲兵直奔茶马市。 北原茶马市。 贺腾骁的平山堡军同北原军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小三爷,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凌锋一直举着利弩,时间长了手臂有些发酸,侧头对贺腾骁低声说道。 “坚持住,拖下去。”贺腾骁压低声音回复凌锋,“北原城内有三千多北原军,要是动起手来,咱们吃亏,跟他们耗。彭朝栋不是已经到北原城了吗?茶马市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定然会惊动彭朝栋,我们就耗到彭朝栋来茶马市为止!” 贺腾骁这么说,凌锋只能咬牙坚持。 果不其然,茶马市涌进了一队秦军。秦军将士涌进茶马市后,驱散围观的人群,为彭朝栋开路。彭朝栋虽没文官,但常年出入于行伍之中,经常一身戎装。只有在一些重要典礼和进京朝拜皇帝之时才穿文官袍服。 彭朝栋今天的装束很简单,一袭火红的小袖圆领袍外罩着一件黑色披风,没有戴巾帽,足蹬一双长靿(yao,第四声)靴。彭朝栋身后的两个亲兵也是一身便装,便装之外围着腰袱,腰袱之外悬着一把腰刀。 两个亲兵人高马大,护卫彭朝栋走进茶马市并高声吆喝开道:“总督大人到此!闲人回避!” 见彭朝栋进了茶马市,北原军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看向彭朝栋,贺腾骁命令他的人将武器放下。 贺腾骁的人一身朴素的劲装,手底下的人几乎人手一把利弩。彭朝栋心知贺腾骁不是一般的商人,当然,他也很清楚北原军也不是什么好鸟。 “你是何人?!”彭朝栋径直问贺腾骁的身份,声色俱厉,有着上位者特有的威严。 这是贺腾骁第一次看清楚彭朝栋的脸,彭朝栋年近六旬,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沧桑。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有些陷入眼窝,深邃而明亮。 彭朝栋没有向外界传闻的那样身长八尺,容貌甚伟。这分明就是一个过度操劳的老人啊。 “属下盖州平山堡千户贺腾骁!”贺腾骁抱拳回道。 “你就是以数百残军,以一堡之力抵御住五千辽军铁骑的平山堡千户贺腾骁?”彭朝栋多打量了贺腾骁几眼,他早先对贺腾骁就有些兴趣,没想到今天在北原茶马市遇到贺腾骁。 “正是属下。”贺腾骁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贺腾骁态度不卑不亢,彭朝栋在心中暗暗赞许。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能对他不卑不亢的人就越少。彭朝栋对贺腾骁执利弩在茶马市械斗一事也没那么厌恶。北原军和茶马市官吏兵员是什么德行他心里清楚的很。 见彭朝栋来到茶马市,乔绍远有些紧张,极力使自己保持镇定。 “既然身为大赵军人,为何执利弩在茶马市行凶?!眼里可有我大赵军律?!”彭朝栋质问贺腾骁。 贺腾骁没有辩解,将事情的原委简明扼要的告诉彭朝栋。他本来只想将乔绍远强抢去的马匹夺回来,拿回属于自己的马匹,没想到半路突然冒出个邓威,令他感到头疼。 彭朝栋在心里将这件事情的脉络梳理了一遍,大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彭朝栋有意整治北原茶马市,今天北原茶马司的官员徇私舞弊被彭朝栋撞个正着。彭朝栋心想今天这件事情倒可以作为整治北原茶马司的突破口。 邓威在一旁狡辩企图为自己开脱,何云庭在一旁默不作声,满脸汗珠,心如死灰。 乔绍远倒是强作镇定,神色平静。 贺腾骁看了一眼一脚镇定的乔绍远,冷笑一声,对彭朝栋抱拳道:“总督大人,属下有一事要禀报总督大人。” “你说便是。”彭朝栋一脚狐疑地看着贺腾骁。 第三十九章:辽东总督 第三十九章:辽东总督 彭朝栋一脚狐疑地看着贺腾骁,不知道贺腾骁还要说什么。 乔绍远恶狠狠地盯着贺腾骁,眼中分明带着威胁。贺腾骁没有直接答彭朝栋的话,信步从乔绍远眼前走过,走到乔绍远面前稍稍停顿片刻,目光同乔绍远相接。贺腾骁冷冷瞪了一眼乔绍远,嘴角微微上翘。乔绍远面部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贺腾骁走到乔绍远后面的一辆车前,守在车前的两个健壮镖师挡在贺腾骁面前,不让贺腾骁接近车子。贺腾骁双手用力拨开挡在面前的两个镖师,贺腾骁力气大,有个镖师没有站稳,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 另一个镖师站稳后挥拳打向贺腾骁面门,贺腾骁迅速抽刀出鞘,一刀架在那镖师脖子上。刀锋触及那镖师的脖子,割破镖师脖子上的皮肉。镖师只觉颈部一阵冰凉,收住拳头不敢轻举妄动。 “退下!”贺腾骁喝退那镖师,一刀割开车子上装着茶叶的麻袋。麻袋被锋利的刀锋划破,割开一道口子。 乔绍远痛苦地闭起双眼不敢看那麻袋上被划出的丑陋口子。麻袋被划破,茶叶从麻袋上的口子如漏沙一样漏出。随着茶叶不断漏出,藏在茶叶里的铁器慢慢露了出来。麻袋里居然藏着铁器! 看清麻袋里的铁器之后彭朝栋的脸色变的很难看,没想到这些商人胆大到这种程度,居然敢拿铁器到茶马市上交易!北原城的兵丁,北原茶马司的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能让这么多铁器流入茶马市交易。 彭朝栋看向何云庭,何云庭面色苍白,万念俱灰,呆立在原地。 “来人!将这些奸商拿下!”彭朝栋下令拿下乔绍远的商队。彭朝栋的亲兵得到命令一人一个控制住乔绍远和他的镖师。 彭朝栋箭步走到这些车前示意亲兵们划开这些马车上的麻袋。 嘶…… 嘶…… 嘶…… 二十八辆车上的所有麻袋被彭朝栋的亲兵破口划开,划开麻袋后,亲兵们拨开茶叶,露出藏在茶叶下的铁器。 “报总督大人,这袋茶叶里藏有铁器。” “报总督大人,这袋也有。” “总督大人,这袋也有。” 检查完麻袋后,彭朝栋的亲兵报告声此起彼伏。二十九辆车中竟有十八辆车的麻袋中藏有铁器! 彭朝栋走进最近的一辆车,令亲兵将麻袋里的铁器都倒出来。 亲兵们将麻袋内的铁器从口子里倾倒出来,响起铁器碰击发出的清脆声响。 确认麻袋中的所有铁器都倒出来后,彭朝栋的亲兵们这才丢了麻袋。 地上的铁器五花八门,不仅有铁料、铁斧、铁铲、甚至还有现成的兵器! 彭朝栋蹲下身查看这些铁器,先是拿起一块铁料看了看,铁料竟然还是精铁!彭朝栋丢下铁料,拾起一支枪头,枪头被磨制的锋利异常,是一支质量上乘的枪头,地上像这样的枪头还有七八十支。这些枪头加起来有一千四百多支! 这些武器之精良绝非民间小作坊能够打造出来的。彭朝栋随机挑出三四支枪头,整齐的摆在平地上观察,枪头上的铭文已经被磨掉,但这些枪头摆在一起长短粗细几乎一模一样,是大赵镇军的制式武器无疑。 彭朝栋站起,看向乔绍远,乔绍远的表情依然保持镇定。 在茶马市查出这么多走私军器,性质恶劣。北原茶马司的整治势在必行,不仅要整治北原的茶马市,还要立案彻查这些军器铁器的来源。铁器是重要战略物资,这些铁器要是流入外族,大赵士卒又将多流多少的鲜血? 想到要彻查这些军器的来源,彭朝栋心中不免有些无奈。这么庞大的军器走私案,一旦彻查起来,背后牵扯到的人又会有多少?看乔绍远从头到尾一直表现的很镇定,这起军器走私案的幕后东主自然不会是小鱼小虾。彻查这件案子的阻力不比他当初整治甘州茶马市的阻力小。 彭朝栋命令亲兵将牵扯到这件事的相关人员带走,贺腾骁的平山堡军也不例外,被彭朝栋的亲兵下了武器带走。 彭朝栋的亲兵将涉事人员带走后,单独留下贺腾骁。 “本督一直有个疑问。”彭朝栋慢悠悠地走着,对贺腾骁说道。 贺腾骁不清楚彭朝栋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笑了笑,说道:“总督大人但问无妨,属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彭朝栋走到廊前停下,侧过头把目光对向贺腾骁,说出了他的疑问:“你是怎么以平山堡数百残兵之力挡住数万辽军进攻的?” “总督大人说笑了,属下哪里有那能耐。围攻平山堡的辽军不过数千,攻城不过两日,辽军长于野战而短于攻城,攻打坚城要塞乃是弃长用短。属下不过侥幸,以地利之优势勉强守住平山堡两日罢了。”贺腾骁说道,“总督大人三十年前以八百铁骑入镇陕西,荡平陕西数十万流寇,那才是丰功伟绩。” 彭朝栋摇了摇头,没有再和贺腾骁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当年他以八百铁骑出镇陕西不假,但他面对的所谓数十万流寇不过是没有多少战斗力的流民罢了。 再者,彭族是巩昌府首屈一指的大族。彭朝栋一到陕西就以巩昌府的两千乡勇为根底招募八千巩昌府子弟,创立了秦军。 以八千强军对付数十万乌合之众只要不是庸碌之辈并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东晋谢玄不就以八万北府兵击溃前秦的百万大军?而贺腾骁的数百残军,面对的可是以狠勇善战而著称的辽军铁器。除了占有地利优势,作为守城主官的贺腾骁的指挥能力也是不可忽视的因素。 彭朝栋和贺腾骁走到校场,一群劣马映入他们的眼帘。 贺腾骁心想这些应该就是这些天茶马贸易官府从外族手里交换来的马匹。贺腾骁放眼望去,数百匹马中竟然找不出一只良骏。这大赵帝国的茶马贸易制度真是烂到根子里了。 “等本督整治完北原的茶马市,本督将获得数倍于这些劣马的良骏。”彭朝栋望着不远处的一群马说道,“我要扩充秦军的骑兵,你是骑兵出身,应该知道要打造一支能战的骑兵非一日之功。” 骑兵不仅昂贵,而且培养骑兵所需的周期长,没有三五年的功夫,很难打造出一支精锐善战的骑兵。贺腾骁满腹狐疑,彭朝栋把自己拉到这里看马和自己说这些有何用意? “但若是收拢辽东各地散碎的骑兵,稍加训练,一支能战的骑兵旦夕可成。”贺腾骁正揣摩彭朝栋说这些话的用意,彭朝栋在他旁边继续说了下去,“辽军以骑兵见长,对付骑兵的最好办法是发展自己的骑兵,以骑制骑,步骑兼用。” 彭朝栋说完这句话,贺腾骁终于明白了。彭朝栋是想拉拢他加入秦军。 秦军虽然号称大赵帝国数一数二的强军,不过说到底,秦军在辽东只不过是客军。要想在辽东立足,反倒是辽东当地的世家豪族更值得依靠。彭朝栋以一介总督的身份放下身段向他一个小小的千户抛出橄榄枝,他若是加入秦军待遇自然不会低。 贺腾骁无意离开贺家加入秦军。他千方百计设法脱离贺家内部出任平山堡千户就是为了获得相对的自由,自主自己的命运。加入秦军又如何,他在秦军又没有根基,入了秦军还不是要唯彭朝栋,唯秦军马首是瞻? 灵魂来自数百之后的贺腾骁格外珍视自己的自由,这种生活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贺腾骁思绪飘忽,眼神迷离,思索自己未来该何去何从。或许在这个时空他只是一株无根的浮萍吧。 “打造一支足以和辽军铁骑匹敌的强大骑兵,腾骁可有意乎?”彭朝栋的目光落在贺腾骁身上。 贺腾骁的思绪被彭朝栋浑厚的声音拉回。 贺腾骁迎着彭朝栋的目光回道:“总督大人武功盖世,假以时日总督大人定会打造出一支足以和辽军铁器匹敌的强大骑兵,中兴我大赵。腾骁出身卑贱只求苟活于世上,别有它求。” 打造一支能于外族铁骑相抗衡的骑兵曾是帝国很多人的梦想。吴霆震的骠骑营,贺方雄的骁骑营,都曾昙花一现,在战场上同辽军铁骑杀的平分秋色。但最终还是被辽军打败了,吴霆震,贺方雄的梦想被辽军的铁骑在战场上践踏的粉碎。 骁骑营的幸存下来的老卒追随贺腾骁,也很希望贺腾骁能够带出一支强大的骑兵重铸当面骁骑营的辉煌。贺腾要也梦想有一天他能够带出一支像骁骑营一样,铁一般的强军。但是,不是依靠秦军来实现这个梦想。 借助他人的力量实现自己的理想是靠不住的。最为实在的梦想则是要通过自己一步步脚踏实地的努力争取来的。 听贺腾骁这么说,彭朝栋清楚贺腾骁不愿加入秦军,他也不强人所难,但他并不相信贺腾骁真的只求苟活世间,除此之外别无它求。 “你可有字否?”彭朝栋岔开话题。 “属下刚刚年满弱冠,尚未有字。”贺腾骁如实回答道。 “那本督便赐你字。”彭朝栋走进堂屋,贺腾骁跟着彭朝栋走了进去。 彭朝栋铺好宣纸,提笔落墨,在洁白的宣纸上书写下两个字——云骥。 “况地望既华,天资更伟,云骥行空。年少才名蜚动。”彭朝栋朗诵了一遍前朝黄机的一首木兰花慢,朗诵毕,搁下手中的笔:“贺腾骁,字云骥。” —————————————————————————————————————————————————————————————————————————————————————————————————— 求收藏,求推荐,第二更在晚上八点~ 第四十章:内疚 第四十章:内疚 “督帅是不是太过看重贺腾骁了。”彭朝栋身后两个人高马大的亲卫,一个叫郑雷,一个叫郑霆。两个人是兄弟,做了彭朝栋二十几年的亲卫,常年跟随彭朝栋左右。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彭朝栋这么器重一个人。 郑霆说道:“一个小小的千户就算有些军功,督帅也没有必要这么抬举他。” 郑雷、郑霆两兄弟都觉得彭朝栋太过抬举贺腾骁了。一个小小的千户,不值得彭朝栋这么器重。 彭朝栋笑道:“你们兄弟俩都错了,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是不了解我么。不是我太抬举他,而是我现在身边可靠一用的人太少,放下姿态,争取一个堪用的人,值的。” 彭朝栋刚刚建立秦军之时,三秦大地人才辈出,秦军也是将星璀璨。秦军全盛之时号称大赵帝国第一强军不是空穴来风。正是因为三秦大地人才辈出,秦军将星璀璨,彭朝栋才能定凉州,五次出塞收复河套。建立不世之功,成为大赵帝国屈指可数的能臣。两百多年来,能任一地总督长达三十多年的总督,也只有他彭朝栋一人而已。 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早年跟随彭朝栋的那批将官或战死沙场,或老去。秦军又后继乏人,彭朝栋身边能用的人越来越少。 “咱们秦军可是天下第一强军,何愁军中无人?!”郑霆愤愤不平地说道。 彭朝栋轻叹一声,秦军自视为天下第一强军久矣,天下第一强军的这顶帽子戴久了,自己想摘下来也难了。郑霆的想法又何尝不是大多数秦军的想法,秦军将官中少有人肯承认秦军已经衰败的残酷事实。 “既然我秦军不愁无人,为何我一出陕西,当年被我打得仅剩下一百余骑狼狈遁入秦岭的流寇陆天浩出山之后连下汉中府的七座县城?”彭朝栋训斥道,“不要以为我们在营州打了一战,收复了营州,朝廷给我们秦军下了道嘉奖令就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强军了!营州城是拿四千多秦军将士的命换来的!守营州城的辽军又有多少?这一仗算的上大捷吗?!朝廷不清楚,你们自己还不清楚吗?!贺家军在盖州打的一仗打的丝毫不比咱们秦军逊色!你们谁要要是贺腾骁那本事,我一样的器重你们。” 郑霆哑口无言,彭朝栋指挥秦军强攻营州之时他和郑雷都在场。辽军在营州立足未稳,营州城阙残破,守卫营州的辽军不过一千五六百人。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秦军强攻营州城仍旧是几尽奔溃。最后还是彭朝栋的次子彭禹乾身先士卒,率敢死队攻入营州城,营州才得以破城。这样一比,贺腾骁的战功可算是耀眼。 郑霆不服气,还想说上两句,郑雷碰了碰郑霆的手臂,暗示郑霆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 没想到这次来北原茶马市易马会经历这么多的波折。贺腾骁同童部人的茶马贸易走的是正当路子,彭朝栋也没有危难贺腾骁,赐贺腾骁字后就放贺腾骁等人走。 贺腾骁揣着彭朝栋的字走出北原营将府,路过校场之时,贺腾骁看见北原营将郭承刚仍旧跪在地上不敢起来。贺腾骁心想,今天北原茶马市被查出这么大的铁器走私案,郭承刚身为北原城最高的军政长官,自然难逃一劫。 贺腾骁望着北原的街头,想到今天的经历,北原城这座不起眼的城很快就会风起云涌,局势陡变。 当下彭朝栋想要扩建秦军骑兵的规模,唯有拿北原茶马市开刀。将北原茶马司掌握在自己手里,彭朝栋才能获得足够的马源扩建骑兵,毕竟中原地区少有良马。 “今天北原茶马司的捅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北原茶马司的人算是混到头了。”温可隆想起何云庭在彭朝栋进北原茶马市后一脸的颓萎相说道。 就算温可隆不是局内之人,不知道彭朝栋有心扩充秦军的规模。但浸淫商海这么多年,察颜阅色的能力早已练的炉火纯青。彭朝栋进茶马市之后从头到尾没有理会过北原茶马司的官员。 “整治北原茶马司是肯定的,或许彭朝栋在重开北原茶马市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整治北原城的念头。”贺腾骁慢悠悠地走着,生意成交的很快,现在还不到晌午,贺腾骁并不急着回去,倒乐意在北原城的街头多逛上一会儿,“彭朝栋在陕西整顿凉州卫的镇军,就是以甘州茶马市为突破口,大刀阔斧地整顿凉州镇军。” “小三爷的意思是,彭朝栋要故伎重施,整顿辽东镇军。”凌锋插口道,彭朝栋当年整治甘州镇军可算是大赵镇军的一场大地震。 彭朝栋整顿凉州镇军取得了很大的成效,在秦军的支援下凉州镇军几度主动出击西北的瓦慎、鲁藩、达瀚等部落,并大胜而还。瓦慎、鲁藩、达瀚等部落被迫西迁,困扰帝国近百年的西北三大蛮族寇边问题得以解决。 “对。”贺腾骁点了点头,“总督有权节制辖下的镇军。彭朝栋出镇辽东面临的困难要比当年在陕西所遇到的困难难的多。就以兵力而论,辽军号称有控弦之士二十余万,俞家降辽之后,辽军的兵力大大增强。而出关的秦军不过十万之数。黄、贺两家也有十余万兵马,但这两家的兵马,彭朝栋很难调配的动。” “辽东镇军虽然被打残,但尚有十万左右的镇军,彭朝栋整顿辽东镇军要是能够取得和当年整治凉州镇军一样的成效,辽东镇军还是能够挤出五六万堪用的兵马。”凌锋说道。 彭朝栋刚刚上任就急着着手整顿辽军镇军,也从侧面说明了辽东的局势不容乐观。彭朝栋是当朝最有能力的一个封疆大吏,帝国西北的疆土能得以保全,多赖彭朝栋苦苦支撑。 再者,彭朝栋年事已高,体力和精力都已经大不如前。朝廷对彭朝栋寄予厚望,认为彭朝栋是当前大赵唯一有能力力挽狂澜的能臣。彭朝栋身上的担子重的很。 贺腾骁在街上闲逛了大半天,饭点在酒楼点些饭菜草草打发了。贺腾骁看了看日头,见时间也差不多了,没有再继续游荡下去,回到谢芸馨的住处打算休息一晚第二天早上回平山堡。 谢芸馨的住处门口挤满了人,门口围观的百姓对谢芸馨的家指指点点,交口接耳的说着些什么。 贺腾骁记得早上谢芸馨还早早地出来摆摊,这时候谢芸馨家的大门紧闭。门口摊位被砸的碎烂,货物散落满地。 “这位小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贺腾骁问一个双手叉在胸前的闲汉。 那闲汉看了贺腾骁一眼,认出贺腾骁他们就算昨日当街殴打北原城兵丁的那伙人。愤愤道:“还不是你们给害的,你们昨日当街殴打那伙丘八,没有客栈敢收留你们,这丫头片子心善,收留了你们。这可不,白日你们前脚刚走没多久,昨日的那些丘八后脚就上门找这丫头的麻烦。砸烂这丫头的摊子不说,还冲进堂屋将丫头家里砸个稀烂,就连这丫头她爹的牌位都给砸了。” 旁边的另一个闲汉插口道:“这还不算,这丫头她娘,本就卧病在床,怎经得起这惊吓?见她夫家的牌位都给兵丁砸了,一急之下竟然一命呜呼了,可怜留下这丫头一人。” 那闲汉还没说完,贺腾骁便急忙抽身敲谢芸馨的家门。门已经给里面的门闩闩死。贺腾骁敲了好几遍也不见有人出来开门。 贺腾骁一急之下破门而入,堂屋一片狼藉,堂屋内的条案、防桌、交椅等家什无一不被砸的稀烂。 谢芸馨不再堂屋,贺腾骁心想外头的那些闲汉说谢芸馨的刚刚死去,谢芸馨不在堂屋,应该在他母亲的屋内。 贺腾骁折返到谢芸馨母亲的居住的房间,推开门,看见谢芸馨跪在母亲面前抽泣。 谢芸馨的抽泣声像一鞭鞭鞭子一样抽打在贺腾骁身上。是他害了她啊,早知道如此贺腾骁留几个老卒在她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谁又能想的到北原的兵丁报复心理这么强?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隔夜都嫌迟。 贺腾骁感到很内疚,同谢芸馨一道跪在谢母的床头,恭恭敬敬地给谢母磕了个头,算是赔罪。 “做完生意你就赶紧走罢。”谢芸馨揩了揩眼角上的泪痕,“你要再留在北原城,北原城的兵还是会找你麻烦的。” 谢芸馨丝毫没有怨贺腾骁的意思,贺腾骁只觉得越内疚。 “我走了你怎么办?”贺腾骁说道,“你一家人孤苦无依在北原城过活,现在你父母皆已过世日后打算怎么办?”贺腾骁实在不忍心将谢芸馨一个人丢在北原城。 “我有手有脚的,用不着你们操心,你们快走吧。”谢芸馨有些倔强。 “凌锋!”贺腾骁将凌锋喊了进来。 “小三爷有何吩咐?”凌锋走进房间问道。 “让弟兄们全都上马!操上家伙!跟我走!”贺腾骁不容谢芸馨分说,抱起谢芸馨就走。 “你要干什么?!”谢芸馨在贺腾骁的怀里拼命挣扎,粉拳头锤打在贺腾骁坚实的臂膀上,带着哭腔叫道,“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 求收藏,收藏,非常非常非常需要大家的收藏,风驰每天稳定二更保底,大家别吝啬收藏和推荐啊,新人没啥人气,全靠大家支持了,拜谢~ 第四十一章:横行军营(求收藏) 今日第一更,求收藏,求推荐。 第四十一章:横行军营 “你放开我!放开我!”谢芸馨在贺腾骁的怀里挣扎,雨点般的粉拳落在贺腾骁身上。 贺腾骁紧抱着谢芸馨,当世讲究男女授受不亲,贺腾骁一个大男人抱着谢芸馨走到大街上。无数双眼睛朝他们射来,谢芸馨就算是一个涉世不深的懵懂少女也羞的满脸通红。 见街上这么多人看着她,谢芸馨也不再挣扎,羞怒地将头埋进贺腾骁宽厚的肩膀上哭了起来。贺腾骁右肩被谢芸馨的泪水****一片。 “上马!”贺腾骁抱着贺腾骁脚蹬夸上战马。 身后的三十七个平山堡老卒纷纷夸上战马。街头围观的百姓见状给他们让出一条路,生怕被战马冲撞到。 “他娘的!”贺腾骁右手抱紧谢芸馨,左手紧握缰绳,“北原军欺人太甚!平山堡军听令!” 三十七骑平山堡军神色肃然,挺直腰板子等待贺腾骁下命令。 “全体平山堡军都有!随我冲击北原镇军军营!”贺腾骁高声下完命令,驰马往北原镇军军营而去。 “得令!” “得令!” “得令!” 三十七骑平山堡军没有任何犹豫紧随贺腾骁朝北原镇军军营而去。 迎面经过一队北原军巡逻队见有人竟敢公然当街驰马,领队的小旗胆大,带这巡逻队挡在贺腾骁面前,喝止道:“闲杂人等不许当街驰马!快快下马!” 贺腾骁哪里管的了那么多,径直率军从这些北原军巡逻队面前冲了过去。三四个倒霉的北原兵丁被撞倒在地。 “快!”巡逻队的小旗被撞倒在地,也不顾手臂被擦出血来,对没有被撞倒的兵丁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军营报信!” 那些目愣口呆的兵丁这才反应过来,匆匆朝军营方向跑去。但人的两条腿又怎跑的过战马的四条腿?只能尾随在贺腾骁他们后面望着贺腾骁在他们眼前绝尘而去。 北原镇军军营在城北,这里驻扎着一千多名北原镇镇军。 大赵镇军军纪废驰,北原镇军也不例外。北原镇军军营辕门两旁坐着一个小旗的兵象征性地在辕门把哨。 偶尔有几个军官模样的镇军喝的醉醺醺地搂着妓娼往军营里走,辕门口把哨的哨兵熟视无睹,任由他们进去。 “小旗,有马蹄声。”辕门口,一个耳朵比较灵的哨兵动了动一个小旗的肩膀说道。 “你耳洞叫马屎塞住啦!”那小旗打着瞌睡,不耐烦地骂了那哨兵一句,“大白天的,谁他娘的活腻歪了敢在军营附近骑马。” 那小旗昨日宣淫了一夜,困倦地很,正晦气今天轮到他这一小旗在辕门把哨。 马蹄声渐响,这时守在辕门口的哨兵才感到有些不对劲。打瞌睡的小旗也被这阵马蹄声给惊的清醒过来。 哨兵们的第一反应是以为秦军巡营来了,急忙站起。 烟尘滚滚,哨兵们看不清到底来了多少骑兵。等到这些骑兵距离他们近时,这些哨兵看清楚这这骑兵身上穿的既不是镇军的朱红色军服,也不是秦军的灰色军服,而是穿着普通的劲装。 哨兵们终于意识到不对劲,骑兵来势汹汹,小旗不敢站到中间将这些来历不明的骑兵拦住。只是在辕门旁喝道:“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许驰马!” 贺腾骁他们哪里有心思去理会他们?直接纵马从这些哨兵眼前像风一样地掠过。 “敌袭!敌袭!”辕门口的哨兵赶忙喊道。 军营内的北原军听有敌袭,又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敌人来袭,敌人是谁。只听的到处都是马蹄声,以为是辽军或者是萌古军的骑兵来袭。上至千户官,下到寻常士卒,吓的抱头鼠窜。争先恐后地要逃出军营,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贺腾骁率领三十七骑在北原军军营中横冲直撞,肆意打砸。 虽说北原军糜烂,但北原军还是大赵的镇军,彭朝栋还在北原,贺腾骁也不想让彭朝栋太难堪。没有用腰刀,用的是去了枪头的白蜡枪。 平山堡军看到北原军出来一个就一棍子下去,打倒在地。北原军忙于奔命,少有北原军有意识到要反击。 一个总旗模样的军官招呼了十来个北原军持枪冲向贺腾骁,凌锋和常青纵马横冲过去将那总旗扫倒。冲在前面的三五个北原军猝不及防,被战马横冲带来的巨大惯性撞到。剩下的几个北原见状哪里还敢反抗拔腿就跑。 有个北原军躲在营房旁,弯弓搭箭对准贺腾骁要放暗箭。正要松手放箭,凌锋一棍投掷过去将那北原军砸昏。 “常青,保护千户大人!”凌锋吩咐常青保护贺腾骁,贺腾骁马上还带着个谢芸馨,在马上施展不开。 常青得令护卫在贺腾骁身旁,凌锋带着平山堡骑兵冲击北原军军营。 谢芸馨没有见过战场厮杀,有些害怕,紧紧依偎在贺腾骁怀里,看着贺腾骁的北原军冲击北原军感到很解气,刺激。 “他们在那里!”谢芸馨的小手指向军营内的一角,有些兴奋。 贺腾骁循着谢芸馨的小手望去,只见几个北原军跌跌撞撞地跑着。 贺腾骁朝常青使了个眼色,常青招呼周围的三四个平山堡骑兵上前将那几个北原军拦下。 那几个北原军被常青一顿狠揍,像拖死狗一样拖到贺腾骁马前。 几个北原被揍的鼻青脸肿,活像一头头大肥猪。谢芸馨见了忍不住捂着嘴破涕为笑。 几个北原军抱头告饶,贺腾骁冷眼看着他们,这几个北原军正是昨日北原街头收摊捐,今天砸了谢芸馨家的那些北原军。 “你说,该怎么处置?”贺腾骁对依偎在他怀里的谢芸馨说道。 谢芸馨两汪清泉般地澄澈明眸望着贺腾骁棱角分明的脸庞,摇了摇头说道:“人也打了,你把他们的军营也砸了,饶了他们罢。” 贺腾骁看着谢芸馨,谢芸馨眼睛有些红肿,眼角边还有深深的泪痕,让了看了心生怜惜之情。 “是他们先砸的你家,我砸了他们军营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贺腾骁怕谢芸馨心软饶了这些北原军,侧过头对常青说道,“常青,将这几个人的手脚给我打断!” 跪在地上北原军听贺腾骁要将他们的腿脚打断求饶之声更大了。 常青下马对这些北原军一顿狠揍,将这些北原军的手脚打断。 谢芸馨捂着眼睛依偎在贺腾骁怀里不去看这些北原军的惨像。 这几个北原军的腿脚打断之后,贺腾骁下令收队,从容地离开北原镇军军营。留下一片狼藉不堪的北原镇军军营。 ———————————————————————————————————————————————————————————————————————————————————————————————————————————————————————————————————————————————————— 彭朝栋听说北原镇军军营被袭击,连忙带上一队秦军直奔北原镇军军营。 彭朝栋赶到北原镇军军营之后,贺腾骁已经离去。映入彭朝栋眼帘的是一个狼藉不堪的军营,辕门被砸烂,营房被砸烂,校场上的悬着军旗的旗杆被斩断。北原军的军旗落在地上,军旗上蒙上了一阵尘土。 北原城镇军军营内,被打伤打残的北原军躺在地上捂着伤口傻猪也似的哀嚎着。军营内甚至还有女人的啼哭声。 “总督大人。”郑雷附在彭朝栋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彭朝栋听后气双脸涨红,头发几乎都要竖起来,一双怒目瞪的老大。身边的郭承刚看到彭朝栋这副模样心里直发毛。 “你带的好兵!三十几人,持着棍棒就把你的北原军打成这样!”彭朝栋怒斥郭承刚。 被三十几骑偷袭北原军就被打成这副鸟样,北原军的战斗力可想而知。他能指望着这样的军队同辽军作战?北原镇军糜烂到这种地步,作为北原城营将郭承刚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彭朝栋愤愤甩袍回府,背对着郭承刚冷冷地对郭承刚说道:“既然你当不好这个营将,就别当了!” 郭承刚只觉眼前一黑,目眩良久之后视觉才恢复正常。要是其它总督对他说出这句话他不会放在心上,但彭朝栋说出这句话,他的北原营将那就真的是做到头了。 “督帅,是不是要将贺腾骁那厮给拿了?冲击军营可是死罪。”郑霆问彭朝栋说道。 “拿你个卵子!”彭朝栋不顾形象地骂出脏话来,“还嫌不够丢人吗?!” “那就这么放他走?”郑霆有些吃瘪的说道。 彭朝栋名字上有权管辖辽东境内的所有军队,但他心里明白辽东和别处的军镇不同。黄家和贺家的手底下的军队不是他想管就能够管的。贺腾骁毕竟是复州贺家的人。 彭朝栋想了想,对郑霆说道:“回去写封信给贺方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让贺方雄好好管教他的孙子!” 郑霆对彭朝栋这么处置贺腾骁感到意外,贺腾骁可是贺方雄的孙子。让贺方雄处置贺腾骁,贺方雄能不护着贺腾骁吗? 虽说郑霆对彭朝栋这么处置贺腾骁有意见但也不敢再多舌,把想说的话统统都咽回肚子里。 ———————————————————————————————————————————————————————————————————————————————————————————————————— 今日第一更,求收藏,求推荐。 第四十二章:哪里拐来的小女孩(求收藏!) 第四十二章:哪里拐来的小女孩 离开凌乱不堪的北原镇军军营,贺腾骁带着三十几个老卒回到谢芸馨的住处。谢芸馨年纪尚小,贺腾骁让老卒们帮谢芸馨料理完她母亲的后事。 谢芸馨母亲的遗体有四个健壮的骁骑营老卒抬棺,三十多人送行也是北原城难得一见的盛状。街头上的北原城镇军看见贺腾骁射来恶毒的目光,像是要将贺腾骁生吞了一般,但却没有一个镇军敢上来招惹贺腾骁,只是远远地站在原地瞪着贺腾骁。 贺腾骁浑然不在意这些镇军的目光,堂堂一城镇军军营上千人马还能够让他的三十几骑劲卒给白昼袭营,这样的军队有什么可怕的?想到彭朝栋要依靠这样的兵马同狠勇善战的辽军铁骑作战守住辽东残地,贺腾骁不禁对辽东地区的未来有些担忧。 谢芸馨一家是被贬黜到北原城的,不是土生土长的北原人。贺腾骁翻阅过谢芸馨父亲的信件,对谢芸馨一家的家世多多少少有一些粗浅的了解。现在谢芸馨双亲皆已亡故,贺腾骁不放心把谢芸馨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留在北原城。再者,贺腾骁已经将北原城的镇军全都得罪了,贺腾骁一走,说不好就像昨日一样,贺腾骁前脚刚走,北原镇镇军就来报复谢芸馨,将怨气全都撒在谢芸馨身上。 “我不走,我为什么要走?这里是我家,我有手有脚的,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不需要你们担心。”谢芸馨一口回绝了贺腾骁,拒绝跟贺腾骁走,“谢谢你的好意,快带着你的人赶紧走罢,离开北原城,你打了他们,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怕我们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又踏进你家门。”贺腾骁劝道,“他们对你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煌煌白日,朗朗乾坤,我有什么好怕的,总会有人替我做主的。”谢芸馨的脾气很倔,任凭贺腾骁怎么劝说就是不肯跟贺腾骁走。 “真是个倔丫头。”贺腾骁无奈,只得将谢芸馨打昏,“今天我就替你做了这个主罢。” 贺腾骁将谢芸馨抱上马,吩咐骁骑营的老卒们将谢芸馨家里的物什收拾好带走,启程回平山堡。 —————————————————————————————————————————————————————————————————————————————————————————————————————————————————————————————————————————————————————— “哟,行啊你。”贺腾骁刚刚回到平山堡千户府,推门而入便瞅见袁铮钰。袁铮钰见贺腾骁牵着谢芸馨的小手走进门忍不住上前微微弯下腰,在谢芸馨嫩嘟嘟的小脸蛋上捏了一把,“哪里拐来的小女孩?好可爱啊。” “不是拐来的,是抢来的。”贺腾骁还没来得及答袁铮钰的话,谢芸馨甩开贺腾骁的手,嘟着小嘴咕哝道。 贺腾骁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心想:看来这小妮子对他成见很深啊,日后少不得又要被袁铮钰调侃。 袁铮钰弯下腰的那一瞬,一阵若有似无的幽香从衣领领口飘出,钻进贺腾骁的鼻孔。贺腾骁贪婪地吸了吸气,目光循着香气传来处探看而去。 袁铮钰的身材很火辣,虽然穿着比较保守的袄裙,但胸脯处被撑的鼓鼓。透过衣领,贺腾骁能够清晰地瞥见洁白似银的酥(胸),像是脂肪凝出来的一般。 袁铮钰抬头见贺腾骁色眯眯的目光落在她(胸)脯上,急忙拉紧衣领,横了贺腾骁一眼。偏偏谢芸馨又在身边,她不好意思当着谢芸馨的面骂贺腾骁,只得忍气吞声,以眼神表示她的愠怒。 谢芸馨好奇地四处张望,贺腾骁趁机将袁铮钰拉到一旁,对她说道:“回头给她准备套干净的素净衣裳换上,晚上多做几样素菜。” 袁铮钰也是机灵的女子,见谢芸馨一身素白的袄裙,腰间扎着麻绳,眼角还有明显的泪痕,她自然清楚谢芸馨家中有亲人亡故。不是单纯地被贺腾骁“抢来的”但她也不便多过问。 袁铮钰点头应承下,剜了贺腾骁一眼,小声道:“这事儿你不说我也知道。” “还有。”贺腾骁拍着脑袋道,“收拾一间厢房出来,这丫头的东西有点多。” 贺腾骁对袁铮钰交代完后,便抽身走进千户府大堂,离开平山堡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以来积攒下来的公文足够他今晚看个一宿。 望着贺腾骁走进千户府的大堂,谢芸馨扭过头,巴眨着她那两汪水灵灵的大眼睛,问袁铮钰道:“姐姐,你是他大房啊,他是不是惧内?” 谢芸馨见千户府内没有其他的女子,误以为袁铮钰是贺腾骁的妻室。袁铮钰被谢芸馨这么一问,脸颊不禁燃起了红晕。 袁铮钰皮肤白皙,脸红起来很是显眼,见袁铮钰羞红了脸,谢芸馨忍不住跳动着拍起小手:“哇~姐姐脸红喽~” 谢芸馨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袁铮钰气鼓鼓地半蹲着捏住谢芸馨的小鼻子:“死丫头片子,救你话多!” 谢芸馨被袁铮钰捏住鼻子透不过气,连连告饶,袁铮钰这才松开手,拉起谢芸馨的小手走向千户府后衙。 “张百户没有在平山堡?”千户府大堂内,贺腾骁翻阅着这些天积攒下来的公文问卢炳文道,他不在的时候这些公文都是交由卢炳文和另外三个书生处理。贺腾骁一路上都没遇到张雨阳,故此问卢炳文道。 “张百户这些天都在云关岛忙活,没有回堡。”卢炳文回道。 贺腾骁点点头,继续查看公文盖印。 平山堡司库李翦将这个月的平山堡仓库的账册呈给贺腾骁,贺腾骁放下手中正在阅览的公文,接过仓库的账册看了起来,账册上大部分物资的流向都是流向云关岛。 “千户大人,这里有封金陵的来信。”卢炳文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件,双手呈上。卢炳文所穿的直裰是琵琶袖,琵琶袖在袖口处有收缝,很适合放东西,这种袖子在大赵的服饰中非常常见。 “金陵的来信?”贺腾骁接过信件拆开,金陵能给贺腾骁写信的人不消细想贺腾骁也能知道是施昱枫。 施昱枫在信中告知贺腾骁已经在龙江船厂购置了五艘战船,等云关岛海冰消融后便可直接将所有的船只交付贺腾骁。这对于贺腾骁来说倒是个喜讯,有了这五艘战船打底,以贺腾骁现有的能力,可以打造出一支小型船队。有一支小型船队,经营起云关岛将会比现在得心应手的多。 ———————————————————————————————————————————————————————————————————————————————————————————————————— 收藏凋零.......第一次上推荐,虽然只是裤衩推,但还是很激动,很期待,恳请书友们收藏支持一下这本书吧。风驰回用心写好这本书回报大家,求收藏,求推荐,感谢每一位支持这本书的朋友。特别感谢飘荡的骑士,只为兄弟,runningchao,但醉何妨等书友的推荐票支持,还有昨天哪位哥们投了九张推荐票,客户端名字查不到了,还是特别感谢,谢谢你们,有你们的支持风驰才能走的更远,你们的支持是风驰创作最大的动力。 第四十三章:护犊子(求收藏!求推荐!) 求收藏!求推荐! 第四十三章:护犊子 彭朝栋以贺腾骁袭击北原镇军军营为突破口开始大刀阔斧地整治北原镇军。 贺腾骁白昼袭击北原镇镇军军营并全身而退,这极大地刺激了彭朝栋。这次袭击暴露出北原镇镇军诸多问题,彭朝栋对辽东镇军地糜烂早有心理准备,但北原镇军地表现还是令他感到咋舌。 三十年前他所整顿地甘州镇军,虽说军纪松弛,但甘州镇军进去不足,守成却绰绰有余。至少还有一战之力,而北原镇军地表现还不如三十年前地甘州镇军。更令彭朝栋担忧的是在辽东他所要面对地对手是比西北诸蛮夷和萌古人要难对付的曼舒人。 镇军糜烂至此,更加坚定军彭朝栋和萌古人议和的决心。整顿辽东镇军他需要一定的时间。想到这里彭朝栋地心里像是被塞军一团茅草,乱糟糟的。 在千里之外地复州城,彭朝栋写给贺方雄地信件通过六百里加急地急递送到军贺方雄地府上。 贺方雄白日无事喜欢在书房看书打发时间,贺明业收到信件后将信件送到书房。 贺方雄拆开信件阅读了起来,由于上了年纪,贺方雄地视力不是很好,吃力地仔细将彭朝栋的书信看完。 阅读完书信上地内容后,贺方雄忍不住拍案大笑。 贺明业很久没有见到贺方雄这么笑过,很好奇是信上的内容到底是什么。能让贺方雄乐成这样。贺明业凑上前问道:“家主,到底什么事情,能让您乐成这样?” “哦,明业啊。你也看看。”贺方雄食指和中指夹着信,将信递给贺明业。 贺明业看完信,摇头道:“贺腾骁白日纵兵袭击镇军军营,这可是大罪。明业不明白家主为何还乐成这样?” 袭击镇军军营往轻了说是大罪,要真追究起来,袭击镇军军营完全可以按谋反罪论处。彭朝栋没有在北原城处置贺腾骁,是看在贺腾骁是贺家子弟地份上,给贺方雄几分面子。贺明业心想:难道贺方雄是因为彭朝栋卖他面子,才乐成这样的? “明业啊明业,你的性子就是太直。”贺方雄笑道,“不过,也只有你这样的直性子才能在我身边呆三十多年。” 贺明业笑笑没有说话,亦步跟在贺方雄身后。 “贺腾骁袭击北原镇军军营不假,但你有没有想过北原镇军军营有多少驻军?”贺方雄问贺明业道。 贺明业常年侍奉在贺方雄左右,经常接触军务,对辽东镇军地部署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贺明业略略思索片刻,回道:“不算黄家派驻北原城的两个千古队,北原城镇军的人数当在两千人左右。” “对,两千多人!”贺方雄点点头,说道,“两千多镇军,军营竟然在白昼让贺腾骁带人给袭营了,贺腾骁带到北原城地人又会有多少?” 贺明业想想也是,贺腾骁能带到北原城茶马市的兵丁最多只有几十人。几十人就敢冲击上千人的镇军军营,这份胆识不是普通人能够有的。也无怪乎贺方雄看完信后不怒反喜。 “彭朝栋没有在北原城处置贺腾骁,将贺腾骁放军回来,这已是给足了家主面子。家主总要给彭朝栋一个台阶下。”贺明业担心贺方雄被情绪所左右,不责罚贺腾骁,提醒j贺方雄一句。 “我已经有主意了,贺腾骁罚饷一年,随他闯营的那些士卒,罚饷半年。”贺方雄很快做出了对贺腾骁处罚的决断。 这处罚有跟没有一样,贺腾骁年前领了两万两赏银,莫说是罚饷一年,就是再罚十年贺腾骁也不会在意。这点饷银贺腾骁根本看不上,至于随他闯营的那些士卒,贺腾骁完全可以自掏腰包将他们所罚的饷银补上。 “家主,这处置是不是太轻了。恐怕彭朝栋那边不好交代,外人也会说咱们贺家护短。” “外人说任他们说去,我贺方雄就是一个护犊子的人,但不是什么犊子都护,要护就护贺腾骁这样的犊子。”贺方雄坚持这样的处置,说道,“彭朝栋那边,我会去打点。” “家主,外人那边好交代,只是家主这样地处置,恐怕族中有人不服。”贺明业硬着头皮说道。 “族中谁敢不服!”贺方雄陡然提高声音,“要是不服让他们带上几十个人去冲营,他们要是有这能耐我贺方雄绝不偏心,照样也护着他们!” 贺方雄主意已定,贺明业见无法说服贺方雄便不再说话。 贺狮龙作为贺家的嫡长子和贺方雄同居一府,按照惯例,贺狮龙每天早上都要向贺方雄问个晨安。 贺狮龙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地走到贺方雄书房门口,一手扶着门框。 贺明业见贺狮龙这般模样便知道贺狮龙昨夜又通宵达旦地饮酒,朝贺狮龙使了个颜色,示意贺狮龙注意仪态。 “明业叔。”贺狮龙朝贺明业抱拳行礼,双手离开门框的那一刹那,由于重心不稳险些跌倒。 贺明业急忙上前搀住贺狮龙。 贺狮龙睡眼惺忪,抬头眯着眼望着着贺方雄,嘴里勉强挤出四个字:“爹爹晨安。” 贺方雄脸色铁青,丝毫不掩饰他的不悦,沉声问道:“交代你的事情都做清楚了?” “都是些琐碎的小事,孩儿已经交由下人去做,都做好了。”贺狮龙在贺明业地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军务财务是第一要紧的大事!一定要紧紧抓在自己的手上,不可放手!你倒好,全都放手给下人去做,成天喝花酒!”贺方雄勃然变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指着贺狮龙训斥道,“你这副熊样,让我我怎么放心将咱们贺家交给你!” “爹爹若是不放心,大可将贺家交给其他人。”贺狮龙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爹爹又不止孩儿一个儿子。” “狮龙!”贺明业拉扯住贺狮龙,“你少说几句。” 贺明业话音刚落,贺方雄已经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桌上的砚台向贺狮龙劈头砸去:“滚出去!” 贺狮龙捂着额头,头也不回地走出贺方雄的书房。贺明业望着贺狮龙慢慢远去的背影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感谢伊恩尼斯、wuyq11、海军陆战队将军、苕溪水边虎同学的推荐票支持!谢谢你们! 第四十四章:经营云关岛(求收藏!) 第四十四章:经营云关岛(求收藏,求推荐!) 云关岛的建设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云关岛的建设速度要比贺腾骁所预想的要快得多,岛上的墩台经过一番修缮之后焕然一新,站在墩台之上能够望见云关岛东岸两座拔地而起的灯塔。 “鲁师傅,张百户可在岛上?” 鲁凡正带着几个民夫模样的人在加固墩台,被贺腾骁这么一问,向一旁徒弟模样的一个少年人交代了几句,丢下手中的活,朝贺腾骁行了一个礼:“回千户大人的话,张百户这些天都在东岸忙着修建码头,千户大人若要巡张百户去东岸定能寻着。” 贺腾骁点点头,带着几个亲随下墩台前往云关岛东岸去寻张雨阳。 由于海冰尚未消融,不能马上填石建码头,但岸边堆砌了好几堆石料,十几个石匠挥动手中的凿子将石头凿成条形,已经被凿成条形的石头被整整齐齐地磊在一旁。 正直中饭的时间,轮休的工匠民夫席地而坐津津有味地扒着饭。 张雨阳厮混在一群民夫中间吃饭,他穿着普通民夫的朴素素褐短衣,穿着打扮与普通民夫无异,贺腾骁找了很久才找到张雨阳。 贺腾骁向伙夫要了份饭,撩袍席地坐在张雨阳身边一起吃中饭。这个时代寻常人家一般只吃两顿饭,分别叫做朝食和哺食。朝食的时间大概相当于后世的早上八点左右,哺食的时间大致相当于后世的下午五点左右,当然这只是寻常人家,有钱人家吃饭一天吃上五六顿都常事。贺腾骁习惯了后世的一日三餐,给麾下士卒和民夫的伙食标准都是一日三餐。 张雨阳埋手专心致志地消灭着碗中的饭食,见有人坐在他旁边才抬起头看上一眼。 “千户大人,啥时候来云关岛的。”张雨阳见坐在他身边的人是贺腾骁,这才放下手中的饭碗,将口中的饭食一口咽了下去,说道,“属下前日便得知千户大人已经回到平山堡,只是云关岛草建,事务繁多,属下抽不开身回平山堡,还望千户大人恕罪。” “继续吃你的罢。”贺腾骁扒了一口饭,对于工匠和民夫们的饮食贺腾骁从来不吝啬,这些东西都是张雨阳亲自经手,张雨阳吃的也是和工匠民夫们一样的伙食,没有人不开眼敢克扣这些伙食。“再忙也轮不到你一个百户都来充当民夫。” “千户大人身为世家子弟都能够放下姿态替手下的士卒包扎伤口,属下做的这些和千户大人比起来不算什么。”张雨阳笑笑,说道,“属下可是向千户大人立过军令状的,要是在海冰消融之前没能将这座码头建起来,属下可是要丢饭碗的。” 贺腾骁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件事情也传到了张雨阳的耳朵里。不过有张雨阳这么拼的属下贺腾骁赶到很欣慰,按照目前的进度,完全能够在海冰消融之前将码头建好。 吃完饭,贺腾骁和张雨阳一起巡视云关岛码头,军营和墩台这些地方贺腾骁已经走过,只有东岸的码头附近贺腾骁还没有仔细看过。 目前大赵帝国在辽东的局势不容乐观,辽东的未来的出路在哪里没人能够预料。要是大赵能够守住辽东的残地贺腾骁也乐得自在,做他的逍遥千户。要是将来辽东局势崩坏,有这么一座小岛,贺腾骁也能够退守云关岛以自保,在这乱世之中苟存一命。云关岛在将来很可能就是贺腾骁的避命之所,对待云关岛的建设贺腾骁丝毫不敢有马虎。 虽说云关岛码头还没有填石筑港,但岸上的建筑基本已经修筑完毕。除了两座灯塔之外,岸上的仓库和十几家货栈都已经修好。当然还有一座商社,这座商社在这些建筑中鹤立鸡群,不仅建筑本身较之其它货栈更为高大,他的规模更是其它货栈的三倍之多。这是贺腾骁承若给施家盖的商社。这座商社也是施家在辽东南的第一座商社。 施家商社内,温可隆正带着十来个施家的家丁装潢商社,施昱枫作为未来施家家业的继承者不可能长期居留辽东,便留下温可隆替施家打点施家在辽东的生意。 温可隆见贺腾骁和张雨阳经过施家商社,出门朝贺腾骁和张雨阳拱了拱手:“贺千户,张百户!” “温老板,可有兴趣走走?”贺腾骁还了温可隆一礼。 “千户大人都发话了,温某岂敢没兴趣。”温可隆笑道。 贺腾骁相视一笑,和张雨阳,温可隆三人漫步在云关岛东岸。 “我来时看到三岔河河口那边在搭建房子,云关岛码头建成之时,没有意外的话三岔河河口那边极有可能形成一座草市。”贺腾骁一面走,一面说道。 不得不承认商人是一个十分敏感的群体,贺腾骁出镇云关岛的消息传出去还没多久,甚至根本没有向外界散布要在云关岛修建码头的消息。盖州城的商人就已经察觉到了云关岛的商机,并在短短的几十天内在三岔河河头起了不少房屋。 “商人的鼻子从来都是最灵的。”张雨阳本来想说商人的鼻子从来比狗都还灵,但温可隆就在一旁,张雨阳也不好拿狗来比喻商人。“属下早已经注意到三岔河口那边有盖州的商人起房屋,云关岛码头建成之后将是盖州城唯一一座码头,日后登州、莱州两府输送盖州的物资就可以不用经由复州和金州两州再转运到盖州,这里头就能够节省下不少成本。何况通过云关岛码头直接向盖州运送物资要比绕道复州和金州要便利的多。码头建成之后,三岔河河口一代必然将形成一个规模不小的草市。” 贺腾骁赞同张雨阳的看法,温可隆也认为日后三岔河河口将形成一个规模不小的草市。草市是紧邻城郭周围发展起来的新兴商业区,江淮一代的草市交易最为繁盛,有些草市甚至发展到规模远远超过了它最初所依附的城郭。 “草市形成之后千户大人可有打算派驻巡检司对三岔河河口的草市进行管理?”张雨阳问道。 一般在草市形成之后,官府都会在草市设置巡检司对草市进行管理,当然,更重要的是向草市征税,三岔河河口的草市形成之后向三岔河河口的草市征收杂税也能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 “要是我向三岔河河口的草市设置巡检司未免也太不给贺狮虎面子了。”贺腾骁大摇其头,“盖州城毕竟是贺狮虎的治下,贸然向三岔河河口难免激起贺狮虎的不满,想要在盖州城立足,我们就不能太得罪贺狮虎。再者,按照规制,千户官可没有向草市设置巡检司的权力。不如卖贺狮虎个面子写封信请他向三岔河河口派驻巡检司罢。” “贺千户远虑。”温可隆点头道,对贺腾骁此举表示支持,“只是盖州的那些商人,眼光肯定不会止于三岔河河口的草市。” “这正是我要找你说的事情。”贺腾骁说道,“我打算将云关岛码头的部分股份卖出去。” 贺腾骁被贺家边缘化已久,在贺家的根基很浅,日后要是想涉足盖州城的生意必然阻力重重。要是能够通过出售部分云关岛码头的股份,把盖州商人的利益同这座码头紧密连接起来将来想要染指盖州商场也不会那么困难。 “卖出去?!”温可隆很是惊诧,云关岛码头建成之后肯定是只赚不亏,贺腾骁为什么还要将云关岛码头这块香饽饽卖出去。 “只卖五成。”贺腾骁见温可隆一脸惊诧解释说道,“我保留五成码头的股份,码头的控制权还是在我的手里,剩下的五成中,我将卖一成与施家。” “既是如此我回去写封书信告知我家公子,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 —————————————————————————————————————————————————————————————————————————————————————————————————————————————————————————————————————————————————————— “没想到云关岛修建的速度这么快,这个贺腾骁倒真有些能耐。”三岔河河口,三个小袖短衣的人伫立在河畔望着不远处的云关岛。 说话的人是贺狮虎,贺狮虎一身小袖短衣,和寻常百姓没什么两样,混杂在人群中没有人能够将他同盖州参将的身份联系起来。贺狮虎旁边的两个人风别是他的长子贺世义和幕僚庄文成。 “贺腾骁刚刚从北原城归来不久,云关岛都是他手下的一个百户张雨阳筹建起来的。”作为贺腾骁的平辈,贺世义听贺狮虎夸赞贺腾骁心中不无酸意。 张雨阳这个名字贺狮虎听起来很耳熟,但偏偏又记不起来张雨阳到底是谁。 “张雨阳,可是两年前来投奔的那个落魄举人?”张雨阳在两年前曾投贺狮虎,做过一段时间贺狮虎的幕僚,庄文成和张雨阳曾同为贺狮虎的幕僚,因此对张雨阳的印象比较深刻。 “哦,是他。”经庄文成这么一提醒,贺狮虎终于想了起来。两年前张雨阳曾经投奔他,由于张雨阳有举人功名,又会些格斗技击之术,贺狮虎收留了张雨阳做他的幕僚。只是当时的张雨阳心高气傲,性格又与其它幕僚格格不入,和其它幕僚多有争执,后来自请出任平山堡总旗,当时贺狮虎也没有多留意张雨阳,两年之后几乎将这个人淡忘。 “不过以我对张雨阳这个人的了解,此人心高气傲,不是那种甘于受人驱使之人,张雨阳甘于为贺腾骁做事,贺腾骁在驭人方面也颇有能耐。”庄文成回想起往事说道。 “将云关岛交给他,我没看错人。”贺狮虎侧头看向贺世义,语重心长地对贺世义说道,“你要是有他一半的能耐,我可就省心喽。” —————————————————————————————————————————————————— 感谢阿枫x等朋友的推荐票支持,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 第四十五章:暴匪 第四十五章:暴匪 盖州并不平静。 贺世忠的腾豹营原是在辽军攻打盖州之时贺方雄临时调遣到盖州协助贺狮虎守卫盖州城的。但辽军突然撤退,在腾豹营还没有赶到盖州的时候,辽军已经悉数撤退。 辽军撤退之后,贺方雄多次勒令贺世豹将腾豹营调回金州。贺狮豹没有理会贺方雄的命令,断然令腾豹营入驻盖州。贺方雄此前掌握着贺家唯一一支骑兵营——骁骑营,依靠骁骑营震慑贺狮豹,贺狮豹不敢公然违背贺方雄的命令。但营州一战中,骁骑营覆灭,贺方雄在族中威望也不复从前。没有了骁骑营的存在,贺世豹变得肆无忌惮,现在甚至敢公然违抗贺方雄的命令。 贺方雄年事已高,如果没有意外,象征贺家家主地位的武安公一爵将有嫡长子贺狮龙承袭。贺狮豹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并不甘心贺家家主的位置由贺狮龙承袭。在他看来,他比他的大哥贺狮龙更有能力,更有资格承袭家主的位置。贺狮龙那厮遂为兄长,但除了整天沉湎酒色还会做些什么? 庶子出身的贺狮虎地位很尴尬,按照大赵的规制,除非嫡子全都死透,不然庶子是没有资格承袭爵位的。贺狮虎无意同贺狮龙和贺狮豹争夺贺家家主的位置。但贺狮虎却不能够置身事外。 贺狮龙名义上掌管着贺家复州的兵马,贺狮豹则掌管着贺家金州的兵马。两州的兵力差距并不大,假若贺方雄死后,贺狮龙和贺世豹同室操戈,贺狮虎的重要性便不言而喻。无论贺狮虎支持哪谁,谁就更有实力争夺贺家家主的位置。 很显然,贺狮豹让他儿子带着腾豹营入驻盖州有着牵制贺狮虎的用意。 贺世忠也不是什么好鸟,刚刚入驻盖州就将主意打在平山堡的田亩上。可惜贺方雄让贺腾骁出任平山堡千户,贺世忠的企图没有得逞。后来贺世忠暗中勾结辽东马匪李澍夜袭难民的事情败露,被贺腾骁狠狠敲了一笔,吃了一个大大的哑巴亏。 贺世忠对此一直怀恨在心。贺世忠争平山堡不得,将目光瞄向了云关岛,偏偏在这个时候,贺狮虎又令贺腾骁出镇云关岛,贺世忠再次扑了个空。对此,贺世忠更是对贺腾骁又添了几分恨意。而且,贺世忠从小就对贺腾骁有着很强的嫉妒心,一直都看不惯贺腾骁。贺腾骁在守卫平山堡一战之后声名鹊起,贺世忠更是觉得心头像是被塞了一团茅草一般,堵的慌。 原平山堡千户贺世发在战前不知所踪,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但散落在盖州城内的平山堡军民却不少。 这些军民在盖州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们失去了原来的土地,更重要的是他们在战前弃堡潜逃。弃堡潜逃的逃兵和逃民自然不收待见,被人看不起。这些平山堡军民失去了土地,没有人此前体面的生活,军队不乐意接受逃兵逃民,他们只能在盖州城军民鄙夷的目光下勉强混口饭度日。这种生活和此前在平山堡属于自己的土地上自耕自食的体面生活不可同日而语。因此这些逃兵逃民心中难免积蓄了一股怨气没处撒。 贺世忠利用平山堡逃兵逃民的怨气,煽动这些逃兵逃民夺回平山堡原本属于他们的土地。 这些逃兵逃民自然很希望能够夺回曾经属于他们的土地,在几个兵头的带领下,**百名手执棍棒,冲到平山堡抢夺所谓属于他们的土地。 事发突然,在堡外劳作的军民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袭击没有防备。数十名军民被这些失去理智的逃兵逃民打伤。种植的作物也被这些逃兵逃民糟蹋了一大片。 事发之时贺腾骁人还在云关岛,平山堡的事务暂时由凌锋代理。逃兵逃民冲击平山堡,凌锋在第一时间派斥候飞马告知贺腾骁,一面率军保护堡外的民众进堡。 平山堡下辖的战兵人数有三个满编的百户队,被抽调到云关岛一个百户队之后,留在平山堡的还有两个百户队,两百多人,还有经过训练的民壮五百多人。 这两百多个战兵都是经过战火洗礼的劲卒,又有五百多经过训练的民壮协助守城,凌锋并不怕聚集在堡外**百手执棍棒的逃兵逃民。上千的辽军铁骑强攻平山堡都没能将平山堡啃下来,这些乌合之众有什么好怕的? “贼他娘的!”凌锋在城头上望着聚集在堡外的逃兵逃民,骂道,“要是曼虏,老子早他娘开炮放矢了!” 虽然凌锋不惧这些乌合之众,但是这些逃兵逃民还是大赵的子民,凌锋才没有下令反击。否则就这些乌合之众,凌锋自信只要带上一个百户队杀出去就能将他们杀的屁滚尿流。 “这群愚民!”卢炳文毕竟是书生,很少见到这样的场面,只觉得城下黑压压的一片人气势吓人,吓的脸色有些苍白,“定然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平山堡的田亩他们早不争,晚不争偏偏这个时候来争!” “争?!”凌锋冷笑道,“辽军兵临平山堡的时候这群龟孙子养的跑到哪里去了?现在突然冒出来跟咱们争平山堡的田亩,羞也不羞!” 凌锋和贺腾骁刚刚来到平山堡那会儿,整个平山堡就只剩下张雨阳的一个总旗的兵以及留在平山堡不舍得走的百来个居民。这些人的田亩贺腾骁再清查完平山堡的田亩之后非但没有籍没他们的田亩,甚至还给他们都加了些天地。这是他们应得的!城外的那群逃兵逃民有什么资格来争这田地! “凌千户!”一个士卒指着围拢向平山堡的逃兵逃民,“他们要冲城了。” “来人!”凌锋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已经忍无可忍,下令道,“炮弹上膛,箭矢上弦!放!” 这片土地是他们用血保住的,既然那些逃兵逃民要争回这所谓属于他们的土地,自然要用血来换! “千户大人,可他们毕竟是大赵的子民......”一名炮手有些不忍。 凌锋推开那名炮手,亲自点燃火炮:“从他们冲击平山堡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再是我大赵子民!是抢夺我们土地的暴匪!” 第四十六章:回堡(求收藏!求推荐!) 第四十六章:回堡(求收藏!求推荐!) 云关岛相距平山堡只有三十多里地。贺腾骁在得知平山堡遇袭的消息之后立刻上马飞驰平山堡。 贺腾骁带着十几骑亲随风尘仆仆地向北飞奔。在马上,贺腾骁一直在想这次逃兵、逃民袭击平山堡的事情。他已经出任平山堡千户快三个月,这些逃兵、逃民在他上任之初没有来找麻烦,偏偏在他上任快上三个月后来找麻烦,这其中定有蹊跷。 思来想去,只可能是有人从中作祟,给他使绊子。在盖州贺腾骁得罪的最深的人是贺世忠,这件事情使贺腾骁想起年前马匪夜袭难民营的那件事。这次逃兵、逃民闹事极有可能又是贺世忠为报复他而一手策划的。 从云关岛到平山堡的道路平坦易行,贺腾骁一路上又是纵马疾驰,很快就赶到了平山堡。云关岛是他为自己找一条退路,而平山堡是他现在安身立命之所,是他的根基所在。在云关岛的修建没有彻底完成之前,平山堡要出了什么闪失,对他的打击将是致命的。 平山堡外有几处田地被践踏的一片狼藉,田地上不时还能瞅见腥红色的新鲜血迹。告诉他这里在不久之前曾经发生过流血的冲突。庆幸的是贺腾骁在田地上没有发现尸体,说明暂时还没有平山堡的军民在这次冲突中丧生。 随着离平山堡越来越近,从平山堡附近传来的嘈杂的咒骂声也越来越清晰地传进贺腾骁的耳朵。咒骂声越来越大,偶尔传来几声炮响,跑响之后咒骂声很快被压了下去。 一路上纵马疾驰,极大的消耗了马力,贺腾骁换乘一匹战马,扬鞭指着前面黑压压一片的逃兵逃民厉声下令:“随我冲进去!” 十几个亲随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自然不怕眼前这些乌合之众。常青扬起战旗,战旗迎风舒展开来,等贺腾骁一声令下之后,十几骑人马像是离弦的箭一般飞向平山堡。 “他就是平山堡千户贺腾骁!” 贺腾骁一马当先,冲进了人群,人群被这阵马蹄声吸引了注意力,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射向贺腾骁他们。贺腾骁平常没有穿着千户官服的习惯,都是穿着便于行动的箭袖袍服,人群中还是有人认出了贺腾骁。 “拦住他!别让他进堡!”人群中有人喊道。 “把他拿下当人质!” 贺腾骁暗暗冷笑,这些逃兵逃民,乱哄哄的一片,纪律松散,能拦下他才是怪事! 十几个胆大一点的逃兵抓着木棒挡在贺腾骁面前,试图拦住贺腾骁。常青在贺腾骁一侧冲散这些逃兵,还没等贺腾骁冲到他们面前这些逃兵已经溃散。 “乌合之众!”贺腾骁没有减慢速度,径直飞驰向堡门。 逃兵和逃民们并不甘心就这样让贺腾骁他们冲击堡内,一个领头模样的人率领一百多个骨干逃兵,草草结阵横档在贺腾骁面前,阻止贺腾骁进堡。 “咱们靠紧些!冲过去!”贺腾骁下令道。 十七八匹迅速靠拢,几乎是并驰成一条直线冲向横挡在他们面前的军阵。 马蹄声铮铮,马上的骑士神色冷峻,杀气腾腾,马蹄所踏过这出扬起尘土向逃兵冲涌而来。 这些逃兵没有军器,手中的武器不过是一根棍棒,望着飞奔而来的十几骑精骑有些底气不足。逃兵们组成的军阵开始出现松动,有三五个逃兵逃跑脱离军阵,被几个身材健硕的逃兵一棍子扫倒,军阵才勉强稳定下来。 贺腾骁这些亲随都是骁骑营留下的老底,气势丝毫不输辽军的铁骑,军阵中的逃兵望着滚滚而来的骑兵脸色吓的苍白一片,抓着木棒的手颤抖着。有些逃兵试图逃跑,但被几个身材健硕的逃兵冷眼扫过之后只得强打精神,硬着头皮面对冲的越来越近的十几骑骑兵。 毫无悬念,骏马巨大的冲击力将逃兵们草草结成的军阵撕扯的粉碎,贺腾骁冲在最前面硬是在人群中撞出了一条路。被撞倒的逃兵在地上爬滚着哀嚎。 没有被撞倒的逃兵冲上来舞动手中的棍棒拦打贺腾骁,贺腾骁扬起手中的马鞭将靠紧他的逃兵驱散。 几个领头模样的人带着逃兵不断地冲向贺腾骁,想要将贺腾骁拦下。 常青见状指挥十几骑亲随挥动刀鞘将靠近贺腾骁的逃兵驱打散,且打且进平山堡,掩护贺腾骁退入平山堡。 平山堡的大门被打开,凌锋放下吊桥率数十个老卒冲出平山堡接应贺腾骁,逃兵们仍旧不死心,直追向平山堡大门,凌锋喝令弓箭手放箭逼退追来的逃兵。 几十支箭矢嗖嗖嗖破空飞射而出,逃兵们的冲锋队伍比较密集,冲在前面的十几个逃兵中箭倒地。这些逃兵没有穿甲,步弓的杀伤力又比较大,箭头很轻易的射入他们的躯体。中箭的逃兵运气好的被射中要害,当场毙命,运气差的负箭伤爬滚哀嚎。 第一波箭矢射出去之后,第二波箭矢旋即喷洒向逃兵。这些逃兵意志本来就不坚定,没有多少战斗力,只是仗着人多壮胆才敢冒死冲锋。逃兵们很快崩溃,争先恐后地拔腿想要逃出弓箭的射程保命。 贺腾骁无意同这些逃兵纠缠,这些逃兵退去之后带着士卒进了平山堡收起吊桥关闭城门。 凌锋一直等着贺腾骁回来拿主意,他只是平山堡的左千户很多事情并不能做主,他所能做的只是在贺腾骁回来之前守住平山堡。 “怎么处置堡外那些人?”凌锋亦步跟在贺腾骁身后问道。 贺腾骁身上的袍服沾满了灰尘,身上有好好几处被划破,露出罩在袍内的锁甲。 “人怕出名猪怕壮,这是盖州有人向我给我添堵。”贺腾骁一面走一面说道。 “肯定是贺世忠!”凌锋恨恨道,“除了他没有人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 “我也猜的到是他,只是现在我们手上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些逃兵逃民是贺世忠指使的。”贺腾骁说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这些逃兵逃民堵在咱们门口。”凌锋问道。 “当然不能让他们堵在门口!”贺腾骁语气冷冽,“将平山堡堡内所有经过训练的民壮都组织起来,我带他们将这些腌臜清走。” “为什么不用老卒?外面的那些人有些是当过兵的,用民壮恐怕不好应付。”凌锋有些担忧。成军之时贺腾骁编练了四百民壮,除了散布在子堡的一百民壮,平山堡主堡还有三百左右的民壮。这些民壮虽然受过三个月的军事训练,但说到底还是只是民壮,没有上过战场见过血,和老卒相比战斗力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不见血,民壮永远是民壮。”贺腾骁说道,“这些土地也属于他们,他们如果想要保住属于他们的土地,就让他们用自己的血捍卫脚下的这片土地!” 第四十七章:背城一战(求收藏!求推荐!) 第四十七章:背城一战(求收藏!求推荐!) 辽东地处塞外,入春比较晚,虽说现在已经是二月底,天气却依旧是冷的紧。草儿像是被冷风吹的缩在地上一般,只冒出细细的青茬儿。 贺腾骁蹲在地上,望着地上长出的青茬,不知不觉间,春天悄然将至。 “小三爷,平山堡所有的民壮都已集结完毕,等候小三爷下令。”凌锋单膝屈地两手抱拳对贺腾骁说道。这是大赵军队下级对上级的标准军礼。 贺腾骁起身,目光扫向集合在瓮城内的三百民壮。这些民壮队伍站的还算齐整,已经有了些军队的雏形。但这些民壮脸上毫不掩饰的将不情愿写在脸上。 贺腾骁很清楚这些民壮为什么不情愿,平山堡明明有两个百户队的正卒留守,贺腾骁不用精锐的正卒对付堡外的那些逃兵逃兵而用他们这些没有作战经验的民壮出战分明是舍不得他手底下的正卒,拿他们这些民壮当炮灰。 “我知道你们心里都很不情愿出战。”贺腾骁背着手走向民壮的队伍,“你们当中肯定有很多人觉得我用你们应付堡外的那些逃兵逃民而不用平山堡的正卒是拿你们当炮灰,舍不得拿正卒出战。” 这些民壮没有做声,贺腾骁的这一番话算是说道他们心坎里去了。 贺腾骁的眼睛紧紧盯着这些民壮,继续说道:“你们想的不错,这些正卒都是我的宝贝疙瘩,我还真有些舍不得拿他们去对付堡外的那些腌臜。” 贺腾骁次话一出,民壮们骤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有不少鄙夷和不屑的目光射向贺腾骁。贺腾骁坦然迎着这些或是鄙夷或是不屑的目光。 见这些民壮乱了套,凌锋厉声喝道:“肃静!听千户大人训话!军营的规矩我没教过你们么!再敢有窃窃私语者,军棍伺候!” 这些民壮是凌锋负责训练出来的,凌锋的话对这些民壮相当有威慑力,凌锋这么一喝,民壮们立时肃然。 贺腾骁整了整身上的衣甲:“老卒们豁出命才保住了平山堡,而分地的时候不仅他们有份,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份。你们有责任捍卫属于你们的土地。对付堡外的那些腌臜,用老卒是杀鸡用牛刀,我可舍不得拿我的牛刀杀鸡。” “千户大人!我们也是牛刀!不是杀鸡刀!”民壮中,有人不服气地喊道。 “是不是牛刀你们说了不算,是骡子是马,要拉出去遛遛才知道!” 贺腾骁整好民壮的队伍,下令开堡门迎战。 凌锋有些担心这些民壮不足以应付堡外的那些逃兵逃民,堡外的逃兵逃民人数近三倍于这些民壮,还有相当一部分逃兵曾经是战卒。凌锋不敢小看他们问贺腾骁是不是拉出一个百户队的正卒出去压阵。 贺腾骁断然拒绝了凌锋的提议,拉出一个百户队的正卒,应对堡外的那些逃兵逃民底气固然更足。但有正卒压阵,这些民壮难免会对正卒产生依赖心理。他所要的是背城一战,最大极限的淬炼这些民壮,使这些民壮成长为真正的士兵! 沉重的堡门被打开,城墙上的士卒放下吊桥。三百多个民壮保持着整齐的队伍渐次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行进。 贺腾骁这次没有跟外面的那些逃兵逃民客气,这些民壮装备的都是清一色的军器。 长枪如林,刀剑森森,在日光的照耀之下,刀枪焕发出冷冽的光芒,刺人眼目。 虽说这些民壮没有穿军服,但身上穿的劲装都收拾的十分齐整。逃兵逃民从这些民壮的穿着打扮上很容易就看出他们只是平山堡的民壮而不是正卒。 虽然只是民壮,但这些民壮表现出来的精神士气丝毫不逊于寻常镇军。 民壮们手持长枪利刃,逃兵逃民看着有些发慌。几个曾在军中担任过基层军官的逃兵暗自思忖道:难怪贺腾骁在辽东声名鹊起,能够在短短的两个多月的时间内将一群民壮训练得如此气势如虹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到的。 待这些民壮全部都过了吊桥,贺腾骁一扬手,示意城上的士卒收起吊桥,断绝民壮的退路,背城一战。 城上的士卒犹豫不决,没敢收起吊桥。贺腾骁转身怒斥道:“同样的命令还要我说第二遍吗?!收吊桥!我贺腾骁信的过我手底下的兵!” 城上的士卒这才拉起缆绳,将吊桥收起。吊桥收起之后,他身后是一条深深的壕沟。 当贺腾骁说出他信任他手底的兵的时候,民壮们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这是千户对他们的信任啊,千户是拿他们当老卒看待。民壮们暗暗下定决心要在贺腾骁面前表现一番,面对人数三倍于已的逃兵逃民也没那么畏惧。人多又能怎么样,这些龟孙子在辽军还没抵达平山堡之前还不是都跑路了?不过是一群胆小如鼠的乌合之众罢了!有何可惧! 民壮们列队防御,第一排是民壮执盾列于阵前,掩护身后持刀枪的民壮,列在最后两列的是两列弩手。 “尔等暴民,白昼无故殴打我平山堡子民,甚是可恶!今又围我平山堡大门滋事,形同反贼!是可忍孰不可忍!平山堡所有士卒听令!”贺腾骁伫立于马上厉声道。 “谨候千户大人号令!”民壮们昂首高呼。 “弩上弦!刀出鞘!剿灭反贼!”贺腾骁下了命令。 民壮们整齐划一地拔刀出鞘,抽箭上弩,严阵以待。 “贼他娘的!平山堡的土地本来就是俺们的,你这厮私造田册将俺们的地都私分了去!害的俺们无地可耕,流落市井,是何道理!”领头的逃兵道,他被数十个健硕的逃兵簇拥着,想来是这群逃兵逃民们的骨干,在这些逃兵逃民中有些威望。 此话一出,逃兵逃民们纷纷附和,高呼还我土地者甚众。 “临阵畏敌潜逃,是为弃土!”贺腾骁冷冷道,“你们倒是不羞,还要脸来讨要土地!” “他(娘)的!”领头的逃兵喝道,“弟兄们,他们都是刚刚编练不久的民壮,咱们可是正儿八经的正卒,****(娘)的。” 领头的逃兵挑明眼前的这些人是民壮的身份以壮胆气。 逃兵逃民们在几个骨干逃兵的怂恿下呐喊着冲向民壮。 “弩手!抬弩!放箭!”贺腾骁拔出腰刀喝令道。 列在最后两列的弩手得令将手中弩微微抬起,对准冲涌而来的逃兵逃民触发弩机。箭如飞蝗般飞向冲锋而来的逃兵逃民。 两轮箭雨喷射出去之后,逃兵逃民们终于冲到阵前,挥动手中的棒子打民壮,列在阵前的民壮执坚盾抵挡。棒子敲打在坚实的盾牌上咚咚作响似在敲鼓一般,丝毫伤及不到躲在盾后民壮。 “长枪兵!刺!”贺腾骁面无表情地沉声下令,执盾牌的民壮得令侧转盾牌,身后持长枪的民壮瞅准空隙用尽浑身气力将长枪突刺而出。 “收枪!”眼见所有的长枪手都已经将长枪刺出贺腾骁下令收枪。 长枪手迅速将长枪抽回,长枪从**中带出的鲜血喷溅在盾牌上,民壮们的身上,甚至是脸上。 “刺!”贺腾骁没有给逃兵逃民喘息的机会,几乎在长枪手刚刚将长枪抽回的瞬间,又下令突刺。 这一次长枪手突刺的反应没有第一轮突刺来的灵敏。很多民壮没有杀过人,他们当中很多人是第一次杀人,见殷红的鲜血溅到他们身上,喷到他们脸上起了反应,有三五个民壮开始呕吐。 第二轮长枪无情地突刺而出,收割了四十来个逃兵的生命,逃兵逃民们终于忍不住奔溃。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彻底奔溃。 开始有逃兵逃民把腿逃跑,十几个健硕的逃兵拼命将逃跑的逃兵逃民往回赶,但这无济于事,这边的逃兵逃民刚刚赶回去,那边的逃兵逃民又开始逃跑。十几个健硕逃兵根本没办法顾的过来,他们已经镇不住这些全面奔溃的逃兵逃民。最后只能听任这些逃兵逃民逃跑。 眼见大势已去,十几个健硕的逃兵加入了逃跑的行列,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贺腾骁没有下令追击,只是命弩手射杀逃跑的逃兵逃民。待到那些逃兵逃民跑的远了贺腾骁才下令停止射击。 逃兵逃民们悉数逃跑以后,民壮们长长地舒着气。放下手中的武器呆愣愣地望着倒毙在他们面前的三百多具尸体,他们甚至不敢相信这些人是他们杀的。 这场战斗远远没有之前的守卫平山堡之战来的惨烈,这些民壮胜的很轻松,没有一个人死亡,只有三十几个民壮挨了几棒子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 不过死尸横在眼前的场面还是很血腥,有些民壮恶心的捂着胸口呕吐。 贺腾骁没有放过这些民壮喝令他们收拾尸体,将没死透的逃兵逃民补上一刀。 在贺腾骁的厉声喝令之下,这些民壮不敢忤逆贺腾骁的命令只得强忍着恶心收拾尸体。 —————————————————————————————————————————————————————————————————————————————————————————————————— 特别感谢飘荡的骑士,只为兄弟,但醉何妨,雪葬秋,runningchao,阿枫x几位朋友连日来的推荐票支持,感谢每一位支持风驰的朋友!风驰会努力写好真本书回报大家!让点击收藏推荐来的更猛烈些吧! 第四十八章:战舰 第四十八章:战舰 平山堡逃兵逃民袭扰平山堡被贺腾骁平定了下去。这件事情说大不不大,说小也不小。贺腾骁在统计完击杀的逃兵逃民具体人数后即刻写了两份书信,一封给盖州参将贺狮虎,另一封给远在复州的贺家家主贺方雄。 贺腾骁在信中无意深究这件事情,他很清楚这件事情十有**是贺世忠在幕后一手操控。但贺腾骁对待这件事情还是选择隐忍。 贺腾骁明白贺世忠的意图,贺世忠煽动平山堡的逃兵逃民袭扰平山堡无非是想扰乱贺腾骁建设平山堡和云关岛的步伐。 贺世忠麾下的腾豹营是金州乃至贺家屈指可数的精锐之营,腾豹营有甲士两千,铁骑八百。而贺腾骁现在麾下正卒只有三个百户队,骑兵五十余人,实力远远还不足以同贺世忠相提并论。要是真撕破脸,吃亏的还是他贺腾骁,小忍不忍则乱大谋,当下最明智的做法是选择隐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账日后再向贺世忠讨要回来也不迟。 贺腾骁只是把这件事情藏在心底,继续将主要的注意力集中在建设云关岛,平山堡上。 ———————————————————————————————————————————————————————————————————————————————————————————————————— 光阴似箭,转瞬之间到了贞元十四年的三月底。 和煦的的春风吹拂过平静的海面,平静的海面本吹起了阵阵皱纹。到了三月底,云关岛附近海面上的海冰已经基本消融,海面上漂浮着些细碎的浮冰,这些浮兵大都只有拳头大小,漂浮在海面上并不影响船只航行。 贺腾骁在灯塔上翘首远望,目光一直不离不远处的洋面,施昱枫来信告诉贺腾骁如果没出意外的话,施昱枫替贺腾骁在龙江船厂购置的五艘船只将在今天驶抵云关岛交付给贺腾骁。 “你今天怎么跟小孩子一样,都在灯塔上带了整整一上午了,吃点东西填填肚子罢。”袁铮钰爬上灯塔递给贺腾骁两个刚刚蒸好包子。 贺腾骁笑笑,接过袁铮钰递来的两个包子,包子还是温热的。 “吃包子不给水,你想噎死我啊?”贺腾骁大口地啃上一口包子,在口中咀嚼着,觉得嘴巴有些干。 “吃不死你!”袁铮钰取下挂在腰上的羊皮水囊砸向和贺腾骁的脑袋,贺腾骁急忙将没吃完的包子吊在口中腾出手接住羊皮水囊。庆幸将水囊接住没有被砸中脑门。 “千户大人,船!船!船!船来啦!我们的船!”一直在灯塔上观察远处洋面的张雨阳指着不远处显现出的桅杆,激动地对贺腾骁说道。 贺腾骁循着张雨阳手指之处望去,果然望见平静的海面上有几艘船只正朝云关岛方向缓缓驶来。起初还只能远远看见露出海际的桅杆,随着船只离云关岛越来越近,船只上的旗帜,船楼,越来越明显,直到最后整个船身都清晰可见,甚至已经能够分辨出船只的类型。 总共有五艘船,这五艘船都是战船。当中最大的一艘船是一艘楼船,楼船左右,两艘海鹘战船和两艘艨艟战船将楼船拱卫在中央,次序井然地朝云关岛东岸的码头缓缓驶来。 可以看的出驾驶船只的水手都是老手,驾驶起这些战舰丝毫不逊色于贺腾骁所见识过的黄族水营。贺腾骁感叹到底是百年豪商大族,连水手都训练的如此精锐。 “走我们下去迎一迎他们。”贺腾骁狼吞虎咽地咽下整个包子,囫囵灌了一口水后将羊皮水囊丢会袁铮钰怀中便急匆匆地奔下灯塔。 袁铮钰望着贺腾骁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长吁了一口气,将软木塞塞回囊口,跟在贺腾骁后面下了灯塔。 下了灯塔之后贺腾骁快步走到石条填筑而成的码头上,等待驶向码头的战船。 辽东虽然近海,但海上商贸并不盛行,平日在海边只能偶尔看到几艘零落的运输船只,战船在辽东很罕见。码头上早已经围聚满一堆军民,想要一睹战船的风采。 “看!咱们云关岛的战船!”一个十六七岁左右的士卒似乎是头一次见到战船,神色很是激动。 “是啊,好气派的大船,比我在金州看到的那些小船气派多了!”一个年纪稍长工匠在金州见识过贺家在金州的水营,如是说道。 “还是咱们千户大人有本事,能弄来这么大的船!有这些船,就算来了倭寇,咱们也不怕他们!”一个士卒说道。 贺腾骁站在谢芸馨身侧,袁铮钰拉着谢芸馨的小手,两人颇有几分姐妹像。海风拂面而来,吹拂起她们的裾裙,衣袂随风轻扬。 “好大的船!”谢芸馨兴奋抬起小手指着渐渐靠近码头的战船,几乎要蹦起来。 贺腾骁亦是很激动,对谢芸馨说道:“等船一来咱们就等船看海!” 袁铮钰对贺腾骁有些无语,登船看海和在码头上看海有什么区别,她突然觉得贺腾骁今天所表现出来的心智和十三四岁的谢芸馨差不多...... 云关岛的码头不大,但停泊五艘战船却绰绰有余。 船只靠岸,施昱枫的身影出现在楼船之上,施昱枫指挥几个水手模样的人放下梯子请贺腾骁等人登梯上船。 这是一艘七百石左右的中型楼船,大赵船只的计量单位以粮食的重量单位“石”来计,大约两石折合为一个人。 由于这艘楼船没有多起高楼,只有两层楼,高度不是很高,稳定性海不错,走在楼船上给人的感觉相当平稳。虽说这只是一艘中型楼船,但由于帝国在淮河以北除了登州、莱州以及津门三地专门设置有水师,捍卫帝国北部的海疆。北方其它地方的水师建设几乎是空白,这艘七百石大小的楼船在辽东绝对可以算的上是大型战船。 “贺千户!”贺腾骁登上船,跳到甲板上,施昱枫迎面而来,向贺腾骁拱手道,“船舱内已经备好香茶,只等千户大人登船共品香茗。” “尽给我来这些虚的,喝茶在哪里喝都一样,这些船花了多少银子?”贺腾骁问道,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购置这些战船的价格。这些船制作精良,不但船身蒙有牛皮,就连船上的各种武器和装备也都很齐全,几个月前俘获的黄族水营那艘海鹘船粗略的估价是两三千两白银,这五艘船又得花多少银子才能拿下? 贺腾骁摸着楼船上的舰载三弓船弩,心想:施昱枫一家到底是商人还是走私军火的。 “外头风大,走,咱们进船舱说去。”施昱枫不容贺腾骁分说就将贺腾骁拉进船舱。 ———————————————————————————————————————————————————————————————————————————————————————————————————— 今天没收到下周的推荐站短,下周又要裸奔了,很是郁闷。这本书一路走来挺坎坷的,两万多字签的约但到十一万字的时候才迎来第一个推荐,而且还是蚊子推。 托大家的福,这周终于跻身历史新人新书榜第三名。虽然成绩渣,但还是觉得很欣慰,至少还是有人在看这本书的,还在支持风驰。每天在睡前都会打开起点app看谁给我投过推荐票,看着你们的名字跳动心里总是暖暖的,尤其是每天都能看到几位朋友的名字,每天都给风驰投推荐票。 有你们的支持风驰会坚持走下去,将这本书写好,请大家放心收藏阅读。谢谢你们。 至于更新风驰会努力保持每日两更,看了下这周同类推荐的书的更新字数,没想到风驰居然还是更新最多的,说明风驰还是蛮勤奋的(哈哈,小小的嘚瑟一下) 好了,调整一下心情继续码字,希望下周能够有推荐。 第四十九章:便宜货 第四十九章:便宜货 贺腾骁入船舱就坐。 施昱枫使唤下人端来热茶给贺腾骁斟上,茶香浓郁而沁人心脾,施昱枫拿出来招待人的茶自然不会是俗平。贺腾骁闻着茶香轻轻泯了一口。由于茶水太烫,贺腾骁只是沾沾嘴唇便放下茶盏。 将茶盏搁在桌上,贺腾骁开口和施昱枫说起了正事:“昱枫兄,茶我喝了,接下来咱们该说正事了吧。” 五艘战船停泊码头之时,贺腾骁细细将每一艘战船都打量了一遍。除了这艘七百石左右的大船之外,两艘海鹘船的大小在三百石左右,比贺腾骁俘获黄族水营的那艘海鹘船略小一些。两艘艨艟船的大小比海鹘船稍大一些,估计可能有接近四百石左右的大小。 这些战船并不是次品,贺腾骁估计单纯从龙江船厂购置这些战船就要花费上万两的白银。 张雨阳颇为悠然自在,慢悠悠地吹着茶杯中腾起的热汽,笑道:“千户大人什么时候性子也变得这般猴急了。贺千户,你这次可是拣了一个天大的便宜啊,这些船不贵。” “天大的便宜?此话怎讲?腾骁粗鄙军汉一个,还望昱枫兄把话说明。”贺腾骁不解地问道。 龙江船厂是大赵帝国最大的官营造船厂,船厂在鼎盛时期曾经造出过近十万石的巨型海船并成功远渡重洋,令异族打开眼界,举国瞩目。可以说龙江船厂代表着这个时代造船技术的最高水平。 当然,龙江船厂所创造的辉煌历史是建立在大赵帝国强大的国力之上,随着帝国国力日下,帝国财政无力再支持庞大的龙江船厂日常运转,龙江船厂在经历短暂的鼎盛时期后很快衰落了下去。穆宗之后,倭寇、海寇更是频频侵犯帝国东南海疆,帝国为防范倭寇、海寇侵犯东南沿海地区实施了海禁政策,明令没有朝廷准许,民间片板不得出海,否则以勾结倭寇之罪名论处。海禁政策对于本来就日渐衰弱的龙江船厂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龙江船厂在穆宗之后便更加萧条了。 但是,龙江船厂并没有一直萧条下去,在帝国神宗朝初期之时,神宗皇帝锐意进取,为中兴江河日下的大赵帝国起用了中兴名将商传仁,任命商传仁为兴国将军并赐尚方宝剑,总领南直隶、浙江两省兵马,剿灭东南沿海的倭寇。 商传仁没有辜负神宗皇帝,上任之后投重金请龙江船厂建造新式战船,同时整肃南直隶、浙江两省的水师陆师。在短短的五年之内肃清了为祸东南沿海长达数十年的倭寇之乱。 倭寇、海寇被肃清之后,海禁重开,龙江船厂再度繁荣起来。可惜的是龙江船厂这次的繁荣犹如昙花一现,十分短暂。随着商传仁的调任,浙东三大世家勾结海寇、倭寇举起叛旗造反。浙直两省再度卷入战乱,虽说这次叛乱被镇压了下去,但帝国在浙直两省的镇军元气大伤,龙江船厂在这场战事中几近毁于战火。 龙江船厂历经数次兴衰,但龙江船厂出厂的船只口碑一直很好。船价也是一直居高不下。 “你在辽东对浙直一带近来发生的事情不甚了解,无妨,我同你慢慢道来。”施昱枫打开话匣,“去岁冬天,朝廷为重开东南海上商路,下旨责南直总督夏贞贤和金陵兵部尚书督办清剿闽浙两省的海寇、倭寇事宜。清剿海寇、倭寇首要在于振兴颓靡不振的水师。夏贞贤仿效神宗朝时商武毅的做法,出银子向龙江船厂买船造船。” “这与我占便宜又有何关系?”贺腾骁追问道,施昱枫常常把话说到一半就打住,很吊人胃口。 “蹊跷便在这里。”施昱枫解释道,“穆宗之时中枢财力捉襟见肘,无力再向龙江船厂这个无底洞投钱,但又舍不得将龙江船厂关停。为维持龙江船厂的运转,朝廷允许龙江船厂接民间的订单,为民间建造八百石以下的商船,以为民间造船的获利维持龙江船厂的运转,以此减轻中枢的财政压力。神宗朝商武毅肃清东南沿海的海寇、倭寇之后,解禁海禁,对外洋的海上贸易又繁盛起来,龙江船厂的订单在这期间骤然增多,可惜好景不长,浙东三大世家在商武毅调任之后举叛旗造反,随后倭寇海寇重犯我大赵东南海疆,朝廷再次施行海禁之策。龙江船厂造好的这些船卖不出去,都积压在龙江船厂的船坞里。夏贞贤打的就是这些积压在龙江船厂船只的主意。皇上拨给夏贞贤的军饷可没昔日神宗帝拨给商武毅的军饷充分。夏贞贤急昏了头,强令贱价强购这些船只,把这些船只改造成战船使用。” 听到这里贺腾骁明白了,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这五艘船是你出了高于夏贞贤贱买的价钱从龙江船厂买来的。这笔买卖听着倒是挺划算的。” “划算!实在是划算!这五艘船都是从船厂里精挑细选,选出的最好船只!从龙骨到船身,材质用的都是最好的木料!”施昱枫拍手笑道,“夏贞贤给船厂开出的价码是三百石以下的小型船只每艘折银两百两收购,三百石到八百石的船只折银五百两收购,此令一出,龙江船厂上到官吏,下到小小的工匠无不叫苦连天。” “想不到这个南直总督办事如此急躁,这么低的价格收购这些船,恐怕龙江船厂的本都回不来,还要往里头倒贴钱。”贺腾骁长吁一口气,道,“如此做派,龙江船厂的官员定然争先将这些船低价卖出去,恐怕夏贞贤到最后能拿到手的最多不过几艘破船罢了。” “夏贞贤这也是被逼无奈,当今圣上求治之心急切,要是他夏贞贤不能再短时间内振兴浙直镇军,剿灭倭寇打开海上商路,朝中难免有人会给他小鞋穿。”施昱枫道,“言归正传,这些船我总共只花了五千两白银就买到了,海包括穿上的军械装备。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你一定会喜欢的。” “什么大礼?”贺腾骁问道。 施昱枫神秘地笑了笑,对身后的随扈低声吩咐了几句。随扈诺诺应声点头走出船舱。 第五十章:水师百户 第五十章:水师百户 施昱枫的随扈退出船舱,贺腾骁在心底嘀咕:施昱枫到底在搞什么鬼,弄得神秘兮兮的。 随扈退出去没多久,领进来两个水手模样的人。这两个水手贺腾骁在登船的时候有注意到这两个水手,在他登船之时就是这两个水手指挥船上的水手抛锚放梯子。 这两个水手中等个头,敞开衣领露出胸前线条分明的肌肉。肩膀和两臂上的衣服被肌肉撑的棱棱凸起。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其中一个水手脸上还有一道明显的刀疤,令人望之生畏。贺腾骁猜想这两个人可能是海寇出身,后来被施家招揽来做水手的。 两个强壮的水手走进船舱之后对施昱枫微微一躬,抱拳唱了个肥喏。 施昱枫淡淡地对他们道:“这位就是贺千户。” 两人这才向贺腾骁抱拳唱喏。 “他们两个是金陵水师的百户。”施昱枫对贺腾骁介绍道。 “金陵水师的百户?”贺腾骁有些不解。 金陵水师是帝国最为精锐的一支水师,虽说大赵朝的军纪松弛,水师糜烂,但施昱枫也不至于能够从金陵水师中挖人吧? “对。”施昱枫点点头,向贺腾骁仔细讲明了他们两个人的来历。 中枢去年在过年之前从国库和内帑中拨出一部分银两给各地的镇军补饷。由于金陵水师负有拱卫东南海疆的责任,所以这次补饷之中除了各边镇镇军之外也将金陵水师考虑在其中。 由于这次补饷动宋宇仁的内帑出了不少银两,这在大赵的历代皇帝中是史无前例的。无论是外臣还是内臣都对此大肆宣传,称赞宋宇仁仁德,乃千古明君也。补饷的消息也因此不胫而走传到金陵水师水卒们的耳朵里。 但大赵的镇军无论是陆师还是水师都已经烂到了根子里。朝廷给金陵水师补饷的额度是白银一万五千两,但经过层层盘剥,最后到底层士卒手里的白银却不到三千两。可见其漂没的严重程度。 南直金陵虽说是富庶之乡,但由于去年江淮地区异常的伏旱天气,南直隶地区的谷物歉收。大多数金陵水师的水卒都指望着朝廷这次的补饷来度过难关。 这笔补饷最后发到每个金陵水师士水手里的银两只有不到三钱白银,金陵城物价昂贵,这不到三钱的银子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于是乎金陵水师的水卒哗变闹饷,这就是去年年前闹的沸沸扬扬的的金陵水师闹饷一案。 这两个水师百户一个叫柯定海、一个叫万铭,在这次闹饷之中他们带领手下的水卒闹饷闹的最凶。金陵官军勾结,非但没有惩治这次贪污补饷的官员军官,而是为了平息事端派兵镇压哗变的水师水卒。柯定海、万铭忍无可忍,振臂一呼带着手底下的水卒冲进关押,打死衙署内的官员后潜逃民间。 柯定海、万铭本打算投金陵周围的水寇,但在朝廷历次的剿灭水寇作战中,柯定海、万铭两人手底下的队伍表现的最为卖力。金陵城周围十八寨的水寇没有一寨水寇肯收留他们,有五六寨水寇甚至欲杀他们而后快。 柯定海、万铭走投无路,最后找到了施昱枫。长江一带的江湖水寇猖獗,如果在长江一带做生意船队没有自家水勇的护送,船队十有**会被水寇劫走。 施昱枫起初经商的时候年幼无知,不谙世事,有一次带船队从金陵城出发,运送江阴城。施昱枫觉得从金陵城到江阴城不过短短两百里左右的水路不会出岔子,冒险出航。接过在快到江阴城之时,陡然冒出一股水寇要劫施昱枫的船队,幸运的是正好碰到柯定海和万铭的水师出巡,杀退了水寇。 几年前柯定海和万铭二人曾经解救过施昱枫,于施昱枫有恩。如今二人落难,出于道义施昱枫自然要想法子搭救他们。 “我本打算将他们安置在我的商队中充做我家的水勇,可在金陵城,水师闹饷一事闹的沸沸扬扬的,官府对他们他们通缉的很紧。一百五十多人,都藏在我家水勇中目标太大,事情迟早会败露。”施昱枫对贺腾骁说道,“我希望你能够收留他们,这里远离金陵城,相对比较安全些。” 腾骁当然很乐意收留这些水卒,这些水卒能搭救施昱枫的船队,说明他们并不同于那种腐烂的根子里如匪徒一样的官兵。再者,在北方地区很难招到优秀的水卒,这些人又都是正经的水师出身。这些战船给他们开更合适,而且还省去了训练的麻烦。可谓是一举两得。 见贺腾骁没有立刻答应下来,施昱枫朝柯定海、万铭挤了挤眼。 柯定海、万铭二人双双单膝屈地跪下,对贺腾骁行了一个很标准的大赵军礼:“一百五十六名弟兄的命从今往后便卖给千户大人,还望千户大人收容咱们则个。” 贺腾骁面色平静如水,让人捉摸不透,似乎是在权衡是否收留他们。 “莫不是我们犯了死罪,贺千户不敢收留咱们弟兄。”柯定海毫不讳言地大声说道。 “哈哈哈。”贺腾骁诡谲一笑,知道柯定海这是拿激将法激他,“你们没必要拿激将法激我,大赵自古法令难下辽东四大世家,莫说你们犯的是死罪,就算你们犯造反这种诛杀九族的大罪,我贺腾骁也敢收留你们。” “那贺千户为何婆婆妈妈的,收留还是不收留,给咱们兄弟一个准话!”万铭性子耿直,直接问贺腾骁道。万铭脸上的刀疤疤口很大,说起话来疤痕像是要开裂一般。 贺腾骁笑笑望向万铭:“我贺腾骁不怕收留死罪罪犯,只怕收留废物。” 柯定海笑道:“贺千户的意思是咱们的弟兄都是脓包废物,千户大人不愿收留咱们?” 贺腾骁说的有些口干舌燥,桌面上的茶水已经凉的差不多,贺腾骁短期茶盏,将茶盏内的茶水一饮而尽,润了润嘴唇,加重语气对他们说道:“是不是废物你们说了不算,我看了才算,先留在我这里观用,每个月领二两足银的饷,少一分直接来找我,至于能不能留下,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 晚上在医院挂点滴,更新迟了点,向大家道个歉。明天早上可能还有去看病,如果早上八点没能及时更新的话推迟到下午三点更新。仍旧是两更,大家放心收藏。向大家求个推荐票。 第五十一章:舱内谈话 第五十一章:舱内谈话 “你真要将云关岛码头的股份卖出去?”施昱枫很不解贺腾骁为什么要将云关岛码头的股份卖出去。云关岛作为盖州城唯一一座海码头,其中的商机自然是不言而喻。此前盖州城苦于没有自己的码头,从登州府、莱州府两府输送盖州的物资都是先运往复州和金州后再转运到盖州。 多了转运这么一道程序,成本必然要提高不少。最后运到盖州的物资难免要提价,如果盖州城能有自己的码头,直接接受登州府、莱州府等地的物资,不仅输送物资更为便利,也能够大大降低成本。更关键的是,登州府、莱州府的物资直接输送盖州,盖州就可以不看复州和金州的脸色。贺狮虎曾和贺狮豹不和,最后贺狮豹控遏住登州府和莱州府输送盖州的物资,贺狮虎最终不得不向贺狮豹服软。出于这一层面的考虑,贺狮虎也会鼎力支持贺腾骁的云关岛码头。 老实说,只要不是傻子,云关岛码头经营得当的话每个月至少可以获得两到三千两的收入甚至更多。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将码头卖出去,这座码头以后是只赚不亏的......你要是将他卖出去,你就吃亏了......”施昱枫劝说贺腾骁还是将云关岛码头抓在自己手上,不要轻易将码头卖出去。 “呃......”面对施昱枫的劝说,贺腾骁有些错愕,“我没说要将码头全部卖出去,我本人保留一半的股份,卖出去的股份只占这座码头的一半,云关岛码头的控制权还是掌握在我手里的。” “就算这么做,每次分红你都要让出一半的利润,说到底你还是亏了。”施昱枫说道,按股分红在大赵并不是新鲜事儿,在南直隶、浙江等一些商贸发达的地方,按股出资,按股分红的做法很常见,施昱枫对这种做法不陌生。 “如果我将云关岛码头紧紧攥在自个儿手里,云关岛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座单纯的码头,我固然可以每天在这座码头上向往来的商贾收取厘金,但这样的话,云关岛只不过是一座转运站罢了。”贺腾骁笑了笑,说道,“如果我能将盖州城的商贾吸引到这座码头,将他们的利益同这座码头紧紧绑在一起,云关岛码头将不仅仅是一座单纯的转运站,我甚至可以通过这座码头对盖州城的商贸产生影响,甚至进一步控制垄断盖州城的商贸。” 贺腾骁此语一出,施昱枫惊的双手一颤,手中的茶盏脱手,掉落到袍摆上,茶水(濡)湿了一大片袍服。施昱枫抖抖下摆,抖掉下摆的茶水,心想:这个贺腾骁的胃口当真不小,一个小小的千户就敢把主意打到盖州城一城的商贸上。 内地各府输送盖州的物资多为粮食、布匹、以及盐铁等战略物资,盖州城卖到内地诸府的商品主要是参、皮毛等土特产品。其中的利润也相当可观,施昱枫替贺家经营辽东的生意,只要做的也是这一方面的生意。 贺腾骁被贺家(边)(缘)(化)已久,现在依旧是远离贺家高层,虽说盖州也是贺家控制下的一座州。但以贺腾骁现在的地位和影响力想要对盖州城的商贸产生影响几乎是痴心妄想,如果让盖州城主要的商贾入股云关岛码头,将他们的利益绑在云关岛码头,对盖州城的商贸施加影响也不是遥不可及的事儿。 “要是能够垄断盖州城同内地诸府县的商贸交易,获利当然是比在云关岛码头收取厘金不能比的。”施昱枫讪讪一笑,从一个商人的角度看贺腾骁,贺腾骁这一举动确实是看的高远,没有拘泥于眼前的蝇头小利。假若贺腾骁涉足商界,或许也会是商界的一方雄枭吧,“和你一比,我都觉得我这五六年的生意都都白做了,你不去经商真是可惜了。” “哈哈。”贺腾骁哈哈一笑,“你应该庆幸我没去经商?” “为何?”施昱枫不解地问道。 “我若是经商,还有你赚钱的份?”贺腾骁笑道。 “说的极是,哈哈。”施昱枫同贺腾骁相视一笑,问贺腾骁道,“那么,云关岛码头你要怎么个卖法?” “总价十万两,我持股五万两,你持股一万两,剩下的四成四万两拿出来卖给盖州城的商人。”贺腾骁说道。 “总价十万两?”施昱枫有些不放心,“会不会太高了些?一万两白银我能吃的消,只怕盖州的商户可能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盖州城的商贸并不发达,不比富庶的金陵城,金陵城的豪商巨富能够毫不心疼地在秦淮河畔一掷千金。而盖州城是一座边镇城市,商人的财力远比他所在的金陵城有限。如果在金陵城,四万两白银对于很多富商来说不在话下,但对于盖州城来说,莫说是四万两,能够一次拿出四千两的商人都少的可怜。施昱枫担心贺腾骁出价太高,云关岛码头剩下的四成股份卖不出去。 “既然是盖州城的唯一一座海码头,自然要卖出它的价。昱枫兄大可放心,腾骁做事还是有分寸的。”贺腾骁在做出云关岛码头的售价之前,已经将盖州城的大商的老底摸透,四万两这个价格,盖州城几个垄断行业的豪商完全吃的消。 “既是如此,我信你!”施昱枫朝贺腾骁拱手作了个揖,吩咐身后的扈从道,“通知温叔,让他把盖州城的商人带上船来。” 扈从点头应承,快步走出船舱。 拉拢盖州城的商人贺腾骁都是交由温可隆来做这件事,商人和商人打交道比他这个武人的商人打交道更合适,也更容易。盖州城主要的几个大商今天也都被邀请来看码头观船,都在云关岛码头上,将他们请上船直接就可以商量入股云关岛码头一事。 温可隆带引八个盖州城的大商上船,这些商人做生意基本上都是走陆路,少有坐船的,登上楼船之后,有三四个商人显得有些好奇,像小孩子一样,跺跺甲板,似乎是在试探脚底下的甲板是否结实。 “诸位爷,千户大人和我家公子有请,请舱内说话。”施家随扈将刚刚登上楼船的盖州商人请入舱内谈话。 ——————————————————————————————————————————————————补早上八点的更新。晚上还有一更,开始裸奔了......求推荐票支持。 第五十二章:高价卖码头 第五十二章:高价卖码头 这艘楼船船舱比较大,一下子涌入十个人也不显得拥挤。 船舱装饰简谱,基本上除了一张大桌子和十几把椅子外再没有多余的陈设。一张大桌子足够坐下十个人。施昱枫的随从请盖州的商人们一一坐定看茶。 这些商人们进入船舱之后四处张望,好奇地打量着船舱内的陈设。船舱装设的十分朴素,这多少令他们感到有些失望。在码头上望见这艘颇为大气的楼船,这些商人原以为这艘楼船内部的陈设必然是奢华精致,没想到楼船内部的装设竟然朴素到有些寒酸。 “想必温老板已经带诸位看了云关岛码头,诸位对云关岛码头可有意乎?”贺腾骁不拐弯抹角,直接切入正题。 “我们这些盖州的小商人都是做小生意的,如果能够通过云关岛码头向内地周转货物自然是会比从复州和金州中转货物来的便利。只是我等不知千户大人开价几何。” 贺腾骁循声看去,说话的商人是一个胖子,体态肥硕,油腻腻的肥肉堆的满脸都是,藏在肥肉中间的一双小眼睛闪着狡黠的光打转着。那胖子温可隆向贺腾骁提及过,这胖子叫做郭鼎三,是盖州成一等一的皮货商,主要的生意是收购盖州一带的皮货,将收获的皮货销往内地牟利。 “总计十万两,一成一万两白银。”贺腾骁痛快地报出了价格。 “一成一万两!” “一万两才一成股份?!” “不行,这也太贵了。” 贺腾骁报出价格之后,这些盖州的商贾们顿时炸开了锅,显然,他们都觉得贺腾骁抱出的价格太高了。这些盖州商贾们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不时皱眉摇头。 “贺千户,一成一万两的价格未免也太高了罢,我等仔细查看过云关岛的码头,码头的造价最多也不过两三万两白银,远远达不到十万两之数。”郭鼎三一面拿帕巾擦拭脸上油腻腻的汗水,一面微微喘着气说道。 郭鼎三此话一出,余下的盖州商贾纷纷附和郭鼎三的话,希望贺腾骁能够将价格压下来。 “贺千户是不是考虑将价格压下来些。”郭鼎三见盖州的商贾都支持他,盯着贺腾骁,说话的底气也足了很多,“我等都是做小本买卖的小商人,不比施公子和温老板此等金陵豪商,人家拔根毫毛下来,只怕比咱们的腰都粗呢。这么高的价格,只怕盖州城没有哪个商贾能够买的起云关岛码头,还恕我等无能为力。” 郭鼎三言下之意便是这么高的价格,盖州城没有其它的商贾能够买的起,贺腾骁要是不压价他就走人。 贺腾骁当然不会相信郭鼎三出不起几万两白银,郭鼎三垄断盖州城同内地的皮货贸易,是盖州城首屈一指的皮货商,光光在盖州的皮货商铺就足足有四家,家底至少有二三十万两白银。 以最低的代价获取最高的利益是商人的本质。 面对郭鼎三带着威胁的话贺腾骁毫不客气地回答道:“云关岛码头是盖州城唯一的码头,它的价格不能以建设码头的成本来衡量。复州和金州的税金也不低,换云关岛码头直接出货能省下来的成本想必诸位比我贺某更清楚。再者,码头上的设施想必诸位都已经查看过了,货栈、仓库一应俱全。” 说道这里,贺腾骁将目光转向舱外的船只,之间战船上的旗帜在海风中舒展开了,几只叫不出名字的海鸟在战船上空盘旋。 “你们在云关岛码头做生意,还有这些战舰保护你们的安全,复州和金州有么?这笔账你们算的清楚,贺某是武人,凡事讲究个痛快,不喜欢讨价还价。”贺腾骁很是决绝,似乎他的决定不容更改,毫无讨价还价的余地。 “既是此说,贺千户,我郭鼎三也是痛快人。一成的股份九千两可否,我郭鼎三愿出九千两购置一成的股份。”郭鼎三还是不愿松口,将价格压低一千两。 “常青,送客!”贺腾骁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令常青将郭鼎三请下船。 常青冷冷一笑,走到郭鼎三身边冷声对郭鼎三说道:“郭老板,请罢。” 郭鼎三一脸惊愕,没想到贺腾骁翻脸这么快,说变就变,他做了三十多年的皮货生意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竟然呆愣愣地坐在原地,惶惶然不知所措。 “郭老板,难道还要我八抬大轿送你下船么?”贺腾骁冷冽的目光射向郭鼎三。 郭鼎三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吃力地撑着桌子起身,走出船舱。 郭鼎三走后,舱内剩下的七个盖州商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迟拿不定主意,似乎在等下一个人出来和贺腾骁讨价还价。 贺腾骁在后世也有近三十年的人生阅历,不是那种不通人情世故的人,这些商人的心思贺腾骁自然清楚,贺腾骁对剩下的这些商贾说道:“|如果你们当中还有人想像郭老板一样同贺某讨价还价的话,那么很抱歉,贺某会像对郭老板一样将你们请出去。贺某是个痛快人,云关岛码头的商机,想必各位心里都有本明账,不用贺某多言。” 贺腾骁这么说,舱内的七名盖州商贾都打消了和贺腾骁讨价还价的念头。但他们依然在犹豫,一成码头的股份一万两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笔很大的支出,他们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纸币已经为各位准备停当,契约就在诸位面前,诸位若是有意购置码头股份可以先看看契约,若对契约之中的条例有疑问的马上提出,没有的话现在马上就签下。”贺腾骁指了指摆在盖州商贾们面前的纸笔说道。 盖州人参商人周焕海看了看贺腾骁,又把目光转向眼前的镇纸石压着的契约,终于下定决心挪开压在契约上镇纸石,仔细阅读完契约上的条款,咬牙提起笔蘸墨在落款处画押:“盖州人参商周焕海,签一成云关岛码头股份,计白银一万两。” ———————————————————————————————————————————————— 开始裸奔了,收藏没戏了,有收藏的朋友推荐票支持风驰一下吧。感谢runningchao、灰色痕迹、国之殇1985、想你菲儿、但醉何妨、雪葬秋等朋友的推荐票支持,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风驰的支持。 第五十三章:不尽的大雨 第五十三章:不尽的大雨 周焕海下定决心咬牙买下一成云关岛码头的股份,其余盖州城商人在周焕海签好契约之后也纷纷下定决心签下或一成或半城的码头股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以后后悔都来不及。这些盖州商人原本犹豫是希图贺腾骁能够将云关岛码头股份的价格降下些,见降价无望,这些商人只得按照贺腾骁开出的价格购置云关岛码头的股份。 贺腾骁如愿以偿地售出云关岛码头五成对待股份,多出了五万两可供支配的白银。平山堡和云关岛两地的建设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彭朝栋整顿辽东初见成效,大赵贞元十四年六月萌古察哈尔部铁木汗在辽国的怂恿下结盟漠北萌古等草原上大大小小的萌古部落共计十二部落进犯辽东掳掠。彭朝栋率麾下的秦军和辽东镇军迎战萌古联军,在尖山门一带大败萌古联军,萌古军队初战不利。十二部萌古部族人心本就不齐,在初战失利之后,十二部族萌古部落组成的联盟霎时土崩瓦解,萌古部族尽数退回草原。曾经横行草原,放马中原的萌古部族早已不复昔日的雄风。 无尽的大雨席卷了大赵帝国北部地区,帝国的心脏京师城被包裹在雨幕只中。雨水落在屋顶上,顺着瓦片滴落在地,汇入沟渠之中,排向城外的护城河。 豪雨数日不断,但京师城并没有淹没在这场已经持续了数日的豪雨之中。这有得益于大赵太宗皇帝在兴建京师城之时重视京师城的排水系统建设,赵太宗兴建京师城之时几乎征发了帝国各地的能够巧匠耗时近二十年才将京师城的排水系统建设完备。京师城的排水系统由地上的明渠和低下的暗渠组成,京师城成熟的排水系统堪称完美,经受住了两百多年大雨的考验。有赖于祖宗的恩泽,太宗之后两百多年的多次暴雨都没能淹没京师城,这次也一样。 京师城的宫城,宋宇仁仍旧端坐在案牍前,召见帝国的首辅徐鸿谦。宋宇仁自即位以来宵衣旰食,晚睡早起,对待朝政丝毫不敢怠慢,凡事事必躬亲。宋宇仁曾多次深夜召见臣子进行召对,这一次召对只是无数次中的一次。太宗皇帝时代遗留下来的京师城的排水系统至今京师城还在享受着其恩泽,抵挡住了无数次猛烈暴雨的侵袭。但宋宇仁却不清楚他还能享受祖宗恩泽多久,大赵帝国的国祚还能延绵多少年。 大雨拍打着瑰丽壮观的京师城宫城,发出唰唰的雨声。 此时的大赵帝国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闽浙一带的海寇频繁侵犯帝国的东南海疆,在闽浙沿海攻城略地,南直总督奉旨剿倭没有取得多大的进展,在去年还闹出金陵水师闹饷哗变一事。在帝国的西北,彭朝栋出镇辽东不到一年,秦地巨寇陆天浩走出深山重新举起反旗一度攻下汉中府的七座县城,大有燎原之势。在辽东,崛起的辽帝国更是咄咄逼人,虎视中原。 这些天宋宇仁接到的各地塘报都是官军作战屡屡失利的消息,但在昨天却收到了一份令他心神振奋的塘报。彭朝栋在辽东整顿辽东镇军初见成效,并且在尖山门击溃了萌古十二部落组成的萌古联军,塘报中称尖山门大捷。 宋宇仁因此激动了整整一整天,在激动之余,宋宇仁不免感叹大赵像彭朝栋这样的国之干成实在太少。 除了尖山门的捷报,还有一折彭朝栋的奏疏随同捷报一起送到了宋宇仁的案前。这份捷报的内容令宋宇仁大感意外:彭朝栋上疏请求向萌古人行款!行款是大赵朝的一种政治术语,行款就是议和。彭朝栋这次把尖山门的捷报和对萌古人议和的奏疏一同陈奏君前是希望能够携战胜后的余威迫使萌古人同大赵议和。 彭朝栋的这份奏疏洋洋洒洒近万言,在奏疏之中,彭朝栋痛陈经营辽东残地,遏制辽国实力扩张的难处。主张向萌古人行款,拉拢萌古人,利用萌古人威胁辽国的右翼。 向萌古人行款的想法在三个个月前已经有臣工提及,这个臣工还是赫赫有名的大赵帝国首辅徐鸿谦。只是向们萌古人行款有违祖训,这样的奏疏宋宇仁没敢轻易发出,只是将徐鸿谦训斥一番,徐鸿谦的那封议和奏疏宋宇仁则是留中不发,没有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宋宇仁在今天连夜召对徐鸿谦就是为了彭朝栋上疏请求和萌古部族议和的事情。 大赵帝国立过两百多年,从没有主动向外族行款议和过。这种奏疏放在以前宋宇仁最多扫一眼扫到行款一词就会将这份奏疏丢掉。他是一个恪守祖训的皇帝,绝然不会主动向外族行款议和。但如今的大赵帝国一年不如一年,内外交困,国家孱弱无力。对各地的叛贼和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但彭朝栋这份关于向萌古人议和的奏疏宋宇仁却是耐着性子将这份洋洋洒洒近万言的奏疏仔细看完,并且选择在今天深夜秘密召见首辅徐鸿谦商讨关于向萌古人行款议和之事。 宋宇仁本人是极反对向萌古人行款议和,无奈眼下各地战事不断,加之近年各地灾荒频繁,军饷告急,帝国可堪一用的军队少之又少。秦军是宋宇仁很看好的一支军队,宋宇仁这一次打定主意支持彭朝栋向萌古人行款议和,是期许彭朝栋能够早日平定辽国,好腾出手来对付各地的流寇起义。 外患不能早日肃清,就没有办法平定内乱。内有外患这两个问题如果得不到很好的解决,大赵帝国就会深陷战争的泥潭不可自拔,最终耗尽帝国的元气。这是宋宇仁一直以来最为顾虑的问题,他毕生之志是中兴大赵帝国,而中兴大赵帝国首要的前提条件就是解决内忧和外患这两个最为棘手的问题。支持彭朝栋对萌古人行款议和,宋宇仁这次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由于大雨,徐鸿谦在路上稍稍耽搁了一些时间才赶到宫城面见宋宇仁。 “徐卿,深夜召对无他,只因这份捷报和这份奏疏,徐卿先拿将去细看一番。” 今晚当值的大太监是司礼监的首席太监赵嵩,赵嵩从宋宇仁手里接过捷报和奏疏递送到徐鸿谦面前。司礼监的首席大太监今晚亲自陪同皇帝召对,徐鸿谦自知今晚召对所要谈论的事情重大,不由神色肃然,双手从赵嵩手里接过捷报奏疏,在灯下仔细阅读了起来...... —————————————————————————————————————————————————— 周一满课,晚上还有晚课,第一章提前更了,向大家求个推荐票。 第五十四章:雪耻 第五十四章:雪耻 徐鸿谦在灯下逐字逐句将尖山门捷报和彭朝栋的奏疏阅读完毕。 徐鸿谦读的很慢,读毕奏疏徐鸿谦神色凝重,眼睛死死盯在奏疏上行款二字上。大赵的奏疏很忌讳议和这样的字眼,行款是对议和的一种委婉叫法。 宋宇仁端坐于案前,居高临下,紧紧盯着徐鸿谦的乌纱帽,徐鸿谦捧着奏疏的双手颤抖起来。 彭朝栋坐镇辽东,同徐鸿谦多有书信来往。彭朝栋在给他的私人书信中多次向徐鸿谦提及过要同萌古人议和的事情。徐鸿谦力荐彭朝栋出镇辽东的最大意图是希望彭朝栋早日平定曼辽,借此稳固他在枢辅中的首辅地位。徐鸿谦能够久居首辅之位,同当年彭朝栋坐镇陕西,对外西北却蛮夷,对内平定陕西和山西两省的流寇之乱有很大关系。徐鸿谦和彭朝栋是乡谊的关系,两人关系很好,有这么一层关系,彭朝栋出镇地方,徐鸿谦在朝中鼎力支持彭朝栋。 纵观大赵帝国立过两百多年,历经十六代国君,能够担任一地总督长达三十年的大臣只有两个,一个是神宗时期的商传仁,一个便是当朝的彭朝栋。正因为如此,彭朝栋被打上了深深的秦党烙印,被视为秦党的核心人物。彭朝栋的籍贯在陕西巩昌府,大赵按照规制,大赵官员任职应回避家乡,彭朝栋出任陕西西总督已经是违背了大赵官场的规制,加之彭朝栋在出任陕西总督的三十年间功勋耀眼,又手握号称大赵帝国第一强军的秦军。朝中对彭朝栋的流言蜚语自然少不了。 但彭朝栋能够顶住这些流言蜚语,在陕西总督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三十年,得益于以徐鸿谦为首的秦党在朝中得势,宋宇仁对秦党的信任和倚仗。 彭朝栋出镇辽东要应对的不仅仅是新近强势崛起的辽国,还要应对被他此前被他驱赶到察哈尔和漠北一带的萌古部落。两线作战自古以来是是兵家大忌,辽军兵强马壮,锐气十足,彭朝栋单单对付辽国已经是很乏力。要是能够和萌古人议和,彭朝栋在辽东的压力将大大减轻,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对辽作战。 “卿以为款萌如何?”宋宇仁一字一挫地问徐鸿谦道。 大殿只有宋宇仁、徐鸿谦和赵嵩三人。宋宇仁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之内大声的惊人,语声在空荡荡的大殿内回荡,萦绕在徐鸿谦耳边。 同外族议和是大赵朝的大忌,穆宗皇帝之时,萌古人曾经陈兵京师城,当时朝中有三名大臣在朝议上上疏同萌古人议和,施以萌古人小惠,让萌古人退兵。穆宗皇帝览疏大怒,下令将这三个议和的大臣解压到菜市口一叛国之最,施以剐刑。想到穆宗时代三个议和大臣的下场,徐鸿谦的脊背直冒冷汗。此前他曾很隐晦的私下上疏向宋宇仁提及同萌古人议和之事,宋宇仁不会是现在要借这件事情治他的罪吧? “皇上恕罪!微臣不敢!”徐鸿谦一头抢地,额头紧紧地顶在地上。 “徐卿何故如此惺惺作态,难道就连徐卿也不愿对朕说实在话么?”宋宇仁苦苦一笑,一脸凄然之色。 “兹事体大,微臣不敢妄言,但凭皇上圣裁!”徐鸿谦的额头依旧紧紧顶在地钻之上,不敢抬头看宋宇仁。 宋宇仁长吁了一口气,看向赵嵩:“大伴儿,扶徐阁老起来罢,地上凉。” 赵嵩会议,蹑步上前扶起徐鸿谦:“徐阁老,起来罢,徐阁老可是我大赵朝的栋梁,皇上的股肱之臣。”趁着扶徐鸿谦的瞬间,赵嵩借势凑到徐鸿谦耳边,低声而语道:“皇上有款萌古之意,阁老相机行事,莫要错失良机。” 徐鸿谦勉强在赵嵩的搀扶下站起来,满面汗津津一片,额头上硬生生地蹭掉一大块皮。 徐鸿谦站在原地,只觉得眼前晕乎乎一片,过了许久才缓过来,在心底里琢磨着赵嵩刚才的那一番话,壮起胆气微微拿眼角的余光瞥向殿堂上的宋宇仁。 宋宇仁这时候没有再端坐在案牍上,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负手背对徐鸿谦、赵嵩二人而立。 宋宇仁目光炯炯,目光落在眼前的一副大型地图上,这幅地图赫然是辽东的局势图。 “彭卿坐镇辽东的难处朕岂不知。”宋宇仁提起朱笔,在察哈尔和漠北两处画了个大圈,随后又以辽阳城为中心画了个大圈,“眼下国家内外交困,卿是知道的,朕知道你们碍于祖制,不敢言和。” 说到这里,宋宇仁猝然停住,挥笔在地图上写下两个大字——雪耻! “贞元十三年我大赵在辽东大败,辽虏杀我降卒六万,辽民流离失所,何止百万,辽人移都辽王府邸,建国大辽,改元天兴,同我大赵分庭抗礼,发诏书昭告天下,斥我大赵朝为南朝!此乃我大赵立国两百多年来从未有之耻辱。”宋宇仁说罢,两行热泪划过的瘦削的脸颊,“此耻不血!难消朕心头之恨!” “皇上!”徐鸿谦噙泪跪倒在地,“微臣无能,不能替皇上分忧。” “卿起来罢。”宋宇仁虚抬了抬手示意徐鸿谦站起,“时局维艰,眼下只有君臣同心,大赵才能度过此难关。” 宋宇仁坐回案牍前,说道:“萌古势衰,成不了什么气候,但想要完全将萌古人剿灭在草原上却是千难万难,彭卿昔日大败萌古收复黄河河套,萌古人逃遁至察哈尔、漠北等地,此番彭卿在尖山门再度大败萌古十二部族联军,萌古人又遁至察哈尔、漠北草原腹地。在草原上对萌古人请追猛打不是我大赵军之所长。彭卿上疏借尖山门大捷之余威,对萌古人行款,暂时安定住萌古人,曼舒辽国才是我大赵的心腹大患,萌古不足为惧。” 宋宇仁推心置腹说出这番话,徐鸿谦还是蛮感动的,他虽然也赞同和萌古人议和,缓解彭朝栋的压力,但他还是有很多顾虑。宋宇仁推心置腹说出这番诛心之句,徐鸿谦不好在敷衍宋宇仁:“对萌古行款虽是可行之举,臣只怕朝堂上的那些老鸦们聒噪。” 第五十五章:议和是明智之举 第五十五章:议和是明智之举 徐鸿谦所指老鸦是京师城的科道官。科道官位卑权重,他们的责任是向皇帝进言劝谏弹劾不法官员。大赵朝没有刑不上士大夫一说,但刑不上科道官确实真真实实的存在,国朝近三百年,被廷杖杖死的文武官员并不鲜见,但从没有一个科道官受过廷杖。 提起科道官,宋宇仁也是很头疼,偏偏他又以明君自诩,不能拿这些科道官怎么样。 “此时交由徐卿一手操办,无须外廷廷议。”宋宇仁对徐鸿谦说道,议和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只能在暗中进行,如果经过廷议,议和一事非但会化为泡影,宋宇仁本人也会惹得一身骚,里外不是人。等议和一事和萌古人谈妥,生米已经煮成熟饭,那些科道官要是再跳出来反对,对宋宇仁也无可奈何,顶多上疏不痛不痒地骂他几句不遵祖制。 “臣以为这么做有些不妥,按照规制,议和一事需由外廷公议,然后再下决断,颁布议和使臣符节出使议和。”徐鸿谦有些动摇,不仅仅大部分科道官都反对议和,以吕宗成为首的浙党官员必然也是反对议和的。 和科道官不同,能坐上科道官的大多是清流之士,大多数科道官惜名如命,不会结党玷污自己的名声。而以吕宗成为首的浙党一系官员是徐鸿谦的死对头,徐鸿谦想要议和,浙党的官员不会让徐鸿谦遂愿。徐鸿谦担心这件事情一旦被捅开会成为浙党攻讦他的把柄。 “以兵部的名义对萌古人行款。”宋宇仁压低声音说道,“行款所需的符节文书朕都批给兵部。具体事项徐卿和彭卿着手去做。” “以兵部的名义对萌古人行款,臣恐怕萌古人不会买账。”徐鸿谦摇摇头,以兵部的名义同萌古人议和明显有小觑萌古人的意味在里头,萌古人也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 “诶。”宋宇仁笑了笑,说道,“换做以往萌古人确实不会买账,但徐卿别忘了,彭卿还兼领兵部尚书,对萌古人行款,以兵部的名义再合适不过。” “既是如此,微臣愿意一试。”徐鸿谦恍然大悟,萌古人畏惧彭朝栋,以彭朝栋的名义同萌古人议和也未尝不可,又携尖山门大捷的余威,这次对萌古人议和,只要操作得当的话,极有可能成功。 “卿择可靠之人作为此次行款之使,选的人务必要可靠,此事务必保密。”宋宇仁对徐鸿谦最后交代了几句。 徐鸿谦走出到阙门的时候已经是四更初,徐鸿谦家仆的车架将车架到徐鸿谦面前,撑起伞替徐鸿谦挡住风雨,请徐鸿谦上车架。从大殿出来徐鸿谦绯红色的官袍已是湿漉漉一片,此时雨水打在官袍让让人难以辨清官袍上到底是汗迹还是水迹。 ———————————————————————————————————————————————————————————————————————————————————————————————————— 平山堡千户府大堂,贺腾骁在堂上阅读商传仁的《南韬北略》贺腾骁两世为军,担任过基层军官,军事素养还算不错。但两世还是隔了大几百年的时间,现实差异太大。他在后世掌握的军事知识不能生搬硬套来使用,否则只怕是会弄巧成拙。不过结合当下的实际情况,适当借用后世的一些军事经验还是可行的。 《南韬北略》行文比较直白浅显,这和商传仁的武人出身离不开关系。不过这也好,比较直白的语言读起来也不会那么吃力。 时近黄昏,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袁铮钰见贺腾骁还在大堂读书,将堂桌上的两具油灯点燃。点燃油灯之后没有再打扰贺腾骁,蹑手蹑脚地离开大堂折身回千户府后衙。 云关岛和平山堡的建设工作都已经完成,这些天基本上没有什么公事,贺腾骁案牍上的公文都少了许多,难得今天偷闲读了一下午的兵书。 贺腾骁打个哈哈,伸了伸懒腰准备回后衙。还没起身,凌锋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大堂。 “小三爷,锦州城那边有消息了。”凌锋上千将一颗蜡丸呈给贺腾骁。 贺腾骁拆开蜡丸,取出密封在蜡丸内的绵纸,铺在桌面上压平,仔细阅读上面的细密的字。 “彭朝栋这是要和萌古人议和啊。”贺腾骁看完绵纸上的内容将绵纸递给凌锋,凌锋接过绵纸看了起来。 “为何要和萌古人议和。”看完绵纸上的内容凌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尖山门大捷秦军斩获十二部萌古部落首级一万级,完全可以和萌古人继续打下去,知道将萌古人打垮,“萌古人不比辽军,辽军要是硬石头,萌古人就是软柿子,不打反倒和萌古人议和属下实在是想不通。” 凌锋对萌古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知底,骁骑营也曾征伐过察哈尔萌古,当时的察哈尔萌古可是被骁骑营打的满地找牙,狼狈遁入大漠深处,不敢迎战骁骑营。凌锋想不明白这样的蛮族部落有什么好害怕的,打了大胜仗还要对萌古人行款。 萌古部落曾经盛极一时,两度成为帝国北疆最大的威胁。一是国初萌古人刚刚被赶到塞外,那是的萌古人实力依旧很强大,不时破变掳掠。二是在穆宗时期萌古人入据黄河河套地区,威胁陕西和山西的北部地区,甚至对西北甘州以外的蛮夷也有很大的影响力。 但现在的萌古早已经被彭朝栋五次出塞打残,分裂成大大小小的十几个部落,各部落之间为夺食甚至相互征伐。 “再打下去对秦军也没有什么好处,彭朝栋若同萌古人议和,倒不失为是明智之举。”贺腾骁说道,“萌古人容易打败,但却不容易消灭,彭朝栋打了三十年的萌古人,也只是将他们驱逐出黄河河套,始终没有将萌古人彻底消灭,这是为什么呀?” “萌古人太能跑了,一旦作战不利,萌古人便遁入大漠深处,萌古人的马比咱们的马快,我们追不上他们,再者,孤军深入草原追击萌古人太冒险了。”这一点凌锋还是清楚的,贞元十年,骁骑营曾大败察哈尔部的萌古,只斩首三百余级,萌古人见骁骑营难对付就没有和骁骑营打下去,铁木汗立刻率部遁入草原深处。 “对。”贺腾骁点点头,“而且萌古人现在已经闹腾不出多大动静,彭朝栋经营辽东,主要是为了压制辽国,和萌古人纠缠,对他没什么好处,打萌古的那点军功他也看不上。” “小三爷是觉得,彭朝栋此举高瞻远瞩?”凌锋问道。 “彭朝栋是条汉子。”贺腾骁点点头,“彭朝栋三十年来最大的功劳有两端,一端是平定在西北举事流寇,一端是平定萌古,这两端的功绩足以成就他能臣之名,在这时候能放下身段,冒着背负骂名的危险和萌古人议和,此等胸襟,自古又有几人?赵辽角逐于辽东,萌古只是一个配角,但也不能小看他们,我大赵得萌古,则可也威胁辽国的左翼,压制辽国扩张。辽的萌古,辽国左翼威胁消除,大赵在辽东的国防压力将大大增大,面对辽国,大赵也将更加被动。” “如此说来,凌锋明白了。”凌锋点点头,将绵纸呈上还给贺腾骁。 贺腾骁夹着绵纸靠近油灯火苗,绵纸轻薄,瞬息间的功夫就燃成了灰烬:“注意锦州方面的动态,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有相关消息,务必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 第二更在晚上,会迟一些,这周事情很多,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完成更新,大家见谅,但每天雷打不动的两更绝对不会少。大家放心收藏,求推荐票啊,求推荐票支持! 第五十六章:密使至 第五十六章:密使至 宋宇仁深夜秘密召对商议同萌古人的议和事宜没有传到外廷,外廷的绝大多数官员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情。除了尖山门的捷报令举朝为之振奋之外,朝堂几乎是平静如水。 近年来大赵对外作战胜多败少,作为天子脚下的京师城的子民对战败消息早已习以为常,这次尖山门大捷的捷报传遍京师城倒是令京师城的百姓有些无所适从。在京师城的茶馆人们谈论最多除了人们感兴趣的宫廷秘事便是刚刚出镇辽东不满一年的辽东总督彭朝栋,尖山门大捷将彭朝栋的声望推到了顶峰。所有人都认为,大赵逢此乱局,彭朝栋是大赵帝国唯一有能力力王狂澜的能臣。 然而,在千里之外的锦州城,彭朝栋并没有大赵子民所想的那般风光无限。在锦州的辽东总督府内,彭朝栋一脸忧虑,尖山门大捷斩首一万的消息并不能够冲淡他的忧虑。 彭朝栋很清醒,萌古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各部组一盘散沙,咱短时期内兴不起多大的波澜,战胜萌古的意义并不大。而此时,帝国的威胁则来自在辽东战火中崛起的新兴帝国——大辽国。 早在出关之时,彭朝栋就已经有议和萌古的想法。和萌古人打了这么多年,他也打得厌倦了,和萌古人再打下去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只会徒损国力。现在最需要对付的敌人人辽国。 彭朝栋在大败萌古十二部落联军之后没有追击萌古联军,就有借着一战余威威慑萌古人,和萌古人进行议和的意味在其中。 “总督大人。”彭禹乾跨步走进总督府大堂,朝堂上的彭朝一抱拳,“属下已经将议和秘使接入府中,大人可要面见密使?” 彭朝栋是秦人,秦人尚武,虽说彭朝栋是进士出身的文官但久习行伍,还是习惯手底下的人朝他行军礼。 “密使共有几人?主使是谁?”彭朝栋微微抬起头,望向彭禹乾问道。 “此次中枢派来的使者共有五人,议和主使乃礼部郎中杨昌国。”彭禹乾抱拳回道,语声恭谨。 “杨昌国......”彭朝栋默念着杨昌国的名字,在脑中搜寻着有关杨昌国的记忆,许久之后,才作恍然大悟状,对彭禹乾缓缓说道,“杨昌国这个人本督还算了解,徐阁老请杨昌国做为这次议和密使的主使,妥当。” “总督大人,虽说杨昌国杨大人堪任此次议和的主使,但杨大人仅是品轶仅为五品,以往我大赵向外族派出的使臣没有低过四品的,属下怕萌古人生疑。”彭禹乾将他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按照大赵朝的制度,外出出使的使臣品轶不得低于四品,也就是说出使队伍的主使的品轶最低要四品,具体的品级依照出使国(族)国力的大小而定。 “够了,够了。”彭朝栋倒是一点也不懊恼,捏着胡子微微笑道,“萌古新败,没有资格在使臣品级的高低上和我大赵讨价还价,再者,四品以上的大员,只怕朝中没有人愿意接这份差事。” 彭禹乾想想也是,大赵帝国是在驱逐蛮夷,光复故土的基础上建立起的帝国。自尊心强烈而又脆弱。对待同外族议和的问题上向来敏感,出使议和不比寻常的出使活动,议和终究是议和,不是出去扬我国威的,议和成功不见得会有多光鲜,议和一旦失败还有身败名裂的风险。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差使,恐怕朝中还真找不出哪个四品大员愿意接。 “拿属下这就宣密使上堂见总督大人?”彭禹乾问道。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彭朝栋忙摆摆手,正色道,“此事机密,本督断不可在公堂上接见密使。” “谨听总督大人赐教。”彭禹乾再次抱拳,等彭朝栋拿主意。 “你先将他们安顿好,本督晚上去见他们,本督任职陕督那会儿,杨大人曾代本督出使过瓦慎,就当是见见故人。” ———————————————————————————————————————————————————————————————————————————————————————————————————— 贺狮虎今天兴致黯然,邀贺腾骁去云关岛码头看一看,贺狮虎怎么说也是贺腾骁的上司,贺腾骁不能拒绝贺狮虎,只能奉陪。 贺狮虎是中午才到平山堡,两人到达三岔河河口之时,日头业已西斜,贺腾骁和贺狮****在马背上,望着三岔河河口才形成不久的草市。虽然已近黄昏,但草市上依旧人流涌动,小船穿梭于草市上临时填筑成的简陋码头和云关岛码头之间运输货物。 “草市才建不久就吸引了近两千人口。”贺狮虎勒着缰绳,望着码头上正在卸货的绰绰人影,“盖州城在这个时候街头上的行人可还没三岔河河口的草市多。我看你不仅有治军之才,在民政方面你亦有大才。” 贺腾骁吩咐常青上岛派船来接贺狮虎登岛。侧过头回贺狮虎道:“参将大人过誉了,不过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罢了,盖州城是一座军事重镇,怎能和闲散的草市相提并论。当初多赖参将大人信任,腾骁才得以出镇云关岛。” “叫我二叔,你叫我参将大人我觉得生分。”贺狮虎纠正贺腾骁道。 贺腾骁笑笑叫了贺狮虎一声二叔。 常青登岛不久,三叶扁舟驶出云关岛,悠悠地朝贺腾骁他们飘来。河口三角洲水位比较浅,大船不能开进三岔河河口,唯有小船能够进退自如。 三叶扁舟靠岸泊住,贺腾骁下马请道:“二叔,登岛罢。” 贺狮虎翻身下马,在贺腾骁的带引下登上扁舟,扁舟上的水手咱船尾熟稔的操纵船桨,扁舟平稳地向云关岛驶去。 “这水手操桨好生熟练,瞧模样不似我辽东之人。”贺狮虎闲觉聊赖打量着船尾的操桨手说道。 那桨手却是大方,笑咧咧地应了贺狮虎的话:“将军好眼力,小的不是辽东人,小的是南直金陵人,来辽东谋口饭食。” 水手说出他是金陵人,贺狮虎大为诧异,金陵乃是富庶之乡,辽东是苦寒之地,从来只有辽东人到关内谋食一说,金陵人到辽东谋食贺狮虎还是第一次见。 “腾骁,岛上还有金陵人?”贺狮虎问贺腾骁道。 “二叔,容腾骁上岛同你慢慢细说。”眼见船只快要靠岸了,贺腾骁对贺狮虎说道。 一阵猝然的钟声从云关岛东岸传到来,贺腾骁隐约间听到码头上一片慌乱嘈杂一片。 “有敌船。”操桨的方才还一脸笑咧咧的操桨手在听到钟声的一瞬间,像是凝固住了一般。 云关岛东岸的两座灯塔和山顶墩台上设有两口钟,是专门用来预警用的。平日无事没有人会去敲钟,钟声响起则是说明有敌袭。 钟声覆盖了整座云关岛,就连三岔河口边草市上的人们也听到了钟声,纷纷望向云关岛。 ———————————————————————————————————————————————————————————————————————————————————————————————————— 二更求推荐票,求收藏,拜谢~ 第五十七章:觊觎之心 第五十七章:觊觎之心 听到报警的钟声,扁舟上的水手加快划桨的速度,扁舟不再慢悠悠地悠闲行驶,像是脱弦的箭一般飞驶云关岛。 踏足上岸之后,贺腾骁朝贺狮虎一拱手,肃然道:“这钟声乃是敌袭前的预警,请参将大人上墩台一看究竟。” 说罢贺腾骁竟头也不会,登上云关岛墩台。贺狮虎没有怨贺腾骁无礼,情况紧急,如果是他陪着贺方雄他也会先顾及敌情。贺狮虎对云关岛不是很熟悉,跟着贺腾骁登上云关岛的墩台。 云关岛墩台筑在云关岛海拔最高的山丘之上,在墩台上,能将云关岛乃至云关岛周围数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贺腾骁扶着墩台上的墙垛,望向云关岛东岸的码头,码头边上停泊着十几艘还没来得及卸货的船只。船只上的慌慌张张地跳离船只,跑上码头奔命。码头上的士卒极力维持码头的秩序。 距离码头一里远的海面,十几艘战舰杨帆趾高气扬地朝云关岛码头气势汹汹的扑来。 “这是倭寇?”贺狮虎望着扑向云关岛的十几艘战舰皱眉问道。 “不是倭寇。”贺腾骁摇头道,“是黄族的水营。” 战船行的近了,战船上悬挂的旗帜渐渐清晰,贺腾骁隐约中识辨出旗帜上所绣的字——黄。 “看来黄家对云关岛还是心存觊觎之心。这般阵势,只怕是来威慑咱们贺家罢。”贺狮虎冷笑道。 黄家有心插手贺家的家务事,令贺狮虎深感憎恶。但黄家手里有辽东最为强大的水营,而贺家无论是在盖州、复州、还是金州都没有一支像样的水营。辽东的海面尽是黄族水营的天下。 贺家有心仿照黄家打造一支水营,但北方士卒不习水战,很难招募到优秀的水卒。黄家水营是以明州贬戍锦州的参将颜普的明州士卒为班底建立起来的水营,水营士卒多是浙江明州人,谙熟水性,这一点是贺家打造水营无法复制的经验。最后贺家只得作罢,直到现在贺家还没有像样的水营。 “只怕这些破船还威慑不了咱们,最多算是试探。”贺腾骁笑笑道。 “参将大人、千户大人。”张雨阳得知贺狮虎和贺腾骁来云关岛,上墩台朝两人行了个军礼,说道,“黄族的水营,我方战船已全部收锚出港。” 贺腾骁点点头,贺狮虎心想:有探子向他禀告过贺腾骁购置了五艘战船,张雨阳口中所指的战船就是这五艘战船? 张雨阳在贺狮虎的幕府中做过一段时间的幕僚,再见到贺狮虎颇有些尴尬,侧过身站在贺腾骁身边不去看贺狮虎。 当然,贺狮虎也不是那种小心眼之人,没有太过在意张雨阳,注意力只在云关岛码头启航的六艘战船,心下疑惑:探子向他禀报贺腾骁只购置了五艘船只,多出来的一艘船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果然是他们!”黄家水营的船队中,颜普看见他们在云关岛被“倭寇”掳掠去的那艘海鹘战船,猛地一排船舷,恨恨道。 “列阵,一字排开,将他们堵在码头!”颜普挥手下令。 楼船上响起时而短促的鼓点,不过鼓点之间间隔的时间比较长。云淡天青,海面上的能见度很高,这种天气颜普完全可以用旗语兵发号命令,但他此行是为了威慑云关岛,擂鼓号令更有气势,所以选择擂鼓发号命令。 柯定海是金陵水师出身,这阵鼓点发的是什么命令他自然清楚。紧促的鼓点一短一长,这是命令所有船只以楼船为中心,一字排开的命令。 柯定海命令旗语兵上台发令,云关岛船队的战舰呈半圆状队形行进,柯定海所乘坐的楼船首当其冲,冲在船队的最前方。 柯定海手下的水卒都是金陵水师的精锐,变换队伍的速度很快。云关岛船队队伍变化速度之迅速大出颜普意料。 颜普原是水师出身的的将领,在明州因剿倭不利被贬戍锦州,到锦州后得黄永韬赏识,一直替黄永韬操持水营,对水师了如指掌,他自信在辽东没有比他更精于水师的将领。 云关岛船队变换队形展现出来素质比起他一手训练起来的黄族水营还要硬。新卒不可能在这么短促的时间之内完成队形变换,难道这些水卒不是贺家在辽东招募的新卒?如果不是贺家又是从哪里招募来的水卒? “将军,敌舰向我方急速驶来,是否减速?”黄族水营千户左焕成爬上楼船请示颜普。 黄族水营的战船数量两倍于云关岛船队,而且战船的大小都比云关岛船队的战船来的大。左焕成想不通云关岛船队哪来的勇气敢冲向他的黄族水营。就拿他脚底下的这艘楼船来说,这艘楼船是黄族水营最大的旗舰,是一艘两千多石的大船,比云关岛船队楼船的三倍还大。在云关岛楼船面前,黄族水营的楼船简直是庞然大物。 “加速!”颜普神色冷峻,不为所动,他此行率船来云关岛的目的除了查看贺家在云关岛的布防之外,还有威慑贺家的目的。他要率领黄族水营警告贺家,辽东的海洋是黄族水营的天下!在这关键时刻,他绝不能下令减速。云关岛上的军民都在看着,如果在这关键时刻时刻减速,黄族水营又怎么能够起到威慑贺家的作用? “大哥,对面没有减速,我们是不是把船速减下来?”云关岛船队的楼船上,水卒邓雨请示柯定海是否减速。柯定海在金陵水师供职之时便待手下如手足,他麾下的水卒无论是在平日里还是在战时都称呼柯定海为大哥,而不叫百户。 “加速!”柯定海毅然下了命令,“告诉弟兄们,我们要证明给贺千户看,我柯定海手底下的兵没有废物!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不能让人轻看喽!” 虽说贺腾骁答应收容柯定海、万铭和他们手底下的兵,但贺腾骁上次那一句不收留废物像是石头一样压在柯定海心头。柯定海是一个十分要强的人,他可以容忍没有门路,战功累累却数年不得升官,但他绝不能容忍别人看不起他和他手下兵。从贺腾骁说出那一句话起,柯定海暗下决心一定要证明给贺腾骁看,他手底下的兵势虎狼之兵,绝不是贺腾骁所说的废物! 而眼前,就是一个绝佳的证明机会,他又岂能退缩!唯有骨气勇气冲过去!令对方胆寒!证明自己! 两支船队相距越来越近,双方都加速朝对方冲撞而去。 —————————————————————————————————————————————————— 这周事情实在多,今天忙活了一整天,九点多才回来,洗个澡就开始码字了,今天欠下的更新五一补上。大家见谅,厚颜求收藏,求推荐!xh:.126.81.50 第五十八章:杀无赦 第五十八章:杀无赦 柯定海敢于正面冲撞比己方战船要庞大的战船并非出于一时的血勇。而是龙江船厂出产的战船给了他很大的自信。 柯定海在金陵水师效力之时,最大的奢望便是能够开上的龙江船厂出产的战船。当从始至终,他所在的船队都只有一艘龙江船厂出产的两百料小楼船。 龙江船厂出产的船只用料考究,木料并不是像寻常船厂一样,就地取材、择优使用。龙江船厂造船所使用的木料则是从长江中上游沿岸地区的府县采伐,将采伐好的木料运出深山,顺长江漂浮而下,在下游拦截木材取用。 这种取材方法代价极高,造船周期长,龙江船厂单单造船的原料从采集木材到干燥木材再到涂蜡有时就要花上几年的时间造出来的战船价格也不菲。这也是帝国在国力衰弱之后无法支撑龙江船厂运营的重要原因之一——成本实在是太高了。 但是,经历过苛刻取材,能工巧匠以繁复的工序打造出来的船只坚实无比! 这样的战船自然给了柯定海极大的自信,战船虽小,但柯定海有足够的信心将敌方的船只撞成碎木! “这些个疯子!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么。”颜普巍巍站在两千料大船的顶端,俯视着斩浪撞向黄族水营舰队的两三百料大小的小船,一脸不屑。 船只大小差距悬殊,这些小船冲撞他的大船无异于是在找死! “柯定海和万铭够钟!是条汉子!”贺腾骁望着柯定海率领云关岛船队变换队形,破浪前冲的雄姿赞叹道。 张雨阳对柯定海率船队冲撞黄族水营的舰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意外,他是浙江人,很了解龙江船厂出产战船的质量。黄族水营的战船是黄家望海船厂所打造的,望海船厂是贺家在十年前才建立的船厂,专门替黄家水营造船、修理战船。眼前黄族水营那艘两千多料的旗舰就是黄家望海船厂造出的最大战舰,代表着黄家船厂最高的造船水平。 能在短短十年内达到制造出千料大船的船厂在大赵可谓是凤毛麟角。望海船厂在辽东甚至帝国北方都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造船厂。但龙江船厂是有着两百多年的底蕴的百年老厂,造船的技术水准远远甩黄家的望海船厂好几条大街。柯定海可以凭恃战船的精良弥补战船小的不足。 “实力悬殊,只怕云关岛船队有倾覆的风险。”贺狮虎替云关岛船队捏了一把汗,他是陆战出身的武官,对步战、骑兵作战都很了解,唯独对于水师作战不甚了了。 “二叔,水师你我可都是门外汉,我们看着便是。”贺腾骁嘿然一笑。 云关岛船队的一百五十多名英勇的水卒喊着嘹亮的号子奋力划桨前行,士气高昂。 黄族水营的水卒是由颜普从明州带来的明州水卒和在辽东招募的水手混编而成。辽东当地的水手没有经历过水战,没有水战的经验。而明州水卒也好不到哪里去,明州水卒在剿倭寇与海寇之时有过水战的经历,但这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到了黄族水营之后,他们说做的更多的是开着战船在辽东的海域上耀武扬威。 黄族水营原以为他们的大船能够吓退云关岛船队的小战船,哪里料得到云关岛船队的这些水手不要命的向他们冲刺而来。黄族水营的水卒在这关键时候竟然显得有些慌张,出于畏惧的心理,摇桨水手手像是不听使唤一般,慢了下来。 “快!摇桨!加快摇桨的速度!”颜普歇斯底里地大声咆哮起来,他们逆风行驶,速度本来就比对方战船的速度要慢,在这关键的时候减速是致命的。一旦速度减慢下来,在两船对撞的瞬间,对方的冲击力将比己方来的大,这是一件很致命的事情。 在颜普的呵斥下,黄族水营的船队行进速度终于加快,但为时已晚,柯定海的楼船已经同颜普说乘坐的旗舰楼船相撞,紧接着,其余的楼船纷纷对撞。 船只对撞,在平静的海面上掀起巨大的浪花。两船对撞的瞬间,颜普所乘坐的两千料楼船受巨大的惯性猛然倾斜,浪水打在甲板上。颜普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幸亏死死抓住了栏杆才没有在船深猝然侧斜之时被甩下望楼。 船只左右摇晃着恢复平衡,剧烈的摇晃持续几次之后,船只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小,终于基本恢复了平衡,颜普能够站稳了。 “大人,楼船地板被撞碎!底板进水!”一个黄族水营的水卒踉踉跄跄地跑到颜普跟前,神色慌张。 “什么?”颜普瞪大眼睛,探出头不可思议地看向撞向对方的战船,云关岛船队的战船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一般。 颜普心一沉:对方的船只船身竟然如此坚固,难道对方的战船是从龙江船厂购买的?在这么激烈的对撞之后船只竟然平安无事,在此之前颜普只见过龙江船厂造出的艨艟战舰硬生生地将倭船撞碎过。 噩耗一个接着一个传入颜普的耳中,遭受撞击的五艘战船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其中一艘战船舱底的九个水密舱有六个已经进了水,海水瞬间涌入,船只正在慢慢沉入海底。其余的四艘船情况稍好些,只有两三个水密舱被撞碎进水,船只尚能够正常行驶。 楼船向被撞沉海鹘船派出赤马舟,赤马舟原是用来侦查用的小舟,在这时候被当做救生艇来使用,搭救沉船上的水卒。 “犯我云关岛海疆者!杀无赦!”柯定海手握朴刀,立于楼船甲板之上,厉声喝道。 一百五十多名云关岛水卒皆横刀大喝道:“杀无赦!杀无赦!” 喊声令黄族水营的水卒心底发慌。 “大人,怎么办!杀了他们?”黄族水营的一个千户官请示颜普。 “杀你个球!”颜普咬牙道,“还嫌不够丢人吗?!撤!返航!” 一艘船只被撞沉,四艘船只受到不同程度的撞伤,黄族水营的水卒已是人心惶惶,哪里还有敢战的勇气?再者,云关岛船队也是属于大赵的水师,并不是海寇倭寇之流,可以放手剿杀。云关岛船队是贺家的船队,这时候交兵黄永韬那边也不好交代,颜普此次出航是奉了黄永韬的命令来查探云关岛的虚实,威慑云关岛,没有开战的意思。 楼船再次响起了鼓声,和上次不同,这次的鼓声沉闷而又绵长——这是舰队撤退返航的命令。在这阵沉闷的鼓声中,黄族水营的战船狼狈离开云关岛返航,剩下一艘孤零零的海鹘船在落日的余晖之中,慢慢沉入海底...... 云关岛船队的水卒站在甲板上上目送着黄族水营狼狈远去,雀跃欢呼。柯定海站在船首,嘴角轻扬:“千户大人,我们不是废物。” 不远处,站在云关岛码头上观望的军民沸腾了起来,为保卫他们的舰队赶到骄傲。盖州的客商们最是开心,他们可以放心地在这座小岛上做生意。 “告诉柯定海他们,他们不是废物,我准许他们留下!”贺腾骁抚掌大小道,“二叔,等等与我一同休书一封,将此事告知武安公,给云关岛的水卒造军籍!噢,还要两个百户的官身。” 张雨阳忍俊不禁,只是咕哝一句:“多此一举!” ——————————————————————————————————————————————————做个小改动,将船只计量单位由“石”改成“料”只是一个小改动,并不影响阅读,朋友们请放心收藏。求推荐票啊,这些天推荐票不是很给力呀,求推荐票~ 第五十九章:萌古王帐 第五十九章:萌古王帐 塞外,察哈尔萌古部大营。 几条寂寥的身影站在大营外等候察萌古察哈尔部铁木汗的召见,在广袤的塞外原野,他们显得的是那么的孤单。 这几条寂寥的人影便是徐鸿谦经过精心挑选的议和使臣,他们担负着大赵帝国同萌古部落议和的使命。 察哈尔部的萌古士兵看向他们的目光并不友善,尖山门一战,赵帝国的秦军斩首萌古十二部族联军首级一万级,其中察哈尔部落的首级三千级!察哈尔萌古还在舔着尖山门一战的伤口。察哈尔的士卒对赵国使臣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杨昌国对萌古人不友善的目光丝毫不在意,萌古部族已经是穷途末路,而大赵帝国真正的威胁来自辽东的辽国。他这次来同察哈尔萌古秘密议和的目的就是笼络住萌古人,减轻辽东总督彭朝栋的压力,让彭朝栋能够放开手专心对付曼舒辽国。 想起彭朝栋,杨昌国感慨万千。杨昌国的仕途之路算不上顺畅,也没什么官运,他是以举人的功名入仕。二十多年前,他是陕西甘州臣一个小小的书吏,彭朝栋在整顿甘州镇军之时发现他精于书案工作,便请他做幕僚。他在甘州最大的功绩就是替彭朝栋出使瓦慎部族。在那一次出使,他展现出了出色的外交才能,此后彭朝栋向朝廷推荐了杨昌国,杨昌国入京担任礼部员外郎,随后升迁至礼部郎中,成为大赵朝为数不多的举人京官。 举人出身的功名注定了杨昌国的晋升空间身份有限,在外人看来,一个举人能够做到五品官员,还是京官,这已经是一个举人仕途的极限了。杨昌国本人也无心继续仕途,他已经做好打算:在做这一任礼部郎中便辞官回乡种地教子,了此残生。哪只造化弄人,在这个时候,他接下了出使察哈尔萌古的差事。 “赵使,大汗有请!”不知过了多久,萌古大营内终于走出一个萌古千夫长,请杨昌国等人入营。千夫长的语气很生硬,语气说是请,倒不如说是随便说句敷衍的话带他们入营。 杨昌国暗暗摇头:萌古人气量这么小,难怪这几十年来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只有往大漠深处不停逃命份。杨昌国不由担心起来,对气量这么小的萌古人,这次秘密议和能够成功吗?察哈尔部的铁木汗是不是也是像眼前的萌古千夫长一样,是胸襟狭隘之辈? 到了察哈尔萌古王帐前,杨昌国整了整青色的官服,身后的四名使者,捧文书的捧好文书,执符节的执正符节,调整好仪态按照尊卑次序跟在杨昌国身后准备进入王帐。就在这时,萌古千夫长却止住了他们:“大汗只令赵国主使入王帐,其余人等在王帐外等候便可。” “岂有此理!”杨昌国沉下脸,“我等皆是大赵使臣,到了王帐焉有只许主使入帐,不许其它使者入帐的道理!” “这是我萌古的规矩,得罪之处还请大人海涵。”萌古使者微微躬身,算是致歉。 “断然不可!”杨昌国不肯让步,虽说这件事情只是细枝末节,但这关系到帝国的尊严,他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让步,“这也不和我大赵的规制!你进王帐问问铁木汗,你们察哈尔萌古就是这么对待使臣的么?!” 千夫长显得很为难,杨昌国态度强硬,他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千夫长。”副使礼部员外郎甘汉杰上前一步,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你们萌古人有你们萌古人的规矩,我们大赵自然也有我们的规矩,不若如此,你我各退一步,使臣中,主使和副使入王帐商谈议和一事如何?我们还需要交付议和文书,总不能让主使捧着文书入王帐罢。” “这......”千夫长动容了,但依旧迟疑不定。 杨昌国回头瞪了甘汉杰一眼,责备甘汉杰不应该在萌古人面前低头,有损大赵国威。 甘汉杰对杨昌国报以歉意一笑,看向萌古千夫长,加重了语气:“既然千夫长觉得为难,我等告辞,萌古部落可不止你们察哈尔一部,我们到漠北找漠北萌古的单黎汗议和也能回去复命。告辞!” 说罢,甘汉杰作愤愤不平状,转身意欲离去。 “赵使且慢!”甘汉杰一说要走,萌古千夫长终于急了,忙道,“赵使稍待,容我进账禀报大汗。” 漠北萌古是仅次于察哈尔萌古的第二大萌古部落。如果赵国使者和漠北萌古议和,则说明赵国承认漠北萌古是可以代表十八部萌古部落的宗主部落,察哈尔萌古在十八部萌古部落中的声望将大损。 萌古千夫长折返回王帐,杨昌国对甘汉杰微笑点头,示以赞许。甘汉杰回以杨昌国一笑,埋下头似乎在想着什么,捧着锦匣的双手有些微微发抖。 有顷,萌古千夫长走出帐外:“主使大人,副使大人,大汗有请。” 杨国昌昂首昂首挺身,姿态赳赳,大踏步步入察哈尔王帐,甘汉杰双手捧着锦匣紧跟在杨昌国身后。 萌古大汗的王帐有分前帐、主帐和后帐。前帐最小,小到更像是一条小小的甬道,二十名雄壮的萌古亲卫侍立在前帐,护卫王帐的安全。走过甬道一样的前帐,便到了萌古王帐的主帐,主帐要比前帐大上好几倍,到了主帐让人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里便是铁木汗同萌古臣工族老们议事的地方,类似于大赵举行朝议的天和殿。主帐之后的后帐便是萌古大汗生活起居之处,类似于京师宫城的寝宫。 主帐的交椅上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中年人戴着一顶金边薄毡帽,毡帽不大仔细看还能够看的出中年人髡发发型,往下看去便是一袭皮领小袖长袍,腰间别着一把防身用的短刀。无疑,这个中年人便是察哈尔萌古汗王——铁木汗。 “大赵使臣杨昌国见过大汗。”杨昌国对着交椅上的铁木汗拱手行礼,大赵使臣在面见外族君王只需要拱手便可,无须跪拜。 甘汉杰的目光以极快的速度将主帐扫了一遍,主帐中有三十多名萌古亲卫,都侍立在主帐边缘,铁木汗跟前只有两名健硕无比的萌古亲卫,身后有个佩刀的萌古后生,看样子该是铁木汗的王子。剩下的便是坐在主帐中间的二十几名察哈尔萌古臣工和族老。甘汉杰的目光在铁木汗的腰间的短刀了停顿片刻,很快将目光收回,微微皱了皱眉头。 铁木汗见杨国昌、甘汉杰穿着的官袍是青色的,先是有了几分不喜,大赵文官官阶分为九品,一品、二品大员的官袍服色为绯红色,三品、四品官员的官袍服色为紫色,五品至七品官员的官袍服色为青色,八品、九品官员的官服服色为绿色。眼前的这两个赵国使者官袍都为青色,说明他们最多不过是赵国五品官员,而按大赵的规制,出使的使臣,主使品轶不得低于四品,而这两个赵使没有一个品轶达到四品!大赵这是轻视他们萌古人! 离的近萌古臣工族老们看清杨昌国补子上绣着的白鹇鸟、小杂话纹样,以及装饰着银钑花的乌角带,纷纷大摇其头,两三个将军模样的萌古臣工还面带怒色。赵国居然只对萌古人派出五品官员议和,很显然,大赵帝国瞧不起萌古人...... —————————————————————————————————————————————————— 今天会有三到四更,补昨天和前天欠的更新,忙活了一周终于要熬到周末啦。兄弟们,推荐票啊,求推荐票! 第六十章:出乎意料的刺杀 第六十章:出乎意料的刺杀 底下的萌古臣工或一脸怒色,或不停摇头,更有甚者竟然高声议论大赵使臣的品轶。 铁木汗干咳一声,示意底下的臣工族老们肃静。 “大汗,赵国派出的使者品轶不过五品,有轻视我萌古之意,毫无议和之诚意,这和不议也罢。”萌古察哈尔萌古上将军博尔木华出列奏道。 萌古臣工们纷纷表示赞同,铁木汗瞥了博尔木华一眼,示意博尔木华退回去,问杨昌国道:“上使,以大赵朝的规制,议和使臣主使的品轶不得低于四品,为何大赵派一个五品使臣同我萌古议和啊。” “大汗容禀。”杨昌国拱手道,“我等此番前来不仅代表大赵同萌古议和修好,更是代表彭总督来向同大汗协商议和之事,试问大汗,以彭朝栋的品轶是否配的上同萌古议和啊?” 萌古人会议议和使臣的品轶来刁难杨昌国,这一点他早已经料到,在和彭朝栋会面的时候,杨昌国也向彭朝栋提出了他的忧虑。这次议和没有经过朝会公议,就连派遣五个使臣都是偷偷摸摸的,哪里能够派的出四品大员同萌古人议和?欣慰的是,彭朝栋是一个极明事理的封疆大吏,杨昌国在提出他的顾虑之后,彭朝栋很爽快的将他的辽东总督打印交给他,并告诉他:假若萌古人以议和使臣的品轶刁难他,就出示彭朝栋的辽东总督打印来搪塞萌古人。 杨国昌唏嘘不以,萌古人是彭朝栋的手下败将,彭朝栋的功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建立在屡屡打败,萌古人的基础上。但彭朝栋却能够放下身段,不惜牺牲名声拿出总督大印极力促成议和。有这样胸襟的大臣,大赵立国以来,又有几人? “口说无凭。”铁木汗不相信彭朝栋会轻易地向萌古人低头,彭朝栋和萌古部族做了三十多年的宿敌,不久前又率秦军在尖山门大败萌古十二部族联军,怎么会向萌古人放下姿态。 “铁木汗如此说来,便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杨昌国从袖中取出彭朝栋的总督打印,单手捧在空中,“这是彭总督的辽东总督大印,若大汗同意议和,可在议和文书上加盖彭总督的辽东总督大印。” 铁木汗抹了抹眼睛,很是吃惊,讶然问道:“即是如此,可将大印呈上来给寡人过目否?” “大汗但看无妨。”杨昌国双手将总督大印捧过头,躬身说道。 铁木汗欣喜异常,示意王子阿赤那下阶取印,阿赤那取印捧到铁木汗面前,铁木汗掀开蒙在总督大印上的绸布,拿起大印细细端详了一番,将大印置于案上。 彭朝栋的总督大印一出,王帐内的萌古臣工以及族老都没了声音。萌古部族屡屡败于彭朝栋的秦军,既然彭朝栋肯放下姿态同萌古议和,他们也没必要再在议和使臣的品轶问题上纠缠不放。 “不知我萌古同大赵议和之后,会有什么益处啊?”铁木汗问道。 “萌古各部向我大赵称臣,两国永结盟好,萌古不得侵犯我大赵边疆。”杨国昌开出议和价码,“作为回报,大赵每年给萌古岁银十万两,布匹万匹。” “打发叫花子呢!找我萌古有大小十八部族,人丁百万,这点东西怎么够分!”萌古太子阿赤那跳出来反对,他觉得大赵开出的价码太低了。 “上使。”铁木汗颦着眉头,沉吟有顷,“是不是再加点?” “断然不能再加!”杨国昌态度很坚决,没有和萌古人讨价还价的意思,“这已经是我大赵能给出的最高价码,还有一条,若两国议和事成,我大赵可以在北原茶马市给萌古部族优惠,每年增加茶引五十万引。” 听到大赵可以在茶马互市方面给予萌古方面,铁木汗面色稍缓,但还是继续同杨昌国讨价还价。几番讨价还价之后,杨昌国依旧是死死不肯松口,坚持原来开出的议和价码,甚至将彭朝栋抬出来镇萌古人。 “本万愿同大赵议和,赵萌两国永结秦晋之好,永为兄弟之邦。”铁木汗道。 “不,不是兄弟之邦。”杨昌国打住铁木汗。 “那是什么?!”铁木汗和他身后萌古王子阿赤那阴着脸问道。 “是叔侄之邦。”杨昌国正色纠正道。 “将国书呈上来。”铁木汗抬手示意副使甘汉杰呈上国书,准备签署两国议和的国书。 阿赤那冷哼一声,愤愤扭过头去。 甘汉杰深吸一口气,极力保持镇静,迈步向铁木汗走去。 终于议和成功了!杨昌国宣着的心终于放下,这次议和的成功不能给他本人带来什么,反而还会有身败名裂的危险。但这次议和的成功却可以缓解北疆边防的压力,延绵大赵帝国的国祚,这便足够了。彭朝栋这样功勋累累的大臣都能够放的下,他一个小小的五品郎中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甘汉杰距离铁木汗越来越近,在心中默数着距离铁木汗的步数,双手紧紧捧住装盛国书的锦匣。 甘汉杰迈上台阶,距离铁木汗仅仅只剩下三步之遥,阿赤那止住甘汉杰,不让甘汉杰再往前走:“萌古规制,距离大汗不得在三步之内。” 甘汉杰再三步之外停住,郑重地对铁木汗深深一躬。鞠躬之后,甘汉杰站在原地,庄严地打开锦匣,取出国书。 铁木汗坐在交易上看着甘汉杰慢慢打开国书,心想:赵国人的规矩真多! “着!”随着国书被慢慢打开,藏在国书中的匕首赫然现出! 甘汉杰手执利刃飞身刺向铁木汗,两个萌古亲卫下意识护在铁木汗身前,甘汉杰熟稔地挥动匕首将两个健硕的萌古亲卫划伤,直扑铁木汗! 王帐中人大惊失色,没想到赵国副使竟然是刺客! “有刺客!”王帐中,反应快的萌古臣工高声喊道。 但为时已晚,甘汉杰的利刃距离铁木汗已不足一尺之距! 铁木汗骇然失色,惊慌中身体向后仰倒,以此躲避甘汉杰的刺击。甘汉杰见铁木汗向后仰倒,心知这一刀刺不中铁木汗,急忙收刀,不想出手太快,这时候想要收刀已经来不及了!匕首已经刺进交椅! —————————————————————————————————————————————————— 没有推荐收藏还掉了,心痛......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六十一章:大风起兮 第六十一章:大风起兮 甘汉杰用力过猛,匕首深深地扎入交椅中,他死死握住刀柄,使劲地想将匕首从交椅中拔出,但没能成功。甘汉杰索性直接放弃匕首。扑向铁木汗,双手像钳子一样遏住铁木汗的咽喉。 铁木汗咽喉被锁住,无法正常地呼吸,脸涨成紫红色。铁木汗忍受着被遏住咽喉的痛苦,将手摸索到腰间刀柄上,试图抽刀反抗。 就在这时,阿赤那一个箭步上前,一刀从甘汉杰的脊背处直刺而下。甘汉杰喷出一口鲜血,瞬间失去了知觉,锁着铁木汗咽喉的双手猝然松开。 铁木汗头晕目眩,还没有从刺杀中中缓过神。显然,突如其来的刺杀使他受了很大的惊吓。 脊椎是人体的要害之处,甘汉杰被阿赤那一刀刺断脊椎死的很痛快,但他依旧是死不瞑目,睁着一双大眼,似乎是在看着阶下的杨国昌。 杨国昌一副木然的样子,脑中一片空白。杨国昌瘫倒在地,指着甘汉杰骂道;“甘汉杰,你是大赵的罪人!千古罪人!” 只可惜甘汉杰永远也听不到杨国昌骂他的话了。 铁木汗精神恍惚,地上、衣服上、乃至身上,一滩滩污红色的血迹令他感到作呕。 内侍们急忙将铁木汗抬入后帐休息。 阿赤那怒目灼视,厉声下令:“撕毁议和国书,昭告天下,我萌古自此和赵国势不两立!将余下的几个赵国使者枭首示众,主使杨国昌割而遣返回赵国!” 杨国昌眼神呆滞,瘫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两个萌古亲卫上千拿住他割下他的耳朵他也不挣扎。任凭萌古亲卫取剔骨刀将其耳朵割下。 大赵贞元十四年夏,大赵同萌古的秘密议和破裂,萌古将赵使刺杀萌古汗王一事一诏书的形式发文昭告天下。 辽国在得知此事后大喜过望,派遣使者出使察哈尔萌古,察哈尔萌古和曼舒辽国联姻结盟,随后漠北萌古等余下十七部萌古部落纷纷倒向曼舒辽国。大赵在辽东的局势再度急转直下。 萌古倒戈向辽国对于辽东的各大势力来说无疑是一场大地震。 在千里之外,大赵帝国京师城的庙堂之上,秘密议和一事在朝野掀起轩然大波,秦党官员、浙党官员、清流相互攻讦。朝廷中枢已然有些官员将矛头指向辽东总督彭朝栋,纷纷指着彭朝栋误国,宋宇仁的案头已经有好几份要求罢免彭朝栋辽东总督职位的奏疏。 对这件事情表现的最为活跃的是一吕宗成为首的浙党官员。吕宗成的门生,吏部侍郎陈辙诚言辞最为激烈,上疏要求立案严惩这次议和的作俑者。宋宇仁大怒,将要求立案的陈辙诚打入大牢。 议和失败搞的灰头灰脸宋宇仁已经是很心烦,他深知目下局势垂危,帝国绝不能再立案兴狱。大赵帝国已经经不起折腾了,立案只会徒损国家元气。彭朝栋的辽东总督一职是不能够撤的,他还指望彭朝栋替他收拾辽东乱局。到目前为止,宋宇仁还没有发现大赵朝廷哪个大员有能力接手辽东这个破摊子。为堵住浙党和言官们的嘴,宋宇仁最终还是剥夺了彭朝栋兵部尚书的职位,保留彭朝栋辽东总督职务,以戴罪之身立功的决定。 辽东锦州城的辽东总督府内。 彭朝栋僵卧于病榻之上,他在得知和萌古议和一事破裂之后大呕了几口血昏厥了过去,直到现在还没醒来。他还不知道朝廷已经剥夺了他兵部尚书的职位。 彭朝栋病倒之后,辽东大局彭禹乾代为操持。 议和破裂之后,辽东的边防压力陡然增加。萌辽联盟,有了辽国的支持,被秦军打趴下不久的萌古军开始不安分起来,频繁袭扰辽东边境,而辽国,则向海州前线不断增兵,陈兵海州一线,大有兵压营州之势。为应对萌古、辽国的双重压力,彭禹乾在边防前线布置重兵,防范萌古和辽国的入侵。 萌古在辽国的支持下组织兵力攻打北原城,妄图洗劫囤积在北原城的茶叶、布匹,但萌古人遭到北原城军民的奋勇抵抗。萌古人的企图没有得逞,又一次灰溜溜地退回草原。 萌古人撤退之后,辽军并没有挥师南下的意思。辽东一片平静,平静地让人觉得诡异。 —————————————————————————————————————————————————————————————————————————————— “千户大人,萌古人从北原退兵了。”凌锋走进贺腾骁的书房向贺腾骁汇报辽东最新的战况。 贺腾骁正在看书,见凌锋走了进来,合上书,走到墙上悬挂着的大地图前,背手望着地图:“辽军没有动手?” 萌古和辽国结盟,这件事情牵动着辽东各方势力的神经,各方势力都很关注这件事情。贺腾骁也不例外,对萌古和辽国结盟一事格外关注。萌古和赵国的和谈破裂,倒向辽国,赵辽两国在辽东角逐的天平又一次向辽国倾斜。 萌古和辽国结盟,辽国的左翼威胁解除,而对于大赵帝国,现在不仅辽东方面的边防压力增加,北直隶长城一线的边防压力更是大大增大。负责长城一线防御的军队是北直隶镇军,北直隶镇军战斗力孱弱,应付被打残的萌古人还绰绰有余,萌古和辽国结盟,辽军要是假道萌古破边直入,后果将不堪设想。 大赵帝国在北部的边防战线线是依托燕山、长城一线置军防守。整条防线拉的很长,东起海门关,西止甘州,绵延万余里。防线长造成的一个重要缺陷便是防线上兵力单薄,大赵帝国只能在一些重点的关隘。城池置重兵防守,顾及整条防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辽军只是陈重兵于海州一线,但奇怪的很,萌古人再北原打的火热,海州的辽军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凌锋指着地图上的海州,说道。 这幅地图是贺腾骁结合后世的地理知识和斥候们对辽东地理的口述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绘制而成的。这幅地图的精确度自然无法同后世的卫星地图想必,但在这个时空,这幅地图可算是精确到了极致。 贺腾骁总觉得不对劲,辽军陈重兵在海州一线居然没有动做,辽军这次的目标会是在哪里呢? 贺腾骁的目光在地图上游离,在辽东东部边陲的几座城堡前停下。贺腾骁将注意力集中在这几座城堡上,这几座城堡以凤凰城为中心,沿草河,大虫将而建。凤凰城的位置同后世的凤城大致相当。草河和大虫江便是后世之叆江,属于鸭绿江的一条支流,汇入鸭绿江下游。 以凤凰城为中心的几座城堡是大赵在辽东残存的一片孤地,这片孤地将辽国同鸭绿江以东的高丽国隔开。贺腾骁注意力转移到东边的高丽国,一个可怕的设想涌上心头:辽军陈兵海州只是一个假象,只不过是迷惑赵军罢了,辽军真正的意图则在高丽。辽军下一步很可能要奇袭凤凰城,进而渡江迫降高丽!一举剪除凤凰城和高丽对辽国右翼的威胁。 贺腾骁陡然心惊,一旦辽军剪除两翼的威胁,将没有任何势力能够约束辽军铁蹄南下。一旦辽军迫降高丽,辽军则可以征发高丽的人力、物力、财力等一切资源为辽国服务。辽国的战争潜力将大大提升。 辽阳、营州两战,辽军大胜,没能够进一步南下扩大战果的原因除了秦军出关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辽国战争潜力有限,国力不足。发动辽阳、营州两战当时的曼舒族几乎是倾族而出,这两场大战几乎耗尽了辽国的国力,辽国的府库为之一空,辽军开始出现了后勤不济的现象。 虽说当时完颜圣聪派遣数万征南军南征盖州,由于后勤不济,辽军没能够发挥出理想的战斗力。加之贺家守军拼死抵抗,辽军在南下的道路上摔了跟头,终于在秦军出关后放弃南下,撤回辽阳。要是迫降朝鲜成功,辽国能够直接榨取朝鲜的资源为辽军的南下服务,届时辽东的局势就不再是残局、乱局。而是危局! “辽军此番极有可能意在凤凰城、高丽。”贺腾骁在手指头在地图上凤凰城的小点上叩了叩,“辽军陈兵海州一线只是假象,掩人耳目,辽军这次很可能对高丽下手。” “这......”贺腾骁说出他的设想之后,凌锋瞪大了眼睛,贺腾骁的设想完全合乎情理,曼舒族自勃兴以来,打过的奇袭战不在少数。辽军打的罪漂亮的一场奇袭战是奇袭辽东边墙之外军事重镇萨罕城,奇袭高丽合乎辽军的作战风格。 “即刻休书一封到总督府,向彭朝栋说明此事。”贺腾骁吩咐凌锋道,“备马,我去一趟复州。” “可我们没有资格向总督府递交书信。”凌锋说道,大赵崇文抑武,武官的地位低,只有营将以上的武官能向总督府呈递书信,营将级别以下的武官则需要将书信转交给营将,再由营将转交总督,“是不是将书信转交贺参将,由贺参将转递总督府?” “马上去办,我即刻去趟复州。”贺腾骁火急火燎地走出府上马,飞驰向复州。 第六十二章:佳人可是故人否? 第六十二章:佳人可是故人否? 贺腾骁风尘仆仆地赶往盖州。一路上不停地抽打着马脖子,极力使马儿跑的快些。他是个爱惜战马的人,平时很少抽打战马,但今天战马的脖子却是被贺腾骁抽的血肉迷糊。战马疼的不断嘶鸣,贺腾骁还是狠心地一鞭鞭抽打在马脖上。 贺腾骁丝毫不敢怠慢,他确信自己的判断。贺腾骁曾换位思考过,如果换做他是辽军的统帅也会选择奇袭赵军疏于防备的凤凰城进而直逼高丽,而不是正面攻打赵军重兵防守的锦州、营州一线。很可能现在辽军奇袭凤凰城的奇兵已经出发。 天公不作美,贺腾骁离开平山堡的时候还是艳艳普照,行至半路,大雨劈天盖地地砸了下来——又是一场暴雨! 雨势很大,瞬息之间,贺腾骁便被一阵豪雨浇成落汤鸡。身上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 贺腾骁顾不上许多,冒着暴雨驰马前行。大雨将地面冲的湿滑,贺腾骁的坐骑好几次受不住地面的湿滑滑到,贺腾骁跟着战马率倒在地,但贺腾骁贺腾又爬了起来,顾不上拍去衣服上的泥污,重新骑上战马前行。 贺腾骁数不清从战马上摔下多少次,只记得驰马历经一个昼夜终于赶到在第二天复州城城门关闭之前赶到了复州。 当闭城的鼓声响起第三遍时,贺腾骁狠狠抽了马脖子一鞭,战马受了刺激一个激灵加快奔跑的速度,终于赶在城门在关闭前的一刹那进入复州城。 贺腾骁进门后拉扯住缰绳止住战马,从战马上下来,几个守城的贺家兵丁上前搜查贺腾骁。贺腾骁随身携带有证明身份的腰牌,腰牌在这时候终于派上了用场。 贺腾骁解下绦绳,取下腰牌向盘查的贺家兵丁证明他的身份。 一个总旗模样的武官接过腰牌,但见银制腰牌上雕镂着一直凶猛的罢。 “大人。”查验腰牌无误之后,总旗对贺腾骁说话的语气恭敬了许多,双手捧着腰牌将腰牌还给贺腾骁,问贺腾骁道,“这么迟进城,不知大人意欲何往?” 显然,那总旗是常年累月负责城门盘查的,经常进出复州城的武官他基本脸熟,在查验腰牌无误之后,见贺腾骁面生,守门的总旗还是忍不住多问了贺腾骁一句。多事之秋,多一个心眼总是好的。 “武安公府。”贺腾骁接过腰牌,将腰牌收起,问那总旗道,“第一次来复州,对复州的街道不熟悉,我有紧要军情要禀报武安公,敢问武安公府邸在何处?” 这是贺腾骁第一次来复州,贺腾骁不了解复州的布局,在哪总旗还腰牌的时候问道。 “向前直走,一直走大道,不用拐弯,在路上你看到的罪气派的那家府邸便是。”那总旗倒是实在人,直接指着主街道,告诉贺腾骁主街道旁最气派的一家府邸就是武安公贺方雄的府邸。 贺腾骁谢过那总旗,牵着战马循着主街道向前走去。这时候,一阵刺痛锥心的刺痛从大腿根部传遍贺腾骁全身。贺腾骁骑了整整两天一夜的马,大腿根部的肉早已被马鞍磨破。由于下着雨,浑身湿漉漉的,被磨破的肉没有凝结成疤,雨水浸入到大腿根部,就像是皮鞭抽到在撒了盐巴的伤口一样刺痛难忍。 贺腾骁咬紧牙关,嘶嘶地吸着冷气沿着复州城的主街道走动,边走边留意主街道两旁的建筑物。 那总旗所言不虚,贺方雄的武安公府邸的确是复州城主街道旁最气派的府邸。 两尊雄赳赳的石狮拱卫在武安公府邸两旁,守护者这座百年公府。 武安公府邸大门上是一块匾,匾上书六个鎏金大字——敕造武安公府。牌匾上太宗皇帝的落款清晰可见。 敕造武安公府,字面上的意思是奉皇帝命令建造的武安公府。这块扁是贺家祖上协助赵太宗驱逐蛮夷,收复辽东故地被封为国公之后,赵太宗为表彰贺家的功绩亲赐的匾。这块匾彰显着贺家祖上的功勋。 门楣之下,是两个健壮的贺家兵丁。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武安公门前的两个贺家家丁也都是官,恰巧这两个武官还都是七品总旗。 “平山堡千户贺腾骁求见武安公,还劳烦两位行个方便,通报武安公则个。”贺腾骁走的急,出门没有带银两,自然没有钱给这两个总旗塞阿堵物。只能厚着脸皮递上腰牌。 但这两个总旗可没有城门负责盘查的那个总旗好说话,这两个总旗一听贺腾骁是求见贺方雄,而不是贺方雄召见都懒得理睬贺腾骁。再者,盖州、复州、金州三州的武官不是贺家子弟就是贺家提携上来的武官,这两个总旗在武安公府看了多年的大门,对于进出武安公府邸的武官认的**不离十,而眼前的这个年轻千户他们却面生的很,从没有见过。 “武安公是何等人物,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一个总旗毫不客气地回道,“除非武安公召见,否则闲杂人等,武安公一律不见!快走,快走。” “吾有紧要军情禀报武安公!误了事,你们担待的起么?!”贺腾骁的态度陡然强硬起来,既然来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另一个总旗一直拿冷眼看着贺腾骁,贺腾骁说话的语气陡然强硬起来,他不由多端详了贺腾骁几眼。贺腾骁浑身湿漉漉的,大腿处还有浅浅的血迹,牵着的战马马脖子上布满鞭痕,显然贺腾骁是一路马不停蹄赶到复州的。 “哥儿,他像是赶路过来的,你做个主,进去通报一声武安公?”那总旗将目光从贺腾骁身上收回,问另一个总旗道。 “武安公平日闭门不见客,来人非请不进......”另一个总旗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自从贺世杰战死营州之后,贺方雄晚年痛丧爱孙,悲痛异常,从盖州回到复州之后经常郁郁寡欢。加上贺方雄身体状况欠佳,他索性闭门谢客,倒也落得个自在。 两个总旗很是为难,踌躇着是不是要进府通报一声。 这时,一道倩影闪过武安公府大门,见两个总旗在交头接耳,上前问道:“你们两个,不好好看门,窝在这儿咕哝些什么呢?” “大小姐。”两个总旗朝道倩影躬身抱拳道,“门外有个军汉求见武安公,说有紧要军情要禀告武安公,小的正为难哩。” “呵呵。”那道倩影咯咯笑道,“这等鬼天儿还有人来禀报军情。” 雨依旧下着,隔着雨幕,贺腾骁看不清那道倩影的脸,映入他眼帘的是一道模糊的身影,但方才那阵如同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贺腾骁却听的很清楚。 拿到倩影对贺腾骁来了兴致,移步上前问道:“你是何人?有何军情要禀报?” “千户贺腾骁,军情紧急,还望小姐通报武安公。”贺腾骁抱拳道。 “贺腾骁?”拿到倩影眉头一颦,问道,“可是平山堡千户贺腾骁?” 眼前的这女子竟然知道他的名字,贺腾骁感有些意外:“正是。” “原来是你。”那女子像是认识贺腾骁一般,细细看了贺腾骁几眼,沉吟有顷,才开口说道,“随我来罢。” 说罢,女子转身便走,贺腾骁跟着女子身后,望着那女子绰约多姿的背影,心想:这女子是谁,像是认识他一般,难道是儿时在贺府的故人? —————————————————————————————————————————————————— 感谢想你菲儿,runningchao,但醉何妨的推荐票,谢谢你们,求推荐票~兄弟们,票子给力些啊 第六十三章:微薄的尊严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第六十三章:微薄的尊严 进入武安公府,贺腾骁真正领略到了什么叫做百年豪族。这座辽东最大的国公府处处透露出主人的气派和威严。 武安公府很大,如果没有眼前这女子的带引贺腾骁很难在这么大的府邸中找到贺方雄。贺腾骁好几次向张口问问眼前的女子是谁,但终究还是抑制住好奇心,没有开口发问。 自从被贺家边缘化之后,贺腾骁近十年再也没有涉足复州,对复州的记忆,只是停留在宿主幼小童年的记忆。而宿主童年的那段记忆贺腾骁偏偏又很模糊,回想不起更多有关于复州城的记忆,在记忆之中,童年时代的贺腾骁几乎是在这座国公府内度过了人生的前十年,足不出户,直到后来,贺腾骁内送到骁骑营从军。 “爷爷,平山堡千户贺腾骁又军情禀报。”女子在贺方雄的书房前挺下脚步,轻声上前叩了叩门。 贺方雄晚年喜欢在书房读书消遣,向往幽静的生活,不喜欢别人来打扰他。这女子是贺方雄极亲近的人,但找贺方雄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打搅到贺方雄。 “贺腾骁?带他进来罢。”贺方雄正靠在交椅上看书,听说贺腾骁来了颇有些意外。 女子带贺腾骁进了书房,贺腾骁朝贺方雄行了个军礼。 “芷兰,你先下去罢。”贺芷兰将贺腾骁带进书房之后,贺方雄对贺芷兰说道。 贺芷兰告退,蹑手蹑脚地退出书房。 芷兰,芷兰......原来她是贺芷兰。贺芷兰她并不陌生,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贺芷兰的母亲在产下贺芷兰后撒手人寰,贺芷兰由贺腾骁的母亲吴婉莹一手抚养长大。在贺腾骁人生前十年的记忆中,贺芷兰是唯一与贺腾骁又交集的女子,但那个时候他们都不过是黄发垂髫的三尺小儿罢了。 “说罢,你有什么要紧事禀报?”贺方雄看着贺芷兰退出书房之后轻轻将书房的门掩上后,这才开口问贺腾骁。 贺腾骁从回忆中惊醒环视书房一周,发现书房内除了贺方雄,便只有他和贺明业两人。 “大赵与萌古议和破裂,辽萌结盟,短期内辽军定然会在辽东挑起兵衅,属下来复州请求武安公调兵增援的。”贺腾骁说明了来意。 “嗯。”贺方雄合上书,点了点头,问贺腾骁道,“你是说向盖州调兵,保障盖州前线的安全?” “不。”贺腾骁大摇其头,“不是盖州,属下请求调金州兵马驰援凤凰城!” 贺方雄怔了好一会儿,果断拒绝了贺腾骁的请求:“辽军陈重兵于锦州、营州一线,调兵驰援凤凰城断不可行。” “武安公!”贺腾骁急道,“辽军虽是陈兵于金州、营州一线,但辽军顿兵已半月仍没有动做,辽军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辽军这次的目标是凤凰城!是鸭绿江东岸的高丽国!” “信口胡言!”贺方雄斥责道。 “还请武安公调金州之兵驰援凤凰城,假若辽军奇袭凤凰城成功,悔之晚矣!”贺腾骁单膝屈下,苦口哀求道。 一旦丢了凤凰城,高丽国向辽国投降,辽东的局势将彻底糜烂。道那时,彭朝栋要想挽回辽东的局面也是回天乏力。贺腾骁不是圣母,没有悲天悯人慈悲情怀,但他也不忍大好的锦绣河山落入蛮夷之手被糟践,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寄生辽东,如果辽东尽入辽国之手,他在辽东大地也将没了立足之地。虽然贺腾骁将云关岛作为他在乱局中图存的后路,但是,不到万不得已,贺腾骁绝不会选择这条路。这条路可以自保,但终究是条末路。 “回去!”贺方雄勃然色变,训斥道,“在其位,谋其事,贺腾骁,做好你的平山堡千户,其它事情不是你该管的。” 贺腾骁喟然一叹,心知说不动贺方雄,没有在继续劝说,起身告辞。 “家主,属下以为贺腾骁的判断极有可能是正确的,辽军此番极可能意在凤凰城和高丽。”贺腾骁走后,贺明业小声对贺方雄道,贺腾骁的判断不无道理,辽军擅长奇袭战,辽军采用奇袭战法,出其不意地拿下过辽东边墙内外的许多城池,取得了不菲的战果。辽军完全由可以再采用奇袭的战术奇袭凤凰城。 “我知道。”贺方雄咳嗽了一声,将痰吐进痰盂,缓缓说道,“奇袭凤凰打高丽要比硬打锦州和营州一线划算的多。” 贺方雄同意贺腾骁的判断,这让贺明业很意外,贺明业不明白为什么贺腾骁的判断是正确的,贺方雄却为什么不采取贺腾骁的建议向凤凰城增兵呢?难道是贺方雄气量小,贺腾骁率先提出增兵凤凰城的建议,贺方雄抹不下面子采用贺腾骁的建议?不对,肯定不对,贺明业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贺方雄是征战大半生的宿将,考虑问题以严谨细密著称,不可猛没有考虑到辽军会奇袭凤凰城、出兵高丽国的可能。至于气量,贺方雄的气量并不小,还不至于到嫉妒贺腾骁而不采用贺腾骁建议的地步。 “即使如此,家主为何不采纳贺腾骁的建议,增兵支援凤凰城?”贺明业觉得其中另有隐情。 凤凰城如果失守,届时唇亡齿寒,贺家将两面受敌。凤凰城的存在对辽国和贺家起到的缓冲作用,把金州同辽国占领区隔开。假若辽军占领凤凰城,金州将直接暴露在辽军的兵锋前。 “明业啊明业。”贺方雄揶揄道,“你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在这个时候就这么糊涂呢!金州的兵,我现在还掉的动么。” 贺方雄说这句话的时候,语声充满无奈的意味。 “啊......”贺明业猛然明了。 金州参将参将贺世豹桀骛不逊,不听从贺腾骁号令,尤其是在贺家家主继承人的问题上贺贺狮豹和贺方雄有龌蹉,不满贺狮龙继任武安公爵位。 在骁骑营没有覆灭之前,贺方雄掌握着贺家唯一一支成营建制的精锐骑兵,震慑族人,使得贺族之内没有人敢对贺方雄心存异心。随着骁骑营的覆灭,贺方雄在贺族内的威望随之大大降低,贺方雄在族中的话也没有之前那么有分量了。 表现的最为明显的是贺狮豹,盖州、复州、金州三州的财税收入为贺家自征自用,征用之后只需要向朝廷报个账即可。往年三州财税收入都是上报复州,有贺方雄按照三州的实际情况决定调配,而今年,贺狮豹公然抗拒贺方雄的命令,将贞元十三年金州一年的财税收入留下自用,只简单地向贺方雄报了个账。 财税都催不动,贺狮豹兵贺方雄有怎么调的动?与其到时候贺狮豹公然抗拒贺方雄的调兵令,拒绝调兵,令贺方雄难堪,倒不如不发调兵令,维持住贺家家主这份微薄的尊严。 —————————————————————————————————————————————————— 大家五一快乐、玩的开心,最后别忘了随手给风驰投上一票推荐票哈~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xh.50 第六十四章:决心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第六十四章:决心 雨,一直下,雨水顺着贺腾骁棱角分明的面庞顺流而下。贺腾骁抹了一把脸,甩去雨水继续驰马前行。大腿根部被马鞍磨得生疼,贺腾骁咬牙忍着刺痛,飞驰在无边无尽的雨帘中。 苍茫的天地之中,贺腾骁感到很无助,他的实力是那么的渺小,无法改变他想要改变事情。贺腾骁深切地感受到,这世间最值得依靠的人只有自己!既然贺方雄不肯出兵增援凤凰城,他就自己出兵增援凤凰城!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最后几座残城落入辽国手中! 回到平山堡,贺腾骁浑身乏力,滚下马,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千户府。 “怎么弄成这幅模样?”袁铮钰像是守在门口等着贺腾骁一般,贺腾骁刚进堡,就瞅见袁铮钰。 “常青在吗?”贺腾骁垂头问袁铮钰道,他已经整整四五天没有像样的休息过,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深深的倦意。两只眼睛红肿,眼皮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随时都有可能闭上。 “常青在大堂,我先带你去后衙换身干净的衣裳去见他。”袁铮钰拉着贺腾骁进后衙,见贺腾骁这般狼狈样,此时此刻,她也顾不上其它,竟然直接拽着贺腾骁往后衙走。 “不了,事情紧急,办完事情再回后衙。”贺腾骁挣开袁铮钰的手,径直走向千户府大堂。 贺腾骁没有设置专门的亲兵,只有常青等五六个贴身侍卫长时间跟随在他左右,贺腾骁这次去复州去的突然,常青这些贴身侍卫在贺腾骁出发去复州的时候恰好不在千户府。因此只有贺腾骁孤身一人前往复州。 贺腾骁突然前往复州,常青和其它五个侍卫寻贺腾骁不着,这些天没敢回家,一直守在千户府的大堂等待贺腾骁回来。 “千户大人。”贺腾骁前脚刚步入千户府大堂内,常青和五个侍卫迎了上来。 “常青。”贺腾骁疲惫不已,步入大堂直接拖过一张椅子坐下,颓然道,“你去把凌千户,张百户叫来。” 说罢,贺腾骁竟然倒头在交椅上酣然睡去。 贺腾骁醒来的时候,凌锋和张雨阳已经守在了千户府大堂。 小睡过一觉,贺腾骁精神状态好了很多,揉了揉太阳穴,指着把闲置的交椅:“你们两个坐罢。” 凌锋和张雨阳是平山堡军的核心人物,贺腾骁的左右手,两人也不矫情,直接拖过交椅坐在贺腾骁面前。 “贺方雄没答应出兵支援凤凰城罢。”张雨阳从贺腾骁颓废的神情中,已经猜到了结果。 贺腾骁苦涩一笑,没有答张雨阳的话,沉吟有顷,说道:“贺方雄不出兵驰援凤凰城,我们平山堡出兵。” 张雨阳被贺腾骁的话怔住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的千户大人,这是打仗可不是儿戏,从平山堡到凤凰城路途何止千里!我们支援凤凰城不大现实。” 张雨阳和凌锋只当贺腾骁一时意气用事,说气话,没有当真。盖州和凤凰城中间隔着千山山脉,路途遥远,现在有事大雨天气,道路泥泞难行,从平山堡发兵驰援凤凰城简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不是儿戏,我是认真的。”贺腾骁一字一挫道,语气很肯定。 凌锋和张雨阳对视一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贺腾骁,沉默持续了好久,直到凌锋鼓起勇气告诉贺腾骁才打破这尴尬的场面:“小三爷,此去凤凰城路途遥远,这种鬼天儿,等我们赶到凤凰城,黄花菜儿都凉了。” 盖州、复州、金州三州中,距离凤凰城最近的是金州,从金州出兵支援凤凰城是最实在的做法,不用翻山越岭,有官道直通凤凰城。而从盖州和复州两地出兵支援凤凰城是很不现实的做法。 “我们有水营,走水路,到鸭绿江口朔江而上,可直抵凤凰城边。”贺腾骁很认真地说道。大雨天走陆路驰援凤凰城纯粹是幻想,但他手中有贺家唯一拿的出手的一支船队,走水路运兵驰援凤凰城或许可以一试! 张雨阳眼睛一亮,走水路倒是个好主意!但是,细想之后,张雨阳的眼睛很快黯淡了下去:“就算来得及,我们手底下的士卒也不过三个百户队,加上水师的一百五十多号人,我们能动用的兵力也不过五百多人,这点兵力,给辽军塞牙缝都不够。这次出征太冒险,我不赞成这次出征。” “兵力不够就动用民壮,辽军目的旨在奇袭,出动的兵力不会多,我们出兵之后,贺狮豹就不能再找借口窝在金州不动。凤凰城或许还有希望得救。”贺腾骁想了想说道。 以一堡之力抗衡强大的辽军无疑是以卵击石,这一点贺腾骁不否认。但贺腾骁出兵驰援凤凰城之后,金州的贺狮豹再龟缩在金州不救凤凰城,贺狮豹就说不过去了。贺家出兵支援凤凰城还是有希望阻止辽军的占领凤凰城,迫降高丽国的企图的。既然有希望,贺腾骁愿意放手一试。 “你现在肩上可是担负着平山堡和云关岛两地,几千名军民的性命。你行事须得稳重,不可意气用事!”张雨阳试图劝阻贺腾骁,希望贺腾骁打消支援凤凰城的想法。 “雨阳。”贺腾骁长吁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没有意气用事,凤凰城一丢,高丽国一降,平山堡还能独存吗?辽国两翼的威胁一旦解除,势必南下征伐贺家,平山堡挡不住数十万辽军的铁蹄,到那时我们都将被辽军的铁蹄踏的粉身碎骨。云关岛或许可以暂为避难之所,但是,这个小岛又能容纳多少人长期生存?” 张雨阳喟然长叹,道:“只怕是我等有救凤凰城之心,无救凤凰城之力啊。我们的实力在辽东各大势力面前显得太过渺小。” 凌锋默然不语,是啊,贺腾骁在短短的半年时间内从白身起家到现在经营两座城堡,拥兵五百,这成绩已经令多方势力侧目。但在这些动辄出动上千甚至上万兵力的庞大势力面前,贺腾骁的势力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贺腾骁这点实力又能改变什么呢? “有没有就凤凰城之力,总要一试!”贺腾骁态度坚决,“凤凰城我必往救之!“ —————————————————————————————————————————————————— 即将迎来一个小**,求收藏,求推荐票!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xh.50 第六十五章:离别前夕 第六十五章:离别前夕 乱世之中,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成为叱咤风云的人物。乱世乱局,拥有一定的知识储备,具有洞悉时局的敏锐眼光固然重要。但具有当机立断的魄力,顽强不屈的意志在很多时候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欲成大事者,在关键时刻绝不能畏畏缩缩,顾手顾脚,不然将难有作为。 贺腾骁下定了驰援凤凰城的决心,这或许在外人看来是一件很荒诞的事情。但他很清楚,千里之外那座陌生的城池或许在此时已经将他的命运紧紧捆绑住,他必须尽最大的能力去救援那座岌岌可危的边塞孤城。 大赵十三年赵辽的辽东大战,辽军没能够够乘胜一鼓作气吞下整个辽东的原因主要有三个:其一,辽军国力所限,营州、辽阳两场大战辽军投入了近二十万的兵力,大军的消耗惊人,这两场大战几乎耗尽了辽军所有的库存战略物资。没有后勤物质保障,辽军很难放开手脚南下扩大战果。其二,辽军两翼不安全,主力部队南征后方必然空虚,辽军顾虑萌古和凤凰城一带的镇军洗掠辽军后方。其三,彭朝栋的秦军出关作为来自关内的一个重要外力打消了辽军继续南征的念头。 赵辽辽东大战刚刚结束半年,辽国还没有缓过元气,在短期之内没有向赵国大规模用兵的能力,辽国想要再发起大规模会展,至少也要等到贞元十四年的秋收收了粮草之后。因此,贺腾骁肯定辽军陈重兵在锦州和营州一线只是做给赵国看的,向赵国施,牵制住赵国在辽东的主要兵力,不然萌古攻打北原城,辽国作为盟国为何迟迟不肯出兵援助萌古?很显然,辽军的这次行动的目的不在锦州和盖州,辽军真正的目的是凤凰城和高丽国。 辽国暂时没有出动大军征伐的实力,但辽国完全有能力发动一支规模不大的奇兵奇袭。 贺腾骁将出师凤凰城的准备工作交代给张雨阳,让张雨阳征用云关岛上所有能够征用的船只为这次的远征服务。所需的军械粮草让凌锋和司库李翦负责调配。 送走凌锋和张雨阳之后,贺腾骁起身要回后衙歇息,却见袁铮钰拿着一身干净衣服站在屏风之后一直看着他。 “你又要走了?”两人对视半晌,袁铮钰这么吐出了一句话。 “你都听到了?”贺腾骁点了点头。 ”我一直在屏风后面,本想给你换件干净衣服,你们在谈事情,没敢出来打搅你们。“袁铮钰低着头说道,脸颊,已经现出了两抹残红,像是熟透了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在脸上啃一口。 “换衣服吧。”贺腾骁展开双臂,示意袁铮钰上来给他宽衣。 袁铮钰小心脏砰然一跳,一脸很为难的样子,在这里宽衣?这里可是公堂啊。 贺腾骁的双臂就这么展着,袁铮钰迟疑了片刻,还是挪步到贺腾骁面前,将干净衣服搭载肩上,伸手解开贺腾骁腋下的衣带…… 袁铮钰一面给给贺腾骁宽衣一面在想:自己这是怎么了?贺腾骁这么轻薄的行为她现在竟然没有拒绝,反而默从了。她想到了贺腾骁突然离开的这些日子,她总觉得的日子过的不自在,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一般。好不容易盼到贺腾骁回来,她难以抑制住心里的那份欣喜,但贺腾骁在大堂的谈话就像在她温热的心窝浇上一盆冷水一般难受。贺腾骁没过多久又要走了,这次是要出征。 她不知道凤凰城这个地方在哪里,但从贺腾骁他们的谈话中,她知道凤凰城是一个很远而且很危险的地方。 父母死于战乱,举目无亲的她女扮男装混杂在难民之中,在这股滚滚的乱世洪流之中如无根浮萍一样漫无目的随波而逝。直到遇到了贺腾骁之后,她才找到了那么一丝归属感,安全感。 就在袁铮钰思绪漂浮之间,已经将贺腾骁的上衣悉数解下,贺腾骁古铜色的肌肉呈现在袁铮钰眼前。贺腾骁虽是在战场上爬滚了八年,幸运的是他的身体上没有留下明显的疤痕,这一身壮实的肌肉很耐看。 袁铮钰心迷意乱,她第一次面对男子**裸的身体,埋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面对楚楚动人,惹人生怜的袁铮钰,贺腾骁出于男性的本能,伸出手将袁铮钰揽入怀中。这一次,袁铮钰没有反抗,任由贺腾骁将她揽到怀中,她侧着脸靠在贺腾骁结实的胸膛上,耳朵贴着胸膛,听着贺腾骁的心跳。她依偎在贺腾骁怀中,心里想着要是能这么依偎在他怀里一辈子就好了,那该有多么的安全,多么的幸福啊。 “不要走好嘛,我们一直留在平山堡,哪儿也不去。”袁铮钰低声呢喃道,声音很小,贺腾骁只模模糊糊地将这句话听了个大概。 “军令如山,发出去的军令没有收回的道理。”贺腾骁浑身燥热难耐,只觉小腹有一股邪火莫名腾起,传遍全身。 袁铮钰满脸潮红,急促地喘息着,鼓起勇气紧紧抱住贺腾骁湿漉漉的结实躯体。 贺腾骁再也忍不住了,终于低下头,肆意将嘴唇植在袁铮钰的樱唇上,伸出舌头撬开牙关…… 袁铮钰娇躯如同触电了一般猛然颤动了一下,一阵酥麻的感觉顺着每一根敏感的神经传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两根滑腻腻的舌头交缠在一起,两个人肆意索取着这份快感,沉浸在无边的,深深的愉悦中。袁铮钰拼命地想要挣脱贺腾骁,呼喊着,寻觅着自己,却沉浸的更深更深,无法从这份愉悦之中自拔。 贺腾骁双手在袁铮钰火热的娇躯上游荡着,肆意感受袁铮钰青春的躯体,摸索着摸索着,贺腾骁的双手不知不觉地探入袁铮钰的衣领…… “啊……你们在干什么,完了完了,这下完了,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明儿会长针眼的。”突然间,谢芸馨醉酥人心的声音传入两人的耳中,声音还带着那么丁点的稚嫩。 袁铮钰哎呀一声猛然惊醒,挣脱贺腾骁,这么羞人的事情竟然被谢芸馨这个小丫头撞个正着,真是羞死人了…… 贺腾骁兴致顿消,谢芸馨这个丫头片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冒出来…… 第六十六章:辽国的野心 第六十六章:辽国的野心 大雨滂沱不歇,连着下了整整一个旬日雨势仍旧没有减小的迹象。 这种天气几乎很少会出海,云关岛的码头停泊了二十几艘大大小小的民船,这些民船基本都是闲置的着空船,张雨阳征集起来的难度并不大。贺腾骁又愿意出租金租用,而不是白白的征用,船住们都很乐意贡献出船只。张雨阳有给水手们开出了比往常高出三倍的佣金,这些水手争抢着要出海,倒也不缺人手。 张雨阳的组织能力很强,在短短的一天时间内就完成了船只的征集、物资的调配,到了黄昏时分,所有的物资都已经装上船只,就等待贺腾骁下令启航。 登上甲板,贺腾骁下达了启航的命令,楼船上的鼓手擂鼓传达了启航的命令。云关岛船队冒雨劈风斩浪,踏上了征程。 望着这支自己一手打造起来的船队贺腾骁澎湃不已,来到这个时空的半年来,他一直为能在这个时空生存下去努力着,今天,终于取得了成效。 能在一天之内征集二十多艘大小船只,组织六百七百多号远征,辽东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这么高效? 今年的天气很异常,往年辽东到八月上旬才会出现这种暴雨天气,而今年雨带竟然推进的这么快,才六月底辽东地区就进入了持续的暴雨天气。望着无边无际的大雨,贺腾骁心想:雨带推进这么快,恐怕长江一袋这个时候又是连日的大旱的吧。今年长江两岸府县的收成肯定不会比去年好的哪里去。帝国的北方已经是连年灾荒,很多府县用十室九空来形容也不为过,现在帝国主要的财政收入仰仗江南地区的富庶府县。帝国就是依靠这些府县的赋税才勉强蹒跚坚持走到了现在,江南的这些府县歉收,对于千疮百孔的大赵帝国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这个老大的帝国到底还能维持多久? “虽说雨大,但渤海的风浪并不大,水卒们都说和和他们走过的黑水洋比起来,渤海就是一个澡盆子。”张雨阳登船后对贺腾骁说道。 “渤海是内海,风浪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有上给挡着风浪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过了老铁山水道,出了内海风浪可能会大谢。”贺腾骁说道。水卒们口中的黑水洋是指东海的外侧洋面,距离陆地大约有五六百里之遥,黑水洋内侧依次还有白水洋、南洋绿水两个洋面,但这两个洋面较之黑水洋更靠近陆地,风浪没有黑水洋来的大。这些水卒走过黑水洋,走渤海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 “你没去走过黑水洋也能知道的这么多,真不懂你脑袋怎么装的下这么多东西。”张雨阳耸耸肩道,相处半年贺腾骁给张雨阳带来了很大的神秘敢,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他还是很好奇,他是走黑水洋到辽东,见识过黑水洋的风浪的险恶才晓得渤海和黑水洋相比起来实在是一个澡盆。贺腾骁一个从未出过洋的人怎么会懂的这么多? 贺腾骁笑笑,没有回应张雨阳,有些事情他只能藏在心里,不能对任何人提及。 连山关是辽国控制下距离凤凰城最近的一座军堡,连山关距离凤凰城大约有一百五六十里的距离。 连山关只是一座小小的百户级别的军堡,很小,但此刻连山关一下子挤进整整三千多人马显得十分拥挤,在堡内向挪个地方都很困难。 三千多辽军铁骑驻扎在连山关,等着雨势减小,在这种天气驰马在泥泞的道路上行军简直就是活受罪。辽军们再一次失望了,尽管他们苦苦祈求长生天让这场该死的暴雨停住吧,大雨依然不依不饶地向大地倾泻。 和贺腾骁所预料的一样,这一次,辽军进宫的目标不在锦州和营州,而是凤凰城和高丽国。这三千铁骑都是辽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他们这次行军的目的正是奇袭凤凰城,渡江迫降高丽国。这支铁骑的最高统帅是辽国的三皇子——完颜海涯。 “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天了,这雨不会小的,更不会停,传令下去,继续行军,我们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了。”望着漫天飞雨,完颜海牙吩咐阿奇勒道。辽军这次是奇袭,讲究速战速决,随军没有携带很多的郎操。 “遵命。”阿奇勒领命而退。 阿奇勒退出去之后,军帐内只剩下他和陈彦凯两人。 “殿下这道命令发的及时,确实不能再等了,我们这次携带的粮草不多,再等下去,恐怕还没出征粮草就已经消耗殆尽。”陈彦凯赞同完颜海涯的做法。 “先生的计策才是大妙。”完颜海涯笑道,“避开南赵军队锋芒,奇袭凤凰城,迫降高丽乃一举两得的奇策也,先生是我大辽的智多星,有先生在,真是我大辽之福。” “不敢当,殿下此说,真个是折煞臣了。”曼舒立国,辽国以大赵帝国的制度为蓝本进行了改制,加速了汉化的进程,陈彦凯官拜辽国丞相,兼领太子太师是辽国地位最高的汉臣,也算是辽国当下炙手可热的人物。“不过这可是一步险棋。” “我曼舒族从长白山走出来,到现在立国,自来都是险中求生。再险的棋,都是要走下去的。”完颜海涯神色肃然。 辽国强势崛起,表面上看着光鲜,有实力和大赵帝国抗衡,但辽国是以一个半农半牧的民族为基础建立起来的国家,底子薄,所需的战略资源紧缺,严重制约了辽国的进一步扩张。作为辽国的高层完颜海涯很清楚辽国的国内的战略资源已经被压榨到了极限。辽国必须从其它地方获得更多的战略物资,以此满足辽国下一步的扩张计划。要是能拿下高丽国迫使高丽国向辽国缴纳贡赋,能够很大程度上缓解辽国资源紧缺的问题。 “这步险棋要是走成,秋收之后我大辽军又能够大举征伐南赵。现在的局势对我们很有利,彭朝栋病倒,贺家内部离心,黄家首鼠两端,我大辽很有希望在两年之内便可全据辽东,进而以辽东为根基虎视中原!”陈彦凯很是振奋。 “不是虎视中原。我大辽要入主中原!”完颜海涯饿狼般的眼睛焕发出炽热的光芒。 第六十七章:血染凤城(一) 第六十七章:血染凤城(一) 通远堡,雨水冲刷着这座军堡的城墙,城墙上新鲜的血迹在雨水冲刷下渐渐淡去。 城堡内外趴着几百具尸体,告诉人们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争。 城堡内,十几个被捆绑的严严实实的伤兵被带到完颜海涯跟前,在伤兵们的另一侧,是通远堡侥幸存活下来一百多名百姓。 通远堡是完颜海涯率兵攻拔下的第一座军堡,攻打通远堡并没有像完颜海涯预想的那般顺利。完颜海涯所部的辽军在通远堡遭受到了通远堡军民的顽强抵抗,完颜海涯率部强攻通远堡半日,最终还是将这座军堡拿下了,但辽军也在这座军堡下付出了阵亡六十人的代价。 完颜海涯意识到战不能这么打下去,打一座小军堡都阵亡六十人,要是拿下凤凰城还要付出多少曼舒勇士的鲜血?一千还是两千?届时就算拿下凤凰城,剩余的兵马是否还有能力南征迫降高丽国?高丽国虽然孱弱,但好歹是一个国,满打满算,高丽也有二十万的兵马。 “三殿下,他便是通远堡千户。”阿奇勒一脚将一个赵**士踹倒在地。两眼喷着火射向那赵**士。 这名被踹倒在地赵军军士是通远堡千户陈石,在陈石的指挥下,辽军偷袭通远堡没有得逞,率领全堡军民英勇抗击辽军的进攻,终因寡不敌总城破被俘。 陈石身负重伤,手臂上、肩膀上、胸部、腿部的伤口流淌着殷红的鲜血,活像一个血人。陈石禁不住阿奇勒这么一踹,面部朝地扑在地上,冷不防吃了一嘴稀泥,稀泥还有浓重的血腥味,陈石将稀泥唾出。挣扎着要站起来,身后冲上来两个面若寒霜的辽军一顿拳脚将他打倒在地。 “士可杀不可辱,给个痛快!”陈石昂首道,身体虽然屈地,但他依旧不肯低下下高傲的头颅。 “我不杀你,也不辱你。”完颜海涯淡淡道。 陈石一脸疑惑地看向完颜海涯,不知道完颜海涯要打什么坏主意。 “帮我诈开凤凰城城门,我就不杀这些跟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有那些百姓,我一个也不杀。”完颜海涯指着那十几个伤兵对陈石说道。 强攻城堡的伤亡实在是太大了,要是能诈开凤凰城的城门将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辽军的伤亡人数将大大减少。这便是完颜海涯将这些残存的伤兵带到这里的原因。 “我要是不答应呢?”陈石冷哼一声,用轻蔑的目光看着完颜海涯。 “这里的男女老少,一个不留!”完颜海涯冷哼一声,下令将通远堡幸存的居民屠戮殆尽。 血洗通远堡之后,辽军继续南下。完颜海涯改变了进军方略,辽军现在粮草告急,需要补充粮草之后继续一鼓作气拿下凤凰城,完颜海涯暂时分兵攻打拱卫在凤凰城周围的小军堡,这些军堡容易攻打,拿下这些军堡之后,辽军一则可以就地补充粮草,二则可以提高士气,最后一战攻下凤凰城进而渡江直逼高丽。 与此同时贺腾骁驰援凤凰城的平山堡军沿着辽东半岛的海岸线航行,途径老铁山水道,高调经过金州的两大码头——南泥洼码头和南关岛码头。并在经过码头之时擂鼓摇旗,惊动了码头上的军民。贺腾骁出兵驰援凤凰城的消息霎时间传遍了金州各地。 贺腾骁有出兵驰援凤凰城的魄力,也有自知之明。自古以来作为奇袭的奇兵无不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百战精锐。贺腾骁预计辽军奇袭凤凰城的兵力大致在五千人左右,他这次动员了所有能够动员的兵力,加上民壮也堪堪仅有七百人之众,以他的实力还不足以抗拒精锐的辽军铁骑。贺腾骁这次冒险出征的目的是希望能够带动金州贺世豹出兵救援凤凰城。 贺狮豹作为一方豪强,拥兵近三万,虽说没有同辽国一国抗衡的实力,但阻击辽军攻拔凤凰城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南关岛码头,贺腾骁派遣张雨阳前往金州晓之以贺世豹利害,试图说动贺狮豹出兵。目送着张雨阳登上码头远去,贺腾骁心想:但愿张雨阳能够说动贺狮豹出兵救援凤凰城。 一天之后,张雨阳失望地离开了金州参将府,贺狮豹的态度很明确:辽军陈重兵于海州,无暇分兵攻取凤凰城,贺腾骁出兵凤凰城是多此一举! 张雨阳从贺狮豹的神色中观察出,贺狮豹实则是早已预料到辽军会攻打凤凰城,迫降高丽。贺狮豹对他的说辞不过是在推脱敷衍他罢了。贺狮豹不肯真正出兵驰援凤凰城的原因是他要保存实力,作壁上观。贺狮豹意在贺家家主的位置,贺方雄身体状况不佳,明眼人都知道贺方雄时日无多。贺方雄死后,贺家内部的权力交接将重新洗牌!在这权力交接的关键时刻,野心勃勃的贺狮豹绝不可能出兵对抗辽国致使自身的实力衰弱。在争夺族权之时失去优势。 出了金州城城门,张雨阳回望了一眼烟雨迷蒙中的金州城。虽然是连日的暴雨天,金州城依旧是商旅往来络绎不绝,维持着这座城市居民的日常生活运转。由于金州城是辽东南三州最靠近登州府的大城,加之得天独厚优良港口条件,金州城商贸繁盛是为贺家辖下三州最为富庶的一座州。金州城的财富比起复州城有过之而不及。 想到这里,张雨阳不住地摇头嗟叹。他在做过贺狮虎的幕僚,解除过贺家的高层,对贺家内部也算了解:在他看来,贺方雄将才卓著,通晓兵法,是辽东四大世家中最为杰出的家主,惜乎贺方雄年事已高,垂垂老矣,假若再给贺方雄二十年的光阴,贺家超越黄家成为辽东第一大世家也未可知。 贺方雄的长子贺狮龙胸无大志,终日沉湎于酒色,不是能成大事之辈,虽说是名义上贺家的继承人,但贺家的将来真要交到贺狮龙手上,贺家的前途实是堪忧。次子贺狮虎能力平平,又有血性,治军能力颇为出众,算的上是合格的将才,但贺狮虎守成有余进取不足,贺狮虎尴尬的庶子身份使得他在家族继承问题上失去了名义上的优势,再论实力,贺狮虎拥兵不过万余,在贺家三子中是拥兵最少的一个。三子贺狮豹志大才疏,目光短浅,但贺狮豹无论是拥兵数量还是经济实力都是强于复州的贺狮龙、盖州的贺狮虎,贺狮豹又是嫡子,在家主继承前的优势显而易见。但就算贺狮豹最终夺得贺家家主的位置又能如何。贺狮豹能在群枭争霸的辽东地区为贺家争得一席之地? 张雨阳转身离开了金州城,朝南关岛码头方向走去,贺腾骁还在等待他的回音...... 第六十八章:血染凤城(二) 第六十八章:血染凤城(二) “贺狮豹不愿出兵救援凤凰城,此行只能靠我们自己。”追上船队,张雨阳登上楼船向贺腾骁说明了贺狮豹的态度。 贺腾骁喟然一叹:“鼠目寸光之辈罢了,志大才疏,纵使日后成了贺家家主有能如何!” “此次我等救援凤凰城,能救之则救之,不能救,我等便求全身而退!我平山堡男儿不能白白葬命凤凰城,为贺狮豹此等人争得一时苟安!”张雨阳岔岔不平道。 贺腾骁五品千户,防区在盖州尚能够不远千里救援凤凰城,而贺狮豹地近凤凰城,堂堂正三品参将,竟对战火燃到家门口坐视不理,这他(娘)的是何道理! “鸟!”贺腾骁爆了一句粗口,“这仗不是为他贺狮豹打的,进退如何取舍我自然有分寸!贺狮虎坐视不管,将来必会自食其果!” 大赵镇守辽东的世家将领大都是贺狮豹这样目关短浅,勇于私斗,怯于公战之徒,怎么能够镇的住塞外蛮夷?曼舒族焉有不顺势而起的道理? 连日的大雨致使大虫江的河水的暴涨,河水漫上原有的河道四处溢流。河道比往常宽阔了许多,云关岛的船只以中小型船只为主,托河水暴涨的福,所有的船只竟悉数进入了这条不大的河,逆流而上。 船只逆着河水前行,速度慢了很多,但只要进了大虫江,他们距离凤凰城也只剩下一百多里的航程,一天左右就能抵达他们的目的地。 贺腾骁向案上派出了五个斥候,查探军情,货船停泊在岸边之后,放下木板,斥候们牵着战马下船。岸上的稀泥被河水浸泡日久,松软易陷。五个斥候刚刚下船连人带吗陷进稀泥里,顿时成了泥人泥马,好在烂泥之下是基石,五个斥候没有全陷到泥里,只陷到大腿根部便站稳。站稳之后,五个斥候牵着马以脚一脚地远离泥滩,离开泥滩之后才跨上骏马风驰而去。 贺腾骁目送着五个斥候消失在浓浓的雨幕之中。 ———————————————————————————————————————————————————————————————————————————————————————————————————— “(日)你(娘)的老天。”斜烈堡阿奇勒喝了一口马奶,朝天骂了一嗓子,“连日阴雨,马奶的味道都你(娘)的冲淡了!” 曼舒族是以游牧起家,作战中,曼舒骑兵的后勤保障相对容易,长途作战他们往往一人备有数马,不至于长途行军造成马力的过度消耗。而随军的战马中,有一定数量的母马,这些母马能够给他们提供马乳饮用。天气好的时候甚至还可以猎取鸟兽为食,鸟兽加马乳倒也是难得的美味。游牧部族的这些行军优点是中原王朝难以效仿学习的,因此在一般情况下,游牧民族的骑兵对战中原王朝的骑兵有很大的优势。 阿奇勒行军作战之时最洗马乳配鸟兽之肉,那简直是人间美味。但这种鬼天气,年兽的毛一根都没见着!马乳的味道居然也淡了!这令阿奇勒很是恼怒。 完颜海涯却是很平淡,喝着淡淡地喝着马奶,吃着从斜烈堡搜集来的干肉。 斜烈堡是他们打下的最后一个军堡。 斜烈堡是凤凰城以北地区距离凤凰城最近的一座军堡,距离凤凰城只有五十里地的路程。现在是晌午,雨天行军速度虽慢,但只要他们赶路行军,在今天深夜还是能够抵达凤凰城城下,而深夜,恰好又是偷袭的绝好时间。 目下辽军已经攻拔了凤凰城周围所有的小军堡,除了攻打通远堡收到赵军较为强烈的抵抗之外,攻打其它的军堡却出乎意料的成功,几乎没有遭到像样的抵抗。粮草给养也就地得到补充,现在所有的辽军都集中在斜烈堡大口吃肉,准备修整一番后即刻进军凤凰城,在今天夜里就攻下凤凰城!将大辽国的大旗插上凤凰城城头! 辽军一边吃一边议论着拿下凤凰城之后,他们便渡江迫降高丽。曼舒族自勃兴以来在草原上征服过的游牧部族不在少数,但却从没有征服过一个国家。高丽国和他们以往所征服的草原游牧部族不同,高丽国施一个人丁近千万的国家,要是征服高丽他们将是曼舒族第一批征服一个国家的勇士! 说到高丽,辽军中有士卒说起了荤话:“我听说高丽的女人眼睛小,皮粗肉糙的,玩起来没劲儿。我呀,还是更喜欢打赵国,汉家姑娘个个水灵灵的,娇嫩嫩的,啧啧……”说着说着,那士卒陷入了无限的遐想之中。 有人起了头,辽军便热闹了起来,有个辽军录首接过那士卒的话茬,猥琐地笑道:“嘿嘿,汉家姑娘是水灵,但我可听说,高丽国的女人穿的衣服全都是露(奶)子的哩。” 那辽军录首说的眉飞色舞,还摆了个摸(奶)子的动做,围在他周围的辽军听说高丽女人的衣服是露(奶)子的,纷纷来了兴趣,凑到那录首身边听那录首讲露(奶)子的高丽女人。 这些辽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曼舒族起于长白山,被中原的大赵王朝视为蛮夷,中原人对他们都很鄙夷。但就算是被中原王朝深深鄙夷的他们,部族里的女人也没有光天化日之下袒(胸)露(乳)的。高丽国久沾王化,做了大赵两百多年的藩属国,怎么会比他们化外之邦还要野蛮,居然保持着女子袒胸露乳的习俗? “老野子,尽瞎说,照你这么说,高丽国国王的王后王妃还都露着****给大臣们看哩,我不信,我不信。”一个士卒连连摇头,表示不相信。 见有人不相信,那个叫老野子的辽军录首不服气了,他一副很懂的样子,继续说道:“嘿,还真别不信,高丽国的王后王妃还真是露着(奶)子的哩,一个来咱辽京卖人参的高丽商人亲口告诉我的。”辽京既是辽阳城。辽军占领辽阳,以辽阳为都城之后便将辽阳更名为辽京。 那辽军以听涎着脸道:“既是此说,我等杀入高丽王京,就有福瞅瞅高丽国王王后王妃的****咯?” 辽军轰然大笑。饶是完颜海涯这样平时不苟言笑的人也被这些军汉的荤话逗的捧腹大笑。 辽军难得看到完颜海涯大笑,纷纷看向完颜海涯。 完颜海涯笑过之后,摸了摸粘在嘴唇边的马奶沫子,大手一挥:“莫说是瞅瞅,待我大辽军杀入高丽王宫,高丽国王嫔妃,尔等尽情享用之!” “三殿下英明!” “三殿下万岁!” “杀入高丽王王宫!享用高丽王王后王妃!” 辽军沸腾了起来。 一阵欢呼过后,完颜海涯下令开播,辽军顷刻间安静下来,一片肃然,整队开拔。 令行禁止,莫过于此焉! 兵谚有云:行军有三怕,断粮伏兵连阴下。大雨连绵导致道路泥泞难行,受影响最大的当是骑兵,在这种天气骑兵非但不能雷霆驰骋,走马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地观察路面的情况,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滑到摔下马来。很多时候还不能骑马,只能下马牵着马缰前行,这样行军却是比步卒还要劳累。 饶是如此,这些辽军到底是辽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在这种天气行军丝毫没有怨言,行军的队伍仍旧保持着整齐的队伍。 —————————————————————————————————————————————————— 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六十九章:血染凤城(三) 第六十九章:血染凤城(三) 辽东,凤凰城。 暮色已深,凤凰城这座孤悬辽东的孤城被笼罩在无边无际的暮色中。一道闪电倏然划过夜空,将天空撕裂,随着而来的是一声隆隆惊雷巨响,响彻大地,雷声在广袤的大地上久久地回荡着。 等到雷声消逝之后,所有的一切又归于平静,天地之间,只有唰唰的雨声清晰可闻。 凤凰城望楼上几点火光在凄风苦雨之中明灭,点缀着着这边凄清的边城。大赵帝国在辽东的驻军除了四大世家的私兵之外,镇军主要戍守在辽中的辽河平原一带以及辽西走廊一带。这些地近中原,水土条件好,开发历史早,集中了辽东八成以上的人口城池,自古以来便是辽东的精华之地,也是历代守辽重地。 曼舒族在辽东边墙之外的苦寒之地苦苦挣扎几十年,即是为了能够入据东。 凤凰城又名定辽右卫,是千山以西最大的城池,虽说凤凰城是千山以西最大的城池,但是凤凰城地处偏远,城池的规模还没有盖州城这等辽东的二等城池来的大。由于凤凰城地处偏远,历来没有得到经略辽东的封疆大吏的重视,因此凤凰城这座被名为安定右辽的军事重镇目下只有四千名左右的镇军驻守,其中主城的兵力仅有三千。加之凤凰城长期不受重视,粮饷不济,城池长期没有得到修缮,整座城池显得十分斑驳不堪,多出城墙的包砖由于经年没有得到修缮而脱落,露出丑陋的夯土。 凤凰城参将林鑫带着一队亲卫巡逻到北门视察。萌古和辽国结盟的消息传到凤凰城之后林鑫的神经骤然绷紧。和贺腾骁一样,林鑫隐隐有种预感:辽军的下一步进军目标不是锦州和营州一线,而是他所镇守的凤凰城。 凤凰城长期粮饷不济,直到彭朝栋出任辽东总督之后才对凤凰城这座几乎要被朝廷遗忘的军事重镇重视起来,对凤凰城补了四千两军饷,一万石军粮。但这对欠饷长达十年的凤凰城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林鑫已经向锦州和金州两地发出紧急求援信,锦州的秦军由于路途遥远还没有收到回信,但金州的求援信却像是泥牛入海,发出去之后便杳无音讯。 “将军。”凤凰城北门当值的总旗于天远朝林鑫行了一个军礼。 林鑫点点头,问道:“北边军堡可有报信的人来?” 按照大赵军律,附属于主城的军堡需每五日向主城的主官汇报一次情况,以便主城的主官了解辖区内的军情,违者杖责五十军棍。但两百多年来,大赵帝**纪废弛,军队糜烂,这一条文在内地地区如同一纸空文,只有在边疆地区的军镇有外患之忧才长久的保持到了现在。虽说这条成例在边疆地区的军镇被保留到了现在,但执行起来也是被打了折扣,寻常军镇将汇报的周期延长为十日一报,甚至是半月一报乃至一月一报。像林鑫这样坚持五日一报镇军武官已是凤毛麟角。 灯火摇曳,照映着林鑫清瘦的面容,林鑫很年轻,今年才二十六岁,这么年轻能够做到一地营将的武官自然是世袭的武官。林鑫的父亲是萨罕城参将,六年前,辽军夜袭萨罕城,驻军仅仅十几二十里外的吴家、俞家两家的私兵坐视曼舒军攻陷萨罕城而不顾,林鑫的父亲力战殉国,萨罕城失陷。萨罕城是当时大赵帝国在辽东边墙之外仅存的一座军镇,萨罕城失陷之后,辽东边墙以外的地区彻底成了曼舒族的牧场,经此一战史载:曼露遂不能制。 萨罕城一战后,便是曼舒军和辽北俞家、辽中吴家以及辽东边墙之内的镇军长达近六年的拉锯战,最终入据辽东腹地。吴家和俞家最终也没能够得到善终:吴家剩下三万多人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投靠贺家乞食,俞家举族降辽为千夫所指。 按照大赵军制:大小将官凡力战殉国者,其子可降级承袭其父武职,以示褒慰。因此林鑫在父亲殉国之后便降级出任凤凰城营将,成为辽东镇军中最年轻的营将,时年仅二十岁! 虽说林鑫出任凤凰城营将之时仅二十岁,但林鑫并不是酒囊饭袋,在没有粮饷接济的艰苦条件下硬是苦苦坚守了凤凰城长达六年之久。也算是大赵镇军中年轻有为之辈。 “禀将军,北部军镇暂无信使来报。”于天远恭谨地禀报道,禀报过后又不确定地补充了一句,“会不会是连日大雨,道路泥泞难行,信使误了期限?” “断无此可能。”林鑫果断摇了摇头,不认同于天远的看法,“大雨延误了报信的期限至多两三天!南部军堡的信使最迟今天都来了,北部的军堡却已有整整十日没有消息!” 林鑫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辽军南下,便是自北而南,莫非辽军已经开拔到了凤凰城附近攻打下了凤凰城北部的军堡,不然这些军堡怎么到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于天远缄默不语,低着头站在一旁。 林鑫凝望着苍茫的暮色,喟然一叹,对于天远道:“萌辽结盟,辽军在西线无战事,极有可能奔咱们凤凰城来,夜间当值务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勿得松懈,凤凰城三万军民之安慰皆系于尔等。” “属下遵命!”于天远抱拳铿锵有力地回答道。 “将军,北门已巡查完毕,是不是该回府歇息了?”凤凰城右营将王宣一脸倦意地问林鑫道。 “再去西门看看。”林鑫摆了摆手,说道,“这些天本营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四门还是都看看踏实些。” 林鑫的父亲是死于曼舒军的夜袭,有了父亲的前车之鉴,林鑫对巡夜一事格外的重视,丝毫不敢懈怠。 说罢,林鑫拍了拍于天远的肩膀,带队离开北门,前往西门巡查。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沓沓而来。 林鑫停住脚步,循着马蹄声探头向城下望去,但见十余骑人马冒雨风驰电挚而来,在城下勒住马缰…… ———————————————————————————————————————————————— 求推荐,求收藏! 第七十章:血染凤城(四) 第七十章:血染凤城(四) 十几骑铁骑骑术精湛,在城门前骤然拉住缰绳止住战马。 又一道闪电划破黑入浓稠墨砚般的夜空,闪电发出的光芒一闪而逝,在闪电划过短暂的瞬间,城上的士卒望见这十几名身着火红色大赵镇军军装的骑士。 “可是北部军堡的信使?”王宣探头打量着城下十几名骑士,问于天远道。 “绝然不是北部军堡的信使!”于天远大摇其头,“北部军堡的信使,我熟,曹二蛋那些个兵娃子马都骑不稳,怎会有如此精湛的骑术。再说,我们凤凰城哪里有这么高大雄健的战马?!” 凤凰城苦寒清贫之地,又久无粮饷接济,士卒们果腹都是不易,养不起昂贵的战马。凤凰城偌大一个军镇,只有五十来匹战马,其中还有很多事劣马,城楼下的这十几个骑士的胯下战马生的高大雄健,整个凤凰城也只有林鑫和王宣两个营将的坐骑能够与之比肩。这些骑士断然不是凤凰城的镇军。 “城下何人!报上名来!”夜色浓重,林鑫只能看清城楼下十几条稀疏的人影,对着那十几条人影厉声喝问道。 “金州援兵斥候,快快打开城门放我等进城,我等有要事禀报!”从城下传来骑士雄浑厚重的声音。 林鑫寻思片刻,示意周围的士卒弯弓搭箭,同时厉声叱问道:“既是金州援兵斥候,为何不走南门而走北门?!” 南门距离金州最近,金州的援兵按常理应该率先经过南门,哪有在这种鬼天还绕一大圈跑到北门入城的道理?林鑫不由警惕起来。 城楼之下的十几个骑士迟迟没有回音,林鑫卡看不清城楼下那十几个骑士的动做,只是隐约之间听见箭支上弦的声音。 来者不善!林鑫猛然心惊,这些骑士不是金州的援兵!又是从北门而来,是辽军!他娘的这些骑士是曼舒骑兵,来诈开城门的! “是曼虏!放箭!”林鑫扯开嗓子大喊道。 城上的五六十个弓箭手早已箭在弦上,抬起弓箭对准城楼下稀稀落落的十几条人影射去。 箭矢刺过雨幕伴着尖利地箭响嗖嗖射出,十几条人影倏地散开,向城楼上的凤凰城守军发起反击。 这些骑士都是辽军挑选出,诈开城门的死士,皆是百里挑一的善战精锐。辽军的第一波箭矢竟然命中了城上九名镇军,且箭箭命中面门、咽喉等要害!九名镇军猝然倒下。 一支利箭发着尖利的哨响从林鑫的肩部插肩而过,笃地一声扎入望楼的大柱上,箭头竟是没入大柱近两寸!可见城下的辽军骑士臂力惊人!此等辽军必是辽军精锐之精锐! 林鑫倒吸了一口冷气,辽军箭术,恐怖如斯! “趴下!”林鑫下令让城上的士卒趴下,城上已经有十几名士卒中箭倒下,和箭术精湛的辽军对射讨不到便宜。况且城楼上亮着灯火,城下的辽军能将他们看的一清二楚,而他们却只能看到辽军模糊的人影。 林鑫下令之后,城上的赵军士卒这才趴到城垛下,躲避辽军的箭矢。于天远一拳砸在城垛上,五六十个弓箭手让辽军十几个弓箭手压制住,还死伤了十几人!真他(娘)的窝囊。 见城上的赵军缩在垛口下躲避箭矢,城下的十几个骑士没再继续朝城上放箭,当头的一个骑士大手一抬,十几个骑士几乎在瞬息之间同时掉转码头回营。 听着哒哒远去的马蹄声渐渐远去,林鑫如释重负,长长舒了一口大气,下令道:“撞钟!鸣警,曼虏人来了。” 城楼内的钟声被撞响,沉闷的钟声传遍了这座凄清冷静的边城,打破了这座边城的宁静。向城内的军民们传达了一个噩耗:辽军来了。 辽军的恶名早已经传遍整个辽东地区,凤凰城虽是地处偏远,极少有机会同辽军交兵,但对辽军的恶劣行径早有耳闻。辽军在营州海滩屠杀六万赵军降卒一事甚至能够治愈凤凰城的小儿夜啼。在凤凰城军民的心目中,辽军,就是恶魔般的存在,他们早已将辽军同恶魔划上了等号。 林鑫还很年轻,虽然外界对他冠以年轻有为的美名,但镇守凤凰城的六年间,林鑫和辽军的作战经验并不丰富,只和辽军进行过几次小规模的摩擦作战。但这一次林鑫很清楚,这次不是简单的小规模军事摩擦,这次辽军是大军压进凤凰城! 恐怖是会蔓延的,辽军多次战胜屠戮赵军已经传遍辽东。在辽东各地,无论是朝廷镇军还是各家的私兵都对辽军心存恐惧心理。现在,林鑫也不例外,林鑫极力控制住自己的紧张情绪,在这关键时刻,他是凤凰城的主心骨,是凤凰城军民的精神支柱,他要是怕了,乱了,凤凰城守军就将奔溃。等待凤凰城的,将是和萨罕城、辽阳城城池一样,全城的百姓被辽军的屠刀屠戮殆尽,沦为人间地狱。 “传令下去,所有军士上城守城,滚木雷石等守城诸物速速备好,准备迎战辽军,组织城内的所有青壮助战。老弱妇孺生火做饭,慰劳守城军士。”林鑫强做镇定,下达了动员全城军民守城的命令。 下完命令,林鑫木然地望着城上的士卒收拾阵亡士卒的遗体,以及将中箭负伤的士卒抬进望楼内进行救治。 距离凤凰城三里之外,三千辽军铁骑已经在空地上扎好了营帐。辽军的死士没能诈开凤凰城的城门,近一千名辽军仍旧守在原地待命,等待他们的主帅完颜海涯下达攻城的命令。 “阿奇勒将军,你的胳膊怎么了。”陈彦凯见阿奇勒左臂流血,上前问道。 每次作战,阿奇勒喜欢冲锋陷阵,一举挫敌斩将,这次辽军派出了十几名死士诈开凤凰城城门,阿奇勒就是这支死士队伍的队长。 “贼他(娘)的,让赵人的箭叮了一下。”阿奇勒浑然不在意这点伤,他身上有刀伤十八处,钱眼大小的箭伤密密麻麻地布满全身,数也数不清,这点伤对于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只是在手臂上多添了一个钱眼仅此而已。阿奇勒拍了拍衬在军袍内的锁甲,锁甲被拍的铮铮做响,“有锁子甲罩着,箭射在身上就像是挠痒痒一般。” “无伤便好。”陈彦凯朝阿奇勒深深一躬,“将军,三殿下正在帐中等将军归来。” 阿奇勒呼了一口气:“诈门失利,阿奇勒愧对三殿下也。“ 自从遭受平山堡攻城战之挫,阿奇勒行事沉稳了许多,不再像从前一样,衣服莽夫模样。 “奴才诈门失利,请三殿下责罚。”辽国不像大赵一样臣下对君王皇子一律称臣,曼舒族在里国之后依旧沿袭旧俗,不仅奴隶对主子自称奴才,臣子对君王皇子也是奴才。 “起来罢。”完颜海涯淡淡地扫了阿奇勒一眼,他也对阿奇勒率死士诈开凤凰城城门没报多大希望。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若是能诈开凤凰城城门,一战攻下凤凰城自然是最好,诈不开城门率军强攻便是。 阿奇勒惶恐起身,等待完颜海涯下达命令。 “阿奇勒,本帅命你前军先锋,率一千曼舒勇士攻城,一战拿下凤凰城!”完颜海涯下达了进攻凤凰城的命令。完颜海涯幼年从军,在军中已经养成自称本帅,本将的习惯。 “奴才得令!”阿奇勒领命退出军帐。 前方蛰伏已久的一千辽军早已蓄势待发,只等主帅一声令下便扑向凤凰城。 ———————————————————————————————————————————————————————————————————————————————————————————————————— 大虫江河道,苍茫暮色之中,二十余盏火红的灯笼在黑暗中显得十分耀眼。 这是贺腾骁的船队,夜间行船能见度差,船只容易碰撞发生事故,为了避免船只碰撞,每只船都挂起了显眼的红灯。 船队不时船来阵阵嘹亮的号子,点缀着这凄清荒凉的僻远边镇。 “柯定海!你过来!”贺腾骁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 柯定海光着膀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火红的灯火映衬出他坚实健美的肌肉。 “照这等行船速度,我们几时才能到达凤凰城?!”贺腾骁指着龟速逆流而上的船只说道,显然,他对现在行船的速度很不满意。 “千户大人,照目下的速度,到凤凰城尚需两天!”柯定海喘着粗气说道,“水流陡然变得湍急,我们逆流,没有风,全靠划桨出力!” 船队进入大虫江之后,雨势大增,河水大涨,加上越往上游水流越快的缘故,船队的行船速度骤然慢了下来。贺腾骁下令所有士卒协同水手一齐划桨,船速才提了上去。由于水流太过湍急,纵使他们已经在奋力划桨,船速仍然只有刚刚进入大虫江之时的三分之一。原本一天的航程现在竟要走上三天! “擂鼓!所有人使劲划桨!凤凰城那边可等不得咱们这等速度!”贺腾骁撸起袖子,操起一支大桨。 “属下得令!”柯定海急急一抱拳,三步并两步跑到金鼓前,抡起鼓槌狠狠地砸向牛皮鼓面。 ————————————————————————————————————————————————————————————————————————————————————————————————————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七十一章:血染凤城(五) 第七十一章:血染凤城(五) 凤凰城,赵辽两国士兵已经展开争夺凤凰城的殊死搏斗。 城楼上战鼓有如雷鸣,隆隆作响。凤凰城守军为了克服对辽军的畏惧,竟是动用了凤凰城所有的鼓!这还不够,呐喊助威的凤凰城军民还敲起了锣,甚至将家里的锅碗瓢盆都拿出来敲,只为给凤凰城的守军助威! 有锣鼓声壮胆,凤凰城守军竟是士气陡然上涨,面对汹涌而来的辽军也不那么畏惧了。 作为进攻方的辽军亦是不遑多让,辽军喊杀声震天惊地,向凤凰城呼啸席卷而来。此次出征的辽军都是精锐骑兵,但骑兵不宜攻城,在攻城战中发挥不出骑兵的优势,辽军骑兵弃马全部充当步卒攻城。 辽军这次奇袭是轻装急速行军,随军携带的武器不多,每个人出了弓箭、腰刀、长枪等攻击武器之外,便只携带了一面盾牌。至于攻城器械那就更少了,随军只携带了五具云梯车,二十几架云梯还是临时伐木赶制出来的。 林鑫双手有些颤抖,握住刀柄,大口呼气吸气,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镇定。夜色挡住了他的视线,看不清到底有多少辽军在攻城。林鑫从辽军的呐喊声判断,这次攻城的辽军人数不下千人之数。 凤凰城其它的三个城门:南门、东门、西门,都没有辽军攻城的消息传来,虽说林鑫担心北门的辽军只是佯攻将守城的主力都吸引到北门,然后再乘机主攻其它三门中任意一座城门拿下凤凰城。但是,林鑫还是咬牙将主力调到北门守城。管他娘的,北门先守住再说! 凤凰城内的三千守军此刻被林鑫调至北门的兵力达一千多名,占了总兵力的三分之一还要多。凤凰城北门上人头攒动。城上的士兵紧张地准备着防守器械。 凤凰城是一座贫穷的城池,贫穷不仅仅体现在经济方面上的贫穷,凤凰城在军事上也是一座不折不扣的穷军镇。凤凰城武器稀缺,林鑫守卫凤凰城能够凭恃的武器甚至还不如平山堡多。 “放炮!” 夜晚视线不佳,就连城楼下面的情况都看不清楚,更不用说从远处冲锋而来的辽军,林鑫完全凭听觉来判断攻城的辽军到城门的距离,以此作为辽军是否已经进入火炮射程的参照发号施令。 林鑫腰刀向下一劈,五门火炮口喷射着炽热的火药将炮弹喷洒而出,炮弹打出去之后,炮口随之腾起一阵呛人的硝烟,周围的士卒被这阵硝烟呛的不停地咳嗽。这五火炮是凤凰城仅有的五门火炮,五门火炮打完之后,炮兵们手忙脚乱地清理炮膛,重新装弹。 “床弩!放!” 林鑫腰刀又是向下一劈,嘶声呐喊。 负责操控床弩的士卒早已经将的弩箭装上床弩,弩弦被拉至九分满,钩在弩机上。弩箭固定好后,操控床弩的士卒触发弩机,紧绷着的弩弦蓄足了能量将弩箭射出。伴随着一阵又一阵尖利的呼啸声,一支又一支的弩箭破空而出,射向黑暗中的辽军。 “弓箭手!弩手!放!”辽军的呐喊声愈来愈大,透过城垛,已然能够清晰地看见辽军的身影在挪动。 城上的弓箭手和弩手一齐向城下那阵涌动的人潮放箭,心里祷告着发射出去的箭支能够夺走辽军的生命。 城下的辽军仰头望见喷洒向他们的箭雨,倏地举起盾牌护在头顶。辽军的弓箭手停下脚步,在录首的指挥下站稳队形,执弓搭建,压制住城头上赵军弓弩手。 毫无悬念,赵军弓弩手不是辽军的弓箭手的对手,在经过短短三四轮的对射之后,赵军的弓箭手被压制了下去。近一半的赵军弓箭手被辽军射中,或死或伤。 压制住赵军弓弩手之后,阿奇勒大手一招,招呼身后的辽军开始填壕沟。 后续背负土袋的辽军向前冲锋,背负在背上的土袋抛下壕沟。林鑫看出了辽军的企图,勒令弓箭手压制住正在填壕沟的辽军工兵。 稀稀落落地箭支射向正在填壕沟的辽军,数十名正填壕沟的辽军被射中,站在壕沟边上的五六个倒霉鬼中箭之后跌入壕沟,哇哇直叫,在水中扑腾。想要挣扎爬出壕沟,还没等他们爬出壕沟,等待他们的又是一阵冰冷箭雨…… “弓箭手!压制住城上的赵军弓箭手你!其余的人继续填壕沟!”阿奇勒处变不惊,沉着地下了命令。阿奇勒自小从军,打过的恶战不在少数,眼前的这场面对于他来说只是小场面罢了,比这残酷十倍百倍的场面阿奇勒都见过。 辽军弓箭手抬弓向城头上居高临下的赵军弓箭手发起反击,赵军弓箭手再度被辽军压制了下去。辽军从容地将拦在他们面前的壕沟填平。 很快,挡在辽军面前的壕沟被填出了两条路,阿奇勒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带着辽军嗷嗷直叫地冲了上去。 辽军像一股汹涌的浪潮袭涌向凤凰城…… 凤凰城摇摇欲坠…… ———————————————————————————————————————————————————————————————————————————————————————————————————— 东方发白,天已经蒙蒙发亮,暴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大雨的哗哗声和雨水落地的哒哒声不绝于耳,狂风裹挟着雨粒咽呜着。 一个斥候站在岸边挥舞着手臂大喊,引起船上人的注意。在确认是他派出的斥候之后,贺腾骁从楼船上放出一条赤马舟将岸上的斥候接上楼船。 “辽军已达凤凰城,正在攻城。”斥候冒雨侦查了两个昼夜,身体疲惫的不堪重负,在说出这句话之后,斥候如释重负,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贺腾骁示意两个水卒将这名斥候抬到船内休息。 船只逆流而上的速度很慢,好在贺腾骁的带动之下,所有人奋力划桨,三天的航程被缩减到了两天。 斥候带来辽军已经开始攻打凤凰城的消息证明贺腾骁的判断没有错,辽军这次用兵的重点确实是凤凰城和高丽国。斥候回来的时候报告辽军已经开始攻打凤凰城,不知此时此刻凤凰城的守军有没有守住凤凰城,贺腾骁心里七上八下的。 “所有船只靠岸停泊,水卒留在船上接应,其余人等,上岸即刻奔赴凤凰城!” —————————————————————————————————————————————————— 感谢想你菲儿的打赏,求收藏!求推荐! 第七十二章:血染凤城(六) 第七十二章:血染凤城(六) 平山堡士卒下船之后在小旗、总旗们组织下很快整理好队伍。检查完随身携带的武器和粮食之后,两百多名正卒和四百多名民壮站在原地等待贺腾骁下令开拔。 “上雨布!疾驰至凤凰城外扎营!”贺腾骁抬头四处望了片刻,刚刚发白的天空密布着浓重的乌云,雨水像千万条透明的线一样斜洒像大地。这雨,显然还是要持续下很久。 所有的士卒闻命而动,骑兵从马鞍侧面的夹层中抽出一块涂刷过大漆的黑色粗布,步卒和民壮则从背负在身后的粗布背包中抽出同样涂刷过大漆黑色粗布,唰啦地一声展开披在身上。 这大漆防雨布是平山堡军的特殊装备,防雨布经过五次大漆涂刷,最后再刷上一遍桐油,表面可以说是光滑如油脂,水滴沾上雨布即滚落,防雨效果奇佳。在大雨之中行军,防雨布倒是能够暂解一时之困。 眨眼之间,所有的士卒雨布上身,队伍变成了一片黑黝黝的黑松林。贺腾骁系紧雨布上的系带,一挥手:“出发!” 留守在船上的水卒和临时招募地呆愣愣地目送一片移动的黑松林逶迤远去。 平山堡军能够另行禁止柯定海已经见怪不怪,云关岛上驻扎有一个百户队的正卒,他闲来无事的时候经常跑到驻军的营地观看驻军出操演练。他时常感叹这样的士卒放在金陵城绝对是一等一的强卒,金陵城最精锐的金陵三大营也不过如此。 柯定海在脑中多次想象过他的水卒和平山堡正卒交兵的可能结果。最终得出来的结果是,在水上,柯定海有绝对的把握将平山堡的正卒们虐的体无完肤,但在陆地上,柯定海的水卒肯定会被平山堡的正卒打的满地找牙。 那片移动的黝黑松林越来越模糊,所有的人都罩着漆黑的雨布,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是正卒,谁是民壮。柯定海原本以为贺腾骁临时拉来的这些民壮不过是用来凑数壮胆的,这样的事情他已经见怪不怪,在金陵,官军剿倭寇、海寇强拉民壮入伍凑数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毕竟人多胆大嘛。 但平山堡的民壮的登船之后的表现令柯定海和水卒们另眼相看。这些民壮几乎能和平山堡的正卒一样做到令行禁止,完全不像他们在金陵所见过的那些没见过世面,乡巴佬一般的民壮,上船之后叽叽歪歪的聒噪个不停。柯定海甚至从这些民壮的眼睛之中看到了淡淡的杀气,这杀气绝不是一般民壮说能够有的,柯定海从军十年,金陵江海多战之地,他也是刀尖舔血玩命过来的人。他识货,很清楚这种杀气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老卒才会有的。 柯定海原本以为贺腾骁驰援凤凰城只是一时热血作秀罢了,两百正卒四百民壮怎么看都没有能够救下凤凰城的实力,不把自个儿搭进去就不错了。柯定海起初猜想贺腾骁只是逢场作秀,将队伍拉到海上逛一圈就回到平山堡,到那时就算是凤凰城丢了也不****贺腾骁什么事儿,贺腾骁反而还能博得个孤军深入驰援凤凰城,勇气可嘉的美名。 但是,自从船队进入大虫江,贺腾骁下死命令加快船速往凤凰城赶,还向凤凰城方向派出宝贵的斥候,柯定海从那时起就觉得他错了。这个千户真的是铁了心要驰援凤凰城,做他上级都不敢做的事,这不由得令柯定海对贺腾骁肃然起敬,跟着这样的官长干,值当! ———————————————————————————————————————————————————————————————————————————————————————————————————— 凤凰城,四处散布着血淋漓的尸体,有辽军的,也有赵军的,断肢残臂更是随处可见。凤凰城的守军和民壮无精打采地收集散落的武器,凤凰城军民浴血奋战,挡住了辽军第一波的攻击,凤凰城算是暂时保住了。 这一战打的很惨烈,凤凰城军民为守住他们的家园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守卫北门的一千镇军战死者高达七百人,剩下的两三百残兵几乎是人人带伤,包括凤凰城营将林鑫。 辽军的进攻很猛烈,如狼似虎般不要命地猛攻凤凰城,守军挥动简陋的武器和辽军在城池上搏斗,一尺一寸地争夺城上的每一份土地,几乎就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临时招募的民壮扑上来,将辽军杀退。如果没有民壮在关键时刻补充上来,这时候城楼上的“赵”字大旗恐怕就要改换成辽军的“辽”字大旗了。 林鑫挪开一具尸体,尸体的脸上血迹模糊,辨认不出死者的是何许人,只是一双眼睛怒目圆睁,口中残留着一片耳朵,看上去很恐怖。林鑫掰扯开死者的双手,抢出死者双手紧握的朴刀,站起,递给身边的一个士卒:“二狗,你刀缺的太厉害,这把刀更好使些,拿着。” 被叫做二狗的士卒噙着泪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拿着。”林鑫把这把缺口不是很多的朴刀塞进二狗手里。一战下来,凤凰城守军的刀基本上都砍缺砍卷了。辽军装备精良,每个人的军袍中都罩着轻便灵活的锁甲,锁甲对刀剑劈砍的防护力还是不错,赵军劈砍辽军往往要两三刀甚至是更多刀才能将辽军砍翻。这么个砍法,刀不缺口,不卷刃那就没有天理了。 乌云密布,此刻,凤凰城所有的军民心中也像这天气一般,布满了阴云。不少人翘首瞻目远望,渴望能够望见援军的旗帜。遗憾的是周围除了辽军的营帐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一个残酷的现实刺痛了他们每一个人心,他们不愿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但却不得不承认——他们已经被抛弃遗忘了,没有人会来救他们。 “将军。”于天远踉踉跄跄踩着尸体跑到林鑫跟前,喘着粗气指着辽军的营帐说道,“辽军的帐篷换颜色了!” 林鑫陡然一惊,极目望去,辽军军帐的颜色果然换了。原本白色军帐换成了红色。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辽军围城军营帐篷若是白色,意思是此刻投降全城百姓可免一死;若换成红色帐篷,意思是城破之后超过车轮高的男子一律杀死,妇孺沦为奴隶;如果换成了黑色帐篷,那便是城破之后,鸡犬不留,屠城夷为平地再在平地上播种牧草喂马…… —————————————————————————————————————————————————— 求收藏,求推荐。 第七十三章:血染凤城(七) 第七十三章:血染凤城(七) 辽军首次偷袭没能成功,在凤凰城折损了一百多号人,加上此前攻拔凤凰城以北军堡阵亡的士卒,辽军府阵亡人数已达两百人之多,接近两个录的人马。 这三千辽军和寻常的辽军士卒不同,是从辽国八大亲王麾下王帐兵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堪称辽军精华中的精华。如果不是这次行动事关大辽帝国的国运,完颜海涯压根不可能从八大亲王的亲兵中挑选精锐组织成一支三千精骑。 再组织一次攻城也许能够将凤凰城拿下,但辽军也会因此付出更大的伤亡。这些士卒说到底还不是他完颜海涯的兵,是他八个叔伯的兵,如果伤亡太大,他叔伯那边也不好交代。 权衡之下,完颜海涯采取了一个折中的策略:围城!围到城内的守军士气崩溃,直至守军投降。这样,辽军便能够以付出最小的伤亡代价拿下凤凰城。 “围师必阙”是孙武在《孙子兵法?军争篇》中列举的用兵打仗八条原则之一。简单来说就是在围城只时留住一个缺口,给城中的军民留下一丝希望。围城必阙是一种心理战术,要让对方绝望,必先给他希望,留住一个缺口避免了深陷重围的守军作困兽之斗,使守军看到希望,引诱城内的守军放弃城墙突围,甚至出城同进攻方决战。留下一个缺口完颜海涯并不担心城内的士兵的能能够跑的掉,他麾下的三千士卒都是骑兵,风驰电挚,可以在短时间内赶到每个城门。守军若是选择突围,正遂了完颜海涯的心意!野战正是辽军说长,赵军之短,届时他可以像宰杀羊羔一般轻松地屠杀凤凰城的守军。 “将军,突围吧!”凤凰城副将王宣一副绝望的表情,挡住辽军的第一波进攻凤凰城守军几乎牺牲了三分之一,城池虽然守住了,但是士气却低落到了极点。王宣望着辽军留住的一道阙口,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如果突围,还有生还的可能。 “围城必阙,老掉牙的战术!”林鑫冷笑道,“若是突围正遂了辽军的心意,传我将令!死守到底!” “城中尚有两千士卒,突围大有可为!还望将军三思!”王宣希望能够改变林鑫的决定,辽军已经将营帐的颜色换成了红色,等到明天,辽军将营帐全部换成黑色,城破之后,凤凰城的所有人都得死。 “我意已决!退下!”林鑫抬手示意王宣退下。他第一次感到他肩上的担子那么重,担负着凤凰城三万条活生生的生命。 王宣脸色苍白,沉默了许久,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长叹了一口气,黯然退下。 ———————————————————————————————————————————————————————————————————————————————————————————————————— “禀千户。”贺腾骁派出刺探辽军军情的斥候归来,勒止住缰绳,也不下马,在马上遥指辽军军营道,“五里之外即是辽军军营!周围辽军的眼睛全部处理完毕!” “好!”贺腾骁跃身上马,厉声下令,“所有步卒留在原地,听从百户张雨阳号令,留下接应。所有骑兵,随我来,冲营杀进凤凰城!” “千户大人不可!”张雨阳阻止了贺腾骁,道,“千户大人不可涉险,还请千户大人留下统领步卒,由属下率骑兵杀进凤凰城!” “唐太宗尚能率数十骑冲杀于千军万马之中,我一介千户,有何不可!”贺腾骁瞪了张雨阳一眼,“我为主帅,我说了算,张雨阳留下统领步卒接应,平山堡的骑士们,跟我冲!” 贺腾骁没有理会张雨阳,紧紧夹住马腹,率五十余骑兵绝尘而去。 曼舒族勃兴以来,曼舒人的骑兵所向披靡,从无敌手,杀的赵军骑兵胆战心寒,谈辽骑色变。自此以后,赵辽交兵,从来只有辽军铁骑冲击赵军军营的份,贺腾骁率五十余骑冲击辽军军营可算是头一遭。 跟随在贺腾骁身后的平山堡骑兵相当一部分人跟贺腾骁冲击过北原镇军的军营,但这次他们冲击可不是腐朽到骨子里,战斗力低下的赵国镇军军营,而是素来有虎狼之师之称的辽军军营。 起初,这些骑兵还有些畏惧,毕竟辽军的狠勇能战传遍辽东镇军,虽说他们曾在平山堡战胜国辽军,但对辽军的畏惧不是轻易能够抹去。贺腾骁义无反顾,身先士卒极大地激励了平山堡骑兵,千户大人都不怕,俺们怕甚! 急骤的马蹄声敲打在满是雨水的土地上,竟是如战鼓轰鸣,掩盖过了风雨之声。 战马愈驰愈快,在距离辽军军营紧紧之剩下不到一里地的时候,贺腾骁耳边只剩下呼啸风声,远处辽军火红色的营帐已是清晰可见! “执盾!拔刀!冲啊!”贺腾骁嘶声吼道,一面吼,一面举起受中国的盾牌迎接辽军的箭雨。 马蹄声惊动了辽军,平静的辽军军营骤然间炸开了锅,他们布置在周围的明哨暗哨都已经被贺腾骁派出的斥候悄悄解决,听到马蹄声之后才意识到有赵军骑兵奔袭! 赵军震荡天地的怒吼,疯狂飞驰的战马如飓风般的席卷向辽军军营。 “弓箭手准备!射杀赵军骑兵!不能让赵军接近军营!” “曼舒的勇士们!上马!随我截杀赵军骑兵!” “截杀赵军!” 辽军军营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辽军的录首急急指挥手底下的士卒准备迎战贺腾骁的平山堡骑兵。这些辽军毕竟是曼舒族精华中的精华,遭受突然的袭击之后没有过多的慌乱,士卒们在录首的指挥下上马截杀赵军的上马,弓箭手就地结阵准备射杀迎面而来的赵军。 这些赵军的打扮的很怪异,并不是穿着火红色的赵军军服,身上而是批了一块黑色的大布,骑在马上疾驰,就像是一座飞速移动的小山。 负责指挥弓箭手的辽军录首神色凝重,外面罩了这么大一块黑布,他判断不出这些赵军是否有甲胄护身,沉声命令道:“抬弓!射面门!” “举盾!护头!三人一组散开!”在距离辽军还有两三百米左右的距离之时,贺腾骁下达了进攻前的最后一道命令。 眼前,辽军弓箭手的箭簇已经对准了他们。护卫在辽军弓箭手两翼的辽军骑兵,拍抚着喷着响鼻的战马,已经做好了截杀他们的准备。 —————————————————————————————————————————————————— 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七十四章:血染凤城(八)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第七十四章:血染凤城(八) 横亘在贺腾骁他们眼前的是充满肃杀之气辽军的弓箭手和骑兵,辽军身后则是一连串红的渗血般的营帐。 辽军规制:一什兵合住一军帐。辽军身后的三百多顶军帐竟是延伸到了他们视线尽头。 一路上马不停蹄的奔波,在即将到达凤凰城的时候,映入眼帘的竟是三千人的辽军军营将他们同城内的守军隔绝开来。 辽军的营帐像是一条锁链一般,将凤凰城紧紧锁住! 幸运的是辽军驻营仓促,辽军的营盘前没有挖壕沟,也没有栅栏,更没有骑兵最畏惧的拒马和马刺!这是现在贺腾骁他们唯一的欣慰之处。 三千人的辽军大营,凭我们区区五十余骑,我们真的可以冲的过去么?战马依旧在疾驰,贺腾骁手足已经开始发亮,望着牵头对准自己的成千上百支发着幽幽寒光的箭簇,不怕才怪! 凤凰城的城楼依稀在望,贺腾骁视线扫过凤凰城的城楼,没有寄望于凤凰城内的守军能够出城接应他们。他和大赵镇军并肩作战过,大赵镇军的战斗力他实在不敢恭维,大赵镇军的战斗力比起贺家的私兵都差了一个档次,辽军的战斗力又高于贺家私兵一个档次。凤凰城的守军能顶住辽军的进攻,坚守到现在已经是大赵镇军中的奇迹了。 贺腾骁的五十余骑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直接正面冲撞到辽军大营前,试图以这五十几人直接横穿三千辽军精锐的大营,直接进入凤凰城! 为了躲避辽军的箭雨,贺腾骁在即将进入辽军弓箭手的射程之后,下令三人一组呈锥形散开,到辽军阵前之后再整合队伍。 “弟兄们!跟紧了!别掉队!这时候掉队就是他(娘)的一个死!就算磕个头破血流,咱们也要冲破辽军大营!”贺腾骁的小心脏砰砰直跳,抓着盾牌和马缰的双手,手心渗出了一把把冷汗。 “他(娘)的!”负责指挥阻击赵军骑兵冲营的辽军最高指挥官是阿奇勒,阿奇勒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兴奋,淬了一口吐沫,扯着他那独有的大嗓门,喊道,“雨天冲击咱们大辽军军营,这伙赵军有种!曼舒族的勇士们,迎战!” 阿奇勒从军的这些年,领兵同赵军作战,除了去年在平山堡一战和阻击秦军为辽军征南军碰了钉子,打了两场他戎马生涯中真正意义上的硬仗之外。其它的战斗,都像是手捏软柿子一般轻松:一个冲锋就将赵军冲的奔溃,剩下的事情不过是操起手中的屠刀,屠杀溃散的赵军。 这一次,却是赵军向他们主动发起冲锋,还是五十多人冲击他们三千辽军精锐的营盘!阿奇勒从军以来,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战斗不下百场,说他是身经百战也并不为过。但阿奇勒经历过的一百多场战斗中,能被称作是硬战的,一只手就能掰扯算的过来。但是,越是如此,阿奇勒越是渴望能够打硬战! “放箭!”目测赵军骑兵进入射程之后,指挥辽军弓箭手的辽军武官大手一压,成千上百支箭矢嗖嗖破空而出,泼洒向赵军骑士。 赵军骑士左手紧紧抓住马缰,右手举盾护住身体,微微躬下身子,靠在马上,同时双脚狠狠使劲将马刺刺入马腹,刺激战马疾速奔驰。 听着弓箭破空而出的嗖嗖声,贺腾骁的心脏几乎都要蹦了出来。这事他降生这个时空以来,最玩命的一次!死守平山堡,冲击北原镇军军营和这次冲击三千人的辽军营盘比起来,都弱爆了! 辽军的箭雨很密集,再加上辽军弓箭手的箭术本来就很好,向躲避辽军弓箭手的攒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贺腾骁撑着盾牌,箭支咄咄咄地钉在盾牌上,一震一震的,贺腾骁的手臂几乎要被震断下来。几支力道大的箭矢甚至穿透了蒙着牛皮的盾牌,箭头透入盾牌。贺腾骁的余瞥到尖锐的箭头,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一箭要是射在身上,非被射个透心凉不可。 第一阵箭雨射过之后,更多的箭雨向赵军骑士泼洒而来,这一次他们离辽军弓箭手距离更近,箭矢的威力随着距离的缩短,发挥出来的威力更大了。贺腾骁感觉盾牌几乎要被辽军的箭矢射的粉碎,从头上嗖嗖掠过的箭雨令他感到头皮发麻。 “啊……” “啊也!” 随着两声凄厉的惨叫,两名赵军骑士的盾牌被辽军射碎,中箭摔下战马,立时被辽军迎面泼来的箭雨射成刺猬。 就在此时,辽军的弓箭手停止放箭,蛰伏在辽军弓箭手两翼的辽军骑士,嘶吼着冲杀而来。 “全体靠拢聚合!冲过去!莫回头!”贺腾骁狠力,猛踩马刺,马腹已经被马刺刺的血肉模糊,贺腾骁还是不肯放过可怜的战马,要将战马的最后一丝马力榨出来! 赵军骑士分散的队形渐渐聚拢在一起,亮出腰刀,同迎面而来的辽军骑士接战。 所有的人,耳边除了从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便只能听到踏的大地颤栗的沓沓马蹄声。 赵军骑士杀红了眼,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时候拔马逃跑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现在唯一存活下去的希望就是杀入辽军的铁骑的洪流之中,扯开一道突破口,穿杀过辽军营盘,进入凤凰城! 贺腾骁满头大汗,紧紧握住手中的腰刀,腰刀像是在他手中生了根一般。 赵军骑士聚成一团,但人数也仅有五十几人,而截杀的辽军骑士人数足有四五百人之多,人数是赵军骑士的近十倍!辽军骑士渐渐包裹向赵军的队伍,似乎能够将赵军生生吞没!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几乎对方脸上的豆子麻子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贺腾骁大吼一声,腰刀高高举起,身后赵军骑士亦是跟着贺腾骁大吼一声,高高举起腰刀。白刃盈空,半空中,五十多条白刃颤动着涌向前方,像是一片移动的刀林。 对面的辽军同样高高举起了手中的胡刀,两军即将碰撞在一起。 两军相交,生死往往只在两马交错的那一瞬! —————————————————————————————————————————————————— 早上写的不满意,原稿删了,下午重新写的。希望大家能够满意。求求收藏!还有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二十万字了,风驰只上过一次试水的蚊子推,收藏凋零的可怕,读者的基数真的真的特别少,只能依靠现有收藏的朋友的支持了,不像其它的书本本收藏都上千,破万,读者基数庞大。风驰在这里恳请大家能够把宝贵的推荐票投给风驰,你们的支持就是风驰创作的最大动力,拜谢诸位读者。 感谢枯藤老树、但醉何妨、潇洒战魂虐、runningchao、星辰的雄狮、想你菲儿、看书者001、极品小说迷2、飘荡的骑士、雪葬秋的推荐票支持,非常感谢你们。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七十五章:血染凤城(九)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第七十五章:血染凤城(九) 裹着黑色雨布的赵军骑士聚拢成一团,如同一颗滚动的黑色铁球砸向迎面阻截而来辽军骑士。 辽军的军服为土黄色,此时辽军的阵型呈半环状杀向赵军,好似一道土黄色的坝子,企图将这颗滚动的黑球截拦下。 “冲!杀出去!曼虏想要把咱们困死!冲阵!向前突杀出去!”贺腾骁看出辽军的意图,身先士卒,冲杀在队伍的最前方。 贺腾骁和一个辽军录首迎面相接,怒目射向那辽军录首,运力将浑身所有的力气汇聚在臂膀上,凌空斜劈而下。 贺腾骁是骑兵出生,马上斜劈是骑兵最基本的刀法,无论是在战场还是在平时,贺腾骁这斜劈早已练过无数遍,对斜劈的要领自是了然于心:斜劈的要诀在于快、准、狠三个字。 快指的是出刀要快,尤其是在骑兵两马相交,在那短暂的一瞬间,谁的刀快,谁就更有资格活下来。其二是要劈的准,斜劈已经将打击范围扩大,一刀斜劈下去务必要劈死对方,否则下一秒就将是你被对方劈杀。其三是狠,无论你劈的再快再准,如果没有一定的力道远远不能够将敌人杀死,顶多只能将敌人劈伤,尤其是在这个时代的骑兵身上披有甲胄护身,没有足够的力道休想杀死敌人。 手起刀落,一道优美的弧线凌空斜划而下,贺腾骁眼前闪过一道血柱。 贺腾骁出刀的速度比辽军录首快半分,辽军录首手中的胡刀堪堪落下三分之二,贺腾骁的刀已经劈下辽军录首的半截脖子,辽军录首坠马毙亡。 斜劈动做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在战场上,越是简单粗暴的刀法越实用! 一刀斜劈下去之后,贺腾骁没有半点犹豫,倏地提起刀,准备迎接下一个辽军。 赵军骑士的战马经过五里的疾驰,战马奔腾的速度比刚刚出击的辽军骑士的战马要快的多,具有更多的能量。首次冲撞,五十几骑士聚拢成一团硬是生生将挡在前面的辽军撞的人仰马翻,辽军的包围圈在首次相撞便已经被赵军撞开一道缺口。 冲在前方的辽军骑士同赵军骑士相撞在一起,两马相撞,速度上和能量上处于劣势的辽军骑士被撞倒在地,旋即被纷沓而上的乱蹄踩踏成肉饼。一时间,两边骑士交撞之处血肉四溅,战马的马蹄、马腿甚至是马肚子上都沾满了淋漓的鲜血。 “狗(娘)养的!拦住他们,莫要让这些赵军突过去!” 阿奇勒见阵型松动,挥动手中的屠刀嗷嗷直叫,带人扑向赵军骑士冲破的缺口。 顿时兵刃相机交错,撞出的火星四处迸溅。 迸溅的火星落到贺腾骁的手上,贺腾骁竟是丝毫没有任何被灼伤的疼痛感。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 “不要和辽军恋战!继续冲!冲到凤凰城城门!”贺腾骁反握腰刀,将腰刀横在胸前,刀刃朝外,狠踏马刺刺击马腹继续向前冲锋! 两支队伍狠狠撞在了一起,陷入鏖战状态,赵军骑士一面砍杀一面驱马前进。四下里,到处是战马嘶鸣之声,刀刃交击之声,以及兵刃破甲入肉之声。 “杀!”一声爆啸的喊声在鏖战的队伍中炸响。伴随着这声惊雷般的爆啸,辽军悍将阿奇勒竟是拦腰一刀将一名赵军骑士斩成两段! “阿奇勒将军威武!杀! “杀!” “杀!” 主将威猛如此,辽军一时间士气大涨,人群鼎沸!赵军骑士看的胆战心寒。这些赵军骑士都是贺腾骁的宝贝疙瘩,骁骑营覆灭之后,贺家精锐的骑兵已经很罕见,贺腾骁这五十多名骑士除了骁骑营残存下来三十来名骑士,剩下的骑士也都是从逃兵中抽选出来健悍锐卒,贺腾骁对他们从来不吝啬,他们的装备在赵军之中堪称豪华。所有的骑士人手一副锁子甲,配备最好的战马,最好的腰刀,最好的弓箭。 这名骑士内罩锁子甲,锁子甲怕近身刺击,但锁子甲对兵刃的劈砍还是有着良好的防御能力,阿奇勒竟是能够用胡刀一刀将其拦腰斩成两断!这是有多大的臂力! 贺腾骁吓的(菊)花一紧,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庆幸自己的腰还在。 辽军骑士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嗷嗷直叫着如狼似虎般扑向赵军骑士! 阿奇勒再斩杀那名赵军骑士之后,直扑向贺腾骁。贺腾骁脑袋一片空白,贺腾骁擅长搏击,马上搏击不比寻常的辽军差,否则,也不可能在劈死一名辽军录首之后连雪劈杀四名辽军骑士。 但对上阿奇勒,贺腾骁确实没有丝毫的胜算,只能引颈受戮。阿奇勒那张狰狞的面孔离贺腾骁越来越近,贺腾骁猛然回忆起了平山堡夺旗的那一幕,眼前这人,就是在平山堡城上夺旗之时几乎将他逼下城下的那名辽军骁将!此时此刻,贺腾骁有些后悔没将张雨阳带过来,阿奇勒这种格斗狂魔,贺腾骁说已知的人中,只有张雨阳和阿奇勒有的一拼。 贺腾骁心乱如麻,情急之下将手中已经满是缺口的腰刀飞掷而出。 阿奇勒猛然一惊,他也已经认出了贺腾骁平山堡之战中,执旗的赵军武官,满脑子尽是冲上去将这名赵军骑士剁成肉酱以血平山堡之耻的念头。哪里料想的到贺腾骁竟是一刀飞掷而出。 两人相距很近,阿奇勒虽是臂力惊人但反应比较慢,正要躲闪迎面而来的飞刃之时,眼前闪过一道雪亮的寒光。紧接着,只觉面部血糊糊一片,疼痛难忍,捂着面门跌下马来。 辽军大惊,方才如虹般的士气骤然间烟消云散,靠的近辽军急忙勒住马缰,翻身下马,扶起阿奇勒。 赵军骑士亦是一脸惊愕...... “楞个鸟!”贺腾骁紧紧夹住马腹,破口大骂道,“还不快跑!” 五十几名赵军骑士回过神,紧跟着贺腾骁纵马狂奔,一鼓作气,冲垮辽军的包围圈,冲入辽军营帐,直奔凤凰城! “弓箭手!快!别让他们跑了!” 眼见赵军骑士冲入辽军的营盘,辽军弓箭手急忙追着赵军骑士一阵攒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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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冒死冲到城下,尔等闭门不纳,是何道理!”凤凰城的守军迟迟没有开门,贺腾骁有些急了,守军要是不开门让他们进城,辽军很快就会组织骑兵前来围杀他们。经历过一次玩命般的冲营,这里所有的人都已经是身心俱疲,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和辽军作战。 “是援军!将军!开门迎接援军!”贺腾骁的喊话引起了那民壮的注意,那民壮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贺腾骁身上,很快他认出了贺腾骁,一脸兴奋地对林鑫道。 “你这么肯定他们就是援军?”林鑫仍旧是满腹狐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还是不大相信城下的四五十名骑士是援军。 “错不了!”那民壮很肯定地道,“几个月前我曾到北原茶马市卖马,路上草料不足,就是为首的那骑士送我的草料。” 原来那名民壮是贺腾骁去北原茶马市途中向他买草料的那名卖马农人:林俊辰。故此认得贺腾骁。 “全体戒备,放他们入城。”林鑫有了主意,先放城外的那些骑士入瓮城,进入瓮城之后再确认他们的身份。 城上的赵军满脸紧张的神色,如临大敌一般。弓箭手沿着瓮城上的城墙而列,民壮将一捆捆扎好的箭矢搬上城墙打散,分一把一把地分发到各个弓箭手手上。为数不多披着扎甲的士卒紧张地拱卫在林鑫左右,朴刀手,长枪手,聚拢成一团堵在瓮城的通道上,防止城外那些骑士进入瓮城之后强攻上城墙。 做完这些,确认准备妥当之后,林鑫才对王宣使了个眼色,王宣意会,高喊一声:“放吊桥!开城门!” 负责城门守军这才操纵绳索,缓缓放下吊桥,吊桥放下之后,城门终于徐徐打开。 见着城门打开,贺腾骁如释重负,驰马钻入城门,进入凤凰城。 进入凤凰城的一瞬间,贺腾骁胯下的战马轰然倒地,贺腾骁被摔下马来,好在贺腾骁只是(屁)股着地,也没觉得有多疼。 贺腾骁没有站起来,慵懒地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得湿漉漉一片,活生生的一个汗人。 我成功啦!老子成功啦!老子活着进了凤凰城!如果贺腾骁还有多余力气,定会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声,庆祝这次冲营的成功!他们冲撞的是被称作虎狼之师的辽军大营,是令大赵士卒畏之如虎的辽军大营! 可惜贺腾骁终究没有喊出来,他实在是太累了,体力和精力都被压榨到了极限。 四五十名骑士,进城之后没有一个是从马背上翻身跃下,都是从马鞍滚到地上。经此一战,他们连翻身下马力气都不剩下。 凤凰城的守军对这些骑士进城后的表现大为惊诧,可他们依旧保持着戒备,弓箭手们试弦拉的弓弦咯咯作响,让人瘆得慌。 林鑫在数十名带甲军士的簇拥下走向瓮城,下瓮城之后,凤凰城守军沓沓散开,将贺腾骁和他的骑士们包围住。 这些骑士们也不管不顾,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任由凤凰城守军将他们包围得严严实实的。 “把你们的兵刃收起来,别在老子眼前晃来晃去的,老子看了心里发慌。”贺腾骁有气无力地指着包围在他周围的平山堡守军道,声音不大,只是勉强能够听得清楚。这是贺腾骁进城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凤凰城守军纷纷望向林鑫,等林鑫下命令。 林鑫打量了这些疲惫不堪的骑士,和躺倒在地上呼气的战马,肯定这些骑士不会对他们造成威胁之后。思忖良顷,抬手一压,示意凤凰城守军放下兵刃。凤凰城地守军这才纷纷放下兵刃,四下里响起一阵嘈杂的金属碰击声。 林俊晨拨开挡在他前面的守军,跑到贺腾骁身边,扶起贺腾骁。 贺腾骁细细端详了林俊晨一番,脑子打转,半晌才吐出两个词:“北原……草料…..?” “对对对!是俺!”林俊晨如小鸡嘬米似的连连点头,语声激动。 “水。”贺腾骁嗓子干的要命,指着嘴巴道。 “拿水!”林鑫吩咐身边的几个士卒去拿水。 “不!要酒!酒能压惊!” 周复兴仰头望着天,巴砸着嘴,舔着嘴唇道…… —————————————————————————————————————————————————— 求收藏,求推荐。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七十七章:血染凤城(十一)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第七十七章:血染凤城(十一) 援军的到来令凤凰城城军民士气陡然高涨,一扫先前惨胜的萎靡不振之气。 就在举城军民振奋之际,凤凰城营将府大堂内的气氛确实一片诡秘般的压抑。 时近黄昏,凤凰城内的炊烟一如既往地照常升起,凤凰城军民争先做饭慰劳冲击辽军营盘的五十一名骑士。五十余骑冲击三千人的辽军大营,放在哪里都是一个传奇。这些骑士休息一个多时辰,精神气缓过来之后,神采飞扬地向凤凰城军民添油加醋地讲述他们冲击辽军营盘突入凤凰城的传奇经历。 凤凰城营将府大堂,这里是凤凰城商议军政大事的地方。凤凰城作为辽东军事重镇,有定辽右卫之城,早年还有朝廷派驻凤凰城的文官主持凤凰城的民政。但自从赵辽战事吃紧,赵辽两国争夺的重心在辽北的辽东边墙一线,凤凰城少有战事,加之凤凰城贫苦之地,没有多少油水,被派驻凤凰城的文官苦不堪言,纷纷请辞,后来朝廷竟是准许的这一荒唐的提议,撤回派驻凤凰城的所有文官以及相应书吏,凤凰城军政事宜有凤凰城营将全权料理。 林鑫就这么荒唐地成了凤凰城最高的军政长官。 林鑫缄默不语,面色凝重地端坐在大堂之上,凝重之中透露着几分失望的神情。林鑫原以为这支援军是金州贺狮豹的援军派遣的斥候队,先行入城报信。五十余骑冲进辽军营盘直接突入凤凰城的英勇事迹令林鑫热血沸腾的好一阵,但很快,贺腾骁很认真地告诉林鑫他不是金州贺狮豹派遣的援军,而是盖州志愿驰援凤凰城的援军之后林鑫像是温热的心头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般。当林鑫怀揣最后的希望颤声问贺腾骁,他带来多少援军之后林鑫彻底失望了。 辽军此番对凤凰城是志在必得的,堂内的所有人多很清楚这一点。但凤凰城当下该何去何从,堂内的几位凤凰城营将、右营将以及三个千户官莫衷一是。有人主张死守到底,和辽军拼个鱼死网破,有人主张突围,当然还有一个被吓破胆的千户主张降辽,这个贪生怕死千户已经被林鑫以蛊惑军心的罪名拉出去斩首了。 “我们的时间不多,还望将军马上给个决断。”贺腾骁目光炯炯,直勾勾地盯着林鑫,事到如今,凤凰城是守不住了。 凤凰城和贺腾骁坚守过的平山堡不同,贺腾骁去年死守的平山堡的粮食武器充裕,平山堡囤积了贺家三分之一的精良火器,这些精良可靠的火器堪称守城利器。贺腾骁在平山堡一战中充分发挥火器的优势和进攻的辽军周旋,平山堡才得以勉强守住。而目下的凤凰城,火器匮乏,凤凰城偌大一座边塞重镇,竟是只有五门能用的火炮。火铳,神枪存量倒是挺可观,有四千多支,但这些火铳、神枪大都绣坏,挑选出堪堪能用的不过两百余支,火药存量也是堪忧。 武器匮乏是一个方面,凤凰城军民羸弱也是凤凰城现在局势堪忧的一个原因。林鑫治军严明,但这并不能当饭吃,凤凰城苦寒之地,朝廷经年没有发放粮饷,凤凰城的军民这些年几乎是饿肚子硬挺过来的,军民大都营养不良,身体羸弱,怎是健壮悍勇的辽军精锐的对手。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援军问题,贞元十三年秦军出关是迫使辽军征南军北撤的最后一根稻草,平山堡和盖州因此得以保全。而目下的的凤凰城除了贺腾骁的在草河边接应的两个百户队的战卒和四百民壮之外,没有任何外援。 贺腾骁没有死守凤凰城的心思,他希望林鑫能下决心率守军突围,这是凤凰城军民唯一的生机。 “将军!下令突围罢!死守孤城横竖都是个死,带着兄弟们突围出去,好歹还有一线生机!”王宣极力撺掇林鑫突围。 “我们可以突围,但城内的老弱妇孺怎么办?!他们能随军突围么?!”林鑫喟然一叹,凤凰城右军民近三万,目下除了两千多名守军以及四五名青壮之外,还有两万名左右的老弱妇孺。突围意味着放弃这些老弱妇孺,放弃两万民老弱妇孺,林鑫于心不忍。 林鑫之父是辽东镇军中出了名的儒将,林鑫从小耳濡目染,深受其父影响,以保境安民为己任。他世袭凤凰城营将之后没有像寻常镇军武官一样喝兵血,至始至终严于律己,坚守着这座苦寒的孤城,为大赵朝廷保住一片残疆剩土的原因便在此间。 “将军!下令突围罢!” “将军!属下请命突围!属下愿为前锋!” “还请将军下令突围!” 堂内的武官纷纷请命突围,人性本私,只要有一线生机,没人愿意死守在这座孤城,至于凤凰城内近两万的老弱妇女何去何从,听天由命罢。大难临头,能活一个是一个。 林鑫揉着太阳穴,没有说话。很显然,他还下不了突围的决心。 天色越来越黯淡,林鑫迟迟没有给出明确的命令,堂内府武官心急火燎,频频催林鑫下令。 贺腾骁在说完一句话之后一直保持沉默,他能理解林鑫此刻的心情。作为一个有血性,有责任感的军人,放弃两万多名老弱妇孺确是很难下定决心。说句心里话,贺腾骁还是挺敬重林鑫这种有血性,有责任感的将领。在辽东,这样的镇军将领并不多见。 辽军突袭凤凰城的目的不仅仅在于占据这座城池,辽军在攻拔凤凰城之后还要东征高丽国。贺腾骁留心观察过辽军的营盘,这支辽军队伍人数在三千人左右,辽军不可能留下多余兵力的驻守凤凰城。征伐高丽国事关辽国国运,辽军必定是破釜沉舟,倾力东征高丽国。为除后患,辽军必然会屠城。凤凰城近两万老弱妇孺的命运自是不言而喻。 “退下!”林鑫骤然爆发,怒喝道,“是突围,是死守,本将自有决断!” 武官们怔了怔,相顾片刻,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不再说话。 大堂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积,堂外,天已经黑了。 “多谢贺千户大义出手救我凤凰城军民。”林鑫站起,走到贺腾骁面前,朝贺腾骁深深一躬,“天色已晚,餐饭本将已经备好,还请贺千户先行用餐饭,容本将思虑片刻再做决断。” 贺腾骁长吁了一口气,起身抱拳道:“将军请便。” 说罢,贺腾骁径直离开大堂,飘然而去…… —————————————————————————————————————————————————— 求收藏,求推荐。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七十八章:血染凤城(十二) 第七十八章:血染凤城(十二) 凤凰城的武官离开的营将府大堂,偌大的营将府大堂内只剩下林鑫一人,空荡荡的。 林鑫很失落,他为大赵朝廷戍守边疆残地长达六年,想不到最后竟是这个结果:深陷重围,却等不到朝廷的援兵。这就是一个恪尽职守的武官的结果么? 麾下的武官们纷纷请命突围求生,这其中固然心存思念,希望自己能够活下去,这无可厚非,能存活下去,没有人会固守执念,一意求死。转念一想,麾下这些武官们的建议未尝没有道理,凤凰城是守不住的,失守之后等待凤凰城军民的结局还是死,与其所有人都死在辽军的屠刀下,不如突围,为凤凰城的军民留些种,以待日后伺机复仇。 林鑫信步走到后衙的书房,取出一个精致的楠木木匣,寻着钥匙打开铜锁,匣内珍藏着的是他父亲的画像。父亲是一个仆忠的武人,从小教导他忠君报国,尽武人的责任,包围边疆驱逐外敌。父亲用他的生命诠释了他的理想,舍生成仁,他难道也要舍生成仁么?这难道就是一个武人该有的归宿? 他没有儒家世子那种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济世情怀。他只想遵照父亲的教导,尽到一个武人该尽的责任而已。抛弃近两万的老弱妇孺,他算是尽到了一个武人该尽的责任吗,九泉之下的父亲能否原谅他? 想到此间,两行泪水划过林鑫的面颊,滴落在父亲的画像上,林鑫环顾四周,庆幸只有他一人,没有在人前出丑…… ———————————————————————————————————————————————————————————————————————————————————————————————————— 夜深沉沉,飘着雨沫子的夜空暗沉中带着深邃。 凤凰城,万人空巷,全城的军民在深夜聚集在凤凰城广场,人头攒动,但整个广场却是死寂沉沉,没有人说话,所有的人神色肃穆。辽军的突然袭击,使他们的生活变得面目全非。 林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台上,这个台阶他走过无数次,但这一次他的脚步异常的沉重,心情亦是沉重。 林鑫走上台之后。几万双眼睛齐刷刷看向林鑫,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林鑫身上使得林鑫愈发感到沉重,心中沉甸甸的一片。 贺腾骁没有出现在广场,他和他的五十一名骑士在瓮城内喂马。经过半天的休息战马的马力已经恢复大半,可以一战。贺腾骁给战马套上马甲,战马身上伤痕累累,马腹两侧的血肉一片模糊,这是马刺刺击带来的印记。除了马腹之外,马腿上还分布这零星的箭创,可见白天冲营的惨烈。 替战马套上马甲之后,贺腾骁抓着一把草料往马嘴里送,一面送草料一面亲昵地抚摸着战马的脖子,凑近,将脸贴在马脖子上。 林鑫站在台上,望着台下他治下到底近三万军民,很久很久。几次想张口说话,确实哽咽在嘴边,迟迟说不出口。 “将军!”王宣满面泪花,颤声道,“下命令罢!” 说罢,王宣跪倒在林鑫跟前,身后的凤凰城武官随之齐刷刷跪倒。 林鑫惨然一笑,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不争气地挤了出来。他终究还是出丑了。 “凤凰城所有镇军、青壮,即刻准备突围!”林鑫哽声道。这是他一生中说所下的最沉重的命令,这道命令一下,凤凰城近两万老弱妇孺的命运尘埃落地。 凤凰城的军民没有太大的异动,所有人以沉默的态度接受了他们的命运。至于凤凰城的镇军士卒,他们的心情也是沉重,虽说可以突围,有了生的希望,但大赵普遍实行的兵制是世兵制,所有的镇军都是在他们的驻地安家,闲时农耕,操练,战时披挂上战场。两千多名镇军,谁的亲人中没有老弱妇孺呢? “林鑫身为凤凰城主将,不能保全凤凰城,林鑫之过也!”林鑫霍地拔出腰刀。 王宣猛然起身,急道:“将军不可!” 王宣想要阻止林鑫,但已经晚了,林鑫抽出腰刀,断小拇指自残:“林鑫今日断指明誓!若此番侥幸突围苟存一名,日后誓斩二万辽军头颅祭奠凤凰城死难军民!” “将军!”台下一个满头霜发的老者跪下,涕泪纵横泗流,“带后生们走罢,能活一个是一个,日后为我等复仇,我等纵然是死!又有何憾焉!老朽活了有六十八年了,也活够了!” 林鑫忍着伤口的疼痛,顾不上包扎,走下台,扶起那老人:“林鑫无能,惭愧啊惭愧!” “将军何须自责!”一个年迈的老卒蹒跚走出人群,“此战,非战之罪也!将军但率后生们突围无妨!我等二十年后,照样是条好汉!若有来世,愿再为将军麾下一小卒!随将军驰骋疆场!” 林鑫平素在凤凰城的威望很高,凤凰城军民敬重林鑫。纵然林鑫现在不得已抛弃了他们,凤凰城的老弱妇孺依旧是没有任何怨言。值此乱世,在他们看来,这一切都是命,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 “凤凰城的儿郎们,带上你们的武器,所有人,东门集合!”林鑫一狠心咬牙下了命令,他背转过身,不忍心再看眼前的老弱妇孺。 凤凰城所有的仓库被打开,镇军和青壮有序地排着长队领取仓库内的武器,准备突围。 凤凰城东门,林鑫摸了摸脸,抹去脸上的泪水,走到贺腾骁面前,深深一躬:“贺千户,突围一事拜托了。” 贺腾骁注意到林鑫草草包裹的小拇指依旧在滴血:“将军何须自残。” 林鑫喟然长叹道:“林鑫无能,愧对凤凰城百姓。” 贺腾骁肃然道:“生死由命,罪责不在将军,将军无须自责。” 贺腾骁安慰林鑫,在镇军糜烂奔溃的大势之下,大赵镇军还能有林鑫这样的热血将领,实属难得。倘若早几年辽东多出几个林鑫这样的热血将领,辽东的局势也不至于弄到今天这样难以收拾的地步罢。 林鑫垂首无言,贺腾骁朝林鑫抱拳,脸色肃穆道:“集结完毕之后,即刻突围,向东突围至草河边,由我平山堡步卒、水师接应!” ————————————————————————————————————————————————— 今天课满,回宿舍已经十点了,赶出一更。今日暂欠一更,加上四月二十七、二十八号欠下的两更总计欠了三更。这个月一并补上。向大家道个歉。 第七十九章:雨夜突围(上) 第七十九章:雨夜突围(上) 滂沱的大雨在深夜时分渐渐收住,空中飘着细细的雨沫子,象征着这还是一个雨夜。 贺腾骁紧紧夹住战马,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这一次他将再度冲营,和上一次冲营不同,这一次冲营,他是要带着身后的数千羸弱的凤凰城士卒冲出辽军的营盘。凤凰城士卒除了林鑫几个品轶较高级的武官有坐骑之外,余下的人统统都是步卒。能不能突围冲出辽军的包围圈难以预料,势态如此,能不能活着突围出去只能听天由命了。 城门被搬开之后,吊桥缓缓放下,吊着吊桥的绳索吱吱作响。在城门打开的一瞬间,聚集在城门周围的人骤然紧张了起来。 夜色很浓,看不清城外的状况,也不能确定前方是否有辽军埋伏。事已至此,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所有人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突围!突围! “杀!”贺腾骁腰刀高举,骤然向东方纵马风驰电挚而去。 身后数千名凤凰城士卒紧紧跟随,像是涌动的潮水一般,涌像东方。所有的人都加快了脚步,迈大步子,生怕跑得慢,被队伍甩下。 “不出三殿下所料!赵军果然今夜突围矣!” 相隔不远处的辽军营盘,包围东门的辽军异常激动,一面点亮所有的火把迎敌,一面派遣传令兵飞驰前往北门完颜海涯的行辕报告完颜海涯赵军突围。 阿奇勒在辽军军中享有小战神之美名,阿奇勒每每同赵军作战斩将夺旗,其悍勇令赵军闻风丧胆。阿奇勒的重伤,对辽军的士气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阿奇勒重伤之后,辽军士气一度萎靡。完颜海涯出色的统帅才能在这时候显现了出来,换做寻常年轻将领,骤然遇到敌军冲营,大将重伤,士气低迷的情况难免会惊慌失措。完颜海涯虽是年轻,但却表现的一场镇定,亲自探视阿奇勒,并很肯定的判断出凤凰城的守军不会死守凤凰城,而会选择突围。从容部署兵力包围凤凰城,组织城中的赵军突围。 主帅如此从容不迫,辽军很快镇定了下来,他们深信,赵军骑士的成功冲营只是一个意外,是他们大意,疏于防范才使得赵军骑士冲营得逞。阿奇勒虽是身负重伤,但还活着!赵军骑士再勇猛也没能斩杀大辽军的战神!赵军能奈我何! 前方倏忽亮起了一大片营火,营火照映之下,辽军的身影清晰可见,密密匝匝的辽军紧紧围成一道防线,像长堤一般,企图阻挡住这股人潮冲出这道防线。 望见辽军的营火,赵军陡然心惊,辽军竟是早已预料到他们突围! “贺千户!辽军已经摆好阵拦截咱们,撤回城内还是继续突围?”林鑫有些举棋不定。 辽军既然是早有准备,突围成功的几率就更小了,林鑫担心会全军覆没。考虑是不是要撤回城内继续坚守,等待时机再行突围。 “撤个鸟!”贺腾骁也顾不上林鑫的武职比他高一级,骂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先在撤回去,大几千人还不乱了套了!只怕回到城内自相踩踏而死了人都不下上千!” 就大赵镇军的那股尿性,贺腾骁再了解不过,营州一战,前辽东总督高广撤退命令一下,局势瞬间失去控制。十几万镇军争先夺路而逃,自相踩踏而死的赵军士卒竟有两万人之多。要是撤退命令一下,大家各怀心思,情况只会更糟。现在唯一的选择唯有一鼓作气硬着头皮冲破辽军防线突围! “奶奶的。”林鑫也是豁出去了,不再犹豫,“凤凰城的儿郎们随我冲!” “弓箭手!抬高二指!拦射赵军!射!”指挥弓箭手的辽军录首号旗一劈,一阵细密的箭雨泼洒向突围的赵军。 贺腾骁举盾侧卧在马背上躲避辽军的箭雨。但箭雨太过密集,还是有三五支箭矢射在他身上,虽说身着锁甲,挡住了箭矢,箭矢没有射进皮肉。但辽军弓箭手力道大,箭矢打在身上仍令人感到生疼。 五十一名平山堡的骑士躲避辽军箭矢的经验丰富,加之装备精良,第一波箭矢过后,紧紧只有两名骑士不行中箭落马,其中一名骑士还是战马被射中,战马失蹄坠马。那名骑士坠马之后,在地上打了一个滚顺势站起,举着盾牌继续向前突围。 凤凰城的镇军可就没那么幸运了,除了少数有盾牌的镇军勉强挡住了第一波箭矢,其余的人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漫天嗖嗖嗖飞蝗一般的箭雨射向他们,挥动手中的武器格挡箭矢。刀枪格挡箭矢的嘚嘚声,箭矢入肉之声,以及中间之后的惨叫声,闷哼声在人潮中此起彼伏。只是夜色深沉,没有知道这一阵箭雨夺去了多少人的性命。 “抬高一指!放!” 又一阵辽军的箭雨泼洒而来。 这一次,突围的赵军距离辽军更近,辽军弓箭手发挥出了更大了威力。赵军突围的队伍队形密集,很难躲避开辽军的弓箭,一阵箭雨泼洒下去,竟是像收割麦子一般,一片片人齐刷刷地惨叫着倒了下去。 一支箭矢射进贺腾骁的手臂,贺腾骁沉闷地低声哼了一声,忍者腾咬牙拔出箭矢,这时一支利箭呼啸着迎面飞来,射在贺腾骁的盔帽上,震的贺腾骁的脑袋嗡嗡做响。 “千户大人!”常青、周复兴见状急忙挡在贺腾骁前面,一手执盾,一手挥刀格挡住箭矢。 经过两轮的箭矢攒射,赵军死伤惨重,但也毕竟了辽军的防线,辽军的弓箭手再无用物之地。 辽军的弓箭手后退,身后的盾手,长枪手,朴刀手立时补上构筑成一道坚实的防线组织赵军突围。 蛰伏在防线两翼已久的辽军铁骑在这是冲杀而出,杀入赵军之中。顿时喊杀之声盈野,雪亮的胡刀一刀刀砍向羸弱凤凰城士卒,一刀下去便是溅起一片飞血。 “结阵!结阵!”林鑫一刀劈死一个扑向他的辽军,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在他脸上,林鑫却似浑然不觉一般,只是嘶声狂吼道,“结阵拒敌!” 凤凰城的镇军这才反应过来,仓促结阵抗击辽军骑兵。 “刺!” “收!” “刺!” “收!” ...... ...... 一声声号令响起,一个又一个的辽军被长枪刺中毙命。辽军虽是人人内罩锁甲,但锁甲最怕近距离刺击,对长枪刺击的防护效果并不佳。 辽军骑兵的本意是一阵冲杀将赵军冲散屠杀,但辽军的营火照射范围有限,在深沉夜色的遮掩下,辽军判断不出突围赵军的人数,贸然冲进赵军的洪流中。很快,辽军骑士们,后悔了,赵军的人数不下五千,他们陷入了和赵军鏖战的泥潭不能自拔,被赵军死死缠住,骑兵的优势不能够发挥出来。 “弓箭手,抬高三指!”指挥辽军弓箭手的辽军录首见辽军铁骑被赵军步卒死死缠住不能自拔,下令弓箭手支援辽军铁骑,射杀赵军。 急促的箭雨如骤雨般射向人群之中。 就在此时,一阵沉重的马蹄声响起。防守在其他三门的辽军朝东门支援而来。完颜海涯的率领的三百重甲铁骑像是一群钢铁猛兽,朝赵军扑来。 赵军的形式陡然急转直下...... 第八十章:突围(下) 第八十章:突围(下) 完颜海涯全副披挂,率领三百重甲铁骑突入赵军的队伍,辽军的重甲铁骑所向披靡将赵军步卒撞的人仰马翻。 “辽军的重甲铁骑!” 人群中有人惊呼道,辽军对外宣称有控弦之士近三十万,但辽军的重甲铁骑仅有八千!八千重甲铁骑是辽军的宝贝疙瘩,辽军为打造这支重甲铁骑投入了打量宝贵的优质精铁,以及上好的战马。辽军重甲铁骑只属于辽皇完颜圣聪,除了辽皇完颜圣聪,没有人又权力调动辽军重甲铁骑。这些辽军到底是什么来头! 辽军重甲铁骑的出现,极大地震慑了赵军,赵军的队伍明显慌乱了起来,很多士卒出于畏惧的心理,开始回逃,躲避辽军重甲铁骑。 “长枪手!刺!” 林鑫嘶喊着指挥周围的长枪手提枪刺向辽军重甲铁骑。 “喝!” “着!” 伴随着赵军士卒的一声声怒喊,长枪如林,数十支长枪齐刷刷刺向冲在最前方的辽军铁骑。 长枪对付辽军重甲铁骑表现出来的效果不尽人意,十几支长枪刺向辽军铁重甲铁骑之后竟是咔咔折断。被刺中的辽军铁骑除了两名被顶下战马之外,其余的人毫发无伤。 辽军重甲铁骑顶盔贯甲,铠甲一直覆盖到膝盖部位,马匹则是从头到尾都有皮甲保护,只露出眼睛、鼻子、耳朵、尾巴、以及四蹄,在关键部位甚至有铁甲防护。辽军重甲铁骑的盔甲有上好的精铁打造,武官的铠甲更是全副盔甲以镔铁打造而成。辽军重甲铁骑盔甲是采用从宁夏边镇引进的冷锻法锻造而成,防御效果奇佳。竟是让人无处下手。 重甲铁骑是随着战争的激烈程度增加而应势出现的。随着战争越来越激烈,人们开始重视骑兵的防护,骑兵的铠甲由最初的仅仅覆盖前胸后背发展到覆盖全身随后马匹也开始披挂铠甲,增强防御力。东晋十六国时期,随着马镫的发明并广泛运用,大大增强了骑兵在马上的稳定性,骑兵因而能够披挂更重的盔甲,这使得大规模重甲骑兵的出现成为可能。 重甲骑兵具有很强的防御能力和冲击力,一般用于战场上的正面突破作战,但是由于身披重甲,导致重甲骑兵的机动性较差,作战适应性也不强,而且价格昂贵,因此,中原王朝至唐王朝之后很少能够见到重甲骑兵。大赵王朝立国两百多年至始至终都没有一支成规模的重甲骑兵。但是,北方的游牧民族政权依然重视重甲骑兵的发展,萌古在全盛时期就拥有规模达两万人的“铁浮屠”重甲骑兵,如今的辽国也拥有八千重甲铁骑。 辽军重甲铁骑悍勇异常,手执重型长矛,四处狂刺,长矛所及之处,赵军便倒毙下一片。 “喝!”赵军中响起一阵爆喝,贺腾骁循声望去,却是林俊晨手握一对铁锤,贴近一名辽军重甲铁骑,一锤砸向那辽军重甲铁骑胸膛。砰地一声巨响,那名辽军重甲铁骑的胸前的盔甲被砸的变形,紧接着是一阵骨头的碎裂的脆响之声。 被砸中的辽军重甲铁骑呕出一口暗红色的鲜血堕马而亡。 “林俊晨真神力也!”贺腾骁忍不住啧啧赞道。 手执一对大铁锤挥动自如,一锤透过重甲打碎辽军重甲铁骑的骨头,可见其臂力惊人,那阵骨头碎裂的脆响,只怕那辽军重甲铁骑的胸骨全部都被林俊晨这一锤震碎。 “林铁锤好样的!”周复兴见状赞叹道。 “林铁锤万岁!” “林铁锤万岁!” 赵军士气骤然高涨,林俊晨一锤打死辽军重甲铁骑,辽军重甲铁骑并不是无敌的,赵军士卒对辽军重甲铁骑也没先前那么畏惧,溃散的队伍开始渐渐收拢。 林俊晨夺了那辽军重甲铁骑的战马,策动战马杀入辽军重甲铁骑的铁甲洪流之中。 “砍马腿!”贺腾骁紧拽住马缰,贴着马腹侧卧下,挥刀斩断一名辽军重甲铁骑的马腿,那名辽军重甲铁骑失蹄坠马,赶上来的赵军士卒拿起石头、斧头、锤子一阵乱砸、可怜那辽军重甲铁骑被砸的浑身淤血碎骨,闷哼一声惨死。 “重甲铁骑马腿只罩皮甲,刀枪可入!”贺腾骁直起身子喊道。 “不要恋战!杀出辽军包围圈突围!”林鑫重重地喘着粗气喊道,经过一番鏖战,他已经体力不支,他的体力尚且不堪透支,凤凰城镇军的体力可想而知,若是再和辽军纠缠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聚拢队伍!突围!”贺腾骁收拢了周围的士卒跟在林俊晨身后突向前方试图扯破辽军的包围圈…… ———————————————————————————————————————————————————————————————————————————————————————————————————— 经过一番血战,贺腾骁终于突破辽军的包围圈,向草河河畔狂奔。辽军轻骑穷追不舍,死死咬住赵军队伍的尾巴,不时弯弓搭箭射杀队伍后方的赵军。辽军轻骑每一阵弦响,都有赵军士卒中箭。 突出重围之后,突围战变成了一场追逐战,赵军气喘嘘嘘,一番血战他们原本羸弱的身体体力透支到了极限,但没有人敢放慢脚步,都是撒开脚丫子没命地狂奔,一旦被辽军追上就是死。 两条腿毕竟跑不过四条腿,辽军的轻骑很快追上赵军,挥刀肆意屠杀奔跑中的赵军士卒。眼见着同袍们一个个被辽军屠杀,赵军士卒也顾不上,继续狂奔,贺腾骁告诉过他们,只要跑到草河河畔边,他们就安全了。 “点火!挂灯!”张雨阳听到远处隐隐传来的马蹄声和脚步声判断贺腾骁突围的队伍快要接近草河河畔,下令点火挂灯指引贺腾骁他们朝这个方向跑来。 “列阵,准备接应贺千户!”张雨阳沉声下令。 两个百户队的平山堡战卒以及四百民壮沓沓散开,列阵准备接应贺腾骁的突围队伍。 “朝亮灯的地方跑!”贺腾骁遥指不远处的灯火喊道,“平山堡的弟兄在前边接应咱们,莫冲阵,跑到队伍前散开绕到侧翼!” “给我喊下去,朝亮灯的地方跑,莫要冲撞平山堡弟兄的军阵,绕到侧翼,违者立杀无赦!”林鑫喘着粗气对跟在他身边的于天远道。 于天远点头带着周围的士卒喊了起来,提醒凤凰城的士卒青壮不要冲击前方的军阵。冲击友军军阵是大忌,平山堡士卒的军阵一旦被冲散,岸边接应的人将陷入一片混乱,届时会乱的一发不可收拾,无法阻击追击而来的辽军。 贺腾骁在接近平山堡步卒的军阵之后,调转马头绕向侧翼,身边的骑士们紧随着贺腾骁。 但从凤凰城突围出来的士卒青壮就没这么有秩序了,这些凤凰城的士卒青壮大多已经被辽军吓成了惊弓之鸟,只顾保命,乱哄哄地一股脑直线冲向平山堡士卒结成的军阵。 “贼(他)娘的!”张雨阳见一群散兵游勇毫无秩序地冲向军阵大感头疼,“都(他)娘的喊出来!绕到侧翼!否则立杀无赦!” “绕到侧翼!否则立杀无赦!” “绕到侧翼!否则立杀无赦!” “绕到侧翼!否则立杀无赦!” 六百多名士卒和青壮齐声吼道。 但收效甚微,除了少部分伶俐的士卒青壮听到吼声后意识到不能冲击军阵,咬着牙关捂着小腹绕到侧翼,大部分的士卒青壮还是直线直冲向军阵。 “贼(他)娘的!一个个都是聋子么!”张雨阳气急地直骂(娘),不得不狠下心,咬牙道,“弩手!拦射乱兵!” 一阵弩箭嗖嗖地射出,平山堡的弩手手下留情,大部分的弩箭只是射在这些乱兵前方,只有少部分弩箭射中乱兵。一阵弩箭泼射之后,乱兵们这才学乖绕到侧翼。 “停!” 完颜海涯此时已经卸了重甲,轻装上阵追击赵军。见前方亮起了灯火完颜海涯抬手止住了正在追击的辽军。 “三殿下,为何不继续追击赵军。”辽军佐领阿济格(职位大概与大赵帝国的营将相当)凑到完颜海涯身边,疑惑地问道。前方就是草河,赵军已经退到了死路,只要一路追杀下去必能肃清这些赵军残兵,三殿下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撤兵? 完颜海涯心思比较缜密,细细观察着不远处的赵军结成的军阵以及军阵之后模糊的船影,思忖有顷,道:“我军孤军深入,赵人多诈,不宜穷追,传令下去,所有人马,即刻回营听令!” ———————————————————————————————————————————————————————————————————————————————————————————————————— 求收藏,求推荐票,感谢潇洒战魂虐,小K的打赏。 第八十一章:截流之谋 第八十一章:截流之谋 完颜海涯回到凤凰城外的辽军营盘,阿奇勒全副披挂,半边脸的肉被削去,模样煞是可怕。 “阿奇勒,你这是要作甚?”完颜海涯喊住了阿奇勒。 陈彦凯见完颜海涯回来,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碎步跑到完颜海涯跟前,向完颜海涯诉苦:“三殿下,你可回来了,阿奇勒将军要带兵攻打凤凰城哩,奴才怎么劝也劝不住。” 陈彦凯是地地道道的中原文人,不善骑马,虽然他在辽国的曼舒族时代已经投奔辽国,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陈彦凯仅仅只是会骑马,骑术平平,陪同完颜海涯追击突围的赵军对于他来说太过困难。所以他还是选择坐镇大营。 陈彦凯是辽国现下的头号谋臣,有辽国智囊之美誉。但是由于汉人出身的缘故,就算完颜圣聪和完颜海涯都很器重他,陈彦凯在曼舒族内的影响力非常有限,镇不住曼舒族内的高层亲贵。阿奇勒就是其中一个,阿奇勒清醒之后直嚷嚷要率兵屠城雪耻。完颜海涯领兵追击突围的赵军,主将不在,陈彦凯又岂能让他任性胡来?他只能苦苦劝止阿奇勒,但阿奇勒并不买他的账,这令他很为难。 当然,完颜海涯回来,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贵为曼舒族亲胄的阿奇勒在完颜海涯面前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 “本王说过多少次了,陈先生是本王的先生,目下是我大辽的宰辅,你只是本王的亲兵,论官衔不过三品参领,缘何不听先生之劝,在先生面前放肆?!”完颜海涯脸上阴云密布。 “鸟!臭穷酸是俺们大辽的宰辅,管管俺们大辽治下的汉人已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难道还想管着咱们老曼舒人不成?!”阿奇勒出言不逊,牛性直言。 陈彦凯颇为尴尬,阿奇勒虽是牛性直言,话让人听了不舒服,但他说出的话确是很多曼舒人,尤其是曼舒贵族的心理话。曼舒族内除了辽皇完颜圣聪、四王爷完颜浮慎以及完颜海涯器重他,将其视为国士外,其余的曼舒贵族表面上敬他是完颜圣聪任命的大辽宰辅,私下里,曼舒贵胄始终将他排斥在外。 “滚回去!”完颜海涯狠狠抽打阿奇勒一鞭,斥退阿奇勒。 阿奇勒悻悻退下,阿奇勒退下之后,陈彦凯向完颜海涯深深一躬。 “凤凰城守军依然被南赵援军接应突围,依先生之见,下一步该如何?” 陈彦凯急忙回完颜海涯一礼,他在大赵屡试不第,投奔曼舒族后,得到了完颜圣聪的重用,完颜圣聪父子对他有知遇之恩。虽然曼舒贵胄对他的态度冷淡,但为报完颜圣聪父子的知遇之恩,他为曼舒族出谋策划自来尽心尽力。 “凤凰城一战的得失无伤大局,重要的还是迫降高丽一战,若能迫降高丽,使高丽为我大辽之藩属国,一则高丽财帛能为我大辽所能,暂解我大辽府库空虚之危;二则能翦除我大辽侧翼之危;高丽为南赵头号藩属国,若能使高丽臣服于我大辽,必能够撼动南赵正统的(天)(朝)(上)(国)地位。简而言之,迫降高丽乃我大辽一举三得之事,凤凰城一战打的好坏,无足轻重。”陈彦凯侃侃而言,奇袭凤凰城,迫使高丽国向辽国称臣纳贡的方略是陈彦凯在辽国朝堂之上提出来的,此方略正中完颜圣聪下怀。连年大战,辽国库府空虚,完颜圣聪并不想继续和赵军鏖战。他需要充实辽国的库府积蓄实力,为下一步对赵军事行动做准备。 “然则,本王实在不甘心赵军从我眼皮子底下突围!”完颜海涯一拳砸在自己的大腿上,心有不甘地。完颜海涯有着同龄人少有的沉稳,但一想到平山堡一战的耻辱,完颜海涯总是表现的很不甘,这是少年人好胜心性的使然,“阿奇勒说接应凤凰城的那些南赵骑士,是去岁南征之时本王在平山堡遇到的劲敌。是贺家的人,他来接应会不会是贺家的人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本王现在倒是有些当心贺家会横插一脚,出师高丽。” “贺家肯定察觉到我大辽会出兵迫降高丽,不过三殿下放心,贺家绝不会派大军阻挠我大辽军攻高丽。”陈彦凯投奔曼舒族之后,对辽东四大世家一直很关注,为了了解辽东四大四家陈彦凯花费了不少心思,收买四大世家族脑的亲近仆役,向四大世家派出间谍,无所不用其极。辽阳大战中,曼舒军能够在两军胶着之际成功策反俞家降辽,使得辽军顺利地拿下辽阳城,陈彦凯功不可没。 陈彦凯很清楚贺家目下的状况,骁骑营覆灭,贺方雄对贺家内部失去掌控,纵然贺方雄想调金州贺狮豹的兵出师高丽,贺狮豹断然不愿意出师高丽同精锐的辽军作战,使自己的实力受损。不然为什么接应凤凰城镇军突围的是盖州平山堡的人而不是金州的人。 陈彦凯向完颜海涯阐述了他的看法,完颜海涯思虑之后,认同陈彦凯的看法。 “挥师东进迫降高丽势在必行,现下凤凰城已经是熟透的桃子,伸手一摘随时可以摘下。”完颜海涯携陈彦凯进帐,问陈彦凯道,“先生,两千人之力,拦住草河河水需要多长时间?” “草河只是一条小河,两千青壮,快的话大半日即可。”陈彦凯盘算片刻,给出了答案,再给出答案之后,陈彦凯顿悟,“三殿下要拦草河之水,莫非接应的凤凰城突围的贺家人是乘船来的?” “正是!”完颜海涯诡谲一笑。 正如完颜海涯所说的那样,凤凰城现在是熟透的桃子,伸手一摘便能摘下。凤凰城内的守军突围之后,完颜海涯没有立刻攻拔已经势同累卵的凤凰城,而是率军在草河采伐木石,拦住草河上游的河水,其目的不言而喻,等蓄足了草河上游的河水后,骤然破坝放水,掀翻贺腾骁行驶在草河大虫江上的船只。 这一招,不可谓不阴毒。 —————————————————————————————————————————————————— 求收藏,求推荐。 第八十二章:高丽降辽 第八十二章:高丽降辽 晨曦微露,下了大半个月的滂沱大雨终于彻底收住。 河水涛涛,二十多艘各式船只沿草河顺流而下,熟读要比逆流而上快了许多。 完颜海涯出于谨慎没有率兵和和突围出城的赵军死磕,挥师回营,这让突出重围的赵军长长松了一口气。 突围出来的士卒青壮颓然地倚靠在船上,脸上写满了疲惫,湿漉漉的衣裳上沾满血迹也不知道是自己鲜血还是敌人的鲜血,抑或是战友的鲜血。 虽然赵军突出重围,获得新生,但赵军伤亡惨烈。两千士卒和四五千名青壮突围,最终活着登上船的只有一千人左右,没能够上船的人存活的希望自然是微乎其微。 贺腾骁凭栏凝望着涛涛河水,昨天的经历对于他来说几乎是像梦一般的存在。现在回想起来,他都对带着五十余骑骑士直穿辽军营盘赶到不可思议。 “喝粥罢。”张雨阳递过一晚热乎乎的粥,贺腾骁接过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肠肚,抹了抹嘴。 “多看看这条河罢,我们走后,这条河就不再属于大赵了。”贺腾骁的视线投向草河两岸,经过连日雨水的冲刷,草河两岸尽是湿漉漉的泥滩。 个人的能力终究还是有限,贺腾骁没能够力挽狂澜,此战过后,大赵在辽东东部最后一片残疆落入敌手。贺腾骁不禁唏嘘感慨,目下,辽军迫降高丽使迟早的事,高丽降辽之后,大赵帝国在辽西一带的疆土是否还能够守住。 张雨阳只是长吁了一口气,默然陪同贺腾骁张望草河两岸的景致。 林鑫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六年,对这片土地的感情深刻,此时不禁潸然泪下。 贺腾骁拍了拍林鑫的肩膀,安慰林鑫:“总有一天,我们会打回来的。” 林鑫苦苦一笑,并不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哭泣时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只有对这片土地有深沉感情的人,才会在此时为之流泪。 林鑫对朝局不甚了了,但对镇军制的败坏深有感触,大赵军力羸弱,非有能臣矫枉振作,整顿镇军制,短时间内训练出一支强军才有希望击败强大的辽军收复故土。 “千户大人。”柯定海急匆匆的碎步跑来。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贺腾骁皱眉问道,他们现在顺流而下,辽军没有舟船,不可能追上他们,这柯定海为何慌慌张张的? “草河水位大幅回落。”柯定海神色紧张,遥指着河畔边的水位线。 贺腾骁这才认真注意到河畔的水位线大幅下降,露出一大片被河水泡的稀烂的泥滩。大雨刚停没多久,河水回落也属于正常现象。但在自然情况下,河水绝不可能回落如此之大,既然不是自然现象,只有可能是人为了。 “你是说上游有人截流?”贺腾骁很快反应了过来,只有在上游拦截河水,才会造成河水水位骤然大幅回落。在草河上游拦水的只有可能是辽军,辽军在草河上游拦水的目的自是不言而喻。 柯定海点点头:“千户大人英明,放在平日倒也无惧他上游蓄放河水,只是现在,我们每艘船都载满了人,上游一旦放水冲击,船只极有可能倾覆。” 到底是水师出身的人,对水文格外关注,如果没有柯定海提醒,贺腾骁还真忽略了这一点。贺腾骁心想:金陵水师那般尸位素餐的家伙当真是暴殄天物,将这么优秀的水师人才弃之不用,倒是便宜了他贺腾骁。 “你可有法子?”贺腾骁问柯定海道。 “草河是大虫江的一条支流,前方不远处便是支流和干流的交汇之处,我们将船划到干流上游,等辽军放水之后,我们再返航。”柯定海想了想,说道。 “是个好法子。”贺腾骁点着头赞许道,“就这么办。” …… ———————————————————————————————————————————————————————————————————————————————————————————————————— 次日,辽军轻而易举地攻占了只有不到两万老弱妇孺的凤凰城,对城中的老弱妇孺举起屠刀。大赵中枢朝野震惊,几乎没有人预料到这座几近被他们忽视的孤城会是辽军此次进军的目标。 辽军攻下凤凰城的消息传到京师之后,朝中有些大臣猛然意识到辽军这次行动的目标不仅仅是凤凰城,而是鸭绿江以东的高丽国,纷纷上疏奏请出兵高丽保护高丽国这个大赵帝国的头号藩属国。宋宇仁看到奏请出兵高丽的奏疏只是置之一笑,也不细看,将这些奏疏直接丢到一旁。辽军都打到鸭绿江边了,现在出兵?只怕出援高丽的队伍还没有集结好,辽军恐怕就已经打到高丽国的王京城(即后世之开城)城下了。这时候奏请出兵?早干嘛去了? 不出所料,辽军再下凤凰城之后,随后高歌东进,近三千铁骑架浮桥渡过没有设防的鸭绿江兵不血刃地拿下鸭绿江边的义州。驻守义州的高丽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莫名其妙地成了辽军的俘虏。 辽军没有心思安置这些俘虏,不客气地将驻守义州的两千高丽兵绑成粽子丢下鸭绿江喂鱼,沿着官道南下,出其不意,一战夺袭高丽王京北面的屏障西京(即后世之平壤)。 高丽国对辽军的突然袭击始料未及,西京陷落之后,高丽王京惶惶不可终日,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乱。高丽国文弱,又承平日久,高丽军队的战斗力比大赵的镇军还要不堪,完颜海涯的铁骑竟是长驱直入,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高丽**队的抵抗。 高丽国仓促下诏集结王京周围的军队勤王,高丽国国王李桂远拜外戚宋仲武为大将,太子李昊为监军,率七万大军北上迎战辽军。两军在王京以北的慈悲岭一带相遇,高丽军首战一触即溃,高丽大将宋仲武被辽军生擒,太子李昊率残军狼狈逃回王京。 此一战,太子李昊被辽军打的胆寒,手握兵权的李昊发动宫廷政变,绑了父亲李桂远出城郊迎辽军认罪。 在辽国宰辅陈彦凯的建议下,完颜海涯斩杀高丽国王李桂远,立太子李昊为高丽国傀儡国王。李昊感激涕零,激动之下当众跪倒在完颜海涯跟前,自称儿皇。 随后,辽军开进高丽国王京,大肆(淫)掠,高丽国王宫内的王后嫔妃也没能幸免。事毕辽军惊呼:高丽国好生开放,女子竟人人着(露)(乳)之装。 次日,完颜海涯扶持李昊登基。至此,高丽国终止了同大赵帝国近三百年的藩属国关系,奉辽国为宗主国。高丽国每年向新的宗主国辽国贡纳各色粮米三百万石、布匹二十万匹、白银百万两、黄金十万两、人参兽皮等若干...... 不满傀儡国王李昊一味讨好辽国,横征暴敛,使高丽国民间苦不堪言的高丽国遗老遗少派遣使者联络赵国,请求赵国出兵高丽国靖难,诛暴君李昊,立新君光复高丽国。同时高丽国遗老遗少们秘密组织地下武装反抗傀儡国王李昊的统治,此为后话…… —————————————————————————————————————————————————— 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八十三章:局势日下 第八十三章:局势日下 辽军以近三千铁骑一战打败高丽国,迫降高丽国的消息传到辽京,辽国君臣举朝振奋。老实说,包括的辽皇完颜圣聪在内的辽国高层对这次冒险的军事行动并不抱太大希望。完颜海涯出师之前完颜圣聪秘密召见完颜海涯和陈彦凯,告诉二人此战能战则战之,不能战则撤之。由此可见,辽国君臣对迫降高丽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高丽国是大赵周边数一数二的大国,治下拥有人丁近千万,士卒近二十万。高丽国的归附不仅使辽国两翼的安全得到保障,更是大大增强了辽国的军事潜力。辽国得以在大战之后得到喘息。 完颜海涯凯旋归来之日,辽皇完颜圣聪出城三十里郊迎完颜海涯进城,辽国的民众列道两旁,瞻瞩这位英气勃勃的辽国皇子。 孤悬于辽东东部的凤凰城纳入辽国的疆土,萌古和辽国联姻结盟,高丽的归附,使得辽国在辽东的形式一片大好。现在的辽东,赵辽两国已经不仅仅是攻守易位,而是辽国在辽东占据了绝对优势。 赵国在辽东的势力被压缩至辽西走廊,以及辽东南的盖复金三州之地,颇为狼狈。新兴崛起的辽国像是辽东的一只展翅的海东青,随时准备振翅南飞,放马中原。 高丽国的归降使得辽国君臣信心陡涨,两翼没有了威胁,辽国君臣开始筹划进一步蚕食大赵帝国的辽东残地,进而将整个辽东纳入辽帝国的版图。 辽皇完颜圣聪连夜召见了宰辅陈彦凯,商讨下一步对赵方略,酝酿新一轮的军事行动。 就在辽国聚过欢腾之时,千里之外大赵京师城的庙堂却是一片死气沉沉。高丽国归附的辽国的消息传到了京师城,高丽国终止同大赵帝国的藩属过关系,奉刚刚立国不满一年的辽国为宗主国一事比起萌古诸部和辽国联姻结盟对大赵帝国造成震撼更甚。 在赵人眼里,萌古是蛮夷,萌古和辽国联姻结盟不过是两个蛮族之间的结盟,对大赵而言不过是增加了北方的国防压力。但是,高丽国却不一样,高丽国是大赵帝国的头号藩属国,高丽国久沾王化,以小中华自居。每次朝贡,高丽国的使臣总是站在朝贡国队伍的头一个。高丽国之归附辽国,无异于向外界宣明大赵帝国的(天)(朝)(上)(国)的权威受到了严峻的挑战。 高丽国遗老遗少的派遣出的使者已经到达了京师城,请求大赵帝国以宗主国的身份出兵助高丽靖难,诛杀高丽暴君李昊,驱逐辽国在高丽的势力,光复高丽,高丽国重奉大赵国为宗主国。 朝野乃至民间要求出兵高丽的呼声越来越高。内阁为此忙的焦头烂额,外廷则是鸡飞狗跳闹翻了天。大赵帝国素来重视颜面,高丽国之归附辽东是立国两百多年来未有之事,从开国到高丽国弃赵奉辽为宗主国之前,从来只有外国的使臣入赵请求奉大赵为宗主国,而脱离大赵奉其它国为宗主国,还是头一回遇到。这对于大赵帝国来说无异于是国耻! 朝野乱成一团,可贵的是大赵帝国的最高统治者赵帝宋宇仁在此时依旧保持着难得的冷静。晋陕一带流寇死灰复燃,南直隶、浙江一带剿灭倭寇、海寇迟迟没有进展,目下大赵帝国最能战的一支精锐——秦军,已经调到辽东遏止住辽军南下的铁蹄。秦军是当下大赵唯一有希望击败辽军的部队,双方此刻在锦州营州一线成胶着的态势。这时候贸然调秦军入援高丽,双方胶着的态势极有可能被打破,胶着的态势一旦被打破,辽西走廊则岌岌可危,极有可能全部陷入辽军之手。 赵辽对峙,辽西走廊的战略地位不言而喻,有辽西走廊在,无论辽东局势如何败坏,大赵帝国尚能够依托辽西走廊的要塞城池构筑防御纵深,形成一种比较积极的防御态势。辽西走廊一丢,大赵帝国则只能坚守海门关一线的长城,依托单薄长城防线和燕山天险消极防御。因此,秦军绝不能轻动。出兵助高丽复国只是书生之见! “说话啊!平日里吵的不可开交,现在怎么都不做声了?!”宋宇仁叩着桌案咆哮道。国事举步维艰内阁的不作为,宋宇仁大为恼火。 内阁阁臣依旧是埋着头默不作声,次辅吕宗成略略犹豫一阵,出列奏道:“皇上,臣主张调遣秦军助高丽复国,复我大赵国威。” “出兵多少?凤凰城孤地已为伪辽所据,如何出兵,卿有何高见,只管说来。朕洗耳恭听之。”宋宇仁冷笑道。 吕宗成正要继续说下去,徐鸿谦立刻上前制止道:“皇上,万万不可!秦军是目下我大赵仅存之精锐,且辽督彭朝栋至今卧榻不起,出师助高丽复国,何人挂帅?!高丽现下已不与我大赵接壤,军械粮草周转不易,仓促劳师远征,万不可为之!” 徐鸿谦的话还算中肯,宋宇仁还是比较偏向于不出兵高丽,眼下大赵确实没有能力助高丽复国。相比之下,无疑稳定辽东的局势更为重要。想到彭朝栋,宋宇仁不禁有些莫名的感伤,同萌古议和的事情败露,彭朝栋卧病上疏将所有的罪责一并揽下,平息了朝廷上的风议,给了宋宇仁一个台阶下。而彭朝栋也因议和之事名裂,私下同萌古人议和一事也就此成了彭朝栋仕宦生涯中永远抹不去的黑点。 国家艰难,宋宇仁现下最需要的就是像彭朝栋这样有担当,有能力的能臣力挽危局。可放眼整个朝廷,这样的人寥寥无几。国乏能臣,宋宇仁感到颇为无助。 “卧榻不起?!”吕宗成冷笑冷言,“只怕是畏罪不起罢,彭朝栋出镇辽东不到一年糜饷何止百万!然则辽东局势日渐败坏,秦军一味守城不知为国分忧,国家养秦军何用!” 一年前徐鸿谦逼迫高广仓促北伐,高广的北伐军全军覆没,战后论罪波及力荐高广出镇辽东总督的吕宗成,素来以识人著称吕宗成声望大损。吕宗成自然不会忘记昔日的旧恨,放过对彭朝栋落井下石的机会。 “彭国梁出镇辽东是替高广收拾残局也,辽东局势糜烂至此,全拜高广所赐!”徐鸿谦也不恼,悠悠然道。 “徐鸿谦!你!”吕宗成面红耳赤,指着徐鸿谦说不出话,徐鸿谦提及高广兵败辽东的旧事,分明就是在宋宇仁面前影射举荐高广的他,向他泼脏水,吕宗成焉能不气愤? “吵!吵!吵!闹!闹!闹!这是朝廷内阁!如泼妇骂街一般吵闹,成何体统!”朝会公议满朝文武一味叫嚣出师助朝鲜复国,却没有一人拿出切实的出兵方案,内阁议事,首辅和次辅相互攻讦,宋宇仁气恼怒之下愤愤拍案一甩大袖,径直离去。 内阁议事,再一次不欢而散。出师助高丽复国一事随之不了了之。 第八十四章:辽东新局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第八十四章:辽东新局 彭朝栋的一纸认罪奏疏平息了庙堂上议和风议,当然,这纸奏疏也彻底葬送了彭朝栋的前程。如果没有这次议和的变故,以彭朝栋的坐镇陕西三十年荡流寇,平定西北诸蛮夷,以及五次出塞大败赵帝国曾经的宿敌——萌古部族,并且收复丢失了近百年的黄河河套地区的煌煌功绩。他出镇辽东纵使没能够收复辽东失地,维持同辽国的胶着态势,几年之后年老告退,返回中枢入阁拜辅臣轻而易举。 但是,现在有私下同外族议和这一污点在,纵然是宋宇仁钦点他入阁,徐鸿谦力荐他入阁,议和这个污点将成为政敌阻扰他入阁的利器。入阁是大赵文人最大的殊荣,在内阁为国出谋策划,指点江山是大赵文人的终极理想。可惜,彭朝栋已经永远无缘入阁。 无缘入阁,彭朝栋不禁有些心灰意懒。议和的阴影渐渐淡去,辽国迫降高丽的消息传来对他又是当头一棒。 作为当朝最有带兵经验的头号封疆大吏,目下对辽东的局势也是持悲观态度。辽国两翼的威胁顿消,下一步自然是放手南下,彭朝栋原本对辽以骑制骑,步骑兵用,蚕食辽土的十二字战术已经行不通了。同萌古交恶之后,秦军丧失了同萌古进行茶马交易,获取萌古的优良马匹,扩编秦军骑兵的计划已经无法实施。 目前驻守辽东的秦军有十万,其中骑兵仅有两万余,步兵八万,经过初步整顿的辽东镇军七万,不包括黄家、贺家两家的私兵,彭朝栋在辽东可动员的兵力有十七万。而辽军方面,素来号称有控弦之士三十万,三十万这个数或许有夸大的成分,但俞延松一族降辽,萌古十八部同辽国联姻结盟之后,辽国能动员的最大兵力实际上已经远远超出了三十万之数。曼舒族再也不是蜷缩在长白山冰天雪地中的小部族。 鉴于辽东形势骤变,彭朝栋不得不重新调整对辽战略,收缩兵力,修筑加固要塞堡垒,以辽西走廊为战略纵深,构筑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阻止辽军铁蹄南下,威胁大赵帝国京畿重地。 辽军军队的战力远远要强过赵军,目下,赵军不仅在军队战斗力上不如辽军,在数量上也同辽军有着至少十三万的差距。为弥补这一差距,彭朝栋打出以辽人守辽土的口号开始着手招募辽东青壮,以训练秦军之法,训练辽东新军。辽东尚武之风不逊于秦地,只要粮饷充足,彭朝栋有信心在三五年之内将辽东新军打造成一支不逊于秦军的精锐。 在招募辽东青壮编练辽东新军的同时,彭朝栋一面加紧大力整顿辽东军屯,一面派人回秦地征召已经解甲归田的老秦军士卒赶赴辽东。 “总督大人,凤凰城营将林鑫求见。”彭禹乾进门禀报道。 凤凰城丢失,林鑫的残部按照规制是由彭朝栋处置。老实说,凤凰城失陷一事,彭朝栋没及时派援兵救援凤凰城,彭朝栋也要负一部分责任。林鑫丢失凤凰城有失陷封疆之罪,但率部突围保全一千余残卒也是一功。功罪相抵,彭朝栋没有追究林鑫的罪责,也没有对林鑫进行褒奖,只是让林鑫带着他的一千多凤凰城残卒驻守在锦州城外,等候安排。 “先打发他回去。”彭朝栋昏厥数日,积累的公文堆满了案牍,彭朝栋伸手将挡在眼前的公文腾挪到一旁,露出一张疲惫的老脸。 “遵命!” “等等,这厮八成是断粮来求粮的,你去问问他面见本督所为何事,若是求粮,姑且先拨两百石米粮与他。告诉他,凤凰城残卒,本督随后自有安排,不必心急。”彭禹乾正要退出大堂,彭朝栋突然喊住了彭禹乾。 彭禹乾应承了一声退下。 林鑫的求见,彭朝栋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猛然一拍脑袋,自嘲道:“果是人老了不中用,这么大的事情竟是生生给忘记了。” 贺腾骁的名字再次出现在彭朝栋的脑海中,在北原城的第一次会面,贺腾骁给彭朝栋留下了颇深的映像。这次贺腾骁孤军驰援凤凰城,冒雨冲营重伤辽军悍将阿奇勒,救出凤凰城军民,是凤凰城失陷,高丽国归附辽国两大重大失败中唯一拿的出手的成绩。 一个千户能有这样的胆略令彭朝栋对贺腾骁再次刮目相看。事实上,贺腾骁平山堡一战成名之后,彭朝栋就开始关注贺腾骁,对贺腾骁多方打听,甚至动用了辽东锦衣卫和缉事厂的力量打探贺腾骁的身世和平生经历。 当锦衣卫和缉事厂的人将调查的结果报给彭朝栋之后,彭朝栋对贺腾骁是贺方雄嫡孙的身份感到很意外,他的猜想是:贺腾骁应该是贺家不受重视的旁支子弟,这样,贺腾骁在战前只是一个百户的身份也能解释的通。得知贺腾骁是贺方雄的嫡孙之后,彭朝栋一直想不通,贺家为何要边缘化贺腾骁,将这么优秀的一个世家子弟几乎视为弃子。 贺腾骁两战展现出来的才华和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秦军的绝大部分将领,不能为秦军所用,彭朝栋多少觉得有些可惜。虽说贺腾骁不能为秦军所用,彭朝栋还是有意要提拔贺腾骁,提高贺腾骁的武职,也能够间接提高贺腾骁在贺家的影响力。 对于这点彭朝栋早有打算:上疏提名贺腾骁升任营将!凤凰城一战贺腾骁虽然没能够带回一级辽军首级的军功,但贺腾骁重伤辽国罕见,孤军解救凤凰城镇军的事实摆在那里。有这样的功劳晋升千户不会有太大的阻力,唯一的麻烦就是贺腾骁刚刚从百户晋升到千户半年多,又骤然晋升营将,彭朝栋担心贺腾骁会因此心浮气躁。不管怎么说,贺腾骁晋升营将一事对彭朝栋而言还是利大于弊。 彭朝栋很明白,现在辽军在辽东如日中天,以秦军和辽东镇军之力,远非辽军对手。除却编练辽东新军,彭朝栋还要拉拢黄家和贺家。这两家都是辽东的百年大族,在辽东根基雄厚,而且两家都手握数万强军,是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 彭朝栋写了一折奏疏和一封书信,奏疏是写给宋宇仁的内容是保荐贺腾骁为营将,他堂堂辽东总督,保荐一个营将的权力还是有的。至于书信,则是给贺方雄的,事先给贺方雄通个气。 —————————————————————————————————————————————————— “才回来,又要走?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呢。”袁铮钰凝着眉梢问贺腾骁道。 贺腾骁牵着马走出千户府,跨上战马,道:“家主召见,不得不去。” 贺方雄来信召见贺腾骁,贺腾骁猜想十有八九是为了他孤军驰援凤凰城一事。 “等着!”袁铮钰喊住贺腾骁,提着裙摆匆匆跑回屋取来一瓶药粉,丢给贺腾骁,“治愈箭疮的金疮药,早晚各涂抹一次,莫要忘了。” 说罢,袁铮钰头也不会,径直回了后衙。 贺腾骁笑笑,一拍马,向复州而去。 ———————————————————————————————————————————————————————— 求收藏!求推荐票!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八十五章:又见家主(上)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第八十五章:又见家主(上) 时维秋日,天高气爽。 踏马缓缓经行于原野,极目望去,金灿灿的麦子迎着秋日的阳光低下沉甸甸的头,无边无际。眨眼之间就到了收获的季节,辽东地区气温比较低,热量不足,麦子只能一年一熟,正常年岁是六月下旬到七月上旬收获,平旷的原野上,已经有穿着军袍的汉子舞动镰刀收割麦子。 大赵帝国实行镇军制下,根据土地的肥脊程度,分配军户一定数额的土地,军户只要缴纳一笑部分的军粮,余下的粮食自留。在内地,镇军是两分守城,八分屯种,在边镇地区,镇军是三分守城,七分屯种。辽东属边镇地区,按照这种制度,辽东的镇军有七城是负责屯种,这些士兵职业是农民,业余才是打战。在这种不切实际的制度下,镇军战斗力孱弱在所难免。七八成的士兵都要重地,缺乏操练,还指望这样的军队有多少战斗力? 两百多年过去了,帝国的镇军制实则民存实亡,镇军的土地基本上都已经被军官以各种名目吞并,镇军逃散现象严重,留下的镇军替军官们耕种着那片不属于他们的土地,勉强糊口为生。失去土地的镇军,和农奴无异。 这附近的麦田属于有近八成是属于贺家的,贺家就是靠着这些土地供养他们的私兵。【ㄨ】 辽军迫降高丽之后会不会继续南下贺腾骁也没底,如果辽军在秋收时节乘势南下,来不及收割的麦田就要遭殃了。虽然很清楚辽军南下已经是必然的趋势:如此野心勃勃的一个部族不会止步于仅在辽东立国。但贺腾骁还是期盼辽军至少在今年不要有所动作,辽军南下,他的平山堡首当其冲,平山堡的麦田难免被辽军糟践。 辽军迫降高丽之后表现的很是平静,似乎没有要继续用兵的迹象。贺腾骁在想假如他是辽国高层的话,下一步会作何行动,想来想去也只有两条,一条是中规中矩地南征,吞并赵帝国的辽东残地,最好能够一路打到海门关关城。如果这一战略能够实现,辽国对赵国的态势会更加积极主动。等待时机,中原一旦有变,辽军即可破关而入,恢复祖先放马中原的雄业。 还有一条则比较剑走偏锋,就是绕道萌古,越过燕山,破边墙而入,进入中原大肆掳掠一番出关。此举虽然冒险,不过一旦成功,辽国一可以掳掠财富充实辽国已经见底的国库,二则可以削弱大赵帝国北方的军事潜力,减轻对辽国的威胁。也不失为一条良策。 想着想着,贺腾骁就进了复州城,有了上次来复州城的经历,贺腾骁很快找到了武安公府。 守在武安公府门口的两个总旗这次对贺腾骁客气了很多,其中一个总旗直接给贺腾骁带路,带贺腾骁到贺方雄的书房。 一如既往的,贺方雄的书房内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贺方雄,一个自然就是贺明业了。长子贺狮龙,也就是贺腾骁的生父,终日沉湎酒色不过问族中事务。现在贺族族中的大小一应事务还是由贺方雄处理,贺方雄年迈,精力早已经不足以应付族内繁杂的事务,因此,贺明业终日守在贺方雄身盘,协助贺方雄处理族内事务。 令贺腾骁意外的是,贺方雄说是召他来复州议事,可贺腾骁进了书房之后,贺方雄丝毫没有议事的样子,而是摆好了棋盘,让贺腾骁陪她下一局棋。 贺腾骁只得奉陪,贺方雄棋力不弱,但远不是贺腾骁的对手,贺腾骁在开局之前表示要让贺方雄两子。贺方雄没有同意,最后贺腾骁执黑子先下,以示对贺方雄的尊重。 结果自然不难预料,贺腾骁棋风凌厉,以很大的优势赢了贺方雄,收官之时连数棋子的功夫都省了,一眼就能看出谁胜谁负。 贺方雄呵呵一笑,示意侍女撤去棋盘,面色平静如水,对贺腾骁道:“腾骁,如今你也是营将了,怎么说也是个将军,日后该收敛的总要学着收敛。行事须得分的清轻重缓急。年轻人要有些锋芒,但切记,锋芒万不可太盛。” 贺方雄此前和贺腾骁说话都让贺腾骁感觉有种高高在上的气势,但今天却是和颜悦色,同贺腾骁说话,像极了父亲在谆谆教导儿子一般。 “属下谨遵武安公教诲。”贺腾骁起身对贺方雄一躬身,语气恭谨而又淡然,对晋升营将之事并没有表露出太大的意外。 “你是我贺家嫡孙,叫我一声爷爷罢,总叫我武安公怪生分的。”贺方雄慈祥地看着贺腾骁。 贺腾骁一时愕然,不知道贺方雄说这句话用意何在。贺腾骁自小被贺家(边)(缘)(化)送进军营,贺家人的态度向来冷淡。贺方雄的这句话,令贺腾骁措手不及,升贺腾骁为营将,难道贺方雄是要把他当做第二个贺世杰来培养,重新练就一支骁骑营,恢复他在族内的威望。 可仔细一想,又不大可能,贺方雄已过古稀之年,人生七十古来稀。贺方雄的身体状况又不好,他自己也不是糊涂人,应该明白已经时日无多。而练就一支强军,并非一日之功,一骁骑营而论,骁骑营从成军到一战成名,被世人认可为精锐之师,就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恐怕有朝一日贺腾骁的精锐刚刚练成,贺方雄很可能已经撒手人寰。再者,贺方雄虽然老迈,但并不糊涂。这一点贺方雄应该清楚。 贺腾骁迟迟没有开口叫贺方雄“爷爷”场面多少有点尴尬。 “也罢,也怪自小把你送进军营不过问,这么多年过去了,亲情也淡漠了。”贺方雄自嘲一笑,这么一笑,他老脸上那些纵横密布的沟壑更深了。 贺方雄点着拐杖支起身体,有些吃力,贺明业急忙上前扶住贺方雄,贺方雄却是怒瞪了贺明业一眼,执着地拄杖而起。 记忆中,贺腾骁两次见贺方雄,贺方雄虽然身体状况不佳,但贺方雄却从来不用拐杖。如今贺方雄用起了拐杖,可想而知,贺方雄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贺方雄颤巍巍地走到桌案前,缓缓坐定,背对着贺腾骁,问贺腾骁道:“你可知这次是谁保荐你升营将的?” “属下不知。”贺腾骁摇了摇头。 贺家有权任命千户(不含)以下的武官,到了千户这一级别,武官品轶已经达到了五品。需要上奏兵部,由兵部和皇帝决议,皇帝和兵部的官员没有异议之后才颁发腰牌告身。告身和腰牌到手,才算是真正的走马上任了。 “辽东总督彭朝栋。”贺方雄中气十足地说道。 —————————————————————————————————————————————————— 求收藏!求推荐!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八十六章:又见家主(下)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ㄨ】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第八十六章:又见家主(下) 贺腾骁原本以为是贺方雄保荐他为营将,贺方雄明白地告诉他这次是彭朝栋保荐他为营将的时候,贺腾骁有些意外,他和彭朝栋仅有过一面之缘,而且那一次在北原,贺腾骁还冲撞了北原镇军军营,彭朝栋总督辽东镇军,北原镇军是正统的辽东镇军,贺腾骁冲撞北原镇军军营多少都有些让彭朝栋难堪。彭朝栋缘何会不遗余力地举荐他为营将。 或许彭朝栋举荐他为辽东营将是出于拉拢贺家抗辽的考虑吧,贺腾骁这么想着。俞家的降辽对帝国产生了极大的震撼。辽东四大世家的一个郡王,一个公,两个伯是帝国硕果仅存的四个有实权的爵位。帝国长期以来之所以保留着辽东四大世家的实权,有出于倚仗辽东四大世家拱卫辽东边疆的考虑。俞家降辽,无意是给了帝国当头一棒。帝国如此厚待四大世家,四大世家之一的俞家竟然在关键时刻降辽,还献出了辽东最为重要的辽阳城。 俞家降辽之后,朝廷对余下的三大世家已存戒备之心,尤其是对剩下三大世家中实力最为雄厚的黄家猜忌最甚。加之辽国善用间谍,大肆散发对黄、贺、吴三族不利的留言,彭朝栋不可能完全信任黄、贺、吴三族。彭朝栋保荐他为营将是出于拉拢贺家的考虑,这是现在贺腾骁的想法,有了这个合理的解释作宽慰,贺腾骁释然了许多。 “彭朝栋的话在皇上面前有很大的分量,他能保荐你为营将,比老夫保荐你为营将可靠的多。你是贺家的子孙,老夫若保荐你为营将,闲言碎语是少不了的。而彭朝栋保荐你为营将,无论是朝中还是辽东诸军都不会有太多的想法。这是你应得的,是你自己踏踏实实挣来的军功,你大可坦然受之。” 贺腾骁细细咀嚼,体味贺方雄的话。贺方雄所言不无道理,贺方雄若举荐他为营将,会被认为是为贺家私利而举荐贺腾骁为营将。营将这一职位对于帝国的为人来说是一个风水岭,营将和千户虽只有一级之差,待遇确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帝国的武人,只有做到了营将,才有资格被称为将军,而千户,至多只能算是中层武官,社会地位和营将相比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有鉴于唐末藩镇之乱的教训,帝国立国之初就秉承崇文抑武的基本国策,但对待将军,即营将以上武官的任命把关还是把的很紧。就拿当下的贺家来说,除了贺方雄的三子是参将、副将,贺家营将以上的武官仅有在营州一战中战死的骁骑营营将贺世杰,以及贺狮豹的世子腾豹营营将贺世忠。所以帝国虽然轻武,但武将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泛滥。 彭朝栋和贺腾骁没有瓜葛,更没有私情,彭朝栋举荐他为营将,无论是当朝的文官还是辽东镇军的将领,都不会有太大的异议。人们更多的是会认为彭朝栋举荐贺腾骁为营将是出于“公”的考虑,而不是“私”。 当上营将,贺腾骁也能跻身辽东将官的行列了。 按理说当上将军是一件值得喜贺的事情,贺腾骁却开心不起来。他对辽东的未来并不看好,就算当上了将军又能如何?就拿吴霆震来说,昔日贵为显赫的吴族家主,一时叱咤风云的人物,在辽阳,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辽王宋宇德都要敬他三分。吴族失去辽阳根基之地后,吴霆震还不是惶惶入丧家之犬一般,虽为二品总兵,但摇杆还没有贺腾骁这个千户来的直,见贺家的一个千户都得毕恭毕敬,生怕惹恼了贺家。 赵辽两国在辽东的军事实力差距明显摆在那里。辽军若是南进,夺取盖复金三州之后,贺腾骁还不是要像吴霆震那样弯腰过日子? “这面旗是你保住拿回来的,现在你当了营将,这面旗理应归你所有。” 贺方雄取出盛着骁骑营军旗的锦盒,颤巍巍地拿出血迹斑斑的骁骑营军旗递给贺腾骁。贺腾骁肃然双手,接过这面骁骑营军旗,轻轻的军旗捧在手中却是感觉重若千钧。 贺腾骁捧着军旗,端起一副肃容:“骁骑营的营旗不是贺腾骁一人保下来的,是骁骑营全体官兵拿血拿命保下来的。” “拿着这面旗帜,重建骁骑营罢。”贺方雄闭着眼睛,苦涩的语声中带着几分沧桑沉重。 贺腾骁苦苦一笑,摇了摇头:“恐怕我们贺家再没有能力打造出骁骑营这样一等一的劲锐铁骑了。”没有足够的马源,没有足够的财力,就算贺方雄有心再造骁骑营,一切都是水月镜花,骁骑营这支承载着贺方雄后半生期望的铁骑,随着营州一战的覆灭,早已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 贺方雄长吁了一口气,喟然叹道:“骁骑营骁骑营,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名号罢了,名为骁骑,却并不一定要是骑兵,我不是要你带出一支健锐入骁骑营的铁骑,而是要带出一支血勇如骁骑营的强军。目下,贺家的后生中只有你能够做到。” 贺明业微微有些意外地看向贺方雄,这么多年来,贺方雄看重的贺家后辈只有贺世杰一人。贺世杰之死,贺方雄这大半年几乎是在丧失爱孙的悲痛之中度过,如今贺方雄对贺腾骁说出这样的话,表明贺方雄开始像重视贺世杰一般重视贺腾骁。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从小被(边)(缘)(化)的嫡孙。 “腾骁谨遵教诲。”贺腾骁深深一躬。 贺方雄欣慰地笑了笑,三个儿子不争气,他原是把贺族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贺世杰身上,贺世杰一死,贺方雄失去了值得托付的人。偏偏在这个时候,沉寂多年,几乎使他淡忘的贺腾骁横空出世。贺腾骁的半年来的表现不逊于他看好的贺世杰,让他看到了贺家未来的曙光,这难道就是所说的天意么? 贺方雄枯瘦的手倏地拍在贺腾骁的肩上,炯炯的灼热目光死死钉在贺腾骁身上:“无论日后贺家发生什么变故,无论老夫是死是活,你都要极力保住贺族的血脉!保住盖复金三州的生民!”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八十七章:扩军之议(上) 第八十七章:扩军之议(上) 不出贺方雄所料,虽然彭朝栋出镇辽东之后私下同萌古议和成为彭朝栋仕途生涯的一大污点,以及重兵期间丢失了凤凰城,高丽国弃赵降辽。【ㄨ】以吕宗成为首的浙党一系官员和言官们对彭朝栋攻讦不断,但这些都没能够撼动宋宇仁对彭朝栋的信任。在宋宇仁眼里,彭朝栋现下依旧是大赵的干成。 彭朝栋保荐贺腾骁为营将的奏疏宋宇仁很快就批复了下来。 兵部的官员也很勤,效率出乎意料的高,一个月后,贺腾骁收到了簇新的正四品武官的礼服和常服,以及一面雕镂着老虎图案的金制腰牌。 贺腾骁向朝廷的使者交割完毕,使者便匆匆回京师复命去了。做完这一切,贺腾骁真正成了一名将军。成为辽东一颗冉冉升起的璀璨将星。 贺腾骁晋升的速度令人咋舌,刚升任千户不到一年便再度晋升营将这在辽东乃至整个大赵是绝无仅有的,可谓是前无古人,但并不见得后无来者。 贺腾骁晋升营将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辽东,贺腾骁成为辽东各家势力重视的焦点。虽说升了官,但贺腾骁依旧居住在小小的平山堡千户府,和一千唯一不同的是,门楣上的牌匾由平山堡千户府换成了骁骑营营将府。 按照贺家不成文的规矩,贺家子弟一旦升到营将这一武职,贺家会无条件地从贺家三州的辖地中划出一片土地赏赐给该子弟作为激励。也作为榜样鼓励贺家子弟积极进取,当上将军光大贺家。至于赏赐的土地多大在哪里并没有明确的规定,可以由该名子弟自己选择,最后由家主批复。只要要求不太过分,家主一般都会同意。辽东四大世家子弟的将军不多,哪一家多出个将军,都是值得扬眉吐气的事情,贺家对此向来慷慨,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斤斤计较。 当然这些土地并不是可以永久承袭的,承袭的期限是三世,三世之后交还贺家。这一点和大赵帝国分封的三世承袭的爵位有点相似。 贺狮虎得知贺腾骁晋升营将之后是又喜又忧。喜的是他也看好贺腾骁,贺腾骁升任营将,则可以扩军为营,他镇守盖州也有个照应,底气也更足。 贺狮虎的忧愁恰恰就在贺家赏赐的土地上,盖州是贺家辖下三州中最穷的一座州,而贺家每次赏赐给晋升营将子弟的土地不会少,相当的慷慨,毕竟贺家每一代都出不了几个营将。国初的贺家可算是将星璀璨了,但国初贺家一家营将以上的武官也不过九人。赏赐的土地远的不说,就拿贺家新近的两个营将贺世杰和贺世忠来说,贺家赏赐贺世杰复州附近良田五百顷,赏赐贺世忠金州附近良田四百顷。 贺腾骁现在的驻地在盖州,贺狮虎当心贺腾骁索要盖州附近的土地作为赏赐。盖州不比复州和金州复州和金州相对富庶,赏赐几百顷土地出去没那么肉疼,盖州贫困,莫说赏赐几百顷土地出去,就是赏赐几百亩土地出去,贺狮虎都要肉疼好一阵子。 就当贺狮虎担忧贺腾骁会索要哪里的良田作为赏赐的时候,贺腾骁做出了一个令贺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很意外的决定,贺腾骁不要一亩的田地,只要长生岛和中岛(即后世之长兴岛和西中岛)作为赏赐。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贺狮虎终于释然了。 这两座岛屿名义上是贺家辖下的地域不假,而且这两座岛屿的面积也不小,十座云关岛都抵不上一座长生岛来的大,更别说还有另外一座中岛了。 贺腾骁索要这两座岛屿没有遇到什么阻力。这两座岛屿虽然是贺家辖下的地域,但赵人的海洋意识淡薄,自来轻视岛屿。况且前些年北方地区倭寇和海盗也闹的很凶,这些岛屿常常有倭寇海盗出没,长生岛和中岛也不例外。 闹倭寇和海盗之后,岛上好不容易开垦出了几十顷薄田也让倭寇和海寇们糟践干净。从那以后再没有人上岛垦荒,岛上常住的居民只有几十户渔民,据说现在岛上都荒芜到蛇虫遍地,虎豹出没的境地。这样的荒芜之地,就算是大,在贺家人眼里也没有多大的价值。贺腾骁要这两座岛屿作为封赏,贺家人何乐而不为呢? 贺方雄痛快地把这两座岛屿赏赐给贺腾骁,贺腾骁为此激动的好一阵。白天打发那些前来送礼庆贺的不认识的客人,晚上,贺腾骁就在灯下琢磨如何开发这两座岛屿。 这两座岛屿不比云关岛,云关岛辖下,就算是把岛上所有能开垦的土地全都开垦成农田也养活不了多少人。而长生岛和中岛是大岛,在岛上兴建水利设施,截留淡水灌溉,开垦出来的土地能养活几万人也不定。 长生岛和中岛若是开发起来,届时就算辽东半岛都让辽人占了去,贺腾骁也能够将平山堡的几千军民迁到两座岛上,退守长生岛和中岛观望形式,伺机而动。 “再向龙江船厂购置五艘各色战舰,货船三艘,再募水卒一百五十名……”张雨阳念着贺腾骁开出的清单,啧声道,“啧啧,到底是升了官的官人……呃……不……是将军,真是有气魄,大气!大气!” “哈哈,千户大人……啊呸!呸!呸!瞧我这张臭嘴!”常青习惯性地称呼贺腾骁为千户,很快意识到这个称呼不对,赶紧改口道,“将军!将军!当了将军嘛,和千户当然是两回事儿,我们日后跟着营将大人,都吃香的喝辣的!保不准家主身边的亲兵都没咱们平山堡的士卒过的滋润!” 常青的这句话不完全是在拍贺腾骁马屁。平山堡普通士卒每个月二两白银,一石军粮足额发放,不拖不欠不折物,平山堡士卒待遇确实要比贺方雄大部分亲兵的待遇要来的好。 “这次晋升突然,我也是始料不及。”贺腾骁耸了耸肩膀,“当千户那会儿,平山堡只有三个百户队的人马,算上后来加进来的一个百户的水卒,总共也就四个百户队,五百多人,只有半个千户队的人马。把四百民壮全部划为正卒,也才勉强能凑够一个千户队。” “营将大人打算扩军?”张雨阳的话带着几分揶揄的语气。 “扩,至少扩军两个千户队,凑够一个营的编制,还是按照旧时的规矩,老卒打散带新卒,一个老卒带两到三个新卒!”贺腾骁这次果断决定了扩军。 辽东形势恶化的速度比贺腾骁预想的要快,要增强自保的实力,扩军是当务之急,一个老卒带两到三个新卒也能够顾的过来。虽说扩军之后军队的整体战斗力会有所下降,但有三分之一的老卒打底,贺腾骁自信他的麾下的部队战斗力还是比辽东绝大部分镇军要强的多。 第八十八章:扩军之议(下) 第八十八章:扩军之议(下) “募兵的难度倒是不大,每日都有从北边南逃下来的军民,我们可以择其精壮者招募之,可是扩军两个千户队,咱们有那么多银子,新卒更老卒一样的粮饷?”凌锋颦着眉头,有些担忧。【ㄨ】 贺腾骁的告身是下来了,但朝廷没有发贺腾骁一两银子用于扩军。贺家方面也没有要拨银子让贺腾骁扩军的意思,只有这些天来拜访贺腾骁的各方势力给贺腾骁送了些礼,这些礼折银有三四千两的样子,对于个人来说是一笔不菲的财富,但要拿这些银子扩军养两个千户队无异于杯水车薪。 这种情况下,贺腾骁想要扩军只能依靠自身的财力。 “我们可以收纳一些南逃的难民,开垦长生岛和中岛。从难民中挑取精壮憨厚者编入新军,老兵油子不要。”扩军的问题贺腾骁考虑过很久,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至于新兵的粮饷自然不能和老兵等而视之,新兵老兵粮饷一致,老兵心中难免有疙瘩。新兵粮饷初步设定为银一两,米粮七斗,全部不折物。银子的问题你们不用当心,只管放手去做,我先和大家透个底,云关岛那边每个月最少都有七八千两银子进账,养一个营的兵问题不大。【ㄨ】” 垄断是这个世界上最赚钱的途径之一,云关岛垄断了盖州几乎所有的贸易,盖州和内地地区交易的粮食、布匹、皮毛、人参等物品都从云关岛经手。其中的利润自然不薄。每个月进账的银子还有持续增长的趋势。有云关岛这座码头打底,贺腾骁扩军的底气才足,才有气魄再向龙江船厂购置战船,增强水师实力。 有贺腾骁这句话,在场的平山堡官心定了下来。他们最担心还是钱粮,没有钱粮,拿什么去扩军?谁肯跟着你卖命? 辽军南下已成必然趋势,辽国目下国力蒸蒸日上,气势正盛,最迟明年就会再度用兵,掀起大战。要在赵辽两国对决中自保图存,扩军迫在眉睫,贺腾骁晋升营将正是眼下扩军的最佳契机。 “添置战船我举双手赞成。”柯定海搓着说,神采奕奕,添置战船最大的收益者莫过于是他和万铭,以往在金陵水师,他们就渴望能够拥有龙江船厂造出的优质战船出海平定倭寇和海寇,憋屈的是他所在水营近十年都没有添置更新一艘战船,原本战船反而渐渐损坏,不堪用,到它离开金陵水师之时,作为帝国最精锐的金陵水师已经沦落到连金陵城水网周围的水寇都没有能力平定,水寇湖盗的船只甚至开到金陵城的附近的江断耀武扬威挑衅。这是何等的耻辱! 柯定海投贺腾骁没多久,但这些日子觉得扬眉吐气的很!找到了作为军人应有的尊严。不再劳心生计问题专心训练。这是他以往都没有过的感觉。贺腾骁不克扣军饷,给出的军饷很丰厚,再也不用担心自身的生计问题,这些军饷除了能养活自己还大有结余。金陵城水卒拿到第一个月的军饷之时,甚至一度怀疑这是半年或是一年军饷,各个省吃俭用,直到第二个月的军饷依旧如数发到他们手里,分文不少的时候,水卒们的疑虑这才打消。 “将军目下还辖有长生岛和中岛,水师尤为重要,只有水师足够强大,咱们才能够将长生岛、中岛还有云关岛最好的联系起来!”万铭附和道,脸上难掩激动之色。 贺腾骁点点头,说道:“不错,连接岛屿最便利的莫过于船只。” “属下还有个提议,这次添置船只还可以招募些修船的匠师来,将军以为可否?”柯定海建议道。 “没有柯百户提醒,这点我倒是忽略了。对要招募些能修船的匠师来,我记得有两艘战船船舷受损,至今还没有修好,北地的船匠没有南方来的堪用,是要招募些南方的匠师,这点我回头和施昱枫知会声。”贺腾骁一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状。 柯定海没想到贺腾骁这么痛快地就将这件事情答应了下来,他原本只是征求贺腾骁的意见,属下当面提出意见总是怕上司难堪,面子上过不去。贺腾骁这么痛快,颇令他感到意外,从军以来,目光短浅,刚愎自用的上级他见的多了。贺腾骁看的远,能以一颗虚心听取属下意见,有这样的上级此生夫复何求。柯定海现在只想放手一展身手。 “给大伙看个东西。”贺腾骁取出残破骁骑营军旗,展开平放在桌面。 在场的平山堡武官们都围了上来,一阵沉默。 “我们的新营就叫做骁骑营!”贺腾骁铿锵有力地说道。 骁骑营在辽东的名号很响亮,营州一战虽然结局凄惨,但也算是出尽风头,贞元十三年赵辽两国辽东大战,死伤的辽军近半数是骁骑营造成的。以骁骑营的名号打出去募军无意更具有号召力和吸引力,届时吸引其它势力的官兵跳槽投奔也不是没有可能。 “终于可以用上骁骑营的名号了,属下以为此生恐怕再也看不到骁骑营的军旗在战场上迎风飘扬了。”常青对着这面残破的骁骑营军旗唏嘘道。 几个骁骑营出身的武官竟是对着骁骑营的军旗堕泪。骁骑营这个响亮的名号曾经寄托了他们太多的自豪、荣耀和回忆。他们早已把骁骑营当成自己的家,自己的归属。 贺方雄将骁骑营军旗收回的那一天,他们以为骁骑营这个响亮的营号从此就要从时间消失,成为往事。大赵立国以来,涌现出无数令帝国闻风散胆的精锐营,这些营有的至今犹在,有的则是敌人全歼,夺旗,永远失去了他们的营号,只能从史籍中找到关于他们只言片语的记述。 营州一战,骁骑营几乎被全歼。这些骁骑营出身的武官都认为骁骑营将成为后者,日后帝国的子民只能从浩如烟海的史籍中找到关于他们细碎的记载。大赵重文轻武,编撰史书的是文人,文人不会花太多的笔墨记载武人辉煌的事迹,武人们的热血。哪怕他们的事迹再耀眼。虽然这是帝国武人的悲剧所在,但他们不得不承受。 “愿追随将军,执鞭随镫,死亦甘心!”骁骑营出生的武官右膝全屈于地,头颅埋到胸前,右手拄刀,这是大赵军中最庄重的军礼。 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这面军旗的意义。这面旗是荣誉,是凝聚力,更是骁骑营的灵魂。 盖州,平山堡,以贺腾骁为核心的一个新兴派系正在茁壮成长,成为辽东不可忽视的一股政治力量。 第八十九章:新生 第八十九章:新生 贺腾骁晋升营将扩军的消息传出去后,辽东的各方势力并没有多少意外。依军功升官对于帝国的武人来说是很正常的一种方式,抑或可以说是唯一的一种方式。 但是,这支军队的名字传出去之后却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炸起阵阵波澜。 贺家的骁骑营在覆灭半年之后得以重建,新任骁骑营营将是此前骁骑营的一个百户,骁骑营的军旗还是原来骁骑营的那面军旗,骁骑营的基本骨干是原来骁骑营幸存下来的老卒。 各方势力对骁骑营重建一事都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作为骁骑营新一任的营将:贺腾骁,成为了辽东各方势力视线的焦点。 成军仪式的那一天,贺腾骁享受到了作为一个营将前所未有的风光。秦军主帅,辽东总督彭朝栋亲自前来观看骁骑营的成军仪式,除了彭朝栋之外来的还有平辽王黄永韬以及其世子黄津江,吴族族长吴霆震,盖州的贺狮虎作为贺腾骁的上司自然不会缺席,金州的贺狮豹是贺腾骁的三叔,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来也说不过去,当然在幕后支持贺腾骁重建骁骑营的贺方雄也来了,和贺方雄一起来的还有贺腾骁好几年没有见过的老爹。总之,来者都是辽东声名显赫的人,这在之前的辽东各营的成军仪式上是前所未有的。 成军仪式结束之后,每个人对骁骑营成立说表现出的态度不一。贺腾骁是彭朝栋保荐做营将的,在辽东战局出于不利的情况下,一支曾经重创辽军的精锐营重建,对辽东各军无疑起了强心剂的作用,增长了赵军士气。只要贺家铁心抗辽,彭朝栋亦是骁骑营重建的受益者。 当然并不是各方势力对贺家重建骁骑营表现出的态度都是友善的。平辽王黄氏一族就对骁骑营的重建充满了敌视的态度。到场的人都是久经行伍的行家,眼光自然不会差。 骁骑营在成军仪式上表现的相当的好,披甲的老卒杀气凛凛不必细说,这些老卒放在哪里都是宝贝疙瘩。但那些穿着整洁的新军服的新兵蛋子虽然没有杀气,但队列排列的整齐有序。走路、转向的动做整齐、干脆、利落。让人看了舒服,很让人怀疑这些士卒会是才招募不久的新兵。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是贺腾骁以后世大几百年训练新兵的方法训练出来的新兵。走队列、走齐步、走正步是贺腾骁后世刚刚入伍时的必修课,贺腾骁永远不会忘记刚刚入伍的两个月半被班长折磨的体无白肤,从一个白白净净的毕业大学生被折磨成黝黑壮士的战士。 这些东西看似是无用的花架子,但通过这一些列训练,却对将一群松散的游民训练成有有纪律有组织的军人有着很大的作用。 “你练兵倒是有一手,才十几天就能将两千新卒练成这般模样,老夫也做不到,你是怎么做到的。”彭朝栋以知兵,善于练兵而著称,看完骁骑营的新卒在成军仪式上的表现,彭朝栋不得不承认贺腾骁在练兵上确实有一手,在秦军中他还没有发现那个将领有这种在短短十几天将两千新卒训练成贺腾骁骁骑营新卒这般模样的能力。 “花把势罢了。”贺腾骁笑笑,“这些新卒论战力只怕还不敌秦军将士的五分之一。” “秦军本督可是练了三十年,你练十几天就能抵老夫秦军的五分之一,还不够么。”彭朝栋揶揄道,这时候的彭朝栋一点也没有总督府的样子,像是和贺腾骁交流训练新兵的一个同行。 贺方雄颤巍巍地走着,从头到尾一支是咧着嘴,露出不多的几颗牙齿。贺明业紧紧跟在贺方雄身后,贺方雄今天坚决不用拐杖,要走着看完骁骑营的成军典礼。离开拐杖,贺方雄走路一晃一晃的,弄的贺明业一路来提心吊胆的,生怕贺方雄什么时候突然跌倒。老爷子七十多岁的高龄,身子骨由不好,怎经得起这一跌? 黄家父子和颜普一路上沉着脸,重建的骁骑营此时像是成了他们的心病。才刚刚十几天的时间,这支队伍已经有了一支强军的雏形,假以时日,新生的骁骑营战力超过黄家的宣武营,取代宣武营再度成为辽东世家中最有战力的一个营也不定。 营州一战中,贺家不惜背负逃兵的骂名密令宣武营,选锋营南撤,丢下骁骑营同如狼似虎的辽军孤军鏖战就是为了骁骑营这支辽东世家第一强营从此消失,黄家稳坐辽东第一世家的位置。 贺方雄看着黄家父子一路上吃瘪的样子,心里头比吃了蜂蜜还甜,乐滋滋的。黄家和贺家争辽东第一世家的位置两百多年,辽东第一世家的位置几次在两家手中易手,两家可算是死对头,暗地里一直较劲。 “骁骑营士卒左臂上为何绑着红章?”彭朝栋指着骁骑营士卒左臂上绣着骁骑营三个大字的红袖章问贺腾骁道。 骁骑营的新军服的款式和目下大赵镇军军服的款式一样,唯一区别的是颜色不同,大赵镇军的军服是红色,贺腾骁给骁骑营新士卒定制的军服却是清一色的黑色。左臂上绑着绣着骁骑营三个大字的红色袖章。这样的装扮在大赵军中显得很怪异,彭朝栋还是第一次见。 大赵帝国对镇军的服饰有严格要求,统一为红色,对辽东四大世家私兵的服饰却没有太大的要求。贺家私兵的军服也不是红色,是灰色,贺腾骁把骁骑营的军服改成黑色也没有违背大赵的规制。只要不把军服的颜色改成僭越的黄色,彭朝栋是能接受的,大赵帝国也是能够接受的。只要贺腾骁有钱随他怎么折腾。 “士卒们都是大老粗,很多士卒连左右都分不清,系个红肩章好让士卒分区分左右。”贺腾骁笑道。 “哈哈。”彭朝栋忍不住放声大笑道,“原来如此,好主意好主意。” 彭朝栋一直想不明白贺腾骁为什么要在士卒的左臂上系个红肩章,想不到只是为了区分左右这么简单。 第九十章:心腹大患 第九十章:心腹大患 贺狮龙在成军仪式结束之后没和贺方雄打声招呼就匆匆赶回复州,继续他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糜烂生活。 整个成军典礼的过程中,贺狮龙始终是一脸淡然,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并不为贺腾骁取得的成绩感到高兴,至始至终也没有和贺腾骁说上一句话,几次看到贺腾骁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形同陌生人一般。贺腾骁甚至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贺狮龙亲生的。 贺狮虎和贺狮豹作为叔叔好歹都有同他说几句鼓励的话,作为亲爹的贺狮龙为什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此子不凡,本王只怕此子日后终将成为我黄家的心腹之患。”在简陋的平山堡营将府,草草吃完一顿不是很愉快的饭,黄永韬一行人就策马回锦州。 黄永韬骑马而行,脸上写满了忧虑。 “绑架世子,云关岛冒充倭寇,十有八九都是这混小子干的。”颜普想到去年冬天黄津江在云关岛被绑架的事情,当时那股所谓的倭寇行事诡异老辣,丝毫不留任何痕迹给他留下了很深的映像。现在看来,这件事是贺腾骁一手在幕后操控无疑。贺腾骁年纪轻轻却能将这件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事后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黄津江送回锦州,这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无耻小人!”说道在云关岛被劫持的事情,作为受害者的黄津江气不打一处来。从始至终,黄津江连绑架他的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就被一口麻袋一装送进锦州城,事后被跟丢一口猪一般丢到锦州城的大街上,可谓是丢尽了脸。贵为平辽王世子的他,哪里受到过此等屈辱。 骁骑营的成军仪式上,黄津江见贺腾骁意气风发的模样恨不得将贺腾骁这混小子碎尸万段。他们来时曾到云关岛上参观过贺腾骁经营的云关岛,云关岛码头全部是用石条铺就而成,停泊在云关岛周围战船都是黄族水营中找不到好货色。贺腾骁一个百户官出身的低级武官,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建码头,买战船,养强兵?这些银子哪里来?定然是从黄家敲诈来的十万两白银无疑。 黄津江左一口贺腾骁无耻,右一口贺腾骁无耻,殊不知,黄家在营州一战的关键时刻,密令宣武营和选锋营两营撤回锦州,也被贺家痛骂无耻。 黄永韬也是心知肚明,但这件事偏偏又不能捅出来,云关岛是贺家的地盘,黄家派人上云关岛一旦让外界知道,外界会作何感想。这件事就算是吃了天大的亏,黄永韬也只能咽回肚子里认了。云关岛布局是黄永韬这辈子布的最烂一盘局。 认归认,但想到贺腾骁用黄家的十万两白银重建骁骑营,黄永韬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这他(娘)的算什么事儿啊。 “密切重视平山堡的一举一动,往后骁骑营有什么动静,不管什么时候,立刻告知本王!”黄永韬狠狠抽了坐骑一鞭子,似乎要将所有的怒气发泄出来。 黄永韬胯下的坐骑吃了疼,如闪电一般地飞挚狂奔。 ——————————————————————————————————————————————————————————————————————————————————————————————————— “只怕贺腾骁将是世子爷日后的心腹大患!” 盖州,贺世忠的府邸,一个猥琐的中年的人说出一句和黄永韬说的话惊人的一致。 “那又如何?”贺世忠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眯着眼睛看着两个身姿窈窕的婢女抬手倒茶,露出雪一般白的皓腕。“人家也是贺家的嫡子,爷爷这么看重他,本世子能耐他何?” 虽然嘴上说的轻松,贺世忠心底里恨贺腾骁恨的紧,嫉妒、怨恨种种复杂的情绪填充满他的心,压抑他有点难受。贺世忠呼了一口气,喝下大半盏茶水。 骁骑营覆灭,贺世杰战死的消息传到贺家,贺家上上下下为之哀痛,贺世忠听到这个消息却是比要过年的垂髫小儿还要开心。贺狮龙沉湎酒色,贺方雄对贺狮龙心灰意冷,偏偏废物一样的贺狮龙出了贺世杰那么有出息的儿子。贺方雄将后半生呕心沥血打造出来的骁骑营交由贺世杰统领,大有让贺世杰做接班人的意思。左世杰有能力,又是最年长的嫡孙。贺世杰做贺家将来的接班人也合情合理,贺狮豹、贺世忠就算有再多不满也不能说什么。 骁骑营几乎全军覆没,贺世杰一死。贺狮豹和贺世忠当时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骁骑营覆灭之后,贺家内部的实力对比随着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金州的贺狮豹一跃成为贺家三州中兵马最强的一州。窥视家主之位的贺狮豹开始蠢蠢欲动。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猥琐的中年人大摇其头,“贺腾骁那厮自小被遗弃军中,家主岂能轻易将家主之位传于他。眼下,贺腾骁的声望还不能让族中的那些族老服气。” “那韩叔有何高见?”贺世忠眯着的双眼骤然一亮,灼灼的目光盯着猥琐的中年人。 猥琐的中年人姓韩名仲,是贺狮豹的首席幕僚。 “刺杀家主,早日上位!”韩仲凑近贺世忠,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压低声音道。 韩仲口中浓重的腐臭味扑鼻而来,熏的贺世忠透不过气来。韩仲当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唆使孙子去刺杀他爷爷。 “韩仲!你好大胆子!”贺世忠捂着鼻子,皱着眉头,拍案而起,勃然色变。 “世子爷何不听小人把话说完?”韩仲波澜不惊,淡淡道。 “说!说下去!”贺世忠冷声道。 “目下家主不会传为于贺腾骁,不代表日后家主不会传位于贺腾骁。目下族中族老不服贺腾骁不代表日后族中族老不会服贺腾骁。”韩仲正色道。 骁骑营重建,贺腾骁任骁骑营营将,贺家内部的比外界要敏感的多。尤其是以金州贺狮豹一系为甚。不到一年贺腾骁战功累累,从一个默默无名的百户一跃成为营将,这在贺家的族史上是前所未有之事。贺腾骁表现出来的能力太过出众,贺方雄授予贺腾骁的营以骁骑营为名号,隐然有授位于贺腾骁的意思。 贺狮豹一系目下在贺家中实力最为强大,贺狮豹也最有实力做家主。贺狮豹做了家族其幕僚自然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贺腾骁的横空出世令贺狮豹的幕僚们惴惴不安。贺腾骁有着贺家嫡孙的身份,况且在贺世杰死后,贺腾骁是名副其实的长嫡孙。若放任贺腾骁做大,贺腾骁将来完全由可能继承家主之位。 韩仲在贺狮豹幕中供职十年,熟悉贺狮豹的秉性,贺狮豹不会屈居于是他子侄辈的贺腾骁之下。贺家内部早晚会有一争,至于是早是晚,就看贺方雄是早死还是晚死。与其乘贺腾骁做大爆发族争,不如刺杀贺方雄提前引发族争,这是贺腾骁实力尚不是很强,贺狮豹有实力制住贺腾骁。 贺家两百多年来爆发过两次争夺族权的争斗,争夺族权成功者念及血脉亲情不会弑杀有着同一脉血统的兄弟子侄,都只是将其软禁一生。而对待幕僚,从来不会客气,皆是斩尽杀绝。这便是韩仲这些幕僚对贺方雄狠下杀心的原因。 贺狮豹是贺方雄的亲生骨肉,自小受贺方雄教导,就算是觊觎家主之位,贺狮豹亦不会有弑父之心。事贺狮豹十年,韩仲对贺狮豹还是了解。所以,刺杀贺方雄,韩仲没找贺狮豹而是跑来找贺世忠。 贺世忠和贺方雄中间隔了一个贺狮豹,而且自小随同贺狮豹在金州长大,和贺方雄没有太多的交集。对贺方雄的亲情没有贺狮豹来的浓。最为关键的是,贺世忠和贺腾骁自小不和,两人有私恨。较之贺狮豹,贺世忠更不愿意看到贺腾骁坐上贺家家主之位。 贺世忠更容易下刺杀贺方雄的决心。 “与其等贺腾骁做大成了气候,不若现在就助豹爷坐上家主之位,到那是贺腾骁要杀要剐,还不是世子爷一句话的事儿?” 第九十二章:赞许 第九十二章:赞许 殿内寂静无声,铜炉中,焚着的香从孔中袅袅飘出。 韩仲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安静了下来,只是以灼热的目光射向贺世忠,等待贺世忠下定决心。 贺世忠紧紧地端坐在交椅上,一双乌黑色的皮靴踩在脚踏上,两只手抓住交椅两边的扶手,眉头紧锁,双目紧闭。似在做一个痛苦的抉择。 猝然间,贺世忠倏地张开双眼,霍然站起,直视韩仲灼热的几乎能够燃烧起来的目光,沉声说道:“念在你替我父亲办事十年的份上,你今天说的这句话,我当你没说过。” 韩仲灼灼的目光随着贺世忠以低沉的声音说完这句话,随之黯淡了下去,变得黯淡无光。显然,他有些失落。 贺世忠终究下不了刺杀贺方雄是决心,但他不得不承认,韩仲说出要刺杀的贺方雄的时候,他心动了。他不是恨贺方雄,他是恨贺腾骁。平心而论,他也不是那种泛泛之辈,腾豹营的战力虽然不如骁骑营那般耀眼,但腾豹营也是贺家数一数二的精锐营,战力仅次于骁骑营。 贺世忠恨的是贺腾骁的骤然崛起像一颗发着耀眼光芒的流星划过辽东大地,掩盖了属于他的光芒。平心而论,贺世忠不比别人差,贺世杰在世之日,左世杰的光芒掩盖了他的光芒,现在横空出世的贺腾骁掩盖了他的光芒。难道他这辈子只能屈居于人下么? 韩仲说的未尝没有道理,杀了贺方雄,助父亲贺狮豹上位,贺狮豹成了家主,贺腾骁还不是一颗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你走罢。”贺世忠甩袖背过身,下了逐客令。 韩仲微微一愣,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口气,轻笑一声,朝贺世忠的背影拱了拱手:“小的告辞!尔等分我认识?12” 旋即,韩仲飘飘然离开了贺腾骁的府邸。 —————————————————————————————————————————————————————————————————————————————————————————————————— 彭朝栋对贺腾骁的评价很高,这也让贺方雄觉得脸上有光,贺腾骁虽然被贺家(边)(缘)(化)已久。可再怎么说也是贺家子弟,彭朝栋夸赞贺腾骁,又何尝不是间接地夸赞贺家? 秦军主要驻扎在锦州营州一带,作为客军的秦军驻扎在黄家的地盘上,黄家难免对秦军有所微词。平日里,秦军同黄家私兵在锦州城争执械斗的事情时有发生,彭朝栋和黄永韬都是彼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事化小,小事话了。但双方士卒心里都彼此窝着一股子怨气。彭朝栋对此也无可奈何,每逢战事,主军和客军的矛盾向来是令人头疼的一个问题。 黄家同秦军成见较深,相比之下,贺家的秦军的关系则比较融洽。彭朝栋经营辽东的重心在辽西走廊,对辽东南半岛的贺家干预较少,只是象征性地派驻一个营的兵力打散分驻在贺家的三座主要州城。协同贺家抵御辽人南侵。因此,秦军出关戍辽以来,秦军和黄家龌蹉不断,但和贺家的关系一直比较融洽。 送走彭朝栋之后,贺方雄回到平山堡营将府的后衙贺腾骁的起居处。 贺方雄在后衙撞见了袁铮钰和谢芸馨。贺方雄只是揶揄贺腾骁金屋藏娇,也没多说什么。当世稍有点地位、钱财的人都会想法设法养几个美婢伺候自己。贺腾骁也是有官身的人,养两个美婢无可厚非。 贺腾骁和贺狮虎都走在贺方雄后面,又见那老者气度不凡,冰雪聪明的袁铮钰心知眼前的这老者是贺家家主贺方雄无疑。贺狮虎都跟在这个老者身后,这个老者,除了贺方雄,还能有谁? 袁铮钰见贺方雄一干人朝后衙走来,也没有刻意回避,大大方方地拉着谢芸馨,向贺方雄做个万福,问了个安。 贺腾骁支使袁铮钰去给贺方雄烧茶。 贺腾骁宦海浮沉一生,阅人无数,眼光不差。袁铮钰和谢芸馨一个出身于书香门第之家,一个出身于没落的官宦之家。两女表现出来的气质不俗,这倒是让贺方雄略微有些惊讶。 贺方雄径直走到贺腾骁的书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贺腾骁的起居之所。贺腾骁的起居之所陈设朴实简单,收拾的干净整洁,贺方雄颇为满意。从一个人的居处,也能将一个人看个大概。一个懒散的人,他的举出必然是杂乱无章邋邋遢遢的,而一个相对勤快的人,大多情况下会将自己的居说收拾的干干净净。 贺方雄目光扫过贺腾骁的书橱,书橱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满满一橱的书籍,大多是兵书和史书。贺腾骁继承了宿主原有的记忆,宿主对这个大赵帝国的历史只停留在一个基层武官的认知层面,认知极为有限。因此贺腾骁搜罗了一些史书闲暇之时阅读,以加深对这个时空的了解。 这些书有明显被翻阅过的痕迹,贺方雄自诩为儒将他喜欢读书,也喜欢收藏书籍。这些书籍是用来摆着做样子还是读的一眼就能够看的出来。 “这些书你都看的懂?”贺方雄随手拿起搁置在桌案上的一本《国朝通鉴》,这本书贺方雄十几年前就读过,是神宗年间礼部郎中赵文华写的一本史书。主要叙述从赵太祖起兵以来到神宗朝初年大赵的历史,由于赵文华是写当朝史,赵文华写的极为谨慎,全书没有一句评论性的话,基本上是以叙事的方式记述大赵帝国两百多年来的历史。所以读起来有些枯燥。虽有瑕疵,《国朝通鉴》依旧是贺腾骁所知道的最有效了解大赵朝历史的史书。 “幼时上过两三年贺家族学,勉强认的些而字,不是睁眼的瞎子罢了。” “睁眼的瞎子。”贺方雄笑笑,点头道,“这比喻倒是比喻的切。” 贺方雄草草翻阅过贺腾骁的在书上留下的笔记,出于后世的习惯,贺腾骁做笔记写的字很小,贺方雄年纪大,老眼昏花,看不清贺腾骁笔记群蚁排衙般的文字。只能将贺腾骁的自己看个大概,贺腾骁的字迹没有什么艺术性可言,但是字迹清晰,笔画分明,不花哨,附和一个武人的风格。 贺方雄放下书,目光落在桌案上的两块精致的铜板上,指着桌案上两块精致的铜板问贺腾骁道:“这两块铜板却是何物?” 第九十三章:辽军的下一步行动 第九十三章:辽军的下一步行动 贺方雄目光落在桌案上的两块精致的长方形铜板上,好奇地指着铜板问贺腾骁道:“这两块铜板为何物?” 这两块铜板是袖箭,铜板构造精巧,具体的用法时往铜板内塞入弩箭,绑在手臂上,将两块铜板藏于袖中,用力一甩甩出袖箭。是一种用于近身防身的武器。这两块铜板是投奔贺腾骁的一个匠户献给贺腾骁的,据这名匠户介绍这两块袖箭是他的祖传之物,甩袖弩箭可发射四五丈之远。 当时贺腾骁手下了这两块袖箭,出于好奇的心理,贺腾骁摆弄过这两块袖箭几次,绑在手臂上,手臂一甩,接住手臂甩出的力量触发铜板内的精巧的机关继而发射出弩箭。送袖箭的那名匠户也没有吹牛,这两块袖箭确实能将弩箭抛射四五丈之远,的确是近身的防身利器。只是贺腾骁时常奔波在外,再者,此前他一个不起眼的千户官,谁会没事找事刺杀他。因此,这两块袖箭就被贺腾骁搁置在了书房的桌案上。 贺腾骁每每摆弄这两块袖箭,不免惊叹古代匠人的技艺之精巧。 “一个匠人送的袖箭。”贺腾骁回答道。 “哦。”贺方雄像个好奇的小孩子一般,拿起桌上的袖箭,细细端详了一番。 贺明业上前要拦住贺方雄,他担心袖箭内藏有箭矢,贺方雄会不甚触发袖箭。 “无碍,袖箭内的箭矢都已经取出,里面是空的,伤不了人。”贺腾骁侧头看向贺明业,对贺明业说道。 贺明业这才舒了一口气,放心地看着贺方雄摆弄袖箭。 贺方雄端着两块袖箭,袖箭不大,加上铜板内的空间大部分已经被掏空,拿在手上也不是那么沉手。贺方雄和轻松的左右摆弄这袖箭。 “老夫也曾见过两块袖箭,不过都比不上这两块袖箭来的精巧。腾骁,给老夫演示一番,老夫要瞅瞅怎么个用法。”贺方雄把袖箭搁回桌案上。 贺腾骁笑了笑,上前从书橱上取出十支手指长短的小型弩箭,塞进铜板一侧的箭孔内,每块袖箭各五支,塞入之后,贺腾骁压实弩箭,袖箭内部发出咔的一声声响。送袖箭的匠户有和他说过,这是弩箭全部压实的提示。 弩箭压实之后,贺腾骁将两块袖箭绑在手臂上。示意书房内的人退到他身后,一面触发袖箭之时误伤。 所有人都退到贺腾骁身后之后,贺腾骁缓缓抬起手臂,发力一甩,伴随着嗖嗖嗖地几声尖啸声,一片寒光闪过众人眼前。 嘟嘟嘟几声有序的声响渐次响起,十支弩箭齐刷刷地钉在门楣上,箭头没入门楣半寸之深,可见其威力之大。如果人在三丈之内,没有甲胄护身,这十支弩箭足以致人死地。 “好!”贺方雄抚掌赞道,“真神器也!入木半寸,三丈之内足以致人死地!” 贺腾骁解下绑在手臂上的两块袖箭,双手捧着躬身献给贺方雄:“此两块袖箭献予武安公。” 贺方雄呵呵一笑,这两块袖箭制造精巧,巧夺天工,他确实很喜欢这两块袖箭,贺方雄也不做做,很 豪爽地收下了这两块袖箭。示意贺明业接过袖箭。 贺方雄豪爽的姿态,贺腾骁不禁想起在盖州他和贺方对弈后的情景,那日对弈之后,贺方雄非常直接地问了贺腾骁一句:你想要个什么官? “腾骁,你认为辽军下一步的目标的会是哪里?”贺方雄信步走到书房内的一副辽东地图前,盯着辽东地图思索着,贺腾骁的这幅辽东地图是根据后世的对辽东的地理的记忆和几个老斥候的多年的经验绘制而成,这幅地图辽东地图比贺方雄手里那份最大的辽东地图还要精细。 “猜不出。”贺腾骁摇了摇头,很坦然地回答了贺方雄的问题。 辽军的每次行动皆剑走偏锋,不按常理出牌,令人难以捉摸。贞元十三年的辽东大战,辽军大军云集辽东,近二十万兵马将辽阳城死死围住,当时的辽东高层以为辽军会着力围攻辽阳城,结果没想到辽军早已分兵南下,高广的北伐军在半路被辽军打个措手不及,全军崩溃。 辽军奇袭凤凰城,迫降高丽,贺腾骁是根据辽军和萌古联姻结盟,解决了左翼的安全,推测辽军的下一步行动必然是解除右翼的安全。现在,辽军的目标又会是哪里呢? “辽军下一步,极有可能入关掳掠。”贺方雄一针见血地道,书房内的几个人都是熟人,他没有什么好顾忌的,直截了当的说出了他的看法。 “呃……父亲,锦州未破,海门关未破,隔着辽西长廊,我军又重兵戍守,辽军如何能入关掳掠?”贺狮虎不认同贺方雄的看法,隔着辽西走廊入关掳掠,除非辽军插上翅膀。不然怎么想都不现实。 “武安公的意思是,辽军会借道萌古入关掳掠?”贺腾骁骤然一惊,贺方雄的倒是提醒了他。在另一个时空,满清的军队就曾经绕道破长城,四次入关大肆掳掠,规模最大的一次入关兵锋远及山东兖州。 目下辽军消除了两翼的威胁,极有可能破长城进入关内掳掠。这很符合辽军不按常理出牌的做法。只要越过燕山天险,突破长城,大赵帝国的京畿之地就会暴露在辽军的铁蹄之下。就算拿不下京师城,辽军也能够给大赵这个老大的帝国极大的威慑。 “辽军破长城入关,辽阳城必然空虚,辽军就不怕秦军乘辽军入关之际,背上收复辽阳城,辽阳城现在可是曼虏的老巢,辽军不会冒这个险罢。”贺狮虎说道,他是直肠子,想到辽军入关,第一反应是辽军进军辽西走廊,破海门关入关。 辽国在同萌古部族结盟之后,没有两翼之忧,在这种情况下,破长城进入关内,完全具有可行性。 “就算辽军倾巢入关,秦军不会北上收复辽阳。”贺方雄摇头道。 “还望父亲赐教。”贺狮虎疑惑不解,躬身问道。辽军要是入关,辽阳城的防卫必然空虚,正是收复辽阳城的最佳时机,为什么秦军不会乘势收复辽阳城。 “辽军一旦入关,秦军必然要回京勤王。”贺方雄淡淡道,“老夫倒是希望辽军入关,辽军若是入关,至少半年内不会对我贺家有所动作,这正是我贺家整饬武备的良机。” 贺方雄望向贺腾骁,贺腾骁低头默不作声。 辽军是不是真的正在酝酿着入关的阴谋呢? —————————————————————————————————————————————————— 感谢书友寒乙、runningchao、想你菲儿、胡无人道汉永昌、小k。但醉何妨的推荐票支持,谢谢你们。 第九十四章:林俊晨 第九十四章:林俊晨 贺方雄戎马一生,也算的上是一员宿将。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是依赖于现有情报的支持,么有足够的情报支持,所谓的运筹帷幄只是一句空谈而已。当然,这个时代的宿将除了分析情报,掌握敌军的第一手信息之外,还有一项能力是必不可少的。那就是判断,一个优秀的将领能够在情报匮乏的情况下,凭借敏锐的直觉、丰富的作战经验判断出敌人下一步的动态。这是很多平庸的将领没有办法的做到的。 贺方雄在壮年之时深入塞外打过几场漂亮仗,虽说军功没办法和五次出塞击败萌古人,收复黄河河套地区的彭朝栋相比。在辽东也算的上是军功耀眼的一位人物。假使再让贺方雄年轻三十岁,贺方雄绝对是一方能将,只可惜,岁月从来不饶人。贺方雄纵然有能力,有雄心,步入人生暮年的他却再难有所作为。眼下,贺方雄能在有生之年将贺族内部的事情处理妥当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贺腾骁恨很注重收集辽国的情报,原因无他,这个如狼似虎般的帝国现在的一举一动已经和他的命运息息相关。他不得不关注辽国的动态,思索存身之策。每天深夜,在灯下分析从各种渠道得来的辽国情报是他在睡前必须完成的一项工作之一。 很显然,贺方雄的判断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站在贺家的角度,辽军入关对贺家反而是一件好事,辽军入关势必抽调辽国的大部分兵力,辽国至少在入关期间不会打贺家的主意。从而给贺家留下宝贵的时间准备应对下一次辽军的进犯。 贺腾骁现在是营将,官职大了,责任自然也就越大。辽军南下征伐道路无非两条。一条是贞元十三年,辽国征南军南下的路线,按照辽军进军的路线依次是先下盖州再下复州,最后下金州。遗憾的是辽国征南军在盖州就碰了钉子,加之准备不充分,秦军出关等因素,辽军不得不仓促北撤。还有一条则是越过千山,从凤凰城南下进军,这条路线的进军路线依次是,金州、复州、盖州。 当然,辽军更有可能采取前者,循去年征南军南下的进军路线进军。原因很简单,辽国的国力有限,采取后者费时费力,吃力不讨好。 这么想来,贺家和辽国一旦爆发战事,贺腾骁即处在对抗辽军的第一线,贺腾骁必须及早筹备。修筑防御要塞堡垒,加快练兵速度,筹备粮草,赶制军械这些事情已经刻不容缓。 “以老夫的判断,辽军至少在今年,对贺家不会有大动作。”贺方雄自称老夫,这个称呼要比冷冰冰的本公要来的亲切的多,这显然是屋子内的大部分人都是他子孙的缘故,“狮虎、腾骁辽军南下极有可能循去年征南军南下的路线进军,盖州处在迎战辽军第一线的位置,你们二人,务必早作准备,你们肩上担着可是贺族的安危,贺族治下三州数十万百姓的安危,这个担子可不轻。” “谨遵武安公教诲。”贺腾骁和贺狮虎恭恭敬敬地抱拳道。这一次贺腾骁不仅仅是表面上对贺方雄保持恭谨的态度,而是发自内心底的敬佩。 乱世人命贱如蓬草,这世道,看重治下百姓性命的官并不多。就拿吴霆震来说,就是这样一个在为难之际保全吴族三万军民南下的一个族长。在沈州(大约位于今天沈阳一代)战局不利的情况下,很干脆的抛弃沈州城数万百姓,率军退入辽阳城。辽军抵达沈州城之后,沈州城数万百姓的命运自是不言而喻。贺方雄能重视治下三州的百姓,值得敬佩。 “你们有什么要求现在可以向老夫提出来,老夫尽量满足你们。”或许是今天心情畅快的缘故,贺方雄说起话来格外的爽快和大方。 贺狮虎几番欲言又止,这符合他谨慎小心的性格,就算是在亲生父亲面前也表现的相当谨慎。 “银子…… 马匹…… 粮食……” 贺腾骁涩涩开口,说出了三个还算押韵的词。 贺方雄闻言仰头哈哈大笑...... ———————————————————————————————————————————————————————————————————————————————————————————————————— “将军,凤凰城的那个壮汉带了一百来号人找你。”贺方雄和贺狮虎一干人走后,一个卫兵进府通报道。这个卫兵和贺腾骁一起去过凤凰城,突围的时候林俊晨表现的十分悍勇,给他留下了深刻的映像,但他并不知道林俊晨的名字,只知道林俊晨是一个悍勇的民夫,偏偏因为有映像、认识林俊晨而忘了询问林俊晨的姓名,通报的时候索性以壮汉相称。 “走,带我去看看。”贺腾骁还没习惯自称本营、本将军,还是觉得自称我比较顺口。 林俊晨带了一百多号凤凰城的民壮聚集在平山堡外,一百多号人看上去煞有气势,出于平山堡安全的考虑,守在门口的卫兵自然不可能放他们进入平山堡,而是让他们在堡外等候。 贺腾骁驰马至堡门口,勒住马缰下马,之见一群破衣烂衫的民夫堵在堡门口,比起乞丐,这些民夫们的装束好不到哪里去。 “林俊晨,你不是同林营将去了锦州么,跑我这里来作甚?”林俊晨身材壮硕,贺腾骁很快在一群骨瘦如柴的民壮中认出了林俊晨,笑着问林俊晨道。 林鑫的军队属于辽东镇军的编制,在突围之后,凤凰城的残兵和民壮都去了锦州,等待彭朝栋的安置。有鉴于林鑫那一营的镇军在凤凰城一战中不俗的表现,彭朝栋没有将林鑫的镇军当做寻常镇军对待,而是将凤凰城的残兵和民壮划入了秦军的编制。秦军的待遇要比辽东镇军来的好,这些凤凰城的军民自然是欢呼雀跃,没有反对的声音,都乐意加入号称大赵第一强军的秦军。 “在锦州受不了秦军的鸟气,听说贺爷升了将军,便带弟兄们投贺爷来了。”林俊晨性子耿直,直接说出了来平山堡投贺腾骁的原因。 这个时代的人很重视乡土关系,秦军主要由秦地人组成,林俊晨是辽东人,短时间内融入不进秦军也正常。乡土关系是维系秦军凝聚力和战斗力的重要因素,秦军战斗力在赵军中出众,乡土因素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你们已经入了秦军,再来投我,这事情有些不好办。”贺腾骁注意到林俊晨身上的那身破衣服是一件军袍,由于被洗腿了颜色,贺腾骁在第一眼没能辨认出那是一件军袍。 林俊晨入了秦军,在加入贺腾骁的麾下。两支军队的性质完全不同,秦军是大赵镇军编制,而贺腾骁的军队还是属于贺家私兵范畴。朝廷对镇军投奔豪族私兵还是很忌讳的。 第九十四章:问题 第九十四章:问题 “俺们是想投秦军,秦军也给俺们发了军服,那些个西北蛮子瞧不起俺们辽东人,这不,俺们这些人一合计,还是投贺爷来了,省的在秦军那边受那些西北蛮子的鸟气。”林俊晨担心贺腾骁以为他们已经入了秦军不肯接纳他们,急忙说道,“贺爷放心,俺们虽说是想投秦军,但秦军那边还没有登籍造册,算不得秦军,还是清白出身。” 林俊晨这么一解释,贺腾骁长舒了一口气,按照大赵军制,只有正式登籍造册之后,入了军籍才能算的上真正的军户,林俊晨在秦军那边还没有登籍造册,说明他们还不是秦军,既然不是秦军,贺腾骁就不存在镇军投奔豪族私军的问题。贺腾骁完全可以接纳他们,只要提前跟彭朝栋那边打个招呼便是,彭朝栋不会捂着一百多号民壮不放。 “林铁锤,骁骑营不比秦军轻松,骁骑营的训练可比寻常军队要苦要累。”贺腾骁道,“只要你们吃的了苦,我便收纳你们。” 凤凰城突围一战,林俊晨凭着一把铁锤把辽军重甲铁骑锤的人仰马翻,这样的悍勇之士不多见,贺腾骁有意留林俊晨在骁骑营。目下,平山堡军扩军为骁骑营,人数骤然翻了两倍多,贺腾骁最缺的倒不是钱粮,而是人才。 贺腾骁以骁骑营残存的人马为班底,扩充一个千户队绰绰有余,但扩充一个营,三千多人的兵力,这些班底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现在基层军官有很大的空缺。贺腾骁后世就是一个基层军官,很清楚基层军官对一支军队的重要性。如何填补基层军官的空缺,是贺腾骁现在最头疼的问题。 小旗、总旗、百户这些军官看似品轶不高,但这些基层军官的素质直接关系到日后骁骑营的战斗力,以及贺腾骁对骁骑营的控制力。在大赵一般镇军军官的做法是任命他们的亲兵做小旗、总旗、百户一类的基层的军官,以此来约束麾下庞大的军队。 但是,这些高级武官的亲兵多是一些悍勇善战的精锐士卒,有勇无谋,对待下层士卒冷酷残暴,无故体罚士卒的事情多有发生。简而言之,这些亲兵的素质还远远没有达到一个合格基层军官的标准。经过对辽的几场战斗检验,这种做法带出来的军队战斗力低下,在狠勇善战的辽军面前不堪一击。 “俺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有上顿没下顿的,不怕吃苦。只要贺爷肯收留俺们,俺们绝不给贺爷丢脸。”林俊晨拍着胸脯道。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贺腾骁神色肃然,“我可以收留你们,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骁骑营不收废物,日后你们若是达不到骁骑营的标准,别怪我无情将你们扫地出门。” 凤凰城的一百多号民壮听到贺腾骁愿意接纳他们,激动地跪下磕头感谢贺腾骁接纳他们。秦军主要是由秦地人组成,而贺腾骁的骁骑营主要是由辽东人组成,相比秦军,骁骑营没有地缘上的隔阂,他们也更容易融入骁骑营。 贺腾骁示意凤凰城的民壮们起来,侧过头,对一旁的常青说道:“带他们换身骁骑营的军服,马上登籍造册。” 常青一抱拳,对这些凤凰城的民壮挥手喊道:“随我进堡。” 这些凤凰城的民壮在常青的带引下进入了平山堡。 望着凤凰城的民壮悉数进入平山堡之后,贺腾骁问身旁的张雨阳和凌锋道:“这次扩军,你们两个觉得我们最缺的是什么?” 凌锋嘿嘿一笑,道:“缺钱,缺粮。” 凌锋直接了当,直接说明这次扩军最缺乏的是钱粮。 张雨阳却是摇头道:“我们是缺钱缺粮,可眼下包括辽军在内,哪一支军队不缺钱不缺粮?这次大规模扩军最缺的是人!” “南逃的难民源源不断,我们不缺兵源,莫说是扩军三千人,只要我们有足够的钱粮,扩军五千人也不是问题。”凌锋不同意张雨阳的观点。 “右营将,我指的不是兵员,而是小旗、总旗、百户一类的武官。扩军到三千人,这其中又有多少小旗、总旗、百户武职的空缺?只怕现在老卒们看这些武职都看红了眼喽。” 凌锋还是和以往一样,贺腾骁晋升,他也随之晋升为贺腾骁的副官。这次贺腾骁晋升为营将,凌锋跟着贺腾骁晋升为右营将。大赵以左为尊,所谓的右营将就是营将的副职。而张雨阳因为跟随贺腾骁的时间比较短,资历不够,这次只升迁到了千户,武职比凌锋要低一级。但能在一年不到的时间从一个总旗晋升到正五品千户,晋升速度在大赵镇军中绝对算的上是平步青云。 到底是读过些书,做过幕僚的人,张雨阳看问题要比只是粗通文墨的凌锋来的要深刻些。 “说对啦。”贺腾骁收回目光,凝望向远处,眼神深邃而又缥缈,“这次扩军,战斗力下降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我们能做的是将战斗力下降控制在一定程度,否则扩军之后,骁骑营将和寻常的镇军没有差别。而这个问题的关键,恰恰就在小旗、总旗、百户这些基层武官上。” 这就是张雨阳佩服贺腾骁的地方,看问题总比别人的看的远,看的深刻。寻常武官晋升首先想到的是扩军,麾下的士卒越多越好,人数越多,乍听起来就越有气势,武官也越风光。从而忽略了无限制扩军带来的军队战斗力下降,养兵负担增重等问题。贺腾骁和他们不同之处就在于,他首先想到不是晋升和扩军带来的表面风光,而是扩军背后带来的诸多问题。要比寻常的武官看的更远,更深刻。 贺腾骁信奉精兵政策,扩军在他看来未必是一件好事。再者,贺腾骁在后世只是一个小连长,他所擅长的是小规模作战,此前贺腾骁指挥平山堡军的三个百户队,游刃有余的原因便在于此。而是否有能力指挥起三千人的人马,他自己也没有底。 “将军可有解决这个问题的法子?”张雨阳问道。 他猜想贺腾骁未雨绸缪,已经有了对策。 —————————————————————————————————————————————————— 感谢这两天头推荐票支持的朋友们,谢谢你们,愧疚啊,临近期末事情多的要命,大家见谅下哈,风驰会尽快补齐欠下的更新。特别感谢想你菲儿同学的打赏。 第九十五章:讲武堂 第九十五章:讲武堂 “将军可有解决这个问题的法子?” 张雨阳猜测贺腾骁在扩军之前已经意识到大规模扩军会导致基层军官素质下降,影响骁骑营战斗力的问题。 和辽东的老武官不同,辽东能够当上营将级别以上的武官或多或少依靠背后世家大族的支持,自身根基较为雄厚,麾下都有一定数量的亲兵。这些忠心耿耿的亲兵,除了部分编成亲兵营留在身边,保障自身的安全之外,很大一部分亲兵会被他们委任为基层武官,从而控制麾下数量庞大的军队。 出身草莽积累军功当上将军的布衣大赵也有,只是这样的将军实在太少,在辽东,不依靠世家大族,真真正正凭借自己的本事当上将军的人恐怕十年也就那么一两个。 贺腾骁身后虽然也是依靠贺家,但贺腾骁被贺家(边)(缘)(化)已久,根基薄弱。贞元十三年担任平山堡千户的时候,贺腾骁身边能够依靠的仅有三十多名骁骑营老卒。这些老卒在贺腾骁组建平山堡军的时候担任平山堡军的基层武官,贺腾骁能够在短时间内组建一支人数不多,但战斗力强悍的精锐,骁骑营的老卒功不可没。现在组建骁骑营,贺腾骁至少需要三百多名基层武官,贺腾骁该从哪里找出三百多名基层武官填补这个缺口? “开设讲武堂。” 贺腾骁本想开口说开办军校,但怕军校这个词张雨阳和凌锋消化不了,想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讲武堂这个名字,张雨阳和凌锋更容易理解。 “讲武堂?” 张雨阳和凌锋两人皆是一脸茫然样,贺腾骁暗叹还是高估了他们两个的理解能力。这也无可厚非,他是后知八百年的怪物,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时代,思维方式和这个时代的人也很大的不同,张雨阳和凌锋对他有代沟再正常不过,谁让他们的灵魂相隔了近八百年呢。 “所谓讲武堂者,讲武之学堂也,便是开设学堂,挑选老卒授之以武学,考核合格者参照其成绩,再授武职。”贺腾骁解释道。 “讲武堂……”张雨阳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藻,不清楚贺腾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当然,他最感兴趣的还是讲武堂教授的内容,“讲武堂所教授的武学可是弓马骑射?” 贺腾骁摇头笑道:“弓马骑射皆不是讲武堂所要教授的范畴,讲武堂所要教授的识文断字,一些基本的军事常识,借此提高骁骑营基层武官的素质。” “识文断字……”张雨阳讶声道,嘴巴像是能够塞进一颗鸡蛋。他是正统的文人出身,又有功名在身,虽然他没有歧视武人的意思,但是面对武人还是有一种文人天生的优越感。“教一群大老粗识文断字,谈何容易。” 张雨阳是在浙江长大的,浙江和南直隶是大赵帝国文教最为兴盛之处,他深知培养一个读书人的不易,抛开所谓的天才不论,一个正常的孩童从发蒙到能够粗浅的识文断字大概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教一群粗鄙的大头兵识文断字,在他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贺腾骁是一个务实的人,怎么会想出这么不切实际的法子,张雨阳感到很是困惑。 “可是像贺家的族学一般?”凌锋觉得贺腾骁的想法很新鲜,这让他想起贺家的族学,贺家开设有专门的族学,但贺家的族学和寻常的大族的开设的族学有所区别,不仅教授族中子弟识文断字,还教授族中子弟一些兵法。毕竟贺族是以武发家,以武显赫,贺家子弟未来都是要从军担任贺家私军的武官。 “差不多,只是族学太小,贺家的族学就那么几个贺家子弟可以上,而我们的讲武堂是教授的对象不是有亲缘关系的子弟,而是在战场上爬滚过的士卒。”贺腾骁解释道。 讲武堂确实和贺家的族学有相似之处,贺家设立族学,服务的对象相当狭小,只有贺家子弟才有资格进入族学学习兵法。贺腾骁也曾在贺家的族学学习过一段时间,贺家族学说教授的兵法,很多都是一些空洞缥缈的东西,真正实用的东西的比较少。总的来说,贺家的族学虽有可取之处,但其局限性还是很大的,族学出来的贺家子弟,文化水平要比寻常的武官要高,不过军事素养未必比常年作战的泥腿子出身的武官要强。 贺家族学培养出来的人才很少,除了贺世杰和贺世忠包括现在的贺腾骁身居营将之职位,其余的子弟,大都默默无闻。 “张雨阳说的在理。”凌锋耸耸肩,吐着舌头道,“教他们认字,比登天难不到哪里去。” 凌锋粗通文墨,这还是从小在他父亲万般逼迫之下认的一些字,他自感深受其害。当年他识字的时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他宁可举半天的石锁,也不愿意认一个时辰的字,他觉得举石锁远远要比费脑力的识字要轻松的多,为此,凌锋没少挨过他老爹的鞭子、棍棒。就是在这样强迫的情况下,凌锋才勉强认了些字。这也仅仅只够他读懂粗浅的书信,稍微生涩一点的书信,他也只有抓耳挠腮的份。 “讲武堂开设之后,你第一个入学,认字!”贺腾骁很严肃的对凌锋说道。 “属下军务繁忙,只怕……”一听要识字,凌锋登时就急了,急忙找了个借口要推脱。 “鸟!”贺腾骁爆了粗口,“兵都招差不多了,你忙个(卵)(子)。你现在怎么也是我的右营将,一纸简简单单的文书看半天都看不明白,处理个(屁)军务,你那些个(狗)(屁)军务自今日起交由张雨阳代为打理,老老实实滚去讲武堂。” 凌锋颇为尴尬地低下头,红着脸,搔弄着头发,活像一个挨家长训斥的孩童。 “好说,好说。”张雨阳拍拍凌锋的肩膀,含笑揶揄道,“右营将大人,属下乐意代劳。” “代你个鸟!”见张雨阳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凌锋没好气道。 第九十六章:你的的理想 第九十六章:你的的理想 时维秋日,天高气爽。 漫步在于麦田中间的小径上,一阵阵清凉的秋风荡漾而过,清爽的麦香味扑鼻而来。于麦田之中散布,闻着淡淡的麦香味,倒也不失为是一种惬意的享受。 麦田大多已经收割,露在草地上一片片整齐的麦茬,向过往的行人述说着这里曾经是一片麦田。不远处,闪现着几个忙碌的身影,挥动手中的镰刀收割麦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个时代农民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收获自己曾洒下汗水,辛勤耕耘的那片土地。 贺腾骁路过那些忙碌的人们的时候,那些憨厚的农人们停下手中的活,朝贺腾骁微笑行礼。举止中充满恭敬,贺腾骁现在在平山堡的军民中享有极高的威望,再者,在狼烟遍地的辽东,有这么一片安静祥和的土地,实属难得。 “这是我们第一次耕耘这片肥美的土地,或许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耕耘这片土地了。”贺腾骁边走边说道。 “有将军在,我们便能够在这片土地上长久的耕耘下去。”凌锋环顾着四周的麦田,笑着道。今年的时令差强人意,前半年风调雨顺,原本以为今年会是一个难得的丰年,丰年的希望却是让一个月前一场连续不断的暴雨给剿灭。 虽然今年不是一个丰年,但今年的收成大抵还是让人的满意的,至少养活目下平山堡的几千张嘴巴不是问题,或许还会有些节余。【ㄨ】 张雨阳默然不语,只是静静地跟在贺腾骁后面,欣赏着这衣服美丽的秋收美景。贺腾骁说的不无道理,很有可能,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耕耘脚下这片肥美的土地。 贺腾骁对辽东大势走向的判断还是比较准确的,至少大半年来,贺腾骁没有错误判断辽东形势的走势,整个辽东大体的走势还是像贺腾骁料想的那样运转着。 不仅仅是贺腾骁对辽东的局势不看好,任何一个身在辽东的人,只要心智没有问题,都应该清楚,目下新兴的辽帝国正如日中天,江河日下的大赵帝国不是辽国的对手。 彭朝栋经营辽东稳住了赵军在贞元十三年的那场大败之后大军一溃千里,丧师丢地的颓势,两国在营州一线此消彼长,陷入僵持状态。顿时两国在辽东似乎陷入了僵局,两国的大军死死胶着在对峙的前线。 但是这种情况没有维持几个月,不甘陷入僵局的辽东终于依次打开了局面,结盟萌古、迫降高丽,再一次对赵帝国形成碾压般的优势。 迫降高丽之后,赵辽两国在营州、海州一线发生几次规模不大的军事摩擦。处于劣势的赵军毫无悬念地在这两次军事摩擦中失利,丢失了营州以北的几座军堡要塞。辽军有进一步压迫营州的趋势。【ㄨ】 贺腾骁很清楚彭朝栋是一个务实、时事务的大臣,虽然彭朝栋和他麾下的秦军打着:驱逐曼虏,收复辽东,为君分忧的口号。但那仅仅是口号,是旗帜而已。驱逐曼虏,收复辽东,为君分忧这句话凝聚辽东目下松散的人心的作用远远大于他字义的本身。驱逐曼虏,收复辽东。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是何等的振奋人心,但又显得很遥远,几十年积累下来的边患问题,要在短时间内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谈何容易? 收复营州之后,彭朝栋再没有进取的举动,表明彭朝栋没有信心再继续北上。没有信心的最大根源在于自身的底气不足,说白了就是赵帝国在辽东的军力远不如辽帝国。如果贺腾骁没有猜错的话,彭朝栋眼下的目的无非就是经营辽西走廊这条狭长的走廊,屏护京师,辽东局势糜烂到这种地步,他能收拾便收拾,不能收拾,就稳住辽西防线,不让辽国威胁到京师。 辽军想要入关在关内立足,必须打通辽西走廊将关内和辽国的勃兴之地——辽东紧密联系起来。否则辽国就算是入据关内,但在关内却无法立足,最终还是得灰溜溜地退出关内。穆宗之时,萌古人深入破长城大军涌入关内,大败大赵帝国北方五十万镇军,其后萌古人几乎占据大半个北直隶,京师城更是被蒙古大军里三层外三层,围的像铁桶一般坚固,最终萌古人还是黯然退出关内。 没有坚实的根基,萌古人只能望着京师城的巍巍的城楼兴叹而无可奈何。恢复祖宗霸业的宏图伟业近在眼前却无力实现。 和高广不同,彭朝栋在朝中的后盾要比前辽东总督高广可靠的多。宋宇仁极度一种徐鸿谦,在大赵几乎是人尽皆知,没有特殊的意外发生,彭朝栋不会像高广那个倒霉蛋一样被迫北伐。 彭朝栋的秦军身后站着庞大的大赵帝国尚不能战争辽国,贺族一组之力在辽帝国一个日益强大的帝国面前自然是苍白无力,贺族想以一族之力遏止辽国,无异于螳臂当车,贺族能够在辽军的铁蹄下保全自身已是万幸。 或许贺方雄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将已经意识到辽东的败局难以避免,才垂青贺腾骁罢。贺腾骁索要长生岛和中岛的目的,或许忙不过贺方雄这个老人精,贺方雄在知情的情况下痛快地将这两座看似荒芜无用的岛屿划为贺腾骁的封地,何尝不是对贺腾骁的一种默许? “凌锋,如果你是他们你最大的理想是什么?”贺腾骁指着几个在忙碌的身影突然问了凌锋一个不着边际而又很高深问题。 凌锋想了想,像是在很认真的考虑,经过一番很认真的考虑之后,凌锋告诉贺腾骁:“种更多的粮食,买更多的地。” “然后呢?”贺腾骁追问道,凌锋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凌锋出身于普通的农户,到了他父亲这一代,家族条件才有所好转,从原来的农户蜕变为一个小地主。凌锋骨子里还是一个典型的农户,他的理想和那些这在辛勤劳作的农户差不了多少。 “买房,娶媳妇,生娃儿……”凌锋低头掰着手指,一个词儿一个词儿的回答道。 “买了房子,娶了媳妇儿,也有了娃儿之后呢?”贺腾骁不依不饶。 “当然是置地!生更多的娃儿!置更多的地!”凌锋不假思索地道,几乎是脱口而出,他本来还想说娶更多府媳妇,但想了想还是将娶更多媳妇儿这句话咽回肚子里。 “然后你的儿子,孙子再置更多的地,娶媳妇儿,生更多府娃儿,世世代代,永亘不变,是不是?”贺腾骁笑了,果然是典型的华夏农人啊,几千年来,世世代代这片土地上所生长的人,大多数的理想不都是这么简单么。 “那将军的理想呢?”凌锋挠着头发,显得很不好意思,又对贺腾骁的理想充满好奇,“开疆扩土?拜将进爵?青史留名?” 凌锋说了几个高大上的词,他觉得只有像贺腾骁这么有能力的人才配的上这三个高大上的理想,这是这个时代的武人的终极理想,贺腾骁的理想是不是也是开疆扩土,拜将进爵,青史留名呢? “活下去……” 贺腾骁简单的回答多少有些让凌锋感到意外,凌锋真想再向贺腾骁刚才追问他那样,追问贺腾骁一句:就这么简单? 第九十七章:佳人之怒 第九十七章:佳人之怒 活下去,如果是在另一个时空把它当成理想是可笑的。但在这个离乱的时空,活下去对于很多人来说却是一个奢望。每天因战乱,饥饿而死去人不计其数。活下去,是所有理想得以实现的基础,抛弃辖下的军民,以贺腾骁现在的财产,这辈子过的滋润不是什么难事。 贺腾骁时常冒出这样的想法,但是心中的良知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他是死过一次的人,比任何人都更能够体味生命的可贵。想到营州海滩被辽军的屠戮的六万生灵,想到南逃路上遍地的冷冰冰的尸体,想到贺世忠指使马匪夜袭夺去的七十九条生命。贺腾骁便更不忍心抛弃辖下的军民,愈是觉得生命可贵。上天既然给了他又一次的生命,他总觉得该做些什么,才无须此行。上一世过的浑浑噩噩,这一世,贺腾骁不想就此虚度,草草了却这一生。 走到麦田的尽头处,贺腾骁止住脚步,望了望远方,空旷的原野在尽头只留下单调的一条天际线。而在天际线的那一头,就是辽军的占领区,每天都有从辽军占领区冒死南逃的难民出现在这条天际线上,辽军占领区下的赵帝国子民又是过着怎样的生活? 贺腾骁听闻辽军以辽阳城为都之后,很大程度上善待辽东汉民,实行了辽国君臣口中所谓的大辽国仁政,既然是仁政,缘何每天还有那么多汉民逃离辽国?或许,辽国君臣口中的仁政只是一个幌子罢了,抑或是说,辽国的立国的这次革新,取得的成效并不大。 虽说辽国力图革新,努力汲取先进的汉文化,加快辽国的汉化速度。但对于辽国这样一个制度落后,半游牧半农耕的落后民族,想要完成从半游牧半农耕民族文明向农耕文明的蜕变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萌古人这条路走了三百多年,没有成功,至今仍在大漠上吃着风沙。曼舒族族内老世族、八大亲王都是辽国改革的阻力,改革,难免触犯这些人的利益,辽国能不能革新成功,完成蜕变,贺腾骁拭目以待,当然,贺腾骁是不希望辽国改革成功的。 “如今你是官大了麻烦事儿也多了。”袁铮钰一面替贺腾骁整理案牍上散乱的书信,一面向贺腾骁发牢骚。 当上营将之后麻烦事儿却是多了很多,贺腾骁可以将一些琐事交给卢炳文你四个书生帮着处理,如果被这些琐事缠身,贺腾骁估计是连练兵的时间也没有。 小事和琐事贺腾骁大胆放权,不过大事贺腾骁事必躬亲,亲历而为,牢牢抓在自己手上,丝毫不敢有所懈怠。往来的书信,贺腾骁必定时都要过目一遍的,一些没用的信件贺腾骁草草浏览一遍就算过,一些有价值的书信贺腾骁的眼神和注意力,则会在这些有价值的书信上多停留一会儿。 袁铮钰是贺腾骁亲近而又值得信任的人,再加上出生于书香门第的袁铮钰冰雪聪慧,不让袁铮钰当他的私人秘书,贺腾骁都有点觉得暴殄天物。 “我当了将军,你现在也算是半个将军夫人了,怎么,沾了我的光,多做些事情就满肚子牢骚了?”贺腾骁慢悠悠地走到案牍旁,准备开始览阅这些枯燥无味的信件。 “呸呸呸。”袁铮钰俏脸一红,羞怒道,“谁是将军夫人了?说这等话,也不害臊!” 贺腾骁抬起头,袁铮钰两鬓的青丝有些散乱,红扑扑的俏脸蛋像是熟透了的红苹果,贺腾骁忍不住伸手替袁铮钰理了理两鬓处的乱发。当然,还不忘在袁铮钰的脸蛋上揩油,这脸蛋,不揩油也是暴殄天物。 贺腾骁常年手握兵刃,手掌早已起厚厚的老茧,厚实中带着些粗糙,贺腾骁粗糙的手划过袁铮钰细腻的红脸蛋,袁铮钰觉得有些痒痒的感觉。 “拿开你的脏手!” 贺腾骁正想着袁铮钰的脸蛋不揩油当真是暴殄天物,袁铮钰甩手一叠书信甩到贺腾骁脸上。 贺腾骁气的捶胸顿足:“你刚刚收拾好的,你这一甩都散了,白忙活了,还不快过来再收拾好!“ 眼见一桌子散乱的信件,贺腾骁不禁有些脑大,这个时代的字体偏大,字大字数自然也就少,对于贺腾骁这种后世比蚂蚁大不了多少的字都能快速阅读的人来说,览阅这些信件花费不了贺腾骁多少时间。贺腾骁阅读速度之快,袁铮钰见识之后吃惊了好一阵,初时以为贺腾骁不过是囫囵吞枣,看这些文书信件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但是贺腾骁看过之后,对文书和信件的内容记得清清楚楚,几乎没有任何偏差,袁铮钰这才确信,贺腾骁确实将文书和信件都看了进去,不是走马观花。所谓的一目十行,也不过如此罢。 贺腾骁有这样的脑袋不去读书博取个功名当一个武将真是可惜了。袁铮钰时常不免会有这样的想法,本朝文贵武贱,一个有功名又官身的文人,社会地位要比武人高的太多太多。 虽说贺腾骁阅读速度快,不过看一堆来自很多不认识人的信件却是一件十分枯燥的事情,经过袁铮钰的分类,倒是会轻松许多。不过,现在,贺腾骁看着案牍上一堆凌乱地信件就觉得头大。 贺腾骁可怜兮兮地望着袁铮钰,希望袁铮钰能再这些信件整理分类一遍。 不想袁铮钰却是干瞪了贺腾骁一眼,留下贺腾骁一个决绝背影,甩身离开了大堂。 谢芸馨捂着嘴咯咯直笑,贺腾骁没心没肺地将主意打到谢芸馨身上。谢芸馨是朝中某位被贬戍官员的遗女,年纪虽然小些,分拣信件的工作还是可以胜任的。物尽其用,也应该把这个丫头片子培养成自己的私人秘书,贺腾骁这么盘算着。 “嘿嘿。”贺腾骁嘿然一笑,对谢芸馨道,“小丫头片子,过来帮我整理整理。” 贺腾骁指着案牍上零零散散的信件。 谢芸馨倒是没有推脱,走到案牍前,从一堆散乱的信件中拣出两给贺腾骁:“铮钰姐姐说其它信件都是无关紧要的,这有这两封须得细看。” “哦?”贺腾骁将信将疑地接过谢芸馨小手中的两封信件。 贺腾骁一接过信件,谢芸馨逃也似地跑出了大堂。 贺腾骁急急抬头问道:“小丫头片子,去哪呢?回来分拣信件。” 谢芸馨一面跑,一面回头笑嘻嘻地对贺腾骁道:“铮钰姐姐说不能被你抓去当苦力,还有我不是小丫头片子!” 谢芸馨跑出大堂后,堂中只剩下贺腾骁孤零零一人,望着一堆信件凌乱。痛心疾首地暗叹,谢芸馨好好的一个小丫头片子让袁铮钰给带坏了。 第九十八章:两封信件 第九十八章:两封信件 谢芸馨倒是没有欺骗贺腾骁,这两份信件当真是这些信件中最要紧的信件。光是看来信的署名便可以知道,这两封信件绝对是这堆信件中最有价值的信件。贺腾骁忍不住想夸赞谢芸馨一句童心未泯……或许用良心未泯更贴切些。 这两封信件一封是彭朝栋留下的,一封是贺狮虎留下的。这两个人都是现在对贺腾骁很有影响的两个人物。其中的任何一个,贺腾骁都不能怠慢。 贺腾骁先是拆开彭朝栋留下的这份信件,从信封里头抽出信纸,仔细的阅读了起来。彭朝栋这份信的大概意思是希望贺腾骁能够不负圣望,守卫边土,再立新功。信中彭朝栋流露出对贺腾骁的看好,贺腾骁私底下了解过彭朝栋,彭朝栋对待属下严格,极少肯定一个人,哪怕是是他最看好的儿子彭禹乾,彭朝栋在公众场合也极少肯定彭禹乾。能获得彭朝栋的肯定,贺腾骁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当然,在信中彭朝栋还有拉拢贺腾骁的意思,看的出彭朝栋是个惜才之人,这也是秦军能够在短时间内迅速壮大的原因,秦军全盛之时,大赵帝国的名将有六成都是秦军出身,内地军队出的名将首次以压倒性的优势超过边军。这和彭朝栋的惜才离不开关系,这也从侧面体现出秦军现在缺才,不然彭朝栋也不会不遗余力的挖贺家的墙角,挖墙角毕竟是不光彩的事情。 对于彭朝栋的拉拢,贺腾骁的态度还是理智的。秦军现在还是大赵公认的第一强军,帝国的将领莫不以加入秦军为荣,和外人提及自己是秦军的将领,腰杆子都会不自觉地挺直几分,几乎是整个帝国的将领都击破脑袋想加入秦军。 但是,贺腾骁很清楚,他加入秦军是弊大于利。秦军秦军,秦地人之军,虽说彭朝栋胸襟宽广,能够吸纳其余镇军的优秀将领士卒,壮大秦军,但秦军的乡土情怀甚重,从林俊晨的凤凰城民壮加入秦军遭受秦军将卒排挤一事中便可窥见一二。 贺腾骁加入秦军,前程当然比留在贺家要来的更广阔,但是他加入秦军束缚也更多。秦军的将官胸襟可没彭朝栋来的宽阔,自然不希望外来的将卒光彩压过秦军本籍的将官。而在贺家,前程虽说不如在秦军来的广,有贺方雄嫡孙的身份在,前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现在贺方雄逐渐对他重视了起来,对贺腾骁的一些做法予以支持,留在贺家反而比在秦军更容易施展才华。 再者,这个时代的人最忌讳的是事二主。辽国宰辅陈彦凯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陈彦凯在大赵做一个不入流的小官,不甘庸碌此生投曼舒族,在曼舒族得到重用,一跃成为异国宰辅。但陈彦凯在大赵这边的名声可是彻底臭了。被大赵子民视为数典忘祖,背弃母国,没有礼义廉耻的小人。他的家人甚至挂出牌子声称陈彦凯不是陈家子孙,以此和陈彦凯划清界限。 贺腾骁投投秦军情节没有陈彦凯投曼舒族那么严重,他头秦军却也是正中贺家某些人下怀,贺世忠贺狮豹在他投秦军后倒是有可能挂出牌子对外声明贺腾骁非贺家子孙。到那时,贺腾骁的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虽然不能投彭朝栋的秦军,不过彭朝栋的大体利益却是和贺家一致的:两者都不希望辽国在辽东继续做大。不能投彭朝栋的秦军,但却是可以和彭朝栋的秦军合作。彭朝栋的秦军现下可以说是贺家最有力的合作伙伴。 览阅毕彭朝栋的来信,贺腾骁将信纸塞回信封,一面斟酌着如何恢复彭朝栋。 接着是贺狮虎的信件,贺方雄在平山堡的时候,贺狮虎寸步不离地陪伴在贺方雄左右,没有机会和贺腾骁私下接触,在临走的时候匆匆留下这封信件。信纸上的自己潦草,墨水糊了好多处,显然是墨迹未干就将信纸塞入信封。说明这份信写的很赶。 贺狮虎的信件很短,只有寥寥几句话:邀请贺腾骁到盖州,他要为贺腾骁摆宴席庆贺贺腾骁晋升营将。 贺腾骁后世就讨厌应酬,对待应酬的态度是能推则推,自有万不得已的应酬他才不得不去。他认为应酬是一件很浪费时间的事情,哪怕是我在温暖的被窝里头闷头睡大觉都比应酬来的强。 很显然,这次的应酬属于后者,是不得不去的应酬。贺狮虎现在还是贺腾骁的上级,贺狮虎的面子上会很难看。贺狮虎在盖州摆宴席为贺腾骁庆贺也是对外宣布贺腾骁对他贺狮虎,对盖州的重要的影响。此前贺腾骁作为盖州的客军并不为盖州主流接纳,贺狮虎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盖州主流的态度,高姿态宴请贺腾骁亦是希望盖州的其它将领接纳贺腾骁。承认贺腾骁这个后起之秀。 和盖州的将领打好关系日后办事却是也会好办很多,贺腾骁在盖州立足不满一年,没有喧宾夺主的实力取代贺狮虎,也没有这想法,他的目光不是在盖州,而是在云关岛、长生岛以及中岛。 ———————————————————————————————————————————————————————————————————————————————————————————————————— “贺狮虎邀请咱们去盖州,要为我们摆宴席庆贺,你们两个随我去罢。”贺腾骁招来了张雨阳和凌锋,这次平山堡军扩军为骁骑营,张雨阳和凌锋也是最大受益者。一个做了千户、一个做了右营将,都是中层武官。盖州的中层并不多,作为骁骑营的核心人物之一,他们俩当然也有资格参加这场停宴席。 “不会是鸿门宴罢?”张雨阳努了努嘴,显然他是不情愿的去的,他在贺狮虎的幕府中做过一阵子幕僚,宴席上难免会碰到曾经和他一起共事过的幕僚。要是这些幕僚出于嫉妒的心理在宴席上让他难堪,他也挺尴尬的。 “贺狮虎不是项羽,哪来的鸿门宴?”凌锋故意调侃张雨阳,“张千户可曾经是贺参将的范增哦。” “鸟!”张雨阳瞪了凌锋一眼,他觉得凌锋的这个比喻很不恰当,“没文化真可怕,范增辅佐项羽的时候都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和咱们武安公差不多的年纪,我可还未到而立之年,人家一半的年岁都没活够。你该进讲武堂多读些书了。”张雨阳也不忘调侃凌锋。 贺腾骁乐袖手旁观两人互黑,没文化真可怕这句话出自贺腾骁之口,想不到张雨阳这厮竟会当着他的面剽窃他的名言。 “咱们要不要去还得看将军的意思,将军说去,咱们都得去。”张雨阳提起讲武堂,凌锋多少有些吃瘪。凌锋嘿嘿地笑着看向贺腾骁。 “去,都得去!”贺腾骁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谢芸馨这个小丫头片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拍着小手欢快地叫道,“我也要去盖州,到这里这么久还没出过平山堡呢。” 见谢芸馨欢呼雀跃的样子,贺腾骁也不忍拒绝谢芸馨:“可以让你去,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谢芸馨抬起小脑袋巴眨着澄澈的明眸问道。 “到了盖州之后,不许乱跑!”贺腾骁开出了条件。在僻静的平山堡待久了,贺腾骁也怕憋坏了这小丫头片子,带她到盖州散散心也好。路途中有这小丫头作伴也不会那么单调枯燥。 “好,我答应你。”谢芸馨点头如捣蒜,生怕贺腾骁改变主意。 “我也去。”袁铮钰拉着谢芸馨的小手,“芸馨交代给你们,我不放心。” 第九十九章:豆芽菜 第九十九章:豆芽菜 在去盖州赴宴之前,贺腾骁需要将讲武堂的班子先搭建起来。如果局势的发展真如贺方雄说料,辽国留给贺家的时间也绝算不上充裕,贺腾骁最多也只有一年的准备的时间,或者更少。 卢炳文等四个书生正在营将府大堂的偏殿替贺腾骁打理琐碎的事务。老实说,刚开始卢炳文这四个书生留在平山堡替贺腾骁做事是不情愿的。本朝崇文抑武,对于文人,尤其是卢炳文这样有功名在身的文人来说,做一个武夫的幕僚是一种耻辱,只有走投无路,为生计所迫的文人才不得已会担任武夫的幕僚,赚点银钱养家糊口。 文人看不起武人,武人也不一定瞧的起文人,很多在武人幕府中的文人供事,过的并不称心如意,很多文人都会选择条件好转之后,毫不犹豫地离开武人的幕府,另谋他就。 贺腾骁对这四个文人不薄,四个文人做他的幕僚,每个月都有五两银钱,两石禄米的收入。大半年下来,他们攒下了一笔小财富,这笔小财富足以支撑他们四个书生另谋高就。但,这四个书生并没有走的意思。 时逢离乱之秋,难找到一份合适的事情做是一说,他们的籍贯也是在辽东,辽东的文人在大赵并不受待见。大赵两京十四省中,辽东的功名是最不值钱的。帝国东南的南直隶、浙江、福建一带文风鼎盛,这些地方的读书人考取功名是千军万马走独木桥,这些地方乡试出来的举人,考取进士的概率远远比其他地方的举人高的多。说到底还是这些地方出来的举子含金量高。 大赵流传着一句俗语:东南半进士,辽东半将军。这句话的大体意思是帝国的进士有一半出自东南三省,帝国的将军有一半出自辽东,这句俗语并不夸张。南直隶、浙江的举子曾有一年全部包揽前三甲的壮举,帝国中期翰林院一度成为南直和浙江出身的文官的翰林院,榜尾的进士只能望翰林院兴叹。后来,为了防止南直隶、浙江一系的官员在朝中做大,帝国对南直隶和浙江出身的官员入翰林院的名额做了限制,保证其它省份的进士能进翰林院。饶是如此,翰林院南直隶、浙江籍贯的进士还是占了大半。 如果说南直隶、浙江、福建一带的秀才考取举人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话,辽东的秀才考取举人可算是坦途,只要你不是太笨太懒,坚持几年考一个举人不是问题。至于考进士,辽东的举人乘早还是放弃这个念头,近十年来,辽东举人仅有三人中过进士,而且还是榜尾。 卢炳文这种考了三年才考中秀才功名的人,属于偏笨的一类人,他也没有参加殿试考取进士的远大理想。对于他来说,多考几次乡试,混个举人功名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哪里还敢奢望太多? 正因为辽东的功名含金量低,卢炳文这些书生放弃做贺腾骁的幕僚,入关谋生,也很难找到现在待遇这么好的工作。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贺腾骁自身的魅力,这四个书生愿意继续留下来做贺腾骁的幕僚。 贺腾骁颠覆卢炳文他们对武人的看法。武人粗鄙无礼的形象已经定格在大赵文人心中,卢炳文也不意外。贺腾骁刚刚招他们入平山堡的时候,他们也是认为贺腾骁和寻常的武夫没什么两样。 后来,他们才慢慢发现贺腾骁和寻常的武夫不同,言行举止不时还透露出几分儒雅的气息。处理起民政事务,贺腾骁亦是得心应手,他们相信,就算贺腾骁没有他们协理事务,贺腾骁一个人也能够将平山堡的大小事务处理妥当,招募他们,贺腾骁只是为了省下更多的时间练兵。最令他们佩服的是贺腾骁的阅读速度,用一目十行来形容贺腾骁的阅读速度也不为过,这让他们这些常年泡在书堆里的书生都自叹不如。 “将军。” 见贺腾骁步入他们办公的偏殿,埋手案牍的四个书生们急忙起身朝贺腾骁抱拳行礼。 贺腾骁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上次我交代你们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贺腾骁开门见山,径直问道,只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凡事讲求效率。再者跟这些书生没有必要拐弯抹角。 “将军大才,用将军的这本册子,识起字来将容易许多。”卢炳文作为四个书生之首,抢先代表这四个书生发言。 “将军,小的有一请,可否将此册子刊印天下?这可是造福天下读书人的好事啊!”一个叫做顾应蛟的书生朝贺腾骁一拱手,语声激动。如果贺腾骁没记错的话,顾应蛟是这几个书生之中年纪最大的一个。 他们实在想不出贺腾骁是怎么想出这个巧妙的法子,用这些像豆芽菜一样稀奇古怪的符号为汉字注音。贺腾骁刚刚给他们看他的小册子的时候,他们四个人都是怀着排斥的心理,认为用这些豆芽菜一样的符号给华夏的文字注音是对华夏文化的一种亵渎。 迫于贺腾骁的压力他们才硬着头皮学习用豆芽菜符号给汉子注音,接过不得不承认,这些豆芽菜一样的字母确实比帝国常用的笔画式注音更容易记忆。 深入学习了用豆芽菜符号给汉字注音之后,他们惊人的发现的这些豆芽菜居然能够满足几乎所有汉字的注音,他们无不感叹贺腾骁为奇人。 这本小册子若是能够刊行,识字将变得简单许多。如果这本小册子出自某个大儒之手,这样的功绩足以使他彪炳史册。可偏偏出自武夫出身的贺腾骁。这不免令他们感到有些可惜。 “日后有机会,我会将此册刊行天下,这是利于天下人识字的好事,我又何乐而不为。”贺腾骁拿起案牍边上的一本小册子,“只是现在时机尚不成熟,你们几个刚刚拿到这本小册子的时候都有怨气,我若贸然将这本小册子刊发天下,我还不得被天下的读书人斥为异端,到那时只怕天下读书人的口水都能将我淹死。” 本就是贺腾骁剽窃来的东西,贺腾骁是不介意将这本册子刊行出去。只是这些东西不是他现在该做的。他现在要做是替他手底下的基层军官扫盲,他需要的是一群高素质的基层武官。 拉丁文注音是共和国精英好几年的心血,现在被贺腾骁无耻的剽窃来用,贺腾骁也暗笑自己厚颜无耻。不过这是经过实际检验过的东西,为共和国建设之初的扫盲工作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共和国至今都在沿用,可见其实用性。能用则用,贺腾骁自然不介意拿过来用。 “炳文,你是说这法子可行?”贺腾骁问卢炳文道。 “可行!可行!当然可行!”卢炳文连声道。 其它三个书生也附和着可行。 “可不可行,总要一试才知。”贺腾骁随手翻了翻他花了不到一天时间编成的小册子,放回案牍,“别忘了你们给我立的军令状,要是你们没能够完成我的指标,我可要你们卷铺盖走人。” 一个叫何良俊的书生笑道:“将军初时给我们下每人每天识十字指标,我等只当是按照老法子教授,这当然不可能,有这些豆芽菜似符号,兴许可以完成将军的指标。” 贺腾骁笑道:“豆芽菜,说的切,长得就像是豆芽。” “将军。”卢炳文面有忧容,像是在顾虑些什么。 贺腾骁看向卢炳文,皱眉问道:“炳文,你有何顾虑?” “传授文字,我等自当会尽力,只怕……”卢炳文话说道一般就停住了,似乎是在犹豫后半句话该不该继续说出来。 “只怕那些大头兵桀骛不逊,不肯认字?”贺腾骁猜出了卢炳文在顾虑些什么,那些大头兵,让他们上阵杀敌,那时二话没的说的,他们可以不眨眼就冒着箭雨冲上去。但是让他们静坐识字,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卢炳文的顾虑不无道理,这四个书生肯教他们,那些好动的武人不一定肯学。在本朝虽说有为镇军设置的武学,教授武人识字,还没历经一朝皇帝,为镇军设置的武学便已经名存实亡,成了一个摆设。贺腾骁可不希望他筹备的讲武堂也像镇军的武学一样成为摆设。 “将军真明察秋毫也。”卢炳文点点头,他是四个书生中最经常和贺腾骁手底下的大头兵接触的一个。对这些大头兵的了解比另外三个书生更深彻一些。 卢炳文很清楚他是镇不住这些大头兵的,能镇住这些大头兵的只有贺腾骁本人。他担心这些大头兵不肯认真学认字,到那时,完不成贺腾骁的指标,他真得卷铺盖走人了。 “这你大可宽心,这件事情交给我,你们全心全意教授他们识字便是,其它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贺腾骁很痛快地说道。 “有将军这句话,届时完不成将军的指标,不用将军开口,我等自行卷铺盖走人。”有了贺腾骁的许诺,卢炳文底气足了许多。 第一百章:总旗百户(上) 第一百章:总旗百户(上) 讲武堂设置在平山堡营将府旁边的一座大院子内。平山堡是一座小军堡,原有的大户人家不多,至于大的院落就更少了。整座军堡只有原本千户府,即现在的营将府是三进的院子。除了营将府,平山堡内就只有三五座亮进的院子,而且院子还不大。 贺腾骁将两座相邻的两进院子打通,作为骁骑营的讲武堂。培训骁骑营的基层军官。贺腾骁手头不是没有银子兴建一座像样的讲武堂,只是现在处处都是要用钱,平山堡这座军堡明年还能不能在贺腾骁的手上还是未知数,没有必要大兴土木,耗费财力人力建一座讲武堂。 贺腾骁手里头拽着一份花名册走向讲武堂。这份花名册是讲武堂第一期学员的名单,囊括了骁骑营未来的六十名总旗官,三十名百户官,以及三个千户官。算上凌锋第一期讲武堂的学员总计有九十四人,贺腾骁原本打算在招些小旗官入讲武堂,无奈卢炳文四人对贺腾骁此举表示抗议,声称再招人他们宁可卷铺盖走人也不领这份差使。四个人教授九十四个粗鄙的武夫本来难度就大,甚至在外界看来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再增加学员的数量,卢炳文四人真会忙不过来。 最后贺腾骁还是顺从民意做出了让步,不再招收新学员,但严令卢炳文四人务必保质保量教授每个人完成认识十个字的标准。 此时的讲武堂内闹哄哄的一片,乱成一锅粥。虽说大门口挂着贺腾骁手书的“讲武堂”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牌匾,但这些大老粗们并不理解贺腾骁将他们这些代授总旗、百户招到这里的用意。 骁骑营扩军之后,贺腾骁并没有立即任命总旗、百户这些官职,只任命了小旗。现在骁骑营几乎所有的总旗和百户官名前面都挂着待授二字。当然,待授二字并不是贺腾骁原创,大赵本已有之,在武官的体制中官阶之前加上待授两个字通常是在战时主官阵亡,空降的主官对所空降的军队不了解,容易造成指挥失误,不能镇住所空降的军队。在这种情况下,通常的做法是暂时任命未阵亡的副官为该军队的主官,当然,朝廷也不能仓促任命,这样显得朝廷有些滥授官爵的意味,新任命的主官都会在官阶之前冠以待授二字,类似于代理总旗、代理百户。 但战后,只要临时待授的主官在战争中表现的不是太差,去掉待授二字成为名副其实的主官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讲武堂内的大多武官除了新募的兵中表现特别出众者,绝大部分是跟随贺腾骁到凤凰城出生入死的老卒,都眼巴巴地等着战后的封赏。平山堡军从一个千户队的消息扩充为一个营的消息传到军中,让他们兴奋了好一阵子。既然扩军,千户大人成了营将大人,好歹也是挂了金腰牌的将军,总不可能再向之前那样一个千户队实际上只有三个百户队的编制。 就算营将大人想这么做家主也不会答应,骁骑营可是贺家的一块招牌,骁骑营不能满编,外界又会如何看待贺家? “老子可是追随营将大人死守过平山堡,凤凰城玩过命的人,待授的帽子迟早会摘的掉。”一个骁骑营的老卒发着牢骚。 “得了吧。”另一个老卒应道,“这里兄弟有几个不是追随营将大人玩命的?莫说是咱们这些待授总旗,待授百户被招到了这鸟什子讲武堂,就连三个千户也被招到讲武堂啦。“ “莫提了,真不知营将大人葫芦里卖的是啥药,也不给个准话儿,官帽子上挂着待授两个字怪难受的,真怕哪天这顶待授的官帽子被摘了去。“又一个老卒附和道。 贺腾骁才走到讲武堂门口,便已经听到讲武堂内的讨论声,这些武官大多是粗人,嗓门大,听起来讲武堂倒是有些像做买卖的菜市场。 讲武堂门槛处,贺腾骁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挂在门楣上的讲武堂牌匾,颇为自得。这三个字他整整写了一宿,不知浪费的多少纸张最后才从一大堆报废品中挑出三个令他满意的字,令顾应蛟临摹在牌匾上。 “聒噪个甚!”贺腾骁大跨步走进讲武堂,将花名册夹在腋下,厉声喝斥道,颇有上位者的威严。 经贺腾骁这么一喝,扎堆叽叽喳喳的总旗百户们顿时安静了,一时间,讲武堂内寂静无声。 贺腾骁凌厉的目光扫过这群总旗百户,这群总旗百户不敢直视贺腾骁的眼睛,很多人选择低下头,躲避贺腾骁凌厉的目光。 “跟长舌妇一般聒噪个不停,规矩呢?!”贺腾骁加重了语气。 总旗百户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茫然不知所措。 “集合!立正!”贺腾骁沉下脸,吼出两个简介有力的口令。 总旗百户们这才反应过来,跟上了发条的玩具似的,快速挪动碎步,靠拢成队,等着贺腾骁训话。平时他们都是以这种运气训惯了手底下的小兵,这么多总旗百户被贺腾骁集中起来像训小兵一样的教训还是头一遭。总旗百户们一时没有缓过气来。 整好队伍之后,贺腾骁一手抽出夹在腋下的花名册,甩手丢给声旁的常青,背着手,提高嗓门,喝问道:“说说,你们刚才都在议论些甚?“ 整齐的队伍中,依旧是寂静无声,队伍内的总旗百户们不能转头,只能拿眼角的余光相互瞥着对方。贺腾骁的起色不是很好,没有人愿意做枪头鸟。 沉默有顷,周复兴咽了一口吐沫,终于鼓起勇气上前一步:“禀将军,咱们在讨论什么时候能将官帽上待授两个字摘掉。” 周复兴是这群总旗百户中年纪最大的,凭借军功升到待授百户的武职。贺腾骁想要一支年轻充满朝气的团队,再挑选的总旗百户的时候特意留意年龄,尽量挑选年纪比较轻的老卒,再者,年纪轻,更容易接纳新事物,学起东西来也快。 “入列!”贺腾骁冷冰冰地命令周复兴入列归队。 周复兴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由于片刻之后,还是利索地向后退了一步,没有开口。 周复兴快言快语,队伍内的总旗百户们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在上官背后妄自讨论升迁事宜,是极忌讳的事情。 ———————————————————————————————————————————————— 这章是补更,今天求个推荐票罢。特别感谢这周小k,想你菲儿的打赏。 感谢想你菲儿,runningchao,但醉何妨,胡无人道汉永昌,寒乙,的推荐票支持,谢谢你们。 第一百零一章:总旗百户(下) 第一百零一章:总旗百户(下) “是不是你们在背后议论你们想做营将,我也要把这把交椅让出来给你们做。”贺腾骁冷着脸道,“你们来做将军好了,我给你们当大头兵!” 这些总旗百户大多是跟贺腾骁卖过命的老卒,从平山堡到凤凰城,他们作战英勇,屡屡创下了骄人的战绩。在辽东各军中可算是翘楚。现在有坐拥贺家第一强军的名号,不可避免地滋生的焦躁之心。 胜不骄,败不馁,这六个字看似简单,其中的道理几乎所有人都懂。但是真正能做到胜不骄,败不馁的又有几人?秦军战斗力的不断下滑,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秦军在立下累累战功之后,全军上下,从武官到士卒滋生的骄躁之心,忘乎所以。就像彭朝栋所说的那样,天下第一强军府帽子戴久了,想摘下来就难咯。 诚然,这些老卒是难得的劲卒,立下的战功亦是耀眼,但这些战功和成军三十多年的秦军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秦军有自大的资本,毕竟秦军曾肃清大赵边患,收复河套失地。这样的功勋可谓是举世瞩目。 而他贺腾骁,没有这个资本,此前的平山堡军是打过几场胜仗,但那些战都是小仗,放眼大局,这些胜利没有对辽东的大局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贺腾骁之所以能够凭借这两场不大的胜仗声名鹊起,在于近些年赵辽战事,几乎全是以赵帝国败北收场。赵国需要一场胜利,哪怕是小胜来鼓舞军民的士气人心。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贺腾骁才得以登场。 基层军官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底层的士卒,现在这些基层军官满身骄浮之气。底下的士卒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现象必须遏制,否则,辛辛苦苦带出来的军队迟早要被骄躁、浮夸腐蚀垮掉。赵帝国近三百年来,立下耀眼战功,一时名显的强军不在少数。但这些所谓的强军很多都像是一道绚丽的流星划破天际,随之陨落入苍茫的黑暗之中。究其根源,便是军队腐化迅速。 “属下不敢。” “不敢。” “不……不敢。” 总旗百户们面色苍白如纸。 “敢在私下议论封赏,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的?”贺腾骁瞪着这群总旗百户。 “将军。”周复兴再次出列,朝贺腾骁行了个军礼,“是我起的头还请将军责罚。” “老周,你也是老骁骑营走出来的老人了,平心而论,我对你们的封赏可曾不公过?我贺腾骁敢拍着胸脯说,你们的待遇是辽东所有军队中最好的。而今你们在背后妄议封赏。”说道这里,贺腾骁摇了摇头,“责罚是肯定的,但你老周也别一个人充好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天这里的所有人都要罚!” “听凭将军处置。”九十多个总旗百户高声吼了出来,巨大的吼声在院子里回荡,气势骇人。 “常青,每人三十军棍,给我狠狠的打。”贺腾骁紧闭双目,面有痛苦之色。 贺腾骁暂时还没有设置专门的宪兵,行刑之事大多交由以常青为首的十几个亲兵做。 讲武堂内,军棍打在屁股上发出的闷响此起彼伏,不是伴有受刑者的闷哼声。在上任之初便对麾下的总旗百户痛下打手,这在大赵近三百年的历史中,是绝无仅有的。 卢炳文四个书生毕竟是文人出身,不忍心看着血腥的场面,抬袖子捂住眼睛,虽说是看不见,但闷哼声还是无可避免的传入他的耳中。卢炳文心想:贺腾骁行事当真是说一不二,对待自己手底下的兵下手都这么狠。这些兵要是寻常的兵就罢了,偏偏又都是总旗百户之流的武官。撑起骁骑营的骨架子,在辽东,有那个将领会对自己手下这么多的军官痛下打手? 挨打的武官压着牙,忍着疼,从牙缝中蹦出的不争气的闷哼声传入时时传入贺腾骁的耳中,刺激着贺腾骁的神经。在后世,他也曾体罚过刚分配到连队的新兵,只是没有现在这么狠罢了。没有一个军官愿意责罚自己的兵,只是现在他不得不这么做。要是放纵这些总旗百户,骁骑营迟早会沦为和普通镇军差不多的货色。 行刑终于结束,挨打的总旗百户们的屁股无不是被血水浸泡的黑红。可知常青这些行刑的亲兵没有放水。 “俯卧撑,每人五十个!”行刑刚结束,贺腾骁紧接着下了第二道命令。 总旗百户们没有怨言,就地趴下,双手撑地断断续续地将五十个俯卧撑做完,做完之后整队站齐,等待贺腾骁训话。 “这才像是骁骑营的兵!”沉吟有顷,贺腾骁才开口道。 不过是简短的一句话,这些总旗百户都很清楚这句话的分量,这是贺腾骁对他们最大的肯定和褒奖。总旗百户们听到这句话,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子。 “今天把你们全部都招进讲武堂,是让你们认字。”贺腾骁缓缓说出了把这些总旗百户全都召集到讲武堂的目的,“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骁骑营讲武堂的第一批学员。” 贺腾骁此语一出,队伍中便有了动静。总旗百户们不明白贺腾骁为何要让他们识字,帝国对武人的文化水平没有任何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能打仗。斗大字不识一个的将军比比皆是。 “将军。”出列的还是周复兴,周复兴跨出一步后,从(臀)部,传来的剧痛使他忍不住一哆嗦,“俺们都是武人,能打仗便好,识个甚字?” 贺腾骁脸上阴云密布,喝道:“周复兴!退下!” 周复兴一怔,贺腾骁很少直接喊他的名字,一般都是喊他老周,直接喊名字说明贺腾骁愤怒了。他也不便顶嘴,知趣地退回队伍。 “自今日始,卢秀才四人教你们认字,每人每天至少认十个大字,认不全的,差一个字,从你们的军饷中扣下一钱银子,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少军饷够扣!” 总旗百户们不说话了。 贺腾骁从腰间取下他的马鞭,郑重地捧着递给卢炳文:“劳烦先生了。” 卢炳文惶恐万分,连声道:“不敢,不敢。” 授鞭卢炳文后,贺腾骁转生对总旗百户们道:“在讲武堂,他们便是你们的将军,有违纪者,按军法处置!” 第一百零二章:医官唐靖 第一百零二章:医官唐靖 给讲武堂内的总旗百户们训完话之后,贺腾骁移步离开的讲武堂。剩下事情就交给卢炳文那四个书生去做了。 日暮时分,骁骑营医官唐靖跑到营将府找贺腾骁诉苦。贺腾骁这一打,打的是痛快,九十多名总旗百户二话不说,说打就打。打完之后,这些总旗百户们伤痕累累的屁股总是要治愈的。 九十多个捂着屁股总旗百户来到医馆索要金疮药涂抹伤口的时候,正带着几个徒弟配置药物的唐靖着实下了一大跳。除了每次战后结束,唐靖的医馆会涌入一群等待救治的伤兵,唐靖的医馆从没有这么热闹过。 九十多个总旗百户屁股被打的开花,按照人手一瓶金疮药算,这里面至少要九十多瓶金疮药。医馆人手少,除了三名医官之外,便只有七八个打下手的学徒。整个医馆每个月调制出来的金疮药也不过只有一百多瓶。 前番贺腾骁出援凤凰城,将医馆储备的药物席卷一空,凤凰城一战伤亡的人数并不多,只有冲营的五十多个骑兵带伤,步卒甚至没有同辽军像样地正面交过手。没有交过手自然也没有受伤,发到他们手里的药品当然没派上用场。可恨的是回到平山堡后,出征的士卒全都把这些药品私藏了起来,口称用完了,不肯归还给医馆。 现在贺腾骁打了九十几个总旗百户,医馆的药品储备又要见底了。唐靖这次来,打定主意要找贺腾骁讨个说法。 “唐医官,稍安勿躁,有什么事情坐下,咱们好好说,好好说。“唐靖火气很大,进大堂之后没有给贺腾骁好脸色,贺腾骁只得陪着笑脸,厚着脸皮上前迎唐靖。 贺腾骁很重视伤兵的救治工作,冷兵器时代,战场上直接毙命的士卒往往只占少数,但阵亡人数居高不下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伤兵在负伤之后没能够得到有效的救治。导致伤口感染,伤势恶化最终死亡。 大赵军中有随行的医官,但人数极少,一般一个营好几千人才配置三五个医官。战事一旦爆发,每天战死负伤者便成百上千,三五个医官怎么能够忙的过来?因此,只有少数的中高级军官和一些幸运的亲兵负伤之后才有机会得到医官的救治。至于寻常士卒,只能是听天由命,任其自生自灭。 贺腾骁在做千户的时候就有三个有实无名的医馆,数量不比一个营少,在军中可算奢侈。贺腾骁麾下伤卒的治愈率更是高达近九成,不得不说是个奇迹。赵军伤卒的治愈率和复员率普遍只有两三成,贺腾骁麾下伤卒的高治愈率和贺腾骁重视医官不无关系。 贺腾骁做千户的时候就把马匪夜袭难民营,负责救治伤民的五个郎中任命为平山堡的医官,后来走了两个,只剩下三个医官。贺腾骁以这三名郎中为基础,组建了平山堡的医馆。这个时代的郎中不多,像唐靖这样精通内外科的郎中更是稀少,贺腾骁为了留住他们不仅给他们优厚的待遇甚至不惜私封他们为平山堡医官。在大赵,营级以下的军队是没有资格设置的医官,贺腾骁晋升为骁骑营的营将之后,唐靖为首的三个医官才正式拿到朝廷的告身,成为正儿八经的随军医官。 唐靖精通医学,是不可多得的医学人才,人才难求,唐靖对贺腾骁摆臭脸贺腾骁只能还之以笑脸。只要有真才实学,贺腾骁乐意放下身段。 唐靖脾气很大,也不管贺腾骁还是站着,直接挪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火气不减:“将军今天不老夫一个说法,老夫就赖在营将府不走,上回将军出征凤凰城,医馆的药品都被将军拿光了,这次将军打板子,又把医馆的药品折腾见底了。将军打了他们板子,却是老夫在替将军受罪,这是何鸟道理?!” 唐靖虽是郎中,属百工之流,但毕竟还是有秀才功名在身的人,不顾斯文地爆出口,贺腾骁忍俊不禁。 “医馆真没药了?”贺腾骁腆着脸问道。 “药品调制不易,当真是没了。”唐靖坐在椅子上气呼呼地道,或许是年纪比较大的缘故,唐靖的喘息声又急促又粗重。 当世药品不能量产,卖药品的只有一些规模不大的药铺,导致当世药品稀缺。扩军之后,贺腾骁一直忙于扩军之事,招募新兵、训练新兵、还有讲武堂那档子事儿,忙的贺腾骁焦头烂额。如果不是唐靖气冲冲地来找他要个说法,贺腾骁当真要把医馆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金疮药人手一瓶,如数发给那些总旗百户。”贺腾骁说道。 唐靖心疼的面色转黑,正欲开口,贺腾骁却接着说了下去,贺腾骁毕竟是骁骑营的最高主官,唐靖也不好打断贺腾骁的话。 “骁骑营扩军,医馆自然也要扩。”贺腾骁问唐靖道,“唐医官以为然否?” 唐靖兴奋地一拍大腿,忙不迭点头道:“然,然,然,然也。” 贺腾骁亲手给唐靖到了杯茶,端到唐靖面前,唐靖也不客气,略略道了一声谢,径直接过大口地咕咚咕咚喝下。他确实渴了。 “招医官可不比招兵,盖州有行医经验的人,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看着唐靖喝完茶搁下茶盏之后,贺腾骁说道。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医术虽说不被轻视,但也说不上受待见。唐靖原本也是********玩科举这条路上钻,经过几次落榜的打击之后,迫于生计才愤而从医,从医之后渐渐发现自己在医术方面颇有天分。从此醉心医道,不问科举。 “将军放心。”唐靖胸有成竹,似乎早有打算,“老夫从医近三十载,辽东的医士郎中老夫都熟络,不是老夫夸口,镇军医官中有一半都是老夫教过的弟子,以老夫的薄面,将军目下的声望,请三五个医官不是难事儿。” 唐靖抚着胡须,颇为自得。贺腾骁了解过唐靖医术精湛,在辽东是出了名的名医。唐靖在辽东医界有这么高的影响力,这倒是出乎贺腾骁的意料。 贺腾骁心想:算是捡到宝了。听唐靖的语气,再请三五个医官不是难事,一副很轻松的模样。贺狮虎堂堂参将,也仅有七八个医官。要是真能再募三五个医官,招些学徒,倒也勉强够用。 贺腾骁走到堂中的办公的案牍上,一面奋笔疾书,一面对唐靖说道:“既是如此,烦请唐医官替我请来则个,待遇诸事都好说。” “有将军这句话足矣,唐某这便去办。”唐靖等的就是贺腾骁这句话,说罢起身告辞要走。 “等等。”唐靖屁股刚刚离开椅子,贺腾骁叫住了唐靖。 唐靖狐疑地回头看向贺腾骁。 贺腾骁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盖上大印,走到唐靖跟前,将纸递给唐靖:“向库府支取五百两银子,供医馆使用,若后不够,唐医官可再来找我撒火。” 唐靖端起一副肃容,朝贺腾骁深深一躬,退出了营将府大堂。 第一百零三章:贺族骑士 第一百零三章:贺族骑士 日渐西沉,暮色在苍茫的天地间渐渐弥散开来。 唐靖走之后,贺腾骁想着处理完今天的公文之后便可以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出发前去盖州。 忙碌的日子是充实的,同样也是疲惫的,忙碌之后最大的享受莫过于好好睡上一觉。 贺腾骁趴在案牍上,打算现在大堂打一会儿盹,等饭熟之后用完晚饭再去睡觉。 这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踏碎了贺腾骁的美梦。 进来的人是常青,贺腾骁眯着眼睛抬起头,脸上写满倦意:“常青,为何如此匆忙?” “禀将军,从复州来了一百余骑。”常青拱手道。 “复州……”贺腾骁呢喃着碎语着。 贺方雄临走之前曾问过贺腾骁有什么要求,他会尽量满足贺腾骁的要求。贺腾骁当时是吐出了银子,马匹,粮食三个词儿。银子和马匹贺腾骁只是嘴上说说,并不奢望贺方雄能拨给他银子和马匹。 贺家也缺银子,贺家私兵欠饷虽说没有镇军那么严重,不过多多少少还是欠了军饷。马匹就更不用说了,帝国中期之后国力不振,仅有的几个优质马源地相继丢失,战马成了稀缺资源。议和一事和萌古闹翻之后,战马更是难得。贺腾骁没指望过贺家会拨给他战马,再者,他重建骁骑营的重心也不在骑兵上,而是在步兵上,维持少量的骑兵当斥候侦探情报,传递文书军令便足够了。以贺腾骁目下的财力和实力,还没有组建一个营纯粹骑兵的能力。 “走,瞧瞧去。”贺腾骁强打精神起身。 “将军,这支骑兵的百户是周石。”常青提醒了贺腾骁一句。 周石,这个名字贺腾骁有些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这个周石是何许人也。 “周家有两个兄弟,长子周石,次子周木,都是武安公极信任的人。” 贺腾骁一拍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状。 贺方雄有两个清一色的百户队骑兵,这两个百户队的骑兵虽说人数不多,但绝对是不亚于曼舒王帐兵的骑兵。战力更是在原来的骁骑营之上,这两支百户队的骑士,不仅有汉人,还有擅长骑射的蛮夷骑士。贺方雄盛年之时出征萌古,当时的萌古不像今天这般孱弱,那时曼舒族堪堪有了崛起的倪端,萌古部族还是朝野公认的对帝国威胁最大的外患。 贺方雄曾经孤军追击萌古败兵,深入大漠腹地千里,被聚拢的三千萌古轻骑团团包围,贺方雄的身边仅有这两个百户队的骑兵。萌古人冲锋的号角在草原上响起,饿狼一般地向这两个百户队的骑士扑来。 这本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歼灭战,结局却是令所有人大吃一惊。《孙子兵法》中的: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的军事法则对于这支仅有两个百户队的骑兵并不适用。萌古人骑兵在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人数何止是这支骑兵的十倍。最终却是被这支规模不大的骑兵堂而皇之地打败了,不仅是战败,而且是惨败。萌古三千轻骑被斩首千余级,追杀五百里。贺方雄也因这场以少胜多的战役名噪一时,被冠以辽东第一骁将的称号。 后来这支骑兵队的军官周显重病身亡,贺方雄为此痛哭了一天一夜。接替周显职位的是他的两个儿子,周石和周木,贺家三州之人习惯称此二人为周石头和周木头。据说是人如其名,两兄弟像他父亲一样悍勇无比,就是一个固执像石头一样,一个榆木脑袋,都是有勇无谋的匹夫。 贺方雄竟然调遣他的一个亲兵队到贺腾骁的骁骑营,是为了监视贺腾骁还是单纯地扩充骁骑营? 贺腾骁边走边思考着这个问题,总觉得是这二者兼而有之。说是派来监视贺腾骁的罢,周石顽固如石,没有什么城府,不是监视贺腾骁的合适人选。说是单纯为了扩充骁骑营的罢,贺方雄这个老人精可一点也不单纯…… 到了堡门口,但见尘土飞扬,烟尘中,一个个骑士矫健的身影伴着沉重有力的马蹄踏地声一闪而过。如果常青没有事先告诉贺腾骁,来的仅仅是一个百户队的骑兵,贺腾骁绝不相信眼前仅有一个百户队的骑兵。这一百余骑展现出来的气势丝毫不逊于一个千户队的骑兵。 贺腾骁今天穿着豹子补子的正四品营将官服,周石不可能认不出贺腾骁。贺腾骁到了堡门口,周石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旧我行我素,继续炫耀这支骑兵精湛的骑术。 常青铁青着脸:周石这厮,营将大人到了还继续驰马,丝毫不把贺腾骁放在眼里,真是无礼至极。武安公的亲兵就了不起?就能目中无人? 贺腾骁却是一点浑不在意,笑着示意周围站着的卫兵坐下。几个谨慎的卫兵,手按在刀柄上,似乎像是在防备这支骑兵。 “坐下罢,都是自家人,欣赏欣赏武安公亲卫的骑术。” 贺腾骁一撩袍子席地而坐,也顾不上地上的尘土污了这身簇新的官袍。 就算周石是贺方雄派来监视他的,以周四现在的这样的举动,贺腾骁反而觉得宽心的很,甚至有些高兴。周石在他面前炫耀骑术不过是一种争强好胜的表现罢了。这样的人性子直,没有什么城府,更没有多少心机。 空旷的天穹,如血的残阳,一望无垠的原野。 在这样的情景下欣赏马术无意是惬意的,更重要的是,这是人家上门表演,还不要门票。贺腾骁有些懊恼,没有带酒来,要是有酒助兴便更惬意了。 不得不承认,这些骑士们的马术的确很精湛。曾经是骁骑营百户的贺腾骁也是精通骑射,这些骑士们的马术比之贺腾骁差不了多少。尤其是周石,像是粘在马背上一样,这样的本领别说是在赵军中,就算是在辽军中恐怕也找不到几个。 骁骑营现在骑射最为精湛的是凌锋,其次才是贺腾骁。至于张雨阳,马下格斗的确比凌锋来的强,但张雨阳毕竟是自小在浙江长大,弓马骑射自然比不上常年马上征战的北地骑士。周石的骑术,看起来却是比凌锋还要精湛几分。 贺腾骁悠闲地坐在地上欣赏周石炫耀骑术,这倒是令周石觉得意外。 虽说周石官阶只是一个百户,但周石是贺方雄极信任的亲随。盖复金三州寻常的千户见了都要点头哈腰地讨好。周石被贺方雄派到平山堡,划归到骁骑营的编制中,心里憋了一口闷气。骁骑营名声虽然响亮,但那里有在武安公身边做亲随来的威风。 日头已经沉下地平线,暮色渐重,城楼上的卫兵点燃了灯火,驱散黑暗。 终于,周石抬手喝令他的骑士们停下...... 第一百零四章:萧瑟辽阳 第一百零四章:萧瑟辽阳 周石抬手示意麾下的骑士停住。 骑术娴熟的骑士勒住马缰,顷刻之间,一百余骑止马立在原地,雷鸣般的马蹄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令行禁止,骑兵比步兵更难做到,骑兵想要做到令行禁止,要控制住的不仅仅只有马上的骑士,还有胯下的战马。只有将自身和战马融为一体的骑兵才能做到这一点。毫无疑问,这些骑士的骑术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已将自己的身体同他们的战马,融合在了一起。 周石没有下马的意思,跨着战马径直驰马到贺腾骁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盘坐在地的贺腾骁,贺腾骁周围的骁骑营将士个个面带愠色。在官长面前驰马,是对官长的大不敬。 这个时代讲究贵贱尊卑,军营尤是如此。在帝国京师的皇宫门前,所有人都要下马,皇宫之内禁止乘骑骏马。违者轻则杖责,重则斩首。只有极少数,德高望重的老臣才享有在宫禁之内驰马的殊遇。在长辈的陵寝之前,子孙要下马表示对逝去长者的尊重。 周石此举是对官长的冒犯。 常青的大拇指按住腰刀上的卡簧,只等贺腾骁一声令下,拿下周石问罪。 贺腾骁拍拍沾染在屁股上的尘土,似乎对此浑不在意,抚掌笑赞道:“周家兄弟骑射精湛,腾骁早有耳闻,盛名之下无虚士,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周石的骑术确实不错,放在以骑射闻名的辽军中,恐怕也是军中的佼佼者。贺腾骁是发自内心的赞叹,他没有必要讨好周石。说句难听的周石再怎么显赫终究不过是贺家的看门狗,而他是贺家的嫡孙。 周石再怎么不识抬举,这时候也不能再继续骑在马上和贺腾骁说话。从贺方雄身边被抽点到平山堡,周石心中憋着一口怨气,在贺腾骁面前驰马,除了有意炫耀他和他麾下的骑士马术精湛之外,便是一泄胸中的这口闷火。 周石原以为贺腾骁会被他大不敬的举动激怒,大发雷霆。如果是这样子的话正中周四下怀,周石便可借机顶撞贺腾骁,然后负气回复州。回复州之后,贺方雄就没有理由将他抽调到贺腾骁的骁骑营。 贺腾骁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火的意思,反而对他的骑术大加赞赏,甚至喝彩,这大出周石的预料。 找不到任何顶撞贺腾骁的理由,周石有些泄气。 “复州百户周石,见过将军!”周石硬着头皮,不是很情愿地抱拳对贺腾骁躬身行了一记军礼。 “大胆!”常青怒喝道,他早已经对周石的无礼憋了一肚子火,按官阶,周石是百户,贺腾骁是千户,躬身的军礼是官阶相近、平级的武官照面行的军礼。 照规制,周石面见贺腾骁行的应当是单膝屈地的全军礼。 “武安公的亲随就可以无视我大赵军律么?!”常青冷笑道。 常青激怒了周石,这一次,周石倒不是故意要对贺腾骁行平级军礼侮辱贺腾骁。周石在贺方雄身边待久了,平常进出武安公府上的将领,周石也只是行平级军礼意思意思,久而久之成了习惯。 周石面部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正待要发作,贺腾骁却抢在周石发作之前开口了:“常青,安置好周百户的人,明天咱们一起去盖州。” 说罢,贺腾骁头也不回地回堡了。 让常青负责安置周石的人,常青显得很不甘愿,不过贺腾骁已经将这件事情交代给他,常青只得忍住心中的这口怨气,安置好周石的人。 “周百户,里边请。”常青皮笑肉不笑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看起来,像是在冷笑。 ———————————————————————————————————————————————————————————————————————————————————————————————————— 辽阳城。 这座新兴帝国的都城笼罩在无边的暮色之中。 日落之后的辽阳城十分冷清,萧瑟的晚风吹过,吹得城内稀疏的草木沙沙作响。 辽帝国在军事上捷报频传,但辽帝国的治下却是四面楚歌。 辽军攻占辽阳城之前,辽阳城是辽东乃至塞外首屈一指的繁华大城。边贸繁荣,闹市喧喧,彻夜不绝,辽阳城一度是一座唯一不实行宵禁的边城,原因无他:辽阳城的商业贸易实在太过繁荣了,宵禁政策在辽阳城早已名存实亡。 大赵贞元十三年秋,辽军占领辽阳城之后,对这座帝国最为繁华的边城进行劫掠,血洗了这座繁华的边塞都会。辽阳城迅速萧条了下去,原本繁华的边塞都会,如今到了夜间除了执火巡逻的辽军巡逻队,竟是没有一丝人气。只能在阴暗的角落处看到蜷缩在角落带着呆滞表情的流民。 偶尔从深巷中传来更夫报更的声音,声音有气无力,像是弥留之际,将死之人软绵绵的碎语。 辽阳城,已经没了往日的生气,变得死气沉沉。 “让开!让开!”一辆马车穿梭过冷清萧瑟的街道,几十个流民围拢上去,很快便被护卫在马车旁的辽军骑兵驱散开来。这些辽军不是俞延松的汉军,而是正儿八经的曼舒族骑士。 不消说,有资格拥有曼舒族骑士作护卫,必然是现下辽阳城显赫的人物。流民们望着车架不禁心生好奇:马车里坐的到底是什么人? 辽阳城已经很久,晚上没有出现过马车了。流民似乎也习惯了辽阳城的萧冷凄清,突然冒出这么一辆马车,反而觉得有些不自在。 马车的帘幕被撩起,几个幸运的流民借着月光,瞅见一张中年人的脸。这多少令这些流民有些失望,他们原以为,马车内坐着的人,是一位姿色不错的美人。 中年人先是看了看马车外枯瘦的流民,随即将目光转移到一边的街道上。街道上没有一家开张的商铺,几乎是家家闭户,而现在只是刚入夜不久,这是一个很反常的现象,在以往,三更之后,这条街道依旧是行人如织。 这条街道的名字叫做辽阳东街,辽阳东街是辽阳城最为繁华的地段。曾经的辽阳东街,人流熙熙攘攘,车马难行,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东西延伸,一直延伸到辽阳城东门。 然而,辽阳城易手辽军之后,这座昔日繁华的边塞都会,变得面目全非。 望着辽阳东街尽头唯一高悬的一盏孤灯在风中瑟瑟摇曳,中年人长叹一声放下帘幕。 一辆孤零零的马车,驶入大街深处,驶入渺无尽头的黑暗之中。 第一百零五章:辽皇之忧(上) 第一百零五章:辽皇之忧(上) 马车内的人是大辽帝国的宰辅陈彦凯。 大辽帝国正式立国,建都辽阳已近一年。一年倏忽而过,大辽帝国军力依旧强盛,曼舒铁骑依旧是纵横辽东的无敌之师。 辽帝国看似强大,实际上也是危机重重。曼舒族长于兵事,短于民生。在没有入据辽东之前,曼舒族逐水半农半牧为生,生活方式和在长白上相比,没有太大的区别。曼舒族的短板尚未显现出来。 但是,曼舒族自从入据辽东,有了自己稳定的根据地的时候,曼舒族的短处被放大的。治下民生凋敝,南逃的汉民不计其数。辽军几乎每天都能够在赵辽交界处追杀数百南逃的汉民,甚至将南逃汉民的头颅悬挂在边境,以示警告。但却没有收到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南逃的汉民反而越来越多。 陈彦凯不是目光短浅之徒,不然他也不会被曼舒族的一代雄主,完颜圣聪看重,并委以辽国宰辅的重任。 他深知,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尽管凭借大辽帝国武力的强盛,曼舒族也无法长期再辽东立足,最后的结局无非是退出辽东,辽东都站不住脚跟,入主中原更是水月镜花。 立国之初,陈彦凯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上疏完颜圣聪,提出一套改制方案,加快辽政权的汉化进程。辽帝国虽然暂时在军事上挫败了赵帝国,但是,除了军事之外,辽帝国可以说是一无是处。 晚唐以来,塞外崛起的异族不再少数,能够入主中原,占据华夏半壁江山的却就那么几个。能占据华夏半壁江山的几个游牧民族,无不是在军事上挫败中原王朝之后,汲取中原先进的制度文化,加快本族汉化历程。由于曼舒族老世族在族中的势力强大,陈彦凯这套方案的很难得以落实,收效甚微。 以史为鉴,历史就是一面镜子。曼舒族和晚唐以来塞外兴起的游牧民族本质上没有多大的差别,晚唐以来能够入主中原的塞外异族对曼舒族有着很大的借鉴意义。 完颜圣聪很久没有晚上单独召见臣子了,或许是今天的朝会不欢而散的缘故罢,完颜海涯竟派出了车驾和王帐兵接陈彦凯入宫议事。能让完颜圣聪派出车驾接送的汉臣,至今为止,恐怕也只有陈彦凯一人罢。 陈彦凯半生怀才不遇,得到完颜圣聪的赏识之后旋即被重用,如今更是做到了一国宰辅的位置。从一个不入流的小官,到如今蟒袍加身,官居一国宰辅,人生际遇何其变幻无常。当初如果不下投奔曼舒族的决心,他又何来今天。机会总是留给有魄力,有准备的人。 对于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而言更是如此。有魄力,能把握住机会的国家和民族,纵然是伤痕累累,他也能够在废墟中重新站起,重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想着想着,马车骤然停下了。 马车已经到了皇宫门前,前面是宫禁重地,不能够再驾马车前行。 “宰辅大人,皇宫已到,请宰辅大人下车。” 为首的王帐兵在车前恭声汇报道。这些王帐兵都是完颜圣聪的殿前带刀侍卫,他们对陈彦凯的信任来源于完颜圣聪对陈彦凯的倚重。 陈彦凯撩开马车的帘幕,在两个王帐兵小心翼翼的伺候下下了马车。 辽帝国的皇宫前身是辽王府,辽王宋宇礼崇尚节俭,辽王府说不上奢华,占地面积也不大。做一个藩王的王宫尚可,但作为一个帝国的皇宫多少显得有些寒酸。 完颜圣聪也无意兴建富丽堂皇的皇宫,与其拿拿大把大把的银子来兴建皇宫,还不如将这些银子投到军中,购置铁料,添置军器。 陈彦凯对辽国皇宫并不陌生,他是这里的常客,从宫门到完颜圣聪处理政务的皇极殿这条路,陈彦凯不知已经走过了多少遍,哪怕是蒙着眼睛,陈彦凯也有自信摸索到皇极殿前。 这座府邸新的主人继承了原主人崇尚节俭的作风,从王府变为皇宫之后除了皇极殿之外,没有过多的装潢。借着有些昏暗的灯光,陈延凯走到了皇极殿殿门前。 陈延凯在殿门处收住脚步,守卫在门口的王帐兵见陈延凯来了,轻声道了声宰辅大人,算是打招呼。说罢,转身进入皇极殿禀报完颜圣聪。 听到陈延凯已经到皇极殿门口,完颜圣聪眼睛里闪出了兴奋的目光,瞟了一眼殿外,高声道:“陈爱卿,进来罢。” 完颜圣聪发话之后,陈延凯这才挪动脚步进入皇极殿。 “赐坐!” 完颜圣聪话音刚落,一个王帐兵已经把一个铺了锦的座墩移到陈彦凯身后,动作又静又快,几乎没有弄出什么声响。 王帐兵做完这些知趣地退出皇极殿,侍立于殿外。空荡荡的大殿中,只剩下君臣两人。 “谢皇上赐坐。”行毕君臣之礼,谢恩之后,陈彦凯才将半个屁股贴在绣墩上。 完颜圣聪称帝之后,称谓也从大汗该成了皇上。起初,完颜圣聪对这个称呼感到有些乖乖的,皇上叫起来远没有被交了近四十年的大汗来的自在。叫了几个月之后,完颜圣聪才对皇上这个称呼慢慢习惯。 “爱卿用茶。”完颜圣聪抬手示意道,陈彦凯眼前的案几上不知是什么时候沏好的热茶。 圣意不可却,陈彦凯也不矫情,略略写过完颜圣聪之后,端起茶盏,茶是温热的。吹热汽的功夫都省了,陈彦凯直接开口啜了起来。 “今日的朝会,陈爱卿也看见了,别人不知道朕的难处,陈爱卿当知朕的难处,朕这个家当的不容易。”殿内只有君臣两人,没有外人,完颜圣聪破天荒地向陈彦凯大倒苦水。 完颜圣聪是一个性格坚毅的君王,带着曼舒族从塞外杀出一条血路,紧接着又和庞大的赵帝国对阵了二十多年,这条路不可谓不艰难。但完颜圣聪从没有诉过苦,硬是咬着牙挺了过来。这是他第一次大倒苦水。 无疑,完颜圣聪碰到了比带族人从强敌中杀出一条血路求生更艰难的事情。 第一百零六章:辽皇之忧(下) 第一百零六章:辽皇之忧(下) 再坚强的人总有薄弱的一面,完颜圣聪就是这样的人。 曼舒族是一个尚武的民族,男子自幼学习骑射,几乎是全民皆兵。等到要作战的时候,将族内的男丁征召起来,不用刻意训练就是一支强军。 拥有可汗血统的完颜家族也不能例外,完颜家族子弟的骑射不比寻常族人差。完颜圣聪是马背上杀过人,刀尖上舔过血出来的铁血帝王。哪怕是让他带兵上阵厮杀,不会比寻常的将领逊色半分。 不善民生治理几乎是所有蛮族首领的短板,完颜圣聪也不例外,如果说和其它蛮族首领相比,完颜圣聪的过人之处在于,完颜圣聪知人善任,不仅破格提拔族内平民出身的优秀将领,更是敢大胆任用汉族文人。完颜圣聪任命汉族文人陈彦凯为辽国宰辅就是其中一个典型的例子。 “皇上可是要废除新法?”陈彦凯猜出了完颜圣聪的心思。 今天朝会上,早有预谋的老世族骤然发难,反对立国之时施行的新法,甚至发出新法与曼舒族不可共存,新法存则则曼舒族灭,新法灭则曼舒族存等危言耸听之语。 陈彦凯提出的新法真的像曼舒族老世族说所说的那么不堪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至少陈彦凯坚信新法没有错。曼舒族单纯靠马上征服敌人的时代已经过去,想要有进一步的作为,必须顺势革新。晚唐以来,能入主中原半壁的异族,哪一个不是经过汉化的? “老世族是曼舒族的根基。”完颜圣聪长叹一声,继而苦苦一笑,颇有些无奈,“老世族反对,朕不能不听,至少是不得不听。” 陈彦凯的这套新法在实行之初,就受到曼舒族老世族,包括完颜家族的八大亲王的强烈反对。虽说完颜圣聪颁布了这套法令,但这套法令之后,曼舒族各级官员阳奉阴违,成了一纸空文。 甚至完颜圣聪本人也开始怀疑这套新法的可行性,如果这套新法可行,为何大辽国的治下依旧是满目疮痍?为何每天总有汉民不断南逃? “奴才以为皇上此言大谬!”陈彦凯不认同完颜圣聪的观点,“曼舒族的根基不是老世族,是完颜家族和麾下的三十万曼舒族勇士!” 完颜圣聪沉默着,没有说话。 陈彦凯起身,朝完颜圣聪躬身拱手:“上古至今,奴才最佩服两个君臣,皇上可有兴趣一听?” 陈彦凯没有继续深入讨论曼舒族根基的问题。完颜圣聪在起兵之初,很大程度上得到了曼舒老世族的支持。曼舒族起兵之初,就是靠这些老世族凝聚族内的力量,撑起曼舒族的,如今新法要拿老世族以及八大亲王开刀。完颜圣聪总有些过河拆桥的感觉,对待新法虽然表面上予以陈彦凯支持,实际上,陈彦凯获得完颜圣聪支持的力度并不大。 诚然,老世族在曼舒族崛起初期对,对曼舒族的强势崛起做出了很大贡献,但时过境迁,而今,老世族和八大亲王却成了辽国进步的绊脚石。 “却是哪两个君臣?”完颜圣聪缓缓抬起头望向陈彦凯问道。 “秦穆公和商鞅!”陈彦凯掷地有声地回道。 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完颜圣聪身躯一颤,两眼放出灼热的光芒。完颜圣聪熟读中原史籍,对中原的历史还算了解,他当然明白陈彦凯说这两个君臣的用意的。 陈彦凯把他比作秦穆公,而陈彦凯本人,更是自大地将自己比作商鞅!一向谦恭谨慎的陈彦凯为何今日却这般自大?! “陈卿,你可知老世族私下里是怎么议论你的新法的?”完颜圣聪笑道。 “曼汉杂处,恐曼舒族为汉人同化,有失祖宗古朴之制。”陈彦凯脱口而出,老世族背地里的流言蜚语,他听到的不比完颜圣聪少。 “那陈卿是怎么看的?”完颜圣聪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陈彦凯身上,只是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成分,让人捉摸不透。 陈彦凯的额头开始微微冒汗,但还是迎着完颜圣聪的目光:“汉人亦是我大辽国子民!” 大辽国三个字眼,陈彦凯脱口说出的时候,特别加重了语气。 精炼的回答让完颜圣聪感到颇为意外,完颜圣聪原以为陈彦凯会长篇大论地跟他说一大堆,想不到陈彦凯抛出的仅仅是这一句汉人亦是我大辽国子民。陈彦凯特别强调大辽国,是啊,现在他完颜圣聪是大辽国的国君,不是塞外逐水而居的曼舒族的大汗。 “奴才斗胆一问,以曼舒族三十万强军,皇上可有把握征服南赵?”陈彦凯连珠炮似地问道。 完颜圣聪先是一怔,继而是一阵沉默,似乎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沉默有顷,完颜圣聪很肯定摇了摇头;“没有。” “目下南赵军力不及我大辽,我大辽再胜南赵几仗不是问题,然则胜南赵易,而征服南赵,难。”陈彦凯说道,“曼舒族人丁不到百万,丁口不足四十万,想要征服一个人口亿兆,疆域万里的庞大帝国,诚非易事,想要征服南赵唯有一途。” 说到这里,陈彦凯骤然停住,灼灼的目光射向完颜圣聪。 “哪一途?!”完颜圣聪拍案而起,急切地问道。 “以汉制汉!”陈彦凯起身负手侃侃而言,“想要以汉制汉,唯有实行新法!施行新法,纵然皇上这一代无法征服南赵,但二世,三世,四世乃至五世六世之后,终有一天,大辽国能够征服南赵。“ “说到底,陈卿还是要实行新法。“完颜圣聪的神色没有方才那么激动了,甚至显得有些黯然。 “皇上一心想要恢复祖宗霸业,曼舒族最大的霸业便是全据辽东,如果没有意外,以皇上之英明,最快,明年曼舒族便可全据辽东之地。皇上霸业已成,臣也该告退了。” 陈彦凯喟然一叹,长跪伏地,良久之后起身,转身要走。 “陈卿,等一等!” 陈彦凯走到店门口,完颜圣聪叫住陈彦凯,追上陈彦凯,拉住陈彦凯。 上下两排牙齿打颤,咫尺之隔,陈彦凯清晰地听到完颜圣聪牙齿打颤发出的声响。 ”朕要入主中原!陈卿助我!“ 望着漫天的暮色,完颜圣聪决绝道。 ———————————————————————————————————————————————— 昨天校园网断了,半夜起床发的,试着再补一更昨天的更新,抱歉,让大家久等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初至盖州 第一百零七章:初至盖州 辽国简朴的皇宫内,完颜圣聪和陈彦凯君臣二人的深夜的会见即将揭开一场辽帝国轰轰烈烈的改革序幕。 这场会见之后,辽国的朝堂没有异动,出人意料的平静。陈彦凯不是死脑筋的人。他的改革方案需要一个时机,眼下,辽国改革的时机未到。辽帝国正在秘密筹备一件大事,陈彦凯继续蛰伏着,等待时机的来临。 盖州城,这座城池并不大。总共也就四万左右的人口。 自从盖州成了贺家抗辽的桥头堡之后,盖州驻防军队人数由原本的不到两万增加到了近四万。 盖州城不到两万的原驻军是贺狮虎的麾下的盖州本地士卒,辽国征南军北撤之后,贺方雄考虑到盖州城兵力单薄,不足以守住盖州,便从复州抽调了八千贺家私兵到盖州,增强盖州的守备力量。 除了盖州城的原驻军和贺方雄从复州抽调来的贺族私兵之外,盖州城还有已故来自金州城的军队——贺世忠的腾豹营。腾豹营人数不多,一个标准的营的人数,人数在三千人左右。 但骁骑营覆灭之后,腾豹营是贺家实际上装备和战斗力最为强悍的一个营。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腾豹营抗命留在盖州,是贺狮虎心头的一块心病。 盖州城成为贺家抗辽桥头堡之后,盖州城的戒备较之以往森严了许多。守门是卫兵并不认识贺腾骁,贺腾骁带着一百来杀气十足的骑士出现在盖州城下的时候,守门卫兵几乎是紧张的要拔出腰刀来。 在这些卫兵的印象中,盖州已经没有的这么精锐的骑兵,加上这些骑士中有不少人是蛮人模样,不由得卫兵们不起疑,将贺腾骁他们误认为是辽军。 直到贺腾骁出示了金腰牌,一番解释之后,卫兵们才敛容肃然起敬:“原来是新任的贺营将,失礼了。” “无妨。”贺腾骁接过卫兵递回来的腰牌,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招呼一声进了盖州城。 守卫城门的卫兵能够拦住他,说明盖州城的防备还是比较严密的。辽军诈开盖州城城门的概率很小,贺狮虎还算是一个靠谱的将领。 进城之后,贺腾骁的这支队伍驰马走在街道上显得很拉风。尤其是他们胯下不断喷着响鼻的战马,吸引到了不少的艳羡和惊叹的目光。路过的军民都会忍不住回头多看上几眼。 盖州不是没有骑兵,贺狮虎麾下有一千多名骑兵,贺世忠的腾豹营也有八百骑兵。但是这支骑兵的明显要比贺狮虎和贺世忠的骑兵要高一个档次。 路旁的军民按耐不住好奇心,接头接耳的议论着这支骑兵的是不是新近调驻盖州的骑兵,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周石跟在贺腾骁的身后,望着贺腾骁的背影心绪复杂。路人的议论似乎与他无关,平山堡他当着贺腾骁的面驰马炫耀马术,贺腾骁没有发作,他感到像是一拳打在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上没有着力处。贺腾骁现在又将他和他的人带到盖州到底有何用意?周石实在想不通。 盖州城不大,四条主干街道的分布很整齐,也很对称,大体呈一个“井”字形状,贺狮虎的参将府就设置在四条主干街道的中心。加上骑马,虽然是缓缓骑行,但比起步行,速度还是要快上一些,没多久,贺腾骁就到了贺狮虎的府邸:盖州参将府。 贺腾骁进城之后,已经有士兵进府通报贺狮虎。贺腾骁现在是营将,又有着贺方雄嫡孙的身份,盖州城的士卒丝毫不敢有所怠慢。 盖州城虽然不大,但好歹也是一座城池,尽管身处战争前线,盖州城的商贸依然还是比较繁华,至少要比平山堡那座单纯的军事堡垒热闹的多。 袁铮钰和谢芸馨在平山堡的生活比较单调,都憋坏了。很久没有到过人烟繁盛的繁华之地,尤其是谢芸馨,进城之后一直兴奋地拍着小手,好奇地张望这座繁华的陌生城市。这是谢芸馨吵着要来盖州城的一个原因罢。 老实说,贺腾骁也有些快被平山堡的单调而又枯燥的生活闷坏的感觉。这次来盖州也可以散散心,稍稍放松放松。 袁铮钰和谢芸馨半路上吵着要到处逛逛,贺腾骁没有扫她们的兴,不过两个女孩子家在人生地不熟的盖州瞎逛总有些不放心,还是让常青陪同在他们两个,左右,自己还是带了周石的骑兵直接到贺狮虎的府邸,寻贺狮虎去了。 “腾骁,来了也不通报一声,我也好出城迎你,怎么就直接到府上来了。让外人知道了,又得嚼舌根子说我轻慢你。” 贺狮虎亲自出大门迎接贺腾骁入府,很是热情。 贺腾骁笑了笑,道:“怎敢劳驾上官出城迎接下属,那岂不是坏了规矩?” “叔侄之间,那些繁文缛节不管也罢。”贺狮虎的注意力转到贺腾骁身后彪悍的骑兵上,觉得这些骑兵有些眼生,贺腾骁有多少骑兵贺狮虎还是有数的。骁骑营保留下了骑兵不过六十多骑,身后的一百多骑骑兵是哪里来的,难不成贺腾骁扩充了一百多骑兵? “这位是?”贺狮虎没有明问贺腾骁身后的一百多骑骑兵是哪里来的,而是指了指站在贺腾骁身后的周石问道。 贺腾骁的护卫一般都是常青担任,贺腾骁出行常青更是形影不离。今天站在贺腾骁身后却是一个陌生面孔,但这个陌生面孔,贺狮虎似乎觉得有些面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武安公调派到骁骑营的骑兵百户,周石。”贺腾骁侧头看了一眼周石,回道。 贺狮虎听到这个名字不由一怔。有顷,才缓过神,吩咐管家安置好这一百多骑兵。 “原来是周百户。” 周石朝贺狮虎微微颔首示意。贺狮虎心下犯嘀咕,不清楚贺方雄把自己的亲兵调到骁骑营是何用意。 管家将骑士们带下去安置之后,贺狮虎将贺腾骁和周石请进府中。 贺腾骁前脚刚刚踏入参将府,只见常青鼻青脸肿地狼狈跑到参将府找到了贺腾骁。 常青的嘴角仍旧在滴血,衣裳也被扯碎了好几处。但在这时常青却无暇关注自己的伤势和破烂的衣裳,跌跌撞撞地跑到贺腾骁面前。 —————————————————————————————————————————————————— 补昨天的更新,这章不入VIP,今天是儿童节,哈哈,祝全天下的小朋友儿童节快乐。今天的更新会在下午以及晚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夺人(上) 上架第一天求订阅,求推荐,求月票。拜谢~ 第一百零八章:夺人(上) 进城还没多久常青便弄成这幅狼狈模样贺腾骁感到很意外。 常青鼻青脸肿,鼻子和嘴角都还在冒血,身上的一副被扯烂好几处,露出包裹在衣裳中的肌肉。 这样的伤当然不可能是跌倒造成的,很显然,常青是被揍的。常青的身手不错,寻常的汉子七八个都近不得常青的身。否则常青也不会被贺腾骁看重做贴身护卫。 能把常青打成这样,说明对方的身手很不错,至少身手还在常青之上。 贺腾骁心想:会是谁对常青下此狠手? 贺腾骁是不放心袁铮钰和谢芸馨两个丫头的安全,才让常青负责保护那两个丫头的。常青被打成这样,袁铮钰和谢芸馨两个丫头又没了踪影。莫不是这两个丫头出事了? 贺腾骁心中忐忑,七上八下的,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常青作为贺腾骁的护卫跟随在贺腾骁左右,贺狮虎和常青有过几次面缘。常青在盖州被打成这样,他也意识到出事了,出的事情还不小。 贺狮虎脸色阴沉,他似乎已经猜到,是谁把常青揍成这样的。 还没跑到贺腾骁面前,常青体力不支,倒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 贺腾骁一个箭步奔到常青面前,扶起常青:“谁干的?!” 贺狮虎父子也围聚而上,看向常青。 “是贺世忠!将军,快……快……快……” 常青的伤势颇重,一句话断断续续地,不能一口气完整说完。不用常青将这句话说完,贺腾骁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贺世忠!果然又是贺世忠! 常青的话也印证了贺狮虎的猜想,贺狮虎的脸色由阴沉转为为难。 不管是贺世忠是有意为之,还是贺世忠在盖州欺男霸女惯了,无意之举。贺世忠这回算是和贺腾骁彻底决裂了,换做他是贺腾骁,他也绝不会轻饶了贺世忠。 “百户周石!”贺腾骁厉声喊道。 周石期待贺腾骁这一声厉喝期待了很久,没有想到却是在这种情况下,期待到了贺腾骁的这声厉喝。 “属下在!”这一次周石对贺腾骁行了全军礼,单膝屈地。由于太久没有行全军礼的缘故,周石的这个全军礼行的不是很标准,甚至还不如普通士兵。但周石已经极力做到最好。 “带上骁骑营的弟兄们,操家伙!随我来!“贺腾骁对周石下了第一道命令。 “是!”周石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便去招呼他的骑兵。 这些骑兵刚刚在府内滚鞍下马,准备休息一番,便被周石重新召集了起来。周石面色肃然,告诉麾下士卒,这一次一定要给他长脸,最后还不忘补充了一句:不能给骁骑营丢脸。 周石也还算是个明白人,清楚调回贺方雄身边的可能性不大了,既然调不回去也没必要和贺腾骁一直抬杠,贺腾骁也不是那种惹人生厌的官长。看上去也不是那么无能。再说,贺腾骁是他现下的官长,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和贺腾骁一直抬杠,对他没好处。 既然回不去,他和他引以为傲的骑士们成为骁骑营的一份子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作为骁骑营的一份子,周石自然容不得骁骑营的弟兄受辱。 这时候,贺狮虎就算是傻子也能够猜得出贺腾骁这是要干什么。贺狮虎想要劝劝贺腾骁,贺腾骁和贺世忠是贺家晚辈中最为出众的两个,也是贺家完备中唯一的两个营将。两个人在盖州闹翻,贺方雄那里也不好交代。虽说贺狮虎对贺世忠也感到很厌恶,但还是希望这件事情能够以一种平和温柔的方式解决,不至于双方都下不了台。 “贺世忠府邸在何处,还劳烦这位兄弟给带个路。” 贺腾骁只在平山堡大捷之后来过盖州一次,对盖州城不是很熟悉,不知道贺世忠的府邸在哪里,放下常青,让了带下去医治伤口之后,起身问贺狮虎身边的一个护卫道。 贺狮虎怎么说也是一州参将,他的上司,该给的面子总是还要给的。总不能让一个参将给你一个营将带路吧? 那护卫面露难色,他只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就算是深处底层,年纪也不大,但也知道这时发生了什么。他只想混口饭吃,贺腾骁,贺世忠对于他来说都是大人物。他哪一边也得罪不起。 那护卫看向贺狮虎,征求贺狮虎的意见。 贺狮虎点点头,那护卫欣然应允带贺腾骁到贺世忠府邸。 当然,贺狮虎也紧跟着贺腾骁也,陪同贺腾骁一同前往贺世忠府邸。年轻人血气方刚,保不准脑子一热,双方刀兵相见。贺狮虎武职比他们两个高,论辈分也是他们的叔伯,有他在场调停,事情多少不至于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盖州城不大,贺世忠的府邸和贺狮虎的盖州参将府仅仅只隔了两条巷子。 贺世忠今天心情很好。 腾豹营出完早操,贺世忠像往常一样带着几个身手不凡的亲兵在盖州城的集市逛荡。 贺世忠在金州之时恶名已显,金州百姓的对贺世忠的传闻几乎没有一句是好话,无不是在背后戳贺世忠脊梁骨。但也仅仅是仅限于在背后戳贺世忠脊梁骨。金州是贺狮豹、贺世忠父子的辖地。 贺狮豹贺世忠父子二人在锦州是不折不扣的土霸王,金州的百姓对贺世忠可谓是敢怒不敢言。背后戳贺世忠脊梁骨的人不少,但敢当面指着贺世忠骂的人却没几个。曾有几个胆大的,在街上拦住贺世忠,指着贺世忠的鼻子破口大骂,历数贺世忠在锦州犯下的罄竹难书的累累恶行。 结果,这些指着贺世忠鼻子骂的人,都被贺世忠一怒之下剁了喂狗。从此以后,金州城再没有人敢说站出来说贺世忠的不是。贺世忠着实清净了好一阵子。 传闻贺世忠到了盖州之后,金州城的百姓欣喜地奔走相告,甚至鸣放鞭炮庆贺,似乎比过年还要高兴。 到了盖州之后,贺世忠也没有客气,俨然又成了盖州的土霸王。只是碍于贺狮虎的面子,贺世忠在盖州多少还算有些收敛,毕竟二伯没有老子亲。 袁铮钰和谢芸馨恰巧在集市上被贺世忠撞见。袁铮钰相貌出众,谢芸馨还不过是十三四岁没有长开的小丫头,但也是美人胚子一个。 贺世忠很久没有见到过姿色如此出众的女子,当即喝令他的护卫上去拿人。 贺世忠欺男霸女的事情做惯了,抢起人来可谓是轻车熟路。 这次抢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成功,集市里倒是有几个巡逻、负责维持治安的盖州兵丁。但他们都认得贺世忠这个二世祖。没敢上前阻拦,这样的事情他们已经司空见惯,谁家的闺女让贺世忠这个二世祖惦记上了,就自认倒霉罢。(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夺人(下) 第一百零九章:夺人(下) 腾豹营营将府。 “你……你……你别过来!” 袁铮钰发丝散乱带着哭腔无助的喊出这句话。 这句话没有阻止住贺世忠的脚步,袁铮钰披散着头发,泪眼婆娑,倒是平添了几分憔悴之美。贺世忠玩弄过的美人不少,但像袁铮钰这样憔悴无助之时,仍旧带着一种特殊魅力的女人却是平生仅见。这更激发了贺世忠的****。 贺世忠感受到浑身燥热,扯掉罩在身外的圆领袍,上身只剩下一件雪白的丝绸制中衣。 撕扯去外袍,贺世忠(淫)笑着一步一步逼近袁铮钰,袁铮钰惊恐地一步一步向后退缩,想要远离贺世忠。 这次袁铮钰手中没有剪刀,连自尽的机会都没有。袁铮钰退到一张几案旁,瞅见几案上的烛台,端起烛台砸向贺世忠。 贺世忠侧身一闪,闪过了烛台,铜制的烛台落在石砖铺设的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 谢芸馨扯着袁铮钰的衣服下摆,躲在袁铮钰身后,眼神中,竟是惊恐之色。 “小妹妹,别怕,等哥哥疼完你姐姐便来好好疼疼你。” 贺世忠不怀好意的笑声传到谢芸馨耳中,谢芸馨惊颤地小手一抖。 贺世忠直勾勾地盯着谢芸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这双大眼睛实在是惹人怜爱,贺世忠恨不得扑上前狠狠亲上一口。 “混账!畜生!” “来人啊!救命!” 袁铮钰展开双手,像一只母鸡护着小鸡一样将谢芸馨护在身后,不让贺世忠靠近谢芸馨。 “喊吧,继续喊罢。”贺世忠对袁铮钰的呼救浑不在意,“这座府邸不大,但也不小,你的声音,最多也只能传到前堂,大街上的人听不到,哈哈。” 谢芸馨拉起袁铮钰的下摆,遮住脸,躲避贺世忠的眼睛。 贺世忠放肆地笑着:“你们两个,今天都是我的。” 说罢,贺世忠像一只饿狼一般,急不可耐地猛扑上去…… ————————————————————————————————————————————————————————————————————————————————————————————————————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来我腾豹营营将府作甚。” 腾豹营营将府门口的两个卫兵,见一队骑兵奔向营将府,在门口仍旧没有下马的意思,告身喝道。 只是这些骑兵气势逼人,显然是精锐之士,胯下战马都是镇军中少见的良骏。能拥有这等骑兵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人,因此两个卫兵喊出来的终究有些底气不足。心下暗自嘀咕: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瞎了你的狗眼!”不待周石开口,贺狮虎的亲兵劈头骂道,“参将大人都认不出来吗?!” “原来是参将大人,多有得罪,还望参将大人恕罪。”两个卫兵连连告罪,一番告罪之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参将大人来我腾豹营营将府,所为何事?” “贺世忠人在哪儿?!” 贺狮虎阴沉着脸,冷冷问道。 两个卫兵一怔,片刻之后,其中一个比较机灵的卫兵回道:“营将大人外出巡营未归,参将大人有什么事情给小的六个话儿,等营将的大人归来,小的代为转达。” 贺腾骁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两个卫兵是在忽悠他们。周石和他的骑士们已经下马。贺腾骁朝周石使了个眼色,周石点头会意,招呼一声,身后士卒如狼似虎地一拥而上,立时下了两个卫兵的刀,将两个卫兵按压在门上,控制住两个卫兵。 “进府!”贺腾骁手一挥,一百多人齐刷刷地泳入腾豹营营将府内。 府内的卫兵见状急忙上前阻拦,其中一个百户模样的卫兵高声喝道:“停下,营将府重地,岂能擅入?!” 贺腾骁没工夫搭理那百户,一句话没说,直接拔刀架在那百户头上,冷冷问道:“贺世忠在哪里?!” 那百户被吓懵了,望着怒目圆睁的贺腾骁,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快说!贺世忠在哪里?!” 贺腾骁刀口向内一压,那百户脖子被割破。 那百户只感到一阵凉飕飕的感觉从脖子传遍全身。 “在后衙。”那百户颤声回道,生怕贺腾骁再一用力,将他脖割下。 贺腾骁冷哼一声,放下刀,提刀直奔营将府后衙。他担心袁铮钰和谢芸馨两人遭遇不测。 此时周石已经控制住了腾豹营营将府内的卫兵,跟着贺腾骁直入后衙。 腾豹营的营将府不大,穿过一层月洞门之后就是腾豹营营将府的后衙,腾豹营营将府后衙既是贺世忠的起居之处。 后衙不大,只有三幢精致的砖瓦房,贺腾骁下令将所有房屋的门一间间撞开。 还没有动手,贺腾骁隐隐听到袁铮钰和谢芸馨两人的哭喊求救声。 循着求救声,贺腾骁走到正中的一幢屋子前,一脚踹开屋门,或许是出于愤怒,贺腾骁这一踹格外使力,两扇门竟是被生生踹了下来。 大门踹开之后,屋内的情景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贺世忠上身(赤)裸,将袁铮钰压在穿上,正在撕扯袁铮钰的衣裳,谢芸馨一面哭,一面挥动小小的粉拳打贺世忠:“放开袁姐姐!放开袁姐姐!” 大门被踹开之后,贺世忠并没有回头,兽性大发地一面撕扯袁铮钰的衣服,一面破口大骂:“不开眼的奴才,将门关上!” 骂声过后,没有动静,屋门依旧是敞开着,嗖嗖的凉风从屋外灌进屋内。 贺世忠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扭过头之后,看见贺腾骁铁青的着脸,贺腾骁身后赫然站着贺狮虎。 袁铮钰和谢芸馨望见屋外的贺腾骁像是落水之人看见救命的绳索一般,眼中的绝望之色在这一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谢芸馨更是急忙跑到贺腾骁身边,拉住贺腾骁的手臂,不停地抽泣。 贺世忠看看贺腾骁,又把目光移到谢芸馨和袁铮钰身上,骤然明了了:真个是冤家路窄,这两个女娃子原来是贺腾骁的人。 贺世忠抓起扔在床沿的中衣,披在身上,走下床,笑道:“贺千户,啊不,瞧我这记性,现在你和我一样是营将了,真是可喜可贺啊,贺营将,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贺世忠没有丝毫的慌乱,从容地一层一层地穿着衣服。 贺腾骁是贺族的世子,他贺世忠也是贺族的世子,贺世忠大体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小事而已,就算闹到贺方雄那里,贺方雄忙于公务,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花费时间,顶多不痛不痒地训斥他几句搪塞了事。 两个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贺方雄难道会硬下心肠,惩治他不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贺狮虎的抉择 第一百一十章:贺狮虎的抉择 袁铮钰一边啜泣,一边收拾被贺世忠扯开的衣服。 贺腾骁暗自舒了一口气,庆幸来得及说,要是再来迟些,就让贺世忠这混账给得逞了。 袁铮钰和谢芸馨啜泣声像鞭子一样打在他心上。见贺世忠浑不在意的样子,贺腾骁怒火中烧。 “二伯,是什么风把您也给吹来了?”贺腾骁只是沉着脸,没有搭理贺世忠,不甘寂寞的贺世忠把话茬转向贺狮虎。 虽然他不怕贺腾骁,但也担心贺腾骁牛脾气上来,抓住这事情不放,惹得他一身麻烦,他还是希望贺狮虎能够从中调停。贺狮虎怎么说也是贺腾骁的上司还是贺腾骁的二叔,贺世忠料想贺腾骁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少还是得给贺狮虎一点面子。 “二伯,这事儿……” 贺世忠堪堪开口,贺腾骁二话没说扯住贺世忠的领子,提起贺世忠。 贺腾骁要比贺世忠高出半个头,四目相对,贺腾骁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气势。贺世忠终究是理亏,难免有些慌乱:“贺腾骁,你要做什么?” 贺腾骁只是瞪着贺世忠,一言不发。 “你难道还想杀了我不成?”贺世忠强作镇定,冷笑道。 “不敢。”贺腾骁很干脆地回答了贺世忠。 贺腾骁一声不敢,使得贺世忠气焰陡升,竟是对贺腾骁厉声喝道:“那还不放开本营!” 话说出口,贺世忠才意识到这句话说的不是很得体,贺腾骁现在不是千户,而是和他同级的营将,对贺腾骁以本营自称,有些不太妥当。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贺世忠也不能改口收回。 “不能杀你,但我可以打你!”贺腾骁厉喝一声,挥起铁拳猛地砸在贺世忠眼窝子上。 贺世忠被贺腾骁扯着领子,无法闪避,结结实实地挨了贺腾骁一拳。贺腾骁没有和贺世忠客气,出手不轻,一拳下去之后,贺世忠直冒金星。 贺世忠知道贺腾骁来真格的了,贺世忠被贺腾骁扯着无法施展,迷迷糊糊中,看见贺腾骁再一次举起铁拳对准贺世忠。 “贺腾骁!你别乱来!你是营将我也是营将!殴打同僚,可是重罪!”贺世忠有些慌了,向贺狮虎求救,“二伯,还不开拉住他!” 贺狮虎正欲上前制止贺腾骁,殴打同僚虽说不是什么大罪,贺方雄知道了顶多只是训斥贺腾骁几句。眼前的这两个人,一个殴打者,一个被殴打者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军官,贺狮虎也不希望事情闹大。 贺腾骁用眼神止住了贺狮虎的脚步:“参将大人,贺世忠欺人太甚,今天腾骁饶不了他,你我都是盖州城驻军将领,还请参将大人莫要为难腾骁则个。” 贺狮虎眉头一皱,只是赤裸裸的要挟,贺腾骁口称贺狮虎和他都是盖州城驻军的将领,点名了贺世忠不是,贺世忠是金州派到贺狮虎眼底下的一颗钉子。贺世忠犹豫片刻,终于收起了上前制止贺腾骁的心思。 “二叔!我在盖州被打了,我爹不会善罢甘休的!” 贺狮虎没有制止贺腾骁的意思,贺世忠更加慌乱了,虽说贺腾骁再冲动也不会杀了他,但是,以贺腾骁的脾气,把他打个半残还是有可能的。贺狮虎要是不肯出手相助,他难免要受些皮肉之苦。 情急之下,贺世忠也把他老爹推出来,要挟贺狮虎。 贺狮虎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帮贺腾骁罢,则把贺狮豹得罪了,帮贺世忠罢,则把贺腾骁的得罪了。 贺狮虎守盖州,贺腾骁是他的左右臂膀,没有贺腾骁的襄助,贺狮虎孤身守盖州将很吃力。他虽然对贺世忠恨厌恶,清楚贺世忠是贺狮豹扎在他眼皮底下的钉子,但只能忍气吞声。贺狮豹实力强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敌当前,他不希望贺家内讧,做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蠢事。 现下,贺狮豹做不了好人,他必须在两人中间做出个抉择! “想要盖州安然无事,你我二人缺一不可,金州至盖州远隔千里之遥,贺狮豹想要遥控盖州,只怕有心无力,鞭长莫及,参将大人好自为之。” 人情世故贺腾骁还是懂的,他理解贺狮虎的难处,希望贺狮虎能够站在他这一边,不要插手这件事,贺世忠,他贺腾骁今天是打定了。 “磨叽个甚,要打便打!老子都急了!”周石显得有些不耐烦。 周石……贺狮虎思绪飞转,周石是家主的亲兵,家主把两个百户队的骑兵整个划了一个给贺腾骁的骁骑营,足见家主对贺腾骁的重视程度。 家主!目下贺家最大的还是家主,贺家拿主意的还是贺家的家主贺方雄!贺方雄还健在,贺狮豹不敢乱来! 再者,平山堡,凤凰城两场仗下来,贺方雄明显对贺腾骁重视了起来,贺腾骁已经不再是贺族的弃子。甚至现在贺方雄对贺腾骁的重视程度远远要超过贺世忠。论能力,贺腾骁也胜贺世忠一筹,贺腾骁说的没错,想保住盖州,他和贺腾骁两人缺一不可,他邀请贺腾骁来盖州无非就是和贺腾骁拉近关系。做样子给盖州所有人看,坚定盖州军民守住盖州的决心! 守住盖州和贺狮豹交恶,孰轻孰重,自是不言而喻! 贺狮豹再有野心,只要贺方雄还在,他就不敢把手伸到盖州! “我,没有来过这里。”贺狮虎咬牙做出了抉择,转身退了出去。 贺狮虎终于还是在贺腾骁和贺世忠之间选择了贺腾骁。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至少现在,这个选择是合适的。 “贺狮虎!贺腾骁!”贺世忠绝望地喊道,“我,还有我爹,饶不了你们。” “这番话,你还是和你金州的老爹说去罢。” 贺腾骁冷笑一声,雨点般的拳头一拳一拳地砸在贺世忠脸上,身上。 屋内,传出贺世忠杀猪般的哀嚎,一级拳头砸在肉体上发出了闷响。 周石没心没肺地在一旁拍手直呼痛快。他性子耿直,向来嫉恶如仇,素来看不起恃强凌弱,欺男霸女之徒。贺腾骁和贺世忠翻脸斗殴,他还是选择站在贺腾骁这边的。 屋外,贺狮虎负手望着后衙的一池静水,一阵风吹过,吹皱了平静的水面,贺狮虎望着褶皱的水面,思绪飘忽,嘴里轻轻地蹦出一句话:贺腾骁啊贺腾骁,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 ———————————————————————————————————————————————————————————————————————————————————————————————————— 求推荐票,上架了,再求个月票罢,人生的第一张月票会是哪位朋友的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辽阳夜色 第一百一十一章:辽阳夜色 贺狮虎在贺腾骁和贺世忠之间选择了贺腾骁。这就意味着他同贺狮豹的关系将进一步闹僵。 贺世忠一气之下当夜驰马归金州。 贺腾骁拳打贺世忠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盖州。 天子脚下的京师城,京师子民对宫廷秘闻分外感兴趣,哪怕是宫禁之内不慎传出的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够成为京师人茶饭之后的谈资。盖州不是天子脚下的京师,宫禁秘事对于他们来说太过遥远。宫禁秘事从京师传到千里之外的盖州,早已经不是秘密了。 贺家内部发生的事盖州军民却也显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这热情不比京师城对宫禁秘事表现出来的热情低。 盖州的街头巷尾,人们都在议论贺家两个营将斗殴的事情。传来传去,越传越夸张,最后什么版本都有。不过大体上盖州城的军民还是站在贺腾骁这一边,贺世忠在盖州的所作所为,盖州军民早已厌之入骨。贺世忠连夜驰马回金州,盖州幸灾乐祸者不在少数。 当然,贺腾骁无所谓外界对这件事情怎么评价,他坚信自己做的没有错。 宴席结束没多久,贺腾骁便星夜赶回平山堡。就目下形式而言,就是同时间赛跑,他一刻也不敢耽搁。 —————————————————————————————————————————————————————————————————————————————————————————————————— 深夜,辽阳城城郊。 辽阳城城内在平日里人烟稀少,辽阳城城郊,晚上更是如死坟一般沉寂。 一队辽军骑兵深夜穿行过郊区,惊起一群飞鸟。 “乔兄,出来罢。” 领队的辽军官长不是别人,是辽军三皇子完颜海涯,随同完颜海涯一同前来的还有辽国宰辅陈彦凯。是什么样的人,值得一国皇子和宰辅同时出来迎接? 完颜海涯对着眼前稀疏的树林喝了一声,没有飞鸟惊起,片刻之后,树林里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点起了火把。一支千余人的队伍赫然出现的树林之中。 “乔兄还是这么小心。” 完颜海涯下马,孤身走进树林,几个亲兵想要跟随完颜海涯一同进去,完颜海涯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到树林外。 进入树林的只有完颜海涯的和陈彦凯。 “前车之鉴,不得不小心。” “乔大哥”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句。 完颜海涯口中的乔大哥迎着完颜海涯走去,明晃晃的火光下,使得他脸上那道刀疤格外显眼,还有几分狰狞。 此人,乃是乔绍远。 乔绍远在北原城走私军器一案被缉捕归案,但乔家树大根深,虽说被缉捕归案,甚至已经被定了死罪,最后乔家还是打通关节,为乔绍远找了个替死鬼,而乔绍远本人,则得以脱身。 虽说乔绍远在死罪案中脱身,但是乔绍远却是不能再回中原,免得给乔家添麻烦。乔家本意是将乔绍远安置在一处偏远的院子,等风声一过,再让乔绍远出来主持乔家在塞北的生意。 乔绍远当即拒绝了这个安排,北原茶马市走私军器一案闹的沸沸扬扬。是帝国近几年少有的大案,外界对这件案子格外关注,等到风声一过,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乔绍远拒绝了这样的安置,选择了出塞重新经营乔家同异族的交易,但是,他只能在塞外行走,不涉足中原,以免被人认出。 现在乔家同萌古和辽国的商道,专门由乔绍远一手经营。 “乔大哥,货可齐了?”完颜海涯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齐了。”乔绍远微微一笑,回答了完颜海涯的问题,“路上被萌古人收了些货,好在这次我有多带些货,大辽这边的货一斤也不会少。” “这些萌古蛮子。”完颜海涯不屑地骂了萌古人一句,这些货物是中原的铁器,辽东本地产铁量少,这个时代铁器是极为重要的战略资源,近三百年来曼舒族屡屡不振重要原因便是缺乏铁制兵器。直到搭上了乔家这条线,通过乔家高价购买中原铁器,甚至军器。 没有铁制兵器的支称辽军莫说是支撑起一支重甲铁骑,便是一支轻锐骑兵都支撑不起。没有铁兵器,辽军的战斗力将退化到使用木弓骨箭,石器的原始状态。使用这些原始武器,辽军就算是再擅长骑射,又能发挥出几分的战斗力? 乔家对曼舒族的铁器输出,对辽国的崛起可谓是“功不可没”。这次辽国向乔家购买了大量的铁骑是为了今年秋冬时节的入关做准备。所需的铁骑数量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以往乔家同曼舒族的铁器交易每次至多三五百人的商队便可满足。而这次,乔家出动了一千多人的商队,几乎动用了乔家在塞外所有能够动用的人力。 “乔大哥知道我是痛快人,给句痛快话,这些铁器要价多少?”完颜海涯翻起一辆车上遮盖的油布,抽出一支枪头,细细把玩了一阵后放回车上。满意的点了点头,乔家还是守信用的,每次交的铁器都是质量上乘的铁器,没有以次充好,拿次等货糊弄他们。 只要铁器质量过关,多花些银子辽国还是能够接受的。打下大半个辽东之后,辽国银子搜刮了不少,但赵军在城破之时都将城内的库府烧了个干净,辽军缴获的武器却是少的可怜。辽军现在急缺大量的铁器。 “分文不取,这些铁器,当时乔家送给大辽的见面礼。”乔绍远拱手笑道。 “分文不取?!”完颜海涯眉头一皱,有些惊讶,这些铁器少说也值个二三十万两白银,纵使乔家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二三十万两银子也绝不是个小数目。 完颜海涯不是不谙人情世故的愣头青,自然很清楚天上没有白掉馅饼的好事。乔家分文不取将这些铁器慷慨送给辽国不是没有所图,而是有更大的图谋。 乔家是做生意的,典型的商贾世家,商贾世家求的是一个利字,不是做慈善的。 “乔大哥,乔家有什么要求但说便是,你我无须拐弯抹角。”完颜海涯顿了顿,对乔绍远说道,“只要海涯能够做到的,海涯尽力而为。” 乔家目前是辽国重要的合作伙伴,乔家现在对辽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能拉拢辽国还是要极力拉拢乔家。 乔绍远笑了笑,没有说话,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完颜海涯。 完颜海涯一脸狐疑,接过乔绍远递上来的纸张,摊开纸张…… —————————————————————————————————————————————————— 求推荐票,求月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星夜回堡 第一百一十一章:星夜回堡 完颜海涯怀着狐疑的心理徐徐展开乔绍远递上来的纸,完颜还有没有带随从上来。乔绍远的一名随从不待乔绍远开口示意,乖觉地举着火把走到完颜海涯身边为完颜海涯照明。 借着火把的发出的光芒,完颜海涯看清了那张图纸,这张图纸竟是大赵长城沿线从宁夏卫直至海门关的军事堡垒和具体兵力部署图! 这张图对于辽军入关帮助实在是太大了。虽说辽国在两个月前做出入关的打算旋即就向关内的间谍查探大赵帝国长城的兵力部署。 但是,查探一条绵延万里的绵长国防线谈何容易,如此庞大的查探行动实非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辽国间事,是由完颜海涯专门负责,完颜海涯太清楚这份图纸的分量了。 辽国的打算是只要查探清楚大赵长城防线主要几个大城,以及重要关隘的兵力部署,从而在长城上寻找突破口。现在有了这份图纸,对辽军入关而言简直是如虎添翼。 完颜海涯抓着图纸的手竟是颤抖了起来。 “先生,过来一看。” 完颜海涯唤陈彦凯上来也看看这张图纸。 陈彦凯上前看罢,不可思议地看向乔绍远:“乔少爷,你哪里弄来的这份图纸?” 乔绍远仰头大笑好一阵,才道:“乔家也做长城一线镇军的生意,弄份大赵长城镇军的兵力部署,有何难哉。” 准备入关是辽军的军事机密,除了少数几个辽国高层知道这个决策之外,这个决策并未向外透露。乔绍远一介商贾是如何得知辽军要大举入关的决定? 想到这里,完颜海涯沉下脸,紧紧盯着乔绍远:“乔大哥送这份图纸来是何意?” 乔绍远洒脱笑道:“换做是我,我也会选择绕道入关,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三皇子这次向乔家采购的铁器数量远远超过平常,所以我猜测,大辽近日必有战事,此战必是入关!” 完颜海涯拿过图纸,顺着折痕折回原样,回递给乔绍远:“乔家是大赵子民,这么做可是叛国之罪,这张图纸,乔大哥还是拿回去罢,海涯谢过乔大哥好意。” 完颜海涯捉摸不清乔绍远向他进献大赵长城防线兵力部署到底图的是什么。完颜海涯处事谨慎,不会贸然接受乔绍远进献的这张图纸。再者,这张图纸真假难辨,辽军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试探赵军,分辨这张兵力部署图的真伪。 “三皇子何其迂腐也。”乔绍远笑道,“三皇子既是痛快人,又何必做此不痛快之举!” “不知乔家,又是送我大辽军器,又是送我大辽长城防线的兵力部署图,乔家图的是什么?” 完颜海涯想了想,径直问道。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往来,乔家图的是利,赵辽战事对于乔家来说,又何尝不是难道的商机?” “乔家就不怕我大辽一败涂地,乔家投的银子打水漂了?” “乔家的目光一向很准,赵国,绝非辽国的对手。”乔绍远以一种很肯定的语调说道。 “南赵亦有俊才,你们南赵有句俗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辽征服南赵诚非易事,乔大哥是不是太乐观了些?”完颜海涯轻笑道,他没有被辽国接踵而来的胜利冲昏头脑,依旧保持着一颗清醒的头脑。 “论才俊,陈宰辅又何尝不是大赵的才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总有僵硬腐烂的那一天。” “乔少爷,恐怕你不仅仅为的是利,还有私恨罢?”在一旁站了许久的陈彦凯终于开口插话了。 乔绍远抬眼看了陈彦凯一下,沉默良久,才缓缓道:“陈宰辅,真明白人。” —————————————————————————————————————————————————————————————————————————————————————————————————— 盖州和平山堡之间仅仅只有三十里左右的距离,二者相距并不远,骑马只是一两个时辰的功夫。 贺狮虎苦苦挽留贺腾骁在盖州过完夜再回平山堡,贺腾骁委婉的谢绝了贺狮虎的好意,还是乘夜回到了平山堡。 从盖州出发时时漫天星辰,回到平山堡的时候依旧是繁星点点。 常青的伤势在盖州由贺狮虎的医官处理过,但贺腾骁还是更信得过唐靖,吩咐亲兵去叩唐靖的门,将常青送到唐靖那里再看一遍伤势,以免落下什么后遗症。 “痛快,将军,你这一打可是打的痛快,听说贺世忠那厮可是当日就离开了盖州,估摸着是回金州找他老爹去了。”周石凑近贺腾骁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贺腾骁一路上一言不发,周石一直没有逮着和贺腾骁说话的机会,下马之后,周石好不容易瞅准机会凑到贺腾骁跟前和贺腾骁说上话。 骁骑营覆灭之后,贺狮豹父子就没把贺方雄这个家主放在眼里,在贺方雄身边当亲卫的周石自然是向着贺方雄,对贺狮豹父子没有什么好感。贺世忠挨揍,周石也觉得十分解气。 “痛快你个鸟。”贺腾骁瞪了周石一眼,“滚下去!” 贺腾骁没有理会周石,甩身径直朝营将府方向走去。 “将军,别啊,常青被打伤了,我和我弟兄们的吃住可还没有着落。”周石急道,“现在俺们也是骁骑营的兵,将军总不可能让咱们露宿街头罢?” “现在念着常青的好了?现在也知道是骁骑营的兵了?”贺腾骁停下脚步,回过头,反问道。 “看在弟兄帮将军抢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将军给咱们安置食宿则个。”周石嘿嘿一笑。 这时,凌锋听闻堡内的动静猜想是贺腾骁回来了,出门来迎贺腾骁。 凌锋看着被两个亲兵驾着走的常青,讶声问贺腾骁道:“常青这时怎么了?谁把常青打成这样?” 贺腾骁摆了摆手:“说来话长,待明日再与你细说。” 凌锋看向周石,周石只是朝凌锋耸耸肩,吐了吐舌头。 “施昱枫来信,将军购置的物质不日就能抵达云关岛码头,信中交代将军莫要完了前去接收。” 贺腾骁暂时不肯说常青为什么被打成这样,凌锋也不便细问。只是告诉贺腾骁施昱枫的船队近日会抵达云关岛码头的消息。 贺腾骁点了点头,他现在有些疲乏,施昱枫船队即将抵达云关岛的消息,只要事先知晓就好,等施昱枫的船队到云关岛,码头之后,再去接受也不迟。 “周石这个百户的骑兵,便劳烦你带下去安置好,他们来得急,之前没有安置好他们的食宿,现在常青受伤了,你帮着打点些。” 贺腾骁交代完后便丢下凌锋和周石径直回府。(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萧萧秋色 第一百一十三章:萧萧秋色 施昱枫走在平山堡外广袤的旷野上,辽东的秋天来的早,进入深秋的时间也早。 极目望去,草木枯黄一片,呈现出一派衰败的景象。 中国古文人有悲秋情节,施昱枫虽然现在算不上纯粹的文人,但从小耳濡目染,文人的情怀,他不比寻常文人缺少半分。 无疑,在这样的景致下很容易滋生悲秋之情。天地万物,在这个时节收获,同时,也在这个时节迅速衰败。 “这景色让我想起了一首唐诗。”施昱枫望着满目枯黄的草木说道。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贺腾骁陪同施昱枫走着,这景致也让他想起了白居易的《赋得古原草送别》这首诗。 施昱枫笑了笑:“还以为你只读兵书,没想到你还会背唐诗,真不知道你脑袋里头装的是什么。” “白居易的这首诗是一首送别诗,你不打算在平山堡多待一会儿,直接回金陵?”贺腾骁笑问道。 施昱枫神色黯然,无奈一笑:“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贺腾骁。” “你这次来我这儿可是从头至尾都闷闷不乐,你当我眼瞎了不成?”施昱枫这次有些反常,表现的有些抑郁,贺腾骁猜想施昱枫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如果是帮我购置军械战船碰到了问题,昱枫兄开个口,腾骁也不是那种为难人的人。” 施昱枫摇了摇头,说道:“施家纵横商界十几代,如果这些小事都办不了,还有何颜面在商界立足?” 贺腾骁长叹了一声,不无伤感的说道:“昱枫兄如果能在平山堡多呆几天还是多留在平山堡几天罢,或许这是昱枫最后一次踏上平山堡了。” “怎么?对辽东的形式这么不看好?”施昱枫席地而坐,草地松软,比铺了席子还要舒服几分。 贺腾骁在施昱枫对面坐下,辽国现在没了两翼的威胁。高丽国的傀儡皇帝唯辽国马首是瞻,恨不得把自己的皇后皇妃都送给辽国,讨得辽国欢心。有这个傀儡皇帝,辽国向高丽国征收战略物资轻而易举。 反观大赵国,面对高丽国遗老遗少的求缘无动于衷。没有给这些反辽实力实质上的支持。 辽国的军力本就在赵国之上,现在辽国没了后顾之忧,补给充裕。野心勃勃的辽国迟早要将大赵帝国的辽东残疆剩土连肉带骨头地吞下。 “昱枫兄不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贺腾骁取下腰间的水囊,打开软木塞,仰头长饮了一口,“你还要做辽东的生意,你对辽东的局势两眼一抹黑,我可不信。” 商人重视商机,施昱枫虽然从外表上看更像一个风度翩翩的儒生,其骨子里却是不折不扣的商人。商人重商机,而判断商机的依据很大程度上对于一个地方的了解程度。弄不好,施昱枫这个看似是局外人的人,比贺腾骁对辽东的形式了解的更透彻。 “辽东局势糜烂如此,现在恐怕是彭朝栋这样的能臣也无力回天咯。”施昱枫接过贺腾骁递上来的酒囊,灌了一口酒。北方军汉喝的酒比较浓烈,施昱枫不习惯喝这样的烈酒,皱着眉头将灌入口中的酒水一口吞下。 “只要不与辽军兴起大战,彭朝栋整合辽东镇军经营辽西走廊,将辽西走廊构筑成具有战略纵深的坚固防线,辽东局势还是可为的。”贺腾骁笑了笑,“辽军到时候啃不下辽西走廊这块硬骨头,必然来啃贺家的盖复金三州,贺家一族之力又能抵御强大的辽国多久,到那时贺家的路无非两条。” “要么举族战至最后一人,要么降辽保全贺族。”施昱枫带着悲戚的语调说道,朝廷本来就对辽东的一王一公两伯颇有微词。俞族降辽之后,朝廷对余下的三大世家更为忌惮。 贺家被辽国灭族,恐怕朝堂上的那些大佬暗地里还会捂着嘴偷笑。 “我不想死,也不想降辽,这两条路都不是我想要的。” 或许彭朝栋已经预料到了贺族的命运,彭朝栋亲自上疏提拔贺腾骁为营将,也可能是勉励贺腾骁能够和贺世杰一样同辽军鏖战到底。 “所以你现在从我手里大把花钱买东西,你是已经做好退守长生岛、和中岛的打算?”施昱枫笑道。 “总要为自己留条后路。”贺腾骁耸了耸肩道,“我可没有兴趣做大赵忠诚节烈,在烂泥里活着爬滚的王八,总比在庙里供奉的死王八强。我手上的资源有限,以我现有的能力,开发不起这两座大岛,我需要你的帮助。” 长生岛和中岛不比云关岛,仅仅在面积上,长生岛和中岛两岛就是云关岛的数十倍。再者,贺腾骁开发云关岛是以云关岛码头为中心,重点是将云关岛打造成一座物资的集散转运重心。 日后辽东南半壁不保,贺腾骁的打算是将麾下的军民迁移到长生岛和中岛上。大量的人口想要在岛屿上生存下去,所需要的粮草数量庞大。开发长生岛和中岛,必须开垦岛上的荒地为农田。岛屿蓄水能力差,为满足农田的灌溉以及生活用水的需要,必须兴建水利设施。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需要,所要的物资太多,贺腾骁没有办法全都自行解决。 凡事,还是未雨绸缪的好。 “我是个商人,凡事图个利字,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在辽东的土特生意,只与你施昱枫做还不成?”贺腾骁没好气道。 “这还差不多。”施昱枫夺过贺腾骁的酒囊,闭着眼睛咽了一口烈酒。 “说说吧,你缘何此番一直闷闷不乐?”贺腾骁问施昱枫道。 “这次北上我的货船遭到一股倭寇,准确的说,应该是一股海寇劫了两艘船。”施昱枫说出了这次抑郁不乐的缘由。 施家财大气粗,虽说近些年在走下坡路,毕竟还是京陵城首屈一指的豪伤人。损失两艘货船还不至于施家伤筋动骨,施昱枫没理由为损失了两艘货船抑郁不乐。 “重点不是你损失了两艘货船罢?”贺腾骁皱眉问道。 “船队北上为了掩人耳目,没有挂施家船队的旗帜。劫掠我们船队的人不清楚我们的身份,这股海寇的首领我认识。” “谁?” “刘泽,十年前浙东叛乱刘族骨干子弟,刘家未反叛之前,和我们家多有往来,故此我认得刘泽。” “十年前的浙东叛乱我也知道些,当时朝廷塘报上是说浙东三大族反贼皆已的伏法。这么说来,朝廷塘报只是虚报,浙东三大族的余孽尚在?”贺腾骁分析道,虚报战功,在大赵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对。”施昱枫点点头,“我还怀疑,近些年倭寇,海寇愈演愈烈,和浙东三大族的余孽脱不干系。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贺腾骁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两句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刺杀之意 第一百一十四章:刺杀之意 金州城。 韩仲的居所是一座三进的院子。这座三进的院子处在金州城的闹市,能在金州城闹市拥有一座三进的院子,在金州绝对算的上是富足之家。 这座三进大小的院子是贺狮豹赏赐给韩仲的栖身之所。作为一个幕僚能有如此优厚的居住条件,说明贺狮豹待韩仲不薄,挺重视韩仲这个幕僚。 日暮时分,韩仲早早地用完了饭。才初更,就宽衣准备就寝。韩仲的生活起居注重规律,一般是日出到贺狮豹的府邸点卯,开始一天的工作,除非贺狮豹有要事要留下韩仲一同商讨。 一般情况下,韩仲都是日暮即回家,用完饭之后,最大的乐趣就是逗逗四岁大的儿子,初更的时候就休息。 韩仲休息的比较早,再者韩仲是后来给贺狮豹做幕僚才举家迁居到金州,并不是土生土长的金州本地人。韩仲的访客也很少,因此,韩仲家的院门早早紧闭。 贺世忠回到金州之后没有直接回他在金州的府邸。而是先来到了韩仲的居所。 贺世忠很少和韩仲打过交道,对韩仲最深的一次记忆,就是上次韩仲唆使他刺杀贺方雄。除此之外,贺世忠只知道韩仲是他父亲贺狮豹最为倚重的幕僚,关于韩仲的其他种种,贺世忠毫无所知。 韩仲家才初更就已经院门紧闭,贺世忠以为韩仲家中没人,看了看韩仲家紧闭着的大门,移开目光正要离开。 此时,贺世忠身边的一个亲兵提醒贺世忠:“韩幕僚不是不在家,韩幕僚有早睡早起的习惯,此时韩幕僚应该还没有歇下,世子爷可叩门问个究竟。” 贺世忠将信将疑,姑且听信了那名亲兵的话,上前叩了叩大门上的一个铜环。 韩仲的生活比较简单单调,家中除了一个专门负责洗衣做到的中年妇女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下人。 韩仲以及他的妻儿在这个时候已经准备睡下,给贺世忠开门的是韩仲家中唯一的一个下人。一个中年妇女。 韩仲家的家门开启之后,探出一张人老珠黄的脸:“老爷已经睡下了,客人明天再来罢。” 韩仲家的下人睡眼惺忪,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开门,眼角不知是积淀了多久的眼屎。 韩仲家的下人或许是在韩仲家当下人当惯了,习惯了韩仲的生活方式。对这个点还有人来造访表现的有些不耐烦,说完这句话,就要关门逐客。 贺世忠的亲兵一手按住门,说道:“劳烦告诉韩仲,世子来访,不要不识抬举!” 贺世忠的亲兵说话毫不客气,韩仲家的下人这才惊吓地睁大眼睛。贺世忠在金州可是名人,韩仲家的下人见识再浅薄,也认得贺世忠。 韩仲家的下人吓得面色苍白,慌慌张张地折身回我院里通告韩仲。 “世子爷今儿怎么回金州了。”韩仲得知贺世忠来访不敢怠慢,穿好衣服便出门将贺世忠迎入院中。沏了一壶茶招待贺世忠。 韩仲一面给贺世忠倒茶,一面还在想:贺世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回金州,还偏偏跑来找他。 他不担心贺世忠会把上次的事情泄露出去。贺世忠虽说是纨绔子弟,但还是守信用的,说就当那件是事情没有发生过,绝不会将那件事情捅出去。再说,这件事情即便是捅出去对贺世忠也没有好处,贺世忠还不至于傻到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可是,贺世忠这是来见他有什么意图呢?韩仲实在想不透。 茶倒好后,贺世忠没有动茶要喝的意思。 韩仲倒是一个很随意的人,劝了几次贺世忠都没有要用茶的意思之后,韩仲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贺世忠已经交随行的亲兵退下回避,此时偌大的院落里只剩下贺世忠和韩仲两人。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我要刺杀贺方雄。” 良久之后,贺世忠终于吐出了一句话。 韩仲刚刚入口的茶水噗嗤一声吐了出来,似乎还有些呛着了,不停地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住。 韩仲将信将疑地看着贺世忠:贺世忠沉着脸不说话,表情颇为严肃,不像是在说笑。 韩仲一头雾水,上次好说歹劝,冒着掉脑袋的分险劝说贺世忠刺杀贺方雄,贺世忠怎么也不答应。这次贺世忠却亲自上门来说要刺杀贺方雄。这才隔了多少天,这个贺世忠到底是要闹哪样? “世子爷上次可是说,念在小的为豹爷做了十年事情的份上,那些话,就当小的没说过。” 啪地一声,贺世忠一掌重重拍在茶案上,茶盏被震翻,流出来的茶水顺着茶案边缘,滴落于地。 韩仲一惊,这时候贺世忠开口说道:“前几日是前几日的事儿,现在本爷想通了。” 贺世忠下定了决心,韩仲见贺世忠这般不像是故作姿态也不再闪避这个话题。 贺狮龙和贺狮豹已经水火不容,贺方雄如同风中残烛,随时有可能熄灭。贺家内部的权力斗争已不可避免。 韩仲在贺狮豹一方供职,韩仲自然是希望贺狮豹在这次贺家内部的权利斗争中获胜。 贺狮龙和贺狮豹争夺贺族家主之位,无论最后赢的是贺狮龙还是贺狮豹,他们两人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贺世忠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争权夺利归争权夺利,贺家还没有对有血脉之亲的兄弟子侄痛下杀手的先例。念及同胞亲情,胜利的一方至多将失败的一方软禁终生。 但对于他们这些出谋划策的幕僚,贺族人则会认为都是他们在幕后唆使他们兄弟之间的内斗。假使贺狮龙在这场贺族内部权利争斗中获胜,韩仲作为贺狮豹的首席幕僚,自己挨刀都是轻的。韩仲最担心的是把妻儿也搭上。 “既然世子爷想通了,小的听凭世子爷差遣,世子爷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你认识可靠的刺客?有几成把握成功刺杀贺方雄?”贺世忠问道。 “早年漂泊江湖,认识些亡命之徒。但都是些见钱眼开的家伙。” “要多少银两不是问题,只要这件事情能够做成,就算是要一万两。本世子也给的起。”贺世忠怒目圆睁。 在盖州城自家府邸挨揍的耻辱情景浮现在他眼前。贺方雄一死,贺狮豹上位之后,他贺世忠就是贺族族长嫡子。没了贺方雄做倚靠,贺腾骁还不是听凭他贺世忠拿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陕西捷报 第一百一十五章:陕西捷报 锦州城,辽东总督府。 在经历了萌古议和失败,高丽降辽的双重低谷之后。彭朝栋终于渐渐走出低谷,缓过气来。 近日辽东无战事,彭朝栋把主要精力放在整顿镇军以及辽东崩坏的屯田制上。 出镇辽东之后,彭朝栋平添了不少白发。曼舒人远比他此前在陕西应对的萌古人难应付的多。彭朝栋出镇辽东以来,对辽战事依旧是胜多败少,大赵帝国仍旧处于被动地位。 想到贞元十三年高广仓促北伐的十几万辽东镇军尽数覆灭的经历,彭朝栋开始对他的同乡,帝国的首辅徐鸿谦心生不满。贞元十三年的辽东兵败是赵辽两国在辽东角逐的一个转折点,赵帝国由此转攻为守,辽帝国由此转守为攻。这场兵败,徐鸿谦则是实质上的罪魁祸首。 彭朝栋不能理解徐鸿谦为什么可以为了一己之私而弃辽东大局于不顾。贞元十三年的那场大败之后,同徐鸿谦针锋相对的浙党一系官员确实是失势了,秦党在帝国的朝野独大,作为秦党领袖的徐鸿谦更是成了帝国显赫一时的权臣。 似乎一切都在徐鸿谦的掌控之中,徐鸿谦唯一的失算便是曼舒族并没有他说预想的那么好对付。徐鸿谦把收拾辽东残局的希望寄托在彭朝栋身上,在他看来,彭朝栋能解为祸帝国西北近百年的萌古边患,收拾人口仅有数十万的曼舒族不在话下。 事实证明,徐鸿谦错了,曼舒族不是松散的萌古部落,曼舒族是一个锐气十足,狠勇善战的新兴游牧民族。江河日下的大赵应对内忧都显得疲软,应接不暇,现在还要腾出手应对凭空冒出来的辽国,更是显得力不从心。 “总督大人,陕西的塘报。”彭禹乾步履匆匆,进入彭朝栋办公的大堂。 大堂之内,彭朝栋和他的幕僚们正一头扎在一堆文书上,处理公文。 “陕西的塘报,你直接拆开看看,看完告诉我便是。”彭朝栋头也不抬一面挥动手中的那杆狼毫批示公文,一面对彭禹乾说道,“按理说陕西的战事不应由本督操心,出关之时,陆天浩那些毛贼被本督打的仅仅只剩下数百残骑遁入秦岭深山,本以为陆天浩那厮撑不了什么气候,本督才调辽东多久,陆天浩便死灰复燃,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连下汉中府一代的七座县城。匪夷所思也。” 彭朝栋不忘发牢骚抱怨,他对陕西的局势很不满意,假若去年他没有出关,恐怕陆天浩早已被他全歼秦岭深山了吧? 在朝堂大佬口中的晋陕巨寇,到了彭朝栋嘴里却只是不值一提的毛贼,可见陆天浩之流的流民军战斗力并不高。 大赵帝国的兵部在各省设置提塘官,专门管理帝国的军事情报,又在各府县设置塘马,具体负责打探军情和传递军事情报。因此帝国有关军情的报告大多成为塘报。 看完塘报之后,彭禹乾咧嘴笑了,显然,塘报传来的是好消息。 “总督大人,大捷啊。”彭禹乾喜道。 “陕西传来的塘报,到辽东要一个多月,这大捷只怕是一两个月前的大捷,陕西的大捷无非就是剿灭巨寇。”彭朝栋已经将塘报的内容猜测了个大概。 彭朝栋放下笔舒了一口气,总算得到了一个好消息,进几个月大赵连连兵败,将士士气低迷,朝堂上也竟是萎靡之气,帝国需要几场大捷振奋人心鼓舞士气。 “巩昌府总兵彭禹冈奉旨率甘州镇军,巩昌府乡兵入汉中府剿寇,七战七捷,悉数丢失的七座州县:文县(巩昌府)、阶州(巩昌府)、略阳(汉中府)、宁羌州(汉中府)、凤县(汉中府)、沔(mian第三声)县(汉中府)、褒城(汉中府),陆天浩率残军再次遁入秦岭深山。巩昌府总兵彭禹冈率军追击。” 彭禹乾将塘报上的内容简要地复述了一遍,脸上洋溢着着胜利的喜悦。 “好啊。”彭朝栋放下笔,“陆天浩这次闹的动静还挺大,大半个的汉中府都打下了,连褒城都占了,褒城到汉中府府治的距离可不到三十里!” 彭禹乾合上塘报:“各府县的镇军不堪用,乡兵乡勇各自未战,只图自保,不然哪有陆天浩出头的机会。这次剿灭汉中流寇,依靠的全是凉州镇军和巩昌府的乡兵。” 彭朝栋心下一叹,没能擒获陆天浩本人,不得不说是这次大捷的遗憾,陆天浩已经三次被打的山穷水尽,遁入身上逃命,这厮当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各地筹建乡军的事,本督再向皇上上道疏。”彭朝栋轻叹了一声,借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一样,问彭禹乾道,“听说最近贺家出了些事儿,盖复金三州传的沸沸扬扬的,就连锦州城街头都有人在谈论这件事儿。” “这事儿啊,是贺腾骁在盖州城把贺世忠给揍了一顿。”彭禹乾笑道,“贺腾骁和贺世忠都是武安公贺方雄之孙,贺腾骁晋升营将之后,两人又是贺家孙辈中唯一的两个将军,这两人打起来,瞧热闹的人不再少数。” “以本督对云骥的了解,云骥并不是那种好私斗之徒,这次怎么会和贺世忠打起来,还传的满城风雨?”彭朝栋皱眉道。 “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贺世忠的不是。但说起来倒也不怨贺腾骁,如果换我是贺腾骁,我也不会轻饶贺世忠。”彭禹乾对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是有些了解,平心而论,他不觉得贺腾骁有什么错。 彭朝栋对这件事的起因经过没什么兴趣,他关心的是这件事情的造成的影响。 贺腾骁和贺世忠两人身份特殊,这件事情表面上看起来是贺家的两个堂兄弟私斗,往深了看便是贺家的内讧。虽说贺家内讧对彭朝栋没有直接的影响,但贺家内讧毕竟会造成贺族内部凝聚力削弱。 于辽东大局而言,贺族是抗击辽军的重要力量,彭朝栋还是希望贺家内部不要出什么乱子的好。 “事后贺世忠是什么态度?”彭朝栋问彭禹乾道。 “小家子气,负气回金州找他老爹去了。”提起贺世忠,彭禹乾的语气颇为不屑。 彭朝栋仔细思忖了一阵,对彭禹乾说道:“贺家那边盯紧些,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外界传言贺世忠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其实不尽然,一个单纯的纨绔脓包可带不动腾豹营这样的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幸灾乐祸 第一百一十六章:幸灾乐祸 彭朝栋说的没有错,贺腾骁揍贺世忠这件事情从表面上看仅仅只是他们两个个人的私斗。但由于两人特殊的身份,透过表层现象往深了看,更多人则会将这件事情理解为贺家内讧。 这件事情传到黄族人耳中之后,黄族人的态度却是和彭朝栋截然不同。黄永韬、黄津江等人得知贺腾骁和贺世忠内斗之后欣喜万分,贺家内部私斗,黄家自然是乐意看到。 贺族是目下辽东唯一实力同黄族不相上下的大族,或许黄族的总体实力较之贺族会略胜一筹。不过两组在大体上半斤八两,不相上下,黄族最好是希望这件事情闹得越凶越好,最好折腾的贺族元气大伤,黄族好从中渔翁得利。 “贺族私斗,好,好,好,好啊。”黄津江连说三个好字,就差鼓掌喝彩了。 黄津江永远也不会忘记他在云关岛所受的耻辱,尤其是贺腾骁这个名字,他已将这个名字永远铭记于心。 贺腾骁在一年内平步青云,从一个一文不名的百户升到一方营将,不少人对此眼红。二十岁就做到营将一级的武官,而且靠的还是实打实的军功,这样的耀眼功绩怎能不惹人眼红?所谓的年轻有为莫过于此。 贺腾骁今年才二十岁,辽东纷乱,正是武人一展身手,博取富贵功勋之时。贺腾骁大友用武之地,营将只是贺腾骁仕途上的一个新起点,绝非终点。 黄津江的武职也是营将,品轶不比贺腾骁低,但黄津江的这个营将含金量远远没有贺腾骁来的高。朝廷授予黄津江营将之职更多的是看在黄津江是黄族唯一的世子的身份,而不是战功,安慰的色彩比较浓厚。 虽说黄族的封辖地要比贺族的封辖地要富庶,但近几十年来黄族子弟鲜出名将,黄永韬勉强算的上一个。而贺族所出的名将数量相对前代来说算是人才凋零,但是比起黄家,贺族所出的名将不算少。远的不说,贺方雄本人、贺狮龙、贺狮虎、贺狮豹、贺腾骁、以及营州一战战死的贺世杰。都是在辽东排的上号的名将。 “这小子,就这点出息!”黄永韬嘴上虽这么说,心里也是乐开了花。 “可惜没有拿下云关岛,不然这次咱们就能够对贺族施压。”颜普不无遗憾地慨叹了一声。 “没有云关岛,就不能向贺家施压了么?”黄永韬眉头一皱,对颜普的这番说辞有些不满,“咱们的黄族水营,可是辽东最大的水营,在海上,贺家还不是我黄族水营的对手罢?” “贺家的其它人还好说,唯独这个贺腾骁不是善茬,贺腾骁重视水营的程度超乎属下的想象,而且云关岛水师的战船坚固无比,属下怀疑,云关岛的战船是贺腾骁从龙江船厂购置的战船,属下在此之前除了龙江船厂战船,还没有见识过这么坚固战船。” 颜普对云关岛水师战船的坚固仍旧记忆犹新。 “咱们贺族的望海船厂造不出这样的战船么?” 黄永韬为打造水师下了血本,望海船厂是帝国北地一流,辽东最大的船厂,听到贺腾骁云关岛水师的战船比望海船厂造出来的战船要坚固,心里有些堵。 颜普苦笑着摇了摇头:“望海船厂造出的战船是上乘的战船,但和龙江船厂出厂的战船相比,差距还是比较大的。” 颜普水师军官出身,对战船比较内行。龙江船厂有着近三百年的造船底蕴,造船技术要甩创建才十几年的望海船厂好几条大街。不仅在造船技术方面,望海船厂的造船工匠,乃至造船材料等方面和龙江船厂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贺腾骁的战船虽然坚固,但据本王所知,贺腾骁所有的战船加起来不超过十艘,我黄族水师的战船何止百艘,在数量上,我黄族水营要远超贺腾骁的这支小水营。”黄永韬半眯着眼睛看向颜普,“颜普,你可有兴趣再走一遭?” “贺族若有异动,颜普愿意再走一遭。”颜普抱拳道。 ———————————————————————————————————————————————————————————————————————————————————————————————————— 月色如晦,漆黑的夜空像是化不开的浓墨。 复州,武安公府。 武安公的书房对面的回廊上挂着几盏灯笼,夜风刮起之后,灯笼被夜风刮的四下摆动。 贺方雄书房门前种植的草木随风摇摆,树影婆娑。 “这两小子,这不是成心让外人看咱们贺家笑话?”贺方雄表现的很烦躁,“现在传的整个辽东沸沸扬扬,这可如何收场!” 贺方雄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尤其是手臂上绑着的两块袖箭。这两块袖箭正是贺腾骁送给他的那两块袖箭,贺方雄喜欢的紧,平日里没什么事也把袖箭绑在手臂上。 好在这两块袖箭并不怎么重,不然贺方雄一把年纪胳膊上缠着两块金属块,估计没几天贺方雄的两条胳膊都要给折腾的抬不起来。 “年轻人一时血气方刚,谁年轻时候没有冲动的时候,过些阵子就好了,外头的传闻都是留言,武安公无须放在心上。”贺明业劝慰贺方雄道。 “怕是没那么简单。”贺方雄并不认同贺明业的看法,“贺腾骁我倒是不担心,我担心的是贺世忠那小子,这件事情因他而起,又挨了揍,这小子从小到大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再者,这小子心胸狭隘,我怕他咽不下这口气胡来。” 贺世忠也是贺方雄终点栽培的对象,小时候的表现也不错,出过几回兵,也立了些战功。此后在选择骁骑营营将的问题上贺方雄选择贺世杰而不是选择贺世忠,贺世杰是嫡长孙的身份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贺世忠虽有些才干,但是品性不佳,是贺家的头号纨绔,贺方雄不放心将倾尽后半生心血打造出来的骁骑营交到贺世忠手上,而是让贺世忠带腾豹营。 “不然家主把他们两人都招来?劝贺腾骁给贺世忠低头认个错,平息了此事。贺腾骁应该是能识大体的。”贺明业征求贺方雄的意见,贺世忠心高气傲,如果能让贺腾骁给贺世忠低头服个软,或许能平息贺世忠心中的怨气,了解这件事。 贺方雄沉吟有顷:“只能这样办了,只是有些委屈的腾骁了,这件事情,错本不在腾骁。明日我写封书信和腾骁说说。” 望着窗棱之外月色下婆娑的树影,一股困倦意涌了上来,贺方雄揉了揉太阳穴,对贺明业说道:“明业,你先下去罢,我有些乏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刺杀(上) 第一百一十七章:刺杀(上) 月上梢头,贺方雄渐渐有了倦意。 贺明业轻手轻脚地走出贺方雄的书房,轻手带上房门。 由于贺方雄上了年纪,不方便到处走动。为方便生活起居,贺方雄的卧房就设置在书房旁边。 贺方雄推开书房侧面的一扇门,那扇门的令一侧便是卧室。 照料贺方雄的丫鬟已经提早在贺方雄的卧室内点好了灯。卧房之内灯火通明。 行伍出身的贺方雄不喜奢华,崇尚实用。贺方雄卧室的陈设算不上奢华。比起锦州黄永涛的平辽王居所,贺方雄的居室甚至显得有些寒酸。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掠过窗陵。 贺方雄的书房是武安公府重地,府内的侍卫丫鬟没有贺方雄的准许不能进入书房。 尤其是在此时正值深夜,多数仆从都已经睡下,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闲着没事跑到书房。 贺方雄平日里对待下人还算宽厚。曾经有新入府的仆役误入贺方雄的书房被贺方雄撞见,一向待仆人宽厚的贺方雄当时立刻翻下脸来种种责罚了那个误入书房的仆役。 从那以后,武安公府的仆役都对贺方雄的书房格外小心。没有哪个不开眼的仆役会没有事接近贺方雄的书房触贺方雄的眉头。 贺方雄在行伍中厮混了几十年,几十年的从军经历养成了他警觉的习惯。 贺方雄放下搭在肩膀上准备解衣带的手。他盯着窗户,厉声问道:“什么人?!” 窗户上闪过的模糊人影一闪即逝,消失的无影无踪。 贺方雄狐疑地看向空荡荡的窗户,只当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贺方雄抹了抹眼睛,仔细地凝神仔细看了看窗户,确定窗户没有异动之后转身走到床边,准备吹熄烽火准备睡下。 贺方雄吹熄灯火的那一刹那,那扇窗户喀嚓地一声被撞开。 木制窗棂被撞碎之后碎木飞散满地,黑暗之中,贺方雄惊觉回身。 回身之后,贺方雄看见一个人影立在他眼前。 贺方雄平静地打量了个人影,那人浑身上下都穿着一身夜行衣,黑色,完美地同夜色融合在了一起,如同鬼魅一般。如果没有仔细看或许看不出冥冥的黑暗之中还站着一个人。 “武安公果然名不虚传。”黑衣人由衷地赞了贺方雄一句。 他是职业刺客,专门以刺杀为生,他所刺杀的人不下上百人。贺方雄这样遇刺还能够表现的如此平静的人很少见。 如果是青壮之时的贺方雄遇刺保持这种平静的姿态,黑衣人大可淡然视之。毕竟年轻之时身强力壮,贺方雄年轻之时以悍将闻名于军中。黑衣人还没有把我刺杀一名塞外闻名的青壮悍将。 但是,现在的贺方雄已经是风烛残年。体力大不如前,健康状态欠佳,黑衣人有绝对的把握成功刺杀贺方雄,在这种情况下贺方雄犹自能够淡然视之,殊为难得。没有愧对当年的辽东第一悍将的称号,置身险地而波澜不惊,这才是辽东第一悍将应有的风范! “足下亦是身手不凡,辽东能有这等身手的刺客,恐怕只有奢离了吧。”贺方雄淡淡一笑。 武安公国公府戒备虽然没有皇宫那般森严,但毕竟是近三百年的世家,显赫的国公府。府内的精锐护卫不在少数。黑衣人能够单刀直入武安公国公府,径直找到贺方雄的书房,对方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 虽然夜行衣将对方的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面罩和头巾裹的头部只露出一双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睛。辽东能有这样气场的刺客除了当年刺杀吴族家主的奢离,贺方雄想不还有那个刺客能有这样的气场。 贺方雄隐隐感觉对方就是名震辽东刺客奢离。 “武安公好眼力。”奢离的声音冷冰冰的,或许是出于职业的习惯,从奢离的声音中听不出奢离有任何的感情色彩,这样的人,简直是天生的刺客。 贺方雄清楚奢离为什么不急着杀他。奢离破窗进入贺方雄的卧房并不是胆大,而是奢离在来到贺方雄的卧房前,已经将卧房周围的护卫清理干净。破窗发出的响声不会惊动任何人。奢离以为现在贺方雄已经是他手中的猎物,只要他想动手,随时可以取走贺方雄的性命。反正贺方雄也是将死之人,奢离并不介意让贺方雄多活一会儿。 贺方雄忍不住咳嗽几声,咳出好几口痰,许久之后,咳嗽声才止住。奢离皱了皱眉头,贺方雄是辽东赫赫有名的人物,奢离清楚贺方雄年纪多大,这样一个上了年纪,身体欠佳的老人,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已经没有多少时日。早些死和迟些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能死在你奢离的刀下,死的倒也不冤,至少对得起武安公这个身份。”止住咳嗽声之后,贺方雄勉强笑了笑,不知道是在笑奢离还是在笑他自己,“江湖上传闻,你刺杀从未失手,而且在刺杀一个人之前,你会告诉他出钱刺杀他的人是谁,让他死的明白,不知道这个传言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因为我有绝对的把握杀死他。”奢离很认真地说道,“想不到武安公对江湖上的事情有所了解。” 奢离挺了挺胸膛,这是他的骄傲,他所刺杀的一百多人中不乏有王公贵胄,但他却一次也没有失手过,成为一个传奇的刺客。在辽东乃至帝国的北直隶,山东山西一带,名号最响刺客非奢离莫属。 “那你让我死的明白吧。”贺方雄慢悠悠地说道,贺方雄好像已经猜出了奢离的雇主是谁,脸上透露出几分不安的神色。 奢离视力奇佳,虽然周围被浓浓的黑暗说笼罩,但是奢离还是很清楚地注意到贺方雄表情的变化。奢离淡淡道:“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已经知道花钱雇我杀你的人是谁了,我没有再说的必要了。” “真的是他?”贺方雄追问了奢离一句,他宁可他的猜想是错误的,也不愿接受这难以接受的事实。(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刺杀(下) 第一百一十八章:刺杀(下) 武安公国公府,贺方雄的书房内,两个陌生的人就这么一直对视着。 贺方雄炯炯的目光紧紧盯着奢离的脸,似乎在期待些什么,同时又有一些难以掩饰的畏惧。当然,贺方雄畏惧的不是奢离刺客的身份,他畏惧的是即将从奢离口中说出的答案。 “真的是他。”沉默有顷,奢离终于开口明确地回答了贺方雄的问题,“你的孙子,贺世忠。” 听到贺世忠三个字,何妨脑袋一片空白。奢离给出的答案像尖锐的针一样刺痛了贺方雄的心。 贺世杰,贺世忠是他最为疼爱的两个孙子,贺世杰的死令他悲痛,贺世忠竟然雇刺客杀他,杀他的亲爷爷,更是令他感到心寒。贺方雄的晚年注定要在悲痛之中度过。 “现在,你可以死的明白了。” 冷冷的话音刚落,只听见利刃出鞘的声音,旋即,一阵闪闪的冷冽寒光闪过贺方雄眼前。 贺方雄紧闭双眼,抬起手臂要挡住奢离的斜劈而来的利刃。 奢离对贺方雄的防御动作不屑一顾,在他看来,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面对一个经验丰富手持利刃的刺客,任何的防御的动做都是徒劳的。声名显赫的武安公贺方雄,此时在他面前和一只待宰的羔羊没有什么区别。 奢离对贺方雄抬手的动做没有防备,贺方雄挥手的那一瞬,奢离马上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 但是在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明显已经迟了,奢离想要做出闪避的动做已经来不及了。 贺方雄冷冷一笑,甩袖而下,奢离这才意识到贺方雄为什么从头至尾一直保持着从容淡定:贺方雄的袖子里藏有袖箭!奢离大意了,小看贺方雄了。 贺方雄的手臂狠狠一发力,绑在手臂上袖箭受力触发了机关,伴随着尖锐的呼啸声,十二支锋利的短箭从贺方雄的袖中飞射而出。 奢离下意识地做出了闪避动做,躲避了迎着面门飞来的两支箭矢。无奈袖箭发出的箭矢多达十二支,奢离距离贺方雄这么近,根本不可能闪避过所有的箭矢。 数支箭矢扎入了奢离的身体。 袖箭近距离的杀伤力惊人,奢离身为刺客,对各种暗器自然是了然于心,几乎所有袖箭的箭矢都是淬了毒的,他现在中箭,很快就会毒发身亡。 中箭之后,奢离做了短暂的停歇之后,咬牙撑地站起。就算是死也要在死之前将贺方雄杀死,奢离一生的行刺生涯中从没有失手过!如果失手,他在民间辽东第一刺客身份的形象将骤然崩塌。 贺方雄看出了奢离心思,在奢离撑地站起之前已经退到床沿边,拿过靠在床沿边的拄杖。高声一喝,高举起拄杖向奢离的脑袋上砸去。 奢离见状侧身想要躲过贺方雄的举杖一击,如果是在往常,奢离有足够的把握躲过这一击。但是现在奢离身负重伤,行动没有往常那么灵敏。贺方雄的拄杖还是狠狠地敲打在奢离的肩膀上。 奢离闷哼一声正要起身,抬头望见贺方雄再一次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拄杖。奢离身上多处中箭疼痛难忍,贺方雄又在顽抗,奢离心知刺杀无望,索性抽身逃离贺方雄的书房,消失在了慢慢暮色之中。 贺方雄年迈行动不便,虽说奢离已经负伤,贺方雄平常走一段长路都要借助拄杖的人又怎能追的上奢离。再者,刚才举起拄杖敲打奢离贺方雄几乎是耗尽了全身的气力。贺方雄无力地瘫靠在床沿边,呆愣愣地望着窗外茫茫的暮色。 今夜的复州因为一场刺杀变得不得安宁。 已经睡下了复州城士卒被官长从温暖的被窝中拉出来,如临大敌一般搜查复州城的每一个角落。 一队队兵丁手执火把穿梭于复州城的大街小巷,像是一条条游动着的火龙。 “搜!给我往死里搜!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刺客找出来!”贺明业得知贺方雄遇刺,对刺客恨的咬牙切齿,给复州城的士卒下了死命令。 “活捉刺客者,赏银千两,官……”贺明业又开出了捉到刺客的赏格,但是转念一想,他并没有提升士卒军职的权力,仔细斟酌片刻,还是将下半句话咽回肚子里。 贺方雄倒是没有像贺明业一样恨刺杀他的刺客,他对奢离并不厌恶,奢离只是一个游侠刺客,收别人的银两刺杀他不过是他的职业。而花银子雇奢离刺杀他的那个人却是令贺方雄感到心寒。 “家主。”吩咐完士卒搜寻复州城查找刺客之后,贺明业立刻折身回到了武安公国公府内。 “我没事儿。”贺方雄摆了摆手,坐在床沿边。 奢离的刺杀很失败,贺方雄没有受任何的伤,只是有些体力不支。坐在床沿边休息片刻之后,贺方雄很快缓了过来。 贺方雄神色黯然,自嘲地笑了笑,对贺明业道:“这下倒是省了写信劝腾骁给贺世忠道歉。” 贺明业心下一惊,不可思议地看向贺方雄:“这刺客是贺世忠派来的。” 贺方雄没有回答,有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贺世忠狼子野心,竟刚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贺明业恨的切齿道,“属下这就替家主带兵去金州走一遭!” 贺方雄摆摆手,无奈地笑了笑:“不必了,金州的兵不比复州的兵弱,你带兵前去金州讨不到便宜。” “那就叫上盖州的兵,叫上骁骑营,一同前去讨伐金州!” “够了!”贺方雄手中的拄杖狠狠点了点地,“盖州的兵和骁骑营的兵能动的嘛,自家人打自家人,等着让外人看笑话不成。” 贺明业收住了嘴,方才一时冲动,冲昏了头脑,考虑事情确实不够周到。盖州身处抗辽前线,贺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仅辽军,黄家对贺家觊觎已久,极有可能趁火打劫,无论如何,盖州的兵是动不得的。 贺狮龙跪在贺方雄跟前,贺方雄低头看了看贺狮龙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一眼,长叹了一声。 叹息声有些苍凉,苍凉之中透露着某种无奈。 这声叹息声,或许饱含了现在贺方雄复杂的情感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贺族风波(一) 第一百一十九章:贺族风波(一) 武安公深夜险些遭刺客刺杀的消息很快散播了出去,这么大的事情贺方雄想掩盖也掩盖不住。 最初是复州,然后是盖州,最后锦州金州辽阳,刺杀的消息传便了整个辽东。这无疑在刚刚平静不久的辽东再度掀起波澜。 贺族成了辽东各方势力视线的焦点,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贺家的一举一动。贺方雄在辽东的口碑还算不错,按照常理,辽东四大世家的家主最不应该遭受刺杀就是贺方雄。明眼人隐隐感觉到,贺方雄被刺杀的背后肯定另有文章。 金州城,金州参将府。 “好啊,好啊,你小子!行啊!”贺狮豹指着跪在地上的贺世忠,气的说话有些语无伦次。石砖铺设的地板上满是瓷器的碎片,没有人来收拾,显然,这些瓷器碎片是刚刚摔碎的。 贺方雄刺杀的消息传到金州,贺狮豹首先猜想到是贺世忠所为,他的这个儿子,他再了解不过。贺世忠从小生活在长辈的宠溺之中,在蜜罐中长大成人,半点委屈也受不得,更不用说在盖州当众被殴打受辱。 贺狮豹清楚贺世忠胆大,但是贺狮豹想不到贺世忠居然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雇刺客刺杀贺方雄,刺杀从小疼爱他的亲爷爷。 虽说贺狮豹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外界对贺狮豹的评价是志大才疏,这些话也传到贺狮豹的耳朵里,贺狮豹对外界对他志大才疏的评价想来是呲之以鼻。就算他贺狮豹志大才疏,也不代表贺狮豹没有长远的大局观,不代表贺狮豹淡薄亲情。 贺方雄行将就木,但越是如此,贺狮豹就越不能在这个时候对贺方雄下手,给人留下话柄。再者,贺方雄是他的父亲,正是有人贺方雄才有了他贺狮豹的今天,贺世忠虽然私底下认为贺方雄对他不公,不把家主之位传给他,只有他贺狮豹才是最合适的家主继承人人选。但这些顶多只算的上是对贺方雄有怨言,还没有到恨的程度。 辽东时局危急而敏感,谁在这个时候动贺方雄,谁就将成为众矢之众。 贺家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乱子,黄家、辽国、秦军、乃至式微的吴族,都有可能趁火打劫,趁着贺家内部生乱,狠狠的扑上来咬上几口肥肉。如果是这样,贺家最终的结局要么是元气大伤,要么是被拆散的七零八落。从此黯然退出辽东一等豪族的行列。 家族是贺狮豹的立足的根基所在,贺族的势力越强大,贺狮豹的腰杆子才能在外人面前挺的更直,才没有人敢轻视他贺狮豹。贺狮豹垂涎于家主之位,但贺狮豹绝不希望贺家衰落下去。 奢离刺杀贺方雄失手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个晴天霹雳。奢离刺杀的手段几乎是辽东人动清楚,被赞美为豪侠义士的刺客奢离会让人死的明白痛快,每次动手刺杀之前都会告诉遇刺者是是谁要刺杀他。 奢离没能成功刺杀贺方雄,有很大的可能奢离已经将他是幕后雇主的消息告诉了贺方雄。他老爹贺狮豹也不是傻子,稍稍一猜测也能猜到是他雇的刺客刺杀贺方雄。贺世忠索性痛快地向贺狮豹承认了是他收买的刺客刺杀贺方雄。 “孩儿一人犯下的错,孩儿愿一人承担,不会牵连爹爹。”贺世忠已经很久没有在贺狮豹面前说话这么谦卑过了。 “你一人承担?”贺狮豹冷冷地嘲讽贺世忠道,“也不想想你有多少斤两,这么大的事情,是你能够担得起的么?” “天可明鉴,孩儿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爹爹。”贺世忠一头抢在地上。 “是啊,为了我,为了我,专门为了给你爹添堵的罢。”贺狮豹瞥了伏在地上的贺世忠一眼。 贺世忠抬起头,咬牙道:“这次刺杀未遂,对于爹爹来说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良机,你爹看到的都是麻烦!何来的良机!”贺狮豹厉声叱喝道。 贺世忠收买刺客刺杀贺方雄,偏偏贺世忠又是在负气回盖州之后做了这件事。外人要是不相信他们父子两个没有串通那才叫有鬼!这一次贺狮豹可谓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 贺狮豹恨不得将贺世忠这欠打的小子狠狠打上一顿,自己打自家的孩子总比外人俩收拾自家的孩子要强。贺狮豹想到了贺腾骁,贺腾骁。 他对贺腾骁没有什么好感,准确的说还有些厌恶。贺腾骁还是千户的时候多管闲事,千里迢迢从盖州的平山堡乘船而来,救下了凤凰城的数千镇军,从此声名鹊起,一跃跻身辽东将星之列。 这一仗对于贺腾骁来说,贺腾骁赢得了辉煌,成为贺腾骁仕途生涯的一个拐点。但这一仗对于他贺狮豹来说,却是耻辱。这一仗之后,除了对贺腾骁的赞扬和保荐,同时还带有对贺狮豹的质疑和不屑:金州距离凤凰城最近,盖州距离凤凰城最远,为何盖州的一个千户都出动兵马驰援凤凰城而距离凤凰城最近的金州却坐视不管,一点动静都没有? 然则,平心而论,贺狮豹又不得不承认,贺腾骁确实有两把刷子,至少比他的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强,似乎比昔日的贺世杰还要强上几分。如果贺腾骁早些被发掘出来,现在保不准已经是个参将将军也不定。贺狮豹暗自清晰贺腾骁是他的子侄辈,如果贺腾骁是他的同辈,恐怕家主这个位置,贺狮豹也没有要争的必要了。 “复州有变,我们可以发兵复州!” 贺世忠抬头,炽热的目光射向贺狮豹。 “发兵复州?!”贺狮豹冷哼了一声,“我看你是急疯啦罢?发兵复州,发兵的理由呢?拿下复州之后夺取族权,你爹当了家主,你就是少主,然后贺腾骁也是贺家的人,你当了贺家少主,贺腾骁是不是都要听凭你拿捏了?!好算盘,最后再让你爹背上一个弑父的恶名,从此名声扫地?!在辽东永远抬不起头来!” 贺狮豹犹自气不过,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冲着贺世忠爆喝道:“你爹是人,不是泯灭人性的畜生!不会做那种猪狗不如的事情,你小子心里那点小九九,别以为你爹看不透!你他(娘)的就死了这条心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贺族风波(二) 第一百二十章:贺族风波(二) 金州参将府。 贺狮豹的怒声爆喝并没有打消贺世忠的发兵复州的念头。 贺世忠仍旧昂着头,父子二人,迎面对视。 “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受制于人!”贺世忠丝毫无惧贺狮豹愤怒的眼神,迎着贺狮豹说道,“经此一变,家主极有可能将家主之位授予大伯或者是二伯,到那时,家主继承之位尘埃落定,任凭拿捏的是爹爹!” 此语一出,贺狮豹不禁微微动容,家主之位落入他人囊中,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贺世忠的这句话戳到了贺狮豹的痛处。 贺狮豹现在和刺杀脱不了干系,无论他怎么辩白,贺方雄也不会相信这件事情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贺方雄极有可能在心灰意冷之下,将家主之位传予他的废物哥哥:贺狮龙。 “发兵?!你说的倒是轻巧,师出无名,你爹恐怕还没有发兵,恐怕就被天下人的口水给淹死了!”贺狮豹冷笑道。 师出无名,贺狮豹找不到发兵复州的借口,贸然发兵复州,会被视为弑父之举。弑君,弑父,是这个时代的人最忌讳的事情,贺狮豹不会冒天下之大不讳背负弑父的恶名。 “靖难!护主!” 贺世忠说出了两个简洁的词…… ———————————————————————————————————————————————————————————————————————————————————————————————————— 刺杀一事传的满城风雨并非贺方雄所愿。贺方雄的本意是想将这次刺杀掩盖下去,不希望有这次刺杀事件引发贺族内部无谓的内耗。 但是贺方雄脱离险情之后体力透支到了极限,哪里还有精力善后?一切的善后事宜都是贺明业在做。贺明业办事想来稳妥,让贺方雄放心,但这一次,贺明业对刺杀事件的善后处理却是与贺方雄的意愿背道而驰。 贺方雄对贺明业恩重如山,贺明业向主,护主,对贺方雄中心不二。对刺杀贺方雄的刺客自然是恨之入骨,办起这件事情不可避免地夹带了太多的个人情感,而忽视了这件事情捅出去之后对贺家造成了影响。 贺方雄现在所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人生暮年,遇上这样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 复州北部的盖州,贺狮虎和贺腾骁得知发生在复州的刺杀事件之后也是吃了一惊。 贺世忠离开盖州不久,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能不让人怀疑,刺杀一事是贺世忠在背后作祟。 怀疑归怀疑,没有真凭实据,这话贺狮虎和贺腾骁也不能到处乱说。 贺世忠虽然回到了金州,但贺世忠腾豹营的三千士卒却还在盖州,贺世忠可以拍拍屁股说走就走,但大军却不是可以任意调动的。 腾豹营的三千士卒和驻扎在盖州的其它军队不同,其余的军队不是盖州的原驻兵就是从复州调来的复州兵。唯有腾豹营的三千士卒是贺狮豹的金州兵。 这三千兵马留在盖州是很大的隐患,但是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也不能轻举妄动。腾豹营也是贺族的兵,总不能无缘无故带兵冲进腾豹营将腾豹营的三千士卒缴械绑了吧。如果这样正中贺狮豹下怀,给了贺狮豹发兵的借口。 虽然不能动腾豹营,贺狮虎对腾豹营还是放心不下,派人昼夜秘密监视腾豹营的一举一动。 “腾骁,你说我是不是调些兵回复州?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恐怕会滋生变故。”贺狮虎挠着头没有拿不定主意,出了这么打的事情,贺方雄都没有要调兵回复州的意思。 辽军南侵之后,面对新的局势,贺家重新调整布置了新的兵力部署,重点驻防抗辽前线的盖州,大批的复州兵被调到盖州,造成了复州城相对兵力比较空虚。 贺狮虎担心复州的那点兵不能够应付当下的危局。复州是贺家的脏腑之地,复州要是出了变故,整个贺家都将发生地震。 “家主若是要有意调兵,早给咱们下调兵令了。复州到锦州不过三百里左右的距离,快马加鞭,一天一夜就能够到,这已经是是第三天了。”贺腾骁摇了摇头,“家主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家主无意调盖州之兵回防复州。” “我担心盖州兵力不足,只怕……”贺狮虎只说了前半句话,后半句话不用说贺腾骁也能够意会:只怕贺狮豹心怀不轨,欲图复州。 “在家主看来,盖州远比复州要来的重要。”贺腾骁侧头看向贺狮虎,对贺狮虎说道。 贺狮虎一副焦急的样子,问贺腾骁道:“此话怎讲?” “窥视我贺族的势力,辽国,黄族,甚至秦军,如果想要借机干涉我贺族族中事务,都绕不过盖州,只要我们守住了盖州,辽东的任何势力都没有办法染指我贺族族务。”贺腾骁解释道,“只要我们守住了盖州,不让任何势力进入我贺族三州辖地,说到底,都只是我贺族的家务事。” 贺狮虎微微颔首,但他还是很担心贺方雄的安危,贺狮豹,贺世忠父子狼子野心,能做出刺杀贺方雄这等龌蹉的事情,发兵复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贺狮虎对贺狮豹金州的兵力有个大概的了解,除却滞留在盖州的腾豹营,贺狮豹麾下的金州兵数量估计在近三万。复州原本驻防的兵力是三州之中最为雄厚,也是最为精锐的兵马。辽军南侵之后,贺方雄从复州调了大量的精兵强将到盖州,以增强盖州的防御能力。现在复州紧紧只有一万余兵马,多数还是羸弱的之卒,情况实在是令人堪忧。 “我还是担心家主的安危啊,家主是贺族的主心骨,家主一倒,贺族可就完了。”贺狮虎的神色中透着浓浓的忧虑。 贺腾骁不可置否,目下贺家还没有谁有能力取代贺方雄的位置。他可不敢指望贺狮龙有这个能力接过贺方雄的家主之位。贺狮虎的忧虑也不无道理。 无论如何,盖州的兵是不能调的,贺家爆发内乱,盖州的战略地位比起复州只高不低。盖州是复州的门户,更是贺家的门户,盖州要是有闪失,复州门户洞开,贺家将敞开胸膛面对数只虎视眈眈的猛兽啃食。到那时,贺族的根基算是真正被动摇了。 “二叔,家主辽东第一悍将的赫赫威名不是浪得虚名,对付贺狮豹父子,绰绰有余,我们应该相信家主!家主这辈子经历的大风大浪还少么?这一次也一定能够挺过去的!我们只要做好我们的本职,替家主看好贺家的门户!” “我相信爹,我相信爹爹……” 贺狮虎捂面喃喃自语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贺族风波(三) 第一百二十一章:贺族风波(三) 不管怎么说贺方雄也是一方豪杰。贺方雄盛年之时立下的傲人功绩足以证明贺方雄的能力。 贺狮豹也算是精通兵事,确实也曾露过几手,不然贺狮豹也不能跻身辽东名将之列。但贺狮豹的那点本事比起他老爹来,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经过贺腾骁一番的劝说,贺狮虎恢复了对他老爹贺方雄的信心:他老爹当年是何等的英武,辽东第一悍将的名头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贺方雄实打实用命搏来的赞誉。纵然是英雄迟暮,贺方雄不复当年雄风,贺狮豹在他面前也不过是跳梁小丑,难为不了贺方雄。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盖州,贺家想要度过目前的危局,盖州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闪失。绝不能让其他的任何势力染指贺族的内部事务。 贺腾骁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劝住了贺狮虎。贺狮虎无论是武职、辈分、资历都要比贺腾骁来的高。贺狮虎要是执意要调兵回防盖州贺腾骁还真拿他没辙。 大堂外传来一阵哄闹声,其中一个声音格外的刺耳,贺腾骁一听便听出了是周石的声音,周石是出了名的大嗓门。贺腾骁心想:周石这厮大白天的跑到大堂门口做什么? “参将大人,营将大人。”常青匆匆步入大堂,神色焦急。 贺狮虎是参将,贺腾骁是营将。贺狮虎武职的品轶要比贺腾骁高,军队等级森严,尽管常青是贺腾骁的亲兵,但同时面见贺狮虎和贺腾骁的时候,按照规制,常青需要先对武职较高的贺狮虎先唱诺行军礼,向行毕军礼之后,才能向贺腾骁唱诺行军礼。 “怎么了?”贺腾骁望着走路一瘸一拐的常青,常青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好,身上多处依旧打着绷带。 贺腾骁让常青先养伤养一阵子,等伤势恢复之后再回到他身边当亲笔。常青执意不肯,能走动之后便爬起来到贺腾骁身边继续当起了贺腾骁的亲卫。 贺腾骁知道常青这种人动惯了,如果真让他躺上一阵子等伤势完全恢复,估计常青也会憋出病来。常青带伤归职之后贺腾骁也没有要赶他回病榻上的意思,只是叮嘱常青注意伤口。 “周石带着他的兵在外头闹腾。”常青禀告道。 贺腾骁皱了皱眉,周石这时候又来添什么乱?八成是为了贺方雄遇刺的事情来的。 “走出去看看。”贺腾骁边朝门外走去边说道。 贺狮虎和常青随着贺腾骁的步子跟在贺腾骁身后。 周石不久前还是贺方雄的亲卫,贺方雄待周家不薄,贺方雄遇刺,周石一定是很着急,来向贺腾骁请命回复州。 一百多名精悍的士卒的聚集在参将府门口,这些士卒都是周石麾下百户队的骑士。带头的是周石,一百多号悍卒堵在参将府门口,咋看过去颇有些哗变的意味。 周石是原本是是贺方雄的亲兵,属于那种经常能看到贺方雄护卫,寻常人不会放在眼里。身为护卫头子的周石,平日里见到贺狮虎也不过是唱个喏,行个军礼便了事。 现在周石又是贺腾骁的兵,虽说周石带着一百多号士卒堵在他的参将府门口显得很难看。贺狮虎却不便发作,周石曾经是他老爹的亲卫,多少还是要卖点面子。 贺腾骁捕捉到了贺狮虎脸上闪过的不悦神色。参将府周围也确实因为周石他们堵在参将府门口招来不少凑热闹围观的百姓。 换做是贺腾骁,他的营将府被一百多号人给堵住他也会挂不住面子。 “周石!带着这么多士卒堵在参将府门口成何体统?!”贺腾骁沉着脸,厉声叱喝道。 这些士卒给贺方雄当了多年的护卫,贺方雄在他们心中的位置远远比贺腾骁来的重。但这些士卒还是挺敬服贺腾骁的,毕竟贺腾骁不是脓包将军,有胆气有能耐,加之贺腾骁现在又是他们的官长,还算有些威严。 叱喝声发出之后,一百多号人瞬间安静下来不少,仅有少数几个士卒仍旧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家主遇刺,我等请求回复州守护在家主身边!”周石抱拳道。 贺方雄遇刺的消息传到盖州之后,消息没有封锁住,几乎是在当天,整座盖州城的军民都知道了贺方雄遇刺的这件事儿。周石得到消息之后自然坐不住,出于护主心切,打听到贺腾骁正在参将府上和贺狮虎议事,急忙带上麾下所有的士卒来寻贺腾骁请命。 “周石,你现在是谁的兵?”贺腾骁皱着眉头,问了周石一句。贺腾骁还是很欣赏周石的忠朴,这种性格的人非常适合当护卫,贺方雄的眼光还是不错的。然而,现在绝对不能让周石任性胡来。贺方雄将周石这一个百户队的骑兵交给他,这些兵现在就是他的兵,贺腾骁必须管束住他的兵,不能让他们闹出乱子,以免事后难以收拾。 有时候性情容易乱事,周石这种重情重义的人,往往容易被性情左右。目下金州还没有异动,贺腾骁和贺狮虎也没有证据表明这次刺杀是金州的贺狮豹父子所为,虽说他们都怀疑贺狮豹父子有重大嫌疑,不过手上没有证据,空口无凭。 周石这时候回复州,要是让贺狮豹知晓了,天知道他们父子会不会狗急跳墙,以此为借口发兵复州。如果真闹到同室操戈的地步,贺族的局势当真是乱的难以收拾的地步了。 贺腾骁心思缜密,考虑事情比较周全。而周石耿直,直肠子一同到底,想事情简单干脆,想不到这些,周石所想的还是尽快能够回到贺方雄身边,保护贺方雄。 “回将军,周石现在是将军的兵。”周石有些底气不足,他现在面对贺腾骁已经没有前几天的那般蛮横之气。 “既然你知道是我的兵,大赵军律第七条你可还记得是哪一条?”贺腾骁问道。 周石做惯了贺方雄的护卫,做贺方雄的护卫并不需要熟记《大赵军律》只要能够记着贺族的规矩便足矣。贺腾骁突然发问,周石一脸茫然,摇了摇头,很干脆的回答道:“属下不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贺族风波(四) 第一百二十二章:贺族风波(四) “常青,你告诉他,《大赵军律》第七条是什么。”贺腾骁没有直接告诉周石《大赵军律》第七条是什么,而是让一旁的常青告诉周石。 “遵命!《大赵军律》第七条:凡抗命不遵者,视其轻重,轻者杖责五十,重者,斩首示众。”常青熟练地背出了《大赵军律》第七条。 周石憋红了脸,没有说话。 “我现在命令你,带上你的人即刻回营,否则,休怪我无情,治你的罪。”贺腾骁以命令的语气对周石说道。 “将军,这……难道你(他)(娘)的就不顾家主安危了吗?!家主可是你亲爷!”周石急得口不择言。 “放肆!”见周石出言不逊,常青忍不住了。 “退下!该怎么做我自有分寸!用不着你来教我。”贺腾骁拉下脸来,毫不客气地训斥了周石一句。 周石脸色讪然,悻悻退下,负气背过身,气呼呼地招呼了一声:“回营!” 一百多号士卒旋即跟随周石散去,挤开看热闹的围观百姓悻悻回营。 贺腾骁清楚周石不会善罢甘休,回营之后,独自率兵回复州的可能性很大。贺腾骁吩咐常青派些人盯住周石,一有异动马上前来汇报。 周石刚退下不久,一骑飞骑绝尘而来,在参将府前勒住马缰停下,背上背负着一个木筒。不消说,这副打扮说明这名骑兵是来传递军情讯息。除了中高级武官和他们的亲兵能够在城中驰马之外,只有传递军情的飞骑能够在城中驰马。 贺腾骁暗想:这时候来了传信飞骑,莫不是生了什么变故? “复州紧急军情,参将大人过目。” 那名传信飞骑反身下马,跪在贺狮虎面前,熟练地取下背上的装着军情文书的木筒,高举过头顶,呈到贺狮虎面前。 贺狮虎接过木筒,吩咐亲卫带这名传信飞骑下去休息。 贺狮虎扯下封印,取出木筒中的军情急件看了起来。看毕这份军情急件,贺狮虎竟是怔住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贺狮虎这幅表情让贺腾骁感到有些不安,是什么样的军情,贺狮虎看完竟然怔住? “贺狮豹发兵复州,已经从金州出发,贺家终究还是要同室操戈。”片晌之后,贺狮虎才沉痛地说出手中这份军情急件的内容。 最不幸,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一次殴打事件竟然成了贺家内乱的导火索,这令贺腾骁感到始料未及,总觉得老天是在和他开玩笑。他宁可这只是一场玩笑,贺族族长更迭的内斗提前爆发,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贺腾骁现在羽翼尚未丰满,贺方雄刚刚才开始对贺腾骁重视起来,这次变乱之后,假若贺狮豹成功篡取族长之位,贺腾骁的日子绝没有现在好过。 虽说贺腾骁宁可这是一场玩笑,一场闹剧,可军情真真切切地摆在眼前,贺腾骁和贺狮虎都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暴风雨终究还是来临了,而且还是提前来临了。贺家即将面对一场腥风血雨。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既然贺狮豹选择了这条路,贺狮豹是他贺族的一份子也罢,是他的血亲也罢,贺腾骁只能亮剑应对。 “黄族密探的鼻子比狗还灵,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锦州,甚至辽阳城。”贺腾骁深吸了一口气,理清思路,说道,“黄族、辽军都巴望着咱们出乱子,好狠狠踩我们一脚,最好我们爬不起来,秦军不确定会不会乘火打劫,眼下要尽快做好防御部署,做好抵御各家势力入侵的准备。贺家,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这场内乱,家主还是有能力平息的。” 贺狮虎重重地点了点头,同意贺腾骁的看法:“确实要尽早,给家主争取时间。” 贺方雄在族内还是享有很高的威望,只有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贺腾骁相信,贺方雄还是有能力平息这场内乱。 “秦军是朝廷的军队,军纪甚严,彭朝栋也是识大体之人,秦军不会贸然攻打我贺家,秦军乘贺族内乱贸然攻城,朝廷那边彭朝栋也交代不过去,只是黄族,对我贺族觊觎已久,又碰上我贺族内乱这样千载难逢的良机。黄族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削弱我贺家,黄族,我们需要留个心眼,格外提防着点。”贺腾骁说道。 “辽军怎么办?!” 贺狮虎最担心惧怕的还是辽军,秦军不会轻易用兵,贺族和黄族半斤八两。凭借坚固的城池堡垒,贺狮虎由绝对的把握拖上一段时间。但是,对付辽军,贺狮虎却没有把握,辽军兵锋的强盛在此前的几场大战都得到了很好的证明。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问题。”贺腾骁轻轻叹息了一声,“我最头疼的问题也是担心辽军乘机大举南下,辽军要是南下,只怕我贺族有灭族之危。” 贺狮虎气的要将手中的军情急件撕掉,贺狮豹偏偏在这个时候举事,这是成心给贺家雪上加霜! 贺腾骁见状劝贺方雄道:“二叔莫急,腾骁有个主意或许可以一试。” 贺方雄折身回府,揉着脑门,说道:“什么主意,但说无妨。” “吴族还有近两万的兵马,吴族就驻扎在我盖州城以北,我马上动身去吴族走一遭,说服吴霆震拖住辽军。”贺腾骁说道。 吴族!对了还有吴族!贺狮虎差点把吴族给忽略了,这也不愿贺狮虎,吴霆震取得存身之地后,表现的一直很低调,几乎是在夹着尾巴做人,在各大势力的夹缝之中求生存。没有贺腾骁的提醒贺狮虎险些忽略了吴族的存在。 经过贞元十三年的辽东大战,吴族实力大损。现在的吴族不具备有鲸吞贺族的实力,吴霆震自保尚且不暇,哪有心思吞并贺族?就算吴霆震有野心,只怕他也没有这么好的牙口啃下贺家这块肥肉。 再者,当初是贺腾骁说服贺方雄给吴霆震的吴族留下一片存身之地,贺腾骁的生母,周婉莹又是吴族之女,贺腾骁和吴族说起来还有些血亲。贺腾骁前往吴族说服吴霆震帮着拖住辽军,成功的概率很大。 可以借力吴族! “吴族,能借吴族之力自然是最好,去游说吴族,只怕我们老贺家,没有比你贺腾骁更合适的人选了。”贺狮虎紧绷着的神色终于舒缓开来。 “我去是可以,可我不能空着手去。”贺腾骁望着贺狮虎舒缓开的面庞说道。 “哈哈,那是自然。”贺狮虎点头笑道,他很清楚贺腾骁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贺族风波(五) 第一百二十二章:贺族风波(四) “常青,你告诉他,《大赵军律》第七条是什么。”贺腾骁没有直接告诉周石《大赵军律》第七条是什么,而是让一旁的常青告诉周石。 “遵命!《大赵军律》第七条:凡抗命不遵者,视其轻重,轻者杖责五十,重者,斩首示众。”常青熟练地背出了《大赵军律》第七条。 周石憋红了脸,没有说话。 “我现在命令你,带上你的人即刻回营,否则,休怪我无情,治你的罪。”贺腾骁以命令的语气对周石说道。 “将军,这……难道你(他)(娘)的就不顾家主安危了吗?!家主可是你亲爷!”周石急得口不择言。 “放肆!”见周石出言不逊,常青忍不住了。 “退下!该怎么做我自有分寸!用不着你来教我。”贺腾骁拉下脸来,毫不客气地训斥了周石一句。 周石脸色讪然,悻悻退下,负气背过身,气呼呼地招呼了一声:“回营!” 一百多号士卒旋即跟随周石散去,挤开看热闹的围观百姓悻悻回营。 贺腾骁清楚周石不会善罢甘休,回营之后,独自率兵回复州的可能性很大。贺腾骁吩咐常青派些人盯住周石,一有异动马上前来汇报。 周石刚退下不久,一骑飞骑绝尘而来,在参将府前勒住马缰停下,背上背负着一个木筒。不消说,这副打扮说明这名骑兵是来传递军情讯息。除了中高级武官和他们的亲兵能够在城中驰马之外,只有传递军情的飞骑能够在城中驰马。 贺腾骁暗想:这时候来了传信飞骑,莫不是生了什么变故? “复州紧急军情,参将大人过目。” 那名传信飞骑反身下马,跪在贺狮虎面前,熟练地取下背上的装着军情文书的木筒,高举过头顶,呈到贺狮虎面前。 贺狮虎接过木筒,吩咐亲卫带这名传信飞骑下去休息。 贺狮虎扯下封印,取出木筒中的军情急件看了起来。看毕这份军情急件,贺狮虎竟是怔住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贺狮虎这幅表情让贺腾骁感到有些不安,是什么样的军情,贺狮虎看完竟然怔住? “贺狮豹发兵复州,已经从金州出发,贺家终究还是要同室操戈。”片晌之后,贺狮虎才沉痛地说出手中这份军情急件的内容。 最不幸,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一次殴打事件竟然成了贺家内乱的导火索,这令贺腾骁感到始料未及,总觉得老天是在和他开玩笑。他宁可这只是一场玩笑,贺族族长更迭的内斗提前爆发,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贺腾骁现在羽翼尚未丰满,贺方雄刚刚才开始对贺腾骁重视起来,这次变乱之后,假若贺狮豹成功篡取族长之位,贺腾骁的日子绝没有现在好过。 虽说贺腾骁宁可这是一场玩笑,一场闹剧,可军情真真切切地摆在眼前,贺腾骁和贺狮虎都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暴风雨终究还是来临了,而且还是提前来临了。贺家即将面对一场腥风血雨。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既然贺狮豹选择了这条路,贺狮豹是他贺族的一份子也罢,是他的血亲也罢,贺腾骁只能亮剑应对。 “黄族密探的鼻子比狗还灵,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锦州,甚至辽阳城。”贺腾骁深吸了一口气,理清思路,说道,“黄族、辽军都巴望着咱们出乱子,好狠狠踩我们一脚,最好我们爬不起来,秦军不确定会不会乘火打劫,眼下要尽快做好防御部署,做好抵御各家势力入侵的准备。贺家,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这场内乱,家主还是有能力平息的。” 贺狮虎重重地点了点头,同意贺腾骁的看法:“确实要尽早,给家主争取时间。” 贺方雄在族内还是享有很高的威望,只有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贺腾骁相信,贺方雄还是有能力平息这场内乱。 “秦军是朝廷的军队,军纪甚严,彭朝栋也是识大体之人,秦军不会贸然攻打我贺家,秦军乘贺族内乱贸然攻城,朝廷那边彭朝栋也交代不过去,只是黄族,对我贺族觊觎已久,又碰上我贺族内乱这样千载难逢的良机。黄族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削弱我贺家,黄族,我们需要留个心眼,格外提防着点。”贺腾骁说道。 “辽军怎么办?!” 贺狮虎最担心惧怕的还是辽军,秦军不会轻易用兵,贺族和黄族半斤八两。凭借坚固的城池堡垒,贺狮虎由绝对的把握拖上一段时间。但是,对付辽军,贺狮虎却没有把握,辽军兵锋的强盛在此前的几场大战都得到了很好的证明。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问题。”贺腾骁轻轻叹息了一声,“我最头疼的问题也是担心辽军乘机大举南下,辽军要是南下,只怕我贺族有灭族之危。” 贺狮虎气的要将手中的军情急件撕掉,贺狮豹偏偏在这个时候举事,这是成心给贺家雪上加霜! 贺腾骁见状劝贺方雄道:“二叔莫急,腾骁有个主意或许可以一试。” 贺方雄折身回府,揉着脑门,说道:“什么主意,但说无妨。” “吴族还有近两万的兵马,吴族就驻扎在我盖州城以北,我马上动身去吴族走一遭,说服吴霆震拖住辽军。”贺腾骁说道。 吴族!对了还有吴族!贺狮虎差点把吴族给忽略了,这也不愿贺狮虎,吴霆震取得存身之地后,表现的一直很低调,几乎是在夹着尾巴做人,在各大势力的夹缝之中求生存。没有贺腾骁的提醒贺狮虎险些忽略了吴族的存在。 经过贞元十三年的辽东大战,吴族实力大损。现在的吴族不具备有鲸吞贺族的实力,吴霆震自保尚且不暇,哪有心思吞并贺族?就算吴霆震有野心,只怕他也没有这么好的牙口啃下贺家这块肥肉。 再者,当初是贺腾骁说服贺方雄给吴霆震的吴族留下一片存身之地,贺腾骁的生母,周婉莹又是吴族之女,贺腾骁和吴族说起来还有些血亲。贺腾骁前往吴族说服吴霆震帮着拖住辽军,成功的概率很大。 可以借力吴族! “吴族,能借吴族之力自然是最好,去游说吴族,只怕我们老贺家,没有比你贺腾骁更合适的人选了。”贺狮虎紧绷着的神色终于舒缓开来。 “我去是可以,可我不能空着手去。”贺腾骁望着贺狮虎舒缓开的面庞说道。 “哈哈,那是自然。”贺狮虎点头笑道,他很清楚贺腾骁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贺族风波(六) 昨晚一百二十三章不小心发重了,责编给改了章节名,原本重复章节的内容直接用新章节替换了,也就是说现在大家没有重复订阅了,这章算是今天的第二更,稍后还有一更,今天三更,算是向大家陪个罪罢。 PC端阅读朋友可以直接看到替换后的章节,手机APP阅读的朋友可能要下架重新收藏才能看的到,有点麻烦,抱歉啊,然后下架后赶紧重新收藏罢,看着零落的收藏在掉,风驰很心痛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贺族风波(六) 贺腾骁对吴族的骤然衰败一阵唏嘘,一个势力的兴衰何其难料,何其变幻无常。这场变乱之后,贺族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吴族呢? 贺腾骁想到元代张养浩一首曲,这首曲在千年之后的初中语文教科书的必备古诗文篇目: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贺腾骁情不自禁地朗诵出了张养浩的这首《山坡羊.潼关怀古》,虽然他没去过潼关,这首曲也不和现在的意境,但却真真切切地道出了一个血淋淋的现实: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一朝兴盛,百姓受苦,一朝衰败,受苦的依旧还是百姓。 就像是眼前窝棚里这些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贺族百姓一样吧。 “好陌生的调子,腾骁这是什么词?以前我怎么都没听过。这词可是你做的?”一个面庞精瘦的老者迎面走来,贺腾骁仔细一看,才认出他就是吴霆震。 贺腾骁最近一次见吴霆震是在吴霆震刚刚率吴族的三万人南下,贺腾骁在平山堡的往楼上和吴霆震会面。那时的吴霆震只是面有菜色,没想到才一年不到的时间,吴霆震竟然骨瘦形销,贺腾骁险些没有认出他来。 这一年,吴霆震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没有根基之地,要管吴族三万多张嘴,是很难做到的。 贺腾骁摇了摇头:“腾骁一个武人,哪有这等才情,偶然听来的罢了。” “听着悲戚的很。”吴霆震四顾望了望汤池堡周围的窝棚,不无感伤地喟然嗟叹道。 这些窝棚和当初在平山堡外围空地上搭建起来的难民窝棚并无二致。二者就连搭建的时间也差不了多少,不同的是,平山堡外围的这些窝棚贺腾骁早就命人拆掉了,难民都搬进了新的固定居所。而汤池堡外围的这些窝棚,却依旧还在。或许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吴霆震也没办法给这些可怜的人重新安家,拆掉这些窝棚。 “走,我们进堡说话罢。”吴霆震见贺腾骁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军堡周围的乱糟糟的窝棚上,颇感到有些难堪。请贺腾骁进堡说话。 进了军堡之后,军堡内的情况不比外面好多少,军堡内拥挤不堪,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汗腥味,以及人和牲畜的屎尿味。和平山堡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 吴霆震的亲兵拨开人群,为吴霆震和贺腾骁开出一条还算宽敞的路。 汤池堡比平山堡还要小,没花多少工夫就到了吴霆震的住处,汤池堡千户所。汤池堡千户所比平山堡千户所要简陋的多。与其说是千户所,倒不如说是一座大一点的院子,只是在院子门口挂了一块“武毅伯府”的牌匾。和吴霆震在辽阳规模宏大的府邸不可同日而语,比起贺腾骁的营将府,都显得很寒酸。 贺腾骁抬头看了看门口的“武毅伯府”的牌匾,停了停才走了进去。 “让你见笑了。”吴霆震脸有些红,吴族昔日也是钟鸣鼎食,烈火烹油之家,落到现在这步境地,吴霆震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府内几个仆从正忙着洒扫地板,贺腾骁发现,和外面比起来,吴霆震的武毅伯府的卫生比外面干净很多。 “你这次来是为了贺狮豹作乱的事情?”吴霆震问贺腾骁道,吴霆震得知贺腾骁要来汤池堡找他的消息,他就猜想贺腾骁此番前来十有八九是为了贺族内乱的事情来的。 “消息倒是传的很快,连叔公都知道了?”出于对长辈的尊重,贺腾骁还是称呼吴霆震为叔公。 吴霆震笑了笑:“只怕是锦州那边都得到了消息,汤池堡离盖州城不到百里地,我要是不知道,那岂不是成了聋子了?” 贺腾骁点点头:“腾骁正是为了贺族内乱的事情来寻叔公。” 吴霆震对此一点也不意外,淡淡道:“想不到你年纪这么小,就有这么大的野心,听叔公一句劝,贺族家主之位不要去夺,虽然你立来了些军功,现在也当了将军,但你现在还当不起贺族的家主。贺家的家务事我是不会插手的,当然你叔公也没有能力插手,你叔公只要每天都能填饱吴族三万多张嘴就知足了。你若是来找你叔公助你夺取家主之位,还是早些回去罢。” 吴霆震对贺族内乱的态度十分敏感,他并不想陷入贺族内部争斗的泥潭之中。吴族三万多人依附于贺族,如果他站错了队,吴族三万多人将成为他的陪葬品。在对辽作战中吴族已经输的一塌糊涂,现在吴族再也输不起了。 看来吴霆震是误解他的意思了,吴霆震误以为贺腾骁也要趁乱争夺贺族家主之位。 “叔公,你误会了。”贺腾骁笑了笑,解释道,“贺腾骁无心争夺家主之位,二叔也无心争夺家主之位,腾骁这次来是想请叔公帮腾骁个忙。” “你真的无心争夺家主之位?”吴霆震有些惊讶。对于辽东四大世家的子弟来说,没有什么比家主的之位更为诱人。吴霆震在没坐上吴族家主之位前,人生最大的追求就是成为吴族家主。 “叔父不是说了么,腾骁当不起贺族的家主。”贺腾骁揶揄吴霆震道。 “你小子说话倒是会绕人。”吴霆震哭笑不得道,“你有恩于叔公和吴族的这三万多人,只要不涉贺族内务,叔公自会鼎力相助,就当是叔公还你的人情。” “辽军很可能会乘势南侵,如果辽军南侵还请叔公抵御辽军南侵,给家主点时间,贺族的家务事,家主自会处理的妥当。”贺腾骁说明了来意。 抵御辽军的请求,吴霆震没有理由借口推迟,吴族残部现在和贺族的关系可谓是唇亡齿寒,贺族一旦湮灭,吴族势必难以长存。就算是不为贺家,为了吴族自己,吴霆震也会尽全力抵御辽军。 “抵御辽军,是你叔公份内之事。”吴霆震叹了一口气,“你叔公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只怕就你叔公现在这幅熊样抵御不了辽军多久。” 贺腾骁心想,到底是做了几十年家主的人,吴霆震还是老油条一个。(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贺族风波(七) 第一百二十五章:贺族风波(七) 吴霆震不蹚贺家的这趟浑水也是一件好事,贺家现在已经够乱的了,吴族要是再插进来一搅和,贺家当真是要乱的不成样子了。 贺腾骁自然清楚吴霆震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吴族可以为贺家抵御辽军,但贺家要给他粮食、武器、银两。吴族现在很困难,物资奇缺,有向贺家索要物资的机会,吴霆震自然不会放过。 吴族去年错过了播种的时令,今年秋天没有任何收获,吴族的三万多人靠着一点微薄的粮食和挖草根树叶勉强度日,撑到了现在。在吴族,粮食甚至是稀缺到了就连吴霆震本人,一介伯爵之尊都不得不以草根、树叶、树皮为食。 “粮食腾骁已经运了五千石过来,腾骁骑马来的快,几个时辰后五千石粮食就会抵运池州堡,随带一些布匹。”贺腾骁笑道。 吴霆震一愣,贺腾骁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吴霆震想不到贺腾骁年纪轻轻考虑事情就这么周全,完全不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将领。也难怪贺腾骁能在一年之内平布青云,从一个一文不名的百户生生爬到营将的位置上。 “此话当真?”吴霆震两眼放光,说话的口吻带着质疑的语气,质疑中不乏兴奋。 “腾骁难不成专程来耍叔公不成。”这一次轮到贺腾骁苦笑不得。 “不仅要粮食布匹,还有武器,枪头、腰刀、弓箭、要是还有床弩和炮就更好了。还有吴族上上下下三万多张嘴嗷嗷待哺,五千石粮食可不够。”吴霆震搓着手,兴奋地狮子大开口,“吴族的士卒已经一年没有置换过武器,拿着些破铜烂铁,挡不住辽军多久,床弩的炮太笨重,南撤的时候都丢了,这两样东西可是对付辽军的利器,一样也不能少。” “得,得,得。”贺腾骁打住了吴霆震,他有种被人当做提款机的感觉。 吴霆震是辽军的老对手了,辽军在辽东边墙之外的时候,吴霆震的吴族私兵和当时的曼舒兵鏖战不断。吴霆震麾下的吴族私兵比起贺族私兵的对辽作战经验还要丰富,放眼整个帝国,恐怕没有哪一支军队比吴霆震的吴族私兵对付辽军更有经验。当然,降辽的俞家私兵除外。 贺腾骁不怀疑吴霆震的能力,论作战经验,说句难听的吴霆震带兵的时候,他还在娘胎里。 吴霆震也没有夸大其词,吴族现在确实困难,而且对贺族产生不了实质性的威胁。从吴霆震对贺家族务敏感的态度就可以知道。 吴霆震狮子大开口贺腾骁反而觉得吴霆震实在,一支军队的战斗力是雄厚的物资给堆出来的。吴霆震索要更多的物资也说明吴霆震是真心会抵御辽军,而不是敷衍了事,骗贺家物资。 “叔公要多少物资开个单子给腾骁,腾骁回去尽力帮叔公筹措。”贺腾骁指了指吴霆震案头上的纸币说道。 “哈哈,痛快!痛快!”吴霆震哈哈大笑道,笑的十分畅快。同时又在想:贺腾骁怎么变得这么财大气粗了? ———————————————————————————————————————————————————————————————————————————————————————————————————— 明月如轮,高挂在漆黑的夜空中。 一支船队正向着东方行驶而去。 颜普站立在楼船的甲板上,脚下的甲板很结实,这次出航的所有船只都在望海船厂内重新加固了一遍,确保船只更加结实。 颜普望着银光粼粼的海面,辽东的海面总是这么平静,少有波浪,不比他的老家明州,海面上时常起大风掀起大风大浪。可是颜普一直很不解,为什么在这种像澡盆一样的海上会孕育出云关岛水师这支怪胎。 他曾经自信的意味,在帝国的北部,没有人比他更精通水师,也没有比黄族水营更强大的水师。直至云关岛水师的出现,颜普的幻想被云关岛水师的战船给撞的粉碎。 颜普被贬戍辽东倒不是他剿倭不力,剿倭不力只是一个整治他的借口罢了,论起剿倭的战功,没有几个水师将领比得上他。如果他颜普都算是剿倭不力的话,恐怕整个帝国没有几个水师将领剿倭得力。 他心知肚明,他只是被当做一只替罪羊贬戍到辽东,他只是一个空有能力,没有背景支持的草根将领。稍有些背景的士绅官员都能够踩上他几脚。 “将军!此处距离云关岛已经不到五里!”黄族水营百户罗森从抓着绳索从桅杆上划了下来,禀告颜普道。 罗森是颜普在明州水师任参将的时候就跟随颜普的老卒。黄族水营说到底还是这些明州水师的老水卒撑起来的。当地招募的水卒更多的只是在战船上搬搬东西打打杂。 皓月当空,颜普向云关岛所处的方向望去,隔着不到五里的距离,岛屿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甚至已经能够看到云关岛戍台模糊的黑影。 “云关岛上有灯塔?”颜普指着云关边上的两个亮点问道,虽然隔着三四里的距离,但两个模糊想点仍旧是可以明显的看的到,除了灯塔颜普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发出这么亮的光,隔着三四里元的距离都能够看的见。 “看样子应该是灯塔。”罗森点了点头,他年纪轻,实力比颜普要好些。 “贺腾骁倒是阔绰的很呐。”颜普轻笑一声,当世油贵,他是水师出身,一座灯塔一个晚上要烧掉多少油他心知肚明,明州也有很多灯塔,很多时候灯塔都是暗着,和摆设没有多大区别,地方官可舍不得在灯塔上烧银子。 “还不是从黄家诈来的十万两银子。”罗森望着堡垒林立的云关岛说道,“没有这十万两银子,可堆不出这么一座堡垒。” 颜普摇了摇头:“贺腾骁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十万两银子虽多,但那终究是死钱,总有花完的时候,此人年纪轻轻考虑问题就考虑的长远,在岛上建了码头做起了营生,听说内地输入盖州的财货,以及盖州的皮货、人参等物,都被他控制了,仅仅是这座小岛,每个月能给他生出两万两白银。这小子不去经商做丘八,倒是屈才了。” “真有这么厉害?”罗森瞪大眼睛咋舌道,他一个月的粮饷不过二两银子,还要足额发放才能有这个数,每个月生出两万两白银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贺族风波(八) 第一百二十六章:贺族风波(八) 颜普的舰队借着暮色的掩护,像一头饥饿的饿狼扑向猎物一般,悄然靠近云关岛。 贺狮豹在金州集结军队的时候,敏锐的黄族密探将这个消息传回了金州。黄永韬得知这个消息后,兴奋是一个晚上没有睡觉。贺族即将爆发内乱,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削弱贺族的千载良机。 黄永韬的目的很简单,借着这场贺族内乱染指贺族族务,如果能够扶持一个新的贺族家主作黄族的傀儡那时再好不过。不过这个想法很不切实际,黄永韬如果要扶持一个贺族家主作为黄族的傀儡,秦军不会答应,朝廷也不会坐视不管。朝廷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黄族一族独大。朝廷借助黄族控制辽东,但绝不希望黄族做大。 再者,黄永韬物色不到他的傀儡人选,贺族内有希望成为家主的几个人,没有一个会愿意做黄族的傀儡。这也是最为关键的原因之一。 有鉴于此,黄永韬只能退而求其次,借这场内乱削弱贺族的实力。如果经过这场内乱,贺族自此一蹶不振,黄永韬乐意做这根搅屎棍。就算是名声臭了也没关系。名声是虚的只有实利才是最实在的。 正是在黄永韬这种想法的作祟下,颜普奉命再次往云关岛走一遭。 此时此刻,颜普并不知道,在他对面的岛上,被他视为猎物的云关岛。岛上的守军早已经注意到了他这个不速之客。 “果然如将军所料,黄族水营果然来了。”柯定海冷眼望着夜色下模糊的黑影。 从锦州出动的陆师动静太大,难免会惊动彭朝栋,贺家是彭朝栋极力争取的抗辽力量,彭朝栋不会坐视黄族插手贺族族务而袖手旁观。秦军作为客军入驻锦州,作为天下第一强军的秦军又岂是黄族一族之力可比的?秦军进驻锦州之后大有喧宾夺主之势,秦军和黄族私兵在锦州摩擦不断。黄永韬和彭朝栋亦是多有龌蹉。 黄族水营作为黄族一支独立的水师行动起来要比陆师方便很多,水师行动能瞒过彭朝栋不说,就算彭朝栋知晓黄永韬动用水师向贺族施压,彭朝栋也只能在嘴上谴责黄永韬,秦军无水师,无法阻拦黄永韬出动水师出击贺族。 “少说也有二三十艘战船,都是五百料以上的大船,黄永韬够看得起咱们的。”万铭手中拿着一个圆筒,透过圆筒,万铭能够清楚地看见远处的敌船,甚至楼船上颜普的生硬都看的清清楚楚,“将军给咱们的这个望远镜真(他)(娘)的好用,简直海战利器!” 万铭一面透过手中被贺腾骁叫做望远镜的圆筒,一面啧啧赞叹道。 这圆筒是贺腾骁花了一两个月的时间才捣鼓出来的,望远镜的原理比较简单,贺腾骁脑中大致还有映像。只是磨制麻烦,贺腾骁不能把大把的时间投入到望远镜的制作上,具体的磨制工序只能交给云关岛上的工匠自个儿慢慢捣鼓摸索,贺腾骁所能做的就是给这些工匠一些理论上的指导。 贺腾骁手上现在只有五具望远镜还是单筒的,自己留了一具,凌锋和张雨阳各给了一具,剩下的两具则给了柯定海和万铭两个水师百户。 “等敌船距离云关岛只有一里的时候,两座灯塔将光亮全部投射到敌船上,最好能直接投射到敌方旗舰上,以灯火为号,灯火投射到敌船上之后,所有火炮床弩向敌船发射。”柯定海下了命令。 贺腾骁在云关岛下了血本,云关岛上的火炮床弩的数量甚至比平山堡的还要多。云关岛现在是一座武装到了牙齿的堡垒。 “大人,我军距云关岛已不足二里,云关岛没有异动。”观察云关岛的水卒向颜普汇报了云关岛上的情况。 颜普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声继续观察,他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不远处的云关岛上。 云关岛依旧是静悄悄的看不出有什么异常,除了两座灯塔发出的光亮之外,和其它的岛屿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颜普对他的对手贺腾骁不甚了解,在他看来,贺腾骁是一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很狡猾的对手,遇上这样的对手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刻也不能懈怠。 颜普已经吃过贺腾骁的一次亏,不想再吃第二吃亏。 “大人,火炮床弩都已经准备停当,是否向云关岛开火?”罗森检查了一遍船上的火炮床弩,回到颜普的身边向颜普汇报道。 由于火炮问世的时间并不长,火炮的制造工艺尚不是很成熟,用火炮还有炸膛的风险等等原因,火炮的普及率不是很高,大赵战船上装备攻击性武器多数还是以大型床弩为主,随船装备少量的火炮,不过大赵的水师从军官到底层水卒都喜欢用床弩,不喜欢用炮。 用炮有炸膛的风险,水卒惜命,军官心疼船。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这个时代的火炮杀伤力差强人意,但火炮发射时产生的巨大声响和烟火比床弩更能够威慑敌人。 “再等等。”颜普摇了摇头,“一里多的距离杀伤力有限,距离云关岛一里左右再开火。” 船上装备的床弩多数是轻便、便于拆卸安装的中小型床弩,射程和威力都不及守城用的大型床弩。缩短距离能够密布中小型床弩的杀伤力的小的弱点。 “是否用火炮?”罗森问颜普道。 “用!”颜普咬了咬牙,“所有的火炮全部用上!” 罗森的身躯微微一颤,显然他对使用火炮比较忌惮。不过颜普已经下了命令,他必须遵从官长的命令。 云关岛,灯塔上。 “敌船已距我岛一里。”柯定海抬起右手的大拇指,比照了一番,大致目测出了颜普的黄族水营距离云关岛的距离。 柯定海的眼睛死死盯住一里之外黄族水营的战船,望着黄族水营的战船缓缓接近云关岛。 云关岛上的炮手的弩手早已经潜伏在岛上的各个角落,他们的目光落在两座灯塔上,等着两座灯塔向敌船投射光束。 向敌船投射光束,是他们开火的信号。(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贺族风波(九) 第一百二十七章:贺族风波(九) “照敌船!” 颜普的舰队进入了距离云关岛不到一里的范围,柯定海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敌船的船影映入了柯定海的眼帘,他沉声命令灯塔地上的士卒向敌船投射灯火。 灯塔上的士卒抱起一面硕大的铜镜,对好角度投射向四百多米远的敌船上。 光束没能够射到四百多米远,过了两三百米,光束投射出的亮光便变得模糊起来,到了四百米,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在光束的尽头,有船只在移动。但这足以让云关岛上的炮兵和床弩手确认敌船的大体方位。 “不好!”望见云关岛两座灯塔上的光束向己方的船队投射而来,颜普先是一愣,有些惊慌,但没有失措,颜普很快反应过来:云关岛上的守军早已经料到黄族水营会关顾云关岛,已经步下了口袋等着他们往里钻。 光束照不到颜普的坐船上,不过光束投射的很准,两束光束全部都准确地投射向了颜普的舰队。颜普搞不明白贺腾骁用的是什么法子,能将光束抛射出这么远的距离。难道现在贺腾骁不在平山堡和盖州,坐镇云关岛? 一想到贺腾骁在云关岛,颜普的脊背上不禁腾起一阵寒意,这个对手虽然年轻,但是比他所遇到的老辣的倭寇还要可怕。 “放!放!放!”颜普抽出腰刀胡乱地比划着。 话音刚落,云关岛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炮声,听炮声,没有三五十门火炮齐发发不出这么大的巨响。整座锦州城能用的火炮也不过只有一百多门,云关岛一座小岛就拥有三五十门火炮,这更加坚定了颜普的想法:贺腾骁就在云关岛上等着黄族水营的到来。不然云关岛哪来的这么多火炮? 既然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颜普也没有必要再掩饰,颜普的坐船升起了灯笼。周围的战船见旗舰挂起了灯笼,纷纷跟着旗舰挂起了灯笼。 炮弹落在舰船周围的海面上,砸入海面激起一道道水柱,被炮弹激起的海水洒在战船上。 颜普站在甲板上,一朵水花准确无误地抛落在颜普脸上。 “大人!外头危险!还请大人进舱,由属下来指挥。”罗森担心颜普的安危,劝颜普进船舱避一避。 就在这时船身一震,一颗炮弹落在距离颜普一丈左右的甲板上。这个时代的炮弹都是实心弹,炮弹落在甲板上,将坚固的三层杉木甲板砸的个透穿过。 一发炮弹刚刚落在颜普坐船的甲板上,三五根婴儿手臂粗细长矛呼啸着直刺入楼船的船舱,死死地钉在舱门上。一根长矛从船舱的窗户刺入,透过了轻薄的窗户,刺向船舱内部,随着这支长矛刺入船舱,舱内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 舱内也不是绝对的安全的,颜普推开罗森,喝令所有船只散开,调转船头,将船舷面对云关岛,向云关岛射击。 颜普舰队的船只都是五百料以上的大船,船只数量比较多,阵型密集,挨在一起很容易成为云关岛炮火的活靶子。 在两束光束的指引下,云关岛上的炮手和弩手们轻松地向颜普的战船发射炮弹,投射婴儿手臂粗细的巨型弩箭。而颜普船队上的炮手和床弩手向云关岛反击则显得比较疲弱。夜色浓重,他们无法确定云关岛上火炮和床弩的位置,只能漫无目的地向云关岛发起反击。 这时,云关岛上两座投射光束的灯塔则成了颜普舰队重点打击的目标。云关岛上没有比这两座灯塔更重要的目标了。 密集的弩箭对准了云关岛上的两座灯塔,床弩手们触发弩机,数百支大型弩箭抛洒向两座灯塔。 两座灯塔的用料和云关岛码头的用料并无二致,都是以石条沏成,弩箭对灯塔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命中灯塔的弩箭不在少数,多数弩箭都在射到灯塔之后折断,少部分弩箭命中两块石条间接合的石缝处,扎在了灯塔上。站在灯塔内的柯定海没有任何感觉。 “传令下去,放火箭。”柯定海靠在灯塔的石壁上下了一道命令。 灯塔内负责传递命令的传令兵抱拳应允了一声,闪身下了灯塔,前去传递柯定海的命令。 楼船的侧舷密密麻麻地扎满了一根根硕大的弩箭,船身有些微微地倾斜,颜普猜想可能是侧舷中弹进水了。虽说船舱进了水,但颜普并不担心船只会沉没。 大赵的船只普遍采用水密隔舱结构,水密隔舱技术发明于唐朝,赵王朝的能工巧匠在前人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了水密隔舱技术。赵王朝的水密隔舱工艺比唐王朝更为先进,隔舱板由在船底板、两舷肋骨及甲板下的横梁予以环围,并增加了隔舱板厚度。既增加了船体的强度,又有利于水密性。 颜普的这艘两千料的巨型海船,水密隔舱有十三个之多,三五个水密隔舱进水船只都不会沉没,仅仅只是影响了船只的航行的而已。 “大人!有船要沉了!”一个水卒脚步匆匆,跑到颜普跟前说道。 颜普转头看去,只见一艘五百料左右的海鹘船,侧舷被弩箭扎的稀烂,出现了数条巨大的缝隙,侧舷上还有几处被炮弹砸出的弹孔,海水正从缝隙和弹孔涌入船舱。船上的水卒仓皇失措地嚎叫。 “猪!”颜普气呼呼地骂了一句,“蠢货!他娘的不会换一边受箭?!” “这艘海鹘船的船长是黄族子弟,没有经历过这等阵仗,不比咱们明州来的老兄弟。”罗森皱眉看着即将沉默的海鹘船上仓皇失措的水卒同颜普解释道。 “放赤马舟将他们接到楼船上,贼他(娘)的,麻烦。”颜普怒气未消,“带他们出来就是累赘!不救他们,平辽王那边咱们交代不过去。” 罗森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个辽东蛮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罗森虽然一肚子怨气,还是压住心中的怒火,较少三五十个明州水师出身的老水卒,放下赤马舟,冒着如雨点般密集的弩箭,划向那艘即将沉默海鹘船。 “火箭!火箭!” “火箭!” 罗森刚刚下楼船登上一叶赤马舟,四周响起了一阵惊惶的呼喊声…… —————————————————————————————————————————————————— 感谢想你菲儿,小k,真爱男孩,但醉何妨的推荐票~谢谢你们。(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贺族风波(十) 第一百二十八章:贺族风波(十) 黄族舰队各艘战船上的水卒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惊惶呼喊声。 罗森抬头望向云关岛,只见数不清的火箭划破漆黑的夜空,铺天盖地地覆盖向黄族舰队。 “舵手!右转舵!后退!”颜普极力保持冷静,指挥舰队后撤,逃离火箭的射程。 到这个时候颜普才意识到云关岛上的守军早有准备。舰队靠近云关岛的时候云关岛上的守军没有任何反应也是故意装给他们看的,云关岛上的守军是想要诱使他们进入火箭的射程,最大程度地杀伤他的舰队。 当世的舰船都是木质舰船,没有铁甲舰一说。木质战船极为怕火,虽说黄族舰队的战船上在关键部位蒙有蒙皮防火,但船只都是木质,只要有一处起火没有及时扑灭,整艘战船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颜普处险不惊,给黄族舰队的水卒打了一针强心剂,黄族舰队混乱的情况有所好转。各艘战船在旗舰的指挥下,颇有秩序地向后撤离。 战船行驶的速度毕竟没有箭矢飞射的速度快,从云关岛发射的箭矢裹挟着一团火球撞到黄族的舰队的舰船上。 黄族舰队顿时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战船的中箭处率先起火,沾了油的箭支上捆绑的易燃物四处飞散,引燃的船只。 水卒们或脱下衣服,或取出船上的布匹棉被用水浇湿盖在火苗上,盖灭火苗,有的士卒放下吊桶从海中提上海水灭火。 颜普的坐船侧舷中了三五支火箭,好在船上的水卒发现的及时,及时提上几桶海水浇灭的火苗,火势得到控制,没有蔓延开来。 颜普抚着心口,舒了一口气,再看看周围的舰船,虽然每艘舰船都有不同程度的中箭起火,不过每艘战船上的火势都得到了控制。这主要归功于这次带出来的水卒大部分都是明州水营出身的老水卒,才能比较从容地面对云关岛的火攻。如果带出来水卒史以辽东当地招募的水卒为主,估计颜普此刻连跳海的心情都有了。 想到辽东水卒,颜普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那艘即将沉没的海鹘船。那艘海鹘船上有五十来名水卒,带头的是一个黄族旁支子弟。颜普依稀记得这个黄族旁支子弟进水营只不过是为了谋一口饭食罢了。 颜普不乐意接收这种没有能力的废物入水营,拖水营的后退。但黄族水营黄族出资打造的一支水营。黄族子弟要入水营,颜普不能拒绝,只能接纳。 虽说那艘海鹘战船上的黄族旁支子弟在黄族中的地位并不高,不然也不会到水营谋饭食。但好歹也是黄族子弟,黄永韬对颜普有知遇之恩,放着黄族人不救,黄永韬那边颜普很难交代的过去。 云关岛上,一波火箭刚刚发射不久,又一波火箭带着尖利的呼啸声破空而出。 此时,黄族舰队的战船除了颜普的坐船还在距离云关一里之内,其余的舰船多多少少都后撤了一段距离。 楼船上的千户劝颜普后撤,颜普一口回绝了。其余的舰船大可后撤,但他这艘船绝不能这时候后撤。 他要留下来接应那艘即将沉没的海鹘船上的水卒。 二十几只赤马舟向叶子一样在浮动的海面上漂泊,赤马舟小而行动便捷,每只赤马舟仅仅只能容纳六到八个人,如果超过八个人,赤马舟在海面上倾覆的概率非常高。 为安全起见,罗森带出的赤马舟,每艘赤马舟上只承载了两到三名水卒。赤马舟上的水卒使出吃奶的力气划桨,飘向那艘即将沉没的海鹘船。一发炮弹落在一艘赤马舟旁边,激起的海浪掀翻了这艘赤马舟。 赤马舟上的两名水卒落入还中,庆幸的是这两名水卒都是明州来的老水卒,水性不错,挣扎着浮游在海面上,距离近的一艘赤马舟划到落水的两名落水的水卒附近,将两名落水的水卒接上船。 海鹘船开始慢慢下沉,船上已经有水卒跳海求生,游向接应他们的赤马舟。之剩下一些不习水性的水卒不敢跳海,仍旧呆在船上等待赤马舟前去救援他们。 经过两次往返,沉船上的大部分水卒都已经获救。等到罗森拖着疲惫的身体登上楼船的时候,颜普终于下令楼船后撤返航。 云关岛上的火箭喷射并没有随着黄族舰队的后撤而停歇,仍旧有火箭不断地飞射向黄族舰队的战船。此时只有颜普的楼船还在射程之内,其余的战船都已经逃离出了火箭的射程。 一阵火箭齐射之后,又有三支火箭命中颜普的坐船,一名水卒身上的衣物被引燃,肉体被火焰灼伤,那名水卒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声,急忙脱下身上衣物丢入海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阵浓重的脚臭味,直令人感到窒息。 楼船上的火苗悉数被扑灭,楼船退出火箭的射程之后,集合船队,整好队形返航。 颜普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此次出征的舰队损失颇为惨重。一艘五百料的海鹘船沉没,其余的船只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创伤。舰队返航之后,够望海船厂那些不是很熟练的船匠忙活一阵了。 颜普唯一庆幸的是伤亡的人数并不大,还在他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六十多名水卒阵亡,这阵亡的六十多名水卒多数还是辽东当地招募的水卒。大部分是应为落水之后不习水性而死,少部分中箭中炮弹而死。 辽东当地招募的水卒死多少颜普都不心疼,这样水卒,只要你有钱,你想募多少就有多少。 只有那些明州来的老水卒才是根本,只要明州老水卒没有太大的伤亡,黄族水营的元气便没有多大的损失。 “敌船已经悉数撤离,我们的水师是不是出海追击一番?”万铭目送着船身上还带着稀疏火苗的黄族舰队返航,微微测过头征求柯定海的意见。 柯定海举着手中的单筒望远镜,观察黄族水营的舰队。 经过一番思虑之后,柯定海摇了摇头:“黄族水营的水卒素质不比金陵水卒差,撤退都严整有序,追击的风险太大,反而有可能被他们反包了饺子。” 万铭举起望眼镜观察着黄族舰队,叹道:“确实追不得,这支黄族舰队的指挥官不简单,想不到在辽东还有这么精通水师的人才。看来咱们能够击退他们运气的成分还是居多,日后还是谨慎些好。” 柯定海笑了笑:“黄族水营的水卒多数可是前明州水师的水卒,掌管这支水营的是前明州水师参将颜普。” 前明州水师参将颜普,这个名字对于水师出身的柯定海和万铭来说并不陌生,(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贺族风波(十一) 第一百二十九章:贺族风波(十一) 破晓时分,天边露出鱼肚白。 颜普带领黄族舰队这次偷袭云关岛没有落着什么好,但舰队的损失还是蛮大的,颜普粗略估计这次船只的修理费不会低于万两白银,养水师和养骑兵一样,很烧钱。 除了受损船只的维修费,阵亡、伤残水卒的抚恤金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估计黄永韬这一回又要肉痛一阵子才能缓过气来。 虽说经历挫败,颜普的舰队还是很从容的返航,远远地从远处看这支舰队返航,看不出这支船队有疲惫之态。这和颜普对云关岛水师的准确判断分不开。 颜普判断云关岛的水师不敢出海追击,原因很简单,云关岛水师的规模很小,而他的黄族舰队,虽然刚刚经历挫败,但黄族舰队的船只数量和规模超过云关岛水师远甚。贸然出海追击很冒险。而以颜普对贺腾骁的了解,贺腾骁这个人虽然不按常理出牌,贺腾骁还是一个比较谨慎的人。 云关岛这次击退进犯的黄族水营已经是取得了很大的成功,贺腾骁没有必要再继续扩大战果,满目涉险追击他的舰队。 事实正如颜普判断的那样,云关岛是水师确实没有出海追击他的舰队。只是有一点颜普判断错了,贺腾骁此时根本不在云关岛,也不在平山堡,而是在盖州。 贺腾骁在当天就收到了云关岛守军击退黄族水师进犯的捷报。云关岛守军击退了黄族舰队,而自身没有付出一个人阵亡的代价,只有少数了士卒受了些轻伤。这样的战绩贺腾骁还是很满意的,在回信中,贺腾骁毫不吝啬地褒奖了云关岛水师和驻守在云关岛上陆军士卒一番。 黄族想要染指贺族最为便捷的路径就是走水路,现在黄族水营在在这条路上磕的头破血流。黄永韬不得不权衡染指贺家要付出的代价。 黄族的问题解决之后,剩下的两大势力就只有彭朝栋的秦军和辽国。秦军比较好解决,秦军的性质和辽东世家的私兵不同,秦军是朝廷的军队,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朝廷。秦军有这么一层顾虑,也不敢胡来。 倒是辽国的问题颇为头疼,辽国善于间事,辽国的间谍遍布整个辽东大大小小的城市。辽东稍有风吹草动,潜伏在辽东各地的辽国间谍密探就会把第一手消息传回辽阳城。辽阳城知道贺族发生变乱的时间不会比盖州和锦州迟多少。或许辽国现在已经在商议筹备南下。 消除了黄族的后顾之忧,现在应该把中心转向防范辽国。 “吴霆震要的物资都已经给他送去了,现在就指望着吴霆震能够替咱们顶住辽军。”盖州主城距离汤池堡近,吴霆震索要的物资都是从盖州的库府运出。看着一车又一车物资从库府里运出,贺狮虎有些心疼的说道。 虽说贺腾已经给贺狮虎打包票,这次变乱解决之后,拨给吴族的物资贺腾骁出其中的五成,贺狮虎还是很心疼。毕竟无论他的物资还是贺腾骁的物资说到底还是贺家的物资。而吴霆震终究还是外人。 “吴霆震残存的这些士卒都是吴族的精华,都是锐卒,战斗力强悍,得到物资补给之后和辽军有一战之力。”贺腾骁说道,“不过要是想完全依靠吴霆震的一两万吴族私兵挡住辽军是不可能,再者,吴霆震也不是傻子,不会甘于做贺族的炮灰。” “吴霆震不能完全抵御住辽军,那我们这些物资不都打水漂了。”贺狮虎皱眉道,“这可是两万支枪头,两万石粮草,十万支箭,算上床弩火炮,这些物资怎么也值四五万两银子。” 贺腾骁笑了笑,道:“二叔,这些物资还是要给的,吴霆震不能完全抵御住辽军,难道我们俩就有能拍着胸脯打包票抵御住辽军。” “如果辽军下血本,拿下盖州只是时间的问题,咱们哪有十足的把握抵御住辽军?”贺狮虎给了一个比较客观的回答。 辽军要拿下盖州不难,当然前提是辽军能够承受拿下盖州付出的伤亡代价,辽军只要能够承受的了攻打盖州所要付出的代价,围攻盖州几个月,拿下盖州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贺腾骁点点头:“以我们两人或者是吴霆震,两家中的任何一家都没有抵御辽军南侵的实力吗,但如果两家合力,里应外合,或许能够抵御住辽军南下的铁蹄,这便是我们要支援吴霆震的原因。” 贺狮虎暗暗肯定了贺腾骁的深思熟虑,贺腾骁考虑问题这么周到,这等能耐,足以堪任一方大将了,只不过贺腾骁被贺族边缘化太久,族中根基薄弱,现在只能一步一步重新走起。假若给贺腾骁一个和贺世杰一样的起点,贺腾骁现在走的比贺世杰还要高还要远也说不定。 “吴霆震真能和咱们一条心?”贺狮虎心下还是有些顾虑,在贺腾骁面前,贺狮虎也不做掩饰,直接和贺腾骁说明白了,省的憋在心窝里不痛快。 辽东世家险恶,两百多年来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彼此之间的信任早已在尔虞我诈中消磨的淡然无存。贺狮虎信不过吴霆震再正常不过。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吴霆震还是懂的,保住盖州,保住贺家,对吴霆震也有好处。盖州丢了,贺家亡了,他吴霆震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贺腾骁说道,“黄永韬可没有武安公的胸襟,黄永韬容得明州的颜普,却是容不得他吴霆震。” “这么说的话,我们还是大有可为的。”贺狮虎想了想,说道,“盖州的两万多堪用的士卒,吴霆震那边也有近两万的士卒,将近四万的精兵,辽军就算下了血本,一时半会儿也啃不下盖州。只要我们拖着,秦军也不会坐视盖州不管。” 贺狮虎的想法和贺腾骁不谋而合,贺腾骁的想法大体和贺狮虎是一致的:盖州战事一旦爆发,最大程度地拖延住辽军,等待秦军接入盖州战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贺族风波(十二) 第一百三十章:贺族风波(十二) 打点玩吴霆震的事情之后,贺腾骁从盖州城返回了平山堡。 平山堡和汤池堡都位于盖州北面,经营得当的话可以护卫犄角,屏护盖州。 同样是守两座军堡,贺腾骁将要面临的压却是要比吴霆震大的多。一来,平山堡控遏营盖官道,是辽军的南下的必经之地,而汤池堡的位置的相对偏僻。二来吴霆震能够动用的守堡兵力远远比贺腾骁充裕。 经过仓促扩军,贺腾骁的骁骑营现在麾下人马也只有三千,其中这三千人马中缺乏作战经验甚至压根没有的作战经验的新卒要占了多数,贺腾骁还要分兵云关岛继续提防黄族。 骤然间,贺腾骁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格外地沉重。 平山堡作为这次防御的重点,除了留驻云关岛的两个水师百户队,和两个陆师百户队。其余的人马统统被贺腾骁抽调到了平山堡和附近的子堡驻防。 从云关岛炮台上拆回的火炮运回了平山堡,固定安装在了平山堡城头。堪用的火炮的是稀缺物资,虽说贺腾骁在云关岛上有座专门生产军器供骁骑营使用的军器局,有着上百名的能工巧匠,但就以这座冶铁作坊目前的技术条件而言,这座铁作坊还不具有生产火炮的能力,哪怕是小型的火炮。 云关岛军器局不能生产火炮,但不代表不能生产火铳和神枪。火铳和神枪制造起来相对容易,尤其是神枪。在生产完第一批神枪之后,贺腾骁终于深切体会到这种原始的火器为什么能够在历经历经近三百年之后,仍旧是大赵镇军重要的制式装备。 这种原始的火器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原因在于他制造简单,造价便宜,普通的小作坊都可以制造神枪,制式制造出来的神枪质量次一点儿罢了,用是还能用的。 从贞元十三年冬天到现在,贺腾骁的云关岛总计生产了八百支火铳,近三千支神枪,加上之前平山堡武库中遗留下来的一些火器,基本上可以做到人手一支火铳或者神枪,应对一场战事的消耗不成问题。 “岛上的东西都运过来了?”解运军需物资的车马排成一条如龙的长队,鱼贯进入平山堡。平山堡司库李翦坐在武库的大门前一一检查登记入库的物资。贺腾骁问正在埋头登记的李翦道。 “还有一批还在海滩上卸下船,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批,明天再运一天,这次所有的军需便都运好喽。”李翦只当是他的同僚问他这个问题,表现的有些懒散,还不忘抱怨了一句,“真不明白将军为何这么能折腾,军需物资平山堡和云关岛之间运来运去不说,就连火炮也拆了装,装了拆。当了这么久的司库,这么能折腾的官长还是头一回见。” 听完李翦的抱怨,贺腾骁笑了笑,李翦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在往常,他发老牢骚的时候,他的属下和同僚听了要么附和几句,要么总是接上几句话。还没有人一笑置之过。 李翦抬起头,望见贺腾骁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庞,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离开座位诚惶诚恐地叩头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属下不该在将军背后议论嚼舌头。” 贺腾骁没有和李翦计较,这些天军需物资频繁调动,司库人员的工作量确实大,有些怨言是难免的。尤其火炮这这种又粗又笨的大型军械,拆卸运输起来工作量大,又要小心翼翼。贺腾骁不是那类严酷的官长,还是能够体恤属下的。 “这些天你们司库的压力确实比较大,等忙完这阵子,我给你们司库发一百两的赏银。”贺腾骁没有要责备李翦的意思。 李翦有些不敢相信,呆愣愣的抬头望着贺腾骁。在背后道官长的长短,官长不责备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哪里还敢奢求官长发赏银? “你这看着我,莫不是不相信我不成?还是说怕我食言,要给你们开张条子?”贺腾骁揶揄道。 “属下不敢,属下谢过将军。” “起来罢,带我到武库转转。”贺腾骁对跪在地上李翦说道。他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来到过平山堡的武库,今天贺腾骁来平山堡武库的主要目的就是来看看平山堡的军需物资储备是否充裕。 大战在即,平山堡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后勤军需物资储备是重中之重,贺腾骁不希望在这方面出了什么岔子。 贺腾骁就近走到一口箱子边上,撕开箱子上的封条。打开箱子里面露出麻布包裹的火铳,常青有随机有打开了另外两个箱子,另外两个箱子盛着的分别是神枪和枪头。 贺腾骁伸手取出一支火铳,扯下包裹着火铳的麻布,露出黑黝黝的铳身。这把火铳在形制上和大赵传统的火铳并无二致,贺腾骁制造火铳神枪的班底本来就是辽东各地挖来的军匠,在火铳的制造上还是承袭了大赵最常见的火铳样式。 铳身上铸有制造这把火铳的匠师的名字,这种做法并不是贺腾骁独创,而是大赵朝本来就有的做法。大赵的每件制式兵器都铸有制造者姓名,甚至是籍贯,方便武器出问题后追究责任,贺腾骁也沿袭了大赵朝的这种做法。云关岛军器局出厂的每一件武器上都铸有制造者的姓名和编号。比如手中的这把火铳,铳身上铸着王四,七二三的字样。其中王四是这把火铳制造者的姓名,七二三是这把火铳的编号。 大赵虽然实行了在制式兵器上铸刻制造者姓名的做法,但讽刺的是,大赵的制式兵器尤其是火器,偷工减料现象层出不穷,出产的废品次品泛滥。镇军士卒甚至都不愿意使用火器,为空质量低下的劣质火器炸膛伤了自己。究其原因还是在制造火器的铁料上,经过层层克扣,最后到军匠手里的铁料根本不够制造火器。军匠们只好偷工减料,以此充好完成上头交代下来的差使。 云关岛军器局不存在原料缺乏的问题,贺腾骁每个月都花大把大把银子通过施昱枫从南直隶浙江一代一带采购上乘的铁料制造军器,云关岛军器局出厂的军器质量甚至要比复州军器局出厂的军器质量都要高。(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贺族风波(十三) 第一百三十一章:贺族风波(十三) 贺腾骁检查了一遍火铳,总体来说他对这支火铳还是比较满意的,放下火铳之后贺腾骁搓了搓手,感觉手掌心有些油。云关岛军器局出厂的军器都会抹上一遍油,防止生锈。 “火铳全长四尺,径三分之一寸,造价四两白银一支。这一正好是八百支。”李翦如数家珍般地念道。 李翦这个司库还是合格的。 贺腾骁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这么说来,我这一批火铳可值个三千多两。” “岂止是三千两!朝廷给出一支火铳的造价是五两白银,云关岛出产的火铳之精良,辽东没有哪一家军器局能够与之比肩,莫说是一支四两、五两白银,纵是一支八两、两白银也有人抢破头了来买。”李翦有些激动。 经李翦这么一提点,贺腾骁倒是打起了贩卖军火的主意,贩卖军火是最暴利的一个行业之一。其中的利润相当可观,不过贩卖军火只能日后再考虑,这些军器现在贺腾骁自己都觉得不够用,哪里有心思再卖出去? 贺腾骁有逐一查看另外两个箱子里的神枪和枪头,结果依旧是令人满意。 有丰富充沛的后勤物资作为保障,贺腾骁有信心同辽军一搏。 ———————————————————————————————————————————————————————————————————————————————————————————————————— 晴空万里无云,站在栾古关关城的城头,方圆十里的景色尽收眼底。 栾古关是金州通往复州的一座关城,贺狮虎的金州军兵出石河驿,经过一番不是很激烈的交战,栾古关守军寡不敌众,栾古关守将打开栾古关关城城门投降。 栾古关一战轻易取得胜利极大地刺激了贺狮豹的野心,复州兵的战斗力也不过如此,没有骁骑营,贺方雄复州兵怎会是精锐金州兵的对手? 复州城以南的关城军堡不多,以沙河为界,栾古关以南的关城军堡还剩下南信口、和盘谷堡两座堡垒,只要一鼓作气,乘胜拿下南信口和盘谷堡,复州以南将没有任何屏障,直接败露在金州军的兵锋下。 拿下栾古关之后,贺狮豹分兵北进,一路由他统领背上盘谷堡,攻下盘谷堡之后直接度过沙河包围复州,一路由贺世忠统领,攻打北信口码头,攻下北信口码头之后,渡河背上包围复州,两军最后在复州城外集结。 出师首战既胜,贺狮虎出风得意,大肆犒军,仿佛胜利近在眼前,贺族家主的位置正向他招手。 复州城,武安公府。 贺方雄换上了一身二品总兵的武官袍服,胸前的补子上绣着一只麒麟。革带将腰间一收,左侧悬挂着一把雁翎刀,贺方雄一手按在雁翎刀的刀柄上,一甩斗篷,昂首挺胸,雄赳赳地步入武安公国公府的大堂,颇有当年雄风。 复州的中高级将领齐聚在武安公国公府的大堂,商讨如何应对贺狮豹叛乱。 贺方雄上了年纪之后由于身体原因,很少再插手兵事,贺世杰在世之时,贺方雄都将复州城的军务交由贺世杰处理,提升贺世杰处理军务的能力。贺世杰阵亡之后,贺方雄才不得不重新抓起了兵事,期间贺方雄有意见复州城的军务托付给贺狮龙,无奈的是贺狮龙是扶不起的阿斗,在失望之余贺方雄不得不亲自处理军务。 贞元十三年的辽东大战结束之后,复州城的将官已经很久没有聚的这么齐过。 “叛贼贺狮豹已经发兵北上,前方传来消息,金州军已经攻下栾古关,兵分两路,一路由向东,本公判断,向东的这股金州军会在拿下南信口之后北进,还有一路则是直接背上朝盘谷堡进发,预计在盘谷堡之后便会直接渡河进攻复州。” 贺方雄将贺狮豹金州军最新的动态告诉大堂之内的复州城将官。贺方雄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有无数股暗流在涌动,只是他打和人打了几十年的交道,掩饰的极好,极少人能够洞悉他的内心世界。 称呼自己的儿子为叛贼,那是怎样的一种无奈和悲痛。亲生父子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这时间还有比这更残酷的事情么? “形势危急,属下恳请总兵大人调回派遣盖州的复州兵。”一个年长的复州军官建议道,“复州城现在的守军不到两万之数,金州兵这次北上声势浩大,号称五万大军,五万大军自然是虚的,不过保守估计,贺狮虎这次背上的金州军当有两万到三万左右的兵力,而且都这次贺狮豹孤注一掷,定然是把家底都抖了出来,这些金州兵都是精锐。” 这老成持重的将领强调贺狮豹孤注一掷,背水一战,金州军的战斗力强悍,必须抽调盖州的兵马填补复州防御兵力的短板。 “盖州的兵绝不可以调。”贺方雄一口回绝了那名将领是建议。 大堂内复州将官面面相觑,对贺方雄否决抽调盖州兵回援复州的做法很是不解。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有抽调盖州兵回复州的想法,都认为这是最实际,最稳妥的应对方略。 “盖州需要防范黄族,辽军甚至是秦军,盖州面对的压力比复州大的多,所以诸君还是打消抽调盖州兵的念头。”贺方雄补充说道。 能站在武安公国公府大堂内参与军事决策的将官自然不是什么蠢材。贺族子弟虽说可以依靠贺族子弟身份在军中谋个一官半职,但贺族也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提拔大批的蠢材做贺族的高级将领。 经贺方雄点破,堂内的将官自然明白盖州面对的压力比复州大的多这句话指的是什么。 “金州兵也好,复州兵和盖州兵也罢,说到底都是咱们贺族自家人。”贺明业说道,“闹到同室操戈的地步,谁人不痛心?” 贺明业出列说完这句话,大堂之内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在做的将领,贺族子弟出身的将领占很高的比例。让他们打辽军是没有二话的,但这次他们的敌人是同为贺族一系的贺狮豹金州军,不是蛮夷出身,没有人性,穷凶恶极的辽军。 对付自家人终究会有些手软,会顾虑,会迟疑,甚至会下不了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贺族风波(十四) 第一百三十二章:贺族风波(十四) 在座多数将领都是贺族的宗族子弟,终究还是不愿自家人打自家人。 贺狮虎这些年来韬光养晦,暗中积蓄实力,兵强马壮,两方人马真要是硬干起来,最终胜利的一方也是惨胜。经过这次内耗消耗,贺族实力必然大损,沦为辽东的二等豪族,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将被黄族压的抬不起头来。 贺族没有人愿意被黄族压着抬不起头来,宗族实力衰败之后的悲惨情境,吴族就是一个例子。 贺方雄好胜之心强,从没有把黄永韬放在眼里过。黄族在黄永韬这一辈还是辽东的一等豪势大族,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在于黄族的封地富庶,黄族底子好,啃祖宗留下来老本,只要不是太败家,维续辽东一等豪族的地位不是什么难题。 而贺族不一样,贺族封地盖复金三州是四族之中最为贫瘠的,贺族的强势是历代家主实打实地从血火之中拼搏而来的。贺方雄和在座的诸位贺族将领没有人会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贺族衰弱下去,任人欺凌。 “属下明日去金州军军营走一遭,能够不战而结束这场争斗,那时最好不过,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再用武力解决。” 贺明业还是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得到平和的解决。 “和谈难免要和贺狮豹这厮谈条件,贺狮豹狼子野心,这次不顾犯上弑父的罪名可是把身家性命都赌上了,摆明了是冲着家主之位来的,没有夺得家主之位,贺狮豹不会善罢甘休的。” 复州营将贺志超反对和贺狮豹谈条件,贺志超说的不无道理,纵然是谈条件,目下贺方雄手中能够调动的大部分兵力被牵制在盖州防范外敌,贺狮豹的金州大军在实力上要胜于复州。贺狮豹不可能退让,在贺志超看来还是和贺狮豹死战到底,打消贺狮豹篡夺家主之位的野心。 “依属下看,还是战的,死战到贺狮豹死了坐家主的野心!” 贺志超极力主战,在场的将领也有些支持贺志超主战的观点,毕竟主战显得更有骨气。 “贺狮豹父子刺杀家主,照族法,其罪当诛!”贺方雄的百户亲卫周木恨恨地咬牙道,“属下愿为先锋,生擒贺狮虎问罪!” “好了。”贺方雄打断了周石的话,“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明业说的有道理,能用口舌而不用刀兵解决的为题最好用口舌代替刀兵。” 贺方雄还是赞同贺明业的观点,不是很支持开战,毕竟内耗之战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 复州兵和金州兵交战的结局不难预料,两家实力差距不是太大,真要死战下去,胜利的一方纵然是胜了也会胜的很惨,最后两败俱伤让黄族和辽军渔翁得利,这是贺方雄最不愿看到的结局。 “狮龙你有什么想法?”贺方雄侧过头看向贺狮龙。 贺狮龙坐在贺方雄旁边的位置上,复州的中高级将领齐聚武安公国公府议事。其中作为是有讲究的,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讲究贵贱尊卑。贺方雄的坐在左上首的位置,按照大赵以左为尊的传统,贺方雄的地位是在座诸人中最高的。贺狮龙坐在右上首的位置,他的地位仅仅次于贺方雄。 但是,就是这样坐在二号位置的人物,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句一句话,表面自己的态度,在议事场合中,这是极不正常的现象。 “一切单凭父亲大人定夺。”贺狮龙坐在位置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微微欠身回答了贺方雄的问题。 贺狮龙的回答和没回答一样,贺狮龙冷淡的态度使得贺方雄心下不悦,贺方雄沉下脸,盯着贺狮龙的眼睛:“你要记住,你爹没有多少时日的,该你扛的东西,最后自然还是要你扛,你是躲不掉的。” 贺狮龙避开贺方雄灼人的眼神,沉默着不再说话。 贺狮龙不说话,场面多少有点尴尬。贺明业拳头抬到嘴边,装作咳嗽的样子,干咳了两声提醒贺狮龙说话。贺狮龙却是像聋子一般,佯装没有听到贺明业暗示的咳嗽声。 场面陷入尴尬,在座的将领都知道贺狮龙无心于族务,都低下头,假装没有听到贺方雄问贺狮龙话的样子,缓解这尴尬的局面。 贺方雄冷笑一声,终于将目光从贺狮龙身上移开,贺方雄的目光一移开,贺狮龙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南信口,盘谷堡的兵全部撤回回来,那两座军堡是挡不住贺狮豹的金州大军的,让士卒们留在孤堡守死没有意义。”贺方雄做出了决定,“明业,你去和贺狮豹谈,只要不涉及家主承袭问题的条件,可以从长计议。” 昔日的辽东第一悍将终于显现出了他软弱的一面。 贺方雄的软弱决定和他昔日强硬作风格格不入,贺志超有些看不下去,站出来试图劝阻贺方雄。 “家主,放弃南信口、盘谷堡是不是太软弱了一些,属下只怕贺狮豹这厮会得寸进尺。” “退下!”贺方雄训斥贺志超道,“我做出的决定用得着你来说三道四嘛?我自有成算。今天就到此为止罢。” 议事结束,大堂的复州将领纷纷散去。 贺明业虽然力主以平和的方式解决贺狮豹的问题,不过贺明业还是不赞成贺方雄将南信口和盘谷堡守军撤回复州的做法。贺志超说没错,撤回南信口和盘谷堡守军的做法,无异于是向贺狮豹示弱。以贺狮豹的野心,贺狮豹见贺方雄示弱非但不会有和谈的意思,反而会得寸进尺,步步进逼。 “家主,撤回南信口和盘谷堡守军的做法是不是有些不妥当,只怕就算这两座军堡的守军悉数撤回,贺狮豹也不会止兵,只会得寸进尺!”贺明业说道。 “呵呵。”贺方雄呵呵一笑,“贺狮豹绝对不会在家主的问题上退让,这孩子的习性老夫了解,不当上家主绝对不会罢休的,和谈是没有的结果的。” “既然如此家主为何还要多此一举?”贺明业一头雾水,没有明白贺方雄的意思,追问道。 “无论如何,你还是要走一遭的。”贺方雄轻叹了一声,“我现在就组织兵力沿沙河布防,阻击金州军背上,谈不来你就马上回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贺族风波(十五) 第一百三十三章:贺族风波(十五) 南信口和盘谷堡得到撤退的命令之后,守堡的兵丁如释重负。当日便焚毁堡内的武库、仓库北上渡河退入复州。 等到西方泛起赤色的霞光之后,贺狮豹所率的一路金州兵进占了盘谷堡这座空堡。进堡之后,贺狮豹立即派遣金州士卒扑灭了堡内的大火苗。 大火被扑灭之后,两座仓库都已经被烧的干干净净,只残留下一地的残骸灰烬,库府内存留的军需物资在大火中付之一炬,化为一片焦土。空气里还弥漫着木头烧焦的味道。 好在贺狮豹来的快,及时扑灭了这场大火,大火没有蔓延到盘谷堡内其他的建筑。只是建在两座库府周围的几座院子部分被烧毁,其余的建筑完好无损。今晚贺狮豹的先头部队可以暂时驻在盘谷堡。 正如贺方雄所料,贺狮豹一路北上,没有收到什么像样的抵抗,贺方雄在让出南信口和盘谷堡两座军堡之后。贺狮豹认为复州为他的兵势所震慑,不敢抵御他金州的强兵悍将。更加刺激了贺狮豹野心的膨胀。 贺狮豹军队推进速度太快,新近占据的两座军堡库府都已经被焚毁。金州军不能就地获得补给,后续的补给又跟不上,贺狮虎只能等待后续的辎重部队将补给送到前线,补给一到,他便可放心地度过复州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沙河。度过沙河之后,他就可以直接包围复州! 贺族的内乱牵动在联动引起了一段连锁反应,牵动了辽东各大势力。 辽东的几大主要实力蠢蠢欲动,想要在贺族的内乱中分得一杯羹。黄族派遣出黄族水营乘夜突袭云关岛的算盘扑空,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偷袭云关岛的舰船受损,回到望海船厂的船坞内整修。 黄族水营突袭云关岛的计划落空之后,黄永韬打消了进兵干涉贺族族务的念头。转而在一旁看热闹,祈祷贺族打的越凶越好。但是仅此而已,黄族除了在一旁看热闹烧香祈祷之外不能再对贺族的这场内乱施加任何实质的影响。 贺族,仍旧是自己在主宰着自己的命运,没有被他族所左右。 辽军方面则是表现的蠢蠢欲动,大有趁乱挥师南下捡便宜的态势。只是有了贞元十三年,大辽征南军南征盖州失败的教训,辽国谨慎的许多,不再轻敌冒进。 辽军已经对贺族的军队重视起来,贺族是比俞族和吴族还要难缠的对手。尤其是贺族的一名新锐将领:贺腾骁。屡次挫败、挫伤辽军的战略图谋,让辽军感到很头疼。 平山堡一战贺腾骁坚守平山堡,拖住了五千辽军,为秦军的救援争取到了时间,辽军最后不得不仓促北还,这场声势浩大的南征因此草草收场。 城救援一战,虽说因贺腾骁实力微小,没能够扭转战局,辽军的骑兵最终还是迫降了文弱的高丽国。但辽军攻打凤凰城和贺腾骁交战的损失人数竟然比迫降高丽时的伤亡人物还要多些。 有这样的骄人战绩,足以使辽军将贺腾骁视为劲敌。 辽军蠢蠢欲动,说明辽军想动,但暂时还是没有动。在辽军正在筹备第二次南征之际,有一股势力先于辽军出动了。那就是彭朝栋的秦军。 在确认金州的贺狮豹已经发兵作乱之后,出于关心贺族局势的发展,彭朝栋立即率领秦军入援贺家。贺族是他争取的重要抗辽伙伴,彭朝栋希望贺族的内乱得以控制。在彭朝栋看来,贺族内乱吗,最大的受益者是辽国,目下辽东觊觎贺族的势力有好几家,但能够一口气消化掉贺族这个庞然大族的势力仅有黄族和辽国。 黄族有秦军牵制,再者贺族对黄族有着天生的抵触情绪,黄族现在吞并贺族的希望不大。倒是辽国又足够的野心和实力吞并贺家。 贺贺家不希望外界的任何势力介入贺家的族务,包括彭朝栋的秦军。不管彭朝栋出于善意还是恶意介入贺族族务,贺家都不会欢迎。 贺族自己解决自己的内部问题,这是所有贺族的人的共识。吃别人的最短,那别人的手短。贺家也不希望欠下秦军的人情,欠下的人情总是要还的。 彭朝栋率秦军抵达平山堡之时,平山堡已然进入的战备状态,随时准备投入作战。对待秦军,平山堡军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商议。 平山堡城头上的火炮,床弩对准了堡下的秦军,站在堡墙上平山堡士卒神色肃穆,严阵以待。很明显,他们也把秦军当成了进犯的敌人。 城下的秦军见平山堡的守军把炮口对向他们,一路急行军憋了一肚子怨气的秦军纷纷叫骂了起来。将不满宣泄向平山堡守军。 平山堡守军如临大敌一般紧闭堡门,彭朝栋感到心里堵的慌。此刻他的心态和秦军士卒是一样的。秦军是来帮助贺家解决内乱的,不是趁火打劫的,这贺腾骁竟然将他这个总督拒之城外,这也太不给他这个总督面子的。多少有些不识抬举的嫌疑。 彭朝栋派遣亲兵入堡责问贺腾骁,亲兵进去之后很快便出来了,和秦军亲兵一起出来的还有平山堡的守军:骁骑营营将贺腾骁。 “云骥,你这是何意?”彭朝栋黑着脸,“你好大的派头!竟敢将我也拒之城外!” “总督大人恕罪!”贺腾骁向彭朝栋行了一个军礼,“非常时期的权宜之策,云骥不得已而为之,还望总督大人见谅。” “废话少说!”彭朝栋不耐烦地摆摆手,“你是聪明人,不用本督细说你应该也知道本督此行的目的,本督知道你们在顾虑什么,本督没有恶意,本督也希望贺家的内乱能够得到妥善的解决处理。” “感念总督大人挂念我贺家。”贺腾骁欠身不卑不亢道,“云骥代表贺族感谢总督大人,感谢秦军,不过腾骁还是不会放总督大人过平山堡,望总督大人恕罪,总督大人请回吧!” “贺腾骁!”彭朝栋拔出佩在腰间的尚方宝剑,架在贺腾骁脖子上,“敢和本督顶嘴,你可知道本督手中这把剑的来历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贺族风波(十六) 第一百三十四章:贺族风波(十六) 贺族的内乱牵动着彭朝栋的神经。 黄族一心只为保全实力,消极抗辽,一味的避战自保,彭朝栋对黄族没有什么好感。也不奢望能够拉拢黄族抗辽。 而贺族不同,继俞族降辽,吴族实力大损之后,贺族是余下的世家大族中,抗辽最为积极的一家,贺族兵强马壮,将星云集,并且在近几场对辽战争中屡立战功。 若是贺族实力大损,抗辽的力量将会受到极大的削弱。辽东局势日渐崩坏,对辽战争中,大赵帝国显得越来越疲软,越来越弱势。从抗辽的大局出发,彭朝栋不能坐视贺族就此衰弱下去。 对贺族的几位主要的将领,彭朝栋还是有个大致的了解。无意贺方雄除了年纪大之外,依旧是贺族目前最为合适的家主家主人选。而且在抗辽问题上,贺方雄态度强硬,力主抗辽。这是彭朝栋最欣赏贺方雄的地方。 出镇辽东之后,彭朝栋多次在公共场合极力称赞贺方雄是辽东第一名将,全然不顾黄族的颜面。可见彭朝栋对贺方雄以及贺族的看好。 贺狮豹虽说有些能力,但是贺狮豹更适合于做一个冲锋陷阵的将才,其能力不足以担任帅才,没有统驭一方大族近五六万强军的能力。论战绩和资历,贺族族内的人也不会服贺狮豹,贺狮豹镇不住贺族,如果他真的成为贺族家主,恐怕贺族将会陷入无休止的纷争之中。 彭朝栋对贺腾骁阻扰他入贺家感到很恼火,有一种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感觉。 尚方宝剑出鞘,架在贺腾骁的脖子上,随之传来的是彭朝栋带着怒气的雄浑有力的声音:“贺腾骁!你竟敢和本督顶嘴,你可知本督手中这把剑的来历么?” 贺腾骁瞥了瞥架在他脖子上发着冷冽寒光的宝剑,这把宝剑的来历他怎么会不知道。彭朝栋是加兵部尚书衔(相当于后世的国防部部长),赐尚方宝剑出镇辽东,贞元帝宋宇仁赐予他作为人臣最大的权力。 行款萌古事败,高丽降辽之后,宋宇仁也只是剥夺了彭朝栋的兵部尚书衔,没有收回代表行天子之权的尚方宝剑,说明宋宇仁对彭朝栋还是极为信任的。 帝国律法规定:凡是斩杀五品以上的官员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官,需要上奏皇帝,皇帝批准之后才能问斩。贺腾骁是四品营将,官职在五品之上,不是封疆大吏说杀就杀的,至少要经过当朝的天子点头同意之后才能杀。 然而彭朝栋不是一般的封疆大吏,彭朝栋持有尚方宝剑,对三品以下的文武官员可以先斩后奏。彭朝栋完全由杀贺腾骁的权力,斩杀贺腾骁之后再上奏宋宇仁,斩杀一名边镇世家的将领,宋宇仁不会纠缠过问。 “属下当然知道!”虽说贺腾骁心底发颤,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尤其是对方还是杀你的权力,这种感觉很不是滋味,贺腾骁强装镇定,昂首回答道,“尚方宝剑,专诛佞臣叛将,三品以下文武官员,可先斩后奏,云骥焉能不识?” “你阻挠本督进军,本督可以以叛乱之罪将你先斩杀了,再上奏天子,本督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彭朝栋冷冷地说道。 身边的秦军将卒见状不寒而栗,都替贺腾骁捏了一把汗。彭朝栋言必行,行必过。他说要杀贺腾骁,自然不会是戏言。 “总督大人当然可以将云骥以叛乱之罪论处!”贺腾骁的额头上沁出豆粒大小的汗珠,心跳的速度加快,“但是,诛杀云骥,对平定此番贺族内乱,于辽东大局是损是益,总督大人心知肚明。” “好你个贺云骥。”彭朝栋冷笑一声,“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你还与本督逞口舌之快。” “总督大人万不可介入贺族族务!宗族世家,最忌讳的便是外界介入本族事务,辽东四大世家近三百年来家主更迭爆发的族争还少么?哪一次朝廷介入之后不是局面越来越混乱?”贺腾骁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解决宗族内部事务最妥善得当的方法唯有宗族内部自行解决!” 朝廷中枢对辽东四大世家的控制力弱,在国初,四大世家的家主相继病逝之后,四大世家的子弟为争夺家主之位手足相残。太宗皇帝看不过去,认为这样有违礼法,本朝以忠孝治国,极为讲究孝悌。 有鉴于此,太宗皇帝下令发兵镇压四大世家的内乱。朝廷介入之后,局面便一发不可收拾,朝廷派遣平乱的军队也在四大世家内部的争斗的碰的灰头土脸,有些军官贪图钱财,受不住诱惑,从平叛变成成了亲身卷入四大世家内部争斗的涡流之中。 太宗皇帝无奈,最终只得收回成命,只是加强了海门关关城一带的防御,任凭四大世家继续争斗下去,直到产生新一代的家主,朝廷在派遣使者册封新的家主爵位。象征着朝廷对辽东的控制。 “自行解决?你说的倒是轻巧,两方势力的争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彭朝栋说道,“贺家要是长久打下去,贺家的兵经得起内斗的消耗么?!” 彭朝栋最关心的还是贺家的兵力问题,贺家的私兵虽说人数不多,但贺家兵力都是精悍之卒,是辽东少有的能和辽军正面作战的军队。说到底,彭朝栋还是看中贺家抗辽的能力,看重贺家手下的精兵。 “贺家不会长久的争斗下去。”贺腾骁很坚决,很肯定地告诉彭朝栋,“总督大人,云骥多有耳闻,总督大人时常在人前夸赞武安公是当世辽东第一名将,总督大人如此肯定武安公,也应该相信武安公有能力解决贺家的家务事!秦军介入,只会使贺族更乱,使武安公更为难,到那时只怕贺家将真正陷入无休止争斗的泥潭!” 彭朝栋慢慢放下架在贺腾骁脖子上的尚方宝剑。 “好,我今天就信武安公一回,不插手你们贺家的家务事!” “贺腾骁替贺族治下的三州子民谢过总督大人!”贺腾骁终于松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贺族风波(十七) 第一百三十五章:贺族风波(十七) 贺腾骁的劝说终于有了结果。 有前车之鉴,彭朝栋在权衡之下还是决定暂时不插手贺族的家务事。贺家自己的事情还是由贺家自己解决。 虽说彭朝栋做出了暂时不插手贺族家务事的决定,但彭朝栋还是没有撤军的意思。数万秦军驻扎在平山堡附近,观望贺氏三州局势的发展。 贺方雄啊贺方雄,我能做到的都替你做到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贺腾骁在心里如是说道。 此时,贺方雄的复州军和贺狮豹的金州军,两军隔着一条浅浅的沙河对峙。 复州城内,贺方雄今天全副武装,身披甲胄,在周木等一群亲卫的簇拥下赶赴复州、金州两军对峙的沙河前线。 “明业。”贺方雄唤过贺明业。 “家主,有什么吩咐?”贺明业今天也是全副披挂,行动起来盔甲发出一阵金属碰击声。 贺明业没有说服贺狮豹,贺狮豹在连连得胜,高歌猛进之中忘乎所以,贺明业的主动议和使他觉得复州军软弱,金州军强势,夺取复州只是探囊取物。他的野心急剧膨胀。 “这封信件,你派个可靠的人给腾骁送去。”贺方雄取出一封密封的信件,对贺明业交代道。 贺方雄一脸轻松,似乎对平定贺狮豹的叛乱胸有成竹。 贺明业接过贺方雄递来的信件,领命而下。 在另一头的沙河前线,贺狮豹在盘谷堡北面的堡门上,扶着盘谷堡上的城垛,眺望着北面汨汨流动的沙河河水。 盘谷堡周围地势平坦,盘谷堡是周围数十里之内唯一的制高点,站在盘谷堡城头上,能够将周围方圆十里甚至更远距离的景致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流沙和对岸是复州军的整齐的营寨,一面面贺字大旗迎风舒卷。流沙河畔,复州军已经构筑起了防御阵地,准备阻挡金州军渡河。 望着复州军在流沙河畔仓促构筑起来的粗略防线,贺狮豹不屑地一笑。这种粗略的防御阵地能够阻挡金州军背上复州?贺方雄这个家主当真是当到头了。 “将军,夫人来了。”贺狮豹的亲兵快步走上城头向贺狮豹禀报道。 “不用通告,我已经上来了。”城楼上响起一声清脆的女声,一名巾帼女将身披轻便的锁甲,登上城楼,径直走到贺狮豹旁边。这名女将是贺狮豹的正房夫人颜芬,辽东民风剽悍尚武,不少女子也能披甲上阵作战,也是辽东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有夫人助我,复州必能下也。”贺狮豹展颜笑道,“粮草辎重都运来了?” 颜芬捋了捋被风吹得有些散乱的头发,答道:“这次解运来的粮草辎重足够金州大军一个月之用。” “夫人当真是我的贤内助,等我当上家主之后,夫人便是家主夫人。哈哈。”贺狮豹哈哈笑道。 颜芬默然,若有所思,片晌之后,才对贺狮豹说道:“夫君,我们还是回金州罢,做我们的一城之主不好么?这个家主之位不争也罢,不争倒落的个清净。” 贺狮豹眉头一拧,拧成了一个川字,以一种不悦的语气说道:“夫人,今天怎么说这种丧气话,你不相信你夫君能够打下复州?” 颜芬轻轻一叹:“都是一家人,为什么偏偏要打来打去,死的还不都是自家人,夫君你就能落着好了?贺氏三州的百姓就能落着好了?” “哼!”贺狮豹重重地哼了一声气,“争夺家主之位,我并不是指为了我自己,假若大哥有父亲一般的才略,我又何必争这个家主之位!这个家主我愿拱手让给大哥当!可是呢?大哥终日沉湎于酒色,家主之位落到大哥手里,我贺族必然衰落!当今辽东纷乱,贺族必须有一个英明的家主带领贺族屹立于辽东强族之林!” 贺狮豹缓了缓口气,继续说道:“三弟守成有余进取不足,而且三地是庶子,不能当家主,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有这个资格,这个能力当贺家的家主!我当家主并不只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贺族,为了贺氏三州的子民!还有为了我们的忠儿!” 颜芬摇了摇头,说道:“家主一世英明,纵然是英雄迟暮,恐怕也不是金州军能够撼动的,家主并没有你想像的好对付。” 盘谷堡下,金州军营盘齐整,一队队身披精良甲胄,旗帜鲜明的金州军来回穿梭于营盘之间。而反观沙河对岸的复州军,虽说复州军的营寨齐整,但复州军士卒表现出来的精神士气明显要差上金州军一大截。 有这样的强军在手,还怕打不下复州。贺方雄雄才大略不假,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贺方雄就是再有才略,没有可以指挥的强军又能如何。以往贺世杰的骁骑营在世的时候,贺狮豹还忌惮贺方雄几分。 现在,贺方雄手下无强军,而他贺狮豹有金州军这样的强军,又有谁能给组织他当家主?!又何愁打不下复州?! “爹英明不假,不过近些年贺族不断衰败也是不争的事实,爹老了,糊涂了,你看对面的复州军,再看看咱们的金州军!复州军会是我们金州军的对手么,复州城唾手可得!” 贺狮豹指了指沙河对岸复州军,有指了指盘谷堡城下的金州军,情绪有些激动,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疯狂。 看着一脸狂傲的贺狮豹,颜芬有些无奈,女人的心比男人更细,也更敏感,她清楚她的这个夫君在治军方面颇有些能力。但是,管理贺族这样传承近三百年的世家大族远没有治军来的简单,贺族中的大佬们,未必会服贺贺狮豹,况且贺狮豹还是以一种不光彩的方式上位的。 贺狮豹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将领,但贺狮豹不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家主。 “夫君,你是铁了心的要攻打复州了?” 颜芬的语气有些无奈,不过情绪激动到近乎疯狂的贺狮豹没有察觉到颜芬透露出的那一丝无奈。 “夫人。”贺狮豹走进到颜芬身边,一手搭在颜芬的肩上,语声温柔,“一个月内,我携着夫人的手和夫人一起进入复州,那时候,我就我是贺族的家主,而夫人你就是贺族的第一夫人,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颜芬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贺族风波(十八) 第一百三十六章:贺族风波(十八) 辽东北面的势力辽国,目前辽东最为强大的一股势力,也同样关注着贺族的这场内斗。 进据辽东,从而全据辽东是辽国既定的战略方针。在这一阶段的战略方针中,辽国在辽东主要的对手是辽东四大世家、辽东镇军。 对付辽东世家,辽国采取的战术是分化四大世家、逐一击破。四大世家其中任何一家的实力都不足以同曼舒辽国抗衡,但是如果四大世家能够拧成一股绳子,四大世家实力则不同小觑,光光是四大世家的私兵人数便能达到近二十万,这二十万军队还是战斗力不容小觑的强军。有二十万强军足以同辽国分庭抗礼,甚至是一较高下。 令辽军惊喜的是四大世家在辽东消磨争斗了近三百年,各世家势力有盘根错节,其中的恩恩怨怨一时也难以梳理清楚。近三百年解下的恩恩怨怨,注定了四大世家在抗辽问题上难以达成一致意见,更别说四大世家结盟抗辽了。 不得不承认,曼舒族在对处理辽东四大世家的问题上采取的战术方针是相当明智,相当有效的。在短短的十几年内,曼舒族打败了立足辽东近三百年的俞族和吴族。俞族降辽,为辽军所用,吴族兵败,残余势力失去了根基之地,依附贺族苟延残喘。这两家势力都已经不能对辽国产生实质性的威胁。 至于黄族,黄族实力虽强,但是黄族的根基之地在辽西走廊,辽国和黄族的接触不频繁。黄族抗辽的意愿也不是很强烈,再者黄族一组封地富庶,偏安于辽西一隅,这等没有志向的豪族可搁置一旁,日后缓缓图之。 就目前来说,四大世家之中,对辽国威胁最大的莫过于贺族。贺族兵力之强盛,将星之璀璨以为天下所瞩目。 最近的几场大战中,贺族一度给予了辽军不小的打击,南征受挫,东征奇袭迫降高丽遭到贺族的阻扰。贺族现在就是辽国崛起之路上的一颗钉子,辽国正欲除之而后快。 贺族的这次内斗给了辽军一次打击贺族的绝佳良机,辽国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机遇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的。 辽国高层在得到金州贺狮豹作乱之后,就制定了乘势向贺家进军的战略目标。 五万辽军在海州集结完毕,粮草军器等等军需物资筹措完毕之后,依旧是贞元十三年辽国征南大军的主帅完颜浮慎挂帅南征。 五万大军,杀气腾腾,浩浩荡荡南下,和贞元十三年的那场南征一样,辽军的第一战还是攻打平山堡、攻打盖州。 盖州一破,进而进军复州,从而打垮贺家的战略意图便能够得以实现。因此,攻打盖州一战,成为辽军这次南征的关键。 辽军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保密行动做的再好也不能瞒天过海。时隔一年,辽军再度南征的消息通过一匹匹传信飞骑将这消息传遍了辽东各地。 “家主,果然不出所料,辽军南征了!”吴族的世子,吴族残存剩下不多的能战之将吴振飞飞骑驰回汤池堡,向吴霆震报告了辽军南征的消息。 “辽军南征的人数,进军路线探清楚了没有?”吴霆震不是第一次和辽军作战,以往和辽军(那时候的辽军还被叫做曼舒军),作战,吴霆震会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抗击曼舒族军队,总有一种自豪感,外界也会对吴族赞赏有加。 每每听到外界对吴族的盛赞,作为吴族家主的吴霆震,面上自然有光,和人说话,腰杆子都会不自觉地挺直起来。而这一次对战辽国,吴霆震却是兴奋不起来,曾经的兴奋感被一种莫名的黯然神伤所替代。 吴霆震不得不面对心中不愿接受的残酷事实:吴族已然衰弱,这次没有贺族的军需物资支援,吴族甚至和辽军一战的能力都没有。 以往吴族贺族和辽军作战吴族是为吴族自己为本族的兴衰存亡而战,而这一次,吴族不仅仅是为吴族自己的存亡而战,更是为贺族而战。说的高尚一点,吴族还是在为赵帝国而战。 为赵帝国而战也就罢了,无论是谁同辽帝国而战,多多少少带有点为赵帝国而战的味道。对此吴霆震并不在意,但是我贺族而战,吴霆震心里多少有点觉得堵,总觉得有种被贺族当枪使的感觉。 但是吴霆震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吴族依附贺族而苟存,两族的命运紧紧联结在了一起,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吴族不得不为贺族而战。 “探子来报,辽军的进军路线和贞元十三年南征的进军路线一样,还是沿着官道南进。至于辽军的人数粗略估计在五万人左右。”吴振飞禀报道。 “五万人就想吃掉贺族?辽国是不是太过自信了。”吴霆震轻笑了一声,贺族能够动用的最大兵力,人数就在五万上下,加上他吴族的近两万残兵,不算秦军出来插上一脚,辽军要面对的可是七万左右的世家私兵。 收拾七万镇军辽军动用两万左右的兵力绝对够用,但是对付七万的世家私兵,而且不是野战,而是攻坚战,辽国出动五万兵力绝对不够用,以吴霆震多年的征战经验,辽国想要一口吃下贺家这个盘然大物,辽国至少要出动十万兵力才能将贺族一口吃下。 当然,仅仅是一口吃下,至于吃下之后,辽国有没有那么好胃,消化掉吃下去的贺族还是一回事儿。 “五万大军是不是少了点?辽军会不会只是辽军的先锋部队?”辽国南征大军只有五万人,吴霆震有些不敢相信。 吴振飞重重地点了点头,很确定地告诉吴霆震:“不会错,探子已经打探清楚了,辽军没有后续的兵力,这五万大军就是辽军这次南征动用的全部兵力。不过还有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吴霆震猛地看向吴振飞。 “这次俞家业加入了辽国的征南军,辽国征南军的预计有两万石俞族的私兵。” “什么?!” 吴霆震对这个消息感到有些惊诧。 辽国让俞延松的队伍参加这次南征,辽国高层,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贺族风波(十九) 第一百三十七章:贺族风波(十九) “家主,骁骑营营将贺腾骁来访。” 吴霆震正踌躇着,不明白辽国高层为什么会让俞延松的部队也参与到这次南征当中。一个亲兵进堂禀报了贺腾骁来访的消息。 “快请进来。”吴霆震挥了挥手,示意亲兵出去将贺腾骁请进来。吴霆震挥起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吴霆震又改变了主意,“算了,还是我亲自出去接他罢。” 贺腾骁现在虽然还不是贺族的核心人物,但绝对是贺族的重要人物。吴族要依附贺族苟存,吴霆震还是礼遇贺腾骁比较好。 至于吴族家主,勇毅伯伯爵的尊贵爵位都是虚的,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哪里有实利来的实在? “不知道腾骁今天会来汤池堡,怠慢了腾骁,还希望腾骁不要放在心上。”吴霆震出来热情地迎接了贺腾骁,寒暄一阵过后问贺腾骁道,“金州军作乱的事情,可有什么进展?” “不是金州军作乱,而是贺狮豹作乱。”贺腾骁摆了摆手纠正道,纠正完之后,贺腾骁又对吴霆震多少,“叔公,贺族家务事不用你担心,我今天来,是想和叔公商量商量辽国征南军的事情,辽国征南军大军已经开动南下,想必叔公这边也得到消息了罢?” 吴霆震要将贺腾骁请进大堂说话,贺腾骁委婉谢绝了吴霆震。 “是啊,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整整五万大军,已经向盖州开进了,预计用不了两天就会抵达盖州城下。”吴霆震摊开右手的五根手指,做了一个五的手势。 “这不是重点,辽军这次挂帅的还是完颜浮慎,腾骁只和完颜浮慎交过一次手,对完颜浮慎不是很了解。久闻叔公在辽阳之时时常和昔日的曼舒大军作战。完颜浮慎又是曼舒族的宿将,叔公对完颜浮慎应该是听挺了解吧?” “那都是过去了事情了。”吴霆震笑了笑,倒也不讳谈过去的事情,“完颜浮慎为人谨慎,这个人不太对付,完颜浮慎又是辽国亲王之尊,他的资历也够,两度出任征南大军的主帅,倒也合情合理。而且完颜浮慎完全担得起南征的重任。” 虽说完颜浮慎曾有折戟盖州的败绩,但是瑕不掩瑜,不能因此就否定完颜浮慎领兵作战的能力。吴霆震对完颜浮慎的评价还是以肯定为主。的确,论起领兵作战,辽军中没有几个人比的上完颜浮慎。在政事上,完颜圣聪的能力毋容置疑,完颜圣聪能将曼舒族从一个蕞尔小族,带到成为今天的一个强势帝国,足以证明完颜圣聪的能力。 完颜圣聪是一个很有能力君主,说他是一代雄主也不为过,塞外蛮族不计其数,但又有几个蛮族部落的首领有能力将一个小部族发展到一个强大帝国的能力?就是这样一个具有雄才大略的一代雄主,在兵事上,他也不敢拍着胸脯说,他比完颜浮慎强。 完颜浮慎从小到大,几乎参加所有决定曼舒族生死存亡的大战,甚至作为主帅指挥了其中的几场战役。完颜浮慎可谓是大辽帝国的彭朝栋。 “完颜浮慎挂帅,这次抵御辽军南下,棘手了。”贺腾骁一面说一面走到一口箱子钱,伸手打开箱子,“我还得到消息,这次征南军的副帅是一个汉人,当然,这个汉人不是陈彦凯,陈彦凯现在是一国宰辅,兵事上不会过多府插手干预,他是聪明人,做了宰辅之后,很少在涉足兵事,这次征南军的副帅是俞延松,俞延松,相比叔公比我更熟悉。” 对于这个昔日的战友,吴霆震岂能不熟悉?辽国让和一个汉人挂副帅这还是第一次。以往陈彦凯也经常随军,但陈彦凯多是担任辽军的随军参赞。有建议权,没有决策权,而作为一支战时军队的副帅,虽然受制于主帅,不过还是有一定的决策之权。 辽国让汉人挂帅是不是在向外界发出辽国开始重用汉人的信号? 吴霆震苦苦一笑,道:“俞延松挂辽国征南军副帅的消息我没听说,不过我得到消息,这次辽国征南军中有两万降辽俞家私兵。” “俞家私兵以擅长用什么兵器著称于世?”贺腾骁笑问吴霆震道,这是和贺腾骁这次来找吴霆震的主要目的。 俞延松私兵的作战方式和辽军有很大的不同,他担心吴霆震会应付不过来。 “俞家军以其神枪兵著称于世。”吴霆震不假思索道,虽然俞家最后将他们卖了,但好歹也是一起并肩作战过十几年的难兄难弟,对俞家吴霆震还是很了解的。 “然也。”贺腾骁伸手从箱子中取出一支黝黑发亮的火铳,向铳管内塞入火药子弹,用通条捣实。 吴霆震周围的亲兵吃了一惊,吴振飞更是一脸不善地盯着贺腾骁,不知觉得挡在吴霆震前方。 贺腾骁端起火铳,点火之后将铳口指向院中一株碗口粗细的小树。 轰地一声爆响响起,黑乎乎的铳口腾起一阵白色的硝烟,硝烟散去之后,贺腾骁走到被击中的小树前,火铳发射出的弹子深深嵌入树干之内。 吴霆震推开挡在他前面的吴振飞,走到树苗前,查看这课小树的树干,摸了摸残留下来的弹痕。啧声赞道:“好铳,二十步之外,铁弹能够打入树干一寸还多的深度。百步之内,洞穿寻常的木盾和轻甲不是问题。你哪来的这么好的火铳?辽东各家的火铳出产的火铳我都见过,朝廷军器监发出了火铳也没少见,似乎还没有火铳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哪里来的叔公你就不用关心了。”贺腾骁将手中的火铳丢给吴霆震,吴霆震接过之后细细查看了一阵。 仔细查看过这把火铳之后,吴霆震忍不住赞道:“好铳,用料实,铁料也是上等的铁料,可靠,没有炸膛的危险。” “俞家兵善使神枪,叔公总不能拿弓箭同俞家军对射吧。”贺腾骁笑了笑,说道,“这是我此行的目的,这种火铳我给叔公带了三百只,还有八百支质量上乘的神枪。” 一下子送出去三百支云关岛军器局出厂的火铳,八百支神枪,贺腾骁不禁感到肉疼。银子,银子,都是银子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贺族风波(二十) 第一百三十八章:贺族风波(二十) 月色朦胧,一轮明月孤零零地悬挂在苍茫的天幕之中。 “贺云骥今天去了一趟汤池堡,解压了几十辆车的东西,每辆车上都盖着防水的油布,我们不知道车里头装着什么东西。”彭禹乾回到秦军临时搭建在平山堡下了营盘,向彭朝栋汇报今天贺腾骁的动向。 贺腾骁不允许秦军进入贺家管辖之下的三座州城,彭朝栋难免对贺族心生间隙,不放心贺腾骁,密令彭禹乾严密监视贺腾骁,每天向他汇报一次贺腾骁的动态。 “汤池堡?贺云骥是去找吴霆震了。”彭朝栋笑道。 贺腾骁去汤池堡向吴霆震求援,彭朝栋并不感到意外,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吴霆震的近两万吴族私兵对辽军的作战经验丰富,是难得的精锐之师,如果能将这两万强军拉拢过来,不失为是增加了抗辽的筹码。 “属下不明白,秦军近在咫尺,贺云骥为何非要跑到汤池堡向吴霆震求援。”彭禹乾不解地道,对于贺腾骁舍近求远做法,彭禹乾感到有些困惑,不明白贺腾骁这么做的意图何在,“论战力秦军不比吴霆震的吴族私兵差,况且,吴霆震丧失了根基之地,缺粮草少械,纵然是精锐之师,没有精良的武器武装,有还剩下多少战力。而咱们秦军不缺粮也不缺军械,找我们不是比找吴霆震更可靠?” “你的说法也不无道理,按常理,向秦军求援确实比找吴霆震更可靠,可是你不了解贺云骥,如果你了解他就知道贺云骥为何会舍近求远向吴霆震求援了。” “还请总督大人赐教。”彭禹乾抱拳向彭朝栋虚心请教道。 正如彭朝栋所言,彭禹乾对贺腾骁这颗冉冉升起的辽东将星不甚了解。彭禹乾和贺腾骁两人彼此的交集很少,彭禹乾和贺腾骁没有过多的接触,对贺腾骁的印象只是停留在一个能将,一个抗辽干将的层次上。 “如果是我是贺腾骁,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会向吴霆震求援而不是向秦军求援。”彭朝栋悠悠道,“吴族落难的时候贺族接纳了吴族,给了吴族一个栖身之所,就此来说,贺族有恩于吴族,贺族有难找吴族寻求帮助。无论是出于道义还是吴族利益考虑,吴族都没有袖手旁观的理由。更重要的是贺族不用欠下吴族人情,因为此前贺族在吴族落难之时曾接纳了吴族。” “这么说来,属下倒是有些明白了。”彭禹乾似有些领悟,想了想说道,“而咱们秦军求援,贺云骥甚至可以说是贺族就会欠下秦军一个人情,以贺云骥的秉性,是绝不会希望欠下秦军的人情。况且贺族内部,也绝不希望秦军介入贺族的内部事务。” “说到点子上了。”彭朝栋笑道,“就是这个理儿,人情难还啊。不过这样也好,本督关心的是辽东大局,贺族内部的事情能不沾染还是不沾染的为好,也省的朝堂上的那般乌鸦聒噪。” 说起这句话来,彭朝栋竟是有些释然,他出兵的初衷是为了帮助贺家早日平叛,防止贺家陷入鏖战的泥潭,进而引起连锁反应,使得辽东战事陷入错综复杂的僵局。 贺家能自己清理门户那是最好不过,彭朝栋倒也乐得自在。 “总督大人,武安公真的能解决这次贺族的内部骚乱?”贺腾骁来到秦军营盘中面见彭朝栋之时曾经说过让彭朝栋放心,贺方雄有能力解决金州贺狮虎的骚乱。 不过根据从复州前线传来的战报,形式对复州军很不利。复州节节退败。沙河以南的堡垒村寨全部落入金州军之手。现在复州军和金州军隔沙河相望。沙河距离复州城仅仅只有十几里地的距离。沙河防线是复州军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旦金州军突破沙河防线,复州城将向金州军敞开大门,直接暴露在金州军的兵锋上! 就此局势而言,贺方雄真能收拾掉金州军?真能收拾贺族残局?彭禹乾不免替贺方雄担忧。站在秦军的立场上,秦军还是希望贺方雄继续做贺家的家主。 “就是不能我们也要相信贺方雄能!”彭朝栋干笑了一声,说道,“贺族的事情用不着咱们操心,咱们还是操心操心北面的辽军罢,这次辽军肯定会有所动作的。不能让咱们北方的这个恶邻再继续做大了。” ———————————————————————————————————————————————————————————————————————————————————————————————————— “明天我们就会到达盖州境内,本王戎马生涯数十载,南赵贞元十三年的南征盖州的那场大败,是本王毕生足以大的败绩。”五万辽军在盖州和海州边境安营扎寨,驻扎了下来。提及往事,完颜浮慎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种遗憾的神色。 “这一次,预祝王爷旗开得胜,一举拿下盖州!进占复州、金州将贺氏三州纳入我大辽国疆土!”俞延松表现的慷慨激昂,俞延松没有和贺族交过手,不清楚贺族的底细,也不知道贺族私兵的战斗力会达到何种程度。但俞延松深信,贺族的私兵战斗力再强悍也请不过和曼舒军交兵十几年,在战火中淬炼出来的俞家强兵。 “北凉王,你呀,太乐观了,贺家没有那么好对付。”完颜浮慎轻轻摇了摇头,北凉王是俞延松降辽之后,辽皇完颜圣聪赏赐俞延松的爵位。相比大赵朝授予俞延松的伯爵爵位,辽国的郡王爵位要比伯爵爵位高上两级。 俞家是以献上辽阳城的煌煌功绩降辽的,完颜圣聪对这种虚无爵位的赏赐很慷慨,除了俞家家主俞延松授封平凉郡王的爵位之外,俞延松以下,俞族还有三个核心人物得到了辽国的爵位。俞族俨然成为辽国治下,汉人中的第一豪族,风光不减当年,至少没了吴族这个昔日和俞族平起平坐的大族。 “皇上有令,这次南征一旦占据不利,立即北还,准备冬季的大动作,不要白白地再在盖州城下浪费我大辽帝国男儿的热血。” 完颜浮慎还是很理智的,没有被俞延松的那般慷慨激昂所感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贺族风波(二十一) 第一百三十九章:贺族风波(二十一) 贺腾骁回到平山堡之后,已是月上梢头。 贺腾骁前脚刚刚迈入府中,常青便给贺腾骁递上来一封信件,说道:“家主的信件,收到信件的时候将军恰好不在堡内,去了汤池堡。” 听着常青的解释,贺腾骁接过常青手中的信件撕开,取出信封中的信纸。 信纸上只有寥寥几个黑字:收编腾豹营。 看到这几个字,贺腾骁浑身一震。贺世忠回金州回的匆忙,没来得及带上腾豹营。腾豹营一整营的人马现在都还在盖州军营,贺狮虎派人监视着腾豹营的一举一动。 贺腾骁这些天专注于应付黄族和北面的辽军的动态,几乎要将腾豹营淡忘。 贺方雄这时候发来这封信件是何用意?看样子贺方雄已经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平定这场内乱。 贺腾骁将信纸塞回信封中,收起信件,问常青道:“人都集合齐了没有?” 常青肃然一拱手:“一千士卒全都已经集结完毕,听候将军差遣。” 这次辽军南下,吴霆震负责主要迎击辽军。吴霆震的吴族私兵是这次抗击辽军南侵的主角,不过贺腾骁并没有打算袖手旁观,贺腾骁从骁骑营中抽调了一千士卒,准备袭击南进的辽军,借此试探辽军的虚实。减少吴霆震的压力,毕竟近两万人承担五万大军的进攻,吴霆震在兵力上还是处于劣势。 凌锋对这次贺腾骁的冒险行动持反对态度。凌锋以为,骁骑营刚刚扩编不久,总体的战斗力远远不如原来的平山堡千户队,而且多数士卒没有同辽军的作战经验,拿这样的的兵去碰狠勇善战的辽军无异于以卵击石。 凌锋的劝说贺腾骁没有听进去,新卒不拿去战场上拉练就永远是新卒,永远成不了老卒。贺腾骁要的是一群经历过血火淬炼的老卒,而不是一群新兵蛋子。 况且,这次将这些士卒拉出去不是和辽军打会战,主要的人物还是偷袭扰乱辽军。贺腾骁还没有冲动到,那这批新兵蛋子和辽军野战、鏖战的程度。 贺腾骁暂时将其他的事情搁置下来,乘着暮色悄然带兵北上。 凌锋不愿意参加这次冒险的军事试探,贺腾骁知道凌锋是不忍心看到这些刚刚入伍没有多久的新兵惨死在辽军的刀弓下。 凌锋不愿意去,贺腾骁也不勉强凌锋,留凌锋坐镇平山堡,让张雨阳陪同他出堡北上。 贺腾骁的做法和上次驰援凤凰城一样,照例是老卒带新卒。不过这一次,老卒的压力要比上一次大的多,上一回驰援凤凰城,是一名老卒带一到两个新卒。而这一次,每个老卒要带两到三个新卒。 “真是搞不明白你,老是喜欢冒险。”张雨阳耸了耸肩。 “得了吧你!”贺腾骁笑骂道,“不冒险我们能有今天?今天的这一切还不是冒险搏来的?” “这时候我倒是真想痛骂贺狮豹一顿,这时节胡添什么乱子。”张雨阳愤愤道,“搅得这几天老子睡不上一个好觉,贺狮豹也呸没有自知之明了,贺家的家主是他想当就能当得?贺族的那些元老会服他?贺方雄可不是那么简单,那么好对付的人。” “迟早要发生的事情。”贺腾骁抓着缰绳,骑在马上说道,“就算现在不发生,贺方雄百年之后,贺狮豹也必然会扯起叛旗作乱。在贺方雄在世之日提前作乱对于贺族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在贺方雄死后贺狮豹作乱继承之事,谁又说的清楚?” “要是我是贺狮豹,我就等到贺方雄驾鹤西去之后再作乱,贺方雄一死,伪造一封贺方雄的遗书,凭金州兵锋之盛,贺族上下,谁敢道个不字?”张雨阳说道,“偏偏贺狮豹要选在这个时间作乱,当真是脑子进水了,不是明摆着要和贺家上上下下都过不去嘛。” 贺腾骁点点头,对张雨阳的看法表示赞同:“小不忍则乱大谋,贺狮豹这点耐心都没有,所以说贺狮豹终究不是成大事之辈,这个家主他贺狮豹当不起。” “你把话挑明了吧,我知道你虽然喜欢冒险,但你心里头还是有底的,不会无缘无故拿一千多士卒的性命开玩笑,这一次你有摸准了辽军什么?”张雨阳不相信贺腾骁这次出兵只是单纯的冒险,除了拉练新卒之外肯定还有其他的目的。张雨阳以往能够猜中贺腾骁用兵的目的,而这一次,张雨阳却是摸不准贺腾骁的意图。贺腾骁也不是那么单纯的人。 张雨阳猜测的没有错,贺腾骁会冒险,但绝不会冒完全没有把握的险。冒险没有错,但冒险要保持在理性判断的基础之上。 不过这一次张雨阳没有猜出贺腾骁意图倒真是让贺腾骁感到意外,张雨阳真会猜不出来? “辽军这次南征不过是投石问路,辽军不会尽全力南侵的。”贺腾骁大胆断言道。 张雨阳一怔,贺腾骁的这个判断真是够大胆的,贺腾骁又是从哪里得来的依据辽军这一次不会尽全力南征? “辽军在盖州吃过亏。”贺腾骁解释说道,“我们此前判断辽军这么久没有动做肯定是在筹措一件大的军事行动,贺家发生变故完全是一场偶然的意外,贺家没有料到,黄族和秦军肯定也没有料到,辽军更不会料到。总的来说这是一件突发事件,在辽军的计划之外。短短几天的准备就想吃下贺家,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大胆断定辽军只是投石问路,这次南征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张雨阳有些明白了:“所以说辽军一旦被打疼了,就会乖乖北还,不再南侵?” 张雨阳的脑袋瓜子还是很好使的,一点即透,贺腾骁点点头:“辽军不会为了贺家而贻误之前筹备的军事行动,这对于辽军来说得不偿失。所以和辽军的第一战,我们就要狠狠地打,把辽军打疼,辽军被打疼之后就会乖乖北归。辽军北归之后,我们就能专注我们自家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贺腾骁想到贺方雄给他送的那封密信:收编腾豹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贺族风波(二十二) 第一百四十章:贺族风波(二十二) 破晓时分,天边露出鱼肚白。 步入深秋时节,辽东边塞吹起的凉风透着阵阵凉意。草地上小草沾着一颗颗细小的露珠,伸手触碰露珠,还能感受到露珠的冰凉。 在海州通往盖州的官道上,吴霆震的吴族残军几乎是倾巢出动,蛰伏在这条官道两侧整整一夜,等待着属于他们的猎物:辽军。 汤池堡地理位置偏远,只是位于海州城通往盖州城官道的一侧,和控遏通往盖州官道的平山堡不同。辽军从海州大规模进军盖州是绕不过的必经之地,而汤池堡,辽军完全可以绕过汤池堡,留下少量的部队断后警戒汤池堡的守军。 死守汤池堡不能起到牵制辽军的作用,辽军完全可以不理会汤池堡,直接绕过汤池堡,吴霆震想要达到他牵制辽军的目的,只能舍弃汤池堡,半道伏击辽军或者是摆开阵势同辽军野战。 辽军兵锋正盛,这次南征辽军的人数虽然只有五万,但是人数依旧是吴族私兵的两倍多。况且辽军善于野战,除非吴霆震脑残,否则绝对不会想出同辽军野战的办法。和辽军野战无异于找死。而伏击,成了吴霆震牵制打击辽军最合适的战术。 吴振飞趴在草丛中,半身的衣裳已经湿透,这种时节在草地上趴上一整夜的滋味可不好受。一阵凉风迎面吹来,吴振飞禁不住寒意打了一声喷嚏。 “你呀你,还没上年纪,身子骨还不如我这老头子。”趴在吴振飞身边的吴霆震带着几分揶揄地语气说道。 “鸟!”吴振飞添了一把眼前草尖上的露水,和享受地巴砸着嘴,“啃了快一年的树皮,吃了大半年的草,没见一点荤腥,早都淡出个鸟来,铁一般的身子骨也经不起这么打熬。” 吴振飞抱怨着吴族这近一年来的素食生活,贞元十三年南逃以来的这一年,是吴族有史以来最为艰难的一年。吴霆震为了带吴族的军民在险恶的局势下生存下来,夹着尾巴生存。外界似乎也将这曾经显赫一时的大族淡忘。除了彭朝栋和贺方雄出于道义上的考虑给予吴族少量的粮草支援之外,吴族没有其它任何外援的情况下,整整三万人,啃树皮,煮食草根勉强熬到了现在。 “就你聒噪。”吴霆震神色有些黯然,“出征前刚吃的荤腥,还馋不死你?” 出征前的一天是吴族士卒这一年来吃的第一顿荤腥,这些肉食是贺腾骁和军械一起托运过来的。吴族士卒是为抗辽而战,贺腾骁不忍心看着一群饿了一年肚皮的士卒对战辽军,更重要的是饿着肚皮会使得吴族士卒的战斗力大打折扣。出于这种考虑贺腾骁准备了大量的肉食运往汤池堡。 没想到汤池堡的吴族士卒大半年没闻到肉的味道,隔着大老远吴族士卒就闻到车上的肉香。将装载着肉食的车围的里三层外三层,运来的军械反而无人问津。 “只要这次能够活着回去,还能吃上一顿肉,这次贺家运来的米粮够省着些吃,够咱们全族上下度过这个冬天,明年再撑一撑,咱们就能够播麦子,明年秋天,咱们就能够吃上咱们自家的麦子,不用看别人脸色行事了。”吴振飞对未来一脸憧憬,这一年是他活的足以憋屈的一年,想到明年过后就可以自食其力,吴振飞有些心旌荡漾。 “得了吧。”和吴振飞隔着两个人的吴振武打断了吴振飞,“这一战下来,多少人能回去吃上一顿饭还没个定准,明年,恐怕辽军不会让咱们待到明年。” 吴振武的话给正在兴头上的吴振飞浇了一头凉水,吴振飞想要分辨上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吴振武说的确实在理,吴振飞不得不承认,他在考虑事情方面,确实没有这个小他几岁的堂弟来的周到。 “振武,你和腾骁熟络,我看腾骁这小子有出息,才一年,就能拿得出这么多好东西,恐怕咱们做参将的也没几个能大方到一口气拿出这么多物资来。回头你和腾骁说说,打完这场仗,在给咱们运些粮草酒肉来犒军。”吴振飞说道。 吴振武有恩于贺腾骁,当年几个兄弟姐妹中,吴振武和贺腾骁的目前周婉莹的关系最好,周婉莹在贺家自尽之后,贺腾骁被遣送到骁骑营,从那时起贺腾骁成了一枚被贺族边缘化的弃子。贺腾骁遣送到骁骑营的时候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吴振武放心不下贺腾骁,使劲手段将麾下一名年纪和贺腾骁相仿的亲兵送到骁骑营照顾贺腾骁。 这名亲兵就是后来贺腾骁的副手,现在的骁骑营右营将凌锋。至于为什么当时在那么多亲兵中选择凌锋。一是考虑到凌锋的格斗技术出众,更兼弓马娴熟,二是因为凌锋年纪和贺腾骁相仿,更容易和贺腾骁相处的下去。 吴振武自然明白吴振飞提及他和贺腾骁关系熟络的言外之意:你有恩于贺腾骁,现在你向贺腾骁求助,贺腾骁不会拒绝你。 贞元十三年的辽阳城一战,吴振武身负重伤,一路上被亲兵抬着逃到了盖州城郊。后来吴家获得了汤池堡这片巴掌大的容身之地,吴振武在病榻上将息了快一年,知道两个月前才伤势才有所好转。由于这一年来和贺腾骁疲于忙碌再者碍于贺腾骁敏感的贺族嫡子身份,贺腾骁不便来探视吴振武,派遣凌锋来探视过吴振武,吴振武总是极力回避。 提及这段往事,吴振武沉默不言。 见吴振武沉默不言,吴振飞依旧喋喋不休:“依我看,老贺家贺狮龙、贺狮虎、贺狮豹、贺世忠无一人担得起下一任的贺家家主,如果贺腾骁在贺族中有些根基,以腾骁的才干,贺族家主之位,非腾骁莫属!” 言及于此,卧在吴振飞旁边的吴霆震像是一只被踩住尾巴的猫一样,黑着脸厉声叱喝吴振飞道:“住嘴!老贺家家的家事,咱们老吴家慎言!”(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贺族风波(二十三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贺族风波(二十三章) 吴振飞提及贺族之内,贺腾骁最适合做贺族家主遭到了吴霆震的一番厉声训斥。 吴振飞遭了训斥,闷头不语。周围了人也跟着遭了殃,屏着气不敢说话,生怕再触及吴霆震的眉头。 “到头来,想逃掉的事情,总是逃不掉。”吴振武紧闭着眼睛,一副痛苦的表情,随之传来的是吴霆震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声。 “通知下去,这场战给老子豁出命去打,这场仗不仅仅是为老贺家打,更是为咱们老吴家打!老吴家能不能扬眉吐气,就看你们这群崽子的了!”吴霆震再次强调了这场事关贺吴两族生死存亡大战的重要性。 ———————————————————————————————————————————————————————————————————————————————————————————————————— 海州城和盖州城的交界处,一觉醒来的辽军正在生火做饭。 五万大军的营盘一望无际,似乎永远也望不到头。辽军营盘内升起了一柱柱炊烟。 “从来只听说有夜袭敌营的,可没听说过似你这般,要乘白昼大摇大摆地偷袭敌营。”张雨阳揶揄贺腾骁道,“你前面的辽军可有五万大军,咱们总共就一千多人,这点人,和辽军干起来,还不够人家塞牙缝。一千多弟兄的性命可都捏在你手里,我的营将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 “贼(他)娘的,谁要给辽军塞牙缝?”贺腾骁没好气地白了张雨阳一眼。 “将军!”茫茫草野之中,周石望见一个辽军装束的人大摇大摆地朝他们走来,周石一个激灵,警觉道,“有辽狗子朝咱们走来,咱们是不是暴露了?” 贺腾骁不慌不忙,循着周石指着的方向举起手中简陋的单筒望远镜朝那辽军装束的人望去。这“辽军”当真是嚣张,一副如无其事的样子大摇大摆地径直朝他们走来。 张雨阳也随身携带着一支贺腾骁送给他的单筒望远镜,不过张雨阳很少用到这支望远镜,第一次派上真正的用场是天亮的时候拿着这支望远镜观察辽军的营盘。不得不承认贺腾骁给这玩意儿起的名字很贴切:望眼镜。透过这支圆筒,远处的动态可以观察的一清二楚,大老远的东西就像是在你面前一样。张雨阳很好奇贺腾骁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总是能捣鼓出一些奇奇怪怪,他从没有见过,却很新奇实用的东西。 张雨阳学着贺腾骁的样子拿起望远镜观察着向他们走来的那个“辽军”,那辽军越走越近,紧张的士卒操起弓搭上箭,对准了那个辽军。 放下望远镜之后,贺腾骁摆摆手,示意士卒们不要紧张:“不是辽狗子,是肖雨泽。估摸着是辽军的储藏军械和粮草的地方探明白了。” “将军,你手上拿的烧火棍是啥玩意儿?这么远,豆粒大小的人儿,你都能瞅的出是肖雨泽?”周石一脸好奇的看着贺腾骁手中的圆筒。 周石把贺腾骁手上的望远镜叫做烧火棍,令贺腾骁哭笑不得。贺腾骁将这支单筒望远镜递给周石:“你也看看罢。” 周石忙不迭接过望远镜,学着贺腾骁的样子装模作样地看起来了。虽说周石学着贺腾骁样子装模作样地摆弄起望远镜来,样子有些滑稽。 “将军,你唬人呢,这啥也没瞅着啊。”周石什么也没看着,以为是贺腾骁在忽悠他,抱怨道。 “你拿反了。”张雨阳走到周石身边,矫正了周石的错误使用方式。 “好好好。”周石睁着两只牛眼,又道,“为啥子两只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一样哩。” 张雨阳干瞪了周石一眼,也不多说,一只大手直接按在周石的一只牛眼。 “神了,那辽狗子不就是肖雨泽么,他怎么在我前边?”周石惊道,“回复州用这玩意儿看醉香楼的姑娘洗澡是不是也能像在你面前洗一样?好东西,好东西啊。” 周石粗鲁汉子一个,口不择言,说话粗鄙,周石旁边的张雨阳略带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周围的一般士卒却是轰地一声笑炸开来。 “这次奇袭成功,回去头也送你一支。”贺腾骁压了压手,示意周围的哄笑的士卒安静下来,对周石承诺道。 “还有个要求。”周石认真地看着贺腾骁,收起刚才那般嬉皮笑脸的模样,“让我回趟复州,我要看看家主。” 周石提出了一个要求,贺腾骁想了想,道:“好,我一并答应你,赶走辽军之后,你和你的百户队,可以回趟复州。” 周石,以及周石麾下的百户队的士卒郑重地向贺腾骁行了一记军礼,以示感谢。 肖雨泽回来之后剥掉罩在外面的米黄色辽军军服,甩掉辽军式样的毡帽:“按将军的交代,找没炊烟的地方查探了一番,辽军的粮库没有找到,只找到了辽军的一个火药库。火药库规模颇大,按照以往同辽军的作战经验,辽军很少使用火器,随军只会携带少量的火炮,用不着这么多火药,这个火药库想必是俞延松的部队使用的。” 肖雨泽分析的和贺腾骁一致,就目前来说,由于火器可靠性普遍不高,辽军对火器并不重视,装备的火器数量稀少,火铳一类的火器辽军基本不用。辽军至多随军携带一些可靠性比较高,相对比较安全的火炮。火药用量大到使用仓储的,只有可能是大规模使用神枪的俞延松所部。 辽军的警惕性极高,尤其是在夜间,辽军辽军戒备格外森严。尤其是这一次,辽军领军的主帅还是素来以谨慎知兵的完颜浮慎。夜袭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在辽军用早饭的时间偷袭,成功率反而会比较高些。这是贺腾骁选择在辽军营早饭的时间偷袭的原因。 贺腾骁点点头,做出了在心底里盘算已久的部署:“周石,你和你的百户队负责袭击辽军火药库,雨泽清楚火药库的位置,由雨泽带你们去。烧掉火药库之后不要恋战,立刻趁乱撤走。其它人埋伏在原地,无论辽军有什么动作,都不要弄出动静让辽军察觉,违者,《大赵军律》从事!” —————————————————————————————————————————————————— 感谢书友QIUHUOSHI投的月票,本书的第一张月票也是人生的第一张月票,感谢QIUHUOSHI~(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贺族风波(二十四) 第一百四十二章:贺族风波(二十四) 辽军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悄悄向他们靠近。 从曼舒族时代,赵蛮战事大赵帝国陷于疲弱以来,几乎没有赵军敢主动出击偷袭辽军。 原因很简单,凶悍的辽军不乏谨慎,纵然是在夜间,辽军士卒依旧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偷袭的赵军少有成功。就算赵军偷袭侥幸成功,偷袭的赵军结局却很悲惨。赵军士卒组成以步卒为主,当然赵军也有部分骑兵,而辽军士卒几乎全是骑兵,而且辽军的战马要优于缺乏优良战马的赵军。 辽军的机动性远比赵军强,侥幸偷袭成功的赵军最后也难免于被反应过来的辽军剿杀殆尽的命运。这样的战例不胜枚举,久而久之,赵军对辽军充满了畏惧的心理,提及要偷袭辽军,赵军士卒都明白,他们很有可能便是一去不复返了。 周石那一百户队的骑兵战马不逊于辽军,因此贺腾骁冒险将这个再外人看起来完不成的任务交给周石。至于步卒贺腾骁则是另有安排,贺腾骁还不至于愚蠢到拿步卒偷袭主要由骑兵构成的辽军,拿步卒偷袭无异于找死。 辽东的赵军,无论是镇军还是辽东四大世家的私兵,都有个不成文的惯例。但凡接受偷袭任务的士卒,在执行偷袭人物之前官长都会承诺在他们死后优恤他们的家人(至于最后由多少官长会践行他们的承诺不得而知),还有便是交代这些执行偷袭任务的士卒留下遗书。 如果偷袭成功能够活着回来的士卒,执行任务之前留下的遗书就没有的存在的意义,一当做烧掉晦气一般一把火烧掉,然后领取一笔还算丰厚的抚恤金。能够活着回来皆大欢喜,但更多的情况是执行偷袭辽军任务的士卒从此一去不复发,就连尸骨都找不到,这份战前留下的遗书则会送到他们家人手上,运气好的还会附带上一笔抚恤金。 “有什么要留的话,现在就留吧。” 贺腾骁尊重赵军的传统,在这个百户队出发偷袭辽军火药库之前对他们说道,语气有些沉重,甚至是压抑。 虽然这些士卒平时都是粗鲁的汉子,但还是听得出贺腾骁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压抑。所有的士卒陷入沉默,此前哗闹的气氛顿消。 贺腾骁的目光扫向这些士卒,最后落到周石身上。 周石略略沉吟,沉吟之后你,周石决绝的看向贺腾骁:“战前留遗书,多晦气,属下只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但说无妨,能满足你们的,我都满足你们。”贺腾骁很痛快,这是他作为周石这个百户队的官长以来,第一次向他们做出了承诺。 “优恤战死的弟兄。” 周石只有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要求。这倒不是他信不过贺腾骁,而是此前食言的官长太多太多。军饷紧张是一个方面,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官长贪鄙,就连这种钱都贪。 “这个是腾骁份内的事情,这里的所有弟兄都是骁骑营的弟兄,都是我贺腾骁的兵,但凡战死伤残的士卒,都按照骁骑营的标准予以抚恤。” 贺腾骁平缓而又沉重的说道。老实说他也不愿意拿周石这个百户队的骑兵执行这个危险的偷袭人物。骑兵金贵,精锐的骑兵更是精锐,深入虎狼之穴的辽军军营进行偷袭活动,又有多少人能够回来? 偷袭破坏活动在于快,在于出其不意。要做到快而出其不意,则要求偷袭部队的要有良好的机动性。这个时代机动性最高的兵种非轻骑兵莫属,在贺方雄没有调周石这个百户队到贺腾骁的骁骑营之前,贺腾骁仅有五十多名骑兵做探哨之用。这项偷袭任务只有周石这个百户队的骑兵最适合执行。 偷袭烧毁辽军的火药库无法左右这次战局的结果,不过却能够降低俞延松所部的战斗力,进而增加击溃辽军的神算。排除秦军搭上一把手的可能,吴霆震、贺狮虎、贺腾骁三人对抗辽军还是处于劣势。 有了贺腾骁的这句承诺,周石有如心上放下了一块石头,他问贺腾骁这句话,图的是一份心安,他不愿看到追随他的兄弟战事之后他们遗孤遗孀生计成问题,过着凄苦的日子。 周石朝贺腾骁深深一躬,他身后的弟兄紧随着周石向贺腾骁深深一躬,这一躬在贺腾骁看来算是一种战前的托付。接受这一躬,贺腾骁感觉肩膀上沉甸甸的。 鞠躬之后,周石和他的士卒整理战马,检查了武器,确认战马状态良好,武器没有问题之后,跨上战马,踏上了征途。向一把出鞘的利剑直刺向辽军营盘。 骁骑营的士卒们心情沉重,都是贺族的兵,虽然他们对优越感十足周石所部的骑兵不屑一顾,但他们并不排斥他们。望着他们毅然远去的背影,骁骑营的士卒突然觉得,他们有优越的资本。 辽军正在东一伙西一片围拢着享用早饭,零零散散的,看上去像是一支没有什么纪律的队伍。辽军战斗力强悍,不代表辽军的组织和纪律也好,由于生活环境的影响,游牧民族出身的士卒的特点通常是单兵作战能力出众,纪律则较为散漫。 游牧民族出身的辽军士卒也没能免俗。虽说曼舒族入据辽阳之后,对本族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汉化,努力汲取先进中原文明的营养,但这些本质特征是一时难以抹去的。 反观赵军出身的俞族私兵,带有明显的中原军队色彩,纪律性要比辽军好上一个档次。 曼舒族出身的辽军喜食肉,辽军士卒围拢在一起大口咥着烤肉,辽军的营盘内肉香四溢,除了肉香之外,牲畜身上的膻腥夹杂在香喷喷的烤肉味道随之弥漫到了整个军营。 曼舒族的饮食口味和中原人差异较大,虽说辽东地近蛮夷,辽东汉人同各蛮族的交往频繁,久沾胡风,喜食烤肉者不在少数,但极少辽东汉人会和胡人一样将烤肉当做常食、主食,只是偶尔吃吃罢了。一来肉价昂贵,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吃的起的,二来汉人对胡人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耻于胡人的生活方式,对胡人的饮食方式打心底里排斥。 —————————————————————————————————————————————————— 感谢看得到的天池投出的宝贵月票,第二张月票,特别感谢看得到的天池同学。 这本书的成绩很扑,目前均订是20,在小神们眼里都只不过是他们的一个零头罢了,订阅凄惨如此,收入就不用说了,保证每天稳定更新能拿的大头就全勤了。所以目前还是抱着兴趣写真本书,说的可能有些虚,但可以拍着胸脯说坚持写到今天确实是兴趣和梦想的因素居多。一直以来很想写一本属于自己的书,编制一个故事。 至于推荐这本书从开书到现在只有得到过一个试水推,而且还是很渣的文字推荐,一路裸奔到上架,其中的辛酸可想而知。风驰也没有向责编求什么推荐,新人嘛,顺其自然,静下心写下自己想写的东西,不要妄想着索求太多。为了订阅支持风驰为数不多的读者风驰也会坚持写完这本书,对大家负责,也对自己负责。 希望大家能够支持风驰,感谢上架以来一路订阅支持的朋友们,感谢你们花钱听风驰瞎(B)(B)。(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贺族风波(二十五) 第一百四十三章:贺族风波(二十五) 辽国征南军的营盘之内吃早饭大致分为了两个泾渭分明的阵营。 曼舒族士卒为一阵营,曼舒族士卒口味极重,这个阵营内膻腥浓重。而俞延松所部的俞族私兵饮食口味偏淡,难以忍受曼舒族士卒浓重的膻腥,下意识地远离了曼舒族士卒。 俞家私兵的主食以米麦为主,口味较之曼舒族士卒要清单许多。 由于今天辽军要进入盖州境内作战,战前难免要犒劳士卒饱食一顿。辽军的这顿早餐相比平时要丰盛许多,既然丰盛,用餐的速度自然慢了许多。 当然,战前酒是没的喝的,没有酒对于行伍之中的士卒来说是一大遗憾。虽说没有酒,但是肉管够,辽军士卒敞开肚皮大口大口地吃肉,好不享受。 “他娘的,辽军的烤肉闻着真香。”同辽军营盘相隔还有一段距离的周石闻到了辽军营盘内飘出来的肉香,吸着鼻子道,“把老子的馋虫都勾出来了,还真别说辽军烤肉还真有一套。” 周石赞叹着辽军烤肉技术的高超,丝毫没有一丝是做敢死队,执行危险任务的样子。 贺腾骁临行之前给随行出征的士卒发有肉食,但都是肉干。出去作战不比出去野餐,肉干便携易带,最关键的是不用生活就能食用。 虽然都是肉,但干巴巴的肉干和烤熟的烤肉味道毕竟是天差地别,闻到烤肉香味的骑士们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一群饿死鬼投胎!”肖雨泽揶揄道,不忘提醒他们正事,“辽军的军营大体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完颜浮慎所部的辽军,这些辽军士卒都是曼舒族士卒出身,就是说他们是正宗的辽军。还有一部分是俞延松所部是俞族私兵。我们要偷袭焚毁的是火药库在俞延松所部的军营之内。” “贼他(娘)的,原来这辽军也分个三六九等,驻营都分成两部分,咱们入骁骑营营将大人还是将咱们的落脚地分配在骁骑营驻地旁边。不搞歧视,辽军倒是搞起歧视来了?”周石说道,“想来俞延松这龟儿子在辽国的日子过的也不是很滋润嘛。” 肖雨泽对周石得出俞延松在辽国的日子过的不是很滋润的结果哭笑不得:“俞延松叛降投了辽国过的日子过的可比之前滋润多了,俞延松此前的爵位是伯爵,完颜圣聪给了俞延松郡王爵位,是辽国唯一的一个汉人郡王,风光的很,这样的日子还滋润什么日子才算滋润?” 说完这些,肖雨泽不再就这个无关紧要的话题深入下去,切入了正题。 肖雨泽指着不远处一出营盘说道:“我们前面的那一片营盘就是俞延松所部的营盘,辽军的营盘在俞延松所部的营盘要稍稍靠后一些,有一定的间隔。也是老天有眼,俞延松竟然将火药库设置在营盘边远,而且火药库的戒备不是很森严,我们偷袭烧毁火药库的成功率很高,成功偷袭火药库之后不要恋战,即刻撤走,辽军营盘隔俞延松所部的营盘有一段距离,辽军反应也需要一点时间,动作麻利点咱们还是可以趁乱跑得掉。” “辽军的明哨暗哨都探清楚没有?”对于作战,周石也是行家。 “探清楚了。”肖雨泽点点头,“昨天我观察了一个晚上,和将军预料的一样,辽军在晚上戒备森严,辽军很重视晚上对营盘的防卫,就是在俞延松所部的营盘,也有辽军巡夜的队伍巡逻,在晚上偷袭没有不被发现的可能。但是辽军开放之后,俞延松所部这边的辽军哨兵都回营用饭了,防备较之昨夜宽松了许多。” 听完肖雨泽详细说完辽军营盘的情况,周石的信心增强了不少。他们忌惮的是曼舒族士卒出身的辽军,至于俞延松所部的俞家私兵,他们并不存在畏惧心理。虽说俞延松所部的俞家私兵披着辽军的外皮,但本质上还是辽东的世家私兵,和真正的正统辽军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俞延松所部的俞家私兵多以步卒为主,俞家的骑兵马力没有他们来的好,跑的没有他们来的快。只要他们速度够快,全身而退也不是不可能的。他们来也不见得是来送死。 俞延松所部的辽军席地而坐往嘴里扒着饭,丢着肉,就连哨兵在这时候也松懈了下来。紧张地顶着夜晚的风凉放了一夜哨的哨兵疲惫到了极点,望着炊烟袅袅的营盘一肚子怨气,米麦淡淡的香味和肉香钻入哨兵们的鼻孔,更加刺激了哨兵们的饿意。 “他(娘)的。”俞家降辽之后为了便于调度指挥俞家私兵,军队的编制依旧保持旧制,没有变更,军中武官的武职也没有变动,唯一变动的就是给俞延松加了一个大将军的虚空名号,小旗模样的哨兵抱怨道,“都什么时候替岗位的王麻子还没来,让咱们在这儿干放哨和西北风,他们倒是自在,在营里吃完饭才慢吞吞地过来替咱们。” “这王麻子欺人太甚,昨儿这岗夜哨本就是王麻子的那个小旗放,王麻子这厮,仗着是千户的小舅子,硬是说服了千户让咱们小旗做这份苦差事。”一个知道“内幕”军汉不满地说道,似乎是要将憋了一肚子的怨气都倾吐出来。 “不成!不成!”那小旗切齿道,一副对靠关系走后门深恶痛绝的样子,“王麻子这厮,平日里仗势欺压咱们小旗不说,就连放哨轮岗这等大事也敢胡来!呸不把咱们当回事儿了!” “时候差不多了,按规制现在也不是咱们放哨的时间,出了差错也怪不到咱们头上,这时候是王麻子他们放哨的时间,要算也得算在王麻子头上。”那名知道内幕的军汉摸了摸饿扁的肚皮,怂恿小旗官道,“小旗,要不咱们先回营吃早饭罢,不差这片刻。” “呸呸呸。”另一名军汉骂道,“什么叫出了差错?你个乌鸦嘴,就那些病怏怏的南赵士卒,敢来偷袭咱们不成?!” 那小旗踌躇片刻,终究还是禁不住低下大头兵们的怂恿,横下心道:“走!咱们回营用饭!” 哨兵们直呼小旗大人英明,欢呼雀跃地奔会军营,奔向香喷喷的饭食。(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贺族风波(二十六) 第一百四十四章:贺族风波(二十六) 俞族私兵的哨兵由于哨岗纠纷擅自离岗回营更是给了周石他们可乘之机。 一百余骑接近俞家私兵的营盘有如入无人之境,没有收到任何的阻拦。 马蹄声终究还是掩盖不住,在俞族私兵的营盘已经清晰可见的时候,正在美美的享用早餐的俞族私兵中有人听到了马蹄声。 哨兵的警觉性一般要强于一般的士卒,或许可以用职业习惯来解释这个原因。刚刚回营盘不久的哨兵小旗堪堪就着豆浆一口咽下一块馒头,便听见了一阵悉数的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响,同时也越来越近。 “不会真出什么事情了吧?”那小旗对手底下的哨兵说道,“我好想听到了马蹄声,会不会是敌袭?” 哨兵小旗的话语中无不透露着担忧,手中的馒头和盛着豆浆的陶碗。一旦在这个时候发生敌袭,敌袭之后他们若是侥幸不死,幸存了下来,追究责任的时候,首当其冲的就是追究哨兵放哨不力的责任。追究哨兵放哨不力的责任,不仅仅只是杖责那么简单,哨兵放哨不力造成敌袭成功怎么算都要杀头谢罪。 哨兵小旗的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他招呼一干手下的兄弟,一起前去探探情况。 几个军汉都是满脸的不甘愿,一顿饭吃的好好的还没有吃上几口就被重新叫走,换谁谁都不乐意。 “小旗大人,哪来的马蹄声,准是您听错了,只有辽军偷袭赵军军营的份儿,哪有赵军敢偷袭辽军的军营,活腻歪了的赵军才干这么干。”一个军汉有些不乐意地道。不乐意归不乐意,但官长的命令还是不敢违抗,站了起来。 “不,不会。”哨兵小旗道,“我就是因为耳朵灵才被分到哨兵的,不会有错,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追究责任也追究不到咱们身上来,现在是王麻子他们在岗的时间,要追究责任也是王麻子那厮的责任。” 一个军汉劝道,他还想继续享用刚刚没吃上几口的早餐,不舍得离开营地。 “王麻子有千户大人给他罩着,要是出了事情,千户大人还不是向着王麻子,那咱们出来顶缸?”还是哨兵小旗保持着清醒,不由分说,赶着他们的手下离开营地,去往放哨处看个究竟。 俞族私兵的哨兵们重新回到了他们放哨之处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令他们一惊,一百余骑人马风驰电挚,扑向俞族私兵的营盘。 “敌……敌……敌袭。”一个被吓的呆愣的军汉,结结巴巴地突出敌袭两个字,还是哨兵小旗的反应快,迅速解下腰间的响哨子,放在嘴边吹响给大营里的俞族私兵告警。 “放箭!” 周石身先士卒,冲在队伍的最前方,周石的眼力奇好,望见俞族私兵的一个哨兵正要吹起饷哨,即刻弯弓搭箭,一箭射翻了那名哨兵小旗。 哨兵小旗咽喉之处中箭,咽喉处中箭是致命的箭伤,哨兵小旗堪堪含在口中的响哨还没有吹出声响,便两腿一蹬,倒了下去。 其余的几个哨兵刚刚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一阵铺天盖地的箭雨将他们淹没了…… 偷袭很顺利,周石率领一百余骑杀入俞族私兵的营盘犹如狼入羊群,左右突击。松懈的俞族私兵正在享用早饭,没有收到任何的预警就遭受到偷袭,俞族私兵被打懵了,脸对方的身份都没搞清楚就挨了当头一棒。 俞族私兵的大营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在混乱中没有人会去注意偷袭者的人数。他们只清自己遭受到了敌军的偷袭,四下里抱头鼠窜。组织士兵反击更是无从谈起。 偷袭顺利地让周石都感到意外:俞家的兵好歹是跟曼舒军干仗干了十几年的劲卒,怎么打起来倒像是好捏的软柿子? 周石和肖雨泽带兵杀出一条血路,直接突向火药库。 “快!拦住他们!他们的目标是火药库!”有个俞族私兵的千户还算有些胆气,揣测到了周石他们的意图,带着一队步卒就地结阵,完神枪的枪管捣鼓火药,准备阻击周石他们。 “快!”肖雨泽急忙下令,“放箭,射乱他们的阵型直接冲杀过去!” 周石杀的正兴起,一脸的血污,分不清到底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没有注意到前方的威胁,肖雨泽代替周石下了命令。 命令一下,一阵箭雨飞蝗一般射出,密集的阵型正是弓箭手最好的靶子,仓促结阵的俞族私兵又没有盾牌做掩护。一阵箭雨过后,中箭者不计其数,捂着伤口痛苦的哀嚎。 军阵中伤亡人数过半,这个阵是结不起来了,俞家私兵的千户官气急败坏。仍旧不死心的吼道:“就地阻击!” 俞族私兵此时已经是被吓的心胆俱裂,哪里还会听那千户的命令,肖雨泽和周石的一阵冲杀,便将本就已经显得松散的阵型像踏烂泥一般踏的稀烂。 俞族私兵彻底奔溃,周石的一百多名骑兵从这以后再有没有遭受到俞族私兵有组织的抵抗。一路上与其说是在杀退俞族私兵,还不如说是在驱散俞族私兵。看上去已经完全不像是一场战争,倒是像后世军警在驱赶游行示威的群众。 “住!”肖雨泽在一处帐篷群前勒住马缰,抬手示意一百多名骑士们停住。 “这里就是俞家私兵的储藏火药的火药库?”周石问道。 肖雨泽点点头,挥刀劈开一处帐篷,扯开裂口,看见帐篷内码放着着整整齐齐地一箱箱火药,说道:“是这里,其它几处帐篷你们也看看。” 周石示意周围的骑士们上去划开其它几处的帐篷,检验帐篷内储放的是否是火药。 骑士们领命上前,一人一刀劈开帐篷,扯开裂缝查看帐篷里面的是否是火药。从裂缝中透露出的浓浓硝味已经告诉了他们准确答案。 骑士们点点头,表示里面储放的都是火药,几个对火药内行的骑士甚至闻出了这还是纯度比较高的上乘火药。看来俞延松为了这次南征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周石和肖雨泽相视会心一笑,这次偷袭焚毁俞族私兵火药库的人物成功了! —————————————————————————————————————————————————— 再次感谢看得到的天池投的月票。 感谢丁石旗、但醉何妨、ZZ乙、想你菲儿等书友的推荐票支持。(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贺族风波(二十七) 第一百四十五章:贺族风波(二十七) 周石和肖雨泽带着骑士们退后,向帐篷内发射火箭。 嗖嗖地一阵火箭抛射向储藏火药的帐篷,火箭引燃了帐篷内的火药。 帐篷内的火药被引燃,随着雷鸣般的爆炸轰响声响起,几柱烟柱从俞家私兵的营盘内腾起。 烟柱腾起之后,俞族私兵的大营陷入一片熊熊烈火之中。 “撤!”确认焚毁俞族私兵的火药库之后,周石抬手示意骑士们撤离俞族私兵大营。 远处,蛰伏在草丛中的贺腾骁听到了爆炸声,举起望远镜向爆炸声声源处望去,隐隐约约望见了尚未消散的硝烟。爆炸声和硝烟告诉贺腾骁,周石他们成功偷袭了俞族私兵的火药库。贺腾骁笑了起来,这一笑,为成功偷袭焚毁了俞延松的火药库而笑,同时,贺腾骁在心中为周石他们默默祈祷,希望他们能够全身而退。 辽军大营内,俞延松和完颜浮慎脸上阴云密布。俞延松第一次向新主子效忠就弄的灰头灰脸,出尽了洋相,这是他感到很是懊恼。他恨不得将那些偷袭的赵军碎尸万段,然后再活活将他们一个个生吞才解恨。 望着眼前一片狼藉的营寨,火药库依旧在燃烧,不仅是火药库在燃烧,火药库周围营寨也没能够幸免于难,被火药库的大火引燃。灰头土脸的俞族私兵忙着扑灭大火,以免火势蔓延造成更大的损失。 俞族私兵可谓是狼狈到了极点。 完颜浮慎在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派出精骑追击偷袭的骑兵,精骑已经派出,只是现在还在追击的路上,还没有得到赵军的消息。 这次偷袭出乎完颜浮慎和俞延松的预料,老实说他们的警觉性不低,在深夜依旧没有放松戒备,尤其是辽军,几乎是绷直了神经,除了常规的明哨暗哨之外,辽军每隔一段时间就派出一队巡逻队巡逻。俞延松这边的戒备较之辽军稍微松懈一些的,但是该有的明哨暗哨一个不少。 他们哪里想的到赵军偏偏等到白天才偷袭! 火药库还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俞延松知道这次赵军摆明了是冲着他来的。这次偷袭给俞延松所部造成了人员伤亡并不大,除了混论中踩踏造成的轻微伤之外,偷袭造成的死亡人数不过四五百人。 俞延松猜想这有两种原因,一种是偷袭的赵军主要目标是他的火药库,无暇袭杀营内的人马,还有一种原因则是参与偷袭的赵军人数稀少。 俞延松紧攥拳头,赵军的这次偷袭可算是戳到了俞延松的软肋,俞延松的俞族私兵以善使神枪而闻名,没有火药的神枪,就是一根烧火棍。火药库被焚毁,俞族私兵的战斗力将因此大打折扣。 “偷袭的南赵军瞅清楚了没有!”俞延松厉声责问他的部下,“多少人,是贺家的兵、秦军还是辽东镇军?” 俞延松身旁一个满脸火灰的营将答道:“当时形势混乱不堪,没有看清赵军到底有多少人,至于来袭赵军是哪个部分的,属下无从得知,只知道这些赵军的着装打扮很以往我们遇到的赵军不同,这些赵军身上的军服是黑色的。” “黑色军服?”完颜浮慎像是抓到了重点一般,思忖有顷,道,“赵军的军服大都是红色,穿着其它服色军服的军队极少,据本王所知,贺腾骁的骁骑营就是穿黑色军服。偷袭造成的伤亡不大,可见偷袭的赵军有明确目标,这个目标就是火药库。” 说罢完颜浮慎指了指尚在燃烧的火药库道:“偷袭一个火药库用不着不少人,如果是本王用一个录的人马足矣。” 被完颜浮慎这么一说,俞延松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俞延松当然清楚一个录的人马是什么概念。辽军一个录的编制大致相当于赵军一个百户队的编制。 这样的赵军是何等的可怕,区区一百多人就敢偷袭五万人的大营! “赵军没有留下尸体,只有十几匹死马,赵军不可能没有人伤亡,没有留下尸体说明他们在战后从容的带走了同伴的遗体,说明赵军这次的偷袭相当轻松,相当成功。”完颜浮慎拍了拍俞延松的肩膀,“这伙赵军事贺腾骁的部队无意,贞元十三年,本王也是折在这小子手里。北凉王,你吃了贺腾骁的亏倒也吃的不冤。” 这支骑兵在这场偷袭中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足以同完颜浮慎的亲兵相媲美。 完颜浮慎设想,如果换做是他作为这次偷袭的策划者和袭击者,他做的不会比贺腾骁更好。完颜浮慎不得不承认贺腾骁这个敌人,是他的劲敌。只是完颜浮慎好奇,贺腾骁是以步卒和善使火器见长,这次参与偷袭的都是骑兵,而且这些骑兵的战斗力足以和辽军相媲美,甚至还要略强于辽军的骑兵。 这支骑兵的人数不会多,但完颜浮慎根据现场的马蹄印记综合俞延松所部的伤亡人数判断得出来的结果,这支骑兵的人数应该在一个百户队左右。当然,俞延松的部下声称这次偷袭的赵军人数有数千甚至上万,完颜浮慎当然知道他们的话不可信,不能作为参考,俞延松的部下夸大偷袭赵军的人数无非是为了减轻他们的罪责。完颜浮慎还是相信他的判断。 追击的辽军回来了,完颜浮慎派出追击拦截的骑兵都是他的亲兵,在辽军中战斗力是数一数二的。 追击辽军带回来的结果令完颜浮慎感到颇为意外,赵军居然摆脱了他们的追击全身而退。 回来辽军参领告诉完颜浮慎,这些赵军马术精湛倒是其次,而是他们战马丝毫不逊于辽军的良骏。无论他们怎么追赶也没能够追上这伙赵军。还让赵军放了冷箭,伤了二十几个弟兄。 追击的辽军参领直告罪。赵军打败辽军虽说少见,但也不稀奇,但赵军战胜辽军基本是在守城战之中击退辽军。这样的失败辽军也不会觉得是什么奇耻大辱。攻城战是辽军之短,赵军说长,用自己的短处碰敌人长处,输了也没什么好丢脸的。 但是,骑射野战是辽军的强项,辽军在骑射上败给一队赵军骑兵实属罕见。 这支赵军骑兵到底是什么来头?完颜浮慎很好奇这支打败他的赵军骑兵。(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贺族风波(二十八) 第一百四十六章:贺族风波(二十八) 复州,沙河前线。 贺族的复州军和金州军在沙河隔河对峙,一副肃杀森然的景象。双方都甲胄鲜明,军容严整。沙河两岸是开阔的平原地带,数万人沿着两岸列阵摆开,在高处望去,蔚为壮观。 冷兵器时代,成千上万的人列阵摆开,也是难得一见的壮观景象。 复州军沿着沙河严防死守着这条防线,这条防线现在说是贺家的生命线也不为过。复州军守住了沙河防线,则金州军无法渡过沙河威胁复州,贺狮豹的篡夺家主之位的企图也就无从谈起,终将化为泡影。 复州军如若守不住这条防线,则复州岌岌可危,孤城难守,贺狮豹拿下复州只是一个时间上的问题。 贺方雄亲临沙河前线之后,守卫沙河前线的复州军士气大涨,极大的激励了复州坚守住沙河前线的信心。 虽说贺方雄不是所谓的战神,但是贺方雄辽东第一悍将的名声有着不逊于战神称号的感染力。贺方雄,是复州军心中的一面旗帜,复州军深信,只要贺方雄在,沙河防线就不会破,复州就不会丢。 贺狮豹勒令金州军向沙河防线做过几次进攻,以期突破沙河防线。不幸的是,金州军向沙河的几番进攻均以失败告终。 贺狮豹依旧不死心,亲自率领士卒向沙河防线发动了轮番进攻,无奈复州军的沙河防线范围严密,固若金汤,加之复州守军士气高昂。贺狮豹只能灰溜溜地率军撤回大营。 仅仅几天,贺狮豹苍老的许多,正是人生盛年的他,两鬓的白发多了,脸上的沟壑更深了、更明显了。有些憔悴,像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 金州军的高涨的士气和斗志,也在这几天的鏖战之中渐渐消磨。失败带来的颓靡之气弥漫了金州军大营。金州军依稀感觉到,他们他们自诩为贺族第一强军的想法是自恋的,至少眼前同为贺族军的复州军打败了他们,复州军没有贺狮豹所说的那么不堪,复州军不比金州军差。 州军的作战不利带来了对主帅信任的动摇,金州士卒们开始怀疑贺狮豹的能力。这在他们出征前几乎是难以想象的事情,然而现在,贺狮豹即将失败,当不上家主的流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在金州军士卒中口口相传。 最后,这流言竟然传到了贺狮豹的耳朵里,贺狮豹大为光火,深信这是复州潜在军中的间谍在作祟,打击金州军士气。贺狮豹抓了十几个流言传的最凶的士卒处斩,以威慑三军。 但是,贺狮豹的做法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非但没有威慑三军,金州军人人自危,贺狮豹在金州军士卒心目中的声望大大下跌。金州军可谓是是人心惶惶。 “贺狮豹今天处斩了三十几个散发流言的金州士卒,现在金州军军心浮动。” 深夜,从沙河对岸秘密潜回复州军营的复州军密探向贺方雄汇报了今天金州军的状况。 “贺狮豹终究还是暴躁了些,这个缺点会把他害死啊,两军僵持对峙,最忌讳的就是斩杀自家士卒,徒失军心。”贺方雄轻轻摇了摇头,继而问道,“这些被斩杀的士卒里面,有没有咱们的人?” 贺狮豹猜测的也没有错,金州军军中流言的始作俑者确实是复州密探所为,意在打击金州军士气,瓦解金州的斗志。 那密探沉吟有顷,道:“两四个弟兄没藏好,流言传的最凶,被逮着了。” 贺方雄起身,他年事已高,全副甲胄在身,简简单单的行走都有些吃力。如果不是忧心贺族后事,像他这样的年纪早应该和寻常老者一样在家享天伦之乐。劳碌了大半生,又有几人不想趁着晚年最后的时候休息一番呢? “死去的弟兄按照阵亡弟兄两倍的抚恤标准优恤之。”贺方雄的枯瘦的双手落在密探的肩膀上,这双手虽然枯瘦,但却很有力。 间谍密探所要面临的风险比一般士卒来的要高的多,因为交战而被俘获的士卒可以通过战后的交换俘虏重获自由。但却从来没有交换间谍密探一说,间谍密探一经抓获,都是立即处以极刑,能落得个痛快都是赚的。 密探偷偷揩了一把眼泪,退了出去。 “火候差不多了。”密探走后,贺方雄重新坐了回去,一脸倦容,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调度指挥一场大战殊为不易,而且对手还是他的亲生儿子,这对于戎马一生的他来说是双重的打击,更是一种讽刺,打来打去,最后竟是和自家人打起来了。 “这几日交战,双方的伤亡并不大,但极大的消磨了金州的士气,家主的意图是挫其锋芒,而后一战而克金州军。”贺明业揣测着贺方雄的意图。 贺方雄微微颔首:“有些出入,但大体是这个思路。你说的不错,金州军现在士气大损,贺狮豹在金州军中的声望大不如前,平定这场内乱指日可待了。” 说罢,贺方雄没有控制住,咳嗽了几声,他疲倦的面容中写着几分忧虑。 贺明业抚着贺方雄的背,许久之后贺方雄才感觉好些。 “既然平定内乱指日可待,家主还担心些什么?”贺明业不解地问道。 贺方雄笑道:“明业,你的目光看的还不够远,难怪你成不了大将之才,大帅之才,只能跟在我屁股后面当个跟班。” 贺明业嘿地一笑:“家主是大将大帅。明业情愿给家主当个跟班。” 贺方雄叹道:“你还是没有全局、大局的目光,让你做一个普通的将才犹可,做一个帅才统筹全局,实在是难为你了。你的着眼地再复州金州两军的战事固然没有错,这些日子,复州金州两军的战事是这场大战的重点。现在复州金州两军的战事快成定局,目光就不能仅仅只看在这块巴掌大的地方,要看的远些。” 贺明业也不是笨人,经贺方雄这么一提点,贺明业反应了过来:“家主的意思是,家主担心北边盖州的战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贺族风波(二十九) 第一百四十七章:贺族风波(二十九) “家主的意思是家主担心北边盖州的战事?”经贺方雄一提点,贺明业反应了过来。 眼下,沙河两岸复州和金州两军的战事即将尘埃落定,成为定局。贺方雄做了这么多年的贺族家主,如果一场内乱都不能平定,那他这么多年的家主算是白干了。 相比而言,进犯的辽军是比金州要难对付的多的角色。这次辽军又是趁乱大举进犯,贺狮虎和贺腾骁到底能不能够稳住盖州?坚持到这场叛乱结束? “对贺家威胁最大的不是贺狮豹,也不是黄族,而是虎狼一般的辽军。俞家的吴家都败于辽军之首,我不希望贺家,也败在你辽军手上。”贺方雄道出了他最大的担忧,“所以,我们这边的战事,要尽早结束,早日收官,减轻盖州方面的压力。” 贺明业点点头,复州军和盖州军,确实到了决战的生死关头了:“家主打算何时决战?” “决战在于速战速决,决战之期,越快越好,明日便决战!” —————————————————————————————————————————————————————————————————————————————————————————————————— 虽说辽军南下受挫,初战不利,军营让人给偷了,但这些并不足以动摇辽军南下的决心。辽军在稍作休整之后旋即南下。 再者,这次偷袭受损主要还是俞延松所部的俞家士兵,真正辽军的损失只是追击的时候伤亡的几十个辽军轻骑。对于人数达三万的辽军来说,这点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俞延松吃了闷亏,再也不敢小觑贺族私兵。区区一百多人就敢偷袭人数多达五万的军营,这份胆识不是什么人都有的,也不是什么人的兵都敢做的。 能带出这样的兵,能让这样的兵慷慨赴死去完成几乎在常人看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主将是一个什么样的狠角色?想到自己遇到这样的对手,俞延松的紧张感不亚于当年和曼舒族军作战。 辽军征南军继续南下,俞族私兵火药库被焚毁一事给俞族私兵的士卒们蒙上了一层阴影。但是这次的征南军,依旧是辽军的人马占多数,征南军五万人中,完颜浮慎所部的辽军三万,俞延松的俞族私兵两万。可以说这次征南的军事行动还是以辽军为主导,唱主角,俞延松不过是一个陪衬罢了。 再者,俞族私兵被烧毁的火药库,又不是粮库,还有能力继续南进,没有理由草草终止这次的军事行动。 周石的百户队在偷袭成功之后成功摆脱了辽军追击,绕了一大圈后,找到了贺腾骁。 由于这次偷袭出乎预料的成功,损失和取得的结果都比贺腾骁在行动前预料的要好。 参与偷袭行动所有士卒的尸首都被带了回来,没有一具落在辽军手里,这对于骁骑营的士卒来说是很大的鼓舞。辽军没有外界传的那么夸张,辽军也是可以战胜的。 周石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为了完成这次偷袭人物,他麾下的骑士也付出了三十多人阵亡的代价,能够回来的人多多少少都带着些伤。好在他们有锁甲护身,有些士卒身上虽然看着密密麻麻地像刺猬一样挂着好些箭矢,但却像没事一般。 锁甲对远距离的箭矢攒射的防护性较好,多数箭矢都被锁子甲挡在肉体之外,透过锁甲的箭头也没有刺入肉体多少,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 周石这个百户队组成的成分复杂,不少人来自异族,但相处这么久,一起出生入死,早已血溶于水,民族观念早已淡化。一下子战死这么多兄弟,周石难受的很。半日前还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想,现在却都成了一具具冰凉的尸体。残酷如斯,这或许便是所谓的战争罢。 “好好休息一番。”贺腾骁拍了拍周石的肩膀,也不知道说什么样的安慰话来安慰周石。 贺腾骁将周石成功焚毁俞延松的俞族私兵的火药库的消息传到了吴族私兵处。 得到这个消息,吴族士卒上上下下欣喜异常。吴霆震更是乐不可支,他很清楚一支主要依靠火器维持战斗力的军队火药库焚毁是什么概念。 “俞延松的火药库被焚毁,好消息啊。”吴霆震激动道,“腾骁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袭俞延松的火药库,放眼整个辽东,估计就他敢这么做。” “火药库被焚毁,俞族私兵手上的那些神枪,都成了烧火棍,我们要是还打不败这次辽军的南征,还真对不起冒死焚毁俞族私兵火药库的弟兄。”吴振武说道。 虽说前来报信的传信飞骑将这件事情说的很简单,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将这件事情给说了个大概。但是,这里的人都是经过战争的老卒,不是只会纸上谈兵,夸夸其谈的书生,心里都明白这场偷袭的不易。 按照传信飞骑带来的消息,辽军在稍稍休整之后便南下。辽军以骑兵为主,不过俞延松所部的俞族私兵多为步卒,辽军征南军的行军速度被俞延松所部的私兵拖慢了些。 吴霆震计算着辽军的行军路线,估计纵然是辽军的行军速度放缓,但最迟,辽军也会明天抵达他们伏击的范围之内。 吴族势衰的一年多来,吴霆震没有放弃对辽军的作战。当然汤池堡靠近辽国疆土,吴霆震和辽军的零星冲突和摩擦是在所难免的。但是这一年来吴霆震和辽军的作战只是在小打小闹罢了,上不得台面。 偶尔运气好些,夺得几级辽军的首级,吴霆震也是将这些首级私下里偷偷卖给秦军或者是黄族私兵,换取宝贵的粮食维持生存。至于所谓的战功,则在生存面前变得微不足道。 吴霆震无时无刻不渴望着和他的宿敌辽军进行一场大战,现在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势衰之后还能动用近两万的士卒进行一场大规模的会战,此前吴霆震还不敢想象。由贺族提供的武器和军需物资支持了吴霆震的这次会战,这样的机会不会多。 这次大战的战绩会算在吴族头上,是吴族证明自己的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吴族上下无不摩拳擦掌,等待着辽军的到来,等待着证明他们的价值。 对虎狼般的辽军,他们有畏惧,但更多的是期待。(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贺族风波(三十) 第一百四十八章:贺族风波(三十) 远处传来细碎的马蹄声,渐行渐响的铁蹄声,打破了草原上的宁静。稍有和辽军作战经验的士卒都能猜得到,这是辽军大军行军发出的马蹄声。目下辽东,大赵帝国的没有一支大规模成建制的骑兵,庞大的马蹄声,只可能是辽军铁骑行军踏出来的声响。 当然,这也不排除一种可能,也可能是萌古骑兵,萌古部落军队也是以骑兵为主组成。不过萌古沉沦,早已让大赵帝国打破了胆气,哪里还敢南下进犯。 吴霆震将散布出去的斥候都收拢了回来。斥候们确认了是辽军已经到了。 五万人的行军队伍,浩浩荡荡,漫山遍野,咋眼看去其实骇人。 “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大规模的辽军了。”吴霆震望着漫山遍野的辽军不无感叹的道,曾几何时,他以为吴族势衰,他不得不退居二线,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指挥一场规模庞大的会战。 上天还是眷顾他的,给了他这一次,弥补了他后半生的遗憾。 “可惜不是纯种的辽狗子。掺杂了两万俞延松的两万杂碎,不如全是辽狗子杀的痛快。”吴振飞的语气中饱含美中不足的意味。 “五万辽狗子就凭咱们吃的消?”还是吴振武比较理智,对双方的实力判断保持着一颗客观理性的头脑。 拉两万士卒和五万纯种的辽军野战,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别耍嘴皮子了,好不容易争取到打大仗的机会,把话传下去,所有人都给老子争气点,这场仗打得好不好,关乎咱们吴族日后的日子怎么过。”吴霆震打住了两人,声色俱厉地说道,“不想啃树皮,吃草根的,都给老子豁出命来打。” 盖州这个地名在寻常人看来稀疏平常,如果没有贞元十三年的那场南征,完颜浮慎或许永远不会和这座不大的城池会有所交集。经历了贞元十三年那场失败的南征后,盖州这个地名,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完颜浮慎心上,难以抹去。 盖州这个地名似乎已经在完颜浮慎的记忆中扎根,这辈子都挥抹不去。能让人记忆深刻的事务总是令人感到痛苦的那些事物,痛苦刺激着你不断想起曾经伤痛的过往,在痛苦的刺激下,你想忘记都难。 官道伤立着一块石碑,石碑完好无损,石碑上铭刻的两个大字告诉路人们他们所处的地点——盖州。 路过石碑,完颜浮慎仍不住多看了石碑两眼,石碑上大大的盖州二字格外刺眼,刺激着完颜浮慎的神经。盖州,完颜浮慎曾经的伤痛之地,这一次是否能成为他雪耻之地? 这一段官道的两侧地势偏高,野草疯长,是适合埋伏的绝佳之地。 完颜浮慎猎鹰一般锐利的双眼扫过官道的两侧,抬手示意后后面的行军队伍停下来。辽军的马蹄声戛然而止。 “王爷,怎么停下了?”俞延松甩着马鞭驰马到完颜浮慎旁边,对完颜浮慎此举感到不解。 完颜浮慎的注意力依旧停留在官道的两侧,官道两侧是一段不高不陡的缓坡。虽说是缓坡,但如果在这段缓坡上设置埋伏也能够凭借居高临下的优势,给他们以重大打击。 完颜浮慎扬起马鞭,指着前方静悄悄的两处缓坡:“前面的那段缓坡很适合设置伏兵,如果我是贺腾骁肯定会在这一路段设置伏兵阻击大辽军南下,贺腾骁这么精明的人,不可能会把这段路忽略掉。” 俞延松闻言观察了一番横在他们眼前的那段缓坡,缓坡上枯草密布,秋风拂过,如同一阵黄色的麦浪涌动,只可惜那都是一片枯草,而不是麦子。 “在辽东腹地,这样的地形确实少见,是一个埋伏的好去处。”俞延松久经沙场,也不是酒囊饭袋之辈,这点眼光还是有的。中间低,两边高的地形,天生就是打伏击的好地方。 辽东腹地是被辽河冲刷形成的肥沃平原,地形主要以平原为主,稍微高一点的山包都罕见,更不用是这种中间低,两边高的地形,何况这种地形还是分布在主要官道上,不由得你不多留几个心眼。 “王爷,属下这就派人去查探一番。”俞延松自告奋勇地请命道。 “算了。”完颜浮慎摆摆手,说道,“这一路上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俞族兵大多都是士卒,哪有骑兵来的快,还是本王派一录骑兵去试探。” 完颜浮慎朝一个录首模样的亲兵使了个眼色,那录首会意,带上他那个录的士卒,挽弓驰马走了出来。 辽军的这一举动令埋伏在官道两侧缓坡上的吴族士卒心惊胆战。 “家主,辽狗子该不会发现咱们了罢?”吴振飞惴惴不安地问道。如果被辽军发现,伏击辽军的如意算盘便落空了,只能硬着头皮和辽军干硬仗。和辽军硬碰硬,吴族私兵又能有多少分胜算? 不用吴振飞提醒,吴霆震已经注意到了辽军的异动,吴霆震眉头紧锁,观望着一百多名辽军铁骑飞奔而出。沉吟有顷:“辽军没有发现咱们,辽军只是怀疑这里有伏兵。” “辽军怀疑咱们在这里设伏?”吴振飞惊道,“那咱们岂不是暴露了?” “只是怀疑,没有暴露。”吴振武对他这个堂哥的表现很是不屑,“如果发现咱们在这里设伏,辽军就不是这般表现了,只会派出一录的骑兵?这一录骑兵是来试探咱们的。” 吴霆震点点头,不得不承认他大哥的这个儿子要比他的儿子强的太多,让他有种为什么这不是我儿子的感觉。 “武儿分析的不错,辽军只是怀疑我们再这里设伏,这一录人马是辽军派出来试探咱们的。这里这么大,辽军的一录人马一时半会儿时探不完的。”吴霆震说道,“只要我们藏好,不被发现,辽军照样还会走这条路,伏击战还有的打,告诉弟兄们都藏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露头。” 命令传下去之后,吴族士卒的人将身体埋入草丛中埋地更深了,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此时,一录的辽军也走到了官道中间,四顾观察官道两侧的缓坡。(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贺族风波(三十一) 第一百四十九章:贺族风波(三十一) 面对即将爆发的一场罕见会战,秦军自然不会选择袖手旁观。Kanshu58.com只是秦军得到辽军南下的消息有点晚,动作相对迟缓了些。 复州金州两军的战事传到彭朝栋耳中,彭朝栋深感贺狮豹不是成大事之徒。金州军的败局已然尘埃落定,这一战过后,贺家也将获得一段喘息的时间,贺方雄也能凭借这一场内战提高在贺族族内的地位。在短期内,不会有人不知趣地再打贺族家主之位的主意。 日后贺族的家主是谁是贺族内部的事情,彭朝栋也无暇插手。 复州金州两州的战事尘埃落定,内忧平息之日指日可待,剩下的只有辽军趁乱南侵的外患。 “我们这么北上会不会有夺功之嫌?”彭禹乾总觉得这么做有点像是抢人家的功劳,不光彩。 彭朝栋倒是一脸的无所谓:“打仗不能有太多的顾虑,你越是顾虑越是容易错失良机,这一战很难得,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就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吴霆震阻击这支辽军没问题,但要向从这支辽军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吴霆震的吴族残兵没有这么好的牙口。” 探明这支来犯辽军的底细之后,彭朝栋有些欣喜。他甚至一度觉得他的新对手完颜圣聪一时犯浑,会派一支有三万辽军铁骑,两万俞族私兵组成的杂牌军南征。 出镇辽东的一年多以来,秦军对辽军的作战虽说是败多胜少,但还是有些胜绩。不过秦军所取得的胜绩大多是小胜,多数还是以守城战取得的胜利,在野战方面,秦军虽以秦军的车阵、步阵闻名天下,但这一年以来秦军还没有尝试过同辽军进行过野战。 辽军这次南征给了秦军尝试的良机。一来,此次出动的秦军人数在五万上下,而且彭朝栋这次为了震慑贺世豹叛军,带出来的都是秦军精锐。二来这次辽军动员人数少,正统的辽军只有三万,加上近两万的吴族私兵,赵军这一次在对抗辽军上,在兵力上有优势吗,士兵战斗力和辽军的差距也不是那么的明显,可以说,赵军这一次有很大的胜算。 “最近一次野战是收复河套的时候和萌古十八部落的联军打的,再不打打野战,恐怕车阵和步阵该怎么摆都忘光了。”彭朝栋不无自嘲地调侃自己。 出关以来,所有的人都告诫他辽军擅长野战,辽军野战无敌,秦军和辽军野战肯定吃亏,以固城坚守,不宜出城和辽军浪战。 诚然,这个说法总体上是正确的。彭朝栋经营辽东也是循着这个思路。在同等条件下,和辽军野战必败无疑,但这并不意味着在有优势和比较大的胜算之下不能和辽军野战。 朝堂上,秦党的政敌早已对彭朝栋固城坚守,不图收复失地的做法不满。秦军被冠上的乌龟君的帽子,彭朝栋本人也被斥为缩头将军,秦军上上下下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没出撒。 大赵帝国也需要一场大败辽军的野战,打破辽军野战不可战胜的神话。 “此战对吴族来说至关重要,我们这么横叉上一手,吴族难免会有怨言,一个势衰的大族尚还有这样的胆气和辽军一战,也是难得,眼下,咱们大赵有胆气的军队可是越来越少了。”彭禹乾说道。 在出关之前,和所有中原人一样对辽东四大世家没有什么好感。在彭禹乾眼里,所谓的四大世家和割据一方的诸侯无异,对抗击外侮也没有什么大作为,纯粹是享受祖先的恩泽罢了。 到了锦州之后,黄族的士卒给他留下了极差的映像,更加坚定了彭禹乾的看法。现在,贺族和吴族的积极抗辽又改变了他对四大世家的看法。四大世家中不是所有的世家都是软骨头,都不思进取,四大世家中,不乏有胆气之辈。平心而论,贺族和吴族的兵不比秦军来的差。 “吴霆震不容易。”彭朝栋还是蛮同情吴霆震的,俗话说的好落水的凤凰不如鸡,雪中送炭少见,但从来不乏落井下石之辈。 吴霆震势衰之后,早就看辽东一郡王,一公,两伯不顺眼的朝中官员纷纷请命削夺四大世家的爵位。黄永韬和贺方雄两族实力尚存,宋宇仁不会糊涂到削夺他们爵位,能开刀的就剩下降辽的俞家和实力大损的吴家。 俞家降辽,接受了辽国北凉王的爵位,辽国的北凉王爵位相当于大赵帝国郡王的爵位,要比俞延松原来授封的大赵帝国伯爵爵位高上两级。削夺俞家的爵位无可厚非,俞家也压根不在于,反正俞家现在也不是你大赵帝国的臣子,任凭你怎么处置,都不痛不痒。 吴族就不一样了,吴族没有降辽,依旧坚持抗辽,在这个节骨眼削夺吴霆震的爵位,落井下石的味道也太明显了些。好在宋宇仁还算清醒,坚持保留了吴霆震的爵位,以慰吴族之心。 “本督知道这一仗对吴族来说很重要。”彭朝栋说道,“这一仗若是得胜,本督会上表将头功记在吴族头上,本督也不是贪功之辈。” —————— 一录的辽军走到官道中间,四顾仔细地观察官道两侧的缓坡。 俄而,辽军录首一挥手,一百多骑四下散开,纵马飞奔。一面飞奔一面从从箭壶中摸出箭支对着两侧的缓坡上乱射一通。 零星的箭雨落在吴族士卒蛰伏的阵地上。中箭的吴族士卒咬着牙趴在草丛中一动不动,生怕稍有动作惊动了辽军,暴露踪迹。 当然,有的士卒被命中要害,来不起哼上一声,便悄无声息地默默离战友而去。 吴霆震一手撑着盾牌,顶在头上护住头部,两支箭矢咄咄地落在盾牌上,身边的一名亲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支利箭从背部穿透心脏,将他的整个身体钉在了地上。血液循着创口涌流而出。 吴族士卒装备简陋,原本剩下的一些甲胄也被贱卖了换取粮食糊口,吴霆震的亲兵的甲胄也不例外。现在吴族剩下的甲胄不足百副,除了中高级军官,寻常士卒能有件完整的军袍都已经是难得的了。 吴振武紧咬双唇,两眼冒火,紧盯着向缓坡两侧抛射箭矢的辽军骑兵,狠狠一拳砸在草地上。 —————— 十分感谢真爱男孩的月票支持。(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贺族风波(三十二) 第一百五十章:贺族风波(三十二) 单薄的军袍挡不住利箭,利箭刺穿身体,射中要害,在荒凉的原野上,存活下去的希望几乎等于零。本站地址更改为:,手机阅读更改为 吴族士卒已惊人的忍耐力忍住了辽军的这次试探,逝者永远闭上了双眼,伤者忍着疼蒙着声,生怕出一丁点儿声响惊动的辽军。 辽军在没有现异样之后,驰马回到了队伍中。望着辽军远去归队之后,负伤了士卒才将忍了许久的生硬哼了出来,感到一阵畅快。 吴振武悄悄地爬到身边中箭的几个士卒身边,有三个士卒被射中要害当场毙命。吴振武检查了这三个士卒的中箭处,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表示对生命的惋惜。 吴族甲胄奇缺,如果这些士卒都能够像全盛时期的吴族一样,普通士卒都能够做到人手一副扎甲,这些试探性的箭矢根本伤不到几个人,更别说杀了。 只可惜,现在吴族士卒只能用血肉之躯抵挡敌人的利箭。吴振武合上一名士卒圆睁的双眼,这些兵都是好兵。 吴振武望向辽军的队伍,眼中是愤怒,是仇恨,辽军攻破辽阳大举屠城的景象仿佛历历在目,就在眼前。辽军,这一切我都会让你们还回来的,这是所有吴族士卒现在心中的想法。 “赵人狡猾,这次没有试探出格究竟,让赵军侥幸躲过了也不定。”经过清早被袭击营地,焚毁火药库的俞延松,收起了对赵军的轻视之心,相比出征之前少了几分雄心壮志,多了几分谨慎,“不如上去放一把火,把两侧的缓坡都烧个干净,让赵军无处藏身?” 俞延松主张很彻底,一把火将两侧的缓坡烧个干净,秋日草木枯荣,天气干燥,随处点上一丁点的火星都有可能形成燎原的大火。一把火烧过去,莫说是人,连老鼠恐怕也藏不住。 完颜浮慎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黄色,摇了摇头:“就这么一把火放下去,火势控制不住,随军还押运着粮草军需,要是烧到粮草军需我们的损失就大了。得不偿失,这把火还是不放的好。” 完颜浮慎不想在这上面耽搁太多的时间。让俞延松挂大辽征南军的副帅,俞族私兵参与这次南征是辽皇完颜圣聪的意思,也是完颜圣聪有意向外界放出,辽国开始重视并重用汉人的信号。 完颜圣聪的意愿完颜浮慎不敢违背,但完颜浮慎打心眼里是不喜欢和汉人士卒一起作战。就拿这一次和俞延松的合作来说,完颜浮慎并不愉快。 先是曼舒族和汉人士卒习性不合,难以融合到一处,辽军和俞族私兵的军营泾渭分明。接着是辽国缺乏骑兵和步卒协同作战的经验,辽国以骑射起家,所有的曼舒族勇士,都是天生的骑士,曼舒族所有的军队都是骑兵,辽国从来都不知道步骑协同为何物,在步骑协同方面,辽军做的还没有赵军来的好。在完颜浮慎看来,和俞延松的俞族私兵一起南征,俞延松所部的俞族私兵拖了他的后退,如果不是带着两万俞族私兵,现在完颜浮慎早已经兵临盖州城下了。 士卒难以磨合是大忌,虽说现在大辽征南军的五万人马不算少,但士卒不和会极大削弱辽军的战斗力。说实在,完颜浮慎对这次南征的安排并不满意。 完颜浮慎现在没有其它的想法,他的想法就是尽早赶到盖州,尽早打完这场仗。他很清楚战局越是拖延越是对辽军不利,等到贺族内乱平息,才堪堪拉开战争的序幕,这样的战争对辽军来说又有何意义? 完颜浮慎没有采纳俞延松的建议,俞延松多少有些不悦,碍于完颜浮慎是主帅,是征南军的主心骨,他很清楚自己和两万俞族士卒都只是辽军的陪衬。俞延松没有多言,既然主帅都话了,又是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俞延松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和完颜浮慎纠缠下去。 “举旗,继续前进!”完颜浮慎下令将旗帜举起来,示意后面的队伍跟进。 辽军草草整了一番队伍之后,继续前进。 “火炮船弩先准备好,该装填炮弹的装填炮弹,该上弩箭的上弩箭,听候我的命令。” 辽军犹豫不前的那段短暂的时间,吴霆震七荤八素的生怕辽军不上套,辽军如若不上套,他精心设计这一场伏击行动就将付之东流。辽军开动之后,吴霆震终于松了一口气。 吴族士卒扒开盖在火炮和床弩上方的枯草,露出一门门、一张张精良的炮弩。七手八脚地给火炮床弩上弹药上弩箭。 辽军的队伍逶迤向前挪动,很快就进入了预设的埋伏圈。 吴霆震血脉贲张,被压抑一年的热血此刻终于重新燃起。吴霆震举起手中的腰刀似有千钧之重,举起腰刀之后,直到大部分辽军都已经进入了预设的埋伏圈,吴霆震的腰刀才狠狠向下一劈。 炮手得令,引燃了早已填充完毕的火炮。被点燃的火炮引线出嘶嘶地声响,越燃越短,直到最后钻入药孔。 火炮附近的士卒趴在草地上,紧紧捂住双耳,避免被火炮出的巨大声响振伤耳朵。 缓坡两侧火炮射出巨大的轰响声震耳欲聋,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火炮的杀伤力不大,但威慑力却是不容小觑。有如惊雷一般的炮响极大的震慑了辽军。 “有埋伏!” 完颜浮慎慌乱了,猝然遭受埋伏使他感到措手不及。不过完颜浮慎好歹是打过营帐的宿将,很快下令反击,辽军的队伍被压缩在一条狭长的甬道地形上,这对于辽军来说十分不利。 目前最好的做法就是突破赵军埋伏圈,打乱大赵埋伏的部署。 炮声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漫天如豪雨一般泼洒而下的密集箭雨。箭矢尖利的哨响声掩天盖地。 “冲!” 辽军没有束手待毙,作为一支虎狼之师就算是面临贫境也不会束手待毙,而回选择做困兽之斗。当然,现在辽军也说不上是困兽之斗,至少辽军的士气依旧高昂,想把一支人数五万的辽军吃下要相当好的牙口才行。 完颜浮慎一声号令之下,辽军骑士叫喊着纵马冲上缓坡,妄图突破赵军的包围圈。 埋伏在缓坡两侧的吴族士卒亦是不遑多让,凭借地形位置的优势反击辽军,要将辽军死死压制在这条狭长的甬道上。 —————— 感谢真爱男孩、书友16o1o6o15615813、但醉何妨的推荐票。(未完待续。)8 </br> 第一百五十一章:贺族风波(三十三) 第一百五十一章:贺族风波(三十三) 辽军向嗷嗷叫着冲上缓坡,气势逼人,好在缓坡削弱的辽军的冲击力,辽军冲击的度减缓。网 辽军看看冲到半坡,缓坡上的赵军滚下一堆圆木滚石。圆木滚石倾泻而下,辽军猝不及防,不断有辽军的战马被木石砸中跌下战马。跌下战马的辽军惊恐地惨叫着哀嚎着,被滚滚而下的圆木滚石碾成一堆肉酱。 赵军顽强抵抗,辽军眼见没有希望突围,乖觉的退了下来,不再继续做无谓的牺牲。 “不能再这么打了,全部退下来,全部退下来!” 完颜浮慎咆疯狂地咆哮着,大辽帝国勇士的鲜血不能这么白白地浪费,完颜浮慎望着一个又一个的辽军士卒倒毙在圆木滚石下心疼无比。 辽军从来不乏血勇之气,第一批冲锋的辽军士卒退下来之后,后续的辽军就要补上继续冲锋突围。完颜浮慎制止住了正要冲锋的第二批辽军,第一批冲锋的辽军战死者过半,已经出了辽军能够承受的伤亡范围。这种突围的方法太笨,代价太大,纵然是杀到最后辽军得以成功突围,突围的代价也不是辽军能够承受的。 “列阵!” 俞延松一声爆喝之后,俞延松身边的数百个亲兵同时呼喊着重复俞延松的这道命令,在混乱的战场中将这道命令传达的出去。 俞族私兵听到命令之后,熟练的摆好一个队形。辽军拥有战马尚且不能够冲破包围圈,被赵军打的落花流水。以步卒为主的俞族私兵自然不会傻到强行冲击赵军的包围圈。 俞延松的命令出之后,俞族私兵们口口相传,不断喝喊着“列阵“二字,以来为了传达命令,而来为了壮胆。 在一阵列阵的咆哮声中,俞族私兵渐渐聚拢,围成一道人墙,按照所执的武器,盾手在前,神枪手在后,摆好阵型。 “王爷,到军阵中间来指挥作战!”俞延松在亲兵的簇拥保护下靠近完颜浮慎,请完颜浮慎到军阵中间来坐镇指挥。 完颜浮慎左右的亲兵撑起蒙着牛皮的大盾,护住完颜浮慎,躲避缓坡上抛射来的箭矢。硕大的牛皮大盾上,像是磁石一般吸着密密麻麻的箭矢。 “走!躲到步卒军阵后边去!”俞族私兵列好的军阵像是给完颜浮慎打了一支强心剂。不能冒死突围,现在至少还可以结阵自保,躲避赵军的锋芒。减少伤亡。 俞族私兵在两侧的缓坡下筑起了两道人堤,辽军后撤,躲避到这道人堤的中间。 圆木滚石经过一段距离缓冲,到了俞族盾兵的面前已经是强弩之末,对辽军士卒已经没有实质性的威胁。 “不要放圆木滚石了,没有用的,辽军都退下去了。”吴霆震招手止住了正要继续放下圆木滚石的吴族士卒。 战时,木头的和石头都是重要的战略物资,物资有限不能这么白白的浪费。 吴族士卒停止施放圆木滚石,只有炮手、床弩手以及弓弩手依旧在施放炮弹箭矢打击缓坡下面的辽军。 “辽军可真够狠的。”吴振飞呆愣愣地望着缓坡上一滩滩鲜红的血迹,倒毙的辽军和辽军的战马横七竖大片。 吴振飞心有余悸,如果没有缓坡缓冲辽军的骑兵的冲击力,而是在平地上和辽军接战,此时此刻,他们的包围圈早已经被辽军铁骑撕扯的粉碎。辽军野战能力绝非虚传。 “屁话,不够狠怎么打下大半个辽东。”吴振武接过了话茬。 “我们还有多少箭矢可用?”吴霆震侧过头,问管理军需物资的司库官。 司库官答道:“箭支已经使用过半,余下的箭矢还有十万支左右。” 司库官报出了剩余箭矢的数量,冷兵器时代,箭矢是最大消耗品,这里远离后方,短时间内箭矢不会得到补充,箭矢这样的消耗品必须精打细算,省着点用。挥箭矢最大的效用。 辽军已经停止了冲锋,结阵自保,俞族私兵军阵前以及辽军的头顶上都顶着盾牌,箭矢对辽军的威胁已经不大,这时候再抛射箭矢无异于是一种浪费。吴霆震喝令弓弩手全部停止射击,只留下炮手和床弩手继续设计打击辽军。 盾牌再厚也抵挡不住一颗数斤重和婴儿手臂粗细的长矛,火炮和床弩仍旧对辽军有威胁。 辽军稳住了脚跟,吴族私兵对辽军的打击压制渐渐缓和,被打懵的辽军缓过气,很快恢复了过来。 “王爷,属下愿率俞族勇士冲锋,为我大辽军杀出一条血路!”俞延松硬着头皮请命道。 辽军的第一次猛烈成分撂下了不少的伤亡,缓过气之后自然要再度冲锋,突出重围,总不能龟缩在这条狭长的甬道上等死。当然,第一次冲锋是完颜浮慎的辽军铁骑出的,第二次冲锋总不能继续让辽军骑士冲锋在前,为了日后不给人留下口舌,俞延松倒不如自觉痛快地解下冲锋的伙计,还能赢得个忠勇可嘉的美名。 “北凉王忠勇可嘉,战后本王亲自在大汗面前为北凉王请功!”完颜浮慎对俞延松此举深表嘉许。俞延松带头突围是他巴不得的事情,死了曼舒族的士卒他会心疼,曼舒族丁口稀少,死一个就少一个,很难得到补充。而汉人最不缺的就是丁口,俞延松死了多少人,日后回到辽阳城再行招募便是。 ****老娘!见完颜浮慎这幅嘴脸,俞延松忍不住问候了完颜浮慎母亲一句。完颜浮慎的目的也表现的太**裸了,好歹也装模作样地地争抢一番,让他心里好受些也好,偏偏完颜浮慎表现的这么直接,让俞延松感到心里堵得很。 “老俞家的弟兄们,随我来!杀出一条血路,战后回辽阳论功行赏,风流快活去!” 俞延松亲自接过俞族的大旗,扛起“俞”字大旗带头冲锋在前。 家主堂堂北凉王之尊都不计较,亲自冲锋在前,俞族私兵们自然不会有什么怨言,老老实实地听着俞延松的号令少少整了整略有些凌乱的队伍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俞族私兵组成的人堤缓缓移动,压上缓坡。人堤后头俞族擂鼓兵擂起冲锋的鼓点。俞族私兵踏着鼓点声,有序地前行。 “俞族神枪兵军阵。”吴霆震和俞延松曾经在同一个战壕里共同抗击了昔日的曼舒军十几年,对俞族军阵比老对手辽军还要熟悉。只是万万料想不到,昔日的战斗今天会拿抗击异族的战法来对付自己。 “少不得要打场硬仗了。”吴振武搓着手,对接下来的激战有些期待。(未完待续。)8 </br> 第一百五十二章:贺族风波(三十四) 第一百五十二章:贺族风波(三十四) 鼓声大作,伴随着催人奋进的战鼓声,俞族士卒的队伍渐渐聚拢,形成严密的军阵。≯> 网 两万俞族大军横展开三里,苍凉的秋色漫卷着辽军米黄色的旗帜,如同一阵沙城暴向缓坡席卷而去。 这是俞延松降辽以来的第一次大战,为了讨得辽军欢心,稳固俞族在辽国的地位,俞延松可谓是下了血本。此次出征的两万俞族士卒都是从俞族私兵中筛选出的最为精锐强悍的人马。 俞族士卒军容严整,向吴族的阵地压去。 “列阵!” 面对俞族士卒严整军阵,吴霆震毫不示弱,下令结阵对抗俞族闻名天下的神枪兵方阵。 顿时间,缓坡之上号角声大作,早已准备好的吴族士卒迅结阵,按照传统的阵型,前排刀盾兵,随后长枪兵,最后一排弓箭手、火铳手以及神枪手的队形列好阵形,迎击俞族士卒。 遥遥远望而去,两处缓坡夹峙之间,旌旗盈野,不时有雁阵掠过长空,出阵阵长鸣。 一场大型野战就此拉开的帷幕。 吴族军阵中鼓声、嚎叫声入雷鸣般响起,暴风骤雨般的大箭、飞石、圆木从吴族军阵中飞出。铺天盖地般卷向俞族士卒结成的严密军阵。 这场战争关乎两族荣辱,不用过多的激励,不用驱赶鞭挞,两族的士卒都卯足了劲,精神气十足 大箭、飞石、圆木滚入俞族士卒结成的军阵,给吴族士卒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不时有吴族士卒伤亡倒下,后续的士卒紧接着补上,及时填补住了缺口。 距离越来越近,等到进入弓箭手的和火铳手的射程之后,吴霆震下令放箭触火铳。密集的箭雨泼瓢而下,射向俞族私兵的军阵。眼见一阵密集的箭雨向己方军阵压迫而来,俞族士卒将大盾高举过头,撑在头顶迎接吴族士卒的箭雨。 “他娘的。”吴振飞见俞族士卒不惧生死,面对如此密集的箭雨仍旧不退缩,死死地向缓坡上压来感到空前的压力,“俞延松这条走狗,以前和他一起打辽狗子都他娘的没这么卖力,冲锋抢在咱们后头,撤退抢在咱们前头。当了辽国的走狗倒是像打了鸡血一般,这么卖力,这么没命地打。真他(娘)的活见鬼了。” 吴俞两族共同抗辽的十几年,双方合作协同作战都巴望着对方打头阵,自己躲在背后捡便宜,这种损人利己的做法多次令昔日曼舒军得到可趁之机,甚至抓住时机反败为胜。几天,昔日的战友面对面厮杀,却是表现的分外眼红。 完颜浮慎饶有兴致地观看俞族士卒和吴族士卒列阵交战。完颜浮慎早年征伐过萌古,后来转战辽东和赵军作战,但完颜浮慎经历过的战斗多是骑兵对骑兵、骑兵对步卒。大型的步卒军阵野战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见。 完颜浮慎不得不承认,经过严格训练的步卒,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不俗,至少眼前两军的步卒方阵就给了完颜浮慎极大的震撼感觉。以往完颜浮慎率兵遇到大赵镇军步卒方阵多是松松垮垮的,远远看过去便知道没有什么战斗力。完颜浮慎基本就是带骑兵一个冲锋就将对方的军阵冲垮,借着提起手中的屠刀开始对赵军进行杀戮收割。 这是建立在赵军士卒松散无组织无纪律的情况下,辽军骑兵对付赵军步卒方阵取胜轻而易举。眼前的两个经过苛刻训练的步卒方阵则不一样,对上这样的步卒方阵,完颜浮慎用一支建制完整的辽军骑兵取胜的概率有多大他心里也没底。 完颜浮慎暗自庆幸此前吴族俞族两族不和,在十几年的抗击曼舒族军队中两家相互扯皮,没有的挥出应有的战斗力,否则,曼舒族有怎么会轻易取得贞元十三年辽东大战的胜利,又怎么入据大半个辽东地区? 俞延松全副披挂,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的,冲锋在第一线指挥俞族士卒战斗。俞族方阵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之后推荐到了距离吴族防御方阵一百步左右远的地方。 一百步左右的距离不算远,俞族士卒已经能够看到破衣烂衫的吴族士卒。 交战以来,这是俞族士卒第一次目睹到对手的军容。俞族全军上下,包括俞延松,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自己的对手竟是昔日一起抗击辽军的老战友,吴族士卒。第一眼看到对方的军容时,俞族士卒有些震惊,这些破衣烂衫,叫花子一般的军队到底是哪个部分的赵军竟然会有如此不俗的战斗力。 “弓箭手!火铳手!神枪手!” “放!” 俞族方阵进入弓箭手和火铳手射程之内时,吴霆震下令施放铳箭。 炒豆似的火铳爆响声夹杂着利箭的呼哨声,裹挟着铳弹箭雨砸向俞族私兵结成的军阵。 冲在前面的俞族盾手执盾格挡,躲在盾牌之后俞族神枪手争分夺秒地给给神枪上箭,点燃引线,奋起还击。 成千上万支火箭借着火药爆产生的推力射向吴族士卒。吴族士卒缺乏盾牌,第一排没有执盾的刀手、长枪手中箭被扫下一片。 两族士卒就这么对射着,但是很明显,吴族方面的火铳手的神枪手数量没有俞族多,在对射的激战中吴族士卒出于劣势,伤亡远远比对面的俞族士卒来的大。缺乏防御装备的吴族士卒几近崩溃。 如果没有吴霆震、吴振飞、吴振武这些吴族的核心人物压阵,此时的吴族军阵恐怕早已经溃散。在巨大的伤亡面前,少有军队能够一直承受着巨大的伤亡而不崩溃。 “坚持住!”吴霆震身上密密麻麻地扎满了一堆箭矢,好在吴霆震军袍之内罩了两层锁甲,这些箭矢都是挂在吴霆震身上,没有对吴霆震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至多是几支力道士卒的箭矢透过两层锁甲,刺破了吴霆震的表层皮肤。 像刺猬一样的吴霆震挥动腰刀格挡箭矢,极力吴族士卒:“坚持住!俞家走狗快没有火药了!” 吴族士卒的军阵勉强支撑着没有奔溃,但在俞族神枪手凌厉的箭雨下,吴族士卒的军阵正摇摇欲溃。(未完待续。)8 </br> 第一百五十三章:贺族风波(三十五) 第一百五十三章:贺族风波(三十五) 乘着凌厉的攻势,俞族的神枪方阵缓缓压向缓坡,距离吴族方阵越来越近。 吴族士卒心中的紧迫感越来越明显,很快,紧迫感转化成为了对俞族神枪方阵的恐惧。 终于,吴族的防御方阵要奔溃了,开始有士卒忍受不住压力向后逃窜。吴霆震连续砍翻了好几个拔腿想要逃窜的士卒之后,吴族的防御方阵才勉强保持稳定。 “胆敢后退一步者,立杀无赦!”吴霆震红着眼睛,横刀挡在军阵之后压阵。 稍稍有些作战经验的将领都明白,一旦奔溃逃窜成必然趋势,溃败将不可挽回。 这一仗关乎吴族日后兴衰,吴霆震见整个吴族的前程都压上了,吴族输不起,吴族不能输。这仗要是输了,吴族可真的连辽东的二等世家大族都做不成了。吴霆震是孤注一掷,铁了心的要打赢这场仗。 吴霆震在等,吴族的士卒苦苦支撑着在等,在等待俞族神枪手的神枪火药用尽熄火。只要等到那一刻,战局才会出现转机,失去事情作为依靠的俞族士卒,战斗力将大幅下降,吴族才有可能挽回败势! 俞族的神枪方阵已经距离吴族的防御方阵不足五十步,俞族士卒只要火力再坚持一会儿,就能和吴族防御方阵上的士卒短兵相接,展开一场白刃战,彻底杀败吴族士卒,取得成功。 胜利天平偏向俞族士卒一方,似乎已经在向俞族的士卒招手。俞延松心潮澎湃,似乎胜利就在眼前。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俞族神枪手手中的那杆神枪却不约而同的哑火了。俞族士卒一摸身上的火药包,这才发现他们的火药已经用尽。而他们的火药库已经在进入盖州境内前的那场偷袭中悉数焚毁,他们没有任何火药补充。 俞延松气急败坏,下令全军冲锋。区区五十步左右的距离只要逾越过去便是胜利。 俞族神枪手方阵的铳响声戛然而止,吴族士卒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稳住了。吴族士卒抓住机会,乘势还击,拿起手中各式远程打击武器向俞族士卒猛烈还击。 俞族士卒被吴族防御方阵的猛烈火力打的七零八落,随着一阵紧接着一阵的火力泼洒而下,一片片辽军像是被收割的韭菜一般倒下。 没有火药,俞族士卒手里的神枪就是一根烧火棍,俞族士卒只能被动挨打,毫无还击之力。俞延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成片成片的俞族士卒倒下,每倒下一片俞族士卒,俞延松心中便一阵抽搐。这些士卒都是俞族的精华啊。 照这样的伤亡速度,等到打完这一仗,俞族损失的元气没有几年的光景别指望能恢复过来。 “后撤!后撤!” 俞延松无奈下了撤退了命令,照这么打下去,把这些俞族精锐士卒打光,纵然是赢了,俞家也会丧失在辽国话语权。俞延松傻到不会把这些宝贵士卒的性命全部搭上。 俞族士卒向潮水一般退了下去,完颜浮慎面色阴沉,俞延松败了,接下来的仗就不得不由辽军来扛。缓坡上赵军的战斗力不容小觑,这一点完颜浮慎在第一波进攻中就已经见识到了。加之赵军又占据地利,这一仗可当真令人头疼。 俞延松的部队悉数退了下来,辽军被狼狈地压缩在狭长的甬道内。纵然是辽军铁骑能够驰骋辽东,天下无敌,在这一刻,辽军铁骑的优势却是施展不开,奈何缓坡上的吴族士卒不得。 吴族虽说是暂时胜了,但为了这次的胜利,吴族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吴族士卒阵亡者高达四千,负伤者不计其数。在付出如此巨大的伤亡代价之后,吴族也无力痛打落水狗。 吴族士卒能做的也只有在原地添伤口,休整。将残存的辽军压缩在狭长的甬道上,等待彭朝栋的秦军前来,一起啃下这块肉。吴霆震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么大的一块肉,现在不是他的这一万多残军能够吃得消的。目下辽东能够一口气吃下三四万辽军残军的也只有秦军。 辽军没有善罢甘休被压缩在狭长的甬道上等死,完颜浮慎组织了几次敢死队想要突围。无奈各个出口被吴族士卒封锁的死死的,在重要的出口,吴族士卒甚至还动用了床弩、火炮等重型武器重点封锁,辽军根本没有突围的机会。 赵辽战史上荒唐的一幕出现了,三万多辽军残兵被一万多赵军围困在住。这在以往的战史上是难以想象的事情,两倍于辽军的赵军能和辽军打个平分秋色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谁敢想象三万多辽军会被一万多赵军在野外给包围? 完颜浮慎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万念俱灰。贞元十三年南征盖州失利,那时的他尝到了久违的失败感觉,这种感觉顶多算是沮丧,还算不上万念俱灰,毕竟在战后征南军的主力没有伤筋动骨,大部分都撤回了辽国境内。而这一次,恐怕这五万辽国征南军的性命要交代在这里了。 完颜浮慎、俞延松。辽国第二次征南大军的主帅和副帅相视无言,披散着头发,颓然地坐在地上。 五万秦军精锐的赶来,似的完颜浮慎和俞延松脸休息的机会也给剥夺了。望着士气饱满,精力旺盛的秦军如同虎狼一般扑向他们,辽军终于绝望了。 完颜浮慎沉重地站起,跨上战马,下了一道死命令:全体士卒不惜一切代价向北突围。 俞延松的俞族士卒也跟着辽军向北突围。 秦军哪里啃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平日里取得辽军的一颗首级都很困难。偏偏辽军的首级又是最值钱的,一颗真辽军的脑袋值四十两白银,相当于一个镇军整整四年的收入。现在有了更容易能够得到辽军首级机会秦军士卒又怎能放过这个机会? 和以往打仗大赵的军队专挑软柿子捏不同,这一次,秦军士卒却是偏偏挑辽军士卒的脑袋砍,挑硬柿子捏。一个辽军首级四十两白银,而普通俞族私兵的脑袋一个只值五两白银,相比之下,俞族士兵的脑袋太不值钱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贺族风波(三十六) 第一百五十四章:贺族风波(三十六) 刚刚卷入战斗的秦军士气饱满,为了立功,秦军人人奋勇当先,夺取辽军首级。 辽军一面抵抗一面向北突围,辽军越是着急着突围,秦军捏的更紧,像甩不掉的烂泥巴一样烦人, 完颜浮慎在亲兵的簇拥下暂时没有什么危险,追击的秦军距离完颜浮慎还有一段距离。完颜浮慎望着遍地散乱的军器和丢弃的军械,心知此次大辽征南军大势已去,辽军遭受到了几十年来的第一次惨败。 加入追击的秦军如同一片汪洋大海,人数越来越多,追击的秦军像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 “不惜一切代价,向北突围!” 完颜浮慎咬牙道。 辽军士气涣散,已经丧失了扭转战局的能力。希图这些辽军通过和五万秦军死磕来扭转战局简直是天方夜谭,现在,完颜浮慎能做的只有带这些辽军突围,能跑回去一个算一个。 千万不要被全歼啊,完颜浮慎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赵辽战事以来。大赵镇军被辽军全歼的队伍不计其数,然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哪一支辽国的队伍被赵军全歼。 完颜浮慎可不想自己光荣地成为第一支被赵军全歼的辽军大军。如果真成为第一支被赵军全歼的大军,他完颜浮慎将会成为大辽国战史的耻辱,为后人所不齿。他这些年来征战取的的所有耀眼的功绩将被这场失败的黯淡锁掩盖。 完颜浮慎推开簇拥在他身边的亲兵。这个时候完颜浮慎也顾不上他个人的生死了。 “曼舒的勇士们,随我冲!” 完颜浮慎身先士卒,妄图一次激发出辽军的斗志。完颜浮慎的亲自冲在第一线,冲向吴族私兵封锁住的出口,极大地刺激了辽军。 辽军如同发疯了一般嗷嗷叫着扑向吴族士卒死死封锁住的口子。迎接他们的是一阵密集的飞石箭雨。冲在前面的完颜浮慎身中数箭,数十只箭矢挂在完颜浮慎身上,紧接着一颗拳头大的飞石砸中完颜浮慎****,完颜浮慎被飞石头巨大的惯性击倒,摔下战马。 完颜浮慎头盔掉落在地,披散着头发,虽说完颜浮慎穿着三重软甲,最外头还罩着一层鳞甲。有这么多层甲胄的多层防护,寻常箭支基本不可能对完颜浮慎造成伤害。 饶是如此严密的甲胄防护,挡的了箭矢的攒射,却挡不住钝器的重击。完颜浮慎****被拳头大小的石头砸中,受不住疼痛,捂着伤口呕了一大口血。完颜浮慎只感到****火辣辣的疼,估计****被石头砸成淤伤了。 “王爷!” 完颜浮慎跌下战马,此举把他的亲兵们吓得不轻,辽军亲兵中一个参领模样的人招呼上几百名士卒二话不说上前抢人。 俞延松见状责令俞族弓箭手使用剩下不多是箭矢为抢人的辽军提供掩护。 吴族私兵的飞石箭铺天盖地地砸向辽军,每一阵飞石箭雨下去,就有一片的辽军倒下,辽军并不气馁地向前冲去。 俞族私兵弓箭手提供的火力压制起到了明显的效果,封锁出口的吴族士卒被俞族弓箭手的弓箭压制住,反击的力度骤然减小。 趁着这个间隙,辽军亲兵箭步抢到完颜浮慎身边,举盾护住重伤的完颜浮慎。 “快,莫管我,突围!突围!杀出去!” 完颜浮慎双目发红,几近癫狂。 “王爷!”俞延松撑着大盾,跑到完颜浮慎身边,只见完颜浮慎已让重伤,站起来都有些勉强,口中犹自喊着杀杀杀。 俞延松心知完颜浮慎这种状态已经不能够指挥辽军作战,俞延松心一横,对完颜浮慎身边的亲兵道:“主帅重伤,按照规制,主帅重伤,指挥职权由副帅全权接替!” “他(娘)的你个汉狗,说什么鸟什子屁话!”曼舒族勇士的辽军素来看不起孱弱的汉人,见俞延松要接替完颜浮慎对大军的指挥权,哪里会肯?辽军亲兵的参领一刀架在俞延松脖子上,“汉狗没有资格指挥曼舒族勇士!再论接替王爷的指挥权,我手中的这把刀饶不了你!” 俞族的私兵亦是不相让,见辽军参领把刀架在他们的家主头上,大有和辽军火并的趋势。顿时间,双方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一触即发。 “再这么耗下去谁都走不了!”俞延松急急吼道,没有主帅统帅全军,指挥军队突围,辽军将会更加混乱,成为秦军砧板上的肉任意宰割! “那也轮不到你一个汉狗来指挥咱们曼舒族的勇士!” 辽军参领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扎莽。”完颜浮慎喊出了辽军参领的名字,气若游丝地道,“照规矩,全军归北凉王指挥,不得放肆!北凉王现在既是你们的主帅。” 完颜浮慎都发话了,辽军再不乐意也得接受俞延松的指挥,主帅的意愿,他们不敢违背。完颜浮慎示意辽军放下对着俞族私兵的武器,这时候火并,纯粹是找死,追剿的赵军正巴不得辽军火并,白捡便宜。 辽军放下对着俞族私兵的武器,俞延松亦是喝令俞族私兵放下武器。俞延松朝完颜浮慎深深一恭:“多谢王爷,王爷的深明大义,延松铭记于心。” 完颜浮慎嘴角带血,重伤之后说话都很困难,完颜浮慎吃力地拍了拍俞延松的肩膀,现在他只能寄望于俞延松:“北凉王,本王率军突围,大辽军征南军的命运全部交给你了。”完颜浮慎将指挥权交代给了俞延松。 交代完毕,完颜浮慎头一歪,倒了下去。 “王爷!” “王爷!王爷!” 辽军只当完颜浮慎已经身亡,泣不成声。 俞延松觉得完颜浮慎身体硬朗,又有四重甲胄护身,箭矢伤不了完颜浮慎,飞石头是砸在胸口上又不是砸在完颜浮慎的脑袋上,还不至于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就要了完颜浮慎的命。 俞延松伸手探了探完颜浮慎的鼻息,他可不希望完颜浮慎死在战场上。完颜浮慎是辽军主帅,又是亲王之尊,完颜浮慎要是光荣牺牲了,就算他俞延松成功突围,回到辽阳他也没有好果子吃。至少这次兵败的责任就要俞延松一人扛了,曼舒老世族看汉人不顺眼,巴不得俞延松兵败给俞延松穿小鞋,落井下石。 还好,探到完颜浮慎微弱府鼻息后,俞延松长舒了一口气完颜浮慎没死。 “王爷没死,只是昏厥过去了。”俞延松放下手对辽军亲兵道,“抗王爷上马,保护王爷突围,本帅亲自断后!”(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贺族风波(三十七) 第一百五十五章:贺族风波(三十七) 俞延松大义凛然地接下了断后的任务,掩护辽军突围。 俞族私兵在俞延松的带领下,纠缠住秦军,拖住秦军帮助辽军拜托秦军的死缠烂打,好托身撤退。 缓坡上的吴霆震望见俞族私兵拖住秦军为辽军断后,恨的牙痒痒:“他(娘)的俞延松,老子和他是战友的时候都没见这狗(娘)样的给俺们老吴家断过后,遇到溃败跑的比兔子还快,当了辽军的够,倒是做得一条好狗!” 吴振武感觉比较敏锐,很快猜中了其中的关节,苦笑道:“这次兵败俞延松罪责难逃,曼舒族老世族素来看汉人不顺眼,俞延松要是不好好表现一番,他主子那里不好交代。” 眼见着秦军被俞族私兵纠缠住,辽军就要脱身,吴霆震再也忍不住,一手拔起扎在地上的朴刀,高声喝道:“吴族的儿郎们,不能让辽狗子跑了,冲啊!杀辽狗!挣军功!” 对于行伍的大老粗来说,没有什么比军功更诱人,军功不仅代表着实利,更代表着一种荣誉。辽军的人头最值钱,只要砍上两三颗回来,直接就是官升一级,这等好事何乐而不为! 经过短暂休息的吴族士卒,体力渐渐恢复。吴霆震振臂一呼,一万多名吴族士卒,除了重伤站不起的,走不动的,所有能够上阵杀敌的吴族士卒喊声如潮,呼啸着席卷而下。 彭朝栋斜刀一劈,劈死了正纠缠住他的一个俞族私兵。望见声震四野,席卷而下的吴族士卒一阵唏嘘。又见吴族士卒从私兵到军官无不是衣衫褴褛,衣不蔽体,不禁一阵唏嘘感慨。就是这样的军队,一年前朝中还有人主张削夺他们主帅的伯爵,借口仅仅只是莫须有一般的辽阳兵败,作战不利。朝中那些不知兵事的大佬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之辈,如果作战不利就要削籍治罪的话,恐怕整个帝国的所有军人都要仔细清算一遍。这十几年来,又有几支军队对外作战顺利过? 此等忠勇抗敌的士卒竟是受到这等待遇,一年来连像样的粮草接济都没有,如果没有贺腾骁和贺狮虎粮草军需的援助,只怕这支军队也是有劲也使不上力。 只能等战胜之后向朝廷为他们请功争取一些粮饷了。彭朝栋聊以此自我安慰。 近十万人卷入了这场鏖战,双方在狭长的甬道上杀的难解难分。 大规模的野战并不多见,这个时空,规模几千人对几千人的战事比较常见,而上万人,上十万人的大战就算是大规模的战事了,对于动员一场大战对国力是极大的消耗,在发动一场大战之前,双方都会仔细思量是否值得开战。 这场近十万人在旷野上疯狂厮杀的鏖战,是继贞元十三年,赵辽辽东大战以来,两国爆发的最大野战。 赵军和辽军混战着,武器折了用拳脚,用石头,甚至抓起一把沙土撒向对方的眼睛反击。抱在一起施展不开拳脚的,更是用上了牙齿和头。 辽军在辽东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俞族私兵叛降异国更可恨,赵军怀着复仇的心态对辽军予以沉重的反击。辽军和俞族私兵为了求生奋命突围,想要远离这炼狱般的战场。 双方人马杀的天昏地暗,断肢残臂随处可见,被划破的肚皮露出花花绿绿的秽物,不慎踩在上面的士卒极容易被滑倒。 一个吴族士卒被辽军一刀劈开肚子,露出肚皮包裹着的肠子。被皮重的吴族士卒下意识地把肠子塞回肚子里。可就在动手塞回肠子的一瞬间,这个吴族士卒骤然改变的主意。 吴族士卒阴测测地对劈中他的辽军冷笑,这冷笑令那辽军感到不寒而栗,一手执刀防备那吴族士卒,一面挪动脚步向后退缩。 吴族士卒哪里肯放过这名辽军,一扑而上。辽军士卒望着吴族士卒露在外面的肠子和不断向外涌流的鲜血终于奔溃,吓的拔腿向后便跑。没注意到脚下踩到一股湿漉漉滑腻腻的秽物,一跤滑到在地。 吴族士卒乘势扑向滑到在地的辽军士卒,辽军士卒死死挣扎,眼见就要挣脱,吴族士卒心一横,掏出肚皮里的肠子,硬生生地玩辽军脖子上缠绕了好几圈,狠狠发力勒死辽军。 辽军大为惊骇,拼死挣扎,直到意识渐渐模糊,眼前发黑…… 双方鏖战到了黄昏,黄昏时分,这场野战接近了尾声,除了一些零零散散的辽军还在抵抗之外,多数辽军被歼灭在这条数里长的狭长甬道上。结局已经尘埃落定。 残损的旗帜军械遍布四处,两处缓坡的夹峙之间,形成了一片血泊,腥红一片,辽军的、秦军的、俞族的、吴族的士卒泡在腥红的血泊之中,让人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 数万具尸体无声地躺在这片肥沃的原野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白刃战对体力的消耗十分明显,经过大半天的厮杀,所有的人体力都已经透支干净。偶尔遇到伤残需要补刀的辽军,赵军士卒的补刀都显得有气无力。有一名吴族士卒补刀使不上力,只得将刀尖对着辽军的颈脖,撑着刀柄,用身体的重量将刀尖刺入辽军的颈脖中。辽军圆睁着的双眼死死盯着将刀尖刺入他颈脖的赵军。 彭朝栋,吴霆震靠躺在缓坡上。这里要比低地干净许多,望着遍地的尸体,彭朝栋的表情不知道是哭还是笑。虽说己方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但在彭朝栋看来,这些伤亡是值得的,辽军付出的伤亡比他们更大。 而且这一战,不包括俞延松的俞族私兵,斩获的辽军首级数量已经破万。相对于以往斩获上百、上千辽军首级都能够算的上大捷的胜仗的来说。这一仗是实打实,真真切切的大捷! 赵辽交兵四十年,有哪一场战役赵军能够歼灭上万的辽军?!只有这一场! “大捷啊,大捷啊,大捷啊。”彭朝栋连续道了三声大捷。 “美中不足的是没有擒获完颜浮慎和俞延松向京师献俘,遗憾,遗憾,哈哈。”吴霆震仰望着天空,不无遗憾的说道。去年的辽阳城一战,大赵的藩王:辽王差点被辽军擒获,这一次没能够活捉完颜浮慎对辽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得不说是一大憾事。 “看贺腾骁的了,咱们追不动咯。”彭朝栋挪动了下慵懒的身体,说道,“贺腾骁还有两千士卒在北边截杀突围的辽军,还有活着完颜浮慎雪耻的机会。贞元十三年的营州屠军,完颜浮慎也有份,贺腾骁不会轻饶了他。” 彭朝栋把生擒完颜浮慎和俞延松的希望寄望于贺腾骁,希望贺腾骁能够活捉这次辽国征南军的主帅和副帅。如果成功擒获辽过征南军的主帅和副帅,这一仗,真正算是完美收官了。 这场大战能不能完美收官,就看贺腾骁的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贺族风波(三十八) 第一百五十六章:贺族风波(三十八) 大战已经接近尾声。【ㄨ】 这一战是赵辽两国交兵数十年来赵国打的最漂亮的一场仗。这场野战也是辽军第一次伤亡人数逾万野战。在此之前,辽军从没有野战阵亡人数过万的败绩。 有这么一场大胜,彭朝栋也能够洗刷萌古议和失败,高丽降辽的耻辱。这么辉煌的一场大胜,足以拿到台上炫耀。这场胜仗,对于彭朝栋来说犹如是久旱之后的一场甘露,来的及时。 至于吴霆震,通过这一场胜仗,将使辽东各家势力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曾经衰败的辽东大族。吴族,通过一场实实在在的硬仗,重新提高了自己的影响力。 现在,辽东没有一家势力敢轻视吴族,对吴族落井下石。吴族虽败,但吴族的军力仍旧不容小觑,这成为辽东各家的共识。 完颜浮慎意识模糊,迷迷糊糊地他一路上只感觉到浑身都在颠簸,除此之外,他再没有其他的感觉。 完颜浮慎在亲兵死命护卫下,成功地突出了重围。只是现在完颜浮慎体质虚弱,急需救治,不然很难在段时间内自然清醒过来。 辽军本有配备有随军医官,但是这次随军出征的医官悉数都在乱军之中被乱箭射死。没有一个医官成突围,逃出赵军的包围圈。 完颜浮慎一介主帅,堂堂三军主帅之身,伤势也只能草草处理。至于寻常辽军士卒的命运可想而知。他们能不能熬过这一劫,只能听天由命了。 四千多名辽军残兵,包括曼舒族勇士出身的辽军和俞延松所部的俞族私兵仓惶北逃,狼狈如丧家之犬。 前方就是海州和盖州交界处的界碑,几天前,完颜浮慎还在这块界碑前停留。望着界碑上的盖州二字愣的出神,在经过这里的时候他隐隐约约中已然感觉到这次南征极有可能重蹈贞元十三年那次南征失败的覆辙。 结局果然不出完颜浮慎的感觉,盖州,似乎成了完颜浮慎的不祥之地。和贞元十三年的那场南征不同的是,当时的那场南征辽军在攻打盖州失利的时候及时地抽身而出。主力部队基本都安全地撤回了辽国。 而这一次,军南征已经不能够用失利两个字掩盖这场大败。五万人十不存一,仅仅只有四千多人突围成功。这样的结果比被赵军全歼好不到哪里去。 过了界碑就是海州,一旦进入了海州地紧地界,就算是进入了辽国地界。只要进入辽国地界,赵军就不敢贸然深入辽国地界追击他们。换而言之,只要到了海州,他们这些疲惫不堪的败兵就安全了。 尾巴后面没有追兵撵着辽军残兵,辽军士卒的心理过还是透亮的。经过大半天的死战就算是天神下凡在世,体力也会被辽军透支个干净。哪里来的余力追击他们? 想着只要进入了海州地界就安全了,辽觉格外兴奋。终于可以回家了,原来家对于他们这些常年在外征战的士卒来说,家是一个温馨的字眼。 “王爷,再坚持坚持。”完颜浮慎依旧处于重度昏迷的状态,半睁半闭的双眼咋看过去像个活死人的状态一样,俞延松处于昏迷状态中的完颜浮慎说道,“前面就是海州,到了海州就有咱们大辽的人来接应咱们,赵军不敢追到海州。” 说到这里,俞延松感到轻松了很多。辽军死伤多少俞延松都不会在意,俞延松反而希望辽军死的越多越好,只有辽军衰弱,俞族对于辽国的重要性才能更明显的显现出来。辽军士卒的性命俞延松大可以置之不顾,辽军作战不力,顶多只能归咎于双方作战不力。合打五十大板处理。 辽军死伤多少都可以,就是完颜浮慎不能死。辽国近几年来迅速勃兴,辽国子明的自信心极度膨胀。战死或者被擒获一个亲王,辽国的子民脆弱的自尊心承受不起这么大失败。 过了界碑进入辽国地界,疲惫不堪的辽军终于松懈了下来。和上一次雄赳赳气昂昂地越过这块界碑,越过两国的国界不同的是,这一次辽军是以狼狈不堪的姿态仓惶北窜,而不是凯旋而归。 “辽军果然败了,看上去辽军败的似乎还很凄惨。”张雨阳举起望远镜,映入镜中的是辽军狼狈不堪的姿态。 辽军步履蹒跚,连一面像样的军旗都看不见。如果不是分辨辽军军服的服色,还真判断不出这支队伍是叱咤辽东的大辽军。 五万辽军野战被赵军打败,张雨阳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现在想来仍旧觉得是在梦境中一般。赵军真的打败辽军了。眼前真真切切的情境告诉张雨阳,这不是梦,是事实。 “这些辽军的人数大概在三四千左右。”贺腾骁望着辽军颓丧的队伍,粗略估计出了这支辽军队伍的人数。五万人只回来三四千人,说明辽军至少有四万多名士卒已经阵亡了。吴霆震的吴族私兵和彭朝栋的秦军表现还是不错的。 这一仗,大赵帝国终于打出了它应有的国威。 “都是军功啊。”看着一个个辽军的人头,张雨阳仿佛看到的不是人头而是实实在在,闪闪发光的银子,“现在收拾这些锐气已失的秦军,就好比痛打落水狗一般,打不赢都没有天理了,这军功简直就是白送的。” 贺腾骁环顾四周,确认四周没有异样后,说道:“我们现在的处境也很危险,我们现在是孤军深入,还是处在辽国海州境内作战。我们的主力部队经过和辽军鏖战已经没有余力支援我们作战了,我们现在只能靠自己。所有人务必记住,不要恋战,见好就收,速战速决。一旦接应的辽军赶来,我们极有可能被辽军包饺子吃了。” 两千多名骁骑营士卒无论是老卒还是新卒纷纷领命应允。新卒更是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表现的比老卒还要兴奋。 周石坐在一旁沉默不语,他在想偷袭中阵亡的弟兄。几天过去了,周石依然对已经死去的弟兄难以忘怀。 贺腾骁上前拍了拍周石的肩膀,在周石耳边说道:“辽军的人头留在前方,有种的,就去割上几十颗辽狗子的人头祭奠死去的弟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贺族风波(三十九) 第一百五十七章:贺族风波(三十九) 松懈的辽军征南军残兵怎么也不会料想到在他们辽国的海州地界,还会有一支蛰伏已久的伏兵在等着他们。 两千多名骁骑营士卒一窝蜂地向辽军涌去,像是一阵浪潮,似乎要将颓丧的辽军残兵淹没。 四千多名辽军一路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心惊胆战地逃回海州。留在堪堪进入辽帝国边界不久才得以得到久违的放松。 这阵放松没有持续多久。辽军残兵便被骁骑营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惊觉醒来。辽军的神经再度紧绷。 骁骑营两千士卒以逸待劳,养精蓄锐,此时无论是精神还是士气都处于饱满状态。和疲惫不堪的辽军残兵不可同日而语。 再者骁骑营换装后的装备都是云关岛军器局自产的精良装备。较之以装备精良而著称的辽军还要略胜一筹。 骁骑营士卒在千户、百户、总旗、小旗等这些基层军官的指挥下迅速列好方阵,扑向辽军。 实战是对平时的训练最好的检验,贺腾骁扩编骁骑营之后,有感于大赵帝国的镇军过度膨胀臃肿,导致纸面上,帝国军队人数多达数百万人。但是面对崛起异族的二三十万军队面前却显得不堪一击,战斗力低下。 冗兵容易造成军队的战斗力急剧下降,有鉴于此,贺腾骁对扩编后的骁骑营训练抓的极为严格。说到底贺腾骁还是担心扩军速度过快,导致他的兵战斗力下降到和寻常镇军的水平。 想要在离乱之秋以图自保,强大的军事实力就是不可或缺的自保保障。这一点贺腾骁非常清楚,每逢乱世多出军阀,为什么?!因为乱世大家靠的是拳头说话,谁的拳头更硬,谁说的话就越有道理。 因此贺腾骁一直把自己的军队作为重中之重来抓。大部分收入银子都投入到了军营之中,对待士卒绝不吝啬。 骁骑营士卒组成的严整军阵包抄向辽军残兵。身着黑色军服骁骑营士卒组成一道厚实的,黑森森的黑色壁垒,慢慢的压缩辽军的活动空间。 “黑色军服……贺腾骁的骁骑营。”俞延松依稀想起完颜浮慎在清醒的时候对他说过的话,那是在俞族私兵的火药库被贺腾骁的骁骑营焚毁之后。焚毁俞族私兵火药库的赵军正是穿黑色军服的骁骑营! 饶是现在俞延松对贺腾骁恨的牙痒痒,恨不得将贺腾骁和他的骁骑营碎尸万段,活活生吞了才解恨。道俞延松现在对骁骑营却无可奈何。对方军阵严密,一看就知道是经常训练的精兵。美中不足的是这些士卒的眼中缺乏杀气,俞延松判断这些穿黑色军服的骁骑营士卒应该都是没有见过血的新兵。 骁骑营是刚刚扩编重建的,贺腾骁原有的人马连一个千户队都做不到满员编制。骤然扩军一个整营,新卒自然要占了大多数。俞延松的判断的确也符合实际。 俞延松很清楚,虽说对方是新兵,或许缺乏战斗经验,而且人数也不如己方多。到对方士气饱满,训练严格,而且对方的装备比先前遭遇到的叫花子军要强上不知多少倍。遇上这样的敌人,俞延松心虚了,四千残兵怎么算也不是对方两千劲卒的对手。 辽军进入火铳的射程之后,贺腾骁下令开火。站在前面的辽军士卒算是倒了八辈子霉,铳响人倒,一倒便是一大片。 辽军一触即溃,本来就是一支逃兵退伍,大家都是为了保命。 这一阵火铳声就是压垮辽军残兵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原本士气就处于奔溃边缘的辽军一举压垮。 辽军奔散着抱头逃命,辽军逃命的样子不比赵军逃命好看多少。但很多赵军士卒,包括老卒,还是第一次看到辽军在自己的枪口下逃命。成就感十足:赵军把辽军逼得抱头鼠窜,这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辽军在逃命,赵军在追击。形成了在辽国海州境内一道奇特的景象。战后辽皇完颜圣聪在得知居然有赵军敢在辽军的地盘内追杀辽军的消息时,气得差点呕血。没气背过去。 俞延松怕被骁骑营的士卒认出来,毕竟身上穿着的鳞甲太过招摇。这个时代,鳞甲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造价昂贵,非高级军官穿不起。穿着鳞甲逃命,摆明了是在告诉对方自己是高级军官的身份。 俞延松果断脱下鳞甲丢弃在地上,鳞甲昂贵不说,况且这身鳞甲不是寻常的鳞甲,是俞延松祖上传下来的鳞甲。对俞延松有些特殊的意义,不过为了保命,还是命最重要,其余的都是身外之物,俞延松还是心疼地回望了那身鳞甲几眼。狠心走了。 完颜浮慎依旧昏迷不醒,驮在战马上。完颜浮慎身形高大,身体壮硕,这放在平时是一块能打的大块头,是优势。但放在逃命之时,尤其是还受伤了没有行动能力,这块大块头就是不折不扣的包袱。 俞延松只能带着这个包袱一同逃跑,没有办法,这个包袱太过重要,俞延松不敢丢下。 俞延松瞥见完颜浮慎身上穿着比他还要精致昂贵鳞甲,毫不犹豫地剥下完颜浮慎的鳞甲。丢弃在地。做完这些,俞延松确认自己和完颜浮慎在外表服饰上和寻常的辽军士卒没有什么两样之后,才放心地逃跑。 有辽军的亲兵和俞族的亲兵给俞延松和完颜浮慎断后,俞延松的逃跑很顺利。赵军也没注意到他和完颜浮慎这两天大鱼。 这场实力悬殊的屠杀很快结束,四千多已经逃回辽国境内的大辽国征南军在海州边境遭到伏杀。大部分残兵阵亡,最后仅仅只有百多名辽军残兵在海州驻军的接应下成功保住一条性命。 辽军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主帅和副帅没有落入赵军之手。否则这一仗还将刷新辽军阵亡最高级别将领的纪录。 辽军海州城的驻军出城接应辽军,贺腾骁不能再贪功贸然深入追击。孤军深入本就是冒险之举,贺腾骁不能再将骁骑营推向更危险的境地。 贺腾骁见好就收,下令撤军,沿途收割辽军人头,剥下辽军甲胄作为战利品凯旋南归…… —————— 感谢真爱男孩第二张月票支持!非常感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贺族风云(四十) 第一百五十八章:贺族风云(四十) 在辽帝国的境内收割辽军的头颅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接应的辽军源源不断地赶来。海州边界变得愈来愈不安全。 “动作利索些!”为了方便收割辽军的人头,周石麾下的骑兵全部下马充当步卒。周石见几个士卒收割人头的速度太慢,仍不住颦着眉头催促道。 “别老惦记着人头!”骁骑营的士卒们专注于收割辽军的人头,很多辽军身上的盔甲倒是被他们忽略了,张雨阳提醒他们道,“辽军身上的锁甲,这玩意儿比辽军的脑袋还值钱,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记得剥下来,别缺咯!” 张雨阳注意力被辽军身上的锁甲所吸引。甲胄制作耗时耗力,云关岛军器局极少制造甲胄,也缺乏制造甲胄的工匠,骁骑营甲胄很稀缺,甲胄的来源主要还是私下偷偷向其他军队的兵痞私下交易获得。但由于甲胄稀缺是赵军中的一个普遍现象,私下能够购买到的甲胄数量极为有限,而且价格昂贵一度是有价无市。 这些辽军真他(娘)的富得流油,检查过几个辽军之后,张雨阳感叹辽军甲胄之丰富。每个辽军士卒至少都有一件甲胄,有些军官甚至有两层到三层左右的甲胄。 张雨阳剥下一个辽军的甲胄,这个辽军是个军官,剥下一层之后里面还罩了一层甲胄,张雨阳不厌其烦地又将这名辽军军官里面的甲胄剥下,搭在肩膀上。 张雨阳吹着口哨乐呵呵地走着,他身上已经搭着四件甲胄,虽说都是些锁甲,锁甲是甲胄中质量相对较轻的一种甲胄。一件锁甲的重量轻则二十余斤,重则三四十斤,四件锁甲加起来少说也有一百多斤的重量,搭在肩上走路也是不小的负担。 张雨阳打算把这些锁甲放在马背上上驮走,再回头剥下几件回去。张雨阳有些得意忘形,没有注意看脚下,走着走着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跌倒。张雨阳骂骂咧咧地蹲下身,像极了骂街的混混,就在军营之中厮混,张雨阳沾染了不少丘八的习性,读书人的影子倒是越来越淡了。 等到张雨阳看清楚他脚下的物件时,张雨阳停止了叫骂,绊倒他的竟然是一副上等的鳞甲。张雨阳身后拾起这幅鳞甲,这幅鳞甲制作不是一般的精良,张雨阳见过的穿过这样质量鳞甲的人没有几个。 彭朝栋一个,贺方雄一个,吴霆震原本也有一件,后来就没见吴霆震穿过,可能是被吴霆震变卖了。当然其它的一些中高级将领也有鳞甲,不过质量和这件鳞甲却不是在一个档次的。 还有一件!张雨阳很快发现在这件鳞甲的不远处还有一件鳞甲,这件鳞甲的样式和贺方雄、吴霆震所着的鳞甲极为相似,张雨阳猜想这可能是俞延松穿着的鳞甲。 两件鳞甲都是被丢弃在地上,鳞甲的主人极有可能是弃甲遁逃。 张雨阳拾起两幅鳞甲,将两幅鳞甲呈递给贺腾骁。贺腾骁接过看了看,搭在马背上:“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两件鳞甲一副是完颜浮慎的一副是俞延松的,被完好无损的遗弃在这里,他们人早已走远了。” 贺腾骁的判断和张雨阳无二,这么好的机会没能够擒获斩杀敌军的最高将领不得不说是一个很大的遗憾。 “可惜了,放走了两条大鱼。”张雨阳捶胸道,满是悔恨的语气。 外围放哨的斥候不断回来通报,辽军的援兵已经不断向他们靠拢,而且人数在不断增加。 贺腾骁心知时候差不多了,再贪心在这地方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果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 对辽的战事已经结束,在各部赵军密切的配合下,赵军取得了喜人的胜利。 而贺族内部复州和金州两州的战事也佳音频传。 贺方雄的复州军渡过沙河寻贺狮豹决战,贺狮豹正求之不得,想要和贺方雄的复州军一决胜负。贺方雄渡河决战正中贺狮豹下怀,贺狮豹立刻集结所有的金州军准备和贺方雄决战。 两军在在原野上摆开阵型相持对峙。 贺方雄全副甲胄,横刀立马,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贺方雄多年不成亲临一线战场,时隔多年他再一次的站在了战场上迎接敌人,虽说对面的这个敌人对于他来说有些讽刺,当面对面站在敌人面前的那一刻,贺方雄还是心潮澎湃,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滚滚沸腾着。 贺方雄气场十足,对于贺家士卒有些不怒自威的气质,贺族的士卒对于他们这个曾经被冠以辽东第一悍将光环的家主还是心存敬畏之心。哪怕是现在反叛的金州军,贺方雄陡然站在他们面前使得他们感到有种无形的压力压在他们的肩膀上。 “贺狮豹,老夫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放下武器,老夫可保你性命无虞。”贺方雄的声音有些苍老,但依旧雄浑有力,中气十足。 “家主,何必听信小人谗言,挑拨咱们。” 贺狮豹苦笑了声,他是打算硬抗到底了,反叛从来没有回头路,哪怕是父子。何况现在输的未必是他,贺狮豹依旧对他的金州兵充满信心。 贺方雄无奈一笑:“豹儿,你这么执迷不悟,那便怨不得爹了。” 此时的贺方雄终于露出了温情的一面,贺狮豹终究是他的儿子,哪怕是贺狮豹犯下了天大的过错,贺方雄还是对贺狮豹心存不忍。 “我不明白,爹爹为什么守着家主之位不放。”贺狮豹心有不忿,“大哥当不起家主,我可以!爹爹为什么不让迟迟不肯将家主之位传予我!” 贺狮豹对家主之位的憧憬和执着超乎贺方雄的想象,甚至已经到了近乎狂热的态度。贺狮豹如此态度。贺方雄清楚贺狮豹是不会回头的了。 “你大哥当不起,你也当不起。” 贺方雄沉吟良久,才对贺狮豹吐出了这句话。 —————— 感谢真爱男孩、舞月草的推荐票支持!(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贺族风波(四十一) 第一百五十九章:贺族风波(四十一) 开弓没有回头箭,贺狮豹在打定主意的那一刻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当然那只是做好了打算,贺狮豹并不希望出现糟糕的结果,贺狮豹打心底还是希望能够成功上位,当上他梦寐以求的家主。 贺方雄缓缓抬起手,贺狮豹以为这是贺方雄下令复州军开战的命令。 贺狮豹不甘示弱,在贺方雄抬起手不久,贺狮豹紧接着拔出腰刀。准备下达进攻的命令。 贺狮豹心潮汹涌激动,这一战结束,他期待已久的结果边可见分晓,贺狮豹苦苦等待这一天已经多年。心潮激动的贺狮豹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贺方雄那边,没有察觉到它身边的异样,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亲兵都已经换了人,不是他平常所熟悉、忠诚于他的那批忠心耿耿的亲兵。 颜芬骑在马背上,她和贺狮豹相隔不远,他可以清晰地看见贺狮豹熟悉的背影。这道熟悉的背影在颜芬的眼帘中晃动着,时而变得模糊,颜芬揩了揩眼泪,视线终于变的清晰。 这道背影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熟悉,只是这个共处了数十年的人变得有些陌生。 颜芬看着贺狮豹目光很复杂,目光之中饱含着怎样的情感难以言说。或许只有她本人才能体味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贺方雄抬手的那一刻,颜芬的心弦骤然紧绷。颜芬的目光集中于贺方雄高高抬起的手臂,似乎在等待着,等待着贺方雄的手臂放下。 终于,如颜芬等待的那个结果一样,贺方雄的手臂终于放下了。颜芬痛苦地闭起双眼,他是多么希望贺方雄抬起的双手永远不要放下啊,但那终究只是希望,贺方雄的大手还是重重地压了下来。像是一颗重若千钧的巨石压在颜芬心头。 “好,好,好,好啊。” 眼见着两军即将决战,一旁地贺世忠感到莫名的激动,他和贺狮豹一样期待着这场决战,期待着这场决战结果。可以说贺世忠才是贺家这次内讧的始作俑者。 贺狮豹举起手中的腰刀,正准备下令冲锋。只觉后颈一阵冰凉,疼痛难忍。贺狮豹摸了摸后颈,摸到了一滩血迹,还有一支羽箭,一支扎入他颈脖深处的羽箭。 贺狮豹怎么也没有料想到会有人在他背后向他放暗箭。贺狮豹一脸的不可思议,转过身,向要揭开心中的谜团:到底是谁向他放暗箭。 等到看清放箭的这个人后,贺狮豹的不可思议的表情转变为了不相信。他怎么也不相信,会是他的发妻颜芬朝他射出了这致命的一箭。 “你……”贺狮豹丢下刀,指着颜芬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他又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呢? 颜芬早已泪水盈眶,泣不成声,又摸出一支箭,搭上弓,拉满,射出,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 这一箭,是射向贺狮豹的面门,贺狮豹中箭坠马而亡,死后依旧圆睁地大眼,不瞑目地盯着颜芬。 主帅已死,而且死的这么有戏剧性,金州军全军哗然。 “娘!”见贺狮豹已死,不是死在敌人手上,而是死在娘亲的暗箭之下,贺世忠表现得错愕而疯狂,他和贺狮豹一样的不可思议和不相信,“娘!你在做什么!” 贺世忠疯狂地嚎叫着,他抢过金州军的军旗想要替代贺狮豹作为主帅的角色,指挥金州军冲锋。贺狮豹死了他就是金州军的最高将领 打败复州军,打败贺方雄我就是贺家的家主。贺世忠在心底里歇斯底里的咆哮着。贺世忠疯狂的表情已经将他内心阴暗的一面表现的淋漓尽致。 “控制住他!”颜芬面无表情。 贺世忠这才从疯狂中猛然惊醒过来,他身边的亲兵都已经换了人,全是一些陌生面孔。 贺世忠并不笨,刹那间,他明白了一切,这只是早已经布好的局罢了。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他和贺狮豹都过分低估了贺方雄,高估了自己。 贺世忠砍翻了三个上前制服他亲兵之后被控制住。 局面得到控制。 “贺狮豹犯上作乱,妄图弑杀家主,已经就地正法,还有谁想要以身试法的站出来,我成全你们!”颜芬抹了抹眼泪,换上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放下武器,迷途知返者既往不咎。” 金州军们的脑袋一片迷糊,这一切就好像做梦一样,片刻之间,他们主帅被杀,少主被控制住,刹那之间群龙无首,没有了主心骨。 金州军的士气在这些天早已被消磨殆尽,主帅已死,他们造反的念头随之熄灭。前面又是贺方雄亲率的复州军,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有人想到了跑,可是现在跑又能跑到哪里去?跑回金州还是贺家的地盘,贺方雄的复州军大可一路最到金州将他们绳之以法。金州没了可以独当一面,主持大局的人他们拿什么和复州抗衡。 对面的复州收起军旗,之残留下一面“贺”字大旗,分外醒目,金州军望着他们的军旗,军旗之上同样绣着“贺”字,唯一不同的只是颜色不同罢了。 按照大赵的规制,收起军旗便是歇兵止战的意思。虽说复州军没有说话,收起军旗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大家都是贺族之军,自家人何必手足相残,同室操戈呢? 这个选择并不难,只要不是疯子和傻子都知道贺狮豹父子大势已去,贺家还是贺方雄的天下,贺家只有贺方雄一个家主。 很快,金州军做出了选择,第一面军旗收起,紧接着第二面、第三面、第四面军旗齐刷刷的收起,伴随偃旗的还有一阵丢弃军械发现的金属碰撞声。 贺族风波,贺家的战事到此为止。 —————— 贺狮豹的兵败的消息很快南传,最坐立不安的莫过于替贺狮豹坐镇石河驿,统筹金州军后勤的韩仲。 韩仲是聪明人,很清楚贺族的内部战事荒唐地结束了,结束之后免不了要进行清算。而清算的对象是贺族内部成员的几率不大,为了维持贺族内部的稳定,贺方雄不会向族中成员大开杀戒。但是锅总是要有人背的,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总要有人对此负责。而作为贺狮豹首席幕僚的他肯定难逃此劫。 目下贺家是呆不下去了。韩仲也是一个果决的人,很快为自己的将来做出了决断:投奔辽国。现在只有辽国最乐意接纳他。 韩仲丢下石河驿匆匆赶回金州,接走家人仓皇北逃。(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大捷(上) 第一百六十章:大捷(上) 贞元十四年秋,赵辽两国在盖州境内爆发了辽国立国以来最大的一场野战。也是辽国首次在野地进行的交锋。 这场野战对于辽国来说本是一场稳操胜券的战争,结果却令所有人大跌眼镜。这场野战胜利的一方居然是大赵帝国,辽国第一次在野战方面输给了赵国。 当然战争是残酷的,无论是胜利的一番还是失败的一方都承受着巨大的代价。赵国取得这场野战并不容易,参战的赵国军队,包括吴族私兵、秦军以及贺腾骁的骁骑营,赵军阵亡人数高达两万了,负伤者不计其数。 盖州战场经过两天两夜的打扫才打扫完毕。 捷报一路上由盖州传到了京师。每到一处,帝国的子民无不鸣放鞭炮庆贺,庆贺这场来之不易的大胜利。 值得一提的是,赵帝宋宇仁这段时间习惯了收到各地战事屡屡失利的消息。当捷报传到宫中之中,颓丧之中的宋宇仁没有先看战报,而是先问世哪里来的战报,当值的太监回答宋宇仁是辽东。 一听到辽东这个地名,宋宇仁的心便凉了半截。一年多来辽东带来的大都是战败的消息,偶尔取得的小胜也被大肆渲染当成大捷来汇报,宋宇仁对辽东战局已经心灰意冷,不报太大的希望。 “皇上!是大捷!” 殿外当值的太监嗓音又见又细,叫喊起来格外的刺耳。 “聒噪个甚!”宋宇仁一脸不悦,他对辽东动辄就把数百首级的战功渲染成所谓的大捷宣传早已见怪不怪,以为这一次所谓的大捷还是和以往一样,辽东军至多不过斩获几百个辽军的首级罢了,上不得台面,“辽东还能有哪门子大捷,没有丧师丢地便谢天谢地了。” 伺候在宋宇仁身边的司礼监秉笔大太监赵泽,这个大赵帝国最有权力的太监,内廷的统领,实际上的权力并不亚于内阁首辅,也是红极一时的人物。 “皇上。”赵泽在宋宇仁耳畔轻声提醒宋宇仁不要失礼,无论是什么样的“大捷”总是胜利,下面的人给上头报喜,面子上多多少少还是要给点的,总不能摆着一张臭脸。 “大伴,呈上来罢。”宋宇仁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赵泽将所谓的“大捷”捷报呈递上来阅览,小胜便小胜总比大败好。 萌古议和之事败露,高丽降辽又使得他声望大损,成为帝国有史以来第一位藩国脱离帝国另投他国的皇帝。辽东战局对这位力图中兴萎靡不振的赵帝国皇帝来说打击很大。这个年轻即为,并且在即位之初颇有作为,帝国屡屡显现出中兴迹象,让帝国的子民看到未来的希望的帝王。在经历多番挫折之后已经没有了即位之初的雄心勃勃。 赵泽是从小和宋宇仁一起在深宫长大的太监,按照帝国的惯例,每个皇家宗室之子,都有一个到几个不等的小太监作为玩伴伺候宗室子弟长大。 当然宗室子弟的玩伴不是所有的太监都有资格做的,要经过内廷严格的挑选。光是硬性条件的要求就足以淘汰掉一大批太监,诸如成为宗室子弟的玩伴年龄要和宗室子弟相仿,最多不得超过五岁,一面造成隔阂。成为宗室子弟玩伴的太监还要相貌周正,对文化素养也有一定的要求,还要聪明伶俐。 这几个条件足以淘汰掉一大批太监。因追求权势者有之,能够做到太监的顶层,寻常文官见了都要讨好,生怕招惹到你。但是这些人只是少数,毕竟没了下面那玩意儿,再有权势,权势带给你的乐趣绝对没有胯下有那玩意儿的来的大。最浅显的一点,太监不能和常人一样享受(性)欲带给你的快感。 但凡进宫当太监的,多数还是由于生计所迫,不得不切除子孙根,混进宫里谋口饭食。 帝国的太监制度是有史以来最为完善的一个朝代,太监有专门属于太监的管理机构,自成一系。二十四大太监部门成为二十四监,统称为内廷。二十四监中声明最显的莫过于掌握代天子批红之权的司礼监,任何一朝的司礼监大太监都是炙手可热的当红人物,内阁首辅见了都要敬他三分。 赵泽就是这么一个声名显赫的人物,赵泽自小和宋宇仁一起长大,表面上看来他们是主仆关系,实则不然,明眼人都知道,历朝历代的皇帝的大伴和皇帝的关系绝不仅仅是主仆关系那么单纯。 赵泽将捷报呈递给殿上的宋宇仁,宋宇仁结果捷报没有立即启封阅览,而是先搁置在案牍上。 那名太监却是闲不住了,他想要讨个喜,捷报呈递上去之后不急着出去,而是以头抢地:“皇上,大捷,大捷啊,斩首近五万级,天佑我大赵,天佑皇上,奴婢给皇上道喜了!” 宋宇仁见状皱起了眉头。 赵泽眼快,从宋宇仁的面部表情的变化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等宋宇仁开口,便朝殿下的那名年轻太监叱喝道:“退出去!还有没有规矩了。” 那名太监还想说两句话,却被赵泽一道锐利如电的目光制止了。年轻太监起身小心翼翼地告了罪,退出大殿,大殿门口当值的两个太监向他射来妒恨的眼神。 “斩首近五万级?”宋宇仁有点不敢相信,辽东战事赵军还能够斩首辽军五万多级。辽军的首级最为难得,因此大赵帝国才给辽军的首级开出一级首级四十两白银的昂贵赏格。相形之下,同为蛮人的萌古人首级从三十年前的一级三十两白银,降到现在的一级五两,则显得太不值钱,贬值过快了。 宋宇仁拆开捷报阅览了起来。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捷报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大书特书地轩然,而只是简简单单的几行字就将正常大战的经过简洁的概括了下来。 斩首四万九千级,曼舒真虏首级两万九千八百级,俞族叛军首级一万九千两百级!还是野战! 短短的几行字深深地刺激到了宋宇仁的神经。宋宇仁一度以为他的眼睛出了问题,看错了。承受了太久的失败这么重大的胜利摆在眼前反而有些不敢相信。(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大捷(下) 第一百六十一章:大捷(下) 宋宇仁手里紧紧抓着这份沉甸甸的捷报,有点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宋宇仁抓着捷报的手在颤抖,他抹了抹眼睛,又将这份捷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没有看错,捷报上确确实实记载着赵军的胜利。 斩首四万九千级,就是砍四万九千余级的流寇首级,也算的上大捷,更不用说这四万九千多级的辽军首级中还有两万九千八百多级首级是曼舒辽军的首级。 这不是小胜,这是实打实的大捷!面对这份沉甸甸的胜利,宋宇仁有点不知所措。 虽说宋宇仁不还很谙熟兵事,但这并不影响他对于一场战争胜利的理解。野战几乎全歼辽国征南军,这场仗胜利的意义已经超出了这场仗的本身。辽军野战不可战胜的神话从此被打破。 “大伴!念!念一遍给朕听听!“宋宇仁将捷报丢到赵泽怀中,要求赵泽念一遍给他听。 赵泽哎了一声,结果捷报。赵泽侍奉了宋宇仁这么多年,又当了十四年的司礼监大太监,早已经成了人精。见宋宇仁这么高兴自然知道,这份捷报的意义重大,绝不是小胜渲染成的大捷。 赵泽展开捷报,清了清嗓子,以慷慨激昂的语调声情并茂地念完这份捷报。赵泽是阉人,阉人的嗓音中那面代写阴柔,赵泽念这份捷报的语调让人听着有点怪怪的。 宋宇仁却是很享受地闭着眼睛听着赵泽念完这份捷报。赵泽念毕捷报,宋宇仁仍旧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近五万级的军功,放在哪里都是大捷。”宋宇仁面色愉悦,悠悠说道,“何况其中还有近三万级的的曼舒真虏首级,自曼舒族勃兴以来,取代萌古成为我大赵帝国最大的边患,从皇爷爷到皇考再到朕,已历三朝,三朝以来,赵辽交战,吃亏的总是我大赵,纵然是取得些许胜利,也只是芝麻大小的小胜利,斩首逾万的大捷这还是第一次。” “这实乃皇上天纵英明,老天眷顾着皇上,眷顾着咱们大赵。”赵泽不失时机地拍了宋宇仁一记马屁。 宋宇仁做了四十年的皇帝,向他拍马屁的人很多,拍马屁的话听得他耳朵都长茧子了。 不过宋宋宇仁对赵泽的这一记马屁并不反感,欣然接受了赵泽这个马屁。拍马屁时机和拍马屁的人还是相当重要的。 “还是大伴儿说话中听。”宋宇仁欣然接受了赵泽的这一记马屁。脸上舒展开了久违的笑容发。 拍马屁也要适可而止,作为人精的赵泽深谙此道,很清楚如果再漫无目的地拍宋宇仁马屁势必会激起宋宇仁的反感。赵泽及时收住,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将捷报合上,放回了远处,侍奉在宋宇旁边等待宋宇仁的差遣。 “既然是大捷就要慎重。”宋宇仁正色道,显露出了他作为帝王多疑的一面,“以往几十首级的军功夸大成几百级的军功,几百首级的军功夸大成数千首级的大捷屡见不鲜,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这次不一样,呈报上来的是近五万级的军功,这么大的军功,朕绝对不容许掺假!” 说到这里,宋宇仁顿了顿,继续借着说道:“这么多级的军功,其中有没有夸大,有没有杀良充功,务必核实清楚,别到了最后闹出笑话,让朕里外不是人。俞族叛军的首级也就罢了,曼舒真虏的两万九千级首级务必给朕核实清楚。” 宋宇仁虽居深宫,但也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帝王,大赵镇军是什么德行他还是有底的。虚报战功,杀良冒功的现象屡见不鲜。宋宇仁明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道理。对军中虚报战功杀良冒功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多的苛责,更没有去深究。 但是,凡事得分个轻重,这次大捷关系重大。宋宇仁打算借此大捷传送九边,激励大赵镇军的士气,到那时要是传出军功有假水分太大,第一个下不了台的就是他。 “奴婢省得。”赵泽点头应承道。 “缉事厂那边你派些得力的奴婢去,一定要记住派出去的人要靠得住,这一次,朕绝不容许打马虎眼,弄虚作假,收受贿赂诸如此类事情,一经发现即刻处决,朕绝不宽宥。锦衣卫这边朕也会派些人过去。所有的军功首级一定要全部核实清楚。” 赵泽忙不迭点头应承着。宋宇仁分别派出锦衣卫和缉事厂两班人马去核实这次军功的真假,足见宋宇仁对这次大捷的重视程度。当然,派出锦衣卫和缉事厂的两班人马也有相互牵制的意思。宋宇仁希望得到真正的情报。 “奴婢一定按照皇上的吩咐,一一照办。”赵泽回答道。 “这么多奴婢里头,朕还是最相信你的。”宋宇仁肯定了赵泽一番,宋宇仁还是偏向务实的帝王,赵泽若是办事不利索,也不会在司礼监秉笔大太监的位置上坐上十四年都没挪屁股。 “为皇上分忧,是奴婢的职责所在。”赵泽波澜不惊,语气平静而淡然。 “这么大的军功,你说说该怎么封赏罢,这次参战的军队成分复杂,有彭爱卿的秦军,还有吴霆震的吴族私兵以及贺族贺腾骁的骁骑营。这么散的军队能合作打出这么漂亮的一场大捷,难得,朕不能寒了前线士卒们的心。” 虽说宋宇仁十四年的帝王生涯中,遭受的挫败占大多数,但经历过大捷也不是没有。他对这个流程很熟悉,大捷传到京师,战功得到确认之后,下一步就是官兵们最在乎的封赏问题了。 “封赏事大,奴婢怎敢多嘴,一切由皇上定夺,皇上说了算。这碗水也只有皇上老人家才能端的平。”赵泽为人谨慎,这种谨慎是深入骨髓的谨慎,流露于一言一行之间,表现的滴水不漏。 赵泽的谨慎多少令宋宇仁感到有些不悦,不过宋宇仁也不便说什么。反而对赵泽的这一点很欣赏。 “贺腾骁这个名字听着倒熟悉。”宋宇仁背过身,从身后的屏风记载的密密麻麻的名字中找到了贺腾骁的名字。作为天子,每天要阅览成千上万的奏疏,要做到每份查阅过的奏疏内容都熟记于心是不可能的。宋宇仁效仿前人将一些觉得重要,值得记下的人名记载身后的屏风上以免遗忘。 日后需要用人的时候,也能够从屏风中找到这些名字。查查他们的事迹功绩。再依照实际情况,酌情任用。 “查一查这个人。”宋宇仁盯着贺腾骁的名字良久,说道。彭朝栋和吴霆震都是声明显赫之辈,宋宇仁不陌生,只是贺腾骁一介营将,宋宇仁对贺腾骁的映像太多模糊,既然捷报中有提及贺腾骁,宋宇仁觉得还是有必要要了解了解这个人。 “奴婢这便去办。”赵泽点头道。 “等一等!”赵泽挪步正要走,宋宇仁却突然喊住了赵泽,“户部府库和内帑府库,所余财物还剩几何?” “户部府库奴婢不清楚,至于内帑。”赵泽压低了声音道,“内帑所剩财物无多……” —————— 感谢真爱男孩、三水首恶、但醉何妨、一寸柚绿时光的推荐票支持。(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财政窘境 第一百六十二章:财政窘境 帝国中央的库府主要分为户部库府和内帑库府两种。户部库府的性质类似于后世的国库,内帑的性质是皇帝和皇族的私人库府,独立于户部之外。 但二者的使用没有明确的界限,比如旧宫殿的修缮或者兴建新宫殿的拨款基本上是来源于户部库府,内帑也会承担部分开支。财政分配和使用的絮乱是大赵帝国在立国百年之后财政几度濒临奔溃的重要的重要原因。 近三百年来,帝国经历过几次大的财政危机,有识之士和有远见的君主都针对财政问题进行过整顿。但这些整顿无不是拘泥于在表层,在短期内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库府充盈,没过多久帝国的财政便重新面临危机,进入一个死循环,且每次财政危机越来越严重。 帝国始终没有从根本上对原有的不合理财政制度进行变革,以至于到了贞元帝宋宇仁这一代,帝国的财政面临空前的贫境。 偏偏宋宇仁继位以来,帝国内忧外患此起彼伏,这对于帝国窘迫的财政困境无异是雪上加霜。 财政问题就像是一根绳索,仅仅束缚住了宋宇仁的手脚,使得宋宇仁不能尽情的施展,做什么事情都束手束脚的。 户部府库存银子不多宋宇仁是有底的,户部的官员成天在他面前嚷嚷没有银子没有银子,劝导已经很节俭的宋宇仁节俭节俭再节俭。宋宇仁想不知道户部没有银子都难。 一句内帑所剩财物无多,道出了宋宇仁的无奈。户部没有银子,内帑所剩财物无多。大赵帝国走到了今天,国库竟是拿不出银子来犒赏打了胜仗的将士,这对于一个泱泱大帝国来说是何等的讽刺! “各地的秋赋已经在解运的路上,再催一催,争取早些解运到京,在战功确认统计完之前,朕要看到秋赋入库。朕若是拿不出钱犒劳这些将士,日后将士怎肯为我大赵用命?!” 宋宇仁将主意打到了秋税上,这是不得已之举动。秋税主要用于应付来年的各项开支,提前使用秋税,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的举措。这是后从其他地方挖了砖头填补了窟窿,明年总要将窟窿再补上。 “皇上,只是明年恐怕……?”赵泽不忘提醒宋宇仁明年还有大把要用钱的地方。 “今年年节的各项开支度用朕想办法再裁减些,挪些银子出来。” 宋宇仁沉吟有顷,说道。 宋宇仁抬起手,起草了一份文书,起早毕,吹了吹纸上的微湿的墨迹:“大伴,这份文书放到下去,催促尽早解压秋税到京,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 宋宇仁抬手的那一刻,透过袖口,赵泽不经意间瞥见了宋宇仁缝补过不知多少次的中衣。赵泽不仅心里有些泛酸。 “奴婢遵旨。”赵泽低下头,双手捧过文书,语声哽咽。 赵泽孤单的身影离走出大殿,赵泽离开之后,偌大的宫殿之内只剩下宋宇仁一人。宋宇仁感到有些萧索,一种孤家寡人的感觉漫山他的心扉。 对于这种感觉宋宇仁早已习惯。 —————— 辽东。 大战结束之后,赵辽双方都在各自舔着伤口。 对于大战胜利之后的赵国来说,分配军功是第一要紧的事情。 这次大战参战的人数虽然不多,但参战的势力比较复杂,有秦军、有吴霆震的吴族私兵以及贺族贺腾骁的骁骑营。如何切好这块蛋糕,合理地分配军功很重要,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激起各方的不满。 好在辽东总督彭朝栋不贪功,没有要将所有军功据为己有的意思。彭朝栋历任总督三十多年,军功累累,军功对于他本人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 论官职,彭朝栋已经是位极人臣,是帝国近三百年来最有实权的总督。彭朝栋是仅次于首辅徐鸿谦的二号实权人物。次辅吕宗成在宋宇仁心目中的地位都没有彭朝栋来得重。 如果要再往上爬,彭朝栋最多就是入阁拜首辅。出镇辽东以来经历了这么多,萌古议和失败之后彭朝栋入阁的心切淡化了许多。也可说他是想通了,彭朝栋做了这么多年的地方总督,早已经习惯了总督这把交椅,突然换上内阁首辅这把交椅坐,彭朝栋屁股恐怕一时半会儿还真适应不过来。再者,彭朝栋能做一个称职的总督并不代表他能够做一个称职的首辅。 这一次最吃瘪的是黄永韬,黄永韬的黄族是这一次唯一没有参战的辽东大势力。既然没有参战,所谓的战功也就无从论起,黄永韬只能在一旁干看着其他几家瓜分军功。 赵辽辽东对峙,赵弱辽强已经成为了辽东所有人的共识,既然赵弱辽强,赵国大大胜仗了机会少。这次大战,赵国难得打了一场漂亮仗,辽东军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可辽东所有势力的军队多多少少都有点份,偏偏只有他黄族没有份。这让黄永韬感到面上无光。 黄永韬暗自懊恼,早知道就瞎掺和贺族的内部事务,随同彭彭朝栋的秦军出镇,跟在秦军后面捡一些军功也好,至少不至于落的今天这幅灰头土脸的模样。 在云关岛又一次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次军功又没有份。黄永韬从没有感到这么窝囊过。这次大捷对于黄永韬来说没有任何值得喜悦的地方。 贺族内乱刚刚结束,需要时间对贺族内部进行整肃,贺族还没有从内乱的悲痛中醒来,对于这次瓜分军功不是很热衷。只派出了贺腾骁商讨这次军功分配的事宜。毕竟这次大战,赵辽战事,贺族只有贺腾骁的骁骑营直接介入了。 贺方雄是明事理的人,贺家只要拿到属于贺家的那一份便足够了,只要这份战功受之无愧就好。 这次野战的硬战主要是由吴族士卒和秦军扛下来的,秦军很大程度上代表着中枢,地方对于中枢,面子多多少少总要给点的,吴霆震将这次战功的大头主动让给了彭朝栋的秦军。没有秦军出手,确实不可能一口将这五万辽军精锐一口吞下,至多击溃辽国征南军,粉碎辽国南进的意图。 彭朝栋占了头功,再得寸进尺就显得厚颜无耻了。毕竟吴族在这次野战中伤亡最为惨重,吴族不到两万人发挥出的作用的不比五万秦军小。(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锦州见闻 第一百六十三章:锦州见闻 至于贺腾骁,军功现在对他意义也不大。贺腾骁一年之内从一个小百户升任到了四品营将,在外人看来这已经是火箭班的升迁速度。辽东近几十年来依靠军功升迁速度最快的武将非贺腾骁莫属。 贺腾骁刚刚升任营将两三个月,再行升迁的可能性不大。军功报上去朝廷最多也不过是给贺腾骁加几个没有实在意义的荣誉称号。贺腾骁重实利轻虚名,对大赵帝国赐予的荣誉没有多大兴趣。天知道这个蹒跚的老大帝国还能支撑多久,大赵帝国要是倒了,这些虚无缥缈的虚号一文不值。 而吴霆震不一样,这次大战,吴霆震的吴族士卒伤亡过半,现在吴族的能战之卒人数已不满万,吴族想要恢复元气需要的很多,贺腾骁让给吴霆震一些军功,对吴族的帮助远比自身来的大。况且,吴族恢复的越快,对贺腾骁的栖身之地也多一分保障。贺腾骁还是乐意给予吴族一些帮助。 “三千多首级的军功,你一下子划了一千首级给吴霆震,你倒是够慷慨,不愧是亲外孙。”张雨阳以调侃的语气对贺腾骁说道,“我们骁骑营这次的损失也很大,参战的士卒战死者近六百,带伤者不计其数,需要抚恤的士卒一大堆,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 吴族对凌锋有恩,凌锋本人就是出身于吴振武的亲兵,凌锋对吴族也有着一定的感情,吴族落难,贺腾骁对吴族施之以援手,凌锋没有意见。 张雨阳和吴族没有什么瓜葛,觉得贺腾骁有些过分帮助吴族了。这一仗吴族没有贺腾骁的物资支持,吴族根本不肯能发挥出这么强悍的战斗力。贺腾骁这次支援吴族的军需物资支持占了贺腾骁现有军需的一半。而贺腾骁对吴族分文不取,这已经很厚到了。 “这次野战硬战都是吴族士卒扛下来的,我们是在后面捡便宜,这一千首级是吴族应得的。吴族还要分不分首级给秦军,最后能分到吴族名上的首级不会多。吴族这一仗伤亡惨重,咱们还是能帮吴族一把是一把。”贺腾骁对张雨阳解释说道,“想稳住盖州,少不得要借吴族之力抵御辽军,目光放长远些,这次划出去一千级首级是值得的,至于的阵亡的将士你放心,我贺腾骁什么时候亏待过跟我卖命的弟兄?我会按照标准抚恤的。” “所有参展的队伍,吴族士卒伤亡最大,划给吴族一千级首级也是应当的。吴族比咱们更需要这些首级。”凌锋顶了贺腾骁一句。 骁骑营两个核心人物都表态发话了,张雨阳自然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敲定了,他不可能更改贺腾骁的决定,知趣了闭上了嘴巴,不再反驳二人。张雨阳清楚,纵然他驳斥会贺腾骁的观点,贺腾骁也不会收回成命。 这次讨论战功分配的地点在锦州城,既然是在锦州城,做东的自然是彭朝栋。至于锦州城的东主黄永韬也收到邀请,只是负气不来罢了,也可能是没有脸参加这次分赃打会。黄永韬不来,贺腾骁倒乐得自在。 锦州城是辽东大城,同时也是辽东的名城,同时,锦州城也有着重要的战略地位。 锦州城目前的形式不容乐观。贺腾骁早有耳闻黄族士卒与秦军不和,今天算是有幸得见了黄族士卒和秦军到底不合到了什么程度。 一路上贺腾骁在大街上就目睹了三起黄族士卒和秦军士卒当街斗殴的时间。可见黄族士卒和秦军士卒现在已经势同水火。大地当前,内部不合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秦军这次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而黄族士卒什么都没有捞到,黄族士卒更是憋了一口闷气。看秦军也越来越不顺眼。 “还好秦军入驻的不是复州。”张雨阳皱着眉头观望着发生在街头的一起黄族士卒和秦军士卒的斗殴事件,发表了他的看法。 贺腾骁摇了摇头,并不认同张宇阳的观点:“如若秦军入驻复州,复州绝对不会像锦州这么混乱,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官长就有什么样的兵,就黄家父子那熊样,还能带出什么好鸟!” 贺腾骁对黄族想来没有什么好感。 发生在接头的斗殴很快平息了下去。彭朝栋的一队亲兵赶来制止这场斗殴,见彭朝栋的亲兵来了,打的正酣的黄族士卒和秦军士卒很快散去。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要发生好几起罢,光是处理锦州城的军士斗殴,恐怕彭朝栋都要头疼好一阵子了。” 凌锋倒是有些同情彭朝栋,和黄永韬这样的人做一个战壕的战友,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和势衰的吴族做战友都比黄族强。黄族这几十年来从来不参加大战,一味的保存实力,最多出兵剿剿辽东的马匪。唯一拿的上场面的几场战就是贺日暮西山的萌古打的几场仗,被黄族渲染成了大捷吹嘘了好一阵。 贺腾骁在锦州城的接头碰上了黄津江,这个曾经被贺腾骁绑架作为肉票的黄家世子贺腾骁还是记得的。贺腾骁也不会忘记黄津江对他的崛起做出了贡献,没有黄津江作为肉票贡献出的十万两白银,贺腾骁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黄津江带着十几个随扈走在锦州城接头,很是高调,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锦州城的小霸王似的。锦州城的民众无不多着黄津江和他的扈从,显然他们平时在锦州城就已经劣迹斑斑,锦州城的民众对他们避之不及。 黄津江不经意瞥见了贺腾骁,黄津江向贺腾骁投来恶毒的目光,狠狠剜了贺腾骁几眼。大摇大摆地从贺腾骁身边驰马而过。经过贺腾骁眼前的时候,黄津江甩气马鞭,马鞭从贺腾骁眼前掠过,险些甩在贺腾骁脸上。 凌锋见状大怒,黄津江这举动简直就是挑衅! 凌锋正待发作,贺腾骁一手拦住了凌锋:“这种人,不值得我们和他计较浪费时间。” 贺腾骁发话,凌锋这才哼地一声收起情绪。 黄津江这种纨绔,是成吧了什么大气候的,贺腾骁没有吧黄津江放在心上,更不会和黄津江计较。黄津江方才的举动在贺腾骁看来,只觉得黄津江幼稚的像一个没长大的孩童。 “快着些,再走几步就到总督府了,赶上饭店咱们还能在总督府蹭上一顿饭。”张雨阳催促道,“长这么大,我还没和总督一起吃过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总督府 第一百六十四章:总督府 锦州城总督府。 辽东总督府原本是设置在辽阳城,贞元十三年辽阳城陷落,辽东总督署因而从辽阳城迁到了锦州城。 锦州城本没有设置辽东总督督署,更没有现成的总督府。现有的这座辽东总督府是花钱从一个辽阳大商人手里买下的一座大宅子,暂且当做总督府来使用。朝廷财政紧张,没有财力再为彭朝栋盖一座辽东总督府,只能买一座宅子先将就着使用。 彭朝栋对此并不在意,反而以此勉励秦军将士,争取早日收复辽阳城,将辽东总督府迁回辽阳城,这样也可以省下一笔盖总督府的钱犒劳秦军将士。 当时秦军自信满满,自诩为天下第一强军的他们自认为天下无敌,昔日纵横草原数百年的萌古部落都被秦军打的落花流水。区区一个崛起不才几十年的曼舒族又算的了什么? 直到秦军真正和曼舒族交兵的时候才猛然发现,事实没有他们想象的容易。曼舒军比远比萌古军难对付,几次交兵,秦军虽有胜利,但却打的很吃力。 现在看来,收复辽阳城的路途漫漫,总督府从锦州城迁回辽阳城也遥遥无期。 贺腾骁他们来到了总督府门口,守在总督府大门前的秦军卫兵拦住了他们。 “总督府重地,没有总督大人的许可,闲人不得入内。”为首的卫兵的站了出来,能在总督府当卫兵的也是见多识广之辈,为首的卫兵很快看出了贺腾骁等人也不是寻常的镇军,说完客套话之后语气随即软了下来,“列为将军看着面生,小的只是当差的,还请列为将军海涵,告知官职、名号,小的好向总督大人禀报。” 不得不说彭朝栋的治军严谨不是空穴来风,宰相门前七品官。高官的门房,将军元帅府前的卫兵,都是不能轻易得罪的。这个卫兵没有无耻地向贺腾骁索要钱财再通报已经是让贺腾骁感到有些意外。想来这也是彭朝栋治军严谨的成果。 贺腾骁笑笑了报上骁骑营营将贺腾骁的名号。贺腾骁一说出名号,秦军卫兵肃然起敬,向贺腾骁行了一记庄重的军礼。这次的大捷,贺贺腾骁名列彭朝栋和吴霆震之后,再度成民,在辽东也算的上知名的将领的。 为首的秦军卫兵忙赔笑道:“原来是贺营将,多有得罪,总督大人早已等候贺营将多时,快快请进。” 贺腾骁一干人在秦军卫兵的带领下进入了总督府。 今夜彭朝栋将在总督府举行庆功宴,庆祝这次难得的大捷,贺腾骁作为这次大捷的有功之人受到了彭朝栋的特别邀请。 对于宴会的本身贺腾骁没有多大兴趣,庆功宴多半是应酬性质的宴会。后世的贺腾骁就对应酬很反感,今世也不例外,对于宴会的态度贺腾骁向来是能推则推,只有迫不得已,不得不参加的宴会才会参加。 辽东总督的应酬正属于那种不得不参加的应酬,彭朝栋是辽东最高的军政、民政长官,他的脸面贺腾骁还是要给的。 辽东文官少武人多,是帝国唯一一处武人的风头压过文人的地区。参加宴会的大多是辽东地区的高级武官。 武人的宴会不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注重的是不是有大鱼大肉,能不能敞开肚皮畅快饮酒。 彭朝栋虽系正统科举出身的官员,但秦地民风剽悍,三十年的戎马生涯也让彭朝栋身上的书生之气消减,增添了几分武人的豪爽。作为帝国的高级武官,能做到不歧视武人的很少。能做到不歧视武人,尊重并懂武人更是凤毛麟角。 毫无疑问,彭朝栋懂武人,创立秦军之初条件艰苦,彭朝栋甚至可以和武人同甘共苦,甚至卧榻荒野。在秦军中深得军心,秦军将士也甘愿为彭朝栋卖命。 庆功宴在武官大口啃酱肉,大口饮酒,觥筹交错之中度过。黄永韬作为辽东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在这次庆功宴上出现,黄永韬很不是滋味,说是庆功宴,庆功宴所庆祝的功却与他好不相干,黄永韬甚至感到尴尬,觉得自己只是陪衬罢了,这场庆功宴对于他来说也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一个讽刺。在庆功宴上露了几面之后便匆匆离去。 庆功宴结束之后已是月上梢头,弯弯的一钩月悬于浩瀚星空之中。 彭朝栋的酒量很好,这也是多年应酬锻炼出来的结果。眼见天色已晚,彭朝栋索性直接将贺腾骁他们安置在了总督府内。 挂在檐角的一溜灯火在晚风之中发出昏黄的光,灯光倒映着檐下一条寂寥的人影。 这道寂寥的人影贺腾骁不陌生,迎着这道人影的后背,贺腾骁唤了一声:“大舅。” 那人回头,身上似乎还有些伤没有痊愈,行动有些不利索。这人是吴振武,吴族子弟,同时还有着另一个身份:贺腾骁的舅舅。 这个舅舅是吴族为数不多和贺腾骁有交集的人,贺腾骁年纪还很小的时候被送进骁骑营,几乎所有的吴族人都在冷眼旁观,只有这个舅舅对他比较关心。凌锋就是在那时候被吴振武安排到贺腾骁身边照顾贺腾骁的。 没有凌锋,贺腾骁真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对于这个舅舅贺腾骁还是心存感激。在席间吴振武总是在可以回避贺腾骁,让人觉得像在逃避着什么。 贞元十三年前的记忆属于另一个人,本与贺腾骁毫不相干。但在继承了这幅躯体之后,贺腾骁不可避免地也继承了宿主原来的情感。看到久别的亲人,曾关心过自己的人,曾和自己有过交集的人,贺腾骁情不自禁地心生不该属于他的感觉。 “腾骁。”吴振武看清是贺腾骁之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表情有些僵硬,语气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舅舅是在腾骁落难之时唯一帮过腾骁的人,舅舅的这份恩情腾骁永远铭感于心。”吴振武的冷漠使得气氛顿显尴尬,贺腾骁向吴霆震说了一句客套话。 “你舅舅对你没有什么恩情。” 吴振武摞下一句话径直离开了。 望着吴振武消失在昏黄灯光中的身影,贺腾骁有些摸不着头脑。 —————— 感谢vince520、但醉何妨、一寸柚绿时光的推荐票支持。(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夜谈(上) 第一百六十五章:夜谈(上) 吴振武莫名的冷漠令贺腾骁摸不着头脑。他想不明白吴振武为什么对他这般态度,吴振武是在他落难时候唯一帮助过他的人。 在懵懂的年纪就被送进军营和一群成天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军汉厮混在一起,给幼年时期的贺腾骁蒙上了一层阴影。这种经历不是一个心智尚不成熟的幼小少年能够承受的。吴振武的帮助才使得贺腾骁感受到了血脉温情带来的温暖。 儿时的贺腾骁有个心愿便是在长大之后报答舅舅的恩情,可吴振武为什么这般态度?难道是有什么难以言说的隐情? 总督府内的景致很单调,想来原来的主人也没什么情调,把好好的一座宅院建的这般单调。 贺腾骁在总督府内聊赖地闲逛了一段时间,甚觉无趣,索性挪步直接回到住处。 路上恰巧撞见了彭朝栋。 “总督大人这么晚了还没有安歇?” “辽东和陕西不一样。”彭朝栋笑道,“做陕督,只要处理军政事务,民政事务有布政司一应处理,而辽督不仅要处理军政事务,民政事务也由辽督全权负责。” 帝国的两京十四省除了两京之外,就数辽东的体制最为特殊。和内地不同,内地的省份设置有布政司专门负责民政事宜,而辽东出于辽东不同于内地省份特殊情况没有设置布政司专务民政。因而辽东总督肩上的担子比其他地方的总督肩上的担子要重的多。 “总督大人如此勤事操劳,实乃辽东军民之福,云骥告退。”贺腾骁向彭朝栋一揖,准备离开。 彭朝栋却没有让贺腾骁离开的意思。 彭朝栋望着漆黑夜空中的那钩弯月,这景象很容易勾起人的遐思。 “本督移镇辽东快一年了,看到的只是带给辽东军民的灾难,辽东军民哪里有什么福。”彭朝栋微微侧过头,目光从空中的那钩弯月转移到了贺腾骁身上,“腾骁,陪本督四处走走。” 锦州的辽东总督府单调的实在没有什么好逛的地方,还不如在他平山堡的营将府后衙大力草木来的有意思。虽说心下不愿,贺腾骁也不能直接拒绝总督的要求。 “既然总督大人发话,云骥只得奉陪了。”贺腾骁笑了笑。 两人在总督府内走着,总督府内没有水榭庭阁,唯一入眼的只有几棵树和一些贺腾骁叫不出名字的草。 贺腾骁和彭朝栋并排而走,他来自近一千年之后的现代文明世界,崇尚平等,没有像其它将领一样早已习惯了这个时空森严的等级制度。和官职高于自己的官长走在一起都要刻意保持出一定的距离,走在官长身后,以示对官长的尊重。 “腾骁,本督有句话想要和说,趁着现在这里没人,本督在这里直接和你明说了罢。”和武人打交道,彭朝栋向来是贺武人一样,直来直去,开门见山,不拐弯抹角,“以你的才干完全可以获得更大的成就,贺家这池水太小,怕是容不下你这条大鱼。” 那么以将军看来哪里的水更大,更多呢?“贺腾骁反问彭朝栋道,他知道今天晚上彭朝栋又想拉拢他加入秦军。 俗话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当你成名了,想让人不注意到你都难。贺腾骁这几次的表现太过惹眼,爱才如渴的彭朝栋更加希望能够拉拢贺腾骁进入秦军。 “加入秦军,转贺族私兵的军籍为大赵镇军。加入秦军,你就是在替朝廷卖命,朝廷能够给你的比贺家更多。”彭朝栋是典型的忠朴之臣,手握重兵而不居功自傲者天下又有几人? “哈哈。”贺腾骁哈哈大笑,大赵朝廷是什么样的德行贺腾骁心里还算透亮。对于加不加入秦军,贺腾骁很久之前就已对此做出过权衡。 权衡之下贺腾骁还是觉得加入秦军对于他来说是利大于弊。秦军想吐气息浓重,没有同乡这层关系,外人很难在秦军内部混下去。贺家还是当下贺腾骁最牢固的依靠。这一点贺腾骁还是很清楚的。 林鑫还是以镇军的身份加入秦军,在秦军依旧受到秦军打压,秦军至今都不能完全接纳加入秦军的凤凰城士卒。而林鑫不被秦军接纳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没有乡土关系。 “朝廷的水大,朝廷水自然也深。”贺腾骁又一次拒绝了彭朝栋邀请他加入秦军,为秦军效力的请求,“贺族水少且浅,如果说朝廷是一条大江,一面大湖,贺族只不过是一片水滩而已,云骥还是一条适合在水滩中翻滚的鱼,云骥怕朝廷的水太深,被淹死。” “任何事情都有风险,风险越大,你最后能得到的往往越多,云骥,你就不想有片更广阔的天空吗?”彭朝栋还是不死心,希望贺腾骁能够改变主意。 “更广阔的天空?”听到这里,贺腾骁笑了笑,再常人看来,朝廷的这片天确实要比贺家要广阔的多。在贺家最多做到家主,而且家主的位置只有一个,发展前途并不大,而朝廷,代表着整个帝国,一个家族和一个帝国比起来,谁大谁小,自是不言而喻。 贺腾骁顿了顿,以征求的口吻问彭朝栋道:“云骥可否冒昧的问总督大人个问题?” 彭朝栋很大方,大大咧咧的一摆手,很干脆地说道:“你问罢,只要本督能回答你的问题,本督都回答你。” 彭朝栋很想知道这一次,贺腾骁会以什么样的理由拒绝他,拒绝加入更有前程的秦军。天下军人挤破脑袋都想挤入的天下第一强军,这个年轻人缘何一而再地拒绝加入秦军?秦军到了哪里让这个年轻人看不上眼了? “不知总督大人还记不记得前辽东总督高广?”贺腾骁抛出了他的问题。 “高广?怎么会不记得。”彭朝栋不清楚贺腾骁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到高广这个可怜鬼有什么用意。 高广在北削籍逮治京师之后一个月后便以陷藩失地的罪名开刀问斩,其效率之高令人咋舌。高广处斩,在帝国的高层引起了一场权力的地震。(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夜谈(下) 第一百六十六章:夜谈(下) 高广兵败削籍才过去仅仅一年,彭朝栋正是在高广兵败削籍的情况下调任辽东总督。∮,对于高广,彭朝栋焉能不清楚。 彭朝栋曾一直对贞元十三年赵辽大战中,赵帝国的兵败耿耿于怀,他暗自做过推算,如果换做是他来指挥这场战争是否有可能扭转这场败局。 经过数次推算,彭朝栋最后不得不承认,这场战争换做是他来指挥的话,也是必败无疑。曼舒族在为入据辽东精心做了几十年,两代人的努力,赵帝国仓促迎战又怎能取胜? 但是,虽说这场战争赵帝国必败无疑,可如果主帅做出稍微理智的决定,不主动出战,而选择坚守的话,赵帝国绝对不会败的这么惨,辽东丢失的疆土也不会这么多。大败的关键在于高广最后选择了主动出战,几乎倾尽辽东所有镇军北伐,北伐的失败之处不是在于失败本身,而是在于北伐消耗大赵在辽东地区的生力军,这损失是在短时间之内难以弥补。 辽东镇军是大赵所有镇军中最为精锐能战的镇军之一,辽东镇军的覆灭,对于帝国来讲是沉重的一击,帝国因此元气大损。 在这场失败的背后,有一个阴影在作祟,那就是帝国的内阁首辅徐鸿谦,这个阴影背后即是帝国长期以来的症结和悲痛所在,概括起来也不难,就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党争。 党争是帝国自立国以来就存在的弊病,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帝国的心头,是帝国的一块心病。帝国的历代君主都对党争深恶痛绝,屡次严惩结党营私却一直屡禁不止。无节制的党争多次将这个帝国拖入地狱的深渊,党争的牺牲品不可胜数。高广只是其中的一个牺牲品罢了。 可惜高广是次辅一党的人,最后迫于压力不得不仓促北伐,假使高广没有党争这道枷锁的束缚,他不能避免失败,但却完全可以避免惨败。 大赵帝国家底雄厚,一次两次的失败还是承受的起的,但在江河日下之时,贞元十三年那样的惨败却承受不起几次。 “如果总督大人当时是高广,会比高广做的更好吗?” 贺腾骁停下脚步,问彭朝栋道。 昏黄的灯火映着彭朝栋的身影,他的身影被投射在地上,望着自己的身影,彭朝栋想了想,很干脆地摇了摇头:“不能。” 他当然知道贺腾骁所指的是什么,党争这种隐晦的东西没必要明说出来,彼此意会即可。 “悲哉高广!”贺腾骁替高广慨叹了一句,此前他对高广一无所知,当时他对高广的映像还是仅仅只停留在一个基层百户的层面上,对其它的是一无所知。只是单纯地认为高广是靠抱着吕宗成的大腿才坐上辽东总督的位置的。 对于总督的职位,在一般情况下,帝国有两个总督位置相较于其它总督而言显得更为重要。一个是南直总督(南直总督经常还兼任浙江总督),南直总督的辖地在江南,是帝国的财赋重地,江南膏腴之地,农耕发达,每年江南地区的税收都占了帝国总财政税收的近一半。维持着这台庞大国家机器的运转。 如此财税重地,对于帝国而言至关重要,对于总督的甄选格外严格重视,担任江南总督者大多数老成持重,才干皆具之辈。 还有一个显赫的总督便是辽东总督。自秦汉至大赵,游牧民族对中原政权是威胁的趋势是自西北向东北地区转移。如今对帝国威胁最大的两个游牧民族:萌古、曼舒。这两个游牧民族都在辽东周边。 帝国的边患主要在东北,而辽东地区是帝国防范外敌入侵的军事重地,帝国边患问题处理的好坏,在于帝国能否经营好辽东这个对抗外敌入侵的前沿阵地。辽东总督,也是非非常有能力之人不得担任。历代君主对辽东总督的甄选,其严格程度不下南直总督,甚至比南直总督还要严格。 帝国对辽东总督有一个很重要的要求,那就是要求一定要知兵,具有一定的军事素养和才能才有资格担任辽东总督。 帝国初期太祖太宗皇帝对帝国边患问题的处置措施比较得当,利用辽东当地的四大世家抗击外敌,在辽东实行屯戍制度,辽东地区的兵力几度“为天下强”就算到了今天,辽东地区的军事实力在帝国依旧是首屈一指。 因为对辽东问题的处置得当,由此结束了晚唐以来数百年蛮夷乱华的局面,中原再度进入了一个大一统的王朝。 贺腾骁查看过高广担任两广总督之时的履历,高广再收拾两广乱局中却是显现出了他的能力,对两广问题处理的很漂亮。如今帝国的南疆基本安定,高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借高广再任两广总督时的功绩,勉强也有担任的辽东总督的资格。 因为卷入党争,这样的能臣落的个这么悲惨的结局,贺腾骁也替高广感到惋惜。 “高广虽死,但没有株连九族,高广的两个儿子只是永世不得入朝为官,至少无性命之忧。皇上待高广也算是仁厚了。”彭朝栋说道,本朝严刑峻法,动辄株连九族,甚至是十族。高广犯下这么大事情,没有被株连九族在常人看来的确是很幸运的了。 “不株连九族就算是仁厚。”贺腾骁带着嘲讽地语气笑道,“按照这个标准,从古至今,仁厚之君还很多啊。” “贺云骥!”彭朝栋忽然声色俱厉道,“当今圣上是一个好皇上!” 贺腾骁被彭朝栋这一喝,喝出了一身冷汗,原本的酒意醒了大半。贺腾骁意识到它失言了,彭朝栋是本朝出了名的忠臣,否则也不会执掌秦军三十年,两朝君王都对他信任有加。在彭朝栋面前数落宋宇仁的不是,那不是找死么。 “云骥有罪。”贺腾骁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这是在彭朝栋的总督府上,就凭贺腾骁刚才那一句讽刺宋宇仁的话,彭朝栋完全可以将贺腾骁擒拿起来治罪。 “说了这么久的高广,现在该说说你自己了。”彭朝栋冷冷道。 贺腾骁低着头,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珠:“云骥在贺家能够做的事情比在秦军能够做的事情更多,还望总督大人能够理解云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辽阳愁云 第一百六十七章:辽阳愁云 黯淡的夜色下,一切出奇地寂静,寂静的然人感到可怕,感到不寒而栗。 彭朝栋久久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一直背对着贺腾。 贺腾骁以余光瞥向彭朝栋,只能看到彭朝栋背影,看不到彭朝栋的表情,只能猜想现在彭朝栋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来到这个时空后,贺腾骁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性命在他人手里。哪怕是现在彭朝栋的一句话,都足以置贺腾骁于死地。 贺腾骁下意识地将手触及到了腰刀的刀柄上,这一刻,他对彭朝栋动了杀机:杀了彭朝栋逃离总督府。 很快,贺腾骁知趣地将手移开了刀柄。 这种想法是幼稚的,杀了彭朝栋无异于和秦军作对,和整个帝国作对。尚且不说杀了彭朝栋之后他能不能或者逃离辽东总督府,就算侥幸得以逃离辽东总督府又能如何?秦军的反击足以将他撕扯的粉碎。 正在贺腾骁胡思乱想间,彭朝栋终于开口了:“今晚,本督没有见到过你。” 说完这句话,彭朝栋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彭朝栋走后,贺腾骁这才松了一口气,像是从地狱捡回一条命一般。 —————— 锦州城在举行庆功宴庆祝这次久违的胜利,而千里之外的辽阳城,这次惨败却像是给这座都城蒙上的阴影一般,处处是死气沉沉的景象。 曼舒族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的惨败,曼舒族本族的士兵被斩首近两万,这样的数字足以令曼舒族伤筋动骨。 况且这一次辽军还是野战被赵军打败,打破了辽军野战天下无敌的神话。 辽阳城的深宫之内,君臣良久无话。 完颜圣聪脸上愁云惨淡,本想趁着这次贺族内乱南下拣便宜,谁能想到到最后跌的这么惨。五万大军,或者回来的只有八百残兵,唯一庆幸的就是两个主帅,尤其是完颜浮慎都或者回来了,不然,完颜圣聪真不知道这张老脸该往哪里割,怎么向族人交代。 “四哥儿怎么样了?”殿中的人除了陈彦凯之外都是曼舒族的老族人,多少和完颜圣聪沾亲带故,在老族人面前,完颜圣聪还是习惯以兄弟间的排行称呼完颜浮慎,显得更亲昵,更有人情味儿。 “四哥儿卧榻尚未醒来,不过已无性命之忧。”六王爷完颜英说道。 完颜圣聪目光呆滞,听后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道:“四哥儿这次丧失辱国,指挥不当,朕决定削了四哥儿的大将军之职。” 大将军是曼舒族内最高的武职,曼舒族和崇文抑武的大赵帝国不同,曼舒族崇尚武力,移都辽阳城,建立辽帝国之后,才正式设置了文职,但文职远没有武职来的显赫。 大将军是目下辽国最为显赫的武职,大将军不仅仅是个荣誉职称,同时还掌握有实权。是辽国武人最大的殊荣,起风光程度远在大辽帝国宰辅之上。 “此战非战之罪,实在是南赵人太过狡猾,四王爷才中了南赵人的奸计,这才使得南赵人侥幸得逞。”八王爷完颜真试图为完颜浮慎说情,“削夺大将军之职。这个惩罚对四哥儿来说是不是太重了些儿?还请五哥儿收回成命!” 完颜浮慎以军功显赫,在几个王爷之中表现的最为出众,因此才被拜为大将军,被削夺大将军的武职之后,完颜浮慎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王爷,和他的其它兄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这是一个很重的惩罚。 “打了胜战赏,打了败仗罚,这是咱们的曼舒族的老规矩,咱们曼舒族勇士以勇猛善战而著称,正是因为赏罚分明,将士才上下一心,肯用命,不能因为四哥儿是咱们兄弟的身份坏了规矩。”说到这里完颜圣聪顿了顿,接着说道,“四哥儿是咱们兄弟就更得罚,全族的人都在看着,不能因此而寒了全族的勇士的心。” 完颜圣聪执意要削夺完颜浮慎的大将军之职,几个兄弟见完颜圣聪态度坚决,很清楚以完颜圣聪一贯的作风,做出的决定很难收回,纷纷低下了头,黯然不语。 “四哥儿现在还病着,等四哥儿伤好了再告诉他,这些天由朕身边最好的御医照料四哥儿,知道四哥儿痊愈为止。”完颜圣聪补充了一句。 “孩儿请命,孩儿愿率十万大军南下雪耻,不灭贺族,誓不罢休!”完颜海涯愤愤站起,发红的双目瞪的老大。 完颜海涯常年跟随在完颜浮慎身边,跟着完颜浮慎学习领兵作战。虽说其中也间杂着监军的身份负责监视手握重兵的完颜浮慎。完颜海涯以善于用兵而闻名于族中的年轻一辈,是曼舒族内被视为年轻一辈中最具才干者,其中,完颜海涯本人天资聪慧是一个方面。但也有完颜浮慎指导的功劳,完颜浮慎还是完颜海涯在军事方面的导师。 这么多年下来,完颜海涯对完颜浮慎没有情感也是不可能的。完颜海涯也是人,是人多少都会有些感情,只是有些人感情浓,有些人感情淡罢了。 “坐下!”完颜圣聪阴沉着脸,训斥道,“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坐下!” 完颜海涯悻悻坐下。 完颜海涯的心情完颜圣聪能够理解,但完颜圣聪还是保持着理智。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辽军在盖州新败,复仇雪耻是必须的,只是现在还不是复仇的时机。不能因为复仇而耽误了辽帝国更重要的计划。 二者孰轻孰重,完颜浮慎还是分得清的。 盖州啊盖州,这个地方真的是大辽国的不祥之地吗?战无不胜的大辽国为什么在这个不起眼的城池两度碰壁?辽阳城这样的大城都拿下了,为何盖州这颗钉子一支拔不掉? “这次赵军参战的军队都打探清楚了嘛?”完颜浮慎的目光扫向在座的诸人。 完颜英站了起来,说道:“锦州的密探发回来消息,主要是五万秦军和两万吴族私兵,还有贺腾骁的骁骑营,吴族在这一仗的军需主要是由贺腾骁提供的。” “贺腾骁。”这个名字已经多次出现在完颜圣聪耳边,这一次完颜圣聪将永远记住这个名字,这次大捷虽说贺腾骁不是主力,确确实实是功不可没,一个信任的营将竟然有支援两万人大战所需的军需的能力,这样的对手万不可小看。 “皇上。”殿外的侍卫进殿禀报道,“北凉王还跪在殿外,请求皇上治罪。奴才怎么说都不肯走。” “让他到偏殿等候,朕一会儿再见他。”完颜圣聪摆了摆手,示意侍卫出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惩治北凉王(上) 第一百六十八章:惩治北凉王(上) 战败总要有人负责,只有赏罚分明才能服众。曼舒族的勇士们粗鲁,不懂什么大道理,他们唯一懂的就是赏罚分明,赏罚分明是维系曼舒族勇士斗志的一个关键原因。 这次战败对辽军的军心产生了很大的消极影响,最重要的是撼动了曼舒族勇士野战不肯战胜的神话。 这次战败的两个主要负责人,大辽征南军的主帅和副帅。主帅完颜浮慎已经被削夺了大将军的之职。大将军之职是辽国最高的武职,这个惩处曼舒族全军肯定会心服口服。 处理完完颜浮慎,该轮到俞延松了。作为征南军的副帅,经此大败,俞延松难逃惩处。 对如何处理俞延松,完颜圣聪颇为头疼。如何处置俞延松,牵扯到得到问题远远比处置完颜浮慎来的复杂。完颜浮慎是曼舒族本族人,怎么处置完颜浮慎说道底还是曼舒族族内之事。 而俞延松是新归附的汉人,俞家在辽东的影响力对辽帝国能不能稳定对辽东占领区控制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辽军能够很快在辽东腹地站稳脚跟,俞延松的功不可没。 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完颜圣聪还需要借力俞族,实现他全据辽东的计划。毕竟曼舒族一个新兴的部族实力有限。曼舒族追致命的问题在于曼舒族人丁稀少,人丁的稀少造成曼舒族兵员不是很充裕。曼舒族对外宣称有控弦之士三十万,这不假,但这三十万是曼舒族族内能动动员的极限兵力。 当然,曼舒族要征发三十万兵力要做到全族十五岁到六十岁之间的男丁全部征发为兵才能够做到这一点。而且这只是理论上的数据。实际上并不可行,除非到了曼舒族生死存亡的关头,举族不得不为曼舒族之生存而战,全民皆兵,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在平常情况下,曼舒族也只是维持二十万的常备军。 要不然,曼舒族也不会为这一次损失了三万曼舒族士兵沉痛无比。三万人相当于曼舒族百分之十的总兵力。 在本族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借助汉人的兵力打汉人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这也是陈彦凯当初指给他的一条明路:欲成大业,目光不能只局限于曼舒族本族。如果想要入主中原,对汉人的政策尤为关键,陈彦凯给完颜圣聪策划的方略是四个字:以汉制汉。 完颜圣聪很赞赏陈彦凯的这条策略,能用汉人直接征服汉人,曼舒族的勇士少流血那时再好不过。 任命俞延松为为这次征南军的副帅就是完颜圣聪在以汉制汉方略上的体现。也是第一次对以汉制汉方略付诸实践。虽说第一次实践这个方略就裁了这么大一个跟头,但完颜圣聪对以汉制汉的方略并没有动摇。他还是愿意相信这个方略是对的。 贞元十三年,曼舒族的立国表明了曼舒族已经从量变完成了一个质变,原本的曼舒族只能算一个部族。而贞元十三年移都辽阳之后,曼舒族才从此由一个部族完成了向一个国家的转变。 如果说对完颜浮慎的处置还属于曼舒族族务的范畴,那么如何处置俞延松将真正上升到国事的范畴。处理国事,自然要比处理族务谨慎。这也是俞延松求见,完颜圣聪一直将俞延松晾在殿外不见,先做出对完颜浮慎处置的原因。在处置完颜浮慎的同时,完颜圣聪一直在考虑该如何处置俞延松比较稳妥。 当初曼舒族族内的族老对就对任命一个汉人做大辽征南军的副帅颇有微词,极力反对任命俞延松为征南军的副帅,是完颜圣聪力排众议,顶着巨大的压力任命俞延松为征南军副帅,现在,征南军南征失利,几乎全军覆灭,恰好给这些族内的族老们留下的话柄。 处置俞延松处置重了,归附的汉军汉人,恐有怨言,处置俞延松处置轻了,族内的族老们有意见。这个一个之君当真比一族之汗难做。 完颜圣聪至始至终没有在曼舒族族人面前提及俞延松,期间有两三个不识趣的族老想要把话头引到俞延松身上都被完颜圣聪巧妙地回避的了过去。直到天色已晚,到了不得不散会的时候,完颜圣聪这才遣散了殿内中人,告诉他们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议。 曼舒族入据辽东刚刚一年,几百年的民族隔阂不是说淡化就能够淡化的。曼舒族的族老们打心底还是排斥汉人的,这次南征失利,这些族老正好抓住了俞延松的把柄想,这实在是煽风点火的良机,曼舒族族老们没有放过的理由。 辽帝国最有权势的两个汉人,一个是陈彦凯一个是俞延松。陈彦凯身为大辽帝国的宰辅,深得完颜圣聪信任,再者陈彦凯对曼舒族这些年崛起的贡献明摆在那里。曼舒族的族老们还不至于愚蠢到拿陈彦凯开刀,杀汉人的气焰。 更重要的是,曼舒族内还没有人能够胜任辽国宰辅这一职位,辽国宰辅这把交椅。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要由陈彦凯来做。 至于俞延松是目下辽帝国唯一一个手握重兵、拜高官、进北凉王郡王爵的人。狠狠的敲打俞延松一番,借此打击汉人,是曼舒族老世族再乐意不过的事情。 但现在,天色已经这么晚,完颜圣聪已有倦意,都开口说要歇下了,他们也没有继续勉强完颜圣聪谈论如何处置俞延松的理由。 送走了曼舒族的重臣,完颜圣聪单独留下了陈彦凯。商谈如何处置俞延松的问题。 完颜圣聪极为信任陈彦凯,早已将陈彦凯视为肱股之臣。曼舒族不乏带兵打仗的将领,但却少有甚至可以说没有能够在庙堂上指点江山出谋划策的大才。陈彦凯正好弥补了这一空缺。 大辽国宰辅一职,除了陈彦凯,谁人当得?! 陈彦凯也明白完颜圣聪单独留下他的用意。作为一个异族的臣子,完颜圣聪能够如此信任和赏识自己,此生还有什么遗憾呢? 蛮族又如何?!大赵没给他他施展才华的地方,而辽国给了!为了证明自己的才华,为了成就一番大业,背负千古骂名又算的了什么! 士为知己者死。完颜圣聪就是他陈彦凯的那个知己罢。 陈彦凯这么想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惩治北凉王(中) 第一百六十九章:惩治北凉王(中) 完颜圣聪拿凉水抹了一把脸,清凉的水浸润在皮肤上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惬意。完颜圣聪的倦意也消散的大半。 私下召见陈彦凯,完颜圣聪依旧还是给陈彦凯看了座。陈彦凯是辽帝国境内唯一一个有资格在辽皇完颜圣聪面前坐着的汉人。哪怕是手握重兵的俞延松,见了完颜圣聪,从头至于都要站着。 “族内的重臣都走了,这殿内只有咱们君臣两人,没有什么好顾忌的,有什么想和朕说的,爱卿但说无妨。”完颜圣聪打开了话匣。 “奴才何德何能,当得圣上如此倚重。”陈彦凯有些惭愧。 这次南征陈彦凯力主在准备仓促的情况下南征趁乱捞一把便宜。点俞延松为征南军副帅也是陈彦凯的主意。只是这件事情只有他和完颜圣聪两个人知道罢了,曼舒族的重臣并不知情。 得知这次南征失利,五万征南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之后,陈彦凯犹如五雷轰顶。脑袋一片空白,以为这次完颜圣聪会惩治他。犯下这么大的过失,完颜圣聪像削夺完颜浮慎大将军之职一样削夺他宰辅之职也不为过。 完颜圣聪不仅没有惩处他意思,反而还是对他信任如常,这令陈彦凯有些感动,同时也有些内疚。 “当不当得朕心里清楚。”完颜圣聪慢慢坐下,带着倦意说道,“这一国之君要比一族之长难当,当大辽国****这一年来,朕对此深有感触。每一步都战战赫赫,如履薄冰,生怕出了什么差池,将年轻的大辽国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皇上宵衣旰食,令奴才汗颜。”陈彦凯恭维了完颜圣聪一句,虽然是恭维,但这恭维并不虚伪。这一年来完颜圣聪确系勤于政事,每天忙到深夜都是常事。 “咱们之间恭维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完颜圣聪摆了摆手,“先生以前常对朕说,南赵根基雄厚,犯几次错动摇不了南赵的根基,除非南赵犯下致命的错误,自毁根基。而我们大辽国底子薄,犯不起错,更犯不起大错。这一次朕犯了了错,三万将士啊。” 说到这里完颜圣聪顿住了,伸出三根手指头做出了一个三的手势,哽声说道:“三万将士啊,整整三万将士,被南赵军砍了首级,暴尸荒野。何等凄惨!我曼舒族几曾遭受过这等耻辱!这一次朕已经犯下了大错,朕不能再错下去了。下一步该怎么走,还请先生教朕。” 完颜圣聪放下姿态,像是一个向老师求教的好学学子。 陈彦凯不禁感慨,这才是一代雄主的气象啊,向使大赵的君主能有完颜圣聪一般这样的谦谨态度,大赵帝国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次失误罪责不再皇上而在于奴才策划不利,奴才低估了辽东的赵军,低估了一个人。”陈彦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低估了一个人。”完颜圣聪一面喃喃自语一面认真思索着,有顷才不确定地道,“这个人是吴霆震?” 这次参与歼灭辽国征南军的赵军主要是秦军和吴族私兵,秦军自出关以来完颜圣聪就把秦军当成曼舒族下一步扩张最大的敌人,对秦军,完颜圣聪从头至尾都不敢掉意轻心,始终将彭朝栋的秦军视为最大的劲敌。至于曾经让他头疼的吴族私兵暂时被搁置在了一边。 一个被打残的豪族,连栖身之地都没有,需要仰仗另一个大族苟活的部族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这是完颜圣聪此前的想法,但事实证明他的想法错了。吴族虽败,不过吴族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证明了自己,证明了吴族依旧是曼舒族的大敌。吴族,还真是阴魂不散吶。 “我们确实低估了吴霆震。”陈彦凯先是肯定了完颜圣聪,继而话锋一转,“除了吴霆震之外,我们还低估了一个人:贺腾骁。” 陈彦凯认为贺腾骁才是大辽国高层从始至终都低估的一个人。这个曾经名不经传的贺族子弟,在这一年来屡屡给辽帝国造成打击。先是坚守住了平山堡,迫使贞元十三年的那场南征,辽帝国无功而返。借着又出骑兵远赴凤城,企图粉碎辽军奇袭凤城,迫降高丽的意图,不过这一次贺腾骁没有成功。辽帝国还是像预期的那样拿下了凤凰城,顺利地迫降了高丽。 不过迫降高丽的代价却超出了辽国的意料,而辽帝国迫降高丽付出的代价不是在高丽战场造成的。而是贺腾骁造成的。 这一次,贺腾骁更是间接地给了辽帝国沉重的一击。 “贺腾骁。”完颜圣聪想起了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他不陌生,自从贞元十三年的南征失利,完颜圣聪就记住了这个在辽东地区不起眼的人物,甚至可以说是弃子。就是这颗弃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大辽帝国造成打击,“或许朕早该注意这个人了。” “吴霆震缺粮,更缺军械,这次吴族私兵的军械有有很大一部分由贺腾骁提供的,一个营将官,硬是有能力提供一支两万人队伍的装备,这个营将官绝不是寻常的营将,绝不是庸碌之辈。”陈彦凯说道,“没有粮草军械的支撑,仅仅只凭吴霆震的两万吴族残兵发挥不出这么大的战斗力。我们应当重新审视贺腾骁这个人,此前谁能想到南赵的一个中低层的武官会是一个庞大帝国的劲敌呢。” “这等人才,不能为我大辽国所用,可惜了呀。”完颜圣聪感慨道,“南赵还是有人的。” “能为我大辽国所用那是再好不过,如若不能为我大辽国说用,这种人还是尽早除掉,以免日后成为我大辽帝国的心腹之患!”陈彦凯严重流露出与他身份气质完全不协调的杀戮之气。陈彦凯的杀心在此刻暴露无遗。 “如果真像先生说的那样,朕倒是有意要招降这个贺腾骁,这等人要是能为我大辽国说用,对朕来说是如虎添翼。”完颜圣聪显现出对人才渴求的一面,殷切地对陈彦凯道,”先生替朕走一遭。” —————— 特别感谢真爱男孩的月票支持,七月的第一张月票,非常感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惩治北凉王(下) 第一百七十章:惩治北凉王(下) 和陈彦凯密谈,该怎么处置俞延松完颜圣聪心里已经有数。 处置俞延松既不能寒了新附汉军的心,也不能使曼舒族老贵族有怨言。关键还是在于怎么把握好惩处俞延松的尺度,而他完颜圣聪就是衡量值个尺度的人。 在偏殿等候的俞延松惴惴不安,这种不安是由内而外的不安。不仅心里不安,俞延松的肢体动作和他的面部表情无不在透露着他的不安。 他和完颜浮慎不一样,完颜浮慎再怎么说也是曼舒族的王爷,完颜圣聪的亲哥哥。再者曼舒族族内没有人比完颜浮慎更精于兵事,完颜浮慎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帅才。 诚然,曼舒族的八大王爷都能够带兵作战,带兵作战都是一把好手,但其他的几位王爷和完颜浮慎比起来,却是逊色了太多太多。完颜圣聪杀完颜浮慎无异于自毁长城,而完颜圣聪绝不是自毁长城的君主。 而他俞延松不过是新附的汉人,在多数曼舒人眼里,汉人的存在可有可无,说句难听的,他们不过是曼舒族的走狗罢了。没有汉人他们照样可以征战四方。曼舒族老世族的素来不喜俞延松,早欲除俞延松而后快,完颜圣聪在这些曼舒族老世族的怂恿下,真下手杀了他也不定。 想到出征前完颜圣聪对他信任,以及他本人踌躇满志,到现在悲凉落魄的心境。俞延松越想越不是滋味。或许当初投附曼舒族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吧。 俞延松在胡思乱想着,心绪乱如麻,没有主意到完颜圣聪已经进殿。知道他身边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重,俞延松才意识到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掌握着他生死的完颜圣聪。 “女才不知皇上进殿,奴才该死。”俞延松惶恐跪下请罪。 “你该死。呵呵。”完颜圣聪轻摇了摇头,发出微微地叹息声,“该死的人早都死在战场上了,活下来的人都不该死。” 完颜圣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决定了俞延松的生死,这就是权力的力量。 俞延松如释重负,该死的人死了,活下来的人都不该死,他就是侥幸活下来的人啊。完颜圣聪的意思就是说他再怎么处置他俞延松,都不会治俞延松死罪? “这次大败,几欲全军覆没,奴才都是奴才大意所致,还请皇上治罪。”俞延松依旧是一副惶恐无比的表情。 “打仗嘛,朕又不是没打过仗,打败仗是难免的。”完颜圣聪径直走到了殿上,撩袍坐下,“至于治你的罪,你何罪之有啊?没有你俞卿,四王爷能不能活着都说不准。你听谁说朕要治你的罪啊?” 完颜圣聪的表现大出俞延松所料,俞延松以为完颜圣聪一定会对他大发雷霆一般,最后狠狠地治他的这次战败之罪,现在看来,完颜圣聪根本没有一丁点要治他罪的意思。 捉摸不透完颜圣聪的意思,俞延松不敢开口胡乱说话,只是低着头,一副听候皇上处置的样子。 “这一战你没有什么大罪过,不过打了败仗,惩罚是难免的。”完颜圣聪做出了对俞延松处置的决定,“朕一向赏罚分明,打了胜仗赏,打了败仗罚,这是曼舒族不可变更的老规矩,现在这是大辽国的规矩。卿的仆忠之心朕明白,不过朕不能坏了规矩。” 说到这里,完颜圣聪顿了顿,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紧张兮兮的俞延松:“俞延松,北凉王郡王的爵位你是没了,你现在只是大辽国普通的将军,好生表现,朕希望在下一次,你能够给以北凉王的身份站在大辽国朝会的殿堂上。” 俞延松等待已久的结果终于出来了,这一刻他想笑,处置仅仅只是削夺爵位,就连兵权都没有解除。完颜圣聪还是一位宽厚的君主啊,如果是南边那个主儿,犯下这么的失误,没被株连九族都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 这此前所未有的大捷真正做到令整个辽东地区的军民振奋,举国振奋的效果。 近几十年来大赵势衰,边疆土地被异族蚕食的消息屡传。帝国子民昔日的优越感随着国力的衰退日渐淡化。除了彭朝栋五次出塞收复河套地区再度开边之外,帝国在边事上再没有什么值得可书的地方了。 这次大捷是继彭朝栋五次出塞,五战五捷大败萌古部落之后取得的最大胜利。几乎整个辽东的人都在庆祝。 只有贺族怎么也喜悦不起来,贺族是这次大捷,辽东唯一高兴不起来的一家。 经历了这一场内乱,虽说贺族损伤不大。就算是沙河对峙的那会儿复州军和金州军交战的规模也很小,贺族士兵没有太大的伤亡。 贺族内乱以贺狮豹身死而告终,贺世忠被擒获,有颜芬看管。贺方雄现在也没有坐镇金州的合适人选。大乱之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贺方雄选择了颜芬暂时坐镇金州,就连这次实际上动乱的罪魁祸首贺世忠,贺方雄都没有处置。 贺族现在已经经不起第二场大乱了。 这场大乱,将贺族最大的一个问题暴露了出来:贺族未来继承人的问题。这个问题没有解决,贺族的动乱就不可避免。 贺方雄在贺明业的搀扶之下回到了书房,只有书房才是让他感到最亲切的地方。 脱下甲胄战袍的贺方雄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经历这场大乱,贺方雄更加苍老了,面部上密布的沟壑越来越密,越来越深,岁月留在他脸上的痕迹越来越明显。炯炯有神的目光刺客也多了几分悲痛。 贺狮豹再怎么忤逆,还是他的孩子。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对于平定这次内乱贺方雄没有任何的成就感,有的只有是心痛。 内乱过后,贺方雄更敢时日无多,闲暇的时候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像现在这样。坐在椅子上,一遍又一遍地想着,物色着,贺族族内,有谁能在他之后撑起贺家这个庞然大族。 现在,贺方雄又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这个缠绕了他后半生的问题。(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收编 第一百七十一章:收编 平山堡。 腾骁两手撑着桌案,对着桌案上的一张信纸上的几个大字发呆。 这张信纸是贺族内乱之时,贺方雄写给的私信,信纸上的五个大字是:收编腾豹营。 内乱结束之后,如何处置腾豹营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贺方雄早就给腾豹营找好了归宿,在内乱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就做出了将腾豹营划归贺腾骁统领的决定。 贺腾骁已经没有心思再想贺方雄的这个举动是不是有意栽培他做贺家的家主。 腾豹营现在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让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将腾豹营遣送回金州城已无可能,贺方雄削减金州的军力还来不及。将腾豹营遣送回金州城无异于放虎归山。 “我的将军,你不是经常慨叹缺兵。”张雨阳揶揄贺腾骁道,“腾豹营,现成的三千精兵,还有八百骑兵,这样现成的精锐,练兵的时间都省了,莫说是在辽东,就算是在整个大赵,这么大的便宜上哪儿捡去。” “去去去。”贺腾骁没好气道,“要捡便你捡去,这么大的便宜,老子可捡不起。” 现在腾豹营的三千多人在盖州的军营被缴了军械,三千多人这么干窝着。事情拖久了难免滋生变故,贺狮虎已经连续发来了好几封信件催促贺腾骁去盖州收编腾豹营。 贺腾骁收编腾豹营是贺方雄的授意,虽说贺狮虎对腾豹营这支现下贺家最为精锐的营眼红的很,却不敢打腾豹营的主意。 由贺腾骁接受腾豹营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接收腾豹营不难,贺腾骁最担心的还是新人腾豹营的营将人选。论武职,贺腾骁现在也才是一个营将,腾豹营也是一整个营的人马,按照编制也要设置一个营将。 张雨阳建议将腾豹营直接编入骁骑营。不过这想法马上让贺腾骁给否决了,这简直就是一个馊主意。 腾豹营是一个有名头的营,将腾豹营划入骁骑营意味着腾豹营要取消现在的营号,销毁营旗全部换上骁骑营的营旗。张雨阳是以文人的身份半路从军,属于半路出家的那种类型。对于与一个营的旗帜、荣誉、名称的理解远没有贺腾骁和凌锋这种自小从军的人感悟要深。 腾豹营现在本就人心惶惶,做出这么过激的举动非闹出大乱子不可。 在贺腾骁看来,腾豹营的编制必须保留,但贺腾骁又要控制住腾豹营。想要控制腾豹营,贺腾骁只能从腾豹营新的营将上入手了。 说实话,那下载贺腾骁手上这个山寨版的骁骑营和腾豹营干上一仗,输的很可能还是他这个山寨版的骁骑营。 对于腾豹营这样的精锐营,酒囊饭袋肯定当不了腾豹营的营将。想要镇住腾豹营的官兵,必须要有两把刷子才行。 贺腾骁今天把张雨阳找来是出主意的,张雨阳想不到什么好法子要告退,贺腾骁也不强留他。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在这里干耗着也没用。倒不如让他直接走,贺腾骁也落得个耳根清净。 张雨阳走后,书房内只剩下贺腾骁和凌锋两个人。贺腾骁今天思索了大半天该怎么收编腾豹营的问题,茶饭不思。 官长没有要用饭的意思,作为下属的张雨阳和凌锋也不好意思开口说要填肚子,只能陪着贺腾骁干想着。 张雨阳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肚子抗议才走的。他知道贺腾骁做事极为投入,一旦投入到一件事情可以做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今天贺腾骁又一次做到了忘食。张雨阳可不想陪着贺腾骁忘食物,让自己的肚子受罪。 再者,如何圆满地收编张雨阳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贺腾骁一下子扩军三千人,已经一口吃成了大胖子,吃的很撑了。没有那么好的胃口再吃下一个三千多人的腾豹营,就算勉强硬塞下,没有好胃口消化迟早要给撑死。 腾豹营的兵都是经历过战阵的老卒,不是新兵蛋子那么容易镇得住的。 “都想了一天了,连吃饭也忘记了。”袁铮钰推门而入嗔怪道,“我和芸馨等了你大半天你都没出来的意思,小丫头片子现在可还饿着呢,嚷嚷着你不吃他她也不吃!” 袁铮钰托着一盘子点心放在桌案上,责怪着贺腾骁:“你不吃饭还不让人家吃饭?你身子骨是铁打的,人家的身子骨可不是铁打的。” 贺腾骁这才想起凌锋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抓起一块饼子往嘴里塞,一面塞一面说道:“现在吃了,你下去和芸馨那个丫头赶紧吃,不用等我了。” 贺腾骁平时吃饭都是和袁铮钰谢芸馨一起吃,三个人在一起吃饭倒也颇有些家的感觉。袁铮钰在无形之中充当了这个“家”的主妇。 “光顾着自个儿吃。”袁铮钰临走前还不忘数落贺腾骁,“凌锋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你好意思自个儿吃?” “凌锋谢过夫人挂念。” 凌锋突然称呼袁铮钰夫人,袁铮钰脸上燃气了一片红晕,捂着脸退了出去。 “凌锋,你说,张雨阳那个王八羔子净出馊主意,没一个点子靠谱,你把你的想法都说出来听听。” 贺腾骁没心没肺地一直往自个儿嘴里塞饼子,一面问凌锋道。 凌锋陪贺腾骁在书房呆了一整天,确实是饿了。随手抓起一块饼子暂时先填填肚子再说。 饼子入口,凌锋不得不承认袁铮钰的手艺不错,贺腾骁还真有福气。 “主意没有,倒是有些想法。”凌锋说出了他的想法,这想法特很早就想出来了,只是当时张雨阳一直在场,凌锋不放便当着张雨阳的面说出来罢了,“收编腾豹营的关键还是在于腾豹营的营将的人选上。只要选对了人,腾豹营依旧可以为将军所用。将军便可专注于骁骑营,将骁骑营重新打造成贺族第一精锐之营,到那时,腾豹营的人也会心服口服。” 贺腾骁点点头,认可了凌锋的想法,他的想法和凌锋基本一致,只是贺腾骁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想不出到底谁能给带的动腾豹营。在收编腾豹营的同时,抓紧对骁骑营的训练,是贺腾骁现在的思路。毕竟骁骑营才是贺腾骁立足的根本所在。 “凌锋,你可想到咱们骁骑营有谁适合做腾豹营的营将的?” —————— 感谢过去不在回来的推荐票支持。(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营将人选 &nb第一百七十二章:营将人选 &nb“腾豹营的营将肯定不能是我。” &nb凌锋首先将他自己排除在外。 &nb“知道不能是你。”贺腾骁有些哭笑不得,贺腾骁和贺世忠素有隔阂,腾豹营此前的营将是贺世忠。凌锋是贺腾骁的亲信,论资历,贺腾骁身边最有资格做腾豹营营将的非凌锋莫属。凌锋现在的武职是右营将,升迁为营将也合情合理。 &nb但是,正因为凌锋是贺腾骁的亲信贺腾骁才不能让凌锋担任腾豹营的营将。腾豹营和骁骑营的隔阂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消除的,贺腾骁把凌锋派遣过去做腾豹营的营将只会加剧两营之间的摩擦,产生更深的隔阂。 &nb贺方雄这个老狐狸,将这个包裹白白丢给老子自己倒倾尽。毫无头绪的贺腾骁暗暗骂了贺方雄一句。 &nb“张雨阳可以胜任腾豹营的营将。”凌锋说出了他心中的人选。 &nb“张雨阳?”贺腾骁有些不解,凌锋为什么会推荐张雨阳出任腾豹营的营将。 &nb“对!张雨阳。”凌锋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将军身边有能力担任营将一职的只有三人,一个是将军自己,一个是张雨阳,还有一个就是我。” &nb凌锋厚颜无耻地把自己也算了进去。 &nb“张雨阳此前是贺参将的人,纳入将会麾下才一年,让他担任腾豹营的营将,腾豹营的士卒不会有怨言不会那么大。”这是凌锋推荐张雨阳的理由,相比跟随在贺腾骁身边近十年的凌锋,张雨阳和贺腾骁的关系也没那么亲近。或许腾豹营的士卒更容易接受张雨阳这个新营将。 &nb“关于品级的事情你可有什么想法?”贺腾骁拍了拍额头。 &nb腾豹营的营将也是正四品的营将,和骁骑营营将同级。而张雨阳是贺腾骁的属下,贺腾骁也是人,暂时还不希望张雨阳能够和他平起平坐。如果张雨阳和他平起平坐,日后骁骑营和腾豹营如何统属也是一个大问题。 &nb“这个简单。”凌锋很快给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小三爷可以和家主说明授予张雨阳为腾豹营待授营将。” &nb凌锋的脑袋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好使了,贺腾骁由衷地赞叹气了凌锋一句。待授之制,在本朝并不新鲜,开国之初就已有之,多数是在战时主将阵亡,副职尚在的情况下为了方便军队的指挥通常会任命副职为主将并在主将之前加上待授两个字。说白了就是代理的意思。 &nb待授的武官品轶要比正常的武官低上一级,参将是正四品,但加上待授两个字就只剩下从五品了。照这么看,张雨阳做了腾豹营营将后,和贺腾骁的统属关系也不矛盾。 &nb贺腾骁直接把这件事情这么定了下来,研磨铺纸,起草给贺方雄的书信。 &nb—————— &nb虽然这次大捷还没有经过确认,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么大的军功虚报的可能性极小。虚报这么大的军功已经核实是虚报,抄家灭门是少不了。帝国从立国至今,虚报战功的不良风气屡禁不止,但那些虚报的战功都是一些几百级,一两千级的小战功。 &nb对这么屁大点的战功刚开始朝廷还会严查严惩,久而久之,朝廷也厌倦了一直查处这些虚报的小战功。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报的不是太过分,有真实的首级在,就算是杀良冒功也不会有人和你计较。 &nb当然,除非你人品特别不好碰上特别有责任心和正义感的官员。这只能说明你背到家了,在大赵这样的官员已经是凤毛麟角,偏偏还让你碰上了,你只能自认倒霉了。 &nb帝国立国近三百年来,还没有那个人这么不开眼过敢冒着欺君之罪,抄家灭族的风险虚报伤亡级的战功。 &nb宋宇仁勉励三军将士的诏书写的特别有文采,有文采到下层官兵在听念诏书的文官念这道诏书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诏书在说什么。 &nb秦军大营内,一派喜庆的景象。秦军出关以来从没有打过这么像样的大胜仗,只有这一仗秦军将士才找到了当初打萌古人的感觉。 &nb京师派出的锦衣卫和缉事厂的人到达了锦州城,到达锦州城之后,锦衣卫的人留下核实秦军的战功,等秦军的战功核实完毕之后再前往汤池堡核实吴霆震吴族军功。而缉事厂的人相反,缉事厂的人先行前往汤池堡核实吴霆震吴族的军功,等吴族的军功核实完毕之后再回锦州核实秦军的军功。 &nb锦衣卫和缉事厂这种特务机构在前朝没有设置,只有到了大赵朝才有,有着明显的大赵特色。 &nb锦衣卫的设置起始于赵太祖,到了赵太宗时期,太宗皇帝有感于锦衣卫的权力太大,需要有一个机构与之相制衡才能够做到平衡。更好地使用这个特务机构,于是缉事厂便应运而生。 &nb锦衣卫和缉事厂的职责相同,并且都是直接向皇帝负责,互不统属。但由于缉事厂的厂督(民间俗称为大总管)通常是皇帝的亲信太监甚至是大伴,在帝国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缉事厂实际上凌驾于锦衣卫之上,锦衣卫沦为缉事厂的鹰犬,在这种情况下威风凛凛的锦衣卫指挥使唯缉事厂厂督是瞻。 &nb贞元帝时期没有出现这种现象,原因是贞元帝宋宇仁在登基之初就对这种宦官权力过大,干预朝政深恶痛绝。按照贞元帝前几代皇帝的惯例,缉事厂的厂督是司礼监的秉笔大太监兼任。宋宇仁登基之后却一反常例,从自身做起没有让他信任的大伴赵泽兼任缉事厂厂督,而是提拔了黄峥作为缉事厂的大太监提督缉事厂。这也是宋宇仁制衡内廷宦官的一个举措,当时此举也得到了文官们的称颂。 &nb所以到了贞元帝一朝,锦衣卫得以和缉事厂平起平坐。这对于被缉事厂压了好几代的锦衣卫来说是一件扬眉吐气的事情。 &nb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骆天铭雄心勃勃,希望能够借此难得的机会振兴锦衣卫一扫被缉事厂压制几代的颓丧。 &nb而黄峥则觉得他这个厂督是这几代以来做的最憋屈的厂督,做和前几代厂督一样风光的厂督是他的理想。而这个理想一个体现就是让缉事厂重新凌驾于锦衣卫之上。 &nb因此,骆天铭和黄峥两人的关系并不友好,甚至是有些水火不容。(未完待续。)</dd> 第一百七十三章:京师来使 &nb第一百七十三章:京师来使 &nb彭朝栋对朝廷同时派出锦衣卫和缉事厂核实军功的做法有些不是滋味。 &nb将士们拿命拿血换来的军功到头来却是要确认核实一下。这种做法令人将士们寒心。 &nb当然,朝廷也知道这一点,每次派出锦衣卫和缉事厂核实军功做法不叫核实军功。而是管叫做“犒军”,说是“犒军”,这次锦衣卫和缉事厂带来的只是一道宋宇仁勉励三军文采飞扬的诏书,除此之外没有带来其它任何实质的东西犒军。 &nb相反,将士们还要对从京师远道而来,不辞辛苦来“犒军”锦衣卫缉事厂送上一批阿堵物以示心意。这也是不成文的规矩。 &nb缉事厂要到汤池堡“犒军”的消息传到了汤池堡。吴霆震虽然于黄峥素未谋面,但对黄峥的人品还是有所耳闻。 &nb黄峥人品实在太差了,就连远在辽东的吴霆震都听过不少黄峥的光荣事迹。 &nb吴霆震也在宦海中厮混了几十年,官场上的规矩很清楚。阿堵物是少不了的,换在以往拿出一些银钱贿赂京师来的使者对于他来说问题不大。 &nb只是现在吴族势衰,全族几万人都饿着肚皮,就连他这个家主的日子过的也不比平民滋润多少。从哪里拿银钱贿赂黄峥?黄峥是宫里来的人,胃口自然只大不小。 &nb吴霆震忧虑重重,担心核实军功事情把这次大捷给搞黄了,吴族往后半年的生存就指望着这次大捷的赏银了。要是这事情搞黄了,全族上上下下几万了又得啃半年的树皮草根。 &nb“全族上下还能抽出几千两白银,应该勉强能应付的了黄峥吧。”吴振飞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nb吴族的钱财归吴振飞管着,吴振飞就是吴族的管家,这一年吴振飞这个管家当的很轻松,因为这一年吴族根本没有什么财物可管。 &nb“黄峥的胃口,区区几千两银子就想填满?”吴振武冷笑道,“黄峥来后,骆天铭还要来一次,吴家拿什么填慢这两个人的欲壑?皇上此举当真是让人寒心呐。” &nb对于大太监的索贿程度,吴霆震早有耳闻。几千两白银这些大太监根本看上眼。对大太监的贿赂动辄都是上万两之数。前朝司礼监大太监汪振索贿更是和米一样以担作为计量单位。黄金称之位黄米,白银称之位白米。可见其贪婪程度 &nb宋宇仁继位查抄汪振的时候,看到汪振账面上记载着黄米和白米数量的时候很是震惊,问赵泽:汪振要这么多米干什么,吃的完?赵泽很尴尬地回复宋宇仁,这些不是真正的米,黄米暗指黄金,白米暗指白银。宋宇仁这才恍然大悟,结果汪振家里查抄出来家产居然是比户部的存银要多少两倍至多。举国震惊,富可敌国,也不过如此罢。 &nb不管吴族换不欢迎黄峥的到来,黄峥还是鲜衣怒马的来到了汤池堡“犒军”。 &nb黄峥一行人的鲜衣怒马和汤池堡吴族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nb汤池堡的景象令黄峥失望透顶。这里的景象和在路上看到的流民营没有什么区别。 &nb黄峥的风评很差,吴霆震也厌恶黄峥的为人,但吴霆震不敢怠慢黄峥。出堡十里迎接黄峥进堡。 &nb吴族人的生存条件很差,靠近汤池堡的黄峥毫不掩饰地捂着鼻子,一副嫌恶的神色,他甚至在怀疑: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打出一场斩首近五万级的大捷? &nb见黄峥这幅模样,吴振武忍住心中的愤怒,没有上前将黄峥痛扁一顿。 &nb“武毅伯,你怎么说也是咱们大赵的爵爷,怎么过的这等寒酸,让外人瞧见了,还不落咱们大赵的脸面。”黄峥皱着没有,以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说道。 &nb脸面?都快活不下了还要什么脸面,吴霆震只是赔笑,没有直接回黄峥的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黄峥。 &nb黄峥一路上嫌这嫌那,就连他的随从也对汤池堡指指点点对路边骨瘦如柴的吴族族人指指点点,没有任何顾忌。陪同的吴族人一个个黑着脸,这黄峥呸欺负人了吧,谁没有落难的时候? &nb终于一路上指指点点之后来到了武毅伯府,武毅伯府的寒酸更是让黄峥大跌眼镜。 &nb为黄峥接分洗尘的宴会的就在武毅伯府内举行,有限于现在的财力吴霆震没有办法将宴会办的铺张。不过鱼肉酒水俱全,这些食物是吴族人这一年来做梦都想吃到的东西。 &nb黄峥在竟是也是红得发紫,百官争相讨好的人物。这样接分洗尘的宴席对于黄峥来说实在寒酸,黄峥对此很不满意。 &nb“武毅伯,你的品轶可不比彭总督低多少,可你的这顿接风宴可比彭总督的差多了。”黄峥扫了扫宴桌上的食物,丝毫提不起任何食欲,没有动筷子,不动声色地对吴霆震说道。 &nb“彭总督一介总督,和黄公公一样都是皇上身边的红人,霆震只是边地的一个小伯爵,又是粗鄙之人,怎敢和总督大人相提并论,公公见笑了。”吴霆震赔笑道,虽说此时此刻吴霆震心中有万千只草(泥)马在奔腾,还是挤出了笑容。 &nb吴霆震一个劲的陪着笑,吴振武看不下去了。 &nb“我倒觉得这顿接风宴挺好的,有酒有肉,彭总督的为公公准备的也无非是酒肉罢。”说罢,吴振武没有理会黄峥,直接抓起一块酱肉,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nb吴振武的这个举动惹的黄峥很不快,这次接风宴是为黄峥接分洗尘的,黄峥还没动筷子,吴振武倒是先吃上了。 &nb吴霆震见状厉声训斥了吴振武,继续向黄峥赔笑道:“粗鄙武夫,不懂礼数,礼数不周之处,还望皇宫海涵。” &nb吴振飞碰了碰吴振武的手臂,示意吴振武停下,朝吴振武挤了个眼色:“还不向黄公公赔罪!” &nb“黄公公,振武无礼了。”吴振武抬起头,嘴里塞满了酱肉,站了起来,将手中的酱肉拿到黄峥面前,“黄公公,酱肉味道不错,黄公公在京师可吃不到这么糙的东西,黄公公也尝尝这酱肉?” &nb“哼。”黄峥愤然起身一手甩开吴振武拿到他眼前的肉,阴沉着脸说道,“武毅伯,依咱家看,这饭也别吃了,直接去看看你们的斩获的首级罢!”(未完待续。)</dd> 第一百七十四章:凭证 &nb第一百七十四章:凭证 &nb这次吴族分到的首级有两万多级,其中一万级首级是辽军的首级,余下的一万级首级是俞族士卒的首级。 &nb两万多级首级整整齐齐的码放一起的样子蔚为壮观,场面骇人。 &nb黄峥久处深宫,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的,饶是他来之前已经给自己打好了预防针,不断暗示自己不能失态,有失朝廷威仪,丢了皇上的脸面。 &nb但在真正看见这种场面的时候,黄峥还是吓的脸色惨白一片。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重腐臭味令黄峥感到作呕,觉得肚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在翻腾。好在刚才没有吃东西,否则现在非全部都吐出来不可。 &nb黄峥只觉得自己来到了修罗场,看到这幕景象,黄峥的腿脚不争气地不听使唤。想走也走不动,随行的两个缉事厂番子一左一右搀着黄峥向前走去。 &nb吴振武以鄙夷的神态看着黄峥,心想阉人就是阉人,这点场面都经受不住。要是拉黄峥到但是两军会战的战场看一看真不知道黄峥又会是一副怎样的狼狈样子,战场的情状可比这里要血腥恐怖百倍不止。 &nb“黄公公,这是曼舒真虏的首级,黄公公可要仔细查验一番?”吴振武面不改色地抓过一颗头颅在黄峥眼前晃了晃,“如假包换。” &nb这颗首级圆睁着的双眼,吴振武故意拿面部对着黄峥,黄峥再也忍不住,吓的脸色煞白,连忙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这些首级一看就知道是真虏首级,何须仔细查验。” &nb黄峥急着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黄峥是缉事厂的厂督,提审缉事厂犯人的时候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缉事厂以其酷刑臭名昭著于世,里面的折磨人的方法花样迭出,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做不出来的。黄峥也曾对缉事厂的犯人行过刑,血腥的场面也见过不少。只是和这里的两万颗头颅比起来,黄峥所经历过的血腥场面根本不值得一提。 &nb黄峥隐隐感觉到这里的一万多颗头颅都在盯着他看,退了出去,哇地一声呕吐了起来,几乎要将肠胃里的所有东西都吐个干净。 &nb吐完之后,身边缉事厂的番子拿出帕巾给黄峥抹了抹嘴之后,黄峥这才觉得好受些:“咱家已经核实清楚了,两万级首级,一颗也不少。” &nb黄峥给吴霆震吃了一颗定心丸。 &nb“公公回去总要有些凭证,不然口说无凭,公公也不好向皇上交代啊。”吴霆震对黄峥说道。 &nb“凭证?!”黄峥勃然色变,出来之后黄峥气色恢复了不少,原本煞白的脸终于红润了起来,“要什么凭证?难道要咱家把这些脑袋都运回京师城给皇上看不成?” &nb黄峥担心要运送这些人头回京师,他现在多看一眼这些人头都不想,更别提要带着这些人头,一路随行回到京师城。 &nb“按照规制这些首级的确是都要运回京师城的。”吴霆震赔笑道。 &nb“什么?!”黄峥更激动了。 &nb“黄公公莫急,莫冲动。”吴霆震急忙解释道,“就算是要运这些人头回京师城,也轮不到黄公公做这等腌臜之事,要运也是咱们派人手自行解运。” &nb“这还差不多。”黄峥的脸色缓和了不少,舒缓过一口气后,问吴霆震道,“那武毅伯所说的凭证又是何物?” &nb黄峥现在关心吴霆震所说的凭证是什么东西,干净点的东西他还是愿意带的。带些凭证回去给圣上看,也能表明自己认真办事,绝非敷衍。但太脏的东西就算了,他连看都不想看那些脏东西,更别说带了。 &nb“还请公公随我来。”吴霆震很客气地请道。 &nb黄峥却是一脸警惕不肯挪步,生怕吴霆震带他去看太脏的东西:“武毅伯,你却是要带咱家看什么东西啊,直说便是,用不着弄得神秘兮兮的。” &nb“黄公公放心。”吴霆震信誓旦旦地说道,就差派胸脯了,“都是些干净的东西,脏东西,末将也不敢带黄公公看吶。” &nb黄峥似乎被吴霆震这幅信誓旦旦的模样打动了,将信将疑地道:“也好,咱家姑且跟武毅伯走一遭。也看看到底是甚凭证。” &nb吴霆震将黄峥带到一间房内。吴霆震没有欺骗黄峥,这间房确实很干净,推门而入只有一些霉味,没有浓重的腐臭味,既然没有味道,也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nb只是进入房内,黄峥并没有看到吴霆震要给他看的东西,他一脸狐疑地看向吴霆震:“武毅伯,你要给咱家看的是甚东西,这间房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啊。” &nb房内只有几张拼起来的大桌子,桌子上摆放着几个大木箱,除此之外再无他物。黄峥心想:难道吴霆震要给带回去的东西在这些箱子里。这些箱子看起来也没多重,要带回京师还是挺容易的,两辆马车就能够拉的回去。只是箱子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以作为两万多人的凭证。 &nb“凭证就在这些箱子里。”吴霆震上前打开两口箱子,一口箱子内侍一堆骨牌。这些骨牌的原料是大多是牛骨和马骨,绝对不会是人骨,这一点黄峥还是可以确定的。 &nb黄峥看完其中一口箱子内的骨牌之后将目光投向另一口箱子,另一口箱子内堆的不是骨牌,而是一堆铜牌。黄峥拿起一块铜牌,铜牌上面刻着一些字,较大的字是一个名字,最大的一个字是一个“俞”字。黄峥明白了,这些铜牌是俞族私兵的兵籍牌。大赵镇军核实身份都使用兵籍牌,兵籍牌上刻有姓名和所属的队伍,一目了然,可以作为边镇地区的通行证来使用。 &nb基层的士卒使用兵籍牌,身份高一点的武官则直接使用银制甚至是金制的腰牌表面身份。 &nb曼舒族的兵籍牌则有着本族的特色,使用骨牌作为兵籍牌。但本质上的作用还是和大赵镇军通用的兵籍牌一样,并无二致。只是曼舒族的高级军官使用使用珍稀野兽的牙制作牙牌象征身份罢了。 &nb“虏兵的骨牌和俞族私兵的兵籍牌。”吴霆震对黄峥道,“这些凭证黄公公可带得否?” &nb“无妨无妨。”黄峥的面色舒展开来,曼舒族的骨牌和俞族私兵的腰牌他当然乐意带,带这些东西轻松的很,再者京师中有不少达官贵族喜欢曼舒族骨牌这样的稀罕玩意儿,只是曼舒族的骨牌曼舒族士卒随身携带,除非战死,否则决不离身。因此骨牌曼舒族的骨牌难觅,物以稀为贵,曼舒族士卒的骨牌还是挺值钱的,在京师一块曼舒族的骨牌卖出比曼舒族士卒首级还要高的价格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未完待续。)</dd> 第一百七十五章:战场故地(上) &nb第一百七十五章:战场故地(上) &nb盖州北部的战场故地。○ &nb乱鸦遍地,啄食着地上的尸体。战场了的血迹已经浸入了松软的泥土中。泥土呈现出胭脂之红。 &nb战斗结束之后,胜利一方的赵军士卒的尸体全都得到了妥善的安葬。而辽军和俞族私兵的尸体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nb赵军对辽军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恨,正愁没地方发泄,哪里还会埋葬辽军的尸体?赵军毫不客气地将战场上辽军的尸体割完首级之后丢在了原地,任由其成为乌鸦野兽的食物。 &nb在营州海滩,辽军不是也是这样对待赵军的?六万多赵军降卒在被辽军屠杀之后直接遗尸海滩,赵军降卒的遗体要么成了海鸟口中的美食,要么葬身鱼腹。既然辽军这么对待赵军,赵军又何必安葬辽军的遗体? &nb几只眼睛绿幽幽的野狼酣畅淋漓地撕咬着一具无头尸,不远处传来的一阵马蹄声显然影响到了他们的食欲。 &nb几只野狼露出獠牙,恶狠狠地盯着这几十个不速之客。迎接他们的是一阵干脆利落的箭雨,几只野狼中箭倒下,运气好的两支中箭后夹着尾巴逃跑了。 &nb这几十个不速之客是从北面的辽国了。领头的是辽国三皇子完颜海涯。 &nb辽国这一仗败的实在是太惨了,完颜海涯带着他的几十个亲兵来到了在赵国境内的战场。一看究竟,试图想要从旧战场中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nb辽军的无头尸体横七竖八地遍布整个原野,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头。在这里,除了辽军的无头尸体,最常见的物种就是乌鸦和一些鸟兽,它们正尽情地享受着美餐,而这些美餐正是曼舒族勇士们的遗体。 &nb这种景象完颜海涯见的多了,不会有什么不适。在战事紧急的时候,完颜海涯甚至在战场上,坐在一堆尸体上津津有味的吃饭。死亡这个词对于他来说早已不陌生,早已司空见惯。 &nb完颜海涯攥着拳头,跃身下马,驱散周围正在啄食尸体的恶鸟:“通知海州城的驻军,限他们三天之内清理好咱们大辽勇士们的遗体,大辽勇士应该入土为安,而不是暴尸荒野成为鸟兽的食物!” &nb完颜海涯很气愤,战场虽然在赵国境内,可战场距离辽国境内的海州也不远,海州驻军竟然连辽军的遗体都不敢来收拾。赵军虽胜,名单赵军的军事实力远远不如辽军。一场败仗就让辽军失去了昔日的血勇之气了? &nb“毕竟这里是赵国的境内,赵军出没无常,贸然深入赵境太过冒险。”完颜海涯的亲兵首领瓜尔真试图为海州的驻军辩解,不得不承认这次大败对辽军士气的影响很大。辽军第一次出现了对赵军的畏惧心理。此前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nb“以前深入盖州城郊,营州城郊劫掠就是不是冒险?!”完颜海涯冷冷道,“那里才是赵军的腹地,这里充其量只是赵辽边境罢了!” &nb说罢,完颜海涯径直离去,仔细查看旧战场上遗留下的蛛丝马迹,寻找一些对辽军有用的线索。 &nb地上大多数的尸体都被鸟兽啃食过,被破坏的很严重。从这些尸体上不大可能找到什么线索。 &nb“三皇子,这里有一具完好的尸体。”阿奇勒好不容易在一堆重叠的尸体中翻出一具比较完好的尸体,这具尸体被其它尸体压着,没有被鸟兽啄食过,除了脑袋被割了之外身体还是完整的。只是现在几天过去了,尸体已经**。 &nb完颜海涯不顾葬,踩着一堆腐烂的脏腑肠胃,上前仔细观察着这具尸体,这具尸体是在一处缓坡之下找到。缓坡下面堆积了一大片的尸体,尸体堆积的程度要比其他地方密集的多。 &nb赵军收拾战场只是把辽军割了首级,尸身还是留在了原处。尸体的位置大致还在原来的战死之处。 &nb“我们是进入甬道之后被赵军伏击的。”完颜海涯观望了一阵四周的地势之后,做出了判断,“两边的缓坡就是赵军设伏的阵地,在这里被伏击,四伯在这里伏击,实在是太过大意了,才让赵军得手。” &nb“这里的确是难得的设伏好地形,而且这里也是咱们南征的必经之路。赵军打的一手好算盘呐。”阿奇勒感慨道。 &nb“这个士卒是中铳弹而亡的。”完颜海涯注意到了这个士卒身上的伤口,不顾恶臭,凑近仔细查看伤口,“透过锁甲之后还能没入肌肤,心脏都给打烂了,火铳的威力很大,比我们常见的赵军火铳都要精良,精良的火铳当真是大杀器,以前总觉得赵军的火铳是烧火棍,没大用,看来我们错了。” &nb“这些箭支是神枪发射的,赵军装备了大量的神枪。”阿奇勒拔出扎在地上的几只箭矢,递给完颜海涯,箭矢的末梢没有箭羽,可以肯定是由神枪发射的。 &nb完颜海涯丢下尸体,指着缓坡上方道:“走上去看看。” &nb阿奇勒点点头跟着完颜海涯上了缓坡。到了缓坡上方,几乎没有什么尸体,这说明从始至终,辽军都没能突破缓坡上赵军的包围圈,最后除了四千残兵撕开甬道向北突围之外,几乎所有的辽军都被全歼在了这一狭长的地带上。 &nb当然,突围的四千残兵多数还是被贺腾骁的骁骑营在海州边界以逸待劳截击,最后能或者回去的寥寥无几。 &nb缓坡上方的赵军阵地上还残留着一些火药残渣,这几天没有下雨,都是晴朗天气,草地上黑乎乎一片的火药残渣还是能很明显的就看出来。火药残渣几乎是很平整地摆成一条粗略的直线。可以肯定这里就是赵军火器兵的阵地,对面的缓坡也一样。 &nb“阿奇勒,这里距离我们方才停留的地方有多远?”完颜海涯站在昔日赵军的火器兵的阵地上,问阿奇勒道。 &nb阿奇勒目测之后给出了答案:“七十步左右。” &nb完颜海涯点了点头,继而说道:“赵军的火器能在七十步左右的距离破甲杀死我大辽勇士。如果你用弓箭,站在这个地方,同样的距离,你能不能够破甲射杀方才的那名士卒。” &nb阿奇勒凝神想了片刻:“可以,不过要顺风。但奴才的臂力比较大,逆风或许也能勉强做到破甲杀人。但对于寻常的曼舒勇士来说,七十步外破甲杀人,比较困难,没有十全的把握。”(未完待续。)</dd> 第一百七十六章:战场故地(下) 第一百七十六章:战场故地(下) 赵军大规模装备火器已经有些时日,不过由于军器局生产的火器大多是劣质武器。『≤,赵辽交战中,虽说赵军也有使用武器,但火器并没有发挥出他应有的威力。 而这一次,辽军算是真正见识到了火器的威力。 “七十步破甲。”完颜海涯折断手中的箭支,“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火器,火器的威力太可怕了。要是赵军大规模装备了这种武器,我们的骑射优势将丧失殆尽,以后我们对赵战争就没有现在这么容易了。” 完颜海涯第一次感觉到了火器的可怕之处。此前由于技术条件的不成熟,和生产的不合格,火器在投入战场使用后事故频发,炸膛的事情屡见不鲜。赵军士卒宁可使用长枪大刀和敌人肉搏也不愿意使用火器。 赵军要是真能够大规模地投产这些精良火器,赵辽两国在辽东角逐中,赵国的被动地位将有所逆转。 这些火器都是贺腾骁的云关岛军器局所生产,贺腾骁在贞元十三南那场难逃的难民潮中,充难民中以优厚的条件招募了大批的从背面难逃下来的工匠为己用。其中贺腾骁最重视的就是会生产火器火药的老工匠。 这个时代是冷热兵器共存的时代,鉴于火器制造技术的不成熟,这个时代依旧还是冷兵器为王。但火器已经在战争中斩头露角,初露锋芒。作为一个后知八百年的怪物,他当然很清楚火器的出现对战争所产生的革命性影响。 云关岛军器局可以说汇聚了整个辽东最纯熟的工匠,云关岛军器局甚至可以和黄族锦州的军器局以及贺族复州的军器局比肩,虽说在规模上远远不及这两族的军器局,但云关岛军器局的技术水平可以保证已经超过了这两族的军器局,成为辽东技术水平最高的军器局。 虽然如此,云关岛军器局出厂的武器质量上乘,不过其昂贵的造价和产量却是硬伤。云关岛军器局的一支火铳是镇军普遍装备的火铳造价的两三倍,这就是在改良原有的火铳上所要付出的代价。原有火铳的问题解决了,但造价却翻了两三倍。 而且云关岛军器局的产量一直是硬伤,由于规模下,贺腾骁又把武器视为士兵的第一生命,对武器质量的要求达到了苛刻的程度。每支火铳的交付都要负责生产的工匠打上几十响,确保没有问题后才接收。 云关岛军器局这一年所有武器的产量也仅仅只够维持骁骑营一营用度。这次赵辽大战,贺腾骁支援吴霆震的武器全是云关岛军器局所生产的。不得不说战争是很烧钱的,对物资的消耗程度令人咋舌。一场大战就将云关岛军器局一年所生产出来的武器几乎耗光。 这弄的现在骁骑营也是武器告急,装备紧张。 “要是所有辽东的赵军都装备这等利器,我们的骑射也将无用武之地。”阿奇勒也感受到了火器对辽军的威胁,对完颜海涯的话深有感触。 “我们大辽也要造出咱们自己的火器,俞延松的所部大部分不就是火器兵嘛,虽然他们还装备着大赵两百多年前的淘汰货,但那至少也是火器,向人家学着些。”完颜海涯道,“我们大辽也要自己的工匠,我就不信生产不出像样的火器!” “向俞延松学?”阿奇勒深感意外,“俞延松可是汉人,堂堂大辽贵胄向一个汉人降将学打仗,这颜面咱们曼舒族可丢不起。” 这些年对赵战事的捷报频传,曼舒族滋生了优越感,渐渐对汉人的态度由原来的崇敬仰慕慢慢到后来蔑视。俞延松是第一批加入辽军的汉人,族内的曼舒族人对俞延松还是持轻视的态度。向自己轻视的人学习,阿奇勒觉得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现在不丢脸,将来要丢的就是你的命,在命面前,脸面不值多少钱。”完颜海涯在缓坡上找到了几处草地上的压痕,这些压痕深浅的差别很大,深的很深,浅的很浅。浅浅的压痕浅到不仔细搜寻发现不了这些压痕。 “只有笨重的重型武器才能压出这种痕迹。”看到这些压痕阿奇勒首先想到的是曼舒族闻名遐迩的抛石机,每次战后结束挪开这些抛石机,草地上总会留下抛石机深深的压痕。 赵军中没有抛石机这种装备,赵军野战常用的重型武器无非就是床弩和火炮。这些深浅差异明显的压痕也表明这些压痕床弩和火炮留下的压痕。 “深压痕我们发现的就不下三十处,吴霆震这次野战动用的火炮有好几十门啊。”阿奇勒说道,辽国火铳嗤之以鼻,但对于火炮,辽国从上到下都情有独钟,甚至重金招揽精通火炮的人才为辽国打造火炮,以往辽军在攻城战中,火炮对辽军产生过很大的威慑力。尤其是火炮发射时产生的巨响,有如惊雷,令辽军记忆犹新。 “不下三十门火炮,辽阳城能放的响的火炮加起来也不过七十多年门,吴霆震一个势衰的大族竟然还能有这么多火炮。”完颜海涯感慨道。 “不大可能是吴霆震的自己的火炮,去年吴霆震走的那么狼狈,不可能从辽阳城带走火炮这么笨重的武器。吴霆震的火铳和神枪都是贺腾骁私下支援他,这些火炮是贺腾骁的!”阿奇勒很激动,不过他带着金属面罩,金属面罩罩住了他铸有半边的脸,隔着一层金属面罩,看不出一个人的表情。 自从去年征战平山堡失利,阿奇勒就把平山堡的守将贺腾骁当做最大的敌人。虽然那个时候贺腾骁还是一个小小的百户,只相当于辽军中录首一类的低级武官。 “平山堡、云关岛。”完颜海涯默念着这两个熟悉的地名,往后应该让密探多刺探这两个地方的动向了。 旧战场附近出现了一些异动,把风的辽军哨兵,驰马驱赶一阵后归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完颜海涯皱着眉头问道。 瓜尔真回来禀报道:“赵军的游骑,给驱散了。” “赵军游骑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敢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完颜海涯冷笑了一声。 这一笑也是自嘲。(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东南惊澜(上) 第一百七十七章:东南惊澜(上) 就在完颜海涯在旧战场寻找赵军在旧战场留下的蛛丝马迹的时候。 施昱枫再次踏上了云关岛,不过这一次,施昱枫来到云关岛没有了昔日一个船队浩浩荡荡地开入云关岛码头的风光。 这一次,施昱枫只有两艘孤零零的小船孤独地驶向云关岛码头。 施昱枫踏上云关岛的时候,形象和以往有很大的出入,以往的施昱枫是儒巾儒衫,一副儒雅书生的装扮。而这一次踏上云关岛的施昱枫却是短褐草鞋,这身装扮与出海打渔归来的渔夫无二,因此贺腾骁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竟是没有认出他来。 直到施昱枫叫了他一声贺将军之后,贺腾骁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施昱枫。施昱枫像一个渔夫一样站在贺腾骁面前,又看来看驶入码头的两艘小船身后,两艘小船背后空荡荡的,是一眼看不到头的浩瀚大海,海面上很干净,没有任何多余的船只 “昱枫兄缘何弄的如此狼狈?”贺腾骁很意外。 “说来话长,将军,商社说话。”施昱枫朝贺腾骁以抱拳走向了岛上的施家商社。 施家商社是云关岛上占地最大,建筑最为精致的商社。这片土地是贺腾骁昔日承若划归施家建商社所用的土地。 掌管商社的是施氏商族的温可隆,温可隆这一年在云关岛过的有滋有味,好不逍遥。施家通过这家商社垄断了盖州的交易,并且在三个月前施家的生意渐渐做到了复州,已经向复州迈出了第一步。在辽阳城经营的十年还抵不上在这里经营一年的成果。 公子的眼光是对的,公子看对了人。贺腾骁这一年半的表现甚至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谁能想的到贺腾骁能在一年的时间内从一个百户一跃成为将军?这种火箭般的升迁速度恐怕近百年来,辽东就只出这么一个妖孽。 施昱枫狼狈之态同样让温可隆感到很意外,谁敢相信眼前渔夫模样的人会是昔日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 施昱枫没有理会一脸呆愣的温可隆,径直进商社梳洗了一番换了身干净舒爽的衣裳。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时候,施昱枫俨然又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 施昱枫向贺腾骁叙述看来他这次北上的经历,这次北上,是他目前为止最为狼狈的一次出海。 一支完整的武装船队出海北上,竟是在半路上让海盗给劫了。那片海域还正是绝大多数人认为的安全海域。往年海盗倭寇闹的再猖獗的时候都不会出现在那片海域。 结果可想而知,凶狠的海寇攻击了施昱枫府武装船队,海寇人数众多,施昱枫的武装船队虽然装备精良,但最终还是被人数众多的海寇打败。 船队上所有的物资连同船只都成了海寇的战利品。在海寇即将占领船只的时候老船员割掉绳索放下救生艇逃生。说来也巧,他们下船的时候,恰好了风浪,海寇没有对他们穷追不舍,因此侥幸逃生。 海口在往常没有出现的海域出现了,只能说明东南沿海一带,海寇,倭寇之患更加严重了。 朝廷去年下旨严令江南(金陵)总督夏贞贤着力督办清剿海寇事宜。又下旨着力清剿海寇以恢复帝国的海上商路用不拨款夏贞贤清剿海寇的军费,夏贞贤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下旨的一年来,夏贞贤清剿海寇非但没有取得预期中的成效,反而还闹出金陵水师闹饷杀上司的龌蹉事。 就连赖以剿灭倭寇海寇的金陵水师内部军心尚且如此,夏贞贤有还能有什么作为。 想到夏贞贤是吕宗成门生的身份,贺腾骁猜想,夏贞贤会不会是下一个高广? “想不到东南沿海的海寇、倭寇猖獗到了这种程度。”虽说贺腾骁对帝国东南的局势不太看好,但东南海疆局势的恶化程度还是出乎他的意料,“海疆也糜烂至此啊。” 贺腾骁不无感触地感慨了一句。 施昱枫船队被海寇劫持,这次的物资算是没了着落。但接下来要开发长生岛这样的大岛,没有足够的物资是寸步难行的。 “不要说是江南浙江,现在就连福建底下的水可要比江南和浙江深的多。”施昱枫说道。 近些年,湖广地区闹海寇和水寇,江南(即南直隶)浙江一带倭寇海寇猖獗,唯有夹在二者之间的福建一支太平的很,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 福建的情况和辽东很相似,唐末中原大乱,大批汉人南迁,中原地区的八个大族举族南迁,进入了福建。以王族为首的迁入福建的八大族被称为闽八族。八族迁入福建极大地促进了福建地区的开发和同中原政治文化的接轨,入闽八大族的功劳可谓是功不可没。 八大族甚至一度成为福建的标签。南唐时期,在唐王朝分崩离析的不久之后。入闽其余的七大族尊王氏为王,史称闽王,以福州为都城建立了闽国。在纷乱的胡人乱华时期,东南的福建难得保持着这么一片净土。 好景不长,第一任闽王王慎之死后,由于其子年幼,闽国发生政变,南唐趁火打劫,趁着闽国内乱攻打闽国,闽国击退了南唐的进攻,但也元气大伤,从此一蹶不振,最终被南唐蚕食吞并。闽国从此不复存在。 虽然闽帝国早已随着历史的车轮烟消云散,八大族在福建还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尤其是福州王族,是名副其实的八闽第一大族。 帝国初期占领闽地之后,对八闽地区采取的措施和辽东差不多。利用八大族在福建的影响力控制福建。 但和辽东四大世家不同的是福建的八大族近三百年来,权力被一点一点的削弱,到了现在福建八大族基本没剩下什么实权。没有和辽东四大世家一样坐拥重兵。 施昱枫说福建的水深,能掀起福建这片海波的,除了福建以王族为首的八大世家,贺腾骁想不出还有谁能够掀起福建的波浪花。 南直和浙江还在闹腾,福建波澜又起,真是多事之秋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东南惊澜(中) 第一百七十八章:东南惊澜(中) “浙东叛乱平定之后。这次叛乱的罪魁祸首没有被发现,朝廷时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邸报中声称叛军已经被镇压,贼首死于大火之中。” 施昱枫说起来十几年前浙东江南的浙东叛乱,那时候在位的皇帝还不是宋宇仁,而是宋宇仁的父亲。当年的浙东叛乱对帝国造成的影响不比曼舒族小。帝 这次叛乱波及帝国最富庶的两个省份:浙江省和南直隶。这两个帝国是帝国的赋税重地,仅仅这两个省份的赋税收入就占了帝国赋税的近一半。说江南是膏腴之地,鱼米之乡,正是由此而来。 由于这次叛乱波及帝国赋税重地,危机帝国的命脉,因此朝廷上上下下都对浙江的叛乱的格外上心。甚至当时出塞寻找萌古部落主力作战的秦军也因为这次叛乱回师,调兵南下,加入镇压浙江叛乱的大军之中。 秦军也因此失去了全歼萌古部落的机会,秦军的回师,使得萌古部落得以有了喘息的时间,撤出黄河河套,遁入察哈尔和漠北地区。 萌古在今天能够得以幸存,可以说是这件叛乱不经意间间接的帮了萌古人一把。说起来,萌古人还要感谢十几年前浙江叛乱的叛军。 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浙江叛军顶不住赵帝国组织前来镇压叛乱的大军,最终这场叛乱被血腥的镇压下去。浙江叛军的据点宁波府、金华府、台州府、温州府、处州府,遭到朝廷的大军的血洗,倡乱的几个大族全部以谋反之罪悉数灭族,几个主要叛军首领的下落,按照施昱枫的说法,很可能带着残兵在东南沿海一带扮成海寇,以劫掠为生。或许这些年的海寇的猖獗和这些浙江叛军的残部有关? 浙江叛乱的时候贺腾骁才是个几岁的小屁孩,而且还身处远隔这件千万里之外的辽东,对于这场叛乱的了解并不多。仅仅只是听说过在南边曾经有过这么一场震惊天下的叛乱。而施昱枫生长在金陵,浙东叛军在全盛的时候攻占了杭州府,兵锋直指金陵城。 叛乱才过去十几年,施昱枫从小耳濡目染,对浙江发生的叛乱并不陌生。施昱枫甚至依稀还记得,小时候浙江叛军围攻了金陵城,父亲带着全家藏到地窖里的经历。在地窖的半个月,终日与黑暗为伴,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这段经历施昱枫至今仍旧记忆犹新。直到半个月后,朝廷的援军赶到,击退浙江叛军,施昱枫一家人才敢从地窖中爬出来。得以重见天日。 “你的意思是,昔日浙东叛军败的突然,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侥幸活下来的人为了逃避朝廷的追捕,下海为寇?”贺腾骁理解施昱枫府意思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恰恰相反,这种可能的可能性极大。东南海疆恰巧在这十几年来猖獗也不是偶然。其中应当有一只手在推动东南海寇兴风作浪。 “对!”施昱枫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原本这只是我的胡乱猜测,但现在可以肯定当年的浙江叛军没有死绝,活下来的人成了海寇,勾结倭寇,一直祸害了南直隶和浙江十几年。而朝廷对此没有任何的察觉。” “难道这次袭击船队的就是浙江残兵组成的海寇?”贺腾骁心想既然施昱枫这么肯定他的想法这次劫持他的海寇定然是浙江叛军的残兵,施昱枫才如此坚信他的想法。 “小时候浙江叛军头目的画像贴满了金陵城街头,那时候这些头目的脑袋可比曼舒人的脑袋还值钱,这些头目的赏格最少的也有三千两,最多的高达三万两。而我在船队遇袭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很像我小时候看到脑袋值三万两的那浙江叛军头目。”施昱枫很认真的说道。 贺腾骁听施昱枫说完忍俊不禁,觉得施昱枫像是在开玩笑,但凭这个理由就断定这些海寇就是昔日浙江叛军的残兵也太果断了些:“天下之大,容貌相似者大有人在,或许这个海寇只是很像那个浙江叛军府头目罢了。” 按照画像找一个人本来就有着很大的局限性,画像的写实性不大,只能作为参考。况且,这幅画像已经是埋藏在施昱枫心底十几年的记忆,十几年后将一个人和十几年前的画像对应,很不靠谱。 “但凭一副我十几年前看到的画像确实不足以断定这些海寇就是当年浙江叛军的残部。”说到这里施昱枫顿了顿,话锋一转,“可后来我看到了一个人也在这些海寇当中,这个人我敢肯定我认识,我常年跑生意,这个人的生意我也做过,而且给我留下的映象很深,我敢肯定绝对没有认错人!” 施昱枫的语气不容置疑,不过贺腾骁更关心施昱枫认出的这个人又是谁,让施昱枫如此肯定这伙人就是浙江叛军。 “王沧海,也就是现在福建王族子弟的一员。王沧海不是王族的嫡子,但却打理着王族对外所有的商务,一个不是嫡子身份的子弟在王族中掌握这么大权力吗,这个人自然不会简单,当时我就多多加留意了这个王沧海。”施昱枫说道。 王族中的重要子弟出现在海寇之中,这一点绝不是什么偶然了。贺腾骁仔细理清楚其中的关系,只有一种的想法能够解释王族子弟为什么会出现在海寇中:当年浙江叛军落海为寇之后得到了王族的支持,王族凭借他在福建的势力资助了浙江的叛军余孽。福建八大族不像辽东四大世家一样松散,当年进入福建就食的时候条件艰苦,南迁的八大族不但要克服对福建地区的水土不服,还要时刻提防当地不友善的土著对他们这些外来客的袭扰。 因此,这八大族歃血为盟,约定一族有难其它族有义务出手相救。福建八大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族掺和资助浙江叛军的余孽,其它七族的手脚肯定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浙江叛军被打残之后大势已去,成不了什么气候,而王族却一直暗中资助浙江叛军其中的用意昭然若揭:王族有造反之心!福建八大族有造反之意! —————— 特别感谢真爱男孩同学的月票支持~(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东南惊澜(下) 第一百七十九章:东南惊澜(下) 想到王族造反,贺腾骁不禁不寒而栗。 王族若是造反,造成的远比现在的陆天浩之流和十几年前的浙江叛乱难对付。 陆天浩揭竿而起和十几年前的浙江叛乱都有一个共性:二者都是仓促起事,准备不足。 按照施昱枫的说法,如果王族真有造反之心,王族绝对不是在仓促起事,就算从王族资助浙江叛军落海为寇开始算起,王族也至少有十几年的准备时间。 十几年足够王族准备一场叛乱。况且王族叛乱有一个其他人怕乱所不具有的优势。福建八大族以凝聚力强而著称,王族要是造反势必拖带上其它七族。 福建八大族所组成的造反兵力绝不会是什么乌合之众。而在南方,帝国镇军几乎糜烂到丧失了战斗力当地的镇军最多只能维持当地的治安。南方镇军的作用仅限于此,想指望这样的镇军镇压叛乱根本不可能。 而要平叛,唯一的办法就是拆东墙补西墙,调动北方边境地区有战斗力的镇军到福建镇压叛乱。而从千里之外帝国北部边境调兵派遣将到福建,以帝国当下低下的组织动员能力,至少也要近一年的时间。 兵贵神速,一年的时间,足够王族巩固他们造反根据地。 “真他娘的乱!”贺腾骁暗骂了一句,到处都有要爆发大战的迹象,辽东和辽帝国打的火热,陕西的陆天浩还在蹦跶,现在倒好,福建八大族也要蹦出来掺和一腿。 和辽国的战事的属于两个敌对国家之间的军事斗争,陆天浩造反的初衷是揭竿而起讨口饭吃,不至于饿死,是不得已才铤而走险。 王族造反的理由又是什么?想来想去也只有可能福建八大族族百年来在福建的实权不断被中枢削弱,侵犯了他们在福建当地的利益,激起了他们的不满。除此之外,贺腾骁想不出其它福建八大族要造反的理由。 “乱什么,这次大捷可是举国振奋,恐怕用不了多久,贺将军也会和总督大人一样成为我大赵帝国的干成。我记得贺将军今年才刚刚二十罢,啧啧,真是年轻有为啊。”施昱枫揶揄道。 “这次是侥幸,为了这次大捷,参战的军队损失很大,辽国号称有控弦之士三十万,三万人还不足以对辽国产生致命的打击,动摇辽国的根基。”贺腾骁轻叹了一声,他还没有被这次大捷冲昏头脑,赵辽两国在辽东的军力对比他还是有一个很深刻的认知。以目前赵帝国部署在辽军的兵力只能勉强维持收势,“再说,彭总督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科举进士出身,我一个粗鄙武夫,成不了国之干城。” “不瞒你说。”施昱枫给予贺腾骁的帮助很多,贺腾骁不仅仅只是将施昱枫当成他的合作伙伴,也将施昱枫当成他的朋友,对施昱枫,贺腾骁还是坦诚相告,“我之所以催你这次货物催的这么急,是因为我已经做好了退守长生岛和中岛的打算。” 贺腾骁再向贺方雄索要长生岛和中岛作为他封地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退守经营这两座荒无人烟的岛屿不是他一时心血来潮,凭空臆想出来的退路。 “连你对辽东的战事也这么悲观?”施昱枫皱着眉头,贺腾骁是他好不容易找到和合作人,在贺腾骁的帮助下,施家才打开了辽东生意的局面。 贺腾骁要是退守长生岛和中岛的话,这一年的努力和成果都将付之东流。 “事实摆在那里,不得不向他低头啊。”贺腾骁清楚施昱枫在担心什么,对他说道,“不过你放心,退守长生岛和中岛之后,贺家和你的生意照旧做,少不了你昱枫兄的一份。” 退守荒岛之后又还有多少利润可图?施昱枫是商人,商人本质就是逐利,施昱枫也不例外。他关心的还是世家能从辽东获得多少商业上的利益。 既然贺腾骁把话摞在这里,向他做出了承诺,施昱枫也不便再多说什么,虽然在商场中浸(淫)长大施昱枫明白口头上的承诺最不值钱,所谓的空口无凭,便是如此。 “你对辽东局势这么悲观,我却对东南海疆的局势乐观。”施昱枫笑了笑,故作神秘地说道。 “缘何此说?”贺腾骁不解地问道。 “南直隶总督没什么作为,金陵兵部尚书却是有些手段。金陵兵部尚书在南直总督整顿金陵水师失利之后,全权介入整顿金陵水师。而且单福田整顿金陵水师取得了很大的成效,恐怕下次想要给你从龙江船厂带船出来,难咯。” 金陵城作为帝国的留都有着和京师城同样的官员设置和机构。京师城有的金陵城也少不了,所不同的是在京师城的官员是实打实的实权人物吗,只有失势的官员才会被打发到金陵城养老,金陵城素来有帝国官员的养老院之称。 金陵城的官员多是闲差,金陵城的六部官员和京师城天差地别。只有一部的官员除外,那就是金陵城兵部尚书。金陵城兵部尚书是金陵六部尚书中唯一一个真正保留有实权的尚书。 “听你这么说,这个单福田也是个能臣。”贺腾骁笑道,镇军的糜烂贺腾骁是亲眼目睹过的,能够有效整顿镇军的人非得有非常的手段和能力不可。 单福田能够整顿金陵水师,没有像南直隶总督夏贞贤一样弄的灰头土脸,里外不是人,已经证明看来他的能力。 “所有人都很意外啊。”施昱枫慨叹道,流露出对金陵兵部尚书的崇敬之情,单福田给暗淡的东南海疆带来了些许亮色,“单福田整顿接手金陵水师之后,才两个月就肃清了金陵城周围的水寇,现在,单福田正在筹备围剿海寇。” 乱世不仅出枭雄,也盛产能臣,自古以来,乱世所出的能臣不比盛世来的少。一个乱世比盛世更需要能臣。 贺腾骁心想如果单福田能够围剿倭寇海寇顺利,东南海疆的就是或许会有所逆转。南面有个能臣撑着场面至少能够镇住福建八大族不敢乱来。 或许将来八大族真举起叛旗,这个单福田也将成为福建八大族的劲敌。(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冒险的赌博(上) 第一百八十章:冒险的赌博(上) 单福田的的脱颖而出,对于帝国的东南海疆来说也是一大幸运。 老天像是在刻意眷顾着这个帝国一般,大赵帝国虽然日趋衰弱。但江河日下的帝国的从来不缺能臣。近三朝以来,涌现出一大批诸如商传仁、彭朝栋这样的能臣。 三朝以来涌现出的能臣甚至不亚于国初。正是这次让能臣涌现,挽救了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大帝国,大赵帝国得以苟延残喘到了今天。 施昱枫的物资没有到,但贺腾骁开发的长生岛和中岛的计划不能因此搁置。长生岛和中岛都是大岛,不比云关岛只是巴掌大小的小岛,花上两三个月的时间就能开发好。 黄峥带着吴霆震的送给他的一堆骨牌和兵籍牌屁颠屁颠的赶回京师城报喜。 锦衣卫指挥使骆天铭不爱财,为人还算正直,没有难为吴霆震,核实军功之后很干脆地应承下来一定把战功如实汇报给皇上。几代锦衣卫指挥使中好不容易才出这么一个怪胎,不爱钱财,这点也算是难得的有点。 骆天铭不收受钱财的举动竟是让吴霆震一族人颇感意外。最后吴霆震还是将祖传下来的雁翎刀当做礼物赠送给了骆天铭,骆天铭是爱刀之人。也不矫情,很痛快,也很喜欢地收下了这份厚礼。 锦衣卫和缉事厂的两班人马一路高调报捷,战功已经经过核实这是实实在在的大捷,没有半分作假的成分,宣传出去自然不会有心理压力,被怀疑谎报大捷。 大捷的消息从辽东一路传到北直隶,一直传到京师城。此前大捷的消息已经开始播散,只是那时候口传的大捷都是人们所说的小道消息,没有得到官方确认。知道的人也只是在私底下里议论,不敢在公众场合讨论。原因无他,就怕这大捷又是谣传谎报。 现在,大捷的消息被核实确认。路上的锦衣卫和缉事厂的番子主动传播大捷的消息,锦衣卫和缉事厂这两个特务机构都确定的消息,自然是没有人会去怀疑的。 饱尝失败滋味的赵人,终于盼来了属于他们的久违胜利,终于在外族面前扬眉吐气看来一会。 各地镇军得到大捷的消息也是军心振奋,大赵终于大胜仗了,还是大胜! 整个帝国因为这场对外族战争的胜利欢天喜地,奔走相告,一派欢欣的气象。尤以辽东居民为甚,辽东多年处在赵辽两国交兵的前沿,辽民饱尝战乱之苦,几乎家家都和辽军有过血仇,辽军被打败,焉能不喜! 辽东各地和过年一样放起了鞭炮庆贺,比过年还要高兴。 而此时的辽军中,却是一片愁云惨淡,这场失败给辽军蒙上了一层阴影。 三万多名士卒阵亡,几乎每家曼舒族家中都有一个男丁战死沙场,可以说是家家挂败布,家家缟素。 更令曼舒人气愤的是,他们连阵亡家人的遗体都没有办法找回。海州城的守军迫于完颜海涯的压力,派出大军收敛了曼舒族阵亡将士的遗体的,这些遗体都是无头尸,首级则是被赵军割去邀功了。面对一堆腐烂的无头尸体,根本无法辨认到底是不是生前自己的家人。 但是,这次失败没有遏制住辽国进一步扩张的野心。辽国这个新兴的国家机器依旧有条不紊地运转着。 辽国高层急锣密鼓地加紧对下一次军事行动的部署,希望以下一次的胜利来洗刷这次失败带来的耻辱。 这次军事行动正是破长城进入大赵帝国的心脏:北直隶! 自从祖先被赶到辽东之外,曼舒人便再没有涉足这片土地过。在边塞所有的蛮族中,只有萌古部族在强盛之时进入过大赵帝国的陕西、山西、北直隶掳掠过。除此之外,再没有哪一族有涉足过大赵帝国的京畿之地。 萌古人深入大赵帝国北直隶掳掠的经历,一度成为萌古人对其它蛮族夸耀的资本。 “陈爱卿,朕觉得这个计划,太过冒险了,孤军深入,没有任何外援,这可是兵家大忌啊。” 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为失败而悲伤,辽国高层似乎没有经历过这场大败一般,密谋着一件骇人府军事行动。这个军事行动很冒险,冒险到向来果决的完颜圣聪都迟疑、犹豫了。 完颜圣聪行事向来果断,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在曼舒族中很有威望。这也是他做辽国皇帝的资本,近百万的曼舒族人都信任他们的大可汗,都支持他们的大可汗。在他们心目中,完颜圣聪就是天生一般的存在,完颜圣聪在曼舒族中甚至有长生天之子之称。长生天是曼舒族最为敬奉的神,他们认为完颜圣聪就是长生天的儿子,长生天派完颜圣聪降世拯救曼舒族人走出苦难。 这些年,在完颜圣聪的带引下,曼舒族人府生活确实滋润了不少。对于完颜圣聪是长生天之子的说法,他们也深信不疑。 “这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赌博!”完颜浮慎已经能够走下病榻,只是身体依旧很虚弱,但完颜浮慎还是坚持参加了这次重大的会议。 进入赵帝国的京畿之地,是曼舒族梦寐以求的想法,曼舒族几乎做梦都想进入赵帝国的北直隶。辽东虽是南赵的领土,终究还是荒茫的边疆,只有突破赵帝国的万里长城,进入黄河以北一马平川的平原,那里才是真正的中原之地。 曼舒族高层此前的决策比较稳。曼舒族高层是打算占领整个辽东之后再图谋染指中原,如果时机和条件允许的话,下一步再入主中原。而入主中原的通道,曼舒族高层早已经找好。 这条通道就是辽西走廊,在占领辽东之后,最后突破辽东走廊,占领海门关关城,打通进入中原的通道。毫无疑问,这条通道也是辽国唯一的选择,也只有这条通道能够将北直隶和辽东地区很好的联系起来。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残酷。 根据渗透进赵军的密探传回来的消息,秦军早已经意思到了这条通道的重要性。针对辽国的扩张,以辽西走廊为纵深构筑了一道多层次的防线抵御辽军。 这一点正中辽军软肋,辽军最怕的就是旷日持久的攻坚战。辽军耗不起! 彭朝栋无进取之举动,这次大捷都没有乘胜收复失地,而是老老实实的打造辽西走廊防线。已经表明,彭朝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要和辽军耗到底!(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冒险的赌博(中) 第一百八十一章:冒险的赌博(中) 秦军已经铁了心要和辽国耗下去。 而辽国最怕的就是耗,辽国的底子薄,曼舒族就是辽国赖以立国的底子,曼舒族男丁耗完的一天便是这个好战帝国的末日。 “进入北直隶最稳妥的道路就是打通辽西走廊,占领海门关关城。占领海门关之后,进可攻退可守。”完颜英反对这种极力反对这种冒险的做法,“破长城进入北直隶,就算是进了北直隶,大军没有外援,没有补给,对北直隶又不熟悉,中原腹地,到处是赵军,我们这是自投罗网!” “六王爷说的不错,辽西走廊是入主中原的唯一通道。”这个冒险的战略是陈彦凯提出来,一提出来就遭到了曼舒族王爷的反对,他要予以回击反驳,说服他们。 “既然这是我曼舒族入主中原的唯一通道,接下来,我们所有的力量就要全部都投入到辽西走廊,打通这条通道。”陈彦凯肯定了完颜英的断论,完颜英的底气更足了,“至于破长城进入北直隶冒险,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六王爷此言差矣!”陈彦凯朝完颜英躬身拱手。 完颜英双手抱胸侧过身,他向来很反感汉人的礼节,对于完颜圣聪极力推进曼舒族的汉化,他是反对者之一。由于对汉人有着偏见,完颜英素来轻视陈彦凯。 “按照常理,我们下一步确实要按照六王爷所说的一般,倾尽全国之力打通这条通道。”陈彦凯走到钉在墙壁上的一副羊皮地图前,这张羊皮地图是辽国手中最精确的地图。 众人看向陈彦凯,陈彦凯羽扇纶巾,一如既往地穿着一袭直裰,衣袂飘飘,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意味。 “可是,诸位请看。”陈彦凯从海门关的位置一直直到营州,地图上,从海门关到营州之间,是密密麻麻的黑点,这些黑点代表着赵军的军事堡垒。“从海门关到营州到底有多长的距离,相比诸位都清楚,本辅也就不必多说看。本辅要说的是,海门关到营州之间,这些密密麻麻的黑点就是南赵在辽西走廊原有的军事堡垒,彭朝栋现在又在打造辽西防线,现在从海门关到营州之间军事堡垒的密度,肯定要比地图上来的密集。” 听到这里,辽国的高层陷入了沉默,只有完颜海涯目光一直停留他的先生——陈彦凯身上。眼神和陈彦凯一样,透露着坚决。 陈彦凯顿了顿,加重了语气,目光扫向场内所有的人:“辽西防线何止千里,在座的有谁有把握以最小的损失,最短的时间,拿下这条防线?” “不要忘了,大辽再辽东的敌人不仅仅只有辽军,还有贺族、吴族、黄族。”陈彦凯扣了扣地图上代表复州的一个大点,“大辽攻打辽西防线,这三族会袖手旁观吗?” 彭朝栋已经破罐子破摔,只求能够稳住的辽东的局势,已经无意收复辽东失地。对时局敏锐的陈彦凯察觉到了这一点。辽军希望的是秦军主动出击收复失地吗,这样辽军才有歼灭秦军的机会。 既然现在秦军龟缩在辽西,不主动出击,辽军只能逼迫秦军出击。只要扫灭秦军,全据辽东对辽国来讲不过是秋风扫落叶之势。 如何逼迫秦军出战,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宋宇仁身上入手。彭朝栋经营辽东的权力来自宋宇仁,压力也来自宋宇仁。 如果京师城被包围,举国震动,包围京师城的外敌恰恰就是彭朝栋说要对付的辽军。京师城的官员会有什么想法?宋宇仁又会有什么想法? 陈彦凯对大赵的官场很了解,彭朝栋是秦党的核心人物,与秦党针锋相对的浙党。有焉能放过彭朝栋的过失,当初徐鸿谦可是把高广往死里整。虽然目下秦党势大,浙党被逼急了狗急跳墙也会狗咬狗把秦党往死里整。 围困京师城对京师造成压力,从而间接地给彭朝栋施压,这是陈彦凯打的算盘。也是辽国高层说期盼的。 “汉人有句老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全场默然,只有完颜海涯站了起来顶陈彦凯一把,陈彦凯向完颜海涯投以感激的目光,陈彦凯之所以敢提出这么胆大冒险的想法,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完颜圣聪和完颜海涯两父子的支持。 “我大辽立国以来一年没有打开任何局面,南征屡屡失利,急需打开突破口,否则我们将会很被动。”完颜海涯剖析了目前辽国的处境,“可以说我大辽国已经陷入了僵局,造成今天这幅局面的问题不在于我曼舒族勇士不够善战,曼舒族的勇士是天下最精悍的勇士,他们的战斗力毋容置疑,问题不是出在他们,而是出在我们,我们的决策失误了。” “四叔。”完颜海涯走到完颜浮慎跟前,“这一年,四叔可是对天兴元年的失利耿耿于怀,将重心倾向贺家?” 完颜浮慎一愣,缓过来后坦然说道:“不错,先解决贺家,在解决黄家和秦军吗,这是四叔一直以来的想法。” 完颜浮慎很痛快地承认了。 完颜海涯点点头:“这不仅是四书的想法,在座的所有人包括我,也是这种想法。” 在场的辽东高层窃窃私语起来,完颜海涯公然这么说说,这是在质疑辽国的决策!质疑辽国的决策就是在质疑拟定决策的辽国高层以及通过决策的辽皇完颜圣聪。 完颜海涯这是在质疑大汗的权威,这怎么能够容忍!虽然贵为皇子,但也不能质疑君上!在场的老世族脸上骤然变了,像是暴风雨前阴云密布的晦暗天空。 辽国高层的目光投向完颜圣聪,看着完颜圣聪有什么反应。质疑君上无论放在哪一国都是大忌,就算是自己的儿子当面当着在场的辽国高层直言自己决策失误也会感到很难堪。 完颜圣聪并没有生气,他的心胸还是很宽广的,要不然也不会顶着压力任命汉人出身的陈彦凯做辽国的宰辅。任命异族人为本国宰辅,需要很大的魄力。 完颜圣聪目光炯炯直视完颜海涯:“海涯,你有什么想法,无妨,尽管说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冒险岛赌博(下) 第一百八十二章:冒险岛赌博(下) “既然我们原本对赵策略陷入了僵局,迟迟不能从贺家打开局面,我们大可不必抱守残缺,可以换种方式对付赵国。”完颜海涯迎着完颜圣聪的眼神说出了他的想法,他对辽军府入关的方略极力支持。 曼舒族想完成先人没有完成过的大业,入关是必须走的一条路。这次入关的目的虽然是以劫掠为主,没有打算长期占据北直一带的赵国城池。不过这确实一次投石问路,摸清赵国的虚实。 长久以来,辽国对赵国的了解仅仅只限于他们经常活动的辽东地区。曼舒人对辽东之外的赵国抵御不甚了解,关内地区对辽人充满着神秘感。而这次入关,也能够使得曼舒人近距离接触赵帝国的关内,解开这层神秘的面纱。 当然,真正的目的不是揭开这层近乎神秘的面纱,而是了解赵国的虚实,从而依照实际制定出更合理的对赵战略。辽国对自己有没有能力吃下赵国这个庞然大物一直耿耿于怀。 “臣出身赵国,对赵国很了解,赵国的能战精锐都集中在北地边镇,辽东地区云集了赵国几乎所有的精兵强将,饶是如此,赵军依旧不是我大辽军的敌手。赵国腹地的军队不值一提!奴才还请皇上下定决心破边入关!” 陈彦凯以近乎怂恿的语气对完颜圣聪说道。私下讨论商量这件事情的时候,完颜圣聪一直支持他这个大胆的战略然而今天在真正商讨要将这个大战的战略付诸实践的时候,完颜圣聪却犹豫了。 陈彦凯对他主子的性子很了解,清楚完颜圣聪为什么犹豫:完颜圣聪一时还下不了拿整个曼舒族近百万族人的命运做冒险的赌博,完颜圣聪做出一个大的决定要面临的压力和质疑太大了。 在没有成功之前,曼舒族的老族人不会认可这个大胆的战略。反之,不施行这个大战的战略这个战略的是否是一个成功的战略也无从谈及。 陈彦凯要推完颜圣聪一把,迫使完颜圣聪最后做出决定。 “宰辅大人还记得自己是个赵人。”完颜英冷笑道,“既然你是赵人,你大可不把曼舒族的前程放在心上,因为你是赵人,曼舒族胜了,你就继续做大辽国的宰辅,败了你又可以回你的赵国做你的赵国臣民。无论辽国是兴是衰,受益的都是你!陈彦凯!” 完颜英争锋相对,矛头直指陈彦凯。陈彦凯赵人的身份一直是他在辽国地位一直很尴尬的原因。 “奴才之忠心,天可鉴之,还望皇上明察!”陈彦凯急忙跪下为自己辩解,他最担心的就是完颜圣聪对他心生疑虑。陈彦凯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完颜圣聪,完颜圣聪可以给他这一切,施展他的报负是因为完颜圣聪信任他。一旦完颜圣聪不再信任他,那么说给他的一切,完颜圣聪也可以尽数收回。 为了施展毕生的才华,陈彦凯叛族叛国,已经舍弃了在赵国一切,他在赵国的名声已经臭的不能再臭了。根本不像完颜英所说的那样还有回头路。只怕回到赵国还没有被缉拿,赵人的口水就可以进将他活活淹死。 想到这里,陈彦凯不禁不寒而栗。 “好了。”完颜圣聪拍案道,会场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完颜英对陈陈彦凯的那番话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陈彦凯。 显而易见,完颜英反对这个冒险的做法,完颜英的看法,代表着曼舒族内大部分人的看法。 辽国尚未彻底完成从一个部族向君主****国家的转型。辽国老世族在族内依旧有很大的影响力,有时候甚至还能左右完颜圣聪的决定。 完颜圣聪不得不顾及曼舒族内世族的态度。 事实就摆在完颜圣聪眼前,陈彦凯和完颜海涯都剖析的没错,赵辽战事已经陷入了辽国最不愿意看到的僵持局面,辽国想再前进一步,夺取赵军的一城一池都很困难,显得力不从心。 双方僵持的局面看似势均力敌,而且辽国看上去还步步紧逼赵军,占有优势。实则不然,僵持的战局最后决定成败的往往不是辽军的战力,而比的是战争的后盾:两国的国力!僵持的战局最后勤物资的消耗极大,每天消耗的物资都是一个天文数字。这仗打的不是战斗力,而是后勤。 就已辽国当下为例,海州城是辽国除了辽阳城之外部署兵力最多的城池。原因无他,海州城地处前线,双方僵持的战场前沿,赵国在营州和盖州,而辽国则在海州城。 如果没有迫降高丽国,从高丽国搜刮来粮草物资填补到海州城前线的这个无底洞之中。很难想象一个只有近百万人口的部族,一个在废墟上建立起的新生帝国如何为维持这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想到迫降高丽国,完颜圣聪忽然眼前一亮。迫降高丽国的提议当初也是陈彦凯提出的,结果和陈彦凯预料的相差无几,除了贺腾骁中途出现在凤凰城是在辽军意料之外的插曲之外,辽军还是很顺利地占领凤凰城,渡江迫降了高丽国。 以三千人迫降一个拥兵二十万,人丁千万的国家又何尝不是冒险!最后他们不是还是成功了么!高丽国还不是从赵国的藩属国成了大辽国的第一个藩属国! 既然当初三千人迫降高丽国能够胜利,为什么现在举族倾二十万大军破边就犹豫了呢! “朕觉得宰辅和三皇子说的非常有道理。”沉吟许久的完颜圣聪终于表明了他的态度,铮声道,“朕决议破边!” 完颜英猛然一惊,惊得险些跌倒,睁大眼睛道:“皇上,不……不……不可,不可啊。” 完颜英有些语无伦次,但态度还是很明确:他反对冒险破边的军事行动。但是,这只是他最后的挣扎,试图劝止完颜圣聪能够收回成命。 “为何啊?”完颜圣聪冷冷地说道。 “大军倾巢而出,我大辽国腹地必然空虚。万一辽东的赵军趁机北上,只怕辽阳不保,大辽国不保!”(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塞外风暴(一) 第一百八十三章:塞外风暴(一) 完颜英的想法很老套,但不得不承认的的确确存在这样隐患。 万一赵军来的围魏救赵,辽军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陈彦凯却丝毫不以为意,完颜英这些曼舒族人对大赵的朝堂不清楚,他对大赵的朝堂很清楚。彭朝栋绝对不会率秦军北上,给他来的围魏救赵。 一旦辽军包围京师城,彭朝栋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长途奔回京师城勤王。赵帝有闪失的罪名他担不起。 彭朝栋是辽东抗辽的主力和主心骨。彭朝栋回京师勤王,辽东剩下的只有黄族、贺族、吴族三族的兵败。 如果三族能够合力,对辽国依旧是很大的潜在威胁。实际上三族之中除了贺族和吴族两族勉强能够合力之外,黄族绝不可能和贺族合力抗辽。战火没有波及到锦州城,黄永韬乐得做他的太平王,不会多管闲事。 贺族内乱刚刚结束,需要时间喘息,而吴族举族经历大战,据说现在全族的兵马已经不满万。就算这两族合力最多也只能自保罢了,哪里有精力北上打硬战! 现在正是辽军破边的最佳时机!时机一旦错过,就不再来。所谓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便是如此。 “秦党和浙党水火不容,彭朝栋绝不会北上!”陈彦凯很肯定地断言道。 “四哥儿坐镇辽阳,此次朕亲征南下!朕也想看看这大赵的万里河山究竟是哪般秀丽模样。”完颜圣聪哈哈大笑道,他已经想通释然了,既然国君都这么态度明确而坚决地发话了,底下的臣子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 辽军要破边的线路已经拟定清楚。为了这次行动,完颜圣聪和陈彦凯君臣两人可谓是处心积虑。辽国大部分的密探都为这次行动走动,在长城一代的赵军边塞活动。 托彭朝栋的福,长城赵军要防范的敌人主要是萌古部族,萌古部族已经被彭朝栋打残,看上去死气沉沉,已经兴不起什么波浪。长城一代的驻军还是很轻松的,没有很大的压力。 他们最多也只是出塞打打萌古人游骑,每次出去能拎几个萌古哨骑的头颅回来已经是天大的功劳了。当然这些所谓“萌古哨骑”的首级很多并不是萌古哨骑真正的首级,而是边塞蛮族牧民的首级。 反正大赵对这种几级几十级的战功从来不较真,只要你做的不过分,上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轻松过头之后便是松懈,原本散漫的长城镇军没有大敌,没有很大的压力,对边境的防卫很松懈。辽国的密探甚至能够在赵国的军事要塞随意走动。获取赵军的兵力部署和边塞城防轻而易举。 乔绍远对辽军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乔绍远向辽国提供的大赵国长城沿线精确的城堡要塞和兵力部署图是这次辽军行动的情报基础。乔绍远提供的信息甚至比辽国密探获取到的情报信息还要准确。 如果单纯是辽国一国之力,实施这个大胆的战略绝无可能。凑巧的是辽国已经和萌古部落结盟,松散的萌古部落谁也不服谁。尤其是漠北萌古和察哈尔萌古这两个最大的萌古部落,常年为争夺萌古大可汗的名头打的你死我活,头破血流。强大的曼舒族的介入,恰恰充当了调停萌古部族关系的角色。 既然萌古和辽国结成了同盟,辽国要破边绕过辽西走廊和海门关进入北直隶,借道萌古便是辽国唯一的选择。作为盟友的萌古部族自然有义务为辽国提供进军的道路。 蓄谋已久的辽国进军的路线已经拟定好了,辽国本国此次出兵二十万,这几乎是曼舒族内能够动员的极限兵力。 这二十万大军兵分两三路,一路破边进入遵化一带,另外一路则从长城的古北口和喜峰口打开缺口进入北直隶。最后两军在京师城附近会师,合力围攻京师城。至于剩下的一路,则是进入山西劫掠,不参与围攻京师城的行动。 完颜圣聪下定决心之后,辽国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加紧运行了起来。加快步伐筹备南下,争取在这年的冬天就能到南赵的北直隶,欣赏中原腹地的雪景。 乔绍远也没有闲着,主动担当这次行动的牵线人角色,鼓动萌古部族也参与这次破边。人多力量大,人多些总是好的,辽国也希望将萌古部族和辽国紧紧地绑在一起。这次行动当然少不得拉上萌古人。 萌古虽然穷途末日,但拼凑出十几万的散兵还是可以的,加上萌古人的十几万散兵。入关的人数将骤然增到近四十万,至少在声势骇人。 三百年来,还没有哪一次,外族入关的人数超过三十万。数量庞大的异族兵马入侵,将给这个垂垂老矣的帝国极大的震撼。 晋商垄断了北面边镇的大部分贸易,萌古部落的食盐和铁器都是乔绍远家族提供的。萌古人还在黄河河套地区没有被赶到漠北察哈尔的时候,乔家就和萌古人做生意,主要就是做盐铁生意。这种杀头的买卖,除了乔家这样势族豪商,寻常的商人可不敢做。 朝廷最忌讳向异族走私盐铁,一旦被抓到现行,审都不必审,就可以直接将你就地正法。 说起来,乔家和萌古部族也算是老相识了。 乔绍远的身份是说客,不过乔绍远还是以向萌古部族提供盐铁的名义来到了萌古部族。 铁木汗和阿赤那热情地接待了这位老朋友。 乔绍远这次向萌古人提供的铁器数量很大,比此前一年提供的都多。和以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乔绍远直接向萌古提供看来大量的=大赵制式武器,而不是铁料。 铁木汗的嗅觉很敏锐,乔绍远提供的大量铁料也说明了他的来意。辽国已经向他吐露了风声,此前辽国的蠢蠢欲动,铁木汗已经有所察觉,只是铁木汗没有想到,辽国的步伐迈的这么快。 “大汗!”乔绍远常年在各部族之间奔走,对各部族的的礼节轻车熟路,熟练地向铁木汗行了一个萌古礼,比萌古人看上去还要萌古人。 ———— 感谢冰与火2015的打赏。(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塞外风暴(二) 第一百八十四章:塞外风暴(二) 铁木汗和阿赤那以萌古人最隆重的礼节接待了乔绍远。 接待的地方是在察哈尔萌古部的王帐,除了萌古本族的贵胄之外,能有资格进入这个王帐的异族人少之又少。 乔绍远是一个例外。 铁木汗是在王帐的后帐接待乔绍远。乔绍远和他更多的私人情谊的关系,王帐的中帐是接待外来使节和商讨族务的地方。再那么严肃的场合接待乔绍远显然不合适。 而在作为铁木汗起居处的后帐接待乔绍远,气氛更为温和。 铁木汗略一示意,帐内的萌古侍女给乔绍远倒上了早已煮好的萌古奶茶。 能够在铁木汗身边做侍女的萌古少女,在族内自然是容貌出众。但乔绍远还是觉得萌古的侍女好不如他乔家寻常的婢女的好看,他对萌古女子也没什么兴趣,他倒是有些同情铁木汗和阿赤那。 萌古姿色出众的女子都这般容貌,如果他们的配偶是本族人的话,相貌比这些侍女也好不到哪里去。 乔绍远谢过铁木汗,结果奶茶一饮而尽,蛮族人多为豪爽之辈,萌古部族也是如此。常年在塞外奔走,对各组的风俗和习性乔绍远还是很了解的、乔绍远也是乔家不多能够在各组之间奔走而游刃有余的后辈,正是如此,乔家才会放心的把北地边塞的生意交由乔绍远全权负责。 乔绍远确实有这个能力。 奶茶味道偏咸,这种带有独特的游牧民族风味饮品还是味道还是不错的。 “好茶,只是只有在边塞才能够喝到这种奶茶,在中原,恐怕是煮不出这种茶。”乔绍远放下茶盏,颇有些美中不足地说道。 “中原地大物博,还稀罕这奶茶。”铁木汗笑道,“本汗可是很羡慕你们中原人呐,中原可是什么都有,中原随便一座稍微大一点的城池,一城的人口比我们一族还要多。哪里像我们这里,只有一望无际草原和风沙。” 铁木汗和阿赤那都很艳羡中原的富庶,在异族人眼里,富庶的中原是天堂般的存在。 “就算这里有再多的风沙,有些东西还是中原没有的。我是一个商人,商人就是把一个地方没有的东西带到另一个地方,再将这个地方有的东西,带到没有它的地方。比如你们没有盐铁茶叶,我就给你们带下来的盐铁,换走中原稀缺的骏马。只可惜这奶茶却是带不走了。”乔绍远缓缓说道。 “乔老板要是喜欢喝这茶,本汗这里的侍女都是族内煮茶的好手,但挑几个回去煮茶也无妨。”铁木汗却是很慷慨,在萌古侍女只是可汗的财产,可汗有权力将她们像礼物一样买卖或者赠送他人。 “不必了。”乔绍远对这几个萌古侍女实在提不起兴趣,“萌古人的奶茶还是在萌古人的帐内喝的有滋味,其它地方可喝不出这样的味道。” 饮过奶茶之后,侍女又端上了一大盘美味,这盘美味是很家常的手抓羊肉。也是萌古最为知名的一道美味,萌语叫“乌兰伊得”,汉人通常叫做手抓羊肉。 这种手抓肉的做法是把带骨的羊肉按骨节拆开,放在大锅里不加盐和其他调料,用原汁煮熟。吃时一手抓羊骨,一手拿蒙古刀剔下羊肉,蘸上调好的佐料吃。 “很普通的一道红食,请!”铁木汗请道,萌古人习惯把肉食称为红食。 入乡随俗,乔绍远很痛快地操起刀,割下一块羊肉放,也不顾油腻,手抓着一大块羊肉沾上调好的佐料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痛快!”铁木真赞道,随之割下一大块羊肉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铁木真一面吃一面对乔绍远说道,“乔老板这次可不仅仅是给我察哈尔卖盐铁来的罢。” 乔绍远毫不讳言,很爽快地说道:“这次的盐铁全部奉送大汗,不收大汗一分银子。” 不收一分银子送这么多的盐铁武器?!铁木真和阿赤那听乔绍远说这些东西全是白送,眼睛都直了。萌古没落之后过着全族的日子都过的紧巴巴的,还有有当年曼舒族窝在长白山那会儿来的好。这笔物资对于察哈尔部的萌古人来说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铁木真和阿赤那穷怕了,很失态地咽了咽口水。 虽然他们很想得到这批盐铁武器,他们部族也很需要这批武器。整个察哈尔部族现在像样的武器都没多少,很多箭矢甚至没有铁箭簇,只是削尖了木质箭头。这样的箭支平时拿去猎猎兔子还成,拿去上阵杀敌无异于开玩笑,对方要有披甲,就算是一般的扎甲,这种箭支也不可能对敌人造成伤害。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这个道理铁木真和阿赤那还是懂的。虽说乔绍远和他们关系好,但还不至于将这些价值近近十万两的物资免费赠送个察哈尔萌古部。乔绍远是商人,按照乔绍远自己的说法,商人逐利,图的是利,这一次乔绍远图的又是什么呢? “恐怕这些东西不好拿罢。”在一旁沉默许久的阿赤那开口说道,“我们萌古人图个痛快,乔老板直言,拿到这批物资之后,我们察哈尔萌古部需要做些什么。” “也没什么。”乔绍远笑道,“不瞒大汗,乔某这次来是受辽皇之托,这些物资也是辽皇出资赠与大汗的。” “辽皇好大手笔!”铁木汗压低了声音,道,“乔先生这次莫不会是为了大辽军破边的事情来的罢?” 关于辽军即将入关的事情,辽国高层已经和萌古部落高层通过风声。铁木汗对辽国即将破边入关的消息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 铁木汗不是白痴,辽国要破边而入,而辽国的领土和中原腹地隔着狭长的辽西走廊。从辽西走廊突破海门关绝无可能。辽军要实现破边进入北直隶,只能借道萌古。 而所有的萌古部族当中,距离北直隶最近的就是他的察哈尔部萌古。现在所有萌古部落都是辽国的盟友,于情于理,萌古部落,都应该支持辽军的行动。 不过在这问题上,萌古各部族的态度都差不多——摇摆不定。(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塞外风暴(三) 第一百八十五章:塞外风暴(三) 萌古高层对辽军破边入关的态度上摇摆不定的原因很简单:破边入关的风险太大。●⌒頂點小說, 萌古高层的担忧和曼舒族高层如出一辙。 这种担心也不是没有理由。大赵帝国在不断的衰弱,这是显而易见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赵虽衰,但仍有一定的实力。 或许是被彭朝栋的秦军打怕了,谈及破边入关,铁木汗的脸色发生的微微的变化。 萌古人最近一次入关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萌古人在强盛的时候出入长城如入无人之境,一度包围了京师城。成为赵帝国在中后期北方最大的边防隐患。 这种局面知道彭朝栋经营陕西,镇压当地的流寇之后才发生了逆转。此后秦军不断击败萌古知道将萌古人的势力全部赶出黄河河套。秦军在萌古人眼里是一个等同于魔鬼的名词。 秦军尚在,萌古人畏惧入关,很大程度上是畏惧大名鼎鼎的秦军和彭朝栋。这么多年下来吗,萌古人被秦军打怕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萌古人依旧放不下心中那点微薄的自尊不甘心完全沦为辽国的附庸。 “辽国想要借道可以,不过我们萌古不会入关了。”铁木真的态度很明朗,他可以支持辽军入关,辽军要借道他也没意见,随便辽军通过萌古的地盘。不过要裹挟萌古人一起入关:没门。 铁木汗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虽然进入中原也是他这几十年来梦寐以求的愿望。不过真要进入一个庞大帝国的腹地,后果将会是什么样谁也预料不到。 “乔某算是明白萌古为什么一蹶不振看,大汗连入关的勇气都没有,这可不像萌古人真正的作风。”乔绍远以嘲讽的语调说道,试图激铁木汗。 铁木汗却是一脸不在乎,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吃着羊肉,双手的嘴巴早已油腻腻,浆糊糊一片:“乔老板,你用不着用激将法激我,本汗承认本汗没这个魄力,虽说当下萌古和辽国相比,实力悬殊很大,但正如你所说的,萌古人的真正作风,其中有一点乔老板可能不知道,萌古人的作风,是永远不会沦为他族的附庸。我们和辽国是盟友关系,两族联姻,而不像高丽国那般,高丽国是辽国的藩属国,我们不是,所以我们不会每件事都跟在辽国后面,唯辽国马首是瞻。” 阿赤那强调说道:“目下萌古人虽弱,但我们也有我们的尊严。” 这个话题不愉快,戳到了萌古人的痛处,几十年前萌古人还是塞外最大的游牧民族吗,也是最为强盛的游牧民族,当时的萌古只有一个可汗,萌古人的可汗也是草原上所有的部族的可汗。 那时候是萌古的黄金时代,草原上任意一片草地都任由萌古骑士驰骋。萌古人可以任意选择自己水草最好的地方作为自己的牧场,哪怕是这块地方已经有其它的部族,只要萌古人看上,这些部族都要给萌古人让出草场,否则迎接他们的就是萌古人灭族的屠刀。这段历史是萌古人一直引以为傲的历史,可惜现在都成了过眼云烟,一去再也不复返了。 每每想到祖先的成就和现在萌古四分五裂的现状,铁木汗都很不是滋味。这种滋味就是不甘心吧,现在,就连当初萌古人看不起的曼舒人都骑在萌古人头上了。而几十年前,曼舒人可是还要向萌古人每年进贡的一个小部族,世事何其变幻无常。 乔绍远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适时的转移话茬,语气平和地对铁木汗道:“大汗有没有兴趣听听我们乔家的故事?” “乔家的故事?”铁木真揶揄道,“你该不会向本汗透露你们乔家的商业机密罢?就不怕本汗抢了你乔家的生意?” 乔绍远正色,很认真的摇了摇头对铁木汗说道:“和现在的萌古一样,我们乔家那时候还很弱。在山西也只不过是一个比较大的经商之族。山西商族繁多,几十年前像乔家这样的商族数不胜数,尤其是在太原、平遥和大同这些地方,家财万贯之族比比皆是,乔家只是其中很不起眼的一家。” 铁木真收起开玩笑的姿态,乔家现在是山西最大的商族,而几十年前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商族。从一个普通的商族在短短的几十年内一跃成为山西第一大商族,垄断了边境所有的商贸,其中必然发生了什么不为外人知晓的秘密。对于这些,铁木汗还是很有兴趣的。 “直到我祖父的出现才改变了这一切的。”说起他的祖父,乔绍远瞳孔深邃,眼神之中充满了敬意,“在乔家之前,垄断边镇商贸的是大同的钱家。” 铁木汗点点头,在他父亲的那一辈,和萌古进行交易的商族确实是钱家而不是乔家。这点铁木汗还是有映像的。 “当时祖父做出了一个族人难以理解的决定,祖父放弃了在太原城内所有的生意,变卖家财,来到大同,恳求加入钱家,为钱家奔走塞外,经营塞外的生意。当时族内所有人包括我爹,都反对我祖父这种舍弃家业的做法,我祖父依旧坚持,毅然变卖了所有的家产。” “这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铁木汗肯定道,乔绍远祖父的这种做法简直就是将整个家族的命运当做赌注赌博。这不是一般人敢做的,能做到的。 乔绍远搓了搓油腻的手,他脸上的刀疤在灯火下很显眼。虽然乔绍远还没过而立之年,乔绍远自幼饱经世故,四处奔波经商,阅历比同龄人要丰富的多。看上去更加成熟,莫说而立之年,就算说乔绍远已近不惑之年都有人会相信。 “因为乔家全族的未来都被绑在了这条商道上,所以,只要是乔家的人无论是和镇军做生意还是和各部族做买卖都格外用心。”乔绍远顿了顿,看向铁木汗,“后来,乔家在镇军和各长城边上的各部族都获得了很好的口碑,以至于发展到了,各部族和边镇的镇军只认乔家,而乔家身后的钱家渐渐被淡忘了,知道钱家反应过来时,钱财才发现,这条原本属于他们的财路已经完全不属于他们,而属于一个刚刚冒头一旦商族:乔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塞外风暴(四) 第一百八十六章:塞外风暴(四) 乔家依附钱家而存,一代人忍辱负重,最终在乔绍远的爷爷病逝前夕,脱离了钱家,将塞外这条商路完全控制在乔家手里。 而到了乔绍远父亲这一辈,乔家终于取代了钱家的地位,成为山西第一大商人,他们依附的钱家日渐没落,屈居乔家之后。 当然,乔家现在的生意做的很广,西至西域诸国,东至扶桑国(也就是赵人口中的倭国)难及南洋诸国,北达辽国,都有乔家商队的身影。 不过乔家经营的重心还是北面和西面,毕竟乔家在这两个地方有地域上的优势。而东面和南面的生意,乔家也有涉足,只是规模远远比不上乔家视为重心的西面和北面。东面和南面商路主要还是掌握在东南一带的商人手里。 东面和南面都是浩瀚的汪洋,想要扩大在东面和难免的生意,需要倚仗船队。而乔家做生意主要走的是陆路,海路生意一直是乔家的短板。在海上贸易这一块,东南以海为生的商族比乔家更有优势。 铁木汗听出了乔绍远的弦外之音,乔绍远是在暗示他现在萌古虽弱,就和当年的乔家一样,可以暂时依附强盛的辽国而存,等到时机成熟,萌古也能够和乔家一样得到翻身的机会。【ㄨ】 “乔老板的意思本汗明白。”铁木汗抹了抹一嘴的油腻,看向乔绍远,他不明白乔绍远到底是哪边的人,乔绍远名义上是赵人,实际上乔绍远有为辽国充当说客,现在又向他察哈尔萌古汗说出这样的建议。 乔绍远到底是哪一边的人,四处奔走为的又是什么?铁木汗越想越不明白。作为一个赵人,乔绍远不应该为辽国奔走,说难听点就是做辽人的走狗,赵人口中的汉奸。既然乔绍远选择了为辽国效力,又为什么向他说出这般话,不怕日后他铁木汗将这番话抖露给辽国。 “本汗不明白,乔老板这么奔波劳累于各族之中到底是为了什么?”铁木汗锐利的目光射向乔绍远,语气也有一向的平和转为质问,显然,铁木汗现在是在怀疑乔绍远,怀疑乔绍远的身份。 面对铁木汗不友善的态度,乔绍远面不改色,他在年幼之时就在外奔波经商,从第一次走出乔家的大门步入商海到现在也有十几年的时间了。其中的大风大浪也经历过不少,铁木汗的态度的变化对于他来说算不上什么。 “绍远是商人。”乔绍远很平静地笑了笑,淡然直视铁木汗锐利的目光,目光交错之间,乔绍远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只是平淡之中不经意地透露出几分冷淡。乔绍远如此平静,以至于铁木汗有些震惊,惊讶于乔绍远心理素质之强。 这里是察哈尔萌古大汗的王帐,在这里他铁木汗是王,是皇帝,是这里的才裁决者,可以决定这里所有人的生死。而乔绍远面对铁木汗态度的变化,竟然能够淡然视之。 “商人当然为的是利,谁给的利多,抑或是谁对我有利,为了这利,商人什么都可以做。”乔绍远说出了答案。 乔绍远的答案很符合乔绍远为人处世的风格,铁木汗打消了方才的疑念,态度很快转变了回来。 铁木汗释疑,依旧将乔绍远当做朋友看待:“你说的未尝没有道理,本汗只是心有不甘,不甘心祖先的霸业都毁在本汗手里。” 铁木汗豪饮了一大碗奶茶,胸中像是被苦闷堵塞一般:“如果本汗说不,曼舒族也不会放过本汗,和曼舒人闹僵对本汗也没有什么好处,为了族人,本汗愿意冒险。” “大王英明。”见铁木汗答应了下来,乔绍远不失时机地称赞了铁木汗一句。 察哈尔萌古大营协助辽军破边入关,同时铁木汗以他末代汗王的影响力,和漠北萌古的扎兰汗相约会盟所有的萌古部族。会盟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入关做准备,这次入关,辽军唱主角,萌古人也得以唱配角,协助辽军入关。 萌古人这么大张声势会盟,不可避免地惊动了周边的部族。 童部的落脚地就在察哈尔边缘,和察哈尔萌古部是邻居。萌古会盟并不常见,一旦会盟,则很大程度上说明,萌古即将对外发动战事。 “萌古人已经是秋后的蚂蚱了,还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萌古人是赶着要去死啊。”童族子弟童鑫望着萌古人的营帐说道。 不久前久违的大捷也给这些汉人血统的童族人很大的振奋,虽说这不是属于他们的大捷。但童族人毕竟骨子里还留着汉人的血,就算不被大赵朝廷接纳,童族人还是将自己当做汉人看待。流落塞外的几百年来无论条件如何艰苦,都坚持固守汉人的习俗。 辽军都在碰了钉子,坐镇辽东的彭朝栋又是萌古人的克星,萌古会盟再度挑起兵衅,常人用屁股想都能想的到,挂帅平定萌古人的肯定是彭朝栋,萌古人会盟不是找死么?穷途末日的萌古人会是秦军的对手? “萌古虽弱,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塞外仍然是有数的大族。况且,铁木汗也不像是傻子,这次会盟恐怕不仅仅只是再起兵衅那么简单。”童振说道,对萌古人他从来没有好感,萌古人也是蛮夷,在强盛之时除了骚扰大赵边疆,也没少做敲诈勒索童族的事情。童族作为外迁的汉人组成的部族,人生地不熟,对萌古人的欺压也只能隐忍。 “萌古有异动,我们可以告知秦军啊,秦军也能够早作准备,提前防范萌古人。”童婕骑在一匹白马上,缓缓地拉着马缰前行。 “没用的。”童振摇了摇头,有些无奈,“我们童人向来不被主流汉人接纳,在彭朝栋眼里,我们和萌古人没什么两样,我们的话,彭朝栋未必会信。” 童婕闻言不禁有些失落,的确,彭朝栋对童人的态度很冷淡,出镇辽东一年多来,一直将童族当做蛮族看待。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童振对童婕说道,“有一个人会相信我们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塞外风暴(五) 第一百八十七章:塞外风暴(五) 童振说出的这个人童婕感到有些期待,除了期待之外心中还有一种莫名的怦然心动。 这个人就是和他在北原城有过一面之缘的贺腾骁。 贺腾骁不排斥童人,贺腾骁会相信他们的。 此时,贺腾骁由柯定海的船队护送,乘坐作为旗舰的八百料楼船来到了长生岛。 长生岛,是辽东最大的岛屿,现在也是他贺腾骁的封地。这片岛屿暂时属于他。 长生岛(即后世之长兴岛),位于复州城西南,长生岛的西面是沙质海滩,西部海滩的对面就是沙河,在沙河的入海口沉积着大量的泥沙。由于长生岛的西面多有沉积泥沙的缘故,长生岛的西面不便船只通行走,当然也不适合构筑港口停泊船只。 倒是长生岛的西面主要是以基岩为主,岸边的海水比较深,适宜船只停泊。长生岛的西面有临时构筑的船只停靠点,所有的船只驶向临时构筑好的船只停靠点,并在那里停泊。 贺腾骁下了船,柯定海说的没错,渤海相较之于东海,的确是个澡盆,很平静。 长生岛废弃已久,换乘小船登上简陋的停靠点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派莽莽撞撞的原始景象。岛上草木疯长,如果没有人提前登岛,恐怕现在上岛都没有一片可以落脚的地方。 贺腾骁安置的第一批居民长生岛有一千两百多人,长生岛那面的中岛有四百多人。两座岛屿分别设置了临时的船只停靠点,供物资的运输。满足登岛居民的生存需要,除了居民之外,贺腾骁还向岛上派驻了骁骑营的驻军,以保障岛屿的安全。长生岛有五个百户队的驻军,中岛有两个,岛屿上已经升起了象征骁骑营的营旗,向外人宣布,这里是骁骑营的地盘,是贺腾骁的地盘。 把平山堡的军民迁到岛屿上,不能一蹴而就,将所有人一股脑全部盲目地都扔到荒茫的岛屿,还是分批次,一步一步来比较稳妥。贺腾骁的计划是分五个批次将平山堡的军民全部迁移到长生岛和中岛上。 计划原定于在一年内完成,当然,前提是辽军在一年之内不再南下。 岛边已经构筑好了简陋的窝棚,岛上最不缺的就是树木,砍伐一批木材就地搭建成窝棚便可以居住。 虽说是窝棚,岛上的窝棚也不杂乱无章,看上去分布的还很有次序。和流民仓促构筑的容身之所有所不同,这些木屋窝棚不仅分布有序,而且木屋很结实。 这就是有计划的移民和无计划的移民一个明显的区别。 民居前刚刚被安置到岛上不久的居民正在忙碌,民居旁边就是军营的驻地。 “岛上有很多木料,将来各处的联系都要依赖船只,而现在我们的运输主要是依靠战船来完成。”贺腾骁指着岛上的树木说道,“战船又战船的任务,总不可能一直跑运输。云关岛上莫说是几十年的大树,上百年的大树也很常见,这些木料足够造船。杜师傅。” 贺腾骁喊过一个船匠,施昱枫为他在金陵物色到了不少船匠,现在是时候派上大用场了。 名叫杜师傅的杜清延凑近贺腾骁的身边,贺腾骁问他道:“以咱们的条件,咱们能不能造船?” 杜清延须发发白,看上去有些年纪了,工匠这种职业,年纪越大越之前,对于造船匠师出身的杜清延也不例外。杜清延生于匠户之家,从记事起就开始和造船打交道。 “不知将军要造什么船?要造多大?”杜清延问贺腾骁要求造多大的船只,造船不是什么难事,但建造什么样的船可就不一样了。建造几十料、上百料的小船也是造船,造上万料的大船也是造船,区别还是很大的。 贺腾骁侧头过,盯着杜清延满头的霜发:“运输船,能造多大的,多久能造出一艘。” 杜清延凝神思忖一阵,问贺腾骁说道:“只走渤海?” 贺腾骁点点头:“只走渤海。” 贺腾骁的几处地盘:平山堡、云关岛、长生岛、中岛都在渤海之内,物资的调动都在渤海上进行。 “渤海风浪不大,急需赶制的话,只要人力物力足,一个月可以造出三艘百料的运输船,这种赶制出来的船只用不了几年,只能急用。”杜清延事先给贺腾骁打了预防针,提醒贺腾骁这些赶制出来的船只寿命很短,只能应急。 贺腾骁不在意,他就是应急所用,只要能造出来,寿命短些也没什么关系。他可不指望他手下的船只作坊能造出战船和经久耐用的船来。真正的船厂需要技术的积淀和雄厚的物力财力乃至人力支持。目下贺腾骁除了人力外其它的条件都不具备。 贺腾骁答应了杜清延的要求,具体的事项交代给了卢炳文和李翦。 “将军好生无趣,来到岛上的第一件事情竟是看上了岛上的木材造船。”张雨阳揶揄贺腾骁道。 “那你来到岛上最先想到的是什么?”贺腾骁没好气地瞪了张雨阳一眼。 张雨阳没有直接说,反问贺腾骁道:“这座岛也是大有名头的,将军可知道这座岛名字的来历?” 贺腾骁只知道这座岛叫做长生岛,至于这座岛名字的来历,贺腾骁还真是不甚了了。贺腾骁轻声念了几遍长生长生,像是在念经一般,他实在联想不到这座岛名称的来历。 “长生,长生,这座岛莫不是和长生有关,上了这座岛便可以长生?”贺腾骁胡乱猜测道。 张雨阳的回答令贺腾骁咋舌:“这座岛确实与长生有关。” “果真如此?”贺腾骁很是惊讶。 张雨阳点点头,向贺腾骁解释这座岛屿名字的来历:“始皇扫六合之后,先后五次巡游全国,勒石记功,并派方士徐福道东海求仙,求所谓的长生不老药。徐福备着人间厚礼,浩浩荡荡的东进求药,路遇仙人相告来到了长生岛,传闻岛上和海边盛产海人参,人食之后百病不生,可保长生,于是徐福等人流连忘返,隐居于此,生息繁衍,很多人竟活到百岁以上,故将此岛立名为‘长生岛’” —————— 感谢其能无牌的推荐票。(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塞外风暴(六) 第一百八十八章:塞外风暴(六) “世人皆向往长生,连秦始皇这等雄主都不例外,所以属下想着将军也好长生之道。”张雨阳笑道。 张雨阳现在已经是腾豹营的待授营将,品轶比贺腾骁低一级,在贺腾骁面前,张雨阳依旧是自称属下。 能从一个幕僚混到一个待授营将的差使,也算的上是运气不错的一个幕僚。幕僚这个职业没有外人想的那么风光,大赵科举的录取率相比唐朝要高很多,由于读书人的基数很大,本朝的科举依旧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最后能中举人中京师入仕为官者寥寥。 因此幕僚就成了一些没落读书人出人头地的另一条道路。尤其是目不识丁、文化程度不高的武将,需要文人幕僚为他们筹划,幕僚应运而生。 天下读书人之多,幕僚也不需要那么多人,普通幕僚的待遇并不怎么好,只是勉强糊口,没有衣食之忧罢了。只有首席幕僚,那才是真正的幕僚,真正被视作坐上宾,受到礼遇和厚待的只有首席幕僚。首席幕僚的待遇要比普通幕僚好上千百倍不止。 当然像张雨阳这样能够混出个实职幕僚已经很了不起了,足以让外人艳羡。 “什么长不长生的,我对长生可没有兴趣,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岂是我们想长生就能够逃得掉的?”贺腾骁不相信有长生不老之说,对长生不老呲之以鼻。 这个世界空间是有限的,如果每个人都长生不老,若干年之后,这个世界还不被人给填满?生老病死就和树叶春生夏长秋落一般正常。总要有人死去为将来的人腾挪出生存的空间。 童振和童婕还在平山堡的路上。 这一次无论是萌古还是辽国的动做都很迅速。在辽国个撮合下,原本互相视对方为死敌的察哈尔萌古和漠北萌古两个最大的萌古部落一笑泯恩仇。 两个部落的大可汗,察哈尔萌古部落的铁木汗和漠北萌古部落的扎兰汗握手结盟,两个大汗成了萌古部族的大可汗。萌古在分裂几十年后,终于获得了表面上的统一。 按理说部族统一上下一心,松散的萌古人还不容易拧成一条绳子,这应该是一件很值得庆贺的事情。只是无论是察哈尔萌古部落的铁木汗还是漠北萌古部落的扎兰汗都高兴不起来。 他们两人成为萌古人的大可汗不假,只是他们两人的头上还站着辽皇完颜圣聪,这个现在自封为草原上的天可汗的辽皇才是实际上的大可汗。 天可汗完颜圣聪现在不仅是曼舒族的可汗,也是萌古族,乃至塞外所有部族的天可汗。 完颜圣聪在萌古再度结盟,奉铁木汗和扎兰汗为萌古大可汗之际,完颜圣聪不失时机地自封为天可汗。 草原上的规矩,是按拳头和刀子说话,谁的拳头硬,谁的刀子快,他说出的话就有分量,就有道理。没有人不会服气,实在有不服气地,打上一架,再大的脾气也会给打的吞回肚子里。 曼舒辽国目下是塞外最强的部族,也是唯一一个建国的部族,自封为草原的天可汗没什么不妥。 草原上的部落无论大小,闻风纷纷向完颜圣聪表示庆贺,这次收到的庆贺竟然比曼舒族建国的时候还要多。这超出了完颜圣聪的预料。 自封天可汗只是他见萌古结盟,一时兴起生出的想法,没想到天可汗对草原上的部族那么有影响力。草原一直都是出于部族分裂混战的状态,现在,是时候终究这种状态了。 完颜圣聪如是想着。 旌旗猎猎,铁蹄铮铮。全副武装的辽军将士向远远不断地向察哈尔聚集。 疯狂的曼舒族几乎动员了全族的男子充军破边,一探那面那个神秘中原帝国的虚实。 辽国境内,母亲送儿子,妻子送丈夫的断肠场面不断上演。盖州大败中战死者的家属在这次出征纷纷换上了白衣、麻衣发誓要为失去了家人雪耻报仇。 悲愤的辽军忽略了他们入侵辽东对辽东汉人造成的痛苦远甚于辽东镇军带给他们的痛苦和仇恨。辽军侵占了辽东汉人的家园,使他们失去了原来体面的生活,沦为悲惨的流民,辽东汉军抵御辽军入侵,惨死去的人数又岂是仅仅三万之数? 起初只是部分辽军出于对亲人复仇的执念在甲外罩上白袍。不过这种做法对激励士气有着很大的作用,极大地鼓舞了士气。辽国高层下令赶制白衣麻衣,所有出征的辽军士卒一律着素色的白衣麻衣。 一队队浩荡的队伍像一条条不间断的白线,每天都有数条白线从辽国境内出发,抵达察哈尔萌古,在察哈尔就地扎营休整,听候命令。 完颜圣聪雄赳赳地跨在大马上,作为曼舒族的首领,征战这个词就连他这个已经为帝王的人都不陌生,不遥远。曼舒族的勇士天生就是为作战而生,只是他背曼舒族将士视为经典的一句话。曼舒族因战而生吗,以战而强,在战争面前,曼舒族人绝不退缩。 整齐的营盘,勇猛精悍的曼舒族士卒,哒哒的马蹄声,金属甲胄轻擦发出的清脆响声。唤醒了完颜圣聪对脑海深处战争的记忆,在没当上曼舒族大可汗之前,他也曾是一位曼舒族的将领。 就像今天的完颜海涯一样,和曼舒族的勇士们一起睡在临时搭建的营帐里。 “壮哉我大辽军,有如此强军,何愁难成大事。”完颜圣聪望着看不到边际的辽军营盘,热血沸腾,感慨道。 这二十万曼舒族的勇士,就是他所有的资本。 “韩信有背水一战的典故,现在我大辽河韩信当年所做的事情如出一辙,这次入关,我们也是和韩信一样背水一战。”完颜海涯紧随在他父亲身边,完颜海涯在诸位皇子之中表现出众,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完颜圣聪也对善于用兵有精通民政的完颜海涯宠爱有加。没有意外,完颜海涯极有可能就是下一任的辽皇。辽帝国的接班人。 “我们有背水一战的决心!我们也一定会像韩信一样高奏凯歌而归!”完颜海涯以不容置疑的坚定语气说道,“此战!我大辽必胜!” 完颜圣聪抚掌大笑道:“我儿说的好,我大辽必胜!曼舒必胜!” “大辽必胜!曼舒必胜!”完颜圣聪和完颜海涯的激情感染了周边的亲兵,周边的亲兵振臂呼喊道。 喊声传遍了军营,俄而,便也的辽军狂呼:“大辽必胜!曼舒必胜!” 喊声响彻云霄,喊出了一个游牧民族的决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塞外风暴(七) 第一百八十九章:塞外风暴(七) 辽军高涨的士气令完颜圣聪信心陡涨,此前的担忧被这一阵又一阵的欢呼浪潮淹没。 有这样的强军在手焉能不胜! “把王帐撤了!今晚朕要和曼舒族的勇士们一起睡营帐!”完颜圣聪心潮澎湃,“朕已经有整整十八年没有睡过军帐了,军营的一切,还是那么的熟悉。” 辽军高涨的士气令在场的萌古部族和其它小部族侧目。很多小部族暗自庆幸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尊奉完颜圣聪为天可汗。屈膝尊奉完颜圣聪为天可汗事小,若是这位雄主一怒,扫频他们就像碾死蝼蚁般简单,到那时,被灭族才是事大。 辽军士气如此高涨,铁木汗和扎兰汗这两位萌古部族的大可汗相互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耸耸肩,他们都很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的无奈。草原上属于萌古人的时代过去了,曼舒人的时代已然到来,旧霸主对变化的不适随着时间的推移终将也会适应。 篝火中,一个年轻人,脸上的刀疤分外明显,他的目光瞥向辽军,一脸的淡然,似乎这里的一切和他无关。这个人就是乔绍远,乔绍远深邃如海的目光透露出商人的精明,没有猜的到,此时此刻他究竟在想着什么。 察哈尔的异动赵军也有所察觉,锦衣卫和缉事厂在塞外的探子番子将这一消息传送京师的同时,也透露给了辽东总督彭朝栋,希望这些情报和消息会对彭朝栋有用。 萌古罕见的所有部落会盟,完颜圣聪出席了这次会盟,并且主持了这次会盟最后还自封为天可汗。凌驾于草原所有部族之上,是所有草原部族的天可汗。 收到这份情报,彭禹乾不屑一顾,将情报扔到一旁:“区区蛮夷,志向不过如此罢了。” 野战大胜辽军斩首三万级之后,秦军名声再燥,扣实了天下第一强军的将领。辽军的高层不免滋生了骄傲之心,不可一世的辽军也不过如此嘛! “志向不过如此?”彭朝栋不认同彭禹乾的看法,拾起被彭禹乾扔到一旁的情报,“先秦至今,只有唐太宗才有过天可汗的称号,完颜圣聪自封天可汗其心不小,他要是目光短浅,没有远见,曼舒族也不会有今天,更不会有辽国这个国家。” 彭朝栋经历的大风大浪比较多,几十年的宦海浮沉,疆场成败的经历。他早已将胜败,升迁罢黜看的淡然。作为秦军的掌舵人,彭朝栋始终保持着一颗清醒、不骄不躁的心,苦苦支撑这个将要倾倒的大帝国。 “做草原的天可汗又如何,任他做去,他做他的草原天可汗,咱们大赵过咱们大赵的,各自安好,互不相扰,岂不美哉?” 郑霆的态度和彭禹乾一致,他的骄傲轻敌之心比彭禹乾更甚。 到底是一个武夫,箭矢也仅限于此了。郑霆在彭朝栋身边做了这么多年的亲卫,彭朝栋只是给他加职,没有外放任实职统御军队也是有原因的。 郑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很适合做贴身的亲卫。但是郑霆骄躁,一根死脑筋,绝不是做武官的料子。 彭朝栋瞪了郑霆一眼,示意郑霆闭嘴,彭朝栋在郑霆心目中很有威严,彭朝栋一瞪之下,郑霆立即收敛了起来。恭恭敬敬地侍卫在彭朝栋身后。 秋天已经过快了,辽国错过了打秋分的时节,这个时候在察哈尔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又是为了什么?彭朝栋想不明白完颜圣聪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这个时候彭朝栋还想不到完颜圣聪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举族入关!就是赵日后,提及这件事情,彭朝栋也都觉得相当震撼人心。 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举动,完颜圣聪已经不是帝王,而更像是一个赌徒。 完颜圣聪重实利,所以彭朝栋断定,萌古会盟的背后另有阴谋,这个阴谋不是来自江河日下的萌古,而是来自曼舒族。完颜圣聪不可能亲自驾临察哈尔只是为了当天可汗。 辽军的阴谋又是什么?彭朝栋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辽军的阴谋。 “地图。”彭朝栋揉了揉太阳穴,示意郑雷拿一副辽东的地图过来。 郑雷拿来一张地图,铺在桌面上用手掌抚平,一副辽东地图呈现在彭朝栋眼前。 彭朝栋有个习惯,每当想不出所以然的时候喜欢对着地图琢磨。地图常常能够给他灵感,揣测到敌人的意图。 “察哈尔周围聚集了很多部族,萌古部族只是最大的部族,其余的部族也有十几个。察哈尔是塞外蛮族部族最集中的地方。完颜圣聪参加主持察哈尔部族的会盟,或许完颜圣聪这次真的是为当他的天可汗而来。” 彭禹乾看着地图说出了他的想法,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其它的想法解释这件事情。 彭朝栋摇了摇头,这种自圆其说的解释换在其它好大喜功的君王身上,彭朝栋会相信。完颜圣聪不是好大喜功的君主,这种牵强的解释不适合完颜圣聪。 “察哈尔的位置很巧妙,也很重要。”彭朝栋指着地图上的察哈尔道,此前他呕心沥血不惜背负****的骂名和萌古人议和就是因为萌古人所在的地理位置对于经营大赵北疆的边防很重要。 假使当初议和成功也不会有今天这么多麻烦事。 “这里紧邻我们西面依山而建的侧面防线,这条防线屏护整个辽西走廊!”想到辽西走廊西面的防线,彭朝栋的思路骤然清晰了。 “丝~”彭禹乾倒吸了一口凉气,秦军对辽西防线的构筑重视辽西走廊的纵深,当然,这无可厚非,辽西走廊可以凭恃的恰恰就是他的战略纵深,可以节节抗击辽军的入侵。 而防线的边缘,西部地区是察哈尔萌古的所在地。萌古是秦军的手下败将,本族兴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因而对防线边缘地区的兵力部署单薄。 “辽军这是要拦腰一刀将我们的辽西走廊斩断啊。”彭禹乾颤声道,辽军的这个想法很疯狂,很致命。 “构筑辽西防线我考虑的是防线的纵深,边缘的防御倒是忽略了,这种做法很冒险,却很符合完颜圣聪一贯的犀利风格。”彭朝栋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始终落在地图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塞外风暴(八) 第一百九十章:塞外风暴(八) 彭朝栋的目光始终落在地图上,凝视着地图思索着。 完颜圣聪果敢而大胆,冒险将辽西走廊这条狭长的走廊拦腰斩断也不无可能。 完颜圣聪主持这次萌古部族会盟借机自封天可汗难道就是为了联盟草原上的部族,借他们的力量打击辽西走廊,给他造成压力? 彭朝栋来不及多想,如果完颜圣聪真这么做,对他苦心构筑辽西走廊防线有着很大的威胁,一旦西部薄弱的防线被蛮族突破,整个侧翼都在暴露给敌人。侧翼暴露,这条防线纵是修建的再坚固,再有纵深也没有意义。 “辽西防线绝不容有失!”彭朝栋叩着桌子强调道。 辽东腹地全部陷入曼舒族之手,成为曼舒族建立辽国的根基。辽国已经慢慢在以辽阳为中心的辽东腹地扎根,现在短时间内收复沦陷的疆土是不现实的。 这一点,彭朝栋还是有很明确的认识。他本人也对收复旧图不报太大的希望。他在辽东的战略目标是退一步,固守住现有的疆土。 这个战略目标的关键就在于构筑辽西走廊防线。 曼舒族已经立国,如果曼舒族还有更大的野心,那就是入主中原,曼舒族要是达成入主中原这一步,对大赵朝廷将产生实质性的威胁, 曼舒辽国想要入主中原,他们的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辽西走廊。海门关到辽西走廊这一段,是唯一能够有效将北直隶和辽东联系起来的道路。 “我们还能够调动的兵力还有多少?”彭朝栋问彭禹乾道。 彭朝栋制定了构筑辽西走廊防线的计划之后,除了留守锦州的三万秦军以供调动之外,其余的七万兵力在平时则分散各地驻防,修筑工事城堡。 “除了留守三万的兵马,其余各地所有能够调动的兵马,能够凑上一万人左右。”彭禹乾仔细想了想,给出了答案。 “一万人肯定不够,锦州城的三万驻军三抽二,抽出两万人马补到西部防线。”彭朝栋指着地图上辽西走廊西部的防线,“辽西走廊是咱们秦军的最后命脉,绝不容有失!” 京师城,这座古老的都城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常。没有人意识到危机已经悄然来临。 京师城是长江以北最为繁华的都会,帝国的政治中心。京师城很繁华,只是繁华之中透露出几分暮气。 在这座都城不起眼的角落,随处可见在乞食的流民。天子脚下尚且有这么多的流民,其它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大批的流民涌向京师城,京师城在入秋之后已经采取限制流民入城的举措。后来流民的数量激增,京师城的下令禁止流民入城。 对于已经混进京师城内的流民,由京师城的禁军和顺天府衙役上街逮捕遣送出京师城。 这样的举措引起了城内很大的骚乱,流民对此举很不满,流民入京,官府非但不施粥赈济灾民,反而将灾民驱逐出城内,任由灾民在荒凉的郊外自生自灭。 京师城内愤怒的流民袭击禁军、冲击官府衙门的恶性事件时有发生。最严重的一起流民闹事甚至聚众焚毁顺天府衙门,顺天府府尹直跑到宋宇仁面前诉苦。 这些天宋宇仁为京师城内流民闹事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忙的焦头烂额。对于顺天府府尹的诉苦,宋宇仁只能安慰顺天府尹。 顺天府尹走后,宋宇仁急匆匆地赶到内阁,今天是秋税解运入京的日子。秋税入京,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如何分配秋税。 辽东大捷的封赏消息迟迟没有发布,是因为宋宇仁手中没有余钱可以分配,等着这批秋税解运入京之后再行论功行赏。 “总计多少秋税?统计好了没有?” 内阁还是一如既往的吵闹,内阁中阁员来自各部,六部之中,每一部都至少有一名官员能够入阁。有幸入阁的六部官员大都是六部官员(各部部长),当然能力出众的侍郎(副部长)也有机会入阁成为内阁阁员,只是这样的情况很少出现,以侍郎身份入阁者甚寥,开国到现在以侍郎入阁的官员,一只手掌就能数的过来。 近些年帝国财政吃紧,每到分配税收的时候往往也是内阁最热闹的时候。各部官员都希望能够为本部多争取一些银两,以维持开支。 宋宇仁当了快十四年的皇帝,已经习惯了内阁官员的扯皮争吵。对此也见怪不怪。 “现银总计二百八十万两。”户部尚书苏恪苦着脸,报出了一个数字。 二百八十万两对于个人来说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但对于一个国家大半年的财政实收收入而言,实在是太过寒酸。无关乎各部官员都对这笔钱盯得紧紧的。 ”全部折银有多少?“宋宇仁急切的继续追问道,帝国的财政赋税收入除了征收银钱之外还征收当地的粮食布匹甚至是土特产。 “两京十四省的赋税,现银都已经解入至京城。至于粮草、布匹等物,只有北直、山西、山东、河南临近四省的悉数解运到京城,尚在统计之中,远处的省份要到来年才能知道今年秋税的数量。”苏恪简要地向宋宇仁汇报了秋税收入的情况。 帝国有收实物的传统,虽然期间有过几次财政对财政上的改革,为了方便税收的解运倡导实物折银缴纳。不过收效并不大,帝国除了征收白银为税外也承认实物能够交税。 “也就是说,朕现在能够动用的就只有这二百八十万两白银了?”宋宇仁颦着眉头。 二百八十万两本来就不多,六部分完这二百八十万两,自己还能留下支配的又有多少? “皇上英明!”苏恪拱手道。 “六部要分掉多少?”宋宇仁现在只关心自己还能够剩下多少白银支配,六部分掉之后,剩下的秋税除了预留户部的一部分外,其余的全都归内帑,也就是皇帝私人的小金库。 内帑的钱怎么用则是全部由皇帝说了算,外廷无权干涉。宋宇仁可以理直气壮的花这笔钱,不受外廷牵制。(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塞外风暴(九) 第一百九十一章:塞外风暴(九) 苏恪很难为情,方才六部阁员争吵,争吵的主要对象就是苏恪。他们希望苏恪能够说服宋宇仁,将更多的秋税分配给六部。 今年财政紧张,六部官员还存在着拖欠官员俸禄的情况。甚至有官员到径直到户部索要所前的俸禄。有悍妻的官员直接悍妻上阵,对着户部衙门叉着腰开骂,偏偏户部的守卫有不敢拿他们怎么样,都是京官的妻子,难道还能将她们逮了治罪不成? 对于这种现象,作为户部主官的苏恪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它部可以闹。户部也欠着官员的粮饷,偏偏户部还不能闹腾,只能憋着闷气过日子。 苏恪犹豫伸出了可怜巴巴的两更手指。 “两百万两?”宋宇仁面色稍缓,二百八十万两给他预留两百万两,对于这样的分配方案,宋宇仁还是颇为满意的,甚至还有些觉得过意不去,“六部也不容易,朕再从这二百万两中划出二十万两以供六部开支。” 宋宇仁表现的很慷慨,直接从两百万两银子中划出了二十万两。 苏恪的反应让宋宇仁觉得很不对劲,按理来讲皇帝主动给六部划前,六部官员,尤其是苏恪这个户部尚书应该高兴才是,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皇上。”苏恪声小入蚊鸣,大概是他自己也不好意思说出这个数,“不是两百万两,是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宋宇仁愣住了,二百八十万两只给他留下二十万两,也就是十分之一都不到,宋宇仁不敢相信,追问苏恪道,“苏爱卿,此话当真,留给朕的只有二十万两?” 显然,宋宇仁对这样的分配很不满意。 苏恪硬着头皮点点头:“六部官员欠饷的多年,臣答应今年补上欠饷官员的部分俸禄,臣这个户部尚书不好当,还请皇上体恤。” 苏恪可怜兮兮的,语气中带着恳求,看到苏恪这般模样,宋宇仁不禁心有软了。财政吃紧他深有体会,苏恪在这种情况下当了十几年的户部尚书,的确不容易。 “好了!”宋宇仁十分不悦的摆摆手,每次兴冲冲的来到内阁,多数是带着郁闷的心情离开,这一次也不例外,“六部的官员补了欠饷,朕也该给朕的将士补欠饷发饷银了吧?” “这二十万正是留给皇上补发边镇将士欠饷的。”内阁中,所有的官员低着头,没敢直视宋宇仁,生怕惹到眉头。还是只有苏恪硬着头皮站了出来答复宋宇仁的话。 “二十万两?”宋宇仁冷笑道,“九边重镇的镇军都不止这个数,二十万两够什么?还有这次大捷,朕还没有给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封赏!你们就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 说到最后,宋宇仁失态嘶声咆哮。 殿内还是一片沉寂,没有站出来回话,宋宇仁气呼呼地穿过这群沉默着的阁员,走到大堂正中间的交椅上,赌气一般地坐下。冷眼扫向殿下匍匐在地的阁员。 徐鸿谦朝苏恪挤了挤眼,苏恪咬牙站了起来,他豁出去了。 “这次分配的秋税只是现银,来年等实物解进京城,皇上亦可补齐边镇将士们的欠饷。还请皇上息怒。”苏恪跪奏道。 “好!”宋宇仁目视苏恪,盯的苏恪心里发慌,“边镇镇军的欠饷可以延缓再议。辽东盖州大捷斩首五万级,其中三万级是真虏级,这次大捷已经经过核实,乃是我大赵对曼舒族作战以来前所未有的胜利,天下人都等着看朕如何封赏有功个将士,朕总不能让天下人看朕笑话罢?” 宋宇仁情绪激动说的有些岔气,缓过来后接着说道:“朝廷开出的赏格,一级曼虏真首赏银四十两,不包括俞族叛军的首级,这里头就要发多少赏银?!苏爱卿,必是户部出身,这笔账你算算。” “一百二十万两。”这点小小的算术问题还难不倒苏恪,苏恪立马给出了答案。 “好啊。”宋宇仁加重了语气,“可是你!苏恪!” 宋宇仁指着苏恪,苏恪埋下头,前面是皇上,后面是同僚,张口都要用钱,他谁也得罪不起,最终还是将皇上给得罪了。夹缝中间的他很难做人。本朝近三百年,二十几任户部尚书,苏恪绝对是最难做的一任。难做也便罢了,偏偏还任职长,宋宇仁从没动过调任罢免苏恪户部尚书的念头,坐在这把发烫的交椅上简直就是活受罪。这是苏恪的感慨。 “还有你们。”宋宇仁是手指移向了在场的官员,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宋宇仁很少发这么大的火,苏恪很清楚宋宇仁这次不是那么好说话,容易混过去。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该向皇上让步的时候还是应该向皇上让步。 “你!徐鸿谦!还有你!吕宗成!”宋宇仁将矛头指向徐鸿谦和吕宗成,质问两人道,“你们两个,一个首辅,一个次辅,都当的好啊!晚年秋税再少,怎么少都不会低于四百万两,今年缘何只剩下二百八十万两了?!” 宋宇仁将矛头指向徐鸿谦和宋宇仁,在他看来,国事到了今天这个局面,财政窘迫到连打了胜仗后将士的赏银都拿不出来的地步。作为首辅和次辅都难辞其咎。 “微臣知罪。” 帝国的首辅和次辅几乎在同时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同样的话,一句微臣知罪之后便再无下文。 “知罪知罪,除了知罪,你们还知道什么。”责骂完首辅和次辅,宋宇仁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态,放缓语气说道,“起来罢,知罪解决不了问题。” “今年浙江和南直隶大水,陕西大旱,流民举事,辽东战事吃紧,皇上仁慈下令免除了灾区的赋税,以及陕西两年的赋税,辽东多战之地,皇上也免了辽东的赋税。因此秋税少了,来年待百姓休养生息一年,秋税自然就上去了。” 徐鸿谦解释了这次秋税不足三百万两的缘由。 宋宇仁脸色这才有所好转:“就你还算用心,你的这个首辅做的还是不错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塞外风暴(十) 第一百九十二章:塞外风暴(十) 宋宇仁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夸赞了徐鸿谦一句:总算有用心做事的了。可见宋宇仁对徐鸿谦的信任之深。 一旁的吕宗成听了这句话很不是滋味,可又不能表露出来。徐鸿谦贪婪成性,绝对算不上一个清廉的官员,能够被宋宇仁委以首辅之重任也是基于一段机缘巧合。 徐鸿谦任职首辅的这些年正处于帝国的衰弱期,徐鸿谦毕生最为得意的事情就是任命力荐的彭朝栋为陕西总督,彭朝栋取得的成绩对稳固徐鸿谦的首辅之位有着很大的作用。 徐鸿谦能做稳坐首辅之位,彭朝栋功不可没。 “二十万两之数不足以抚慰边镇将士的军心。”这个时候徐鸿谦不得不站出来说几句话了。 “徐卿所言甚是。”宋宇仁欣慰道,“二十万两肯定是不够的。” 徐鸿谦只是不得已站出来说几句话,秋税现在还攥在苏恪手里,至于怎么分配秋税,最终皇帝还是不能绕过户部尚书,户部尚书还有一定的发言权。虽说皇权至上,但宋宇仁也不能全然无视臣下的意见。 “换身仁慈,补发六部官员的饷银暂且挪些出来先填补这次封赏的窟窿也无妨。”苏恪做出了让步,“再挪出二十万两,总计四十万两。” “四十万两不够,至少要七十万两!”君臣之间开始讨价还价,本朝君臣讨价还价的事情早已经见怪不怪,尤其是在场的诸人早已经见习惯了君臣之间的讨价还价。 “再加十万两,五十万两。”苏恪咬牙道,宋宇仁这边多了,最后这些同僚不敢找宋宇仁麻烦,但绝对会找他这个户部尚书的麻烦。他已经能够想象到,各部官员齐聚户部衙门讨债的壮观景象。 “朕姑且再退一步。”宋宇仁一锤定音道,“六十万两,一分不多,一分也不能少。” 宋宇仁报出了六十万两的数字,这个数字是他的底线,每一级四十两的赏格拿不出来,赏格的一半总要拿得出手。 见没有商量的底线,六十万两这个数字也不是太过,虽说有点超出苏恪的承受范围,但苏恪还是认了。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下来。宋宇仁也很慷慨,大手一挥,直接将这六十万两白银全部解运辽东充当赏银分配下去。 对于这次大捷的主要有功人员也作出了封赏。封赏的最主要两个人物自然是彭朝栋和吴霆震。彭朝栋重新加上了兵部尚书衔,吴霆震由原来的封伯连升两级,直接从武毅伯升到武毅公,成为辽东第二个封公爵的人。只是这些都是所谓的荣誉称号,帝国末期,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些虚无的无实权官爵。朝廷想怎么给就怎么给,最后近乎到了官爵泛滥的程度。 这次大捷,贺腾骁功不可没,原本也有机会和彭朝栋吴霆震一样成为这次封赏的主要人物。 贺腾骁考虑到现在他在辽东风头已经够盛,正处于辽东各方势力的风口浪尖之上。再者他升官的速度已经够快了,朝廷也不可能再继续给贺腾骁加官进爵。贺腾骁索性保持低调,上报战功时直接抹淡化了他在这次大捷中发挥出的作用。 宋宇仁还是有私心,虽说他一直自诩爱民,体恤边镇将士的辛苦。但在分配战功的时候,资源还是很明显的地向秦军倾斜。 毕竟秦军是帝国的军队,属于镇军范畴,是宋宇仁能够调的动的一支大军。而吴族私兵,虽说此战功不可没,但吴族之兵,本质上还是吴族私兵,并不在镇军的范畴之内。 六十万两白银,其中的五分之四封赏秦军将士,剩下的五分之一才是拿出来分给吴霆震的无吴族私兵。从赏银的分配,二者在皇帝心目中,孰轻孰重已然见分晓。 “皇上一碗水没有端平!”吴振飞愤愤道,“这次打仗,硬战都是咱们扛下来的,彭朝栋只是顺水推舟,退了咱们一把罢了,主功在我吴族之兵,而非秦军,皇上这分明是在偏袒秦军!” 虽说纸面上有六十万两银子,但大赵的官员什么德行大家都知道。六十万两白银经过重重关卡的盘剥最后还要经过喝兵血的武将狠狠贪上一笔,真正能到士卒手里的银两根本没多少。 六十万两白银,入秦军账目的有五十万两,彭朝栋在验收时实收四十万两,其中的两成直接给半路漂没了。吴霆震这边更严重,彭朝栋漂没两成还是经手的官员看在彭朝栋是辽东总督,和徐鸿谦首辅又有乡谊的关系,又深受皇上倚重,也不敢在彭朝栋面前做得太过分,只是漂没了其中的两成。 吴霆震是土生土长的辽东豪族,文官们原本就看辽东四大世家不顺眼。这次有机会能狠狠敲吴霆震一笔,自然不会客气,吴霆震应当入帐的赏银是十万两,最终实际解运到吴族的只有五万两。 只有一半之数,经手的官员足足贪了一半! 吴族今非昔比,这笔钱是吴族的救命钱。吴族高层对这笔赏银望眼欲穿,当然也没指望能够赏银能够足额发放,只要能有二三十万两的赏银到手,吴族高层还是能够接受的。 结果只有五万两! “只有这五万两赏银,我们如何向伤残阵亡的弟兄们交代。”吴振飞情绪最为激动,“五万两,连阵亡弟兄的抚恤费都不够!” 连阵亡士卒的抚恤费都不够,吴族拿什么抚慰人心!朝廷拿什么抚慰人心! “不是五万两。”吴振武冷冷一笑,“指了指桌面上的那张纸,”纸面上写的可是十万两。” 吴族高层彼此心照不宣,大家都是成年人,剩下的五万两到哪里去了,不用捅明白也知道。 “彭朝栋被当做是朝廷的栋梁,秦军被当做是唯一能战之军,秦军是镇军,我们只是地方豪族的私兵。朝廷已经把我们视作弃子。”吴振武的话语声由冰冷转向凄凉。 “莫要胡言!”吴霆震的颤声道,“吴族为朝廷戍为辽东边地这么多年,朝廷不会抛弃我们,皇上不会抛弃我们!” 吴霆震状态有些疯狂:“武毅公,这下咱们老吴家的和贺家终于平起平坐了,封公!这可是封公啊,老吴家盼了多少代人,终于让咱们老吴家给盼到了!” 吴振武沉默着看着他的叔伯,心中腾起一阵悲哀。 “武毅公……武毅公……哈哈,我是第一个武毅公……”吴霆震语无伦次地痴痴傻笑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塞上风暴(十一) 第一百九十三章:塞上风暴(十一) 童振带着童婕来到平山堡的时候,贺腾骁还不在平山堡,贺腾骁还在巡视完长生岛之后又到中岛巡视一圈后才回到平山堡。 两座岛屿开发的进度差强人意,中规中矩,不比预料中的快,也不比预料中的慢。在贺腾骁的计划之内。回来的路上贺腾骁想着等到第一批安置上去的居民站稳脚跟之后便可以着手安置第二批居民了。 时间不等人,贺腾骁感觉自己想在就是贺时间赛跑。 只要第一批安置岛上的居民在岛上立足,下面几个批次的移民安置也相对会简单很多。 除了安置移民一事需要贺腾骁走动外,云关岛军器局赶制军器的如速度也要加快。自从支援吴霆震一批武器之后,贺腾骁自己的武器缺口也陡然增大。 腾豹营情况还好些,接受腾豹营的时候,腾豹营装备齐全。腾豹营金州贺狮豹生前是当做亲儿子养,这支营是他亲儿子的营,装备自然精良,用不着贺腾骁担心。这要张雨阳有能力将腾豹营这支强军牢牢攥在手里,能为贺腾骁所用,贺腾骁就心满意足了,除此之外短时间内贺腾骁也不敢奢求腾豹营太多。 腾豹营融入骁骑营这个集体,也需要一定时日的磨合。 只是骁骑营,现在武器缺乏空前严重,赶制武器迫在眉睫,贺腾骁有必要催促云关岛军器局的匠师赶制出一批新的武器装备入军。 贺腾骁不是唯武器论者,武器不能决定一场战争的成败。但对能否取得一场战争的成败有着重要的作用,拿着火铳长枪总比拿着木棍和辽军铁骑对阵胜算大。 回到平山堡,童婕来到平山堡已经有两天了。这两天有童婕有谢芸馨和袁铮钰陪着也不寂寞。只是苦了童振,这两天童振一直在焦急中等着贺腾骁回堡。 贺腾骁多次挫败辽军,声名鹊起,被辽东军民视作英雄,也是年轻一辈中,辽东军民最为熟知的一位将领。 和辽东军民一样,身上流着汉人血统的童振一样对贺腾骁充满崇敬。在北原茶马市相逢之时,贺腾骁就已经给他和童婕留下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正义形象。那时贺腾骁还是一个千户,在童振眼里,贺腾骁更像是一个豪杰义士,童振还没有将贺腾骁和将军的形象联系起来,因为贺腾骁太过年轻了。 将近一年的时间过去了,贺腾骁对童婕尚还有些影响,是一个十五六岁还没长开的小姑娘。 一年后的今天,童婕丰腴了不少,多了几分女人的韵味,身上的线条明显更分明了。尤其是(胸)(脯),贺腾骁一眼瞥过童婕的胸脯,才十六七岁就这么有货,长成之后绝不会比袁铮钰逊色。 袁铮钰捕捉到了贺腾骁在那短暂一瞬的目光,狠狠掐了掐贺腾骁的腰部:“眼睛往哪里看呢?连小女孩都不放过?” “哪敢啊。”贺腾骁嬉皮笑脸道,“再好看也没你的经看啊。” 说着贺腾骁缓缓抬起了手,袁铮钰下意识地闪避开来,骂了贺腾骁一句:“没半点正经!” 童婕没有经历过多少世事,心思单纯,对贺腾骁和袁铮钰两人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 贺腾骁带童振走向后衙说事,谢芸馨和童婕两个小丫头则留在大堂前玩耍。 “你说辽军最近还会有大动作?” 童振向贺腾骁阐述了他在萌古边境的所见所闻之后,贺腾骁问道。 “辽皇这么兴师动众定有所图。”童振很肯定地说道。 “开到察哈尔萌古的辽军有多少?”贺腾骁皱着眉头问道,完颜圣聪倒是能折腾,第一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才结束不到一个多月,辽军竟然又有动作了。 贺腾骁想知道辽军调动的人数,以辽军出动的人数判断辽军用兵规模的大小,除此之外,也能够更准确的判断辽军的出兵的目的。辽军出兵绝不可能只是单纯的为了萌古部族的会盟。 “人数不会少。”童振摇了摇头,“塞外各组都让辽军吓破了胆,而且辽军很警觉,没敢靠近看。不过可以肯定辽军的人数肯定不会少,而且辽军这次和往常不同,这次的辽军全部白衣罩甲。” 辽军白衣罩甲的用意贺腾骁知道为什么,这次实实在在的将曼舒人给打疼了。三万人平摊下去几乎每一家都有一条人命,白衣罩甲复仇雪耻的说法也解释的通。 “你这次出来你父王知道?”难以想象一个王子会到处的跑来跑去,贺腾骁因此问道。 和贺腾骁不同,虽然贺腾骁和童振年纪相仿,但童振脸上的稚气未脱,看上去更加智能。贺腾骁虽然才二十出头,给人的感觉更多的是沉稳,身上稚气难寻,毕竟贺腾骁生理年龄虽然才二十一岁,但心理年龄却已经快而立之年了。照后世的说法是一根已经奔三的人。 童振噗嗤一声笑道:“童族只是小族,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族内困难的时候,童族公主还要做女红补贴族用哩。” 贺腾骁对童族不了解,童振的回答颠覆了他对王子公主的看法。这个世界上不仅有富贵之王,看来也有贫苦之王啊。 “随我来!”贺腾骁走到书房的一面墙壁面前,掀开罩在墙壁上的幕布,露出一张精细的地图。 童振跟着贺腾骁来到墙壁面前,贺腾骁随手扔掉幕布,指着地图道:“你可看得懂地图?” 童振点点头,似乎对地图很有兴趣一般,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图。童族保留着汉人传统的习俗,作为童族王子,童振自然认得汉字。 “和这份地图一,我们童族的地图只怕算不上地图了。”童振对贺腾骁拥有这么精细的地图感到震惊,贺腾骁地图精确到了辽东地区的大部分军堡,赵军的城池军堡和辽军以及塞外诸部族的势力以不同的颜色标记,一眼看去,辽东大势一目了然。 贺腾骁自得地笑了笑,这幅地图凝聚了骁骑营所有斥候的心血,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从才绘制而成。只怕彭朝栋用的地图还没有贺腾骁的这幅地图精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塞上风暴(十二) 第一百九十四章:塞上风暴(十二) 童振常见的地图通常地图上都比较空旷。 当世绘制出来的地图主要是提供给士大夫官员所使用,对地图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够凑合着用就行。有些地图上甚至是画上几个点表示城池聚居地,再粗略的描上几条线条表示道路和河流,最多也就在几座主要的山脉处画上山脉,而所画的山脉也只是大致画出了山脉的走向,很不精确。 “只是这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线条这么多,看着着实费眼睛。”童振没看清楚地图上一圈一圈密密匝匝的线条代表什么,指着一圈圈密密匝匝的线条问贺腾骁道,“这些线条是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童振能在短时间看清楚这份地图也算是对看地图颇有天赋。童振所指的线条是等高线,几百年后的东西,童振一下子看不出来等高线也很正常。张宇阳和凌锋两人也没有看出来,后来凌锋照着对辽东地形的了解,才隐约猜测出了这些一圈又一圈的线条代表着什么。‘ “这是等高线。”贺腾骁笑着解释道,“我们眼睛看见的地形是立体而,而地图是平面的,想要将立体的地形表现在平面的地图上,我们可以借用等高线。” 童振点点头,似乎明白了贺腾骁的意思,童振指着地图上等高线密集处,猜测说道:“在我的映像中,这些线条密集的地方,所代表的应该都是山脉罢,千山,燕山……” 贺腾骁不得不承认童振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一点即透。 见贺腾骁点头,童振知道自己猜对了,心中有些得意,不过没敢在贺腾骁面前过分表露。能看处这份地图不了不起,做出这份地图的人才了不起。能把地图绘制的这么精细的,贺腾骁当之无愧是第一人。 “平面毕竟还是平面,借助等高线可以帮助我们绘制出更精确的地图,在平面上表现立体终究还是不够直观。”贺腾骁背着手说道。 童振没有听明白贺腾骁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么精细的地图拿出去足够震倒一大片人了,就算是辽皇完颜圣聪恐怕看到这么精确的地图也要为为之抓狂。 贺腾骁的话语之中显然是对这样的地图还不满意,难道贺腾骁还有更好的地图? “对于行军作战,对地图的要求很高,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个区域的地形复制出来。”贺腾骁走到房间正中的桌案前,桌案上盖着一块很大的防水桐油布,和骁骑营士卒标准配备的雨衣如出一辙,如果硬要说二者有什么区别的话,这块防水桐油布的防水效果要更好些。 “复制?”贺腾骁口中经常突出一些童振从没有听说过的新鲜词汇,童振一时难以消化,童振不明白复制是何意。 “就是将你想要了解的这个区域的地形地貌照搬下来。”贺腾骁一面说,一面掀开了遮盖在桌上的防水桐油布。 防水桐油布之下,赫然是辽东地区乃至辽东附近的沙盘图。这一次童振更加震惊了,张着嘴巴望着沙盘,这幅沙盘果真是做到了将辽东地区的地形复制下来。直观到一览无余,犹如在天空中俯视辽东大地,将这个地区的地形地貌尽收眼底。 “这当真是将辽东地区的地形照搬下来啊。”童振忍不住啧啧赞叹道,很有兴趣地围着沙盘看。山脉、平原、河流、城池,在沙盘上应有尽有。行军作战,这玩意儿定是利器。 古人已经有制作沙盘的先例,早在东汉时期就出现了将米粮堆积成山的粗略沙盘。沙盘也非贺腾骁发明首创,贺腾骁只是将已有的东西做到极致而已。 “对着地图说说你的想法。”沙盘上扎着颜色分明的黄旗和红旗,黄旗代表辽国,红旗代表赵国。当然其中还有零星的黑旗,尤以扎在长生岛和中岛两处的黑色旗帜最为显眼。毫无疑问,黑旗代表贺腾骁自己的势力范围。 贺腾骁随手拿起一面黄旗,扎在察哈尔,在东面遍地红旗的辽西走廊,这面黄色旗帜显得很扎眼。 “我没有领兵作战过,对于兵事,我不敢妄言。”童振摇摇头,一来他说的也是实话,他确实对兵事不甚了了,二来他担心他的胡乱猜测会扰乱贺腾骁的判断。 “你只要说说你的看法,至于你没领兵作战的经验也无关紧要,你只要对局势做出一个判断即可。”贺腾骁笑道。 童振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以此缓和紧张感。思考许久之后,童振壮起胆子说出了他的看法:“辽军不久前为秦军所败,这一次辽军出动缟素罩甲,云集察哈尔,辽军是不是要报复秦军?” 赵辽开战四十多年来,曼舒族对赵战事并不是全胜,如果每一场战事都全胜告终,曼舒族未免也太妖孽了。用常胜一次概括这些年曼舒族对赵作战的情况更为恰当。辽国不仅常胜,败的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攻坚战,攻坚战一直是辽军的短板。在一些有着决定意义的战役上,辽军从来没有失误过,辽国高层的战略决断也一直很准确。 贺腾骁分析过这些年来辽军发动的大战役,不得不说,这些战役都极大的扩宽了曼舒族的生存空间,为曼舒族带来了很大的利益。辽国的高层眼光还是不错的。至少不差。 唯有这次辽军惨败,才是辽国高层的决策失误造成的。辽国低估了秦军和吴族的抵抗力,当然其中也有他贺腾骁的因素。 贞元十三年,辽军入寇辽东捷报频传,甚至打下了辽阳城,歼灭俘虏赵国辽东镇军近二十万。曼舒族为此付出伤亡代价也不过是两万多人。这一次的甚至超过了贞元十三年大战的损失。 “辽军想和秦军一战雪耻的想法也说的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吴族这次也是主要打败辽军的主力,为什么辽军对吴族没有动做?”盖州北面的汤池堡依旧是平静如水,既然是报复性作战,辽军又怎么对吴霆震没有动做? 童振耸耸肩,表示他没有其它的想法了。 贺腾骁俯视着沙盘,沙盘的西南角显现出一小段的长城。这段长城是大赵帝国万里边防线的一部分。(。) 第一百九十五章:天崩地坼(一) 第一百九十五章:天崩地坼(一) 童振给贺腾骁带来了辽军出动的消息,贺腾骁表面上平静如水,内心深处却是波涛汹涌。》頂點小說,.. 贺腾骁已经感觉到完颜圣聪的意图,完颜圣聪的野心很大,绝对不会只局限于因一战之败绩而报复秦军。完颜圣聪肯定有更大的图谋,而能填饱完颜圣聪胃口的只有中原! 饶是猜测到了完颜圣聪的意图,贺腾骁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以他现在的实力抵抗辽国,只能用一个成语来形容:螳臂当车。个人的力量在一个庞大的国家机器面前实在是沧海一粟。 贺腾骁能做的唯有自保而已,他只能抓紧长生岛和中岛的开发,以图自保。 在完颜圣聪还没有动手之前,贺腾骁生活还是很平常自在的。讲武堂速成班出来的基层武官素质有了很大的提升,贺腾骁开始着手对这些基层武官进行考核,考核后依据成绩分配这些基层武官的武职。 这些基层武官很高兴,受了这么久的苦,现在终于可以将扣在头上的“待授”帽子摘掉了。成为一名真正的实权武官。 对于平民子弟,就算是军户,没有门路一辈子想迈前一步都很困难,千户营将这个品轶的中层武官是不敢奢望的。寻常军户子弟,能在死前混到一个百户官的职位都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贺腾骁也不是死脑筋,待授百户直接摘掉待授百户的帽子授待授百户之职。封授武职的品轶以考核的成绩为参考依据。待授总旗成绩优秀的也有可能授待授百户,待授百户成绩不尽人意的,也有可能降级授待总旗之职。 而此时的辽西走廊却不平静,彭朝栋的一纸调兵令下来,两万驻守锦州城的秦军,以及分驻各地的秦军火急火燎的赶往西部防线。 彭朝栋这次判断的失误是他近四十年的戎马生涯中犯下的最大失误。战前仓促调兵本就是大忌。况且彭朝栋调动兵马又是建立在失误的决策之上。这更是错上加错。 彭朝栋很快就会尝到决策失误的苦果。 察哈尔。 辽皇完颜圣聪的内心很不平静。这一次是他一声中最大的赌博,赌注是曼舒族近百万族人的未来的命运。 这次行动是对大赵帝国腹地的首次试探,也是为日后进一步入主中原投石问路。 这一仗要是打的漂亮,曼舒族的脚步将继续前行,为既定的目标而奋进。反之,一旦这一次行动失败,代价也是沉重的,辽国这几十年的努力将化为乌有,曼舒族将推出辽东地区的角逐,重返他们的发源地:长白山。 萌古部族和其它小部族的人全都参与了这次行动。完颜圣聪甚至没有把童族忘记,邀请童族也参与这次行动,显而易见,汉人血统的童族不愿参与这场对汉人的战事。童族委婉地拒绝了完颜圣聪的邀请。 完颜圣聪对此很愤怒。塞外大小部族,完颜圣聪全都调动了,唯有这个童族不识抬举,不过完颜圣聪也没有时间和童族计较,只能秋后算账。 完颜圣聪启动了辽帝国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这次动员也是空前的,几乎所有的塞外大小蛮族都参与这次行动,零散的塞外各蛮族空前“团结”。 混杂在蛮族之间的锦衣卫密探在辽军行动前获悉了这一震惊的消息。可惜这已经太迟了,他们已经来不及将情报送出去,辽军已经行动了。 大赵贞元十四年冬,大辽天兴二年冬。 在深沉的夜色掩护之下,辽国二十万大军倾巢而出,同时还裹挟着近二十万塞外各蛮族组成的乌合之众,号称五十万大军,南下向他们的目的地奔袭而去。 赵帝国将面临三百年来最大的一次外患,这次外患甚至远比穆宗时期萌古包围京师城要严重。曼舒人也比萌古人更为凶狠暴戾。 辽军按照原本既定的路线进发,辽军兵分三路,一路破大安口到罗文峪一带的长城,赵贡献顺天府的军事重镇遵化之后即刻西进,目标直指京师城。这一路的大军由完颜圣聪亲自挂帅。 另一路大军由完颜海涯挂帅,这一次是完颜海涯第一次领军单独作战,完颜海涯激动万分,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此战打得精彩。这一路大军的进军路线是古北口一带的长城,在这一段长城攻破之后,大军南下攻占潮河所、密云城、怀柔城、昌平城、营州左屯卫这些京师城北面的城池,由北向南,直逼京师城。 这两路大军在京师城附近会师之后合力围攻京师城。 另一路大军的目标和完颜圣聪完颜海涯大军的进军目标不同。完颜海涯和完颜圣聪两路大军的目标都很明确:京师城。 而这一路大军的目的地不是京师城而是破边进入大同城之后进入山西境内。这一路大军的统帅是完颜英。 这路大军的行动很大程度上是应了乔绍远的要求。 自从萌古人被彭朝栋从黄河河套赶到察哈尔和漠北萌古之后,帝国的北疆获得了难得的安宁。由于北疆无事,北疆长城北部防线的边防戒备很松懈。 密云后卫的营将洪誉忙着给监军太监冯伯成庆生。太监监军到太宗皇帝之时已经有了先例,平定北疆之时,赵太宗由于不信任麾下的武官,怀疑武官们对他的忠臣,因此大规模派遣身边宠信的太监当监军,以便他牢牢掌握住这支军队。 太宗皇帝此举有没有错,但是帝国正处于关键时期。平定外患的北疆军队对帝国的未来至关重要。这支军队是太宗皇帝的全部家当,出了意外后果不堪设想。新建立的大赵帝国不仅覆灭,最好的结局也仅仅只是划江而治,赵帝国退守长江以南。 而中原,将再度遭受异族铁蹄的蹂躏。 在国初,太监中也多有有作为者。一些太监当上监军之后甚至自告奋勇,披甲上阵,重创敌军。证明了阉人也是有不俗的战斗力。没有(软)蛋的人不比有软(蛋)的人差。 这种临时的做法后世的帝王没有及时废除反而继承了这一做法。派遣宠信的太监外放监军几乎成了赵帝国的传统。(。) 第一百九十六章:天崩地坼(二) 第一百九十六章:天崩地坼(二) 监军之制度古已有之,并非赵帝国首创。太监监军,唐朝也有也非赵帝国首创。 这个制度在帝国的非常时期取得了显著的效果,对帝国统一北疆地区起到了重要作用。 赵太宗一代雄主,能够一举收拾失陷了几百年的中原故土,这样的君主自然不时等闲之辈。不仅领兵作战擅长,找太宗也精通心术,驭下有方。赵太宗不仅派出去监军的太监或多或少都有些能力,关键还是赵太宗驭下有方,这些监军太监始终没能摆脱赵太宗的掌控。 而赵太宗之后的赵帝国君主,多为庸庸碌碌、抱守残缺之辈。他们遵循祖制,效仿赵太宗外放监军以加强对戍守边境的边镇镇军的控制。但他们都忽略了一点,无论是他们派出去的监军太监还是他们本人都不及太宗时期的一半。 这些监军多是庸碌之辈,至于用兵,甚至连纸上谈兵都不会。派出这样的监军又能指望他们能有什么作为?这些太监监军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也只有添乱罢了。活脱脱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太监监军口悬尚方,他们的话就是天子的话。边镇主官大将虽是厌恶这些阉人,但却敢怒不敢言,天子身边的人,谁敢招惹。更有甚者甚至直接拍太监的马屁。一地镇军的指挥权全部落入太监监军之手,太监监军成为当地实际上的最高指挥官的现象屡见不鲜。 太监监军瞎指挥造成的惨败战例亦是不胜枚举。 密云后卫营将洪誉和密云监军冯伯成即将成为最新鲜的例子。 这天晚上,一切如常。 密云城原本不是一座变成,大赵帝国在全盛时期并不是以长城这条防线作为帝国的边界,长城之外的五百里甚至是千于里之外的地区,也处于帝国的控制之下。长城之外千里之内也是汉人的活动范围,尤其是京师城以北地区,大赵帝国控制的区域一度深入大漠近两千里。 国初这种开疆扩土的做法遭到离开文官们的极力反对,文官们认为长城是中原文明和塞外蛮族的分界线。帝国收复长城内的土地就已经是几百年未有的大功,而向长城之外扩展疆土,劳民伤财,有穷兵黩武之嫌。 赵太宗顶住压力力排众议,整合一切能够整合的势力,包括当时在辽东影响力很大的辽东四大世家。大举出塞驱逐塞外的蛮夷,以长城为重要国防线的同时,扩展战略纵深,经营长城意外的地区为藩篱,屏护长城防线,给予单薄的长城国防线一定的缓冲地带。 事实证明赵太宗的这种做法极为有效,如果说太宗皇帝创立了赵帝国,那么奠定帝国后来近三百年的走向的人却不是赵太祖,而是赵太宗。 后来以萌古为首的萌古部族多次卷土重来,由于赵帝国在长城之外有着五百里到一千里不等的战略缓冲地带。萌古人穿越这些地带也要些时间,正是有这一段的缓冲时间,赵军才来得及应付以骑兵为主的塞外蛮夷的进犯。 赵太宗之后的几任皇帝,依旧享受着赵太宗的恩泽,塞外蛮夷始终没有突破长城。即使到了帝国衰弱的中后期,这条国防线依旧是帝国的命脉,骑着抵御外敌的作用。 知道后来,赵帝国彻底衰弱,才不得不收缩防线,退守长城。长城这才正式成了赵帝国和塞外蛮族的一条明晰的分界线。 地处古北口一段长城附近的密云城由此也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边城。 虽说是边城由于萌古实力北迁,极少关顾长城附近,长城边上的镇军这几年的日子过的很舒坦。几乎没有遇到外敌入侵的事情。 长城边界的镇军不但疏于防范,而且太久没有经历战火的淬炼,甚至是一般的操练。很多士卒在外敌猝然来犯之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密云城监军府内灯火通明,一片喧哗,庭院内摆满了二十余桌子酒席,密云城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包括密云城镇军主要的镇军军官都齐聚密云城监军府。为密云城监军冯伯成庆生,今天是冯伯成的五十岁生日,年过半百是人生很重要的一个节点,况且现在冯伯成是一镇监军,监管着一个营的整编镇军。当然除了监管之外,冯伯成还能够调动这个营的镇军。 能混到这个地步,在众多太监里冯伯成也算是出人头地了,谁不知道监军一般都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 地方将领除了少部分洁身自好,明哲保身的,大部分的将领对这些阉人极尽奉承。冯伯成到密云城监军不过五年,密云城大大小小的将领奉承冯伯成到了包括营将洪誉在内的大部分中高层武官都认冯伯成为干爹。在冯伯成面前自称孩儿。 出于虚荣心的使然,冯伯成很乐意的接受了这个称呼。谁说太监没有孩子,密云城一镇的高级将官都认我做干爹呢。冯伯成时常这样想,竟然有时也觉得弥补了后半生没有子嗣的遗憾。 冯伯成喝得醉醺醺的,脸颊发红,眯着眼睛望着庭院中人堆积如山的礼物,心窝里乐开了花。这么多的礼物就算是清点清楚,也要花些时间。 虽说辛苦些要多花时间,但没有人会嫌弃自己的礼物多。 庭院之内觥筹交错,猜拳敬酒之声不绝于耳。 “呸!这年头,什么世道,没有卵子的人混的都比有卵子的人强上千百倍。”密云城北门百户魏琪心中忿忿不平,“这些个狗娘养的,好好的一个爷们,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不做,偏偏认一个没有男根的人做干爹,就差添(鸡)巴了!” “头儿,这么多当官的里面,俺们就佩服你,死活不肯认阉人做干爹,不然,以头儿的本事,莫说是百户,就是千户也做得。”想来平日里魏琪也深得人心,当下就有一个守城士卒为魏琪鸣不平。 “慎言!”一个比较小心的士卒谨慎地环顾四周,提醒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有耳朵。” 那名为魏琪鸣不平的士卒不以为意,声音依旧很大:“鸟,全城百户以上的官儿,除了咱们头儿个把个没认那阉人做干爹的,其它人都在那阉人府上好酒好肉喝着吃着,怂个鸟!”(。) 第一百九十七章:天崩地坼(三) 第一百九十七章:天崩地坼(三) 完颜海涯率领的大军是这次进军的两大主力之一,这支大军由七万曼舒族士卒的辽军以及六万左右由以萌古为主塞外蛮族部落的人拼凑而成的大军。 这支大军的主要战力还是七万的辽军曼舒族士卒,人数几乎相当的其余部族的兵马,只是陪衬。他们当中很大一部分人是抱着跟在辽军后面,辽军吃肉,他们跟着喝一口汤的想法来的。 完颜海涯自然不奢望这些塞外蛮族拼凑出来的乌合之众能有多大战斗力。他们最大的作用或许就是壮声势。 第一次统率人数逾十万的大军独当一面行动,完颜海涯感到很吃力,不过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大军按照预定的路线出发,中途也没有延误时间。 “三皇子,前面不到十里就是密云城,密云城有赵军重兵屯守,十年前,本汗在此吃过赵军的亏,三皇子还是小心为妙。”小心驶得万年船,出于谨慎,漠北萌古的扎兰汗提醒完颜海涯道。 扎兰汗曾经也要南下进入中原腹地劫掠的野心,只是他的野心被冷然耸立的长城城墙隔绝了。两次出兵,一次古北口、一次喜峰口,都被赵军堵了回来。两次出兵,扎兰汗除了丢下几千具族人的遗体,扎兰汗什么都没有得到,弄得很狼狈,也导致他在萌古部族中声望大减。 “是你,不是我们。”完颜海涯纠正道,“这一次,我们大辽军将带着你们踩踏着赵人的尸体,越过长城!等待我们的是中原的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 完颜海涯有些轻视扎兰汗,扎兰汗这次出兵很不情愿,相当于是被辽军胁迫,不得不参加这次军事行动。 一路上扎兰汗也表现的很小心,稍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一惊一乍的。这样胆小怕事的人又岂是成大事之徒?漠北萌古有这样的大汗真是悲哀,平心而论,和铁木汗相比,铁木汗还要胜扎兰汗一个档次。 从密云城中潜伏出来的辽国密探找到了辽军的队伍,为辽军带来了一个天大的意外好消息:“密云城城防松懈,今晚密云监军冯伯成在监军府举行五十寿诞,密云城的大部分武官都在监军府为冯伯成庆生。密云城可一战而下!” 这是一个很意外的大惊喜,城防松懈尚且不论,关键是密云城的大部分武官都在监军府为监军冯伯成庆生。既然是为冯伯成庆生喝酒是难免的,大饮之后又会有几人脑袋保持清醒 只要一攻破密云城,密云城驻防的镇军指挥系统瘫痪,密云城可出其不意,一战而克! “城门的守军有多少人?”完颜海涯问密探道。 密探不假思索道:“四门各有一个百户左右守卫负责当值。” 完颜海涯心中狂喜,也就是说此时密云城偌大一座军事重镇,就只有四百多人的抵抗力量,而且还是分散在四处。完颜海涯用兵十三万,七万辽军正统的曼舒兵,对付四百多分散的兵力,实在太简单了。 “城内所有密探,袭击北门,务必打开北门的城门接应大军入城,我们由北门踏入密云城南下!”完颜海涯手持马鞭向南遥指密云城,慷慨激昂的说道。 —————— 密云城,北门。 当值是一个苦差事,尤其实在冬天,入夜之后气温骤降,天寒气冷,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而且边镇已经欠饷好几年,士卒的冬衣则是有近十年没有发放过,很多士卒甚至是裹着一席棉被在寒风中当值。几乎每年都有值夜的士卒冻死的惨剧发生。 密云城的镇军的指挥权掌握在冯伯成手上,哪个百户队负责当值也是冯伯成一人说的算。按照规制,为了公平起见,当值的百户队是轮流的。 冯伯成到了密云之后改变了这一做法。冯伯成任人用人唯亲,和他亲近的武官百户队很少当值甚至不用当值,魏琪不肯认冯伯成为干爹,当值的差事对于他这个百户队已经是家常便饭。 这个百户队的士卒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魏琪不贪墨粮饷,还私人接济下属,体恤士卒,在百户队中享有很高的威望。百户队一百来号人对此也没有怨言。他们也是有骨气的人,支持魏琪不认阉人做父。哪怕是义父。 密云城北门值夜的士卒烤着火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他们也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悄然向他们逼近。魏琪胸中抑郁,没有和士卒们聊天吗,迈着步子来到望楼之上,远眺远处的风景。 这一远眺,魏琪大吃一惊,北面由一条条火把组成的移动火龙,款款向南而来,目标就指向密云城。 火把一望无际,隐藏在火把之下到底有多少人也不得而知,可以肯定的是,这么多火把,人数一定不会少。至少是密云城守军的十倍还多。 魏琪没有得到这些天塞外有镇军调动的消息,而镇军除了秦军之外,其余镇军也没胆跑到塞外蛮族的地盘上。秦军镇守辽西走廊,彭朝栋本朝宿将,不会胡乱调动秦军。这些人的来源只有一种解释解释的过去:蛮夷南下! “快!敲鼓鸣警!点狼烟!”魏琪急忙喊道。 负责敲鼓的士卒一脸茫然,呆愣愣地望着魏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萌古部族被驱逐之后,密云城承平日久,警示鼓和狼烟也好久没有敲响,没有燃起过了。 面对突如起来的变故,那士卒不知所措,呆愣在原地。 “敌袭!贼他娘的!”魏琪急得上去对着那发呆的士卒就是一脚,“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那名士卒这才中震惊中惊醒过来,快步跑进望楼,急促的鼓点声响起,这是敌袭的警报,鼓声越急促,代表入侵的敌人人数越多。 “黑蛋子!”魏琪喊一个士卒的诨名道,“快跑去监军府报告敌袭,跑慢一步,回头老子剁碎你(胯)下的两个黑蛋求喂狗!” 黑蛋子倒是镇定,得到指令后撒腿便跑。 黑蛋子还没跑出几步,一阵急促的箭雨将黑蛋子逼会城墙上,黑蛋子大臂不幸中箭。 这波箭矢不是从城外射来的,而是城内射来的。 魏琪陡然一惊:城内有蛮夷的密探!(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天崩地坼(四) 第一百九十八章:天崩地坼(四) 从城内射向城头上的箭矢使得魏琪陡然一惊:敌军早已在城内潜伏有密探策应城外的敌军攻城。{(<[<< 双方的形式分明,即使还没有真正开战,魏琪也能预料到这场战争的结局。 密云城城内千户以上的武官这个时候全都喝的醉醺醺的,哪里还能够指挥调度城内的兵马防守。 只要敌军突破城门,密云城就将失守,城内根本没有能力组织抵抗。 “黑蛋子!”见黑蛋子手臂中箭,魏琪供着身子快步跑到黑蛋子身边查看了黑蛋子的伤势。 敌人密探用的是大赵镇军的制式箭矢,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弄到大赵镇军制式箭矢的敌人自然不好对付。对方绝不是简单的势力。 “闭上眼睛,忍着!”黑蛋子的伤并不严重,被射中的是大臂,箭矢刺破皮肉,不过没有伤着筋骨,黑蛋子的身体素质也不差,只要拔掉箭矢,伤口很快就能够治愈。 黑蛋子咬着牙,紧闭着眼睛,魏琪迅拔出黑蛋子手臂上的捡回,丢到一旁:“箭头没有淬毒,好好休养一阵子便可治愈。” 密探渐渐地毕竟城墙,将北门的守卫死死压制在城墙上,不得出头。这些密探箭术惊人,魏琪说着头躲在墙角,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一个士卒探出头瞄准一个密探射出一箭,射翻了一个密探。 很快,两支箭矢旋即穿透那名士卒的心窝,那名士卒倒毙在城墙旁边。 密探们只是施放箭矢将他们压制在城头,没有要消灭他们的意思,其中的用意也很明显,密探们的目标是打开北门的城门,纵城外的敌军入城。 以火把的数量来看,城外的点人数至少有好几年,密云城守军不过三千多人。城外的敌军完全由攻占密云城的能力。 “百户大人,出不了头,给个主意罢,弟兄们都听您的。”黑蛋子对魏琪说道。成败已有定论,他们的抵抗不过是徒劳,面对数量庞大,慢慢逼近密云城的敌军。北门的守卫们没了主意。 “是啊,百户大人,给个主意,弟兄们都听您的。”北门的守卫纷纷附和,等着魏琪拿主意。 现在魏琪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再者按照大赵的规制,临阵脱逃畏战者,高一级的军官有权将属下级别低于他的军官和士卒就地正法。 魏琪现在是这里级别最高的武官,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怯敌潜逃,魏琪都有权将他们依《大赵军律》正刑。如果魏琪也跟着逃跑情况就不一样了,主将潜逃,最大的罪责在于主将,主将要承担主要责任。 魏琪看了看城内,有件目光移向城外,密密麻麻的火把焰火在夜色中向萤火虫一样扑向密云城。 城内的主将在这个时候为一个阉人监军庆贺寿诞,弃全城军民的安危于不顾。为什么要他们北门百户队送死!魏琪心中忿忿不平,憋了一肚子的怨气。 敌军势大,城内又有密探相逼,这密云城是绝对守不住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如保命才是正理。 “敌军人数少说也有好几万。”魏琪咽了咽一口口水,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么多大军,所谓的十万大军二十万大军只在塘报中看过,只是觉得十万二十万大军人数很多,很有气势,不过魏琪却对这个数字没有直观的映像,知道现在才有那么一点点感觉。 魏琪感觉到几万大军聚集在一起的可怕。至于传说中的百万大军,魏琪之在说书了嘴里听说过。 “这一仗没有打下去的意义。”魏琪咬牙下定了决心,“弟兄们也必要为那般酒囊饭袋去死的必要,咱们已经仁义至尽了。” 前半句话算是决定,后半句话算是为自己的当逃兵找一条借口。 北门守卫们很支持魏琪的决定,他们的想法和魏琪一样,根本不愿意为他们的营将洪誉和监军冯伯成去死。 “走他(娘)的。”魏琪做出了他人生中一个很重要的决定,这个决定改变了他的后半生,从此他不再是一个默默无名的百户官. 魏琪揭开系带,脱下军袍,随手丢在地上:“这身皮我们是穿不得了,想活命的弟兄跟我走,只要看得起我魏琪的,跟着我混一口饭吃还是有的。北门百户队,今天就在这里散了。” 魏琪平素在百户队中就享有很高的威望,此话一出,大部分士卒纷纷在魏琪之后脱下了军袍。顿时间,城墙上散落着一件件被遗弃的直裰式红色军袍。 还有少部分的士卒在犹豫,但逃兵和被判处造反罪没有什么差别,一旦被抓到上断头台肯定是逃不掉的。事关身家性命的选择,不得不慎重。 “大伙跟我有几年时间了,都是一个帐子里出来的好兄弟,大家好聚好散,想走什么样的路,自己选择,我魏琪绝不难为大伙。”魏琪扫了没有脱军袍的十几个士卒一眼。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这些士卒也作出看决定。 “横竖都是死!这身破皮,不穿也罢。” 北门就以这么戏剧化的结局失守告终。魏琪率部易装潜逃,魏琪潜逃之后,北门成了一没人守卫的空门。 辽军密探打开北门城门,纵火为号,指引辽军主力入城。 北门被打开口,密云城的大门向辽军敞开。辽军铁骑蜂拥而入。铮铮的铁蹄声踏碎了人们的美梦。密云城的军民从睡梦中醒来,还没有明白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密云城便已经失守。 夜幕中,火光闪闪,城内浓烟滚滚。辽军和蛮族的部队在这座边城开始了他们的兽行。尤其以萌古人为甚,萌古人自衰败之后欺软怕硬,面对比他们的强势的敌人他们退缩,面对比他们弱势的敌人,他们盛气凌人。 萌古人在密云城下历经两次挫败。这次得以攻入城中,焉能不对密云城军民报复? 密云城监军府,府内喝的醉醺醺的武官和密云城名流还没有明白是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就已经被辽军团团包围。 完颜海涯率领亲兵在密探的指引下将密云城也能够监军府围的水泄不通。不费吹灰之力俘虏了密云城绝大部分的基层武官和所有高层武官。 密云城营将洪誉和密云城监军冯伯成也在被俘虏的名单中,辽军破边之战战大捷。(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天崩地坼(五) 第一百九十九章:天崩地坼(五) 完颜海涯一部南下的辽军攻拔密云城一战首战告捷,辽军在大赵帝国绵延万里的国防线上撕开了第一道口子。 而几乎与此同时,另一部辽军:完颜圣聪亲征的辽军主力,也在这个时候一举有罗文峪破边拿下了遵化城。 两路大军形成两路夹击之势,气势汹汹,直扑向帝国的心脏京师城。 进军出奇的顺利,顺利到辽军都对此深感意外。 辽军破边的消息迅速蔓延,整个帝国为之震撼! 虽说近三朝以来,帝国江河日下,国势日渐衰颓,打败仗更是家常便饭。但战事大多远离京师,更多的是在长城意外发生。 天子脚下的京师城原以为战火离自己还很遥远。帝国的首都岂是蛮夷想来就能来的。 绵延万里的长城防线是拿银子堆出来的,固若金汤,岂是蛮夷想破就能破的? 密云城、遵化城两座重要的边关重镇失守的消息经过八百里加急第二天清晨就传到了宋宇仁案牍前。 迷迷糊糊的宋宇仁睡眼惺忪,作业批阅案奏疏熬到了深夜才睡下,大清早就被吵醒的滋味很不好受。尤其是对宋宇仁这种长期缺乏睡眠的人来说,一点一滴的睡眠时间都是宝贵的。 “大伴何事啊?”宋宇仁还没来得及梳洗,眼角积攒了一坨很明显的耳屎,眼圈很黑,眼神中透着疲惫。 赵泽实在不忍心再这个时候打搅宋宇仁,不过这次事情太过紧急,赵泽不得不吵醒宋宇仁。很多文武官员都已经聚集在大殿等待宋宇仁临朝应对这次百年未有的外患。 赵泽走得太急,不慎踩到袍子的下摆跌了一跤。 “大伴啊,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这么不小心。”宋宇仁哭笑不得道,“朕在这里,有什么事情慢慢道来便是。” 伺候宋宇仁起居的宫女和太监正要上前扶起赵泽,宋宇仁止住了他们:“朕亲自来。” 宋宇仁亲手上前搀扶起赵泽,赵泽却是喘着粗气道:“皇上,不好了,密云城,遵化城失守,辽军已破边入关。” 赵泽手上仅仅攒着八百里加急的战报。 密云城和遵化城失守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宋宇仁浑身僵住了,一脸的不可思:“辽军……辽军不是在辽东么,我们不久前还大败辽军,辽军怎么可能破边。” 事先没有收到任何有关辽军破边的信号,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作为大赵帝国掌舵人的宋宇仁还没有从惊愕中反应过来。 谁能想到辽军会在一夜之间破边而入?谁能想到大赵镇军就这么不堪一击?远在辽东腹地的辽军如何在一夜之间破关而入?辽阳城和京师城之间可还隔着一道狭长的辽西走廊,辽西走廊又是由帝国的第一强军:秦军驻守。辽军断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突破这道坚固的防线。 这是绝大多数赵人的看法,在他们眼里,无论辽东战事如何紧张,京师城都还是安全的。曼舒人还威胁不到京师城。 “密云遵化失守?辽军可是借道萌古破边入关的?”宋宇仁问道。 赵泽含泪点点头,表示是。 “多少辽军入关,人数多少?”宋宇仁声音有些颤抖,他现在很后悔当初和萌古人的议和没有做好,假若和萌古人议和成功,萌古人站在大赵一边,有怎会有今天的辽军破边入关这档子破事发生? “战报中所言,数以万计,确切有多少人入关,暂时不得而知。”赵泽将攒在手中的八百里加急战报呈递宋宇仁。 宋宇仁一手甩开战报,咆哮道:“上朝!上朝!通知在京所有文武百官临朝。” 辽军入关对于赵帝国来说无异于是致命一击。大赵帝国采取的是守外需内的国防政策,外强而中干。帝国精锐善战之兵都部署在帝国的边疆防范外敌。腹地之内的虽有镇军,但只是聊胜于无,这些镇军充其量也只能位置治安,上阵御敌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 当然京师城作为帝国的首都,帝国加强了京师城的范围兵力,太宗时期,京师城就设置有二十万禁军,以保京师无失。昔日的进军都是精挑细出来的劲旅,二十万禁军守住京师城没有问题。 而后禁军和镇军一样实行世兵制背离了宋太宗的初衷。宋太宗当时建立禁军的初衷是挑选天下之强兵悍将,拱卫京师。 经过十几二十代的繁衍,京师城的进军战斗力大幅下,加之士兵制度本身有着严重的弊端和不切实际。纸面上二十万禁军实际上人数不到八万人。 禁军腐败堕落至此,强敌入侵,情况实在堪忧。 辽军入关的消息蔓延开开后传播到了京师城。在京师城引起了极大的恐慌。 京师城的子民对辽军的恶行早有耳闻,畏惧辽军。 因为辽军的破边,京师城出现了一道奇异的景象,此前流离失所的流民挤破脑袋都想进入京师城。而在辽军破边之后,没有人想再进入这座宏伟的城池,城墙似乎成了监狱的围墙,留在京师城似乎等同于等死。京师城城门一度出现了只有出没有进的景象。 禁军是什么德行京师城的子民心里有数,不值得依赖,唯一值得依赖的秦军有远在辽东。京师城对帝国能不能守住都城没有信心。 城内出现混乱顺天府的差役、禁军、锦衣卫、东厂这些部门再次忙碌起来,尽最大能力稳住京师。 京师城四门飞骑四处,背负着一筒密封的竹筒向南、向西、向东匆匆绝尘而去。竹筒内的东西是宋宇仁的勤王诏令,京师城防卫虚弱,禁军不足以戍守京师,宋宇仁不得不下勤王诏书。 宋宇仁成了自穆宗之后,第二个下勤王诏书的皇帝。 当天,辽国的两路大军乘胜进发,一路上势如破足。北路完颜海涯一路的辽军能南下顺势拿下了内密云,一日之内挺近七十里。东路的完颜圣聪,兵临蓟州城下,蓟州城岌岌可危。京师城的形式不容乐观,京师告急! 除了这两路大军之外,完颜英的一路辅兵也在当日破边进入了大同境内。大同告急!(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天崩地坼(六) 第二百章:天崩地坼(六) 辽军步步进逼京师城,京师城的形式紧张。 帝国的京畿之地成为战争的前线令北直隶的军民始料不及。地方官员和官兵有血性的仓促迎战,包围家园。胆小如鼠的直接弃城而逃。 战败、土地沦陷、官军被辽军围歼的消息源源不断地传到京师城,冲击着京师城子民脆弱而又敏感的神经。帝国的都城被战败的阴霾所笼罩。 宋宇仁再一次站到了风口浪尖上,这是他第一次亲自同塞外北方新兴崛起的一个帝国面对面的博弈。就算现在手中握着的牌很差,宋宇仁也要坚持打下去。 帝国三百年,历代君王中不乏昏庸之君,不乏刚愎自用之君,不乏抱守残缺之君。但从来没有过懦弱之君,就算是在帝国的低谷时期,有从来没有任何一任君王向外敌低下高傲的头颅。 宋宇仁也不例外,他不能给祖宗抹黑,这一仗咬着牙,拼了命也要坚持打下去。 北直隶的府县接连失守,依靠北直隶的镇军击退辽军将辽军赶出长城很不现实。北直隶的守军和长城的镇军初战表现的不尽人意,在辽军铁骑的猛烈攻势下接连败退。他们现在唯一的作用就是拖延住辽军,延缓辽军进攻京师城的步伐。 除了北直隶之外,宋宇仁对京师城的二十万禁军寄予厚望。毕竟是京师城的主要驻军。当初设立禁军也是为了保卫京师。禁军一度是大国的骄傲。 在各地的勤王军队抵达京城之前,宋宇仁还指望二十万禁军能够撑撑场面,维持住战局。只要京师城没有失守,帝国的首都尚在,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想法是很好,二十万大军听起来也人数众多,就算曼辽倾巢而出能够动用的军队也不过三十多万人,二十万人总能够坚持一阵子。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是很残酷。赵泽的一番汇报向一盆凉水冲从直接浇到宋宇仁的脚底下。宋宇仁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禁军根本指望不上。 禁军腐败宋宇仁早有耳闻,腐败归腐败,但宋宇仁心想二十万人凑不齐,十几万人总时该有的,不奢求禁军能够击退辽军来犯,只求他们能够守住京师城便足矣。 可现在这一丝希望也被无情的浇灭了,禁军腐败的程度出乎宋宇仁的预料。名单上的二十万禁军名单造假严重,绝大多是名字都是挂着令饷银,宋宇仁得知后气的牙痒痒,恨不得将这些吃空饷的蛀虫立马拉出来砍了。 他登基以来,拖欠的军饷很多,但唯有两支军队的军饷从来都是优先考虑,从没有拖欠过。一支是彭朝栋的秦军,秦军是他皇考给他留下的家底,皇考对彭朝栋和秦军寄往很高,驾崩之前嘱咐宋宇仁一定要重视秦军,秦军是帝国的唯一家当。平定内忧外患,全靠秦军,秦军的粮饷优先考虑无可厚非。 另一只军队就是京师城的禁军,禁军作为拱卫帝国首都的军队,肩负京畿之地的安全重责,同时禁军也是帝国的脸面。宋宇仁因此从没有拖欠禁军的军饷。可没想到到头来养出来了是这么一帮废物,关键时刻想要用的时候全然派不上用场。 花名册上在籍禁军士卒人数有二十二万,这二十二万人中甚至还存在着一百多年前的名字,加上瞒报的名额,找不到人的居然有十四万人之多。 也就是说所谓的二十万禁军,真正能找的到人的只有八万人左右,而这八万真正存在的禁军,大部分还是老弱斌残,真正能称作士兵的满打满算有只有三万人上下。 看到这里宋宇仁想哭的心都有了。 除了禁军之外,京师城还有十几万的镇军,当然实际上也有十万镇军上下,十万镇军加上八万禁军的羸弱之师,是宋宇仁现在手中所持有的所有筹码。 “烂账!糊涂账!”宋宇仁实在不忍心再查看这些花名册的汇总记录,记录上可怜兮兮的数字在宋宇仁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国家养兵就是这么养出来的?国家要用兵之时,可用之兵何在?这些账是怎么做上来的?你们这些大臣,就是这么尽职尽责的?这么大的事情全瞒着朕一个人,到纸包不住火了才捅出来!” 宋宇仁人愤怒的咆哮着,登基以来发生的一件又一件不愉快的事情不断的冲击他的底线,皇考临终前告诉他他将要接手的是一个烂摊子,今后所走的每一步路都要谨慎而行。没想到到手的是这么烂的一个烂摊子。 敌人都要打到京师城下了,中枢才发现拿不出可用之兵御敌人!何等可笑! “兵部!户部!”宋宇仁点名道,“你们口口声声和朕说在其位谋其政,尽其责。这就是你们说谋的政?所尽的责?” 兵部、户部相关的官员齐刷刷的跪下一片认罪。这时候认罪又有何用?认罪辽军就会退出北直隶? 宋宇仁有一种国无可用之臣的感慨。想到可用之臣,宋宇仁想到了徐鸿谦和彭朝栋。 彭朝栋是宋宇仁现在对击退辽军寄望最大的人,虽说这次辽军入关,彭朝栋罪责难逃,要负很大的责任,但举朝文武百官,除了彭朝栋之外还有哪位有能力和辽军一战? 徐鸿谦呢?!想到这里宋宇仁才发现殿中有些不对劲,秦党党魁徐鸿谦今天没能来朝会,这么重要的朝会,徐鸿谦是一国首辅怎么能够缺席。 宋宇仁这才意识自己方才太过激动,忽视了徐鸿谦。彭朝栋不在京师城暂时指望不上。现在能指望的人也只有徐鸿谦了。 “首辅徐鸿谦何在?”宋宇仁阴沉着脸问道,对于首辅不出席朝会感到很不满,尤其是在事关军国大事的朝会上,一国首辅居然缺席,这成何体统! “皇上。”户部尚书苏恪上前奏道,苏恪是秦党的核心人物之一,宋宇仁问及徐鸿谦,苏恪自然要站出来替徐鸿谦说几句,“徐首辅染疾呕血,至今昏迷不醒,故未能出席朝会。” 苏恪向宋宇仁说明了徐鸿谦没能出席的缘由。(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天崩地坼(七) 第二百零一章:天崩地坼(七) 苏恪说出了徐鸿谦未能列席朝会的缘由,宋宇仁得知徐鸿谦是因病未能出席朝会后脸色方才好看些。 “徐大人染疾染的也太凑巧了吧?”在这个节骨眼,吕宗成还不忘挖苦他的政敌,“该不会是徐大人畏罪,怕圣上治他罪给吓昏的,不敢醒来罢?” 吕宗成分明是在说徐鸿谦畏惧装病不出席朝会。这次辽军破边入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彭朝栋戍边不力,给了辽军可乘之机,辽军才得以趁虚而入。 彭朝栋有过失,站在彭朝栋身后的秦党党魁徐鸿谦自然是难逃其咎。吕宗成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抓秦党尾巴的良机。 “吕宗成!你!”苏恪气红了脸,指着吕宗成骂道,“徐大人何罪之有?!” “此次辽军能得以破边入关,辽东总督彭朝栋要负主要责任,徐鸿谦难逃其责!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一国首辅,徐鸿谦难道就不应该出来负责嘛?!”吕宗成死死抓着徐鸿谦的尾巴不放,把这次辽军破边入关的责任全部归咎于徐鸿谦和彭朝栋。 “辽军破边首辅自然要负责。”苏恪针锋相对,徐鸿谦不在作为秦党的三号人物(一号人物徐鸿谦,二号人物彭朝栋)他自然要站出来替秦党撑起场面,不能让以吕宗成为首的浙党占据上风,“首辅要负责,难道你次辅就没有一丁点责任吗?” 苏恪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徐鸿谦和彭朝栋要负责,你吕宗成也逃不了。问罪少不了你的份。 这就是无节制的党争的恶果,政敌如仇敌,敌军兵临城下,两党还不能拧成一条绳子,依旧在相互攻讦。 “够了!”宋宇仁勃然色变,大敌当前,敌人尚未击退就开始清算罪责了,他这个做皇上的还没发话,还没说要治谁的罪,下面的人就跳了出来,这成何体统!他作为一国之君的尊严又何在?! “内阁阁员留下议事!散朝!”宋宇仁愤愤拂袖而去。 辽东,要说这次辽军破边入关吗,震动最大的地区除了北直隶之外,当属辽东。 辽军破边入关的消息对于辽东的各家势力而言,既是一个好消息也是一个坏消息。 除了为辽军入关了忧虑之外,便是这次辽军大规模入关,辽阳城兵力定然空虚。多家势力开始蠢蠢欲动,打辽阳城的主意。 辽军主力驻防辽阳城之时不敢打辽阳城的主意,不是辽军的对手。现在辽军主力入关了,各家势力的胆子自然肥了。打辽军可是名利双收的好事情,各家势力焉能放过如此良机。 对此表现的最为积极的,便是锦州的黄族。黄族无缘上一次的大捷,颜面尽失,黄家一直想要把丢失的颜面挣回来。黄家好歹也是显赫的辽东四大世家之首,如何能屈居于他族之下? 为此,黄家开始调兵遣将,筹集军需物资北伐。黄族私兵源源不断地向锦州城靠拢。 黄家将辽军破边进入北直隶视为好消息,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黄族从来关心的只有本族的利益,只要本族利益不受损,无论是京师城还是北直隶,打的再惨烈都和他黄族无关。 同在锦州城的彭朝栋却是不能和黄永韬一样将这次辽军破边入关之事看做好消息。黄族士兵是士兵,说到底是地方豪强自保的势力,而秦军不是,秦军是朝廷的硕果仅存的精锐,支撑帝国的最后栋梁,秦军不能置身事外。 彭朝栋终于尝到了决策失败带来的苦果。此前彭朝栋错误判断了完颜圣聪亲临察哈尔主持萌古部族的会盟是结盟萌古部族拦腰斩断他苦心构建起来的辽西走廊防线,将秦军的机动兵力调派到了西线。 现在确认了辽军破边入关,彭朝栋自然要会京师城勤王。只得将这些已经调派出去的秦军机动兵力再调回关内。 黄永韬和彭朝栋的关系不是很好,彼此都是以冷漠的态度审视对方,提防对方。而这一次,黄永韬一反以往对彭朝栋的冷漠态度,对彭朝栋十分的热情,在对辽战事中一直持明哲保身态度黄永韬既然主动向彭朝栋请求出战。 同时热切邀请秦军参与北伐,这次北伐的指挥权归彭朝栋,北伐收复辽阳所需的军需粮饷,黄家愿意自费承担其中的六成。 放在平常,这么优厚的条件,彭朝栋求之不得,立马答应黄永韬还来不及。 而这一次,彭朝栋态度明晰地拒绝了黄永韬的盛情邀请。 辽军倾巢而出,作为后方的辽阳城肯定相对空虚,这时候行围辽救赵之策行的通。是一种可行之法。可是碍于彭朝栋他敏感的身份,他不能这么做。 彭朝栋不能给吕宗成再留下把柄,京师城的空虚他是知道的,辽军这次敢于倾巢而出也是抓住了彭朝栋的软肋。京师一旦有变彭朝栋没有选择,只能回京师勤王。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同时也受制于政治。彭朝栋身上打着明显的秦党标签,被视为秦党的核心人物。彭朝栋也不否认过这一点。秦党的身份带给了彭朝栋诸多便利的同时也带给了他麻烦和束缚。 在战略上行的通的事情在政治上却不一定行的通。为了确保京师城的安全,彭朝栋要做的是回京师勤王而不是攻打空虚的辽阳城。 彭朝栋已经下达了调兵入关平虏的命令,在谢绝黄永韬好意的同时,彭朝栋破天荒的身边歉意,表明了他支持黄族北伐的态度。 随后,彭朝栋即率部分秦军匆匆入关勤王,片刻也不敢耽误。京师绝不容有失,皇上绝不容有失,京师失守的后果不堪设想,京师要是丢了,大赵就真的完了。 出发之前,彭朝栋还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实力虽弱,但屡次给予辽军沉重的打击,早已引起了他的关注。他仿佛生来就是辽军的克星一般,给辽军制造了不少的麻烦。 这个人就是贺腾骁,临行之前,彭朝栋思虑再三,给贺腾骁写了一封书信。(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天崩地坼(八) 第二百零二章:天崩地坼(八) 塞外已经步入了大雪纷飞的冬日。 雪白的雪花飘落而下,天地间竟是白茫茫的一片,留给人无限的遐想。 就是在这样一个雪日,贺腾骁收到了彭朝栋的信件,彭朝栋在信中恳求他能够为退敌出关帮一点忙。 这份信没有命令的语气,全然不像是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总督给下属写的信。更像是一个朋友在恳求你的帮助。 在平山堡的堡楼上望着天地间茫茫的雪景,雪景虽美,贺腾骁此时却没有仔细欣赏雪景的兴致。 他的心也很乱,手中还捻着彭朝栋发来的信件。 辽军入关在贺腾骁的预料之中,但贺腾骁宁愿此前他所有的判断和预料都是错的。辽军的入关使得贺腾骁心里堵得慌,塞外一个尚未完成文明转型的一个游牧部族带着大败后的仇恨进入中原腹地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实是难以想象。 辽军的入关会对中原文明产生多大的破坏? “秦军回京师勤王,黄永韬在集结黄族私兵准备北伐趁此良机收复辽阳城。辽东的各大势力都有了动静,唯独你没有任何动作。”张雨阳揶揄道,辽军的入关在辽东引起了一段连锁反应,辽军生力军入关之后,辽东黄族打起了收复辽阳城的主意。 “秦军是当今圣上最倚重的一支镇军,京师有变,秦军回援京师是秦军的份内之事。”贺腾骁望着漫天飘零的白雪说道。 是啊,秦军是镇军,彭朝栋有着一颗仆忠之心。稍有点野心的人手握天下第一强军不直接反叛也是拥兵自重。又有几人真正能够真心为朝廷,为帝王效力? 彭朝栋就是这其中稀缺的一员,对于彭朝栋这样的人,贺腾骁还是很敬重的。 “那黄家呢?”张雨阳笑道,“这一次,黄永韬要真收复了辽阳城,他的声望将如日中天,以后的几十年恐怕就是黄族在辽东一家独大。” 除开降辽的俞族,吴族全族现在只剩下不到一万的残兵。而贺族虽然情况比吴族好很多,甚至稍强于黄族,但那只是单纯的军力比拼贺族能够险胜黄族。除开这一方面,贺族便没有一项能够比得上黄族。 “黄族再怎么说也是汉人,黄族再辽东一族独大,总比曼舒人在辽东独大来的好。”贺腾骁淡淡地说道,“再说,留守辽阳城坐镇辽军后方的是辽国名将:完颜浮慎。黄永韬想趁火打劫也未必能够讨得便宜。完颜圣聪不傻,完颜圣聪早不入关、晚不入关,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入关肯定有他的理由。” 完颜圣聪已经算准了这次大战之后吴族惨胜,本身的损失也很大,在短时期内得不到恢复。威胁辽军腹地安全的吴族势力已难成气候,纵使辽军的生力军全部入关,留守的都是男女老幼。近一万人也不足以收回故地。 吴霆震的封地是辽阳,有着把浓厚的乡土情怀。三大世家(俞延松俞族除外)之中,收回失地愿望最强烈的非吴族莫属。辽阳城曾经是他们的家园所在。 还有秦军,完颜圣聪也抓住了秦军的弱点,料定秦军非但不会北上,还要悉数奔往中原。 贺族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贺族家主贺方雄在经历贺狮豹一事之后,身体一日不日一日。况且现在正是贺家的多事之秋,连自家内部的事情都解决不了,又谈何北上收复失地? 现在贺方雄的目标也只是守住属于他们的地盘,稳住本族的地位。贺方雄已经没有人当年的进取之心,真个是人老了年轻时的雄心壮志、不可一世赵已被记忆的洪流冲淡。 “辽军已经有所动作,辽军的每一步棋,只要他们走成功了,危险就离我们越近。打击辽军也是在帮我们自己,每一步棋都遂了辽军的意,辽军把屠刀架在我们脖子上的时日也便不远了。”张雨阳以劝慰的口吻说道,“你应该对此做些什么,至少不能让辽军的这步棋走的这么舒心。” 贺腾骁的按兵不动,张雨阳有些着急,他的故乡在山东,辽军一旦占领北直隶之后,北直隶东南地区的山东地区将直接受到辽军的威胁。很有可能受到蛮族人的蹂躏,这是张雨阳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张雨阳对故乡具有很深的情感,自然也希望贺腾骁能做点什么。虽然和抗击几十万的辽国大军,对一个营将来说,这要求是在是太过苛刻了。 “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贺腾骁问道。 “一年前在这里遇到你的时候,那时候的你还是一个败兵,手头上能够动用的人马也就区区几百人。区区的几百人守住了一座军堡,抵挡了数万辽军,辽军在城下遗尸数千。”张雨阳缓了缓口气,接着说道,“在守平山堡之前,我们都没有把握,最后我们还是做到了。今天我们的条件要比一年前好的多,至少兵饷不缺,武器不缺,和辽军还有一战之力。” “你是来劝我发兵的?”贺腾骁将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在张雨阳身上。 “我们不能袖手手旁。”张雨阳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们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为谁,只为我们自己,以及这片土地上的百姓。” 张雨阳一面说,一面从怀中掏出一纸经过折叠文书,很正式地躬身递给贺腾骁。 “腾豹营全体将士的请愿书,恳请入关以旧国难,还请将军批准腾豹营入关勤王。”张雨阳炯炯的目光有些灼人。 贺腾骁真没想到张雨阳这么有能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腾豹营这匹难以驯服的野马给驯服了。真不知道张宇阳是怎么做到的。腾豹营的将士都是清一色的辽东人,很关内没有半毛线的关系。就算在关内有些亲戚,那也是好几代以前的事情了。 腾豹营想要入关勤王,还不是张宇阳这个待授营将官在背后推波助澜。 贺腾骁摇头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腾豹营的将士这么有血性,我骁骑营的将士总不能让别人看不起罢?”(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天崩地坼(九) 第二百零三章:天崩地坼(九) 辽军入关,辽东的反应比百年来没有满意铁骑涉足过的北直隶还要激烈。 辽军的入关牵动了整个辽东,辽东,这片边远的塞外荒地,难得地热闹了起来。 只有吴族和贺族的表现还算安定。吴族赏格被大幅扣减之后,日子过的依旧很寒酸,这个冬天也只能依靠微薄的赏银购置一些粮食勉强糊口。以撑过苦寒的严冬。吴族人对朝廷心灰意冷,这次辽军破边入关,吴族上上下下,从高层到底层的吴族子民都对此事漠不关心。 吴族更关心的是自己的下一顿在哪里。在付出惨重的代价获得一场胜利之后。吴族军民的生活没有多大的变化,粮食和物资奇缺的问题依旧困扰着吴族。 复州城,武安公府内。 再这个凄寒的冬天,贺家的家主,曾经在辽东赫赫有名,有辽东第一悍将支撑的贺家家主贺方雄终于病倒了,他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病榻上躲过。 在这种情况下,贺族也不可能再搅和参与到其它的事情当中,给本族平添麻烦。 在病榻上贺方雄一直在考虑谁有能力再他之后接手贺家。 彭朝栋在走廊构筑辽西的多层防线之时,为了发挥这条长廊最大的作用,将秦军分布在各个点驻扎。秦军在辽东的分布很散,调动零散的士卒比较困难。 想在短时间内有效率的完成所有秦军的调动更是难上加难。辽西地区在彭朝栋的现行部队出发勤王之后,尚在辽西走廊地区的秦军依旧在调动。 彭朝栋已经离开了辽西走廊入关,这一次他将和辽军再度面对面较量。这一次他对手是辽国皇帝完颜圣聪,而不是此前的辽国大将。 在彭朝栋入关之后,黄族聚集了五万余人马,在锦州城誓师几天之后出发,直接北上扑向还海州,待收复海州之后,直扑辽国的首都辽阳城。 这是黄永韬的计划,两战解决身负,一战是攻下海州撤掉辽阳城的南部屏障。去掉屏障之后,地处平原地区的巨辽阳城则直接暴露在了黄族面前,任由他们宰割。 这种思路很稳妥,也时一个可行的优秀战略方案。想来黄族之内还是有能人的。没有这些能人支撑,黄族能不不能走到今天还是个不定数。 坐镇辽阳城的是曼舒族四王爷完颜浮慎。完颜圣聪亲自南征,完颜浮慎现在是辽国境内掌握有最大权力的人。他将要为曼舒族挑起这根大梁。 黄永韬的黄族私兵是完颜浮慎唯一没有交过手的四大世家私兵,没有之一。截止到目前为止,其余三家都已经和辽军交手,只有黄永韬一支避战自保,不曾出兵过。和辽东四大世家私兵交手的辽军主帅,多是完颜浮慎担任。 当日的宣武营和选锋营两个黄族私兵营,也在营州一战中和辽军擦肩而过。错失了交战的机会。 黄族私兵有多少战斗力,比起其他三大家的私兵,黄族的私兵是更强还是更弱,完颜浮慎没有底。 锦州城的密探也无法准确地提供关于黄族私兵战斗力的情报。战斗力这种东西是经过残酷的战场厮杀检验出来的。刺探情报很难准确的判断出对手的战斗力。 由于不知道黄永韬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完颜浮慎这一次格外的谨慎。有了上一次失败的教训,完颜浮慎再也不敢轻视赵人,因为错误和疏忽,牺牲了三万曼舒族勇士。这是血的教训。 而只这一次再疏忽,损失的可不是三万士卒,而是整个全族辛辛苦苦奋斗几十年争夺过来的辽东腹地。 辽国的主力军都已经出发破边入关。剩下的辽军仅有四万之数,完颜圣聪还真大胆,为了这次行动,完颜圣聪甚至放弃了他的安全和退路。完颜圣聪这是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四万人对于守住整个辽东腹地来说不难,但要面对其方面势力的压缩却是犹如走钢丝一般的艰难。 当然,除了这四万曼舒本族的士卒之外,完颜浮慎还能调动的还有三万俞族私兵。饶是如此,完颜浮慎还是感觉手头好紧,总觉得七万人不够用。 关键还是在于曼舒族的老卒,这些留守下来曼舒族士卒都是些老弱病残,因身体原因未能从参与这次行动的很多。这样的留守军队和赵军眼中的辽军差异甚大。 留守辽军的战斗力比起平常的辽军至少差了个档次,完颜浮慎需要极力掩盖这一点。否则一旦让赵人看出破绽,练手对付辽国,辽国将应付不暇。 而让辽东各家势力相信留守的辽军战斗力不弱,有一种办法最为可行:在战场上挫败赵军对辽东腹地的进攻,正面留守辽军战斗力依旧强悍,迫使辽东各家势力打消趁虚而入的念头。 为了做到这一点,完颜浮慎也像一个赌红了眼睛的赌徒一般。他手中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海州城。海州城是赵国势力进入辽阳的必经之地,赵军想要收复辽阳城,海州城是绕不过。 海州!完颜浮慎望着地图上的海州二字,感觉这两个大字很此言,这两个大字就是他的赌注。完颜浮慎感到身上的担子很重,留守辽阳城比挂帅出征的日子相比,还要艰难。 完颜浮慎将四万辽军中抽调出三万人,这三万人全部填入海州,补充海州的物资,将海州边城一座武装到牙齿的军事堡垒。 辽军在攻坚战中吃尽了赵军的骨头,这次好不容你有机会让赵军也尝尝这苦头,辽军自然是很乐意。 完颜浮慎这还不够,仍旧担心海州城的防卫力量不足。可曼舒族已经是所有的适龄男丁都上阵,军事潜力已经被压榨干净。本族是无人可用了。 本族无人可用,完颜浮慎将目光钉在了俞延松身上。本族无人可用,不代表辽国无人可用。 现在已经不单纯是曼舒族时代,只有曼舒族的兵才是兵,辽国境内的能征用起来的兵丁吗,都算是兵。 俞延松也很配合,三万俞族私兵,直接划出了两万增防海州城。(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天崩地坼(十) 第二百零四章:天崩地坼(十) 辽东地区也收到了传令飞骑传来的勤王诏书。 辽东的勤王诏书刚刚传达到辽东,彭朝栋已经抵达了海门关,海门关总兵杜预依旧是很讨好的接待秦军入关。 这次辽军破边入关,着实令杜预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暗自庆幸辽军么有打海门关的主意。杜预也很希望彭朝栋能够早日将辽军赶出塞外,最好是辽军从哪里来往哪里回去,不要经过海门关。杜预只想做个太平将军,不想牵扯到战事中去。 勤王的诏书抵达辽东之后,贺腾骁也收到了宋宇仁的勤王诏书。当然贺腾骁手上的这份是复制品,不是原件。以贺腾骁现在的品轶,贺腾骁还没有资格拿到原件。 朝廷对辽东四大世家的控制力不强,对待这份勤王诏书,贺腾骁大可置之不理。这是已经有过先例的事情,穆宗时期,萌古部族联军围困京师,穆宗皇帝也曾向各地发出勤王诏书。辽东也收到了穆宗皇帝的勤王诏书。 而当时辽东地区只有镇军回师勤王,而四大世家的私兵,没有一家发一兵一卒勤王。萌古联军退去,京师城解围之后,朝廷也没有追究四大世家没有出兵勤王的在责任。 贺腾骁这次主动出兵勤王,可算是辽东四大世家破天荒的头一次。辽东四大世家的第一次出兵勤王竟然是从他贺腾骁开始,这里边对少有点讽刺的意味。 朝廷不待见辽东四大世家也是有理由的。平心而论,换做他是大赵的皇帝,他也不会待见辽东四大世家。 贺腾骁在收到勤王诏书的当天就高调举行了盛大的誓师仪式,做好战前的动员。 誓师仪式上的主要内容无非是痛斥辽军触犯天地,违反人类的诸多恶行。之后慷慨激昂的说明这次出征的腾豹营和骁骑营的人马是在替天行道,具有正义的化身。 “你这次勤王能不能帮我找个人?” 入夜之后,由于第二天就要出发,贺腾骁歇下的比较早。袁铮钰扣了扣虚掩着的房门走了进来。 “你要找什么人?”节气已经步入了立冬之末,在辽东这样的苦寒之地,莫说是立冬就是小雪都有冷彻心扉的寒意。贺腾骁罩了一件外袍走了出来。 袁铮钰不经常在夜里打扰贺腾骁,其中很可能有某些尴尬事情的影响。贺腾骁了解袁铮钰,袁铮钰这么迟找贺腾骁说这个事情必然内心挣扎了很久。 “贞元十三年,辽东虏变,我和家人失散,当时很乱,我从府内跑出来的时候府里已经有辽军在劫掠纵火。”袁铮钰扯弄着衣服的下摆,缓缓说道,“街上到处都是辽军,我跑出辽阳城的时候,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家里的其它人至今了无音讯。” 一年过去了至今没有音信意味着什么?很有肯能袁铮钰的家属都已经罹难。袁铮钰这时候来找贺腾骁请求找人,难道是他放不下亲人?抑或是说袁铮钰尚有亲人在世?只是不在辽东而是回到了关内,所以袁铮钰才一直没有他亲人的音讯? “你是说你可能还有亲人在世,只是不再辽东,很可能去了关内投奔亲属?”贺腾骁拨了拨火钳,看向袁铮钰,问道。 “我族在北直隶有个分支。”袁铮钰缓缓说道,“说起来我们家才是分支,我们家不是地道的辽东人,而是太宗时期迁居辽东的外来户,在辽东扎了根,谁料后来迁居辽东的一支分支,竟然被本家还要兴旺。” 太宗时期为了充实边疆地区的人口,开发边疆,巩固朝廷对边疆地区的统治。赵太宗采取了强制移民的举措。勒令内地人丁殷实地区移民边疆地区。移民的对象主要是一些家境殷实的人家。 袁铮钰一家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被冲北直隶强制迁移到了辽东。 “北直隶的范围太大。”贺腾骁说道,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家一户没有给出详细的地赵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希望极为渺茫,“能不能再说的详细一些?你本家原来的住处是在哪里,你可有印像?” “我只知我本家在静海,其余的一概不知……” ———————— 今年的冬天相比往年而言还是比较暖的,辽东海岸边的海面没有结冰,以往在这个时候,辽东海岸都会结成一层厚实的冰层,船只无法通行。 这对于即将入关的贺腾骁来说是一个好消息。海路畅通,贺腾骁可以不用走陆路,直接将腾豹营和骁骑营两营中需要出征的将士从水路投送到津门卫(即后世之天津地区附近),而后再从津门卫直接进入京师城。 贺腾骁本人没有一次性投送四千多人的能力,分两批投送,第二批人马又要等第一批人马投送完毕之后,船只回到云关岛才能进行第二轮的投送。 这种方法太浪费时间,又分散了兵力,划不来。贺腾骁没有采取这种做法,而是紧急征用了云关岛附近的所有船只投送军队。征用了所有能够海航到津门卫的船只后,才勉强能够投送所有要出征的士卒到津门卫。 只是船只拥挤,很多船只老旧。好在渤海是内海,还算平静,没有什么大风浪,而且现在是冬天,海面比其他季节平静。勉强撑一撑还是能够将四千名士卒投运完毕。 到底是一个小型港口啊,压榨出来的最大运输能力仅仅只有四千人,还很勉强。现在,贺腾骁倒是羡慕后世轮船的吞吐量。 平山堡勤王的兵马上了驶往津门卫的船只,在一片风平浪静中,船队没入的深邃的大海。留守的军民朝他们挥手致意,等到他们消息在海平线以下,最后一根桅杆都看不到的时候。岛上的军民才散去。 没有结海冰,不仅可以通过比陆路更便利的道路投送兵马。更重要的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这一次贺腾骁是第一次在自己的控制区之外作战,登上津门卫之后,后勤补给将是最突出的问题。 在平山堡作战所需的军需物资可以在平山堡的库府就地补充。异地作战,军需物资的补给恐怕就难以做到这种程度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天崩地坼(十一) 第二百零五章:天崩地坼(十一) 异地作战,军需物资的补给很难做到平山堡这样就地补给。 腾豹营的补给相对简单,腾豹营主要还是以冷兵器装备为主,物资的补给相对简单,可以从当地购买补充。 而骁骑营有些不同,骁骑营贺腾骁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是把骁骑营当做一支纯使用火器的营来训练。虽说目前要做到纯火器很不现实,目下骁骑营是冷热兵器混合准备,战术上也是使用火器和冷兵器相互配合。 本朝的火器质量堪忧,关内纵然是有火器补充,贺腾骁也不敢要。拿他们的火器补充,无异于拿自己士卒的性命开玩笑。朝廷军器监出厂的火器质量实在堪忧,只怕这些士卒也不敢用。 水路畅通,贺腾骁可以通过水路输送说需要的军需物资,极大的加强的贺腾骁的补给能力。 施家在津门卫设置有商社,恰好可以利用施家的商社,为自己的装备补充提供便利。 施昱枫不在辽东,贺腾骁到云关岛施家的商社找到施家在辽东的代言人:温可隆说了这件事。温可隆也乐意代劳。 施家贺腾骁还是信得过的,军需后勤关乎这次出征的成败,稍有差错就会对整支军队产生很大的负面效应,这么重要的事情只能交给信任的人来做。 —————— “刚刚得到的消息,贺腾骁刚刚南去京师勤王。” 贺腾骁的部队是以水路运输的方式投送出去的。颜普的水营巡逻船在渤海上巡逻的时候现了贺腾骁的运载士卒的船队。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颜普第一时间向黄津江和黄永韬父子汇报了这件事情。 而此时,黄族的主力全部集中在海州城下,时刻准备对海州城起攻击,妄图一举扫清收复辽阳城最大的障碍。 “哈哈。”黄永韬听候仰头大笑道,“我只当贺腾骁有多大能耐呢,想不到竟然会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黄永韬剖析道:“效仿围魏救赵之策,实行围辽救赵才是事半功倍的上策,至于勤王?不过是贺腾骁贪功罢了,贺腾骁在辽东声名鹊起,终究还是贪功之辈罢了。” 黄永韬对贺腾骁此举很不屑,觉得贺腾骁这么做很愚蠢。贺腾骁这么聪敏的人怎么会想出这么愚蠢的办法?都不过是功利心在作祟罢了。黄永韬如是想到。 颜普不认同黄津江的看法,贺腾骁要是贪功之辈,之前大捷的功劳,早就可以揽在怀里。何苦今天冒着危险入关勤王挣取功劳? 颜普认为贺腾骁肯定是别有所图,不过很腾讯这一次图的是什么,颜普心里没有数。 帐内聚集了黄家的高层,商讨如何在最快的时间内拿下海州城。黄家高层在帐中指点江山、意气风。没有人在意贺腾骁南下京师勤王的事情。 在他们眼里,贺腾骁手上那屁点多的兵,还不够辽军塞牙缝,勤王又能获得多大的功劳。侥幸活下来至少还可以听到宋宇仁送给他不值钱的勉励。 颜普的看法不一样,帐内这些鼠目寸光的高层认为贺腾骁在做无用功。颜普不这么看,颜普和贺腾骁交过手,很清楚贺腾骁是一个怎样敌人。 看到帐内黄族高层的态度颜普很失落。黄族高层中多数人还没有认可贺腾骁引起足够的重视,失落归失落,颜普只能默默忍受着煎熬。 寄人篱下这么久,很多东西从一开始很不习惯,难以忍受,到现在的隐忍。颜普尝尽的人间苦辣太多太多,黄族对他的不支持信任,他还是能够忍受的。 老实说颜普并不赞同黄族大动干戈,高调举旗攻打辽军重兵防守的海州。在颜普看来,辽军生力军虽然被调走,但还有少部分的辽军留守。 曼舒人兵强马壮,而这次坐镇辽阳城的虽然不是辽皇完颜圣聪本人,而是有着辽国战神之称的完颜浮慎。完颜浮慎长于兵事,是辽国最有名的大将,黄族缺乏指挥的指挥官,有作战经验的指挥官基本没有。 二者的指挥能力和统筹能力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仓促准备之下便深入虎穴,胜算不大,至多从老虎身上拔出些毛回来。 黄族五万大军出镇,进逼辽阳城。完颜圣聪不在,完颜浮慎代为行使辽皇职权。兵事本来就是他的长项,完颜浮慎很快部署好了海州城的防御。 “海州城地处前线,战事吃紧,还四王爷会辽阳城坐镇。这里交给我们也无妨。皇上不在,四王爷就是咱们的主心骨,四王爷的伤尚未痊愈,还请四王爷回辽阳城坐镇。”海州城的辽国参领劝完颜浮慎道。完颜浮慎伤口还没有痊愈又上前线,万一不小心弄出些好歹来,辽国没了坐镇之人,势必陷入大乱之中。 完颜浮慎当然不会同意这种请求。完颜圣聪亲征,他留镇辽阳城已经很失落,黄族想要撩拨辽军,有教训黄族的机会,完颜浮慎求之不得。 辽国境内防御空虚,黄族五万大军围城,留守的辽国高层隐隐对大辽帝国的未来有些担忧。他们没有完颜浮慎的那般乐观。 四大世家中吴族和贺族甚至是曾经的俞延松一族。都曾重创过辽军,唯独黄族没有和辽军交锋过。其它三族尚且这么有战斗力。号称辽东四大世家之的黄族战力又将如何? 这些疑问摆在在座的辽国高层面前。 “黄族私兵已经从东面、西面和南面包围了海州城,留出了北门。”海州城参领瓜尔木镇在地图上划出了黄族私兵的包围圈。 “围三缺一,这是老战术了。”完颜浮慎笑道,这种古老的战术他熟悉不过,攻打赵军城池时,完颜浮慎就经常使用这个法子。效果还不错。 围三缺一的战术被自己的敌人应用到自己身上,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黄族的胃口倒不小啊。”黄族包围了三座城门,唯独流出了北门,其中是何意图在座的辽国高层都知晓,完颜浮慎冷笑道,“就连黄族这样的跳梁小丑都敢对我大辽国的都城心生觊觎!黄族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居然有这么大的胃口。我倒是想见识见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天崩地坼(十二) 第二百零六章:天崩地坼(十二) 围三缺一实际上是一种心理战术。 古人并不提倡攻城战,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攻城作战。 为避免城内的守军作困兽之斗,围城的一方通常不会将城池围死,会留下一道缺口,让城里的守军看到希望从缺口突围。围城的则在缺口处埋下伏兵,等到城内守军突围之后伏击歼灭突围的守军,以达到攻城的效果。 黄永韬的策略并不明智其根源还是在于黄永韬没有和辽军交过手,不清楚辽军的底细。秦军和吴族私兵联合取得的大捷刺激了黄永韬对辽作战,这场大捷让黄永韬产生了辽军也不过如此的错觉。 黄永韬自视甚高,秦军和吴族能够做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做到,他不愿承认黄族的私兵不如秦军的吴族私兵。黄永韬也有以这一仗向外界证明黄族地方势力的想法。 自从贞元十三年,宣武营和选锋营未战先逃的事情传播出去之后,黄族私兵的名声就不大好。黄永韬也希望一战洗刷过去黄族私兵不光彩的历史。 此时海州城内云集了三万辽军,加上俞延松增调海州城的三万俞族私兵,海州城的兵力陡然增加到了六万人之数。而黄永韬这次倾巢而出,总计出动的兵马人数达五万。 在人数上和黄永韬已经处于劣势。但是,黄族高层对情报轻视。在进攻海州城之前甚至没有仔细打探海州城内的辽军情况。黄永韬对辽军驻守海州城的人数已经达到六万人之数,海州守军人数已经超过黄族私兵一事毫不知情。 “既然黄永韬不知好歹,还弄出了围三缺一的老掉牙战术。”完颜浮慎顿了顿,眼睛陡然发亮,“我们就将计就计。” 完颜浮慎伤势还未痊愈,便已经将自己的帅府迁移到了海州前线。完颜圣聪出征在外,辽东这个家,他一定要替他完颜圣聪守好。 完颜浮慎所谓的将计就计,就是顺从黄永韬的想法,率部从缺口佯攻突围,等到黄永韬的黄族私兵误认为他们中级进入埋伏圈之后,再率主力出击,一举击溃黄族私兵,从而瓦解黄族私兵的攻势,以解海州城之围。 当天辽军便率部从黄永韬预留的缺口突围,黄永韬见状大喜过望,以为辽军不堪忍受黄族强兵压境的巨大压力,选择了突围。 按照完颜浮慎的部署,佯装突围的辽军有一万多人,只是正常情况下海州城守军的数量。也是黄永韬预计的海州城守军的数量。 起初黄永韬还以为此中有诈,毕竟这份惊喜来的太过意外,辽军几乎是按照黄永韬所设置好的套路一步一步的走,直到步入黄永韬所设计的陷进之中。 黄永韬保持着最后一丝的谨慎,这份谨慎就是确认突围辽军的人数。 很快黄永韬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前哨来报,突围辽军的人数在一万人之多。黄永韬对海州城辽军的守军人数也是预计在一万多人。辽军突围的人数也印证了黄永韬的猜测,黄永韬便不再顾忌,万分肯定这是海州城内所有的守军。 黄永韬心襟激荡:辽军中计了!只要辽军中计,离开海州城,没有城墙的庇佑黄永韬便可以以人数的优势将海州城的这股辽军歼灭。歼灭的这伙辽军,黄族一族就能够斩获一万级首级。 这一万级首级还是真正的纯曼舒族辽军首级。以一族之力获得一万多级的曼舒族辽军首级。再收复一座重要的城池。这样的战功比起上次秦军、吴族、贺族三家合作取得的功劳都要大! 有这样的战绩,谁还敢小觑黄族!黄族当初的污点也将被这些耀眼的光芒给遮掩住。 黄永韬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在向他招手,以为辽军步入陷阱的黄永韬正一步一步地步入辽军给他设置的陷阱当中,而且,毫无察觉。 一万多骑铁骑从海州城内杀出,喊声整天,烟尘滚滚,天地为之晦暗。 一万多骑铁骑马蹄踩踏在地面上发出的声响震耳欲聋,埋伏的黄族私兵感觉到了大地在颤抖。 “杀!”为首的辽军军官号旗一战,身后的辽军铁骑仅仅跟随在号旗身后,执刀掩杀而去。 “鸣炮!列阵!” 黄族私兵平常操练的战术和镇军无二,在北地,无论是镇军还是四大世家的私兵,他们的对手都是相同的。都是以骑射见长的塞外游牧民族。 中原王朝很难维持一支规模和游牧民族相当的骑兵克制游牧民族,游牧民族在骑兵这一方面有着无与伦比的先天优势。这是中原王朝怎么模仿都模仿不来的。 有赵一朝,除了宋太宗一朝武功盛极一时,才维持这人数达三十万的庞大骑兵建制。伺候由于中原王朝供养三十万骑兵所需用度过大,朝廷难以承受,以及中原难产优良战马的缘故。三十万骑兵缩减到了二十万,以节约开支。 后来,随着赵王朝的衰弱,以及东北疆、北疆、西北疆等地的马原地丢失。战马更是捉襟见肘,骑兵的建制一再缩减。 骑兵难以维继,赵王朝只能另辟蹊径,采取其他的战术克制游牧民族的骑兵。赵军最常见、最常用的战术就是以步制骑,步兵列阵迎击骑兵。 事实也证明,步卒再经过训练达标之后组成的阵型足以与游牧民族的骑兵一战。由此可见,无论是镇军还是四大世家的私兵,应对外部游牧民族入侵的战术是一样的、没有差别。 炮声响过之后,埋伏在两侧的黄族私兵列阵出击,从辽军的两翼包抄向辽军,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将辽军围死歼灭。 辽军没有理会两面包抄而来的黄族私兵,继续向前冲击。 辽军军中有规定,一旦下令冲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底下的士卒都要将已经下达的冲锋命令执行到底,否则以逃兵论处,已经发现可直接就地正法。 骑兵冲阵依靠的主要是冲击力和战马狂奔时攒出来的高能量,一能量的优势扰乱甚至突破敌人的阵型。(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天崩地坼(十三) 第二百零七章:天崩地坼(十三) 辽军战马冲击力极强,冲向挡在他们面前的黄族私兵。 黄族私兵没有见识过这等阵势,尽皆骇然失色。胆小的没出息的,甚至吓的两腿直哆嗦。 黄永韬在瞭望车上观察着辽军的一举一动,见辽军义无反顾的向前猛冲,辽军骑士胯下的战马因为冲击产生了极大的冲击力。 突围的辽军就像是一支刚刚射出去的利箭,能量充足,直向前飞射而去。 辽军是箭,黄族私兵是否是挡住辽军的坚实盾牌?答案很快便见分晓。 见辽军一直直冲没有理会侧翼绕上来包抄他们黄族私兵,侧翼的黄族私兵也产生的骚乱。负责指挥的黄族高层武官有些急眼了,辽军攻势很猛,而前面挡在辽军面前的黄族私兵本身的人物就是佯攻,吸引辽军的注意力,部署的士卒无论是从质量上还是从数量上来讲,都不如两侧的伏兵。 两侧的伏兵才是黄永韬这次作战的主力,能不能扭转战局,主要就看两翼士卒的表现,能否将辽军压制包围全歼。 为了支援正面迎击牵制辽军的黄族私兵,两翼的人马在辽军进入射程之中施放箭矢火铳打击辽军,试图延缓辽军的进攻步伐。 边缘的近两百个辽军士卒中箭,其中七十多人死亡,少部分人幸运地活了下来。这点微薄的伤亡不值得辽军为之停顿,辽军依然在勇猛地前进。 终于辽军和黄族负责牵制辽军佯攻部队碰撞在了一起。 黄族主要使用的武器还是长枪、腰刀。弓箭和少量的火器。黄族私兵府火器化程度比较低。黄族也轻视火器的使用,偏爱传统弓箭,因此恐怕黄族一族所有的火器火药数量还不如贺腾骁一个营将的储备来的多。 为阻止辽军突破阵型,阵型内的士卒赵辽军进入有效射程之后,施放火箭,弓弩,火铳一类的远程攻击武器,打击辽军。 辽军在倒下百来好人之后,终于逼近了黄族私兵所摆的阵型。 黄族私兵立盾挡住辽军铁骑,冲前面的辽军铁骑被突然竖起的盾牌推倒。旋即,两军陷入了搏杀之中。很明显,黄族私兵格斗搏杀和辽军更不是一个档次的。 辽军的搏杀技术碾压黄族私兵,黄族私兵在辽军的步步紧逼之下渐渐不支,直到两翼的人马合围,黄族私兵才在交战双方的数量对辽军产生绝对性的碾压。 黄族私兵两翼的人马合拢之后,和辽军打的平分秋色,难解难分。 “黄族私兵不过如此。”黄永韬在他的瞭望车上方观察战事的情况为此时的俞延侍也在海州城的往楼上观察着两军交战战场上的一举一动。 黄族以辽东四大世家自诩,黄族的私兵府战斗力一支保持着神秘色彩,少有人平时能够接触到黄族内部,没有人知道这支养了几百年军队会有多大的战斗力,黄族私兵的战斗力对外界来说,一直是一个未解之谜。 谜底的答案在今天揭晓了。 很明显,黄族私兵的战斗力远不如辽军,在人数占据明显优势的情况下,黄族私兵还不能够占据上风。 俞延松对黄族私兵的糟糕表现感很不屑。黄族自诩为四大世家之手,若论其它方面尚可。而在军力方面,黄族还担不起辽东四大世家之首的称号。 吴族势衰之后难以在短时间内恢复,军力在黄族之下是不争的事实。按照今天的训练,贺族和俞族在军力方面能力造诣,都要远胜于黄族。 “黄永韬正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一旁的完颜浮慎说道,完颜浮慎的手臂还包裹着白色的纱布。 俞延松在几个月前的大败中救过完颜浮慎的命,假若俞延松当时是自私地一个人逃跑。负伤的完颜浮慎恐怕就要身首异处了。 完颜浮慎此前看不起汉人,但在俞延松拼死将他解救下来之后,完颜浮慎渐渐改变了他对汉人的看法开始重视任用汉人。宰辅大人说的不错,打天下要靠辽军铁骑冲锋陷阵,攻城略地,而守天下很可能要任用一批汉臣。 “黄族不足为惧,黄永韬不过是不自量力之徒罢了。”俞延松一脸轻松,好像黄族的军队已经被辽军打退一般。 “这一仗之后,日后黄族便不能对我大辽产生实质性的威胁了,告诉儿郎们,给我狠狠的收拾黄族私兵。”黄族私兵的标新极大地增强了完颜浮慎的自信心。 起初完颜浮慎只是单纯地只想击溃辽军守住海州城,确保都城辽阳府安全。 现在黄族私兵的表现莫说是威胁辽阳城的安全,就连威胁辽军哨骑的能力恐怕都没有。 完颜浮慎信心大增,决定一劳永逸将黄家打残,迫使黄家在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能对辽国产生威胁。 一万多名辽军和三万多名黄族私兵在原野内展开了一场血腥的搏杀。就在双方僵持之际,完颜浮慎亮出了他的王牌,城内还没有出城的五多名万守军。 五万多名守军趁着双方僵持突然杀出,胜利的天平倾斜向了辽军。 五万多名辽军喊声震天撼地,他们所经行之处烟尘笼罩,烟尘遮挡住了他们的容颜。阳光下清晰可辨的只有他们在烟尘中时隐时现的跨着战马的身影。 五万多名辽军士卒杀的黄族私兵猝不及防,几乎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五万多名凶悍的辽军士卒悍然杀入,顿时高下立判。黄族私兵败局已定,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就算黄永韬现在下令也已经太迟了,来不及了。黄族私兵根本无法从人数多于自己的辽军交战脱身。 黄永韬脑袋空白一片,险些昏倒在地。在辽军杀出的那一刻,他已经明白他输了,他低估了辽军。辽军原来还留着一手。 海州城从头至尾就是一个陷阱罢了。可笑的是黄永韬为别人设置的陷阱,最后别人没有落入黄永韬进行设置陷阱,黄永韬自己反而陷入了完颜浮慎设置的陷阱之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天崩地坼(十三) 第一百零八章:天崩地坼(十三) 黄族私兵没有和辽军交战过的经验,辽军的强悍大大超出了黄族私兵的预料。 经过一番短暂的搏杀之后,黄族私兵开始渐渐不支。黄族私兵列阵的本意是进攻辽军,最后歼灭辽军。黄族私兵摆出的阵型是进攻阵型,面对辽军的猛攻,这种进攻的阵型显得疲乏无力。 黄族私兵的阵型渐渐溃散,望着自己军队的溃散,黄永韬和黄津江心知大势已去。黄族私兵的战斗力和辽军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在这一刻,黄永韬不得不承认秦军和吴族私兵的辽军能够一战歼灭三万辽军和两万俞族私兵组成的辽国征南军有多么的不容易。 “大势去矣。”颜普叹道,颜普是水师出身的将领,并不精通于陆战,眼前这形式就是行外之人也能看出来谁胜谁败。 败局已经不可挽回,双方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残酷的现实使黄永韬不得不承认,黄族号称辽东四大世家之首只是徒有虚名,沾了祖先的光罢了。 其余三大世家不见得比黄族弱,恰恰相反,久居安逸之地的黄族私兵基本没有经历过惨烈的大战。在军力方面还不如经过血战洗礼的其余的三大世家。 “收兵!回锦州!”黄永韬说了一句废话,黄族私兵已经溃败这个时候就算黄永韬不下收兵的命令,黄族私兵也将溃散。 经此一仗黄族伤筋动骨是免不了的了,黄永韬和黄津江只能奢望这一仗不要败的那么惨,黄族不至于在这一战之后从此在辽军抬不起头来。 黄族私兵开始向锦州方向溃败,五万大军丢盔卸甲而逃。 贞元十四年冬,黄族同留守辽军首战即溃,灰溜溜地狼狈退回了锦州城。经此一战,五万北征的黄族私兵仅有两万余人生还。 这次失败的战役也败露了黄族私兵的战斗力低下,至此辽军在辽地区又少了一个强劲有力的对手。黄族已经不能再对辽军产生实质性的威胁。 辽东四大世家之中,现在让辽军感到威胁最大的是贺家。 在击溃黄族的攻势之后,留守的辽国高层都清楚辽东目下的局势。现在辽东能对辽国产生实质性威胁的势力只有两股:一股是客军性质的秦军,此时的秦军已经入关,在秦军没有回师辽东之前,秦军不会对辽国产生威胁。 另一股势力则是贺族,这里的贺族包括了依附贺族而存的吴族。这股势力仍旧是不能忽视的力量。 想到贺族完颜浮慎不禁想起一年前的营州城血战,贺族的骁骑营在那一仗中给完颜浮慎留下的映象太深了。数十年的戎马生涯中,骁骑营是他所遭遇到的最难啃的硬骨头,为了啃下骁骑营这块硬骨头完颜浮慎还咬崩了好几颗牙。 前有骁骑营的先例,后又贺腾骁的横空出世,重整旗鼓,再次建立的骁骑营。完颜浮慎对贺家慎之又慎,贺家是现在唯一能让完颜浮慎感到有威胁的势力。 大胜黄族私兵之后,有下属建议乘胜追击黄族私兵,深入赵国控制区腹地,打击战国的抵抗力量。 完颜浮慎否决了下属的这个想法,原因就是贺族尚在,完颜浮慎担心辽军主力追击黄族私兵,贺族趁机在辽军身后来一脚,直踹辽阳城的门户海州城。 想要辽阳安定无失,海州城能否控制在辽军手里显得尤为重要。在平坦开阔的辽东腹地,海州城是辽阳城那面的唯一一道屏障。无论那一股势力得到海州城,便可直接危及辽国的心脏辽阳城。 为了保险起见,防范贺族北上,完颜浮慎非但没有追击黄族私兵,这也是黄族私兵没有全军覆没,尚有两万多人能够安全跑回锦州城捡回一条命的缘故。 随着黄族同辽国的海州城之战结束,辽东的战事就此告一段落。 海州城之战结束不久,经过一番海上的颠簸,贺腾骁勤王的军队赶到了津门卫。 贺腾骁的勤王军有四千人,四千人中,其中两千人是骁骑营的士卒,另外两千人则是腾豹营的士卒。 这次勤王的军队几乎是贺腾骁的家底,甚至贺腾骁把医官唐靖和医馆内的所有学徒都带了出来。不仅把人带了出来,还再一次席卷了唐靖辛辛苦苦配出来的药。唐靖直骂贺腾骁败家。 初次之外,出征的骁骑营人马中,第一批讲武堂速成班出来的军官在经过贺腾骁一番简单的授课之后重新回到了军营,成为贺腾骁控制骁骑营的力量。 这次勤王也恰恰是检验骁骑营训练成果的时刻。 凌锋负责留守平山堡,而作为腾豹营待授营将的张雨阳带领腾豹营随着贺腾骁勤王。张雨阳对腾豹营享有指挥权,不过张雨阳依旧要听命于贺腾骁,贺腾骁实际上间接控制着腾豹营。 船队最终选择在津河河口停泊靠岸。世家已经先走一步动用了顺天府所有的施家能够动用的力量云集于津河河口处的大沽镇,并且在大沽镇迅速组建了商社,在短时间内将商社改造成贺腾骁勤王军的后勤补给点。 大赵允许民间私人武装的存在,但却严格限制民间私人武装的装备,民间私人武装有不得装备制式兵器、不得装备火器、不得装备强弓劲弩、私人盔甲的数量一旦达到二十副,将以谋反之罪论处。 施家作为有数的豪商,自然拥有属于世家自己的武装,不过出于以上种种的限定,施家的武装战斗力有限,明显不是辽军的对手。因此施家向贺腾骁恳求出兵保护施家为贺腾骁的勤王军设置的补给点,以保证补给点的安全。 重视后勤补给的贺腾骁很清楚后勤对一支军队的重要性,尤其是贺腾骁的勤王军装备的武器中,有大量是消耗性的武器,没有充足的后勤补给很难发挥出理想的战斗力。 弓箭手和火铳手炮手没有后勤的补给根本发挥不出他们应有的战斗力。反而有可能成为负担。 贺腾骁很痛快地答应了施家的要求,施家的顾虑也不无道理。贺腾骁从骁骑营抽出三个百户队、腾豹营抽出两个百户队,以保障他的勤王军在大沽镇补给点的绝对安全。 施家对贺腾骁的安排很蛮夷,温可隆当即表示,这些士卒的衣食用度全部有施家承担。(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天崩地坼(十五) 第二百零九章:天崩地坼(十五) “来了,来了。”大沽镇的官吏见远处隐隐浮现的船队有些激动。 辽军破边入关的消息津门卫早已经得到,津门卫距离京师城很近。无论是平民百姓和津门卫的镇军都很担心辽军打到津门卫。 有辽东的勤王军队经过津门卫并且会在大沽镇留下一批兵驻防的消息传到大沽镇后无意给大沽镇打了一支强心剂。 帝国军队的精华有两处,第一处是帝国东北部的辽东地区,辽东地区的代表军队主要是辽东镇军和辽东四大世家的私兵。另一处便是在帝国的西北,帝国西北地区代表的主要军队有两支,一支是大家耳熟能详的秦军,另一只便是彭朝栋整肃之后脱胎换骨的甘州镇军。 这两个地方的军队无论拉到帝国的任何一处都是精锐。 况且辽东在不久前大胜辽军斩首五万级的大捷消息已经像风一样刮遍了帝国的北方地区。津门卫也不例外。 津门卫的地方官对这支来自辽东的勤王军队很重视,津门卫的文官也放下一直以来对武人的轻视态度,关注着这支勤王军的动向,希望这支勤王军能够早日抵达津门卫。 津门卫县令刘述甚至亲自带人感到大沽口,并且到岸边迎接这支神秘勤王军的到来。他对这支勤王军已经是望眼欲穿。 辽军破边进入北直隶,假若辽军进攻津门,作为津门卫县令的刘述有三种结局:第一种是刘述奋勇抗敌,力战身亡,身死之后只要大赵朝廷还存在,朝廷会对他给予表彰。刘述虽然爱民但更惜命。如果让刘述在名与命之间做一个抉择,刘述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命而不是名。 人死万事空,人都不在了,美名留着又有何用?! 第二种结局是弃城逃跑,这种办法可以苟且一时,但在日后秋后算账的时候,刘述难免要挨一刀,不仅要挨一刀这么简单,刘述还要被永远地扣上逃跑官吏的帽子,从此身败名裂。这种做法是下下之策。刘述这么精明的人不会选择走这条身败名裂的道路。 第三种结局,也是刘述最希望的结局,。这个结局便是刘述击退来犯的辽军。在战后,有此功绩,刘述可谓是名利双手。 想法虽好,不过刘述很清楚津门卫镇军那般鳖孙子的鸟德行,依靠他们守城,一旦辽军进犯津门卫,刘述身败名裂的日子就不远了。 “聒噪甚么!”刘述拨开挡在他前面的官吏,问道,“船队在哪里?” 前面的官吏纷纷给刘述让出一条道路,给予刘述一个良好的视野。 刘述果然望见一支船队出现在海面上,只是到达海面之后,船队并没有继续前行,而是从大船上放下了几艘赤马舟,几个人划着赤马舟向大沽口而来。 大沽口炮台上的站着的人群将目光投向他们。他们以为这几只赤马舟要上岸。津门卫镇军的军官甚至派出了士卒到海岸边接应赤马舟登岸。 只是几叶赤马舟只是在岸边游弋了一阵之后又划回了大船上,没有上岸。 这几叶赤马舟是贺腾骁派遣到岸边观察岸边水文特征的水卒,领土的是柯定海。 回到船上之后,柯定海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向手上哈一口热气。柯定海是土生土长的金陵人,来到北地的时间没多久,这是他来到北地的第一个冬天,他对北地的气候还没有完全适应。 “岸边有海冰。”柯定海想贺腾骁汇报道,他带队前往观察大沽镇岸边的水文情况就是确认大沽口岸边有没有停泊船只的条件。 “船只能不能直接停在冰缘上,直接在冰缘出下船?”贺腾骁问道。 柯定海摇了摇头,语气很肯定:“绝对不能,冰面很薄,我们这么多人,冰面禁不住我们踩踏,只怕还没有多少人下船,冰面便已经崩塌。这很危险,我们不能在冰缘处直接停船。” 柯定海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这里还有八百料的大船,既然岸边已经结了海冰,这八百料的大船自然是无处放了。 贺腾骁望着大沽口岸边的军民,想到了一个主意,可以寻求大沽口军民的协助。请求他们凿破冰面,凿除一段可供船只停泊靠岸的地方。 贺腾骁通过温可隆给岸上的大沽口军民传递信息,大沽口的军民都很热情。津门卫县令刘述也很配合,带上府内的人上前凿冰。 数万人无分老幼,二话没说很干脆地上前开始凿冰。人多力量大,加之这次凿冰的效率很高,两个时辰指挥就凿出了一段没有海冰的海岸,可以供贺腾骁的船队停泊。 “津门卫的军民很热情啊。”柯定海对津门卫军民的热情程度感到震惊。几个时辰就凿出一段没有冰面的海岸给船只提供停泊点,这是何等的效率! “如果你是津门卫的军民你也会这么热情的。”张雨阳揶揄柯定海道,“津门卫兵力孱弱,没有多少希望能够守住津门,津门是辽军的必经之地,辽军有九成九有可能要攻打津门卫,当地的镇军指望不上,只能指望我们这些勤王的客军。” “少在这边打岔。”贺腾骁打住了他们交谈,举起单筒望远镜望向岸边,岸边的冰面全部被砸碎,好在天气不是那么冷,结成的冰层并不厚,只要稍微用力便能够将薄薄的冰面击碎,想打穿窗户一样轻松地击碎。 柯定海也举起贺腾骁送给他的单筒望远镜观察着还拿边,单筒望眼镜还是稀罕物,贺腾骁没有办法大规模投产,现有的几具单筒望远镜都是靠熟练的工匠一点一点的磨制出来的,产量少的可怜,骁骑营内没有几具单筒望远镜。 除了骁骑营的核心人物之外,柯定海和万铭是唯一配备单筒望远镜的基层军官。当然这也是由于他们两人是贺腾骁仅有的水师百户。 “海岸边有些浮冰,不过浮冰不大,也没有急流,我们的船队可以在岸边停泊。”柯定海透过望远镜观察着岸边的情况。海岸边的冰面被杂碎,海面上漂浮着一些散碎的浮冰,这些浮冰的质量很小,不会对船只的航行产生威胁。 温可隆在岸上带着施家的伙计向贺腾骁招手挥动旗帜示意,示意岸边很安全,船只可以在岸边停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天崩地坼(十六) 第二百一十章:天崩地坼(十六) 在确认岸边安全之后,贺腾骁下令所有船只向岸边靠近停泊。 津门卫是一个比较尴尬的地方,津门卫地处京师城以东,是京师城的通往渤海的咽喉要道。太宗时期,海漕兴盛,津门卫成为南北海漕的一个重要中转枢纽。 从江南地区海运京师城的漕粮全部都要从津门卫经过。津门卫的规模就是在那个时候形成的。那时候的津门是北方少有的商贸繁华之地。在极盛时期,津门卫商贾云集,商船往来如梭。 津门卫成也海潮败也海漕,津门卫因海漕而兴,同样也是因海潮而废。 随着朝廷重新疏浚大运河,供给京师城的粮食改由大运河解运,海漕被禁止。依靠海漕兴盛的津门卫很快衰败了下去。商贾见津门卫已经无利可图,纷纷离开了津门卫。 津门卫陷入了萧条之中。不过由于津门卫控遏京师城到渤海的出口,在军事上有着重要的战略意义。后来的几任皇帝没有重开海漕之意,但却将津门卫打造成了一座军事重镇,以屏护京师城。 津门卫的军民很热情,早早地在海岸边等待这支勤王军队靠岸,希望能够一睹这支勤王军队的风采。 骁骑营的名号津门卫的军民也有所耳闻,津门卫的军民多多少少对勤王的军队还是有些了解的。各地的镇军收到勤王的诏书之后必须火速前往京师城勤王,否则将以谋反之罪论处,勤王也是镇军的一大义务之一。 骁骑营是辽东四大世家的私兵,不属于镇军的编制范畴,也没有勤王的义务,他们可以选择勤王也可以选择不勤王。 除此之外,贺腾骁的勤王军队还有一点和其他部分的勤王军队不同。那就是贺腾骁的部队是唯一走海路到京师城勤王的军队。 贺腾骁抵达津门卫之后,辽军和各蛮夷部族组成的联军已经向京师城方向进攻有些时日了。 在辽军刚刚破关的两天之内,辽军捷报频传,短短两天之内辽军便攻克了密云、潮河所、内密云、遵化、石门、蓟州等军事重镇。 随后的几天辽军的攻势便没有之前那么顺利了。随着秦军的渐次回到了关内阻击辽军为首的蛮夷部族联军之外,当地的守军也反映过来顽强抵抗辽军为首的满意部族联军进攻。 辽军的攻势稍缓,到了贺腾骁到津门卫的这一天,辽军的进展还不是很大。完颜圣聪一路的辽军阻击在三河一线,而三河后面便是北通州城,北通州城后面便是帝国的首都京师城。 完颜海涯一路辽军的情况和完颜圣聪差不多,完颜海涯所部的辽军北阻击在了怀柔。 “贺将军。”津门卫县令刘述态度颇为暧昧,贺腾骁也心知只不过是表象,现在刘述有求于贺腾骁才叫贺腾骁一声将军。 大赵重文轻武,文人对武人有着先天的优越感,打心眼里看不起武人。莫说是贺腾骁一个四品营将五官,就算是一个正三品的参将,一个七品的县令都未必把参将放在眼里。 出了辽东,贺腾骁就是在异地作战,和在辽东不同,贺腾骁在异地作战是没有一点基础。当地的地方官是肯定不能得罪的,贺腾骁有需要他们的时候。 “腾骁有罪,劳烦县令大人远迎,该死该死。”贺腾骁很客套地对刘述说道。 刘述上下打量了贺腾骁一番,很早便听闻贺腾骁年轻有为,没想到贺腾骁年轻竟然,年轻到这种程度。 “本官津门卫县令刘述。”刘述朝贺腾骁拱手一揖,算是做了自我介绍,“贺将军真个是年轻有为呐,这么年轻的将军,本官还是第一次见。” 刘述年纪不小拍,看上去有四十多的样子,虽说年纪不小,不过在这么官员里头,能在四十岁当上县令的说不上官运亨通,也论不上仕途坎坷。也算是属于中规中矩的那一类官员。 “腾骁初次入关,人不生地不熟,日后少不得劳烦打搅刘县令。”正说间,贺腾骁变戏法一般讲一块金子塞到了刘述袖中,刘述正要推迟,贺腾骁执意要刘述收下。 刘述在矜持地推脱一阵之后,才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贺腾骁的金子。 笼着袖袍内沉甸甸的金子,这枚金子只怕有三十两左右重,本朝黄金兑换白银的比例差不多是一两黄金兑换十两白银。 三十两黄金也就是三百两白银。三百两白银不是一个小数目。刘述一个七品县令每个月的俸禄折合成白银市白银二十两,他的俸禄也就是一年二百四十两,也就是说,这枚金子比刘述一年的正当收入还要多。 刘述心想,这塞外的武将什么时候也出手这么阔绰了?一丢就是他一年的俸禄。 “哪里,哪里,本官的分内之事。”刘述笑道,刘述收受了贺腾骁的金子,对贺腾骁的印象愈发好了,这个武将倒会做人,“贺将军不辞辛苦,从辽东赶到京师城勤王,实属难得。” 寒暄之后,贺腾骁便不再和刘述废话浪费时间,直接对刘述说道:“只怕末将现在就要劳烦刘县令了。” “将军但说无妨。”刘述的很痛快地说道,“只要是本官能够做到了,本官一定满足将军的要求。” “第一,末将需要在大沽镇设置一个商社,名义上是商社,实际上就是末将所部勤王军的后勤军需补给地。”贺腾骁说出了他的第一个要求。 设置后勤补给基地是重中之重,贺腾骁不敢马虎。这一点施家的人已经和刘述打过招呼,刘述没有犹豫纠结,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贺腾骁所部的勤王军在大沽镇建造后勤补给供应基地,少不得要留下些兵力驻守大沽镇,以保障大沽镇后勤补给基地的安全。 这在间接上也增强了大沽镇的防御实力,贺腾骁将后勤补给点设置在大沽镇。大沽镇一旦出了变故,贺腾骁也必会倾尽全力解救大沽镇。 大沽镇是津门卫的一部分,也是他刘述的辖区。增强自己辖区的防卫实力何乐而不为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天崩地坼(十七) 第二百一十一章:天崩地坼(十七) “还有一个要求。”大沽镇的设置后勤补给点的要求之外,贺腾骁还有其他的要求。 这次出征准备仓促,云关岛船只的输送能力也有限,能将四千多名士卒全部输送到津门卫已经是云管道输送能力的极限。 除此之外,再想运送其他的物资很不现实。 船队没有携带粮食,粮食只能在船只往返之后输送到津门卫。在船只往返之前,贺腾骁需要提手底下四千多张嘴巴谋口饭食,否则一切都免谈。 “将军但说便是。”刘述还是一如既往的痛快。 “末将的勤王军需要地方驻扎,这个驻扎地末将已经想好。”贺腾骁直接说出了他的想法,“驻扎地就设置在津门卫城,在津门卫城修整之后,末将即刻北上赶往京师城勤王。” 目下,以辽为首的蛮夷部族联军肆虐北直隶。北直隶一马平川,冬天大地坚劲,正适合以骑兵为主的军队驰骋。 辽军的主要兵种又是骑兵,骑兵机动性极高,在平原上来去如风。北直隶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受到辽军铁骑的威胁。 待在城池之内,有城墙的庇佑会更安全些。贺腾骁的士卒大多数来自土生土长的辽东人。乘了几天的船之后,部分士卒不适应乘船,情况严重些的甚至直接晕船。 贺腾骁需要给这些士卒修整的时间,待经过短暂的修整之后,体力和精神都恢复了再开往京师城。 津门卫附近有容纳四千多名士卒条件的城池,也只有津门卫卫城。刘述是津门卫县令。津门卫卫城在刘述的管辖之下,虽说是特殊时期,一支外来的军队想要进入内地的城池驻扎修整,还是需要当地文官的准许。 津门卫镇军孱弱,守备空虚,根部不足以应付辽军。贺腾骁要入驻津门卫卫城,津门卫卫城的安全也多一分保障, 刘述本人也在津门卫,贺腾骁的勤王军入驻津门卫,刘述求之不得。哪里会拒绝贺腾骁。 除了这个条件之外,贺腾骁提出了津门卫承担贺腾骁所部勤王军二十天的粮草。刘述想也不多想就很痛快地答应了贺腾骁,非但答应了贺腾骁,刘述还承诺直接将提供粮草的期限延长十天。答应提供贺腾骁所部勤王军一个月的粮草供应。 解决了四千多张嘴的吃饭问题之后,贺腾骁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解决了士卒的吃饭问题后,贺腾骁可以将精力全部放在如何勤王的事情上了。 贺腾骁对这个大赵朝廷并没有什么好感。和他这个八百年后的人谈什么忠君报国无异于是在放屁。他对朝堂上那位高坐的天子没有什么感情。对他的忠又从何谈起? 贺腾骁这次勤王的初衷不是在于保住大赵朝廷岌岌可危的江山。这是彭朝栋该做的事情而不是他贺腾骁应该做的事情。彭朝栋是大赵帝国的忠臣,贺腾骁不是。 如果说贺腾骁和彭朝栋有什么区别的话,这就是两人很明显的一点区别。 和以往一样,在作战之前,最需要做的是摸清当地的状况。 贺腾骁没有来过北直隶,后世的贺腾骁倒是经常有去北京。只是那是八百年之后的北京城了,和这个时代的京师城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异。 可以说贺腾骁对京师城和北直隶的情况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 这个时候情报的重要新显现了出来。没有情报,贺腾骁下一步只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胡乱乱打,乱走。 在异地作战,尤其是自己不熟悉的异地,需要谨慎,这一点贺腾骁丝毫不敢懈怠。现在他是统领四千多人的将领,他的每一个决断都关系到四千多人的命运,一点也马虎不得。 和往常一样,贺腾骁做法还是派出斥候侦查从津门卫到京师城一带的情况。派遣斥候侦查情况是很传统的做法,也是一种比较有效的常规做法。 除了派遣斥候之外,向当地居民了解这附近的情况,想刘策索要京师城津门卫的地图,贺腾骁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想到的方法,全部都用上。 士卒们能有修整的时间,作为主帅的他这个时候连片刻的休息时间都是奢侈的。 秦军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关内,他们今天所走的这条路和他们一年前所走的这条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方向。去年他们向北走出关。而今年他们却向南回到了关内。 各地的镇军在得到宋宇仁的勤王诏书之后,片刻也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带着各地的镇军赶往京师。这个时候皇帝在地方官的心目中还是极有威严的。 对于赵帝国来说,战局陷入了僵持是一件好事。拖住辽军为各地勤王的镇军赶往京师城争取了时间。 只要多拖上一分,京师城的安全也就多一分保障。而对于辽军来说,陷入僵局无疑是噩耗。辽军所想要的是速战速决而不是僵持鏖战。 无论是时间还是人,辽军都消耗不起。 北直隶,怀柔城城郊。 一群萌古和其余蛮族部族组成的军队灰溜溜地从怀柔城下狼狈地撤了回来。 辽军在强攻怀柔城不成之后,承受不住巨大的攻城伤亡,将攻克怀柔城这个艰巨而又光荣的任务交给了萌古部族军队和其他蛮族部族的军队。 怀柔城市京师城以北的军事重镇,城高池深,防御设施齐全,城内的赵军守军抵抗意志顽强。辽军万人强攻都没能够将怀柔城攻克下来,反而在怀柔城下付出了巨大的伤亡。 辽军是他们的主心骨,辽军舍命强攻都没能攻打下的坚城要塞,萌古部族军队和其余蛮族部族组成的乌合之众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充其量只是炮灰的角色。 退回来的耷拉着脑袋,精神萎靡。 完颜海涯望着退回来的萌古部族兵和其他蛮族的兵,面色沉重。这些败兵无精打采的表情告诉他又一次攻打怀柔城失败了。 而这已经是完颜海涯第三次攻打怀柔城失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天崩地坼(十八) 第一百一十二章:天崩地坼(十八) 萌古部族和其余蛮族部族组成的杂牌兵攻打怀柔城失利在完颜海涯的预料之内。 看着一个个无精打采的萌古部族和其余蛮族部族组成的残兵败将,完颜海涯心里很不是滋味。 长久拖下去,战局对辽军将很不利。 “这次远征,我们没有携带重型的攻城装备,攻打城池只能拿人命去填,代价实在太大。”阿奇勒说道,“攻打密云、潮河、内密云,我们是在赵军没有防备发情况下攻其不备,赵军措手不及,我们才得以轻松的拿下这三座城池,现在赵军反应过来了,攻打坚城堡垒自然费力,再者攻城夺坚战本就非我曼舒族勇士所长。” 这一年来阿奇勒的成长很快,现在的阿奇勒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有勇无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曼舒族第一悍将。这一年的教训使得阿奇勒学会用头脑思考问题,他的头脑已经不再简单。 完颜海涯不想继续再看见外面这般颓靡的败兵败将。掀开帘幕回到钻进了大帐不无担忧地说道,“父皇那边也来了消息,父皇那边进军也不顺利。再这么下去,只怕不是个好兆头啊。” 深入帝国境内在帝国境内同敌军鏖战,这是极其危险的事情。宋宇仁已经向各地下发了勤王诏书,各地勤王的赵军正源源不断地向京师城赶来。 在这么下去,辽军极有可能被赶来的找过勤王军围困。在北直隶被围困,辽军没有任何的外援,只能依靠自己孤军奋战。这对辽军来说是极为不利的。真到那个时候,辽军将会很被动。 辽国这次冒险破边,深入以往从未到达过的北直隶腹地是将整个曼舒族的命运都捆绑在这次军事行动上。 这次军事行动,辽国胜则辽国荣曼舒族荣,辽国若是败,恐怕辽国的旗号将不复存在。 “皇上那头进军也不顺利?”阿奇勒有些震惊,完颜海涯在收到完颜圣聪的战报之后,为了防止失利的消息散播对大军的士气造成影响。完颜海涯在收到这份战报之后没有向任何人提及。 经完颜海涯这么一说,阿奇勒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两路大军的进展都不顺利。 也无怪乎一向自信满满的三皇子在这个时候也面露忧虑。 阿奇勒跟随完颜海涯将近十年,几乎没有看到过完颜海涯忧虑的神色。 “父皇那一路大军在攻占遵化、蓟州一线之后,在三河一线迟迟没有任何进展,情况和我们差不多。”完颜海涯看着地图缓缓说道。 在地图上,辽军的两路主力大军,一路从遵化破边向西直指京师城,一路从北部的密云城破边,直指京师城。两路大军的进军线路恰恰像一把钳子,钳子的尖端末梢处的终点则是京师城。只是这把钳子在半路上被截断了。 “我们被赵军这么拖着,正中赵军下怀。”阿奇勒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我们不能被赵军牵着鼻子走。这样对我们很不利,必须想办法打开僵局。皇上那边有宰辅,宰辅是咱们大辽的智囊,宰辅会有办法的,只是我们这边,也要尽快想办法打开局面。”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完颜海涯盯着地图缓缓坐下,目光依旧停留在地图上,“攻城战非我所长,我们大辽在这方面已经吃了很多亏了,必须长点记性,不能再往火坑里跳。” 阿奇勒点点头。 “即刻传令下去,怀柔城不打了。”完颜海涯语出惊人,此语一出,帐中的所有的辽军高层都震惊了。 怀柔城是京师城北面的重要门户,想要没有后顾之忧地包围京师城,怀柔城是一座绕不过去的关卡。就算怀柔城再难啃,辽军崩了门牙也要将怀柔城拿下来。 身为一军主帅的完颜海涯竟然在这个时候提出要放弃怀柔城,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完颜海涯很年轻,能担任一路主力大军的统帅,有他是皇族世子的因素再里面。说的透彻一点就是完颜海涯是完颜圣聪罪得意,最疼爱的一个的儿子。 完颜圣聪有意将完颜海涯培养成辽国的接班人,在坐的辽军高层都心知肚明。 曼舒族比较务实,正是因为如此,帐内的辽军高层对完颜海涯还保留着质疑的态度。毕竟完颜海涯实在是太年轻了。 帐内辽军高层的反应有些异样,没有要去执行完颜海涯命令的意思。 阿奇勒怕完颜海涯一个人尴尬,完颜海涯这个决定也让他摸不着头脑。三皇子足智多谋的一个人,怎么会想出这个馊主意?无论怎么说怀柔城都是一座不得不打的城池,怎么能够轻言放弃? “三皇子,怀柔城虽然城池坚固,但只要我曼舒族勇士人人奋勇当先,必能够将怀柔城拿下。”阿奇勒轻声提醒完颜海涯道,阿奇勒以为完颜海涯只是一时气恼才做出的这个糊涂决定,他还试图在命令没有下发之前,劝阻完颜海涯收回成命,“怀柔城乃京师城北面门户,不得不打。” 完颜海涯对这种结果早有预料,不过完颜海涯没有发作生气。陈延凯曾经和他说过,他还年轻,族内的老人仍旧对他的能力保持质疑态度,要消除这些族内老人的质疑,使得这些族内的老人对自己心服口服,完颜海涯必须要在他们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 族内的老人,对完颜海涯的接纳还需要一些时间。 “曼舒族勇士英勇,就更不应该将曼舒族勇士的鲜血无谓地洒在这座怀柔城下。要洒热血,也要撒向找人的都城——京师城,那样的牺牲才更有意义。三百年来,这是我曼舒族第一次跨过长城进入北直隶,京师城对于我们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完颜海涯说道,“本皇子放弃怀柔城,但并不意味着本皇子畏惧赵军,畏惧攻城。” 完颜海涯的目光扫向帐中的辽国高层,眉宇之间隐隐透露出他老爸才有的不怒自威的气势。隐然有帝王之相。(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天崩地坼(十九) 第二百一十三章:天崩地坼(十九) “以己之短攻敌所长是很愚蠢的事情。[ ”完颜海涯向帐内的辽军高层阐述他的意图,“赵军擅长守城,我们不擅长攻城,再这么耗下去战局将会对我们很不利。” 说道此间,完颜海涯起身,指着地图说道:“如果按照我们此前的思路,我们这一路兵马,除了要攻打怀柔之外,还要攻打南面的顺义,以及西面的昌平和延庆,这还只是主要的大城。无论是顺义还是昌平和延庆,这三座城池的城墙和怀柔城相当,完全打下这些城池我们需要多少时间,牺牲多少曼舒族勇士?” 完颜海涯这一路的辽军在攻打密云、潮河、内密云这三座城池之后,对三座城池进行了屠城,野蛮地对城内的居民烧杀(淫)掠,从中尝到了甜头。 当然,萌古部族和其余的蛮夷部族也有份,完颜海涯能鼓动萌古部族和其余的蛮夷部族攻城。就是依靠原始的野蛮掠夺方式刺激这些草原人的**。 城内的金银财宝以及娇嫩的汉家姑娘是这些草原人不惜生命,冒死攻城的动力来源。 帐内的辽军高层没有人站起来反驳完颜海涯,完颜海涯说的在理,如果一路上攻城掠地,给了赵军的援军足够的时间勤王京师城,辽军会很被动。 再者,辽西走廊没有打通,辽军就算占领了北直隶的部分地区也无法在北直隶立足。只有打通了辽西走廊之后,将北直隶同辽东地区紧密的联系起来。形成一种进可攻,退可守的态势之后,辽军方能渗透进入北直隶。 “我们这次入关的目的不是要占据赵人的城池,而是试探赵人的虚实。同时以战养战,增强我们的国力,为日后做准备。”完颜海涯继续说道,“我的目的是直接一刀刺向京师城,予以赵军致命一击,这样父皇那边的压力也能够减轻许多。” 帐内的几个辽军高层站了起来,反驳完颜海涯的想法:“三皇子殿下,这么做太冒险了,京师城乃赵国京畿之地,周围驻军多,这些城池就像是也可可钉子扎在京师城周围,不拔掉这些钉子直接兵压京师城,万一这些赵军出城截杀我大辽军……” 面对帐内辽军高层的反驳,完颜海涯丝毫没有恼怒之色,竟是和颜悦色一笑说道:“赵军若是出城便正中我下怀,在野地野战,普天之下,还有哪一支军队是我曼舒族勇士的对手?” 放弃攻打怀柔城只是一个表象,引诱城内的守军出城追逐野战才是完颜海涯真正的目的。 顺天府遭受辽军攻击,辽军业己已经攻克了几座重要的大城。而且这次辽军入关声势浩大,对顺天府已经造成了严重的破坏。 被攻陷的几座城池:密云、潮河、内密云、遵化、蓟州无一例外地遭到了辽军的血洗。 没有被攻陷的城池也是人人自危,除了被辽军围死的怀柔城和三河城之外。顺天府其余地方的百姓纷纷向三个方向大规模流动,向东流向永平府,永平府有海门关这样的天险,而且紧靠秦军所在的辽西走廊。永平府相较于顺天府来说要安全很多。 向南的方向主要是流向河间府和保定府,流动的顺天府百姓在到达河间府和保定府之后又有两种选择。一种是留在河间府和保定府,另一种则是选择继续南下,向南逃亡到更远的地方,辽军铁骑追击不到的地方,目下,只有离京师城越来越远才更有安全保障。 向南的方向主要是流向保安州、宣府以及山西,甚至更远。 津门卫也没能幸免,津门卫每天都有大量的难民涌入津门卫,乱世最常见的一种人群就是难民群体。 在这个时代的官员眼里,难民就是一个火药桶。控制的住称作难民或者流民。一旦这个群体失去控制就将成为危及帝国统治的流寇。 近年来最为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6天浩,6天浩原本也是一个难民,最后为了活命揭竿而起,得到了难民们的拥护,很快像滚雪球一般滚出一支十万人的流寇大军,简直就是陈胜吴广的翻版。 津门卫县令刘述是一个势利的人。这是贺腾骁现在对刘策的看法,一般的官员对武人是嗤之以鼻,在武人面前永远是高人一等的姿态,不肯收敛。而刘述绝不是这种迂腐的文官,刘述的势利之中也隐约透露着圆滑。 相比迂腐的官员,贺腾骁更喜欢和刘述这样势利的官员合作。 如何处置流民问题向来是地方官最为头疼的一个问题,偏偏流民问题的处置又和地方官员的政绩考核挂钩。 没有地方官员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偏远的地方天高皇帝远,还可以糊弄虚报,只要不是太严重离谱都不会被中枢察觉。 而处于天子脚下的津门卫,距离京师城很近,刘策想糊弄也糊弄不过去,当然,刘述也没有在天子脚下犯欺君之罪的胆子。 津门卫的流民主要来自梁城、武清、东安、香河、永清甚至还有少部分从京师城逃出来的难民。 这些流民的数量数以万计,刘述又不敢置这些流民于不顾。只能疲于奔命,稳住这些流民,以防有心之人趁机兴风作浪,蛊惑流民。 一旦这些流民失去控制,刘策头上的乌纱帽保不住不说,就是项上的这颗人头能不能保住还是一回事儿。 这些因战乱逃难的流民和逃荒的流民不同,这些流民只是为了暂时躲避战乱,这些流民携带了足够粮食以维系逃难路上的需要。这是刘策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至少他不用考虑大部分流民的吃饭问题。 流民的人数太多,仅仅依靠津门卫当地的治安力量维持住数万难民的秩序是不可能。刘述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打起了贺腾骁的主意,眼下津门卫哪里还有比贺腾骁的勤王军队更可靠的队伍。 贺腾骁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贺腾骁很清楚这些流民爆起来的可怕威力。欣然应允出兵帮助刘述维持难民秩序,同时疏散流民向南边更远的地方逃命。 津门卫说到底也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天崩地坼(二十) 第二百一十四章:天崩地坼(二十) “附近几个府县到处都是逃难的难民。”刘述气喘吁吁地说道,“我当了整整八年的津门卫县令,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 难民的蜂拥而至给他这个津门卫县令带来了不小的压力。刘述小心翼翼生怕出半点差池。他希望这股难民的潮流的能够尽快平息,挨千刀的辽军早日滚出北直隶。 贺腾骁给刘述倒了一杯茶,刘述这个人虽然势利,但做起事情来还是很认真负责的。不管刘述出于什么目的,这一点都是弥足珍贵发。 刘述虽然口渴,但却是无心喝茶,刘述摆了摆手,谢过贺腾骁,说道:“能不能镇得住这些难民全靠将军了。” 刘述补充说道:“这些难民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北直隶的豪这些豪族都有私人武装,寻常的难民还好说,就是这些个难民棘手,这些豪族多多少少在朝中都有人,根本不把我这个七品芝麻官放在眼里。” 豪族躲避战乱确实是让人头疼的问题,豪族难以管制,而且这些豪族手里都有武装,一旦处置不得当,很有可能酿成大乱。难怪刘述急成这个样子,这股难民成分复杂,相当棘手啊。 想起这些豪族手里的私人武装,贺腾骁心里有打起了坏主意。 豪族私人武装建立的目的是为了保障自身人身安全和财产,豪族对待自己私人武装从来不会吝啬,这些私人武装武装起来本身就是为了保护他们自己,私人武装装备越精良,他们的安全也就越有保障。 好攀比的是豪族的本性,私人武装也是豪族攀比的一项内容,你的私人武装装备越精良,人员越精悍,就越能够证明你的实力。 豪族出门一般都会带上族内最强最好的随扈,除了保障自身的人身安全之外,也有炫耀的成分。 辽军骤然破关,但京师城和北直隶上有二十万左右的军队,辽西彭朝栋的秦军也正在回援京师城。这些豪族就这么没信心? “刘大人是担心这些豪族的私人武装?”贺腾骁猜测到了刘策的担忧,逃难的难民不是什么大问题,混杂在难民潮流中的豪族和他们的私人武装才是最为棘手和头疼的问题。 “极是!极是!”刘述忙不迭点头道,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高兴,“要是普通的难民,津门卫的镇军足以应付,便是这些豪族的私人武装,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在难民中欺男霸女,难民们敢怒不敢言,都来找我这个津门卫县令给他们做主,我就是一个小小的芝麻官,那些豪族看都不看我一眼,哪有给他们做主的权力啊。” 刘述也是很为难,他只是外来户,不是北直隶人,更不是京师人,为官这么多年,他很清楚当地的豪族是不能够得罪。当地豪族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敢肆意妄为。 “在这些北直隶豪族眼里你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而在寻常的难民眼里,你就是青天大老爷,津门卫是你的治下,难民们不找你这个青天大老爷给他们做主,还能找谁?”贺腾骁揶揄道。 “哎呦,我的大将军。”刘述哭丧着脸,“你这可折煞我也。” 刘述是普通的小地主出身,哪有做青天大老爷的觉悟?刘述的最大梦想不过是在任上能够捞一把是一把,最后衣锦还乡,做他的富家翁。 “北直隶的豪族的武装有没有违禁武装?”贺腾骁问刘述道。 解决北直隶豪族的隐患,最好的办法就是解除他们的武装。解除掉这些飞扬跋扈的豪族武装就像是给虎狼去掉爪牙,没有爪牙的虎狼,和牙尖爪利的虎狼是两个不同层级的概念。 贺腾骁问出这句户,说明贺腾骁有心要插手此事,刘述喜不自禁。能不能处置好这件事情关乎他的前程,刘述恨不得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抖露给贺腾骁。 隔壁的保定府已经闹出了豪族私人武装滋事,激起民怒,酿成的民变的惨剧。这就是对难民处置不当的一个结果,现在朝廷忙于应付辽军,没空搭理这档子事情,但是秋后算账肯定是面不了的,保定城的相关官员也难逃其责。至少他们的仕途前程是完了,能保住一条命就谢天谢地了。 刘述可不想步保定府官员的后尘。 “违禁武装基本每族多多少少都会有。”刘述说道,“只是这是在北直隶,天子脚下,这些豪族也不敢做的太过分,像盔甲、强弓、劲弩一类的武器豪族私人武装中有装备,不过数量不多。” 朝廷对强弓、劲弩、甲胄、火器管制非常严格,不过豪族们还是钻空子利用自己的人际关系网偷偷地给自己的私人武装,少量的装备的这些管制武器。因为数量少,不容易引起注意,加之这些豪族大多朝中有人照应,基本上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都不会有什么麻烦。 贺腾骁点点头,既然这些豪族携带有违禁武器那就好办了。扣一顶私藏违禁武器,蓄意谋反作乱的帽子,便足够这些豪族喝一壶。北直隶的官员对此知情却不敢拿这些蛮横的豪族怎么样是因为他们在北直隶混,强龙不惹地头蛇,忍让这些豪族几分罢了。 而贺腾骁是辽东勤王的客军,光脚不怕穿鞋。耍起无赖来北直隶的豪族也拿他没辙。辽军回辽东之后贺腾骁也跟着回辽东,贺族是辽东的硕果仅存的大族之一,北直隶的豪族总不可能不开眼的跑到辽东找贺腾骁算账。 再者,甲胄、强弓、劲弩都是有钱都没地方买的好东西。主要是因为要制作一副精良的甲胄和强弓费时费弓。一副上好的甲胄可能要花费一个熟练制甲工匠好几个月的时间,而一张上好的弓,从取材到最后制作成弓也至少需要三年的时间。 这些东西不拿白不拿,在豪族私人武装的手里,这些东西的作用充其量只是防身。拿这么好的东西自保防身,实在是暴殄天物,糟践好东西。(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天崩地坼(二十一) 第二百一十五章:天崩地坼(二十一) 贺腾骁的后勤补给点就设置在大沽镇,而津门卫贺腾骁也有意将津门卫当做自己勤王的一个据点。 维持一个相对稳定的津门卫,也符合贺腾骁的利益。 虽说贺腾骁有意插手此事,但贺腾骁也不想让刘述白白的捡便宜,白帮刘述一个忙。 “本营可以解决难民中的豪族问题。”贺腾骁说道,“不过本营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贺腾骁愿意解决混杂在难民中的豪族问题,刘述喜不自禁,贺腾骁开出的条件只要不是太过分,在刘述能力的范围之内,刘述都能够接受。毕竟刘述很重视自己的仕途,只要能解决仕途上的障碍,刘述都会尽量满足贺腾骁的要求。 “本营要支配津门卫的府库,包括津门卫的粮仓、武库。” 异地作战,贺腾骁最头疼的问题还是军需物资的补充。虽说渤海没有冰封,贺腾骁可以从云关岛将所需的物资通过他船队输送到大沽镇。但是从大沽镇到津门卫卫河已经冰封,不能走水路,这段路只能通过陆路输送物资。 辽东正肆虐北直隶,陆路运输军需物资显然是不安全的。军需物资能就地解决的贺腾骁最好还是就地解决。 因此,贺腾骁将目光盯向了津门卫的粮仓和武库。 “不行。”津门卫营将孔祥涛跳出来反对。 贺腾骁的勤王军是客军,哪有津门卫的库府让客军支配的道理?贺腾骁将他这个津门卫驻军的营将置于何地? 孔祥涛是津门卫级别最高的五官,营将品轶事正四品,而县令的品轶是正七品。在品轶上孔祥涛要比刘策高出六个等级。不过由于本朝重文轻武,刘述才是津门卫的实际当家人,品轶更高的孔祥涛反而受制于刘述。 贺腾骁进驻津门卫后,刘述对贺腾骁这支勤王军队的重视程度远远高于孔祥涛的津门卫镇军。究其根源还是津门卫当地的驻军孱弱,津门卫的驻军是一个营的编制,而实际上,孔祥涛掌握的津门卫镇军的人数不会超过两千人。 而贺腾骁的两个营,骁骑营和腾豹营,随便拿出任何一个营,战斗力都完爆孔祥涛的的那个营。二者的水准根本不在同一个水准上。 刘述是势利之人,很清楚再这个时候,贺腾骁的勤王军比津门卫当地的原驻镇军更为可靠。不过刘述也很清楚,贺腾骁勤王军是客军的的身份,既然是客军,贺腾骁不能永远都留在津门卫,贺腾骁迟早要回到辽东。 而孔祥涛没有意外则会在津门卫一直驻扎下去,日后他和孔祥涛还是同僚,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刘述也不能因为有求于贺腾骁而把孔祥涛给得罪死了。 “客军支配当地的库府在此之前没有先例,贺将军的这个要求让本官很为难吶。”客军流动作战,只要在当地停留的天数达到三天,客军就可以获得当地的军需物资补给,这是定制。 但是,大赵确实没有规定客军可以支配当地的库府,这一点颇有些反客为主的味道。不要说孔祥涛不能接受,就是刘述也无法接受。 “辽军入关也没有先例可循。”贺腾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既然孔将军和刘县令都不同意腾骁支配津门卫的库府,腾骁告辞,两位就此别过。” 贺腾骁作势要走,尚在犹豫是刘述见贺腾骁要走,急忙挡在贺腾骁面前,赔笑道:“将军留步,不就是库府的支配权嘛。” “这么说,刘大人是同意了?”贺腾骁看向刘述。 刘述咬牙点了点头:“只要将军肯留下些兵马驻防津门卫,津门卫的库府任意将军支配,将军说的没错,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事急从权的道理本官还是懂的,本官也不是那种迂腐的之官。” 刘述亮出了他的底线:你想要支配津门卫的库府可以,不过你必须留下一些军队驻防津门卫。 贺腾骁留不留军队驻防津门卫是刘述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刘述很清楚,一旦辽军进犯津门卫,孔祥涛的那些镇军绝对是靠不住的。而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两个营的人马刘述见过。是不得多的的强兵。 也只有这样的军队才有能力与辽军一战。 刘述此语一出,一旁的孔祥涛面色已经由红转黑。孔祥涛看向贺腾骁的目光很不善。恨不得将贺腾骁活吞下去才解气,津门卫库府是津门卫的库府,凭什么由你一个客军来支配,刘述还偏偏答应了贺腾骁,这将津门卫当地的驻军置于何地? 私下把库府的支配权交给客军,不仅会激起当地驻军的不快的。而且此前没有这先例,日后刘述也要为他的破例承担相当的代价。 刘述开出这样的条件并不过分,当然也可以看得出刘述对辽军的畏惧和希望能够守住津门卫。守住了津门卫也就等于守住了他的仕途前程。 “北上勤王之后,我会留下一个千户队负责保护津门卫的安全。”贺腾骁也答应了刘述的条件,留下一个千户队镇守津门卫。 一个千户队是贺腾骁能够留下的最多人手。大沽镇已经留下了三个百户队,现在津门卫又留下了整编的千户队。贺腾骁手中能够动用的勤王兵力也只剩下不到三千人,也就是说一个整编营都不到。 刘述和贺腾骁的最终利益是一致,刘述希望守住津门卫,辽军早日推出北直隶。贺腾骁也不希望津门卫有失,津门卫一旦有失,贺腾骁和辽东的联系将被辽军切断。贺腾骁绝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贺腾骁敢于南下勤王,很重要的一个因素便是和他手上有一支水师,这支水师的规模不大,但能够将他从辽东的基地联系起来,可以获得辽东的支持。 津门卫守住了,对贺腾骁也有好处,虽说分下一个千户队贺腾骁有些心痛。贺腾骁相信留下一个千户队是没有错的。不仅对刘述有好处,对他贺腾骁也有好处。 贺腾骁和刘述之间的条件谈妥了,只是孔祥涛一直黑着脸站在旁边,冷眼看着他们两个谈完这笔“肮脏”的交易。 “刘大人,日后要是朝廷追究起来,可别怪孔某没有提醒你,打破朝廷成例是要付出代价的。朝廷的规矩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打破的。” 孔祥涛有生以来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同文官说话,刘述也是第一次这么背武官顶撞。 刘述的脸色很不好看:“本官用不着你提醒。” 刘述冷笑着慢步从孔祥涛身边经过,在经过孔祥涛身旁的时候稍稍停了下来,在孔祥涛耳边冷冷地对孔祥涛低声说道:“只要津门卫镇军有贺腾骁客军的一般,本官又何苦求贺腾骁的客军留下,说到底还是你!津门卫营将:孔祥涛的无能。” 刘述的态度毫不客气,将这一切的根源归结于孔祥涛所部镇军的无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天崩地坼(二十二) 第二百一十六章:天崩地坼(二十二) 世上没有几个武官敢用威胁的口吻和文官说话。 在这个时代,武人不过是文人的附庸,文人掌握着这个社会的话语权。 文人的权威受到武人的挑战是这个时代的大忌。 这个时代最有能耐的武人肯定不是单纯的武人成分。远的不说,近来功勋最为卓著的两个武将:商传仁和彭朝栋。这两个人都不是纯粹的武人,彭朝栋自然不用细说,彭朝栋有着科举出身的身份,是文人界的精英。 在彭朝栋身上可以同时找到文人的气质和武人的气息。无论是文还是武,都只是彭朝栋的一个方面。 至于商传仁,商传仁虽说是以武起家,但在成名之后,便钻营着想要纳入文人的圈子。商传仁在明显之后结交文人,经常读书读到深夜,以儒将自诩。经过一番用功苦读,商传仁的文化素养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商传仁的文化水平不比一般的文人差。 商传仁后来参加科举,考中的举人,最后皇帝还特别赐予商传仁同进士的功名。文人界也接纳了商传仁。由此可见,备受武人推崇的商传仁也不是一个单纯的武人,身上也有很深的文人烙印。 除了这两人之外,辽东四大世家也是以武起家,受武人推崇。然而现在的辽东四大世家的高层,胸中的墨水也不少。四大世家高层的文化素养甚至超越了很多文人。比如贺方雄的书法,在文人界也享有很高的声誉,这也是贺方雄这一生中最得意的事情之一。 作为武人的孔祥涛顶撞刘述,刘述当然是不能忍受。 孔祥涛心里冷嘲道:津门卫镇军不振作为营将的孔祥涛当然有责任,不过刘述也难逃其咎。孔祥涛喝兵血的黑色收入,流入刘述口袋的也不少。刘述也不是什么清廉的官员。 “孔将军,虽然腾骁有津门卫库府的支配权,但腾骁也不会胡乱支配这些军需物资。”见孔祥涛和刘述闹翻了,贺腾骁出来打圆场,大敌当前,文武不和也不是什么好事,“只要津门卫的弟兄抗辽,腾骁绝不会亏待津门卫的弟兄。” “放你(娘)狗屁!”孔祥涛对贺腾骁也没有好脸色,口不择言,语气很重,“本来就是咱津门卫的东西,用不着你拿着津门卫的东西出来装好人。” ———————— 和刘述描述的一样,滞留在津门卫的难民很多,津门卫城内的街头很混乱,乱哄哄的一片。街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人群中多是寻常布衣打扮的避战难民,当然,其中也不乏有鲜衣怒马的豪族以及他们的随扈。 除了这两种人之外,难民潮中还混杂着另一种人群:逃兵。 大赵镇军颓靡不振,强势的辽军正值此事入关,北直隶的镇军没有多少敢于抵抗辽军的。怀柔城和三河城的镇军是镇军中少有的异数,两城的文物官员偏偏又很有血性,也怪辽军倒霉,两路大军都撞上了这么两座城池。 贺腾骁不知道是用愚蠢来形容这些逃兵好还是用嚣张来形容这些逃兵好。 混杂在难民潮流中的逃兵,相当一部分还穿着大赵镇军的红色制式军袍。这身鲜红色的显眼军袍无异于在告诉别人:老子是逃兵。 辽军破边入关,整个北直隶乱成了一锅粥,地方官员明哲保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知道这些人是逃兵,但敢出来抓逃兵的却没有几个。 贺腾骁站在城楼上,视界很好,可以将城外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 “这些从前线逃下来的逃兵都没人管?”贺腾骁皱着眉头问刘述道。 刘述叹了一口气:“大伙自顾不暇,谁有闲心管这些逃兵?” 刘述的想法代表着现在北直隶大多数官员的想法,大敌当前,很多北直隶官员,都是这么想的。 不仅是豪族的私人武装,这些混杂在难民潮中的逃兵也是很大的隐患。 逃兵是死罪,这些经过系统军事训练的逃兵为了活命,有可能会狗急跳墙,拉上难民起事。受过系统军事训练的逃兵起事,也是相当的棘手,他们具有高于造反流民的战斗力,要比单纯的流民造反军难对付的多。 “我来管。”贺腾骁冷笑一声,前线的同袍正在和入侵的强敌浴血奋战,而他们却和难民一起南逃置前线的同袍是生死于不顾。民脂民膏供养出来的竟是这样的军队,这样的军队又有何用?! “常青!”贺腾骁喊来常青,“带弟兄们下去,将这些逃兵全部抓起来。” “将军,咱们是来解决豪族的私人武装,招惹这些丘八…..额…..不…..逃兵作甚。”刘述的处世哲学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贺腾骁没有直接处置豪族私人武装的问题反而处置这些逃兵,刘述担心贺腾骁本末倒置,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张雨阳也觉得刘述说的有道理,这么多的逃兵,哪里顾的过来? “刘大人说的有道理,逃兵太多,单单依靠我们这些人,根本顾不过来,我们没必要去管这些逃兵。”张雨阳说道。 贺腾骁摇了摇头:“倒不是我多事要管这些逃兵,这些逃兵混杂在难民队伍里的危害不比豪族私人武装来的小。这么多逃兵混在在难民队伍里容易滋生事端,还是将他们控制起来比较稳妥。豪族私人武装激起民怨会招致民乱,这些逃兵又何尝不能趁乱利用难民起事?” 说道逃兵趁乱利用难民起事,刘述脸色骤变,对待逃兵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对!对!对!贺将军所言极是,这些逃兵临阵脱逃,甚为可恶,必须严惩!” 张雨阳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想法太过浅薄,还是贺腾骁考虑事情考虑的周到。 “先拿逃兵开刀,威慑豪族的私人武装,给他们造成心理压力。豪族的私人武装毕竟不是正规的行伍士卒,对付他们可能比对付逃兵还要轻松。” 贺腾骁缓缓说出了他计划,逃兵和豪族的私人武装,都是他要对付的对象。(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天崩地坼(二十三) 第二百一十七章:天崩地坼(二十三) 陕西,黄坝。 黄坝是陕西汉中府境内的一个的小村庄。 汉中府是陕西最南面的一座的府,草木在陕西各府中算是比较丰茂。 陕西近年来天灾频繁,战事频发,多数的村庄人烟稀少,只有到了稍大一些的城池才能感受到人气。 黄坝村村口,十几骑人马伫立在村口。 村口一面坍塌的黄土墙墙面上贴着一张大纸。 大纸上画着一副中年人的画像,画像中的中年人长着一张寻常农夫的脸。这样的相似的面孔在人群中一抓便是一大把。 可笑的是这张画像竟是一幅海捕文书的画像。画像上的中年人就是悬赏的对象,这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的悬赏金额竟是三万两。三万两的悬赏金额在这个时代,堪称是天价悬赏金额。如此丰厚的赏金足以令世人为之疯狂。 十几个骑士中走在最前面的一名骑士注意到了墙面上的这幅海捕文书。看见海捕文书上面的名字之时,那名骑士只是轻蔑的笑了笑。似乎在嘲笑这幅海捕文书。 那名骑士拔出腰刀,刀尖对着海捕文书划去,一刀划下去之后紧接着又是一刀,似乎很享受这个划破纸张的过程,丝毫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 随着一刀又一刀的划下去,单薄的纸张被划成千百张碎片,一阵风吹过,勉强糊在墙面上的海捕文书随风飘散而去,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那名骑士朝地上的散碎纸片,吐了一口唾沫,冷笑道:“朝廷倒是肯下血本,我这颗脑袋值三万两白银。” 那名骑士指着自己的脑袋戏谑的一笑,将到扎在地上,刀尖刺头薄薄的纸张没入土壤之中。 这名骑士就是这纸海捕文书上悬赏三万的人:陕西巨寇陆天浩。陆天浩造反也有些年头,从十几年前为了填饱肚皮揭竿而起到现在已经有十几个年头。 作为造反头子的陆天浩从一个青年变成了老年。当然,也从一个默默无名的流民军小头目,成长成为了流民军的主要领袖。近来的几次骑兵,陆天浩一直是在唱主角。 陆天浩长着一张极为普通的脸,这张普通的脸和乡下老实巴交的农民没什么两样、也是造化弄人,假若陆天浩没有过不下去造反,他这辈子的命运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然而造反将他原来的人生轨迹改变的面目全非。 陆天浩的流民军以生命力顽强儿子著称。陆天浩几次起兵,在巅峰之时一度达到拥兵二三十万的规模。称雄西北,整个帝国为之震动。 但是好景不长,陆天浩的每次起兵都毫无例外地被秦军镇压了下去。每次都仅只剩下几十骑数百骑的残兵遁入深山,躲避朝廷的追捕,等到风声过去之后,再度出山,以求东山再起。失败了再遁入深山,再出山,这似乎已经成了陆天浩人生的一部分。大起大落,浮浮沉沉。 陆天浩身边的十几骑骑兵加上派遣出去的七八骑探子,就是陆天浩现在所有的家当。他要利用这些好酸的家当再度出山,东山再起。 “父王乃真名天子,莫说是三万两,就算很三十万也买不下父王的这颗头颅。”陆天浩的儿子陆国成笑道。 村口一骑探子绝尘而来,马蹄在村口的黄土路上卷起一阵烟尘:“天王!” 行马至陆天浩面前,那名探子下马跪下抱拳道:“巩昌府和凉州府来报,这些天巩昌府和凉州府的驻军大规模外调,陕西兵力空虚,正是我等东山再起的好时机!”天王是陆天浩在起兵的鼎盛时期给自己加封的封号,陆天浩在给自己想封号的时候想过很多个封号,最终还是觉得“天”子霸气,更有震慑力,故此封自己为天王。 虽说现在正是出于人生低谷时期,但身边跟随他的这些都是忠心耿耿的老弟兄,他们还是习惯以“天王”称呼陆天浩以示崇敬之意。 说道这里,探子一脸激动的神色,在深山中憋了这么久,出头的时机终于到了。得到秦军和凉州镇军外调的好消息,他焉能不喜? 秦军和凉州镇军是朝廷在西北最有战斗力的军队,也是陆天浩主要的敌人,几次起兵,陆天浩最终都是被秦军和凉州镇军镇压下去的。秦军和凉州镇军外调,实在是一个好消息。西北地区一旦没有这两支强军坐镇,整个西北就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和陆天浩抗衡了。 陆天浩对秦军和凉州镇军外调的消息并不感到意外,他表现的很平淡,这件事情似乎在他的预料之内一样。 山西的乔家上次已经派人和他通过口信,不日之内辽军即将入关,天下兵马都将入京师勤王。西北地区留守的秦军和凉州镇军当然也不能例外。 这两支军队是朝廷看中的为数不多的几支军队之一,也是朝廷赖以维持统治秩序的军队。一旦辽军破边入关,这两支军队是重点调拨的对象。 “叶先生。”陆天浩侧过头,看向一个文士模样打扮的人,这个文士长得有些猥琐,如果不是穿着一身文人才穿的直裰,没有人会将他和一个文士的形象联想到一起。 这个文士一身长袍的打扮在几短衣素褐之间很显眼,文士姓叶名问。叶问本来是汉中府凤县县令,十年前陆天浩攻打凤县之时,叶问倾尽全县之力抵抗陆天浩,给陆天浩的流民军带来了巨大的伤亡。 当时陆天浩气急之下,切齿下令破城之后定要将凤县县城夷为平地,方解心头之恨。 虽说凤县军民英勇抵抗陆天浩流民的攻城,挫败了流民军的多次进攻。但是朝廷的援军迟迟不到,凤县军民最终山穷水尽,陆天浩的流民军攻克的凤县县城。 城破之后,叶问和大多数官员一样,选择了自杀报国,持绶带在县衙中上吊。陆天浩感到县衙的时候叶问正悬挂在县衙门口。陆天浩救下叶问,好在陆天浩来的及时,叶问气息尚存。 出于惜才之心,再者流民军中基本都是大老粗,少有精通文墨善于出谋划策之辈。陆天浩也需要一个文士替他出谋划策。 叶问当然不屑于同流民军为伍,一心求死。无巧不成书,汉中府知府由于畏惧流民军声势浩大,收到叶问的求援信后没有派出援兵,而是归缩在汉中城内。 等到凤县县城失守的消息传到汉中府,汉中知府知道这下事情闹大了,凤县失守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汉中府没有及时救援被流民军包围的凤县县城。一个小县城的守备力量根部不足以和数万流民军抗衡。 丢失治下的一座县城是大罪,这件事情一旦捅到朝廷,汉中府知府逮治京师问罪肯定是少不了的。朝廷对丢失城池的地方官向来是绝不宽恕的态度。 得到叶问尚还在世的消息,汉中知府慌了,叶问已经向他发出求援信,叶问作为一个县令守城已经尽力。朝廷问起罪来,叶问也没有什么罪责。反而他汉中知府,坐视治下县城沦陷,剥夺官职还是小的,杀头都是算轻的。 为了逃避罪责,也为了斩草除根,汉中知府竟然对外声称凤县县城是失守是因为凤县县令早已投敌。将凤县县城拱手送给陆天浩,此时叶问正被陆天浩囚禁在流民军的大营里。 面对他的顶头上司,汉中知府的堂而皇之的诬陷,叶问有口难辩。最后朝廷听信了汉中知府的说法,认定凤县县令勾结流民军,蓄意谋反叛乱。 没有经过细致的审查,朝廷便派遣锦衣卫将叶问的家人逮捕,行刑问斩。叶问从此死了忠于朝廷的这条心,这样的朝廷值得他忠么? 家人被满门抄斩的消息传来,叶问几度昏厥过去,醒来后答应了陆天浩的请求,答应做陆天浩的军师,从此走上了和他人生背道而驰的一条道路。 加入流民军之后,叶问数次为流民军出谋划策,令下奇功,堪称流民军的智囊,在流民军中享有很高的声誉,人称“活诸葛”。投奔流民军之后,叶问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报仇,他的复仇对象就是他昔日的上司汉中知府。 在叶问的策划下,流民军成功成功的拿下了汉中城,这是西北流民起事以来,拿下的第一座府城。陆天浩也由此名声大振。西北各路流民军遵奉陆天浩为流民军首领。 攻破汉中府府城之后,叶问遂将汉中知府一家处以极刑泄恨。其手段之残忍,杀人如麻的陆天浩都心惊。陆天浩从没有想到,一个文人书生竟然能够如此心狠手辣。 叶问做了陆天浩的军师之后,流民军变的更难对付,彭朝栋对付陆天浩流民军的时候虽说秦军占据了绝对优势,和流民军交战,秦军也是胜多败少。但彭朝栋还是吃了流民军的不少亏。 随着叶问在流民军中名声日显,朝廷也意识到了叶问的威胁,将叶问列为仅次于陆天浩的二号西北流民军海捕对象,悬赏额度一万两。 陆天浩和叶问是流民军中,唯一两个赏金逾万两的人物。 —————— 新的一股势力出场,今天三更,等会儿还有一更,求个推荐票。 感谢Jarodviva,对此不能靠近,k&amp;amp;客,胡无人汉道永昌,龙城飞絮飘飘落,小k,其能无牌,枯藤老树,但醉何妨的推荐票支持。(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天崩地坼(二十四) 第一百一十八章:天崩地坼(二十四) “乔家送来的消息没错,曼舒人动手了。”叶问颔首道,“秦地和凉州,历来是兵家重地,这些年尤是如此,这两处的非不得已,朝廷绝对不会调动。” “朝廷调动留驻陕西的秦军,和凉州军,只有一个原因能够解释,那就是京师有变。而京师有变,极有可能是曼舒人入关了,乔家没有骗咱们,他们给的消息是真的。”陆天浩说道,一开始收到乔家传来辽军即将入关的消息,陆天浩还不相信这消息,现在的情况证实,乔家给的消息是真的。 “秦军和凉州军走了,这西北便是我们的西北了,这次机会难得啊。错过了这次,以后只怕就没有这么好的际遇咯。”叶问笑道。 “贼他(娘)的,弟兄们藏在山里早都淡出个鸟了,俺都快半年没闻着娘们的味道,娘们身上是啥子味道都记不得了。”一个流民军话语粗俗。 叶问在流民军中待的久了,刚开始还对流民军的粗俗言行举止不习惯,难以入耳,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叶问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就连叶问本人也会不经意地吐露出一句粗俗的脏话。 “要起事光凭咱们自己的力量不够。”叶问对此早已经有想法,“我们现在只有二十余骑,这么点人想掀起波浪,难。” 叶问说出了陆天浩这一伙流民军现在的窘迫现状。自从被秦军和两周内镇军逼入深山以来,手底下的兄弟散的散,死的死,剩下的久只有这么二十多骑。 “二十多人,怕个(鸟)!”陆国成是急性子,当即插口道,“父皇昔日骑兵之时也只有十六骑,还不照样打出了二十万大军,大半个秦地?我们现在有二十余骑!人人带甲,每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弟兄,可比以前强多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何尝怕干不成大事?” 陆国成说起陆天浩最初起兵时的往事,以十三骑起兵在全盛时期占据了大半个陕西是陆天浩这一生中最引以为傲的事情、提及这段往事,陆天浩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几分得意。 老卒们也纷纷表示陆国成说的很有道理。这些老卒有相当一部分是陆天浩第一次起兵以来就追随陆天浩的,和陆天浩一起经历过流民军的大起大落。以前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都挺了过来,现在的这点难题算的了什么? 叶问看待问题的远比在场的人要深远。 陆天浩以前依靠区区十六骑起兵打出三秦的半壁江山不假。但今非昔比,今日的西北地区相比往日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以前陆天浩是第一个举起叛旗的人,也是各路流民军中实力最强的一路,各路流民军才遵奉陆天浩为流民军的首领。说到底还是以实力说话。 而现在,被秦军打的遁入深山的,避难于市井之间的流民军不仅仅只有陆天浩一路,大大小小加起来就有二十余路甚至更多。 陆天浩现在的实力不比这二十几路流民军要强,陆天浩出山想要获得和以往同样的地位和声望不仅要先发制人抢在这二十几路流民军前面造反,还要弄出声势,在短时间内拉出一批人马,从二十几路流民军中脱颖而出,成为其中的佼佼者。 “闭嘴!”陆天浩呵斥陆国成道,“军师的话还没有说完,还轮不到你插嘴。” 训斥完陆国成,陆天浩虚心请教叶问道:“国成这小子没什么教养,让军师见笑了,还请军师原谅,军师请继续说下去。” “找王将合作,王将现在是二十几路义军中实力最雄厚的一家,天王此前待王将不薄,向王将借些军械粮草作为出山的起兵之资,问题不大。”叶问说道。 王将是一路流民军的首领,王将打铁匠出身,没有像样的名字,认识他的人都叫他王铁匠。起事之后,王铁匠觉得既然是要做大事的人了,不能还叫王铁匠,于是就给自己起了王将这么一个名字。由于王将和王铁匠这两个名字的差别不是很大,从发音来说就只是单纯地将中间的铁字省略掉罢了。 流民军听到王将这个名字还是很容易将王将和王铁匠联想起来。 流民军的首领出身普遍比较卑微,陆天浩也一样,陆天浩干过的职业比王将还多,干最久的职业是养马,没有起事之前的诨名叫陆养马。起事之后陆天浩的大名才被人们所熟知。 “求王铁匠。”陆天浩想了想,无可奈何地道,“想来也只能如此了。” ———————— 津门卫。 贺腾骁对西北即将要发生的动乱毫不知情。贺腾骁生长在东北的黑山白水之间,能来一次北直隶已经是破天荒的一回,发生在西北的事情,距离他还很遥远。 从北方前线逃下来的逃兵数量多的令人发指。常青仅仅在人群中捉拿的穿着红色军袍的逃兵人数便已达一千余人,至于藏匿在难民队伍里的逃兵有多少,便不得而知了。 “山陕幽燕,天下强兵,这句话看来不过是一句屁话罢了。”一直很少说话的林铁锤林俊晨实在看不下了,北直隶的兵这也太脓包了些。祖宗的脸面都让他们丢尽了。 骁骑营的军袍和寻常镇军不同,不是红色而是黑色。腾豹营在纳入骁骑营的体系之后,也都统一换上了骁骑营的黑色军袍。 穿黑色军袍的军队这里的人还是第一次见。他们不清楚这些穿黑色军袍,士气旺盛的军队是哪一支军队?当地的镇军是绝对不可能的,当地镇军哪有这样的精神气?有人想到了秦军,秦军倒是有这样的精神气,不过秦军的服饰和寻常镇军无二,也是着红色军袍。 这些黑衣军士沓沓散开,或手持长枪,或手持腰刀,笔直站在难民们面前。 难民们一路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军队,被这支队伍的气势所震慑。原本喧闹的队伍立时安静了下来。 难民们感觉到一股压迫感,压制的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 黑衣军士在战定之后,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地,想一个挺拔的树,几乎所有的人都是一个姿势,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 三更,求收藏,求推荐!(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天崩地坼(二十三) 第二百一十九章:天崩地坼(二十三) 黑衣军士们的令行禁止给难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黑衣军士干脆利落简洁的动作丝毫拖泥带水。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 被抓逮捕的逃兵们心慌了,他们不知道这些黑衣军士是何方深深,但他们可以肯定这些黑衣军士对身为逃兵的他们绝无好感。 “你们是什么人?那个部分的?我要见你们主将,凭什么抓人,老子可是堂堂正四品的营将!也是你们这些小鱼小虾能够抓的?快放了老子,否则,老子跟你们不客气!” 被逮捕的逃兵之中有一个是营将,在北直隶有些地位,见闻也比较广,他很肯定北直隶没有任何一支军队是穿黑色军袍。这些黑衣军士,只可能是异地的客军。既然是客军,就没有什么好怕的,这里是北直隶,天子脚下,哪里轮得到客军来撒野? 黑衣军士巍然不动,像是一座静止的山峰。 有人起了头,这些逃兵们便纷纷闹将起来,嚷嚷着放开他们。 逃兵营将更起劲了:“你们长官是谁?什么品轶?让你们长官来见老子吗,他会放了老子的,在北直隶,还没有那个五官不开眼敢绑老子。” 黑衣军士依旧冷如山峰,没有任何反应。没有一个理会那个逃兵营将和逃兵。 “都他(娘)的是哑巴啊。吱个声都不会?”逃兵营将叫嚣道。 逃兵们吵吵闹闹,是时候轮到贺腾骁出场了。 贺腾骁一抬手,身边的二十几个火铳手,举起火铳,朝天鸣铳。 沉闷的火铳声如同惊雷一般炸响。 响声过后,贺腾骁穿梭过浓重的硝烟,走了出来。这一阵鸣铳算是为他的出场做铺垫,这铺垫相当的拉风,火铳声响起之后,吵闹的逃兵的停止了叫嚷。目光移向贺腾骁这边,只见一个年轻的将军从硝烟中走了出来。 硝烟有些浓,很呛人,云关岛军器局出产的黑火药纯度还不是很高啊,贺腾骁如是想到。 鸣铳出场,贺腾骁绝对是这个时代的第一人,按照宿主的记忆,这个时代还没有哪个将领以这样拉风的方式出场。 “我就是这里的主将,现在津门卫我做主。”贺腾骁径直走到逃兵营将的面前,“你说你是堂堂的四品营将,你有什么凭证证明?” 贺腾骁身上穿的是辽东大捷之时从从俞延松身上拔下来的鳞甲,辽东四大世家家主穿的盔甲自然是传家之宝级别的盔甲,不是什么普通货色。 能穿的起这么昂贵盔甲的将领品轶不会低,见贺腾骁和贺腾骁身后的一个个亲兵衣甲鲜明,人人一身上好的盔甲,这样的武官地位自然不会低。 逃兵营将很纳闷,北直隶所有有头有脸的武官他都认识但却从没有听说过,北直隶有这么一位人物。眼前的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贺腾骁这个阵势,逃兵营将也放下姿态,贺腾骁问他索要凭证,逃兵营将急忙解下腰间的银腰牌,表明自己的身份。 贺腾骁接过腰牌,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将腰牌一甩,远远丢了出去。 “什么营将不营将的,不过是个逃兵。”贺腾骁冷笑道,“现在记得你是营将,当逃兵的时候怎么就不长点记性,记住自己是个营将。” 逃兵营将意识到对方绝不是善茬,有些慌乱,结结巴巴地说道:“辽……辽军骤然入关,前……前…..前线将士方寸皆乱,大……大家都在跑,我就一个小营将,一个人能有什么能耐,大家都在跑总不能就我一个人带着弟兄们留下来送死,这也太不仗义了不是。” 逃兵营将颠倒是非的说法赢得了逃兵们的赞同,逃兵们深以为然。纷纷附和道:“对!没错!不能留下来白白送死。” 这些逃兵真是圆滑,不给这些逃兵来点真格的恐怕制不住这些逃兵。贺腾骁如是想到。 留下来白白送死?民脂民膏将你们供着养着,就是希望你们能够在外敌入侵的时候御敌,而不是让你们一跑了之。 逃兵营将的一番话和逃兵们的表现激起了难民们的愤慨。 “贼他(娘)的,老子交的赋税养着你们,你们这时候一跑了之,老子交的皇粮都(他)娘的,喂狗啦?” “老子砸死你个(狗)日的!” 伴随着难民们愤怒的语言,一颗颗石子和土块砸向逃兵,除了石子和土块之外,破鞋、烂菜等所有能够砸的出去的东西纷纷被难民们砸了出去。 逃兵营将和逃兵们脸色刷地变的惨败,逃兵营将没有料想到他的一番话会激起难民们如此愤慨的态度。 “什么叫做所有人都在跑,怀柔城、三河城的守军可是抵挡住了辽军十万大军的进攻,他们拖住辽军不是为了给你们逃跑的。”贺腾骁冷笑道,“看到了吗,这些难民恨不得将你们生吞了不可。” 贺腾骁说话的语气阴测测的,让逃兵营将停了脊柱发寒。 逃兵营将抬起头,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看着贺腾骁,颤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做什么?” 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很不好受,这个逃兵营将平日里也是作威作福的主,很少向别人低过头,而此时,他不得不向眼前的这个人低头,眼前的这个人一句话随时可以决定他的命运,甚至是生命。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觉蔓上逃兵营将的心头。 “骁骑营营将贺腾骁。” 骁骑营三个字令逃兵营营将一怔:“可是辽东贺族的骁骑营?” “除了辽东贺族骁骑营,天下还有哪一个骁骑营?”贺腾骁淡淡道。 “辽东四大世家从未勤王过,不可能!不可能!”逃兵营将一脸不相信的模样,辽东四大世家从来对朝廷中枢的事情不管不顾,怎么可能为了朝廷出兵勤王? “多说无益。”贺腾骁加重了语气,“你可还记得,在职武官临阵脱逃,是什么罪吗?” 逃兵营将面如死灰:“在职武官临阵脱逃者,死罪,斩立决。”(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天崩地坼(二十四) 第二百二十章:天崩地坼(二十四) 历朝历代都对逃兵深恶痛绝,大赵朝也不例外。 《大赵军律》上对逃兵是严惩不贷,逃兵必死是《大赵军律》上的一条铁律,逃兵尚且如此,在职武官就自不必细说。 “贺……贺……贺将军饶命啊。”逃兵营将以头抢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我有家有老父老母,还有妻儿,我……我……我不想死啊。” 靠,这么老掉牙的台词,你就不能换点新鲜点的台词么?贺腾骁一脸鄙夷之色。 “没有谁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这里的百姓哪一个没有父母妻儿。我饶的了你,北直隶的百姓可饶不了你!”贺腾骁丝毫不为所动,这些逃兵不能全杀,但逃兵中的武官揪出来处决,贺腾骁还是能够做到的。 贺腾骁摆了摆手示意拖下去。 逃兵营将的饶命之声回荡在贺腾骁耳边,贺腾骁罔若未闻。 “逃兵里总旗以上的武官全部抓出来,就地处决。”贺腾骁对常青交代道。 常青领命,将逃兵中总旗以上的武官全部揪出来。 被揪出来的总旗以上的武官人数有五六十人之多。这还是仅仅在津门卫一处查抓到的逃兵军官,其他地方的情况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五六十个被抓出来的武官直呼饶命。 贺腾骁不为所动,这些逃兵军官被解压到城墙下,面对着城墙。 常青对这种处决逃兵的方法感到很新鲜。以往处置逃兵,抓到就是直接一刀了事。偏偏贺腾骁弄出了用铳处决的方法处决逃兵,常青觉得有些多此一举,还不如一刀痛快,省钱省事,事后刀子一擦,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用火铳处决还浪费火药和子弹,火药和子弹都是银子堆出来的,在这些人渣身上浪费,不值当。 “将军,这算是什么处决方式,处决不都是处斩么,哪有像这样用火铳解决的,还浪费火药和子弹!”常青不解贺腾骁为什么用这种方式处决逃兵,问道,“用火铳解决,这还算的上处斩么,处斩要用刀子。” 常青也不顾身后不远处就是那些正瑟瑟发抖的逃兵军官,挥了挥手中的刀子,身后的逃兵军官,瞥见常青手上明晃晃的刀子心里瘆得慌。几个胆小的武官甚至小便失禁,一股骚臭味在空气中飘散看来。 贺腾骁和常青都闻到了这股骚臭味,一脸嫌恶神色,就晃了晃手中的刀子,这些脓包就吓成这样? “这不是处斩!”贺腾骁很认真的纠正道,“这是枪毙!” 贺腾骁嘴里经常冒出一些常青从没有听说过的新鲜词汇,作为贺腾骁贴身侍卫的常青常年跟随在贺腾骁身边,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枪毙这个名词诞生在了贞元十四年冬,贺腾骁在津门卫处决逃兵的事件上,从此,枪毙成了一种新的处决方式。 既然贺腾骁要用这种方式处决这些逃兵,常青也不便多说什么,作为下属,顺着上司的心意去做便是。除了心疼那些火药和子弹,常青没有任何理由反对贺腾骁用这种古怪的方式处决……不,应该叫枪毙。 五六十个逃兵武官面对着城墙站好,常青挑选了同样人数的火铳手行刑。 行刑之前,火铳手按照林俊晨的口令站好,摆好队伍,常青的主要职责是做贺腾骁的侍卫,对军营中新的号令不是很了解,林俊晨在基层做百户官,训练新兵是他分内之事。在这方面,林俊晨比常青要熟悉的多。 难民们对黑衣军士和他们将军的古怪做法感到莫名其妙,不过这些逃兵被处决,难民们还是拍手称快。逃难的途中,除了豪族的私人武装欺侮他们之外,还有便是这些挨千刀的逃兵。 上药,上弹,通条捣实,瞄准,点火。 在林俊晨的号令治下,行刑的火铳手们行云流水一般,非常熟练地完成了这一连串的动作。 这些动作都是火铳兵平常最基本的训练,贺腾骁对火铳手的训练非常严格,这些动作非但要求要会做,还必须每个人都做到又快又好,凡是动作不达标,一律扣军饷处理,由于和军饷挂钩,就算是平常的训练,骁骑营的火铳手也不敢松懈。 在骁骑营要成为一名火铳手最终还是经过考核,考核及格之后才能成为一名火铳手,拿正卒的军饷,考核不过只能接着训练,拿的军饷也只能是新兵的军饷。骁骑营新兵的军饷和正卒的军饷二者之间的差距很大。 为了早日拿到更多的军饷,新卒在训练的之时都表现的格外积极。 难民们和难民中的豪族也看楞了。火铳在大赵镇军中是常见的制式武器之一。寻常的百姓也能够见到镇军使用火铳。 不过在他们眼里火铳兵不过是简单的施放火铳罢了,是一种毫无技术水平的兵种。 眼前的黑衣军士改变了他们固有的想法,颠覆了他们对火铳兵的映像。原来火铳兵还还可以这么训练。 火铳兵的表现也使得刘述感到心里踏实,刘述更加坚信和贺腾骁的这支勤王军事一支强军!是一支值得依靠的队伍! 津门卫营将虽说讨厌贺腾骁,但在见识了贺腾骁火铳兵一番表现之后,也不得不叹服骁骑营火铳兵的精锐,不得不承认贺腾骁在练兵方面的确有一手。 这是骁骑营火铳兵向外界第一次露脸,火铳兵们感受到了周围围观的难民和其他士卒向自己投来赞赏的目光的。这一刻,有一种自豪的感觉传遍他们的全身,训练时所受的一切苦,流下所有汗水都是值得的。至少在这一刻,他们得到了回报。 行刑的射击距离是四十步(大赵度量单位中一步约合一点五米,古代的一步不是我们今天概念上的一步,我们今天概念中的一步在古代称之为跬,我们今天的两步才是古代的一步。所谓的跬步跬步,就是这个意思。),四十步设计师骁骑营对火铳兵考核的一项重要内容,这是贺腾骁选择四十步作为行刑的射击距离的原因。 所谓的四十步射击就是在四十步之外对固定的目标进行射击,射击五次,五射中三者为合格,五射中四者为良好,五射五中者为优秀。这是贺腾骁对骁骑营火虫病制定的标准,至少要达到五射中三合格才有资格成为骁骑营的火铳兵。(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天崩地坼(二十五) 均订破三十,算是一个突破,为所有订阅的朋友加更,感谢订阅的朋友 ———————— 第二百二十一章:天崩地坼(二十五) 行刑的火铳兵站立在原地。 “举铳!点火!” 林俊晨扯着洪亮的大嗓门下了命令。 火铳兵们原地刷刷地举起火铳,黑黝黝的火铳扣对准了眼前的的逃兵军官。 这些黑衣火铳手要在四十步射杀这些逃兵军官!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以他们的了解,大赵的火铳多是粗制滥造,能够在二十步打中人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这些黑衣火铳手竟然将设计的距离直接延长了整整一倍! 四十步之外弓箭精准射中目标不是什么难事,这个时代,百步穿杨绝对不是一句空话,神箭手可以做到百步穿杨,百步穿杨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贺腾骁弓马娴熟,偶尔走****运也也能够客串客串百步穿杨装装(逼)。 但是这个时代的火铳精准度十分有限,想要射中目标,尤其是远距离的目标,是一件很困难是,对于生手来说甚至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就是火铳诞生这么久,还没能取代弓箭成为主流的远程打击武器的重要原因之一。当然,朝廷军器监的粗制滥造,造成出产火器质量低劣,也是一个原因。 云关岛出产的火铳是在对大赵现有的火铳进行改良的基础上投产的,无论是在质量上还是精度上都比大赵镇军的制式火铳要强,更为可靠。 虽说改良的火铳相比就有的火铳有了巨大的进步,只是那只是进步,并不是质的飞跃。用云关岛的改良火铳在四十步之外射中目标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射击!” 林俊晨的腰刀向下一劈,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炒豆似的火铳声渐次想起,铳口出腾起一阵硝烟,硝烟散去之后,火铳手们看见了倒毙在津门卫城城墙下的尸体,那是他们的杰作。 第一轮射击,全部命中目标,没有一名火铳手失手!这便是严格训练的结果,虽说没有经过实战的检验,但也能表明,平常对火铳手严格的训练还是取得了很不错的成效。 林俊晨抬手示意确认所有目标都已经命中。 贺腾骁满意的点了点头,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四十步外火铳射杀目标,这些黑衣火铳手竟然无一失手!太宗时期的时期神枪营神枪手的水准也不过如此罢! 解决完逃兵的问题,下面就要对北直隶的豪族进行开刀。 选择在津门卫城城墙下行刑贺腾骁也有他的考虑,在津门卫城城墙下行刑,贺腾骁的目的是借此震慑这些豪族。 这些豪族平日里蛮横惯了,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不会买账。贺腾骁这么做,主要是为了杀鸡给猴看,况且杀逃兵本身也不犯法,天经地义的事情。 难民们面面相觑,看向贺腾骁的目光带着恐惧和敬畏。豪族们也意识到这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军队绝不是什么善茬,不是好招惹的主儿。 是什么样的客军才敢对当地军队的营将说杀就杀? 这里的难民除了少部分在津门卫又亲属又没有盘缠支撑他们走太远的百姓要留在津门卫之外,绝大多数的难民是要继续南逃,直到逃到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才会停下。 “为了防止逃兵混杂在人群中南逃,津门卫将会对所有难逃的人员进行搜查,携带武器军械者,将视为逃兵论处!”贺腾骁下达了命令,现在他是实际上的津门卫实际上的最高军事长官,对这些难逃的难民如何处置,贺腾骁拥有决定权。如果有人胆敢对贺腾骁的决定有所质疑,津门卫城墙下击毙的六十多名逃兵武官便是榜样。 “将军。”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站了出来,这样的打扮一看便知非富即贵。 出于礼节,贺腾骁向那华丽的中年人抱拳还了他一礼。 “蛮夷破边,蛮夷铁骑风驰电挚,出没无常,带些武器防身也是情理之中,将军这道命令是不是太苛刻了些?还请将军收回成命。”中年人语气有些生硬。 中年人的这番话说的贺腾骁很不舒服,你说收回成命就收回成命,这里的士卒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刘述睁大眼睛仔细瞅了瞅这位出言不逊的中年人,瞅清楚之后刘述额头冒出了豆粒大小的汗珠。 “此人姓周。”刘述低声在贺腾骁耳畔说道,“京师城巨商周族子弟。” 刘述话只说到一半,下面的部分没有向贺腾骁说明,那就是京师周族和现任首辅徐鸿谦关系密切。刘述不是徐鸿谦一党,也不是吕宗成一党。徐鸿谦现在是天下文官的头头,刘述没有胆子敢得罪徐鸿谦。 刘述没有胆子敢得罪徐鸿谦,但刘述也不希望周族的私人武装在难民中兴风作浪,危及他的前程。他想借贺腾骁之手打压周族,周族和徐鸿谦关系密切这一点,刘述自然不能告诉贺腾骁,万一贺腾骁畏惧徐鸿谦的权势,对周显妥协让步,对他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北方塞外的生意是由两派商人势利所垄断,一派是山西的晋商,晋商的代表此前是钱家,后来为难乔家所取代。另一派则是京师城的京商,京商的代表商族便是京师周族。 贺腾骁对周族还是有些印象,既然是京师城首屈一指的商贾大族,必然是集财富和权势于一身的显赫之辈。 京师城的首屈一指的商族对禁军和镇军能不能守住京师城尚且持怀疑态度,更不用说京师城的普通子民了。京师城现在应该是陷入的一片混乱之中。 周显身后站着是京师城的周族,这一点在场的豪族都很清楚。这些豪族本来还对贺腾骁心存畏惧,不敢站出来和贺腾骁叫板,现在有周显站出来说话,这些豪族也争相跳出来反对贺腾骁下达的这道命令。 离乱之世,有时候刀子比财产更有说服力,没有谁会愿意乖乖地就此缴械。没有私人武装的保护,这些豪族和普通的难民还有什么区别? “我等携带刀具器械只为防身只用,将军若是将我等的刀具器械全部收缴了,我们还拿什么防身?”一个商人跳出来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天崩地坼(二十六) 第二百二十二章:天崩地坼(二十六) 这些豪族一个个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好商人样子,贺腾骁心里冷笑,你们要是真的只用来防身就好了。 这些难民在南逃的路上受到豪族侵害的不在少数,饶是在这个时候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虽说眼前的黑衣将军一身正气,枪毙逃兵让他们感到痛快。只是大家都清楚武人在大赵的地位很低,这个黑衣将军真能干斗的过这些北直隶的豪族? 对付这些豪族自然不能采取温和的手段,豪族们不买账,也在贺腾骁的预料之内。 “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贺腾骁没有和豪族们多说,态度强硬了起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和豪族们扯皮。 贺腾骁挥挥手,常青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捆香。贺腾骁抽出其中的一个扎在地上吗,燃起手中的火折子将香点燃。 点燃后的香飘起一阵袅袅的青烟。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如果你们当中有人还不交出违禁军械,武器,别怪我不客气。” 贺腾骁冷冷地说道。 豪族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个黑衣武官的雷霆手段他们刚刚才见识过。如果换做寻常的镇军武官,这些豪族断定他没有这个胆子。这个时代武人卑贱,武人经常是夹着尾巴做人,又有几个武人敢飞扬跋扈,随便给你扣顶帽子,你的后半生就有你受的了。 豪族们不怀疑贺腾骁会对他们动手,津门卫城墙脚下的血迹还没有干,他们谁有不想下一个往津门卫城墙增添新鲜血迹的人是自己。 这个武官哪里还是他们印象中的武官,简直就是一个疯子!六十多认识说杀就杀! 青烟升到半空中随风逸散,香越燃越短。 豪族们也感到越来越不安。 贺腾骁说香燃尽之后将对没有交出违禁军械和武器的人不客气,偏偏又不明说是怎么个不客气法。这些商人没底,香燃到了只剩下三分之一,终于开始有胆小的豪族坐不住了,让他们的扈从乖乖地交出了军械武器。 贺腾骁面前很快摆放了一堆豪族们交上来的武器。这些武器无非是腰刀、朴刀、弓箭、弩、枪,偶尔还有些镇军的制式武器。当地的豪族都会有些门路,从镇军手里弄出一些制式兵器也不是什么难事。以镇军将领的德行恨不得把武器都换成真金白银。 贺腾骁面前的空地上堆积的武器越来越多,贺腾骁蹲下身,随手拿起一把腰刀把玩了一阵,这把随手拿起的腰刀的质量竟然不输于骁骑营装备的腰刀。 贺腾骁心想,这些豪族为了武装自己的家丁(豪族私人武装)倒是真肯下血本。这样的装备恐怕都能够甩平常的镇军好几条大街了。 越是有财富的人越是把命看的重,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在这方面,无论哪个地方的豪族都是肯下血本的。 最后一缕青烟在空气中消散,香火终于焚到了尽头。 虽说堆积在贺腾骁眼前的武器很多,但贺腾骁并不满足于此,贺腾骁很清楚还有相当一部分的豪族没有交出武器。 “搜!”贺腾骁起身拍了拍手,丢下手中的腰刀,淡淡地下了命令,“别忘了甲胄!” 贺腾骁不忘提醒搜查甲胄,朝廷对甲管控的严格,禁止民间使用甲胄。甲胄是防身利器,这些惜命的豪族身上肯定穿着甲胄,而且质量肯定不赖。打造甲胄费时费工,云关岛军器局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制造火铳上,很少制造甲胄,贺腾骁手头上有的甲胄数量也不多。 贺腾骁一声令下常青和周石带上一对士兵扑向人群之中。 周显见贺腾骁来硬的,直接派黑衣士卒上前搜查勃然色变,站在人群面前指着贺腾骁骂道:“臭丘八,他(娘)的,给你点面子他娘的还给老子蹬鼻子上脸!” 周显自恃家世显赫,不把贺腾骁放在眼里,此前对贺腾骁让步周显纯粹是抱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心态,现在贺腾骁眼直接收缴他家丁的武装,周显是绝不能忍受的。 部分周族的成员离开京师难逃,不仅仅是他周显一人难逃,其中还有女眷,全靠家丁的保护。贺腾骁要收缴他们的武器,周显怎么能够答应? 主动上缴武器军械的豪族多是北直隶一些不大的豪族,虽有些势力,但势力并不大,因此对贺腾骁还心存畏惧。而周族在哪北直隶树大根深,根本没必要将贺腾骁一个营将放在眼里。 贺腾骁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慢条斯理地走到周显面前,语气怪异:“你说谁凑丘八呢,周老板。” 周显冷哼一声,迎着贺腾骁不友善的目光,盯着贺腾骁瞳孔说道:“臭丘八,说的就是你!” 周围陷入了一片沉默,豪族们不禁暗暗为周显喝彩,到底是京师城第一大商族,根基深,底子足,有种!而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士卒也被这一幕惊呆了。 作为营将的贺腾骁在这些士卒燕林有着绝对的权威,贺腾骁屡立奇功,在士卒们心目中的威望也越来越高。现在有地方豪强当众斥骂贺腾骁,他们不是颓废堕落的镇军,他们骨子里还留着热血。希望贺腾骁能够给这个嚣张跋扈的豪强一点教训,出出心中的这口恶气。 周显话音刚落便发出一声沉闷的闷哼声,贺腾骁挥动腰刀的刀鞘狠狠砸在周显小肚上。虽说周显内罩软甲护身,但近距离击打的疼痛感还是相当的明显。 刘述暗叹贺腾骁的行事果决,虽然他们有明确告诉贺腾骁,每周族和首辅徐鸿谦的关系密切。不过还是由提醒他周族在在京师城的地位。 就是这样,贺腾骁还敢对周显下狠手,而且丝毫不拖泥带水。虽然刘述对贺腾骁的心理是尽可能的利用贺腾骁,在这一刻,刘述不禁对贺腾骁心生敬佩。这年头,不为权势的人少之又少,贺腾骁算是其中的一个。 一刀砸下去之后,贺腾骁没有给周显喘息的机会,很快,又一刀鞘砸在了周显的小腹上。周显发出杀猪般的凄厉惨叫声。(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天崩地坼(二十七) 五更求收藏,求推荐,求月票,今天万字以上的更新,恩,鼓励自己一下,向大家求票求收藏的时候底气也足了,哈哈,感谢大家的支持! ———— 第二百二十三章:天崩地坼(二十七) 周显平常养尊处优,贺腾骁是经常在战场上厮杀的军汉,周显在贺腾骁面前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在贺腾骁面前周显只有挨打的份。 周显的家丁见周显吃亏,挨了贺腾骁的打,作势要上前护住周显。但这些家丁在感受到了贺腾骁身边黑衣士卒浓浓的杀气之后,腿脚像是不听使唤一般,驻足在了原地。 贺腾骁无耻地将周显暴揍了一顿,给其余的豪族形成了极大的震慑。豪族们的第一反应是贺腾骁疯了,周族在京师城是何等的豪族,贺腾骁一介客军竟然敢对周族子弟大打出手。除了疯了,这些北直隶的豪族们实在想不出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贺腾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光天化日之下暴打周显。 豪族们认定了贺腾骁疯了,自然不敢和疯子较劲,自讨苦吃。贺腾骁很顺利地将豪族私人武装所有的武器都收缴了上来。除了马匹给他们留下之外,其余的任何东西一概不留。 收缴完豪族武器之后,贺腾骁才对难民们放行。 豪族们远去之后暗地里骂贺腾骁强盗,土匪,用他们所认为这个世界上最肮脏龌蹉的词汇形容贺腾骁,可惜贺腾骁无缘亲耳听到这些豪族这么形容他。 周显被贺腾骁打的不轻,最后,罩在里面的软甲也被贺腾骁当众剥了去。周显鼻青脸肿,被家丁们架着继续南去。 周显这辈子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耻辱,此番津门卫之行,他将贺腾骁的名字狠狠地刻在了自己的心上。 ———————— 京师城城郊。 京师城的城郊已经看不到任何人眼,所有的村镇早已人去村空。 清河店是京师城西北十几里处的一个集镇,以往这个时候,清河店人烟繁盛,行人熙熙攘攘。然而现在清河店却是冷清至极,街道上找不到一个人影,只能偶尔听到几声犬吠。 清河店是一座纯粹的商业集镇,主要的作用是当京师城在西北的物资集散地。清河店是自发形成的一座集镇,没有城墙也没有驻军,平常也只有一些维持治安的差役和当地望族自发组成的乡勇。 辽军破边入关,直逼京师的消息传到清河店之后,清河店能跑的人全部席卷细软一跑而空,剩下的老弱病残跑不动,也躲在了集镇的角落。 在这一天黄昏,清河店出现了辽军的身影,铮铮的马蹄声踏碎了清河镇的黄昏。在日落的余晖下,一队又一队的辽军大摇大摆地开进了清河店。辽军人数众多,一眼望不到头数也数不清。 进入清河店之后,辽军们就地在清河店的房子住下。清河店是一个拥有七万多人口的大集镇,平常的县城人口都还不及清河店,而这些辽军入驻清河店之后,竟然还显得有些拥挤,可见这次入寇的辽军人数之多。 这部分辽军正是完颜海涯一路的辽军,完颜海涯下定决心放弃攻打怀柔城之后南下顺义,本着软骨头就啃硬骨头就直接放弃的原则,在初次攻打顺义失利之后,完颜海涯没有在顺义城和赵国守军进行过多的纠缠。 放弃攻打顺义城之后,完颜海涯率部向西进发,攻打了昌平城和昌平城周边的小城池。 这一次完颜海涯终于啃到了软骨头,攻打昌平城出奇的顺利,昌平城的守军和将领都是孬种,完颜海涯一顿猛攻就顺利地将昌平城拿来下来。 拿下昌平之后,完颜海涯对昌平城以及周围的所有能够洗劫的目标进行了洗劫,以补充军用。这次入关辽军随身携带的物资有限,只能在赵军的领地上以战养战,就地补充。 清河店再向南不到十里就是京师城,抵达清河店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完颜海涯遂下令在清河店修整一个晚上,天亮之后再向京师城进发。 总的来说,完颜海涯的这次这次进军是很顺利的。完颜海涯进入清河店的时候在想父皇完颜圣聪那边的进展怎么样了,是不是也是和他们一样的顺利。两支大军是不是不日就能够在京师城附近汇合了呢? 这次破边入关,是完颜海涯第一次进入大赵帝国的腹地。 北虽然北直隶和辽东仅仅只隔了一段长城的,但长城南北的差别还是非常大的。完颜海涯一路上见识过的大城:潮河、密云、内密云,这些城池要比辽东同等级的海州城繁华很多,甚至比辽军占领之后萧瑟的辽阳城还强上不少。 一般的城池尚且如此,京师城又会繁华到何种程度?诗词中所描绘的江南的鱼米之乡又会是何等的繁盛?中原地区之富庶当真不是塞外苦寒之地能够比的啊。 无怪乎历代的塞外蛮族都将入主中原作为最大的理想,中原,实在是太诱人了。 阿奇勒驻足在清河店的街头,清河店只是京师城西北的一座集镇,虽说清河店的居民都躲避战乱逃跑了,但清河店街道两旁飘扬的酒旗,和林立的商铺在告诉阿奇勒这里很繁华。 这只是大赵千千万万个小集镇中的一座集镇,这个庞大的帝国到底是多么大啊。在庞大的赵帝国面前,阿奇勒心中莫名地产生了一种自卑的感觉。 曼舒族在赵帝国面前实在是太过渺小了,曼舒族最后真能征服这个庞大的帝国,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吗? 清河店内向往常一样升起了炊烟,辽军个蛮族士兵成了清河镇新的主人。 辽军和蛮族士兵在狂欢,在为他们顺利的进军狂欢。所有的人都很激动,明天,他们就将看到中原王朝的京师城。以往长城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而如今他们不仅逾越过了这道天堑,原本遥不可及的京师城也将呈现在他们眼前。 祖祖辈辈没能实现的愿望在他们手上实现了,这是何等的荣光!多么地令人心潮澎湃啊。 完颜海涯和阿奇勒看着这些狂欢的人群在想:我们真的能够成为这片土地新的主人吗?(未完待续。) 第二把二十四章:天崩地坼(二十八) 第二把二十四章:天崩地坼(二十八) 十万辽军陈兵京师城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京师城。 京师城陷入了近百年来最大的恐慌之中,京师城已经戒严,现在的京师城已经只让进不让出。 京师城的各大门大门紧闭,除了有勤王军队抵达京师城的时候大门才会开启放勤王军队进入京师城,勤王军队进入京师城之后,城门即刻关闭。 京师城近百万子民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战事越来越吃紧,辽军抵达京师城城下之后,士气达到了顶峰,入关的蛮夷,无论是辽军还是萌古部族,亦或是其余部族的蛮夷,自信心都爆棚。 完颜海涯先于完颜圣聪一步抵达京师城下,随后,完颜圣聪所部经过多日的强攻,最后采用陈彦凯的建议,挖地道直通三河城城墙墙基。挖通三河城城墙城地基之后,往里面塞入火药爆破。 随着一声惊天巨响,三河城地动山摇,巨响过后,三河城城墙被炸塌,辽军乘势攻入三河城,三河城失守。 完颜圣聪攻陷三河城之后旋即进军通州,攻占通州城出奇的顺利,仅仅只用了半天就拿下这座通往京师城的最后一道屏障。攻占通州城之后,完颜圣聪继续进军,最后驻军郑村坝,和完颜海涯形成两路夹击京师城之势,京师城岌岌可危。 —————— 寒冬腊月,即使是风和日丽的晴天,寒风迎面吹来,脸上也跟别刀子刮过私的难受。 贺腾骁站在津门卫城的城楼之上向西北方向眺望而去,满目尽是一片苍黄的凄凉。 北面空荡荡的,没有行人的踪影,从昨天开始已经很少有难民南逃。这说明北面的战事越来越吃紧,京师城已经戒严。 大赵立国三百年来,京师城只戒严过一次,只有在穆宗时期萌古人包围京师城的时候,京师城全城戒严。这一次京师城戒严是京师城有史以来的第二次戒严。 随着辽军进入京师城周围,辽军大规模向周围放出哨骑,刺探京师城周围的情况,以及摸清楚大赵勤王军的底细。 “看来辽军已经抵达了京师城。”张雨阳说道,“京师城戒严可见这次战事的紧张程度。” “辽军进入北直隶境内才多久,就直接打到了京师城下,北直隶的镇军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常青对北直隶镇军表现无力吐槽,除了怀柔城和三河城的镇军有种之外,其余各城的镇军纯粹是摆设有跟没有一样! “贺将军打算何时北上京师城勤王?哪位将军留守津门卫啊?”寒风迎面刮来,刘述被寒风刮的身子一哆嗦,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御寒,问贺腾骁道。 贺腾骁什么时候北上勤王,指定谁留守津门卫城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等放出去的斥候将北边的消息传回来便北上勤王。”贺腾骁给出了答案。 贺腾骁对北直隶不熟悉,没有很大的把握贺腾骁不敢贸然进军。 放出去的哨骑也有两天了至今还没有一人回来报告情况。贺腾骁不禁有些替这些哨骑感到担忧。 这些哨骑大部分都是骁骑营的老卒,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甚至是千里挑一的精锐,都是贺腾骁的宝贝疙瘩,损失其中的任何一个,足以让贺腾骁心痛一阵子。 新卒好练,这些对辽军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卒却是难得。想要再训练出一支能够使用的如此顺手的哨骑,没有一年半载的时间是做不到的。 贺腾骁不希望这些老卒出了什么意外。 突然间,草野的北部出现了一队人马向南逃散。 贺腾骁举起手中的但筒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情况,那是一支奔逃的难民,人数也只有一百来号人,令贺腾骁感到惊讶的是,在这些难民中,贺腾骁看到了骁骑营哨骑的身影。 哨骑们断后,不时朝身后放箭。贺腾骁骤然间明白,骁骑营的哨骑和这伙难民被辽军缠住了。 “贼(他)娘的,被辽军咬住了,出城救他们?”张雨阳问道。 在野外被辽军咬住不是闹着玩的,辽军的野战能力张雨阳见识过,基本上在野外被辽军缠住的赵军没有援军来援助,最后的命运就是被辽军包了饺子全歼。 “辽军人数不会多,可能是辽军的哨骑。”贺腾骁判断说道,“现在辽军的主要目标是京师城,除了京师城之外,辽军不会向周边地区大规模用兵,辽军最多也只是派出哨骑当眼睛,观察京师城周围的情况。我们的哨骑和辽军哨骑相撞也是一种偶然。” 很快,辽军的身影出现在了地平线之上,果然是辽军!看着一个个穿着身外罩着素白色大袍的骑士,贺腾骁百分百的断定这伙骑士是辽军。 “辽军的打扮真怪异。”这是刘述第一次目睹辽军的真容,辽军的装扮令刘述感到很意外,其实贺腾骁骁骑营的黑色军袍刘述在刚刚看见的时候也很意外,甚至怀疑贺腾骁是异族军队,只是眼前这些辽军打扮让刘述更意外。 “辽军怎么浑身穿白,搞的跟家里死人私的,他们大汗驾崩了?”孔祥涛直言直语,他实在想不通竟然会有军队拿穿白色军服。 “辽军的军服是土黄色,辽阳大捷中曼舒族本族士卒阵亡人数高达三万,辽军穿白是为了雪耻报仇。”张雨阳解释说道。 辽军哨骑马多,至少做到了没人两马,甚至是没人三马。况且辽军脚力好,骑术精湛,曼舒族示马背上起家的民族,几乎每个人都是天生的骑士。能做哨骑的,自然精中挑精。 透过单筒望远镜,贺腾骁大致观察出了辽军的数量。这伙辽军人数在七十人上下,差不多半个录的人马。 辽军的胆子真肥,才七十多个人就敢孤军追击到津门卫,如入无人之境。 贺腾骁手上的士卒绝大多数是步卒。腾豹营倒是有八百人编制的起兵,贺腾骁这一次也带了五百起兵来勤王。只是腾豹营的起兵放在赵军中是精锐,但对付辽军的这些哨骑实在无力,二者的水平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况且辽军是一人两马到三马,贺腾骁的起兵只做到一人一马,无法做到换乘马匹,如果追击这些辽军哨骑的话,根本没有希望追到这些辽军哨骑。(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天崩地坼(二十九) 第二百二十五章:天崩地坼(二十九) 津门卫镇军也有四五百骑骑兵,贺腾骁看过被孔祥涛视为宝贝的这些骑兵。 看过这些所谓的骑兵之后贺腾骁只有一个感受,原来大赵对骑兵的标准已经降到老子这么低,到了有马就能够成为起兵的地步。 津门卫骑兵的那些“战马”,匹匹焉不垃圾的,低垂着马头跟快死了一样,这样的马匹估计当玩挽马都成问题,向指望他们出城迎击辽军哨骑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伙辽军哨骑着实也太过猖狂了,明明瞧见了前面有一座大城,。区区骑士骑辽军哨骑也敢继续追下去,根本不把城内的守军看在眼里。 “这些辽军哨骑看来也是被沿途的镇军给惯坏了。”周石恨恨道,辽军敢这么猖狂,肯定是沿途没有一直镇军敢出城截杀他们的缘故。 辽军哨骑将津门卫的守军也看做了他们在沿途遇到的那些懦弱镇军一样,认定津门卫的守军不敢出战。 贺腾骁不能坐视这些辽军屠戮难民,追杀自己的哨骑,城头上的军民都在看着吗。如果任由这些猖狂在城外屠杀,这对于津门卫城的军民士气打击实在太大。 津门卫城是贺腾骁看中的一个暂时的驻地,是骁骑营和腾豹营的栖息之地。贺腾骁必须给津门卫的军民信心,使津门卫的军民相信,他有能力守住津门卫城。 “带上三个百户队列阵出战!林铁锤!由你指挥!”贺腾骁下达了命令,准备迎击辽军哨骑,“周石,带上你的弟兄,护卫在军阵侧翼,防止辽军包抄步卒方阵侧翼!” 三个百户队的编制是贺腾骁训练骁骑营新卒最基本的方阵单位。三个百户队分别由一个百户队的火铳兵,一个百户队的长枪兵和一个百户队的盾手组成。 具体的战术是盾手执盾站在最前方,为身后的火铳兵和长枪兵提供掩护。辽军起兵向前冲击方阵,进入射程之后,火枪手采取三段击的战术对辽军进行不间断的射击。辽军靠近之后,盾手后面的长枪兵负责突刺辽军,抵挡辽军铁骑的冲击力。 这种阵法贺腾骁是贺腾骁对前人的对付骑兵的战术结合骁骑营的装备特点,经过一番改动,想出来的战术。 这个战术的假想敌就是辽军骑兵,专门用来对付辽军骑兵之用。只是长久以来,骁骑营只是早枯燥地操练这套战术,从未用这套战术同辽军进行过实战。 今天终于有了同辽军进行实战,检验这套战术对付辽军骑兵是否有效的时候。 “不就是辽军的六十骑哨骑,老子带上俺们百户的弟兄出去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解决。”周石有一种被忽视的感觉,对付六十骑辽军哨骑动用骁骑营的三个百户队加上自己的这个百户队骑兵为步卒方阵提供掩护,周石觉得太看得起这些辽军了,有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不行。”贺腾骁立刻回绝了周石的提议,“太托大了,我们这次带来的马匹只能做到一人一马,而对方有有人双马甚至三马,你们贸然出去迎战太冒险。”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周石见贺腾骁否定了他的提议,虽然心里有些不快。但贺腾骁的命令他还是要执行的。他也清楚贺腾骁也是为了他着想,辽军的哨骑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比辽皇帐下的亲卫还要难缠。对付这些辽军哨骑周石只是有把握,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津门卫城的吊桥被放下,吊桥放下之后,城门徐徐打开,城门打开发出的吱呀摩擦声很是刺耳。 孔祥涛自从和贺腾骁、刘述龌蹉之后便有意避开贺腾骁和刘述不见,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听说贺腾骁要放出步卒迎击辽军哨骑,孔祥涛忍不住登上城楼观看。 孔祥涛要亲眼看看,贺腾骁的这支黑衣军队到底有多强的战斗力,值得刘述一味地讨好贺腾骁,甚至不惜将津门卫库府的支配权都交给了身为客军的贺腾骁。 吊桥放稳之后,在瓮城内早已经排好队伍的骁骑营士卒按照队伍走出了津门卫城,走向他们的敌人:辽军。 骁骑营的新卒是在辽东难民中招募的,每个辽东汉人都和曼舒辽军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虽说对于很多士卒来讲这是他们生平第一次参加实战,但他们并没有很紧张。很多辽军新卒甚至还对这次参战报着渴望的态度,这或许是仇恨的作用,有时仇恨会使人麻醉,忘记恐惧。 刘述面色凝重,他对贺腾骁勤王军报以很大的期望,将整座津门卫城的安危全部寄托在了贺腾骁的勤王军身上、这次贺腾骁的勤王军出城迎战辽军哨骑,刘述表现的比贺腾骁还要紧张。 贺腾骁也有意检验骁骑营火铳手的成果,按照贺腾骁的习惯,会再加上一队弩手辅助火铳手射击,但这一次贺腾骁没有。贺腾骁向亲眼看看自己训练出来的纯火铳兵有没有和辽军一战的实力。 津门卫城的守军开城门放出步卒迎战的举动让追击难民的辽军哨骑感到很意外。 辽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还有赵军有胆量开城门迎战大辽军的哨骑! 有了新的猎物之后,辽军哨骑很快放弃了追击的难民。一个领头模样的辽军吹了一声尖利的哨响吗,辽军哨骑很快围拢在了一起,经过短暂的阵型调整之后向赵军的步卒方阵发起冲锋。 辽军哨骑改变了目标,被辽军追击的难民终于得以喘息。经过数个城池硬是没有一座城池的守军肯开城门出手相救,在这里终于遇到了敢于出城迎战辽军的军队相救,真是老天有眼。 从辽军哨骑的追击摆脱出来的难民向出城的赵军投以感激的目光。 骁骑营的哨骑城内已经派人出来迎战辽军,便返回城内,向贺腾骁汇报他们收集来的情报。 辽军哨骑狂奔呼喊着,冲向骁骑营的步卒方阵。六十多人一百五十多匹战马,硬是喊出了上前人才有的气势。(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天崩地坼(三十) 第二百二十六章:天崩地坼(三十) 赵军的步卒方阵对辽军哨骑没有什么威慑力,辽军野战少有对手,对于辽军哨骑来讲野战是根本没有过对手。辽军很少在吗野战上吃过亏。 当然,几个月前南征辽东南三州的征南军纯属意外,那是中了狡猾的南赵人的奸计才酿成的惨败。 想到那场大败死去的三万曼舒族勇士,辽军哨骑们心中腾起熊熊燃烧的复仇火焰,扑向赵军的军阵。 骁骑营士卒列阵而立,迎击呼啸而来的辽军。 城墙上挤满了围观的军民,辽东曼舒族虏患以来,北直隶的诸府县的军民听辽军的传闻听的耳朵都长出茧子来了。 他们只知道辽军悍勇狠斗,打的辽东镇军喘不过起来。而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看到辽军的真容。 辽军跨着马,背着弓,手执腰刀,横行在原野之上,脸上的狠辣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那种狠辣。 辽军慢慢地接近了骁骑营的方阵,骁骑营的方阵进入了辽军的弓箭的射程。 辽军见赵军已经在他们弓箭手射程之内,娴熟地从背上取下弓,搭上箭矢,向赵军方阵攒射而去。 方阵中的骁骑营士卒对辽军的弓箭攒射早有准备,盾手举起手中的大盾抵挡辽军的弓箭。 大盾深厚,在马上行进中射箭,辽军骑士射出了弓箭精度下降了不少,但辽军的齐射水平当得起天下第一的称号。这些辽军哨骑在在马上行进中射箭的准头比赵军战原地射箭的准头还有高出几分。 刘述是文人,对兵事一窍不通,刘述所会的所有本事中,能与兵事沾上边的就只有骑马一项。 对于马术,刘述还略知一二,刘述只知道这伙辽军哨骑的马术精湛,乃其平生仅见。但是对于箭术,刘述没有准确的概念,是个门外汉。 孔祥涛是行内之人,很清楚辽军哨骑这样的骑射本领是什么水平,这样的骑射水平,恐怕现在的大赵没有一支骑兵能够与之匹敌。 由于骁骑营士卒准备充分,对辽军的这番箭矢攒射早有预料,辽军这次的弓箭攒射么有对骁骑营的方阵造成的伤亡不大。 只有十几名士卒被辽军射出的箭矢中伤,大部分还是轻伤,没有士卒阵亡,也没有任何一名受伤的士卒伤口会危及生命。 辽军哨骑顺风,弓箭的射程要比在正常情况下远一些。而赵军逆风,虽说风向对火铳的影响没有像对弓箭的影响那么大,但还是有些影响。而且火铳的射击精度并不高,目标距离的越近,命中的几率越大。 赵军方阵打算将辽军放进有效射程之后再开火,向辽军射击,以期对辽军的伤害扩大到最大程度。 林俊晨死死地紧盯住像饿狼一般猛扑上来的辽军,计算着辽军和他们方阵的距离。 林俊晨也是平山堡讲武堂军官速成班的第一期学员,由于林俊晨成绩优异,从一群基层武官之中脱颖而出,贺腾骁提拔了林俊晨为待授予千户。林俊晨是第一期讲武堂速成班中,除了凌锋之外授予武职最高的一位。 这是林俊晨第一次作为军官的角色指挥作战,林俊晨倍感压力。 前面是辽军的虎狼之师,而身后就是津门卫城,贺腾骁在津门卫城上看着吗,津门卫城的官员和军民也在城墙上看着。 此战绝对不容失利,此战若是失利将对津门卫城的军民士气造成极大的打击,对骁骑营和腾豹营丧失信心。 出于紧张,凌锋的额头上沁出了豆粒大小的汗珠,握着腰刀的手,不由自主的发抖起来。 正在林俊晨紧张之际,辽军的第二波箭矢攒射而来,辽军第二波箭矢的攒射距离比先前更近,威力也更大,箭矢发出尖利的哨响破空呼啸而来。 这一次,骁骑营士卒的方阵出现了人员阵亡。见有同袍在自己眼前死去。这些第一次参加实战的新卒不免有些紧张,不断暗示自己不能慌乱,稳住,保持镇定。 津门卫城上贺腾骁望着城下的一举一动,见方阵中出现了混乱,不禁为他的士卒捏了一把冷汗。这些初上战场的新卒,能够经得起战火的淬炼吗?能够战胜虎狼一般的辽军吗? 辽军哨骑的第二波箭矢攒射过后,辽军哨骑进入了骁骑营火铳手有效射程之内。 见辽军哨骑进入了有效射程,林俊晨手中的腰刀向下一劈,嘶声喊道:“放!” 盾手侧过盾,为后面的火铳手腾出射击的空间,第一排火铳手伸出早已装填好弹药的火铳,点火向辽军射击。 黑黝黝的火铳口向辽军喷射出愤怒的夺命火焰,冲在最前面的辽军中弹倒下,辽军的头目被火铳发射出去的铅弹连人带马打成了筛子。 赵军的火铳手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辽军哨骑暗暗吃惊,不过辽军并没有放弃攻打赵军方阵的打算,依然疯狂地纵马向前飞驰。 在这个火器技术尚不成熟的年代,火器的杀伤力或许比不上弓箭,但火铳发射产生的火药和爆炸声对敌人形成的威慑力却是弓箭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第一波火铳发射之后,火铳使得骁骑营的士卒重新找回了自信。辽军再怎么穷凶恶极也是人,人都是肉长的而不是铁打的。铅弹打在身体上照样穿出一个窟窿。 第一排火铳手射击完毕之后,迅速退到最后重新装填弹药,第二排火铳手补上,对辽军哨骑进行射击。第二排火铳手射击结束之后,如是退到后面装填弹药,此时第一次射击的火铳手已经装填好弹药,从最后一排向前站到了第二排的位置上,随时准备待命。 辽军哨骑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伙赵军的战术他们在辽东也曾遇到过。这是辽军两度南征之时,贺族火铳手对付辽军铁骑冲击的战术! 北直隶的镇军怎么也会这种战术! “黑衣!是骁骑营!” 突然间传来一声辽军哨骑的惊呼声。 一名辽军哨骑看清楚了眼前的赵军方阵全是清一色的黑衣士卒。这种黑色军袍辽军之见过一支赵军穿着这种黑色军袍:那就是辽东贺族贺腾骁的,骁骑营军袍同大赵镇军迥然相异,不着红色军袍,而是着黑色军袍。(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天崩地坼(三十一) 感谢喜欢mini的两张月票支持! ———————— 第二百二十七章:天崩地坼(三十一) 骁骑营这个响亮的名号是硕果仅存的能让辽军军心动摇的营号。 从营州之战,开始直到现在,骁骑营就像是笼罩在辽军头上的阴云,挥抹不去。 骁骑营,这个辽东贺族军营的番号对辽军还是有着极大的威慑力。 辽军哨骑很意外骁骑营会出现在津门卫,骁骑营,好像天生就是曼舒族的克星一般,到哪里都阴魂不散。 几番火铳连射结束之后,辽军哨骑的伤亡已经过半。辽军哨骑冒着骁骑营的枪零弹雨冲杀到骁骑营方阵阵前之时,等到他们冲到骁骑营方阵之前的时候,七十多骑辽军哨骑只剩下了零落的三十来人。 骁骑营士卒组成的方阵依然坚不可摧,三十多名骑兵面对三百多人的方阵以及方阵侧翼的一百余骑起兵,辽军的哨骑终于开始畏惧了。 辽军哨骑之所以敢于冲击人数数倍于他们的赵俊宁方阵是因为辽军在破边入关以来,除了怀柔城和三河城的两场攻坚战是硬仗,拖住了辽军几天时间之外,辽军在其余的地方肆意驰骋,如入无人之境。 辽军遂产生轻视北直隶赵国镇军的心理,辽军觉得北直隶的大赵镇军简直比辽东镇军还不如,这样的军队有什么好怕的? 可眼前组成方阵敢于大胆和他们的野战的赵军士卒不是不堪一击的北直隶镇军,而是辽东贺族的骁骑营。 见辽军在接近骁骑营方阵之前伤亡过半,此时就是对战争毫无所知的人都可以看到出,赵军已经占据的主动权。除了人数上碾压辽军之外,赵军在作战时期和战术上也占据着主动权。 剩下的三十几骑零零散散的辽军不足以对赵军的方阵产生致命的威胁。不出意外,骁骑营将打败这些辽军的进攻。 刘述不顾当众失态为骁骑营拍手喝彩。这一仗虽然没有没有结束,但大致的结局已经尘埃落定。刘述庆幸自己的抉择,庆幸选择了骁骑营,选择了贺腾骁,骁骑营的士卒负责守城,比津门卫当地的镇军要靠谱太多太多。 孔祥涛脸色并不好看,骁骑营的表现使他的心中产生了两种相互矛盾的心态。一方面孔祥涛对骁骑营这样强军协助帮忙守卫津门卫城,他还是很乐意的,津门卫镇军的底子没有他人呢比他孔祥涛更清楚。 另一方面,看到骁骑营的表现,以及想起贺腾骁飞扬跋扈,夺取津门卫库府支配权,孔祥涛又不禁心生嫉恨。 城头上的津门卫镇军和津门卫百姓远远望见骁骑营方阵即将击败辽军,爆发出铺天盖地的喝彩之声。 他们的喝彩都是发自内心的,津门卫镇军因骁骑营肯留下一批人马协助守津门卫城而高兴,守卫津门卫城的重担现在不仅仅只压在他们肩上,有人和他们一起承担守卫津门卫城的重担。 津门卫百姓们的喜悦自是不用细说,津门卫城北辽军攻破,津门卫城内的百姓在劫难逃,骁骑营留下些人马戍守津门卫城,津门卫城百姓的安全也更有保障。 “长枪!刺!” 林俊晨简练而有力地下达了命令,盾牌手之后的长枪手,早已蓄势待发,盾牌手盾牌一侧开腾出空间,长枪手手执丈余长的长枪,突刺向迎面冲来的辽军哨骑。 也不得不佩服辽军的勇气,敌我悬殊的情况下还敢继续向前冲锋,换做是大赵的镇军,此刻已经崩溃无疑。 如林般的长枪突刺而出,骑在马上的辽军哨骑顺着马匹飞驰带来的巨大惯性向前冲去。森然的长枪枪头突然出现在辽军哨骑眼前,辽军哨骑猝不及防,此时闪避已经来不及。 在那短暂的瞬间,十几名辽军被长枪刺中。虽说辽军哨骑穿着甲胄,但辽军哨骑的主要任务是查探军情,这就要求辽军哨骑轻锐灵活,因此辽军哨骑虽然有着甲胄,所穿着的甲胄都是锁甲一类方便活动的亲家,没有着重甲。 锁甲对弓箭远距离防护效果奇佳,但是对于近距离贴身长枪的猛刺,锁甲的防御效果很差。加之辽军哨骑接着巨大的惯性直接撞在枪头上,辽军哨骑将自己的血肉之躯顶在了枪头上。 冰冷的枪头透过外衣甲胄,刺入辽军筛去的躯体,像是串冰糖葫芦一般将辽军哨骑串成了一串。 鲜红的血液从辽军的商伤口喷涌而出,辽军哨骑罩在身外的素白色袍子也被染成了红色。 血液或是飞溅到四周,或是顺着长枪缓缓留下,骁骑营方阵内的士卒沾上了辽军的鲜血。大部分士卒都是第一次上战场实战,也是他们第一次杀人。 很多骁骑营士卒甚至一脸惊愕,不敢相信眼前这血腥的一幕是他们的杰作。 “收!” 见所有的长枪手手中的长枪皆已刺出,林俊晨命令长枪手收回长枪,准备第二轮的突刺。 长枪手们动作有些迟缓,他们当中很多一部分人是第一次见血,感到很紧张。 刺中辽军哨骑的长枪手,竟然由于手中的长枪刺透辽军的躯体,无法在短时间内将长墙上的“葫芦”甩掉。方阵之中,出现了新卒忍受不了这血腥的场面而呕吐的状况。 余下的十几骑辽军哨骑则乘势冲杀。 “他娘的!”周石见状骂道,“到底是第一次上战场的,这样的情况下都能给辽军可乘之机。” 辽军哨骑的残兵乘机砍杀了五六名骁骑营士卒,周石招呼他的骑兵上前围剿辽军哨骑的残兵,肃清残局。 辽军哨骑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负隅顽抗,企图顽抗到底。 虽说辽军哨骑战斗力顽强,但周石这一百户队的骑兵也是数一数二的精骑,其悍勇程度不在辽军哨骑之下。 辽军哨骑最终还是寡不敌众人,一个接着一个倒逼在赵军骑兵的刀下,成为赵军骑兵的刀下亡魂。 “录首大人!”仅存几个辽军哨骑见已经无望突围,对他们的长官说道,“咱们拖住赵人骑兵,还请录首大人突围出去向皇上报信!”(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贺方雄的觉悟(上) 第二百二十八章:贺方雄的觉悟(上) 辽东。 自从黄永韬的黄族私兵偷袭辽国不成吗,反而惨败而归,辽东的各家势力有黄永韬的前车之鉴,没有一家再敢打辽国的主意。 黄族是公认的辽东当地实力最为强大的一方豪族,黄族尚且在辽军面前讨不到便宜,其他的势力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黄永韬狼狈逃回锦州城之后,辽东地区趋于平静。虽说辽军取胜,但辽军毕竟兵力空虚,不敢再辽国腹地空虚的情况下,再大举用兵。 复州城,武安公府。 这几天来是贺方雄难得轻松的时光。 贺狮豹作乱之后,贺族内部渐趋平定,而辽军破边入关之后,留守的辽军也对无意对贺族用兵,贺族享受着这些年来难得的平静时光。 战争似乎离贺族远去。 雪花,像是被扯碎的棉絮一般漫无目的的随风飘散。 这是辽东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步入冬天的辽东一天比一天的冷。 贺方雄穿着一身貂皮大衣御寒,头上还带着锦帽,仍旧觉得很冷,塞外苦寒之地,绝非空穴来风。 “腾骁南下勤王,没有意外的话,现在应该在京师城附近了。” 贺方雄目光飘向远方,开始记挂起了曾经被他遗忘的孙子。这一年来,这个曾经几乎被贺方雄忽略的孙子,给贺方雄带来了太多的惊喜和意外。 “在哪辽东待的好好的,偏偏跑到北直隶去勤王。”贺明业对贺腾骁此举很不理解,近三百年来辽东四大世家始终和朝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四大世家私兵也从来没有过出兵勤王的先例,这个先例终于在贺腾骁这里被打破了。 四大世家第一支勤王的军队竟然是贺家的军队,这是贺明业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明业,听你的口气,你是反对腾骁此次入京勤王咯?”贺方雄笑道。 “辽军入寇北直隶,有北直隶的镇军守着北直隶,除了镇军之外京师城还有二十万的禁军,朝廷不是吹嘘禁军是天下强军么。北直隶和京师城满打满算,怎么说也有五十万左右的军队,加上彭朝栋的十万秦军回师,总兵力达六十万!”贺明业越说越激动,“整整六十万大军,辽军举族动员,能够动员起来的大军又有多少?贺腾骁勤王之举,实属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贺腾骁南下勤王这么大的事情,在做出决定之前没有向贺方雄请示,只在出发之后才草草写了一封书信将南下勤王之事告知贺方雄。如此先斩后奏,贺腾骁可还有将贺方雄这个家主放在眼里? 贺明业对此感到十分的不快。贺腾骁可还有半点贺家子弟的样子? “明业你有失偏颇了。”贺方雄却是没有任何的不快,面色平静如水,“大赵镇军是什么德行你清楚,至于京师城的二十万禁军,老夫想来也不会比镇军好到哪里去。北直隶的军队不是辽军的对手,辽军入寇,是大患,腾骁也不是多管闲事。” 贺方雄这一次的立场很鲜明吗,站在了贺腾骁这一边。 “家主这么说来,是支持贺腾骁南下勤王?” 贺明业很是惊愕,贺方雄的这一席话,很明显是支持贺腾骁南下勤王。这和以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贺方雄格格不入。 贺方雄很干脆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腾骁南下勤王没有错,明业你有没有想过,辽东曾经有四大世家的近二十万兵力,镇军之数也在二十万之上,兵力是何等的强盛,而曼舒族在刚刚兴起之时举族之兵力不过六七万,全族上下缺衣少粮,铁器更是稀缺,曼舒族士卒甚至还拿着木弓、骨箭、石头磨制的兵器和咱们作战。” 贺明业回想到曼舒族刚刚兴起之时的情形,那时候的曼舒族尚未统一,还很弱小,曼舒族除了马匹之外,就拿不出像样的军事物资。而短短几十年内,曼舒族经过两代人的努力,不仅统一的曼舒部族,还入据辽东建立了辽帝国。曼舒族的兴起实在是太过迅速了。 “说句难听的那时候的曼舒族,举族的力量和我们贺族比起来,还不如我们贺族。”说到这里贺方雄不禁神色黯然,“几十年的时间啊,曼舒族不仅打垮了辽东镇军吗,还打垮了俞族,吴族,还有前几天打垮的黄族,曼舒族几乎打垮了辽东所有的势力。究其原因,还是辽东镇军和四大世家各自为战,各家自扫门前雪,才得以给曼舒族机会逐一击败。” 贺明业默不作声,贺方雄分析的很对,他亲眼见证了曼舒族一步步的崛起,对曼舒族崛起的过程很清楚。贺明业无法反驳贺方雄。 “先是吴族和俞族坐视辽东边墙之外的镇军不敢,最终导致辽东边墙之外的镇军被曼舒军全歼,辽东边墙之外从此成为了曼舒族的牧场,后来也莫不如是,俞家和吴家,依旧是各自为战。”最后,贺方雄以总结性的语气说道,“我们贺族现在是是四大世家中实力保存的较为完整的一家,贺家绝不能步其他三家的后尘。” 贺方雄说了这么多,贺明业有些明白了:“家主的意思的是,朝廷的兴衰也会对辽东的时局产生很大的影响,辽军入寇中原,贺族不能置身事外?” 把辽东各大势力像一盘散沙似的各自为战,最终给了曼舒族崛起的可乘之机的教训总结到当下。便是贺族也不能坐视朝廷的衰弱。朝廷如果兴盛,对辽东的支持力度也就更大一点,也越有机会最终将辽国灭国夷族,收复辽东失地。 相反,如果朝廷衰弱,自顾尚且不暇,长此以往辽东成为朝廷的一个包袱,朝廷到了不堪重负的地步,极有可能放弃辽东,甩掉辽东这个包袱。 真要是走到了这一步,贺族覆灭的时日也不远了,朝廷一旦放弃辽东,贺家将孤立无援,贺族一族之力抵抗辽国一族之力。这无异于是螳臂当车,贺族终将在辽国庞大的国家机器面前,被辽国碾压的粉碎。 一个不弱的朝廷,更符合贺族在辽东的利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贺方雄的觉悟(下) 感谢看得到的天池山的月票支持!谢谢将宝贵的月票投给了风驰! ———————— 第二百二十九章:贺方雄的觉悟(下) “唇亡齿寒的道理很简单,老夫也懂。”贺方雄面有懊悔之色,“只是老夫醒悟的太迟了,这些天老夫想明白了,辽东四大世家数百年来的恩怨,以及独立于朝廷之外,只关心本族在辽东的利益,这种局面是无法长久维持下去的,曼舒族的崛起就是一个例证。” 曼舒族的崛起打破了辽东以往各族势力之间微妙的平衡,也不是偶然,大风起于青萍之末。辽东地区异于大赵内地两京十三省的独特制度之下,为曼舒族的提供了崛起的温床。 辽东地区的相对独立性对于国初稳定东北边疆地区起到了重要作用,而经历了几代皇帝之后,辽东地区这种独特的自治制度已经不合时宜。 朝廷中枢对辽东地区的丰富的军事资源无法整合利用,辽东的军事力量过度分散,给了蛮族崛起的可乘之机。 两百多年来,辽东边患频繁,已经暴露出了辽东地区的致命问题。庆幸的是以往发生在辽东的边患都是一些小部族兴起的,辽东任何一股实力稍微强大的实力都能够平息这些小部族的作乱。朝廷也一直以为辽东这个制度依旧合理,没有看到胜利之下隐藏在深处的危及。 直到曼舒族的崛起,这个危机才彻底爆发了出来,将辽东地区的脆弱之处展露无遗。 只可惜曼舒族崛起的也太是时候,时缝大赵帝国近三百年来的最低谷,帝国国力空前的空虚,已经没有能力对辽东进行革新。帝国唯一能够的就是对辽东地区派遣重兵进行表面的修补,平息曼舒族之乱。 “就算如此,那也不必派出骁骑营和腾豹营这两个营啊。”贺明业还是有些痛心,“这两个营是贺族的最后的精锐,贺族损失不起啊。” 贺方雄不认同贺明业的看法:“兵养了就是拿来打仗的,不是摆着好看的,明业啊,你怎么比我还糊涂。” 贺方雄想通之后豁然开朗,而贺明业还没有完全想通,贺明业的想法还是停留在贺方雄没有想通之前的层面。两个人的思想层面自然不在一个水平上。 贺方雄现在看中的是朝廷在能不能挺过这次虏患,而贺明业关注的则是贺族的实力保存。在贺明业看来,在弱肉强食的乱世,贺族想要生存下去,唯有保存足够的实力才是王道。 “入关的辽军号称有四十万之数。”贺明业不无担忧的说道,“避战自保是大赵诸军的常态,我担心腾骁会吃亏,腾豹营是老营,腾豹营的战斗力毋庸置疑,只是骁骑营草创,骁骑营的士卒有八成是新卒。” 贺明业有些担忧,虽说贺腾骁这一次的先斩后奏使他对贺腾骁心生反感,但贺腾骁麾下的士卒还是贺家的私兵,他不希望贺家的军力遭受到没必要的损失。 “明业,你多虑了。”贺方雄笑道,“腾骁可精明着,吃不了亏,当初守平山、战凤城,腾骁哪一次不是以寡敌众?” 贺方雄并不担心贺腾骁会吃亏,贺腾骁也不是吃亏的主儿。贺方雄还没有见过那一个人让贺腾骁吃过亏。到目前为止,只有贺腾骁占别人便宜的份,还没有哪个人占贺腾骁便宜的份。 “新卒就更需要征战,没有经历过血火洗礼的新卒,永远成长不了老卒。”贺方雄目光深邃渺远,“贺族不能独存,没法做到独善其身,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 辽军入侵给北直隶带来了极大的破坏,天子脚下本少有战事,但是现在,整个北直隶的北部地区,辽军兵锋所及之处,无不是满目疮痍。 原本人丁繁盛的北直隶地区,京畿之地顺天府地区甚至出现了末世才有的百里无人烟的荒凉景象。 秦军沿着他们一年前出关的道路经过海门关,抵达了永平府境内,在到达永平府之后,秦军没有休整继续急行军。他们的目标是京师城,现在京师城岌岌可危,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们的休整。 战事尚未波及到永平府,永平府境内的情况还算正常。永平府境内你除了涌入大批避难的军民之外,和彭朝栋一年多前出关以来所见的永平府一样。 穿过永平府到达顺天府境内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映入彭朝栋眼帘的顺天府,令彭朝栋感到陌生。 战火将顺天府摧残的面目全非,经过的城池瓦砾遍地,辽军所经过的城池在遭受辽军劫掠之后屠城焚毁。被烧焦的尸体在空气中弥漫出难闻的,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辽军正他娘的是畜生!”彭禹乾一拳砸在路边的一颗树上。 他们现在经过的这个城池是三河城,三河城是完颜圣聪所经过的遭受赵军抵抗最为激烈的一座城池。 辽军在这座城池下,损兵千余,折损了两名辽军参领。完颜圣聪由此恼羞成怒,在攻破三河城之后,对三河城军民进行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三河城军民一个不留。 眼前的这一切自然十年辽军的杰作。 彭禹乾一圈砸在粗糙的树皮上也不觉得的疼,愤怒已经是他感受不到疼痛的存在。 对面的一颗树上挂着挂着几具几个月大的婴儿尸体,由于现在是冬天,天寒地冻,这些尸体还没有腐败生蛆,只是被冻的僵硬。 在这颗树之下,暴露着十几句白花花的女子尸体,尸体衣衫不整,可以想象的出辽军在这座城池内到底做了些什么。 眼前的这一切深深的触动了彭朝栋,彭朝栋不顾失仪,两行老泪滚下他的沟壑纵横的面庞。 彭朝栋身为辽东总督,辽军是他要对付府主要敌人。辽军竟然逃避了彭朝栋的视线,堂而皇之的入关。彭朝栋要负很大的责任。 自从和萌古议和失败的那一刻,彭朝栋的仕途之心已经淡化,有生之年他最大的希望也是最后的希望便是能打败辽军,避免这个东北崛起的强邻对帝国造成威胁。 而现在,彭朝栋非但没有解决掉这个强邻,这个强邻反而越来越强大。甚至已经将爪牙审向了帝国的心脏,京畿之地。(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哨骑归来 第二百三十章:哨骑归来 身在官场这么多年,彭朝栋脱离不了官场的规则,从一个棱角分明的愣头青,磨成了一个世故圆滑的人精。 彭朝栋今天能做出这般成就和寻常大赵官员迥然不同的一点便是彭朝栋有着极强的责任感。有着出仕儒家士子积极入世的济世情怀。 越是如此,彭朝栋越是不能容忍自己的过失。眼前的惨剧和他脱离不了关系。如果彭朝栋决策得当,提前对辽军采取行动,这场灾难本可以避免。 “辽军畜生!”彭禹乾义愤填膺地道,“我彭禹乾此生和辽军势不两立,不灭曼舒族全族,誓不罢休!” —————— 辽军哨骑先后回到了大营,汇报了他们在周围府县查探到的情报。 “还有一支哨骑没有回来。”完颜圣聪记忆极好,这些哨骑都是他派遣出去,派出的哨骑有几支,人数多少,他都一清二楚。 完颜圣聪将整理好的情报挪到一边,向津门卫方向派遣出去的哨骑至今还没有动静,我担心出了什么岔子。 陈彦凯道:“大辽的哨骑都是曼舒族的精华,精锐中的精锐,没有哪一支赵军是大辽哨骑的对手,况且哨骑都是一人双马至三马,赵军缺乏骑兵,就算是由骑兵,他们的战马也是羸弱不堪。无论是打是追,南赵的军队都奈何我大辽哨骑不得。” 完颜圣聪想了想,点了点头,在辽东或许辽军还有一些对手。而在北直隶吗,能当得起辽军对手之城的赵军,实在是太少了。 “回禀皇上,有哨骑归来。”守卫在王帐之外的辽军亲卫禀报道。 “不消说,这支哨骑当是津门卫的那支哨骑。” 完颜圣聪终于松了口气,这些哨骑都是他的宝贝,在这个信息技术不发达的时代,辽军进入大赵的腹地作战,想要获取第一手资料的办法,就是以军营的驻地为中心,向周围辐散,派出哨骑渗透到赵国腹地,查明赵国腹地之内的情况。 “进来吧。”完颜圣聪淡淡地说道 完颜圣聪的猜测没有错,回来的就是那支辽军哨骑。 不过完颜圣聪并没有全猜对,这支哨骑是回来报告了,只是回来的只有一个人。 进入王帐禀报情况的只有孤零零的一个辽军录首,而且这个录首相当的狼狈,身上沾满了血迹。还有几处地方受了伤,只是经过草草的包扎处理。 “怎么弄成这幅模样?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其他人呢?”完颜圣聪皱着眉头,隐约感觉到这支哨骑应该是出了什么岔子,其他的哨骑回来禀报情况无不是意气风发吗,好不得意,深入帝国腹地收集情报简单的好像探囊取物一般。 津门卫哨骑的狼狈之姿态,和其他的哨骑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我们这一队的哨骑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那名哨骑录首跪下说道。 完颜圣聪很是惊讶,派遣出去的哨骑只有一个人回来,这在辽军的战史中,还是头一回。 “哪里的守军?”完颜圣聪问道,北直隶还有守军敢出城迎战辽军的哨骑,这座城池的赵国守军还真有胆量。 这样的守军对于大辽帝国而言绝对是祸患。 “津门卫的守军。”那录首低着头道,几路哨骑,只有他这一路是折损归来,而且什么情报也没有带回来。打了败仗毕竟是很不光彩的事情,尤其是在北直隶败在了赵军之手。 “一派胡言!”完颜圣聪身后的一名辽军参领不相信那名录首的说辞,“津门卫的守军躲避我大辽军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出城迎战!” 见有高级将领怀疑自己,那名录首赶紧为自己辩白道:“皇上明察,确实是津门卫的守军出城迎战。” “津门卫的守军出城迎战就把你们打的全军覆没?”完颜圣聪皱眉道,看来津门卫的守军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要防着点。 完颜圣聪在一张纸条上写下了津门卫三个字。 “确实是津门卫出来的守军,不过奴才觉得,出城迎战的守军不是津门卫的原驻军,二十辽东来的军队。”那名录首继续说道。 “胡说八道,辽东到津门卫最近的地方也相隔前里左右,辽东通往津门卫的所有路线都已经为我大辽军所阻断,难道辽东的赵军长了翅膀不成,从辽东飞到了津门卫?”完颜圣聪身后的那名参领不依不饶,依旧不相信这名录首的话,冷笑道,“莫不是你吃了败仗,想要逃避责罚,便编出了这么写冠冕堂皇的东西出来糊弄皇上?你可知这可是欺君之罪!” 那名参领的声色俱厉显然吓到了哨骑录首,那名哨骑录首赶忙为自己辩解道:“奴才哪来的胆子,敢欺瞒皇上,” 哨骑录首口称津门卫城的守军来自辽东,引起了完颜圣聪的警觉:来自辽东的赵军,莫非是秦军已经到达了津门卫? 秦军出现在津门卫也有这种可能,身后参领所说的陆路全部被辽军阻断,秦军走陆路的话肯定逃不过辽军的视线。 但是今年海面尚未冰封,辽东的赵军入关可以不走陆路,改走水路。这种情况也有可能。 “你是如何确定出城截击的赵军是来自辽东而不是津门卫当地的镇军?”完颜圣聪沉吟有顷,问道。 哨骑录首说道:“出城迎击我们的赵军身着黑色军袍,而我们只有在辽东见过贺族的骁骑营是着黑色军袍。” 骁骑营,完颜圣聪再次听到了这个令他切齿的名字。一说到骁骑营完颜圣聪就会将骁骑营同另外一个名字联想在一起:骁骑营的营将贺腾骁。 辽军两次南征失利,贺腾骁功不可没。完颜圣聪已经不再将贺腾骁当做一个小小的营将来看待,而将贺腾骁看成了一个劲敌。 贺腾骁啊贺腾骁,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呐,大辽军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 完颜圣聪没有说话,现在他脑子里都是贺腾骁,他在慢慢地梳理贺腾骁对辽军所做的每一件事情。 辽军录首以为完颜圣聪不相信他的话,惶恐地继续说道:“这些黑衣赵军是列阵对付我们,他们善用火器,几番火铳连射下来,我们的大辽哨骑到他们阵前的时候,便已经伤亡过半。使用精良火器正是贺腾骁的骁骑营一个标志之一。”(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津门卫之忧(上)(三更) 为看得到的天池山加更!感谢看得到的天池的月票支持!求收藏!求月票!求推荐! 第二百三十一章:津门卫之忧(上) 使用精良的火器现在已经是贺腾骁骁骑营的标志之一。 辽军是从贺腾骁手里开始领略到了火器的威力,一想到火器,辽军便会不由自主地将火器和贺腾骁的骁骑营联想起来。 “辽东四大世家从来没有勤王的先例。”陈彦凯也对贺腾骁勤王的举动很意外,四大世家从来只关心自己在辽东的利益,对中原王朝之事从不过问,为何这一次贺家打拼先例,会不会是贺家现在改变了对朝廷的态度? “贺腾骁勤王是到底是为了他自己的意思还是贺族的意思。”完颜圣聪也想到了这一层,如果是贺腾骁本人的意思,问题还不是那么严重,如果这不是贺腾骁本人的意思而是贺族的意思,问题就没那么简单了。 贺族勤王,则说明贺族开始转变对朝廷的态度,不仅仅只关心辽东的事情。真要是这样子,南赵朝廷和贺族联手,问题就棘手了,贺族将会难对付很多。 完颜浮慎打败黄族的消息也传到了完颜圣聪这里。完颜圣聪也没有想到黄族如此的外强中干,那么容易对付,轻轻松松的一战就将黄族打残。 黄族被打败之后,辽东对辽国威胁最大的本土势力就仅剩下硕果仅存的贺族一家。 贺族如果和南赵朝廷串通一气,对辽国很不利。 “此子如果不早日解决,他日终成大患。”陈彦凯说道,在完颜圣聪帐下供职这么久,贺腾骁是他所遇见的最棘手的敌人之一,也是唯一一个令他感到头疼的武人。 虽说贺腾骁是武人,陈彦凯深知贺腾骁绝对不仅仅只是单纯的武人这么简单,贺腾骁所做的很多事情都已经超出了一个武人的认知水平。 “朕本来还想,他是个人才,如果能为我曼舒族所用,为我大辽国所用,那是最好的,我大辽国也将如虎添翼,而他贺腾骁也有施展才能之地。于我大辽和于他贺腾骁,都是双赢的好事,现在恐怕不行了。” 完颜圣聪本来还对贺腾骁怀有希望,希望能够招揽贺腾骁加入辽军为大辽所用。 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训练出一群精锐的士兵难,而训练出一个优秀的武将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虽说辽军将星辈出,但像贺腾骁这样有勇有谋的将领却少之又少。精兵只有在优秀的将领手里才会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同样一支军队,在一个庸将手里和一个优秀的将领手里。发挥出来的作用有着天壤之别。 现在完颜圣聪完全断绝了这种想法,贺腾骁能够从辽东冒险南下北直隶勤王,已经表明了贺腾骁对辽国的态度,贺腾骁和辽国势不两立。 既然无法为大辽所用,不如尽早解决了贺腾骁,一劳永逸,以绝后患。 在北直隶和贺腾骁作战比在辽东和贺腾骁作战轻松很多。 辽东失贺腾骁的老巢,贺腾骁在辽东有基础,对辽东的情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而到了北直隶情况就大不相同,到了北直隶,贺腾骁也是客军。而且关内的镇军对辽东四大四家的私兵本来就无好感。贺腾骁在北直隶能够获得的支持要比贺腾骁在辽东能够获得的支持要少的多。 辽军对北直隶的情况不熟悉,贺腾骁同样也不熟悉。辽军对和贺腾骁的骁骑营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 除此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贺腾骁在辽东可以获得辽东当地的军事支援。而在北直隶,恐怕没有哪一支军队能够给贺腾骁有效的支援,贺腾骁所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 津门卫 全城的军民都在为首胜欢欣鼓舞。津门卫首战,斩获辽军哨骑首级七十三级,己方阵亡的人数不过十几人。这还是在野战的情况下战胜辽军哨骑! 除了这些首级之外,还解救了一批难民。这对于津门卫军民士气的提升有着很大的作用。 全城的军民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贺腾骁这个指挥军队战胜辽军的指挥官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追到了吗?”周石前往追击辽军残兵的骑士已经归来,周石刚刚回到城内,贺腾骁就着急的问道。 “那个辽军马快,而且还一人三马。”周石说道。 “别说这些!”贺腾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拐弯抹角了,到底是追到了还是没追到,直说便是。” “没有。”周石低着头很干脆地回答了贺腾骁的问题。 “废物!”贺腾骁很少对下属发火,只有在时态很严重的情况下才会对下属发火。 贺腾骁在意的不是一个两个的辽军首级人头,真要计较起来,贺腾骁是大赵拥有辽军首级战功最多的一个营将。多几级辽军首级和少几级辽军守军对贺腾骁的区别不是很大。 这些辽军哨骑是来摸清楚津门卫的情况的,放任何一个辽军哨骑回去,辽军哨骑都会将津门卫的情况汇报给辽军高层。 更严重的是贺腾骁的骁骑营军装和战术太过独特。贺腾骁担心辽军哨骑已经猜测到了他们的来历。如果辽军哨骑猜测出出城截杀他们的赵军部队是来自辽东贺族的骁骑营。 辽军肯定会对津门卫重视起来,很有可能辽军会把贺腾骁列为重点照顾的对象。这是贺腾骁最担心的问题,他一人之力绝不是几十万辽军的对手。 “坏了。”张雨阳和贺腾骁一样着急,“完颜圣聪那只老狐狸要是知道我们已经来到了北直隶,肯定不会放过咱们的!” 孔祥涛和刘述也知道辽军将贺腾骁列为重点照顾对象的后果,这个后果就是辽军会不惜一切代价攻打津门卫城。 刘述突然有些后悔将贺腾骁接纳入津门卫城。 “刘县令!”贺腾骁喊道。 刘述有些呆滞,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胜利带给突然的喜悦也一扫而光。骁骑营是辽军的劲敌,可以打击战胜辽军的同时,也很容易招致辽军的报复很多事情都具有双面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津门卫之忧(下)(四更) 为喜欢mini加更!感谢喜欢mini的月票支持! 第二百三十二章:津门卫之忧(下) 刘述害怕这次歼灭辽军哨骑会招来辽军的报复。 怀柔城、三河城、密云城等等这些顺天府的城池被辽军攻破之后,辽军屠城的消息已经在北直隶地区散播开来。 刘述从难民口中也听说过一些消息,刘述可不想津门卫成为下一个怀柔城、三河城。 “按照我说的做,津门卫城可以守的住,刘县令只管放心。”贺腾骁知道刘述在担心着什么。 事到如今,刘述已经没有了选择吗,既然选择上了贺腾骁的贼船,只能跟着贺腾骁一起走到底。 现在他刘述和贺腾骁可以说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贺将军有神么要求但说无妨!”刘述咬牙道,平日刘述里阿臾奉承上级,腰杆子很少直过,今天刘述终于也硬气了一会,刘述感觉自己的腰杆子都直了不少。 “我需要四千套镇军的军袍。”贺腾骁指了指孔祥涛身上的红色军袍说道,“要红色的。” 既然辽军已经把知道贺腾骁的骁骑营已经到了津门卫,辽军对贺腾骁的骁骑营一旦找到必然是穷追猛打。再穿着骁骑营特有的黑色军服,一旦被辽军发现,想甩开辽军都很难。 “好,这件事我即刻去办。”刘述应允道。 ———————— 白雪纷纷然飘落,米粒班大小的雪粒子打在脸上私人感觉生疼。 这样的鬼天气,会影响人们的出行欲望,加上辽军,北直隶几近成了禁区。人群从来只有南下,没有人北上。 北直隶地区因此显得很是荒凉。 在这种天气里,却有一支队伍北上到了津门卫。 这支队伍不是北上的勤王军,而是一支商队,这就更让人感到意外了。 津门卫城南门的士卒很是纳闷:到底是哪里来的商队这么大胆,这个节骨眼上还敢来津门卫。 “贼他(娘)的,这些商人是钻到钱眼里拉啦,不知道辽人入寇的消息么,还他(娘)的往北边跑,不想活了么。” 负责津门卫南门守卫的小旗是一个兵油子,说话没有遮拦:“这破地方,老子要是能走早走了,要不是怕当逃兵,老子早就离开这津门卫这鬼地方了!” “小旗大人,慎言。”一个小兵贼眉鼠眼地四周环顾一圈,生怕有人听到他们刚才的话,“这话要是让贺营将的人听到了有你好受的!” “呸!”那小旗呸了一句,恨恨道,“什么贺营将,他骁骑营是辽东世家的私兵,和咱们镇军互不统属,他还是客军,凭什么管咱们津门卫镇军!” “就是。”一名身材矮小的津门卫镇军士卒插言道,被反客为主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现在骁骑营在取得了首胜,几乎全歼辽军哨骑之后,在津门卫百姓的眼里,骁骑营几乎是守护神般的存在。 津门卫百姓深信。只要贺腾骁的骁骑营在,津门卫城就能守住。 而作为主兵的津门卫镇军,反而遭到了冷落,不被看好。 毕竟津门卫镇军平时的表现摆在那里,这些兵痞除了在市井之间恃强凌弱,调戏调戏小姑娘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本事。根本靠不住。 “客军能骑在咱们主军头上,还不是因为刘述那厮为了讨好贺腾骁,文官,都他娘的这幅鸟样!”身材矮小的津门卫镇军不依不饶,喋喋不休道。 正说间,远处的商队来走到了南门城门前。 南门城门附近,除了守卫城门的津门卫城镇军之外再无其他的人。 以往这个时候,正是出城和入城的高峰期,人员往来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现在南门附近冷清的连麻雀都不愿多待。 施煜枫带着施家的商队走到城门前准备进城。 守卫南门的津门卫镇军小旗,一手拦住了他:“此路不通,你们还是别处去罢。” 施煜枫常年在外走动,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已经习惯了。 人情世故方面施煜枫谙熟此道吗,连日来没人进城,而这些兵油子、兵痞子就是靠搜刮进城的百姓过活。眼下北直隶闹虏患,没有百姓会进城,这些兵油子的生活自然比以往清淡了很多。 眼下有这么一支商队进城,这些兵油子、兵痞子又岂会放弃他们这支肥的流油的商队? “这位兵爷。”施煜枫陪着笑脸道,“咱们是南边来的商人,到北直隶做点生意过活,现在天色已晚,途径津门卫城,还请兵爷通融则个,放咱们入城。” 说话的功夫,施煜枫已经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的一枚十两重的银锭,像变戏法似的塞到守门小旗手里。 小旗点了点塞入手中的银锭,感觉到手中这枚银锭的份量很足,少说也有十两之重。守门的小旗正苦于这些天没有什么油水,日子过的寡淡。 一枚十两重的银锭到手,守城小旗喜上眉梢,十两银子足够他们改善好一阵子生活了。今天真他娘的好运,这么一口肥肉直接飞嘴里来了。守门此前的抑郁也被这十两银子冲淡。 “你倒是会做人。”守门小旗毫不客气地接受了施煜枫的贿赂,送上门的银钱不要白不要,谁跟银子过不去。 “你不知道俺们北直隶闹虏灾,从来只有向南逃的人,没有向北走的人么?”那名身材矮小的镇军士卒好心提醒施煜枫道,“我看你也是实诚的生意人,我好心提醒你,北边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要想活命的话,赶紧南回吧,南边安全。” “多谢军爷提醒。”施煜枫谢过那名身材矮小,其貌不扬的镇军,“不过我们商人就是为了谋口饭食,就算是北面有危险,我们也是要跑的,就像军爷,北面有危险,还是不得不留在津门卫城一样,大家都是为了一口饭。” “矮墩。”守门小旗叫了声矮个儿士卒的荤名,“眼下北直隶乱了套,南边的财货稀缺,正是人家发财的好时候,少管闲事,别挡了人家的财路。” 守门小旗叫那矮个儿镇军少管闲事,这些商人的死活他才犯不上去管。只要他给足了银钱放他入城便是,其余的事情关他屁事。 “这位军爷说的极是。”施煜枫欠身笑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宏伟的都城(上)(五更) 第五更!为真爱男孩加更!真爱男孩是为这本书投出最多月票的朋友,加更感谢真爱男孩同学!五更求收藏!求推荐!求月票! ———————— 第二百三十三章:宏伟的都城(上) 施煜枫来到了津门卫城,贺腾骁很是惊讶。 “煜枫兄来了也不知会我一声,看来煜枫兄还是把我当做外人啊。”贺腾骁揶揄道,话语中带着些责备的意味,施煜枫要北上来津门卫没有和他通口气,也没有和温可隆说过,来的很突兀。 “把你当做外人就不会来津门卫了。”施煜枫说道。 “金陵城这么快就知道辽军破边入关的消息了?”印象中施煜枫是在金陵城,金陵城是帝国的南都,京师城是帝国的北都,两者之间相隔几千里。施煜枫这么早知道辽军破边入关多年消息,这么早感到津门卫城,大大出乎贺腾骁的意料。 当时没有什么快捷的交通工具,就算是马不停蹄的赶路,从金陵城到北直隶几千里的路程最快也要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能赶完。 “我不是从精灵城内赶来的。”施煜枫说道,“得到消息的时候我在山东的济宁城,北方大批难民涌入济宁城,我从难民哪里得到消息,就向北赶来。” 原来施煜枫是在济宁城得到消息的,这倒说的过去。相比北直隶到金陵城的数千里之遥。济宁城距离北直隶就近了很多。北直隶和山东相邻,济宁城到北直隶也不远。有匹快马的话几天之内就能跑个来回。 施煜枫来到北直隶,贺腾骁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不管怎么样,施煜枫送来的大批物资暂时解了贺腾骁的燃眉之急,尤其是施煜枫收购来的药品,是贺腾骁急需的稀缺物资。 —————— 京师城城池浩大。 大赵立国以来大兴土木,兴建城墙,近三百年间加固,新建的城墙不可胜数。无论是城墙的兴建数量还是规模,都达到了历朝历代以来的顶峰。 民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大赵朝三百年不到兴建起来的城墙比以往华夏近两千年兴建起来的城墙还要多。 在这么大型城墙建造的工程里面,其中最为著名的是三项工程,这三处地方的城墙,也是大赵最坚固的城墙,最值得赵人引以为傲的城墙。 这三处城墙分别是:长城城墙,京师城城墙,金陵城城墙。大赵所有的城墙中,以这三处城墙为最。 长城基本上等同于国界线和文明的分界线,长城东西延伸的万里防线,就是帝国北方的国防线,也是帝国最重要的军事防线。 还有两处城墙一处是京师城,另一处则是金陵城。这两个地方分别为帝国北都和南都。 现在京师城的城墙始建于太宗时期,至今已经有近三百年的历史。 京师城古城墙大体呈方形,城墙主要有三层。这三层城墙分别是京师城外城城墙,京师城内城城墙以及京师城皇城城墙。 三道城墙从外到内形成一个有序的层次。 就算来犯者攻破京师城的外城城墙,也算不上占领的京师城。京师城还有内城城墙,守军依旧可以凭借京师城的内城城墙戍为京师城。 攻破了内城城墙之后,也不算是真正意义上攻下了京师城,京师城还有最后一道屏障,也是京师城的核心甚至是整个帝国的核心。只有在攻陷京师城的核心:皇城之后,整个京师城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被拿下了。 自从京师城建成以来,从来没有失守过,攻打这样一坐坚固的堡垒对于任何势力来说都是噩梦。 一百多年前,全盛时期的萌古部族联军攻打过京师城,然而萌古人也仅仅只是突破了京师城的外围,并且很快就被守军赶了出来。 京师城是帝国的北方最大的一座城池。京师城周长近五十公里,城墙的墙基宽达七杖,城墙高度在四丈到五丈之间,城墙都是板筑的夯土城墙,以夯土为芯,在夯土之外包裹砖石头。远远望去,京师城城墙气势磅礴。 从天空俯瞰京师城,京师城恰似一方方印,象征着他是帝国的政治中心,所谓的城方如印,便是是如此。京师城四四方方的整齐布局,也蕴含着天圆地方的寓意在里面。 京师城,耗费了上百万工匠和上前名设计师的心血设计出的天下名城,帝国的首都。帝国的缔造者对首都的建设煞费苦心,耗费了无数的人力和惊人的财力才将京师城建设而城。 整个帝国的北方,也只有像京师城这么庞大的城池能够容纳的下上百万的人口!京师城当之无愧的北方第一大都会! 完颜圣聪和完颜海涯父子在京师城城下,感受到自卑。到底是中原的大一统王朝。纵使时至末日,江河日下,京师城依旧让人感受到雄健宏伟之气。 这样磅礴城池才算是真正天子的行在啊!辽阳城和京师城相比较,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辽阳城在京师城面前微不足道,辽阳城不过是京师城的十分之一,十个辽阳城才能抵得上一个京师城! 完颜圣聪和完颜海涯在第一次看到辽阳城的时候,已经被辽阳城这座辽东第一大城深深震撼。在京师城面前他们再一次地感受到了更深的震撼! 中原的富有是塞外无法企及的,这就是历朝历代,所有的蛮族都对中原心驰神往的原因! “京师城好……好……好……好大啊。” 一代雄主在京师城面前说话,竟然口吃了起来。完颜圣聪结结巴巴的,心中有很多想表达出来形容京师城的形容词。不过看着眼前的京师城,完颜圣聪不知道到底用哪个形容词形容京师城比较合适。 纠结了好久之后,完颜圣聪只吐出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来形容京师城——大!只有大,才能最真切地表达出完颜圣聪此时此刻心中对京师城的感受。大,这个朴实简单的字眼,最能够表达出完颜圣聪现在心底最真实的感受。 完颜海涯在完颜圣聪身后仰视着这座宏伟的城池。今生能使完颜海涯仰视的东西不多,眼前的这座宏伟磅礴的城池便是这不多的其中之一。 “要是我们是他的主人该多好!”这是完颜海涯此时此刻的想法。 要是我们是京师城的主人该多好啊,为什么汉人能坐拥如此锦绣富饶的江山吗,而他们曼舒族人只能在塞外的苦寒之地苦苦挣扎、。(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宏伟的都城(下)(六更) 六更加更,送给所有支持本书的朋友们,睡前最后来一更!厚颜求推荐,求收藏,求月票! ———————————— 第二百三十四章:宏伟的都城(下) 完颜海涯和完颜圣聪父子二人在感受京师城的宏大,为之心潮澎湃的同时。这座冰冷的城池也向他们泼了一盆冷水。 他们不得不审视自己的实力,到底能不能吃的下这么大的城池。辽军攻打过的最大城池是辽阳城,辽阳城在曼舒族人眼里是很大的城池了。当初曼舒族攻打辽阳城是投入十万的兵力,都是清一色的曼舒族本族士兵。 而眼前的京师城是辽阳城的十倍,辽阳城在京师城面前显得微不足道,很渺小。 按照这么算的话辽军要投入多少的兵力才能攻克下这座城池?五十万?一百万? 辽军野心勃勃,京师城的高大厚实的城墙令他们炽热的野心骤然冷却。 这是一座可以仰望难以攻打的城池。 “把我们缴获的所有大炮都给朕搬上来!”在京师城面前呆滞了很久,完颜圣聪终于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辽军轻装入关,直接越过险峻的长城边防线进入北直隶地区,辽军不可能在通过这么崎岖的地形携带大型、重型的攻城器械。辽军现在所有的攻城器械都是何赵军的交战中,就地从赵军的手里缴获而来的。 现在这些攻城器械全部被辽军搬到了京师城下,这是他们所有能够拿得出手的攻城器械。 这些攻城器械有火炮、巨型抛石机、巨型弩、云梯车、井栏等等。 陈彦凯看了看面前五花八门的武器,暗自摇头。这些武器,拿来攻打平常的城池尚可,但是,拿来攻打仅仅城基就宽达七丈的京师城来说显然不可能。 向攻打三河城一样挖地道通往京师城城墙的墙基用塞进火药炸开京师城的城墙? 显然这个方法也行不通,这个时代的火药都是黑火药,就算是这个时代的优质火药(纯度很高的黑火药),恐怕也对宽度达到七丈的京师城城墙墙基束手无策!当初设计京师城的人是何等的丧心病狂!京师城哪里是一做城池!这明明是一做坚不可攻的军事要塞啊! “千户大人,辽军……辽军要炸京师城啦。” 辽军搬运火炮,抛石机,巨型弩的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城京师城城头上的赵国守军。 京师城城墙最低的地方也有四丈,望楼处的高度又要高上更多。居高临下,京师城周围地形又开阔平坦,只要眼睛没有大问题,。都为的情况都能够通过肉眼观察清楚。 一个守门的禁军小卒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第一次经历实战,见辽军二话不说就搬上火炮来要炸京师城,方寸尽失,慌慌张张地跑到往楼上找负责城门守卫的禁军千户。 禁军千户伍卫国见识要比这个小卒高的多,见这小卒紧张兮兮地,开口便骂道:“紧张个鸟,老子都没怂,你(他)(娘)的怂个软蛋!” 禁军千户伍卫国对自己的临阵不惧很满意。 “千户大人,辽军把大炮都搬上来了。”禁军小卒辩解道,“小的刚才看的清清楚楚,黑黝黝的,海碗大小的炮口,足足上百门的火炮对着我们的京师城的城墙,就要开火啦。” 伍卫国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给了那小卒以脑壳子,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京师城城墙墙基就他(娘)的有七丈宽!整整七丈,从你太爷爷躺到你孙子都不一定躺的出这个宽度,你以为是你家三尺宽不到的院墙,辽军的火炮一轰就轰的开?” 伍卫国对京师城的城墙很有信心,他坚信辽军的火炮对京师城无可奈何:“莫说是海碗大小的炮口,上百门的火炮,就算是你家娘们用的尿盆大小的炮口,上千门的火炮齐发,都不一定能够将京师城的城墙轰塌!” 京师城外,辽军炮手对火炮进行了校准,调整好了火炮的仰角。自从在火器方面吃了亏之后,辽国高层开始重视起了对火器使用。辽军组建训练了自己的火炮手。辽军的炮兵已经不仅仅是汉人,也有曼舒族的辽军充当火炮手。 辽军炮手校对完所有的火炮,确认炮口全部都已经对准京师城的城墙,火炮发射会命中京师城的城墙之后,负责指挥炮手的辽军佐领向完颜圣聪汇报所有火炮都已准备就绪,可以开炮! 完颜圣聪激动的双手颤抖,完颜圣聪太激动了。 完颜圣聪抬起说收向下一压,用尽浑身的力气喊道:“开炮!” “开炮!” “开炮!” “开炮!” 完颜圣聪身边的亲卫传达了完颜圣聪的命令,喊声响彻云霄,久久在空旷的原野之上回荡着。 辽军炮手听到开炮的命令之后,点燃火炮之后,远远离开了火炮,火炮的后坐力太大,火炮发射之时距离火炮太近容易伤及自己,。而且这些火炮都是从赵军手里缴获来的火炮,鬼知道会不会炸膛,只有离的远一些才更有安全保障。 黑黝黝的火炮口喷射出一阵耀眼的火光,腾起了一阵浓重的硝烟。 可以很明显的看见,从火炮口抛射出去的火炮都是实心弹药,可以很明显的看到火炮在天空中抛射的轨迹的。 黑点一般的炮弹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抛物线,最终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城墙上。 黑点砸向城墙之后,要么就是直接杂碎包裹在城墙外的砖石,要么就是直接从城墙上弹了出来。 答案很明了,火炮的炮弹无法对京师城坚固厚实的城墙造成伤害。 在城墙上的禁军士卒也仅仅只是感觉到了城墙在轻微的振动。但是也就仅此而已。 一排跑过去之后一切还是原样,京师城安然无恙! 上百门的火炮齐发竟然对京师城的城墙没有造成破坏。 “这……”完颜圣聪目愣口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火炮竟然对京师城的城墙毫无效果。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绝不可能!”完颜圣聪语无伦次地的道,显得有些疯狂。 “再放!再放!”完颜圣聪喊道,“继续给我炸,炸,给我炸,炸开京师城的城墙!” 辽军炮兵领命继续对京师城的城墙进行轰击。 毫无例外,京师城的城墙在数百门的火炮连续轰击之下毫发无伤,入泰山一般屹立不动。 完颜圣聪再也忍受不住,一口血水从口中喷涌而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呕血之君(一更) 第二百三十五章:呕血之君 上百门火炮对京师城城墙进行轮番轰击,京师城在上百门火炮的轰击之下竟然毫发无损。 这已经是辽军能够拿的出的攻城的利器了。至于抛石机,京师城的城墙墙基宽度就达七丈。这样的宽度,抛石机抛出的石头根本无法摧毁京师城的城墙。 辽军能够打败所有的赵军,可在一堵死的围墙面前却束手无策。 完颜圣聪忧心忡忡,辽军不远千里,拿整个族的命运为代价,冒着危险才抵达京师城下,竟然在一堵冰冷的城墙面前束手无策。 气急之下,完颜圣聪竟呕出了一大口血。 完颜圣聪周围的侍卫大为惊诧。 虽说完颜圣聪年纪偏大,但是完颜圣聪身子骨硬朗,从来没有呕过血。就连咳嗽都很少。 辽军侍卫们手忙脚乱地将完颜圣聪抬回王帐之中。 ————— 京师城外的炮声惊动了京师城内大赵朝廷的文武官员,所有的官员都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敏感。他们对炮声的反应极为敏感,听到炮声后,他们以为这是辽军攻城前的信号,一时间,京师城内平日威风凛凛,风度翩翩的斯文官员丑态百出,换上布衣衣裳的,躲进地窖避难的,往脸上抹灰抹到自己都认不出来的奇葩官员应有尽有。 距离京师城近的北直隶勤王军在辽军抵达京师城城下之前便已经先行进入了京师城。 这几万的北直隶勤王军来的这么积极也是有原因的。 其实,这些北直隶的勤王军与其说他们是来京师城勤王的,倒不如说他们是来京师城避难的。京师城的城墙和数量庞大的镇军更能够给他们安全感,保住性命的几率远比在他们原驻地强多了。 这些镇军是靠不住的,宋宇仁在等待一支军队,他最信任的军队感到京师城勤王。宋宇仁深信,只要这一支勤王军赶到京师城,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京师城的皇城,也就是大赵帝国皇帝的居所,同时也是这个帝国的政治核心。这个小小的皇城便是这个帝国的心脏所在,维持着这个庞大帝国的运转。 京师城的攻城可以说是京师城目下最安全的地方,京师城四四方方的如同一枚方印,而皇城正好位于这枚“方印”的正中间,处于京师城的几何中心的位置。 在皇城之外,还有外城和内城两道坚固高大的城墙护卫者京师城的皇城。除了这些之外,所有的进军精锐云集京师城的皇城,皇城成了京师城之内部署兵力最为密集的地方。 饶是如此,还不能够给京师城内的人们安全感,所有人都是紧张兮兮的,包括这座皇城的主人:宋宇仁。可以说现在,整个帝国最紧张的人就是宋宇仁。 “辽军在城外鸣炮是什么情况,有消息了么。” 京师城的炮响,惊动了宋宇仁。 这几天是宋宇仁登基以来的最低谷,这种紧张的感觉宋宇仁只在登基之前的几天,宫廷政几欲发生的时候呢才体味过。现在辽军使他重温了这种感觉。 宋宇仁的心情很糟,辽军破边以来,从没有好消息送到宋宇仁的案牍之前。宋宇仁的案牍之前摆着一大堆锦衣卫和缉事厂侦缉到的城内官员的动态。 以往这些涉及官员隐私的情报,宋宇仁不会当众摆在案牍上,都是深夜自己一个人在等下查阅这些文件。而现在宋宇仁好不避讳百官,直接将这些情报摆在案牍上。 京师城官员的表现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吗,宋宇仁也没有必要再顾虑他们的感受。 “回皇上,辽军在对京师城的城墙进行试射。” 很快消息传回了宫城之内,宋宇仁得知确认了这阵炮声不过是辽军再对京师城进行试射。 “京师城的城墙耗费了祖宗无数的心血和财力,前前后后花了近百年时间京师城的城墙才完全竣工。辽军的一阵炮火岂能摧毁京师城的城墙。”宋宇仁冷笑道。 大赵是在平定几百年胡人乱华的背景下建立的中原大一统王朝。这便是大赵为什么如此重视城墙建设的原因。尤其是京师城,作为帝国首都的同时,有靠近帝国的北部疆域,时刻面临着外地入侵的威胁。京师城城墙的建设更是这些防御工程的重中之重。 这么牢固的城墙不是一时可以摧毁的。 “卿等这么紧张,恐怕这城墙未倒,城内的人心倒是先散了。”宋宇仁冷笑道,“活着的人,还没这死的城墙可靠。” 宋宇仁这些年这个皇帝当的太累了,收下都是这么些官员,想要振作中兴一个庞大的王朝,实在是太难了。 是啊,活着的人还不如城墙这样的死物可靠。、 百官们也自知失态,低着头不再言语,刚才的那一阵炮声,着实让他们受了不少惊吓。 “大伴儿。”宋宇仁精神颓靡,现在身边值得他信任的人不多了,赵泽便是其中为数不多的一个,宋宇仁侧过头问一旁的赵泽道,“秦军到哪里了?可有消息了?” 秦军现在是宋宇仁唯一的希望,也是他支撑下去的精神动力。 看到宋宇仁这幅模样,赵泽不禁心里发酸,从小和赵泽一起长大,虽然他们是主仆关系。但在深宫之中人情淡薄,两个人一起长大,感情早已经超越了主仆。 “辽军围城,京师城和外界的交通全部断绝,已经三天没有外界的任何消息了。” 赵泽告诉了宋宇仁现在京师城的实际情况,京师城现在是和外界的通信全部断绝。已然成为了一做孤城。 京师城高大厚实的城墙,在起到阻挡辽军进入京师城的同时,也像监狱的围墙一样,将京师城同外界完全的隔绝。 听到这个消息,宋宇仁的情绪更加低落了。 苏恪在底下犹豫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走了出来,上前奏道:“启禀皇上,京师城被辽军包围,城内物价飞涨,黑心商人乘机哄抬物价发国难财。辽军入关,另外京师城的各粮仓空虚,流离失所的难民塞满了京师城街道。” 情绪本来低落到极点的宋宇仁在听到这个坏消息之后,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溅到了大殿之内。(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宋宇仁的决定(二更) 第二百三十六:宋宇仁的决定 苏恪的一席话成为压垮宋宇仁的最后一根稻草,一直苦苦坚持的宋宇仁终于再也坚持不住。 宋宇仁一口鲜血喷出,喷出鲜血飞溅在大殿下的台阶上。 宋宇仁有幸成为了帝国有史以来第一个在朝堂上吐血的皇帝。 “苏尚书,你少说几句,皇上,都这样了!”赵泽几乎是带着哭腔在哀求苏恪不要再说下去了。 宋宇仁已经受不了,坚持不下去了。 “不,臣要说,越是这个时候,皇上就越需要整振作!”苏恪脾气执拗,坚持他自己的想法,“皇上现在京师城的人心,只要皇上在,京师城就再,祖宗近三百年的基业不能毁在我等手里!大赵要是亡在我等手里!大赵要是在我等手里亡了,我等还有何脸面见二祖列宗!京师城谁都可以颓丧,对守住京师城没有信心。” 说到这里,苏恪顿了顿,提高说话的语调,说到:“唯独皇上!皇上不行!” 苏恪是刚才辽军炮声传进宫城,表现淡定,少数几个没有失态的官员。 苏恪说出这番话,宋宇仁对苏恪倒是不反感。国家危难,需要的就是这种臣子!苏恪担任户部尚书的这些年来是大赵财政最为紧张的时日。就是在这情况下,苏恪依然坚持将这个户部尚书做了下来。 毫不夸张的说,苏恪是大赵近三百年各任户部尚书中最有能力的一个!大赵在财政奔溃的情况下,支撑到了今天,苏恪的功劳功不可没! 内侍们手忙脚乱地守在宋宇仁身边,宋宇仁毫不在意的抬起袖子,拭去嘴角的血迹。勉强支撑着孱弱的身体站起:“苏爱卿说的对,朕不能倒下,朕不想百年之后无颜面对二祖列宗!” 宋宇仁的形象在这一刻,在文武百官面前骤然高大起来,方才失态的官员惭愧地低下了头。他们自己刚才的表现实在是太差劲了。 宋宇仁站了起来,似乎他的大赵帝国也在这一刻站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黑心商人哄抬物价,发国难财,这令宋宇仁很气愤!他辛辛苦苦在支撑着京师城的局面,而这些人却在背后挖他的墙角,给他添麻烦。宋宇仁焉能不气愤! “这些商人着实可恶!”宋宇仁切齿道,恨不得将这些商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宋宇仁在殿上来回踱步,很快做出了一个雷厉风行的决定:“锦衣卫,缉事厂!” 锦衣卫指挥使骆天铭,缉事厂提督黄铮出列道:“臣在!” 宋宇仁冷笑道:“京师城发生这么恶劣的事情,为什么你们锦衣卫和缉事厂都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朕,最后还是经苏爱卿之口朕才知道这件事情啊?” 宋宇仁不是傻子,这些黑心商人敢再这个时候哄抬物价,必然背后站着庞大的势力给他们撑腰。不然,这种杀头的买卖谁敢干?连锦衣卫和缉事厂都退避三舍,可见这背后的势力之强大。 骆天铭和黄铮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脊背发凉。他们知道这一次宋宇仁是动怒了,绝不能敷衍过去。 骆天铭、黄铮两人口头急忙以头抢地,叩头谢罪道:“臣罪该万死!” 宋宇仁不温不火,语气淡然:“现在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赎罪的机会。” 骆天铭和黄铮低着头,不敢抬头仰视宋宇仁,匍匐在地上听候宋宇仁对他们的处置,到底是怎么个将功补过法。 大殿内的文武官员也在等着,想要知道宋宇仁会如何处置这些商人。 这些商人在这个时候哄抬物价,很容易造成京师城城内动荡不安,成为京师城内不稳定的因素。 越是在这个时候,城内人心的稳定越是重要,这是所有人的共识。京师城内要是人心惶惶,就算京师城的城墙再高大坚固,再多也没有用。 “朕不管是什么人在后面为他们撑腰,在这个时候哄抬物价,牟取暴利,就是在帮辽军忙,挖我京师城的墙角,给辽军可乘之机。京师城一旦被辽军攻破,是什么后果你们应该知道,你们的家人和亲属也在京师城内,这些人应当以叛国资敌之罪论处!” 宋宇仁宣告了对这些黑心商人的刑罚:叛国之罪! 宋宇仁阴测测问骆天铭、黄铮两人道:“你们两个一个是锦衣卫指挥使、一个是缉事厂提督,朕问你们叛国之罪,该处以什么刑罚?” “按照我《大赵律法》叛国之罪是死罪,当处以斩刑!立斩无赦!” 黄铮对《大赵律法》很熟悉,不假思索地说出了大赵对叛国之罪的刑罚。 虽然从表面上看,这些商人所为之事,和叛国之罪搭不上边。但在这个这个节骨眼上,哄抬物价,牟取暴利,大发国难财的做法比叛国罪还恶劣。以叛国之罪处理这些商人也不为过。 宋宇仁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宋宇仁摇了摇头;“立斩无赦,就是说抓到他们就把他们砍咯?” 群臣不知道宋宇仁此话说的是有意还是无意,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黄铮忙不迭点头道:“皇上所言极是,就是这个意思,一抓到就把他们砍咯!这些个黑心商人着实可恶,砍上十条命都不够弥补他们犯下的罪过!” 群臣之中,有几个大臣见宋宇仁这种态度,一股寒意从脊背处腾起。他们中有些人和这些商人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很关注宋宇仁会如何处置这些商人。 宋宇仁也微微点了点头:“你说的倒有些道理。” 黄铮见马匹拍到了对处,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终于没有说错话。 “既然十条名都不够砍,一刀就砍了他们,给了他们痛快,这会不会太便宜他们了?”宋宇仁继续说道,“依朕看,这些人死不足惜,死有余辜!要处决他们,就要用这世上最严酷的刑罚!” 这世界上最严酷的刑罚! 听到这句话,群臣之中当下就有两个胆小的文官昏厥了过去。 大赵最严酷的刑罚莫过于凌迟! “凌迟!” 宋宇仁响亮的话语声回荡在大殿之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廷杖(三更) 第二百三十七章:廷杖 所谓的凌迟,是大赵最严酷的一种刑罚。 这种刑罚的具体行刑方式就是将你的衣服剥光,让后用一块又细又密的鱼网网住你的身体,每块鱼网之中都露出一块明显的肉。 然后一块一块地用刀子将肉从鱼网上剐下来。先从四肢开始动刀,然后慢慢地向躯干处动刀。最后可以做到,皮肉被剐干净只剩下一副骨架,你的眼睛还在动。 这是一种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人活着,可以看到自己的肉被一刀刀剐下来,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娴熟的行刑手,可以做到你最后一刀剐下来之后,你依然还活着。 本朝凌迟的最高纪录是三千六百刀整。 突破三千六百刀是每个凌迟行刑手的梦想,只是很可惜,这种严酷的酷刑太无人道,一般情况下最大的刑罚就是斩立决。凌迟只有在对最大恶极的人才使用。凌迟的行刑手很少有机会去实现他们的梦寐以求的梦想。 最近一次凌迟行刑是在宋宇仁登基的时候,宋宇仁对当时宫廷政变的始作俑者之一:大太监王华用过。 此后宋宇仁在没有使用过凌迟这个刑罚。 发明这种酷刑的穆宗皇帝是个心里变态,当然,这种变态的杀人方式也只有变态才能想的出来。 时隔十四年,宋宇仁再度使用这种刑罚,说明宋宇仁现在精神状态已经不佳。否则一向以明君自诩的宋宋宇仁不会使用这种惨无人道的刑罚。 “皇上不可!”当即有大臣跳出来反对宋宇仁,“皇上是尧舜之君,既然是尧舜之君,便是仁君,凌迟之法是昏聩之君才会使用的酷刑!皇上要是使用凌迟之法,如何当的起仁君之号!” 穆宗皇帝是大赵朝最为奇葩的一各皇帝,发明凌迟这种酷刑也是穆宗皇帝奇葩的一个表现之一。穆宗皇帝是公认的本朝第一昏君,大赵的政治氛围还算宽松。大臣们将穆宗皇帝公然论为昏君,大赵的历代皇帝也没有深究。 “哈哈。”宋宇仁仰天大笑道,“你们做臣子的不做忠正之臣,朕这个尧舜之君不做也罢。” 宋宇仁丝毫不为所动,宋宇仁是很重视名声的皇帝,现在宋宇仁连名声都不在乎了可见宋宇仁的现在精神状况。 见宋宇仁态度癫狂,殿内的文武百官不禁愕然,不知所措。 那名大臣依旧不死心,不依不饶道:“皇上若是要用此酷刑,臣要死谏!” 那名大臣竟然用上了威胁的口吻,他的意思很明了,宋宇仁要是试行凌迟的酷刑,他就要死在宋宇仁面前。 “好,好,好,好啊。”宋宇仁对这些迂腐的文官彻底无语,多年以来积蓄在心中的怨气在此刻喷薄而出,十四年来,这些文臣让他做什么事情都感到束手束脚。 这也便罢了,这些文臣非但束缚宋宇仁的作为,偏偏一个个还不作为。国事糜烂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帝国的文臣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死谏,做直臣,博取美名,朕就做一回暴君成全你!”宋宇仁毫不客气,今天必须杀杀这些文臣的威风,“来人,将他脱出廷杖。” 所谓的廷杖,说简单了就是将文官拖出去打屁股。这对文官来说是一种侮辱性的惩罚。 群臣见状知道事情闹大了,纷纷上前提那个文官求情,宋宇仁丝毫不为所动,不理会上前求情的文官。无论文官们怎么反对,今天他都要廷杖了这个不给他半点颜面,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文官。 宋宇仁大手一挥,侍卫上前将那名文官拖了出去,拖出去之后,宋宇仁还不忘补充一句:“不要给他垫垫子!” 由于文官普遍体质比较弱,而且好面子,大赵的皇帝也算仁慈,对文官很宽厚。一般来说,如果对文官执行廷杖,会默许他们在屁股上垫垫子,以减轻廷杖对他们带来的伤害。 宋宇仁不给那名受廷杖的文官垫垫子,摆明了宋宇仁是下了狠心。 ———————— 京师城内,大赵的金銮殿上热闹非凡。京师城外,辽军王帐内也不清净。 完颜圣聪在京师城高大的城墙下,面对京师城的城墙束手无策,抑郁成疾,当众吐血。 这是辽军中从来没过的事情,也是完颜圣聪今生第一次呕血。 京师城的城墙这么坚固高大,面对京师城的城墙,完颜圣聪的野心骤然冷却。 辽国高层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一张小小的卧榻之上,这个卧榻之上的人:宋宇仁。牵动着他们所有人的神经。 他们希望完颜圣聪快点醒过来。辽军倾尽全族之力,倾巢出动曼舒族内的大军破边入关,在异地作战。这本身就是一种很冒险的行为,现在作为辽军精神支柱的辽皇完颜圣聪当众呕血昏迷。很多辽军士卒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如果完颜圣聪没有醒来,整个辽军将陷入混乱。 整个大辽国,除了完颜圣聪,目前还没有谁有这个能力,统御辽国的三四十万大军。 三四十万大军陷入混乱,将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帐中的辽国高层不敢继续想象下去。这里云集了辽国所有的精锐,辽国大军要是在这里覆灭,也就相当于大辽帝国覆灭。 父皇啊父皇,你不能这么睡下去,一定要早点醒过来啊。守护在完颜圣聪身边的大辽国三皇子完颜海涯在心里如是说道。 完颜圣聪是大辽帝国的一代雄主,大辽帝国再没有成熟的接班人情况下,大辽帝国和辽军不能没有完颜圣聪。 完颜海涯平生第一次在留下了眼泪,在此之前完颜海涯甚至不知道眼泪为何物。而现在他感受到了,完颜海涯在完颜圣聪的病榻之前,堕下了眼泪。 不仅仅是完颜海涯,陈彦凯心中也升起一种悲戚的感觉。 完颜圣聪给陈彦凯提供了一个施展才能的平台,完颜圣聪一旦有什么意外,陈彦凯的这个平台也将不复存在。 陈彦凯将再度一无所有,陈彦凯也不希望完颜圣聪就此倒下去。 大汗啊大汗,你快醒来吧,现在大辽国和大辽军不能没有大汗你。(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无可替代的君王(四更) 第二百三十八章:无可替代的君王 大辽国的臣子从白天在完颜圣聪身边开始守候着完颜圣聪醒来。直到王帐之外繁星点点,暮色已深,帐中点起了烛火照明,完颜圣聪还是没有醒。 辽军军营之内,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氛。 所有的曼舒族辽军都在关心着他们曾经的大汗,现在的大辽国皇帝:完颜圣聪。的安慰。 完颜圣聪一个人的身体状况,牵动了整个大辽帝国的安危。 营火在静静的燃烧,辽军士卒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都看着同一个方向:完颜圣聪所在的王帐。 曼舒族的辽军无声地,直着身体长跪在地,双手高举过头,紧闭着眼睛,嘴唇蠕动,说着一种其他蛮族听不懂的语言。 曼舒族的辽军这是在祈祷!曼舒族辽军在为他们的首领的首领祈祷!辽军在进行着一个古老的祈祷仪式,为完颜圣聪祈祷。 二十多万人同时为一个人祈祷的场面蔚为壮观。萌古部族和其余蛮族部族的人很是吃惊,他们惊叹于曼舒族首领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之重要。 萌古部族的最大的两个大汗:察哈尔萌古的铁木汗、漠北萌古的扎兰汗。望着遍地为完颜圣聪祈祷的曼舒族士兵,有一种感觉填充满了他们的内心:是嫉妒。 他们嫉妒完颜圣聪在曼舒族士卒心中不可撼动的重要地位。 铁木汗和扎兰汗这个时候在想:如果是他们遇到这种情况,萌古的勇士是不是也会像眼前这些朴忠的曼舒族勇士一样,为他而祈祷? 答案是否定,无论是铁木汗和扎兰汗都很清楚,萌古部族的勇士不会这么做。 萌古人自从衰弱之后就是一盘散沙,这也是铁木汗和扎兰汗的无奈之处。铁木汗和扎兰汗两个人都有统一萌古部族,重振萌古部族昔日雄风的雄心壮志。 只可惜他们都失败了,萌古人的松散,不团结,难以形成对外的向心力,这是他们两个大汗的无奈之处。 更为讽刺的是,萌古人致辞表面上的结盟还是完颜圣聪一手促成的。这是何等的讽刺啊。 “要是我们萌古也能像他们曼舒族一样团结,全族上下一条心该多好啊。” 此时此刻,铁木汗对曼舒族心生敬意。 此前他还在怀疑曼舒族根基浅,丁口零落,却在短时间内迅速崛起,还打败了他们。现在,铁木汗似乎从辽军的行动中得到了答案。 “这或许就是他能够驾驭我们,而我们永远不能够驾驭他的原因。”扎兰汗意味深长地说道。扎兰汗口中的这个他,除了完颜圣聪,还能有谁? 萌古族败在曼舒族收下,败的心服口服。 “如果他死了,我们萌古部族会不会有机会取代曼舒族重新成为草原上的霸主?”铁木汗依旧对萌古部族是草原霸主的时代心驰神往。 萌古部族统一,成为草原霸主的时代,是萌古人一去不复返的黄金时代。很多有野心的萌古人都在憧憬着那个时代的再次来临。 “还是收回这个心吧。”扎兰汗摇了摇头,无奈的苦笑道,“不可能。就算辽军这次入关没有达成他们的目标,对于南赵而言,辽国是弱了,而对于我们萌古部族而言,辽帝国依然是庞然大物,不可撼动。辽国塞外霸主的地位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没有任何部族能够撼动。” 萌古人在衰落之时,草原霸主的地位依旧维持了半个世纪。这是因为惯性的缘故,一个霸主的衰弱和新一代霸主的产生知道最终取代旧的霸主地位,需要一段的时间。 萌古人有这个“霸主惯性”,曼舒人也不会因此而例外。 “看来我这一辈子是没有机会看到萌古成为草原霸主了。”铁木汗慨叹道。铁木汗的语气之中充满了懊恼。 “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扎兰汗冷笑道,“我们还是和这些曼舒族勇士一起为完颜圣聪祷告吧。” “我们是萌古人,不是曼舒族人,为什么我们也要为完颜圣聪祷告?”铁木汗不解道,不知道扎兰汗这么说是何用意。 “我们现在是和满熟人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扎兰汗有些怀疑铁木汗的智商,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这次破边入关,满熟人是主力,如果曼舒人人心散了,整个破边入关的大军,人心也就散了,人心一散,你我还想从这座京师城下全身而退?” 这次入关参于对赵军事行动的蛮族部队,都是跟着完颜圣聪来的。都抱着曼舒族辽军吃肉,他们跟在后面吃汤的占便宜想法。完颜圣聪一旦死去,蛮族军队土崩瓦解也将成为必然之趋。 能够聚拢士气人心的,只有完颜圣聪一人。 扎兰汗沉默着虽然心里很不甘吗,但还是加入到了辽军为完颜圣聪祷告的队伍之中…… 王帐之内,帐内婴儿手臂粗细的蜡烛已经燃尽的过半。辽国的君臣依旧守候在完颜圣聪身边。期盼着完颜圣聪醒来。 烛影摇曳,王帐内昏黄的灯火交映着辽国臣子们萧条的身影。 昏黄灯火的照映之下,是完颜圣聪拿张有些清瘦的脸庞。 完颜圣聪的两鬓已经斑斑点点。完颜海涯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完颜圣聪。完颜海涯依稀记得,在上一次这么近,这么细致地看完颜圣聪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在完颜圣聪怀里撒娇的孩子。 那时候看完颜圣聪的时候,完颜圣聪还是满头黑油油的乌发。时间不等人,如今父王老了。完颜海涯内心有些惆怅。 戎马倥偬时光在他们在马背上砍杀的时候,悄悄流过,毫无知觉。 完颜圣聪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紧接着,完颜圣聪的手指也轻轻动了动。 完颜圣聪有反应了! 王帐之内,所有的辽国臣子精神为之一振! 终于,完颜圣聪醒了,完颜圣聪慢慢地睁开了疲惫的双眼,眼神之中还有些迷离。 “皇上!” “父皇!” 守候在完颜圣聪身边的辽国君臣狂喜道。 完颜圣聪身边,围满了黑压压的一片人。更有甚者,见完颜圣聪醒来,甚至喜极而泣。(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等和忍(五更) 三千字大章,为系统提示同学加更!感谢系统提示同学的两张月票支持! ———————— 第二百三十九章:等和忍 完颜圣聪睁开双眼,见周围围了密密麻麻的一群人问道:“朕睡过去多久了?” 周围守候的君臣紧张赶你顿消,还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父皇。”完颜海涯喜极而泣。 完颜圣聪慈爱地摸了摸完颜海涯的头,他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这么摸过完颜海涯的头了。 很多时候,完颜圣聪在完颜海涯面前是一个君上的角色,而不是父亲的角色。 “回禀皇上,皇上睡过去大半天了。”陈彦凯上前奏道。 完颜圣聪微微颔首,虽说陈彦凯告诉他现在他已经昏睡过去大半天了,但他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完颜圣聪已经没有映像了。 “现在是什么天了?”完颜圣聪发问道。 “回禀皇上,现在是四更天了。”陈彦凯禀告道。 “四更天啦。”完颜圣聪躺在卧榻之上难拿自语道,思索了一阵后,完颜圣聪抬起头,对周围的人说道,“都退下吧,陈宰辅和海涯留下,其他的人都先出去吧。” 王帐之内辽国大臣见完颜圣聪没有什么大碍,松了一口气便退了出去。 王帐之内诸位辽国臣工之前都待在王帐之内,没有离开过王帐。 踏出王帐之后,辽国臣工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王帐周围围聚了满满一片的曼舒族士兵,曼舒族长跪在地,双手高举过头合十。进行着曼舒族一种古老的仪式,他们在为完颜圣聪祷告,为他们的首领祷告。 见王帐之内有人走了出来,所有曼舒族勇士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王帐。 从王帐内走出来的所有辽国臣工,在这一刻停止住了脚步,他们都愣住了。不曾想完颜圣聪在曼舒族士卒的心理地位如此之重。 “怎么回事?”见辽国臣工在王帐之外停住了脚步,完颜圣聪皱皱着眉头问道。 刚刚踏出王帐的辽国臣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完颜圣聪的问题。 完颜圣聪站了起来,他本来就没有受过什么伤,只是一时的精神刺激才呕血昏迷过去。躺了大半天之后,完颜圣聪恢复的也差不多了,走起路来也很稳健。 完颜圣聪走出王帐之外,望见王帐周围密密麻麻的曼舒族勇士,一群为他祈祷的曼舒族勇士。 完颜圣聪的眼眶湿润了,在他昏迷之际,原来有这么多的曼舒族勇士在为他祈祷 有这么一群曼舒族勇士在,何愁不胜! “大汗万岁!皇上万岁!” “大汗万岁!皇上万岁!” “大汗万岁!皇上万岁!” …… …… …… 完颜圣聪出现在曼舒族勇士们面前的时候,曼舒族勇士们沸腾了。完颜圣聪醒了,在他们看来,他们的祈祷起了效果,他们感动了上天。 喊声响彻云霄,响彻天地! 辽军军营之内,萌古部族和其余蛮族部族的人,似乎也被曼舒族勇士的精神士气所感染。有些蒙古部族和其余蛮族部族的士兵,甚至跟着辽军一起喊了出来。 在这一刻,完颜圣聪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内心此刻的心情。想了半天,完颜圣聪还是站了出去,高呼了一声:“天佑曼舒!天佑大辽!” 这一声的天佑曼舒,天佑大辽得到了曼舒族士兵的回应。 天佑曼舒!天佑大辽!这喊声如同排浪一般,一阵接着一阵,久久没有散去。 —————— “京师城城墙深厚,只怕我们这一次,是没有办法打下京师城了。” 王帐之内,君臣三人:完颜圣聪、完颜海涯、陈彦凯,围着一副京师城的城防图。 京师城的城防图上,三道粗粗的线条显得很明显。三道城墙分别代表着京师城的三道城墙。 京师城城墙构筑坚固身后,马面、墩台、箭楼分布错落有致。攻打这样的城池本来依旧就是兵家大忌。况且这样的城墙不仅仅只有一道,而是有三道,三道城墙一道比一道精致。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辽国这是在跨境作战,没有后方供他们补充物资,他们所有的需要的物资,都只能就地缴获。前线即是他们的后方。而京师城现在虽然是孤城一座。不过此时此刻,各地赶来的勤王大军此刻源源不断的向京师城聚拢。京师城,表面上司一座孤城,而实际上,京师城并不是一座完全意义上的孤城。 没有办法攻克京师城是完颜圣聪的心病。攻克京师城,是大辽入主重要最重要的一步,完不成这一步,入主中原,取代大赵王朝的霸业就无从谈起。 这便是白天完颜圣聪呕血的原因。 “城是死的,人是活的。” 沉吟有顷,陈彦凯开口道。 完颜圣聪面色一恭,微微躬身道:“还请先生赐教!” 陈彦凯比划着京师城的城防图,说道:“世上城防最坚固的两座城池,一座是京师城一座是金陵城。京师城尤甚,京师城城墙三道,一道比一道坚固,每座城墙高度都在四丈之上,攻打这样的城池绝无成功的可能。” 陈彦凯明说攻打京师城是不现实的事情,完颜圣聪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心里很不自在。不过完颜圣聪毕竟是一国之主,该表现出来的气量总要表现出来。 完颜圣聪面上依旧保持着对陈彦凯恭谨的态度:“愿闻其详,还请先生赐教。” 完颜圣聪知道,陈彦凯前面所说的话不是重点,只是做一个铺垫罢了,后面的话才是重点。 陈彦凯顿了顿,经过一番思索之后,问完颜圣聪道:“皇上可曾读过《孟子》?” 完颜圣聪倾慕中原文化,曼舒族是蛮夷,从山林中走出来的民族,没有什么文化修养。直到完颜圣聪父亲这一辈,曼舒族的可汗才开始通文墨。 中原王朝科举的四书五经,完颜圣聪也曾熟读过。只是完颜圣聪不知道,陈彦凯问他有没有读过《孟子》,和攻打京师城有什么联系。 “中原的典籍,朕也有有所涉猎。”完颜海涯点了点头,说道,“只是中原文化博大精深,典籍更是浩如烟海,《孟子》朕虽曾读过,不过记得也不大清,,不知先生所指的是《孟子》中的哪一篇?” 陈彦凯笑了笑,在王帐内踱着步子,一边踱着步子,一边声情并茂地吟诵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 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坚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 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陈彦凯科举出身,对四书五经早已烂熟于心。背诵《孟子》中的篇章对于陈彦凯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轻松无比,毫无压力。 陈彦凯现在所说的每一句,完颜圣聪都很认真地倾听着,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东西,好像陈彦凯所说的话是真经一般。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完颜圣聪喃喃念道,咀嚼着这句话话的意思。 “固国不以山溪之险。”陈彦凯缓缓道,“京师城的城墙虽然高大坚固,但城墙终究是死的,是死物,死物想要发挥出他的作用,少不得活物,而守京师城的人就是活物。” “先生的意思是,不能从京师城城外入手,不能强攻京师城,强攻京师城得不偿失。”完颜圣聪似乎有点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到底是一代雄主,一点就透。 “皇上英明。”陈彦凯不失时机地拍了完颜圣聪一记马屁,“其实我大辽军攻打辽阳城就是从城内的人入手。” 陈彦凯提到了辽军攻打辽阳城,攻打辽阳城是辽军一场经典的攻城案例。攻打辽阳城辽军很大程度上发挥了城内内应的作用,内应接应配合攻城的辽军,配合打开辽阳城的城门,俞家在此时投降,配合辽军里应外合。 辽阳城就这么轻松地被辽军拿下。 “只是京师城地处大赵腹地,又是赵人的都城,想要向京师城渗透密探,恐怕没那么容易。”完颜圣聪摇头道,京师城和辽阳城的情况有很大的不同,在辽阳城的那套做法,不能完全复制到京师城。 京师城毕竟是赵帝国的国都,国都的管制自然要比一般的城池严格很多。密探想要向京师城内渗透远比向辽阳城内渗透难度要大。 再者,京师城内锦衣卫的爪牙和缉事厂的番子密布,就算成功地向京师城渗透密探,也很可能被锦衣卫和缉事厂揪出来。 “非也。”陈彦凯左右摆动着食指,说道,“皇上此言差矣,奴才的意思不是向京师城渗透密探。对付京师城的办法,说到底就是一个字!” “一个字?”完颜圣聪和完颜海涯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在猜想陈彦凯所说的这一个字到底是哪个字。 “对。”陈彦凯点点头,“这个字就是等!也可以说是忍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想通(六更) 第二百四十章:想通 “对。”陈彦凯点点头,“这个字就是等,或者也可以说是忍吧。” 陈彦凯开始详细解释他的意思:“目下的大赵王朝风雨飘摇,除了我大辽是南赵的宿敌之外,西北的流民军,东南海疆的海寇,都是大赵的敌人。” “先生的意思学生似乎明白了。”完颜海涯似乎猜出了陈彦凯的意思,“先生的意思是我大辽这一次放弃攻打京师城。” “对,三皇子所言极是,正是此意!”陈彦凯道。 “放弃攻打京师城。”完颜圣聪似乎对放弃攻打京师城很不甘心,就像是一只猴子面对即将摘到手的桃子,却放弃摘桃子一般。 陈彦凯看出了完颜圣聪的不甘心,对完颜圣聪说道:“这便是奴才刚刚所说的,这个字是等,同时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忍的意思,欲成大事者必须学会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完颜圣聪沉默了,他不在说话,完颜圣聪慢慢地在不是很大的王帐中来回走着。完颜圣聪锁着眉头,不知道在这王帐中走过了多少个来回。 陈彦凯的完颜海涯没有打搅完颜圣聪,就这么一直静静地看着完颜圣聪在王帐之内来回走着。 完颜圣聪有着完颜圣聪的私心。完颜海涯是曼舒族公认的雄主,这是毋庸置疑的,完颜圣聪在曼舒族勇士们心中的地位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曼舒族的真正开始崛起,是始于完颜圣聪的父亲。作为继承人的完颜圣聪,在他这一代,曼舒族才开始慢慢地走向鼎盛,从统一曼舒族部族,到对抗萌古,击败萌古,奠定曼舒族在塞外强势蛮族地位,再到对抗赵国,入据辽东。这些耀眼的功绩都是在完颜圣聪手上完成的。 虽说这些功绩很耀眼,放在任何一个蛮族首领的身上都足以论道。不过完颜圣聪并不满足于此,他有着更大的野心,他的野心就是入驻中原,和入主中原比起来,上述所有的功绩在入驻中原面前都显得黯淡无光。 完颜圣聪最大的心愿就是曼舒族能在他手上完成入主中原的梦想。这,就是完颜圣聪最大的私心,一个一代雄主的私心。 这个时候,被告知他的这个理想不能很快实现,很有可能不在他这一辈实现,完颜圣聪怎能不甘心。 “臣有向皇上说过秦国的故事,皇上可曾记得?”陈彦凯问道。 刚刚投奔曼舒族那会儿,陈彦凯就是将曼舒族看成秦国,而陈彦凯本人,也自恋地将自己看成是曼舒族的商鞅。 陈彦凯是第一个投奔曼舒族,而且是有功名在身的南赵文人。曼舒族当时最缺的就是人才,陈彦凯的投奔对于完颜圣聪来说如获至宝。 完颜圣聪将陈彦凯当做上宾接待,那时的完颜圣聪还年轻,对外界的事物充满着新鲜感。经常会问陈彦凯关于中原的事情,而陈彦凯最经常和完颜圣聪说到就是秦国崛起的故事。 秦国崛起之事,陈彦凯和说过无数遍,但是君臣两人一个讲不腻,一个听不腻。听了无数遍的故事都好像是第一次听说一般,听的津津有味。 这两个奇葩的君臣,一个把自己看成秦王,一个把自己看成商鞅,普天之下,恐怕也就这两人。 “大秦帝国之一统,其奠基在秦穆公,秦国能够一统,在于秦穆公时期的变法,为秦国之崛起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向使没有秦穆公之变法,始皇帝也拿什么扫六合,一统天下。秦国之一统在于奋六世之余烈才促成的。”陈彦凯掷地有声,“所谓的霸业,不是一触而就,而是经过多代的努力达成的,曼舒族底子薄,想要成大业,前人就必须为后人打基础,基础不牢,纵使是偶然侥幸成功,这个成功也不会长久。就算皇上现在拿下了京师城,也不能守住京师城。” 完颜圣聪沉默良久,向陈彦凯深深一躬:“是朕心急了,经先生一般点拨,朕茅塞顿开,多谢先生。” 这次破边进入赵国境内,辽军的本意就是在试探大赵腹地的情况,而不是攻城掠地,在看到京师城之后,完颜圣聪抑制不住强烈的功利心,才妄想攻打京师城。 现在,完颜圣聪终于释然了。 “奴才份内之事。”陈彦凯向完颜圣聪还了一礼。 开导完完颜圣聪之后,陈彦凯向完颜圣聪说起了秦军的事情。 不出陈彦凯所料,辽军破边入关之后,秦军并没有趁辽军后方空虚偷袭辽军的后方,只有黄永韬那样的跳梁小丑跳出来妄想趁机战辽国的便宜,又被留守的四王爷完颜浮慎一战击垮。 秦军而是马不停蹄地向关内回援,陈彦凯抓住了彭朝栋的软肋!京师城的宋宇仁就是彭朝栋的软肋,彭朝栋,终究还是无法挣脱党争的藩篱。 “密探来报秦军已经回师京师城,最近一次的密探回报,秦军已经到达了三河城。”陈彦凯提起了秦军,“目下,当务之急是解决秦军,秦军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贺腾骁在津门卫几乎全歼了辽军的一队哨骑,该队哨骑只有他们的录首或者回来,对辽军的打击很大。尤其是对辽军哨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至少在现在,辽军哨骑变的小心谨慎了很多。 由于有队哨骑被赵国守军全歼的前车之鉴,其他的辽军哨骑都引以为戒,刺探情报也不像此前一样明目张胆,而是小心谨慎了起来。 因此,辽军哨骑获得的情报的速度比之前慢了很多,完颜圣聪也对贺腾骁恨之入骨,对贺腾骁下了杀心。 完颜圣聪已经派出一股辽军前往负责歼灭贺腾骁的骁骑营,这支辽军的首领便是贺腾骁的老对头:阿奇勒。 凤城一战,贺腾骁飞刀毁了阿奇勒的容貌。阿奇勒容貌被毁灭,现在阿奇勒出行,无时无刻都不得不带着一副冰冷的铁面具出行。不敢以真容貌示人,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贺腾骁。 贺腾骁毁了阿奇勒的容貌,阿奇勒对贺腾骁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再者,经过挫败之后的阿奇勒,已经不是昔日有勇无谋的莽夫,阿奇勒也学会了用大脑思考问题,不再是一根筋。 阿奇勒作为这支军队首领收拾贺腾骁的骁骑营再合适不过,没有比阿奇勒更合适的人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辽军的阴谋(上)(七更) 第二百四十一章:辽军的阴谋(上) 在所有的勤王军中,辽军的最大劲敌是秦军和贺腾骁的骁骑营。 贺腾骁的骁骑营,辽军已经派出了有辽军第一悍将之称的阿奇勒对付和贺腾骁的骁骑营。贺腾骁的骁骑营可以暂且搁置在一边了。 辽军剩下的最大劲敌便是秦军。 秦军和骁骑营不同,骁骑营对辽军的威胁再大,骁骑营充其量也只有几千人,对辽军的威胁最多只是骚扰性的威胁,不能对辽军产生伤筋动骨的伤害。 而秦军是一支人数达十万的大军。彭朝栋是赵国资格最老的名将(虽说是正统的文臣出身,但由于其出众的军事才能,辽军习惯性地将彭朝栋视为大赵的头号名将)。 彭朝栋在抵达京师城之后,极有可能总督天下勤王兵马,到那时,彭朝栋手上掌握的久不仅仅是十万秦军,而是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勤王大军。 “彭朝栋是南赵资格最老的大将,又有着正统文人出身的优势,南赵皇帝十分信任彭朝栋,彭朝栋回到京师城之后,南赵皇帝极有可能让彭朝栋总督天下的勤王兵马。”陈彦凯说出了他现在最大的担忧。 彭朝栋总督天下勤王兵马,如果彭朝栋能够真正掌握天下勤王兵马,调度天下勤王兵马围剿辽军。本来就是在异地作战,缺乏后勤资源支持的辽军很可能被彭朝栋瓮中捉鳖。 虽说彭朝栋出镇辽东只有短短的一年时间,但这一年的时间内,足以让完颜圣聪看出彭朝栋的能力。完颜圣聪很少服过赵人将领,彭朝栋算是其中的一个。 彭朝栋不贪心,见好就收,而且彭朝栋现在着力构筑的辽西走廊纵深防线,直接抓到了曼舒辽国的软肋。 “彭朝栋若是总督天下勤王兵马,我们确实会很被动。”完颜圣聪叹道,彭朝栋这么难缠的一个对手如果让彭朝栋掌握更多可以利用的资源,辽军将很危险。 完颜圣聪必须想办法阻止彭朝栋当上勤王军总督,彭朝栋掌握勤王军的后果实在是太可怕了。辽军更希望一个军事上是白痴的人担任天下勤王军的总督,而不是一个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宿将。 陈彦凯引出这个话题,是不是早已经想到了这个关节,已经有人对付秦军的办法了?完颜圣聪心想。 “先生是不是已经有了良策?”完颜圣聪看向陈彦凯,。眼神之中充满了期待, 陈彦凯简直就是他智囊一般的存在,曼舒族能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陈彦凯功不可没。 陈彦凯很自信,他也确实做到了未雨绸缪,怎么对付彭朝栋,陈彦凯心中早有成算。 “彭朝栋所有的一切都源于赵皇宋宇仁对彭朝栋的信任。” 陈彦凯开始侃侃而谈,第一句话便直击要害。大赵的国君名义上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实际上虽然赵国皇帝有时候会受到文官一定程度上牵制,但大部分的权利还是掌握在皇帝本人手里。 说到底,大赵的制度还是人治。 赵皇宋宇仁手中拥有的绝对的权力,可以以帝国最高统治者的身份,将手中的权力给予自己信任的臣下。但在赐予臣下权力的同时,宋宇仁也有权收回他们的权力。 决定这一切的不是其他什么,就是皇帝本人的个人喜好,以及皇帝对臣下的信任吗,支持与否。 这就是其中的关键,只要能破坏宋宇仁对彭朝栋之间的信任,问题就迎刃而解。 只要宋宇仁对彭朝栋不再信任,宋宇仁自然就不会把手中的总督天下勤王大军的权力交给彭朝栋。把兵权交给一个自己不信任的人是你一件很危险又极其愚蠢的事情。正常人都不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 “要想破坏宋宇仁对彭朝栋的信任很难。”完颜海涯摇了摇头道,“先生,据我了解,彭朝栋是南赵两百多年来唯一一个能够在原籍担任总督的总督,而且彭朝栋任总督任期之长,也是所有总督之中所仅见。彭朝栋在任总督之时就已经手握秦军这支强军,而且这支强军直接以秦军命名,有着相当浓厚的地方色彩。” 完颜海涯中途插长辈的话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不过现在完颜圣聪和陈彦凯都没有计较完颜海涯失礼问题,静静地侧耳倾听完颜海涯的观点。 “这是南赵的最忌讳的地方,南赵的君主,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手握重兵的大臣拥兵自重。可是无论是宋宇仁还是他的父亲和爷爷的标表现都一反常态,祖孙三人都对彭朝栋表现出惊人的信任,君主易位,新君对彭朝栋的信任如常。彭朝栋的陕西总督照做,强兵悍将依旧握在手中。”说到此间,完颜海涯停顿了一会儿吗,继续接着说道,“所以我们想破坏宋宇仁,彭朝栋之间的信任希望渺茫。” 完颜海涯的一番分析论断有理有据。 “精彩!”陈彦凯抚掌笑道,完颜海涯是他的学生,他的学生能有这么高的分析水准,陈彦凯很是高兴和欣慰。 完颜海涯反驳陈彦凯的观点,陈彦凯不但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很高兴。这令完颜圣聪和完颜海涯父子二人摸不着头脑。这陈彦凯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三皇子的一番论断说到了点子上,分析的也很精辟,只是三皇子忽略了一点,南赵三朝以来的皇帝,除了始终如一的信任彭朝栋一人之外,还信任另一个人。” 完颜海涯果然是聪慧非常,陈彦凯这么轻轻一点拨,很快反应了过来:“三朝首辅徐鸿谦!” 大赵三朝以来堪称三朝重臣的大臣只有硕果仅存的两人,一个是彭朝栋,一个是徐鸿谦。民间对两人有个很形象的称呼,三朝首辅指的是徐鸿谦,而彭朝栋称呼则是三朝总督。 “对!”陈彦凯重重地一点头,“就是徐鸿谦,虽然两个人都是三朝元老级别的人物,而且两个人都是秦党的首脑人物,徐鸿谦是秦党党魁,而彭朝栋是秦党的二号人物。但这两个人有着很大的不同,秉性迥然相异。” 完颜海涯平日里对南赵的消息很感兴趣,徐鸿谦和彭朝栋相关的信息是完颜海涯收集信息的重点对象,对于这两个人的信息,完颜海涯自然不会忽略。(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辽军的阴谋(下)(八更) 第二百四十二章:辽军的阴谋(下) 完颜海涯平日里对南赵的消息很感兴趣,徐鸿谦和彭朝栋相关的信息是完颜海涯收集信息的重点对象,对于这两个人的信息,完颜海涯自然不会忽略。 收集的消息收集多了,完颜海涯对徐鸿谦和彭朝栋有了直观的印象。 “彭朝栋可以担得起南赵忠贞之臣的美名。”完颜海涯说道。 彭朝栋无论是为人还是为官,都无可挑剔,是一个近乎完美的臣子。宋宇仁祖孙三人都对彭朝栋信任有加也是有原因的,彭朝栋的为人,也确实值得宋宇仁祖孙三人信任。 彭朝栋理想可以说是纯洁的,彭朝栋是一个言行一致的人,这么多年下来,彭朝栋也确实是为了大赵朝廷的中兴而奔波劳碌。 虽然彭朝栋是辽国的死敌,但无论是完颜海涯还是完颜圣聪,都对彭朝栋的为人敬佩有加。彭朝栋,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然而徐鸿谦就不一样了。”陈彦凯话锋一转,转向了徐鸿谦,“徐鸿谦为人贪婪,徐鸿谦能够得到南赵三朝皇帝的信任,不是和彭朝栋一样依靠自己的能力得到南赵皇帝的信任,此人是因为善于钻营才获得了今天的这个地位。而且徐鸿谦有个致命的缺点!贪婪成性!” 贪婪成性是徐鸿谦致命的缺点,徐鸿谦善于钻营获取位高权重的地位,就是为了满足他的贪婪成性。大赵国库空虚,但外界传闻,徐鸿谦的私人财产,比大赵国库的财产还要可观。 “对!三皇子说的极是!”陈彦凯击节赞叹,完颜海涯的论断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几乎如出一辙。陈彦凯很激动,不愧是自己的门生啊,就连想法都和自己一样。 完颜圣聪细细品味完颜海涯和陈彦凯的对话,明白了他们师生两人的用意。 “先生的意思是就算不能挑拨宋宇仁和彭朝栋之间的关系,对彭朝栋不再那么信任,我们也可以利用彭朝栋是秦党核心人物的身份,和徐鸿谦贪狼成性的弱点,使得宋宇仁不能放手将总督天下勤王的权力交给彭朝栋?” 完颜圣聪问道。 …… ———————— 北风呼啸不歇,裹挟着雪粒子打在帐篷上,打的帐篷噗噗直响,似乎这不是在下雪,在下冰雹一般。 “贼(他)娘的鬼天气!”一个带着铁面具的人掀开帐篷的,钻了进去,口中抱怨着这鬼天气。不过着鬼天气和辽东的苦寒比起来,还要好上不少。 带着铁面具的人,看上去有些阴森可怕,冷冰冰的,看不出在这冰冷的面具之下,是一副什么样的面孔。 这个带着铁面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贺腾骁毁容的辽军悍将阿奇勒。这次阿奇勒领辽皇之命,单独带了两万大军出来,其中一万五千四曼舒族出身的辽军,另外五千四萌古部族和其它部族抽调来凑数的。 阿奇勒这次的目的很明确:消灭津门卫城的贺腾骁骁骑营。 一想到骁骑营阿奇勒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个人:贺腾骁。而一想到贺腾骁,阿奇勒心中便会腾起一股无明业火。 贺腾骁,这个曾经令他蒙羞,令他失去容貌的人,阿奇勒对他恨之入骨。阿奇勒做梦都想杀了贺腾骁报仇雪耻! 按照南赵的编制,骁骑营是一个整营的编制,南赵的一个整营编制满员是三千人。后来听说贺家的腾豹营也划归贺腾骁指挥,贺腾骁收下实际上能够调配的兵马达两个整编满员的营,六千人。 可就算是贺腾骁将他所有能够调动的部队全部拉到北直隶勤王,贺腾骁麾下的人数总数也不过六千人,而阿奇勒手中掌握着两万强军,其中一万五千名是曼舒族本族的辽军。有着强大的战斗力。对贺腾骁的骁骑营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不过阿奇勒却显得很紧张,丝毫不敢大意。贺腾骁是一个十分狡猾的对手,他已经在贺腾骁手上吃过很多次亏了,不想再栽在贺腾骁手上。 阿奇勒钻进帐篷之后,将披风上的积雪抖落,凑到火盆面前烤火。 阿奇勒的贴身侍卫接过阿奇勒的披风,拿到别处烘干。 面前的火盆上,三只大肥兔子被烤的滋滋冒油,帐篷之内肉香四溢,勾起了阿奇勒的食欲。 “将军,哨骑将周围都扫了个遍,周围没有赵军出没的迹象,更没有身着黑色军袍的南赵士卒。这说明骁骑营还滞留津门卫城,没有北上。” 哨骑录首一面向阿奇勒回禀哨骑出去查探到的情报,一面眼睛直勾勾都盯着火盆面前三只烤的滋滋冒油的大肥兔。 “没有离开津门卫城就好。”阿奇勒开口道,声音透过冰冷的面具传出来,听着很怪异,“没离开津门卫城,也省的老子到处去找他。” “将军说的是,等咱们到了津门卫城,一定将这些可恶的南赵军全歼,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哨骑录首义愤填膺,不过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火盆上的三只大肥兔子上,不是咽下一口口水。 “哼!”阿奇勒冷笑一声,对那哨骑录首说道,“这伙赵军奸诈的很,对付他们我们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天不怕地不怕,之怕辽皇和三皇子阿奇勒将军对这伙辽军似乎很小心,辽军哨骑录首不禁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赵军,会让大辽军分出一部分人马单独对付。而且主帅阿奇勒还表现的异常谨慎。 在辽军录首的印象中,似乎除了秦军之外,就很少看到,值得辽军重视的南赵军队。 “将军这股南赵军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这么邪乎?”辽军哨骑录首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心,问道,此时他的目光终于从火盆上的兔子上挪开。这名辽军哨骑很年轻,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可能是刚刚成为哨骑不久,对骁骑营的没有什么映像。 “这个你不必过问,做好你分内的事情便是,日后该知道的,你自然会知道。”阿奇勒没有回答那哨骑录首的问题。 辽军等级森严,阿奇勒没有回答那哨骑录首的问题,那名录首也不再多问,起身告辞。 “停下!”辽军哨骑哨骑录首起身正要离开之际,阿奇勒喊住了他。 那辽军哨骑录首一脸茫然,不知道阿奇勒为什么喊住他。该汇报的事情,他全部都汇报完了,阿奇勒没有留下他的理由。 难道是刚刚什么地方冒犯到将军了?这个刚刚加入哨骑不久的年轻哨骑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他忐忑地停下,无辜地看向阿奇勒的脸。阿奇勒带着面具,没有人能够看的清阿奇勒的脸,也没有人能够透过面具看清楚一个人的表情。 看到阿奇勒那张冰冷的铁面具,辽军哨骑录首更加惊慌了。 “这只兔子拿去。”阿奇勒指了指火盆上的一直肥兔。 辽军哨骑录首,犹豫了一阵之后在阿奇勒的叱喝之下,终于拿走了肥兔,逃也似地离开的帐篷。 阿奇勒望着这名年轻哨骑路顺远去的影子,像是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也是这么的年轻,也是一入军营就是哨骑的录首。不过阿奇勒入军营的时候比他还要年轻很多。 最重要的是,阿奇勒和他一样有一张俊秀的脸。 帐篷之内的人已经全部走空,帐篷之内,只剩下阿奇勒孤零零的一人。 帐篷内只剩下阿奇勒一人之后,阿奇勒这才摘下面具,露出那张狰狞的脸,拿起火盆上烤的肥油滋滋外冒的兔子撕咬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雪地行军(九更) 第九更,今天是卯足了劲更新,基本一天都坐在电脑前码字,今天的最后一更,求收藏,求月票,求推荐,求订阅支持! ———————————— 第二百四十三章:雪地行军 风雪之中,一支队伍顶着风雪北上。在这茫茫的天地之间他们是唯一一支北上的队伍。 在这片广袤的原野之上,他们显得是那么的突兀,那么的另类。 这支队伍就是贺腾骁北上前往京师城勤王的勤王军:骁骑营和腾豹营的部分人马。 “贼他娘的,这鬼天儿,原以为到了南边情况会比辽东那个鸟不拉屎的苦寒之地好很多。想不到这个地方也是鸟都不出来找吃的。”周石抱怨道。 早年听长辈们说中原是个好地方,就算到了寒冬时节也是暖烘烘的不像辽东,贼冷贼冷的。周石有一种被深深欺骗的感觉,长辈们说中原这里比辽东好,那里比辽东好,把中原地区夸耀成了天堂一般的存在。 而周石亲身来到北直隶之后,也就是中原地区,长辈们夸耀成天堂一般的地方,发现这里和长辈们的语言描述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周石严重怀疑他的长辈是否有来过这个地方。 “少他娘的废话。”贺腾骁骂道,“给老子留点神,现在咱们是进入了辽军的控制区,到处都有危险,带你们出来是勤王干正事的,不是出来嚼舌根子的!” “鸟!勤个鸟王!”周石一脸的不满,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下被拉出来行军换做是谁都会有脾气,有意见,周石心中也是你憋了一肚子怨气,在这种天气下急行军简直是活受罪,“俺们在辽国过的好好,跑到北直隶来找罪受作甚,京师城怎么样和俺们有个毛关系。” “就你娘的话多!鸟鸟鸟!鸟你老母,不乐意给老子滚回辽东。”对周石的臭脾气贺腾骁早已经习惯,对待周石贺腾骁从来都是硬碰硬,说起话来也是硬话,狠话。 贺腾骁的话奏效了,贺腾骁说出狠话之后周石知趣地闭上了嘴巴不再聒噪。 “看来辽军的目的很明确啊。”张雨阳说道。 贺腾骁的北上的队伍是沿着津门卫到通州的这一段运河北进。这段运河简直就是天生的参照物。这段运河实在天然河的基础上人工开挖疏浚出来的一条运河。 这段运河的主要作用就是沟通津门卫京师城的联系。讲的深一些就是沟通京师城和渤海。 在海漕兴盛,也是这条运河最为繁忙的时候,一度出现了运河拥堵的情况。但是朝廷还在考虑是不是再开一条运河或者是加宽运河,以增加运河的输送能力。后来由于漕运(河漕)的重新开发,个海漕的废止,这个方案遂被搁置。 这条运河只连接到通州城(北通州,和金陵的南通州相对),然后再由北通州直接中转到京师城, 虽然这条运河没有直达京师城,不过能到北通州,距离京师城也不过是咫尺之遥罢了,只要眼睛不瞎,都能够走到京师城。 “看来辽军这次进军的目标很明确,是铁了心的要攻打京师城。”这是张雨阳的想法,一路上没有看到其余的辽军分兵四掠,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辽军的哨骑在津门卫被贺腾骁几乎全歼,只有一个人侥幸逃了回去,辽军怂了,不敢再向津门卫的方向走,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辽军有着很明确的目标就是包围京师城,拿下京师城,其余的对于辽军而言都是次要的,辽军无暇关顾。 当然,前者的概率非常非常小,小到几乎为零,没有人会相信。以辽军的脾气,牛的很,就算骁骑营,贺腾骁让辽军吃过亏,只会增加辽军的报复欲望而不是增加辽军对骁骑营的恐惧心理。 很多辽军甚至还不知道恐惧到底为何物。 至于后者,在张雨阳看来更有说服力,也能解释着一路以来为什么没有辽军踪影的原因。 “我看未必。”贺腾骁不同意张雨阳的看法,“辽西走廊尚未打通,秦军健在,辽军就算是打下了京师城也没有多大用处,这个时候还不是辽军攻打京师城的最佳时机。纵使辽军打下了京师城也没有办法守住,京师城这块飞地对于辽军来说没有多大意义,除非辽国的高层脑子被炮大了,才会抓着京师城不放。” 贺腾骁不相信辽军这次入关时为了攻打大赵的都城京师城。种种事实表明,辽军攻打京师城的时机尚未成熟,就算是辽军真打下了京师城对于辽军来说也只不过是个负担罢了。得不偿失,理智的辽军高层不会做出这么草率的决定。 “不是京师城,辽军难道还有更大的图谋?还有比拿下大赵都城更能刺激辽军的事情?”张宇阳道。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而下,贺腾骁将身上的积雪掸了掸:“有!消灭勤王军,掠空北直隶,削弱大赵在北方地区的军事潜力,每一样都比攻打京师城更有意义,更划算。” 雪天在厚厚的积雪上走马很危险,稍不留神马匹就有可能在积雪上踏空,陷入雪地,造成人马皆伤的惨剧。 张雨阳在马上很小心,看着地上深浅不一的马蹄印记,跟在贺腾骁身后走着。这些被踏过的地方证明下面是实的,被其他的地方更加安全。 消灭勤王军,辽军的胃口可真大,这次辽军入关规模空前,对外宣称大军四十万。张雨阳清楚这是个障眼法,四十万纯粹是拿出来唬人的。辽军四十万没有二三十万也总是有的,二三十万辽军虽说是一股庞大的军事力量,不过这次辽军动静太大,大赵惶惶不安,宋宇仁的勤王诏书四出,调动大几十万的勤王军还不是问题。 二三十万想要吃掉大几十万大军,似乎是在天方夜谭。 虽然自己的想法有点不切实际,不过贺腾骁第一种想法也很不切实际,和他半斤八两,差不了多少。 当然,贺腾骁的第二种说法张雨阳却是愿意相信。辽军如果单纯的入关掳掠,还是有着很大的可行性,而且遭受的损失也小。 和大赵不同,大赵的主要兵种是步兵,而辽军的主要兵种则是骑兵,辽军也以骑兵见长。北直隶地区的地形平坦,也适合辽军驰骋。骑兵又是这个时代机动性最好的一个兵种。北直隶这么一个风水宝地,几乎是为辽军量身打造的抢劫圣地,辽军要是只是单纯抢劫,在北直隶来去如风,最后悠然的出关返回他们的老巢辽东,赵军还真拿辽军没辙。(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靠山(一更) 第二百四十四章:靠山 贺腾骁对辽军意图的判断很准确。 完颜圣聪在想通之后很果断的放弃了攻打京师城的意图。现在,攻打京师城只是辽军的一个幌子。 辽军无意认真攻打京师城而继续陈兵京师城下的目的是为了吸引南赵的勤王军向京师城靠拢,最后给予南赵的勤王军以致命一击。 接下来的日子里,辽军所做的事情很单调。无非是向京师城内放炮,向京师城施加压力。 虽然辽军都很清楚这些火炮对京师城深厚的城墙没有什么软用,但还是乐此不疲的重复着这件单调而又枯燥的事情。 虽然辽军炮火对京师城城墙没有造成实质性的打击,但是连日的轰击却对京师城军民的士气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京师城只能被动挨打而不能反击,偌大的京师城,几十万的守军硬是没有一支军队敢于出城向辽军发起反击。 京师城的人心在辽军的隆隆炮火中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崩塌。 京师城士气低迷,虽然辽军没有向京师城主动发起进攻,对京师城的策略是围而不攻。 京师城军民在辽军的包围下倍感压力。 宋宇仁很焦躁,在京师城被包围的半个月里,宋宇仁****夜夜都是在焦躁不安之中度过。 这个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拥有无上权力,掌管着世界上最多子民的君王。此时最缺乏的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而是简简单单的安全感。 宋宇仁很害怕,京师城外伤害不到京师城的炮声不断地冲击他的心理防线。宋宇仁的心理防线也是处于即将奔溃的状态,宋宇仁非常害怕祖宗的基业毁在他手里,而他成为大赵的亡国之君,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因为害怕,宋宇仁在处置趁乱哄抬物价的方法上很极端。宋宇仁重启了快要被人们遗忘的凌迟酷刑。 锦衣卫和辑事厂倾巢而出,宋宇仁这一次向锦衣卫和辑事厂施加了很大的压力。在宋宇仁巨大的压力之下,无论是锦衣卫还是辑事厂。办起事情来也格外的利落,丝毫没有顾忌。 宋宇仁平日里为君还算宽厚,一向以仁君自居的宋宇仁很克制,努力地一直向仁君的形象靠近。宋宇仁很少采取凌迟这种惨无人道的酷刑。 这种酷刑宋宇仁继位的十四年来只用过一次。只有在登基之初的那场宫廷政变中,几乎将他杀死的大太监王华使用过一次。 这些商人自恃后台强硬,把锦衣卫和辑事厂的人也不放在眼里。被擒拿之时,这些商人相当的淡定,就算是在走进外界有些炼狱之称的锦衣卫诏狱和辑事厂诏狱的时候。 这些不知情的商人还天真的以为,他们进诏狱不过是走一个形式罢了。很快就会有人将他们保释出来。走进诏狱门口的那一刻,所有的商人都淡定从容,对他们的后台似乎很有信心。似乎这个后台能够凌驾于大赵的天子:宋宇仁之上。 很快,这些无知的商人意识到自己错了。这一次,宋宇仁绝不是走走形式那么简单,宋宇仁对他们是来真格的。 进入诏狱的商人终于亲身体验到了为什么诏狱在外界有着炼狱之称。 锦衣卫和辑事厂的番子们将宋宇仁压在他们身上的压力全部发泄在这些商人身上。这些商人感受到了锦衣卫和辑事厂的不善。 锦衣卫诏狱和辑事厂诏狱是世上折磨人的花样最多的地方。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锦衣卫诏狱和辑事厂诏狱的人想不到的。这让人不得不佩服锦衣卫诏狱和辑事厂诏狱里面的人的想象力。 这些商人们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禁得起诏狱里的酷刑,还没有等锦衣卫和辑事厂的人使出他们的杀手锏,这些商人全招了。 这些商人供出了他们幕后后台,这个后台令人吃惊:郑太后。 郑太后是本朝的皇太后,先帝之妃。虽说郑太后不是宋宇仁的亲生母亲,但宋宇仁生母在产下宋宇仁之后便撒手人寰,宋宇仁是由郑太后一手带大,宋宇仁一直事郑太后如生母。 两帝易位,权力交接的时候,宋宇仁也多得郑太后相助,宋宇仁才得以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 原来这些商人背后站着的是郑太后,也无怪乎这些商人这么嚣张,肆无忌惮。似乎皇上在他们眼里都算不上什么。 “咱家就说这些黑心商人怎么这么嚣张,原来这些黑心商人的背后站着的大人物是郑太后。”得知这些商人的背后站着的是郑太后,郑太后是相当于国母级别的人物。 宋宇仁为人孝顺,极为敬重这个不是生母却胜过生母的母亲。朝廷财政困难,宫中缩减开支,宋宇仁对自己毫不客气,对宫中的任何人也都不客气,唯独对一个人例外,那就是郑太后。 无论是哪一次缩减宫中的开支,哪个项目缩减,宋宇仁都没动过缩减郑太后开支的念头。可见郑太后在宋宇仁心目的地位。 帝王的心思向来难以揣度,也是揣度失误之后付出代价最大的人。黄峥有些犹豫了,黄峥就是依靠揣度宋宇仁的心思吃饭。揣度上意,永远是官场上最大的学问。 黄峥深谙此道,此一错,很可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皇上不能得罪,皇太后也不能得罪。 顿时间黄峥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哈哈,怕了罢!”被黄峥打的浑身遍体鳞伤找不到一块完好的肉的商人见黄峥犹豫,知道自己搬出这个靠山镇住了黄峥,心理好不得意,“阉人,识相的话就赶紧放了老子。否则皇太后绝不会轻饶了你!” 商人毫无顾忌地骂黄峥为阉人,黄峥这个时候却像是瘪了气球一般。刚刚拷问这些商人时盛气凌人的气势全无。 黄峥很恼怒,虽然他是阉人,无根之人。这是他永远的痛处,黄峥最容不得别人叫他阉人,放在平日,有哪个不开眼的东西胆敢直呼他为阉人,黄峥绝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现在黄峥只能忍着。 “这里是诏狱,容不得你信口雌黄!”骆天铭见这个商人如此嚣张忍不住了,骆天铭掏出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破布的,塞到那商人的嘴里,那商人嘴里被塞满了布,不能说话,只是呜呜直叫,“皇太后素有贤名,怎么会做这么龌蹉的勾当,你们做的龌龊事,别把脏水往皇太后身上泼,污蔑国母,罪加一等!” 说罢,骆天铭拉上黄峥走出了诏狱。 虽说骆天铭和黄峥是竞争对手,太宗将锦衣卫和辑事厂同时设立,就是为了防止其中的某一家独大,互相牵制对方的作用。 既然是竞争对手骆天铭和黄峥的关系绝对算不上融洽。 然而此时黄峥和骆天铭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两人现在的同一条战线上,黄峥也管不了许多,平日里和骆天铭恩恩怨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两人之间不愉快的事情似乎也淡忘了。 “这些商人的供词一样,如果是一个人两个人说幕后是皇太后,那还有可能是他们为了逃避罪责,信口胡乱说出来的假供词。”诏狱外和诏狱内虽然仅仅只有一堵墙的距离,但这一堵墙似乎是天堂和地狱之间的界限。 诏狱之内阴森晦暗,诏狱之外天朗气清。恐怕很难想象和天朗气清的一墙之隔,就是耸人听闻的诏狱。 “这些商人口出一词,供出来的幕后主使都是皇太后,恐怕胡说的可能性很小。”诏狱之外的锦衣卫和辑事厂番子都被打发走了,这里只剩下黄峥和骆天铭两人。黄峥向骆天铭说出了他的猜测。 如果这些商人背后站着的人真是郑太后,那么问题就棘手了。 “皇太后不可能牵扯到其中。”骆天铭大胆地说出了他的想法,在骆天铭看来以皇后的为人,皇后不可能做出这等害国害民的事情,皇后也没有必要这么做,“我想其中可能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黄峥眉头一挑,眼神中闪现过一丝的兴奋,似乎看到了事情的转机,如果骆天铭所说的另有隐情是郑太后不是这些商人的幕后支持者的话,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宋宇仁对这件事情很重视,已经下了死命令。宋宇仁命令对这些商人最后的刑罚是凌迟,足见宋宇仁对这些商人的痛恨程度,如果这件事情能够办的好的话必然会得到宋宇仁的赞许。 黄峥在宋宇仁心目中的地位将大幅提升。 太监是无根之人,他他们隐约之中又有这一条看不见的根。这条看不见的根就是帝王,帝王就是他们无根之人唯一的根,他们所有的一切来源于帝王,离开了帝王,他们什么都不是。 因此在帝王周围的这些太监侍奉帝王显得格外的小心,比文官还要小心翼翼,文官们可以辞官还乡,而他们却不行。 “皇太后不可能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但皇太后周围的人却有可能参与此事。”这是骆天铭的猜测。 骆天铭想来做这种杀头的勾当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靠山,才有人会跟你去做。商人逐利而生,商人是最势利的一个群体。 皇太后是商人理想的靠山,能够给他们保障。皇太后作为他们的靠山商人会去做这种杀头的勾当。但皇太后本人又不可能参与其中,最大的可能性就只剩下皇太后周围亲近的人打着皇太后的旗号怂恿这些商人哄抬物价,牟取暴利。 而这个人有能力使得所有的商人对皇太后能为他们撑腰深信不疑。而敢肆意妄为,这个人和皇太后的关系必然很密切。 “咱家就想,皇太后是何等贤惠的人,怎么会参与此事,定然是有小人打着皇太后的招牌招摇撞骗。”黄峥咬牙道,“这个人咱们一定把它揪出来!” 骆天铭点点头:“皇上对这件事情很重视,我们先前知而未报已经犯了大罪,现在我们两个都是带罪之身,皇上能不能重新信的过我们,就看我们将这件事情办的漂不漂亮!”(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京师城外(上)(二更) 第二百四十五章:京师城外(上) 彭朝栋的秦军陆续抵达了京师城附近。 但此时的京师城已经被三十多万辽军围的水泄不通。 在彭朝栋抵达京师城附近之前,已经有零星的勤王军先行到达了京师城附近。 不过这些勤王军见京师城被辽军团团围住,全都观望不前,停留在原地。 靠的近的几支勤王军队被辽军一顿穷追猛打,向后退缩。辽军和勤王军之间默契地隔着一段距离。 彭朝栋的秦军抵达了京师城之后,这段尴尬的距离才开始被打破。 一听说秦军到来。勤王军欢欣鼓舞。就像是迷失的羊找到了领头羊一般,彭朝栋就是他们的领头羊。 “彭总督来了,我们向秦军靠拢,跟随秦军行动。” 这是大部分勤王军的想法,彭朝栋有两个职位,一个是地方上总督之职位,令一个则是中枢的兵部尚书之职位,由于彭朝栋常年在地方任职。各地的官员还是以总督之职位称呼彭朝栋。 彭朝栋的出现和秦军的到来,辽国高层也开始蠢蠢欲动,彭朝栋的秦军一直被完颜圣聪视为最大的敌人。最强劲的对手,秦军在覆灭之前都会是完颜圣聪要对付的首要目标。 不过这一次,辽国高层并不是想和彭朝栋兵戎相见和彭朝栋的秦军决一死战。 彭朝栋这次带出来的有十万秦军精锐,而辽军的人数是彭朝栋的三倍。双方相逢于野地,辽军擅长野战,而野战又是秦军的短板,按理来说这是辽军消灭秦军的绝好良机。 不过辽军却并不急于和秦军交战。辽国的高层很明白,虽说现在和秦军决战他们有很大的胜利把握,但十万秦军精锐也不是随意拿捏的。 就算辽军最后消灭了秦军,辽军自身的伤亡也不会小。辽军就是胜了也是惨胜。 惨胜不是辽军所愿意看到的,辽军高层希望的是以最小的代价一劳永逸,消灭秦军这个劲敌。 “辽军到底搞什么名堂。” 彭禹乾对辽军的行为莫名其妙。 以往辽军在野地遇到秦军巴不得摆开阵势和秦军决战,纠缠到和秦军打的人马皆疲,实在打不动了才罢休。 而今天,十万秦军精锐,秦军的主力全都摆开阵势,要做出和辽军决一死战的姿态。辽军却不为所动,辽军到底在搞什么鬼?彭禹乾百思不得其解。 彭朝栋也很困惑,秦军摆开阵势之后,辽军大营却丝毫没有任何的动静。 秦军抵达京师城的消息也传到了京师城内。 秦军抵达的消息像是给京师城内的军民打了一支强心剂一般,京师城颓靡的士气有所好转。秦军是赵人眼里唯一有机会和辽军一战的军队。 宋宇仁得知秦军抵达京师城之后忍不住失态喊出:“彭卿来也。” 可见彭朝栋在宋宇仁心中的地位之中。宋宇仁一直把彭朝栋视为能够力挽狂澜的能臣,朝廷栋梁。就算这一次辽军破边入关,为祸北直隶,危及京师城,宋宇仁依然还是对彭朝栋信任有加。 宋宇仁甚至不顾群臣的劝阻,要登上京师城的望楼观望秦军。 京师城东门的望楼,望楼建在六丈高的城墙之上。加上望楼本身五丈多高的高度,现在望楼顶端距离地面至少有些九丈多的高度。现在这个高度,足以将城下的动态看的一清二楚。 宋宇仁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之下伫立在望楼之上。望楼是辽军可以打击到的范围,侍卫们生怕宋宇仁受到辽军的伤害。 望楼之外白雪纷飞,白雪纷纷扬扬飘落而下。如果不考虑辽军包围京师城的因素,现在也正是欣赏雪景的好时候。 十万秦军在城外的平坦处展开列阵,十万人列成的军阵在高处看来蔚为壮观。 加之秦军军容严整,秦军摆出的军阵也更加耐看。 白茫茫的雪野之上,身着鲜红色军袍的秦军在白色的衬托之下显得很耀眼。 “秦军何时可以入城?”宋宇仁问左右道。 秦军严整的军容给了宋宇仁信心。宋宇仁现在恨不得秦军马上进入京师城。 “京师城四面被辽军团团包围,秦军想要进入京师城,必须打破秦军的包围圈。”襄城伯宋羡说道。按照朝廷的规制,负责京师城的守卫的主帅中,必须有一人是宗室。这也是为了保障京师城军队忠于宋室。 襄城伯宋羡由于早年经历过一些战事,是宗室之中少有经历战事,有实战经验之人。因此宋羡坐上了京师提督的位置,提督京师城军马。 在辽军包围京师城的特殊时期,宋羡的京师提督的更加位高权重。基本上相当于京师城战时总指挥。 听到秦军不能马上进入京师城,彭朝栋显得有些不满。皱眉道:“没有出去接应彭卿么?” “辽军动向不明,还是不宜轻举妄动。”襄城伯的声音小了很多。 城内的军队都被辽军吓破了胆子,无论是京师城的禁军还是勤王进入京师城的镇军,守城还勉勉强强。让他们出城迎战辽军,接应秦军,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 襄城伯的话令宋宇仁面色暗沉,宋宇仁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秦军阵前,一骑辽军飞骑飞奔而来,一直飞驰到秦军的帅旗之下。 护卫在彭朝栋身边的秦军亲卫顿时警觉起来。纷纷举手中的武器护在彭朝栋身边,箭上弦,刀出鞘。 辽军飞骑骑术娴熟,在秦军阵前秀了一阵骑术之后才勒住马缰停下。 彭朝栋示意身边的护卫放下手中的武器。一骑飞骑还不至于对彭朝栋造成伤害。 “前方辽军,突入我秦军阵地,意欲何为?”郑雷声如洪钟,声音很嘹亮。 “大辽军使者!”辽军飞骑下马之后还是和在马上一样的威风,盛气凌人,“大辽军使者求见秦军主帅彭朝栋!” “放肆!”辽军飞骑无礼的举动激怒的郑雷和郑霆,辽军飞起这也太目中无人,不把秦军放在眼里了吧? 彭朝栋摆了摆手,这个辽军飞骑只是一个传令的,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罢了。和这样的小人物计较没有什么意义。(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京师城外(下)(三更) 第二百四十六章:京师城外(下) “兀那辽军使者,我便是彭朝栋,你找我有何事啊?”彭朝栋径直对那辽军飞骑发问道。 见识彭朝栋亲自问话,辽军传令飞骑的态度恭敬了许多。微微欠身,对彭朝栋示以尊重:“我皇不忍两国生灵因战事而涂炭,有意同彭总督议和,消除赵辽两国长久以来的误会,永结盟好。” 辽军飞骑这句话说的很恶心,郑雷和郑霆两个人都是直性子,听到辽军飞骑说出这么恶心的话吗,差点没吐出来。 两国生灵涂炭?哪里来的两国生灵涂炭?明明是你们在大赵境内的土地上烧杀淫略,无恶不作好么?至于两国长久以来的误会更是无稽之谈,现在两国都开战这么多年了,结果就是因为误会? 外交辞令上话,从来都是最虚伪,最恶心的话。哪怕是书面语言再美,也只是为了好看罢了。 郑雷和郑霆不习惯这样的恶心的外交辞令,而彭朝栋常年和蛮族打交道。对这些东西,彭朝栋轻车熟路,很了解。 秦军陈兵京师城下,和辽军对峙,辽军不为所动,没有反应,难道就是为了和秦军议和?辽军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议和? 彭朝栋心里有很多的疑问,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目下辽军占据着着战场上的主动权,而赵国处在被动的一方,辽军根本没有和赵国议和的必要。辽军到底搞的什么名堂?! “议和也是找我大赵皇帝议和。”彭朝栋正色道,“这里是北直隶,你们面前就是京师城不是辽东,要议和也不是来找我,而是找大赵皇帝,请你回去转告你们的可汗……皇帝,要是真有议和之心,可以找大赵皇帝谈。” 一年多了,虽说完颜圣聪已经有称大汗改为称帝,彭朝栋还是习惯性地称呼完颜圣聪为大汗,没有改过口来。塞外蛮族称大汗者居多,自称皇帝者恐怕也就他完颜圣聪一个。 辽人果然是居心叵测,在京师城下议和居然跑到秦军军营找彭朝栋议和。彭朝栋若是真答应看辽军,彭朝栋恐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彭朝栋猜的很对,迫使朝廷对彭朝栋心生间隙就是辽军的目的。秦军后继乏人,彭朝栋是秦军扛大梁的人物,只要彭朝栋这根大梁倒下,收拾秦军就容易的多。彭朝栋的儿子彭禹乾是优秀的将才,领兵作战无可挑剔,但是彭禹乾是将才,并不意味着彭禹乾也是统御秦军的帅才,说到底,彭禹乾还是缺乏统御整个庞大秦军集团的能力。 彭禹乾是彭朝栋几个儿子之中才能最为出众的一个,彭禹乾的尚且如此,其余的彭家子弟更是不比细说。 辽军飞起见彭朝栋没有答应议和,说道:“即使如此,我皇还有一个请求。” 彭朝栋皱了皱眉头,完颜圣聪求他,完颜圣聪会有什么事情有求于彭朝栋? “完颜圣聪有何请求,你直说便是。”彭朝栋道。 “现在天色已晚,我大辽皇上体恤士卒,愿两家暂且暂时休兵,士卒晚上修整过后,明日再战,不知彭总督意下如何?”辽军传令飞骑说出了完颜圣聪的请求。 彭朝栋对辽军这个要求莫宁奇妙,不知道完颜圣聪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又是不迎战,又是请求停战修整。这可不像是辽军的风格,辽军什么什么变得这么怂了? 由于不知道辽军请求暂时停战一个晚上的意图的,彭朝栋没有答应下来。 辽军传令飞骑见彭朝栋迟迟没有答应,继续补充说道:“放心,。我皇是真心恳请彭总督暂且停战罢兵一晚。当然我皇也不会让彭总督拜拜的停战一晚。只要彭总督答应暂时停战收阵回营,我大辽皇帝答应释放俘获的赵国降卒。” 辽军传令飞骑抛出了辽军作为交换的条件。辽国高层不可谓不阴毒,辽国高层准确地把握住了彭朝栋的弱点。 彭朝栋原本不打算答应辽军这个莫名其妙的请求,打算回绝辽军。彭朝栋回绝的话刚刚想说出口,辽军的传令飞骑就抛出了这么一个条件。 赵军降卒在辽军手里肯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曼舒人从来不信俸杀降不详这一套,辽军对待的降卒从来都很残忍。虐杀赵国降卒的事情在辽军军营中层出不穷。 最为著名的辽军杀降事迹便是在营州海滩边上,辽军屠杀六万赵军降卒。 完颜圣聪以赵军降卒为交换条件,要求和秦军休兵一个晚上。彭朝栋想来,辽军破边入关已经有些时日,一路上除了在怀柔城和三河城受到当地守军的顽强抵抗之外。几乎是长驱直入,沿途没有受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完颜圣聪手上的降卒数量应该是很可观。 彭朝栋最终还是动了恻隐之心,答应了辽军的请求。 “好,我答应你们,还请你们大汗说话算话,放了我大赵军降卒!”彭朝栋说道。 辽军传令飞骑见彭朝栋答应了他们请求心上一喜,道:“请彭总督放心,我大辽皇帝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说罢,辽军传令飞骑朝彭朝栋深深一躬,跨上战马绝尘而去。 “总督大人,真答应曼舒人的请求?属下觉得有些不妥,辽军肯定在搞什么鬼,曼舒人不会安什么好心。”彭禹乾觉得有些不妥,曼舒人相当的狡诈,和曼舒人打交道,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彭朝栋又岂不知辽军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曼舒人奸诈巨滑,本督又岂不知?”彭朝栋道,“有我大赵镇军的降卒在辽人手里,本督还是能救一个是一个。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命啊,本督不想再看到营州海滩的惨剧重演。” 彭禹乾对此不以为意,这些镇军投降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被辽军虐杀的一天?降卒没有什么好怜悯的。 彭朝栋按照辽军的要求的收回军阵,所有的秦军将士全部回到各自的营盘修整。 不过彭朝栋对辽军的防备并没有就此松懈,反而加强的对辽军的戒备,防止辽军夜袭偷营。鬼知道辽军请求歇兵修整到底是真的修整还是找机会趁机偷营。 秦军收拢军阵回营修整,而辽军似乎也很有默契地一般,像是在配合秦军按兵不动。这一切在城墙上的宋宇仁和陪同的诸位赵国大臣看的一清二楚。 这一举动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很多人不明白彭朝栋在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撤兵,这在成为了人们心中的一大疑点,也是日后浙党人攻讦彭朝栋的一个把柄。 “臣弟愿意领兵出城接应彭总督的的军队入城。”京师城望楼之上辽王宋宇德主动请命道,辽阳城沦陷之后,辽王宋宇德失去了就藩之地,回到了京师城。 宋宇德刚刚请命,彭朝栋秦军便回师,这令宋宇德感到很尴尬。 宋宇仁望着城下收拢军阵的秦军,若有所思。(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西北民变(四更) 四更求推荐求收藏,求月票! 第二百四十七章:西北民变 陕西,汉中府,宁羌州。 西北流民军又起。辽军破边入寇京师城导致形式骤然紧张。宋宇仁勤王诏书四出,西北地区又是除了辽东之外,军力最强的地区。这个地区的驻军自然是勤王军的重中之重。 陕西,凉州等地的军队调走之后导致了陕西和凉州等地的兵力空虚。原本偃旗息鼓,被平定的流寇见官军外调,在一起掀起了起义造反的风暴。 西北民变又起,是辽军入寇引起了一串连锁反应。 西北的民变再度冲击着这个风雨飘摇的帝国。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西北巨寇陆天浩在失败之后带着残存的几十骑残兵再度出山。 几十骑残兵,加上王将支援的陆天浩的一些粮草军器,这就是陆天浩东山再起的所有的资本。 陆天浩不愧是陕西的惯匪,到底有着和赵军几十年的作战经验。这一点是陆天浩相比其他流寇的优势。陆天浩还有一个优势变身名声响亮,在陕西,除了巩昌府是秦军的老巢,彭族在巩昌府势力庞大,流民军难以攻入和渗透之外。在陕西其余的府,陆天浩的影响力很大,说是一呼百应也毫不夸张。 陆天浩起事才刚刚不到十天,第一天人马就扩充到了千人之数,能在一天之内扩充出这么多的人马说明陆天浩在汉中府的影响力不是盖的。 到了第三天,陆天浩的人马跟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达到了恐怖的四千人,就在第三天吗,陆天浩攻克了这次起事以来的第一座小县城。 而到了第十天,陆天浩就攻打下了这次起事的第一座大城:宁羌州。而此时陆天浩拥有的军队人数竟然近万,这是一个何等恐怖的数字!十天军队人数从几十骑到近万,是外人难以想象的。只有流民军能够做到这一点。 这一次的起事很顺利,至少来说比以前要轻松的多,一路上攻打城池很轻松,基本上没有遇到官军像样的抵抗。 陆天浩自然很清楚这是因为官军的主力全部奔向京师城勤王的缘故,不然,他这一路攻城夺地下来不可能会这么轻松。 陆天浩现在倒是有些感谢辽军,没有辽军陆天浩在这次失败之后不知道又要熬到多久才能再次出山。 宁羌州城内,流民军攻入宁羌州之后开始对宁羌州进行劫掠,金银珠宝、粮食、布匹等等只要有用的,能够拿得走的东西都是流民军要劫掠的目标。 虽说宁羌州这座城池已经被流民军几度攻陷,官军又几度收复,每一次的城池易手,宁羌州都会遭受一次洗劫。经过这么多次洗劫,宁羌州已经没剩下什么油水,没有多少值得劫掠的东西。 不过这并不影响流民军的疯狂。流民军在宁羌州城内发泄着他们的兽性。 几个流民追着一个上身衣裳被撕开,半露出亵衣的女子。女子一边在冷风中奔跑一边无助地哭泣。身后追逐他的几个流民军半裸着身体淫笑着跟在那女子身后。 很快,一个流民军追上了那名女子,扯着那女子的头发粗暴地扯下女子身上最后一层遮羞的衣衫。诱人的胴体暴露无遗,流民军急不可耐,褪下自己裤子对准那女子的(蓬)缝处狠狠撞去。看着女子在自己的体下呻吟挣扎,而有不能挣脱,那流民军似乎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那流民还没有完事,他的同伴们也同样的急不可耐,褪去了自己的裤子,在一旁催促正在办事儿的流民军赶紧完事。 “军爷,这是俺家的存粮,俺们全家就靠这些粮食熬过这个年节,军爷行行好把粮食还给我们吧。”大街的另一头,一个七旬老汉抱着一个正在洗劫的流民军大腿苦苦哀求。 那名流民军手上抱着一袋粮食,见老汉紧抱着的他大腿不放,厉骂道:“老不死的东西,放开老子,你的粮食充公了,收归天王大军所有,识相的赶紧松开老子,否则老子跟你不客气!” 那名抢劫的流民军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恶语威胁那名老汉。 流民军每一次过境都想飞蝗一般,对这个地区进行没有底线的洗劫。西北民变多年,民变愈演愈烈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流民起义对当地具有很大的破坏性,流民军只知道抢掠而不知建设,因此流民军所过之处,如同飞蝗过境,一颗稻子都没有留下。 流民军这种只知道破坏不知道建设的结果就是西北地区越来越穷,灾荒越来越严重,更多的人没有粮食吃。着导致了更多人起义,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宁羌州经过流民军的多次洗劫,剩下的东西不多,宁羌州城内的百姓无论是富户还是一般居民都过着紧巴巴的日子,存粮极为有限。这个流民军手里的那袋粮食就是这个老汉一家过冬的救命粮草。 没有这袋粮食,老汉一家就熬不过这个冬天,老汉死死抱着那流民军的大腿不放,希望流民军能够网开一面,给他留下这袋子的存量。 流民军见老汉还不松手,怒气上涌,狠狠抬起脚,一脚踹开了老汉。那老汉年过七旬,怎禁得起这流民军狠力一踹,老汉猝不及防,一脑袋撞在墙边,灰白色的墙面上陡然现出一朵鲜红色的血花,斑斑点点。 “爷爷,爷爷。” 老汉撞在墙上,屋内跑出来两个七八岁的孩童,或许是老汉的孙子,是老汉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老汉冒死想要留下那袋米粮,也是为了他的这两个孙子能够熬过这个冬天。 两个孩童拼命地摇着老汉,希望老汉能够醒来。遗憾的是任凭两个孩童如何摇晃,老汉仍旧是没有动静。老汉已经死了。 一个孩童眼睛中夹杂着泪水,透过泪幕,眼睛深处藏着的是仇恨。 那孩童冲上前,抓住那名流民军的胳膊张开嘴,狠狠咬了下去,另一个年纪稍小的孩童见状也扑了上去,死死咬住那流民军的胳膊。 流民军疼痛难忍,撇下手中的粮袋。骂道:“小王八蛋,他娘的敢咬老子!” 说罢流民军抽出腰刀向那两个孩童无情地挥劈而去。 地上,粮袋中散落出来的米粮沾染了新鲜的血水。 那名流民军若无其事的一般,收刀回鞘,抱起粮袋,扬长而去。 陆天浩对流民军粗暴的行为不以为意,一旁的叶问砍看了直皱眉头。 陆天浩的流民军,乃至西北所有的流民军以义军自诩。可有哪一支军队干的是义军该干的事情?眼前流民军的所谓哪里是义军应该做的!这更像是强盗,比官兵还不如! “天王!”叶问实在看不下去了,叫陆天浩道。 “先生有何指教。”陆天浩目光从街道上收回落在叶问身上。 这是陆天浩这次起兵以来打下的第一座大城,陆天浩好不得意,很有成就感。 “还请天王约束将士们的行为!”叶问说出了一句大煞风景的话,“这他娘的哪里还是义军,分明是强盗!强盗所为!” 叶问毫无遮拦地明言义军是强盗,引起了陆天浩在内的义军不快。听到叶问说话地人都皱着眉头,只是碍于叶问是军师的身份,连天王陆浩天都敬叶问三分,他们也不便发作。 只是看着陆浩天,看陆浩天会死什么态度。 叶问对流民军的很多行为不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以前叶问都憋在心里,强忍着没有说出来。只是这一次,叶问终于忍无可忍。无法再忍受流民军,所谓义军的暴行。 “将士们憋了这么久,发泄发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大家都是干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勾当,有今天没明天。还望先生体谅则个。”陆天浩陪笑道,陆天浩也是泥腿子出身,最初也是从流民军的大头兵干起,陆天浩太了解这些流民军了。他知道这些流民军是怎么想的。 “是啊,是啊。”陆天浩身边的流民军首领纷纷附和道,“就是这个理儿,天王说的极是!极是!” 陆天浩的话,说到了他们心坎里去了。到底是天王,能够理解体谅兄弟们。 “天王可知百姓们是如何称呼我们义军的吗?!”叶问言辞激烈。 “怎么称呼啊?”陆天浩问道。 “蝗虫!”叶问心口起伏,犹自愤愤不平,“天王是农民出身,蝗虫是何物,应该不用我这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书生解释吧!” 陆天浩是农民出身,蝗虫是什么东西陆天浩当然知道。 当农民的时候陆天浩最痛恨的生物就是蝗虫,而如今他和他的军队也被视作他曾经最讨厌的生物,陆天浩很不是滋味。 “放他娘的的狗屁,鸟!”一个流民军首领骂道,“呸什么玩意儿,俺们是义军,谁他娘的是蝗虫。” 几个流民军首领骂骂咧咧,陆天浩在一旁沉默不语,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叶问凑到陆天浩旁边,语气缓和了下来,对陆天浩说道:“天王起兵反抗暴赵已经有二十多年,大起大落的日子,我想天王现在应该是不会喜欢了吧,义军也时候需要一个稳固的根基之地同赵朝廷抗衡,而不是还是像无根的浮萍一样没有着落。”(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彭朝栋的小辫子(五更) 五更求收藏,求订阅,支持! ———————— 第二百四十八章:彭朝栋的小辫子 京师城,城外的辽军大营。 辽军传信的飞骑驰马回到了辽军大营之内。进入辽军大营之后,辽军的传信飞骑直奔辽皇完颜圣聪的王帐。 这个辽军的传信飞骑不是别人,而是辽国的三皇子完颜海涯。 “三皇子!” 见完颜海涯从秦军大营归来,守在王帐帐门口的辽军侍卫向完颜海涯行了一记曼舒族特有的古老军礼。 完颜圣聪和陈彦凯,以及辽国的高层,都在王帐中等待着完颜海涯的归来。, “见着彭朝栋了?”完颜海涯走进王帐之后,完颜圣聪便问完颜海涯道。 完颜海涯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见到秦军的总指挥官,辽东总督彭朝栋。同时和彭朝栋达成以赵军战俘交换一个晚上的休战时间。 “见到了。”完颜海涯还穿着普通士卒的衣服,点点头说道,“其余的秦军将领不足为虑,只是彭朝栋本人气度不凡。” “秦军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现在的秦军将领是不足惧,二三十年前的老秦军,那可是精兵猛将云集。”陈彦凯插言道,二三十年前,也就是他投奔辽国的前夕,陈彦凯曾经道秦地投奔过秦军,表示愿意做彭朝栋的幕僚。 那时候秦军尚在初期,秦军的人数不是很多,加上彭朝栋是正统的进士官员出身,文化水平高,自身的能力也很出众,所以没有必要招募幕僚。在被彭朝栋拒绝之后不久,陈彦凯才北上出塞投奔了曼舒族。 二三十年前在秦地的景象依稀还在眼前,依旧历历在目。那时候的秦军给陈彦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老秦军是陈彦凯有生以来所见过的最为强悍的步卒,如果是现在的秦军还保持着当初老秦军的那种状态的话,在同等的人数上,秦军步卒对上曼舒族骑兵或许还有很大的胜利可能。 彭朝栋能把秦军维持这么久,保持今天秦军都还有着相当的战斗力。足以证明彭朝栋的带兵能力是大赵官员中的翘楚。 彭朝栋气度不凡,是完颜海涯对彭朝栋最直接主观的评价。 “彭朝栋答应了我们和他谈的条件么?”完颜海涯点点头,“彭朝栋动了恻隐之心,怜惜那些降卒,答应了休战一夜,释放赵军降卒的要求。” 以将赵军降卒全部释放的代价,换区一夜的休战的时间是陈彦凯出电脑主意。 辽军所重视的不是停战一夜的本身,实际上辽军现在士气旺盛并不疲倦,完全没有必要休战就可以投入战斗。 辽军这次和秦军达成休战,主要的目的是针对彭朝栋。两军在城下对峙,彭朝栋的秦军和敌人辽军在京师城下达成了某种默契,必然会引起多疑的南赵君臣的警觉。 使赵国君臣对彭朝栋生疑,让彭朝栋在赵国的朝堂上出于被动的不利地位吗,这才是辽军休战真正的用意所在。 “仅仅只是休战一夜,会使南赵的君臣对彭朝栋产生怀疑吗?”完颜圣聪对陈彦凯的策略不是很确定,完颜圣聪对南赵朝廷君臣的关系仅限于收集到情报,对南赵朝廷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皇上不了解南赵。”陈彦凯深谙南朝朝政的情况,南赵党政不断,屡禁不止,本朝也不例外,本朝的党争虽然没有前几朝那么严重,但本朝党争的现象还是明显。 大赵朝中的主要有两个党派,这两个党派主要是以地域来区分,这两个党派就是秦党和浙党。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独立于这两个党派之外的文官派系,这些文官便是所谓的清流,不屑于结党,自恃清高。 秦党和浙党两党的矛盾成见很深,而且秦党在朝唐中压制了浙党一派系的官员整整三朝,浙党官员做梦都想着能够扳倒秦党,骑在秦党头上。取代秦党成为朝中的第一大党派。 有机会抓住彭朝栋这个小辫子,鼻子比够还灵敏的浙党官员定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就算宋宇仁再信任彭朝栋,彭朝栋的这个小辫子被浙党一派的官员抓到,宋宇仁再想重用彭朝栋也是阻力重重。”陈彦凯说道,“这还只是开始,我们多给彭朝栋做一些小辫子给浙党官员抓,遂了浙党官员的意。” —————— 京师城皇城之内,已经是深夜,朝臣皆已经散去,皇宫之内空荡荡的。 大殿之内,宋宇仁一个静静地端坐在塌上,大殿安静的可以听到更漏的声音。 秦军抵达京师城下为什么不突破京师城外围的辽军防线,直接进入京师城,军阵列好之后却骤然收拢军阵?还有,为什么辽军不主动进攻秦军?这可是在野地,不是说辽军擅长野战么?辽军怎么会放弃和秦军野战的好机会? 种种的疑团笼罩在完颜圣聪的心头,完颜圣聪久久无法解开心中的谜团。 “皇上。”赵泽小心翼翼地走进了空荡荡的安静大殿,凑到宋宇仁身边,说道,“锦衣卫指挥使骆天铭和缉事厂厂督黄铮求见。” 宋宇仁睁开疲惫的双眼,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脸上带着深深的困倦之意。对于宋宇仁这样操劳的君王来说,一点一滴的休息时间都是奢侈的。 “让他们进来吧。”宋宇仁的声音中也透露着疲倦,他实在是太累了。 得到了宋宇仁的同意之后,赵泽向殿外等候骆天铭和黄铮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进来。 骆天铭和黄铮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殿内,走到宋宇仁面前之后跪下道:“回禀皇上,商人哄抬物价的一事已经有头绪了。” 宋宇仁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对他们的两个人的肯定。骆天铭和黄铮心上一喜,宋宇仁这个态度代表了宋宇仁对他们两个人的肯定。他们现在是戴罪之身,宋宇仁对他们的态度可以决定他们将来的仕途,甚至是生死。 “只是这件事情牵扯到的人……”黄铮欲言又止,不知道是把话说完还是将话咽回肚子里。 宋宇仁摆了摆手,对黄铮说道:“说下去吧,正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再这个时候和郑过不去,大发国难财。” 黄铮酝酿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此事涉及郑太后。” “什么!”宋宇仁拍案而起,这个答案令他震惊,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他慈爱的母后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不是郑太后所为,而是国舅打着郑太后的幌子招摇撞骗。”黄铮解释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杨村义民(六更)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支持!今日第六更!一会儿还有第七更送上! ———————— 第二百四十九章:杨村义民 贺腾骁沿着卫河北上,经过一天一夜的行军,贺腾骁在看见了一座村寨。 已经是黄昏时分,按照这个时代人们的习惯,现在是做饭的时候,而现在村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人在村寨里活动的痕迹。 贺腾骁心想可能是辽军入寇北直隶,村寨里的居民都已经跑空了。 “快要到晚上了,今晚我们就在前面的那座村寨住一个晚上,天明后再走。”贺腾骁遥指远处的一座村寨说道。 经过一天一夜的雪夜行军,骁骑营和腾豹营的都已经疲惫不堪。见贺腾骁下令安营扎寨休息,无不欢呼雀跃。 “张将军,前面可是杨村?”贺腾骁问张宇阳道,张雨阳现在是待授营将之职,贺腾骁品轶在张雨阳之上,在人前,为了顾及张雨阳的面子,贺腾骁还是以将军称呼张雨阳。 贺腾骁习惯凌锋做他的副手,们现在凌锋不在身边,副手的位置自然是由张雨阳来做。 张雨阳是科举出身,有着举人功名,而凌锋只是武将之中粗通文墨之辈,二者的文化水平根部不在一个水平上。 张雨阳看地图比凌锋利索,张雨阳从马背上抽出地图,略略看了看,说道:“是杨村。” 贺腾骁点点头,挥手示意大军前进。 贺腾骁的行军速度不算快,这主要是因为贺腾骁的军队随军携带辎重,辎重部队携带的物资笨重,拖慢了大军的行军速度。然而贺腾骁却不得不携带辎重部队进发。 辽军入寇,北直隶十室九空,往北走少有人烟,想要就地获得物资补给很难,贺腾骁只能选择随军携带。物资是重中之重,对于军事物资这一块,贺腾骁丝毫不敢有所懈怠。 不仅仅是随军的必要物资,贺腾骁随军携带的还有医官,医官是这个时代人们对随军医士的称呼,贺腾骁则赋予了以唐靖为首的医官一个新的称谓,这个新的称谓就是:军医。 刚开始骁骑营和腾豹营的人还觉得这个名称怪怪的很不自在,不过时间一久大家也都习惯了整个称谓,叫起医官来也不觉得口生,或者是新鲜。 贺腾骁的这支部队,恐怕是现在大赵最有特色的一直军队。在外人看来吗,这支军队肯定是一支很奇葩的军队。 “父亲,有动静!” 杨村村寨之内,一个年轻的后生杨胜天对他身边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说道,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这个村寨的村长。 这个村寨的大部分人都姓杨,大家同出一组。英雌杨胜天身边的这个老者除了杨沐除了有着杨村村寨村长之职之外,还兼任杨村保长,同时他还有着另外一个更重要的身份。正是因为这个身份的存在,杨沐才会有幸担任杨村的保长。 这个身份便是杨族的族长。 贺腾骁猜错了,杨村村寨之内不是没人,恰恰相反,有很多人都守在这座村寨之内,默默地,静静地守护着这片属于他们的家园。 杨村的周围孤零零的,周围也曾有过其他的村寨,但是辽军入寇北直隶的消息向龙卷风一般席卷过北直隶之后,这些村寨的人都选择了逃亡,远离他们的家园,在他们看来,只有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越远,才越安全。 周围萧条一片,除了无尽的白雪之外还会白茫茫的雪地。就像是一副被留白了的水墨画,清新淡雅之中透露着凄静。 远近方圆数百里之内的居民全部都跑光了,杨村是硕果仅存的有居民留下的一个村寨。 按理说这个时间是饭点,村寨之内应该是炊烟袅袅,可是由于现在的特殊情况,由于生火的目标太明显,容易引起辽军哨骑的注意,杨村已经明令禁止私自生火做饭。 已经有辽军的哨骑光顾过杨村,因此杨村村寨内留守的居民显得更加小心翼翼。 作为杨族的族长,杨沐在杨村享有至高无上的声望。杨村之名也是因为村寨之内大部分人都是杨族之人才以此命名的。 杨沐循着杨胜天手指指着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车队正向着杨村而来,他们的目标正是杨村。 远远看去,这支队伍粗略的估算也有两三千人,绝对不会少于这个数字,对方还有一定数量的骑兵。 在外面看杨村,杨村是一座不折不扣的空城。这些人朝杨村方向看来的目的绝对不会是攻打杨村,很可能是想在杨村安营扎寨,他们可能认为杨村现在是一座空的村寨,正适合他们驻军休息。 而且现在的时间是黄昏,冬天天黑的快,再过一个多时辰,天可能就要完全的黑了。用这个时间来解释这支军队进发杨村的目的是在杨村安营扎寨也能解释的通。 只是这支军队的装扮实在太过奇怪,也呸有特色了一些。杨沐还从没有见过穿黑色军袍的军队。 杨沐无法判断出这支军队的身份,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来自哪里是何方神圣。 “爹爹不像是辽军,辽军都是骑兵吗,这支军队是步兵和骑兵混编的。”杨胜天排除了一个答案。无论是曼舒族辽军的部队,还是萌古部族亦或是其余蛮族的部队,都是由清一色的骑兵组成。这一点很好排除。 既然不是辽军寇边入关的军队,那就一定是大赵的军队。而在这个时候大赵的军队又分成两种吗,一种是逃散的乱兵,一种则是北上京师城的镇军。 杨沐看着这支军队军容严重,行进之间秩序井然,绝不像是乱兵,乱兵哪里会有这么好的秩序。而且这支军队的士气高昂,有这么高昂士气的军队,绝不可能会是乱军。 “可能是北上京师城的勤王军。”杨沐判断说道,白色的须发在风雪之中飘扬也别有一番风味,“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为妙,毕竟我们还不确定对方的身份,把族内所有善战的后生们全部都调过来。” 杨沐没有放松警惕,将村寨内的精锐全部都调集过来待命。严阵以待。 “寨外来者何人!”杨沐猝然出现在村寨城头,贺腾骁原本判断为是一座空村寨的杨村村头的堡垒,突然出现了一排排的拿着武器的壮丁。 这些壮丁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武器都有,很杂。不过有一点贺腾骁可以肯定这些壮丁不是绝不是行伍出身镇军。 这些人手里拿的武器一般都是民间一些粗糙的武器,倒是零星有一些镇军的制式武器,贺腾骁猜想这些制式武器很可能是从逃兵那里获得的。 起初贺腾骁菊花一紧,突如其来的喝喊声着实令他受了不少的惊吓,让贺腾骁误以为是收到了辽军的埋伏,如果是被辽军埋伏,后果贺腾骁都不敢想象。 不过眼前的这些人明显不是辽军,村头上的精壮拿着举起手中各式各样的弓箭对准了贺腾骁和他手底下的士卒。 这些弓箭大多是软弓,猎弓,这样只有五六斗,七八斗左右大小的软弓。硬弓也有,但是很少见。 这伙人的身份贺腾骁已经大体可以确定了,这伙人是是杨村的乡民组成的乡兵,辽军入寇北直隶之后杨村的军民没有走而是选择了留在杨村。 这是贺腾骁这一路上仅见的留守在驻地的人马,令人讽刺的是这支人马竟然不是镇军,而是乡兵。 所谓的乡兵是并不属于编制上军队,朝廷也没有义务像给镇军分发军饷一样给他们分发粮饷。 乡兵完全依靠地方豪族自己组建维持,乡兵的主要作用还是用于自保。不过朝廷会定期对各地的乡兵进行检查,乡兵可以准备常见的武器,不过朝廷禁止乡兵装备镇军的制式武器,一旦被发现乡兵装备制式武器吗,则以谋反罪论处。 朝廷鼓励民间发展乡兵,其目的是希望这些乡兵能够自行解决地方的治安问题,减少镇军的工作量。但是,朝廷绝不希望乡兵做大,乡兵的实力超过镇军从而成为威胁朝廷统治的一个威胁因素。 因此朝廷在发展利用乡兵维持地方治安的同时,对乡兵有采取一系列的限制措施。乡兵,一支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地位。 “辽东贺族骁骑营,前来北上京师城勤王!”贺腾骁自报家门。 杨沐怒目圆睁,有种被人当做傻子糊弄的感觉:“鸟!糊弄俺们乡里人,贺族在辽东,辽东在北边,贺族要是勤王,应当是从北边来,你们是从南边来的,怎么可能是贺族的勤王军!再者,辽东四大世家的私兵不是镇军编制,可以无需勤王,贺方雄那厮会多管闲事来俺们北直隶的事情?当俺们乡里人没见过世面?这点道理都不会懂?” 贺腾骁报出他是贺族私兵的身份,杨沐根本不相信,不仅不相信,反而警觉了起来,开始怀疑贺腾骁的身份。 杨沐向周围杨族乡兵们使了使眼色,示意杨族的乡兵防备这些不速之客。 杨沐不相信贺腾骁是来自贺族的勤王军再正常不过。换做是常人,一个近三百年来都不过问中原政事的边地豪族突然之间关心起了中原的事情,并且在中原有难的时候,慷慨的派出本族的士兵勤王,换做是常人,谁有不会相信。(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证明(七更) 七更求收藏,求订阅支持! 第二百五十章:证明 杨族族长杨沐不相信贺腾骁是来自贺族的勤王军。杨沐的想法也是正常人的思路,杨沐没有考虑到贺族的勤王军还可以走海路到北直隶勤王这一层。 贺腾骁示意身后的士卒展开骁骑营和腾豹营的营旗证明身份。旗帜是一支军队身份的证明。 旗帜代表着一支军队,旗帜不是那么的容易伪造。 骁骑营和腾豹营的旗兵将各自的营旗扛了上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旗帜被扛上来之后,杨沐依旧是将信将疑。毕竟杨沐只是杨村一族之长,是杨族乡兵的首领而不是镇军编制中的人物,杨沐营旗也不熟悉,不是很容易辨认的出来营旗的真伪。 “我们确是贺族骁骑营,我们是走海路从津门卫而来,因此我们是从南向北前往京师城,而不是从北向南前往京师城。” 贺腾骁解释说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杨村是最理想的宿营地。虽说贺腾骁随军携带有帐篷也能够在野地宿营,不过现在杨村村寨的乡兵怀疑他们的身份,在野地宿营也不是那么安全,难保杨村的乡兵会不会冲出来捅上贺腾骁他们一刀。 “既然你们是北上勤王,来我杨村意欲何为?!”杨沐依旧对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充满警惕。 附近就只有杨村一个村寨孤悬于广袤的平原上,杨沐没有任何的外援。杨沐身上肩负着杨族全族上下近万族人的命运,杨沐不得不小心。 贺腾骁的勤王兵马人数在三千上下,装备精良,看上去战斗力也不弱,似乎比杨沐遇见过的辽军哨骑也不逊色。这样的一支军队足对杨族这样的大族进行灭族也是绰绰有余的。 “天色已晚,请求入杨村安营扎寨,安顿士卒!”贺腾骁说明了来意。 杨沐听罢仰天大笑,杨胜天听罢也是冷笑不止。 “杨村村寨小,容不下将军的大军,还请将军另寻找宝地安营扎寨,安顿士卒。”杨沐说道,显然杨沐实在怀疑贺腾骁对杨村另有所图。 杨沐警惕性过强,贺腾骁一时间无可奈何,不知道该怎么说动杨沐相信他是贺族的勤王军队。 贺腾骁下马上前,张雨阳和周石见状急忙拦住贺腾骁,不让贺腾骁向前走去。 杨沐还不相信贺腾骁的身份,对贺腾骁充满怀疑,这时候贸然上去很冒险。他们虽然看不上杨村村寨上的那些轻弓软弓,但是,贺腾骁一旦走进杨村村寨的大门之下,这些轻弓软弓虽然威力小,但也足够杀死贺腾骁。 贺腾骁没有理会张雨阳和周石,推开了周石和张雨阳。径直走到杨村村寨大门下。 杨村村寨只是一个村寨,虽然四面有城墙,也有城门,不过相比正规的城池建筑来说,杨村的村寨显得很寒酸。杨村的村寨四面是夯土垒起来的夯土城墙,城墙的也仅有三尺来宽。城墙顶端最多也只够两个人并排而走。 杨村村寨的大门也不过是一堵薄薄木质城门,这么寒酸的村寨堡垒,贺腾骁相信以他现在骁骑营和腾豹营随军携带的装备也能够攻破杨村村寨。可贺腾骁不会这么做。村寨内的是汉人而不是蛮族人。 “若是不相信我,我愿意进村寨向你们当面明说。”杨村村寨城门上的箭矢箭头纷纷不约而同地指向贺腾骁。为了防止贺腾骁继续前进靠近杨村村寨的大门,杨天胜一箭射在贺腾骁靴子前方一寸处。端的是好箭法,贺腾骁暗暗喝彩道,想不到中原还有箭术如此精湛之人。 杨沐和杨胜天相互对望一眼,对方倒是有关公赴会单刀直入的气魄。杨沐和杨胜天不禁对贺腾骁高看几分,贺腾骁胆量十足,是敌是友姑且不论,有这样的勇气,也是值得敬佩的。就算是敌人,杨沐也很佩服贺腾骁的勇气。 杨沐有着北方汉子的豪爽,见贺腾骁这番举动,倒也对贺腾骁有了兴趣,也想见一见贺腾骁,不过杨沐还是担心其中可能有诈,怀疑贺腾骁是不是想趁机诈开杨村村寨的大门。 “想进我杨村村寨也可以。”杨沐并不拒绝贺腾骁进入杨村村寨,很直爽地答应了贺腾骁的请求。 “不过我不会打开村寨寨门放你进来,村寨外都是你们的人,天知道你们会不会乘机攻打我杨村村寨。”杨沐补充说道,“我从这里放下吊篮吊你上来。” 杨沐指了指原地说道,意思是他会从这里放下吊篮吊贺腾骁上来。 “将军不可涉险!” “将军不能去!” 方才的一番言辞,杨村村寨之人很显然对贺腾骁不怀好意,现在贺腾骁要孤身进入杨村村寨。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将士又岂能答应。 “将军还是我进去吧。”张雨阳上前一步,杨村村寨寨门上的弓箭手很快将箭头指向张雨阳,张雨阳见状上前一步之后便不再继续向前,以免杨村村寨寨门上的弓箭手放箭。 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弓箭手见杨村村寨寨门上的弓箭手将箭指向张雨阳,也纷纷举起手中的弓箭指向杨村村寨上,双方剑拔弩张,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将军!不能去!”周石性子直,脾气暴躁,指着杨村村寨上杨族人骂道,“鸟,这等破村寨,老子火了直接带上弟兄操家伙将你们全寨人都一锅端咯,在老子面前摆个鸟谱!” 骁骑营和腾豹营的跟着周石附和道:“杀!杀!杀!将你们这个鸟寨子人全都一锅端咯!” 数千人同时喊出这样的口号颇有气势,喊声如同排浪一般一阵接着一阵。 杨村村寨上杨村乡兵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势,着实被吓的不轻。 杨沐和杨胜天紧张的手心冒汗。他不怀疑杨村村寨之外这些兵有攻打下杨村村寨的能力。 这些兵要是真发疯攻进杨村村寨,杨族被极有可能被灭族。官兵对付辽军不行,对付起老百姓和乡兵却是一把好手。 “住口!”贺腾骁何止住了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士卒,这么做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糕吗,背离贺腾骁预想的方向发展,贺腾骁扭过头呵斥道,“老子是你们的将军,都给我听老子的吗,给我在杨村村寨寨门外候着!等着老子的好消息!”(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杨族(上) 第二百五十一章:杨族(上) 吊篮从杨村村寨上被放了下来。 贺腾骁方才的一番言辞和态度已经让杨沐和杨胜天父子有些相信贺腾骁。贺腾骁不可能是辽军,这一点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杨沐和杨胜天父子可以很肯定这一点,曼舒人和汉人的体貌差异实在是太大了,很容易就能够分辨的出来。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乱兵,贺腾骁有如此勇气,而乱兵最缺乏的恰恰就是这样的统帅,像贺腾骁这样的统帅,没事乱军统帅的可能性不大。 贺腾骁试了试杨沐放下来的吊篮。来到这个时代以来,他还是第一次使用这种东西,贺腾骁有些好奇,多观察了吊篮几眼,这个吊篮的结构很简单,不看底下就是一个篮子,而这个吊篮也仅仅只是在篮子的基础上对底下加了一层木板,看上去更结实一些。 这个简单的篮子给了的第一种感觉就是不怎么安全,贺腾骁也很怀疑这篮子能不能将他拉上去。贺腾骁握了握拴在篮子上的吊绳,吊绳是麻绳,还算结实。 贺腾骁在骁骑营和腾豹营将士们的注目下跨进了篮子。篮子很小,贺腾骁的身材在这个时代的人中偏高大,当然也绝不是像林俊晨那般高大壮硕。 贺腾骁勉强塞进了篮子里,贺腾骁进入吊篮,确认可以拉了之后向寨门上的杨沐和杨胜天示意可以将他拉上去了。 杨沐点点头,示意杨胜天将贺腾骁拉上来。 杨胜天通过一个简易的滑轮将将贺腾骁拉了上来,使用这个简单的滑轮也减小的一半的力气,杨胜天是练家子,力气本来就大,很轻松地将贺腾骁拉了上来。 吊篮在杨胜天的拉动之下缓缓上升,在上升的过程中,吊篮不是很稳定,有点晃动,贺腾骁微微有些紧张。生怕吊篮上升到半空中之后突然掉落,这里虽然不是很高,从寨门底端到寨门顶端的距离目测过去最多也不过三丈的高度。 从这个高度摔下去,虽然摔死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摔伤摔残的可能还是很大。 贺腾骁在紧张和忐忑之中,吊篮被杨胜天拉到了杨村寨门之上。 贺腾骁刚刚踏上杨村村寨的寨墙,两个壮硕的杨族乡兵走了上来,毫不客气地下了贺腾骁佩戴的腰刀。 贺腾骁没有反抗,很配合地交出了腰刀。 “还要不要绑了?”贺腾骁做出一副束手待缚样子。 “哼!”杨沐冷哼一声,“不必,你也太看得起我们了。” 杨沐挥手示意将贺腾骁带到大堂,对贺腾骁进行讯问。对贺腾骁杨沐也不敢做的太出格,毕竟贺腾骁的三千人马还顿兵杨村村寨之外。 杨族的大堂在杨村村寨的正中,杨村村寨并不大,只是一个小村寨。片刻的功夫,贺腾骁就被带到了杨族的大堂。 这个时代蜡烛也是比较奢侈的一种照明工具,杨族也不是豪族,只是一个人数比较多的大族,族内财力有限,大堂之内主要的照明工具还是火把,中间的一个炭盆之内烧了一盆篝火,兼具照明和取暖的功能。 到了杨族的大堂之内,杨沐高坐在大堂正中的位置之上,杨胜天侍立在杨沐身后,尊卑分明。杨沐身后是一张简陋的屏风,从这里也可以看得出,杨族财力非但不雄厚,反而有些像族人众多的贫寒之族。 在这个时代,族人众多而贫困的族并不少见,如果一个大族没有几代人都没有人中科举,为族争得荣光,带来实利,或者是不是专门从事经商的大族,很容易陷入贫困。族内那么多张嘴巴足以将这个大族吃垮,吃穷。大族并不等于就是豪族。 杨族是尚武之族,既然尚武,族内通文墨的人很少,走仕途更只是奢望。而武人在大赵的地位很低,杨族贫困,也在情理之中。 杨沐还没有开始对贺腾骁进行讯问,贺腾骁注意到杨沐身后的一个后生身上带着伤,伤口也仅仅只是经过简单粗糙的处理。 能和杨胜天一样有资格站在杨沐身后的人在族内的地位,应该也是和杨胜天差不多。 杨沐和杨胜天两个人年级差距,以及长相也有着很多相似之处,贺腾骁猜想他们两个可能是父子。而另一个负伤的人也很可能和杨沐是是父子关系。 “这是我的二儿子,杨胜武,前日和辽军哨骑缠斗中负伤。”杨沐见贺腾骁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杨胜武身上,对贺腾骁解释道。说起杨胜武身上的伤是和辽军哨骑缠斗才挂的彩,杨沐的眼神中透露着几分自得。 辽军可是镇军都害怕的主儿,辽军哨骑更是辽军中的精锐,镇军更是躲避不及。 而杨沐的儿子杨胜武不过是乡兵,便敢和辽军较量,足以见其勇气可嘉。这也是值得夸耀的资本。 “既然是族长的儿子为何在负伤之后伤口处置的这般草率。”贺腾骁暗自摇头道,杨胜武的伤势看着不轻,杨胜武现在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也可能是杨胜武是练家子,体质比较好的缘故才挺到了现在,“这可是中了辽军的箭,受的箭伤?” 贺腾骁猜想杨胜武受的应该是箭伤。 “前日辽军哨骑骚扰我杨村寨,我带着族人出去将辽军哨骑赶走了。”杨胜武脸上也是自得之色,有骄傲之色,“辽军的箭法实在了得,闪不过,被辽狗子叮了一口。小伤而已,不碍事儿。” 杨胜武对他的伤不以为意。 “族内没有郎中。”杨沐并不介意向贺腾骁说明杨胜武伤口没有得到很好处理的原因,“族内没有郎中,辽军入寇,附近的人都跑光了,我哪里找郎中去。” “恐怕不仅是令郎,和令郎一起驱逐辽军哨骑的族人中恐怕也不少中了辽军的箭伤吧?”贺腾骁说道。 “辽军哨骑箭术了得,我们闪避不及,打仗嘛,流血受伤难免的事情。”杨胜武把受伤看做是一种光荣的象征,似乎打仗负伤是一件很值得夸耀的事情。 “足下可真是天真。”贺腾骁笑道,觉得杨胜武实在像是一个小孩,很天真。(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杨族(中) 第二百五十二章:杨族(中) 杨胜武对中了辽军哨骑的箭负伤不以为意,反而引以为豪。贺腾骁认为杨胜武天真至极。 “天真至极?”杨胜武很不服气,虽说他年级不大,不过平日里,杨胜武最反感别人说他天真,眼前的这个陌生人说他天真,杨胜武更是不服气,杨胜武冷笑道,“我们是乡兵,乡兵都敢和辽军哨骑交手,而你们镇军除了逃就是逃,在辽军面前,你们镇军还会做什么?” 杨胜武年轻气盛,虽然贺腾骁的生理年纪和杨胜武差不了多少,不过贺腾骁的心理年纪远比杨胜武要成熟。 “辽军的箭矢都是淬了毒的,你不知道么!”贺腾骁没有和杨胜武一争口舌之快。 杨胜武的言行虽然很幼稚,但也正如他所说,装备低劣的乡兵敢出村寨和辽军的哨骑争锋,驱逐辽军哨骑,这本身也需要很大的勇气和果决。 这样的人贺腾骁还是希望他能够活下来,贺腾骁有救他的机会还是要尽力救一救。 “胡说,信口胡说!既然辽军的箭矢淬了毒,为什么我现在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我就是最好的例证!”杨胜武道,“分明是你危言耸听!爹爹,这厮嘴巴利是很,我看还是先拖出去打他一顿杀威棒,灭灭他的威风!” 杨沐当然不会冲动到将贺腾骁拖出去狠狠打一顿的地步,虽然贺腾骁现在在他手上,看似任他拿捏,不过杨沐也不敢对贺腾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毕竟贺腾骁手底下那帮如狼似虎的兵杨沐也是见过的。那些兵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 再者杨沐也对辽军的箭矢是否是淬了毒也将信将疑,毕竟杨沐身处北直隶,此前没有和辽军交过手的机会和经验,这是杨族第一次和辽军交手,杨族上上下下都对辽人不是很熟悉。 “中箭伤的杨七,今天早上伤口感染走了。”杨胜天想起了前日和杨胜武一同出村寨驱逐辽军哨骑的杨七。杨七和他弟弟杨胜武一样中了辽军哨骑的箭,不过杨七的中的箭数比杨胜武要多,有一箭甚至差点射穿杨七的脏器。 杨胜天等人原以为杨七能够挺的过去,可是没想到杨七在坚持了一天之后还是没能够熬过去,在今天早上便死去了。 由于杨七的箭伤很重,杨族上下也都以为杨七是单纯地受了箭伤,最后不治身亡。没有人往辽军哨骑使用的箭支不是一般的箭支,很可能是淬了毒的箭支这方面想。 贺腾骁现在突然提及辽军哨骑所使用的箭支很可能是淬了毒的,引起了杨家父子的注意。 杨胜武是杨沐的儿子,杨沐对贺腾骁所说的话非常关心,毕竟这关系到他儿子的性命。 “此话当真?”杨沐皱着眉头,要是辽军哨骑使用的箭矢真是淬了毒的,他儿子杨胜武中的不是辽军一般的箭矢而是辽军的毒箭,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见杨沐没有对贺腾骁动手,杨胜武还想怂恿杨沐将贺腾骁拖出去打。杨沐厉声呵斥杨胜武,事情的轻重缓急,二者之间孰轻孰重,杨沐还是有底的。 “别忘了我是贺族私兵,虽然你们现在还在怀疑我的身份,不过也不妨告诉你们,贺族在辽东主要的对手就是辽军,和辽军交手频繁,对辽军使用的武器了如指掌,我可以肯定辽军哨骑使用的一定是淬了毒的毒箭。”贺腾骁说道。 曼舒族有着向箭头淬毒以增加箭支杀伤力的传统,曼舒族以弓马起家,弓箭是曼舒族最拿手的家伙之一,曼舒族基本上是依靠弓箭远距离杀伤敌人,近身肉搏反而没有使用弓箭频繁。因此曼舒族格外重视对弓箭杀伤力的提升,向箭头淬毒,就是曼舒族提升弓箭杀伤力的一种方法之一。 贺腾骁刚刚开始和辽军交手的时候也忽略了这一点,以为辽军使用的不过是寻常的箭支,只要没有命中要害,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只要修养一段时间便可以痊愈。 可是后来这些中箭受轻伤的伤卒在贺腾骁面前一个个死去,贺腾骁才对警觉起来,认为辽军使用的箭有问题。 “你是不是中箭处越来越瘙痒?”贺腾骁问道,辽军使用的毒是一种慢性的毒,这种毒辽军是怎么提炼出来的贺腾骁还不知道,但这种毒在辽军军中普遍使用,而且主要是战千涂抹在箭头上准备使用。 唐靖曾经对战场上拿回来的辽军箭支的箭头做过细致的观察,最后得出结论辽军的确是在箭支上淬了毒,而且这种毒都是同样的一种********。 由于这种毒不会立刻毒发,在此前赵军也没有很重视辽军使用的毒箭,直到贺腾骁多留了一个心眼,才发现辽军使用毒箭。 中箭后伤口处越来越瘙痒便是中了辽军毒箭之后的一个明显症状。 杨胜武愣了一下,这一点确实被眼前这个讨厌的陌生人说中了,他的伤口确实有是越来越瘙痒,只是杨胜武一直觉得这只是小问题,没有在意。 杨沐看向杨胜天有些紧张,和贺腾骁说的有板有眼,有理有据,不像是危言耸听。 “伤口有没有像他说的那样,有瘙痒的感觉?”杨沐问杨胜天道,同时杨沐也让人去问其他中箭的人是不是也有这种症状。 杨胜武不敢欺骗他老爹,老老实实地向他老爹说了实话:“有。” 虽然杨胜武承认有贺腾骁所说的伤口处有瘙痒感,但还是不相信自己是中了辽军的毒才有这种感觉的。 很快,前去询问的人也纷纷回来了,他们带回来的消息惊人的一致:中了辽军哨骑箭,受了箭伤的杨族乡兵们都有这种感觉,都感觉伤口处越来越瘙痒。 所有的人都有这种感觉,自然不会是偶然。 饶是杨胜武对贺腾骁再不服气,也不得不在事实面前低下头。辽军哨骑所使用的箭支确实是毒箭。 杨沐也越来越相信贺腾骁所说的都是真的,能够知道辽军使用箭支的特性的人,必然是长期和辽军打交道了人,这也很符合和贺腾骁是贺族私兵的身份。 既然辽军使用的是毒箭,而且族内很多人,包括他的儿子也中了辽军的毒箭,杨沐不禁替他的二儿子杨胜天担心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杨族(下) 第二百五十三章:杨族(下) “我随军带有军医,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医官。”贺腾骁对杨沐说道,“我的军医会救治这些箭伤。” 唐靖这些医官在辽东时治疗过这些箭伤,对怎么处理这些箭伤有经验。现在让唐靖救治这些中了辽军哨骑毒箭的杨族乡兵,或许这些乡兵还有救。 杨沐踌躇着,虽说他现在对贺腾骁渐渐释疑,但那也只是对贺腾骁的疑虑没有那么重罢了,对贺腾骁杨沐还是心存戒备。 “杨族长若是不相信我的话,就当我的话没说。”贺腾骁作势一副甩手要走,无所谓的样子,“腾骁告辞。” 杨沐尚在踌躇纠结之中,拿不定主意,但一听说贺腾骁要走,杨沐却是骤然紧张的了起来,杨沐只有两个儿子。杨胜天和杨胜武两人是杨沐的心头肉。 如果真像贺腾骁所说的那样杨胜武是中看来辽军的毒箭,辽军毒箭毒发之后杨胜武将有性命之忧。 父亲总是担心的儿子的,杨沐并不是一个大公无私之人,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是,但实际上却不一定是。 如果只是其余的族人中看辽军的毒箭,杨沐大可不必那么在意,毕竟中毒箭的只是他的族人。而杨胜武中了毒箭,杨沐丝毫不敢大意。不敢拿自己儿子的性命开玩笑。 “且慢!” 贺腾骁背过身要离开杨族大堂,突然喊住了贺腾骁,杨沐狠下心,咬了咬牙,道:“杨族族人不幸中了辽军毒箭,生死难料,杨沐恳请贺将军对我杨族施以援手,杨沐感激不尽,杨族上下感激不尽。” 贺腾骁点点头,既然杨沐答应看,后面的事情一切都好说,为了打消杨沐的疑虑,贺腾骁也没有打算让唐靖他们直接从杨村的村寨寨门进入,而是打算让唐靖和他进入杨村村寨时一样。从杨村村寨寨门上放下的吊篮进入杨村村寨。 这下反而轮到杨沐有些不好意思了。 冬天天黑的快,贺腾骁刚刚抵达杨村的时候还是黄昏时分,夕阳正欲西垂,天地之间还是一片橘黄之色。而现在天地之间却是黑沉沉的一片。 杨村的杨族乡兵举着火把,将贺腾骁送到杨村村寨寨门处。 贺腾骁走上杨村村寨寨门处,杨村村寨之外的三千名骁骑营、腾豹营士卒齐刷刷地往向杨村村寨寨门处。 见贺腾骁安然无恙,杨族人没有对贺腾骁不利,张雨阳和周石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贺腾骁现在骁骑营和腾豹营两个营的主心骨,贺腾骁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骁骑营和腾豹营会乱成什么样子,张雨阳实在不敢想象。 贺腾骁在杨村村寨寨门上头叫来的唐靖,叫唐靖带上药品进杨村村寨。 贺腾骁莫名其妙的命令弄的唐靖一头雾水,唐靖不知道贺腾骁这是要闹哪样儿。不过贺腾骁既然下了命令,唐靖也只能执行,唐靖的身份是军医,而军医在贺腾骁的编制中,也是属于编制内的范畴。 唐靖一头雾水地遵照贺腾骁的命令进入了杨村村寨。唐靖清瘦,无论是从身形还是体重,相比贺腾骁,唐靖都要轻很多,唐靖上去的时候吊篮很稳当,不用担心吊篮会中途掉落。 唐靖登上杨村村寨寨门之时,杨族的乡兵对唐靖的态度要比之前对贺腾骁的态度要好肯多。由于事先知道了唐靖是医官(即贺腾骁所说的军医的身份),加上杨族人有求于唐靖,中了辽军哨骑毒箭的杨族乡兵还要依靠唐靖救治,因此杨族乡兵对待唐靖很客气。 唐靖一脸茫然,不知所以,就这么被贺腾骁叫了进来。贺腾骁和唐靖说明了叫他近杨村村寨的原因之后。唐靖没有排斥的心理。倒是乐于帮助中毒箭的杨族乡兵。 唐靖是辽东人,辽东人和曼舒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几乎家家都和曼舒人有过几条人命。这些杨族乡兵是因为和辽军的哨骑交战才受伤的。唐靖当然不会吝啬伸手救他们。 “劳烦医官出手相救,就我杨族子弟,老夫必有重谢。”杨沐走到唐靖面前道,唐靖从长相上看就像是个行医的,加上长相清瘦,没有威胁之感,随身又携带着一个药箱,杨沐丝毫不怀疑唐靖的医官身份。 唐靖却是很大方:“重谢就免了,无妨,带我去看看他们的伤势。” 唐靖在贺腾骁的骁骑营待遇优厚,杨族乃是贫寒之族,杨族的那点所谓重谢,唐靖根本看不上吗,也犯不着去在意杨族的这点“重谢”。 见唐靖气度不凡,不是贪财之人,杨沐对唐靖更加恭敬:“有劳医官了,医官之恩,杨族人没齿难忘。” 唐靖摆了摆手,说道:“客套话就别说了,把中过辽军毒箭的人都叫过来,我看看他们的伤势如何。曼舒人的这种箭支很毒,初时不会有任何不适合异样,只有等到你箭头上的毒深入骨髓之后,你才能感应的出来,不容易察觉。” 唐靖这么说,杨沐更加紧张了,急忙催促下了将所有中箭的人全部都带上来。当然,在其他人没有被带到之前,杨沐还是先带唐靖去看他二儿子杨胜武的伤势。 虽说杨胜武还不是很相信贺腾骁,对贺腾骁带进来的医官也是不屑一顾。但在杨沐的呵斥之下,杨胜天还是乖乖地去掉了外衣,解开伤口给唐靖查看自己的伤口。 杨胜武一面脱下外衣,解开绷带给唐靖查看自己的伤口,一面满不在乎的样子,对唐靖说道:“只不过是让辽狗子叮了那么两口,。一点屁大点的事情也大惊小怪的。” 火光之下,映衬着杨胜天一身坚实的肌肉。 唐靖正查看杨胜武的伤势,见杨胜天口出此言,冷笑道:“被蚊子叮了那么两口,蚊子能把你的肉给叮黑么!你自个儿瞅瞅罢!” 唐靖甩手扔掉了杨胜武的绷带,杨胜武这才低头查看自己的伤口,伤口处的肉已经开始发黑。 杨胜武只是简单地对自己的伤口进行处理,包扎好之后伤口没有很大的不适,也就没有再注意自己的伤口,如今一看自己的伤口杨胜武很是震惊。 看来贺腾骁没有骗他,他真的是中了辽军的毒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敌踪 第二百五十四章:敌踪 暮色下的荒野,到处是一片的漆黑之色。 辽军素白色的外衣在漆黑色的也是之下也显得迷糊难辨,素白色外袍的在暮色之下像是一群蠕动的无常。 阿奇勒的所部的辽军在宿营于野外休息。 曼舒辽军本身就是在苦寒之地兴起,在长白山下,比这更寒冷的冬天他们都经历过。北直隶的冬天虽然寒冷,但对于曼舒族出身的辽军来说,这个冬天并不寒冷。 辽军在雪野之上安完营地之后准备宿营休息,明天天亮之后继续行军。 北直隶已经十室九空,阿奇勒所部的辽军分兵以来,一路上基本没有看到什么赵人,更别说赵国的军队了。赵人已经被大辽军的军威给吓跑了。这是现在阿奇勒所部辽军的想法。 这些辽军从来看不起赵人,没把赵人放在眼里过。纵然在不久前,他们在辽东遭受到了赵人重挫,但在大部分基层的辽军看来,这只是他们的大意给了狡猾的赵人可乘之机罢了,赵人胜之不武。 辽国的基层士卒这么认为,还抱着这种想法,没有清醒过来。但是辽国的高层却已经从这场大败中吸取了教训收起了轻视赵人之心,阿奇勒就是其中的一个。 阿奇勒深知只一次他所要面对的敌人,不是普通的角色,更不是普通的赵人,因此阿奇勒不敢懈怠。纵然是在周围没有人烟的情况下,阿奇勒不禁在营地周围设置了数量比以往更多的哨兵,警戒,同时还想周围派出哨骑侦查周边地区的动态。 虽说哨骑们对阿奇勒的这种小心谨慎的做法不以为然,但也不敢违抗阿奇勒的命令,只得憋着一肚子的怨气出发。 很显然,这种天气不是侦查的好天气,这种天气更适合窝在温暖的被窝中美美的睡上一个暖呼呼的大觉,如果能够在做上一个美梦那就更美妙了。 哨骑们带着满腹的怨言,出发了,抱怨着阿奇勒的胆小,区区的赵军,有什么值得怕的,值得阿奇勒这么小心。 不过,很快,这些哨骑们就发现阿奇勒的做法是很明智的。 骁骑营和腾豹营的三千多人这么大的阵势在杨村村寨之外停留,显然是瞒不过这些敏锐的辽军哨骑。 辽军哨骑很快发现了骁骑营和腾豹营的踪迹。 “将军真是英明,竟然料到了这附近会有赵军。”一个辽军哨骑说道。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在他们发现骁骑营和腾豹营的踪迹之前,他们还在抱怨着阿奇勒的胆小。 “侦查完这伙赵军有多少人之后,再向将军大人禀报。”另一个辽军哨骑说道。 其余辽军哨骑点点头,深以为然。 辽军哨骑都睡经验丰富的哨骑,侦查敌情是他们的拿手活。经过一番短暂的查探之后,辽军哨骑就侦查清楚了这伙赵军的人数。这伙赵军人数约莫在三千人左右。 在侦查完这一伙赵军的情报之后,辽军哨骑留下一部分人继续监视这一伙赵军,剩下的人则回营地向阿奇勒汇报他们在这里发现的情况。 辽军大营之内,四周如同被黑幕笼罩一般,漆黑无比,辽军的营火在这漆黑色之中闪现。 辽军哨骑飞奔进大营径直来的阿奇勒的将军帐找阿奇勒。 发现赵军踪迹的消息让阿奇勒很激动,这么多天以来,阿奇勒一路上没有发现赵军的踪迹。对此阿奇勒有些失望。没有发现赵军的踪迹,他的目标敌人贺腾骁现在何处只有一种解释说的通,那就是贺腾骁的骁骑营还在津门卫。 贺腾骁如果北上勤王的话正和阿奇勒心意,阿奇勒有机会得以在半路截击贺腾骁的骁骑营。对于阿奇勒来说在野地和贺腾骁的骁骑营作战,比攻打坚城更有把握。 阿奇勒最担心的事情就是阿奇勒龟缩在津门卫,辽军不得不发起攻打津门卫城的攻坚战。贺腾骁守城的能力,阿奇勒见识过,深知贺腾骁如果坚守一座城池,这座城池必将成为辽军的噩梦。 哨骑回来之后传回来发现赵军踪迹的消息之后,阿奇勒很激动。 这几天从没有发现赵军的任何动静,发现任何一股赵军,而现在发现了一直赵军,阿奇勒焉能不激动。 阿奇勒展开地图,辽军在此前没有涉足过北直隶,辽军渗透的地区最多也只达到辽西走廊。而北直隶,辽军一直鞭长莫及。这份地图不是辽人所绘制,而是乔绍远送给辽军的厚礼之一。 辽国高层很早之前就开始学习汉人的文字,曼舒人对中原先进的文化很向往,中原的文字是他们重点学习的对象之一。而曼舒族本族的文字,由于太过繁杂难记,到了现在曼舒族内认识曼舒族文字的人已经不多,反而汉字在曼舒族使用的频率更大。 阿奇勒认识汉字,看得懂这份全是汉字的地图。 杨村,这个地名映入了阿奇勒的眼帘。杨村的位置正处于津门卫到京师城之间。如果贺腾骁出津门卫城,北上勤王的话,很有可能会经过杨村。 贺腾骁,真的是你吗?阿奇勒心中如是发问道。阿奇勒心中有一种欲望,有一种和贺腾骁对决的欲望。 “全军即刻出发出发。”阿奇勒双手撑案而起,下了命令,“目标杨村。” ——————— 杨村村寨之内。 杨村村寨附近的人对辽军以及发现他们的踪迹一无所知。 骁骑营和腾豹营对外的警戒也十分松懈,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在杨村村寨之内。关心着杨村村寨之内的一举一动,关心着他们的主将贺腾骁。 “如果再晚发现一天,恐怕你就要废掉这只手才有希望活下来。”杨族的大堂之内,唐靖一面给杨胜武上药,一面说道,“如果再晚发现两天,恐怕毒已经深入骨髓,纵然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谢过唐医官。”杨沐庆幸杨胜天的伤势得到了及时的救治,没有成为废人,更没有中毒死去,由衷地感谢唐靖道。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将军。”唐靖摆了摆手,丝毫没有贪功的意思,“这里有专门治这种毒的毒药,按时涂抹休息月余就没有事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敌踪现 第二百五十五章:敌踪现 杨村村寨之外,三千多名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将士在等待着杨村村寨之内的动态。 一名士卒忍不住尿意走到偏僻处小解,辽军辽军哨骑的素白色衣服与雪地形成完美的伪装。就算是走进了也不容易察觉到雪地之中藏着人。 茫茫白色的的雪野之中,辽军哨骑的趴在雪地上,观察着不远处赵军的动态。 辽军哨骑紧张地盯着那名朝他走来的赵军士卒,他不知道那名士卒只是要去小解,而是以为那名士卒发现了这里的异样,发现了他的存在。 随着那名赵军士卒的脚步越来越近,那名趴在地上的辽军哨骑越发紧张。 不过辽军哨骑的心理素质极好,只要还没有完全确认敌方已经发现自己之前,辽军的哨骑会选择继续隐忍,而不是贸然暴露发起反击,打草惊蛇。 很快,辽军哨骑发现他的紧张事多余的。那名士卒直接经过他面前,并没有发现他。那名赵军士卒几乎一脚踩到了辽军哨骑的面前不到两三寸的地方,完美地走了过去,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赵军士卒走过之后,辽军哨骑暗自松了一口气,庆幸赵军没有发现他,他可以继续在这里蛰伏下去。 辽军哨骑还没有轻松多久,他的神经再度紧张了起来。那名赵军士卒是发现他,这主要还要归功于他身上那一身素白色的衣服。完美地逃过了赵军士卒的视线,但是现在那名赵军士卒所前往的方向却是令他浑身上下所有的神经再度陷入紧张。 赵军士卒所前往的方向是他藏匿马匹的方向。那名赵军士卒是发现不了他,但如果要是再往那个方向更深处走去,那名赵军很快就会发现他马匹的存在。 不出那名辽军哨骑所料,那名小解的赵军士卒走到僻静处,正要小解的时候听到马匹的响鼻声。 起初,小解的赵军士卒以为是从军中跑出来的马匹,那名士卒收紧刚刚解到一半的裤腰带,一面收紧裤腰带一面抱怨道:“贼(他)(娘)的,骑兵那些老爷兵真他(娘)的败家,连自家的马匹都看不住!” 在大赵骑兵比步兵金贵,而且骑兵培养起来费时间,所以骑兵在军中有老爷兵之称,骑兵的待遇远比同等级的步卒要好的多。这一点就是在贺腾骁的军中也不能免俗,毕竟二者的成本摆在那边。 步卒也称呼骑兵为老爷兵来调侃骑兵。 小解的赵军士卒走到那匹马面前,马匹喷出的浓重鼻息告诉他这是一匹少见的好马。 “还是一匹好马。”那名小解的赵军士卒走到辽军哨骑的这匹马面前啧啧赞道,“这匹马,只怕是抵得上老子好几年的军饷咯,骑兵真他娘的是亲娘养的。” 说着那名小解的赵军伸手抓过马缰要将马匹牵回去。贺腾骁军纪严明,对士卒的管理严格,是这名士卒没敢牵走马匹潜逃是一个原因。这个时代的马相当于后世另一个时空的跑车,这匹马是少见的好马,放在后世相当于跑车。 总的来说这匹马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对普通士卒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当然,这匹士卒不敢私自牵走这匹马的潜逃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就算是现在他牵走了这匹马,他也很难逃的掉。现在的北直隶是什么情况参加这次勤王的骁骑营,腾豹营将士都很清楚,这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北直隶,他们唯一知道熟悉的地方只有一个:津门卫,就算他们潜逃,也很难成功地潜逃走。 既然不能潜逃走,那么将这批马匹牵回去也能够拿到一笔不菲的赏钱,虽然这笔赏钱没办法和这匹骏马的价值相提并论,但至少拿的踏实。再说,还可以看到丢失马匹的骑兵遭受斥责,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出来小解的赵军士卒此刻尿意全无牵着马匹正要走,但这匹马却是认人的。这匹马见牵走他的人不是他的主人,发了脾气,扬起马蹄子扑腾。无论赵军士卒如何使劲去拉他,他都无动于衷,不肯走动。 赵军士卒见这马来了脾气,骂骂咧咧地走到这马面前,冲着马肚子就是两脚。猛然间,赵军士卒突然发现了这匹马不对劲! 这匹骏马的马鞍和骁骑营。腾豹营马匹的马鞍不是一个式样!赵军士卒又仔细看了看握在手里的马缰,这条马缰和骁骑营、腾豹营战马的马缰也完全不是一个式样。 不是一个式样也就罢了,这匹马也可能是北直隶赵军或者其他勤王军走失的马匹。不过这种马具这名赵军士卒却很眼熟!这是辽军的马具! 辽军的马具出现在这里只有一种可能:附近有辽军! “有辽军!”那名赵军士卒高声惊呼道。 赵军士卒的喊声刚刚喊出,辽军哨骑的短刃便抹过那名赵军士卒的脖子,动作干脆而又利落。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那名辽军哨骑叹声道,虽说手刃了这名赵军,但是还是慢了一步,赵军已经喊了出去,喊声很快就会惊动附近的赵军,他们暴露了! 这名辽军哨骑迅速向周围的辽军哨骑发送信号撤离,他们已经暴露了,再在这里呆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只会徒增危险。 辽军哨骑跨上骏马,呼啸一声驰马消失在了茫茫雪野之中。 听到喊声的赵军闻讯赶来,循着喊声的发出处他们找到了那名出来小解士卒的尸体。 张雨阳上前查看了那名士卒身上的伤口,身上其他的地方完好无损,只有在颈脖处有一道利刃划破的痕迹。 “一刀致命,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确是辽军哨骑的风格。”张雨阳注视着那名士卒颈脖处的伤口说道,辽军哨骑一刀划破这名士卒的颈脖处动脉,一刀毙命,手法娴熟,这样的手法也只有老练的哨骑才能够做到。 “贼(他)娘的,辽军的狗鼻子真他娘的灵,我们才来到这里多久,辽军就能嗅出咱们的味道来!”周石脊背隐隐发凉,这些辽军哨骑神出鬼没,稍不留神就被辽军盯上,这些辽军实在是太可怕了。和辽军交手还是小心为妙。(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进寨 感谢大吴帝国之小驴儿的月票支持,本月的第一张月票,非常感谢。感谢巫仔等朋友的推荐票支持。 ———————— 第二百五十六章:进寨 被辽军神不知鬼不觉盯上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张雨阳和辽军的作战经验丰富,很清楚辽军在野地上的战斗力。 既然辽军发现了他们,而没有向他们发起进攻,很可能是辽军的哨骑发现了他们,而不是辽军的主力部队。 张雨阳放下那名尸体,一手合上那名士卒不瞑目的双眼。 “这是葛明,我手底下的兵吗,出来小解,没想到就这么去了。”人群中有一个小旗服饰的赵军基层军官认出了这名死去的赵军士卒。 “尸体抬回去,择日厚葬。” 这是现在张雨阳唯一能对这个死去士卒做的事情,发现辽军哨骑的踪迹实属偶然,但也付出了一名士卒死亡的代价,如果没有这名出来小解的士卒临死前的一声大喊,他们现在还被辽军在暗处盯着。 骁骑营的士卒抬走了同伴的尸体,周石发现在尸体的周围有马蹄的印记,马蹄在雪地上刚刚留下的印记很明显,很容易发现。 “辽军的马蹄印记,辽军是朝那个方向走的。”周石蹲下身,观察了辽军的马蹄印记,指着北面说道,“辽军的主力在北边,很可能离我们不远!” 北面!很可能是从京师城分兵下来的辽军! “再找一找附近有没有相同的马蹄印记,辽军的马蹄印和我们的马蹄印印记区别很大,很容易区分的出来。”张雨阳下了命令,现在贺腾骁不在,这里张雨阳就是实际上的最高指挥官。 很快骁骑营的士卒们在附近发现了三十几处相同的马蹄印记,经过确认对比,这些马蹄印记,都是辽军的马匹所留下的!而且所有的马蹄印记指示的走向都是向北! “这些是辽军的哨骑,辽军哨骑被发现之后都逃了,现在他们很可能是回去向辽军主力报信了,辽军很快就会到这里。”张雨阳分析说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张雨阳有些紧张。 虽说此行的目的就是打击辽军,支援京师城,但辽军的突然出现,让张雨阳有些猝不及防,甚至是有些紧张。 辽军的主力很可能距离他们不远,也就是说辽军主力很快就会赶到这里,这附近的赵军勤王部队并不多,很可能只有他们这一支勤王部队,他们将成为辽军唯一要打击的目标,辽军可以专心的对付他们。 贺腾骁不在这里,必须要将这个消息传给贺腾骁,让贺腾骁说服杨村村寨的主人放他们进去。在野外和辽军对战,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张雨阳不敢想象。 虽说杨村村寨只是一座村寨,城防设施与正常的城池都无法相提并论,但有总比没有好。在杨村村寨之内,好歹有一座寨墙可以阻挡辽军。 杨村村寨之内,贺腾骁对辽军哨骑已经发现他们的事情尚不知情,贺腾骁还陪着唐靖医治受伤的杨族乡兵。贺腾骁的当务之急是赢得杨族的人信任。 不是所有的杨族乡兵都有杨胜武那样强健的体魄,发现中毒箭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加上这些杨族乡兵此前处理伤口都相当草率。唐靖也只有把握救活其中一半的人,而剩下的人命运如何,只能够听天由命了。 辽军哨骑已经发现他们的消息贺腾骁大感意外,这时候被辽军哨骑发现,最好的办法就是进入杨村村寨暂时避一避,看这次所遇到的辽军人数再想办法应对。 “杨族长,骤然突遇辽军,还请杨族长放我骁骑营腾豹营三千将士入杨村村寨。” 贺腾骁以恳求的语气对杨沐说道 杨沐受了贺腾骁的恩惠,再者现在杨沐对贺腾骁基本上已经释疑,不再怀疑贺腾骁的身份,贺腾骁的这个请求杨沐当然不会拒绝。再者杨沐也自知自己的力量弱小,对付小股的辽军哨骑尚可,对付大股的辽军,杨族的这点抵抗力量实在不行。, “打开,寨门,请贺族的勤王军入城!” 杨沐对杨胜天说道,既然杨沐已经发话了,杨沐是杨族一族之长,杨沐的话在杨族之内相当于是圣旨般的存在。杨沐发话之后,杨胜天立刻带着杨族乡兵打开杨村村寨寨门请骁骑营和腾豹营进入杨村村寨。 骁骑营和腾豹营训练严格,纪律严明,虽然他们已经知道辽军已经发现了他们,但两营的士卒在进杨村村寨的时候依旧保持着整齐有序的队伍,丝毫不拥挤。更没有造成混乱。 这点令杨族的乡兵刮目相看,这些贺族的勤王军和北直隶镇军相比二者简直不在一个档次,无法相提并论。如果换做是北直隶的镇军,恐怕这时候的杨村村寨早已经是乱哄哄的一片了吧。 虽说杨村村寨小,突然挤进三千人显得很拥挤,但那也仅仅只是显得拥挤,由于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士卒谨遵秩序,杨村村寨之内并没有出现慌乱的现象。 “商将军的军队和秦军也不过如此罢。”杨胜天啧声赞道,“军容严整若此,真王师也!” 这样的军队杨胜天还是第一次见,看到骁骑营杨胜天所能联想到的大赵军队就是昔日和现在大赵第一强军的商传仁军和秦军。 贺腾骁紧急借用了杨族的一间院子作为临时的指挥所,商讨如何应对辽军。 杨族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这一次杨族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几十骑零散的辽军哨骑,而是大股的辽军! 杨沐打开杨族存量不是很可观,要说起来的话,杨族的那点库存甚至可以说是寒酸。 —————— 杨村寨以被不远处,阿奇勒面色阴沉。 刚刚回来的哨骑给他带来了一个坏消息,监视赵军动态的哨骑被赵军发现。哨骑被发现,自然会惊扰到赵军,阿奇勒突袭赵军的计划不能再实施了。 不能对这股极有可能是贺腾骁所部的赵军突然袭击,就只能和这股赵军进行正面对战。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伙赵军这个时候应该是进入了杨村寨,杨村寨不是一座正规的城池,城防没有正规的城池来的坚固,攻打这样的村寨,难度应该不大。 阿奇勒更喜欢对这支赵军进入突然袭击,攻其不备,这样,辽军的损失也会小些。阿奇勒只能先这么安慰自己。(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去还是不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去还是不去 京师城。 这些天京师城的气氛有些异常。秦军抵达京师城下对京师城的老百姓以及守军来说是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秦军抵达京师城下的举动令京师城的军民不解,秦军在抵达京师城城下已经三天了。这三天以来秦军既不向辽军发起进攻进城,也不后撤,就在辽军的营盘前安营扎寨。 大战爆发,两个敌对阵营的军队营地不足两里之隔,却没有发生任何的摩擦,在任何人看来,都会觉得相当的怪异。 又是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这已经是辽军和秦军相互对峙而又相安无事的第三个夜晚。 辽军大营,完颜圣聪的王帐之中,晚宴圣聪掀开王帐的帷幕,帷幕之外是无边无际的夜色,和点缀着苍穹的繁星,浩瀚寂寥的苍穹因为有了繁星的点缀看上去没有那么寂寞。 或许这天上的繁星就是苍穹最好的陪伴。 晚宴圣聪的目光看向远处,虽然隔着一帐又一帐的帐篷,晚宴圣聪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这些帐篷,除了这些单调的帐篷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景物。 完颜圣聪像是在等人一般,对王帐之外单调的景色看不厌。 陈彦凯知道晚宴圣聪是在看着什么,晚宴圣聪真正想要看的是这些帐篷之外的秦军大营。 这三天来,晚宴圣聪所有的心思都在秦军身上,也可以是说在秦军的主帅,彭朝栋身上。 “秦军那还没有动静,彭朝栋会不会不来了。”完颜圣聪有些失落的说道,辽国高层向彭朝栋布下了一个局,彭朝栋会不会赴辽军大营,是这个剧能否成功的关键所在。 时候已经不晚了,这个时候彭朝栋会来,说明彭朝栋来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而彭朝栋不来,辽军高层煞费苦心布下的一个局,无论这个局如何的精巧,都是枉然。 陈彦凯并不这么认为,虽说陈彦凯也担心彭朝栋不来,毕竟彭朝栋不来,这几天的心血全部都将付诸东流。但是陈彦凯面上还是保持淡定。他相信彭朝栋回来,因为他对彭朝栋的为人极为了解。正是因为对彭朝栋的了解陈彦凯才会出此计策。 “彭朝栋会来的,皇上放心!彭朝栋一定回来。” 同样的话陈彦凯说了两遍,一遍是说给自己听,一遍是安慰晚宴圣聪。 而此刻在秦军的大营之内,彭朝栋正在为是否前往辽军大营和辽军谈判而踌躇。 辽军第一天以赵军降卒和彭朝栋谈条件,各自罢兵修整一天。秦军上下对此不报什么希望,和辽军讲信用,无异于与虎谋皮。秦军将士都等着辽军背约之后,第二天再同辽军作战,毕竟秦军经过一番长途行军,抵达京师城下之后,秦军将士也的确累了,需要休息。 然而,结果却是令秦军上下所有的将士,包括彭朝栋在内大跌眼镜。辽军这一次出奇的讲信用,辽军不但释放了所俘获的赵军降卒,而且还释放的很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一次性将所有赵军的降卒放了个干净。 辽军在释放了所有赵军降卒之后,又向秦军抛出一个消息。辽军手上还有数万俘获的赵国百姓,辽军现在又拿出这些赵国百姓为筹码和彭朝栋谈判。 辽军此举正戳到了彭朝栋的软肋,彭朝栋有着怀济天下百姓的情怀,以天下百姓为念。除了忠君报国之外怀济天下百姓就是彭朝栋彭朝栋的最大理想,彭朝栋不会放弃这些百姓。 辽军给了彭朝栋两天的时间考虑,两天之内双方休战,彭朝栋可以在两天之内前往辽军大营的王帐和完颜圣聪面谈释放辽军俘获的赵国百姓的条件。 秦军的高层对辽军开出的条件是反对的。辽军在赵军眼里等同于虎狼,前往辽军的军营无异于深入虎穴,和虎狼谈判。辽军的一次讲信用不能代表辽军能够一直讲信用,秦军的高层一致的认为彭朝栋是秦军的主心骨,秦军的顶梁柱,彭朝栋绝不能前往辽军大营涉险。 “辽军狼子野心,其中定有图谋,总督大人身系京师城之安危,作为一军主帅,万不可轻易涉险。”彭禹乾反对彭朝栋前往辽军大营和辽军进行所谓的谈判,“总督大人还望三思啊,秦军不能无总督,大赵不可无总督。” 彭朝栋身系秦军之稳定,京师城之安危,彭禹乾反对彭朝栋轻易涉险。反对彭朝栋前往辽军大营和辽军谈判,除了彭朝栋是自己父亲的身份,彭禹乾有着私心之外,彭禹乾此举也有出于公心的成分。 “他娘的辽军。”郑霆是粗人,说话比较粗俗,骂道,“曼舒辽狗子搞什么名堂,偏要俺们到他们大营的狗屁王帐谈判,既然是谈判,到哪里谈不一样,在俺们秦军大营就谈不得么,非要去他辽狗子那腌臜地方谈。” 郑霆的直来直去,脑袋简单,想不通其中的关节。 “现在是辽军手上有要挟我们的东西,不是我们手上有要挟辽军的东西。谈判在哪里谈,怎么谈,谈什么,都是辽军说的算。”彭朝栋无奈地说道。 “京师城下,一军主帅没有得到皇上的许可,私自前往辽军军营和辽皇谈判,京师城内人多眼杂,恐生疑心。”彭禹乾说出了他最大的担忧,辽军将俘获的赵军降卒和百姓做筹码和彭朝栋谈判,绝不是辽军发了善心。 “就算本督不去,这些百姓落入辽军手中,朝堂上的那些大佬还是有借口将攻讦本督的。保民不利也是一个罪名。”彭朝栋说道,大赵的官员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借口,延续数百年的党争成就了他们找借口,颠倒是非的能力。 彭朝栋接着说道:“既然去和不去,都有攻讦你的借口,倒不如去,去了百姓们反而有有一线生机。这次辽军入关本督要负很大的责任,为了这些百姓,本督要去。”彭朝栋去意已决,走的态度很坚决,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他的主意。 陈彦凯赌对了,这才是真正的彭朝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虎穴(上) 第二百五十八章:虎穴(上) 彭朝栋终究还是去了,彭朝栋的去意很坚决,没有人能够改变他的去意。 夜色深沉,彭朝栋走出营帐,望了望一眼不远处的京师城,那座气势磅礴的城池是他现在要保卫的地方。在深沉的夜色中,彭朝栋蓦地感觉有些迷茫,不知道前路在何方。也不知道他的敌人,有何企图。 前往辽军军营谈判时一件很考验胆量的事情,彭朝栋不想再辽军面前显得自己没有胆量,那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如果赴辽军军营谈判兴师动众,带上一大堆人,只会让辽军看不起彭朝栋,看不起秦军。 彭朝栋可以容忍辽军看不起自己,但是,他绝不容许辽军看不起秦军。秦军是彭朝栋一生的心血所在,也是彭族倾尽全族之力的心血。彭朝栋绝不容许任何人亵渎它。 两军对峙,虽然双方没有开战,但是越是在这个时候,两方的人马越是不敢大意疏忽。双方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时刻提防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彭朝栋刚刚出了秦军的大营没有多久,就被辽军的暗哨发现了。 “什么人!” 辽军暗哨的弓箭指向彭朝栋三人。 为了证明自己的胆气,也为了告诉辽军,秦军无惧辽军,彭朝栋无惧辽军。彭朝栋这次前往辽军大营谈判,只带了郑雷和郑霆两兄弟。 这三个人中,无论是彭朝栋还是郑雷和郑霆两兄弟,都是胆气绝佳之辈,自然不会怕辽军的暗哨,辽军暗哨指向他们的箭,他们视若无睹。好像完全不存在一般。 “辽东总督,彭朝栋!”彭朝栋简洁有力地回答道,彭朝栋在军中为帅多年,站在原地都是不怒自威的气势。 辽军暗哨在听到彭朝栋报出他的名号之后,不由地怔住了,眼前的这人便是他们辽军的死对头彭朝栋。 “彭总督稍待!”一个领头模样的辽军哨骑上前朝彭朝栋深深一躬,“原来是彭总督,礼数不周之处,还请彭总督海涵。” 那名领头的辽军暗哨见彭朝栋仅仅只来了三人,便令手下的暗哨放下手中的弓箭。彭朝栋是秦军的主帅,没有人会那么不开眼冒充彭朝栋。 辽军暗哨不敢怠慢,完颜圣聪这两天苦苦等待着彭朝栋的到来,彭朝栋到辽军的大营和辽军谈判,这对于完颜圣聪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辽军暗哨,吩咐其他的暗哨留下来继续保持警戒之后,便带彭朝栋前往辽完颜圣聪的王帐。 相较于秦军的营帐,辽军的营帐不如秦军的营帐严整有序。恰恰相反,辽军的营帐甚至显得有些散漫。 不过彭朝栋明白,塞外游牧部族的骑兵单兵作战能力极强,中原军队难望其项背。中原军队唯一能够胜过塞外强悍的游牧部族之处便在于严密的组织形式。 因此中原王朝的军队对抗塞外部族的军队的方法万变不离其宗,都不约而同地采取列阵对抗塞外部族的战术。无论是步卒方阵还是商传仁时期商传仁军队对付塞外部族采取的车阵,都输列阵抗击的战术。而结阵、列阵的前提对麾下士卒的组织性和纪律性要求极强。 完颜圣聪仍旧在王帐之中苦等,已是三更时分,陈彦凯现在也动摇了,都已经三更了,彭朝栋会不会不来?难道自己真的失算了吗?陈彦凯心中很是忐忑不安。 “散了罢,彭朝栋不会来了。” 完颜圣聪最后终于失去了耐心,这个点不会来,彭朝栋来的希望很渺茫。取巧的机会没了,不过完颜圣聪深信,以辽军兵马之强悍就算不用投机取巧的方法,辽军一样可以击败彭朝栋引以为傲的秦军,只是付出的代价更大而已。, 完颜海涯和陈彦凯相互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看来他们这几天的心血是白费了。彭朝栋根本不上套。 完颜圣聪刚刚说散,帐外便传来了彭朝栋到来的消息。完颜圣聪激动的几乎要跳了起来。 彭朝栋,终于来了。 完颜圣聪问陈彦凯道:“陈卿,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陈彦凯点点头,吩咐几个侍卫下去,道:“皇上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完颜圣聪见一切都准备妥当,整了整身上的衣衫,说道:“彭朝栋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朕亲自出王帐迎接彭朝栋。” 按照曼舒族古老的习俗,曼舒族大可汗亲自出王帐迎接来者,是对来者最高的礼遇。迄今为止,能让完颜圣聪如此礼遇人仅有两个,一个是陈彦凯,陈彦凯在投奔曼舒族的时候,完颜圣聪也是以曼舒族最高的礼遇迎接陈彦凯。 第二个便是目下完颜圣聪的死敌:彭朝栋。 辽军暗哨首领请彭朝栋在王帐之外稍候片刻,容他进去禀告完颜圣聪彭朝栋的到来。 彭朝栋对此也没有多少抗拒的心理,彭朝栋和塞外蛮夷打交道几十年,知道什么时候该摆****上国使臣的架子,什么时候要收敛。这点细枝末节的得失,彭朝栋不会计较。 辽军在辽东的对赵战争之中居于上风,现在辽军又包围了大赵帝国的心脏。曼舒族这等耀眼灼人的功绩乃是数百年来所仅见。建立这等功勋的异国君主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君主呢? 辽军暗哨进去通报之后,彭朝栋在想象这位素未谋面的曼舒族大可汗,现在的两国皇帝是一个怎样的人。彭朝栋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了完颜圣聪在接见他时的倨傲模样。似乎这样才符合彭朝栋心目中完颜圣聪的形象。 “****的曼舒蛮子!”郑霆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在老子面前摆什么谱,不就是长白山下一个暂时得志的蛮夷部族么!” 郑霆的举动迎来了王帐之外,辽军侍卫的不善目光。辽军侍卫狠狠地瞪了郑霆一眼,像是在警告郑霆:在辽军的地盘上悠着点。 那辽军侍卫狠狠瞪了郑霆一眼,郑霆也毫不客气地回瞪了那名辽军侍卫一眼。出于这里是王帐的缘故,那名辽军侍卫很收敛,没有发作。(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虎穴(中) 感谢大吴帝国之小驴儿的打赏。 —————— 第二百五十九章:虎穴(中) 那辽军侍卫狠狠瞪了郑霆一眼,郑霆也毫不客气地回瞪了那名辽军侍卫一眼。出于这里是王帐的缘故,那名辽军侍卫很收敛,没有发作。 很快王帐的帐门被掀开来,一个年近花甲的曼舒族贵族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彭朝栋只当是曼舒族的某位权贵,出来迎接他。这个曼舒族“贵族”看上去地位尊贵,彭朝栋心想:看来曼舒族也没有怠慢他。 既然曼舒族摆出了姿态,礼数周到,彭朝栋也没有在辽军面前摆谱。 曼舒族贵族向彭朝栋深深一躬:“不知彭总督在今夜来鄙营,礼数不周之处,还请总督大人海涵。” 彭朝栋挺直身子,在蛮族面前他没有弯腰的习惯,在曼舒族面前也不例外。既然曼舒族人都底下姿态,彭朝栋也不能做的太过分,还是站直了身子,在原地对眼前彬彬有礼的曼舒族“贵族”作揖还礼。 “有劳足下。”彭朝栋不知道怎么称呼那名曼舒族贵族,为了方便直接以足下相称。 那名曼舒族“贵族”笑道:“在下完颜圣聪。” 什么?!完颜圣聪?!眼前这个带着斯文气质的曼舒族贵族竟然是曼舒族大汗,辽国皇帝完颜圣聪。完颜圣聪亲自出帐迎接彭朝栋,彭朝栋感到很意外。一国之君亲自出来迎接他的最大的敌人,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怀啊。 粗鲁、野蛮、狠辣、杀人如麻、嗜血成性,这是彭朝栋也是大多数赵国人对完颜圣聪臆想出来的形象。当完颜圣聪真正站在彭朝栋面前的那一刻,完颜圣聪完全颠覆了彭朝栋对曼舒族大汗,辽国皇帝的映像。 完颜圣聪彬彬有礼地将彭朝栋请进王帐之内,这看起来反而不像是一场谈判,而像是一个有礼貌的主人迎接一个重要宾客的到来。 完颜圣聪亲自带引着彭朝栋进入王帐,这是彭朝栋第一次亲眼看见这位敌国的君王,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位敌国的君王。 彭朝栋忍不住多打量了完颜圣聪几眼,完颜圣聪长着一张典型的曼舒族的脸,曼舒族人的体貌特征和中原人的体貌特征差异很大,很容易就能够分辨的出来。 多数曼舒族人的特征长相是粗俗和野蛮,浑身上下透露出的气质也是野蛮的气息。然而似乎完颜圣聪是一个例外,浑身上下居然找不到一丝的粗俗之气,反而给人以儒雅的感觉。 王帐之内,辽国的高层已经坐定,等待着这场会议的开始。 辽国高层也对彭朝栋很好奇,在谈判开始之前,辽国的高层不由地多打量了彭朝栋几眼。彭朝栋无论是体型还是外貌,在赵人中都很普通,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但是彭朝栋不凡的气度给辽国高层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种气度是由内而外的,绝不是伪装可以伪装出来的。 完颜圣聪和彭朝栋相对而坐,双方开始了谈判。 郑雷和郑霆两个兄弟侍卫在彭朝栋身后,由于进入了王帐,按照曼舒人的规矩,进入王帐不能携带任何的兵器。郑雷和郑霆两个兄弟也不例外,他们随身携带的武器都已经被辽军收缴。 不过曼舒人对他们还算客气,除了收缴郑雷和郑霆随身携带的武器之外,没有对郑雷和郑霆进行搜身。而彭朝栋的随身携带的武器,甚至没有收缴。 郑雷和郑霆两兄弟背着手一左一右赳赳地站在彭朝栋身后。 完颜圣聪端坐在彭朝栋对面,身后也是一左一右地站着两个人。两个人一个年轻一个年长,年轻的那个人相貌和完颜圣聪有些相似,也是长着一张典型曼舒人的脸。 彭朝栋猜想这个年轻人可能是完颜圣聪膝下的某位皇子。另一个年长的人相貌却和周围的曼舒人有着很大的出入。 这个人很明显是汉人,他穿着一身宽大的儒衫,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书卷气。辽国高层之中,有资格参与辽国最高决策的汉人除了陈彦凯,还能有谁? “完颜可汗应该是个爽快人。”坐定之后,彭朝栋对完颜圣聪说道,“彭某今天来了,要如何才肯放了辽军俘获的大赵百姓,大汗给个痛快话。” 彭朝栋开门见山,直言道。 今天来的谈判的大赵官员就只有彭朝栋一人,没有其他的官员。彭朝栋也不说拐弯抹角的话,直接切入了主题。想必完颜圣聪也一样,辽国以武立国,武人讲究个痛快,以完颜圣聪为首的辽国高层想必也是如此。 “痛快,果然痛快。”完颜圣聪赞叹道,也不知道这一句赞叹是出于客套还是真心实意,“朕常闻彭总督久为封疆大吏,行事有别与南赵的其他的官员,今日一见,果是如此。” 彭朝栋很平淡地笑了笑:“无论怎么行事都是在为皇上办事。” “朕如果能有你这样的臣下,朕便省心了。”完颜圣聪说道,这句话只是完颜圣聪的有感而发,完颜圣聪很清楚无论如何,彭朝栋是不可能加入辽国的阵营。 彭朝栋将永远都会在大辽国敌对的一边。 “大汗麾下的能臣名将不少。”彭朝栋冷冷道,说到这里的时候,彭朝栋抬眼看了看完颜圣聪身后的陈彦凯,陈彦凯就是彭朝栋所说的能臣之一,彭朝栋想不通为什么一个汉人,可以为异族如此的卖命,甚至不惜对自己的同胞下手。 彭朝栋至始至终都是以大汗称呼完颜圣聪,很显然彭朝栋还不趁认辽国的合法地位,辽国在赵国的文书之中的称谓不是辽国,而是伪辽。 “多谢彭总督夸奖。”完颜圣聪倒是很痛快地接受的彭朝栋的这句“赞美”。 完颜圣聪身后的陈彦凯被彭朝栋看的有些不自在。陈彦凯早年有前去投奔过秦军,但是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但是陈彦凯只是众多投奔秦军,想要当秦军幕僚中的一个,虽然当时陈彦凯见过彭朝栋,不过时隔多年,陈彦凯的相貌变化很大,彭朝栋还能认出他的可能性很小。 不过陈彦凯的这个位置却等同于告诉了彭朝栋他的身份。陈彦凯避开了彭朝栋的目光,眼睛瞥向他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虎穴(下) 第二百六十章:虎穴(下) 谈判仍旧在继续,辽军王帐之中的很安静。 在王帐之内,还有另外两个特殊的人,一个是察哈尔的铁木汗,一个便是漠北萌古的扎兰汗。 铁木汗和扎兰汗的存在,使得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谁都知道萌古和彭朝栋是死敌,萌古今天沦落到了这种地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败彭朝栋所赐。 无论是铁木汗还是扎兰汗,他们都明白,这场谈判他们只是陪衬罢了,没有发言权。萌古部族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是曼舒人的时代,萌古人只能活在曼舒人的阴影之下。 铁木汗和扎兰在一旁倾听着双方谈条件,他们也乐意看到他们曾经的死敌彭朝栋,如今在他们的盟友,曼舒辽国面前吃瘪。 “大汗,说说你们的条件罢。”彭朝栋淡淡道,彭朝栋平淡是一种波澜不惊的平淡,虽然此时此刻,彭朝栋心如潮涌,但是他但绝不能将心中真实的情感表现出来,至少是在完颜圣聪和辽国高层面前,彭朝栋不敢讲真实的情感表现出来。 彭朝栋不希望被曼舒辽人所了解。不过彭朝栋又很迫切的想知道辽国高层的条件,这二者之间显得有些矛盾。彭朝栋只能极力以平淡的表面掩饰内心的波涛汹涌。 彭朝栋实在想不明白这次辽军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完颜圣聪看向陈彦凯,向陈彦凯使了个眼色。陈彦凯意会,对彭朝栋说出了辽军的条件:“既然总督大人已经来了,所有的大赵百姓我大辽军都会悉数释放。” 陈彦凯开出的令彭朝栋震惊,辽军竟然没有任何的条件就答应释放辽军俘获的近十万大赵百姓。辽军到底想要干什么,彭朝栋懵了,他一时也想不清辽军到底想要干什么,完颜圣聪到底想要干什么,完颜圣聪此举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宰辅大人倒是会开玩笑。” 彭朝栋猜想说话的那人,十有八九是辽国的宰辅陈彦凯。彭朝栋向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尤其是敌人抛出的馅饼。 陈彦凯笑道:“总督大人好眼力,不过还请彭总督放心,我大辽军向来讲信用,说一不二,既然答应的总督大人释放赵国百姓,我大辽军肯定说道做到。决不食言。” “既然是谈判,大汗为何不拿出一点谈判的样子。”彭朝栋冷笑道,“既然大汗没有谈判的诚意,这个谈判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了,朝栋告辞!” 彭朝栋起身作势要走,辽军没有把话说明白,彭朝栋有种被辽国的高层当猴子耍的感觉,面带怒色。 完颜圣聪微笑着抬手示意彭朝栋坐下:“彭总督别急着走,宰辅的话还没有说完,宰辅没有说完的话朕替宰辅把话说完。” 完颜圣聪表态,彭朝栋想了想还是坐了下来,他倒是想听听完颜圣聪是怎么个说法。 “宰辅大人说的没错,只是他没有把话说完而已。”完颜圣聪说道,“既然总督大人的已经来我大辽军王帐同朕谈判,朕手上所有的赵国百姓朕都会系数释放,只是附加一个条件。” 晚宴海涯说到附加一个条件之后,彭朝栋眼睛一亮,问道:“什么条件?” 晚宴海涯终于说到了重点,辽军开出什么样的价码才是彭朝栋最关心的事情。只要辽军开出的条件不过分,彭朝栋都有考虑商量的余地。 “朕手中的南赵百姓有近十万之数。”完颜圣聪缓缓说道,“一下子释放这么多人,还是在两军对峙的时候,朕不放心。” 彭朝栋冷笑道:“大汗是担心我秦军趁你们释放我大赵百姓的时候下黑手?你们辽军能够信守承诺,我们秦军也不会再背后做出这等龌蹉之事,这一点还请可汗放心。” “条件便是双方再停战三天。”完颜圣聪开出了辽军方面的条件,停战三天。 停战三天,不是过分的要求,彭朝栋甚至还觉得辽军的这个要求提的有些低,这个要求完全在彭朝栋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两军对峙,彭朝栋的目的就是保障京师城的安全。 辽军顿兵城下,秦军同其对峙,就算辽军想要攻打京师城,也要防备背后的秦军。就算是继续休战,局势还是对秦军有利。 “可汗的到底图的是什么。”彭朝栋想不通完颜圣聪为什么会这么做,辽军跨境作战,没有任何的后勤保障,对于辽军来说,破边入关,进入中原地区以来的每一分一秒都是很重要的。 辽军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会和秦军在京师城下耗费宝贵的时间,难道辽国的高层不知道,正有成千上万的勤王军在向京师城赶来。辽军在京师城附近多停留一分,就少一分安全保障。 —————— 北直隶,在津门卫到京师城之间毫不起眼的一座村寨,这座村寨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而现在这座村寨附近聚集了数万的军队。这座村寨便是杨村寨。 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已经悉数进入了杨村村寨之内。没有人滞留在村寨之外。 贺腾骁草草检查了一下杨村村寨的寨墙以及杨村的其他城防设施。检查的结果却是令贺腾骁感到失望。 杨村村寨和贺腾骁平山堡的城防设施不可同日而语。平山的城防设施值得依靠,而杨村村寨的城防设施充其量也只能起到防御盗贼的作用。想要应付曼舒族的辽军,杨村村寨的城防显然是不够看的。或许村寨墙对杨村村寨内军民的心理作用远远要大于他的实际作用。 贺腾骁倍感压力,依靠这样的城防设施守住杨村村寨,难度远比平山堡要大。 贺腾骁祈祷包围的辽军不是辽军主力,只是少数的辽军。对付少数的辽军贺腾骁还是有把握,但如果辽军这一次出动的是辽军大军的主力。贺腾骁算是背到家了,在辽军大规模的主力面前,贺腾骁根本没有多少把握能够抵挡住敌人大军登岛占领。 很快,贺腾骁的心情跌落到了低谷、 杨村村寨之外辽军营盘的辉煌的灯火告诉他,这批次的辽军不是少数的辽军,而是已经上万的辽军主力。(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遭遇战(一) 第二百六十一章:遭遇战(一) 杨村村寨,这座不起眼的村寨处于两万曼舒族辽军和一万萌古部族和其余部族组成的蛮族军队包围之中。 杨村村寨不大,辽军很轻松地完成了对杨村村寨的包围。 夜晚,杨村村寨周围是数不清的辽军的军营燃起的篝火。 辽军在杨村村寨外围安营扎寨,说明辽军并不打算速战速决,而是做好了长期围困攻打杨村村寨的打算。 辽军的这种做法很反常。凭贺腾骁和辽军的作战经验,辽军在辽东攻城攻坚战吃过几次亏之后,辽军学乖了,对于攻城战,辽军能避免则避免,实在不能的避免的话,辽军会对目标城池进行一次试探性的攻击。 这一次试探性的攻击将会影响辽军对后续是否攻打这座城池的决断,若果试探性的攻击还算顺利赵军的抵抗不是很顽强,辽军会选择继续对目标城池攻击。而如果这次试探性的攻击遭受到赵国守军的顽强抵抗,预计攻城将付出很大的代价,辽军将会放弃攻城。 只有在不得不攻城的时候,辽军才会进行长期的攻城战。 而杨村村寨之外辽军的阵势像是做好了准备长期攻打杨村村寨的打算。到底是什么令辽军对杨村这座不起眼的村寨如此重视,兴师动众地围城。 “辽军很反常。”张雨阳说道,“辽军像是铁了心的要攻打杨村。” 贺腾骁点点头,对张雨阳的观点不可置否:“辽军这阵势的确像是冲着杨村村寨来的,这一点很奇怪。” 贺腾骁也觉得很奇怪,贺腾骁原以为,这伙辽军的只是辽军分兵进军的一支部队,他们的目的应该是其他更有价值的大城。名城、军事要地才是。杨村这个小村寨的没有多大的战略意义,辽军完全没有必要攻打杨村这座村寨。 “杨族长。”张雨阳侧过身,看向一旁的杨沐,问杨沐道,“杨族长可曾和辽军有过过节?” 张雨阳怀疑杨沐的辽军有过过节,辽军是冲着杨沐来的才会如此兴师动众,对一座小小的杨村村寨动用重兵。 “我杨族自在北直隶,他伪辽是在辽东,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情,我杨族和辽军有甚过节。”杨沐很快否认了杨族和辽军有过节,一个在北直隶,一个在辽东二者之间,却是难有交集,“要说过节的话,你们是贺族是辽东来的,论过节也是你们和辽军有过节才是。” 杨沐很快否认的张雨阳的猜测。 杨沐的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贺腾骁,杨沐说的没错,杨族是和辽军没有任何的交集和过节,可贺腾骁的骁骑营却一直和辽军有交集和过节。 贺腾骁豁然开朗,这伙辽军有明确的目标,这一点他们没有判断错,不过辽军的目标不是杨族,而是他们:骁骑营和腾豹营。 “辽军不是冲着杨族来的,是冲着我们来的。”贺腾骁很肯定的说道,“我们此前没有将辽军的哨骑全歼,侥幸逃跑的辽军哨骑回去将消息带到了完颜圣聪的王帐,完颜圣聪对我们向来很重视,如果我是完颜圣聪的话,肯定不会放过骁骑营,得到骁骑营的踪迹之后,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消灭骁骑营!” 贺腾骁推测着这件事情的始末,站在完颜圣聪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按照贺腾骁这么推测的话,确实解释的通,贺腾骁的骁骑营多次给辽军造成打击,辽国高层对骁骑营恨之入骨,发现骁骑营的踪迹,没有理由不将骁骑营这个麻烦解决掉。 杨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闹了半天,这伙辽军是冲着贺腾骁他们来的,而不是冲着杨沐他们来的。辽军声势浩大,人数众多,杨沐心想:这次杨族算是完了,要成为贺腾骁他们的陪葬品了。 不过杨沐转念一想,杨族虽然和辽军没有交集,但是辽军入寇北直隶,杨族也逃不过被辽军灭族的命运,辽军来不来杨村村寨是迟早的事情。这么想,杨沐心里舒服了许多。 “辽军这么轻易的认出我们,肯定是我们身上有别与其他镇军的黑色军袍!”张雨阳猛然惊醒,就算辽军哨骑在津门卫吃了亏,但辽军哨骑也仅仅只能确定津门卫镇军的战斗力强悍,辽军哨骑回禀完颜圣聪之后,完颜圣聪最多也只是多加注意津门卫镇军罢了,还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 辽军能确定骁骑营已经到了津门卫最大的可能就是通过骁骁骑营特殊的黑色的军袍确认是骁骑营。 贺腾骁点点头:“辽军就是通过我们的黑色军袍,确认是我们的。” 张雨阳想到他在津门卫索要了寻常镇军的红色军袍,极为叹服贺腾骁有先见之明:“将军在津门卫向刘述索要的寻常镇军穿着的红色军袍,就是因为这个?” 贺腾骁笑道:“既然辽军断定是我们来到了北直隶勤王,我们不能让辽军轻易发现我们的行踪。” 周石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贺腾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贺腾骁说不能让辽军轻易发现他们的行踪,可是他们的行踪已经被辽军发现还被辽军团团包围。不让辽军发现他们的行踪显然有违实际。 “可是辽军已经发现了我们,而且还已经把我们包围。”周石站在村寨寨门上,望着辽军一望无际的营帐说道。 贺腾骁凝神片刻,道:“向全军下令,全部换上寻常镇军的红色军袍,骁骑营的旗帜和腾豹营的旗帜绝不要外露,胆敢外露骁骑营和腾豹营旗帜者全部以军法论处!” 贺腾骁下令之后,骁骑营和腾豹营的所有士卒全部换上了寻常镇军的红色军袍,所有骁骑营和腾豹营的旗帜全部被收了起来。 杨村村寨的氛围紧张,尤其是杨族人,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战事,而且这场战事事关杨族的生死存亡。杨族所有的男丁,除了嗷嗷待哺的婴儿和年纪尚小的孩童和行动不便的老人之外,全部上阵。 妇女也没有闲着,忙着帮打仗的爷们准备饭食。 由于这次是北上勤王,贺腾骁随军携带的辎重还算充裕,杨族乡兵的装备实在可怜。现在和杨族身处同一个战壕,多帮衬一点杨族乡兵,对他们自己也有好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遭遇战(二) 第二百六十二章:遭遇战(二) 阿奇勒所部的辽军在杨村村寨外扎好军营之后,阿奇勒立刻下令趁夜攻打杨村村寨。 阿奇勒平常都是跟随在完颜圣聪左右,做完颜圣聪的副手领兵作战,没有过独立领兵作战的经验。这一次独立领兵出征,而且是人数达三万的大军,这对于阿奇勒来说还是头一回。 第一次独立领兵,阿奇勒有想在完颜圣聪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展现自己带兵能力的心思。 “夜晚作战不便,我大辽军有夜袭的先例,只是我大辽军的夜袭都是建立在敌军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发动的。”此行阿奇勒的副手迦木南劝阿奇勒道,“现在敌军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杨村村寨内的敌军必然是对我们早有防备,这时候攻城,属下觉得不稳妥。不若暂缓攻城,等到天亮之后再攻城也不迟。敌军已经被我们团团围住,外围也没有援军,敌军插翅难飞!也不在乎多等这一个晚上的时间。” 伽木南担心杨村村寨内守军已经对他们有防备,这时候攻城讨不到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阿奇勒不这么认为:“敌军既然已经发现了我军的踪迹,现在对我军有所防备,以后自然也会对我军有所防备,迟早都要攻城的,不如趁早速战速决。” 此次出征,阿奇勒是主帅,而伽木南虽说有着曼舒族皇室宗室的身份,但终究只是作为随军副帅辅佐阿奇勒。大军的决断大权还在阿奇勒手上。 阿奇勒执意要攻城,伽木南也没有办法,只能由着阿奇勒。 阿奇勒下达攻城令之后,辽军顶着疲惫全军动员攻城。辽军也是经过连日的行军,说不疲惫也是不可能的。但是辽军的作战意志旺盛,斗志昂扬。阿奇勒的攻城令下达之后,辽军迅速集结,准备攻城。 “伽木南,你有过夜战的经验。”阿奇勒向伽木南请教道,伽木南是曼舒皇族之中作战经验丰富之辈,不是不学无术的宗室子弟。虽然伽木南这次随军只是负责辅佐阿奇勒,而且两人的意见相左,但是战前向伽木南请教总没有错。 伽木南参战经验丰富,曼舒族起兵以来参战多次,不仅是和赵军有过作战的历史,伽木南此前在曼舒萌古两族争夺塞外游牧部族霸权的时候和萌古部族的军队也有过交战经验。 伽木南有着宗室子弟的身份,军事才能突出,而现今只能够做随军副帅辅佐阿奇勒的原因很简单。伽木南在两人大汗易位交接之间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完颜圣聪至今仍旧对伽木南心存芥蒂,虽然伽木南有着杰出的军事才能,但完颜圣聪也因此不敢重用伽木南。 至于夜战的,伽木南确实经历过很多次。最著名的两次夜战一场是夜袭萨罕城之战,一场则是火烧萌古部族联军大营之战。这两场夜战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辽军都采取了火攻的战术。 “夜战,宜用火攻。”伽木南的建议很简单,就简明扼要的两个字:“火攻!”。 “火攻?”阿奇勒眼前一亮,继而笑道,“好主意!” 辽军在阵前大举举火,辽军的攻城军阵面前,煌煌的火光,照耀的辽军军阵面前亮如白昼。 “辽军这是要攻城?”张雨阳皱眉道。 辽军摆出的军阵贺腾骁不陌生,这是辽军典型的攻城军阵。 “这伙辽狗子真他娘的急。”周石道,“连一个晚上都忍不了。” “不仅是攻城,而且还是火攻。”贺腾骁透过单筒望远镜,能够看到清城上其他人肉眼看不到的情况,辽军的弓箭手正在给他们的箭矢上油。而摆弄抛石机的辽军,也在向抛石机之内填充着什么东西,贺腾骁猜想辽军填充的东西之中应该有易燃物的成分。 张雨阳也拿起单筒望远镜窥视远方辽军的动态,在看过之后,张雨阳说了声:“果然如此。” 杨沐却对辽军的火攻没有多少畏惧,杨沐说道:“辽军若是火攻也无妨,这些年不太平,为了防备贼寇,杨族在村寨之内挖了不少密室地窖,杨族所有的物资都藏在密室地窖之内。” 贺腾骁摆了摆手,大摇其头:“那只是末途,辽军既然要攻城我们就奉陪到底。杨族长,将族内所有的布匹、棉被能动用的全部浇上水,带上城头,辽军马上就要攻城了,我们也没有多少时间。”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杨村村寨之内,骁骑营、腾豹营、杨族的男丁全部紧急动员了起来。准备迎战辽军。 辽军军营,辽军进攻的紧促鼓声响起,这是辽军站前准备冲锋的信号。鼓声响起之后,紧接着传入人们耳朵中的是曼舒族特有的凄厉号角声。 这次攻城的主力还是辽军,萌古部族的军队和其他蛮族的军队只是在一旁观看辽军攻城。辽军在急行军之后可以顶着疲倦作战攻城,而萌古部族和其余蛮族部族的人,早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恨不得再多休息一个晚上,哪有心思和精力随同辽军一起攻城。 弄得萌古部族和其余蛮族部族的随军首领很是懊恼,只恨自己的军队不能像辽军一样。 在凄厉的号角声响起之后辽军终于开始向杨村村寨发起了攻势。 辽军军阵的将旗之下,阿奇勒站临时搭建起来的简陋观测台观察辽军的攻城,身边站着伽木南。 在一阵如潮水般汹涌的呐喊声中,辽军涌动着逼近杨村村寨,单薄杨村村寨似乎随时都会被这股人潮冲垮。 辽军这次来的匆忙,随军没有携带重型的抛石机,携带的抛石机都是中小型的抛石机。中小型的抛石机射程没有重型的抛石机抛射的远。辽军只能够在推进到抛石机射程之后才能使用抛石机。 操纵抛石机辽军士兵触发了抛石机的机关,抛石机上的易燃物和石头发着火光抛射而出。 数十个熊熊燃烧的大大火球从辽军军阵的头上掠过,一直飞向他们的目标:杨村村寨。(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遭遇战(三) 第二百六十三章:遭遇战(三) 夜幕之中,数十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球从辽军军阵的头上掠过,照亮了漆黑的夜空。早火球的照耀之下,是肮脏的杀戮。 火球在空中发出的光亮照耀出了杨村村寨的轮廓,杨村村寨的的轮廓在火光的照耀之下清晰地呈现在了辽军的眼前。辽军在火光的照耀下向杨村村寨发起攻击。 硕大的火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砸在杨村村寨上。火球落地,火光四溅,火球砸出的火苗引燃了杨村村寨上的易燃物。杨村村寨上的小望楼有五六处被辽军的火球砸出的火苗引燃。 顿时间,杨村村寨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灭火!”见小望楼起火,杨沐急忙带领杨族乡兵扑灭往楼上的起火处,以防止火势的蔓延。 杨族的二十几个乡兵在杨沐的带领下扑灭了小望楼上的起火处。小望楼上的起火处才刚刚被杨沐的杨族乡兵扑灭三四处,便被贺腾骁制止了。 贺腾骁拦住杨沐,大声说道:“没用的,别折腾了,辽军等会儿一轮火箭上来又是大火。” 贺腾骁想到通过筒望远镜看见辽军向他们的箭支上油的情景,心想在抛石机抛射完之后,辽军肯定还会想杨村村寨发射火箭,现在灭火不过是徒劳的,毫无意义。除了消耗杨族乡兵的体力之外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杨族长。”张雨阳对杨沐说道,“辽军待会儿还会发射火箭,现在灭火没用,杨族长还是早做准备的好,准备抵抗辽军攻城。” 张雨阳向杨沐解释了为什么不用现在灭火的原因。 杨沐觉得贺腾骁和张雨阳说的有道理,让麾下的杨族乡兵停止灭火,准备迎击辽军。 辽军还是按照以往辽军传统的攻城战术,稳扎稳打。抛石机率先抛射抛石机抛射出去之后,紧接着辽军将推进射程之内的大型弩箭开始向杨村村寨发射。 大型弩箭的箭头涂了油,发射之前,操纵大型弩箭的辽军士卒将箭头上的油点燃,触发弩机。 巨箭离弦之后,如同一只暴怒的火龙,带着炽热的火焰,飞向单薄的杨村村寨。 成千上百支燃烧的箭矢划破夜空,射向他们的目的地。 杨族乡兵一平时最多只是经历过小规模的土匪攻打杨村村寨。面对大军攻打村寨还是第一次。 杨族乡兵望着漫天飞射的火龙惊呆了,惶恐地盯着箭矢的飞射轨迹不知所措。更有甚者,吓的抛头鼠窜,杨沐父子鄙夷地看着那些胆小的乡兵,骂他们没出息。 但是杨沐父子的心里也没有底,辽军的凶悍在这一刻,杨沐算是见识到了。杨族和贺腾骁的勤王军到底能不能守住杨村?杨族父子心里很忐忑。 “有盾的举起盾牌,没盾的统统趴下!趴下!”贺腾骁下令道,杨族乡兵要是继续呆立在原地的话很有可能被辽军的巨型弩箭,还有下一批的火箭射死。 “举盾!” “举盾!” “举盾!” …… 贺腾骁平日里苦心训练出来的基层军官在这一刻起了作用。虽说现场的场面混乱,而且骁骑营很大一部分士卒是新卒。但骁骑营的表现还算镇定,没有像杨族乡兵一样混乱。这主要归功于和辽军有过丰富作战经验的老卒也就是现在骁骑营中的基层军官起的作用。 这些基层军官对辽军作战经验丰富,而且在对辽作战中他们屡屡取胜,打破了辽军不可战胜的神话。辽军曾是他们的手下败将,这些基层军官自然对辽军没有任何的恐惧的心理。 基层军官在混乱中稳住了骁骑营,贺腾骁下令之后,这些基层军官很快遵照贺腾骁的命令。对自己辖下的士卒下达的命令。 骁骑营士卒平日里受过严格的训练,这一次是他们第一次实战。骁骑营士卒和腾豹营的士卒娴熟的举起手中的盾牌,迎接敌人的箭雨。 杨族乡兵缺少盾牌,除了少数乡兵拥有盾牌之外,其余的乡兵没有盾牌,只能拿起手中能够拿到的任何东西临时充当盾牌,门板、甚至是木板也被杨族乡兵们拿起来充当盾牌。 巨型弩箭穿透力极强,有些倒霉的杨族乡兵被巨型弩箭射中,手中的木板和门板直接被射的粉碎。刺进藏匿在木板、门板之后的杨族乡兵的肉体之中。 中箭的杨族乡兵鲜血喷射而出,有如泉涌。薄薄的木板、门板在巨型弩箭面前显得那么的无力,不堪一击。 骁骑营和腾豹营使用的盾牌效果要比杨族乡兵使用的盾牌和木板门板好的多,很多盾牌还是挡住了辽军巨型弩箭,只有少数的巨型弩箭穿透盾牌。贺腾骁暗叹军队的制式武器和民间的土制武器差距还是很大的。 饶是如此还有少数的巨型弩箭刺透盾牌,箭头直接射穿了盾牌,裸露在盾牌之后。 常青举着一面盾牌护在贺腾骁面前,迎面而来的一支巨型弩箭射穿到了常青手中的盾牌。箭头距离贺腾骁只有仅仅三四寸的距离。 贺腾骁鼻尖冒汗,这一件着实令他收到了惊吓,贺腾骁甚至能够看到巨型弩箭被烧得黑黝黝的箭头上的清晰纹理。 这支巨型弩箭如果再那么偏离几寸的距离,恐怕它身穿盾牌之后接触的就不是空气。而是贺腾骁鲜活的肉体。想到这里,贺腾骁庆幸自己好或者,保住了一条命。 “下去,再拿一块盾牌上来。” 辽军这突如其来的一箭,也让常青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贺腾骁险些在辽军的箭下丧命。为了保障贺腾骁的安全,常青只能让士卒再拿一块盾牌上来。手中的这块盾牌已经被射穿,出现的裂缝,这块盾牌算是废了,没有多大的抵御能力。 “不必了。”贺腾骁摆了摆手,说道,“辽军的这一波巨型弩箭发射完,该轮到辽军的弓箭手向寨子内放箭了,杨族长将所有浸湿的棉被布匹拿上来!” 杨沐点点头,一支巨型弩箭射进来之后直接扎在了杨沐面前,。挡住了杨沐的去路。弩箭末端的火苗尚未熄灭,杨沐踩灭了脚下的火苗,抽出腰刀斩断了横在他面前的巨型弩箭。招呼上几个杨族乡兵下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遭遇战(四) 第二百六十四章:遭遇战(四) 杨村村寨,这座小小的村寨在烈火之中熊熊燃烧,辽军向杨村村寨内抛射的易燃物和巨型火箭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引燃物和火箭引燃了杨村村寨上所有能够引燃的目标。 阿奇勒对辽军火攻的效果非常满意,这个伽木南虽然不受皇上待见,但终究还是久经沙场的宿将,能力远远要比寻常的平庸将领强上很多。阿奇勒如是想道。 辽军的进攻部署是伽木南负责部署的,火攻能取得这么大的效果伽木南有着很大的功劳。 “伽木南将军不愧是我辽军宿将。”阿奇勒很是激动,杨村村寨上的熊熊燃烧的大火照亮了杨村村寨,站在望台之上能够大致地看清楚杨村村寨上的情况。 杨村村寨上,杨族乡兵手足无措的情景映入了伽木南的眼帘之中。杨村村寨守军的表现比他预料的要差劲的多。 “照这么个情况打下去,我们在天亮之前就能够攻打下这座村寨。”阿奇勒信心满满,似乎随时可以将杨村村寨拿下来一般。 “将军,现在说这话恐怕为时尚早。”伽木南同样在望台上注视着杨村村寨守军的一举一动,杨族乡兵手足无措的景象伽木南同样看的清清楚楚,只是伽木南多留了一个心眼,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的装束吗,而赵军正规军的装束却很少看见。 也就是说,他们真正的敌人还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些乡兵微不足道,无论是阿奇勒和伽木南都不会将这些乡兵放在眼里。 在他们眼中,这些乡兵不配做他们的对手,只有赵国精锐的镇军才是他们真正的对手。 “我们的猎物还没有现身,现在说这话还早着,只有等我们的猎物出现之后,才可以下定论。”伽木南说道,说话的时候伽木南看也没有看阿奇勒一眼,目光还是落在远处的杨村村寨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出现。 辽军在抵进杨村村寨之后,变换了队形,辽军的盾牌手手执盾牌护住身体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掩护身后的弓箭手。 弓箭手在盾牌手之后单膝屈下,从箭葫里摸出已经上了油脂的箭支,打火折子引燃,依然之后上弦在各录的录首命令下射出。 火箭如同泼瓢而下的大雨一般倾泻向杨村村寨。还有少数的箭支射进了杨村村寨腹地,腹地的建筑物被辽军的火箭引燃。村寨中的居民急忙赶到火源处试图将火苗扑灭,以免引起大火。 不过他们的努力只是徒劳的在一处火源处被扑灭之后,很快,又有更多的火箭引燃了其他地方。辽军射进杨村村寨的火箭何止千万支,村寨内的人根本顾不过来。 杨村村寨之内燃烧的烈火越来越大,杨沐见村寨内的大火越燃越旺,自己的家园很快将被这场大火焚很是心疼,对辽军恨入骨髓。 “辽军在辽东焚毁过无数个这样的杨村,被焚毁的村庄基本没有人能够在辽军的屠刀之下苟活一命。”贺腾骁拍了拍杨沐的肩膀,“杨族长,辽军很快就要登山村寨了,让杨族的勇士们拿起手中的武器,将辽军赶下村寨。” 杨沐第一次看见杨族的家园被战火焚毁很是心疼,不过贺腾骁却对此在已经见怪不怪了。赵辽战事爆发以来,辽东终日陷入战火之中,毁于战火的村堡何止千百,贺腾骁亲眼见过个都已经有好几个,更不用说贺腾骁看不到的。 贺腾骁的头上顶着一块浸湿的棉被,辽军的火箭射到棉被上箭头上的火苗很快就被棉被上的水分浸灭。浸了水的棉被对箭矢的防护力极佳,甚至比盾牌还好用。 辽军的火箭打在贺腾骁北上的湿棉被上,贺腾骁只是感觉隔着厚厚的衣物被别人扔了一颗小石头一样。 杨族乡兵很叹服贺腾骁能想出这么个好点子,到底是和辽军干过仗的,有经验和没经验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着天壤之别。 “火铳手!上!压制住辽军的弓箭手!” 贺腾骁喊道,辽军的弓箭手已经将他们彻底地压制了下去,如果现在还不采取措施向辽军反击。辽军乘势攀爬登城,极有可能会顶不住辽军猛烈的进攻。 火铳手主要在骁骑营中,贺腾骁命令一下,骁骑营的百户、总旗、乃至小旗们开始调度自己麾下的士卒悄悄摸山前,趴在墙垛下装填好弹药。 辽军的火箭不断地从趴在墙垛下的骁骑营火铳手头上掠过。转填好弹药之后,骁骑营的火铳手望着头上掠过的一支又一支的火箭。想等到辽军的弓箭手疲惫之中,头上的火箭稀疏之后再起身向寨墙之下的辽军放铳。 放箭和放火铳不同,放火铳只要点火扣动扳机,火铳就会发射。而弓箭全凭人的臂力发射。辽军弓箭手的臂力再强,也总有乏力的时候。 辽军的弓箭手并没有给他们机会,骁骑营火铳手头上的火箭从没有稀疏过。 “他娘的!”有一个小旗实在憋不住了,他不想再这么继续等下去,辽军是敌人,敌人自然不会给敌人机会,“辽狗子,老子和你拼了!” 那个小旗手执火铳冒头将黑黝黝的火铳口指向城下的辽军弓箭手方阵。 很快,一阵密集的辽军火箭射穿了他身体,箭头上的火苗引燃了他身上的衣服。那名小旗站立在城头,犹如一个正在燃烧的火人。 一支又一支的箭扎入他的身体,每当每一支箭扎入他身体的时候,这个火人的身体便随之以颤抖。但是这个火人始终屹立不倒。 火铳的引线燃烧到了尽头,火铳黑黝黝的铳口喷射出一团火红的烈焰。复仇的子弹射向辽军弓箭手的军阵…… 火铳发射之后,这具苦苦支撑着没有倒下的伟大躯体终于在这一刻轰然倒下,身上的火焰依旧在燃烧着,似乎永远也不会熄灭。 贺腾骁抹了抹有些模糊的眼睛,模糊的视线才变得有些清晰。 这个小旗舍生忘死的一铳激发了骁骑营火铳手心中怒气,像是一通火药猛然间被一丁点的火星点燃一般。骁骑营的火铳手在这一瞬间突然爆发。(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遭遇战(五) 第二百六十五章:遭遇战(五) 沉默的骁骑营火铳手终于被这丁点的火星点燃。埋藏在火铳手内心深处的愤怒在这一刻被引燃。 一个接着的一个骁骑营的火铳手在没有任何掩护物的掩护下,愤然站了起来吗,举起手中的火铳向城下的辽军弓箭手开火。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紧跟着补上,没有丝毫的忧郁。此时此刻的他们,已经不知道恐惧和死亡为何物。 杨村村寨之下,一度出现了火铳手和弓箭手对射的局面。伴随着一阵接着一阵的弹雨从杨村村寨倾泻而下,倒毙下的辽军人数越来愈多。辽军弓箭手向杨村村寨的发射的火箭数量有所减少。 一来是受到了骁骑营火铳手的压制,辽军个弓箭手失去了一个安全的输出环境,二来由于经过几轮的轮番连射,辽军弓箭手终于臂力难支。很多辽军弓箭手胳膊酸的抬不起来,再也使不出多余的力气,射出去的箭矢力道明显不如之前。 很多辽军弓箭手发射出去的火箭甚至是有气无力地飞了出去,直接打在的寨墙上,有气无力地掉到了地上。 负责指挥进攻的辽军军官见弓箭手的臂力已经透支殆尽,寨墙之上的守军火铳手在向他们反击。下达了步兵攻城的命令。 辽军入关匆忙,而且路途遥远,运输不便,辽军不可能携带笨重的攻城器械。阿奇勒所部的辽军云梯车总共只有两台,剩下的都是一些简陋的云梯。辽军能够用上的攻城器械很少。 不过阿奇勒还是相信,这些攻城武器虽然简陋,但是对付杨村村寨这种小村寨还是绰绰有余的。 “辽军要攻城了。”张雨阳眉头紧锁,这一次面对辽军攻城张雨阳感到前所未有的进展,一年前守平山堡的时候,张雨阳都不曾这么紧张过。 杨村村寨的城防设施远不如平山堡是一点,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一次他们将没有任何的援军。一旦辽军攻破杨村村寨,杨村的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条。 他们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望于彭朝栋的秦军,求救的飞骑已经派遣了出去。只是飞骑就算最终见到了秦军,这里的人们能不能坚守到秦军来援的那一天还是一个未知数。再者,现在京师城被辽军主力团团包围,彭朝栋最关心的地方还是京师城。会不会抽调出兵马俩救援他们也还是未知数。 这一次勤王是他张雨阳怂恿贺腾骁的,本来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将士们都在辽东待的好好的中原的战事和他们关系并不大。因为他的选择和决定将这么多士卒带入火坑,张雨阳感到很自责。 “如果不是我质疑要勤王,也不会将骁骑营和腾豹营的三千士卒和将军带入火坑。”张雨阳自责道。 贺腾骁拔出腰刀:“鹿死谁手还尚不可知,何来你将我们带入火坑一说,拔刀应战!” 杨村村寨没有挖壕沟,辽军冲过一段不长的距离之后便已经靠近了杨村村寨的寨墙,并且在寨墙之下架起云梯,推上云梯车。 架好云梯之后,每副云梯下都有两个辽军顶着云梯,防止云梯倒下。 寨墙上的骁骑营腾豹营士卒以及杨族乡兵或是砸滚木擂石,或是将煮沸的金水从寨墙之上向辽军倾泻而下。将辽军刚刚带给他们的痛苦全部还给辽军。 辽军一手将盾牌撑在头顶,一手抓住云梯攀爬而上,嘴里叼着曼舒族特有的弯刀。 被滚木擂石砸中的辽军惨叫着从云梯上摔下寨墙下,杨村村寨的寨墙虽然不高,但是从这个高度摔下来还是也是重伤。至少这些摔下来的辽军在短时间内是形不成战斗力,不能对杨村村寨造成威胁。 被金水泼中的辽军更倒霉,金水所泼到之处,血肉模糊。被金水泼中的辽军在地上打滚翻腾。生不如死。 赵军的火铳手没有休息,在辽军攀爬的时候急忙填充弹药向攀爬的辽军射击。 攻城的辽军原以为杨村村寨只是一个小村寨,和一般的城池不一样。攻打这样的村寨和攻打辽东的村堡一样轻松。但现在攻城的辽军很快明白他们错了。 攻打杨村村寨并不轻松,攻城的辽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不断有辽军从云梯上摔下来,又不断地有辽军继续爬上沾满鲜血的云梯。 一座城池是否容易攻打,最重要的不是这座城池的城墙是如何的坚固,如何的坚不可摧,而是守卫这座城池的人。城池是死,人是活的。活着的人,往往比死物难对付。 杨村攻坚战,终于还是演变成了辽军最不希望看到的鏖战。 “城内的守军抵抗顽强,敌情不明,将军下令退兵吧!”眼见一个个辽军士卒倒在杨村村寨的寨墙下,伽木南很是心疼,这些曼舒族勇士可是曼舒族的根基,大辽国的根基所在啊。 不出伽木南所料,交战之后,杨村村寨内真正的守军,他们真正的敌人终于现身。现身的结果令伽木南大感意外,杨村村寨的守军不是他们的目标,而是普通的镇军,这一点从守军所穿着的红色军袍可以得知。 “杨村的守军穿的是红军袍!”伽木南对阿奇勒说道,“杨村里面的守军很肯能是普通的镇军而不是我们要找的骁骑营。” 透过一张冷冰的面具,只能看的见阿奇勒那双发红的眼睛,如果眼神可以燃烧的话,毫无疑问,阿奇勒的眼神将在这一刻燃烧成一团烈焰,将任何东西燃烧吞噬。 阿奇勒此时对你杨村村寨内的守军充满了恨意吗,每看到一个辽军坠地,阿奇勒的恨意就增加一分。 一直以来保持着理智的阿奇勒在这一刻在读丧失了他的理智。或许不理智、冲动的阿奇勒才是一个真正的阿奇勒吧。 “不是骁骑营又如何?只要是赵军就都是我大辽的敌人!不歼灭这些赵军,难解本将军心头只恨!拿下杨村村寨,一个生灵都不许留下,本将军要将这座村寨夷为平地!” 阿奇勒愤恨道,在辽东被屡屡被贺腾骁的骁骑营打击就算了,没想到在北直隶也会遭受到这么顽强的抵抗。阿奇勒有一种被深深侮辱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遭遇战(六) 第二百六十六章:遭遇战(六) 贺腾骁疲惫地靠在城垛上,手中依旧紧紧地握着他那把已经砍缺的腰刀。手中沾染的鲜血已经凝固,分辨不清楚是自己还是敌人的鲜血。 周围是堆积着的尸体,有罩着素白色外袍的辽军,只是原本素白色纯洁无暇的白色外袍都被鲜血染成了腥红之色,不仔细分辨,很难看到出他原来的颜色是白色。 除了辽军的尸体之外,还有杨族乡兵的尸体,当然也有骁骑营和腾豹营阵亡士卒的尸体。尸体身边还有和贺腾骁同样疲惫的士卒,他们此刻全部都已经懒得挪动身体。 辽军一夜连续三次的攻城令所有人筋疲力尽。不远处,昨夜延续下来的大火依旧在燃烧只是火势没有昨天夜晚大罢了。纵然火还在燃烧,却是没有想去扑灭他们,只是以慵懒的眼神看着火苗,任其燃烧。 久违的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一夜没有看见太阳,所有人都好像是好几个月没有看到太阳一般,昨夜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了。或许对于很多人来说,昨夜将成为他们这一生中最漫长的一夜。 人们贪婪地享受着暖日,冬天的早晨,躺在地上享受着阳光洒满你的身体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尤其是在你特别疲惫的时候,恐怕没有比这更享受的事情了。 杨村村寨内的炊烟照常升起,只要这座村寨还存在,它的炊烟将永远的照常升起。 老弱妇孺提着菜篮子,将准备好饭食送上寨墙之上。狭小的寨墙上堆积如山,每走动一步,都会不可避免地踩踏到尸体。老弱妇孺无声地将饭菜放在将士们的面前后,静静地退了下去,没有人多说一句话,气氛很沉重,似乎每个人的心头上都积压着一块巨石一般。 “辽军很强势。”这是贺腾骁对昨晚那股辽军的评价。 “看来我们要死在一起了。”张雨阳挪了挪身体,靠在贺腾骁旁边,昨夜连续三战,他们领教到了辽军的战斗力,在这么打下去,杨村村寨坚持不过今天。也就是说他们活不过今天,除非有奇迹发生在他们身上。 张雨阳看向东方,东方的那一抹朝阳很可能将是他们今生看到的最后一次朝阳。 “能死在一起也是一种缘分。”贺腾骁拧开酒囊,仰头灌下。贺腾骁也失去了希望,辽军的战斗力就是最好的证明,他贺腾骁,终究还是太高估自己了。在人数同等的情况下,贺腾骁有把握胜过辽军,但在人数处于绝对的劣势之下,贺腾骁也无力回天。 时间越是向前推移,以少胜多的战例越多。而时间越是向后推移,以少胜多的战例越来越少。发展到了今天,人们普遍倾向于以优势兵力对付劣势的敌人,这样胜利的几率也更大。以少胜多终究还是带着偶然侥幸的成分。 贺腾骁饮罢,张雨阳从贺腾骁的手里一把抢过贺腾骁的酒囊,咕咚咕咚地大口豪饮而下。 “能遇到将军,是张雨阳的福气。”酒后,张雨阳说出了一些平常不会说出来的话,“以将军的才能死在这里太可惜了,将军可以有更大的作为,雨阳愿意……” 贺腾骁知道张雨阳要说什么,摆手制止住了张雨阳让他打住,示意张雨阳不要再继续说下去:“辽军很快又会继续攻城,他们人数是我们的好几倍,可以进行车轮战将我们拖垮,我们经不起辽军的车轮战。” 昨夜辽军就是使用车轮战攻打杨村村寨,三场大战下来,所有参战的士卒都倍感疲惫。辽军的战术在昨夜奏效,白天,辽军很可能故伎重演,再度使用车轮战的战术。以此消耗杨村守军的体力,从而达到瓦解杨村村寨守军的意志。 辽军战斗力不俗,对方的决策层有是相当有头脑的人物。这样的对手很难缠。 贺腾骁顿了顿,思虑一番之后,缓缓说道:“我们要是都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说到这里,张雨阳和周石都愣了愣,不约而同地看向贺腾骁。 “我带骁骑营留下断后,拖延辽军,腾豹营带着杨族人撤离杨村。”贺腾骁做出了决定。这么多人想要全部从辽军的铁蹄下逃生显然是在天方夜谭。这个时候,为了部分人能够存活下来,必须做出必要的牺牲。 没有牺牲,就没有生存。 “要断后也是腾豹营断后,勤王一事,是我张雨阳考虑欠佳,不是将军,所有的责任应当由我一人承担。”张雨阳不同意贺腾骁的决定。 “将军断然没有这个道理,杨村是我杨族祖祖辈辈根基所在,所有人都能走唯我杨族人不能走。要走,我们在几天前早就走了。就是放不下脚下这块地啊。”杨木说道,这个时代的人们十分注重乡土,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轻易离开他们生活居住的故乡。这便是杨族全族都留在杨村的理由。 这是因为他们眷恋着这片生养他们的土地,放下下这片敦厚朴实的感情。 “将军万万不可!还请将军三思!”周石也反对贺腾骁的决定,周石不顾疲惫,豁然站起,“骁骑营和腾豹营不能没有将军!平山堡不能没有将军!云关岛不能没有将军!长生岛不能没有将军!中岛不能没有将军!这里最不该死的人就是将军!属下愿意留下断后!还请将军突围!” 说罢,周石对贺腾骁深深一躬。总而言之,贺腾骁不该死,必须活下去。辽军现在还没有发动攻势,现在正是辽军最松懈的时候。在这个时候突围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 错过了这个绝佳的机会,也就再没有机会了。只能在杨村这座小小的村寨之内等死。 辽东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贺腾骁处理,贺腾骁要是死了,贺腾骁管辖下的几万军民将再度成为乱世之中无更的飘萍。没有依靠。贺腾骁现在肩负这么多人未来的命运,贺腾骁绝不能死。 “还有袁筝钰和谢云馨也离不开你。”张雨阳补充说道。 袁筝钰和谢云馨这两个名字令贺腾骁心头猛然一颤。(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遭遇战(七) 第二百六十七章:遭遇战(七) 张雨阳猝然提及袁铮钰和谢芸馨的名字令贺腾骁心头猛然一颤。 袁铮钰和谢芸馨都是走投无路的时候贺腾骁上他们,在乱世之中苟存一命。贺腾骁现在是这两个无依无靠的女子的唯一依靠,假如贺腾骁死了,她们两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将怎样在这弱肉强食的乱世之中存活。 和两个人生活了那么久,想到要抛弃她们而去,贺腾骁还真有些不忍抛下他们。 只是现在的希望除了壮士断腕,牺牲部分人换取多数逃生的方法之外便再无它法。 让所有的人都留下来,同生共死的想法贺腾骁是不会有的。他不是这么自私的人。这里的人能活下多少个,就活下多少个,贺腾骁不会将他们往火坑里推。 贺腾骁站了起来,拍了拍张雨阳的肩膀说道:“平山堡不一定要有我才行,我如果没能够逃过此劫,平山堡的军民就交给你和凌锋。” 话还没有说完,贺腾骁顿了顿,脸色黯然:“还有袁铮钰和谢芸馨那个丫头片子,你和凌锋帮忙看着点。她们两个就交给你们了。” 贺腾骁像是在做临终前的嘱托一般,悲戚伤感。 “谁都可以死,只有你不可以死。”张雨阳还是反对贺腾骁的决定,没有贺腾骁,辽东平山堡这个团体和核心,这个团体的灵魂。唯有贺腾骁在,这个团体才会在。没有贺腾骁,这个刚刚初露倪端的小团体支撑不了多久。 平山堡这个团体没有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没有贺腾骁。贺腾骁现在肩上肩负着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命运,更是承载了辽东平山堡数万军民的希望。 “属下曾经也有过报复,大多数儒生在读书的时候都会有这个报复。”张雨阳对贺腾骁说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贺腾骁简明而要的说道,谁年轻不曾热血过,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是大多是读书人的报复,贺腾骁猜想张雨阳年轻热血的时候,这便是他的报复。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简简单单的几个直击张雨阳的内心。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这话说的多好啊。这不正是几年前的自己么?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说的话,说的切啊。”张雨阳有些激动,“对没错,这就是我此前的理想,将军还是第一个能够将儒生的理想概括的这么简单明了的人。” 张雨阳不知道这句话是并非贺腾骁原创,而是贺腾骁剽窃而来的。张雨阳惊叹于贺腾骁的才智,很怀疑贺腾骁传统武人的身份。贺腾骁的文化水平并不低,有时候张雨阳甚至觉得贺腾骁不仅是个大将,也是个大儒。贺腾骁方才的那句话,不是大儒又怎么能说出这么精辟的话? “后来我家道中落,经历了很多事情吗,最后不得不跑到辽东做幕僚为生。勉强以此糊口度日。此后我的那些理想报复便渐渐淡了。”张雨阳继续说道,“知道遇到了将军之后,重新点燃了我心中泯灭已久的理想报复。” 贺腾骁重新让张雨阳看到了对实现他理想报复的希望。这也是张雨阳长久以来一直追随在贺腾骁身边的原因。张雨阳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贺腾骁留下,贺腾骁走比留在这里更有价值。 “你说这么多还是希望我走,你留下。”贺腾骁明白张雨阳的用意,张雨阳和他说这么多平时都不会说的话无非是希望贺腾骁走,他留下。 “可以这么说。”张雨阳并不否认他说这些话的用意,他说这些话,的确是希望贺腾骁能走,让他留下,贺腾骁活下来比他张雨阳活下来的价值和意义来的更大,“不过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贺腾骁长叹了一口气:“我又何尝不想走,我若是一走底下的弟兄们会不服气的。” “老子在这儿,老子倒要看看谁他娘的敢不服气!”周石是直性子,暴躁脾气,听到贺腾骁这话,周石站出来道,一双怒目扫向周围的赵军士卒。 “放肆!”贺腾骁厉声呵斥道,“我是这里的主帅,现在是你说话的时候嘛!” 周石依旧很不服气,周石气呼呼地道:“依我看两位将军都走,我周石留下。” 周石说出了他的想法,贺腾骁和张雨阳都走,他周石留下来负责断后。 “不行!”贺腾骁没有任何的犹豫一口回绝了周石的建议,断后事大,断后的队伍能不能拖住辽军,拖住辽军多久,这都关系到全军的存亡。必须有一名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和在军中享有崇高声望的将领才能够担此重任。很显然周石没有其中的任何一点,周石不适合担任断后的将领。 —————— 阿奇勒所部辽军大营。 经历过彻夜的厮杀,阿奇勒所部昨夜参战的辽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之中,没有一定时间的休整这些昨夜参战过的辽军很难再发挥出战斗力。 阿奇勒所部的辽军虽然作战勇猛,但是杨村村寨的守军表现的也相当顽强。辽军连续对杨村村寨进行了三次轮番的车轮战,都没能够将杨村村寨拿下。 虽说最后辽军夜成功地实现了他们的目标,将杨村村寨的守军拖垮。但是辽军夜付出了很大的伤亡代价,辽军阵亡人数近两千,重伤近两千,负轻伤的不计其数。 昨晚参战的辽军获得了休息的权利,而阿奇勒和伽木南正在集结昨晚未参加战斗的辽军参与今天白天的攻城战争取一战拿下杨村村寨。 这一次不仅辽军参战,萌古部族和其他蛮族部族的军队也将参战。对于这一次攻城,向来喜欢挑软柿子捏的萌古部族和其余蛮族的部队很乐意参战。 他们都很清楚,经过昨天晚上三轮车轮战。杨村村寨内的守军已筋疲力尽,现在出战只是捡便宜罢了,没有昨天晚上来的那么吃力。这样的好事萌古部族和这些蛮族的军队正求之不得。跟在辽军背后捡便宜是这次所有随同入关蛮族的想法。(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遭遇战(八) 第二百六十八章:遭遇战(八) 北直隶,在前往京师城的道路上。 一支孤零零的大军冒着风雪行走在这片寂寥的雪原野之上。苍茫寂寥的雪野之上,似乎只有他们这一支勤王军。 这支勤王军或许是唯一一支来自南方的勤王军,这支勤王军来自南直隶的金陵。而这支勤王军的首领这是赫赫有名的南京兵部尚书单福田。 大赵皇帝宋宇仁下旨肃清东南海寇倭寇以来,东南方面传到京师城的基本上都是兵败的消息。很多水师出海剿灭海寇和倭寇,结果非但没有剿灭海寇和倭寇,反而让海寇的倭寇剿灭了。 屋漏偏风漏雨,正当金陵城水师剿灭海寇的倭寇不利的情况下。金陵城的水师营偏偏又闹出水师士卒闹饷,居中哗变,光天化日之下将上官痛殴至死的时间。 这件事情影响之恶劣,不仅惊动了金陵城。北面的京师城中枢也为之震动。没有想到帝国的南都水师已经糜烂到了这种地步。一时间,金陵城人心惶惶。附近的水寇、海寇甚至敢挑衅官兵,白昼在金陵城附近的水域山出没。更有甚者,甚至直接当着官兵的面杀人越货之后扬长而去。 金陵城所有的官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金陵城是什么地方?金陵城是帝国的南都!不是一般的城池,就是这样的大城,水寇和海寇都敢到城外挑衅!这是立国以来前所未有之事! 斯乱世也,必有奇人焉。就是在金陵城四面楚歌,一度告急的情况下,金陵城兵部尚书单福田从留守金陵城的百官之中脱颖而出。成为金陵城百官的佼佼者。 单福田在金陵城的官僚之中是一个异数,单福田出身于书香门第世家,却能够和粗鄙的军汉厮混到一块。整顿金陵水师之后,单福田亲自带领金陵水师出江出海寻找水寇、海寇以及倭寇作战。 每次出征,单福田都身先士卒,冲杀在前,战后弄的浑身血淋淋的,活像一个血人。金陵城的百官对上福田避之不及,直嫌单福田晦气。国朝进三百年,每次出征将自己弄的血淋淋的文官,恐怕就只出过单福田这么一个异数。 虽说金陵城的官员对单福田避之不及,嫌弃单福田晦气。但却没人敢否认单福田在金陵城的剿灭水寇和海寇、倭寇的功绩。 单福田的能力要比金陵城的脓包总督强的多。单福田接手金陵水师,整顿金陵水师之后,金陵城的水师由此崛起,形成了战斗力。面对水寇、海寇、倭寇的挑衅。经过整顿的金陵城水师面貌一新,终于有了些天下第一水营的样子。 金陵城水师营在单福田的带领下,主动出城迎战挑衅的水寇、海寇、倭寇。经过几番征战,金陵城水师营荡平了金陵城周围的水寇,金陵城的安全获得了保障,水寇在金陵城外挑衅官兵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勤王的诏书经过八百里加急,马不停蹄地传到金陵城。这份勤王诏书让本来刚刚平静下来的金陵城再度炸开了锅。 金陵城的官员围绕着是否出兵勤王的问题展开了激烈地争论。一部分官员反对出兵勤王,原因很简单,金陵城自保尚且不暇,水寇刚刚平定,而海寇和倭寇尚未平定。单福田虽然带兵出去过几次剿灭海寇和倭寇,也打过几回胜仗,可是终究没能够撼动海寇和倭寇的根基。 海寇和倭寇根基为损,在这个时候把金陵城本来就不充裕的兵力分出去北山勤王。这些倭寇和海寇得到消息之后难保会对金陵城进行报复。 金陵城的官员都是在金陵城安家落户的,他们绝不容许金陵城的防卫被削弱,受到倭寇和海寇的威胁。倭寇和海寇在帝国东南一带子民的眼里就相当于曼舒人在辽东人眼里一般的存在,绝对也是狠角色。 另一部分官员则主张出兵北上勤王。主张北上勤王的官员也有他们的理由。理由也很简单,金陵城是帝国的南都,作为帝国的南都,理应在北都有难的时候出兵勤王。当然,这么说只是说的好听,很多主张派遣大军主张北上勤王的官员是担心在辽人退去之后,朝廷秋后算账。到时候逃脱不了干系。 穆宗时期萌古人也曾破边入关,围攻京师城过。最后不还是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走了?这一次,曼舒人也不会比穆宗时期的萌古人好到那里去,最后还是要灰溜溜地退出关去。这是金陵城大部分官员的看法。 不管最终有没有派遣军队北上勤王,他们在今天发表过支持北上勤王的意见,就算到了日后,朝廷要秋后算账,也算不到他们的头上,这是很多主张北上的金陵城官员的想法。 北上勤王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随口说说的一句口号,他们不知兵事,不可能派他们带领军队北上勤王。能获得带领军队北上勤王这份“殊荣”的一定是精通兵事的官员,还轮不到他们。 最后围绕着这个问题一锤定音的是金陵兵部尚书单福田,金陵城内数一数二的实权人物。金陵六部尚书,仅有兵部尚书有着实权,其余的五部兵部尚书都只是摆设,失势官员的养老职位罢了。 单福田力排众议,力主北上勤王,亲自挂金陵勤王大军的帅印。 “还有两天的路程就可以到京师城了。”上福田皱着眉头,看着周围一派荒凉的景象说道,“当年本部离开京师城的时候,这里可还是繁华之地,人烟之繁盛不必金陵城逊色。辽军可能和在金陵城等死的那些官员想的不一样,不是无关紧要,很可能是咱们大赵的心腹大患。” 本部是大赵六部尚书的自称,任何一部的尚书都可以自称本部。兵部尚书还有另一个自称,那就是本兵,比如挂着兵部尚书衔的彭朝栋,在提及自己的兵部尚书职位的时候则习惯自称本兵。 “是我们来的迟了?还是说少有镇军响应勤王诏书勤王?”单福田身边的一名年轻人问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遭遇战(九) 第二百六十九章:遭遇战(九) 单福田身边的年轻人是单志航。 单福田仅有一个妻室,没有纳妾,在这个时代,像单福田这样有着尊贵身份的人男人,仅有一个妻室绝对是凤毛麟角。除了只有一个妻室之外,膝下也只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便是单志航。 单福田就单志航这么一个儿子,加之单志航天性聪慧,单福田因此对单志航疼爱有加。 单志航也不负父望,十六岁中秀才,二十岁中举人。这在文风鼎盛的江南地区,虽说算不上神童一般逆天的存在。但也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而今年,正是单志航,中举人的第一年。 在大赵,文人有两个风水岭,第一个分水岭就是举人。成为举人之后,可以算是准成为文官的行列了。想要在大赵担任文官,最低的要求便是有举人功名。 只有有了举人功名之后,才有资格当官。当然,考中举人之后也只是有了当官的资格,并不是你有举人功名就可以当官。有了举人功名之后,相貌周正才能当官。也就是说,中了举人之后能不能以举人的功名当官,相当一部分的程度上是要看脸。这也是大赵的特色。 单志航的模样绝对算的上周正,说单志航英俊也不为过,再者单志航年轻得志,如果单志航向止步于举人功名,做一个品轶低的文官绝对不成问题。但是,但凡像单志航这样年轻有为的年轻人绝对不会止于举人功名,都会向另一座高峰看齐:那就是进士功名。进士功名又是文人的令一个风水岭,也是最高的风水岭。 中进士是所有天下举子梦寐以求的愿望。 “或许是我们来的迟了,勤王的军队已经赶到京师城了。”单福田猜想很可能附近的勤王军队都已经赶到了京师城,而他们从金陵城北上至京师城路途遥远,来迟了一步,所以在路上遇不到其他的勤王军,“看来我们还要再抓紧点,抓紧时间行军。” 单志航笑道:“父亲恐怕打破我大赵近三百年来从金陵城到京师城最快的新军记录。” 父子二人正说间,单福田的哨骑突然传回消息:前方发现辽军踪迹! 单福田的哨骑没有见过辽军,不知道辽军长什么样。但是,就算是客军想要在人生地不熟的北直隶地区辨认出辽军还是很简单。除了赵帝国镇军和禁军之外的军队,基本上都可以判断为是辽军。 单福田是第一次和辽军交锋,因此单福田表现的相当谨慎。没有立即做出决定,而是令哨骑再探,探查出这伙辽军到底有多少人马。目的是什么。 金陵城北上勤王的军队有五万多人,五万大军全部归由单福田指挥。虽说单福田勤王军有五万大军,但是这五万大军的成分比较复杂,这五万大军之中,单福田能够信得过的不过两万之数 这两万大军是单福田整顿金陵水师的成果。这两万大军主要是水卒出身,金陵水营的水卒陆战能够发挥出多大的战斗力,作为主帅的单福田也没有底,这是他的金陵水营第一次到北方参加陆战。 是英雄还是狗熊,还需要实战的检验才能知道。 “兵贵神速,既然发现了辽军的踪迹,父亲为何不先发制人,向辽军发起突然袭击,打辽军一个措手不及!以壮我金陵水营声威!”单志航到底是年轻人,想法比较激进冲动。 单福田为人老成持重些,骑在马上,微微侧过身子对单志航说道:“兵贵神速这句话没有错。” 得到了父亲的褒奖,单志航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得之色。 单志航刚刚得意没多久,他父亲单福田接下来的一番话趋势像一盆冷水浇到单志航心窝一般。 “可是兵贵神速是建立在对敌人知根知底的底细上,如果为父是和海寇、倭寇作战,这时候一旦发现他们的踪迹便会毫不犹豫地向他们发起攻击,因为为父对倭寇和海寇知根知底,了解他们的底细。”单福田继续说道,“可是辽军毕竟不是倭寇,为父对辽军的了解,只是停留在朝廷的邸报上。除此之外,为父便对辽军毫不了解。在对敌人不了解的情况下贸然出兵,很危险,不是兵贵神速,而是鲁莽之举,,莽夫所为!” 单福田用兵讲究稳重,这是单福田用兵的特点。只有在有很大把握的时候单福田才会主动出击。否则,绝不主动出击。 单福田的哨骑很快将发现的辽军的信息传了回来。辽军的人数在两三万人左右,而且辽军刚刚经历过大战,此时此刻还在和大赵镇军交战。这与这股镇军是把一部分的镇军,这些来自金陵城的哨骑也不得而知。 “两三万人,而且还是疲惫在战之师。”单志航很兴奋,急忙道,“我们有五万强军!对付两三万的疲惫不堪的辽军绰绰有余!父亲,下令发兵吧!” “地图。”单福田一伸手,身边随行的亲卫马上递上来一份粗糙的北直隶地图,单福田循着记忆在这张粗燥的地图上找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点。 “杨村。”单福田皱着眉头,杨村这个小地方,既不是军事要地,也不是富庶之地,辽军盯上杨村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到底是为了什么,“杨村?辽军为什么盯上杨村?” 单志航不假思索道:“这还不简单,肯定是勤王的军队在杨村和辽军遭遇,双方起了冲突。” 单福田看向传消息回来的哨骑。那哨骑想了想说道:“杨村村寨内确实有镇军在防守。” 大赵镇军红色的军袍很显眼,很容易辨认。镇军的红色军炮阴差阳错地救了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一命。这是贺腾骁此前从没有想到的事情。 单福田可以初步地肯定他的儿子单志航的判断大体上是正确的,赵辽两国的大军在杨村附近展开鏖战或许是处于偶然的相遇,两军相迎混战。结果处于守势的赵军退守杨村村寨。 “全军出击!目标,辽军!” 单福田拔刀一指,下达了出击的命令。(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遭遇战(十) 第二百七十章:遭遇战(十) “全军出击!目标,辽军!” 单福田拔刀一指,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而此时,辽军正和杨村村寨的守军展开鏖战。 贺腾骁站立在杨村村寨的寨墙上指挥骁骑营拖延住辽军。 贺腾骁最终还是将机会留给了张雨阳和腾豹营,他和骁骑营留下来拖延住辽军。和贺腾骁一起留下的还有部分杨族的乡兵。 杨沐和部分的杨族乡兵留了下来,和贺腾骁的骁骑营一起抗击辽军,包围本来就属于他们的家园。杨沐将生的希望留给了他的两个儿子和部分族人。杨族想要保存火种不至于被曼舒人灭族,部分族人的牺牲在所难免。 这一点,杨沐想的很透彻。杨沐已经是过了天命之年的人,在这个时代,能活过天命之年人也算是长寿。杨沐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枉,还是将生的希望的留给其他年轻的族人吧。 “腾豹营他们,成功突围了!” 常青遥指着腾豹营突围的方向说道。他在为腾豹营的成功突围感到欣喜。 突围的人是在赵辽双反激战最为激烈地时刻突围的,辽军猝不及防。辽军本以为杨村村寨内的守军会做困兽之斗,和辽军硬扛到底。没有想到杨村村寨内的守军会突围。 面对杨村守军的突围,辽军只能仓促应对。阿奇勒仓促组织骑兵拦截突围的守军,不过由于辽军疲惫,组织仓促。而赵军是经过周密的部署准备的突围,拦截守军的辽军骑兵终究还是没有能够拦截住突围的赵军。 辽军的防线让突围的赵军撕开了一道口子,腾豹营的士卒带领杨族乡兵在辽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突围而出。 “他们成功突围,我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腾豹营的成功突围让贺腾骁感到很欣慰,贺腾骁的部队终于避免了惨遭辽军围歼的厄运。 “那两小子和族人突围了,老夫就算是死在杨村也算是死得其所,叶落归根,这辈子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杨沐也是一脸的欣慰。 腾豹营的成功突围使得辽军气急败坏。阿奇勒恼羞成怒,发疯了一般将辽军往杨村村寨赶,辽军的进攻因此变得更加疯狂。 辽军已经让部分赵军突围,杨村村寨内的守军阿奇勒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一个! 辽军发疯一般地嗷嗷大叫着,如狼似虎般扑向单薄的杨村村寨,杨村村寨在辽军的猛烈进攻之下摇摇欲坠。 杨村村寨内外,遍布着尸体,随处可见的断肢残臂犹自凝固着鲜红的血液。守军也发疯一般抵御辽军的进攻。 辽军的进攻将杨村内的守军血性激发到了顶点。残酷的攻城战,就像是来自两个阵营的疯子围绕着一座小小的村寨厮杀。 赵军终究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尤其是在部分兵力突围之后,杨村村寨内的防卫力量直接削减了一般。赵军在面对辽军的猛烈进攻更加的力不从心了。 越来越多的辽军攀爬上了杨村村寨的寨墙,越来越多大赵军在寨墙之上倒下。他们的防卫空间,随着辽军的步步紧逼而渐渐缩小。 “马上就拿下杨村了。”带着狰狞铁面具的阿奇勒狞笑道,“杀!杀!杀!曼舒族的勇士们,给我杀,一个不留!我曼舒族兵锋所及之处,血流漂杵!” 阿奇勒正在兴头上,辽军正杀到兴奋处,眼看着距离拿下杨村村寨只有一步之遥。只要再给阿奇勒一刻钟的时间,阿奇勒所部的辽军就能够拿下杨村村寨。 在这关键时刻,辽军哨骑带回来的一个消息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打在阿奇勒头顶:他们已经被另一伙赵军包围!包围他们的赵军人数众多,而对方的来历,辽军却一无所知。不清楚是哪个部分的赵军。 听到这个消息后,伽木南脊背冒出了一阵冷汗。辽军激战正酣,这时候全军都处于疲惫不堪的状态之中,很难应付这股赵军,更头疼的是对方人数众多。 伽木南不怕赵军,阿奇勒不怕赵军,辽军夜不会惧怕赵军。但是向敢于向辽军主动发起进攻的绝对不会是泛泛之辈。伽木南也不敢小觑。 “将军!下令收兵罢!我们被赵军包围啦!”伽木南喊住了正在杀的眼红的阿奇勒,现在大军处于赵军的包围之中,辽军处于下风,再这么一直打下去,辽军会有灭顶之灾,伽木南必须要阻止阿奇勒否则,他们很可能被赵军包了饺子。 辽东一败,曼舒族已经损失了三万本族精兵,曼舒族没有多余的兵力可以消耗。阿奇勒这一部辽军若是再被全歼,对曼舒族而言不仅是兵力丁口的损失,更是士气上的打击。 伽木南负不起这个责任,阿奇勒同样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阿奇勒已经处于癫狂状态,心中填满了仇恨,在攻打杨村村寨一战中,阿奇勒再次丧失了理智。 现在伽木南对阿奇勒说的这些话,阿奇勒哪里会听的进去?阿奇丝毫不理会伽木南的劝告,依旧下死命令攻城。 “只要一刻钟,再给我一刻钟!”阿奇勒嚎叫道,“再给我一刻钟我就能将杨村村寨拿下!” “阿奇勒将军!你疯了吗?!”伽木南摇晃着阿奇勒的肩膀,“莫说是一刻钟!现在半刻种也耽搁不得!必须马上收兵!收兵之后立马撤军!你要将我曼舒族勇士全部都葬送在这里吗!” 伽木南几乎是以斥责的语气在对阿奇勒说话,阿奇勒已经失去了理智。他要制止住阿奇勒这种疯子般的行为。个人的仇怨,哪有一族一国的兴衰来的重要? 个人仇怨在一族一国的兴衰面前微不足道。 “滚!”阿奇勒狠狠甩开伽木南摇晃着他双肩的手,一把推开伽木南,怒目而视,抽出腰刀架在伽木南脖子上,“给老子闭嘴!老子是这里的主帅,所有人都要听本将军的,继续进攻!继续进攻!不就是南赵的软脚虾么,有什么好怕的,谁若是敢后退一步,本将军就将谁军法从事!” 阿奇勒疯了,金陵城勤王军的脚步在此刻距离阿奇勒越来越近。(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遭遇战(十一) 第二百七十一章:遭遇战(十一) 阿奇勒彻底失去了理智,将刀架在了伽木南的脖子上。 此刻,阿奇勒心中除了对赵人的愤恨,对贺腾骁的愤恨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 按照曼舒族传统的惯例,主帅的确凌驾于副帅之上,具有全军最高的决断权。在特殊时期,曼舒族的将领还可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是曼舒族的将领都很克制,从没有发生过主帅将刀架在副帅脖子上的事情。 伽木南也不是吃素的,见阿奇勒完全失去了理智,心想这支大军绝对不能毁在阿奇勒这个疯子手里!伽木南趁阿奇勒不注意,反手夺过阿奇勒手上的腰刀,喝令左右将阿奇勒控制住之后,用腰刀的刀柄敲晕了阿奇勒。让阿奇勒的亲兵驾着阿奇勒走。 “阿奇勒将军积愤成疾。不便统领大军,按照我曼舒族管理,主帅阵亡或者是战时染上伤病者,由副帅行使主帅之权!”伽木南冷眼扫向四周,尤其是周围蠢蠢欲动的阿奇勒亲兵,不管伽木南这么做是出于何种目的,但是伽木南毕竟敲昏了他们的主帅,阿奇勒的这些亲兵,自然不会给伽木南好脸色看。 “谁敢不服,军法从事!”伽木南冷冽的目光落在阿奇勒的亲兵身上。 阿奇勒的亲兵纷纷低下了头,阿奇勒确实是疯了,伽木南在这个时候暂代阿奇勒的,并不是越权行为。按照惯例,现在他们应该听从伽木南的号令。 伽木南夺过那面曾经属于阿奇勒的主帅帅旗,高高举起。这面主帅帅旗,曾经属于阿奇勒,现在将属于他伽木南。 在举起帅旗的那一刻,伽木南心潮澎湃,感觉身体内的所有血液都在为之沸腾。伽木南抚摸着这面帅旗,抚摸着帅旗上精致的流苏。 多少年来,他不曾拥有过帅旗。完颜圣聪没有剥夺他领兵作战的权利,在历代的大汗中可算是宽厚至极,但是完颜圣聪却剥夺了伽木南担任主帅的权利。 完颜圣聪继位以来的每一次出征,伽木南都只是担任一些无关紧要的职务随军出征。伽木南空有一身的才华却难以得到施展身手的机会。这是一个莫大的遗憾,而现在正是弥补这个遗憾的时候。伽木南抚摸着的帅旗,如是想道。 “帅旗如帅印!”伽木南高举着帅旗道,“全军听本帅号令!” 所有的辽军瞻视着他们的这位新主帅,仰视着他,等待这位新的主帅下达命令。 贺腾骁注意到了辽军中的异动,寨墙上的辽军已经所剩无多。辽军的这一波进攻很猛烈,辽军没头脑的一股劲向前冲,浑然不知死为何物。辽军这么做的代价是辽军死伤极快。这一波的辽军在冲锋的时候密密麻麻,攀上寨墙有如蚁附。但是到了现在,杨村村寨寨墙上活着的辽军已经寥寥无几。 贺腾骁一个斜劈,劈死一个试图靠近他的辽军。一刀寒光闪过,冷冽的刀锋划入那名辽军的肉体。那名辽军还来不及发出哀嚎,便永远地倒了下去。 贺腾骁一脚踢开这名辽军的尸体,这已经是今天死在他手上的第三十九名辽军。贺腾骁继承了这副躯体原有主人的体制,就连格斗技术也原封不动的继承了下来。 加之这一年来贺腾骁几乎每天坚持锻炼,向张雨阳和凌锋学习格斗技巧。贺腾骁的近身肉搏技术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寻常的辽军士卒远飞贺腾骁的对手。 贺腾骁注意到了辽军军中的异动。按照今天辽军的车轮战术,在这一番进攻失败之后,辽军应该立刻马上发起下一轮的攻击,而这一轮的进攻辽军已经宣告失败,而看辽军的阵势似乎并没有发起下一轮进攻发意思。 “将军。”常青捋了捋散乱的头发,作为贺腾骁的护卫,常青最终还是留了下来陪贺腾骁。虽然贺腾骁下令让常青走,但常青却执意不走,非要留下来陪贺腾骁。 常青留下来的理由是他是贺腾骁的护卫,既然是贺腾骁的护卫就要尽好一个护卫的职责,护卫到贺腾骁最后一刻。 贺腾骁没有办法,最终还是默许常青留了下来。 “辽军有异动!”常青疲惫地指了指远处但辽军军营,说道。 贺腾骁搓了搓手,将手上的血迹抹在衣服上,取出单筒望远镜观察远处辽军的情况。 透过当单筒望远镜,贺腾骁看到辽军正围聚着一个须发发白的辽军将领,贺腾骁可以肯定的这个辽军将领绝不是刚刚指挥攻城的那个辽军将领。刚刚指挥攻城的那个辽军带着铁面具,辽军中带铁面具的将领很可能是阿奇勒。至于是不是阿奇勒贺腾骁不得而知。 但是贺腾骁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辽军将领绝不是刚刚的指挥辽军攻城的辽军将领。 “援军!”贺腾骁不由精神一震,在辽军的后方出现了一支军队,列着严密的军阵正朝辽军而去。 这支军队穿着大赵镇军的红色军袍,就像是冬日的一团烈焰。 援军二字像是一根强心剂,使得杨村村寨的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所有人都很清楚援军这两个字的分量有多重。援军意味着他们得救了,他们并没有被抛弃。 贺腾骁瘫倒在地上,经过持续的激烈厮杀,贺腾骁的体力也已经透支到了极限。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一会儿了。 杨村村寨上的人们在欢呼雀跃,为他们的能够逃过一劫而欢呼雀跃。 “好啊,援军,援军,援军来啦。”杨沐须发皆乱,花白的须发在乱风之中飘扬,此刻的他激动的语无伦次。 伽木南在取得辽军的指挥权之后,立刻下令收兵。所有的辽军全部都撤了回来。伽木南的决策和阿奇勒截然相反。伽木南没有没有坚持攻打杨村村寨,而是主张主动放弃杨村村寨。 南赵的援军已至,如何从南赵援军手中脱离保存实力才是辽军所要面对的问题。至于攻打杨村村寨现在已经没有那么重要离开,杨村村寨中的部分守军已经突围,纵然是将这座村寨攻打下来,最终又能取得多大的战果?(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遭遇战(十二) 第二百七十二章:遭遇战(十二) 辽军收兵。但是在这个时候金陵城的勤王军已经结阵向辽军扑了过来,在这个时候脱离已无可能。 刺探军情的哨骑第二次回来之后,将这支赵军的情况禀告了伽木南。伽木南当机立断辽军全部就地在军营集结,准备迎击赵军。 贺腾骁在杨村村寨烧只剩下发黑的架子的望楼上观察的辽军的一举一动。前一刻他还是主角,而现在,他只不过是一个看客。主角已经转换成了城外的援军。 现在,他们是抗击辽军的主力。这支援军是何方神圣,又有多强的战斗力?贺腾骁心里有那么一点期待。毕竟,想要碰上一支敢于向辽军发起进攻的镇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尚书大人!”单福田的哨骑向单福田汇报了辽军最近的动态,南方少马,骏马就更是稀罕物了。单福田的哨骑数量并不多,而且单福田对这些哨骑都想宝贝一样供着,损失其中的任何一个哨骑,都足够单福田心疼上好一阵子了。 单福田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单福田的这些哨骑并非正经的官军出身。恰恰相反,这些哨骑不仅不是出身官军,出身反而还非常的不干净。单福田的这些哨骑都是单福田招安来的匪寇,从匪寇之中挑选出来佼佼者。 单福田深信,这些从匪寇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哨骑绝对要比官军出身的哨骑可靠好用。 “辽军停止了攻城,结阵自保!”那名单福田的哨骑说道,毫无疑问,这名哨骑也是匪寇出身,刚刚被单福田招安不久,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尚未泯灭的匪气。 “看来辽军已经发现我们了,辽军的哨骑果然非同寻常啊。”单福田道,“辽军的哨骑竟然能够避开你们提前察觉到我们的踪迹,看来辽军的哨骑比你们中用。” 单福田对他的哨骑的表现不满意,辽军 单福田此言一出,那名哨骑惶恐跪下认罪道:“这是属下的失误,属下知罪!” 单福田摆了摆手,冷声道:“知道有罪就好,下去吧,记住,现在你是戴罪之身。下去罢。” “辽军已经对我们有所防备,看来我们只能对辽军的军阵进行强攻了。”单志航长叹了口气道,他们已经错失了偷袭辽军的良机。 “未必。”单福田摆了摆手,他的想法和他儿子单志航不一样,“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不是和辽军在这里进行一场硬战。我们的目标不是杨村,而是京师城。” 见父亲没有和辽军在这里决一死战的意思,单志航想了想问道:“父亲的意思是,这股辽军咱们要是能吃的消就将他们吃下去。要是吃不消,我们就不搭理他们,继续前往京师城勤王?” 单福田哈哈一笑,还是这个儿子最能够理解他的心思。单福田就是这么想的,和辽军在这里消耗并不是单福田的本意,在这里和辽军消耗也不划算。单福田不会做这么不划算的事情,他对辽军一点底都没有,不了解辽军的战斗力。 假如辽军战斗力强悍,难道也要在这里和他们耗到底不成?单福田不是一根筋,断然不会这么做。 “勤王才是我们此行的头等大事,天大的事情,也不及皇上的安危重要。”单福田此刻最担心的是京师城的情况,以及宋宇仁的安危,“摆开阵势,向辽军发起佯攻。” 单福田精通水战,对于陆战,单福田没有多少的实战经验。和塞外蛮族作战,单福田更是一张白纸。 单福田对塞外蛮族作战战术还是在勤王军北上恶补的。此前单福田专习水战,一心一意地专门对付海寇和倭寇,哪里会会想到自己会有机会和北方塞外的辽军交手? 单福田恶补的工具是名将商传仁对塞外蛮族作战经验总结的一些兵书。商传仁在晚年写过大量的兵书,说是兵书,其实主要的内容就是商传人本人作战经验的总结。商传仁在三朝以来享有盛誉,他的兵书和开国名臣名将的兵书深受大赵文人的追捧。 单福田便是其中的追捧者之一。 辽军摆好阵势迎敌。 伽木南很激动,这是他数十年来第一场完全由他指挥的战斗。以往他至多作为副手站在幕后,没有充当过主角。而这一次,他伽木南就是主角,决定这里上万辽军性命的主角。 “这些勤王军有种!竟然敢直接向辽军发起攻击,就算是在辽东也没有几支军队敢二话不说,就向辽军发起攻击!” 常青佩服这伙勤王军的胆气,慷慨激昂道。 贺腾骁没有被常青慷慨激昂的话语所感染,相反,他并不觉得这支勤王军有多少胆气。至少统帅这支勤王军的主帅并不是一个很果决的统帅,而是很谨慎小心的主帅。 “不是攻击,只是试探性的佯攻。”贺腾骁说道,“这支勤王军很谨慎,他们这次攻击出动的人数最多不过四千人,而他们的兵力我预计在四五万之间。出动十分之一的兵力,这像是要对辽军发起主动的样子吗?辽军可是有还有两万多的大军。两万多辽军精锐,又岂是这四千人能够消灭的?” 贺腾骁大致预测了双方的人数分析道。 不仅仅是贺腾骁猜测到了单福田的勤王军这一次攻击只是佯攻,辽军的新统帅,伽木南也看出了这伙赵军这次进攻是佯攻,是在试探他们的实力。 “传令下去,赵军这次攻击是佯攻,想要试探我军的实力。敌方的统帅很谨慎。”伽木南道,“传令下去,示敌以虚,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这一次先让他们尝点甜头。猎物总喜欢香甜诱饵,在没有尝到诱饵之前,猎物是不会走进陷阱的。” 伽木南狡黠地笑道。既然这支赵军敢于向大辽军发起攻击,伽木南当然要给这伙赵军一点记性。让赵军知道,大辽军不是好惹的。 辽军传令兵得令之后便下去发令去了。 “既然援军只是试探性的佯攻,辽军会如何应对?看辽军这阵势,是要决一死战啊。”杨沐眺望着远处道。 “不。”贺腾骁摇了摇头,很肯定地说道,“辽军不会决一死战,辽军会将计就计!” 贺腾骁太了解他的宿敌:辽军了。辽军绝不会轻易的决一死战,只有到了网不得已的地步,辽军才会背水一战。(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遭遇战(十三) 第二百七十三章:遭遇战(十三) 将计就计正是此次伽木南对待金陵城勤王军的策略。 伽木南示敌以弱,辽军的草草列成的军阵很不讲究,甚至有些散漫。加上辽军久战之后身上固有的疲惫之态,更是将辽军“弱”的形象演绎地淋漓尽致。 “都说曼舒族辽军士卒甲天下,我大赵数十年来,没有一支军队能与之匹敌。就算是大名鼎鼎的秦军,面对曼舒辽军也只是保持守势罢了。”单福田见了辽军散漫的军阵之后,对辽军颇为不屑,心生轻视之意,眼前这些辽军的表现,哪有一心半点的样子,“辽军夜不过如此!” “父亲太多小心了。”单志航的轻视之心表现的比他父亲单福田更甚,“依孩儿看,父亲这次试探性的佯攻都是多余的,我金陵勤王军可以直接一战将这些辽军击败!” 单福田笑了笑,他心中也有这种感觉。但他还是坚持这次试探性的佯攻结束,试探出辽军的战力之后再对辽军发起总攻也不迟。以来军令如山,发出去的军令断然没有再随意更改的可能。二来这么做也确实更为稳妥。 透过望远镜,辽军的一举一动都呈现在了贺腾骁面前。辽军的表现证明了贺腾骁的猜测没有错,辽军确实已经看出了这支勤王军的这次攻击只是佯攻。 伽木南示敌以弱,单福田这次试探性的攻击出奇的成功。辽军一战即开始收缩阵型,表露出对赵军的围聚。 单福田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丝毫不怀疑辽军的实力。传闻中辽军很厉害,这固然不假,对于这一点,单福田不怀疑。辽军虽然厉害,但却远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厉害。 辽军刚刚经历过战事,还没有从战事中喘过气来,这般表现也很正常。 单福田下令向辽军发起总攻。来自金陵城的勤王军在单福田的命令下聚拢,准备一鼓作气,击垮这股辽军。 由于此前的试探性攻击很成功,这些来自南方的士卒对辽军没有恐惧感,反而显得有些跃跃欲试。辽军算什么东西,一次试探性的攻击都没能抵挡住,辽军也不过如此! “这次试探性的进攻之后,肯定就是总攻!”贺腾骁道,“杨族长,将杨族所有能动的人全都召集过来!” 杨沐一脸不解,不知道贺腾骁这时候要将所有的杨族人调过来做什么。大战刚刚结束,杨族人很疲惫需要休息。此时他们更乐意做一个看客,观看辽军和援军作战。 “为何?”杨沐满脸困惑,“大战刚刚结束,杨族的乡兵需要休息。” 杨沐兵部乐意这个时候再将杨族的乡兵集合起来,杨族的乡兵从开战起便没有休息过,他们也需要休息。 “杨族长既然已经知道了辽军刚刚的一番作态是示敌以弱,不过是诱饵。”贺腾骁说道,“现在鱼儿已经被辽军的诱饵引诱上钩!” 杨沐的这才反应过来:“将军说的极是!杨某这便去集结所有的杨族乡兵!” 杨沐刚上说完便屁颠屁颠地跑去集结他的杨族乡兵。贺腾骁一语惊醒了他,现在绝对不是休息的时候。这时候要是再休息,那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援军被辽军击败,辽军击败援军之后,下面的目标很可能还是他们。 辽军的战斗力杨沐已经领教了,杨沐并不认为援军有绝对的实力能够消灭这股辽军,哪怕是疲惫中的辽军。 “常青。”杨沐走之后,贺腾骁对常青说道,“也叫上咱们的弟兄。” 援军是贺腾骁他们存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援军能否击败辽军,关系到他们能不能死里逃生。贺腾骁绝不容许,辽军将他们的最后一丝希望斩断。 贺腾骁交代完之后,常青很快下去集结骁骑营的士卒。虽说身心都已经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之中,但是骁骑营的士卒对贺腾骁突然再次集结没有怨言。 紧促的鼓点声响起。这阵紧促的鼓点声贺腾骁不陌生,这是大赵镇军进攻的鼓点声。辽东四大世家的私兵,所用的鼓点声和镇军并无二致。 杨村村寨之外的地形非常开阔,这种地形很适合进行大型会战。 战争在经过短暂的停歇之后再度打响,只是辽军的对手发生了转换。 单福田的金陵城的勤王军向辽军发起了无畏的冲锋,经过此前的一次试探。金陵城勤王军深信,这些辽军不过是脓包罢了,没有什么好怕的。 冲锋的队伍以单福田的两万金陵城水营为主力,冲在最前方,他们的身后则是剩下三万金陵城拼凑出来的兵马。这些拼凑出来的三万兵马没有多少战斗力。 单福田不指望这三万拼凑出来的金陵城杂兵能够击败辽军,单福田击败这些辽军的希望是他的两万金陵水营的水卒。 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最终即将触碰到了一起。起初,辽军军阵兵没有什么异样,还是像先前一般,在单福田的军队靠近之后,收缩阵型。 单福田的军队以为这是辽军在惧怕他们,没有料到这紧凑密集的阵型才是辽军真正的阵型。 “不好!”单福田在这次辽军变换阵型的一瞬间,察觉到了辽军的异样。辽军在这一刻变换阵型井然有序,丝毫不慌乱,只有一支真正精锐才能够做到这一点,辽军并非不堪一击。 辽军刚才是故意向他们示弱,引诱他们上当! “爹爹怎么了?”单志航不解地问单福田道,不知道单福田为什么这么紧张。 “中了辽军的计了。”单福田顿足道,单福田很后悔没有提前识破辽军的奸计,现在,就算是识破了辽军的奸计也已经来不及了。 两军即将交战,这个时候贸然将已经发出去的兵收回来,势必引起大乱。情况只会更糟,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爹爹是说,辽军刚刚的那一番作态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单志航讶然失色,辽军要是刚才那一番作态是做给他们看的,那么他们算是掉进辽军设计的陷阱之中。 而此刻,金陵城勤王军已经和辽军交错相交。(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遭遇战(十四) 第二百七十四章:遭遇战(十四) 金陵城勤王军和辽军交错相交。 伽木南冷眼看着金陵城的勤王军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等到金陵城的勤王军接近他们,进入他们的射程之后。伽木南压了压手,辽军传令兵将手上的号旗一劈,辽军的号角声随之响起。 金陵城的勤王军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辽军沉闷而又绵长的号角声惊醒了他们。等到他们抬头,他们望见的是辽军密集的箭雨。 金陵城勤王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完了,完了。”单福田喃喃道。 一波箭雨泼瓢而下,密集的金陵城勤王军冲锋阵型像是被收割麦子一样倒下了一大片。 单福田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不忍心再看眼前发生的一切。 就在此时,杨村村寨的寨门骤然开启。 伽木南惊的目瞪口呆,百密必有一疏。伽木南以为杨村村寨内的守军已经被打的精疲力竭。千算万算,伽木南唯独没有料到杨村村寨内的守军竟然能够在这个时候出寨反击。 杨村村寨内的守军这是怎样的毅力啊。 “撤!”伽木南咬牙道,“撤,立刻北撤!” 伽木南下达了撤退的命令,现在他们腹背受敌,形势极为不利。在这种情况之下断然不能够恋战,一旦恋战只会越陷越深,直至最后无法自拔,从中脱身。最明智的做法便是在这个时候果断的撤出战斗,避免陷入鏖战。 “爹爹!”单福田紧闭着眼睛,不知道眼前发现了什么情况,单志航摇了摇上福田,“杨村内的守军杀出来了!” “什么?!”单福田不可思议地睁开眼睛,杨村村寨内的守军在这个时候杀出来的消息让他很意外。按照正常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守军都比闭门不出,观望形式才对。没有多少军队会在这个时候冒险出城。 经过一阵短暂的厮杀之后,战斗很快便草草结束。这场遭遇战,开始的很匆忙很荒唐,结局也是一样的匆忙和荒唐。 辽军几乎是立马撤退,除了马匹和随身携带的武器和旗帜之外,其余的东西都没能够带走。辽军的营盘之内营帐遍布,辽军连营帐都没能够带走,可见其走的狼狈和匆忙。 辽军营盘内,旗帜散了一地,运气好的话还能够在营帐之内找到辽军走散的或是没能够来得及牵走的马匹。 金陵城的勤王军一窝蜂地扑向这些马匹,辽军的马匹都是良骏,上好的战马。这样的马随便牵走一匹,就是一个中等资产之家的财产。 金陵城的勤王军除了单福田的两万金陵水卒之外。其余的三万人都是乌合之众,鱼龙混杂。见了辽军遗留在营盘内的马匹之后,一个个如猛虎扑食一般扑向马匹。 为了抢夺一匹马匹,这些乌合之众甚至大打出手。 这让单福田感到特别的尴尬,这些乌合之众虽然不是他带出来的,但是现在毕竟是归他统领。单福田是他们的主帅,底下的士卒为了争夺马匹而大打出手,单福田这个主帅脸上也无光。 单福田派遣金陵水营的士卒上前制止住了这些乌合之众,维持住秩序。情况才有所好转。 辽军后撤之后,贺腾骁装模作样地率兵追击一阵,确认辽军走远没有回头之后才折返而归。辽军真正走远之后,他们的处境才算是安全。 刚刚突围出去不久的张雨阳也折返归来,和贺腾骁汇合。这支援军来的太突然,辽军的果断撤退也撤退的太突然。刚刚连续发生的一切让张雨阳感到头昏脑涨,摸不清任何头绪。 张雨阳暗骂,早知道如此就不费这么大劲突围了,直接等援军来源就好。省力又省事,何乐而不为呢。只是没有人能够未卜先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往往有着很大的不确定性,没有人能够肯定将来一定会发生什么,或是一定不会发生什么。 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情,贺腾骁就是来见单福田,贺腾骁想知道,这支援军到底是何方神圣。同时也向这支军队的主帅表示谢意。虽然最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贺腾骁救下了他们而不是他们救贺腾骁。 “骁骑营营将贺腾骁,多谢相救。”在单福田亲兵的带引下,贺腾骁见到了这支军队的主帅单福田,不过贺腾骁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勤王军主帅会是东南海疆地区赫赫有名的金陵兵部尚书单福田。 贺腾骁不清楚单福田的身份,把单福田的当做普通的将领来看待行了一记军礼之后道了声谢,便再无其他的礼节。 “大胆!”单福田身边的单志航发作了,指着贺腾骁道,“无礼至极!见了大人还不快下跪!” 贺腾骁刚刚所行的军礼是普通军礼。本朝重武轻文,文人压制着武人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不论官职的高低。文官一定要比武官更尊贵。 单福田是金陵兵部尚书,文官中的佼佼者,不要说是营将,就算是副将总兵官见了都要低头甚至磕头的人物。贺腾骁平平常常的一记军礼在这个时候显得就太寒酸了。单志航正是因此才发作。 “大人?那个大人?”贺腾骁眉头紧锁,他看不惯单志航这种盛气凌人的态度,但也没和单志航计较。 “兵部尚书大人!”单志航报出了他老子单福田的官职,单志航唯恐贺腾骁听不见似的,将尚书两个字以很重的语调强调着说了出来。 “兵部尚书?”贺腾骁看向单福田,这个面貌平常的中年是兵部尚书。 本朝的兵部尚书有三位,一位在京师城,一位在金陵城,还有一位是挂着兵部尚书名誉衔的兵部尚书。 三个兵部尚书之中,贺腾骁可以排除最后一个。因为贺腾骁见过彭朝栋,眼前的这个人绝不是彭朝栋。 除了彭朝栋之外,剩下的兵部尚书就只有两位了,其中一位是京师城的兵部尚书。另一位则是留都金陵城的金陵兵部尚书,虽然金陵城的兵部尚书权力没有京师城,久在中枢的那名兵部尚书来大。但却也是金陵城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 京师城被包围,而中枢的那位兵部尚书贺腾骁也没有听说过这位尚书大人有带兵的才干。贺腾骁也可以确定这位尚书大人肯定不是京师城的那位尚书老爷。 排除掉着两个答案之后,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也是唯一的可能——金陵兵部尚书单福田。(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暗流(一) 第二百七十五章:暗流(一) 眼前的这人金陵兵部尚书单福田,贺腾骁心想,金陵城的军队也北上勤王了? “金陵兵部尚书,单福田?”贺腾骁问道,对于金陵城的军队能够北上勤王,贺腾骁感到很意外。 “大胆!尚书大人的名字岂是你这等丘八能够的直言的?!”见贺腾骁不避名讳,直接叫出了单福田的大名,单志航勃然大怒,在当世,直呼别人的名讳是很忌讳的行为,尤其是长辈和官长的名讳。 单福田的表现却没有他的儿子单志航激动,单福田面色平静如水,微微的点点头,很有威严地简简单单吐出了两个字:“正是。” “辽东四大世家不是从来不过问中原之事么,这一次贺族怎么舍得派出私兵勤王?”知道了贺腾骁这支军队的身份和来历之后,单福田很好奇这一次贺族怎么会派出军队勤王。 贺腾骁见单福田没有单志航的那般作态,对单福田倒也没什么的恶意,笑了笑对单福田说道,“如果记得没错的话,穆宗时期,穆宗勤王诏书布告天下,金陵城那时候也没有镇军北上勤王吧?为何这一次尚书大人也率军北上勤王?” 单福田被贺腾骁说的无言以对,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 京师城连日笼罩在被敌人包围的阴云之下。 辽军包围京师城已经有些时日。辽军最初包围京师城的几天里,恐惧充斥着这座古老而又宏大的都城,在那几天之间,京师城的人,无论是长幼贵贱,都对城外的敌人充满恐惧。 虽说平日里他们辽军和蛮夷经常成为他们茶饭之后谈论的对象,在谈论之时,他们表现的对辽军特别了解。好像全天下就他们最了解辽军似的。 但是真正等到辽军降临,出现在京师城外的一天,他们又显得惶恐无比。 辽军包围京师城已经有一些时日,经过这段时间缓冲。京师城的子民对辽军的围城已经渐渐习惯。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当初对辽军的那般恐惧。 最初几天奸商囤积物资,哄抬物价,一度使得京师城陷入极度的混乱之中。京师城内发生的变乱层出不穷,好在宋宇仁采取铁血手段,严惩了这些奸商,京师城的情况才有所好转。渐渐安定了下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让京师城的官员疑虑重重。 京师城百姓翘首以盼的勤王军:秦军。在辽军围城之时赶到了京师城,京师城的百姓似乎在绝望之中看到了希望,而秦军就是他们的希望所在。 正当他们对秦军充满希望,将秦军视为京师城的救星,准备迎接秦军入城的时候。秦军的异常举动让所有人感到意外。 秦军和辽军在京师城下的气氛异常的诡秘。 作为死敌的秦军和辽军双方,两军顿兵京师城对峙却毫无动静。秦军不向辽军发起攻击,冲破辽军的军阵入城,同样的辽军夜对秦军毫无动作。两军只是很有默契一般对峙着,谁也不先动手。像是商量好了一般。 大战在即,双方的这般作态让人感到很不解。 不仅仅是第一天如此,第二天,第三天也是如此,秦军和辽军就这么干对峙着。 还有传闻说辽东总督彭朝栋因为这次辽军入关要负很大的责任。这一点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大赵立国近三百年,京师城让蛮夷的军队给团团包围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在穆宗时期,穆宗乱政。导致大赵国力衰弱,北面的萌古部族乘势崛起,大赵边防不振,没几年,萌古部族便大兵压境,直逼京师城下。这便是有名的穆宗九年的虏变。 穆宗九年的虏变,都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尘封往事。而且对于这段往事赵人很忌讳提及,更不用说谈论此事。毕竟穆宗九年的那场虏变,是赵人的耻辱。每个人对自己的耻辱的往事对讳之莫深,更何况一个从来都是以****大国而自居的泱泱大国。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人在作祟,穆宗九年的虏变,传的满城风雨。 在这么敏感的时期的提及穆宗九年的虏变,似乎有着特殊的意义。穆宗九年的那场虏变很容易使人联想到当下的辽军围城。 一百多年前,当时的京师城和今天一样岌岌可危,甚至可以说比今天还要糟糕。当时当政临朝的国君是穆宗皇帝,而穆宗皇帝是大赵十几代皇帝以来,唯一一位连皇室都不得不承认是昏君的皇帝。可见其昏庸至极。 而当今的皇上却是公认的英主,国有王国之相,而君非亡国之君,这也是三朝以来,大赵能在国力衰退四面楚歌的情况下一直坚挺到今天的原因。对于大赵王朝和他的子民这是一件幸事。但对于宋宇仁本人而言,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宋宇仁时常感叹自己生不逢时的原因便是因为这个。假如宋宇仁接手的不是一个烂摊子,不是一个奄奄一息,江河日下的帝国。或许宋宇仁可以做的更好吧。 穆宗九年的虏变是大赵王朝的一个转折点,同时穆宗九年也是最血腥的一年。血腥不仅仅是指萌古人包围京师城,对京师城造成伤害。而是指因为穆宗九年,因为这场虏变引发连锁反应。因为这次虏变,大赵的官场发生一场大地震。 粉碎萌古人攻占京师城的新党官员,趁势崛起。这些官员此前多数遭受到穆宗信任倚重的老派官员打压。 萌古人退去之后,外患刚刚平息,在追究萌古人入关的责任的时候。老派官员入狱的入狱,罢黜的罢黜,能够留在朝堂上的老派官员十不存一。 在那场权力气转移的腥风血雨过后,新党正事宣告崛起,开始了大赵王朝漫长而又艰难的中兴之路。 这场权力洗牌的诱因便是外地入侵。 今天,外地入侵是否会再次成为大赵权力重新洗牌的一个诱因?而今大赵官场的局势和穆宗九年确实有些相似之处。秦党官员和浙党官员势同水火,就连市井小民都知道。 而彭朝栋正是秦党的核心人物。这很容易引起人们的遐想。(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暗流(二) 第二百七十六章:暗流(二) 在抵达京师城城下的三天之后,彭朝栋终于在第三天开进京师城。 戏剧性的是辽军很守信用,三天之后辽军将一路上的战果之一:大赵镇军降族和抢来的百姓悉数放归。同时还想彭朝栋表面,大辽国有议和之心,还休了一封文书让彭朝栋代为转达给大赵皇帝宋宇仁。 这一次辽军的确是表现出了相当大的诚意。以往大赵也和曼舒族有过几次行款(也就是议和)。但是这些议和无一例外全部都告吹,没有一次成功。原因很简单,曼舒族不仅没有议和之心,就连议和表面的功夫都懒得做。 大赵又是极为重视面子,既然曼舒族连表面上的功夫都懒得做,自然是认为曼舒人没有议和的诚意。这个议和也就无从议起。最终双方都是不欢而散。 而这一次,先不说辽国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有意和大赵议和。但是至少表面功夫,辽军是做足了。 彭朝栋在进入京师城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要打一场恶战,突破辽军的坚如磐石的包围圈,进入京师城的打算。 正当彭朝栋的秦军要开拔进城的时候,辽军的举动出乎意料。辽军非但没有阻挠秦军进城,反而让开一条大路:任由秦军大摇大摆地进入京师城。 京师城上的军民呆愣楞地看着秦军从辽军让出的大道直抵京师城下。一路上辽军就像是仪仗队一般目送着秦军,没有丝毫的阻拦。真是咄咄怪事! 京师城的城门并没有打开,在这非常时期,有权力打开城门的人只有一人。那就是大赵皇帝宋宇仁本人,除了宋宇仁本人之外,没有谁再敢私自打开城门。 现在京师城的城墙是京师城安全的最后屏障,没有离开京师城高达厚实的城墙作为屏障。京师城将成为辽军砧板上的鱼肉,任由辽军宰割。宋宇仁一再下令没有他的命令京师城的城门绝不能开启。 没有人能够负得起开启城门之后产生的后果。 “我们是秦军,快快打开城门,放我们入城!” 秦军在到达京师城城下的时候,京师城的城门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打开,然后是京师城内的人们敲锣打鼓地迎接他们进入京师城。 京师城的大门依旧是冷冰冰的关闭着,没有为他们开启。在等了片刻之后,城下的秦军终于不耐烦,喊负责守卫京师城的禁军打开城门,放他们入城。 “千户大人,这门开还是不开?”守门的禁军小卒没有主意,像他这样的小人物,自然没有打开京师城城门的资格,因此,这名小卒问负责城门的禁军千户道。 “开个屁!”禁军千户还没有开口,另一名禁军小卒便忍不住插口道,“秦军来到京师城下多少天了?为什么今天才要进城?我听说,秦军的主帅也就是彭朝栋彭总督,这些天一直往辽军大营跑保不准秦军和辽军事在商量什么龌蹉的勾当!现在秦军和咱们是不是一条心都说不准。这门可开不得!” 禁军千户阴沉着脸,也不知道这名小卒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训斥道:“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那名多嘴的士卒在挨了训斥之后很快老实离开下来,不再多言。 “千户大人,这门开还是不开。”那名小卒问道。 禁军千户沉吟半晌之后,皱着眉头说道:“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打开城门,擅自打开城门者,以叛敌之最论处!兹事体大,本千户要向上头请示!” 禁军千户也不敢擅自做主,下令暂时不打开城门。禁军千户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为秦军开启城门这么大的事情不是他能够做的了主的,要是出了半点差池,他全家的人头都不够砍。 禁军千户不敢懈怠,交代手底下的士卒看好城门以后,向他的上官禀告此事。这件事情还是交给上面决断,只有将这件事情上报,基本上就没有他这个小小的禁军千户什么事情了。 秦军将要入城的消息经过层层汇报,最终送到了宋宇仁。秦军入城这样的大事最终还需要宋宇仁决断。 曾几何时,在京师城被围困的时候,彭朝栋的秦军是宋宇仁的最大的希望,也是宋宇仁坚守住京师城的决心。 就是这样一支一直让宋宇仁苦苦等待翘首以盼的军队,此刻宋宇仁竟然犹豫要不要放秦军的入城。这是何等的可笑。 如果是在几天前,宋宇仁会包不犹豫地打开城门,放秦军进城。宋宇仁和全城的百姓一样,在潜意识里也将秦军视为京师城最后的救星。 然而现在,宋宇仁却是对这颗救星产生了怀疑。彭朝栋的秦军这些天表现的实在太过反常,反常到让宋宇仁不敢再继续相信彭朝栋。 彭朝栋为何在抵达京师城没有在第一时间突破辽军的防线进入京师城。如果仅仅只是因为这件事情的话,还不足以让宋宇仁对彭朝栋产生怀疑。毕竟虽然秦军表现反常,但还都只是他的猜测罢了,猜测并不能说明什么。 真正让宋宇仁对彭朝栋产生的怀疑的是冯伯成潜逃回京师城。 冯伯成是密云监军,密云城失陷是辽军破边入关的开始。作为监军的冯伯成对密云城的失陷要付很大责任,况且密云城在一夜之内失陷的原因就是因为密云城的将领在给冯伯成祝寿,导致密云城出现无将指挥的荒唐局面。 冯伯成是宋宇仁亲自派出去的亲兵,冯伯成丢失边塞重镇密云城无异于丢失了宋宇仁的脸面。 宋宇仁本来不想见冯伯成,直接将冯伯成斩首示众。但是冯伯成在被带走之时直呼他有关乎京师城安危的重要信息要当面告诉宋宇仁。 宋宇仁这才决定在冯伯成行刑之前见冯伯成一面,看看冯伯成到底有什么好说的。丢失封疆,再轻难逃一刀,区别就只是挨一刀还是挨几百刀和几千刀的区别。 这一见,便是宋宇仁对彭朝栋起疑心的关键原因。(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暗流(三) 第二百七十七章:暗流(三) 冯伯成很清楚自己丢失封疆死罪难逃,唯一有可能活下来的机会便是立大功。将功赎罪。 辽军的高层也也正是看重了这一点才选择了冯伯成,在精心设计了这么一个局。 冯伯成在辽军故意的松懈下,成功地“逃出”了辽军军营,并且成功地回到了京师城。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但是冯伯成确实是逃了出来。 在逃出来之后,冯伯成本人甚至都不敢相信他逃离了地狱般的辽军军营。 冯伯成逃离了地狱,但也只是从一个地狱迈向另一个地狱罢了。 有失陷密云城的污点在,就算活着回到了京师城,宋宇仁也不会放过他。 而冯伯成在辽军军营内偷听到的耸人听闻的“秘密”,则是他唯一立功的希望。冯伯成一定会仅仅抓住这颗救命稻草,洗淡他的污点,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 辽军破边而入,出于畏罪的心理私下里和辽军和谈,以达成某种协议,减轻自己的罪责。这也可以解释彭朝栋和秦军这些天举动异常的原因。 宋宇仁叫退了殿内的所有人,偌大的宫殿之内只有宋宇仁。宋宇仁感到心里空荡荡的,有些失落感,这种感觉或许便是所谓的孤家寡人的感觉罢。宋宇仁这么想着。 彭朝栋是他极为信任的封建大吏,是为数不多能够让宋宇仁一直相信到现在的人。这不仅仅是因为彭朝栋是先帝托孤之臣的缘故。能连续获得三代皇帝的信任,在两度权力的交接中屹立不倒,彭朝栋个人的因素居多。 没有能臣,仅仅只凭借他宋宇仁一人的“英明”,是无法支撑住这个庞大的帝国。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宋宇仁一人能力有限,不可能做到事事都事必躬亲。 彭朝栋现在还值得信任吗?彭朝栋和辽军是否忙着他和辽军私下里达成的某种不为人知的协议?这是宋宇仁现在心头最大的顾虑。 “皇上用茶。”在这个时候能够接近宋宇仁的人也只有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大伴赵泽。 宋宇仁不知道赵泽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或许是因为他的心思全在另一件事情上的原因。或许是赵泽进殿之后不忍心打扰到他的原因。宋宇仁没有注意到赵泽是什么时候走进殿来的。 宋宇仁接过赵泽手中的茶盏,指尖捻起茶盖,吹了吹已经没有什么的热气的茶盏。能送到宋宇仁手中茶,无论如何也不会烫的,烫伤皇上的罪名没有人的能够担待的起,因此宫中的太监和宫女,尤其是伺候在皇上身边的太监和宫女都会格外的小心。 他们不能够犯错,一旦犯错,他们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宋宇仁原本不是皇储,他能够坐上皇帝宝座偶然的因素占了大多数宋宇仁在没有坐上皇帝宝座之前每天过着战战赫赫的日子,而且由于他尴尬的地位,宋宇仁小时候生活的环境并不好。儿时的宋宇仁并没有过上皇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很多事情宋宇仁还是要他自己做,有时候甚至窘迫到仆人不够用的地步。喝茶之前无论茶烫还是不烫,宋宇仁都会习惯性地吹吹茶盏上的热气。这是宋宇仁儿时养成的习惯。 很多习惯小时候一旦养成,长大后就很难改变。 吹过茶盏,宋宇仁才泯上了一口茶,他确实有些口干舌燥,一口茶下去,宋宇仁感觉舒服多了。 赵泽陪着宋宇仁一起长大,当然清楚宋宇仁为什么会在饮茶之前先吹上一口气,吹散并不存在的热气。赵泽不禁鼻子一酸。宋宇仁小时候的尴尬让宋宇仁的本该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童年在胆战心惊之中度过。 等到登基之后,原以为终于可以扬眉吐气,过上几天好日子,没想到登基对于宋宇仁来说并不是苦难的结束吗,而是开始。一个庞大帝国的重担压的宋宇仁喘不过气来。 看到赵泽,宋宇仁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赵泽是宋宇仁一直以来最信任的人。 “大伴儿啊,城外的风声你应该也听到了罢。”宋宇仁喝完茶将茶盏搁在面前的桌案上,对赵泽说道。 外廷的官员不在的时候,宋宇仁都会习惯叫赵泽叫大伴。也只有赵泽这个从小陪他斗蛐蛐,放风筝的太监,和宋宇仁最亲近,也是宋宇仁所认为最值得信任的人。 “奴才久居深宫,没有听到什么风声。”赵泽道。 “你呀你。”和赵泽说话,宋宇仁很轻松自然,“秦军前脚刚刚到京师城的城门下,吕宗成这些浙东的官员就跑到朕的耳边聒噪,刚刚才走,大伴你会听不见这风声?” 就在赵泽进来之前,以吕宗成一派浙党官员刚刚在大殿之内闹过吗,直言彭朝栋心怀不轨,不能放彭朝栋的秦军入城。甚至危言耸听到一旦放彭朝栋秦军入城。大赵必然陷入大乱国将不国。 激进的浙党官员甚至要求将彭朝栋以反谋反之罪论处,即刻剥夺彭朝栋所有的官衔以及收回彭朝栋的兵权。将彭朝栋缉拿问斩。 宋宇仁因为浙党官员的激进言论大发雷霆。尤其是这位不知好歹,要求以谋反之罪处置彭朝栋的官员,遭到了宋宇仁严厉的训斥。宋宇仁甚至产生了将这名激进的浙党官员直接罢免,让他告老还乡的念头。 虽说彭朝栋这些天的举止异常,但在这个时候仅仅只凭彭朝栋这些天异常的举动和密云城太监监军的一面之词,就宣告彭朝栋谋反罪名成立,这未免也太过武断。 如果这么做,就算彭朝栋没有谋反,也会将彭朝栋逼上梁山,不得不做出谋反之举。 不仅是吕宗成一派的浙党官员来了,秦党一派的官员鼻子和浙党的官员一样的灵敏。浙党官员前脚进入大殿,秦党的官员后脚也跟着迈入了大殿。 两个泾渭分明的派系针对这件事情展开了激烈的辩论。浙党官员坚持自己的观点,目下虽然还不能确定彭朝栋是否谋反,但是彭朝栋已经有了谋反的倪端。为了京师城的安危,为了大赵帝国近数百年的江山社稷,彭朝栋不得不不防。 而秦党的这一派官员吗,自然是站在彭朝栋这一边,为彭朝栋说话。彭朝栋是秦党的核心人物。彭朝栋一旦被定位反臣。他们这些秦党的官员结局也还不到哪里去。所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是如此。 想到两党官员的喋喋不休的争吵,宋宇仁不禁感慨:党争何时休?(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暗流(四) 第二百七十八章:暗流(四) 党争,党争。党争是从开国以来就一直萦绕在大赵头上的一个问题。无休止的党争数次多次让这个帝国陷入贫境。 而今,党争再一次使让这个江河日下的帝国陷入了贫境之中。 秦军要进入京师城,到底是开城门还是不开城门?现在,宋宇仁也没了主意。 平心而论,现在宋宇仁也确实对彭朝栋产生了怀疑。至少不再像以前一样毫无保留地相信彭朝栋。 “大伴儿,这里现在就你和朕两个人,我们所说的话只有我们能够听到到,大伴有什么想说的但说无妨。”宋宇仁想听听赵泽的想法。 赵泽知道今天想逃避这个话题是不可能的了。宋宇仁今天要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会善罢甘休的。 对于浙党和秦党两党的纷争赵泽很敏感,赵泽没有跟其中的任何一个党走的亲近。他十分了解宋宇仁的喜恶,宋宇仁从根子里厌烦透了党争,只是党争是开国以来就留下的顽疾,不是宋宇仁一时想要根除就能根除的。 “皇上。”赵泽想好措辞,缓缓对宋宇仁说道,他说的很慢,似乎是在一边说,一边整理他的思路和想法。宋宇仁这个问题问的太突然。赵泽没有事先经过准备,只能说的慢一些留给自己思考的余地。 “奴才斗胆问皇上一句。”赵泽的话语带着征求的语气。 宋宇仁倒是很大方,摆了摆手,道:“问罢。”算是同意赵泽问出他想问的问题。 赵泽见宋宇仁同意了,这才问宋宇仁道:“皇上在吹茶盏上的热气的时候,这茶盏上可有热气否?” 赵泽问出了他的问题。宋宇仁觉得这个问题和莫名其妙,和他想知道的事情似乎不相干。 赵泽说话隐晦,这是因为赵泽身份特殊而又敏感的缘故。司礼监大太监的位置不是谁的屁股都能做,也不是没有软蛋的命根子的人就能够做的。能坐上这个位置的太监,都相当的不简单。说是太监中的极品也不为过。 说话隐晦归隐晦,不过赵泽这话说的似乎也太隐晦了。以至于让宋宇仁觉得他是在和赵泽谈论意外一件事情吗,而不是在谈论是否开城门放彭朝栋进城的问题。 宋宇仁沉吟有顷,似乎死在思考,过了一阵子之后,宋宇仁才摇了摇头,道:“茶盏上的热气并不存在,这只是朕的习惯使然罢了。” “皇上说的切。”赵泽说道,“习惯使然。” 宋宇仁不明所以,但冥冥之中,宋宇仁似乎已经有了些头绪:“大伴的意思是,无论是浙党还是秦党,他们的争论是数百年来党争的习惯使然?” 赵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宋宇仁的这句话为好,宋宇仁这句话说的也没错。任何事情都有惯性,绵延数百年上千年的党争当然不能例外。 “朕明白了!”赵泽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宋宇仁问题比较合适,宋宇仁一拍大腿,一副焕然大悟状,“无论是秦党说的话还是浙党说的话,都是子虚乌有,不能尽信之。朕不能受他们的干扰左右!” 在这一刻,宋宇仁有如茅塞顿开,豁然开朗。 在这一刻,宋宇仁有了主意。 “来人!”宋宇仁唤来了再宫殿外守候的贴身侍卫。 宋宇仁话音刚刚落下,从宫殿外走进了一个年轻的侍卫听候宋宇仁的差遣。 “侍卫队听令,随朕出城迎接秦军入城。”宋宇仁做出他的决定。 宋宇仁最终还是决定让秦军进入京师城。虽说宋宇仁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就以目前京师城的情况来看,宋宇仁还离不开彭朝栋,离不开秦军。 其他的先不论,单单说总督天下勤王兵马的人选,宋宇仁再也找不出比彭朝栋更合适的第二个人。 再者凭借宋宇仁对彭朝栋的了解,宋宇仁也不认为彭朝栋会冒天下之大不讳。铤而走险,走上谋反作乱的道路。 ———————— 此时此刻,在京师城的另一处。帝国的首辅徐鸿谦的府上。 作为帝国的首辅,位极人臣南都徐鸿谦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般的存在。徐鸿谦的府邸就算是放在平时也很热闹。 想要结交讨好徐鸿谦的人不计其数,徐鸿谦首辅府邸的门槛几乎都要被踏平并不是一种夸张的说法。而是确确实实徐鸿谦府邸的门槛经常被踏平,换上之后很快又被踏平:登门造访的人实在是太多离开。 然而,在这个时候,徐鸿谦的府邸未免也热闹的太过分了一些。大部分的秦党官员都不约而同的来到了徐鸿谦的府上。 若是放在平时,徐鸿谦一定会大发雷霆,然后将这些人全部都赶回去。虽说党争已经是铁板钉钉的存在,但是结党毕竟是不光彩的事情。没有人会愿意向外宣张自己结党。 徐鸿谦也不例外,虽然几乎整个帝国的人都知道徐鸿谦结党,但是徐鸿谦总会在人前表现的特别低调。 京师城的耳目众多,秦党官员齐聚秦党党魁府邸的事情一旦传到宋宇仁耳朵里,徐鸿谦也解释不清楚。 不过这一次,徐鸿谦很例外的将所有登门造访的秦党官员全部请进了府内。 这些天秦党的官员除了关注辽军的动向意外,最为关注的莫过于是彭朝栋和秦军了。几乎所有秦党官员的焦点都落在了彭朝栋和秦军身上。 “国梁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皇上的事情!”户部尚书苏恪坚信彭朝栋的为人,不相信彭朝栋会有谋逆之举。 今天在朝堂上和浙党的一番争论,苏恪的言辞最为激烈,字字和浙党争锋相对。 在做的所有人也不愿意也不希望彭朝栋谋反,彭朝栋要是真的谋反,在座的人都要跟着完蛋。人总是自私的,秦党这些年来在朝中的主导地位带给了他们很多的便利。他们愿意从秦党中受利,但是没有人会愿意跟着秦党一块完蛋。 彭朝栋这些天的异常举动让秦党的官员全部都乱了套,秦党的官员像无头的苍蝇一样没有头绪。他们齐聚在徐鸿谦的府邸一是希望从徐鸿谦那里得到一些消息,免得没有任何头绪可循。二是为了从商讨对策。(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暗流(五) 第二百七十九章:暗流(五) 宋宇仁出现了对彭朝栋不信任的心理,这让秦党的官员惶惶不安。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秦党官员深知宋宇仁对彭朝栋的不信任意味着什么。 “首辅大人,您是大赵的首辅,大伙都听您的。”一个秦党的官员对一直沉默不语的徐鸿谦说道。 徐鸿谦是秦党的党魁,秦党的掌舵者。这里的秦党官员等待着徐鸿谦拿主意。 徐鸿谦阴沉着脸,冷声道:“什么叫都听我的,既然知道我是大赵的首辅,那你们也自然知道大赵只有一个能够做主的人,那就是皇上!” “大伙这也是担心不是。”徐鸿谦的儿子徐蓝岩见徐鸿谦发怒,上前说道。 “担心?”徐鸿谦冷笑道,“有什么可担心的?” “还不是担心彭朝栋会谋反?”徐蓝岩口不择言。 谋反二字深深刺激到了徐鸿谦,徐鸿谦勃然大怒,一个耳光甩向徐蓝岩。 “畜牲!彭朝栋的名字是你能够叫的吗?”徐鸿谦训斥道,“彭朝栋和你爹是一个辈分,你直呼彭朝栋的名字,将你爹置于何地!” 徐鸿谦感到很心寒,现在彭朝栋谋反的罪名还没做坐实。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还只是人们的揣测,别人怀疑彭朝栋有谋反之心也就罢了,可怕的是秦党内部的人也怀疑彭朝栋有谋反之心。 这种想法不仅是他儿子徐蓝岩有,徐鸿谦可以肯定,秦党的大部分官员也是这么想的。 宋宇仁信任秦党,秦党能够在于宋宇仁一朝屹立不倒,彭朝栋对秦党的功劳很大。彭朝栋御敌外侮,也奠定了秦党在中枢的地位。 如果说徐鸿谦在中枢苦苦支撑着秦党,那么在边疆地区,就是彭朝栋支撑起了秦党。 秦地出身的官员也因此受惠。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我只想告诉你们,能给大赵遮风挡雨的人不多,国梁就是其中的一个!”徐鸿谦语气铮铮,对于一个派系而言。最可怕的不是自己的竞争对手有多么的强大,而是派系内部出现危机。 秦党官员今天齐聚徐鸿谦府上证明了秦党内部出现了这个危机。这个危机的来源便是秦党中人也对彭朝栋的不信任。 现在徐鸿谦要做的就是安定住秦党内部的人心,稳住秦党。秦党一旦发生变故,作为秦党党魁的徐鸿谦将首当其冲,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因此木下的每一步棋,徐鸿谦都要走的慎之又慎。 首辅的位置做的越久,徐鸿谦的屁股就越舍不得离开这个位置。 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的老对手吕宗成。作为浙党党魁吕宗成一旦上台,则意味着浙党将取代秦党的位置成为中枢的主导派系。 浙党一旦成为了主导派系,秦党将面临灭顶之灾。党争无情,一山不容二虎,一个朝廷也只能容得下一个党派占据强势地位。 任何人都可以不信任彭朝栋,包括宋宇仁也可以不信彭朝栋。唯独他徐鸿谦不能不信任彭朝栋。他们两个同为秦党的核心人物,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是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他们几十年的交情。徐鸿谦坚信自己的想法没有错。就算他看错了秦党官员,唯独一个人他不会看错,那就是彭朝栋。徐鸿谦,愿意相信彭朝栋。 ________ 京师城外,经过连日压抑的沉闷阴天。天终于在今天放晴,久违的太阳将身上金灿灿的阳光洒向大地。天地之间一派暖冬的景象。 十万秦军将士齐聚在京师城城门之外的景象异常壮观。从京师城的城墙上向下望去,到处都是红压压的人群。 十万秦军在城下苦等已久,但是京师城的城门紧闭,迟迟没有打开。很多不耐放的秦军将士在城门下骂骂咧咧的催促的城上看守城门的禁军打开城门,但是禁军们却迟迟没有反应,罔若未闻。 禁军没有理会城下的秦军,秦军更加急了。不远处就是辽军的军营。虽说现在辽军没有要攻打他们的意思,但是暴露在辽军的兵锋之下,很缺乏安全感。没有人愿意如履薄冰,战战赫赫地站在薄薄的冰面上。 “京师城的城门迟迟没有打开,也没有人出来通个话。会不会城内出了什么变故?”彭禹乾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勤王要进入京师城对京师城的军民而言是好事,京师城的军民没有理由将秦军拒之门外。除非中枢对秦军生疑,彭禹乾突然生出了这么一个念头:会不会是秦军在抵挡京师城之后没有立刻进京师城,而在城外和辽军都按兵不动让中枢起了疑心? 想到这里彭禹乾的脊背不禁腾起了一阵寒意。这些天辽军一直很守信用,主动和彭朝栋和谈,和谈的诚意十足。 按理来说现在是辽军兵临大赵国的都城:京师城下。辽军占据着主动权,要签订城下之盟的话,主动提出签订城下之盟的应该是赵国方面而不是辽国。 辽国高层苦心孤诣将彭朝栋请到辽军的大营难道是处于离间赵国君臣关系,致使赵国君臣心生嫌隙?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父亲还曾进入过辽营和辽国的高层进行过谈判。这个消息要是让皇上知道了,皇上又会作何感想? 彭禹乾越想越觉得可怕,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话,彭朝栋从一开始就着了辽国高层的套,钻进了辽国高层精心为彭朝栋布下的局。曼舒人可真是阴毒啊! “不会有什么变故。”彭朝栋说道,“京师城需要我们皇上需要我们,眼下除了秦军之外,偌大一个大赵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支能和辽军相抗衡的军队了。” 说到和能和辽军相抗衡的军队,彭朝栋想起一个人,辽军曾屡屡败于此人之手。这个人就好像天生是辽军的克星一般屡屡给辽军造成打击。 这个人是和辽军有一战之力,只是他现在的力量还太过弱小,不足以和庞大的辽军抗衡。假使给他十年的时间,或许他也能练出一支像秦军一样的强军吧。 彭朝栋如是想道,这个人就是贺腾骁,不知道贺腾骁现在是还在辽东还是在哪里。(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暗流(六) 第二百八十章:暗流(六) 宋宇仁在亲卫们的簇拥下,宋宇仁来到了京师城的城门。 以往宋宇仁出宫都很低调,经常微服私访。然而这一次,宋宇仁却是高调的身着只有在仪式和典礼上才穿的龙袍,不顾百官的劝阻高调的走出深宫。 宋宇仁要向全京师城的百姓表明他坚守住京师城的决心。只要京师城的军民上下同心,加之京师城固有的深厚城墙,京师城将成为一座不可攻克的坚固堡垒。纵然是辽国有百万大军有能耐我何? 宋宇仁走过京师城的长街,他是土生土长的京师城人。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在这座城池长大。 虽说宋宇仁在京师城长大,而宋宇仁也即将不惑。算起来在京师城生活了三十多年。三十多年来宋宇仁还是第一次这么招摇地走在大街上。 这一天京师城万人空巷,道路两旁挤满了京师城的百姓。有机会能够得见天子的机会不会多。这么好的机会,一向喜好热闹和夸夸其谈的京师城百姓自然不会放过。 皇帝不是谁都有幸得见的,见皇帝一面足以成为祖孙三代人一辈子的谈资。这个时代,皇权在人们的心目中还有这一层神秘的面纱,带有神秘色彩。 在万众瞩目之下,宋宇仁骑着骏马,跨过长街,身旁是他的侍卫。这些侍卫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宋宇仁所过之处,京师城的百姓纷纷跪下,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三呼万岁之声震耳欲聋,似乎能够将城内的建筑物震塌。 宋宇仁骑在马上看不见京师城百姓——他的子民的面孔,能够看得到的,只有他们的脊背。宋宇仁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同时也有一种孤独寂寥的落寞。 或许这就是作为一个君王的滋味吧。 在万民如海潮般的三呼万岁之声中,宋宇仁走过了京师城的长街,终于走到了城门下。 京师城的城门被堵的严严实实的为了加强城门的防护力,城门已经不仅仅是一道城门,在木质包铁的城门之后,塞满了堵城石头。以免在城门被辽军突破之后,辽军直接进入瓮城。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 守卫城门的禁军没有想到宋宇仁会亲自到城门,急忙跪下叩头三呼万岁。三呼万岁之声,宋宇仁听过的太多太多,几乎每天都会听到这些字眼,这些字眼听的他耳朵都快长出茧子来了。 宋宇仁摆摆手,示意禁军们起身,道了句:“将士们辛苦了。” 这声将士们辛苦了颇有些后市首长的:同志们辛苦了的意味。 平心而论,虽然国事糜烂的一塌糊涂,不过宋宇仁这个皇帝当的却并不糟糕。禁军们怔住了,武人一贯遭受歧视,如今帝国的最高统治者,高高在上的大赵皇帝居然向他们说出辛苦之语时。除了有些难以置信之外,还有些许的感动。 禁军们哽咽,不知所措。武人们的世界向来简单,直来直去,少有花花肠子。 “挪开堵城石,朕要亲自迎接秦军,迎接京师城的救星入城。”宋宇仁下了命令,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宋宇仁的命令一下,禁军们在禁军千户的带引之下搬开了笨重的堵城石头。很快,木质包铜铁的城门很快显露了出来。 城门之外的秦军也听见了三呼万岁之声。在听到三呼万岁声之后吵嚷的秦军很快安静了下来。秦军难以置信,皇上居然会亲临城门。想到这里秦军将士方才心中的愤懑之气在此刻顿消。 “皇上?皇上来了?”最为欣喜的还是彭朝栋,皇上亲自到城门来迎接他和他的秦军,这是何等的殊荣啊。从古至今,能拥有这份殊荣的人又有几人? 士为知己者死。这是彭朝栋现在最直接的感慨。皇上还是信任他的,宋宇仁对他信任依旧! 等到全部的堵城是被搬运挪开之后,堵城是之后隐藏着的城门全部裸露了出来。 宋宇仁指了指城门,道;“打开。” 京师城的城门很高很大,当然也很厚很重,仅仅只靠几个人的的力量难以打开这么重的城门。 三十来个负责守卫这座城门的京师城禁军上前一齐推开了这道关闭了好几天的城门。 城门在推移之下像一道幕布一般徐徐展开。城门打开之后,就像幕布展开之后舞台上所有的一切呈现在观众眼前一样,城门之外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展现在他们眼前。 秦军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列好了整整齐齐的队伍,似乎是在等待他们君王的检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绝于耳的三呼万岁之声再度响起。 这一次的三呼万岁之声有如排山倒海之势,震撼天地。这是十万秦军男儿一起吼出来的声音。 在城外不远处的辽军军营,肯定也能够将这阵声音听的清清楚楚吧。 彭朝栋带着十万秦军跪宋宇仁跟前。 宋宇仁欣慰的点点头,这一刻他也相信,彭朝栋绝不会谋反。 “辽东总督彭朝栋,奉诏勤王,十万镇军已抵达京师城!还请皇上过目!”彭朝栋跪在最前面,双手捧起勤王诏书,作为秦军主帅的他距离宋宇仁最近,也只有他才有资格距离宋宇仁这么近。 秦军是因为是由三秦子弟组成的军队,士卒的籍贯基本上是以巩昌府首的几个府县。具有浓厚的地方色彩。但在编制上秦军还是属于镇军的范畴,在这一点有别于辽东四大世家的私兵。 秦军最初只是民间的叫法,只是后来这种叫法逐渐传开。秦军的称呼也就广为人知,秦军之名也越传越响亮。 “很好!”宋宇仁骑在骏马之上,颇有几分英主之气,“将士们不远千里远道而来勤王,朕甚欣慰!” 宋宇仁简单地说了一句激励秦军将士士气的话后走到彭朝栋身边,慢慢扶起了彭朝栋:“朝栋,朝栋,卿真乃我大赵之栋梁,国之干城也!” 宋宇仁夸赞彭朝栋道。 彭朝栋很是惶恐,微微抬起头看向宋宇仁。(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暗流(七) 第二百八十一章:暗流(七) “臣有罪!”这是彭朝栋抬起头,看向宋宇仁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辽军破边入关,身为辽东的他责任在所难免,宋宇仁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彭朝栋反而感到很愧疚。 毕竟宋宇仁一直以来对彭朝栋十分信任,本朝的历代的封疆大吏中,彭朝栋是除了商传仁之外,皇帝对他如此信任的一个封疆大吏。 “罪不全在卿。”宋宇仁没有说彭朝栋没罪,这个时候宋宇仁要是说彭朝栋没罪的话,难免有在为彭朝栋开脱的成分掺杂其间,彭朝栋是辽东总督,其主要职责就是防范对付辽军。辽军破边入关,彭朝栋要是没有罪过,那实在是冠冕堂皇,让人难以相信。宋宇仁不说彭朝栋没罪,承认了彭朝栋有罪。但在承认彭朝栋有罪的同时又说明了罪责不全在彭朝栋。 彭朝栋和他的秦军进入了京师城,受到了京师城百姓的夹道欢迎。他们的救星终于来了。虽说在此前有诸多的疑虑,但在秦军进入京师城之后,他们还是觉得秦军是他们的救星。 ———————— 京师城外的辽军大营。 曼舒族的王帐之中,辽国的高层齐聚王帐之内,这里是王帐,也是辽军的最高指挥所。 今天辽军得到了两个坏消息,一个消息毫无疑问,来自京师城。南赵皇帝好像没有怀疑彭朝栋,甚至亲自出城门迎接彭朝栋和他的秦军入城。看起来,南赵皇帝宋宇仁对彭朝栋的信任依旧。并没有像辽军所预料的那般,对彭朝栋起疑。 辽国高层很不甘心,难道他们这些天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还有一个消息则来自津门卫方向。阿奇勒分兵出去的辽军在一个叫做杨村的不知名村寨受挫。大败而归,如果不是伽木南在关键时候夺取这支军队的指挥权,在短时间内做出正确的判断,将辽军带回及时带回,辽军将萌受更大的损失。 现在,阿奇勒分出去的辽军部队虽说阵亡人数偏大,但是这支分出去的军队主力尚存。伤亡大一些辽国的高层也是能够接受的。 派遣出去的军队主力尚存,只是这支派遣出去的军队的主帅,精神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阿奇勒因为攻打杨村村寨精神陷入了癫狂的状态。甚至差点将整支军队带入歧途,回来之后阿奇勒似乎清醒了一些。 阿奇勒这次算是裁大了,攻打杨村村寨失利,阿奇勒本身就难逃其咎。【ㄨ】其次阿奇勒在局势已经明朗的情况下依旧做出疯狂的决定,这更是错上加错。 阿奇勒从军以来不是没打过败仗,只是败仗打的比较少罢了。但是一次战斗犯下这么大的错误阿奇勒还是第一次。 阿奇勒的第一次独自领兵作战,本想在完颜圣聪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结果却弄成了这副狼狈模样。阿奇勒不禁为他的前程担忧起来。犯下这么大的错,以后完颜圣聪恐怕不会再给他单独领兵的机会了罢。阿奇勒这么想着。 不过,现在阿奇勒再怎么担心也没有用。现在所有辽国高层的注意力不在阿奇勒身上,也无异于追究阿奇勒兵败之事。在秦军的事情面前,阿奇勒的兵败只能算的上是次要的小事。 “看来是咱们低估宋宇仁了。”这是完颜圣聪第一次对宋宇仁称赞宋宇仁,此前完颜圣聪对南赵皇帝宋宇仁一直持着轻视的态度,可以说完颜圣聪是戴着有色眼镜在看宋宇仁。 一个国势日衰的国家的君主,又能好到哪里去?这是完颜圣聪此前的看法。 宋宇仁能对臣下有如此胸襟和气度,让完颜圣聪很意外的同时,也对宋宇仁刮目相看。 “皇上,我们低估了宋宇仁,不代表我们低估了南赵的大臣。”陈彦凯说道,他们确实低估来宋宇仁的胸襟和气度,宋宇仁选择了继续信任彭朝栋,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不过宋宇仁能够继续信任彭朝栋,不代表南赵当朝所有的臣子都能够接受彭朝栋。陈彦凯对宋宇仁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是对南赵的大确实有绝对的把握,他太了解那些南赵大臣了。 “陈卿的意思是,我们不是在做无用功?”听陈彦凯这么说,完颜圣聪脸色舒展开来,似乎看到了希望。 陈彦凯点点头,说道:“就像是一个生病了的人,你给他熬药炖汤,吃下汤药之后不见得汤药能够马上见效,病马上就会好,” 完颜圣聪听懂了陈彦凯的话,说道:“你是说我们对彭朝栋所施行的计策,现在没有见效,以后会见效?就像生病的人喝汤药一样?” “正是。”陈彦凯说道,“宋宇仁迟早会喝下我们的今天给他们灌下的汤药!” 陈彦凯的语气很肯定。 “京师城城墙坚固深厚,我们现在攻打京师城,恐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完颜圣聪说道。 陈彦凯在一旁默然不语,陈彦凯从一开始已经揣测到了完颜圣聪根本无意于攻打京师城。完颜圣聪不是死脑筋的人,应该很清楚就目下的情况而言,完颜圣聪绝对不会做出攻打京师城的决策。 辽东尚未安定,曼舒族还没有将辽东完全消化下,再者曼舒族还没有占领辽东全境。辽西走廊,辽东南半岛还对辽国的根基之地有着很大的威胁。 在现有的占领区还没有消化下的情况下继续攻城掠地是很不明智的问题,尤其还是块飞地。 辽国高层也听出了完颜圣聪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完颜圣聪不会攻打京师城。 辽军士对攻打京师城表现出了高昂的时期。在辽军所经历过所有攻城战中,有哪一场攻城战会比攻打京师城来的刺激?京师城可是大赵的都城! “放弃攻打京师城,恐怕会对将士们的挫伤将士们的求战之心。”一个辽国高层说出了他的担忧。 这是辽军第一次深入赵国的腹地作战,从开战以来辽军就能够一直维持着高昂的士气,这和辽军对攻城掠地的渴望有关。一旦放弃攻打京师城,将会会辽军将士的士气造成很大的打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暗流(八) 第二百八十二章:暗流(八) 放弃攻打将会对辽军的士气造成很大的打击。[[< ?[ 京师城不比一般的城池,说放得下就能够放的下。 “南赵喜欢闹腾,就让他们闹去吧。”完颜圣聪笑了笑说道,“京师城迟早会是我大辽的都城,等南赵闹的差不多了,我们再将京师城收入囊中,岂不美哉。” 京师城这个是非之地,现在还不是攻打的时候。 辽国高层一阵惊愕,听完颜圣聪的语气轻松的似乎京师城随时可以到手的一般。 “至于士气,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深入到了南赵的腹地,不打下几座富庶的城池实在是对不起咱们自己。”完颜圣聪在辽国高层的惊愕之中继续说道,“等打下几座富庶城池之后,放弃京师城所损失的士气总会回来的。我大辽的勇士依然会如狼似虎般的勇猛。” 完颜圣聪对自己的判断非常有信心。 “那我大辽军现在就从京师城撤离?”一个曼舒族族内的老人站出来问道。 完颜圣聪现在不仅仅只是一国之君,更是大辽军的统帅。既然完颜圣聪是一军主帅,凡是自然是由主帅定夺。 战时主帅具有最高的权力,任何人不得对主帅心存质疑,这是曼舒族的古老传统。 放弃攻打京师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虽说辽国高层都对放弃京师城心有不甘,但无论如何都要接受这个决定。 只是大辽军什么时候从京师城撤离,这是现在辽国高层最为关心的问题。很多辽国高层猜想,完颜圣聪会选择马上从京师城周围撤军。 “等到南赵的勤王军多数都抵达京师城之后,我们就从京师城撤军!”完颜圣聪给出的答案令所有人感到咋舌。等到南赵的大部分勤王军抵达京师城之后,辽军再行撤离撤离京师城不是正遂了南赵人之心。 完颜圣聪难道就不担心大辽军有被南赵勤王军包围的危险。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何况南赵这个巨人还没有死。完颜圣聪这么决定是不是太过大意离开? 辽国高层这么想着。 有些憋不住的辽国高层对完颜圣聪说道:“等到大多数的南赵勤王军抵挡京师城之后再撤军,是不是太晚了,只怕到时候我大辽军会深陷南赵勤王军的重围之中,难以脱身。” 这些憋不住辽国高层还是想完颜圣聪坦言他们的担忧。 完颜圣聪向这些担忧的辽国高层说出了他的考虑:“南赵各地镇军在收到勤王诏书之后,各地的精锐镇军必然会抽调到京师城勤王。各地的精锐镇军被悉数抽调到京师城勤王之后,当地的防务自然空虚,我大辽军也好乘虚而入。” 辽国的高层们明白了,完颜圣聪这是在实行声东击西的计策。借宋宇仁之手将附近各地的勤王镇军全部抽调高京师城,造成地方上防务的空虚,而辽军正好趁此机会乘虚而入。 这是一步高明的棋,但在高明的同时也存在着很大的风险,这个风险就是辽军存在着被赵军包围的风险。赵军虽然战斗力不高,但胜在人数众多。 “至于我大辽军会不会被南赵军包围,朕可以告诉诸位,我们有很大的可能被南赵的勤王军包围。”完颜圣聪说道,这一句话再次惊到了在场的辽国高层。今天辽国高层已经多次被完颜圣聪的话所雷到。完颜圣聪话自相矛盾,既然完颜圣聪本人也认为等到南赵的多数勤王军抵达京师城之后,辽军有被南赵勤王军包围的风险,完颜圣聪还要冒着被南赵勤王军包围的风险,等到南赵秦万军到达京师城之后撤离京师城,不是等着被赵军包围吗? “既然如此,臣等不明白皇上为何还要留在京师城,这不是等着被南赵的勤王军包围么。”王帐内,辽国的高层再次问。 完颜圣聪不紧不慢,神色淡然:“南赵的勤王军来自各处,集中到京师城之后,数量庞大的勤王军如何统筹调度都是一个大问题。军队数量众多是南赵镇军的一个优势,这个优势同样的也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完颜圣聪说的嘴巴有些干燥,端起面前的热茶,大口地往嘴里灌下,在军中,完颜圣聪不喜欢斯斯文文的,行为举止依旧像年轻时候领兵作战之时一样的豪迈阔气。透露出曼舒族人的豪爽之气。 “也就是说南赵的勤王军数量虽多,但在短时间内,南赵的勤王军不会形成有效的战斗力,无法对我大辽军造成实质上的威胁。”完颜圣聪放下茶盏,动作还是那么的从容不迫,“我大辽军可从容突围,北直隶的地形和辽东腹地差不多,一马平川,易于我大辽铁骑驰骋。突破南赵勤王军的重围,北直隶就是我们的天!” ———————— 北直隶,在通往京师城的路上,一直数量庞大的勤王军队伍经行于通往京师城的官道之上。 这支勤王军的人数有五万多人,在诸多的勤王军中,这支勤王的人数极有可能就是除了彭朝栋的秦军之外,人数最多的一支勤王军。 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也混杂在这支勤王军之中,这支勤王军就是单福田的金陵城勤王军。金陵城的勤王军在杨村村寨“解救”下骁骑营和腾豹营之后,骁骑营和腾豹营随同金陵城勤王军一道前往京师城。 杨村村寨一战,杨族得以保全,除了杨族本族的乡兵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外,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伤亡也颇为惨重。腾豹营的伤亡情况比骁骑营好一些。骁骑营负责断后,在断后之时为拖延住辽军,同辽军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虽说骁骑营最终由于金陵城勤王军的到来,没有和辽军战至最后一人。但骁骑营的伤亡人数还是惊人的,随同出征的两千骁骑营士卒,阵亡人数近五百,带伤者不计其数。 这个骁骑营不是以前完全由老骑卒组成的骁骑营。新卒占了多数,这么新卒一次参加实战,面对凶狠强悍的辽军能坚持到这一步,在贺腾骁本人开来,也是一个奇迹。(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暗流(九) 特别感谢书友jessicazhao的月票支持,感谢Jessicazhao,欢欢高手,小k,傻丢丢q,巫仔等书友的推荐票支持! ———————— 第二百八十三章:暗流(九) 骁骑营一个新卒为主要力量组成的一个营能够在承担巨大的伤亡和减员之后仍旧不溃散,保持着一定的战斗力。在贺腾骁看来这也是一个奇迹般的存在。 单福田也不是孤陋寡闻之人。在接手金陵城的烂摊子之后,单福田正式开始和战争打交道,兵事与单福田息息相关。对于辽东地区的战事,单福田还是很关注的。 骁骑营单福田也多有耳闻,单福田以为这些士卒能够抵挡住上万辽军的强攻,肯定都是数一数二的精兵悍卒。经过战火的淬炼。 但是在听贺腾骁说骁骑营有八成左右的士卒都会新卒。士卒参战的经验并不丰富的时候,单福田很意外,甚至有些难以相信。 单福田以精通兵事自诩,练兵一直是他引以为傲之处。单福田在不到一年的时间之内整顿金陵城水师便见成效。帝国东南海疆的乱局也因单福田整顿的金陵水师而渐渐趋于稳定。 至少在金陵城附近,已经没有哪一支不开眼的水寇敢出现在金陵城附近的水域。 单福田有这样的功绩,有这样的能力,单福田平日里听到的溢美之词很多。这些溢美之词挺多了单福田甚至都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 单福田一度认为整个帝国在兵事方面,除了彭朝栋这个在边疆爬滚了几十年的老怪物之外,便没有人能够与之比肩了。 骁骑营一个主要以新卒组成的一个营能够爆发出这么强大的战斗力,让单福田对骁骑营和他的主将贺腾骁刮目相看。 虽说单福田清楚他的军队和骁骑营没有多大的可比性。骁骑营是北方的步卒,而他的金陵城水师是水卒。不同的兵种可比性不大,论水战,单福田有信心超过贺腾骁,论步战,单福田猜想贺腾骁的骁骑营会更强上一筹。毕竟出于地域的原因二者之间各有长短。 距离京师城已经只有不到一天的路程,双方的哨骑已经相遇。单福田和贺腾骁都明白再继续往前走的话,极有可能和辽军的主力相遇。 恰逢天色已晚,贺腾骁和单福田决定现在郊外露营一个晚上。经过连日的行军,士卒们早已经疲惫不堪,需要休息。等到明天天亮之时突破辽军的包围圈进入京师城或许比现在更合适。 单单福田对贺腾骁的态度还算不错,单志航对贺腾骁的态度并不像他父亲一样友好。 本朝重武轻文,但是士大夫出身的文官当他们领兵作战的时候则会明智地收起他们对武人的轻视态度。获得武人的信任,再在此基础上建立起一支他们能够驾驭的强大军队。 彭朝栋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而单福田也有意效仿朝栋,建立起一支强大的军队。在领兵之后吗,单福田对武人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 正是基于这种态度的改变,单福田博得了金陵城水营士卒的好感。金陵城水营的水卒愿意为单福田卖命,单福田不轻践武人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南直隶总督夏贞贤整顿金陵城的水营非但没有成效,还将金陵城水营越搅越乱,最后弄得灰头土脸,而单福田整顿金陵城水营的效果立竿见影,两人高下立判。 单志航说到底还是一个涉世不深的愣头青,没有他父亲单福田的那般胸襟,有时候的表现看起来甚至很幼稚。骨子里还是以正统文人出身的单志航对贺腾骁的持轻视态度。 “京师城周围似乎没有什么战事。”入夜之后,单福田的勤王军和贺腾骁的腾豹营、骁骑营两个营的人马驻扎好,贺腾骁和单福田漫步于雪野之上。单福田一边漫步一边说道。 皎皎的明月映衬着两个人的身影。贺腾骁见彭朝栋都谈吐自如,毫不怯场,表现的很自然,在单福田面前,贺腾骁表现更是自然。彭朝栋和单福田虽说都是兵部尚书,都是帝国的封疆大吏,常人见了诚惶诚恐的人物。但是在贺腾骁面前这两个人似乎就和普通人一般。 怎么面对普通人,贺腾骁也怎么面对单福田。贺腾骁不卑不亢的表现另单福田刮目相看。这么多年来,贺腾骁这种气质的武人单福田还是第一次见。贺腾骁谈吐举止得体,单福田很怀疑贺腾骁的武人身份,在谈吐举止方面,在单福田看来,很多文人都不及贺腾骁。难道辽东四大世家的家教家风这么好,能够培育出这等素质的将领? 单福田如是想道。 单福田和贺腾骁都对京师城周围没有爆发战事的迹象感到很意外。他们周围聚拢了几支小规模的勤王军,这些勤王军靠过来的原因很简单,单福田的勤王军人多,更有安全感。 通过这些勤王军,贺腾骁和单福田了解到了这些天京师城的动态。尤其是秦军的诡异的表现,也让两人摸不着头脑。 “没有战事才反常。”贺腾骁每走出一步,就在雪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辽军费尽心思破边入关,我此前的猜想是辽军的真正企图不是攻城略地,辽西走廊还没有落入曼舒人之手,辽国通往中原的通道没有打开,在这种情况下在中原地区攻城略地没有多大的意义,曼舒人不会这么愚蠢。我猜想辽军破边入关的目的是渗透到中原地区,通过会战削弱大赵中原地区的军事实力和军事潜力,为辽军的下一步扩展提前铺路。” “可是辽军在破边入关之后,据我所知,除了打了几场攻城战之外,辽军便没有要和我大赵军会战的迹象,所以你开始怀疑你最初对辽军的判断是错的?不知道辽军此次入关的真正意图?”单福田说道。 贺腾骁点点头,这一次辽军的意图到底是什么,他也捉摸不透。 “从其他勤王军那里得到的消息说,辽军要和我们议和。”单福田说道,辽军要议和的消息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散播了出来,就连勤王军都得到了这个消息。 “议和?”贺腾骁冷笑道,“有这么个议和法吗?辽军没有议和的必要,有议和必要的是我们,这个消息很可能是辽军抛出的一个诱饵。”(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暗流(十) 第二百八十四章:暗流(十) “诱饵?”单福田眉头微颦,不知道贺腾骁所说的辽军抛出的诱饵是什么意思。如果议和是辽军抛出的一个诱饵,那上钩的那条鱼又是什么? “既然这消息是辽军的诱饵,那辽军要钓的会是什么鱼儿?”单福田不解地问道。 贺腾骁想了想,说道:“对于辽军来说,辽军最想钓的无非是彭朝栋和他的秦军。” 辽军目前最大的敌人是秦军,秦军是辽军目前最迫切想要解决掉的敌人。辽军所做的这一切很可能是为了对付秦军,只是议和和秦军又会有怎么样的联系呢?贺腾骁一时半会儿还理不清楚二者之间的关系。 “曼舒族乃蛮夷之族,今天能够做大只是我大赵的一时失策,本兵觉得辽军没有你们所认为的那般强大。”单福田说道,“你是打败过辽军的人,其他的镇军畏惧辽军兵势也就罢了,为何你也畏惧辽军之兵势?” 单福田想起几天前贺腾骁带着杨村村寨内的疲惫之卒杀出城外,粉碎辽军的企图时的情景,他亲眼看到贺腾骁仅仅两三千人撵着人数十倍于他的辽军的跑。 那时候单福田也觉得辽军也不过如此罢了,没有什么好怕的。辽军给单福田留下的映象不是很好。 “既然尚书大人觉得辽国的坐大是一时侥幸,尚书大人也可以认为腾骁能够打败辽军也是侥幸。”贺腾骁说道,贺腾骁是打败过辽军,但贺腾骁对于辽军作战的胜利有很大一部分是建立在辽军轻敌的情况下,带有很大偶然性。 再者贺腾骁的军队规模小,就算贺腾骁多次打败辽军,那又能怎么样?几千人规模的战斗对于军队基数在几十万的辽军而言只是小打小闹,几次的胜利并不能对辽军造成致命的打击,从而扭转战局。 “皇上。” 深夜,已经是三更时分,辽军大营之内,王帐的灯火依然亮着。战争刺激着完颜圣聪的神经,每逢战事,完颜圣聪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必然紧绷着。尤其是破边入关这样关乎到曼舒族命运的大战。 完颜圣聪出神地望着墙上的大赵地图。目光从辽东的一隅之地,延伸到南边的整个大赵王朝。 大赵可真大啊,完颜圣聪望着地图出神,辽东在他眼里已经够大了。而辽东南边的大赵,在地图上的大小却是辽东的整整二三十倍大,这是到底是该有多大啊,自己的二三十万曼舒族铁骑能够征服这么庞大的疆域么?完颜圣聪想象着。 “何事?”完颜圣聪的目光从地图上转移到王帐门口,来人是陈彦凯,看见陈彦凯之后,完颜圣聪的脸渐渐舒展开来,“先生深夜来找朕,所为何事?” 陈彦凯协助完颜圣聪负责协助完颜圣聪处理军中的各项适宜,陈彦凯在这个时候来找完颜圣聪肯定是有要紧事。 完颜圣聪给陈彦凯看座看茶,陈彦凯所享受的礼遇和曼舒族老一辈的族老无二。能在完颜圣聪面前享有如此礼遇的汉人,至今为止也只有陈彦凯一人。 来的人不止陈彦凯一人,还有他的三儿子完颜海涯。完颜海涯向父亲行礼请安之后侍立在完颜圣聪身后。 “哨骑传回来消息,发现大批南赵勤王军的踪迹!”陈彦凯开门见山直接说道。 辽军的哨骑和贺腾骁单福田派遣出的哨骑再北直隶的雪野上偶遇,辽军哨骑在和单福田金陵城勤王军的哨骑、骁骑营、腾豹营的哨骑发生摩擦之后,找到了这支勤王军的大营。 当然这一次辽军哨骑所遇到的对手也是狠角色,为了搜索出这支勤王军,辽军哨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是个哨骑中仅有那么寥寥两三个哨骑带伤而归,将宝贵的情报带了回来。 陈彦凯向完颜圣聪大致叙述了事情经过,完颜圣聪唏嘘不已。 “查看出这支勤王军有多少人,是哪个部分的勤王军没有?”完颜圣聪问道。 “这支勤王军的人数在五万上下,至于这支勤王军事哪一部分的勤王军,我们不得而知。”陈彦凯回到道,想要侦查出一支勤王军队的人数相对容易,但是想要侦查出一支勤王军事哪一部分的勤王军却是相当困难。 大赵军制混乱,镇军的编制杂乱无章,难以理清楚其中的头绪,想要知道一支勤王军来自哪里,是哪一部分的勤王军,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得而知也罢。”完颜圣聪说道,“我大辽的哨骑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这支勤王军的哨骑能够重创我大辽军的哨骑,足见其不简单。哨骑能有此等战力,这支勤王军不容小觑啊。” 陈彦凯的想法和完颜圣聪一样,要是平常的勤王军也就罢了,辽军根本没有必要将寻常的镇军放在心上,偏偏这支勤王军的哨骑又表现出了如此不俗的战斗力。 “父皇。”完颜海涯插口道,“儿臣有话要说。” “说。”完颜圣聪示意完颜海涯将话说出来。 得到了完颜圣聪的首肯之后,完颜海涯说出了他的猜测:“孩儿有种感觉,这支勤王军很可能是阿奇勒和伽木南在杨村遭遇到的勤王军。” 完颜海涯的这种猜测并非凭空臆想,说是感觉,完颜海涯的这种感觉也是建立在对对这几天战事的分析上,这些天出现在北直隶附近的大股的勤王军,完颜海涯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杨村附近的那一支勤王军。 “贺腾骁很可能也在其中。”完颜海涯继续说出了他的大胆猜测。 “贺腾骁也在其中?”完颜圣聪霜白的眉毛一挑,显然他对贺腾骁这个名字很敏感,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完颜圣聪的情绪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阿奇勒和伽木南回来之后,都说在杨村村寨遭遇的镇军只是平常的镇军,没有骁骑营和腾豹营的特征。”完颜圣聪说道,阿奇勒和伽木南回来之后都异口同声的承认这支勤王军只是普通的镇军而非来自辽东贺族的骁骑营和腾豹营。 这一点和完颜海涯所说的贺腾骁也在这支勤王军中自相矛盾。(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暗流(十一) 第二百八十六章:暗流(十一) “贺腾骁如果是那种简单的人,就不会我大辽军这么头疼。”完颜海涯说道,“这个贺腾骁就像狐狸一样狡猾,我们的哨骑再津门卫与贺腾骁遭遇,我们反映过来,对贺腾骁有所察觉,贺腾骁不会感觉不到,我们已经发现了他们。” 完颜圣聪听懂了完颜海涯的意思,问道:“以你的意思,贺腾骁瞒天过海,瞒过了阿奇勒和伽木南,让我们误以为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还在津门卫,然而事实上,他们已经北上京师,阿奇勒和伽木南在杨村村寨遇到的难缠的赵军不是其他赵军,就是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 完颜海涯点点头,他确实认为阿奇勒和伽木南在杨村村寨的遭遇到的南赵军队是贺腾骁的部队。不然,以阿奇勒带出去的大军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败于南赵镇军之手。 通过这些天和南赵军队的交战,南赵中原地区的镇军是什么尿性,完颜海涯有底。南赵镇军比起辽东镇军还要不堪!这样的军队能够将阿奇勒带出去的几万曼舒族大军打的这么狼狈,说什么完颜海涯也不会相信。 “阿奇勒一介武夫,只有匹夫之勇,谋略不足,贺腾骁想要骗过阿奇勒不是什么难事。”完颜海涯说道。 完颜圣聪相信完颜海涯的判断,对于这个有勇有谋的儿子完颜圣聪还是相当满意的。只是完颜圣聪尚有一个疑点未解:这五万勤王大军是哪里来的勤王大军。 根据乔绍远乔家提供的情报,这附近没有任何一支单独的镇军人数会超过五万。这五万镇军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镇军?难道这支勤王军事由好几支勤王军拼凑成一支的队伍? “贺腾骁在这支队伍里面不足为奇,但是据我们的对贺腾骁的了解,贺腾骁在南赵的官职只是一个营将,南赵的营将在我们大辽国只是相当于佐领一样的官阶,南赵的一个营将最多只能统辖三千大军,贺腾骁现在统辖着两个营,六千人马已经突破了南赵的常例,五万大军,贺腾骁不可能有数量这么庞大的军队。”完颜圣聪说道,“根据乔绍远提供给我们大赵北直隶以及北直隶周边镇军的部署情况,北直隶周边也没有哪一支的镇军人数会达到五万人之数。这支勤王军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朕实在是想不通啊。” 陈彦凯和完颜圣聪都对这支突然冒出来的勤王大军来自何方不解。完颜海涯却像是有了头绪一般。 完颜海涯对完颜圣聪说道:“儿臣猜测这支勤王军不是北地的镇军,乔绍远给我们提供的消息不会有假,向我们提供假消息对他乔家也没有好处。既然乔家不会向我们提供假情报,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支勤王军不是北直隶和北直隶附近的镇军,而是更远地方赶来勤王的镇军!” 完颜海涯的这番话让完颜圣聪陷入了思考之中,完颜海涯这么番判读似乎也有道理。 “大赵哪里还能找到这么一支数量庞大的镇军,而且还不远千里到京师城勤王?除了彭朝栋的秦军之外,朕再也想不出第二支这样的勤王军。”完颜圣聪说道,除了彭朝栋的秦军,他再也想不出会有哪一支数量能够达到五万以上的勤王军。 提起秦军,陈彦凯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会不会是留守陕西的秦军和甘州镇军出动了?” 留守陕西的秦军和甘州城的镇军是除了辽东的秦军以外有数的强军,这两支军队是守卫大赵西北门户的主要力量。战斗力不容小觑,这支勤王军会不会就是留守陕西的秦军和甘州镇军抵达京师城了? “肯定不是留守陕西的秦军和凉州镇军。”完颜海涯很肯定的排除了这支勤王军事留守陕西的秦军和甘州镇军的可能,说道,“不排除留守陕西的秦军和甘州镇军会奉诏勤王的可能,但是陕西和凉州和北直隶之间崇山峻岭阻隔,路途遥远不是,而且道路难行。就算留守陕西的秦军和甘州镇军出兵勤王,也不可能这么早抵达京师城。再者这支可疑的勤王军是出现在津门卫,来自陕西和甘州的镇军勤王没有必要经过津门卫。” 完颜海涯的推断让陈彦凯和完颜圣聪都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既然也不是留守陕西的秦军和甘州镇军,那三皇子以为这支勤王军事哪里的镇军?”陈彦凯问完颜海涯道,完颜海涯能够说出这般推断,想必完颜海涯已经知道了这支镇军的来历。 完颜海涯沉吟有顷,说道:“这支勤王军很可能来自南直隶的金陵城,当然这只是儿臣的推断。如有谬误之处,还望父皇和先生见谅。” 辽国见过的一年来,完颜海涯对南面大赵的王朝的动态极为关注。甚至不惜动用辽国在南赵腹地安插的辽国密探,搞到南赵的邸报,通过邸报来了解这个王朝的一举一动。 因为这件事情,使得辽国辛辛苦苦在南赵腹地安插的密探暴露,给辽国的情报网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完颜海涯没少遭到完颜圣聪的斥责。 辽国在赵国的腹地建立起情报网很不容易,赵国的锦衣卫和缉事厂的鼻子比狗还灵。很多辽国密探就是被锦衣卫和缉事厂发现。 每一个密探的暴露对于整个情报网而言都是很大的损失,一个密探暴露很可能牵扯出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的密探。 而这些辽国密探的牺牲只是为了弄到几张纸,这如何能不令完颜圣聪大为光火? 虽说完颜圣聪对这件事情很不满,但是完颜海涯没有却丝毫没有改变的意思,依旧使用密探收集南赵的邸报。完颜海涯很清楚这些邸报对辽国的价值,在他看来,只要能够获取南赵人的邸报,付出再大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完颜海涯依旧顶着完颜圣聪的压力继续收集南赵的邸报,完颜海涯所收集到的南赵邸报,甚至比南赵的官衙还要丰富。 而今天,完颜海涯所阅览过的邸报终于派上了用用场。(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暗流(十二) 第二百八十六章:暗流(十二) “金陵城?”完颜海涯的给出的答案让完颜圣聪感到很困惑,在完颜圣聪的记忆里,南赵的金陵城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军队,能够沾的上边的也就只有商传仁。 商传仁是南直隶人,但是商传仁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江南地区甚至出现几百个人组成的倭寇登上海岸线,纵横江南地区的六个府县,甚至出现在了金陵城郊外,弄得人心惶惶的“壮举”。几十万的镇军拿几百个登录的倭寇束手无策,这样的荒唐事也只可能出现在江南地区。 “江南地区乃是文风鼎盛之地,南赵重文贱武,其中尤以江南地区为甚。江南地区何来的强军之说?”陈彦凯对完颜圣聪给出的答案表示十分的质疑。陈彦凯本身就是江南人,在江南地区生长了几十年。虽说已经有好些年没有涉足自己的故乡,但是陈彦凯对江南地区的记忆和影响并没有因此淡去。 “在此之前我也很疑惑。”完颜海涯早料到了完颜圣聪和陈彦凯会怀疑他给出的答案,因此慢慢说道,“可是从我翻阅大赵邸报来看,在这一年之中,江南地区,尤其是金陵城,发生了很大的变故。” “什么变故?”完颜圣聪问道,完颜圣聪日理万机,当然,完颜圣聪的主要精力都在大赵帝国的北方尤其是辽东地区。原因很简单,这些地区要么和辽国接壤,要么距离辽国近,关系到辽国的切身利益。完颜圣聪自然对这些地区更上心。 至于南方的金陵城,完颜圣聪觉得那里对现在的辽国还太遥远,辽国一个刚刚建立的新兴国家不可能将手伸的那么长,伸到大赵的江南地区。因此,完颜圣聪对大赵的南方不甚了解。 “金陵兵部尚书单福田,接手了南直隶总督夏贞贤整顿金陵城水营的事宜,金陵城水营为之焕然一新。金陵城水营在单福田的带领下一举剿灭离开金陵城附近水域的水寇。数次出海击败倭寇和海寇。”完颜海涯将单福田的这一年来的主要功绩复述给了完颜圣聪。 完颜海涯没有想到居然有这么快就和单福田交手。 “水营?”完颜圣聪听完后说道,“既然他们是水营,陆战并非他们所长,他们上岸无异于是以己之短攻大辽军所长。陆战是我大辽军的长项。” 完颜海涯默然片刻,只是说道:“儿臣未曾与其交手,不敢妄言。” 完颜圣聪点点头,对完颜海涯表示肯定,完颜海涯能够有这份谨慎,他感到很欣慰。 “既然从来没有和他们交过手,明天就和他们交手,试探试探这支金陵城勤王军的实力,顺便将贺腾骁揪出来。海涯,这一次由你指挥。”完颜圣聪做出了决定。 ———————— 东方露出鱼肚白,金陵城勤王军的大营内炊烟四起。 金陵城勤王军和辽军早晚会有一战,而且辽军的哨骑已经发现了他们,他们的哨骑虽说重创了辽军哨骑,但是并没有全歼辽军的哨骑。依然有辽军哨骑的残骑夺命讨回辽军大营。 这些讨回辽军大营的辽军哨骑肯定已经将他们的行踪汇报给了完颜圣聪。既然已经暴露了,也就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 习惯了厚实污浊的空气,呼吸这个时代的空气贺腾骁感觉空气都像是被清洗过一般的干净。呼吸起来十分舒爽,整个人都觉得特别的惬意。 太阳照常从东边升起,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 望着远处的旭日从地平线上升起,贺腾骁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今天将是他第一次与大规模的辽军在野地上进行野地会战的日子。辽军包围着京师城。想要进入京师城,和辽军在京师城城郊难免要进行一场面对面的大规模正面野战。 此前,对于和辽军进行野战的态度,贺腾骁是尽量避免和辽军陷入野战。和辽军进行野战,他没有任何的胜算。只是今天,这场野战想躲也躲不掉了。 “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张雨阳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冒了出来,张雨阳一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一手抓着一个馒头。 豆浆没有被喝过的迹象,馒头也没有被咬过的痕迹。显然张雨阳是不喝手里的豆浆和吃手里的馒头的。贺腾骁猜想张雨阳手里的豆浆和馒头是给他带的早餐。 贺腾骁也不客气,直接将张雨阳手上的豆浆和馒头夺了过来,没心没肺地大口咬着馒头,喝着豆浆。 “要和辽军进行野战,心里没底。”贺腾骁说话的时候嘴巴里还含着没有来得及下咽的馒头。 要和辽军进行野战心里没有底,这是现在贺腾骁心事重重的原因。 “要和辽军进行野战的不仅仅是我们,还有金陵城的五万勤王军。他们才是主力,我们这一次只是来打酱油的。”张雨阳和贺腾骁接触久了,不知不觉中说话也染上了贺腾骁的习气,打酱油这个词还是贺腾骁原创的。贺腾骁很意外张雨阳什么时候也将他说过的新鲜词汇记了下来。 “单福田的金陵城勤王军多是水卒出身,陆地野战并非他们所长。”贺腾骁还是很担心。 这一次等待他们的而是二三十万的辽军,贺腾骁还会第一次要面对这么多的辽军。辽军攻打平山堡的时候,人数也只有这里一般不到吧。二三十万的辽军又是什么样的概念? “你可是少数击败过辽军的将领,你都这么没信心,让底下的士卒怎么看。”张雨阳拍了拍贺腾骁的肩膀,“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辽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畏惧辽军。要是惧怕辽军,在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开始之前,我们便已经败了。” 贺腾骁仔细斟酌着张雨阳方才说的那番话,张雨阳所引用贺腾骁所说过的那句话,贺腾骁都不大记得清自己到底有没有说过这句话。 “我们一定能够打赢这场战争,辽军不是无敌不败的!”张雨阳的话掷地有声。(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暗流(十三) 第二百八十七章:暗流(十三) 京师城外大军云集。辽军对京师城的戒备十分森严,京师城的每一个城门至少都有一个辽军的佐领率辽军士卒多人负责监视。昼夜不间断。严防京师城内的人突围。 城郊驻满了辽军的马步军队,口外军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少有人知道京师城外到底驻扎的多少辽军。 城郊所有房屋的原有主人早已搬走,辽军入住了这些房屋。除了这些房屋之外帷幕和帐篷林立,构成了辽军的军营。 “怎么样?有机会向城内送信么?”骁骑营的哨骑百户萧雨泽回来之后,贺腾骁问萧雨泽道。 萧雨泽轻叹了一口气,继而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辽军防备森严,将京师城围的跟铁桶似的,找不到任何的缺口可以突破进去。” 说完之后,萧雨泽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已经折损了好几个弟兄了,看来,想要向城内送信是不可能的。只能看城内咱们的守军能不能反应的过来,出来接应我们。” 贺腾骁派遣萧雨泽是打算从辽军非但重围之中突破进入京师城,向城内送信,希望京师城内的守军能够出来接应他们,有京师城的守军出来接应。他们想要进入京师城将和容易的多。 不仅仅是贺腾骁这边的哨骑突破入城没有成功,单福田的那边的哨骑也和贺腾骁这边的哨骑一样,没有取得任何进展。辽军将京师城包围的太严密了,让人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单福田那边的哨骑损失比贺腾骁还要惨重,单福田听到哨骑受损的消息为此很是心疼。 “看来我们是没有办法向城内传递消息了。”单福田说道,“京师城内的守军会不会出来接应我们,全看我们自己的运气。” 单志航见状插口道:“夜间辽军防备可能会松懈些,白昼想要潜入京师城很困难,到了夜间,我们想要潜入京师城或许会容易一些。” 单福田建议夜间再行找机会潜入京师城送信。夜间有着夜色作为天然的掩护,在夜间成功潜入京师城的可能性确实要比白昼大一些。 单福田在考虑他儿子单志航的建议,单志航的这个建议,似乎可行。 “断然不可!”贺腾骁一口否决了单志航的建议。反对在夜间再向城内派遣哨骑送信。 “有何不可!”单志航的建议被贺腾骁一口否决,加之单志航原本对贺腾骁便无好感,现在更是一脸的不爽,刁难贺腾骁道,“难道贺营将有更好的建议?尚书大人还没有下定论,贺营将就将这个建议给否决,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单志航本人没有官身,只有一个举人功名,单志航一直强调他老爹单福田的兵部尚书的官衔,无非是想搬出他老爹压贺腾骁。 贺腾骁当然不会和单志航客气,倒不是他气量小,非要和单志航斤斤计较针锋相对。这是战争,不是儿戏,每一个错误的决定,哪怕是一个很小的错误,都会导致成百上千的人因此送命。 贺腾骁不会拿麾下士卒的性命开玩笑。 “如果等到晚上再向城内送信,意味着我们要和辽军对峙一个晚上。”贺腾骁立于马上,扬起手中的马鞭指了指已经依稀可见的辽军营盘,辽军营盘旌旗盈野,数不清的幔布和营帐映入贺腾骁的眼帘。众人循着贺腾骁所指的方向望去,不禁胆寒,胆小者甚至骇然失色,“前面就是辽军的营盘,辽军之数,何止十万,这次辽军区倾巢出动,几乎是把自己的老底都抖出来了,京师城外的辽军,纵然少说也有二三十万之数。” 说到这里,贺腾骁顿了顿,眼睛扫向在场的诸位将领,诸位将领低着头默不作声,二三十万精锐的大军是什么概念他们心里有数。 “而我们,这里所有的勤王军加起来也不过七万之数。而且我们人心不齐,试问在座的诸位吗,谁有把握保证和辽军对峙一个晚上二安然无恙?”贺腾骁犀利的目光再次扫向在场的诸位将领,在落到单志航身上的时候,贺腾骁犀利的目光在单志航身上多停留了一阵,看的单志航很不自在,“单公子,你可有把握?” 贺腾骁将单志航抛给他的难题,重新抛回去给单志航。所有将领的目光都落在单志航身上,一时间,单志航成了这里的焦点所在。 单志航心里恨透了贺腾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单志航终究是单福田的宝贝儿子,单福田现在是主帅,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给单志航面子,总要给单福田面子,给单福田一个台阶下。 “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我们唯一选择便是一战攻入城内!错过了这个机会,人心涣散之时,也就是我等的死期。”贺腾骁说道,“再者,辽军白昼里戒备森严,晚上辽军的戒备不会松懈,只会比白天更为严密,末将在辽东贺辽军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对辽军还是了解的。” 贺腾骁的最后一句话点醒了在场的诸位将领:贺腾骁是他们中唯一一个和辽军有过作战经验的将领。二单志航充其量只是个聪慧的权贵子弟。两人之间,谁更值得信任,高下立判。 说罢,贺腾骁向单福田和在场的将领深深一躬。 在场的将领们看向单福田等着单福田拿主意,单福田是金陵城兵部尚书,贺腾骁只是一个营将。贺腾骁说的话终究还只是建议,最后的决定大权还是在单福田手上。 贺腾骁的建议要比他的儿子单志航的建议合理。战争非儿戏,七万人的命运掌握在单福田手里,单福田做决定也要慎重,不能率性而为。这一点的觉悟,单福田还是有的。 “贺营将是在座的诸位中唯一与辽军有过交战经验之人,贺营将的建议本兵以为可行。诸位意下如何?”单福田最终还是没有因为感情用事而误事。 单福田决定没有人反对,既然决定了要在今天突破辽军的重围进城,那么下面最大的问题就是谁打头阵。 “谁打头阵?”一名勤王军的将领站出来问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暗流(十四) 第二百八十八章:暗流(十四) “谁来打头阵?” 这是一个很头痛的问题,七万勤王军成分复杂,除了单福田的五万金陵城勤王军和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之外,其余的镇军来自北直隶和北直隶周围的各路勤王军。 各路勤王军的将领各有各的心思,当然他们都有一个共识:辽军不好对付,没有人愿意打头阵当炮灰,冲在前面永远是最危险的。 各路勤王军的将领听问谁打头阵,都闷着不说话,他们的态度已经向单福田说明了:他们没有人愿意打头阵。 “打头阵的部队关系到我军此举之成败。”刚才问何人打头阵的那名勤王军将领说道,“单大人的金陵城勤王军乃是我勤王军之中流砥柱,打头阵一事,除了单大人的金陵城勤王军,何人还能担此重任?!” 这名勤王军将领直接将所有的包袱都甩给单福田。这名勤王军将领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将单福田的金陵城勤王军盛赞了一通。目的很简单:他希望单福田的金陵城勤王军打头阵。 这个勤王军将领一起头,打破了沉默,勤王军的将领纷纷附和应该由单福田的金陵城勤王军打头阵。 这些勤王军是什么货色单福田清楚的很,单福田不是那种书读到呆的书呆子官员。能够整顿出一支像样的水营,单福田对军中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 这些勤王能够来勤王不是因为担心京师城和宋宇仁的安危。他们担心的是辽军退去之后,收到勤王书没有勤王,会被宋宇仁秋后算账。他们来勤王的原因可以说是被逼无奈。 这些天这些勤王在在京师城下观望不前也表现了他们的态度:他们只是在观望做样子而已。 单福田脸色阴沉,他不是不愿意打这个头阵。这些勤王军各怀鬼胎,难保他们会见风使舵。战局顺利的情况下单福田不担心,这些勤王军肯定会跟着他一起打进京师城,还能获得朝廷的褒奖,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这些勤王军极有可能会见风使舵,将单福田的金陵城勤王军丢给辽军自己跑路,这是单福田最担心的问题。一旦这些勤王军跑路,他就将孤军奋战,抵御辽军。 “哼!”单福田冷哼一声,冷冷道,“诸位将军的意思是由我金陵城勤王军在前面打头阵,当炮灰,你们踏着我金陵城勤王军的尸体进城邀功咯?” 单福田此言一出,这些勤王军的将领连忙道:“单大人误会了,我等哪敢有此心,实是我等兵力孱弱,不堪胜任打头阵,唯有单大人的金陵城勤王军乃百战精锐,才能担得起打头阵的重任!” “即使如此,这个头阵,我金陵城勤王军打就是!”单福田正处壮年,血气方刚,说道,“只是这个头阵由我来打,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谁若是敢在占据不利的情况下临阵脱逃,本兵立斩无赦!” 虽说单福田心里很不爽,但是还是答应了这个要求。单福田很清楚如果他不打这个头阵。今天这场战斗能不能组织的起来还是一个问题。贺腾骁有个词说的好:人心不齐啊。人心不齐是他们现在最为致命的弱点所在。 “单大人不可。”贺腾骁这么精明的人,当然知道单福田在顾虑什么,这些勤王军的将领都是在军中滚爬了几十年的老兵油子,很难应付。 单福田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一旦战局不利,这些见风使舵的勤王军溃逃,将对全军都产生很大的影响。别的不说,这些勤王军在战时溃败,正在作战的金陵城勤王也难免会收到他们的影响陷入混乱。 一旦在野外陷入混乱,他们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被辽军包了饺子。 “你算哪根葱?”一个脾气暴躁五大三粗的勤王军将领见有人出来劝阻单福田不要打头阵,向贺腾骁投来极不友善的目光。 “在场的诸位哪位不是参将以上的将军,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营将说话!还有没有规矩了!”另一个勤王军将领冷声说道,语气之中充满着对贺腾骁的嘲讽。 这里的勤王军将领参将副将甚至是总兵官都是一抓一大把,确实轮不到贺腾骁这个营将说话。 “你他娘的怎么说话的?!”常青是火爆脾气,见有人出来爆粗口,站出来道。 常青只是贺腾骁手下的一个侍卫,一个小小的侍卫都敢对他们这么说话,这令他们这些勤王军的高级将领恼怒不已,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那些勤王军的将领见状,正要对常青和贺腾骁进行发难,贺腾骁冷笑道:“诸位教训的是,贺腾骁一个小小的营将,这里轮不到腾骁说话的份儿。但是腾骁总有主动请缨打头阵的权利!” 贺腾骁要主动请缨,这令这些勤王军将领为之一惊。他们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很快,贺腾骁的下面一句话证明他们的预感是正确的。 贺腾骁在单福田面前下马,向单福田深深躬,道;“末将愿意率骁骑营,腾豹营的三千虎贲打头阵,还请单大人的金陵城勤王军压阵!骁骑营和腾豹营来自辽东擅长陆战。金陵城水营擅长水战,陆战非金陵城水营所长,还请单大人三思扬长避短!莫要以己之短攻敌所长!” 贺腾骁的骁骑营刚刚经历过惨烈的战事,还没缓过气来。让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打头阵,承担最大的危险,单福田有些过意不去和不忍:“骁骑营和腾豹营刚刚经历过大战,损失惨重,让骁骑营和腾豹营打头阵,恐怕不合适。” 单福田委婉拒绝了贺腾骁的请缨。 贺腾骁的这心思也呸歹毒了些。这是现在这些勤王军将领的共同想法,贺腾骁你要想找死没人拦着你不让你死,你到倒是不要讲我们也拖累进去啊! 贺腾骁被这些勤王军的将领恨了个便,这些勤王军将领恨不得将贺腾骁剥皮抽筋方才解恨。 “单大人。”贺腾骁说道,“要想进入京师城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暗流(十五) 第二百八十九章:暗流(十五) 京师城,吕宗成府上。 和徐鸿谦府上一样,吕宗成的的府上今天聚集了浙党的官员。吕宗成是被公认为唯一有资格和徐鸿谦抗衡的政敌。 秦党是三朝以来才崛起的新兴党派,而浙党的历史源远流长。从国初以来,浙党就是中枢一个非常强势的党派。一时延续到了今天,浙党依旧是本朝第二大党派。 形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和各地举子中进士的数量有关。西北地区的进士的比例一直很低,陕西、山西等地的举人能够得中进士的概率很低。 因此在此前根本没有秦党一说,只有到了徐鸿谦上台之后秦党才开始抬头。偶然的是,在这几十年间秦地举人中进士的数量较之以前大幅度增加,而且还出了像彭朝栋这样的济世能臣。秦党从此确立了在朝中的优势地位。 至于浙党,由于南直隶和浙江福建一带文风浓郁,这些地方的举子中进士的概率较之其他地区要高很多。 加之本朝的官员注重地域关系,相同地域出身的官员很容易抱团结成党派。浙党因此形成,并延续了近三百年。 在很多时候,由于朝中浙江官员人数众多的缘故。浙党一度是朝中最强势的党派。屈居第二对于浙党来说是一个耻辱。 作为这一代浙党的党魁吕宗成一直以振兴浙党为己任。让浙党取代秦党重新成为朝中的第一大党派。 为了实现这个梦想,吕宗成可以不择手段。 “彭朝栋已经进京,皇上还是很信任彭朝栋啊。”浙党的核心人物之一工部尚书易天首先发言。将火力对准彭朝栋。 宋宇仁在彭朝栋涉嫌通敌议和的情况下还是对彭朝栋信任有加,甚至出城门亲自迎接彭朝栋和秦军。京师城全城的百姓都知道这件事情。 现在,在浙党的官员看来,扳倒彭朝栋已经和扳倒秦党划上了等号。党争,已经进入了盲目,毫无节制的状态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了扳倒政敌。 国家利益已经被搁置在了一旁。 “这次辽军能够得以入关,看似是辽军趁着秦军不备,破边入关,实则是彭朝栋通敌,养贼自重酿成了这场虏变。”作为浙党党魁的吕宗成锋芒毕露,将这次辽军入关的所有矛头都指向彭朝栋。 十年前吕宗成曾经走过效仿徐鸿谦的老路,徐鸿谦在中枢掌控大权的同时,彭朝栋在地方安定边疆。维持帝国统治秩序的稳定,同时为维持自己地位的稳固。 吕宗成的彭朝栋是前任辽东总督高广。高广在任期间安定湖广做的相当的漂亮,解决离开朝廷头疼已久的湖广问题,甚至得到了当地百姓的称颂,高广离任之时,甚至得到了当地百姓的夹到送别,湖广百姓在高广离任之日,当街哭泣,场面为之动容。 高广在湖广所取得的成就使得高广一度成为能够和彭朝栋相媲美的封疆大吏。推荐高广出任湖广总督的吕宗成也是面上有光。 正是因为如此,在高广回京之后,吕宗成再度推荐高广出任辽东总督,高广由于出任湖广总督之时的政绩在手,宋宇仁经过一番考虑之后同意了吕宗成的建议。高广得以顺利地出任辽东总督。 吕宗成和高广的崛起使得徐鸿谦隐隐察觉到了危机。徐鸿谦当然不能容许吕宗成和高广渐渐得势,最终骑在自己头上。秦党今天的这一切来自不易,徐鸿谦会不择手段地保住自己多年的成果,浙党一旦抬头,秦党在朝中将很难再得到崛起的机会。 吕宗成今天针对彭朝栋,除了党争的使然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贞元十三年的赵辽大战中,由于徐鸿谦的陷害,致使他的得意门生,高广兵败被治死罪。 吕宗成今日不择手段地要致彭朝栋于死地的原因还有一点:他要报昔日高广被徐鸿谦陷害的一箭之仇。徐鸿谦斩断了他的左右臂膀,他也要斩断徐鸿谦的左右臂膀。 “绍文(吕宗成字绍文)。”苏恪见吕宗成情绪激动,站出来道,苏恪本人是很厌恶党争的,苏恪假如浙党的原因乃是他不得已的浙江出身的身份所致,苏恪从小开始就被打上了浙党的烙印,苏恪的启蒙导师是浙党告老还乡的官员,苏恪的老师、同僚、乃至后来的门生无一例外的都是浙党官员,在这样的情况下,苏恪就算是极力为自己辩解自己不是浙党官员也没有人会相信苏恪。 “辽军尚未退去,还在城外,京师城岌岌可危,现在还不是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苏恪和浙党官员以及秦党官员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苏恪没有被党争蒙蔽了双眼,在党争面前,苏恪还保持着一份理智。 现在京师城最能够凭峙击退辽军的最大力量,现在挖针对彭朝栋显然很不明智。浙党之中还是有理智的官员的,只是这些理智的官员毕竟只占少数,改变不了大局。 “我也赞同苏恪的观点。”左都御史梁邦杰站出来顶了苏恪一把,梁邦杰的人生轨迹大抵和苏恪差不多。梁邦杰很清楚,秦党和浙党水火不容,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但党争也要看形势,现在大敌当前,大赵中枢内部再发生无谓的争斗,最后的结果无疑是两败俱伤。最后的受益者不是秦党也不会说浙党而是城外虎视眈眈的辽军。 “现在大战在即,京师城的安危要紧,皇上的安危要紧,大赵的江山社稷要紧!”梁邦杰说道,“就算秦党和彭朝栋有千万般不是,我们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下手。” 梁邦杰和苏恪都是对党争深恶痛绝的官员,奈何他们的出身已经注定了他们无法脱离党争的藩篱。这一次是他们在近三百年的党争面前所作出的最后垂死挣扎。 毫无意外,梁邦杰和苏恪的表态遭受到了多数浙党官员的群起而攻之。不是所有的浙党官员都能够像他们一样清醒,包括吕宗成。 “邦杰,绍文,你们难道忘记了一年前徐鸿谦是怎么对待高广胜的了吗?” 徐鸿谦冷冷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暗流(十六) 第二百九十章:暗流(十六) 浙党的官员陆陆续续地走出了次辅吕宗成的府邸。 浙党的官员们成群结队地走着,但在这成群结队的队伍之中,赫然有两个身影显得形单影只,可以说有些落寞。 几乎所有的浙党官员都和他们隔开一段距离,生怕感染疫病似的。不时还有几个多舌的官员对着这两个官员的脊背指指点点地议论。 这两个浙党官员就是梁邦杰和苏恪。因为站出来说了句理智的话,结局就是遭到了所有浙党官员的排挤,浙党官员将他们两人视为异类。 “绍文,你我二人今天算是成了众矢之的。”梁邦杰为人较为豁达,见每有官员愿意同他走在一起,他一靠近那些浙党官员便遭瘟一般躲的远远的,无奈地摇头笑着揶揄自己,走到苏恪身边,苏恪现在是唯一一个不会躲避梁邦杰的浙党官员。因为浙党的官员也在躲着他。 梁邦杰和苏恪两个同病相怜的浙党官员走在一起,现在也唯有他们两人能够抱团相互取暖了。 “党争党争,总有一天我大赵不会亡于外敌之手,而亡于党争之手,死在自己人手上!”苏恪情绪激动,几天在吕宗成府上发生的一切令他心灰意冷。时间难道只有党争才是第一要紧的事情么? 梁邦杰自嘲地一笑,这一笑,梁邦杰笑的很心酸,其中的滋味只有他自己能够体味。 “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想要和三百年的顽疾进行抗争,太自不量力了。”梁邦杰长叹道,他们两个人终究还是没有能够改变什么。 “其他人要是不明白也就罢了,吕大人也这么糊涂,哎!”苏恪顿足道。 苏恪顿足之间,从京师城外传来了一阵巨炮的轰鸣声。 辽军已经有两天的时间没有对京师城进行炮轰了,一是因为炮击的效果对京师城造成的实质性打击微乎其微,几乎伤不到京师城。第二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客观原因:辽军将所缴获的火药全部打光了…… 辽军对京师城停止炮击两天之后,京师城的军民对没有辽军炮击的日子刚刚习惯过来,骤然又听到了巨炮轰鸣声。城内顿时陷入了恐慌,很多人开始了胡思乱想:辽军这是要攻城了? “城外传来的炮声,难道辽军要攻城了?”苏恪双目空洞无声,辽军包围京师城这么久,终于要动手了!苏恪这么想着。 很快,大街上狂奔着的飞骑使人们的恐惧之心大减。 这不是辽军在攻城!这是有勤王军要撕破辽军的防线进入京师城!继秦军之后,又一支大规模的勤王军要进入京师城,保卫京师城!这是一个令全城的人都为之振奋的消息。 “有勤王军要进城!有勤王军要进城!” 飞骑狂奔着将这个消息传到京师城的各各角落,整个京师城因为这个消息沸腾了起来。人们的表现比当初秦军进城还要振奋,当初秦军进城带着十分诡异的成分在里面。秦军似乎和辽军达成了某种交易,这是当时人们的想法。 现在不同,现在是有一支勤王军要撕破辽军的包围打进来!和辽军面对面的干! “他娘的这才是王师啊!”一个浑身肥肉在颤抖的杀猪大汉对他的伙计道,“赶紧的,将栏子里的猪,管他娘的出栏还是没出拦,全都杀了!” “杀这么多猪作甚?”那伙计不解道,不知道这东家怎么想不开做出这样的举动。 “猪!”杀猪大汉拍了拍那伙计的脑袋,“你这脑袋这么这么不开窍!王师要进城,咱们总不能让人家白白为咱们卖命,天子脚下的子民,要有天子脚下的子民的样子!有句话叫什么壶以迎王师来着。” 这名杀猪大汉似乎很有觉悟。 “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一个有点墨水的伙计插口道。 “对!对!对!”杀猪大汉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激动地说道,“就是这句话!” “有勤王军要进城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苏恪为之一阵,城外不是没有勤王军,只是这些勤王军都在观望之中,没有一支勤王军敢向辽军的包围圈发起攻击,进入京师城。 苏恪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不对城外的勤王军再报以希望。 “是啊。”梁邦杰捏了一把自己的面颊,疼痛感传入他的神经,的确是由勤王军要进城了,他们不是在做梦,是真的! “走!”苏恪不顾仪态,撩起官袍的下摆,以免在奔逃之时不慎踩到下摆跌倒在地。 “去哪里?”梁邦杰望着不顾仪态当街奔跑起来的苏恪一头雾水。 当时的官员注重形象,无论是士绅还是官僚,都会极力在人前表现的很斯文。 “进宫!面圣!”激动之余的苏恪丢下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梁邦杰追上了苏恪的身影。 这一阵炮声是贺腾骁的炮兵部队打出来的,贺腾骁不指望这一阵炮声能都对辽军产生实质性的伤害,贺腾骁放这阵炮的目的只是想让京师城内的人知道,有勤王军开始攻城。当然,最终的目的还是希望京师城内会有军队出来接应他们。 开工没有回头箭,在这一阵炮打出去之后,战斗算是打响了。 辽军早已摆好阵势严正以待,等待着久违的战斗。辽军好战到了嗜战的地步,连日没有战斗,只是两军对峙的日子已经让很多辽军憋不住了。一听说有战打,辽军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 京师城外,一场百年难见的会战一触即发。辽军的急促的角声,赵军紧促的鼓点声,兵器甲胄的摩擦之声,战马嘶鸣之声,脚步声,不绝于耳。天地之间充斥着浓浓的杀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京师城城头上的禁军纷纷冒头观看这场即将爆发的战事。京师城的城墙很高,视野很好,可以将城下的情况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他娘的,太解气了,被辽军围了这么些日子,终于有有种和辽军干上一丈了!” 城头上京师城士卒这些天憋了一肚子的窝囊气,对这场即将爆发的战事充满期待。 贺腾骁抬起望远镜,看见了京师城城墙上密密麻麻的人头,内心在祈祷着希望城内的守军会出来接应他们。(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暗流(十七) 第二百九十一章:暗流(十七) 炮声打破了长久以来的沉寂。 辽军的马阵一字排开准备迎接勤王军的进攻。这是一种很平常简单的阵势,没有取巧,没有任何的花哨。但是越是简单的马阵,越是让人不敢轻视。 辽军的马阵很简单,几乎就是一排接着一排的辽军骑士一字摆开。而在他们的身后,就是勤王军最终的目的地:高大雄伟的京师城城墙。 勤王军想要进入京师城必须要突破他们的军阵,从他们的尸体上踩踏过去。 辽军马阵之中响起了嘹亮的歌声,歌声是用曼舒族的语言唱出的。在场的人除了曼舒族人之外没有人能够听的懂。只有曼舒族本族人才能听得出辽军士卒所唱出的歌。这是曼舒族古老的军歌。 虽说勤王军听不懂曼舒人在唱什么,但是还是能够从雄浑有力的调子中听得出这是曼舒人是在唱军歌。曼舒辽军在唱军歌鼓舞他们的士气。 “曼舒蛮子在嚎什么呢,跟他娘的家里死了人一样。”周石对曼舒人的语言无感,曼舒人唱出的歌声传到他耳朵里和鬼哭狼嚎无异。 “这是他们的军歌。”贺腾骁道,“他们这是在战前唱歌激励士气。” “曼舒辽国的高层不简单啊。”张雨阳望着曼舒人结成的马阵皱着眉头说道,“曼舒人的这个马阵,看似简单笨拙,但是却很实在,我们想要突破他们的防线,除了从马阵正面突破以外别无他策!辽军这是铁了心的要和咱们打硬战啊。” 贺腾骁冷冷一笑,道:“就算是铜墙铁壁,也要给辽军的马阵给我捅出一个窟窿来,辽军也是血肉之躯,辽军不是铁打的。狭路相逢勇者胜!” “好!”周石击掌赞叹道,“好一个狭路相逢勇者胜!今儿咱们就和曼舒蛮子干个痛快,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大赵的爷们儿!” 周石早就希望能够和曼舒辽军进行一场酣畅漓淋的战斗,杀个痛快,今天,周石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周石焉能不激动? “曼舒人唱军歌,我们也唱军歌!”军歌唤起了贺腾骁在另一个时空的回忆。青绿色的军营,以及一群青涩的少年抱着对军营的好奇心理懵懵懂懂地步入了军营。月色之下一起唱红色的军歌,这一切多么令人怀念啊。只可惜,现在贺腾骁再也无缘那个时空,那个时空的一切已经与他无关。 “曼舒人唱军歌,咱们也唱!”贺腾骁热血上涌,说道。 “唱什么军歌?”常青挠头道,大赵军制中没有固定的军歌,对于军歌也没有要求。太宗皇帝肃清北疆之时军中曾经盛行一首叫做《男儿行》的歌,这首歌一度被认为是大赵的官方军歌。不过大赵朝廷始终没有承认这首《男儿行》是大赵的军歌,其中应该有重文轻武的因素包含在内。 因此,说起军歌常青是一脸的茫然,军歌或许大赵镇军有,只是各地镇军有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歌曲作为军中所吟唱的歌。这些歌难道就是贺腾骁所说的军歌? 贺腾骁想了想,他对音乐也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来到这个时空之后,贺腾骁对这个时空的歌曲也是知之甚少。说起军歌贺腾骁也不清楚再这个时代什么样的歌曲算是军歌。 贺腾骁挠头想了半天之后,才勉强想起了他曾经在彭朝栋的秦军那里听到过秦军唱军歌。秦军的军歌是诗经秦风中的《无衣》,彭朝栋创立秦军之后,便以此《无衣》为秦军军歌。 “唱《无衣》!”贺腾骁说道,“咱们唱《无衣》。” “《无衣》?”张雨阳抑或地看着贺腾骁,张雨阳实在想不明白,秦地的《无衣》和贺腾骁有什么样的渊源,贺腾骁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唱《无衣》。 其实贺腾骁选择《无衣》的真正原因是《无衣》是贺腾骁唯一知道的一首歌曲。张雨阳要是知道这才是贺腾选择《无衣》的真正原因定然会吐血三升。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贺腾骁开了个头,被诗歌中火一般的激情所感染,以慷慨激昂的语调将这首雄浑高亢的《无衣》吟诵完毕,贺腾骁五音不全,还是张雨阳略通晓一些音律。在贺腾骁旁边高歌唱了起来,张雨阳的声音特别大,甚至要盖过了贺腾骁的声音。 张雨阳唱的这么卖力,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喜欢这说歌。而是因为贺腾骁天生不是唱歌的料,一首好好的歌被贺腾骁这么唱出来,硬是被贺腾骁生生的给唱毁了。张雨阳怕贺腾骁丢脸,故而不得不在贺腾骁身边唱的比贺腾骁还卖力,还激动。 贺腾骁和张雨阳唱响了雄浑高亢的《无衣》。贺腾骁和张雨阳的情绪很快感染到了周围士卒。先是贺腾骁周围的亲卫跟着贺腾骁和张雨阳唱了起来,紧接着传到了全军,全军跟着唱起了这首《无衣》。 辽军中唱响了曼舒族古老的军歌,勤王军中唱响了《无衣》。两军尚未交锋,双方的歌曲却是先行交织在了一起。双方先进行了一场军歌的较量。 勤王军高唱《秦风》冲向辽军的马阵,贺腾骁全身披挂,冲锋在军队的最前方。在这关键时刻,他必须以身作则,给所有的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士卒做出表率。 骁骑营的士卒见自己的主官都不惜一死,冲锋在前,他们这些小卒又有什么好顾虑的?所有的士卒都像是不要命的一般,跟随着贺腾骁往前冲,冲向辽军的马阵。 腾豹营的士卒原本是贺世忠的兵,贺世忠和贺腾骁是宿敌。腾豹营的士卒在划归贺腾骁麾下之初,还对贺腾骁保持着敌意和排斥,但是这份排斥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然慢慢淡化。 大炮为他们助威,嘹亮高亢的军歌声为他们壮胆! 单福田看向带领着金陵城勤王军走在最后面,他的这一部分兵马带有督察队的色彩,他们的敌人不仅仅只是前面的辽军。他们面前的同袍,胆敢有人向后后退一步,也将成为他们的敌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暗流(十八) 第二百九十二章:暗流(十八) 赳赳秦风之声不仅仅在勤王军的军阵之中弥漫,京师城上的禁军士卒也被勤王的歌声所感染。城头上的禁军士卒和秦军士卒不自觉地唱起了《秦风》。 一时间,辽军被前后的《秦风》之声所包围。 “先生,这首歌是《诗经.秦风》中的无衣?秦军的军歌,怎么这些勤王军也唱起了秦军的军歌?”完颜圣聪熟读汉人的典籍,汉人的经典典籍完颜圣聪都有涉猎,完颜圣聪一听便听出了这首歌是无衣秦军的军歌。 陈彦凯要了摇头,他也不明白这些勤王军为什么会吟唱秦军的军歌:“奴才也不明白这些勤王军为什么唱起了秦军的军歌。” 完颜圣聪冷笑一声:“莫不是他们还指望城内的秦军出来接应他们不成?” 完颜海涯在一旁,默念着《无衣》中的词句,感叹汉人文化的博大精深。两千多年前就能写出这么优美而又不失慷慨激昂的词句。相形之下,曼舒族的文化就显得太过粗燥了,在汉人文化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而此时,在京师城的城楼之上,彭朝栋也听到了这熟悉的歌声。彭朝栋凝望着城楼之下的密密麻麻像蚂蚁一般的军队。所谓的人数过千人山人海,更何况是现在城下是聚集了几十万人。用人海来形容京师城下的情况一点也不过分。 这样壮观的景象人生又能够得见几次?彭朝栋如是想到,戎马生涯数十年,彭朝栋几乎大半辈子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经历过的战事无数,不过像这样几十万人的大战事,彭朝栋所经历过的也是屈指可数。 “骁骑营!腾豹营!”彭禹乾的一声惊呼令彭朝栋为之一震。 骁骑营和腾豹营两个词深深地刺激了彭朝栋敏锐的神经。难道真的是他?贺腾骁来了?彭朝栋也有些难以置信,辽东四大世家两百多年来不涉中原之事的惯例最终竟然会被一个后生小辈所打破。想起来还真是有些好笑。 果真是骁骑营和腾豹营,骁骑营和腾豹营的黑色军服在大赵的各军之中很容易辨识出来。 在眼前勤王军组成的方阵之中,骁骑营和腾豹营的黑色军服在鲜红色的人潮中显得格外的显眼。尤其是这道显眼的黑色还是站在最前方的位置。 “果然是骁骑营和腾豹营,贺腾骁来啦。”彭朝栋欣慰地一笑。 “总督大人。”彭禹乾望着城下的两军的情况不由大皱眉头,为腾豹营和骁骑营感到担忧,在辽东他带领秦军和辽军交过手。辽军有着什么样的战斗力他心里有底。 眼下,虽说两军的士气高昂,但是辽军在这一处的城门上部署的兵力要略胜于勤王军一筹。加上辽军原本就强于大赵镇军的战斗力,勤王军的一边虽然士气旺盛,但实际上,他们的处境非常危险。 “和辽军野战绝非他们所长,无论是骁骑营还是腾豹营都不会是辽军的对手,更何况在兵力上他们还略逊于辽军一筹。”彭禹乾说道。 彭朝栋点点头,他知道彭禹乾的意思,彭禹乾是希望秦军能够出城接应这支勤王军,接应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 京师城现在不缺兵马,但是京师城却很缺乏有胆量和辽军硬碰硬作战的精锐之师。这样在强军在当下是可遇不可求,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出城接应这支如同雪中送炭般而来的勤王军无论是对京师城还是对于秦军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接应这支勤王军进入京师城,别的不说,至少可以一改目下京师城低迷的士气。激励京师城的军民。而且这支勤王军入城之后还能极大地增强京师城的城防力量。 “全军集合!”彭朝栋对彭禹乾说道,“传令下去,全军集合,准备出城接应勤王军!” 彭朝栋很快做出了出城接应勤王军的决定,做出这个决定相比彭朝栋此前所作出的决定而言,这个决定要简单的太多太多。 彭朝栋做出了出城接应勤王军的决定。但是在此时勤王军和辽军双方都对这件事情不知情。 完颜圣聪似乎有先见之明,提前部署了一支军队堵住京师城城门的出口。在城门的出口处严正以待,以防止城内的守军尤其是辽军最为忌惮的秦军出城接应这支勤王军。 这件事情甚至惊动了深宫之中的宋宇仁,宋宇仁在得知这么多天以来,终于有一支勤王军要和辽军正面作战,试图突破辽军的包围圈进入京师城之时。宋宇仁不仅心情大好,精神更是振奋。这恐是宋宇仁这些天来得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和上次出城迎接秦军一般,这一次,宋宇仁也是不顾群臣的劝阻直接要登上最外围的望楼直接观战! 身着黑色军袍的骁骑营和腾豹营将士踏着整齐的脚步并排而行走,犹如组成了一道黑色的铁幕,推向前方。大地为之震撼! “好!好!好!”宋宇仁在望楼的最高处望见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军阵之后连喊了三个好字。宋宇仁对这支勤王军的表现很满意,也只有这样的勤王军才有和辽军一战的能力! “这才是我大赵的兵马!”宋宇仁情绪激动,周围的侍卫却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宋宇仁出半点差池,簇拥着宋宇仁,将宋宇仁围在中间,以保证宋宇仁的安全。 宋宇仁正在兴头上,不管不顾直接推开了护卫在身前,阻挡住他视线的侍卫。他要将城下的一举一动全都看个清楚! 这支勤王军进城之后一定要厚赏!宋宇仁如是想道。 勤王军的阵型也是相当简单刻板的阵型,辽军马阵既然阵型简单单一。勤王军便同样以最简单使用的阵型对付辽军的马阵。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辽军口外骏马嘶鸣之声也越来越响。马上的辽军望见的勤王军已经从最初的一粒粒模糊的小黑点变成了渐渐清晰的身影。 眼力极好的辽军甚至已经能够看清楚勤王军士卒的面容。 “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果然是你们!” 勤王军军阵前的一道黑色长堤映入完颜圣聪的眼帘,完颜圣聪冷笑道,那双眼睛似乎能够喷出融化一切的怒火。(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暗流(十九) 第二百九十三章:暗流(十九) 勤王军军阵前的一道黑色长堤映入完颜圣聪的眼帘,完颜圣聪冷笑道,那双眼睛似乎能够喷射出融化一切的怒火。 这道长堤就是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组成的人堤,一道血肉之堤。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完颜海涯恨不得将眼前的这道黑色长堤撕扯的粉碎。 “放箭!” 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前面的赵国勤王军,也就是身着黑色军袍的骁骑营和腾豹营进入了辽军弓箭手的射程之后。完颜圣聪手上的号旗狠狠的向下一劈。 这是下令弓箭手射击的命令,辽军还是采取了辽军很老套的战术。这套战术没有什么智慧和技术含量可言,说白了就是硬打。 弓箭手在对这些冲锋的勤王军进行远程打击之后双方就是硬打,决出最后的胜者,这种战术也是曼舒族最古老原始的战术。 在完颜圣聪的号令之下,辽军弓箭手的的箭如飞蝗一般射向赵军勤王军的进攻方阵。 天地之间,唯有漫天的箭雨在飞舞。用箭雨俩形容这阵箭矢恰当至极,密密麻麻的无数支箭矢满天飞,除了雨之外还有什么更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箭雨来了自然是盾牌格挡。 就在辽军箭发之时,走在前面的骁骑营和腾豹营举起了手中的盾牌迎接辽军箭雨的泼洒。 骁骑营和腾豹营打头阵,单福田多多少少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单福田的金陵城勤王军才是全军的主力所在。单福田也是这支勤王军的最高指挥官。打头阵的任务没有理由落在骁骑营和腾豹营身上。 处于愧疚的心理也出于能够让勤王军顺利地突破辽军的重围,进入京师城,单福田将金陵城勤王军所有的盾牌全部都拿了出来任由骁骑营和腾豹的士卒挑选使用。 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士卒打的是头阵,在其他的勤王军看来就是去送死,性质和敢死队炮灰没什么两样。各路勤王军将领也想不明白贺腾骁和单福田到底是什么关系,贺腾骁竟然主动抢着要去送死。当真是匪夷所思。 金陵城乃是乃是富庶繁华之地,作为帝国的南都,金陵城和京师城一样,有着属于自己的军器监,兵仗局。制造出来的武器质量甚至比京师城的军器监兵仗局还要精良。 金陵城勤王军装备的基本上是军器监和兵仗局出厂的武器,武器质量不差。再者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又是从这些本身已经是制造精良的盾牌之中挑选出来的更精良的盾牌。手中的盾牌质量当然不会差。 这些盾牌迎接辽军的箭雨绰绰有余。很快,这些盾牌上扎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犹如刺猬一般。 辽军的箭矢有力地打在了盾牌上,震的盾牌下的盾牌手,手掌酥麻,手臂生疼。躲避在盾牌之下的手咬着牙,顶住辽军箭矢的泼洒。 宋宇仁以及城上的京师城禁军看的目愣口呆。身处深宫的宋宇仁不是那种民间闹饥荒,荒唐地问臣下:百姓没有粥喝,为何不吃肉糜。的可笑君王。但是身处深宫的宋宇仁平日里很少有机会走出宫,基本没有机会走出京师城。 这还是宋宇仁第一次亲眼目睹战争。战争的恢弘气势和残酷。以往宋宇仁对战争的了解更多的是来自一份份带着字数的塘报,宋宇仁最关心的对战争最为直观的了解就是来源于那些数字。 二现在展现在他眼前的已经不是枯燥抽象的数字,而是活生生,鲜血淋漓的战争。 望着不时中箭倒下的勤王军,这些勤王军并没有因为前方袍泽的倒下畏缩而停止前进,而是选择了继续冒着辽军的箭雨向前迈出艰难的步伐。 此时的勤王军只是在被动挨打,勤王军中向辽军发起反击的弓箭手数量很少。就算是有些胆子大的弓箭手,向辽军施放箭矢,试图对辽军造成杀伤,但是赵军的弓箭手远不是辽军弓箭手的对手,再者,辽军弓箭手不仅要比赵军弓箭手精锐,在数量上,辽军弓箭手也占据着优势。 这些发起反击的赵军弓箭手,运气好一点的被辽军压制了下去,躲在盾牌后面躲避辽军的箭矢。运气一般的中箭受伤,运气糟糕的便被辽军的弓箭手毙命。 勤王军在前进的路上一直是在被动挨打,基本没有还手的机会,伤亡巨大。宋宇仁在城墙上看的眼眶湿润:这才是捍卫一个国家真正的强军。想到京师城的禁军,宋宇仁内心深处不禁感到一阵悲哀。恐怕整个京师城禁军所表现出来的战力,还不及城下的七万勤王军吧? 京师城的禁军身处安逸的京师城,从他们出生开始就没有接触到战事,毕竟是帝国的都城,敌人能够打到大赵帝国都城之下的机会少之又少、虽然京师城的禁军是兵,还是外界传言所谓的“精兵”。但是这些大赵王朝所鼓吹的二十万“精兵”,无一例外的没有一个人有过实战经验。这一次也是这些禁军兵爷们第一次亲眼目睹战争。 看着一片又一片的勤王军士卒倒下,宋宇仁不禁为之心疼叹息。尤其是最前方穿着黑色军袍,打头阵的军队。给宋宇仁留下了极为深刻的映象。在所有的勤王军中唯有身着黑色军袍的勤王军表现的最为勇猛,冲锋在最前面,给后面的勤王军硬生生的开辟出了一条前进的道路。 宋宇仁注意到,前面这些身着黑色军袍的勤王军,才是最这些勤王军中的中流砥柱。 “彭卿,这些身着黑色军袍的是哪里的镇军?好生勇猛!”宋宇仁问一旁的彭朝栋道,他很想知道,这支表现的如此英勇的军队是哪一部分的镇军。 “禀皇上。”彭朝栋全副甲胄在身,身体微微一动,浑身上下的鳞甲甲片便擦摩出刺耳的金属擦摩声。 由于全副甲胄在身行动很不方便,彭朝栋不能够向宋宇仁施行全礼,躬身抱拳回答道:“皇上,最前面的黑袍将士不是我大赵的镇军。”(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暗流(二十) 第二百九十四章:暗流(二十) 这些黑袍将士是我大赵的镇军。 彭朝栋的回答让宋宇仁很是惊愕。如此英勇善战的一支军队竟然不是朝廷的镇军,这让宋宇仁在意外之余感到很可惜。 只是这些黑袍将士既然不是大赵的镇军,那么他们又为什么要奉诏前来勤王呢?不是镇军的编制又是哪一部分的军队?这是宋宇仁目下最大的疑问。 “不是我大赵镇军,那么他们又是哪里的军队?” 听说不是大赵的镇军,宋宇仁原本欢欣喜悦的脸上现出了几分阴沉,可以说是不悦。宋宇仁问一旁的彭朝栋道。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营,是贺族的骁骑营和腾豹营。准确的说他们是贺族的私兵,贺族私兵不属于我大赵的镇军范畴,因此臣言他们不是我大赵镇军。”彭朝栋解释道,“这两个营是贺族麾下一个年轻后生的营,这两个营的归由一个年轻的贺族子弟,贺腾骁所统辖。” 贺腾骁解释完这些黑衣将士的来历之后,宋宇仁觉得贺腾骁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作为一个帝王在他眼前过目的名字不计其数,宋宇仁每天要批阅的公文奏疏字数都是以万字计数。上面的名字宋宇仁最多只是走马观花地浏览一番。 能够觉得熟悉并且在脑海中有印象的名字已经是很难得。 “辽东四大世家从来对中原的一切事物都不关心,这一次,贺族舍得将他的私兵派遣回来勤王?”宋宇仁道。辽东四大世家中的贺家会派遣私兵不远千里来到京师城勤王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贺腾骁?可是此前的平山堡千户贺腾骁?”宋宇仁身边的宋宇德插口道。 彭朝栋练练点头,不明白宋宇德一个亲王怎么会对贺腾骁一个中下层的武官知道这么多:“在出任骁骑营营将之前,贺腾骁确系为平山堡千户,王爷从何而知?” “一年前辽阳城失陷,在颠沛流离的途中和贺腾骁有过一面之缘,说起来,贺腾骁还算是救了我一命。”宋宇德说起了辽阳城失陷,化妆潜逃的往事。 彭朝栋不知道贺腾骁和辽王宋宇德还有这样的一番渊源。一年前他只知道宋宇德最终是狼狈地逃出了辽阳城,保住了一命。大赵的脸面因此没有丢大,要是宋宇德再被辽军击杀或者擒获。失陷一个一等藩王,从开国到现在还没有发生过一例。 “在那个时候,贺腾骁就已经表现出了他的能力,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那时候和贺腾骁只是一个小小的白户,能在一年内从白户平步青云,升任到营将,也在情理之中啊。”宋宇德对贺腾骁赞赏有加。 宋宇仁望着城下的混战默然不语,没有人知道宋宇仁此时此刻在想什么。不过彭朝栋从宋宇仁脸上的表情已经可以看出,宋宇仁已经没有的先前的那般喜悦。 众人的注意力重新从城墙上回到了城下白热化的鏖战上。 和刚才不同的是,这时候的赵国勤王军已经开始大规模地向辽军发起反击。伴随着两军距离的越来越近,辽军弓箭手停止了射击,两军距离这么近,辽军担心继续使用弓箭手射击会误伤到己方的人。 骁骑营的火铳手在靠近辽军之后掏出了他们的武器,一根根黑黝黝的粗短炮管从盾牌之中伸了出来。 “三眼铳!” 辽军中,认得这种怪异火铳的辽军士卒不由惊呼道。 辽军和贺腾骁的骁骑营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骁骑营给他们留下的典型映象是使用火铳。而这一次,贺腾骁迟迟没有使出他的杀手锏——火铳。这让和贺腾骁交过手的辽军大为不解,知道骁骑营的火铳手掏出三眼铳之后,答案才最终揭晓。 贺腾骁不是要放弃使用火铳和辽军打硬战,而是贺腾骁这一次换了一种火铳使用罢了。 三眼铳的射程没有一般的火铳长,三眼铳的最佳射程只有三十步,折合成米来算的话也就是在五十米左右。三眼铳可以在三十步(五十米)之内有效杀伤披甲的目标,哪怕是重装铠甲,三眼铳在三十步之内还是有着很大的毁伤能力。 当然在有效射程之外,三眼铳不是没有杀伤能力,对于不披甲的目标三眼铳还是有着有效的毁伤。只有在到了百步之外的距离,三眼铳才丧失了所有的杀伤能力。 三眼铳有三个枪口,三个枪口相连,可以使用单个枪口射击,也可以选择使用三个枪口连环射击。不过大多数的士卒都会选择连环射击。 在近距离之内,三眼铳的三个枪口射击爆发出来的威力相当恐怖。每个枪口装药的量大约在三钱左右,也就是说每一次每一支三眼铳抛射出来的药量在九钱左右! 辽军士卒惊骇地看着黑黝黝的三眼铳铳口,他们现在和这些铳手几乎是贴身面对面,不用说三十步,就算是这些三眼铳只有十步的有效射程。这些三眼铳都能够对辽军产生很大的伤害。 辽军很后悔将这些不要命的勤王军放的这么近。 辽军已经听到了盾牌之后点燃火药的丝丝声,这声音对于距离最近的辽军而言无异于是死亡之音。 辽军没有来得及躲闪逃跑,三眼铳已然炸响,黑黝黝的铳口处喷射出三团愤怒的火药。旋即,两军军阵的分界处腾起了一阵浓重的硝烟。 在巨大的三眼铳爆响声之中,辽军的马匹被巨响惊的失蹄漫无目的的乱跑。马背上的辽军骑士被失惊的战马掀翻下马背。 硝烟淡去之后,呈现在骁骑营腾豹营将士眼前的是一片血肉模糊的辽军尸首和战马。还没有死透的战马倒闭在血泊之中发出阵阵地哀鸣。没有死透的人更是凄惨,无助地躺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只是没有再战时,在怎么呻吟都是徒劳的。 三眼铳能发挥出这么大的威力,连使用三眼铳的赵军火铳手都感到很意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他们的杰作。(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暗流(二十一) 第二百九十五章:暗流(二十一) 京师城城头山的宋宇仁和彭朝栋被城下的一幕惊的目愣口呆。骁骑营和腾豹营不反击则已,一反击就让辽军遭受到了重创。 “同样是三眼铳,这种武器我大赵其余地方的镇军没少装备,为甚在贺族私兵的手里就能发挥出这么大的威力,在其余镇军手里却是和烧火棍无异?”宋宇仁不禁发问。 彭朝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宋宇仁,真是人比人气死了。当然我,问题的关键并不在武器之上,而是在于使用武器的人身上。 其余的镇军是也装备有三眼铳,但是放眼天下,除了贺腾骁这个不怕死的,还有哪些镇军敢进入到和辽军只有不到三十步的短暂距离?只有这个距离才能够发挥出三眼铳应有的威力。莫说是三十步,恐怕绝大多数的镇军在进入距离辽军还有一百步左右的射程之后就先行奔溃了罢? 城下,在赵国勤王军进攻的方阵背后,单福田也对贺腾骁的打法感到汗颜。这种打法估计也只有贺腾骁这种怕不死的人能够想的出来。 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两个营,三千多人吸引了辽军的大部分火力。由于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出色表现,勤王军的队伍中也没有发生特别混乱的场面。在队伍最后面的单福田此时也很清闲。 单志航虽说对贺腾骁还持有偏见,但见到贺腾骁身先士卒带着骁骑营和腾豹营的两营人马不要命的冲锋在前,扛住巨大的伤亡,最后重创辽军。单志航也对贺腾骁的勇气心生钦佩。 “贺腾骁!果然是贺腾骁!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也只有贺腾骁这疯狗能够想的出来!” 三眼铳射击的时候,辽军的马阵距离三眼铳很近,三眼铳在这个距离之内将威力发挥到了极致。辽军马阵伤亡惨重,这么惨重的伤亡令完颜圣聪猝不及防。 和赵军的第一波接触,伤亡人数已经超出了完颜圣聪的承受能力。辽军为了使马阵能够更加坚固,更有效的挡住南赵勤王军,辽军马阵排列的十分密集,这就造成了大批的辽军在三眼铳铳口之下手上甚至直接死亡的惨剧。 也无怪乎完颜圣聪如此失态,首次接战伤亡就这么大,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辽军又会产生多大的伤亡? 完颜海涯气的咬牙切齿,次吃此刻完颜海涯恨不得将贺腾骁活捉过来,千刀万剐了才解气。贺腾骁竟然使用这么阴毒的战术! 陈彦凯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告诉马阵上的士卒,冲杀上去!其余的镇军不要管,只要看到黑色的军袍的赵军,不惜一切代价斩杀!斩杀一名黑色军袍的赵军,赏银四十两,佐领以下官升一级。”完颜海涯命令道,这道命令也是完颜海涯对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士卒开出的赏格,“阵斩贺腾骁者,赏银五万两,擒获贺腾骁者,赏银十万两!佐领以下官升三级,佐领以上官升一级,封侯拜爵!” 辽国开出有史以来对大赵的普通将领最高的赏格! 彭朝栋一品封疆大吏,朝廷中最主要的官员之一,辽军对彭朝栋开出的赏银也是十万两。而贺腾骁一个三品营将,生擒的赏格居然能够和彭朝栋平起平坐,者还不包括官职的晋升,单单物质上的奖励就已经达到了一个诱人的地步。世所罕见。 这也足见晚宴圣聪对贺腾骁的痛恨程度。 “阵斩贺腾骁者佐领以下官升三级,佐领以上官升一级,赏银五万两,封侯拜爵!生擒贺腾骁者佐领以下官升三级,佐领以上官升一级,赏银十万两,封侯拜爵!” 这是辽军有史以来战时最诱人的赏格,声音回荡在战场之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诱人的赏格,激发辽军的士气。 不少辽军咽了咽口水,抬头四顾在人群之中寻找贺腾骁。五万十万的巨额赏金和封侯拜爵的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的。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辽军都将目标锁定在贺腾骁身上。他们将目标锁定在了黑色军袍的骁骑营和腾豹营将士身上。斩杀一名黑袍赵军的赏格也有四十两赏金,佐领以下还能够官升一级,也是不小的诱惑。 黑袍赵军有数千名,而贺腾骁只有一个,将目标锁定在普通黑袍赵军身上对于寻常的辽军士卒而言也更实际。 有了赏赐的激励辽军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向赵国的勤王军发起猛攻。 “周石!常青!”张雨阳听到了辽军对贺腾骁开出的赏格也很是震惊,辽军竟然会给一个赵国的营将开出天价的赏格,张雨阳为贺腾骁的安危感到担忧,偏偏贺腾骁这一次又身先士卒,冲锋在前。 张雨阳责令周石和常青道:“保护好营将大人,营将大人现在可是万金之躯,少了一根毫毛,老子那你们是问。” 贺腾骁现在的最低身价是五万两,说是万金之躯毫无夸张的成分掺杂其中。 周石常青抱拳应允,异口同声道:“得令!” 三眼铳发射之后,再进行重新一轮的装弹装药很费时间,骁骑营的火铳手没有多余的时间装药。但是并不是说发射玩的三眼铳就等同于是烧火棍。三眼铳在发射玩之后,还可以直接拿起来当做近战的格斗武器,锤击敌人。 辽军的骑兵向赵军的步兵方阵发起冲击,盾牌手之后蓄势已久的长枪手在这一刻将手中的长枪突刺而出,刺的辽军人仰马翻。 这一次,辽军似乎也不在乎伤亡一般,不计代价的向赵军的步兵方阵前仆后继地轮番冲击。骁骑营和腾豹营在最前沿结成的步兵方阵抵挡不住辽军的铁骑的轮番冲击。 辽军铁骑的每一次冲击都有不少的黑袍士卒被辽军带家的马匹撞飞,撞到,踩踏而死。不仅仅是辽军乘坐的坐骑是一个大杀器,辽军手上的曼舒族弯刀更是让人猝不及防的杀人利器。加上曼舒族辽军骑士不仅马上功夫了得,刀法亦是了得,两者两相配合,让人难以对付。 骁骑营和腾豹营的伤亡人数因此再度陡然上升,胜利的天平在向辽军一方倾斜。(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暗流(二十二) 第二百九十六章:暗流(二十二) 骁骑营和腾豹结成的步兵方阵在辽军铁骑的轮番冲击之下伤亡陡增,渐渐有些不支,抵挡不住辽军的冲击。胜利的天平开始向辽军倾斜。 骁骑营的士卒虽然士气高昂,表现的很勇敢,但是骁骑营毕竟还是主要由新卒组成的一个营。作战经验,尤其是近身格斗经验远不如腾豹营来的丰富,因此骁骑营这边的防线首先崩溃。 而腾豹营的士卒多数是战场经验丰富,训练精良的老卒。在使用火器方面,骁骑营或许会胜于腾豹营,但是在近身格斗方面,骁骑营远不如腾豹营。 因此在骁骑营快要支撑的时候,腾豹营还能够勉强支撑的住。辽军撕破的防线都是骁骑营这边的防线,腾豹营那边的防线依然没有被辽军突破。 贺腾骁脸上闪现过几丝无奈,骁骑营近战不敌辽军,这一点,贺腾骁早有预料,对此贺腾骁并不感到意外。 贺腾骁在前方左右突击,试图带领骁骑营的士卒反杀出去,避免被辽军压制住,导致全军溃退。在刚刚战局有利只是,身后的这些勤王军紧跟在骁骑营和腾豹营后面,没有其他的想法。 但是在战局不利的时候在,这支勤王军成分复杂,人心不齐的致命缺点便显现了出来。骁骑营和腾豹营在前方出现了支撑不住的倪端。身后的这些勤王军便开始动摇,如果不是单福田在后面压阵督军的话,这支军队很可能就此奔溃。 “这些天杀的勤王军,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还在后边看着咱们打!都他娘的是没卵子的怂货!”周石性子耿直,见骁骑营和腾豹营两营的人马在前方苦苦支撑着战局,后面的勤王丝毫没有上前相助的意思,爆起了粗口。 “这个时候不要指望他们,还是要靠我们自己!”贺腾骁一个斜砍,将一个扑向他的辽军骑兵一刀砍成两段,鲜血飞溅,温热的血液从辽军的伤口处喷射而出,飞溅在贺腾骁的脸上。 “照这么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常青护卫在贺腾骁身边,疯狂的砍杀试图靠近贺腾骁的辽军,周围的辽军尸体已经堆积满了一大片,场面骇人。 常青虽然只是个护卫,但战局的大致走向,常青还是能够看的出来。辽军人数众多,十分悍勇,骁骑营和腾豹营绝非这么多辽军的对手。后面的勤王军又迟迟不肯出手,骁骑营和腾豹营势单力薄,独木难支。支撑不了多久。 宋宇仁站在城头,皱眉看着城下的战况,就算宋宇仁对兵事不是很了解,但是城下的大体情况,宋宇仁还是看的出来的。 可以看得出,这场仗几乎就只是三千个黑袍士卒,也就是贺族的私兵和辽军在打。后面的勤王军根本就是打酱油的。 “再这么打下去,恐怕,贺族的私兵就要给辽军吞了罢?”宋宇仁冷笑道,“这些歌勤王军可真够仗义,把贺族私兵丢在前边,自个儿在后头看热闹!是不是等着这些贺族的私兵被辽军吞了以后,他们再跑路?!” 宋宇仁脑中的思路还是很明晰的,经过这一次的虏变,宋宇仁清醒了很多。尤其是在兵事方面,宋宇仁对镇军和禁军的了解更深了一层。 事实证明了镇军和禁军的情况都比宋宇仁预料的要糟的多。如果这次能够击退辽军,宋宇仁第一件要开始着手整顿镇军和禁军! 彭朝栋无言,宋宇仁所说的都是事情,他无法辩驳,这是大赵镇军的一个通病。曼舒族能够在辽东苦寒之地,从一个茹毛饮血的小部族崛起成为一个能和大赵帝国相抗衡的帝国,其中大赵镇军的这个通病也给了曼舒人可乘之机。 虽说宋宇仁很惋惜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不是镇军,不是朝廷的军队。效忠大赵和宋宇仁也谈不上,辽东四大世家的私兵都是为辽东四大世家的利益而战。俞家如此,吴家如此,黄家如此,贺家也是如此。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宋宇仁希望这些贺族私兵被辽军全歼。这支力量能够保存下来,对于曼舒人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威胁。这符合宋宇仁的利益。 再者现在京师城被辽军团团包围,多一个人,京师城就多一分保障。 “彭朝栋!”宋宇仁直呼彭朝栋的名字。 “臣在!”彭朝栋抱拳应允道。 “组织你的人马,出城接应他们。”宋宇仁道,他知道彭朝栋已经集结将秦军的人马集结完毕,早有接应腾豹营和骁骑营之心,只是碍于这里是京师城,不是彭朝栋所呆的地方。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京师城行不通。原因很简单,京师城是在内而不是外。 如果在京师城再按照在地方时候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惯例行事。将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现在是敏感时期,彭朝栋本来就已经处在风口浪尖上。彭朝栋不敢再多生事端。 宋宇仁还是比较能够洞悉人心的,索性送给彭朝栋一个顺水人情。 彭朝栋等的就是宋宇仁的这句话,秦军已经集结完毕,只是宋宇仁骤然来到京师城城墙上观战,宋宇仁在场,彭朝栋也不敢贸然下达出城接应城外勤王军的命令。 城外,骁骑营和腾豹营终于独木难支,再也顶不住辽军的进攻了。 贺腾骁忍痛摸了一把眼泪,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人前抹泪。其中的意味没有人能够体会。 “上!”贺腾骁抬起手,忍痛简简单单地说了一个字。 这个字好像重若千钧。 在身后藏匿已久的两百多名骁骑营士卒,从后面突然冲了上来,扑向面前的辽军。 这支特殊的队伍是贺腾骁最后的底牌。是贺腾骁最后的杀手锏。 如果不是不得已,贺腾骁不会采取这种极端的战术。 这两百多名士卒都是土生土长的辽东人,和曼舒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为了复仇他们可以付出一切,包括他们的生命。(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暗流(二十三) 第二百九十七章:暗流(二十三) 这两百多名冲出去的骁骑营新卒是贺腾骁突破辽军马阵最后的筹码。 两边多名冲出去的士卒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再也不能回头,再也没机会回头。在他们迈出这一步的瞬间,注定已经靠近死亡。 辽军有些狐疑地看向这些赤手空拳,疯狂地冲向他们的这些骁骑营新卒。这些新卒手上连一把短刃都没有,这么冲出来那什么和他们搏命?这么冲上来不是送死么? 辽军错误的估计了这些骁骑营的死士。这些冲向辽军的骁骑营死士不是没有携带武器,只是武器藏在他们身上,辽军没有看见罢了。 他们藏在身上的武器十分骇人,他们的武器不是一般的兵器,而是一颗已经点燃引线的开花弹! 辽军不明所以,站在原地等待着这些送死的骁骑营士卒扑上来,轻松地结束他们的生命。 只是辽军错了,直到这些骁骑营的死士冲到他们面前的时候,辽军才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这些骁骑营士卒的军袍之内,藏着一个大铁球,从这个铁球内发出丝丝地声音。空气中弥漫着引线燃烧而产生的特有味道。 这个声音,这个味道,辽军兵部陌生。这些扑上来的骁骑营死士不是没有携带武器。而是携带着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新型武器:开花弹。 在这个时候无论是辽军想要杀退这些不要命的赵军死士还是想要逃跑都已经来不及了。骁骑营的死士已经冲进了辽军的马阵。 开花弹一颗接着一颗在辽军的马阵中爆炸。辽军马阵密集,开花弹在辽军密集的马阵中爆炸对辽军产生了极大的伤亡。每一颗开花弹炸响,周围便倒下一片的辽军铁骑,遍地的血泊之中,到处散落着人和马的断肢残臂。让人惨不忍睹。 辽军的马阵被开花弹炸的七零八落。在这一刻辽军的意志终于崩溃,辽军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让人恐惧的武器。 贺腾骁的眼中噙着泪水,眼前一片模糊,头脑一片眩晕。险些摔到马下。好在周石和常青眼快,见贺腾骁情况异常急忙上千搀扶住了贺腾骁,贺腾骁这才没有翻下马来。 辽军的防线是奔溃了,让辽军防线奔溃的是两百多名骁骑营新卒的生命作为代价。贺腾骁很自责将这些新卒推向了死亡,采取这种自杀式冲锋的疯狂行为。只是贺腾骁没有的选择,如果不牺牲他们,将会有更多的人会因此牺牲,甚至可能是全军奔溃,成千上万的人会死在辽军的屠刀之下。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谁道燕赵多壮士,辽东的壮士也何其多也,辽东的壮士一点也不比燕赵的壮士逊色。” 城下刚刚发生的这一幕让一直站在城头上观战的宋宇仁感到深深的震撼。想不到贺腾骁最后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发起冲锋,突破辽军的最后一道防线。 贺腾骁真狠啊,彭朝栋想道。开花弹这种武器彭朝栋不陌生,当世最常用的炮弹还是实心弹,毕竟当世的火炮技术尚不成熟,使用实心弹都很勉强。更不用说使用技术要求更高的开花弹了。 开花弹是太宗时期发明出来的炮弹,在当时被称之为神器。不过由于开花弹对技术的要求比较高,而且成本较大,在太宗时期,一颗质量合格的开花弹吗,造价是二两白银。也就是说每一颗炮弹打出去就是打出二两白银。 这么铺张的打法不是大赵帝国能够承受的了的。因此开花弹虽然被发明出来。但是由于技术和和成本方面的原因,并没有在赵军之中普及。只是在太宗一朝有过小规模的运用。 而拿开花弹炮弹做人****搞自杀式冲锋的,贺腾骁还是第一人。彭朝栋想不明白贺腾骁怎么会想出如此疯狂的办法来对付辽军。 辽军的马阵在人****的攻击下终于奔溃,事实上就算是辽军的意志很顽强,没有再人肉炮弹的攻击下奔溃。他们的坐骑马匹毕竟都只是牲畜,再怎么通人性也不可能表现的和人一样。 马匹在异常的情况面前,尤其是爆炸,失惊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而就在此时,京师城的城门缓缓打开,城门被打开之后,在瓮城之内早已经集结完毕,只等待命令一下,便出城接应勤王军的秦军,向潮水一般涌出了城门,直扑辽军。 辽军遭到赵军的两面夹击,辽军的形式急转直下,胜利的天平在不知不觉中不再偏向辽军的那一头。而改向偏向赵军。 完颜圣聪自知这场战斗的败局已定,辽军输掉了这场战斗,而且还是以少胜多。 虽说是战败,完颜圣聪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失败的滋味完颜圣聪最终还是要去体味。完颜圣聪没有在战场上多做停留,鸣金收兵,准备收拾残局。这一仗下来,辽军少说也只有三四千人的伤亡。 跟在骁骑营和腾豹营身后捡便宜的各路勤王军见辽军大势已去,知道现在突破辽军的防线进入京师城不过是捏软柿子罢了。已经没有硬战可打。该打的硬仗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都已经打了。 因此各路的勤王军在最后时刻都表现的分外的积极,见京师城内又有军队出来接应吗,更是壮了他们的胆气,恨不得赶在骁骑营和腾豹营前面进入京师城。接受京师城百姓的夹道欢迎。 单福田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表示对这些见风使舵的各路勤王的军的不懈和不满。同时单福田不仅替骁骑营和腾豹营阵亡的士卒感到惋惜,都是好兵啊。在经历的杨村一战和京师城城下一战,两战的消耗,这两个原本就不是满编出征的营恐怕也被打残了罢。 在以后的战斗中,恐怕难有什么作为了。 骁骑营、腾豹营扛着象征着他们荣耀的军旗,踩踏的辽军的尸体,踏过辽军的防线。在阳光下,骁骑营和腾豹营的旗帜迎风舒展开来。旗帜上绣着着的字格外的耀眼,引人注目。 完颜圣聪目视着骁骑营和腾豹营的旗帜从曼舒族勇士的尸体上踩踏过去。愤怒的到了极点,旗帜上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字样像针一样扎在了完颜圣聪的心里,扎的完颜圣聪的心直滴血。(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暗流(二十四) 第二百九十八章:暗流(二十四) 将视线的焦点从北直隶的京师城转移到山西的大同。 山西分为两个部分,山西都司和山西行都司。山西都司是山西的主体,面积是山西行都司的五倍还大。山西都司的所在地是太原府。 至于另一个部分:山西行都司。主要是指山西的大同境内,山西行都司由于地处背面边塞地区,加上帝国在立国之处的最大边患来自于帝国西北的萌古部族。而山西的大同在出了北面的长城就是萌古部族的势力范围。 帝国的统治者为了更好地经营好山西的边塞地区,便将山西的大同从山西独立出来,设置了山西行都司。专治北面的边患。 山西行都司和山西都司之间的界限很明确,他们的边界就是一道长城,这道长城是太宗时期为了防范萌古人南侵而修建的。是帝国之处最大的工程之一。 这道防线就是山西行都司和山西都司的明确分界线。修建这道长城的初衷是为了山西行都司被萌古人攻占之后,山西能够有一道可以凭侍坚守的防线。从而防止萌古人进一步南下进入山西腹地地区,对山西的腹地造成威胁,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作用,那便是拖延住萌古人,为大军的集结和消灭入侵的萌古人争取时间。 可笑的是在这道耗费无数民膏民脂建造起来的长城防线,建立之初根本就没有起到过实质性的作用。原因很简单,萌古人至始至终都没能够渗透入大同地区,更别说将他们的魔抓伸向山西腹地了。 这道内部的长城防线在建立之后的两百多年,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这道防线今天对付的敌人主要不是萌古人,而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曼舒人。 东线北直隶的京师城战场是这一次曼舒辽军破边入关的主战场,但不代表那是他们的唯一战场。除了北直隶京师城的战场之外,辽国的另外一支大军破边入关,和主力大军分道扬镳,进入了山西地区。 这一路大军的进军要比完颜圣聪亲自统领的主力大军要轻松的多。在萌古人被感到漠北和察哈尔地区之后,作为边镇的大同,国防压力骤减,比以往轻松了很多。 没有压力自然导致了大同镇边防的松懈,完颜英这一部的辽军在突破大同北部的长城防线进入大腹地之后,一路上凯歌高奏,再加上有乔绍远的乔家人在暗中襄助辽军,辽军在大同可谓是如鱼得水。 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完颜英所部的辽军取得了辉煌的战果。辽军占据了大同镇一带主要的城池,大同镇主要的城池几乎全部北辽军所攻克,其中乔家的帮助居功至伟。 在乔家人的帮助下,完颜英所部的辽军在攻打一些大同镇地区的城池,甚至是兵不血刃地拿下。付出的代价微乎其微。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大同镇城池全部北完颜英所部的辽军拿下,少数城池内的赵国俊明依然在坚守着他们的城池,保卫着他们的家园。遇到这些城池,完颜英没有选择死打,而是避过这些城池,没有和赵军进行无谓的纠缠,继而转向下一个目标。 除了乔家的襄助之外,完颜英能够得以如此顺利的进军,还有一个人在其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这个人就是在贺族内斗之中的牺牲品,贺狮豹的首席幕僚:韩仲。 贺狮豹在贺族的内部权力角逐之中失败后,韩仲作为贺狮豹的首席幕僚断然不可能继续在贺家待下去。 举目望之下,辽东地区竟然找不到他韩仲的栖身之所。辽东是辽东四大世家的地盘。得罪了其中的一家,便很难再辽东立足。 想来想去,在辽东能够容留他韩仲和保障他韩仲安全的地方只有一个,只有一个势力会乐于接纳他。这个势力就是新兴崛起的曼舒辽国。 曼舒辽国刚刚入据辽东腹地,在人才这方面肯定有着很大的缺口。以曼舒人之勇,打江山对于曼舒而言简单。但是如何长久的守住已经打下来的地盘确实曼舒人的短板。 自己投奔曼舒族肯定会得到曼舒辽国高层的重用,这是当时韩仲的想法。完颜圣聪虽然是蛮夷之君,但是人家至少有点一代雄主的样子,再者辽国的国势蒸蒸日上。投奔辽国也许是个明智的选择。至于国家民族大义,对于韩仲这种不是很有节操的文人来说,这些虚无的东西自然没有保住自己的小命来的重要。 陈彦凯作为一个汉人能够得到辽皇完颜圣聪的重用,并且当上辽国的宰辅之位,说明完颜圣聪并不排斥汉人。甚至还能够重用汉人。这对韩仲来讲无疑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因此韩仲在贺狮豹大势已去之后,连夜收拾了金银细软,趁着夜色的掩护,拖家带口,跑到辽阳城投奔了辽国。 韩仲没有陈彦凯那么好的运气,韩仲是在势穷之时,走投无路之际投奔的辽国。而陈彦凯昔日并不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投奔辽国,更多的因素是为了施展自己的报复。 而韩仲投辽主要是为了为自己谋得一条生路。再者曼舒族已今非昔比,完颜圣聪自然不会和当初礼遇陈彦凯一样礼遇韩仲。 韩仲投辽之后,韩仲的地位很尴尬,出于惜才的原因,完颜圣聪没有将韩仲拒之门外。辽国确实也需要人才,不管韩仲有没有才,完颜圣聪还是将韩仲留在了辽阳,但是没有给韩仲任何的职位。 韩仲起初也没太在意,毕竟他才刚刚投奔辽国,韩仲也没指望刚刚投奔辽国,完颜圣聪就委以他重任。这样也显得曼舒辽国的官太不值钱了。 反正是吃辽国的喝辽国的,还有安全保障,他在辽阳,贺家的人还没有能力将手伸到辽阳。奈何他不得,韩仲也乐得自在。 直到辽军破边入关之后,韩仲才得到了投奔辽国以来的第一个职位:可有可无的幕僚。还是他的老职业,只不过换了主人罢了,韩仲的主人从贺狮豹换成了完颜英而已。(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暗流(二十五) 第二百九十九章:暗流(二十五) 韩仲投奔辽国之后获得的第一个职位还是他的老本行:幕僚。 和在赵国一样,辽国的幕僚也仅仅只是幕僚,没有实权。如果想要获得实权的话,只有在担任幕僚期间,表现出走以后才有希望获得要职。这一点,辽国和赵国大同小异。 这次出任完颜英的幕僚对于韩仲而言是一次难得的机遇,韩仲自然会抓住这个难得的机遇好好表现一番。 在攻陷大同的战役中,韩仲已经大显身手,展露了他的才干,得到了完颜英的赏识。 而现在完颜英所部的辽军下一步目标是南下,进入山西。山西人善于经商,晋商闻名天下。如果能够进入山西腹地,掳掠晋商的财富为辽国所用,对于目下急需财物的的辽国来说是雪中送炭。 “前面就是雁门关,雁门关可是天下名关。”完颜英冷笑着望着横亘在眼前的雁门关关塞。 关塞很冷峻,关塞表面包裹着的石头告诉人们雁门关是一座很坚固的关塞,难以攻破。 但是在石头的夹缝之中随处可见已经枯萎了的草,如果这不是冬天,而是春夏的话,石头的城墙上面,恐怕是长满了野草吧。 关塞上长草也说明这座关塞防卫并不是很严密,至少守军很松懈。一个防卫稍微严密一点的关塞,关塞内的长官自然不会容许关塞上长草的事情发生。 完颜英看着雁门关关塞的眼神之中透露出不懈。这么好的一座关塞,放在赵军手里还真是糟蹋了。 不过完颜英很乐意看到赵军糟蹋这座关塞,赵军的防备越是松懈他越高兴。说明雁门关关塞越容易拿下,完颜英当然是希望雁门关越容易拿下越好。 “雁门关是山西的门户,是从大同进入山西的必经之路!”韩仲说道,韩仲自小熟读兵书,能够见到兵书上所说的名关,韩仲很是激动。 雁门关是大同到山西境内的最重要的一道关隘,只要能够打通雁门关,山西腹地就像是为辽军敞开了大门,任由辽军自由进出。 “打这样的关城没有什么话怕的,雁门关守军羸弱,先生信不信本王只要一天的时间就能够拿下雁门关?” 完颜英对拿下雁门关很自信,丝毫不把雁门关的守军放在眼里。 在辽军进军雁门关之前,乔绍远已经提前将雁门关镇军的部署和相关情报送达了完颜英所部辽军。在乔绍远的情报中,没有将雁门关的守军和其他地方的镇军相提并论。 乔绍远甚至在情报的末尾之处,做了特别的批注:雁门关守将,参将骆腾达是一个很棘手的人物,不好对付,特别提醒完颜英不要因为轻敌而误了大事。 事实总是事与愿违,乔绍远越是不希望完颜英产生轻敌的心理,完颜英最终还是产生的轻敌的心理。 不必再辽东,辽军多多少少还存在着劲敌。有吃过败仗的经历,但是自从进入大同和赵国的镇军作战以来。完颜英所经历的每一场战斗结果都是以辽军的胜利而告终,而且都赢的相当顺利。 包括辽军原以为最为艰难的攻打大同城,最后也比辽军所预想的要轻松的多。辽军攻打大同城这样的大城,伤亡也不大。 雁门关对于辽军的意义重大。完颜圣聪之所以分兵再另外派遣出一支军队向西进攻山西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单纯的劫掠物资。完颜圣聪还有更深层面的考虑。 完颜圣聪忌惮西北地区的留守秦军和甘州镇军。这两支军队是完颜圣聪除了秦军和贺族私兵最为忌惮的军队。 完颜圣聪的辽军主力主战场的在北直隶,要想取得更大的战果,完颜圣聪需要一个保障,那就是希望将留守陕西的秦军和甘州镇军遏止在北直隶以西地区。只要将这两支关内地区对辽军威胁最大的军队遏止在北直隶以西地区,完颜圣聪就可以腾出手来,专心应对北直隶的战事。取得更大的战果。 当然。这个目的完颜圣聪不会和完颜英明说,毕竟这么做有将完颜英推出去做炮灰之嫌,说出来的话大家都会觉得很尴尬。倒不如不说,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作为幕僚,在很多时候就在揣测别人的心思吃饭,完颜圣聪的这个意图,韩仲能够猜的出来。 “王爷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妙,乔公子所送来的情报中,也说雁门关的赵军不好对付。” 攻打雁门的关的成败,对完颜英这一路的辽军而言极为关键,关系到下一步能不能够将手伸向山西内部地区。毕竟大同虽大,但只是一个军镇。军事上的作用要大于经济上发挥的作用。在本朝,军镇还有一个普遍的共通特点,那就是各个军镇普遍偏穷。 “乔家是做生意的不是打仗的,做生意他们乔家是行家,咱们都是门外汉。但是论起打仗,我们才是行家,乔家不过是门外汉罢了。”完颜英笑道,“在兵事方面乔家给我们的情报我们可以信五分保留五分。不可尽信。” 韩仲暗自摇头,完颜英不仅和完颜圣聪有着很大的差距,就是和完颜浮慎比起来,完颜英的差距也不是一般的大。完颜英只能碌碌无为的做一个二线的亲王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韩仲只是一个幕僚,只有建议之权,站出来说几句话已经是他最大的权力。除此之外,他无能为力。 “先生跟着本王一路上也辛苦了。”完颜英哈哈笑道,笑的很爽朗大气,他对韩仲并不讨厌。对于这个能言会道的汉人,完颜英甚至还有些喜欢,完颜英身边都是一些比较死板的曼舒人,突然有了韩仲这么一个鬼精的幕僚,让完颜英有些很新奇的感觉。 “且看本王如何将这座雁门关给打下来。”完颜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觉得雁门关已经在他的手上,而不是在赵军的手上。 在完颜英的命令下,数万辽军以及萌古部族和塞外的其余部族的军队开始着手准备攻打雁门关。(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暗流(二十六) 第三百章:暗流(二十六) 一卒冒着生命危险将大同地区的塘报的送达了京师城。 塘报在送达京师城之后在第一时间被送到了宋宇仁的桌案上。 大同地区也遭受到了辽军的攻击出乎宋宇仁以及整个朝廷中枢的意料之外。 塘报从大同送到京师城,就算是以最快的加急速度,路上没有遇到太大的阻隔,大同城的失守,至少也是大半个月前的事情了。可见辽军在入关之初已经是做好了分兵的打算。 辽军破边入关本来已经是很不容易,是很冒险的举动,辽国已经是将一国的国运当做赌注,全部赌在了这场战争上,按理来说,辽国的高层应该对这场战争慎之又慎才是,为什么辽军又会冒险分兵? 宋宇仁越来越捉摸不透他的这个老对手了。这个从他父亲以来就是曼舒族大汗的老对手。 大同地区作为一个重要的军镇,国初将大同地区从山西划出来的主要目的有两个,一个便是抵御萌古部族的入侵保障山西大部的安全,延缓萌古人破边之后的推进速度。 还有一个目的才是最为主要的目的,那就是将大同和宣府镇两大军镇联系起来,组成京师城西面的一道屏障,屏护京师城的安全。 大同镇在近三百年来从来没有失守过,却在今天失守了。这个消息对于局势本来已经就不妙的京师城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出于稳定局势,安定人心的考虑,宋宇仁没有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宋宇仁夹着这张驿卒用命才送进来的纸,之上还有浸透进信封的淡淡血迹。 宋宇仁夹着这张薄薄的纸张,走到烛火之前,将纸张凑近火苗,纸张慢慢地被火苗吞噬。化为灰烬,一阵轻风吹过,灰烬也随之化为乌有。 “皇上。”赵泽在这个时候走进了大殿,凑到了宋宇仁身边,低声说道,“金陵兵部尚书单福田,辽东骁骑营营将贺腾骁,腾豹营营将张雨阳在殿外等候。” 听到赵泽的这一番话,宋宇仁的脸色舒缓了不少。 城外有勤王军冲破辽军的重围进入京师城,这是这些天来宋宇仁所得到的最好的消息。 单福天自然不用细说,金陵城的兵部尚书,国之重臣,当初单福天上任金陵城兵部尚书还是他宋宇仁亲自批的红。 手底下能够涌现出一名才干出众的臣下。宋宇仁大感欣慰,手下也不全是些饭桶。 至于另外两人宋宇仁就比较陌生了。贺腾骁是********已久新近崭露头角的贺家贺族子弟,锦衣卫和缉事厂中所掌握的关于贺腾骁的资料几乎没有。 张雨阳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这两个人在之前都是默默无名之辈,找不到他们资料很正常。 在殿外等候的单福天、贺腾骁、张雨阳三人等待着宋宇仁的召见。他们三个是这些天来表现的最好的勤王军(当然,秦军排除在外),理应受到皇帝的召见。如果说这宋宇仁还不召见他们的话,这才显得不正常。 三个人中表现的最为淡定的是单福田,单福田是金陵城的尚书,此前就是朝廷的高官。见宋宇仁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表现的最为激动的人是张雨阳,张雨阳在投奔贺狮虎做幕僚之前是举子,一个寻常举子最大的梦想莫过于是金榜题名。参见殿试,面见皇上,最后得到相应的官职为国效力。 张雨阳最后没有参加殿试,反而是以一个武将的身份得到了宋宇仁的召见。这种结果颇具有戏剧性。 单福田随军携带着他的朝服,现在单福天正穿着它的朝服。而贺腾骁和张雨阳从来没有考虑过要见皇帝的事情,毕竟他们的官阶都还只是个营将,这个品轶的官阶,尤其还是武官。距离见皇帝没有意外的话还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 因此,无论是贺腾骁还是张雨阳都没有携带礼服,全部都是戎装上阵。好在他们的品轶并不高,弄两套军营将的礼服也不是什么难事。赵泽在在宫中的仓库之内为他们两个找了两套营将的礼服。宫里的东西质量绝对比外头多年好,至少在拿到礼服的那一刻,贺腾骁觉得这套礼服比之前发给他的那一套要好上不知道几个档次。 赵泽是个太监,对于来自后世的贺腾骁对于太监特别好奇,不禁多看了赵泽几眼。赵泽都被贺腾骁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怀疑贺腾骁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嗜好。 “宣金陵兵部尚书单福田,辽东骁骑营营将贺腾骁,腾豹营待授营将张雨阳觐见。” 大殿内传来了赵泽又尖又细的嗓音,贺腾骁听的有点发毛。 还是单福田有见皇上的经验,贺腾骁和张雨阳只要跟着单福田装模作样就好了。 贺腾骁和张雨阳在宫殿外装模作样,煞有其事地学着单福田的样子整理好礼服。跟在单福田后面进入宫殿。 前后的顺序按照地位的贵贱尊卑等级排好依次进入殿内。 单福田是金陵兵部尚书,朝廷二品大员,三人之中单福田的职位最高,按照本朝的惯例理应是单福田走在最前面。然后才是贺腾骁,最后是张雨阳。 召见他们三人的地点在养心殿,本朝的养心殿是皇帝专门休息的殿宇。在养心殿召见他们三人多少还带有点亲近的意思。 宋宇仁照例是端坐在大殿正中的龙椅上,龙椅上雕刻着象征皇权的五爪金龙。头上悬挂着一面写着四个鎏金大字的牌匾。这四个大字倒也很合养心殿的殿名:修身养性。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味道,这味道贺腾骁轻轻吸气就闻了出来,是烧纸张的味道。难道在他们进来之前宋宇仁在殿里烧纸钱?贺腾骁胡思乱想着。 单福田轻轻地干咳了一声,提醒贺腾骁不要君前失仪。 三个人进来之后,单福田在前,带头向宋宇仁叩头行礼,面见君王这个礼节是必不可少的。虽说贺腾骁很讨厌下跪,认为下跪带有很大的屈辱性。 但是在皇帝面前,贺腾骁知道纵然自己再讨厌反感下跪,这一次下跪无论如何是免不掉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暗流(二十七) 第三百零一章:暗流(二十七)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单福田三人在宋宇仁面前撩袍跪下,三呼万岁。这是所有的臣子在觐见君王的时候必须要做的事情。 宋宇仁虚抬了抬手,道:“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见到他们三个人,宋宇仁心情很好,在国家危难的时候,还是有人能够挺身而出的。比如说眼前的这三人。 贺腾骁客气地应声而起,也不顾单福田制止的眼神。站起来后,贺腾骁也只是朝宋宇仁拱了拱手,唱了个肥喏之后便了事。 站起来后贺腾骁站在原地,朝龙椅上的宋宇仁望去。宋宇仁正直壮年,脸上的棱角分明可见,可能是由于过度操劳的缘故,宋宇仁的面庞有些瘦削,瘦削的脸上带疲倦之色。 宋宇仁带着冠帽,帽子很厚,贺腾骁看不见宋宇仁的白发,不过贺腾骁猜想,如果拿掉帽子的话,这个盛年的君王或许还会有霜发吧。 “本来你们立了大功,按照朝廷的规矩,对有功之人从来不吝啬,都要进行封赏。”宋宇仁说道,有过罚,有功赏,这是每个王朝都亘古不变的铁律,大赵朝也不例外。 “只是现在敌寇未退,我大赵之耻辱尚未雪,在现在对卿等进行封赏不合时宜。”宋宇仁继续说道,“等到曼虏退去的那一天,到那时一应封赏,朕决不食言,还望卿等再立奇功。” 宋宇仁说了一番客套的话,他现在不能够对单福田三人进行封赏的原因出来他所说的这些客套话之外,当然,中枢财政的匮乏则是客观原因。 既然是赏赐也不能太吝啬,有失朝廷的颜面。也不能只封赏将官而不封赏底层的士卒。 最终进入京师城的勤王军不包括已经阵亡的,人数还有五万人左右,五万多人不是一个小数目。再者,这次作战伤亡的勤王军,朝廷多多少少也要出一点抚恤金。这些钱加起来,也是个天文数字。 宋宇仁需要一些时间缓冲筹到这笔钱。 “为国效力,不敢言功。”单福田说道。 宋宇仁沉吟片刻,屏退了左右。等到在左右伺候的太监宫女尽数退去之后。 偌大的养心殿内只剩下了宋宇仁、赵泽、单福田、贺腾骁以及张雨阳五人。 单福田三人不明所以,不知道宋宇仁为什么这个时候将他们三个人留下。 宋宇仁让赵泽给三人上茶,贺腾骁大大咧咧地结果赵泽端上来的茶水,单福田和张雨阳两人则是表现的很紧张。赵泽是何等人物,让赵泽给他们三个人上茶,实在是让单福田和张雨阳感到紧张。 在外界看来,赵泽是权力很大的大太监,而在宋宇仁眼里,赵泽则是一个家仆罢了。 赵泽上了茶,单福田和张雨阳惶恐的接过茶,写过赵泽,象征性的喝了泯了几口茶。 而贺腾骁则是一股脑地将茶盏里的茶全部灌进肚子里,喝完茶之后,贺腾骁在单福田和张雨阳惊愕的眼神之中没心没肺地摸着嘴巴。啧声赞道宫里的贡茶就是不一样,和外面的茶叶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大伴儿。”宋宇仁唤赵泽道。 赵泽听到了宋宇仁的使唤之后吗,收起茶盏,小碎步走到了宋宇仁面前听候宋宇仁的差遣。 “拿两斤贡茶……不……二十斤给这位爱卿。”宋宇仁很慷慨,一口气开口送二十斤贡茶给贺腾骁,宋宇仁不知道贺腾骁的名字,索性先以这位爱卿相称。 宋宇仁钱没有,很缺钱,但是宫中的贡品还是不缺的。 “谢皇上。”贺腾骁毫不客气,谢过宋宇仁,直接手下了宋宇仁的茶叶。 “知道朕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召见你们嘛。”闲话过后,宋宇仁切入了正题。 单福田三人当然不知道宋宇仁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召见他们,并将他们单独留下。单福田首先摇头,很干脆地承认道:“臣不知。” 宋宇仁面无表情地说道:“就在你们进来的前一刻,朕收到了一个消息。” 说到这里宋宇仁顿住了,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像是在等单福田他们猜。 单福田沉吟有顷,小心翼翼地问道:“臣斗胆问一句,不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单福田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宋宇仁要说些什么,单福田外放到金陵城做金陵兵部尚书,远离中枢已经有一段时日,对宋宇仁,现在单福田不是很了解,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陌生。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和君王相处常常要如履薄冰战战赫赫。这也是当初单福田在前程似锦的情况下,放弃留在中枢的机会而选择了去千里之外,有帝国官员的养老院之称的金陵城。 “坏消息。”宋宇仁直言道。 单福田惊愕的不知该如何回答宋宇仁。 单福田不敢回答宋宇仁的问题,张雨阳更是不敢答话了。 贺腾骁比较放的开,大大咧咧地说道:“眼下在皇上面前能够称的上坏消息的恐怕只有辽军入关的事情了。” 贺腾骁在宋宇仁面前谈笑自如,宋宇仁感到有些惊讶,寻常的将官在第一次面见宋宇仁的时候都会感到很紧张。因为紧张而出现的种种的失态,宋宇仁屡见不鲜但是,第一次见皇帝不仅不紧张,反而谈笑自若的武将宋宇仁还是第一次见。 “的确是关于辽军的坏消息。”宋宇仁微微颔首,不过宋宇仁并没有很惊讶,他猜想贺腾骁以为他所指的坏消息还是辽军包围京师城。 “你倒是说说是辽军哪里的坏消息。”宋宇让贺腾骁继续说下去。 贺腾骁笑了笑,镇定自若的道:“京师城外围的辽军包围京师城已经有些时日,皇上所指的坏消息,虽说的关于伪辽的军队,但肯定是新近关于辽军的消息,而不是关于京师城外辽军的消息。” 贺腾骁猜想既然是宋宇仁刚刚得到的消息,又是坏消息,肯定是和曼舒辽军有关。而且肯定是京师城意外的曼舒辽军的坏消息。 莫非这次辽军这次入关不是只有一路直冲京师城而来,还有另外一路的辽军?贺腾骁猜想道。 宋宇仁见贺腾骁有点说到点子上了,有些意外,故作沉稳地说道:“接着说下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暗流(二十八) 第三百零二章:暗流(二十八) 宋宇仁让贺腾骁说下去,贺腾骁倒是一点也不矫情做作,直接接着说下去:“莫非是辽军分兵入关?” 贺腾骁猜测道,辽军入关所要考虑到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应对大赵朝数十万乃至上百万勤王军的问题。而关内所有的军队中,辽军最忌惮的莫过于是陕西的秦军和甘州镇军。 以完颜圣聪的深思熟虑,既然要入关,不可能不将这个问题考虑在内。 “的确是有另一支辽军破边入关。”宋宇仁很干脆地承认贺腾骁猜对了,贺腾骁能够猜对是另一支辽军入关。而这支辽军目标不是京师城和北直隶,是为了保障辽军的主力能够顺利地在京师城和北直隶展开军事行动,将赵国的勤王军对辽军的威胁降至最低。 “只是,这支辽军的目的何在,卿可知晓?” 宋宇仁对贺腾骁的回答很满意,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微笑。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贺腾骁想了想,简洁明了的吐出了一个地名:“大同!” 大同两个字一从贺腾骁的口中吐出,宋宇仁浑身一颤,贺腾骁猜的未免也太准了些。竟然能够一次就猜出是在大同。 “说说罢,为什么会是大同。”宋宇仁站了起来,走到贺腾骁面前问贺腾骁道,宋宇仁很好奇贺腾骁是怎么猜出是大同出了问题。不,或许用推测可能要来的更恰当一些。 “微臣也只是胡乱猜测。”贺腾骁解释道,这一次贺腾骁倒是开始谦虚了起来。 “就算是猜也总有些范头。”宋宇仁似乎心情还不错,“你是怎么猜的?” 宋宇仁距离贺腾骁很近,眼睛直逼视贺腾骁,盯的贺腾骁很不自在。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是完颜圣聪的话,我会怎么做。”贺腾骁直言道,站在完颜圣聪的角度考虑问题,是贺腾骁一直以来揣测辽军的方式。 单福田替贺腾骁捏了一把冷汗,这个贺腾骁还真是口不择言。完颜圣聪好歹是一国之君王(虽然这个国是蛮夷之国)但是这至少也是一个国。贺腾骁说自己站在君王的角度上想问题,这是何等的居心叵测! 这个贺腾骁,仗着自己立了些功劳便狂妄自大,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罢?到底是年轻人啊,不知道天高地厚。单福田如是想着。 “大同是京师城西面的屏藩,而且在大同城以西地区还有留守的秦军以及甘州镇军。这两支镇军是对辽军威胁最大的两支镇军,也是公认的除了驻防辽东的秦军之外,最有战斗力的两支镇军,完颜圣聪不会忽略他们的存在。”贺腾骁说道。 山西,雁门关。 雁门关的建筑被白雪所覆盖,冬天,帝国的北方下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人们早已经司空见惯,今年也不例外,在入冬以后,北方地区飘起了鹅毛大雪。 雁门关附近,举目望去原本是白茫茫的一片,很纯净。 但现在,雁门关附近和谐的白色已经被破坏。在白茫茫的雪野之间,倒闭的辽军军尸体随处可见,尸体上流出的殷红血液点缀着天地间单调的白色。 雁门关,参将骆腾达在雁门关的望楼上注视着关城之下辽军的一举一动。骆腾达的手上依旧仅仅握着一把已经砍缺了的朴刀,没有松开朴刀,手臂上的鲜血已经凝固在将他的手和朴刀的刀柄粘在了一起。 想要将骆腾达的手和朴刀的刀柄分开的话,恐怕只有一个办法了:用开水泡。 雁门关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大战,这场大战是骆腾达担任雁门关参将以来,除了剿灭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之外,所打的第一场大战。 战争的几句还算是尽人意,雁门关挡住了辽军的第一波进攻,辽军被雁门关的守军打退,滞留在雁门之外,没有办法向前进军。 雁门关是大同镇(也就是山西行都司)唯一一条通往山西的大路,这条路,辽军向要绕开是不可能的。辽军肯定还会进行新一轮的攻击。 这一仗骆腾达打的不算轻松,但也不是很吃力。辽军的战斗力在骆腾达的预想之内,算是中规中矩。 不过辽军的格斗水平可真不赖,不仅是在马上辽军骑射具佳,是很难缠的对手。辽军就算是下了马之后,还是有着相当打的战斗力。 骆腾达自信自己的雁门关守军是数一数二的精锐,至少在山西是排的上号的。在山西,他骆腾达的雁门关守军敢称第二,恐怕没有哪一支不开眼的镇军敢称第一。 纵然是如此,骆腾达也不得不承认,辽军的近身格斗水平真不赖,骆腾达最后是凭借着数量的优势以及投入所有的优势兵力才勉强将辽军赶了下去。 这次辽军攻打雁门关关塞失利,很大一部分是由于辽军的大意。辽军会大意一次两次,但是想要让辽军继续大意第二次,第三次的可能性极小。辽军也是人,是人都会长些记性。 在一个地方跌倒了,想要在同样的地方继续跌倒第二次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何况城外雁门关外辽军的数量众多,骆腾达猜测下去,辽军至少有近十万的兵马。这么多的兵马不是他一座雁门关可以吃的消的。由于雁门关地处内地,是山西内部的一道关隘,朝廷在雁门关部署的兵力远不如边塞的关隘雄厚。 雁门关原有的驻军,在短期之内坚守住雁门关问题不大,但想要长期守住雁门关,实在是危难骆腾达和雁门关的守军了。 “求援信发出去了没有?”骆腾达问身旁的一个亲卫道。 亲卫点点头:“全部都已经发出去了,只等各地的援军到来。” “大同丢的真窝囊。”骆腾达愤愤不平道,“大同镇号称有十万雄兵,果然是雄兵,不到一个月就把大同丢的个干净。” 骆腾达的哥哥骆腾发,雁门关的一个千户,掌管着骆腾达手底下的家丁。这一个千户的家丁是骆腾达手中最有战斗力的一个千户队。 养家丁在大赵已经是司空见惯的现象,很常见。(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暗流(二十九) 第三百零三章:暗流(二十九) 骆腾达的哥哥骆腾发,是雁门关的千户。由于弟弟是雁门关参将的缘故,骆腾达虽说只是一个千户。但是他的这个千户,比雁门关的寻常营将权力都要大,也是雁门关地位最为尊贵的千户。 这和骆腾发的弟弟骆腾达是雁门关的参将离不开关系。 “山西的镇军是什么尿性二弟还不知道?”骆腾发不屑地吐了一口吐沫,说道,“山西的那些镇军,恐怕听说辽军来了之后,都他娘的龟缩在城里头不敢出来了,还指望他们能够来救咱们。” 骆腾达隐隐感到手腕上的伤口在作痛,骆腾达勉强一笑,笑的很无奈:“辽军寇边入关,估计中枢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这个时候咱们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北直隶的难民逃兵从北直隶向西,向南逃逸。逃到山西境内的难民逃兵也不在少数。这些难民逃兵将辽军寇边入关的消息散播到了各处,说起来骆腾达能够提前准备防范辽军的进攻,这些逃兵难民还有些功劳:送信的功劳。 辽军入关的消息,骆腾达最早是在这些逃兵难民们的身上得到的。 骆腾达第一次感受到了塞外蛮族的战斗力。骆腾达出身于普通的军户之家,这个出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但是骆腾达能够从一个普通的军户做到今天参将的位置上,当然不是靠关系走后门而来。至于说买,内地镇军的武职虽说可以买,但也是价格不菲,不是骆腾达这种寻常人家出身的子弟能够买的起的。 骆腾达今天的武职是骆腾达实打实的靠军功升上来的,含金量很高。在山西一地的营将以上的各级军官中,骆腾达是唯一一个纯粹的依靠军功升上来高级武官。 这也是乔绍远在送给完颜英的情报中,提醒完颜英不要大意,多留心雁门守军的原因。可惜的是完颜英最终还是没能够听的进去,在雁门关裁了一个跟头。 骆腾达所立下的军功都是在山西剿匪所立下的军功,山西的土匪窝,几乎都是在骆腾达的带领下剿灭的,山西的匪患没有周边地区严重,骆腾达居功至伟。 对付山西匪寇方面,骆腾达是一把好手。但是在对付外敌方面,并非骆腾达所长。骆腾达能够坚守雁门关多久,骆腾达自己也没有底。 —————————— 京师城。 在平常人看来见皇帝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将之视为一项殊荣的事情。毕竟帝国的子民近兆,能够见到皇帝的没有多少人。 但是贺腾骁却把外人看来很隆重的事情看的很平常。原因也很简单,皇帝也是人,没有什么特别的。 贺腾骁提着宋宇仁赏赐的茶叶从宫内走出来,在宫殿、宫门之外等候的一群文官见贺腾骁和张雨阳出来,投来复杂的眼神,有艳羡,有嫉妒,也有不屑。 贺腾骁没工夫理会这些文官,迎着文官们的目光径直从这些文官面前走了过去。 贺腾骁走后,这些文官们对着贺腾骁指指点点的,在贺腾骁背后议论着什么,只可惜贺腾骁听不到他们在议论什么。也没有兴趣听。 午门是皇宫最外围的一道门,而从里面走出皇宫,午门是最后一道门。走出了午门,也就等于走出了皇宫。 贺腾骁走到午门处,望见在午门口,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伫立在那里,想是在等着什么人一般。 走进之后,贺腾骁才看得清是彭朝栋。在彭朝栋周围,还站着一些文官,似乎在等待着皇帝的召见。无一例外,这些文官的品轶都是比较低的,只能在午门之外等候,品轶高一些的文官不必再宫外等候,而是可以在宫内等候。 贺腾骁注意到,这些在午门之外等候的官员都下意识地和彭朝栋隔开一段距离。像是在躲避一件很晦气的东西一般。 “总督大人。” 看到彭朝栋,贺腾骁和张雨阳总不能装作没看见,贺腾骁和张雨阳朝彭朝栋抱拳一揖。算是对彭朝栋尽了礼节。 彭朝栋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单福田和彭朝栋没有什么交集,两个人唯一的一个共同点或许就是都是朝廷的兵部尚书。单福田和彭朝栋没有什么交集的原因很简单,单福田不结党,单福田是朝中少有的不结党的高级官员。 对彭朝栋单福田说不上有多敬佩,也说不上有多厌恶。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既不和彭朝栋太亲近,也不疏远彭朝栋,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贺腾骁和张雨阳朝彭朝栋行礼,再正常不过,彭朝栋是辽东地区最高的军政长官,而贺腾骁和张雨阳名义上归属彭朝栋管辖。贺腾骁和张雨阳在这个时候向彭朝栋行礼无可厚非。 彭朝栋和单福田两人的品轶上差别不多,大抵算的上是平级。当然,如果要论起资历来的话彭朝栋的资历绝对要比单福田老的多。单福田按道理应该叫彭朝栋一声前辈。 单福田向彭朝栋微微躬身拱手,以示对彭朝栋的尊敬:“尚书大人。” 彭朝栋却是哈哈一笑,道:“尚书大人尚书大人,单老弟,你可也是尚书大人。” 单福田谦虚道:“哪里敢和您比,尚书大人可是公认的本朝第一能臣。近年来多亏尚书大人坐镇边疆,边疆才得以无虞。” “边疆无虞。”彭朝栋苦苦一笑,道,“单老弟,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说虚话了?边疆要是无虞,我们两个就不会再这里见面了。” “边疆有虞无虞不是我们说的算,而是皇上说了算。”单福田急忙找个理由跳过这个敏感的话题,在特殊时期这种敏感的话题还是少说为妙。 “东南海疆多赖单老弟之力。”彭朝栋虽然身处辽东,但是他的目光远远不只是看在辽东,彭朝栋对时政很伤心,朝廷发生的一举一动都很关注。 贞元十七年到贞元十八年,单福田在金陵城整顿金陵城水营,稳定了东南海疆的局势,也算是朝中的一件大事。彭朝栋焉能不知晓? “东南海疆的那些点小事,哪里能和尚书大人的功绩相提并论。”单福田依旧很谦虚,不敢托大。(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暗流(三十) 第三百零四章:暗流(三十) 单福田在彭朝栋面前遮遮掩掩,表现的很谦虚。彭朝栋和他闲扯了一阵之后,单福田匆忙告辞,辞别里面彭朝栋,匆匆离去。 “这个单尚书平常是这个样子的么。”望着单福田远去的背影,彭朝栋喃喃自语道。 贺腾骁倒是很明白,笑了笑:“总督大人觉得是就是,总督觉得不是就不是。” 贺腾骁像模像样地学着刚才单福田说话的样子,让彭朝栋感到哭笑不得。 “你这学的一点也不像,不是久在官场上爬滚的人,这句话是说不活络的。相比起尚书大人,我觉得你你叫我总督大人顺耳多了。”彭朝栋没好气道,“你想说什么,在本督面前直接说便是,莫不是连本督你都信不过了。” 贺腾骁笑道:“岂敢岂敢。”说罢,贺腾骁凑到彭朝栋的耳边,对彭朝栋低声说道:“总督大人旁边的这些官员,平常也这样躲着总督大人么?” 彭朝栋,恍然大悟,哈哈大笑着点着头。 “云骐,你可知打破,你可知道本督为什么在这里等你吗?”彭朝栋笑问道。 “恐怕不是总督大人要找我吧?”贺腾骁反问道。 彭朝栋除了兵事方面的问题之外,其他方面的问题是在没有必要找贺腾骁的必要,在兵事方面的问题找贺腾骁,彭朝栋也无需在午门等贺腾骁。 一个总督等一个营将,这是何等的殊荣啊。 就算是彭朝栋要找贺腾骁商讨兵事方面的事情,彭朝栋只要让人来通知贺腾骁一声就好了。没必要屈尊到午门等贺腾骁出来。 彭朝栋在这里等贺腾骁的原因,很可能不是彭朝栋要找他,而是有其他的人让彭朝栋来找他。能够请的起彭朝栋来找他贺腾骁的人,恐怕一只手都能够数的过来。 “我的面子可真大啊。”贺腾骁颇有些自得的笑道,“首辅大人向见我,总督大人亲自在午门等我。秦党的两个党魁都对我一个小小的营将这么重视,云骐感激涕零,无以言表啊。” “你倒是聪明。”彭朝栋夸了贺腾骁一句,贺腾骁给他的意外已经够多了,彭朝栋早已经习以为常,对贺腾骁能够揣测出他的来意,彭朝栋并不意外,“既然你知道是徐阁老请你,你该不会不是抬举吧。” “云骐哪里是那种不识抬举之人,既然徐阁老热情逍遥,云骐恭敬不如从命。”贺腾骁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既然如此,请罢。”彭朝栋拍了拍手,在后面等待的车驾徐徐向前,马车夫赶着马车在贺腾骁面前停下。 彭朝栋先走上车,在马车上对贺腾骁道:“怎么着,难道还要我下去请你不成?” 贺腾骁呆愣了一下,彭朝栋来接他不不觉得意外,但是和彭朝栋同乘一辆车驾,贺腾骁还是没有想到。 “那属下便不客气了。”贺腾骁也不矫情,直接上了彭朝栋的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马车之内就彭朝栋和贺腾骁两人。贺腾骁上了马车,彭朝栋便把马车上所有的帷幕都放了下来。 马车还算比较大,容纳两个人之后还是感觉很宽敞,一点也不觉得拥挤。 虽说马车里面的空间还算宽敞,不拥挤,但是坐在封闭的空间之内,贺腾骁还是感到有些压抑。 “说说罢。”彭朝栋笼着手,说道,“这一次贺家怎么舍得派你入关勤王?要知道,辽东四大世家可是两百多年没有踏进关内一步,这第一步没想到被你们贺家先踏出来了。” “这一次入关勤王不是家主的意思。”贺腾骁坦言道,“这一次入关勤王,是我私下里瞒着家主,自作主张率军入关勤王。” 彭朝栋皱着眉头:“贺方雄不知道?” 贺腾骁摇了摇头,算是答复了彭朝栋。 “那你为什么做出这么冒险的决定,勤王不是一件好差事,被人都避之不及,唯恐轮到自己,你倒好,自己往火坑里跳。”彭朝栋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 “勤王不是一件好差事,总督大人不是也接了这件不好的差事?总督大人接的了不好的差使,被人就接不得?”贺腾骁反问彭朝栋道。 “我和你不一样。”彭朝栋正色道,“我不可以置身事外,而你可以,一个小小的营将,上层的事情你没必要参合。” 纵然是天下人都对宋宇仁的勤王诏书视若无睹,那么只有一个人不能对勤王诏书视若无睹,那就是彭朝栋。 辽军破边入关之后,辽国的腹地老巢必然空虚,解决辽军破边入关的最好方略莫过于围魏救赵。攻打辽国的根基之地:辽东腹地。从而迫使辽军退兵,保障京师城的安全。 彭朝栋最大的无奈和悲剧便是在于此,明知可为而不能为,明知不可为之却不得不为之。 “总督大人,你错了。”这是贺腾骁第一次在彭朝栋面前直言彭朝栋错了,迎着彭朝栋有些惊愕的眼光,贺腾骁一字一顿地说道,“云骐无法置身事外,辽东四大世家,以及辽东的所有百姓也全都无法置身事外”。 彭朝栋只是看着贺腾骁没有说话,沉默着。似乎马车之内,贺腾骁才是主角,而他只是陪衬。 “辽东四大世家此前对中原之事不闻不问,实在是鼠目寸光。”贺腾骁将辽东四大世家,包括贺家以前的所作所为全盘否定,“辽东之事会对中原造成很大的影响,中原之事也和辽东息息相关,只要辽东还是帝国的一个部分,所有人都无法置身事外。” “你这番话真应该对土里的辽东四大世家以往的家主说说,辽东弄到今天这个境地,辽东四大世家要负很大的责任。”彭朝栋对辽东四大世家只关心眼前自家的利益而置长远利益不顾的做法早就深恶痛绝,贺腾骁的这番话可算是说道彭朝栋心坎里去了,“你是聪明人,徐阁老找你为的是什么我想你应该,不用我再提醒你了罢。” 彭朝栋骤然转移话题,贺腾骁有些适应不过来。 “徐阁老找我什么事情,总要见过徐阁老之后才知道。”贺腾骁说道,“在没见到徐阁老之前,大家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对么?” 彭朝栋照旧还是笼着双手,只是现在彭朝栋将眼睛闭了起来,不再看贺腾骁,彭朝栋闭着眼睛笼着手,说道:“本督只是给你提一个醒,,至于怎么选择,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暗流(三十一) 第三百零五章:暗流(三十一) 彭朝栋笼着双手,闭着眼睛,对贺腾骁说道:“本督只是提醒你一下,至于怎么选择,那是你自个儿的事情。” 贺腾骁不想趟秦党的这滩浑水。成为秦党的一员,能够带给贺腾骁诸多的便利不假。但在带给贺腾骁便利的同时也难免会带给贺腾骁不必要的麻烦。 彭朝栋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彭朝栋在地方能够长期的任职而且还是彭朝栋的户籍所在地任职。这是打破了帝国长久以来的规制。这和秦党在中枢得势,宋宇仁信任秦党离不开关系。 但是现在,彭朝栋在京师城被孤立,也是党争带来的恶果之一,秦党的身份也给彭朝栋行事带来了很多的羁绊。 再说,谁又能保证秦党能够永远地屹立不倒?永远在朝中得势呢?彭朝栋还算检点,但是作为秦党的党魁徐鸿谦的名声并不好,行为作风很不检点。以贪婪而著称,这样的人做秦党的党魁,秦党又能坚持多久? 不过看彭朝栋的样子,贺腾骁可以大胆地猜测,彭朝栋绝不希望他加入秦党。作为秦党中人,彭朝栋能够做到这个份上,贺腾骁还是感到有些莫名的感动。 旁边坐着的这个人,虽然是一党之党魁,但是他应该是比任何人都痛恨结党吧。国事糜烂的到今天这个地步,无节制的党争也是一个很关键的症结所在。 贺腾骁的余光瞥向彭朝栋,彭朝栋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问贺腾骁道:“这次辽军破边入关你有什么看法?” 兵事是彭朝栋的长处,也是彭朝栋最引以为傲的地方,在这方面,彭朝栋很少向他人请教。尤其还是下属后生,贺腾骁恐怕是彭朝栋毕生一来唯一一个会让彭朝栋请教兵事的下属后生。 “皇上刚刚召我进宫,和我们说了一件事。”贺腾骁说道。 “什么事?关于辽军的?”彭朝栋很快来了兴趣,想知道宋宇仁对贺腾骁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 “总督大人果然厉害。”贺腾骁笑了笑,“正是关于辽军的事情,皇上没有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是怕引起恐慌,没有将这个消息公布。” 彭朝栋是聪明人,贺腾骁这么一说,彭朝栋很快就明白了:“辽军这次入关不仅仅只有京师城这一路的辽军,还有另外一路的辽军?” “总督大人英明。”贺腾骁拍了彭朝栋的一记马屁,到底是带过几十年兵的行家,一说就透,或许彭朝栋早就想到辽军会分兵吧?贺腾骁这么想着,彭朝栋接下来的一番话,果然印证了贺腾骁猜想。 “本督在此前去过辽国的军营,在辽国曼舒族的王帐之内,见曼舒族诸位皇子都在,只是少了两个人。”彭朝栋说起了那天前往辽军军营,在曼舒族王帐之内的见闻。曼舒族亲王的服饰和其他高层有着很大的不同,这一点彭朝栋还是区别的开来。 曼舒族亲王除却完颜圣聪本人之外还有七人,但是那天晚上彭朝栋在曼舒族的王帐之内却只看见了五位曼舒族亲王。就算再去除留守辽阳城的完颜浮慎,还有一位曼舒族的亲王去了哪里? 曼舒族的破边入关一战,事关曼舒族日后的生死存亡。曼舒族的七位亲王没有理由置身事外。还有一个亲王不在曼舒族王帐之内,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这个曼舒族的亲王在统帅着另外一支辽军!辽军不仅仅只有完颜圣聪这一路的军队破边入关,辽军还存在着另一路的军队。 “所以总督大人肯定一定还有另外一路的辽军?”贺腾骁叹服彭朝栋观察力之细致,就连曼舒族的亲王少了两个都能够看的出来。 “不是肯定。”彭朝栋摇了摇头,说道,“只是猜想罢了,不过现在你给我的消息印证了我的猜想。” “那总督大人能否确定这支辽军的目的会是哪里?”贺腾骁问道,贺腾骁想知道彭朝栋到底有多么厉害,能推测到何种程度。 这个看似很难的问题对于彭朝栋来说似乎很简单,彭朝栋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道:“山西。如果现在没猜错的话,大同已经丢了。” “总督大人厉害。”这一次倒不是贺腾骁在拍彭朝栋的马匹,而是贺腾骁由衷地佩服彭朝栋的厉害。 “厉害个甚?要真厉害,本督就不会让辽军得逞入关了。”彭朝栋没好气道,“你说说辽军下一步会怎么做?” 这是彭朝栋最想问贺腾骁的问题,他想知道贺腾骁是怎么想的。 “辽军?”贺腾骁耸了耸肩膀,“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完颜圣聪,完颜圣聪给出的答案绝对准确。” “要是完颜圣聪肯告诉我的话,本督还犯得着这么头疼这个问题?”彭朝栋说道,“大同那一路的辽军还好推测,这一路的辽军在拿下大同之后,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山西。只要这一路辽军攻破了雁门关,山西的大门就向他们敞开了。” “既然总督大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再问?”贺腾骁说道,彭朝栋既然都已经知道,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本督只知道山西这一路的辽军下一步的目标是什么,至于京师城这一支的辽军,本督毫无头绪。”彭朝栋喟然一叹,说道,“完颜圣聪圣聪又是施放战俘,又是释放俘获的大赵国子民,完颜圣聪想要干什么,本督现在琢磨不透。” 贺腾骁眉头紧锁,似是在深思,完颜圣聪这样的举动也实在是太过异常。贺腾骁总觉得,完颜圣聪是不是在酝酿着什么更深的阴谋。辽军不可能这么好心。 “辽军是不是想要议和?”贺腾骁似乎有了一点点的头绪。 “对,这些就是辽军为议和所做出的让步。”彭朝栋说道。 “辽军看上去似乎很有议和诚意,但是辽军根本没有议和的必要,辽国的高层很狡猾,和辽国高层打交道还是小心为妙。其中肯定有诈,辽军不会安什么好心。”贺腾骁说道。 “岂止是有诈,分明就是个大陷阱!”彭朝栋说道,“只可惜这个陷阱本督已经跳进去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贺腾骁自然明白彭朝栋所说的跳进这个陷阱是什么意思。辽军之前以赵军的降卒和俘获的赵国百姓为诱饵,让彭朝栋前往辽军的大营内和辽军进行所谓的谈判。 表面上看上去这是一场谈判,实际上,辽国高层并没有谈判的意思,他们只是希望彭朝栋能够来罢了。只要彭朝栋一进入辽军的大营,辽军的目标就已经达到。 辽国高层是想让赵国的君臣对彭朝栋生疑!辽国的高层用心真险恶!难怪刚才见到的赵国官员,都想躲瘟神一样躲着彭朝栋。 “辽军不会再京师城下纠缠太久,辽军一直有吞并中原的野心,不过现在并不是吞并中原的时机。辽军破边入关,攻打京师城的物资都是一路上缴获而来的物资。这些物资消耗不了多久。”贺腾骁说道,“现在辽军的物资可能就已经消耗到了极限,辽军的明智之举就是放弃京师城攻打其他更容易攻打的城池。以战养战,否则供养不起几十万人的消耗。”(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暗流(三十二) 第三百零六章:暗流(三十二) “你是说辽军的用意不再京师城。”彭朝栋皱着眉头,贺腾骁说了这么多,很明显,贺腾骁断定辽军不会再京师城下死磕,这一点彭朝栋深有同感。 大赵虽然江河日下,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辽军想要啃下京师城绝非易事。 “那怎么解释辽军这次举族破边入关?完颜圣聪可是将曼舒族的命运全部的都赌在了这场战争上。曼舒族这么冒险,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彭朝栋发问道,辽军既然不是为了攻打京师城而攻打京师城,那么辽军真正的用意又何在? “其实,我们觉得辽军此举很冒险,实际上,辽军每一步都走的很沉稳。”贺腾骁说道,“辽军很可能是在投石问路。” “投石问路?”彭朝栋感到不解,不知道贺腾骁所说的投石问路是什么意思。 “辽军这次的破边入关是在试探大赵的实力。”贺腾骁说道,“曼舒族自崛起以来,和赵国的冲突始终在辽东的一隅之地,除了辽东之外,曼舒族对辽东以外大赵的疆域都很陌生。而曼舒族的野心很大,仅仅辽东地区恐怕很难满足他们的胃口。” 彭朝栋意会:“所以说曼舒族这次倾尽全族之力入关是为了试探我大赵之虚实,让后再做以后曼舒族是偏霸于辽东一方,还是入主中原成就霸业?” “正是。”这正是贺腾骁的看法,这就是贺腾骁所说的辽军看似冒险,实则辽军的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的稳妥。完颜圣聪将曼舒族后代的情况都考虑了进来,试问天下君王有几人能有这么长远的目光? “不过辽军还有另外一个目的。”贺腾骁说道。 “什么目的?”彭朝栋看向贺腾骁。 “劫掠北直隶甚至更多的地方,以增强辽国的力量,同时削弱赵国北直隶附近的军事潜力,为日后的入主中原铺路。”贺腾骁说道。 彭朝栋端坐在马车车厢之内的车子,不由浑身一颤。照这么推测,辽军的下一步行动自然是撤离京师城分兵四出劫掠,辽军的主要兵种是骑兵,机动性极好。 北直隶及其附近都是坦荡广袤的平原,正适合辽军铁骑驰骋,是辽军铁骑的用武之地。辽军完全有可能这么做,辽军分兵四出劫掠,机动性又好,到时候赵军岂不是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彭朝栋还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因为这次勤王,北直隶以及北直隶附近的镇军几乎全部都已经奉诏勤王。防备空虚,辽军正好可以趁此机会,乘虚而入! 曼舒人果然阴毒! 彭朝栋听的浑身冒汗,辽军要是真是按照这个思路走,实在是太可怕了。整个北直隶及其附近的百姓都要遭殃,贞元十三年辽阳城的惨剧犹在,彭朝栋想有第二个辽阳城出现。辽军的破坏力彭朝栋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不知不觉间,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徐鸿谦的府邸。马夫将马车停在徐鸿谦府邸大门前。轻声对车厢内的彭朝栋小心翼翼地说道:“总督大人,徐首辅的府邸到了。” —————————— 徐鸿谦以贪婪而著称,有着首辅职位的徐鸿谦当然不会放弃每一个收敛财富的好机会。有传言称徐鸿谦的的私人财产被户部的仓库还要丰富。当然,这只是传闻,没有人知道徐鸿谦到底多少的财产,外人甚至连徐府财富的冰山一角都没有希望看的到。 徐府的装潢富丽堂皇,徐府的面积没有肯定比不上皇宫,贺腾骁从踏进徐府的那一刻起便被徐府的华丽装饰所震撼。徐府装潢的华丽程度比起宫中甚至还是有过之而不及。 大赵宫中虽然奢靡,每年都要消耗掉国库的大量存银子。到了宋宇仁一朝,宋宇仁开始大规模的削减宫中的开支。以支国用宫中奢靡的现象才有所好转。 徐府很大,贺腾骁穿过了好几道走廊才走到徐鸿谦接见他的地方。如果是外人进徐府,没有人带引的话恐怕进入徐府和进入迷宫没有什么差别。这么多的走廊和院子,太容易在徐府里头迷路了。 彭朝栋陪着贺腾骁来到了徐鸿谦所在的大堂,几个刚刚见完徐鸿谦的官员从大堂内走了出来。见到彭朝栋只是轻轻地打了一声招呼。 贺腾骁刚刚从宫里出来,身上还穿着接见宋宇仁时候的礼服,没有换下来。出来的官员很容易就能够从贺腾骁的服色中猜到贺腾骁的身份。 贺腾骁是徐鸿谦点名要见的人,徐鸿谦要见贺腾骁,至少说明徐鸿谦看中贺腾骁。日后说不定贺腾骁也会是徐鸿谦面前的红人也不定。 有鉴于此,这些官员对贺腾骁还是很和气,和彭朝栋打完招呼之后,没有忽略贺腾骁,还是和贺腾骁寒暄了几句。既然对方以礼待人,贺腾骁便也以笑脸相迎。 和这些官员寒暄过几句之后,这些官员以长辈的身份夸了贺腾骁几句,说了贺腾骁年轻有为,很有前途之类的话之后便走了。 辞别这些官员之后,彭朝栋带着贺腾骁进入了大堂。徐鸿谦端坐在大堂之上。 徐鸿谦的年纪很大,毕竟徐鸿谦也是连续三朝在朝为官的老人了,年纪轻了反而显得不正常。 徐鸿谦的年纪已经上了古稀之年,这个帝国的大部分人都清楚。徐鸿谦是三朝的老臣。一朝做尚书,以朝做次辅,直到宋宇仁这一朝熬到了头发花白,终于坐上了梦寐以求的首辅职之位。 “徐公,这就是贺腾骁。”在徐鸿谦面前,彭朝栋表现的像是他的学生一般,事实上,彭朝栋也算半个徐鸿谦的学生,当年彭朝栋考科举的时候。徐鸿谦是考官,按照本朝的不成文的规矩,考官也是那一届举子的先生。徐鸿谦因此算是彭朝栋的半个先生,彭朝栋平时对徐鸿谦也很尊敬,虽然徐鸿谦在外界的名声并不怎么好。 外界甚至传言,彭朝栋原本的科举名次很低,处在榜末的位置,只是算勉强中了进士。彭朝栋最终的名次能够位列二甲第五,是徐鸿谦在皇上面前为这位同乡多说了几句话。(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暗流(三十三) 第三百零七章:暗流(三十三) 不论当初徐鸿谦帮助彭朝栋是出于什么目的。不可否认的是,徐鸿谦在彭朝栋日后的试图的发展上给予了彭朝栋诸多的便利,彭朝栋能够攀登到帝国权力的巅峰。成为少数几个重臣,徐鸿谦给予彭朝栋的帮助很大。 以彭朝栋的为人,对徐鸿谦保持着一颗感恩的心态,这再正常不过了。 “没有谁为难你罢,国梁?”徐鸿谦对彭朝栋说话的语气很温和。 彭朝栋是徐鸿谦最得意的学生。重用彭朝栋,或许是徐鸿谦这一生之中,做过的几件少数的对事。 走在人生的晚年,财富对于徐鸿谦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该享受过的徐鸿谦都享受过了。徐鸿谦最大的期望不过是能在他的有生之年保住秦党的地位,还有他所记挂的几个人能够好好的过下去。 很显然,彭朝栋就是徐鸿谦所记挂的那几少数几个人之一。 “都是为皇上做事情,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彭朝栋极力保持着一颗平常的心态,说道。 “国梁你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和善,有时候为人和善过了头也不是什么好事。”徐鸿谦的面色变的有些冷峻,“你国梁不仅是我徐鸿谦的学生,也是我大赵的重臣,大赵的栋梁!谁要是敢和你过不过,就是和老夫和皇上过不去,和大赵过不去。” 徐鸿谦的这番话要是让宋宇仁听到不知宋宇仁会作何反应,或许是徐鸿谦太过激动的缘故,徐鸿谦才会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吧。 进入京师城以来,贺腾骁听到关于彭朝栋的风言风语不少。辽国的高层果然是算无遗策,这一招终于奏效,大赵君臣内部果真对彭朝栋起了疑心。 目前舆论的形式对彭朝栋很不利,彭朝栋的压力很大,作为彭朝栋的幕后支持者的徐鸿谦压力肯定也不小。 舆论对彭朝栋这么不利,宋宇仁纵然是对彭朝栋不起疑心,再想要重用彭朝栋,宋宇仁也要顶着很大的压力。 “首辅大人抬爱了。” 徐鸿谦今天是专门见贺腾骁的而不是见他彭朝栋的,彭朝栋再继续在这里一直待下去也没有意义,在和徐鸿谦说过几句话之后,彭朝栋便退了出。 彭朝栋告退之后,徐鸿谦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伺候在两边的两个俊俏丫鬟见状赶紧上前俩要扶住徐鸿谦。徐鸿谦年事已高,行动有些不便,这两个俊俏丫鬟生怕徐鸿谦跌倒。徐鸿谦跌倒,她们两个小小的丫鬟可承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徐鸿谦用眼神制止了两个想要上前来搀扶他的丫鬟。处在权力链顶端的人有时候不需要说话,只要一个眼神便够了。 “年轻人,随老夫走走罢。”徐鸿谦此时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者,似乎没有外界说的那么的不堪。 徐鸿谦走的有些勉强,但是还是可以走。贺腾骁尽量靠徐鸿谦靠近一些,万一徐鸿谦要跌倒的时候贺腾骁也能够扶住徐鸿谦,不至于发生什么意外。 “老夫听国梁说,你不仅精通兵事,还颇有一些文墨。”徐鸿谦一面走一面对贺腾骁说道。 彭朝栋在见徐鸿谦的时候,已经和徐鸿谦说过一些关于贺腾骁的事情。贺腾骁一年内屡立奇功已经引起了朝中的注意更重要的是贺腾骁通文墨。 在这个时代武人通文墨很重要,一个纯粹的武人肯定不会被世俗世界所看好。说白了也就是一个武将带着一群大头兵,舞刀砍砍杀杀,没有什么前途。 但是通文墨就不一样了,通文墨意味着你可以向文人转型,或者说不是纯粹的武人。勇武只是你的一方面,你在其他的方面表现照样很出众。这样的武人前途自然要比纯粹的武人来的更大。 比如说前朝名将商传仁就不是一个纯粹的武人,也被文人界所接受。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商传仁通文墨,虽然商传仁肚子里的墨水没法和正统的文人比。 贺腾骁通文墨,这一点引起了徐鸿谦的重视。徐鸿谦说出这番话的用意很明显,徐鸿谦有意要提拔贺腾骁,不然不会再贺腾骁面前说起贺腾骁粗通文墨。 “只是认识几个字,不做睁眼的瞎子罢了。” 贺腾骁谦虚道。贺腾骁是聪明人知道徐鸿谦有意要提拔他。看到徐鸿谦的时候,贺腾骁不免想到了他刚刚来到这个时空的第一天。 在那一天,他亲眼见证了六万赵军降卒在营州的海滩边被辽军屠戮。那一幕至今贺腾骁依旧记忆犹新,永远挥抹不去。造成这场惨剧的缘由,无疑辽军是主要的凶手。但是如果说辽军是主要的凶手的话,徐鸿谦则是一只黑手,间接地将辽东的局势推向崩坏。贞元十三年的六万赵军被屠,徐鸿谦逃脱不了干系。 “睁眼的瞎子。”徐鸿谦呵呵笑道,“这个比喻的比喻的切,只不过你肯定不会是睁眼的瞎子。” 说到这里徐鸿谦的头微微一偏,偏向贺腾骁这一边,目光炯炯而逼人:“你不仅不是瞎子,而且你看的比谁都清楚。” 徐鸿谦一语双关,贺腾骁心底里暗骂道:徐鸿谦这个老狐狸,看来他在徐鸿谦面前是没办法瞒过去了。 “辽东四大世家的子弟,老夫对辽东不大了解,想不到辽东四大世家以武立足,竟然也出了你这么一个人才。”徐鸿谦语气里有着对贺腾骁的赞誉。 在见贺腾骁之前,徐鸿谦本打算以一张严厉的面孔接见贺腾骁,让贺腾骁感受感受一朝首辅的威势。但是在听彭朝栋说彭朝栋此前曾想拉贺腾骁加入秦军被贺腾骁一口回绝之后,徐鸿谦便放弃了这个做法。 贺腾骁这种软硬不吃的人,还真是难对付。眼下秦党什么都不缺,秦党最缺的就是人才!秦党的重臣能臣多是老一辈从前朝延续下来的老臣。说难听点,秦党能够继续维系着在朝中主导派系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在啃老本。 这些老臣支撑起了秦党,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年纪甚至和徐鸿谦都不相上下,甚至更老,进入了告老还乡颐养天年的年龄。 当然,在这个时候没有那个秦党的官员会愚蠢到在这个时候选择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他们的老家陕西,此刻正狼烟四起,流民军蜂涌。在这个时候回陕西就是和自己的命过不去,退休官员可是流民军重点照顾的对象,没有谁想成为流民军的重点照顾对象。 陕西现在是在不是一个适合颐养天年的好地方。秦党的官员就算是老到快死了,也希望能够老死在京师。 秦党是由老臣支撑起来说明秦党实际上已经后继乏力,在年轻一辈的秦党官员中没有出现能力特别出众的少壮派官员。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暗流(三十四) 第三百零八章:暗流(三十四) 秦党是由老臣支撑起来说明秦党实际上已经后继乏力,在年轻一辈的秦党官员中没有出现能力特别出众的少壮派官员。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秦党和浙党有一个很大的不同点,这个不同点也可以说是秦党的劣势所在和浙党的优势所在。 这个不同点就是秦党每一次中进士的人很少,由于地缘因素,秦地的进士远远没有浙江东南的进士多。在这一点上,秦党已经输给了浙党一筹。 浙党官员的基数大,基数大,在年轻一辈的浙党官员中涌现出有能力的官员概率也比秦党要大的多。毕竟秦党的年轻官员的人数远不如浙党多。 如果秦党不从外部向自身输血,营造新鲜的血液,在将来两党的博弈之中的,秦党将处于下风。难保宋宇仁会放弃秦党转而信任浙党。 穿过一扇月洞门之后,一面平静如镜的小湖出现在贺腾骁和徐鸿谦的眼前。小湖很平静,很明显这是一处人工开凿的湖泊,在北方地区天然的小湖泊比较少多数是人工开凿而出。 能够在京师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开凿人工湖,可见徐家财力之雄厚。湖泊很平静,由于这些天天气回暖的缘故,湖泊的水也也没有被冻死,湖泊上漂浮着一层薄薄的薄冰,透过薄冰,可以看见冰面下隐隐流动的水。这个小湖下面的水还是活的。 “京师城寸土寸金,首辅大人的这个湖,恐怕抵得过一千户寻常人家的家产了罢。”贺腾骁望着表面上很平静,薄冰之下暗流涌动的人工湖说道,“不知道这个湖叫什么名字?” 贺腾骁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问起了这个小湖的名字。 “镜湖。”徐鸿谦说出了这个人工小湖的名字。 镜湖,贺腾骁喃喃念着这个人工湖的名字,听起来似乎还有那么一点意思。贺腾骁再细细看着这个人工湖,这个人工湖看起来还确实像一面镜子。 “果然湖如其名。”贺腾骁望着这面的确很像镜子的湖泊说道。 “你来的时节不对。”徐鸿谦说道,“现在湖面冰封,看不出什么来。在湖面没有冰封之时,湖面平静不说,而且湖水清澈无比,在湖面上可以很清晰地照见你的面孔。这也是老夫府上一奇。” 贺腾骁初来乍到京师城,这些天京师城的舆论中心都在彭朝栋上,少有人谈论其他的事情。对京师城其他的事情,贺腾骁没有去关心,有人没有时间去关心。 “哦,真有那么清楚?”贺腾骁佯装一副讶然状,似乎对此感到很惊奇,就像小孩子觉得某件普通的事情很神奇一样。 “真的。”徐鸿谦一副很认真的模样,不明白贺腾骁为什么会表露出这般幼稚的表情。 “既然能看的那么清楚,那能不能看见湖底的白骨,这湖里面应该还养了很多鱼吧?”贺腾骁一副很欠揍的样子。 在另一个时空贺腾骁有看到在古代,权贵们开凿人工湖由于工程量大,劳累而死的工匠很多。为了省事这些权贵直接将这些死去的工匠沉尸湖底。还有就是这些权贵家的家仆做错了事情,权贵们也会选在将他们打死之后直接丢下湖去。 如果你看到一面很美丽的人工湖,千万不要去惊异于他的没,在这美丽的湖面之下,很可能是斑斑的白骨。 “哈哈哈。”徐鸿谦反应了过来,这个贺腾骁实在有意思,寻常人来他的府上,这种话题都很避讳,避开这些话题还来不及,哪里还敢主动谈及这种话题? 贺腾骁倒好,非但不避讳,反而大大方方地,煞有其事地和徐鸿谦谈起这个话题。 “老夫想这镜湖一定也不介意多增加你的一具尸体。” 徐鸿谦也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如果首辅大人找云骐来府上,只是为了那云骐喂鱼,是不是也太麻烦了些。”贺腾骁耸了耸肩膀,说道。 徐鸿谦指了指镜湖中心的一座亭子,说道:“走我们到那座亭子上面说话。” 贺腾骁这才注意到湖边有一条又细又长的长廊,直接通到镜湖中心的一座小亭子之上。 贺腾骁点点头,跟着徐鸿谦走到了镜湖中心的亭子上。 亭子内早已经有一个俊俏异常的美婢女在哪里等候,周围摆着几个暖炉,在隆冬时节,虽然亭子的周围只有薄薄的帘幕而且帘幕还是拉起的。但亭中还是很温暖,不至于感到太寒冷。 贺腾骁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亭子中间有浓郁的酒香,原来是那名美婢正在温酒。 到底是文人,有些情调,选择在这样的地方谈话。只是贺腾骁不知道,天下之大,能有资格陪徐鸿谦走到镜湖中心的镜湖亭上喝酒的人一只手就能够数的过来。贺腾骁很荣幸成为了其中之一。 贺腾骁走进镜湖亭,婢女见客来,急忙抽出坐垫,替徐鸿谦和贺腾骁垫在座椅上。 美婢看见贺腾骁,见贺腾骁十分的年轻,看年纪竟然也不比他大上多少多少岁,美婢不禁感到有些吃惊:这人究竟是谁,怎么年轻竟然能够得到首辅大人的亲自召见,还到镜湖亭。这是何等的礼遇,这个年轻人何德何能,竟然能够接受首辅大人如此的礼遇。 美婢多看了贺腾骁几眼之后便恢复了常态,继续忙活他自己的事情。 进了镜湖亭之后,徐鸿谦和贺腾骁按照主客的位置做好。徐鸿谦坐主席贺腾骁坐客席。两人相对而坐。 贺腾骁打量着这座亭子,和徐府其他的地方的奢靡不同,这座亭子一点也不奢靡,反而显得有些古朴,如果用一个词形容这座亭子的话,精致这个词或许是最适合的形容镜湖亭的形容词。 镜湖亭在徐府内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也是徐府之内唯一一个不显奢华的地方。徐鸿谦在闲暇之时,喜欢在镜湖亭中间静坐沉思。在只有在做亭子里,徐鸿谦能找到一种大隐隐于世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暗流(三十五) 第三百零九章:暗流(三十五) 镜湖亭是徐鸿谦在徐府之内唯一能够感到心灵能有个栖息之地的地方。平常徐鸿谦最喜欢呆的地方不是书房不是大堂,而是镜湖亭。 徐鸿谦最喜欢做的事情莫过于是捧着一本书在镜湖亭静静地品读。这是他暮年最大的享受,也是我唯一的乐趣。 能领到镜湖亭的人,都是徐鸿谦的好友甚至是挚友,其余的人还没有资格踏入镜湖亭半步。贺腾骁能够被带到镜湖亭,可见徐鸿谦对贺腾骁的重视程度。 贺腾骁注意到在镜湖亭挂着很多徐鸿谦的书法。对于书法贺腾骁不是很了解,贺腾骁直观的感觉就是徐鸿谦的大字些的很好看。出身西北的徐鸿谦以探花郎的优异成绩高中。徐鸿谦的文化素养自然不会地,而且徐鸿谦当时只是寒门出身的子弟,没有任何人照拂他,考取功名完全依靠他的真才实学。 贺腾骁要死知道徐鸿谦的字一字万金都难求,有价无市的话,这时候肯定会死皮赖脸地从徐鸿谦手上坑出几幅字来倒卖、老实说徐鸿谦的字确实不错,徐鸿谦是当时有名的书法家。三朝以来的大赵皇帝都非常喜欢徐鸿谦的字,都将徐鸿谦的字视为珍品。 徐鸿谦写字对意境要求很高,亦或是说意境对徐鸿谦写字的影响非常大。 这里挂了这么多徐鸿谦的字,想来徐鸿谦经常在这里写字。 贺腾骁注意到这么多的字中,徐鸿谦最经常写到的一个字是“道”字,“道”字不仅频繁地出现在徐鸿谦书法字帖上,而且在镜湖亭的顶端,刻着一个很显眼的“道”字。 “首辅大人果然是书法大家,外界传闻徐首辅乃是当时书法大家,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贺腾骁夸赞徐鸿谦道,这夸张也并非全是拍马屁,徐鸿谦的书法功底毕竟摆在那里。 徐鸿谦笑了笑,不以为意:“谢了几十年的字,再写不出些名堂来,也对不住写字的这双手。” 徐鸿谦可真够谦虚的,贺腾骁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徐鸿谦,贺腾骁本以为徐鸿谦位高权重。能在首辅的位置上混上几十年,应该是一个为人相当沉稳的人物,哪里想得到徐鸿谦竟然表现的这么直接。 事实上贺腾骁猜测没有错,徐鸿谦为人相当的沉稳,但是贺腾骁忽略的一点。徐鸿谦沉稳了这么多年,徐鸿谦本人都感到累了。在镜湖,徐鸿谦不喜欢再继续沉稳下去,只想做一个本来的徐鸿谦。徐鸿谦在镜湖亭的表现才像是真正的徐鸿谦。 贺腾骁称赞徐鸿谦的字漂亮,徐鸿谦毫不做作的接受了。每个人总有些时候在有些地方会表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而能够表露徐鸿谦最真实一面的地方就是在镜湖亭。 “你知道老夫所写的这么多字中,老夫最满意的字是哪个字吗?”徐鸿谦问贺腾骁道,表情之中带着些骄傲和自得。 这是一个很白痴的问题,至少贺腾骁是这么觉得,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非常非常的白痴,只要脑袋没有问题这个徐鸿谦的这个问题可算是近乎幼稚。 徐鸿谦写的最多的字是“道”字,徐鸿谦既然这么喜欢这个道字,那么这个肯定对于他来说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而且徐鸿谦的这个“道”字,就贺腾骁目前所见到的而言,没有一个字的写法是重复的,这说明徐鸿谦肯定在这个“道”字上很下功夫,很上心。那么这个“道”字,自然是徐鸿谦最为得意的一个字。 “道。”贺腾骁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聪明。”徐鸿谦捻着他的胡须,悠悠说道,“正是这个道字,老夫平生最喜欢写的字便是这个‘道’字。” 贺腾骁心说,您老还真有眼光,眼光真是独特会喜欢“道”这个这么哲学的字。 道可算是最难解释的一个汉字。古人对道的解释不胜枚举,很多人喜欢琢磨道字,但通常不是喜欢道字的本身,而是喜欢琢磨道字中所蕴含着的深意。 “老夫时常琢磨这个道字。”徐鸿谦说道,“可惜老夫琢磨了几十年。” 徐鸿谦说到这里欲言又止,想继续说下去却又骤然停住。 贺腾骁被徐鸿谦吊胃口吊的很不耐烦,一副很期待徐鸿谦这个老头继续说下去的样子。话说到一半在关键的时候突然停住,很让人感到难受。 “还是不知道这个‘道’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徐鸿谦此语一出,贺腾骁刚刚喝到嘴里的茶水没忍住喷出来,喷溅到了徐鸿谦身上那身昂贵的袍子上。 在一旁伺候的美婢不禁花容失色,生怕徐鸿谦大发雷霆。这个年轻后生可真不知好歹,居然敢在徐鸿谦面前失态到了如此境地。 事情才刚刚开始,贺腾骁接下来的表现更是令这个美婢大跌眼镜,贺腾骁竟然不想徐鸿谦道歉,而是捂着肚子,拍着桌子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得,我还以为您老会说出什么特别有哲理,特别有深意的话出来,合着您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铺垫,最后竟然告诉我,这个道字,什么意思,您琢磨了几十年也没琢磨出来。” 徐鸿谦憋红着老脸,不过不过徐鸿谦并没有发作。 “你不相信老夫说的话。”徐鸿谦一副很认真的样子,看着趴在桌子上没心没肺地贺腾骁在那里笑。 “新,我相信。”贺腾骁这才开始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首辅大人不是没有琢磨透这‘道’字,只是首辅大人将这个字琢磨地太透,所以有时候首辅大人会反而觉得自己如同坠入了云里雾里,不知道这个‘道’字的本意到底是什么。” “哦?”徐鸿谦听贺腾骁这么一说,倒是来了兴致,贺腾骁的只言片语,有些地方算是说到了徐鸿谦的心坎上。 至少贺腾骁有一处说的没错,徐鸿谦不是没有琢磨透“道”字,正是因为徐鸿谦太经常琢磨,思考这个问题,导致结果适得其反。琢磨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最后连徐鸿谦自己都不知道哪一种是对的,哪一种是错的。(未完待续。) 第三十百一十章:暗流(三十六) 第三十百一十章:暗流(三十六) “敢问首辅大人,现在若是问首辅大人,何为‘道’的话,首辅大人是如何理解这个‘道’?”贺腾骁问道。 所谓的道有很多种诠释,如果要把所有的解释都搬弄出来的话,恐怕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贺腾骁径直问徐鸿谦,按照最直观的理解,徐鸿谦是怎么理解这个所谓的‘道’? “道者,路也。”徐鸿谦手指依旧在他花白的胡须上游离,徐鸿谦说出了他最浅显的看法,所谓的道,就是路。任何一种道都是一种路,一种方式而已,这是徐鸿谦目前的理解。 道路道路,有时候的道,又何尝不是一种路呢? “首辅大人已经理解了‘道’字的意义,现在又何须再问,如果首辅大人不理解其中的意义,恐怕首辅大人写不出这千变万化的‘道’字。”贺腾骁望着徐鸿谦一副字上飘逸无比的‘道’字说道。 “理解的不是很透彻。”徐鸿谦坦言道。 “若是理解的透彻,那所谓的道,便不是道了,每个人都能将道悟的透彻,那么道又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贺腾骁笑道。 “道有千千万万,老夫已经说,了老夫之道,你也说说你的道吧。”徐鸿谦问道,所谓的道因人而异,人不同,衍生出的道自然也有千千万万种,徐鸿谦想知道,在贺腾骁的理解之中,所谓的道,是什么。 贺腾骁陷入了沉思,贺腾骁低着头思索着,思索片刻之后,贺腾骁还是没有完全相同,贺腾骁感觉自己也像是陷入了云里雾里一般,很迷糊,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宏大,太虚无缥缈了。不是在短时间内可以向的通的。 “道为路,其中道字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其首,按照腾骁粗浅的理解,道便是你首要应当做的事情。”贺腾骁说道,他不是哲学家,也不是文学家,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实在有限的很。 “从字面上扣他的意思,你这个解释虽然不深刻,但是倒也新鲜。”徐鸿谦悠悠说道,“那你可知文人之道,和武人之道,分别为何道啊?” 徐鸿谦是文人,贺腾骁是武人,两个人在一起谈论文人和武人之道,看起来有些怪异。 贺腾骁微微一笑,道:“俗语云,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文武之道殊途同归,皆为安邦定国。” 徐鸿谦难得露出了欣赏的笑容,贺腾骁说了这么多只有这一句话说的最有水平。 “这句话倒是说的不错,安邦定国。”徐鸿谦说道,“老夫出仕便是因这四个字而起。” 贺腾骁心里不禁鄙夷道,恐怕不止是为了安邦定国,也是为了求财求权,为了你徐鸿谦个人的荣华富贵吧。徐鸿谦的理想这么单纯,说出来鬼才会信。 虽说贺腾骁为人坦荡,但贺腾骁也是知道好歹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贺腾骁还是有分寸的。 “你我虽出身不同,我文你武,但如你所说,我们的最终的目的都是疏通同归,都是一致的,都是为了安邦定国,天下太平。”徐鸿谦开始说服贺腾骁,是啊,徐鸿谦的本意是为了安邦定国,但这些年来徐鸿谦所做的事情并不是都是为了安邦定国。 徐鸿谦被无节制的党争遮蔽了双眼,虽然口头上说都是为了大赵,有时候徐鸿谦过激的做法又何尝不是和他的初衷背道而驰,将这个国家往死路上逼。 只是徐鸿谦本人并没有意思到他这么做的严重后果,秦党之内,意识到这个严重后果的秦党官员,恐怕也就那么寥寥数人,彭朝栋,苏恪,梁邦杰。除此之外,其余的秦党官员还在沉浸于排除异己的混乱党争之中。 这次辽军的破边入关,兵临京师城下,也没有使得这些秦党官员清醒过来。秦党官员只看到了表面的现象,只是以为辽军能够破边入关只是彭朝栋的失误,少有人能够意识到,辽军能够入关,早已经在一年前埋下了祸患。 贞元十三年辽东惨败,曼舒族正式入据辽东之后,便为今天的辽军的进入中原埋下了祸根。今日辽军之包围京师,究其源头可以追究到贞元十三年的高广兵败。 说是秦浙两党的党争消耗了大赵的国力,一点也不为过。 “你想不想实现你的报复,亦或是是说,你想不想向更高的位置上走。”徐鸿谦这个老狐狸在含蓄了半天之后终于把持不住,亮出了他的底牌,“世人都说武人没有什么前途,老夫看却不尽然。国初太祖太宗皇帝打江山的时候,可谓是将星闪耀,那时候的武将,封侯拜爵的人数可不比文人少,对咯,老夫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和家也是在那个时候册封的吧?” 贺腾骁坐在那里一面喝酒一面听着徐鸿谦说话,徐鸿谦所饮的酒自然都是酒中的极品。这么好的酒贺腾骁没有理由不喝白白浪费。现在不喝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喝到了。 “不过这些都太过久远了。”徐鸿谦呷了一小口酒,面色有些红润,继续滔滔不绝地说道,“咱们不说远的,就说这近的,商传仁可算是近了吧?商传仁也是武人,可是他取得的成就又有几个文人比的上,老夫见过的这么多文人中,能够和商传仁,一较高下的恐怕就只有彭国梁一人而已。” “那首辅大人的意思是?”贺腾骁看着微微有些醉意的徐鸿谦。 借着酒意,徐鸿谦说话更加直接了:“加入我秦党,云骐可有意乎?” 秦党是当今天下的主导党派,至少秦党现在在朝中还掌握着话语权,徐鸿谦身为秦党的党魁,秦党的首脑级的人物。亲自说服贺腾骁加入秦党,已经是给足了贺腾骁的面子。换做是别人,在这个时候恨不得马上加入秦党,向徐鸿谦表忠心,证明自己心向秦党。 贺腾骁没有这种感觉,眼下秦党的处境不容乐观。辽军的寇边入关对秦党的负面影响很大,秦党的内部已经出现了分歧。而且在经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宋宇仁还能不能够继续信任秦党,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反观浙党,浙党的后发力比秦党要强。支撑起秦党的老派官员很多都已经垂垂老矣,包括徐鸿谦本人,没有年轻一辈的秦党官员站出来支撑起秦党,秦党最终的命运也是不言而喻的。 徐鸿谦现在所做的一切恐怕是秦党最后的疯狂举动吧? 而且将来真的要是秦党衰弱,浙党趁势而起。秦党压制了浙党这么多年,浙党一西的官员哪一个不是心中憋了一口怨气,谁不想报这口怨气? 真要是有这么一天的到来,浙党对秦党的清算时少不了。又有多少人会成为这场政治游戏的牺牲品? 朝堂上的政治斗争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没有硝烟并不意味着它不残酷,实际上,没有硝烟的政治斗争远比有硝烟的血腥战场要残酷十倍百倍。 朝堂上那些满嘴道德,举止斯文的官员,攻讦起政敌来,不必在战场上杀敌的士卒逊色半分。 被卷入辽东贺族族内争斗的贺腾骁已经被本族的权力争斗,弄的头昏脑涨,不会再自讨没趣加入秦党,卷入秦党、浙党两党的纷争之中。 再者,贺腾骁加入秦党不代表只是他个人加入秦党,贺腾骁加入秦党之后,所有和贺腾骁有关的势力,骁骑营、腾豹营、甚至是站在贺腾骁身后的贺族。这些人的命运都将和秦党牢牢地拴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贺腾骁不会这么没责任地那几千人未来的前程开玩笑。再者,往深了讲,这件事情也不是他贺腾骁一人能够做主的。 贺腾骁代表着贺家,但贺腾骁却没有代表贺家说话的权利,贺家的话语权还是掌握在贺族的家主:贺方雄手上。贺族加不加入秦党也不是贺腾骁说的算,而是贺方雄说的算。贺族的族内大权,只有贺方雄能够决定,其他人还有资格做这个决定。 就算贺腾骁现在硬着头皮,厚着脸皮答应徐鸿谦加入秦党。那又能怎么样?徐鸿谦最多能够做到的也就是在宋宇仁面前为他说些话。也仅此而已。 而贺腾骁的根基在辽东。贺腾骁最终还是要回归到辽东的,贺腾骁加入秦党之后回到辽东之后,贺家又会怎么看他? 辽东四大世家开国近三百年来不问中原之事,在辽东自己过自己的,过着自己地头蛇的生活,除了辽东四大世家的家主目光短浅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辽东四大世家不想牵扯到中枢的党争中去。 辽东四大世家都抱着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态度,都不想沾染上党争。党争的可怕威力,辽东四大世家在国初太宗时期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一次,至今依旧记忆犹新。自然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贺腾骁现在要是贸然答应了吕宗成宣布加入秦党成为秦党的一员。 这也向外界宣布辽东四大世家中的贺家,这一次不仅是破了辽东四大世家近三百年不过问中原之事的局面,率军入关勤王。 也宣示了和贺族不仅参与勤王,涉足了中原之事,贺族还加入的秦党,卷入的中原的党派之争的争斗之中。 要是这样子的话,贺腾骁算是彻彻底底地触犯了辽东四大世家所有的大忌,包括贺族的底线。如果是这样,贺腾骁回到贺族之后,贺组中人又会如何看待和贺腾骁。长久以来,贺腾骁辛辛苦苦所的一切不都是无用功? 贺腾骁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 “秦党是如今朝廷中掌握着话语权的党派,老实说,云骐如果想实现你的报复的话,加入秦党可以给你带来诸多的便利。”徐鸿谦依旧喋喋不休,“总比你现在朝中没有人为你说话来的好很多,你的事迹,你的功劳老夫都听说了,你是一个很有作为的后生,这么多年来,老夫还没有看到哪一个后生比你还有你能力,处于惜才之心,老夫也不希望你这块璞玉就此埋没,成为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老夫想,既然有希望成为万众瞩目的璞玉,你肯定也不希望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石头吧?你知道为什么你立下这么大的功劳,至今还在营将这个位置上么?” 贺腾骁的升迁速度已经很快了,但徐鸿谦这么说,说明在徐鸿谦看来,贺腾骁的升迁速度并不快,反而还很慢似的。 贺腾骁不解地看着徐鸿谦,只见徐鸿谦越说越激动整个人似乎都要颤抖起来。 “就是因为你朝中没有人!”徐鸿谦试图进一步的刺激贺腾骁,据徐鸿谦所知道的消息,贺腾骁和黄族有过不小的过节,徐鸿谦希望能以贺腾骁和黄族的过节为突破口,进一步刺激贺腾骁,“知道黄家为什么每次出事情都能够息事宁人么?知道黄家为什么在贞元十三年,黄家的兵全部当了逃兵,而黄家却什么事情都没有么?” 贺腾骁没有说话,现在也没有他说话的份,贺腾骁现在能够做的只有听徐鸿谦说话。现在徐鸿谦才是镜湖亭中的主角,其余的所有人都只是陪衬。 镜湖亭中的美婢似乎很有耐心,似乎也很有定力。面对镜湖亭中徐鸿谦激动的态度,美婢表现的很平淡,只是静静地坐着他该做的事情,煮酒,然后就是倒酒。似乎除了枯燥的煮酒和倒酒之外,镜湖亭中所发生的其他事情都和她没有关系。 贺腾骁倒是很佩服这个美婢的定力,贺腾骁在想,他贺腾骁的定力恐怕都比不上这个婢女。 婢女在做该她做的事情,贺腾骁胡思乱想着。徐鸿谦越说越气越激动,贺腾骁暗叹,徐鸿谦要是放在他原来生活的那个时空,就算是做不了首辅,做一个杰出的演员也不是什么难事。 “朝廷没有动黄家,不是因为黄家是辽东的地头蛇,朝廷就不敢动他黄家,朝廷要真较起真来,黄家在去年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黄家在辽东惨败之后不用承担任何的罪责说到底不是朝廷不敢动黄家,而是黄家朝中有人。”吕宗成说道,“这也是黄家能够一直压着你们贺家的原因,难道你还有贺家真愿意被黄家这么一直压着?压着永远也抬不起头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暗流(三十七) 第三百一十一章:暗流(三十七) 徐鸿谦说了这么多的屁话,总结成一句最简练的话就是:加入秦党,秦党罩着你。 贺腾骁依旧没有动心,在需要保持理智的时候还是你要保持理智的。哪怕是对方抛出的诱饵再诱人,贺腾骁也不能上钩。 再者贺族早有训诫,这一点贺腾骁也不得不佩服贺族的老祖宗很有眼光。贺族的老祖宗在国初的时候便有训诫:后世子孙不得和朝中任何党派有所往来,否则逐出贺家。 想来,这也是贺族的老祖宗希望贺家的子子孙孙,能够一直在辽东做他的太平地头蛇吧。 徐鸿谦现在似乎已经完全投入了角色,徐鸿谦看上去很可怕。徐鸿谦上了年纪之后很少喝酒,就算是有喝也喝的不多。今天因为酒喝多了,徐鸿谦面色涨红,脸红的很可怕。可怕到让贺腾骁联想到了魔鬼这个词汇。 看着眼前这个可怕的老人,其实他又何尝不是魔鬼呢?徐鸿谦能走到权力的巅峰,在徐鸿谦的脚下,有埋葬着多少尸骨。踩踏着这么多尸骨上位的人,恐怕是魔鬼也比不上他吧。 “贺家不会永远的被黄家压的抬不起头,至少现在,黄家已经没有能力再继续压着贺家了。”贺腾骁微微笑道,笑的很平淡。 沉默已久一直担任一个聆听者的贺腾骁在这个时候终于开口说话了。 徐鸿谦听了贺腾骁的话皱了皱眉眉头,他不喜欢被别人打断他的话,这些年来也没有多少人敢打断他说话。 贺腾骁直视徐鸿谦的眼睛对徐鸿谦说道:“难道首辅大人不知道,辽军入关之后,黄族举族之力攻打辽军的老巢,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被辽军大残,黄族举族元气大伤。没有个十年二十年,黄族恐怕还缓不过起来。” 徐鸿谦的脸色很不好看,贺腾骁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无非是黄族元气大伤之后。贺族就是辽东四大世家中实力保存的最为完好的一家,而且在至少十年二十年之内,只要不出意外,辽东没有任何一家的世家能和贺家抗衡。 就算是朝中没有秦党的支持,辽东土霸王的位置,贺家也能够稳稳地坐上十年二十年。 徐鸿谦现在已经是年过古稀的来人,这个时代能够活过七十岁的人很少见,七十岁这个年龄是不折不扣的长寿了。 再过十年二十年,徐鸿谦能不能继续活个十年二十年都是一个很值得深思的问题。很显然,贺腾骁是觉得现在秦党颓势已现,秦党不知道贺族投靠。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不是抬举咯?”徐鸿谦阴森森的目光仿佛能杀死人,阴测测的语气,让人听起来也有些胆寒。至少徐鸿谦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旁一支很平静的美婢在这个时候突然身子哆嗦了一下,显然,她是被徐鸿谦的可怕模样给吓到了。 “小人岂敢。”贺腾骁尽量把话说的委婉,他不是不敢得罪徐鸿谦,但他也不敢把徐鸿谦往死里得罪,毕竟贺腾骁现在是在京师城,不是在辽东,在京师城徐鸿谦的地盘上,贺腾骁还是能收敛尽量收敛,尽量把自己的锋芒隐藏起来,“世家不党,再者想必首辅大人也知道我家贺家是什么地位,这么大的事情,小人哪有权力做主,如果首辅大人真想要拉拢贺家的话,首辅大人还是找我贺族的家主面谈的好。” 贺腾骁无耻地将皮球踢给了贺方雄,不是我不想加入你秦党成为你秦党光荣的一员,而是我做不了主。 徐鸿谦在心底里暗暗冷笑,找贺族的家主贺方雄面谈,你家家主贺方雄贺老爷子的年纪比我还大,难道还指望着他能够到京师城来和他面谈不成。就算勉强贺方雄到京师城,能不能谈的拢还是一回事,就算是谈拢了,到那时候恐怕黄花菜都凉了吧?徐鸿谦是人精不是傻子,自然清楚贺腾骁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徐鸿谦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不会加入秦党的,他所说的任何话,都只是借口罢了。 徐鸿谦知道了答案,也不想在贺腾骁身上浪费时间,沉默良久之后,徐鸿谦这才从嘴里冷冷吐出了两个字:“送客。” 徐鸿谦的态度来了呢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贺腾骁一点也都不感到意外,要是徐鸿谦还是像之前一样一直保持着一副热情的态度那才是不正常。 徐鸿谦是秦党的首脑人物,徐鸿谦这么接见贺腾骁已经是给足了贺腾骁的面子,贺腾骁不买账,不卖徐鸿谦面子加入秦党,难免有不识抬举的嫌疑 贺腾骁心里长叹一声,他在惋惜徐鸿谦的字这么值钱,现在弄到这个地步恐怕是没办法求到徐鸿谦的字了。 既然徐鸿谦下了逐客令,贺腾骁也没办法厚着脸皮继续在徐府待下去,继续蹭徐鸿谦的好酒喝。不过贺腾骁也不担心他的人身安全,徐鸿谦再生气,也不至于恼羞成怒到将贺腾骁杀死在徐府。 贺腾骁将面前最后的这碗温热的酒一饮而尽,喝的一滴也不剩下,没心没肺地舔着嘴唇:“徐首辅府上的酒真不错呢。多谢首辅大人招待。” 说罢贺腾骁大跨步地离开了镜湖亭,身影很快掠过镜湖亭通向岸上的那条长廊…… 贺腾骁远去之后,暴怒的徐鸿谦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面前的桌案掀翻:“竖子狂徒!无礼至极!不识抬举!” 这三个词,是徐鸿谦对贺腾骁的评价。 贺腾骁刚刚走出徐府,就看见了张雨阳,张雨阳带着常青和周石在徐府的门口等候贺腾骁出来。 离开了徐府之后,贺腾骁心上压抑的感觉顿消,还是在外面自在,徐府虽然奢靡而且徐鸿谦还有好酒招待,只是那种感觉很氛围却实在是太过压抑,不是正常人能够受的了的。 周石闻到了贺腾骁身上的酒味,吸着鼻子道:“鸟,咱们在府外围将军提心吊胆了大半天,以为将军是去了什么鸟什子鸿门宴,没想到将军却是进去喝酒了,白白让俺们在风雪之中虚惊一场。” 贺腾骁没好气地道:“就算是鸿门宴,鸿门宴上的酒就喝不得了。鸿门宴归鸿门宴,但鸿门宴上的酒可没毒。谁会和酒过不去。” 贺腾骁这么说,周石便知道贺腾骁肯定是在徐鸿谦的府里喝了不少好酒。首辅家里的酒要说差只会比宫里的酒差上那么一丁点,况且徐鸿谦大肆敛财,徐鸿谦这老狐狸又岂不知道享受?恐怕徐鸿谦府里的酒比起宫里都不会差。 “将军净在徐首辅府府里喝的痛快,却是把咱们这些苦哈哈都忘在脑后了,也不给咱们带上一些出来解解馋。”周石抱怨道。 贺腾骁给了周石一记蜜枣,没好气道:“要是想喝酒还不容易,等辽军退去之后,在京师城让你痛痛快快地喝上两天,都算我的。” “真的?!”一听说贺腾骁请喝酒周石不禁眼前一亮,但是很快,周石目光又黯淡了下去,贺腾骁虽说请他喝酒,而且还是让他痛痛快快的喝,但是贺腾骁却是有一个附加条件:必须等到辽军撤兵以后。 鬼知道辽军会什么时候撤军,要是周石是辽军主帅的话这个时候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下令撤军,只是可惜周石并不是辽军主帅。辽军撤不撤军也不是他说了算,而是完颜圣聪说了算。 周石恨不得现在跑到完颜圣聪的王帐之内,拿刀逼着完颜圣聪的脖子胁迫完颜圣聪撤军。但这也是只能想想罢了,辽军军营戒备森严,完颜圣聪王帐的戒备更是比辽军军营还要严格上十倍百倍不止,想进入完颜圣聪的王帐,难度等同于潜入皇宫中刺杀宋宇仁。 “算了罢,辽军什么时候会撤军还每个定准,将军净会忽悠人。”周石的话语中不无鄙夷的语气,很显然,周石以为贺腾骁所说的这番话不过是贺腾骁开出的空头支票罢了,根本没有可能兑现。 周石只是基层的武官,而且周石的性子直,一条肠子直接通到屁眼的那种直。当然没有办法站在辽国高层的角度上,从全局看一个问题。周石只是觉得辽军既然好不容易都打到了大赵的都城城下,这么难得的机会,辽军恐怕几百年才会遇上一次,辽军肯定是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而且辽军全族出动,必然是不打下京师城不罢休。说实在,周石甚至是已经做好了与京师城偕亡的准备。杀一个辽军够本,杀两个辽军赚了。这是现在周石的单纯想法。 “辽军很快就会撤军,到时候,酒有你喝的。”贺腾骁笑道,周石做一个侍卫还是很合适很称职的,但要让周石担任其他的职务实在是难为周石了。贺腾骁只是告诉周石辽军很快就会撤军,没有和周石解释辽军为什么很快就会撤军,当然,贺腾骁也没有必要向周石解释辽军为什么不会撤军,就算是解释了,恐怕周石也听不明白。 “徐鸿谦是想拉你入秦党吧?”张雨阳是聪明人,徐鸿谦接见贺腾骁一个屁大点的小营将,张雨阳稍微想一想就能够知道是为什么,无非是想拉贺腾骁入秦党。 此前彭朝栋已经暗示过贺腾骁,表示欢迎贺腾骁加入秦军,不过被贺腾骁拒绝了,加入秦军和加入秦党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都将打上秦党的烙印,二者之间的区别也仅仅只是一个烙印深,一个烙印浅罢了。 之前拒绝了彭朝栋,这一次贺腾骁自然也没有理由不会拒绝徐鸿谦。只是这一次,贺腾骁算是把秦党给得罪了,秦党以后会给他使绊子也说不定。不过就算秦党的人给他贺腾骁使绊子,贺腾骁也相信秦党中至少有一个人不会为难他:彭朝栋不会为难他。彭朝栋是个胸襟开阔的官员,不会因为贺腾骁不是秦党中人儿为难贺腾骁。 但除了彭朝栋之外,秦党的其他官员会不会向贺腾骁使绊子可就说不准了。 贺腾骁没有回答张雨阳的话,张雨阳知道贺腾骁没有回到,保持沉默即是表示默认了。徐鸿谦私下见贺腾骁果然是想要拉拢贺腾骁入秦党。看贺腾骁这态度,贺腾骁肯定是拒绝了徐鸿谦,敢于向一国的首辅说不,拒绝一国首辅盛情,这需要相当大的勇气和心理素质,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了。 张雨阳现在倒是很佩服贺腾骁的心理素质,居然能够像什么事都没有,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淡定地从徐鸿谦府里走出来,还能够和属下谈笑风生。 “你现在可是成了大红人了,我的将军,好大的面子,不仅是首辅徐鸿谦要见你,秦党要拉拢你,就连浙党的党魁,吕宗成都要见你了。能同时得到首辅和次辅的青睐,不容易啊。”张雨阳将浙党的请柬递给贺腾骁,张雨阳是浙江出身的,对秦党张雨阳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好感,至少相比秦党而言,张雨阳更看好浙党。 贞元十三年,秦党勾线浙党官员高广,导致封疆失陷,损兵折将,张雨阳就为浙党感到不平。 张雨阳的目光很敏锐,已经察觉到秦党现在的形势不容乐观。现在加入秦党肯定不是明智的选择,很可能将来在秦党倒台之后要为秦党陪葬。 但是加入浙党很可能会是另一种结局,在秦党倒台之后,浙党是最有希望取代秦党今天地位的派系。二者之间两相权衡,显然,加入浙党要比加入秦党划算的多。 这笔政治投资的账,张雨阳还是能算的出来的。 贺腾骁瞥了一眼张雨阳手上的请柬,又看了看张雨阳,从张雨阳的眼神之中,贺腾骁就已经知道张雨阳是很希望他加入浙党,当然张雨阳是浙江人出身,加入浙党之后被浙党看中的可能性也非常之大,对张雨阳日后的仕途升迁还是帮助很大。 贺腾骁没有接过张雨阳手上的请柬,只是淡淡地说道:“若论面子,你张雨阳的面子也不比我贺腾骁轻到哪里去,浙党的请柬恐怕不止手上这一份罢。” 被贺腾骁点破,张雨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吕宗成是要见我们两个。既然徐鸿谦这里都来了,吕宗成那里不去,也说不过去,就算是走过场,也去一趟,给吕宗成,给浙党一个台阶下也好。” 张雨阳说道,张雨阳还是希望贺腾骁能够答应去见吕宗成一面也好,当然,张雨阳本人是很想去的。张雨阳对加入秦党有点蠢蠢欲动,这一点也被贺腾骁看在了眼里。(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暗流(三十八) 第三百一十二章:暗流(三十八) 张雨阳加入浙党的意向,这不是一个好兆头。贺腾骁对大赵朝的党争深恶痛绝,这时候的党争不是后世的党争。 党争误国,令人痛心疾首。贺腾骁不加入秦党也不见得会加入浙党,无论是秦党还是浙党在贺腾骁看来都是一丘之貉,谁也不会比谁好到哪里去。 “要去的话你自个儿去,我是不去,你若是能够攀上吕宗成这颗大树也是极好的,日后对你的仕途也有帮助。世家不党,我贺族先祖有遗训,训诫后市的子孙不得参与党争。我若是加入浙党,我将不再是贺族子弟。”贺腾骁冷冷说道,“希望你不要难为我。” 张雨阳有些愧疚,还想吐出几句话劝说贺腾骁,但是看到贺腾骁无比坚决的态度,张雨阳只得作罢。张雨阳清楚贺腾骁的脾气,他现在这些劝说的话,就算是说出来了,也是白说,贺腾骁根本听不进去。 张雨阳一咬牙,将手上的那封浙党的请柬连同自己身上的那张请柬一通丢到了雪地里。也算是丢掉它加入浙党的念想罢。 来的时候坐马车而来,走的时候贺腾骁骑上了常青为他牵来的骏马。时值隆冬时节,北风很紧,雪很大,在这种鬼天气本来就很少有人会出门,再加上京师城被辽军包围,全城上下都已经做好了和当年穆宗时期一样,打上一场京师城保卫战的准备。 这时候没有会闲的蛋疼跑到大街上瞎晃荡。因此贺腾骁一行人骑着骏马走在大街上竟然也走的很顺畅。街上几乎没有碰到什么人,唯一能够见到的就是时常会有一队巡查的禁军从街上路过,向贺腾骁口外投来艳羡的目光。 自从和萌古人闹翻之后,大赵所有获得优质马源的渠道几乎全部中断,口外骏马就算是有钱也弄不到,也难怪这些禁军会羡慕贺腾骁他们都骑着上好的口外骏马。 其实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是京师城有口外骏马最多的时期,城外的辽军可都是骑着口外的骏马。只是没人敢去取罢了。 “伤亡情况如何?”贺腾骁问起了骁骑营和腾豹营的伤亡情况,这次强行攻入辽军的马阵进入京师城,是贺腾骁有史以来打过的最冒险的一仗,贺腾骁几乎和辽军一样是在赌博,而且这次贺腾骁不惜一切代价,甚至还用上了人肉炮弹的疯狂方法,最终才得以入城。 现在贺腾骁甚至都不敢不忍心回想那时的情景,实在是太惨了,惨到贺腾骁都不忍心去回想。 这一次伤亡肯定很大,贺腾骁已经做好了承受的准备。 “还能够上阵的,骁骑营八百人,腾豹营的情况好一些,一千一百多人。”说起伤亡,一行人的神色无不为之黯然,这是骁骑营和腾豹营有史以来打的伤亡最大的一场战斗,张雨阳语气悲戚,“现在两个营的人加起来恐怕还凑不成一个营,打头阵的伤亡实在是太大了。其余多年勤王军和金陵城勤王军没有太大的伤亡,伤亡几乎全在咱们骁骑营和腾豹营!” 贺腾骁沉吟片刻,像是在为死去的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将士默哀。 “死者的尸体都找到了么?伤者是否已经安置妥当?”贺腾骁问道,进入京师城之后,贺腾骁又是宋宇仁的召见,又是徐鸿谦的召见,忙的不可开交,甚至连骁骑营和腾豹营善后的事情都没有时间过问。 现在骁骑营伤卒和阵亡者的问题是贺腾骁最为关心的问题。 “死者的尸体找回来的十个里面还没有两三个,走的急,全部都落在战场上。还有那两百多名抱着开花弹炸响的骁骑营士卒恐怕就算是找到也只能找到一堆碎肉。”张雨阳越说越悲戚,“这些兵都是好兵,不过死的真惨呐,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有。至于受伤的士卒情况还好,入城之后已经找到了安置的地方,我们也不缺银子,又有现成的军医,就算药物不够也可以在京师城内就地采购,京师城还是不缺药物的。” 张雨阳将大致的情况汇报给了贺腾骁,此前张雨阳和贺腾骁一起去见宋宇仁,这些情况张雨阳也是不久前回到军营后才知道的。 “带我去我们的军营。”贺腾骁眼眶发红,声音有些颤抖,冷风刮在贺腾骁的脸上,犹如锋利冰冷的刀锋在人脸上划一般难受。但在这时候,贺腾骁却感觉不到疼痛。 “还有。”张雨阳补充说道,“我们的火药已经不够用了,是不是让津门卫那边运一点过来。禁军那边我打了招呼,本打算向禁军那边买些火药,只是禁军那边是没有皇上的许可,禁军的火药不敢兜售给咱们。” 骁骑营和腾豹营两战下来消耗了大量的火药,由于骁骑营和腾豹营两个营的火器化程度很大,相当一部分的武器需要消耗火药,因此火药的消耗量是惊人的。 骁骑营和腾豹营能够取得这么大的战果,火器的功劳很大。但是一旦火器没了火药,这些武器也只是摆设罢了,发挥不出多大的用处。火药的问题迫在眉睫。 “辽军还在城外,现在不是让他们输送火药的时候。”贺腾骁不同意从津门卫输送火药到京师城,津门卫距离京师城还有一段的距离,辽军还在京师城周围,现在让津门卫留守的士卒输送火药太冒险,“不要舍不得花钱,把价钱抬高到原来的两倍,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我们出的价钱够高,不怕禁军不敢兜售给咱们。” 贺腾骁忍痛花钱,他也心疼他的银子,不过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 张雨阳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现在去军营是抚慰士卒?” 骁骑营和腾豹营这次伤亡这么大,张雨阳猜想贺腾骁去军营应该是为了抚慰士卒,以提高士气,毕竟现在和辽军的战斗还没有结束。这场战争什么时候会结束,没有谁能够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骁骑营和腾豹营很可能还要继续作战。 贺腾骁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暗流(三十九) 第三百一十三章:暗流(三十九) 贺腾骁不按常理出牌,张雨阳有时候能够猜出贺腾骁的想法,但是在更多的时候张雨阳是猜不到的。 按照正常的思路来讲,现在贺腾骁回军营应该就是抚慰士卒,除了抚慰士卒之外,贺腾骁还能够做些什么?张雨阳实在是想不到了。 “不能寒了士卒们的心,就算他们变成了一堆碎肉,我也要将他们的碎肉全部都找回来。”贺腾骁语气很坚决。 张雨阳着实被贺腾骁的这个大胆想法吓了一大跳。不说从一堆尸体中找到骁骑营和腾豹营阵亡士卒碎裂的尸体难度有多大。更重要的是现在城外的辽军还没有撤走,依旧对京师城虎视眈眈。 况且辽军在白天吃了很大的亏,辽军肯定是做梦都想报复贺腾骁,贺腾骁现将军队拉出去抢尸体,和自投罗网没什么两样。 “将军。”这么危险的事情,张雨阳不能任由贺腾骁胡来,贺腾骁这么做极有可能导致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全军覆灭,这两个营本来就已经损失惨重,如果再将他们拉出去冒着被辽军全歼的危险寻找阵亡士卒的遗体,实在是在拿士卒的生命开玩笑。 骁骑营和腾豹营为了进入京师城,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在付出不必要的代价。 “此事万万不可!太冒险了,辽军还在城外,这个时候出去无异于送死!” 张雨阳劝阻贺腾骁道。 贺腾骁勒住马缰,停住,对张雨阳道:“其实你说的没错,我现在这么做也是为了抚慰军心,现在带着士卒将死去兄弟的遗体找回来,比我去军营对他们说一千句,一万句抚慰人心的话更有用。” 贺腾骁说着说着,声音不由得哽咽起来:“出征的时候我想所有人承诺过,绝不抛弃任何一个弟兄,我现在只是在践行我对他们的诺言罢了。” 有时候贺腾骁的脾气倔强如牛,怎么拉也拉不会来,张雨阳暗自在一旁摇头。贺腾骁是骁骑营和腾豹营的主帅,况且贺腾骁做事情也有他的理由,贺腾骁才是这两个营的当家人,贺腾骁既然已经下定的决心,张雨阳说再多反对的话也是徒劳的。 贺腾骁和张雨阳正说着,迎面走来的两个说说笑笑的镇军,他们的脸上挂满了笑容。在这个时候还能够脸上挂满笑容,一路上还有说有笑,显然是很不正常的现象,看起来很可疑。 贺腾骁注意到了这两个镇军,看他们的装束不像是禁军。禁军的军袍制服虽说是和镇军一样的式样一样的颜色,但是却别还是很大的,是一眼就能够分辨出来的那种。 这种装束很像是跟在骁骑营和腾豹营后面一起进入京师城的勤王军。 “站住!” 贺腾骁厉声喝道,喊住了这两个有说有笑的镇军。 这两个镇军在进入路口的时候也有注意到贺腾骁一行人,但只是看了几眼继续向前走,直到经过了贺腾骁身边,被贺腾骁这么厉声一喝,这两个镇军着实被吓了一条。 很显然,这两个镇军都是兵痞子和兵油子。其中一个胆子更大一点还骂骂咧咧地骂贺腾骁道:“喝个鸟,你爷爷我由耳朵,不是聋子,要唤爷爷爷爷还是听得见的,犯不着这么费劲地狗叫。” “你他娘的怎么说话的?!”周石是暴躁脾气,见那镇军出言不逊,登时就怒了,直接挥起马鞭子,一马鞭子抽在那镇军的脸上。 那镇军的脸上立时就显现出了一道殷红的鞭痕。那名被周石鞭打的镇军感觉到了面部火辣辣一般的疼痛。他哪里想得到眼前的人竟然会这么嚣张,直接一鞭子就抽他们。 “他娘的!”另一名镇军见同伴挨了打,颇有义气地拔出刀子,“当俺们真定府的爷们都是吃素好欺负,说打就打,你们他娘的算什么东西。” 这名镇军也着实是勇气可嘉,自己只有两个人,而贺腾骁有四个人,每个人都骑着高大的口外骏马,这么镇军在贺腾骁面前气势确实丝毫不减。 在那名镇军拔刀的时候,贺腾骁注意到了这名镇军士卒的腰间很鼓,而且鼓的很不自然,绝对不像是肥肉。在镇军中,长肥肉的镇军简直和大熊猫一样是稀有动物,除了喝兵血的镇军军官之外,少有镇军能够长肥肉的。 有上顿没下顿,饭都吃不饱的镇军怎么可能会长肥肉? 既然不是肥肉自然是其他东西,想起刚才这两人有说有笑的模样,贺腾骁已经猜出了八九不离十。这些个蛀虫,肯定是从京师城的平民百姓家里洗劫而来的财物。 在京师城内还敢乱来,贺腾骁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胆量,有佩服他们的愚蠢,敢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 贺腾骁朝常青使了个颜色,常青意会,微微点点头翻身下马。身手敏捷的常青一招便去了那名镇军手上的刀子,第二招便将其制服。打的那名镇军直喊疼。 另一名镇军脸上刚刚挨了一鞭子,肚子里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气,本来抢劫得手后的好心情全都没有。心中的无明业火迅速腾起,那名镇军大喊着拔出刀子,扑向常青,要解救下他的同伴。 只可惜还没有走出几步,那名镇军就感觉到身后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般难受。撞击力之大直接将那名镇军撞倒在了雪地上,嘴巴里吃了好几口雪。 常青眼快,乘着这一个间隙,常青飞快向前一脚踢飞了那名镇军手上的刀之后,一手擒住方才的那名镇军,一脚踩在这名镇军的头上,令那名镇军动弹不得。 被常青踩在地上的那名镇军余光瞥见了马匹的身影,很快明白了刚刚是什么东西在他身后撞了一下:原来是周石直接纵马向这名镇军的后背撞去才导致了裁倒在地。 那名被常青踩住动弹不得的镇军很不服气,戾气十足:“贼他娘的,在老子背后偷袭老子,这他娘的算哪门子本事,有种的和老子一对一地单挑,老子干番你们。在背后搞偷袭,算他娘的哪门子英雄好汉!” 贺腾骁没有理会那名在地上狗叫一般的镇军,单挑这么无聊的事情,贺腾骁自然不会答应和他单挑,更何况就算是单挑,恐怕这名镇军打不动这里面四个人中的任何一个。贺腾骁也不屑于和这种宵小之辈单挑。他还没有无聊到那种境地。 “解开他腰带!将里面藏着掖着着东西全部都抖出来!”贺腾骁阴沉着脸,毫不客气地说道。 贺腾骁这么一喝,两人当即就有些慌了神,毕竟他们所做的事情是见不得光的事情,本来就只能偷偷摸摸地做。况且两个人又被制服,没有任何的反手之力。 常青一个人制住了两个人,腾不出多余的手,周石翻身下马。走到被周石踩着脑袋的那名镇军面前,一手将那名镇军像拎起一只小鸡一样轻松地将他拎了起来。 那名镇军这才开始有些后悔刚才自己说出的要单挑的一席话,真要单挑的话,他不是这里任何一个人的对手。周石刚刚骑在马上,那名镇军看不出周石有多么的高大,等到周石下马将他轻松的拎起来之后,这名镇军才感受到周石的高大。 而且不仅仅是高大,周石的力气也是十分的惊人简直就是一个大力士。那名镇军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力气这么大的人。 “贼他娘的。”周石左手很轻松地将那那名不知好歹地镇军提了起来,腾出右手,一个勾拳,狠狠地打在了那名镇军的脸上,“你他娘的不是要单挑么?来!爷爷我陪你单挑!你刚才还不是很嚣张么!现在怎么就他娘的跟焉了的茄子一样屁都不敢放了?!” 周石力道大,一拳下去,那名镇军的脸上立时就挂了彩。那名镇军只挨了周石两拳,就感到天旋地转,眼前冒着闪闪的金星,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就跟失去了知觉一样,更不用说还有没有力气反抗了。 周石轻松的解开这名镇军的腰带,藏在腰间内的几个包裹立刻掉落到了地上。周石丢下那名被他两拳收拾地就跟死狗一样的镇军,随意捡起地上的一个包裹,直接拆开,包裹之内藏着的金银细软等物撒了一地。 果然不出贺腾骁所料在,这两个人渣是刚刚洗劫完回来的,无关乎他们一路上都有说有笑。 贺腾骁气的脸色铁青,骁骑营和腾豹营两个营,近四千多名弟兄打头阵,最后放进城内的居然是这么一群祸害百姓的人渣!这些镇军破辽军马阵的畏畏缩缩,甚至几度想要临阵脱逃,如果没有单福田在背后压阵。监督着他们估计这些家伙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想到这里贺腾骁就气不打一处来!心中的愤懑之气难平! 常青松开另一个被他擒住的镇军,冷冷说道:“我想你应该不想挨这两拳罢?” 那名镇军被常青松开,差点没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见同伴的凄惨下场,这名镇军哪里还敢造次,忙不迭解开自己的腰带。藏在腰带之内的包裹掉了一地。 这么镇军认怂了,知道再强硬下去在这些这里讨不到好。索性跪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水的磕头认罪。 “饶命啊,将军饶命啊。”这名镇军这才觉得贺腾骁有那么一点脸熟,不过在哪里见过却又实在想不起来,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贺腾骁,便直接叫贺腾骁将军。 反正做武将的都喜欢叫别人教他将军。 “小的只是一时财迷心窍,一时财迷心窍,还望将军绕过小的这回则个。” 那名镇军正在叩头求饶之际,不远处隐隐传来凄厉的喊声,贺腾骁感觉有些不对,示意一起过去。 贺腾骁和张雨阳骑着马,常青和周石一人拎着一个死狗一样的镇军走向喊声的发源地。 随着他们越走越近,喊声也越来越大,喊声的发源地是一个院子。一个在京师城内看起来很平常的院子,这种院子在京师城到处都是并不罕见。 京师城普通具名的院落都是这种样子。 走到门前,张雨阳下马,推了推门,大门被里面的门叉锁住,在外面推不开。贺腾骁听清了院子里面是一个女子的求救声,和求救声一起传入贺腾骁耳朵的是一个大汉的淫邪笑声。 都到了这个地步想都不用像,都知道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贺腾骁瞪了那名没有被打昏,被吓得瑟瑟发抖的镇军。那名镇军被贺腾骁一眼瞪的打了一个激灵。 “里面的人是谁,你知不知道。”贺腾骁阴沉着脸问道。 那名镇军忙不迭点头恨不得全部都交代了:“是俺们营将,俺们营将就好这口,喜欢良家的。可能今天见了什么雏儿,没有忍住,所以。” 贺腾骁止住了那名正说的滔滔不绝的镇军,那名镇军知趣地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把门叫开,算你一功。”贺腾骁冷冷说道。 这名镇军忙不迭点头应着好嘞好嘞,像狗腿子一般奔到门前,啪啪啪地叩起了大门,弄出了很响的动静,生怕里面的人听不到有人叩门一般。 “谁他娘的在外头叩门?”里头的人被这阵叩门声吵的很不耐烦,骂骂咧咧道,心想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会在这时候多管闲事,来叩这一家的门。 “是我,傻根。”原来这名镇军名字叫傻根,这么土这么傻的名字也不知道是他的诨名还是他的大名。 这个时代的人多数没什么文化,农村人一般起的名字很土,当然民间也盛行贱名字容易养的说法,很多权贵甚至都起贱民。比如说三国时期的刘婵小名阿斗,曹操小名阿瞒等等。当然这距离这个时代已经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这种做法在一千年以后的大赵王朝依然很盛行。 门内的人听出了是傻根的声音,语气缓和了不少:“原来是傻根啊,你他娘的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不要扰了营将大人的性质,营将大人可正在兴头上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暗流(四十) 第三百一十四章:暗流(四十) 门内的人听出了是傻根的声音,语气缓和了不少:“原来是傻根啊,你他娘的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不要扰了营将大人的兴致,营将大人可正在兴头上呢。” 听语气门内的人似乎和傻根熟识。 但是门内的人虽然和傻根熟识,但是却并没有开门的意思,原因很简单——怕扰了营将大人的兴致,营将大人可正在兴头上…… 见门内的人没有开门的意思傻根紧张了,傻根紧张的额头直冒冷汗。很显然,贺腾骁是要让他叫开院子的大门,大门没有叫开,傻根紧张的手足无措,生怕贺腾骁翻脸。 果然,傻根一抬头,望见的就是贺腾骁那张阴沉的脸。 “想办法把门叫开。”贺腾骁压低了声音,尽量不让里面的人听到声音,不惊扰到门内人,免得门内人的人对他们起疑心。 傻根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眼前的这些人如狼似虎由不得他拒绝,傻根心里很清楚一旦要是拒绝他们或是没有将门骗开,这些人很可能要了他傻根的小命,或者是直接干脆地弄死他。 这都不是傻根所希望发生事情,傻根虽然名字很傻,很土,但是傻根并不傻,他想要活下去。 求生的本能激发着傻根不是很灵活的脑袋骗开大门。傻根的转着眼珠子,较劲脑子想出了一个法子:“大狗,老子弄的到了点好东西,保管营将大人见了喜欢,赶紧开门,要是耽误了,营将大人可饶不得你。” 门内的人一听,像是有些动心了,但似乎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开门。虽说傻根和门内的大狗说着话,但是傻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贺腾骁。 傻根一直在看着贺腾骁的脸色,贺腾骁脸上的每一丝变化都令傻根感到发慌。傻根甚至在心底里祈祷,门内的人早点将门打开。遗憾的是傻根的祈祷并没有用,大狗仍然没有开门的意思。 而在这个时候,傻根的脖子上感觉到了隐隐的寒意,常青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把刀架在了傻根的脖子上。脖子上被人架着一把刀的感觉很不好受。 傻根一哆嗦,一股黄白之物从傻根的裤裆留下,流的满地都是。他娘的这货居然被吓的大小便失禁了。常青暗道晦气,他只想吓一吓这个镇军,逼他将门骗开来,哪里知道这家伙这么不禁得住吓。刀才架到脖子上就已经大小便失禁了。 常青捂住口鼻,免得更多恶臭的气体钻入他的鼻孔和嘴巴之中。这种味道闻着实在是难受。常青不禁后退了一段距离,离傻根远一些,闻到的味道至少也不会那么重。 贺腾骁也皱着眉头,以责备的的眼神看向常青,贼责备常青不应该把这名镇军吓成这样,吓的大小便都失禁了。这股味道也让贺腾骁感到很不舒适。 “大狗,老子****祖宗,等老子把东西送给营将大人,营将大人心情好了,你的好处,老子少不了你的!”傻根急眼了,也顾不上一裤裆的屎尿,冲着门内大喊大骂声。 傻根的骂声终于起了效果,大狗骂骂咧咧道:“贼他娘的,急你个甚,你傻根是什么鸟货敢冲大爷我大吼大叫,大爷我废了你信不?” 傻根平日里在这些镇军是一个软角色,因此这些镇军有些轻视傻根。况且这个叫大狗的镇军是傻根口中营将的人,地位自然要比傻根来的高。两人的高下立判,傻根这种语气和他说话,里面的人自然是气不过。 平常软脚虾一般的人物,这时候居然也敢跳出来对他大吼大叫?这弄的大狗心里很不爽,老子好歹是伺候在营将身边的人,在真定府的镇军中,老子大狗也算的上是一位人物,你傻根他娘的是什么鸟东西,敢冲大爷我大吼大叫。 “你他娘的等着,是有卵子的货就别给老子装怂跑路,要是没卵子你只管跑便是!”在大狗肮脏污秽的叫骂声中院子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大门被打开之后,出现在贺腾骁眼前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端的是一副好身板。也难怪能够在真定府的营将身边做亲兵。再看看傻根一般而且偏瘦的身板,贺腾骁也明白了为什么傻根冲着门内大喊大叫会激怒这位叫大狗的人物。 大狗刚刚打开门,便闻到了一股屎尿的骚臭味,大狗只当时傻根被他吓傻了,吓的屎尿齐流。所谓的屁滚尿流恐怕就是如此吧。 再看看傻根站着的地方上黄橙橙的一片,大狗更加坚信了他的看法,傻根的确是被他吓得屁滚尿流。除此之外,大狗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原因傻根为什么会是这副熊样出现在他勉强。 自得的大狗没有注意到四个凶神恶煞般恶狠狠地盯着他的人,他的注意力全部在傻根身上。大狗还在沉醉于傻根被他吓得屁滚尿流,大小便失禁的快感之中。大狗现在非常的有成就感。 原来他大狗也是这么有威风的。不对,不对,不对。大狗立马摇头,他觉得威风这个词语是实在是太俗气了,配不上他大头,营将大人时常挂在嘴边一个词是啥来着,这个词更陪的上我大狗。 大狗绞尽脑汁想着,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词汇,忽然间大狗同志灵光一现,脑海中骤然冒出了一个词:威严!对,是威严,傻根这厮被我二狗的威严所吓到了。 在这一刻,阿偶觉得自己的形象骤然高大了起来,好像他就是营将大人一般不可一世。 大狗清了清嗓子正想上前给大狗一顿教训,让他以后不敢再对着自己大吼大叫,让他长点记性。他大狗好歹也是营将大人身边的人。岂是傻根这样的软脚虾就能对他大吼大叫的? 这也太丢营将大人的颜面了!营将大人要是知道傻根这号子人否敢对他大吼大叫少不得又要修理他一顿,。斥责他大狗丢了营将大人脸。 大狗越往深处想,越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傻根,真他娘的娘的可恶大狗刚刚走出门撸起手臂要修理傻根。迎面而来的一个铁拳将他打昏,出拳者很有力道,大狗在冥冥之中也能感觉的到对方的出拳很有劲道,一定是个练家子出身。 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大狗便被周石一个铁拳放倒在了大门上。周石上前踢了大狗一脚,大狗这身板强壮,他们人少,只有四个人,这大狗要是还能够动弹,对他们的威胁还是很大的。毕竟双拳难敌四手,鬼知道院子内还有多少他们的人。 周石踢了一脚大狗之后,在几秒钟之前还神气的活灵活现的大狗此时死磕却像是一只被打死的死狗一般,躺倒在地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周石还是不放心,毕竟贺腾骁还在这里,周石是贺腾骁的护卫,他职责就是保护贺腾骁没有闪失。虽然贺腾骁的身手也不赖,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什么人!吃了豹子胆了!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们想进来就进来的吗?” 院子里的其他镇军护卫发现了贺腾骁四个不速之客,厉声喝道,一面呵斥一面提着手中的兵器向他们冲了过来,看到他们手中的兵器,贺腾骁可以很肯定地确认了他们镇军的身份! 这七八个护卫手中所持的都是制造精良的大赵镇军的制式兵器,他们的身份是大赵镇军无疑。 贺腾骁很怀疑这些镇军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他们要么是脑袋有问题,要么就是胆子太大了。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顶风作案。 京师城不是普通的府县,更不是小县城,天高皇帝远的,光天化日之下之下抢劫都没人管。这里好歹是天子较小。宋宇仁又是一个有着求治心切的皇帝不是昏君,在宋宇仁的脚底下明目张胆的抢劫,弓虽女干不是摆明了找死和作死么? “大狗,你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啦?营将大人不是交代过了,没完事不然任何人进来,否则以军法从事,你他娘的是不是不认识什么是军法了?还他娘的敢私自开门把人放进来。老子告诉你,搅了营将大人的性质,老子第一个不帮你求情。” 说话的那名亲卫似乎比大狗的身份还要高,对大狗说起话来没有任何的估计。这名亲卫的燥话传到贺腾骁的耳朵里,贺腾骁差点没有笑抽,他么的这些人居然还懂得将军法,只怕是他们连军法是何物都不知道吧?竟然还敢搬出军法来吓唬人。 那些亲卫走进之后发现了躺倒在地上如死狗一般大狗,这才意识到来者不善,闯进来的这四个人不是什么善茬,他们错怪大狗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一个亲卫威风凛凛地喝道,看起来像是这些护卫的头头。 贺腾骁没有理会那名狐假虎威的护卫头头,直接跳过纳闷护卫的问题,厉声道:“让你们营将滚出来!” 贺腾骁憋了一肚子怒火,他甚至有些后悔让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将士们打头阵。结果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将士们尸骨未寒,这些个孬种镇军进入京师城之后竟然什么事情都不做,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在京师城淫掠。贺腾骁怎能咽的下这口恶气? “放肆!”那名亲王头头见贺腾骁出言不逊,直接叫他们营将滚出来,感觉他也受到了很大的侮辱。在真定府营将郑龙身边做了这么久的亲卫,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居然有人敢叫他们营将滚出来! 就算是真定府参将周吉,郑龙的上司,也没有对郑龙说话这么不客气过。 来者不仅不是善茬,而且还嚣张至极。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见对方人少,只有四个人,他们的一半还不到。这名亲卫头头信心陡涨,他们有着人数的优势。而且能被选做营将一级武官身边做亲兵的至少都是练家子。 “你他娘的算哪根葱!”亲卫头头开始煽动他的手底下的人,“弟兄们,这些人对咱们营将出言不逊,你们说,该怎么办?!” “打!” “打他娘府!” “弄死他们!” 亲卫头头手底下的亲卫纷纷附和道,只待那亲卫头头振臂一呼,他们一窝蜂地冲上去收拾这四个不开眼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 “上!”亲卫头头终于下令开打,贺腾骁冷笑一声,朝周石和常青使了个颜色。对付这些人,有周石和常青就足够了,犯不着他和张雨阳出手,他和张雨阳出手实在是杀鸡用牛刀。 虽说都是练家子,但是练家子和练家子之间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常青和周石提起刀上前应敌,在他们上去之前,贺腾骁突然对他们补充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带着怂恿的语气:“对这些人渣不要手下留情!” 常青和周石意会,他们虽然耿直,但不代表他们是傻瓜,脑子转不过弯来。贺腾骁这句话言外之意就是告诉他们,不要束手束脚的,这些人杀了就杀了。 两个人和九个人拼杀,看似毫无悬念,九个人的一方占据着人数上绝对优势,没有理由会输。见对方之派出了两个人来,亲卫,们更加大意了。 他们本来对自己的身手就很有信心,现在基本上就是三四个人打一个,他们的信心简直爆棚。 “不知好歹!”亲卫头头冷冷一笑,他是真定府数一数二的格斗好手,手底下的这些人在真定府都不含糊,在真定府他们是人见人怕的角色,街上行人见了都要闪避,由着他们横着走的那种。 在真定府他们还没有遇到过敌手,这些人竟然两个人就敢以少打多,对付他们九个真定府顶级的好手,真是可笑之极。 十一道人影很快在狭小的院子交错在了一起,开始了缠斗。进入了缠斗状态之后,亲卫头头和这些亲卫们才意识到,他们错了,他们彻彻底底地错了。 这两个人面对他们九个人搏杀不仅不慌不乱,而且还在他们九个人的绞杀之中游刃有余。 两个对九个丝毫没有处于下风,恰恰相反,处于下风的反而是他们的九个自诩为真定府顶级高手的真定府镇军亲卫。(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暗流(四十一) 第三百一十五章:暗流(四十一)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近身格斗,半柱香不到的功夫,这九个真定府的亲卫全部北周石和常青解决。 两个人的手法都很狠辣,没有放过其中任何一个亲卫。这些亲卫全部都命丧黄泉。 贺腾骁心里暗骂,这两个人倒是真的不客气,贺腾骁只是稍微给他们提醒了一下不要手下留情,这些人倒是下手真的一点情面也不留。 不过贺腾骁倒是也觉得很解气。这些人都是飞扬跋扈,狐假虎威的恶徒,想来平日里在真定府府也没少作恶,杀了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对,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唯一让贺腾骁感到头疼的就是善后麻烦了点,这里是京师城,在这里杀了人,擦屁股不是那么的容易。 解决完这些看门狗亲卫之后,贺腾骁让张雨阳和常青直接将屋内正在纵欲的真定府营将郑龙揪出来。 周石破门而入,只见一个身体肥硕的中年人的躯体在炕上耸动着。在肥硕的躯体之下,压着一具娇躯。看样子郑龙没有注意到门外他的亲卫已经全部北解决。 知道大门被踢开,门外灌进来的凛冽寒风人,冷的让身上不着一丝的郑龙一哆嗦,郑龙这才反应过来有人闯了进来。起初,郑龙还以为只是哪个不开眼的亲卫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搅了他兴致,郑龙正待要发作。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大胆闯进来的两个人不是郑龙的亲卫,而是两个陌生的人。 两个陌生人眼中喷射着怒火瞪着郑龙,怒火之中暗含着杀气。吓的郑龙浑身为之一颤。兴致顿消不说,郑龙甚至觉得自己被这个两个人吓得有些阳痿了。 郑龙很艰难地翻了一个身,取过放置在炕边缘的佩刀,只可惜已经太迟离开。常青已经一个箭步飞奔了上来,按住了郑龙堪堪握住刀柄的手。 常青反手一扭,郑龙立刻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感觉自己的那只手简直要被生生掰扯断裂一般难受。剧痛顺着郑龙的神经传遍了郑龙全身。 郑龙很重,周石没有办法像之前拎着傻根一般像拎小鸡一般轻松地将郑龙拎起来。 周石像举起一块石头一样将正在炕上嚎叫,还没有从疼痛之中缓过来的郑龙抓了过来。举国头顶,像是一个大力士举着一块巨石一般,走出房门,径直走到院里。在贺腾骁面前,直接将郑龙摔在贺腾骁面前的雪地上。 寒冬冽风,就算是穿了貂皮大衣都在街上都能够感受到寒气逼人,更何况一丝不挂,浑身赤条条地被丢到雪地上。郑龙的肥硕的躯体接触到院落里冰冷的积雪上,郑龙只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冰窖里。 这个时候郑龙也顾不上什么威仪不威仪,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团团抱住自己的身体。避免身体上的热量丧失过快,这个时候,郑龙身上厚厚的脂肪倒是起了一点保暖的作用。 “真定府营将?”贺腾骁只知道这个身体肥硕的人是真定府的营将,这个是傻根朝叫门的时候,从傻根和大狗的对话中听出来的,至于这个真定府营将的姓名,在他们的对话之中没有透露,因此贺腾骁不知道郑龙的姓名。 傻根,想到傻根,贺腾骁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贺腾骁四顾望去,没有看见傻根的身影。和儿童学这才意识到刚刚常青和周石在和真定府亲卫格斗的时候,贺腾骁的注意力全在常青和周石身上而忽略了傻根。 傻根就是在那个时候乘着他和张雨阳没有注意的时候跑掉的! 傻根既然跑掉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追回来,贺腾骁索性专注于自己脚下的这个大胖子。 “真定府营将郑……郑龙。”郑龙瑟瑟发抖,抬头望着眼前这位陌生的将领,声音颤声道,“你……你……你到底是……是……是什么人?我和你素不相识,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亲卫?” 院子里一地他亲卫的尸体,没有一个活口,对方行事之狠辣,让郑龙感到不寒而栗?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针对他们?为什么下手这么狠辣不留活口?会不会也杀了他? 郑龙脑海中有无数的疑团,但是郑龙最关心的问题还是最后一个问题…… “郑龙。”贺腾骁鄙夷地看着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郑龙,感到很是名不副实,郑龙配不上这名字,“好端端的一个名字却是被你硬生生糟蹋了,你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一点龙的样子,我看你现在狼狈的连一只虫子都不如。” “贼他娘的,将军说的对。”周石在一旁附和道,“他娘的,这怂货起这么个威武霸气的名字还真是糟践了这名字,依我看,就叫郑虫算了。” 郑龙咬着牙关,试图要站起来,但是很不幸地被周石一脚扫倒在地:“还不老实!” 周石上前毫不吝啬地给郑龙补上了两脚,郑龙立刻又老实了下来。 “你……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郑龙看向贺腾骁的眼神充满恐惧,现在他的小命就掌握在贺腾骁的手心上,只要贺腾骁乐意,贺腾骁可以随时很轻松地取走郑龙的性命。 “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我想做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依你的罪名,杀了都死有余辜。”贺腾骁冷笑道。 “不,你无权杀我,我是真定府的参将,朝廷的三品武官,朝廷有令凡五品以上的武官若要执行死刑,必须上报兵部,待皇上披红之后才可行刑!你没有权利没有资格杀我!”郑龙说道。 “记的到挺熟的。现在想起来你是朝廷的三品武官了。”贺腾骁目露凶光,显露出了浓浓的杀意,“在你放肆淫掠的时候,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朝廷的三品武官。” 郑龙被贺腾骁说的哑口无言,似乎在淫掠的时候他确实是将自己是朝廷武官的身份抛之脑后,现在拿出来当护身符来用,显得很可笑。 郑龙知道除非奇迹出现,否则他今天难逃一死,郑龙闭上眼睛准备受死:“来吧,我真定男儿不怕死!给个痛快!” 郑龙这时候才算是露出了几分豪气,展现出了武人应有的样子。现在才展露出武人应有豪气太迟了,有这份豪气拿去对付辽军该多好,纵然是死了也算的上是个英雄。 现在死,却是死的什么价值都没有。(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暗流(四十二) 昨天已经爆发,厚颜求收藏,求月票,求推荐票! 今天继续爆发,万字更新?什么?才万字更新?万字更新算个鸟!弱爆了!今天风驰全天码字更新!更新字数不封顶!月末最后一天拼了!求收藏,求月票,求推荐票!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三百一十六章:暗流(四十二) 郑龙直到将死之时才展露出几分武人应有的豪气。但贺腾骁并不会因为郑龙展露出了武人应有的豪气就放过郑龙。 贺腾骁霍地拔出腰刀,要给郑龙一个痛快,但正在贺腾骁腰刀出鞘之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人马气势汹汹地朝这个不起眼的院子里赶来。 贺腾骁皱着眉头,心想可能是惊动的附近的勤王军。或者可能是傻根偷偷跑回去通风报信了。当然事实证明结果是后者。贺腾骁在气势汹汹的人群中看到了傻根的身影。 原来傻根在逃跑回去之后,去找了真定府参将周吉,周吉的得知消息之后立马率军敢来。 但是周吉敢来的时候周吉已经来迟了一步,周吉看见院子里十具横七竖八的真定府士卒的尸体,气不打一处来。郑龙不认得贺腾骁,但是周吉却认得贺腾骁在商量如何的进入进入京师城的会议之中。 每支勤王军都派出了自己的最高将领参加会议,周吉代表真定府勤王军参加的会议。贺腾骁还记得,当时他是参与会议品轶最低的一名武官。 “贺腾骁你不要欺人太甚!老子真定府的兵,老子自己会管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撒野了?”周吉勃然大怒,自己的兵被别人处置周吉自然心里很不是滋味。 况且真定府镇军的营将也是他这次带兵出来的主要武官,郑龙被贺腾骁赤条条的丢在地上,浑身冻的通红发紫,活像一条被冷冻的死猪。周吉的脸色愈发难看,论品轶贺腾骁只是四品营将在他周吉之下,只是和郑龙一样的品轶,贺腾骁凭什么,有什么权力处置和他平级都是营将官的郑龙? 贺腾骁不过是进入京师城的战斗中打了一场头阵,立了头功罢了,贺腾骁凭什么这么嚣张!凭什么?难道立了首功就可以骑在真定府勤王军的头上拉屎撒尿么?! “这就是你管教出来的兵,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下面的人歪成这样,你这个做参将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不是什么好鸟。”贺腾骁一只脚踩到了郑龙的头上,郑龙现在和一只任由人摆布的死猪没有什么两样。 只是郑龙在看到周吉的到来之后,精神了许多似乎看到了希望。周吉是他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郑龙希望周吉能够就他。当然周吉也想救下郑龙,自己手下的兵将被别人管教,周吉感到脸上非常的无光。 贺腾骁毫不客气,不仅斥责他的真定府勤王军军机败坏,还毫不避讳地直接指责身为参将官的周吉带兵无方,带出这么一群祸害出来,并直言周吉本人不是什么好鸟。周吉的脸色愈发难看,虽然贺腾骁所说的很大一部分都是实情。 但是自己不光彩的一面被别人赤裸裸地说出来,展露无遗,也是很难受的。 “真定府镇军什么样还轮不到你管,识相的少管闲事,把老子的营将放咯。剩下的事情好商量,你该陪我真定府镇军多少抚恤金都好谈。”周吉要挟贺腾骁道,“但是你如果执迷不悟,执意要和我真定府的八千男儿过不去,我周吉奉陪到底!” 周吉所说的八千真定府男儿,是他这次勤王所带出来的真定府镇军人数。由于先期周吉避战自保,距离辽军大营远远的观望,真定府勤王军几乎没有什么损失,就算是到了后来,破辽军马阵,进入京师城的战斗中,出力的也是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骁骑营和腾豹营打头阵,吸引了辽军大部分的火力,辽军的火力几乎全是向骁骑营和腾豹营倾泻。 骁骑营和腾豹营承担了最大的伤亡,其余部分镇军的那点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周吉现在敢这么嚣张地站在这里和贺腾骁叫板的原因,也是因为他很清楚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在进入京师城和辽军马阵对战的战斗中伤亡惨重。本来人数就不多的骁骑营和腾豹营现在很肯能连一个满编营的人数都凑不齐。而他真定府的镇军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损失,有着八千多人的优势兵力。 有优势兵力在手,周吉和贺腾骁说话的语气足了很多,甚至有些盛气凌人,毫不讲理。 “在京师城,天子较小淫掠,想必不用我说,你周吉周参将应该比我清楚是什么后果吧。”贺腾骁冷笑道。 周吉在这个时候也将郑龙的全家女性问候了一个便,郑龙什么时候管不住自己裤裆都好,偏偏在这个时候管不住自己的裤裆惹恼了贺腾骁这个煞星。 说实话,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他真定府镇军理亏,要是闹出去在道德上真定府府勤王军还是处于下风,对真定府镇军不利。 这里是京师城不是真定府,在真定府他们可以胡作非为颠倒是非,没有人敢站出来职责他们惩罚他们。但是到了京师城还是小心为妙,夹着尾巴做人的好,俗话说小心使得万年船,不在自己的地盘上,在被人的地盘上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这件事情要是捅开,深究起来的话,周吉作为真定府勤王军的最高长官。第一个难逃其咎。 “贺腾骁!”为了不使事态进一步恶化,能够私了周吉还是希望能够私了,大家都把事情烂在肚子里最好,事态继续扩大恶化,也不是周吉所希望看到的。 周吉久在官场厮混,很清楚如果事态进一步扩大化,严重化的话,朝廷必然要介入深究,一旦追究其起来他周吉的身上也不干净。 虽说这一次淫掠是他麾下的部将郑龙带着手底下的士卒胡作非为,周吉没有亲自参与到这场淫掠之中。 但是如果让上头知道自己连自己的下属都管不住,周石的这个参将恐怕也做到头了。 周吉咬了咬牙,做出了让步:“你我不远千里来到京师城无非都是为了勤王,大家都是武人,武人何必又何苦问难武人,不然这样,你我各退一步,你将郑龙放了,这件事情咱们私了,本参将可以当做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这已经是周吉的底线了,周吉平日里也是飞扬跋扈,目无王法的主儿,能够做出让步周吉也认为他是给足了贺腾骁天大的面子,贺腾骁应该会卖他一个面子将此事私了。 毕竟事情闹大了不仅对他周吉没有好处,对贺腾骁也没有好处。毕竟贺腾骁擅自杀了十名真定府的士卒。贺腾骁想要把自己从这件事情中洗的干干净净也没有可能。 “我要是说不呢?”贺腾骁冷笑道。 贺腾骁的回答出乎周吉预料,周吉没有想到贺腾骁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丝毫不买他周吉的账。 周吉的脸色僵住了,盛怒地指着贺腾骁道:“贺腾骁,你他娘的别给老子蹬鼻子上脸,你他娘的是什么玩意儿,不过是一个四品营将罢了,不要以为你立了些功劳就可以无法无天,不把人放在眼里。老子好歹是个参将个,论品轶老子要比你高出一级,老子现在这么和你说话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了,不要不识抬举!” 贺腾骁连一国首辅的徐鸿谦面子都会不给,周吉一个参将面子在他眼里又算的了什么?这个周吉,当真是自大,真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物了,你周吉是什么人,你的颜面真有那么值钱? 贺腾骁的心里满是不屑,反正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秦党都敢得罪,都已经得罪了,再得罪一个真定府的参将对于他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贺腾骁毫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摊手说道:“目无王法的可不是我,你不要血口喷人,末将很守王法的。” 周吉见贺腾骁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恨不得将贺腾骁抓过来活活生吞下去才解气。 贺腾骁没有再继续和周吉废话浪费时间,直接一刀下去刺进了郑龙肥硕的躯体之中。郑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贺腾骁实在是可恶至极,竟然是要当着他的面处决了郑龙,这件事情要是传开,真定府镇军军中的士卒全都知道了。他周吉以后还怎么在真定府镇军中立足,又怎么在真定府镇军之中树立威信,继续带领真定府镇军? 事情还没有结束,贺腾骁一刀刺下去之后郑龙并没有死透,贺腾骁若无其事,慢悠悠地握住刀柄,将刀从郑龙肥硕的躯体里拔了出来。也懒得擦拭刀身上的血迹,贺腾骁又是猛地向下一刺,狠狠地将腰刀刺进郑龙的身体之中。 郑龙照例还是发出了一声惨叫,但是这一声惨叫远远没有上一次来的大声,来的有力。 如此三五次之后,郑龙终于死透,当着他上官真定府参将的周吉的面被贺腾骁慢悠悠地连刺五刀刺死。 刺死郑龙之后,贺腾骁一脸嫌恶地将郑龙的尸体踢开,提到一边去。雪地上到处是殷红的血迹。一滩接着一滩,渗透进积雪之中。 周吉听说过贺腾骁是一个难缠的狠角色,但是周石哪里料想的到外界传闻贺腾骁是狠角色,贺腾骁竟然狠到了这种地步。 周吉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侮辱,心中的无名业火熊熊燃起。 “贺腾骁!你敢无视我真定男儿耶?”周吉彻底地被贺腾骁激怒了,“既然你不留给我周某人一丁点的颜面,也休怪我周某人无情!” 周吉这次带来的有一个百户队的亲卫,一百来人,见和贺腾骁那边只有聊聊的四人而已,周吉打起来歪主意。也做出了鱼死网破,破罐子破摔的准备。 “真定男儿!是爷们的就上!为郑龙报仇!”周吉竟然直接下令围杀贺腾骁,看来周吉已经是下定决心要杀了贺腾骁。 贺腾骁冷冷一笑,和成千上万的辽军对阵搏杀,都没有怕过,又怎么会怕眼前的这些乌合之众?这些乌合之众贺腾骁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当然也不值得贺腾骁放在眼里。 贺腾骁飞身一跃,跃身体上马,直接冲了出去。贺腾骁的马是口外骏马,和关内的骏马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一个概念的东西。贺腾骁很轻松地冲出了院子,将周吉他们甩开,甩的远远的。 ———————— 此时在徐鸿谦的府上,徐鸿谦依旧是在镜湖中央的镜湖亭上。 只是现在徐鸿谦的心情已经没有的先前的那般愉快,徐鸿谦屈尊放下身段去拉拢一个四品营将,这个小小的四品营将竟然不买他的帐,这让他徐鸿谦感到颜面无存。 镜湖亭上狼藉的桌面已经收拾好,只是在这个时候,徐鸿谦请的人变化了。这次在镜湖中央的镜湖亭上陪同徐鸿谦的不再是贺腾骁,而是徐鸿谦倚为栋梁的彭朝栋,秦党的中坚力量。 对于贺腾骁拒绝加入秦党的结果,彭朝栋不意外,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要是你贺腾骁很爽快的加入秦党这才不自然。 “属下在辽东之时,也曾拉拢过他进秦军。”彭朝栋啜着温好酒,巴咂巴咂了下嘴吗,说道。 “哼。”徐鸿谦冷笑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老夫为官数十年,这么不识抬举的东西还是第一回见!” “一个小小的营将而已,老师不必为此大动肝火,以免伤了老师的身子。”彭朝栋说道,这句话后半句是真,至于前半句,彭朝栋说的很口是心非。 实际上贺腾骁是一个小小的营将没错,但绝不会是仅此而已,这一点,彭朝栋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因为他彭朝栋很清楚贺腾骁的能力,贺腾骁的能力和才干绝不是其它酒囊饭袋一般的镇军将领能够比的。 彭朝栋当初拉拢贺腾骁不成,心里有何尝不是和徐鸿谦一样的不是滋味,区别就是他彭朝栋的胸襟比徐鸿谦更宽阔,更能够容的下人罢人。没有像徐鸿谦表现的这么偏激。 “国梁,我可听说吕宗成那边也在拉拢这小子。”徐鸿谦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说这小子会不会背着咱们,看不上咱们秦党转而投了浙党?” 彭朝栋很是惊愕,没想到徐鸿谦会滋生出这样的想法,彭朝栋很肯定的摇了摇头,贺腾骁是什么样的人彭朝栋还是很清楚的,既然贺腾骁不会投靠秦党,自然也不会投靠浙党。 投靠浙党也不符合贺腾骁的利益。 “既然不会投秦党,也没有投奔浙党的必要,投奔浙党除了会为他招致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之外,对于他也没好处。他是聪明人不会想不到这一点。”贺腾骁说道。 “不投奔浙党那是最好不过。”徐鸿谦呷了一口茶,他酒已经喝的太多了,已经不能再继续喝下去,只能喝些茶水,也顺便解解酒。 徐鸿谦呷了一口茶水之后放下茶盏,说道:“既然此人不能为我所用,留着迟早也是个祸害,不如找个机会除了。” 徐鸿谦词语一出,彭朝栋不由得一惊,手上的酒盏没有拿稳,掉落到地上,酒水溅了满袍子都是。 在镜湖亭伺候的美婢见状急忙上千收拾。 徐鸿谦人越老心胸反而越来越狭隘了,彭朝栋在心底里暗自叹道。彭朝栋最反感徐鸿谦的一点就是徐鸿谦的排除异己。自己得不到,用不到的人,徐鸿谦都会想方设法地除掉。 这些年来在朝堂上被徐鸿谦排挤出去官员中,其中有才干的官员也不在少数。在早些时候,彭朝栋还曾写信委婉的劝说过徐鸿谦,可是徐鸿谦哪里听的进去。 徐鸿谦在给彭朝栋的回信之中也只说明了一切为了秦党之外便匆匆了事,不坐多余的解释。 可以说时局糜烂到了这种程度,作为首辅的徐鸿谦需要背负很大的责任。 “贺腾骁至少现在是不能除的。”彭朝栋说道,彭朝栋不想除掉贺腾骁,原因很简单,贺腾骁是极少数能够和辽军较量的将领,更关键的是贺腾骁还年轻,有足够多的时间和辽军作战。 彭朝栋相信只有贺腾骁还存在一天,辽军必然会多头疼一天,杀了贺腾骁只是在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是极为不明智,不理智的做法。 现在在辽军那边,贺腾骁的身价已经涨到了十万两白银,可见辽军对贺腾骁的痛恨程度。 “为什么?”徐鸿谦皱着眉头,显然他对彭朝栋的这个回答感到很不满意,他现在恨不得立马就除掉贺腾骁。 彭朝栋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师操之过急了。贺腾骁现在是焦点人物,就连皇上都对他很重视,现在要是除掉贺腾骁,恐怕皇上那边也很难交代。” 贺腾骁不想再做挖自己墙角的事情,杀了贺腾骁,徐鸿谦只是暂时出了胸中的一口不平之气。但是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的好处。除掉贺腾骁,徐鸿谦不会是其中的受益者,秦党也不会是其中的受益者。,真正的最大受益者是城外的辽军。 “这么说现在是不能对他下手咯?”徐鸿谦缓缓道。 彭朝栋点点头:“至少现在不能,等他的风头一过,回到辽东之后,再找个机会治他的罪也不迟。既然先生要除了他,也不差这点时间。” 彭朝栋只能以此暂时敷衍徐鸿谦,徐鸿谦鬼精一样的人物,彭朝栋又岂能瞒得过他徐鸿谦。 徐鸿谦笑了笑,看着彭朝栋的眼睛问道:“国梁,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谎了?” 彭朝栋急忙惶恐离席下跪,朝徐鸿谦叩头道:“学生不敢。” 到底是彭朝栋的老师,对彭朝栋的为人很了解,徐鸿谦继续保持着他笑容,说道:“只怕是你国梁起了爱才之心,不忍心下手罢?” 徐鸿谦一语戳中了要害。(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暗流(四十三) 五千字大章奉上!这一章抵得上风驰之前一天的更新量!求收藏!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 ———————————————————— 第三百一十七章:暗流(四十三) 单福田临时的府邸是在一座普通院落里。 由于单福田不是京官在京师城单福田没有属于他自己的府邸,因此在进入京师城之后单福田只能临时征用一座院子作为他在京师城的府邸。同时也作为他暂时的办公之所。 单福田的心情很不错,单福田刚刚被宋宇仁召见,而且宋宇仁对他的表现相当满意,总之这一趟的勤王来的值当。能得到君王的肯定和信任是一个臣子最大的渴望,单福田也不例外。 单福田正对着地图发呆,苦苦思索着退敌之策,揣测着辽军的下一步作战意图,辽军真能够像贺腾骁所预料的那样退出京师城? 贺腾骁断言辽军很可能会从京师城外围撤军,单福田对此还是保留一定的质疑态度。虽说单福田很看好贺腾骁,也觉得贺腾骁是这些年间难得一见的英才,但是贺腾骁毕竟年轻,作战的经验也不是那么的丰富。 贺腾骁的推论可以作为参考,但是单福田不敢全盘相信。 单福田正想着,单志航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打断了单福田的思路。 “爹爹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单志航一脸慌张的神色,仿佛是天要塌下来了一般。 单福田皱着眉头,心想单志航都这么大的人了遇到事情还是这么慌慌张张的。和他年纪差不了多少的贺腾骁相比,单志航的表现则是显得有些幼稚。 平心而论,单福田也不得不承认,贺腾骁要比单福田的这个儿子单志航要成熟稳重不少。这可能是贺腾骁在边疆地区呆久了的缘故吧。单福田这么想着,自己的这个儿子到底还是缺乏些历练啊,有经过历练和没有经过历练的差距已经在贺腾骁和单志航的身上体现的很明显。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难道是天要塌下来了不成?” 单福田皱着没有看着一脸慌张样,隆冬时节额头上还带着汗珠子的单志航,脸上带着不满也带着不悦。 “差不多,差不多。”单志航喘着粗气道,“这和天要塌下来了差不多,贺腾骁的骁骑营和真定府的勤王军火并啦!” 单志航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是一路上没有停歇地一直跑进来的,此时单志航气喘连连,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 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和真定府的镇军发生火并,单福田大感意外,单福田瞪大了眼睛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贺腾骁不像是胸襟狭隘之人,恰恰相反,单福田反而还觉得贺腾骁的胸襟很开阔。能够识大体,在危难之时主动承担主攻,打头阵的人,他的人品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贺腾骁不可能,也没有必要会和真定府的勤王镇军产生冲突。为什么两方人马会在这个时候发生火并? 在单福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难怪单志航一路跑来火急火燎的。刚刚进入京师城的勤王军,此时在京师城内发生火并,这无疑会对京师城内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 到底谁总督天下勤王兵马,宋宇仁还在犹豫之中没有做出任命。照理来讲吗,彭朝栋资格老,作战经验丰富。总督天下勤王兵马非彭朝栋莫属。事实上,彭朝栋也是总督天下勤王兵马最合适的人选,没有之一。 但宋宇仁在这个时候迟迟没有做出任命,也很明显地说明宋宇仁还在犹豫之中,辽国高层的离间赵国君臣的反间计起了作用。 宋宇仁现在没有任命谁总督天下的勤王大军,说明现在京师城的勤王军没有一个明确的统属。虽然如此,但是贺腾骁和真定府的勤王军事在他单福田的负责下带进京师城的。 这两支勤王军在京师城发生火并,单福田自然也要为此负责,虽然事情看似和他不相干。但是谁让这两支勤王军事他单福田带进京师城的。至少现在在名义上,这两支勤王军都是归由单福田负责。 “带上卫兵!马上出发!”单福田毫不犹豫地下了命令,无论如何,他都要制止这两支勤王军火并事件的发生,就算是已经发生了,单福田也要讲这次火并事件造成的损失和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 大敌当前,敌国的军队虎视眈眈,陈兵京师城下,这这个时候城内发生勤王军火并可是大忌。这件事情半点也含糊不得。 单福田叫上了所有能够马上交了金陵城勤王军,骑上战马,火急火燎地前往的贺腾骁的军营。单福田心在的狼狈样,不必他的儿子单志航刚才好上一丁半点,甚至看上去被单志航还要狼狈不堪。 单福田一面纵马飞驰,一面听着单志航讲述这次火并事件的始末。很快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了个大概。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真定府镇军不是。 单福田暗自松了一口气,不是贺腾骁的责任。镇军是什么鸟样单福田也很清楚,不了解镇军败坏到了何种程度,单福田也不能够整顿出一支像模像样的金陵城水师。 只是单福田没有想到,真定府镇军竟然会胆大包天,丧心病狂,甚至可以说是愚蠢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竟然刚在京师城内胡作非为。 除了活腻歪了,单福田找不到其他的原因来解释真定府镇军敢光天化日之下,在京师城名目张胆的淫掠的缘由。 如果说只考虑情感因素的话,单福田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贺腾骁的这一边,坚定不移地支持贺腾骁。单福田也对镇军中的一些陋习厌恶至极。只是他能力有限,并不能够改变很多。 单福田最多能够做到的也就是约束好金陵城水营的士卒,撑破天了再依靠他在金陵城攒下的威望,约束住金陵城勤王军。这已经是单福田的极限了。 至于真定府和其他地方的镇军。单福田则是有心无力鞭长莫及。这些镇军在成为听从单福田的号令,尊奉单福田为他们的最高军事长官也是出于不得已。并不是对单福田心服口服。 单福田心里七上八下的直打鼓,能不能镇军这些镇军单福田没有底。毕竟男方和北方的差异很大,镇军的差异更是大,单福田能够应对南方的镇军,不代表他就有能力应对北方的镇军。 北方地区的民风要比南方地区来的剽悍很多。北方的士卒自然也要比南方的士卒来的更难约束! 很快,单福田抵达了贺腾骁骁骑营的军营门口。 贺腾骁骁骑营的军营是从禁军中借用过来的,所有的军事设施一应齐全,还有一个可以容纳千人以上的大校场。 此时在军营的门口围拢这黑压压,密密麻麻的一片人。所有的人脸上无不是怒气疼疼,恨不得冲上前去将对方碎尸万段。 单福田心想,着应该就是真定府的勤王军。要是真定府的勤王军能够在面对辽军的时候也是这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而不是一副熊样就好了。单福田这么想着,真定府镇军在面对辽军的时候一个个都说软脚虾。如果没有他单福田带着金陵城的勤王军在背后压阵的话,恐怕在战局不利的时候,这些真定府镇军早就跑路了吧。 但是对付起自己人,真定府镇军倒是一把好手,一点也不含糊。只可惜这么好的劲头用不到辽军身上反而全部用在了自家人身上。 单福田越想越是对真定府对付镇军感到反感! 好在两边的人马还在对峙都没有动手,事情还没有发展的到不可收拾的局面,这是令单福田唯一感到庆幸的事情。既然还没有动手,单福天介入调停的把握也就更大一些。不会连入手都没办法入手。 单福田下令朝天鸣铳,引起对峙双方人马的注意。 单福田麾下的火铳兵不多,但是找出几个朝天鸣铳的火铳手,问题还是不大的。 在单福田的授意下,金陵城水营的火铳手朝天鸣铳示警戒,试图引起双方人马的注意。 火一阵炒豆似的火铳声爆响响起,在骁骑营和腾豹营军营门前对峙的双方人马注意力转移到了火铳声响处。 原来是单福田来了,单福田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言而喻。无论是贺腾骁还是周吉都很清楚单福田无非就是来调停的。他们都是在单福田的负责下带进来的。出了事情单福田也逃脱不了干系,虽说单福田不用负主要责任,但是承担其中一点的责任是难免的。 单福田好不容易才冒险进入京师城,立了大功,受到了宋宇仁的肯定,单福田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叉子,导致他前功尽弃。此前所有付出多年努力都为此付之东流! “怎么回事!”单福田纵马走到了对峙队伍的中间,迎着数千人愤怒的眼睛沉声喝到,“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要造反么?!” 单福田语气凌厉,在这个时候他不得不表现出强硬的态度,以凌厉的语气说话,否则他是镇不住这些处于失控状态的老兵油子和兵痞子。 这些人大都是吃硬不吃软,对付他们用软的不行,必须来硬的才能够震慑住他们。 单福田将造反这两个字讲的很重,造反是本朝最大也是最忌讳的罪。正因为造反这个罪名最大,最忌讳,因此对造反之罪的惩处也很严厉。单福田搬出这两个字的用字自是不言而喻。 “禀尚书大人。”见单福田来了,而且单福田好歹也是一个朝廷重臣,至少在总督天下勤王兵马的总督没有正式任命之前,单福田还是他们名义上最高的长官。 在单福田面前,周吉不敢肆意妄为,收敛了许多。 “周吉,怎么回事?你的人为什么堵在骁骑营和腾豹营军营门口?”单福田明知故问,周吉的真定府镇军为什么会堵在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军营门口他怎么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要是真不知道,单福田就不会这么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 单福天这么发问,只是想听听作为真定府镇军参将的周吉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一番说辞。 “尚书大人,您来的正好,还请尚书大人给小的做主!”周吉恶心的跪倒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屈起来,似乎是受了天大的,难以忍受的委屈一般。 单福天对周吉的这般作态感到恶心,心里虽是觉得恶心。好歹也是一军的参将,向他下跪没什么,毕竟官阶摆在那里,大赵朝又是文贵武贱人,周吉向他单福天下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这哭未免也太恶心了罢。恶心归恶心但是单福天只能忍受。单福天板着面孔,干咳了一声问道。 这一声干咳也是在提醒周吉注意形象,好歹是一军参将,在全军将士面前又哭又闹,像个撒泼的泼妇一般,这未免也太不像话,太说不过去了罢? 单福天又联想到一军的主帅,顶梁柱尚且如此,上梁不正到了这种程度,他手底下的兵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鸟。 周吉的此举本是想要博得单福天的同情,却没有想到惹的单福天对周吉十分反感厌恶。单福天甚至反感厌恶到了要作呕的地步。 要是单福田对镇军不了解,没准现在已经被周吉惟妙惟肖的表演给忽悠了。好在单福田也是整顿过镇军的能臣,大赵镇军是什么样的德行心里有底。没有被周吉的一番精彩表演所迷惑。 “什么事情你且慢慢说来,只要是本兵能够给你做主的本兵一定给你做主。”单福天打起了官腔,事情的大体经过他已经知道了,只是现在还是要先听听双方的说辞。 虽说单福天心里还是偏向和贺腾骁这一边的,心里也暗自为贺腾骁的所为所谓喝彩,感到痛快。但是单福天现在还是要表现出两碗水端平,不偏向任何一边的姿态出来。 周吉早有准备,将郑龙以及被贺腾骁杀死的郑龙亲卫的尸体搬了上来,抬到单福天面前。向单福天哭诉道:“尚书大人为小的做主,大家本来都是勤王军,一个战壕里有过过命交情的弟兄。” 一个战壕里有过过命交情的弟兄这句话传到贺腾骁的耳朵里,贺腾骁差点没有忍住吐出来?只觉得肚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在翻江倒海一般地翻腾。 一个战壕里有过过命交情的弟兄这句话也亏周吉有脸能够说的出口,明明是骁骑营和腾豹营在前面拼命。真定府的镇军像缩头乌龟一样畏畏缩缩地躲在后面观望形式,捡便宜好么? 贺腾骁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宣泄心中的愤懑和不满:谁他娘的和你有过命的交情羞也不羞! “贼他娘的?”周石是直爽性子,当即就没有忍住,破口大骂道,“还一个战壕,过命的交情的弟兄,还不是他娘的老子们在前面拿命和辽军搏杀,你们这些真定府的龟儿子在后边捡漏?” 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士卒没想到周吉会恬不知耻到这种地步,纷纷站出来为自己鸣不平。 真定府勤王军虽然在战场是怂货,但是在口水战上,他们的表现却是一点也不含糊。 双方再次展开的唇枪舌战的交锋,好不激烈。 眼见局势又要失控,单福天夺过身边一个火铳兵手上的火铳,上药点燃引线击发的火铳。火铳的爆响声响起之后,场面才再次稳定了下来。 “都住嘴,一个一个说,有你们说话的地方!” 单福天板着脸说。 安静下来之后,单福天对周吉说道:“周参将,有什么想说的继续说下去吧,本兵听着。” “好!好!好!”周吉忙不迭地点头应道,生怕话茬被贺腾骁一边给抢了过去,周石接着刚才那句一个战壕里有过过命交情的弟兄的话继续延展开说了下去,“谁想贺腾骁这厮这般毒辣,居然向自家的弟兄下黑手,我的这些兄弟都是死在贺腾骁手上的,他们都是抗击辽军的好兄弟,他们死的冤吶,还请尚书大人为小的做主,为死去的弟兄做主,为真定府的八千好男儿做主,给弟兄们一个交代。” 周吉一般颠倒是非黑白的说辞,除了让单福天感到恶心作呕之外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单福天不是三岁小儿,也不是那种没见识的书呆子式官员,自然不会听信周吉的一面之词。再者周吉只是夸大的事情的结果。 事情的结果往往不是重点所在,重要的是事情的过程。而周吉恰恰将事情的过程全部都跳了过去。一件事情没有起因经过又哪里来的结果。周吉要是没有鬼,除非他单福田脑袋生锈了才会相信。 “请尚书大人为死去的弟兄做主!为真定府的八千好男儿做主!给弟兄们一个交到!”无耻的真定府镇军这个时候倒是表现出了非凡的默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齐刷刷地同时跪下,在跪下之后又异口同声地喊出了无耻的口号。 真定府的镇军脸皮厚也是厚到了极致,厚到了一种境界啊。贺腾骁感叹道,还什么抗击辽军的好兄弟,在辽军面前你们不跑路就不错了,祸害百姓倒是一把好手,抢劫强(奸)民女倒是一把好手。 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士卒眼见真定府府镇军无耻到了这种地步,恨不得在这个时候上前将他们撕碎。如果不是单福田和单福天的金陵城水营的勤王军在场,卖他们一个面子,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士卒这时候不用贺腾骁的号令,也会上前将这些无耻地龟孙子活剐咯。(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暗流(四十四) 新鲜出炉的一章!求推荐!求收藏!求月票! ———————————————————————— 第三百一十八章:暗流(四十四) 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士卒眼见真定府府镇军无耻到了这种地步,恨不得在这个时候上前将他们撕碎。如果不是单福田和单福天的金陵城水营的勤王军在场,卖他们一个面子,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士卒这时候不用贺腾骁的号令,也会上前将这些无耻地龟孙子活剐咯。 周吉说完了,单福田的目光转移到了贺腾骁身上。 “贺腾骁,你有什么要说的?”单福田问贺腾骁道,周吉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现在是时候轮到贺腾骁说话。 单福田很佩服贺腾骁的定力,方才周吉那一番颠倒黑白,搬弄是非的说辞,换做他是贺腾骁,单福田扪心自问是忍受不了的。没想到贺腾骁的定力这么好,在周吉说话的时候硬是让周吉说下去硬是没有插一句话。为自己分辨。 “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真定府镇军弟兄们的尸体全部摆在这里,这便是最好的铁证!” 周吉咄咄逼人,周吉现在敢这么放肆也是有原因的,贺腾骁走后,周石派人把所有能够清理的对自己不利证据全部都清理干净。现在和贺腾骁争辩,周吉的底气自然足了很多。 “一切听凭尚书大人裁决。”贺腾骁没有为自己分辨,只是简简单单地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周吉说了一大堆,而贺腾骁只是一句简简单单地一切听凭尚书大人裁决,这令单福田感到大跌眼镜。事情的真相单福田已经大致有了个底,但是贺腾骁不为自己争辩上一句,单福田感到很震惊和意外。 单福田心想:难道是贺腾骁不屑于和周吉这样的人争辩? 周石见贺腾骁一句争辩的话也不说,却是急了:“将军,你好歹说上几乎话啊,让尚书大人给咱们评评理。” “看,心虚了罢!尚书大人,还请尚书大人将滋事生非的骁骑营营将贺腾骁缉拿问罪!” 周吉倒是表现的十分的急切,恨不得让单福田现在就将贺腾骁抓起来问罪。 “周参将。”单福田冷笑道,“现在真相还没有查明,现在就将贺营将缉拿起来,你们真定府的镇军是痛快了,但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弟兄可就不痛快咯,你这可是真让本兵为难啊?” 周吉急忙赔笑道:“尚书大人说的是,说的是,还是尚书大人考虑的周到。” 单福田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单福田头还没有点几下,周吉这厮便有说道:“只是弟兄们的尸骨未寒,还望尚书大人早日还死去的弟兄们一个公道,给活着的弟兄一个交代!” 单福田勃然色变,这个周吉,未免也太不不知好歹了吧!真他娘的烦人,和泼妇一样喋喋不休,步步紧逼。 “到底是你是尚书大人还是我是尚书大人,你若是这么急切,这个尚书任由你做也罢。”单福田勃然色变,咆哮道。 “公理自有天道。”贺腾骁喃喃地自言自语了一句,没有说话,带着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士卒回到了营地之内。有单福田在这里,周吉不会这么不开眼,赖在这里滋事。 骁骑营和腾豹营散去之后,真定府的八千勤王镇军依旧停留在原地不动。单福田冷眼看着这群不知好歹了真定府勤王镇军,冷冷道:“还赖着不走,难道是你们还想攻打骁骑营和腾豹营的营寨不成?” “属下不敢,只是还请尚书大人给小的们做主则个。” 这一次说话的不是周吉了,而是周吉手底下的军官,真是有什么样的上级就会有什么样的下级。真定府上到参将周吉,下到普通的士卒都是一个鸟样,单福天在心底里骂道,单福田很怀疑他们到底是镇军还是职业的泼皮无赖。 “同样的话,本兵不想再说第二遍,你们好自为之!”单福天没有给他们好脸色看,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后径直离去。他不想再和这些泼皮无赖一般的真定府勤王镇军继续纠缠下去。 “周吉敢这么颠倒黑白搬弄是非,肯定是将对他们不利的证据抹了去,留下的证据都是对贺腾骁不利的证据。”离开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军营门口之后,单志航对单福田说道,虽说此前单志航因为看不起武人的缘故和贺腾骁的关系兵部融洽,但自从贺腾骁主动揽下打头阵的要命差事,率军突入京师城之后,单志航对贺腾骁也没那么讨厌,甚至还有一些敬佩。 单志航也自认为以前对武人的看法太过武断,贺腾骁是让心高气傲的单志航改变这个看法的原因。 因此现在单志航还是更愿意站在贺腾骁这一边,真定府勤王镇军的表现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证据不是你想销毁赶紧就能够销毁干净的。”单福田说道,“既然是真定府镇军有做过的事情,必然有留下蛛丝马迹,循着这些蛛丝马迹去找,总能够找到些线索。” “爹爹的意思是爹爹有意帮助贺腾骁,刚才也是为了帮贺腾骁拖延时间,查出真相之后再向周吉问罪?”单志航揣测着他老子的意图。 单福天摇了摇头,说道:“我可没有说过我要帮他贺腾骁,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情罢了,这个世界上总有公理在,要说帮的话,我单福田只般公理。” “父亲教训的极是。”单志航躬身受教。 “多向贺腾骁学着点,不要因为人家是武人出身就看不起人家。”单志航继续教导他儿子道,“贺腾骁身上有很多我们不如的东西,为父在他那个年纪。,扪心自问,也远远不如他。为什么皇上这次召见的人中会有他,而没有你,这些问题,有空你自个儿去好好想想,不要中了个举人就目中无人。” 单志航连连点头称是。 “那爹爹,这件事情是咱们自个儿查还是让朝廷来查?”单志航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又有十条人命,放在哪里都是一件大事。况且还是在京师城下发生的,想要瞒过才朝廷中枢,自己追查这件事情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么大的事情肯定忙不过去。 单福天暗自叹了一口气,贺腾骁拒绝了徐鸿谦盛情邀请他加入秦党,至于浙党的请柬,贺腾骁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丢了。现在贺腾骁可谓是两边都不是人,贺腾骁把朝堂上最大的两个派系全都得罪,这件事情迟早都要捅到朝堂之上。 无论是秦党的官员还是浙党的官员想必在这个时候都很乐意对贺腾骁落井下石。 贺腾骁啊贺腾骁你怎么就这么傻呢,偏偏再这个时候把两边的官员都得罪了。你把两边的官员都得罪了又有谁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你说话呢? 哪怕你是首鼠两端也好啊。单福田感慨道。 “朝廷那边我们是瞒不过去的,朝廷肯定也会查,贺腾骁现在把秦党和浙党都得罪了,朝堂上没有人会替他说话。”单福田说道,“朝廷那边会查,我们这边也要查,记住,你要亲自负责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我只能交给你。贺腾骁也算是对我们有恩,现在算是环人家人情的时候,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做好。” 单福田军务缠身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虽说单福田也很想亲自负责此事,但是,单福田也是有心无力。因此单福田最好的选择就是将这件事情全权交给他儿子来做。 “也不见得朝中的所有人都不会替贺腾骁说话。”单志航说道,“辽东总督彭朝栋也很看好贺腾骁,或许他会站出来为贺腾骁说几句话也不定。” 单志航想到贺腾骁是来自辽东,彭朝栋正是辽东总督,贺腾骁在辽东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彭朝栋不可能不重视贺腾骁。 单福田苦苦一笑,笑的很无奈,道:“如果是在平时彭朝栋肯定会站出来为贺腾骁说上几句话,只是现在彭朝栋恐怕不会为贺腾骁说话了。” “为何?”单志航不解地问道,不知道他老爹单福天所说的如果在平时彭朝栋会站出来为贺腾骁说上几句话,而现在彭朝栋肯定不会为贺腾骁说话,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为什么。 “彭朝栋现在自己都处在风口浪尖上,现在彭朝栋站出来为贺腾骁说话不合时宜。所以彭朝栋这次不会站出来为贺腾骁说话。”单福田解释说道。 单志航沉默着,他是还没有涉足官场的愣头青,对官场里面的事情,单志航不是很懂,单志航咀嚼消化着他老爹对他说的话。 良久之后,单志航抬起头来看着单福田,很认真地问单福田道:“那么爹爹会站出来替贺腾骁说话么?” 单志航的这个问题问的很突然,也很意外,问的单福田有点猝不及防,单福田想了想,似乎是经过了很认真的考虑。在经过一番思量之后,单福田迎着他儿子单志航的目光,同样地,以很认真的态度回答单志航道:“会。”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暗流(四十五) 七千字大章!真正的大章!求收藏!求推荐! ———————————— 第三百一十九章:暗流(四十五) 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军营之内,贺腾骁集结了所有能够走动的骁骑营和腾豹营士卒。 贺腾骁之所以将他们集结起来的原因很简单,是为了出城将遗留在战场上袍泽们的遗体寻找回来。给他们一个归宿,不至于被弃尸荒野。 这是现在贺腾骁除了给他们的家属发抚恤金之外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了:尽量给他们一个全尸,让他们死得其所。 “要是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我绝不会拦着你。”张雨阳拦住了贺腾骁,现在贺腾骁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在这个时候出城显然不合时宜。很可能让京师城内的人起疑心,更重要的是难免会有人在背后落井下石,陷骁骑营和腾豹营于不利的之地。 贺腾骁没有多说话,张雨阳说的也没有错,恰恰相反,张雨阳说的很对。 老老实实地待在军营里那里也不去,这是贺腾骁现在最明智的选择。但是贺腾骁不会那么做。 贺腾骁没有反驳张雨阳,贺腾骁朝常青和周石使了个颜色,常青和周石意会。乘着张雨阳没有防备将张雨阳击昏。 击昏张雨阳之后,贺腾骁让人弄来了一条绳子,将张雨阳捆绑的严严实实的像是一个粽子一般。 做完这些后,贺腾骁对骁骑营的随军首席军医唐靖交代道:“唐军医,照顾好张将军,张将军醒来直呼转告张将军,我去去就回。” 贺腾骁对医官的称呼进行了改革,在骁骑营和腾豹营内没有医官之称谓。原本的医官称谓被废除,该称谓军医。 贺腾骁说的轻描淡写,好像不是去打仗而是去京师城郊外郊游一般轻松。 ———————————— 又是一个黄昏,暮色渐渐在天地之间弥散开来。 完颜圣聪,曾经曼舒族的大可汗,现在辽帝国的君王,此时正处在他人生之间最为巅峰的时期。恐怕在日后,完颜圣聪就难以再带领曼舒族做出这么大的事情了。 望着血色的残阳,完颜圣聪联想到了汉人的一个词:残阳如血。 这残阳看着还真像是被血染红了一样娇艳如血。汉人的这个词语来形容现在的残阳很合适,也很合现在的意境。 看到血色的残阳,完颜圣聪突然觉得残阳很美,有一种凄凉而又悲怆的美感。这种美感看多人不会使人愉悦,只会使人更加的多愁善感,内心深处感到更多的悲伤。 残阳渐渐的下坠,开始慢慢沉入了地平线之下,这道美景在经过短暂瞬间之后转瞬即逝。望着残阳之下,京师城雄浑的轮廓,完颜圣聪忍不住吟诵了两句诗。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是啊,夕阳很美,很好看,只是可惜的是,已经马上到了黄昏,夕阳即将沉入地平线之下,再也看不到今天的夕阳了。想到夕阳,完颜圣聪不禁又联想到了他自己。 他自己有很惨不是这一轮的残阳,完颜圣聪在年轻的时候继承父业,没有什么多大的作为。只有到了往年,人生即将走到终点的时候,完颜圣聪才开始大放异彩,建立了一个又一个曼舒族先辈梦寐以求却没有办法建立的功业。 甚至如据辽东称帝,和南面号称世界上最大的帝国的大赵帝国相抗衡,并且在两国的抗衡之中处于优势地位。完颜圣聪望着大赵帝国的国都:京师城在夕阳之下雄浑壮阔的轮廓。在没有见到这座宏伟的城池之前,完颜圣聪甚至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大的城池,知道他见识了京师城之后。 辽军包围京师城之后,包括完颜圣聪在内所有辽军都瞻仰着这座宏大的城池,惊异于他的宏大。辽阳城在他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眼里已经够大了,辽阳城是辽帝国的都城,这也让这些游牧名族出身,一度逐水而居的曼舒族感到骄傲。 曼舒族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宏大城池!曼舒族人在战局辽阳城之后,不禁都挺直了自己的腰杆子。 但是辽阳城再大和眼前的京师城相比都黯然失色,什么也不是。 完颜圣聪想到了那天辽军炮轰京师城的情景: 那天在京师城外,辽军炮手对火炮进行了校准,调整好了火炮的仰角。自从辽军在火器方面吃了亏之后,辽国高层开始重视起了对火器使用。辽军组建训练了自己的火炮手。辽军的炮兵已经不仅仅是汉人,也有曼舒族的辽军充当火炮手。 当时辽军动用了所有能够动用炮兵,但是就算如此京师城这座坚固的城池依旧在辽军所有炮火的炮击之下屹立不倒。 当时难以置信的完颜圣聪甚至为此气急的呕血昏厥了过去。 伤好之后在辽军包围京师城的这些枯燥日子里,完颜圣聪除了处理日常的军务之外,最经常的事情就是骑马绕着京师城跑,一边跑一边瞻仰着这座暂时还不属于他,不属于他大辽帝国的城池。 现在完颜圣聪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将眼前的这座宏伟城池变成大辽帝国的都城!只可惜这个美好的愿望在短时间内无法实现。这道城墙暂时还是无法逾越的高峰。 完颜圣聪不得不暂时选择放弃这座城池,放弃是为了以后能够更好地得到。完颜圣聪时常以这句话安慰自己,宽慰自己,但越是如此,完颜圣聪的心里就越感到不是滋味,不甘心。 明明就摆在眼前的东西却无法摘走。 “皇上缘何会产生这种悲戚的情绪。”陈彦凯停了完颜圣聪吟诵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之后问道。 完颜圣聪很少产生这种消极的情绪,至少陈彦凯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完颜圣聪产生这种悲戚的消极情绪。 陈彦凯记得完颜圣聪在以前还嘲笑汉人文人不仅很酸,还喜欢无病呻吟。没想到当初嘲笑汉族文人酸,无病呻吟的完颜圣聪这时候也和汉族文人一样,无病呻吟了起来。 “先生。”完颜圣聪叫了陈彦凯一声先生,他们在私下相处,没有外人的时候,完颜圣聪还是喜欢以先生称呼陈彦凯,当然,陈彦凯也很喜欢完颜圣聪称呼他先生。 被称作先生,陈彦凯有一种被肯定和尊重的感觉。 “当年李商隐登上乐游原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呢?”完颜圣聪喃喃道,中国古代的诗词极为讲究意境,只有在特定的意境之中,你才能够更加深刻地感受到是什么样的情感触发了诗人创作这首诗。 也只有在这种特定的意境之下,才能够产生情感上的共鸣。 “这个……”陈彦凯笑了笑,说道,“这个只能由皇上自己意会。” 完颜圣聪仰天哈哈大笑,笑的很豪迈,这才是真实的完颜圣聪。 “先生知道朕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触景生情,无病呻吟吗?”完颜圣聪问陈彦凯道。 陈彦凯笑了笑,说道:“奴才洗耳恭听。” 完颜圣聪将目光从京师城的轮廓上收了回来,说道:“朕自感时日无多。” 陈彦凯一听完颜圣聪说出这句话,陈彦凯吓的不轻,急忙纳头跪在地上道:“皇上身体安康,皇上能够万万年。皇上何处此言。” 完颜圣聪不禁哑然失笑道:“先生啊,你好糊涂,人生在世者,能活过百年者尚且寥寥无几,又何况万年乎?要真是活过了万年,那朕岂不是成了妖怪了?” “奴才不敢!”陈彦凯诚惶诚恐道,虽说诚完颜圣聪信任陈彦凯,但是陈彦凯身为汉臣,在异国异族想要站稳脚跟,其中的难处很辛酸也不是寻常人能够体味到的。 虽然陈彦凯在辽国表面看上去很风光,辽国第一汉臣(说白了就是辽国第一大汉奸),辽国宰辅,辽国高层中唯一的一个汉人。辽国皇帝完颜圣聪最信任的汉人。辽国皇帝完颜圣聪最为倚重的股肱之臣。 是啊,这些名头在外人看起来是何等的风光。但是又有几个人知道他陈彦凯辉煌的身影背后的那道辛酸落寞呢? 自从投奔曼舒族之后。陈彦凯几乎每天都在战战赫赫之中度过,没有一个晚上能够睡的安稳,没有一顿饭能够吃的踏实。 汉人想杀陈彦凯很多,原因无他,陈彦凯叛国,助纣为虐,帮助蛮族人屠杀汉人,陈彦凯白白净净的双手上沾满了汉人的鲜血。陈彦凯是依靠屠戮同胞博取蛮族人的欢心而上位的。在汉人看来身为汉人的陈彦凯要比曼舒人更为可恶。 因为陈彦凯是汉人,汉人投奔蛮族就是叛国。更何况投奔蛮族之后还帮着蛮族对付汉人。甚至帮助蛮族缔造出了一个能与汉族相抗衡的蛮族帝国。 陈彦凯所做的这一切在他的同胞,汉人眼里都是不可原谅的,不可饶恕的罪过。陈彦凯投奔辽国之后遭受的刺杀多达六十多次。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陈彦凯投奔辽国之后的日子都是在躲避刺杀之中度过的。 陈彦凯遇刺的次数甚至比完颜圣聪还要高山好几倍。最初大赵朝廷没有重视这个汉族落魄文人的存在也是觉得一个落魄至极的文人,是因为在大赵混不下去,没有什么才干,考不上科举才投奔异族,在异族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朝廷也没有对陈彦凯重视。 直到陈彦凯为曼舒族屡出奇策,一次又一次沉重的打击了赵军之后。大赵帝国的中枢才猛然醒悟,原来投奔曼舒族的那个落魄至极的文人,并不是没有才华,并不是废物。而是一个大才,一个从大赵流入曼舒族的大才。 但是在这个时候醒悟过来,大赵帝国的中枢显然是醒悟的太迟了。陈彦凯已经在曼舒族站稳了脚跟。完颜圣聪在得到陈彦凯之后有一种如获至宝,就像是刘备得到诸葛亮的感觉。 完颜圣聪甚至多次在公众场合毫不讳言地说,先生就是我的诸葛亮啊。有先生我曼舒族大业可成。可见完颜圣聪对陈彦凯的重视程度,更不用说完颜圣聪给陈彦凯的待遇了。 在这个时候,大赵帝国的中枢对陈彦凯的人头进行的悬赏,悬赏的赏格一经公布便引起了轩然大波,很多人跃跃欲试,想要刺杀获取陈彦凯的头颅。刺杀陈彦凯不仅可以获得诛杀汉奸,为名除害的美名,还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赏金。 如此名利双收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赏金节节攀升,刺杀陈彦凯的演变成为了一场潮流,越来越疯狂。很多名刺客都把刺杀陈彦凯作为最有挑战性的刺杀,甚至很多刺客不在乎钱财,只为能够成功刺杀陈彦凯。 因此在有一段时间,完颜圣聪不得不对陈彦凯采取特殊的保护措施。对陈彦凯的保护防止被刺客刺杀,甚至比保护完颜圣聪本人还要严格。 因此辽国高层中颇有微词,认为完颜圣聪这么做太过了,有过于重视陈彦凯的嫌疑,完全没有必要。 由于完颜圣聪的重视和防范措施的严密,陈彦凯躲过了这场赵人的疯狂刺杀狂潮,一个又一个的大赵名刺客倒在完颜圣聪为陈彦凯甚至的严密保护之下。 由于这么多长刺杀没有一场是以成功告终,到了最后,赵国人也渐渐放弃了刺杀陈彦凯。陈彦凯因此苟存一命,活到了今天。 不仅仅是赵国人想要刺杀陈彦凯,其余蛮族部族人也将陈彦凯视为一个很大的威胁。没有哪个蛮族部族(曼舒族自己本族除外)希望看到曼舒族慢慢做大。对自己本族的生存造成威胁。 因此其余部族也相反设法的想要陈彦凯的小命。但是陈彦凯很顽强地一直坚挺到了今天。 当然,最令陈彦凯感到胆战心惊的不是这些来自外部的刺杀,而是来自曼舒族本族高层曼舒族贵族的排斥。 这些曼舒族高层看不惯一个汉人能够在辽国过的这么好,混得风生水起。同时也很质疑一个赵人为曼舒人服务的忠心程度,很多,曼舒族的老贵族甚至在想,陈彦凯委身侍奉曼舒族,侍奉完颜圣聪是不是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如果完颜圣聪是一个生性多疑的君王的话,不知道够陈彦凯死伤多少回了。庆幸的是完颜圣聪不是那种多疑的君王,而是陈彦凯心中理想的君主,胸襟开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且好学,崇尚中原文化。 这在当时可以说还是处于茹毛饮血的曼舒族来说,是十分难得的。 毫不夸张的说,完颜圣聪虽然是一个蛮族的君主,当时完颜圣聪表现的却比很多大赵的君主还要优秀。有时候陈彦凯不禁暗自发恨:为什么完颜圣聪是蛮夷之君而不是中原大赵王朝之君。 中原大赵要是能够出一位这样的君主那该多好啊。当然这也只是陈彦凯一厢情愿的相反,完颜圣聪终究还是蛮族曼舒族之君,不是大赵王朝之君。虽然完颜圣聪有着取大赵王朝而代之的野心。但是这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 需要经过很多代人的努力才能够做到的,不是说经过一代,两代的君主就能够完成这么大的伟业。 曼舒族的底子实在是太薄了,想要成就一番震撼天地,功耀千古的辉煌你霸业。曼舒族必须进行长期的国力积累。否则一切都是空谈,毫无意义。 完颜圣聪现在正是处于对国力的积累阶段,完颜圣聪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为后人铺路,为曼舒族日后的霸业打下坚实的基础。 但是完颜圣聪更想要的是,在他的手上,辽帝国能够入主中原,取代大赵王朝。这是完颜圣聪这一生最大的理想,实现了这个理想,就算是只有一秒钟,完颜圣聪死了也觉得没有什么遗憾了。 只是现实相当的残酷,陈彦凯告诉完颜圣聪,除非出现的绝佳的时机,这个绝佳的时机就是大赵帝国内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辽帝国有希望能够取代大赵王朝,完成入主中原的霸业。 因为辽帝国底子十分的薄弱,没有消化中原王朝的能力,大赵虽然孱弱,江河日下,但是在辽帝国面前,大赵依旧是一个庞然大物。年轻的辽帝国想要吞并这个老大的怪物是何等的不容易。只能慢慢的积蓄力量,等到力量足够吞并大赵帝国的那一天。 “起来吧。”完颜圣聪对陈彦凯说话很温和,“朕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动不动就下跪,说自己有罪,朕只是自己说话罢了,说出来的任何话,都与你无关,不要老是罪不罪的。” 完颜圣聪语气中包含着嗔怪。 陈彦凯在完颜圣聪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到了曼舒族之后,陈彦凯还是习惯于汉人的着装,对于曼舒族的着装很不习惯,当然陈彦凯嫌弃曼舒族的服装丑也是一个原因。 曼舒族的服装带有浓郁的游牧名族特色,陈彦凯总感觉他在船上曼舒族的服装之后有点变成了野人的味道。 因此陈彦凯还是坚持穿汉人的服饰。陈彦凯宽大的儒衫在冬日的晚风之中飘扬。 “有时候朕在想人生是何其的短暂。”完颜圣聪不相信长生不老之说,。但是完颜圣聪也同样地感慨人生之苦短,只有短短的几十年,几十年的时间转瞬即逝,有时候还没有回味过来自己这一生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自己便已经头发发白,时日无多。 完颜圣聪就是这样的人,那日在京师城下呕血之后,完颜圣聪就已经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在外人面前,完颜圣聪还是想平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外人察觉不出来完颜圣聪的身体有什么异样,但是身体是自己的,外人不清楚,完颜圣聪自己却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的状况。 自从当上大可汗的这些年,完颜圣聪日夜操劳,加之早年还是在军营之中度过,完颜圣聪的身体很大程度上地被透支。 完颜圣聪是不敢倒下,一直咬着牙在坚持,完颜圣聪很清楚,一旦他倒下,整个辽军也就跟着倒下,这是他完颜圣聪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他完颜圣聪可以倒下,但是大辽帝国,曼舒族绝不能倒下,这是吗,曼舒族经历了多少代人的努力和奋斗才有了今天的这个局面啊!曼舒族,大辽帝国绝对不能倒下。 “人生如白驹过隙,韶华白首,也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情,皇上没有必要为此感怀悲伤。”晚风之下的陈彦凯衣袂飘飘,犹如一个出山的隐士。此时陈彦凯再说出这么一句富有深意的话,陈彦凯简直不像是一国的首辅,而是像极了一个洒脱飘逸的隐士。 “朕再想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假若只要再给朕二十年的时间,朕就能够率曼舒族入主中原,实现祖先几百多年来梦寐以求的霸业。”完颜圣聪越说情绪越来越激动,完颜圣聪一向很强壮的身体居然开始颤巍巍地抖动了起来,“只是上天为何何其的不公,这二十年都不给朕……朕……朕……朕在有生之年只怕是见不到我曼舒族入主中原的这一天了……啊……噗。” 完颜圣聪又一次的呕血,陈彦凯注意到完颜圣聪这一次呕出来的血要比上一次黑了很多,几乎是呈暗红之色。 “皇上。”陈彦凯现在终于明白完颜圣聪为什么在今天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完颜圣聪在为曼舒族操劳几十年之后,这个一代雄主终于疲惫了,身体已经透支到了极限。只怕完颜圣聪往后坐大辽帝国君王的日子不会长了。 在这一刻,陈彦凯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完颜圣聪不顾辽国高层的反对,这一次执意要在高龄之年亲自出征!完颜圣聪是怕错过了这一次出征的机会之后,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中原究竟是什么样子。关内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在这一刻,陈彦凯也明白了,为什么完颜圣聪在见到辽军的火炮无法对京师城深厚的城墙造成毁伤之后,。完颜圣聪为什么会呕血倒地。 完颜圣聪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毕生一来的理想没有在他的有生之年得意实现而感到遗憾和不甘心!这是一位怎样的君王啊!此生能够伺候这样的君王,陈彦凯感到很荣幸,感到此生无憾,就算是过了几十年心惊胆战,如履薄冰的日子,也都是值得的! 此生能侍奉君王如完颜圣聪,夫复何憾! “皇上!”陈彦凯哽咽着扶着完颜圣聪,今天完颜圣聪是想单独出来静一静,侍卫都散布在周围,没有再身边,完颜圣聪的身边此时就陈彦凯一人。 陈彦凯要带完颜圣聪去看随军太医,完颜圣聪却是摆了摆手,制止住了了陈彦凯,完颜圣聪不想惊动其他的人。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呕出一口暗红色的血之后,陈彦凯似乎感觉好了很多。推开了陈彦凯,像往常一样走起路;来,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陈彦凯明白完颜圣聪,完颜圣聪这是在硬撑。陈彦凯盘算是时候早点结束这场战事回到的辽东,完颜圣聪的身体情况已然不容乐观,要是完颜圣聪死在征战的路上,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陈彦凯想都不敢想。 “朕今天找你出来一是想最后看看京师城。”陈彦凯的目光再次转向不远处的京师城,暮色已经渐渐在天地之间弥散开了,现在看京师城只能看到京师城隐隐约约的轮廓,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出其他的什么东西来。 但是就算只是这一点轮廓,完颜圣聪也看的相当满足。这是完颜圣聪这一生当中第一次看到京师城,恐怕也是完颜圣聪这一生之中最后一次看到京师城。 “还有就是,朕想和你单独说一些话。”完颜圣聪说道。 陈彦凯不傻,既然完颜圣聪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陈彦凯已经知道完颜圣聪要说的是什么了。没有必要再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奴才还是那句话,奴才洗耳恭听。”陈彦凯的眼眶很模糊,完颜圣聪这种事情都和他单独讲,可见完颜圣聪对他陈彦凯的信任之深,倚重之深。 完颜圣聪是将陈彦凯当做托孤之臣看待啊。自古以来君王托孤于重臣的例子不少,但是托孤给一个异国,尤其还是帝国出身的臣子的例子确实很少见。 陈彦凯有些感激涕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感觉。 “你觉得这么多皇子,亲王之中谁可以从朕手中接手过我大辽帝国,亦或是说,大辽帝国到了谁的手里之后会走的更好,走的更远?”完颜圣聪直截了当的问陈彦凯道。 陈彦凯知道完颜圣聪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人选,只是完颜圣聪希望这个人选从陈彦凯口中说出来而已。 陈彦凯朝完颜圣聪一躬身,说道:“皇上觉得谁最合适,就谁最合适。” 完颜圣聪没好气地瞪了陈彦凯一眼,这个陈彦凯,说的不是屁话。,这句话有说和没说一样。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暗流(四十六) 求推荐!求收藏! —————————————————————————————————————— 第三百二十章:暗流(四十六) “先生不实诚!”陈彦凯还是很避讳一味的回避这个话题,完颜圣聪有些不高兴了。 完颜圣聪今天希望陈彦凯能够和他交心,有什么说什么而不是一味地回避,逃避这些敏感的话题。不然完颜圣聪也不会单独把陈彦凯叫出来,完完颜圣聪明把程彦凯单独地叫出来就是希望和陈彦凯说这件事情。 完颜圣聪不希望这件关乎大辽帝国将来的大事还会被曼舒族老世族左右。完颜圣聪希望自己能够选择客观的选择一个最合适的接班人。从他手中接过接力棒,继续带领辽国跑下去,完成曼舒族没有完成的大业。 “先生既然不说我也不为难先生。”完颜圣聪也能够理解陈彦凯的苦衷,实际上曼舒族皇位继承人的问题也轮不到陈彦凯一个外族人说三道四。陈彦凯深谙此道,因此在这件问题上,陈彦凯很明智地选择了保持沉默,陈彦凯既不说话,也不表态。 日后就算是权力交替出现了什么意外,陈彦凯今天保持沉默的态度,就是他日后活命的资本。 “朕直说了吧。”完颜圣聪开始自顾自地说道,“自从先祖到父皇,再到我完颜圣聪,都是父死子代,没有出现过兄终弟及的情况。” 这三代以来的辽国(曼舒族)皇帝,运气很好,人丁旺盛每个皇帝都不缺儿子,因此不存在兄终弟及的意外情况。皇权(大汗权)的接都由父亲传给最信任的儿子。 因此这三代以来曼舒族的皇位基本上没有出现过纷争,也没有出现过乱政府情况。 由于皇位接替的顺利和稳定,曼舒族内耗降到里曼舒族有史以来的最低点,以往的曼舒族每一次大汗易为交替,都是充满着腥风血雨。每一次权力交替因为内政乱政而牺牲的人不计其数,。其中不乏曼舒族族内有能力的曼舒族人死在了这些无谓的政变之中。 政变、乱政虚耗了曼舒族的实力,每一次政变之后,曼舒族都是元气大伤,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来舔伤口,修养元气。而这很长的一段时间一般是长到一个大汗的在位时间长度。 而在就算是曼舒族族刚刚从上一场的政变之中缓过元气,又即将面临着下一场的汗位交替。如此交替往复。这也是曼舒族是辽东以北地区一个有着数百年历史的老族,却迟迟没有能够崛起,一直被其他的蛮族压迫的原因。知道完颜圣聪爷爷一辈,这种情况才得到了改观。 曼舒族经过两代人的努力慢慢崛起,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完颜圣聪对政变深恶痛绝,完颜圣聪曾经天真的以为他精力充沛,身体很好能够一直干到一百岁,直到完成曼舒族霸业的那一天。事实证明,完颜圣聪的想法很幼稚,完颜圣聪想多了。 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亘古不变,没有人能够改变的了的,就算是秦皇汉武,在晚年妄求长生,最终不是还是逃避不了死亡?逃避不了死神的降临。 再伟大的,权力再高的人总要向死亡低头,死亡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东西了。 还有李世明,在晚年过度服用丹药妄图长生,结果服用丹药暴亡。没吃这些丹药的话兴许还能够多活几年,吃了之后反而加速了死亡的进程。 庆幸的是完颜圣聪虽然也想要长生,也想要多活几年,但是完颜圣聪不信奉鬼神,也不信奉所谓的丹药方士。没有闹出荒唐的闹剧,这在所有的帝王之中是难能可贵的。 “大汗希望的是从诸位皇子中挑选下一任的大辽国皇帝,这是极好的。”陈彦凯也是很支持完颜圣聪从几个皇子之中挑选继承人的做法。挑选皇子对于曼舒族的时机情况而言,也的确有利于维系曼舒族内部权力结构的稳定。如果说不是从皇子之中挑选继承人而是选择从完颜圣聪几个兄弟之中挑选继承人。产生新一次乱政,政变的可能性也加大。 毕竟完颜圣聪的几个兄弟都是很有野心的人,很有野心的人很难控制。尤其他们还都有着曼舒族亲王的身份。这个身份在曼舒族简直就是一把锋利的尚方宝剑。有着曼舒族亲王身份在,曼舒族内基本上没有人敢为难你。 更重要的是曼舒族的亲卫无一个不是手握重兵。因为曼舒族需要依靠这些亲王统兵,统御兵马维系曼舒族的统治,这是曼舒族内部权力结构的缺陷。也是数百年来曼舒族乱政之根源所在,是曼舒族历史上遗留下来的问题。 陈彦凯本打算在这一次战争结束之后回到辽阳城进行新一轮的大刀阔斧的新政。改革辽国原有的落后制度,以便辽国日后方便的更先进的中原文明接轨。 其中削弱亲王的兵权就是陈彦凯改革新政蓝图中的一个重点内容,陈彦凯和完颜圣聪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消息没有邪路出去罢了。 这个消息要是泄露出去,恐怕在辽国的高层之内将掀一起一场轩然大波。 完颜圣聪将日后辽国皇帝的继承人范围锁定在了几个皇子之内,这倒是大大减少了在他死后辽国乱政概率的出现。 只是完颜圣聪就算将辽国皇帝未来的继承人选择锁定在了辽国皇子之内,完颜圣聪还是有很多选择。完颜圣聪的孩子很多,不是一个两个,而是足足八个! “四皇子以下,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十六岁,这几个皇子都太年轻人,把大辽帝国交到他们手上。恐怕他们几个会被他们的叔伯玩弄于鼓掌之间成为傀儡。”完颜圣聪说道,叹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这么没有出息成为无用的的傀儡。当然完颜圣聪却很希望有别人能够成为他的傀儡。 曼舒族总共有八个皇子,经过完颜圣聪这么一排除,八个皇子中被生生排除掉了五个,已经过半,剩下的皇子人数就仅仅只剩下三个,现在完颜圣聪要做的就是在三个皇子之中做出一个选择。(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暗流(四十七) 求收藏!求收藏!求推荐!求推荐! ———————————————————— 第三百二十一章:暗流(四十七) 曼舒族总共有八个皇子,经过完颜圣聪这么一排除,八个皇子中被生生排除掉了五个,已经过半,剩下的皇子人数就仅仅只剩下三个,现在完颜圣聪要做的就是在三个皇子之中做出一个选择。 在这三个皇子之中,分别是大皇子完颜晨迅,二皇子完颜射日,三皇子晚宴海涯。这三个皇子各有千秋大皇子完颜晨迅最为年长,但是除了年长之外,大皇子完颜晨迅似乎就没有其他的优点了。 如果换做是在大赵,按照大赵的嫡长子继承制度,大皇子完颜晨迅理应是不二的皇储人选。原因无他因为你是皇长子而且还是嫡出,在大赵有着血缘的优势在皇位继承问题上比其他任何的优势更为重要。因为在赵人的眼里其他的因素都是主观的,主观的东西不确定的因素态度。每个人看待主观的东西所看问题的角度和立场不同,所得出来的结果自然是大相径庭。唯有一样东西是客观的无法更改的,那就是血缘! 然而这时在大辽,皇位的继承还是要按照曼舒族的规则来玩,大赵的那一套在曼舒族行不通,也不合曼舒族的情况。曼舒族也不会现在采取大赵的那套做法。 因此,陈彦凯相信,完颜圣聪是不会选择皇长子完颜晨迅作为帝国的接班人。原因也简单的很,完颜晨迅的能力平庸,和他这个老爹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让皇长子完颜晨迅做辽帝国的接班人实在是难为皇长子完颜晨迅。 辽国的接班人要是皇长子完颜晨迅,辽国将来很可能不会像今天这样国势蒸蒸日上,很有可能是会像大赵一样国势江河日下。甚至比大赵还要惨。 大赵虽然江河日下,暮气早已经显现。但是大赵是一个庞大的帝国,就算是江河日下,整个帝国的庞大惯性依然可以将这个庞大帝国的国运延续几年。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也不再话下! 而辽国耗不起,辽国要是江河日下,辽国解决就是这个帝国很快就会分奔离析。大辽帝国和大赵帝国相比较而言,辽国显的太小太小。 大皇子完颜晨迅不适合做辽国的接班人,接下来就该是二皇子完颜射日。完颜射日是诸位辽国曼舒族诸位皇子之中很特别的一个皇子。 这一点从二皇子的名字中完颜射日就可以看得出来二皇子是辽国曼舒族的几个皇子之中很特别的一位皇子,二皇子的名字就很特殊嘛。 至于二皇子的名字为什么这么特殊已经不可考,甚至完颜圣聪本人也不知道但是他为什么会给二儿子起了这么一个奇葩的名字。 除了名字之外,这个二皇子完颜射日和其他的辽国皇子和特别的一点不同点就是这个二皇子完颜射日很文弱。 二皇子完颜射日甚至文弱到了让人感觉他配不上她名字。完颜射日这个名字虽然很奇葩,很有特点,但是好歹听起来也是一个很霸气的名字。射日! 只是这个二皇子完颜射日一点霸气的样子都没有,甚至可以说这个皇子身上还缺乏这阳刚之气!有时候甚至能够在完颜射日的身上找到女子的阴柔之气。 其余的皇子因为是出身在马背上的民族的缘故,多多少少都会骑马射箭,骑射技术都很不赖。晚宴海涯的骑射技术甚至还勇冠三军。曼舒族三军将士都为晚宴海涯精湛的骑射技术所折服。 但是完颜射日却是连骑马都很勉强,更别说精通马术了。至于弓箭,完颜射日只能勉勉强强的拉开四五斗的弱弓。有一次完颜圣聪气急之下甚至当众骂他这个儿子废物!娘们一样(相当于娘炮的意思)。 完颜圣聪一直不明白像他这样富有阳刚之气的君王为什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娘们一样(娘炮)皇子,让人笑话。二皇子完颜射日是完颜圣聪心中永远的痛,永远的伤疤。 完颜圣聪甚至一度怀疑二皇子完颜射日是不是他亲生的。如果这个时代有亲子鉴定技术的话,晚宴海涯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马上带着完颜射日去做一个亲子鉴定,验证完颜射日到底是不是他晚宴海涯亲生的。 完颜圣聪甚至都怀疑二皇子完颜射日是不是他亲生,皇位继承人的位置自然怎么轮也不会轮到完颜射日的头上。除非完颜圣聪的脑袋被炮打了无药可救。 最后一位皇子便是三皇子完颜海涯! 如果说一提到,一想到完颜射日,完颜圣聪的内心是一片抑郁的晦暗的话。那么一提到一想到完颜海涯,完颜圣聪的内心是有如春光一般灿烂。 完颜海涯是完颜圣聪最得意的一个皇子之一。完颜圣聪在完颜海涯很小的时候就很重视很喜欢完颜海涯,陈彦凯投奔辽国之后,完颜圣聪甚至让陈彦凯做完颜海涯的老师,让陈彦凯为完颜海涯开蒙。 这在当时的曼舒族引起了爆炸性的轰动,曼舒族内各种声音都有。原因无他,皇子让一个异族人开蒙,这在曼舒族还是头一回! 后来完颜海涯长大之后也没有让完颜圣聪失望。恰恰相反,完颜海涯一直以来的表现都让完颜圣聪感到很满意。完颜海涯不仅是几个皇子之中对汉人文化最为了解,最精通文墨,最关注南赵政治,骑射技术最为精湛的皇子,没有之一! 而且完颜海涯是几个皇子之中作战经验最为丰富的皇子,在军中威望最高的皇子! 综合这些条件,无论怎么考虑,完颜海涯都是最合适的皇储人选。甚至可以说是几乎为大辽帝国量身定做的皇子。 “大皇子完颜晨迅能力平庸,做一些稀疏平常的事情尚可,但是很难肩负起一个帝国的重任。二皇子完颜射日就更不用说了,朕提都懒得的提了。”完颜圣聪细数着他的几个儿子说道,“算来算去,也只有三皇子完颜海涯能够肩负的起辽国未来的重任,三皇子完颜海涯是不二的皇储人选,因此朕觉得,朕应该将我大辽国交给三皇子完颜海涯。这似乎是最好也是最合适的选择。”(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暗流(四十八) 求收藏!求推荐! —————————————————————————————————— 第三百二十二章:暗流(四十八) 山西,在山西于大同地界交界处的雁门关,此时的雁门关浓烟滚滚。注意是浓烟不是狼烟。 此刻的雁门关已经被完颜英所部的辽军攻破。辽军和其余蛮族的军队攻入了雁门关。冲上雁门关大肆屠戮雁门关守军,同时防火焚烧了这座雁门关关城。这座千古著名的关城:雁门关,正在熊熊烈火之中燃烧着。 在熊熊烈火之中,辽军士卒狰狞可怖的面孔清晰可见,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攻入雁门关之后,没有雁门关的城墙作为阻隔,辽军在雁门关关城之内肆意妄为。没有人能够阻止住辽军的暴行。 雁门关遭受到了近三百年来从来没有遭遇到过的大劫难。雁门关的关城也将在这场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中付之一炬!雁门关将成为曼舒辽军和他的帮凶对大赵的文明破坏的又一个杰作之地。 不断有顽强抵抗的赵军向辽军发起反抗,但是在质量和数量都不敌辽军的情况下,少部分赵军的反抗只是徒劳的,运气好一点的杀死杀伤一个赵军之后被后面蜂拥而上的辽军乱刀砍死,乱枪刺死。这还算是好的至少在临死前拉了个辽军做垫背够本。但是更多的则是还没有在临死前拉一个辽军垫背,就被辽军杀害。 疯狂的,嗜血的辽军尽情地享受着这一场屠杀的盛宴! 辽军很兴奋,只要将雁门关残余的守军肃清,雁门关就算是彻彻底底地到了他们大辽军的手上,雁门关一旦到手整个山西地区的大门向他们敞开。山西的大门向他们敞开,等同于一个财富的大门向他们敞开。 在辽军嗜血而又贪婪的目光之中,除了杀杀杀之外,就只剩下了财货。 雁门关大势已去!山西大势已去!完颜英所部的辽军的进军再一次胜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完颜英笑的很癫狂,甚至从完颜英的笑声之中找不到完颜英的一丁点人样,这个时候用野兽这个词汇来形容完颜英或许更贴切,更合适。 “先生啊,先生,你真是本王宝贝啊,大大的宝贝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完颜英说了一句很恶心人的话,将韩仲高高举起,吓的韩仲心脏都要跳了出来。 想到完颜英刚刚说出来的恶心话,韩仲忍住没有呕吐出来,完颜英长得这么寒蝉,就算是有龙阳之兴,韩仲打死也不会对完颜英产生“性”趣。也不敢对完颜英产生(性)趣。 完颜英所部的辽军能够攻破雁门关,首功在于韩仲,这是韩仲在完颜英的所部的辽军之中立下的又一奇功。 完颜英本来是按照辽军传统的攻城战术,从正面攻打雁门关关城。但是由于雁门关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很重要的关隘,经过历朝历代的修建。雁门关坚固无比,加之雁门关守将骆腾达指挥调度得当,雁门关守军的士气高昂。完颜英除了在雁门关关城之下损兵折将之外,蜿蜒于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为此完颜英直恨的牙痒痒,恨不得将雁门关内的守军全部他娘的都剁成杂碎。 经过几天的鏖战,完颜英所部的辽军在雁门关下的损失甚至超过了他们在攻打大同之内伤亡人数的总和。可见完颜英在雁门关下的损失之惨重。 雁门关迟迟不能攻破,令完颜英一筹莫展!完颜英甚至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当时的完颜英可算是狼狈到了极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说进吧,谁不想突破雁门关继续禁军,完颜英也想啊,只是正面迟迟没有突破,在这个时候谈向山西禁军无异于是在痴人所梦!雁门关天险横亘在完颜英所部的辽军面前,怎么进入山西! 再说退吧,完颜英又不甘心,雁门关下损兵折将,竟然一点甜头都没有尝到,完颜英这么有争强好胜心理的人怎么会舍得退!再者,退,就意味着完颜英所部的辽军所谓的南征就到此为止,完颜英不能够再继续扩大他战果!这让建功心切旺盛的完颜英如何舍得放弃。 正当完颜英一筹莫展之际,韩仲花了很大的功夫,找到了一条偏道。韩仲买通了当地的具名威逼利诱,套出了这条偏道,并亲自前往走了一遍。 在确认通过这条偏道向雁门关的守军发起突袭一举夺取雁门关的做法行的通之后。完颜英毫不犹豫地采取了韩仲的建议趁着夜色一路从正面向雁门关关城的守军再度发起攻击,当然这一次完颜英所部的辽军对雁门关的正面攻击不是主攻,而是佯攻以吸引雁门关关内驻守的镇军。 目的当然是为了给从偏道进攻雁门关的主力部队提供更好的进攻契机。 果然辽军的这套方案奏效了,雁门关的守军格外注重雁门关正面。阻遏辽军。雁门关守军这么做的确是从正面守住了雁门关,让辽军一连数日都无法从雁门关通过。 但是,雁门关守军确是将雁门关还有一条非常非常的偏僻道路,可以称得上是险径的偏僻山路遗忘了。而这一次的遗忘是致命的,辽军正是从这条线路突破,进而攻破了雁门关的关城,。取得离开又一个大捷。辽军将此战称之为雁门关大捷。 这一仗要是没有韩仲的出谋划策,完颜英绝不可能这么轻松的拿下雁门关,向山西腹地进一步进军。 完颜英现在对韩仲青睐有加,甚至是有些倚重韩仲。完颜英模仿完颜圣聪叫陈彦凯一样很尊重地称呼韩为先生,以表示对韩仲的尊敬。韩仲改变了完颜英对哈人的看法和偏见。 原本有些抵触汉族文人的完颜英在这个时候非但不抵触,不反感。反而有些喜欢。 韩仲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完颜圣聪这么倚重陈彦凯了,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汉人的鬼点子多脑袋灵光,比直来直去的曼舒人更容易相出更多的办法。 “先生啊,先生。哈哈哈,你就是本王的陈彦凯啊。”攻下雁门关之后压抑了好几天的完颜英心情大好,口不择言。 韩仲大惊失色道:“亲王殿下,慎言!”(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暗流(四十九) 求收藏!求推荐!五千字大章奉上! ———————————————————— 第三百二十三章:暗流(四十九) “先生啊,先生。哈哈哈,你就是本王的陈彦凯啊。”攻下雁门关之后压抑了好几天的完颜英心情大好,口不择言。 韩仲大惊失色道:“亲王殿下,慎言!” 完颜英拿,他韩仲和完颜圣聪手下的大辽帝国宰辅陈彦凯相比较吓的韩仲大惊失色。他完颜英不要命可以,但是他韩仲还想有几年活头,他妻儿都在辽国,大逆不道的事情韩仲想都不敢想。 刚刚在贺族吃了亏,韩仲多多少少因此长了点记性的教训,不会再那么不知好歹。在卷入道高层的内部纷争中去,韩仲算是看明白了,卷入到高层的内部纷争之中,很可能牺牲的都是他们这些所谓的幕僚。 而内部争斗的主角和主导者就算是失败了也没有性命之忧,毕竟有着血缘这一层的关系在,只要对方不是特别的残忍都不会要你的性命,至多将你终生监禁,限制你的自由罢了。 因此韩仲现在对卷入内部的争斗同别敏感稍微一点点的触碰到权力上层的内部争斗韩仲都变现的很敏感。 韩仲已经在这方面死磕一次了,韩仲可不想在这上面再死一次,要是再再者上面再死一次,恐怕韩仲这辈子都没有翻身之地。他已经将贺族得罪死了,等同于断了自己再辽东的后路。 辽国现在是韩仲唯一可以栖身庇命的地方,要是辽国这个安居点再葬送了。韩仲就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了。 毫无悬念地辽军最终还是拿下了雁门关城。 雁门关这座古老的关城最终以失陷告终。 雁门关最初的设置起始于战国时期的赵武灵王,赵武灵王进行军事改革,胡服骑射,大败林胡、楼烦的入侵,建立了云中、雁门、代郡。大大增强了赵国的国力,赵国因此在战国后期崛起,成为战国末期东方六国之中唯一一个有实力和西面的秦国抗衡的军事强国。后来,李牧奉命常驻雁门,防备匈奴。为免除匈奴对赵国边民的袭扰,使匈奴数岁无所得,而赵军则兵强马壮,愿为一战。“大破匈奴十余万骑。”其后十余年,匈奴不敢寇赵。后人称李牧为“奇才”,并在雁门关建“靖边寺”,为了纪念其戍边保民的战功。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派遣大将蒙恬率兵三十万,从雁门出塞,“北击胡,悉收河南之地”(即今天的河套地区),把匈奴赶到阴山以北,并且修筑了万里长城。 到了西汉,汉高祖刘邦时期,匈奴围韩王信,韩王信投降,匈奴引兵南逾勾注,直驱晋阳(太原)。 汉武帝继位后,面对匈奴人的不断猖獗的南犯,西汉朝廷着手反击。元光五年,汉武帝下诏发卒整修雁门关。汉朝名将卫青、霍去病、李广等都曾驰骋在雁门古塞内外,多次大败匈奴,立下汗马功劳。“猿臂将军”李广在做代郡、雁门、云中太守时,先后与匈奴交战数十次,被匈奴称为“飞将军”。 汉元帝时,王昭君就是从雁门关出塞和亲的。从此以后,这一带出现了“遥城晏闭,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警,黎庶无干戈之役”的安定局面。[ 关于雁门关的称谓,始自唐初。因为北方突厥崛起,屡有内犯,唐驻军于雁门山,于制高点铁裹门设关城,戍卒防守。《唐书?地理志》描述这里“东西山岩峭拔,中有路,盘旋崎岖,绝顶置关,谓立西陉关,亦曰雁门关。” 自古以来雁门关从来都是一个很重要的关口,对于维系中原地区的安定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雁门关参将骆腾达头发散乱,看着雁门关下关于雁门关的碑文。回想起这座关隘在过往的历史长河之中所发生的一切。所有和这座雄关有关的一切,骆腾达不仅潸然泪下。他是多么想守住雁门关这座关隘,可惜雁门关最终还是失陷了。 骆腾达坐镇雁门关这么久,骆腾达早已经将雁门关当成了他的家看待。如今丢失了雁门关,骆腾达和失去了自己的家,家破人亡的感觉没什么两样。 雁门关对于骆腾达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失去了雁门关,骆腾达感到心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剩下了。雁门关没了,我骆腾达还剩下什么? 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骆腾达平日里像铁一般淬炼出来的北方汉子再者这个时候再也忍受不住,望着浓烟滚滚的雁门关大声苦寒了起来。在火光之中骆腾达还能够依稀看见辽军挥舞着屠刀屠戮雁门关关内的守军的百姓的情景。 骆腾达紧紧握着拳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辽军将一个又一个的雁门关军民屠杀。作为雁门关参将他,骆腾达,在此时此刻竟然不能够保护他们,不能够救下他们。 骆腾达直觉得自己太过窝囊,实在是我窝囊废。 骆腾达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没有守住雁门关是他的疏忽,他的大意,他的无能! “雁门关失守,我骆腾达身为雁门参将愧对雁门关百姓!”骆腾达仰天长啸道,散乱的长发在凄凉的北风之中飘扬。 “参将大人!”骆腾达的弟弟骆腾发拉住了骆腾达,说道,“雁门关之失守,罪责不全在参将大人!” 骆腾达空洞洞的眼神看着骆腾发,苦苦一笑,道:“我是雁门关的守将,雁门关失守,罪责不再我,那罪责会在于谁?我知道你们都是一片好心,但别在宽慰我了,错就是错,雁门关终究是在我骆腾达的手上丢掉的。” 骆腾达转过身看着跟随着他一起突围出来的雁门关守军。 辽军从偏路进攻雁门关的时候,骆腾达就已经知道完了,他很后悔自己太过自信,忽略了这条偏路导致了惨剧的发生。 不过骆腾达没有再这条偏路上设置兵力把守也是有原因的。一是因为雁门关这么近,而且走雁门关很便利,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做杀头的或者是见不得光的买卖的人会选择走这条路之外,没有人会选择走这条路,这条险路实在是太危险了。 当然还有一个客观原因的导致了骆腾达没有在这条偏路上设置兵力驻防:骆腾发雁门关的守军兵力严重不足,在正面应对辽军的进攻都显得很吃力,才勉强守住雁门关。要是在分兵偏路,雁门关正面很可能就顶不住辽军的进攻了。 发现辽军找到这条已经被荒草淹没的偏路之后,骆腾达就已经明白大势已去,集合雁门关关内的守军突围出雁门关,一面被辽军围剿。事已至此,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雁门关已经失守。再继续在雁门关之内流血,付出牺牲是不值得的。 骆腾发不希望也不忍心手底下跟随他剿匪出生入死的弟兄无谓地牺牲在雁门关内。选择了突出重围。 有了要突围自然有人要负责断后,拖延住辽军围突围的人争取宝贵的时间。 留在雁门关内的雁门关守军自然是处于前者,负责断后,负责牺牲,为他们的同袍争取宝贵的突围时间。就算是如此最后成功跟随骆腾发突围出来雁门关守军人数也不过,只有两百多人。 偌大的一个雁门关,最终能够活着走出来的人竟然只有这寥寥两百多人。 “参将大人在辽军入寇大同之时就已经做好了战前的准备,预想到了辽军在占据大同之后很有可能会从雁门关下手,而且参将大人也意识到了雁门关的守军不断地被山西官府抽调到山西内地剿匪,剿流寇。”骆腾发是骆腾达哥哥,平日里自然和骆腾达走的很近,对骆腾达在战前采取的举措,骆腾发可谓是一清二楚!“参将大人写信告知山西内部的府县,我雁门关守军单薄恐怕不能够阻挡的住辽军数量庞大的铁骑的进攻!并在信中直言,如若再不增兵雁门关!雁门关危矣,山西危矣!” 照理论上来说,雁门关是山西的门户,一座这么重要的关隘没有理由兵力会这么空虚,朝廷也不会在这么重要的关隘上只部署这么少的兵力。实际上也是如此,朝廷很重视山西雁门关的防卫,在山西雁门关部署的兵力是很充裕。 骆腾达和辽军交战的时候,雁门关的守军只有原来的三成不到!这也无怪乎骆腾发会说雁门关兵力空虚。 既然在战前雁门关只剩下了不到原来三成的兵力,那么雁门关还有七成左右的兵力有到了哪里去呢?这么多活生生的人总不至于长了翅膀飞走吧? 骆腾达经营雁门关得当,骆腾达的雁门关关兵事山西最强的一股军事力量。因此在雁门关无事的时候骆腾达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率领雁门关的关兵入关剿灭匪寇。 原本驻守雁门关防止外敌入侵才是骆腾达的主业,而剿匪只是骆腾达的副业。骆腾达是属于边军的编制范畴,边军边军顾名思义,就是驻守边疆边境的军队。守住边疆才是边境应有的职责。 当时骆腾达却被山西的地方官员本末倒置了,山西地方只要哪里一出现匪患。山西地方的这些官老爷们首先想到了人就是骆腾达,以及骆腾达的雁门关关兵。并要求骆腾达的雁门关关兵立刻到内地剿灭匪寇。 山西内地的镇军崩坏到了连匪寇都没有办法自理的地步,因此在山西一旦出事,山西所有官员的眼睛都瞄准了骆腾达的雁门关关兵。 骆腾达是武人,在大赵武人在文人面前总是要低头,更何况骆腾达还是平民出身,没有任何背景的武人。面对这些文官的无理要求,骆腾达纵然是反抗也只不过是徒劳的。 骆腾达一个卑微的武人,在强大的文官集团势力面前,他能够选择的只有低头,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选项供给骆腾发选择。没有自己的选择,这便是这个时代武人最大的悲哀,武人永远低于文官一等。 就算骆腾达努力的认字,提升自己文化素养,成了武人之中少有的粗通文墨之辈。山西的文官还是看不起他,因为骆腾达出身卑贱。 到了后来山西的地方官员甚至发展到了直接将骆腾达的雁门关关兵直接留住的地方的荒唐地步。山西地方官员给出的借口也很荒唐,将雁门关的关兵直接留驻地方,也省了每次一旦匪寇起事,又不得不从雁门关仓促调遣雁门关关兵的麻烦。 “每一次,但凡有功劳,都算在他们头上,而我们呢?什么都没有!立功的是我雁门关的关兵,最后咱们雁门关的关兵什么都没有得到!”骆腾达的哥哥骆腾发早就对山西的地方官员憋了一肚子的怨气! 骆腾达依旧不解气,继续说道,历数山西地方官员的种种罪行。 “立了功劳之后呢?俺们雁门关的关兵伤残了,阵亡了连抚恤金都拿不到,上头剥下来的赏钱全他娘的被这些畜生给私吞!”骆腾发越说越激动几乎整个人要跳了起来,“将军!弟!那些伤残弟兄,阵亡弟兄的家属有多惨,被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嘛?!作为雁门关参将,你难道就不该站出来为弟兄们说几乎话吗?” 骆腾达无奈地笑道,他的这个弟弟虽然了解他,但并不是完全了解他。骆腾达说道:“有用吗?这些事情我全部都和他们说了,山西的地方官员下至县令,上至山西巡抚总督,没有一个人搭理我,最后我一纸奏疏将山西的地方官员种种劣迹全部白纸黑字写在了奏疏上,传达中枢,结果还不是石沉大海。换来的只是山西官员更加厉害的排挤。如果不是看在我骆腾达对他们还有一点用处的份上,恐怕我骆腾达这个雁门关守将都做不成咯。” 按照大赵的制度,大赵品轶在五品以上的文官包括五品,品轶在三品以上的武官包括三品。有直接向中枢些奏疏的权力。骆腾发的官职是三品站在,正好处于临界点之上。 骆腾发有向中暑写奏疏的权力,只是骆腾发写每一封奏疏,结果都是一样,最后都是石沉大海,鸟无音讯。 这样的奏疏写再多又有什么用,这个朝廷是被文官把持的朝廷,这个朝廷的话语权在于文官,而不是武人!骆腾发纵然是再努力,他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徒劳的。 他的所有挣扎也是徒劳的,骆腾发现在甚至已经是心灰意懒,对这个朝廷失去了信心。 “你们不是想听吗?我都说给你们听好了。”骆腾达凄惨地笑道,“你们知道我向山西的地方官要求调回我们雁门关分散到地方的兵力,增强雁门关的防御力量,以防雁门关发生不测,他们是怎么回复我的吗?地方无兵可调!辽军不会进犯雁门关!辽军孤军深入,如遇关隘入雁门关者,辽军必知难而自行退去!” 骆腾达背着那天晚上在油灯之下一遍又一遍地反复翻阅地令他心如刀绞的一封封回信。当时的骆腾达是越看越越是心灰意冷。山西所有的地方官员,没有一个答应加强雁门关的防卫力量!没有一个给予雁门关实质性的帮助! 因此说雁门关失守最大的责任在于山西的地方官,一点也不过分!雁门关的兵力本来就是被山西的地方官员挖墙脚,最终挖空。最终雁门关被挖到了只剩下了不到原本兵力的三成! 山西的地方官员,挖的不仅仅是雁门,雁门关的墙角,更是他们自己坟墓,挖雁门关的墙角无异于是在自掘坟墓! 骆腾达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如何安置自己和随同他突围出来两百多名雁门关的关兵。 “你们都走吧,雁门关丢了,这么大事情追究起来,我是难逃一死。你们跟了我这么久,现在没有必要再跟着我一起送死。我骆腾达愧对诸位,愧对雁门关的所有父老乡亲。”骆腾达向他的士卒们深深一躬,抱拳,算是最后的作别。 “将军,我不走我跟着将军,就算死,我也跟着将军!”一个雁门关关兵说道。 骆腾达不喝兵血,对待士卒能够体恤,因此雁门关关兵的凝聚力很强,而且都愿意为骆腾达用命。骆腾达出身于普通的军户之家,。对待下面的士卒从来不摆什么架子。因此在雁门关关兵中骆腾达很得军心。 有一个雁门关关兵站出来便是愿意跟随骆腾发哪怕是死,也无怨言,很快,两百多名雁门关关兵全部都站了出来表示愿意都愿意追随骆腾达。 骆腾达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们这又是何必,有活路又何必跟着我骆腾发去送死,我骆腾发是有罪之人死不足惜,你们跟着我,不值当。” “将军!小心有人!”一个雁门关的关兵警觉道,他听到了周围的马蹄声,在这个时候听到马蹄声是很可怕的,辽军给他们留下一个标志映象就是辽军铮铮的铁蹄之声。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名飞骑出现在了骆腾发面前,骆腾发有些尴尬,这样的狼狈模样被人家看到了。 “敢问哪一位是骆腾达,骆将军?”这名飞骑骑着一匹喷着响鼻的口外骏马,这匹骏马看上去丝毫不必辽军的骏马逊色。对方能够骑的起这样的骏马,必然不是寻常之人。 “在下便是。”骆腾达抱拳问道,“敢问足下是何人?不知足下找骆腾达所为何事?” 那名飞骑急忙下马,走到骆腾达面前道:“骆将军小人失礼了,我家少爷有请骆将军到前方一叙!”(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暗流(五十) 今日最后一更!求收藏!求推荐! —————————————————— 第三百二十四章:暗流(五十) 那名飞骑急忙下马,走到骆腾达面前道:“骆将军小人失礼了,我家少爷有请骆将军到前方一叙!” 骆腾达一脸疑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骆腾达问道:“不知你家少爷是哪一位?” 骆腾达映象中自己是没有什么熟识的少爷,对方身份不明,骆腾达还是保持着一份警惕之心,毕竟骆腾达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我家少爷是乔绍远乔少爷。” 那名飞骑报出了他主人的名号,骆腾达这才有一点映象。山西太原乔家的乔绍远,骆腾达当然认得,骆腾达对乔绍远不算陌生,但是对乔绍远也说不上很熟络,说不上有多好的交情,乔绍远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来找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骆腾达满腹疑云,而且在一年多之前骆腾达还听说乔绍远因为走私军械的大罪被判了刑罚。乔绍远被判了刑罚之后,骆腾达确实也再没有见过乔绍远,可是为什么乔绍远今天却会出现在这里?偏偏又是在这个时候。 见骆腾达迟疑不定,那名飞骑又道:“我家少爷说了,他难得回一次关内,还请骆将军务必赏光。” 骆腾达暗自思忖道:他和乔绍远无冤无仇,只是有过几次面缘何谈话,记忆中两个人还算是谈的来的,乔绍远没有理由会对他不利。这么想着骆腾达也就释然了。 骆腾达抱拳回礼道:“既然是故人盛情相邀,骆某哪里有推辞的道理,骆某又岂是那种不知抬举不知好歹之人。” 那名飞骑很客气地道:“骆将军言重了,只要骆将军肯赏光,我家少爷便高兴。” 那名飞骑一面说一面在前面引路,对骆腾达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请。” 骆腾达略略往下腰以示回礼。 骆腾达在武人之中,礼仪方面算是做的很多的了。骆腾达心中的理想人物是商传仁,骆腾达在为人处世方面极力效仿商传仁,向商传仁靠拢。因此在礼节方面,骆腾达平时就很注重。 那名飞骑也暗叹果然是山西有数的将军,一个无人礼节也能够做的这么周到。还是在这种落魄的时候。这么个人物倒是也是值得少爷一见。 见骆腾达要走,骆腾发和雁门关的关兵蠢蠢欲动,他们不知道这名飞骑口中的少爷是谁,也不知道骆腾达过去会不会遭遇不测。因此他们的警惕心比骆腾达还要强。 骆腾达注意到了这一点,骆腾达回身对身后的骆腾发和雁门关的关兵道:“无妨,骆某去见一个故人,去去便会,你们只管放心在这里等便是。” 骆腾达刚刚说完,没想到那名飞骑却道:“无妨,诸位若是想去一同前往便是,我家少爷也为诸位准备了吃食。” 那名飞骑却是显得落落大方。 向前走,走进一个小树林之内,骆腾达、骆腾发雁门关的关兵便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肉香味。这名飞骑说的不错,他的少爷主人,的确为他们在树林里面准备好了吃的。说实话,大半天没有进食,现在他们真的是全部都饿了。 很多雁门关关兵的肚子都不约而同的咕咕叫了起来,好像是在抗议,也好像是也闻到了肉香的味道。 乔绍远是在树林子里一个简陋的亭子里等待骆腾达,亭子上压着一层薄薄的积雪。在那名飞骑的带引下,骆腾达走到了亭子里面。 乔绍远起身道恭迎道:“骆将军,别来无恙。” “落魄模样,让乔公子见到了。”骆腾达现在的样子着实是落魄的很,蓬头垢面,头发散乱,不仅如此,就连身上那身唯一值钱甲胄也破损不堪。 骆腾达这副落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作为将军的威严。 “英雄哪里没有个落魄的时候。”乔绍远坐下笑道,脸上有着一道痕独特的伤疤,这道伤疤似乎是乔绍远的专属标志,在看到这道伤疤之后,骆腾达可以很肯定对方就是乔绍远不会有假。 “我可称不上什么英雄。”骆腾达自嘲地一笑,乔绍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骆腾达享用桌上的食物。骆腾达看了看跟他一起来的雁门关关兵,一个个都跟饿死鬼投胎一般,在一旁狼吞虎咽了起来,一点形象都没有。 骆腾达喝净了桌面上的一壶酒,至于吃的骆腾达确实没有动。 “将军现在可有想到出路了?”乔绍远问骆腾达道。 骆腾达仰天哈哈大笑:“丢失雁门关可是死罪,国朝近三百年,雁门关没有丢过一次,骆某倒是成了第一个丢失雁门关的人了。这么大的罪哪里还有什么出路?只求来的痛快便是。” 骆腾达已经看的很开很坦然,朝廷要是追究起雁门关丢死的责任。最多算他骆腾达一个守关不利的罪名,然后判处斩刑示众罢了。 “只怕是没那么简单。”乔绍远摇了摇头,直叹骆腾达的心思太过单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将军以为朝廷会给将军定什么样的罪名?判什么样的刑?”乔绍远问骆腾达道。 骆腾达也是个痛快人,回答的很直接,不假思索地回到乔绍远道:“守关不利,失陷雁门关之罪,最多斩刑而已。” 骆腾达现在已经把生死看的很淡然,斩刑从骆腾达口中说出竟然是如此的轻松。可见骆腾达现在并不怕死,当然,骆腾达本来就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我看不尽然。”乔绍远直摇头,说道,“骆将军大谬大谬!” “那以乔少爷所见,骆某会会被判处什么罪名处以什么刑罚啊?”骆腾达问乔绍远道,骆腾达是实在人除此之外,骆腾达想不到还会被判处什么样的罪名。 乔绍远以阴森森的语气说道:“叛敌之罪!凌晨之刑!” 乔绍远此语一出吓得骆腾达是一哆嗦,手中酒盏直接掉落到了雪地上。 “乔少爷这话说的严重了吧?骆某只是镇守雁门关失利,导致雁门关陷于曼舒人之手,叛敌之罪何从谈起?”骆腾达冷冷道,酒盏掉落在雪地上他也懒得去捡了,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喝酒的性质。 叛敌之罪和凌迟之刑。这两个字眼深深地叩击着骆腾达内心深处那道脆弱的防线。 镇守雁门关不利,至少只是作战上的不利,斩刑虽然看似残酷但也算是一种痛快的死法。这罪名和刑罚都在骆腾达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但是,叛敌之罪这种无中生有的罪名绝不是骆腾达能够接受的。,他骆腾达从始至终都是在坚持抗击辽军。叛降辽军又何从谈起?! 还有凌迟这种酷刑骆腾达想想就全身直哆嗦,倒不是因为骆腾达怕死而是这种刑罚是在是太惨无人道了。将你浑身剥和精光,然后蒙上一块渔网,顺着渔网上你凸出来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这哪里是死刑,这种刑罚简直比死刑还要可怕,简直就是在活受罪! “不可能!胡说!无稽之谈!”骆腾达仍旧大声道。 “骆将军山西的官员坑害你坑害的还不够惨么?骆将军到现在难道还没有醒悟过来还是把山西的这帮文官看的这么简单?”乔绍远反问骆腾达道。 说道山西的官员,骆腾达心中便腾起一种莫名的愤怒,他骆腾达伦伦到今天这个地步,很大程度上是拜和他同朝为官,同地任职的山西地方官员所赐! “这两本是截获的山西地方官员弹劾你的奏疏,你看一看罢。”乔绍远从一旁拿过两本奏疏。 骆腾达是三品参将,骆腾达也有向朝廷上奏疏的权利,只是最后宋宇仁能不能够看到你上奏的奏疏罢了。, 这两本奏疏都是真的,这一点骆腾达很肯定,骆腾达也有奏疏,奏疏的用料和纸质都是特制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造假。 骆腾达没有先看奏疏上的内容,而是先确认的奏疏的真假。如果这两份奏疏是假的话,看里面的内容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确认了良久之后,从奏疏本身的真假到印章,最后直到字迹。全部确认之后,骆腾达可以肯定这两份奏疏都是真的。没有一份是假,这两个上奏疏的官员,都和骆腾达有过书信往来,其中的字迹和签章骆腾达都确认没有错。是他们本人的。 奏疏上的内容令骆腾达感到寒心。原来在辽军开始攻击雁门关的时候,这些山西地方的文官便已经为自己考虑到了后路。这个后路就是将所有的罪责全部都推卸到了他骆腾达头上! “看到了吧,这就是大赵的文官,大赵的官场!”乔绍远说道,“雁门关一破,山西的大门等同于向辽军敞开,战后朝廷肯定是要追究去责任的。雁门关失守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山西的地方官员,会希望你把这些东西带到中枢,耽误他们的前程么?显然肯定是不会的……” 乔绍远开始述说山西官员的用心险恶,山西的官员这是已经提前为自己找了后路。雁门关失守的主要原因当然是山西的地方官员,违背朝廷的规制,挖雁门关关兵的墙角,将雁门关的关兵挖走了大部分。导致雁门关的防务空虚。 这一点要是让宋宇仁知道,整个山西的地方的官员都要跟着完蛋!自古以来官官相护,在大赵帝国的山西更是如此,山西的文官们在辽军刚刚开始攻打雁门关的时候就已经预感到了雁门关要失守的苗头。事先进行了准备。 如何将自身身上的责任全部推卸干净朝廷有察觉不到其中的蛛丝马迹成为了当时山西所有地方官员的共同话题,由于这件事情和自己未来的前程,头上的脑袋息息相关。因此山西的文官们丝毫也不敢马虎。都很认真地想着对策。 最红山西的文官们臭味相投,想出的对策都惊人的一致,都将目光瞄准到了骆腾达这只替罪羊身上。没有谁比山西雁门关的参将骆腾达更适合做这个替罪羊。 雁门关是山西北面的门户,雁门关失守,才导致了山西内部的混乱,这一点似乎也可以勉强解释的过去。而且雁门关失守的原因是雁门关的守将骆腾达叛降辽军,坐实了骆腾达的死罪,骆腾达到那时就算是到了公堂之上也百口难辨。 只要坐实了骆腾达叛降投敌罪名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骆腾达叛降投敌是雁门关失守的主要原因,。这个罪名一旦成立,就没有人会把雁门关失守实际上是因为他们在这些山西文官挖了雁门关的墙角才导致了雁门关失守这一方面去追查。 他们便可以躲过一劫! “山西的文官,真是打的一首好算盘!”面对这样的诬告任何人都难以忍受,这分明是在颠倒是非黑白,“他们倒是把自己身上都洗干净了!只是我骆腾达身上的污点只怕是这辈子也洗不干净了。” 骆腾达恨得咬牙切齿,狠狠地将两本奏疏甩在地上。 这还不罢休,骆腾达还不忘站起来狠狠在两本奏疏上狠狠踩上几脚,知道将奏疏踩踏的粉碎,骆腾达方才罢休。 为什么!为什么!大赵朝的文官掌握着话语权,难道他们就可以肆意妄为,颠倒黑白,搬弄是非么?!这个世道,到底天理何在?!还有没有天理了! 骆腾达彻底的心灰意冷,对大赵的官场心灰意冷,对大赵朝廷心灰意冷。骆腾达本来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他不怕死,只要死能够有的好的归宿,干干净净的死去那也没有什么。 可是山西的这些同僚吝啬到连一个踏踏实实的,干干净净的死法都不给骆腾达。为了逃避责任,非要在骆腾达身上抹黑,让他骆腾达当替罪羊,让他骆腾达背负所有的罪名所有的骂名! “你看看你。”乔绍远冷笑道,“这就是你所效忠,你所捍卫的朝廷,到头来结局又是如何。” “天道不公!”骆腾达慨叹道。 “天道不公,可天道并没有让你死,难道除了死之外你骆腾达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就没有活路了?”乔绍远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暗流(五十一) 第三百二十五章:暗流(五十一) “天道不公,可天道并没有让你死,难道除了死之外你骆腾达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就没有活路了?”乔绍远道。 骆腾达听出乔绍远这是话中有话,骆腾达警惕地问道:“乔少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乔绍远神色平静而又自然乔绍远没有马上就回答骆腾达的问题,乔绍远顿了顿,沉吟片刻之后,炯炯有神的目光直视骆腾达的眼睛:“难道骆将军就甘心被这群无耻的文官陷害,去伏朝廷所谓的法吗?” 骆腾达不知道乔绍远这话是什么意思,骆腾达很认真的回答乔绍远道:“只要朝廷的法度公平,我骆腾达拿着朝廷的赏银的,骆腾达愿意伏法。” 骆腾达此语一出,乔绍远长叹了一口气,嗟然道:“将军之忠义,绍远惭愧,绍远斗胆问将军一句,假若朝廷之法度不公将军又应当如何?” 这一次,骆腾达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乔绍远的话。 乔绍远知道骆腾达话不是那么呆的人,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骆腾达不可能没有从乔绍远刚才的话中听出什么苗头,骆腾达是在回避他的话题。 骆腾达不是没有想过造反的念头,乔绍远知道骆腾达从始至终都没有敢造反而是等待着朝廷对他的判处。骆腾达是在担心牵连他的家人和族人。 造反不仅仅需要很大的勇气,还需要很大的代价。陆天浩当初义无反顾地走上了造反的道路,除了陆天浩走投无路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陆天浩光棍一条,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陆天浩没有家人的牵挂。因此陆天浩当时会毫无顾忌地选择造反。 骆腾达和陆天浩不一样,骆腾达有家人,而且骆腾达的家人不在雁门关,而是在山西太原府的祁县。骆腾达要是造反,难免会牵累他的家人。这就是骆腾达在被抹黑,胡乱的扣屎盆子的情况下,骆腾达依旧还是选择隐忍,没有萌生造反之念的原因。 “要是朝廷的法度不公,将军又会作何选择?”乔绍远继续问道。 “当今圣上也不是那种昏聩的君主,圣上只是被奸臣阻塞的道路。只要能够见到圣上,我相信圣上会还给我一个公道,会还雁门关全体官兵一个公道的。” 大赵虽然官场黑暗,但是大赵的最高统治者,大赵的皇帝宋宇仁在下面的口碑并不差。 这是现在骆腾达的最后一丝希望,骆腾达希望能够见到宋宇仁,他还是愿意相信,只要宋宇仁能够介入此事。就算最后是被判处死刑,宋宇仁也会给他一个公道,清清白白的死去。而不是在死去的时候还背负的叛降的恶名。 “将军这是愚忠!”乔绍远毫不客气地说骆腾达这么做是愚忠。 “骆某不明白,乔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乔绍远的语气有些不客气,骆腾达和乔绍远说话的语气同样也变得生硬。 “将军能不能见到圣上姑且不论,但是乔某知道,将军很快就会见不到将军的家人了。”这时候,乔绍远淡淡说道。 见不到自己的家人,骆腾达猛然一惊,暗想:莫不是自己的家人出了什么变故?骆腾达不禁为自己的家人感到担忧。 “山西巡抚玄泽墨已经将将军的家人全部扣押了起来,将军的家人现在的境况堪忧。玄泽墨已经做好了为他自己为山西官员的擦屁股的准备了。”乔绍远说道。 “不!不可能!”骆腾达咆哮道,他的家人和族人是他的底线,只要家人没有事情,能够安然无恙的活下去,他骆腾达就算是最后被判处斩刑也没有什么怨言。只要他骆腾达能够清清白白地死去。 “我的话或许没有什么说服力,我让你见一个人,他的话远远比我的话要有说服力的多。”乔绍远说道。 骆腾达没有说话,他等着乔绍云要给他见的人。但是现在骆腾达心里已经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很快,一个相貌普通的年轻后生被带了出来,这个后生无论是相貌还是衣着都很普通这样的人在大赵到处都是一抓一大把。 骆腾达认出了这个人,这个人是他骆家在太原府祁县县城的家仆,李通。 李通见到骆腾达,在骆腾达面前哭天喊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道:“将军可算是见到你啦。” 骆腾达有些意外,见李通这副模样,骆腾达已经有五分明白,李通接下来要和他说的话,绝不是是什么好消息。刚才乔绍远和他说的那番话,很可能是真的。 “怎么了,有什么话,慢慢说来。”骆腾达已经做好了听坏消息的打算。 “将军,冤吶,巡抚大人不分青红皂白派人到祁县将夫人、少爷全部擒拿起来,说是要押解到太原城问罪。” 李通的话对于骆腾达来说犹如一个晴天霹雳,骆腾达呆愣的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李通的短短一句话,可以说是压垮骆腾达的最后一根稻草,骆腾达最后的希望终于泯灭。 乔绍远示意让人将李通带下去:“现在将军应该对这个朝廷死心了罢?” “骆某有罪,骆某的家人又有何罪,朝廷法度何在,骆某还有被定罪。山西巡抚哪来的缉押骆某家人的权力!”骆腾达愤愤不平。 “你家人现在还扣押在祁县。将军要是想营救你的家人现在还为时不晚还有机会,就看将军现在有没有这个决心,等到将军的家人被押解太原城之时,那时候希望就渺茫了。” 骆腾达不是傻子,知道乔绍远这话是什么意思。乔绍远这是告诉他他现在可以劫狱营救他的家人。祁县只是一个小县城,祁县的防卫不严格。想要从祁县的县狱之中营救出他的家人相对容易。但是一旦营救他的家人。再背上劫狱的罪名,骆腾达最后的活路也只有造反一条,所以说就看骆腾达有没有这个决心,这个决心就是造反的决心。 等到骆腾达的家人被从祁县押解到太原城,太原城的大狱戒备森严,骆腾达想要从太原城解救出他的家人难度就太大了。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可能。(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暗流(五十二) 第三百二十六章:暗流(五十二) “照皇上这么说,三皇子当这个储君确实是最合适不过。” 陈彦凯这个老狐狸终于在完颜圣聪说出完颜圣聪心目中皇储的人选之后表明了他的态度。 完颜圣聪最中意完颜海涯当辽国的下一任君主,其实表现的很明显。完颜圣聪很早就已经将完颜海涯当做皇储来培养,培养成为适合接任曼舒族的接班人。 只是完颜圣聪也一直没有明说罢了,外人也全都看在眼里。在很多人眼里,完颜海涯已经是辽帝国接班人的存在。 陈彦凯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但是陈彦凯就算是再明白也只能将这句话咽进肚子里。皇储的事情很敏感,陈彦凯这个外族的大臣对曼舒族皇储的事情还是离的越远越好。 “虽然海涯是朕最满意的皇储,但是海涯年纪还年轻,朕怕海涯可能担不起这副重担。”完颜圣聪说出了他的担忧,完颜海涯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完颜海涯太年轻了,完颜圣聪担心由于完颜海涯过于年轻所经过的历练不够,往后可能无法经得起大风大浪。 作为一个帝国的君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现在大辽帝国还处于关键时期,在这个时候将大辽帝国的重任交给完颜海涯完颜圣聪有点不忍心的同时也有点不放心。 除了这一个担心完颜圣聪还有另一个担忧,这个担忧反而是完颜圣聪现在最担心的问题:“除此之外,朕还担心,海涯年轻继位,恐族中有人不服。” 完颜圣聪看着陈彦凯,陈彦凯没有说话,保持着沉默。完颜圣聪暗叹陈彦凯什么都好,就是太小心了。对于曼舒族内部的事情,无论是在谁面前,包括他完颜圣聪面前,陈彦凯都会选择缄口不谈。 既然陈彦凯不敢说,完颜圣聪只好继续说下去:“当年父汗把皇位传给我之前,朕知道当时父汗心中其实还有一个人选。这个人选就是六亲王完颜英。” 完颜英是曼舒族先汗最宠爱的妃子所产下的,曼舒族先汗爱屋及乌。对于完颜英很是宠爱,也有立完颜英为曼舒族大汗的想法。只是完颜英有勇无谋,更无大略。让完颜英做一个勇猛的将领不话下。完颜英会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但是完颜英没有雄才大略,曼舒族先汗想要给他的是整个曼舒族的命运。很显然,完颜英如果做曼舒族的大汗,将会很勉强。 在最后时刻,曼舒族先汗还是保持了一颗清醒的头脑,理智地将汗位传给了有勇有谋,行事沉稳的完颜圣聪。而完颜圣聪也没有让曼舒族先汗失望,完颜圣聪甚至比曼舒族先汗做的更好,成为曼舒族有史以来最为杰出,最有成就的大汗。 完颜英由于没有当上大汗的缘故,心里早已经积蓄了几十年的怨气。在族内处处和完颜圣聪过不去,出于围护曼舒族内部稳定的原因。完颜圣聪没有和完颜英计较,一直容忍着完颜英。 完颜英闹了几十年都没有闹出什么大风浪,完颜圣聪的这个曼舒族大汗做的好事最主要的原因。作为曼舒族的大汗,完颜圣聪几乎是无可挑剔,族内的人要是再从鸡蛋里挑骨头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因此,。完颜圣聪的大汗之位,从始至终都没有谁能够撼动。 “皇上是怕六亲王有夺位之心?”陈彦凯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错。”完颜圣聪很坦然地承认了这一点,“六弟忍了这么多年,朕怕假若朕不在了,没有人能够制的住六弟,六弟会采取什么过激的举动。” 完颜圣聪这一次让完颜英单独率领另一路辽军作战的原因也是因为完颜英几乎处处都会和完颜圣聪作对。完颜圣聪索性这一次入关直接撇开了完颜英。能够集中精力,筹备好,指挥好这一场事关曼舒族族运,大辽国国运的大战。不想有太多的束缚。 “那皇上的意思是?”陈彦凯问完颜圣聪道。 完颜英是完颜海涯能不能顺利继位的最大障碍,在曼舒族老世族之中,陈彦凯想了想会支持完颜英老世族大有人在。 虽说完颜圣聪在对外的战争上都取得了很不错的军事成绩,但是完颜圣聪的新政遭到了很多老世族的反对。而完颜海涯很明显是支持曼舒族的新政的。在完颜圣聪死后,这些老世族会不会铤而走险,拥立完颜英上台,废除新政也说不定。 曼舒族新政是陈彦凯这一生最大的心血,陈彦凯在曼舒族新政上下了很大的功夫。陈彦凯也不希望他这一生最大的心血付之东流。 “先生是看着海涯长大的,海涯如果在朕百年之后,继位问题上出现了什么障碍,无论是什么障碍,还请先生能够鼎力相助,协助海涯扫清所有阻碍他登基的任何障碍。”完颜圣聪把话挑明了。 陈彦凯是完颜海涯的老师,说是看着完颜海涯长大也不过分。当然完颜海涯作为支持新政的皇子,而且陈彦凯又有着完颜海涯的先生的这一层关系,完颜海涯成为辽国的新君,对陈彦凯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完颜圣聪从袖子里掏出一铜制的圆筒。这种圆筒程彦凯认得,这是曼舒族大汗用来盛重要诏书的铜筒。莫非这里面装的是完颜圣聪的遗诏?以备不时之需? 正在陈彦凯胡思乱想之际,完颜圣聪神色肃穆,对陈彦凯说道:“朕昨夜已经写了一份诏书,这份诏书现在交由你保管,日后若是真的出现了不测,你就将这份诏书拿出来。” 完颜圣聪虽是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不希望这份诏书最后被拿出来。如果可能的话,完颜圣聪宁可这份诏书永远也不会起到作用,那是最好不过。 陈彦凯郑重地撩袍跪在了完颜圣聪面前,神色凝重的抬起双手从完颜圣聪的手里接过了这份诏书。 铜制的圆筒到了陈彦凯的手上,陈彦凯只觉得这轻轻的铜筒似乎是有千斤一般沉重。(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暗流(五十三) 第三百二十七章:暗流(五十三) 陈彦凯从完颜圣聪手中庄重的接过似有千斤之重,乘着完颜圣聪遗诏的铜制圆筒。 此时,远处的辽军出现了一阵骚动。 一骑辽军飞骑急匆匆地跑到完颜圣聪身边,慌慌张张地禀报道:“皇上!京师城内的赵军出城了!” 京师城内的赵军出城,大大出乎完颜圣聪和陈彦凯的预料。京师城内的赵军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城?完颜圣聪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什么京师城内的赵军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城? 突围?完颜圣聪很快否定的这个想法,城外的勤王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进入京师城。费力这么大的力气才进入京师城,城内的赵军断没有这个时候出城的道理,赵军这个时候出城到底是为了什么? 见有人来,陈彦凯急忙将完颜圣聪给他的那封勤王诏书收到袖中,以免被其他人看见。 “现在赵军到了那里?”完颜圣聪皱眉问道,赵军没有理由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城,而且就算是赵军的意图是突围,在时间的选择上,赵军也应该选择深夜才是。 深夜之后,辽军的警惕性比较低,在那个时候突围,赵军成功突围的几率也更大。为什么赵军会选择在刚刚入夜的时候突围?京师城内的赵军在这个时候出城的意图是想要突围,还是别有所图? 完颜圣聪心中有着种种的疑惑。 完颜圣聪和陈彦凯登上望台的最高处,在最高处眺望出城的赵军动向。赵军出城,辽军大营已经发出了警报,辽军已经如临大敌一般严阵以待。 赵军的动向很诡异,赵军在出城之后就没有再继续向外走,而是在白天他们的旧战场处走动。由于相隔比较远,而且又是黑夜,能见度很差。完颜圣聪和陈彦凯看不清楚出城的赵军在白天的旧战场处走动是要做什么。 他们能够看见的是赵军手中举着的火把在黑暗之中游荡,辽军正是通过这些火把发现了京师城内的赵军出城。 黑暗之中,完颜海涯纵马飞奔,在望台之下,紧急勒住马缰。胯下的骏马还没有停稳,完颜海涯便急着翻身下马。下马之后,完颜海涯急匆匆地三步并两步走,登上望台走到完颜圣聪身边:“父皇!” “京师城内的赵军是怎么回事?”完颜圣聪问完颜海涯道。 完颜海涯今晚全权负责辽军大营的警戒,完颜圣聪想获得第一手关于辽军资料,还是从完颜海涯哪里获得最为直接。 完颜海涯额头上散布着斑斑点点的汗珠子,城内的赵军发生异动之后,完颜海涯在第一时间内就来找完颜圣聪,汇报情况。 “海涯,这些赵军是怎么回事?”完颜圣聪望着远处举着火把在无边无际的暮色之中到处晃动的赵军人影问道。 “赵军骤然出城,城内的赵军在这个时候出城,赵军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能够确定赵军出城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完颜海涯说道,“不过儿臣可以肯定,京师城内的赵军现在出城的意图,绝不是为了突围!” 完颜海涯的语气很肯定,他断定京师城的赵军在这个时候出城绝不是为了突围。 “依你的猜想,出城的赵军是要做什么?”完颜圣聪问完颜海涯道。 此前完颜海涯已经思考这个问题,完颜海涯现在回答完颜圣聪的问题几乎没有经过什么思考就直接脱口而出。 “孩儿有种感觉,出城的赵军很可能是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完颜海涯说道,完颜海涯现在对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特别敏感。 贺腾骁、骁骑营、腾豹营,这三个相互联系起来的名词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了完颜海涯的心中。 “仅仅只凭借你的感觉就断定出城的是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会不会太武断了些。”完颜圣聪说道,完颜圣聪希望完颜海涯能够从有一定根据的推理之中得到答案,而不是从虚无缥缈的感觉之中得到结果。 “京师城内的赵军在出城之后,没有向我军军营发起攻击,而是在白天的就战场处停留,这一点也可以推断出这伙赵军很可能是贺腾骁骁骑营和腾豹营。”完颜海涯解释道,“白天的战事结束之后,双方都散的很匆忙,双方阵亡将士的遗体都还在旧战场没有收拾。贺腾骁很有可能是带着骁骑营和腾豹营出来收尸的。” 完颜海涯大胆地说出了他的猜测,不仅猜测出京师城的赵军是贺腾骁的骁骑营很腾豹营,而且出城的目的完颜海涯也猜测了出来:为骁骑营和腾豹营阵亡的士卒收尸。 不得不承认完颜海涯的感觉很准,完颜海涯猜测的分毫不差。出京师城的赵军正是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而他们出城的目的正是为了给阵亡的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将士收尸。 贺腾骁要出城,守卫京师城城门的禁军没有得到命令当然不敢自作主张放贺腾骁出城。贺腾骁带这么多人出城,说是为了给白天阵亡的士卒收尸。在这些禁军看来,这个理由很荒唐甚至是很假。 没有多少禁军会相信贺腾骁的话,当然,贺腾骁也不想和这些守门的禁军说太多。这些禁军不信任贺腾骁,贺腾和他们说再多也没用。 归根结底,这些胆小怕事的禁军还是怕承担责任罢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放一支人数上千的精锐勤王军出京师城,这责任他们承担不起。 最终贺腾骁不得不采取强硬的措施胁迫京师城守门的禁军打开城门。守门的禁军守将直骂贺腾骁辽东蛮子,说贺腾骁这是要造反。 贺腾骁当然没有理会禁军将领,直接将京师城的城门控制住,率军出城。 在京师城做出这样的举动的控制住城门,极为容易被扣上造反的帽子。这一点贺腾骁也很清楚,不过贺腾骁不后悔,为了死去的将士,贺腾骁相信他这么做是值得的。 贺腾骁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对面的辽军,辽军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他们突然发起进攻。辽军要是现在向他们发起进攻,骁骑营和腾豹营将面临灭顶之灾。(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暗流(五十四) 第三百二十八章:暗流(五十四) 贺腾骁控制京师城城门擅自出京师城这么大的消息当然瞒不住。这个消息飞快的传遍了京师城。 “糊涂!糊涂!”单福田得知贺腾骁竟然私自带兵控制住京师城的城门之后不禁顿足道,“贺腾骁真是糊涂啊,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等糊涂的事情!” 贺腾骁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刚刚在京师城擅杀真定府勤王镇军的参将郑龙和郑龙麾下的十个亲卫的这档子事情还没有解决。单福田正为此头疼伤脑筋,哪里想得到贺腾骁在这种情况下还会做出这番举动。 控制住京师城的城门,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是大罪,死罪一条。何况在这种敏感的时期,控制住京师城的城门也就罢了吗,贺腾骁偏偏还在这个时候出了京师城!这让人怎么想?! 真定府镇军参将正状告贺腾骁要造反。贺腾骁现在的这番举动不就是往枪口上撞么! 单福田有意帮贺腾骁开脱,现在贺腾骁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单福田还怎么帮贺腾骁开脱!他想帮贺腾骁开脱都没办法。 “贺腾骁出城说是要收拾阵亡士卒的遗体。”单志航也为贺腾骁感到惋惜,“以贺腾骁的为人,他说出城收拾阵亡士卒的遗体自然不会有假。” 单志航还是深信贺腾骁的为人。有些人只要经过一段短暂时间的接触就能够了解是什么人。无疑,贺腾骁就是这种人。 “不会有假,不会有假!”单福田的情绪很激动,贺腾骁骤然做出这种举动,现在单福田也乱了套了,“你相信不会有假,为父业愿意相信不会有假,但是咱们父子两相信有用吗?朝中的那些大臣会相信不会有假吗?” 单福田缓了缓口气,缓过气之后,单福田继续说道:“贺腾骁将秦党的人和浙党的人都得罪了,现在又做出这样的举动,秦党中人和浙党中人,巴不得将造反的毛子往贺腾骁头上呢!” 单志航为贺腾骁感到很可惜,贺腾骁要死最后被逼上绝路,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贺腾骁会不会叛降辽国?一想到贺腾骁要叛降辽国,单志航不禁冒出一头的冷汗。 贺腾骁要是叛降辽国,辽国将少掉了了一个劲敌,大赵将失去一个军事才能出众的武将。朝廷到底会不会做出这种自会长城的事情来。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单志航这时候也没了主意,等着他老爹单福田拿主意。 单福田来回踱着步子,心情很是烦躁,在来回踱步好几次之后,单福田,终于连他自己都已经不耐烦了:“你其他的事情不要管,做好为父交代给你的事情就好了,你只做这一件事情,不过一定要快!不得延误!” ———————————————————— 京师城彭朝栋的住处。 彭朝栋是地方的封疆大吏,在京师城自然没有办公用的府衙。但是彭朝栋在京师城却有一座豪宅。这座豪宅的来历也算是清白,豪宅的来源是来源于先皇的赏赐。这座豪宅曾经是一位已故郡王的府邸,由于这位郡王绝嗣,在这位郡王死后这座府邸便闲置了下来。适逢彭朝栋当时在陕西总督的任上取得了大捷,将萌古部族的势力驱逐出了河套地区,先皇心情大好,大喜之下将这座闲置下来的府邸作为一个人情赏赐给了彭朝栋。 以便彭朝栋日后来京的时候能有个栖身之所。 彭朝栋常年在地方为官,来京师城的机会很少。京师城的这座豪宅彭朝栋也不怎么花心思打理。 很久没有人居住,彭朝栋现在所在的这座属于他的豪宅看上去一点也不豪华,反而显得有那么一些年久失修的破旧。 不过这种破旧彭朝栋也不是不能够忍受的,反正一年到头,彭朝栋也没有多少机会能够住在京师城。彭朝栋并不介意他在京师城的居所破旧。也没有要修缮的意思。 “这个贺腾骁,平日里看上去行事沉稳,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偏偏又沉不住气呢?”彭朝栋的话语声中很明显有着责备的意味。 彭朝栋有意保贺腾骁,现在贺腾骁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朝中难免会有一些人乘乱推波助澜。尤其是贺腾骁现在将秦党和浙党官员都已经得罪的情况下。 贺腾骁是辽东的世家子弟,中枢本来就对辽东的四大世家没有多少好感,只是迫于无奈,出于更好的控制和管理辽东地区的原因才默许了辽东四大世家在辽东的土霸王地位。 贺腾骁在中枢没有内援,贺腾骁现在的处境十分的被动。更何况彭朝栋还听说贺腾骁在此之前擅杀真定镇军的参将和十名真定镇军。 这件事情和现在的控制住京师城城门,没有命令擅自出城。要治贺腾骁一个造反的罪也不是什么难事。 “到底还是年轻,行事终究还是泰国鲁莽。”彭朝栋说道。 “贺腾骁现在的情况很被动,朝中能够在这个时候拉贺腾骁一把的人,恐怕就只有爹爹了。”彭禹乾对彭朝栋说道。 听了彭禹乾的这句话,彭朝栋只是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你爹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就算是想帮他,你爹也有心无力。” 正如单福田所料,彭朝栋现在自己也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彭朝栋怎么帮贺腾骁? “将军。”就在这个时候,彭朝栋贴身侍卫郑雷进门禀告道,“金陵城兵部尚书,单福田求见。” “哦,单福田?”彭朝栋不用想都知道单福田这种和他关系不冷不热的人,就算是见面也最多是打个招呼寒暄几句罢了。 单福田在这个时候找彭朝栋,彭朝栋已经猜出了八成是为了贺腾骁的事情来的。 “快请单大人进来。”彭朝栋对郑雷交代道。 单福田是金陵城的兵部尚书,在品轶上比彭朝栋只是低上了一级,差不了很多。只是在资历尚单福田差了彭朝栋一大截。 但是单福田好歹也是朝廷的重臣,不是芝麻大小的官员。单福田也有求见他的资格,既然单福田来了,彭朝栋自然不能够将单福田晾在府外。(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暗流(五十五) 第三百二十九章:暗流(五十五) 单福田在郑雷的带引下走进了彭朝栋在京师城的住处。彭朝栋的住处在外面看上去很气派,但是在走进府内的时候,单福田感受到了这座府邸的衰败气息。 府邸之内很荒凉,除了一些巡逻的士卒之外,就很难再看到其他的人。 单福田跟着郑雷走着,在不经意之间,单福田注意到了府内的角落处甚至有被积雪冻住的枯草。想来在草木繁盛的季节里,这座府邸里面的草木也一定很繁盛吧。 彭朝栋在府邸内的大堂迎接单福田,郑雷将单福田带到大堂之后便退了出去。大堂之捏只剩下彭朝栋,彭禹乾和单福田三人。 “单大人来到寒舍,寒舍正是蓬荜生辉啊。府内破旧,还望单大人多多担待。”彭朝栋显得很客气。 “彭总督客气了。”单福田知道在现在这个时候没必要拐弯抹角,有什么事情直接和彭朝栋明说了便是,拐弯抹角的反而耽误时间误事,“下官这次来,有一件事情要求彭总督。” 虽说单福田和彭朝栋两人的官衔品轶差别不大,但是在彭朝栋面前,单福田还是自称下官以表示对彭朝栋的尊重,毕竟彭朝栋的资历摆在那里。 “什么求不求的,单大人客气了,单大人有什么事情只管说便是,只要是彭某能够帮的上忙的,彭某尽力便是。” 彭朝栋一副显得很痛快的样子。 “既然彭总督这么痛快,那下官便不客气了。”单福田说道,“想必彭总督已经听说过了贺腾骁的事情,下官这一次来不为别的事情,就只为贺腾骁的事情而来。” “贺腾骁,哎。”果不其然,单福田这一次来果然是为了贺腾骁的事情而来,彭朝栋料的分毫不差,彭朝栋叹了一口气说道,“单大人的要是是其他的事情来找彭某的话,彭某或许能够帮上一点忙。” 彭朝栋的言下之意便是他现在在贺腾骁的事情上帮不上忙,单福田听到彭朝栋的话后显得有些失望。但是单福田并没有放弃,彭朝栋现在极有可能是唯一一个在朝中能够帮贺腾骁说上话的重臣。 “彭某现在的处境,相必单大人也应该清楚,彭某现在连自己都很被动,如何能够帮的上贺腾骁。”彭朝栋接着说道。 “贺腾骁是辽东的世家出身的将领,总督大人经营辽东也有一年了。贺腾骁的为人彭总督应该清楚。”单福田说道,“贺腾骁的能力总督大人是有目共睹的,彭总督想必也不希望大赵损失这么一个将才吧。” 彭朝栋神色黯然,似乎是在替贺腾骁感到惋惜,彭朝栋说道,“不敢他贺腾骁是不是将才也都罢,年轻人难免血气方刚,行事冲动,经受一些挫折,历练历练对他以后也有好处。” 彭朝栋的这一番话,单福田没有从中听出彭朝栋到底对贺腾骁这件事情上持什么态度,彭朝栋是帮贺腾骁还是不帮贺腾骁? 单福田能够在这个时候为贺腾骁奔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贺腾骁在勤王军进入京师城一战中,主动承担了打头阵的艰巨任务。在大赵有这样勇气和魄力的将领不多,单福田不希望平白无故地损失这这样一名优秀的将领。 这一仗如果没有贺腾骁,没有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他的金陵城勤王军也不能够这么顺利地进入京师城,他单福田也没有机会能够得到宋宇仁的召见。骁骑营的将士怀揣开花弹冲向辽军和辽军同归于尽,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勤王军们开辟出一条血路的情景单福田依旧记忆犹新。 单福田不是那种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人。勤王军进入京师城一役,单福田确确实实是欠了贺腾骁一个很大的人情。这一次就算是放下身段拉下脸来帮贺腾骁一回也无妨,权当还贺腾骁一个人情。 “下官没有听出来彭总督这话是什么意思。”单福田说道,“总督大人到底是帮还是不帮这个忙?” 单福田很直接,还是直接地将最简单的问题说了出来,以免彭朝栋拐弯抹角,转移话题。单福田需要的是一个明确的答案,这件事情丝毫也含糊不得,单福田不希望最后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不希望这一趟白来。 “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的。”彭朝栋知道今天要是不给单福田一个明确的答复,单福田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再者彭朝栋也有意帮贺腾骁一把,贺腾骁晋升速度像火箭一样,一年内从一个百户做到营将。彭朝栋出任辽东总督的一年多来是亲眼目睹的。贺腾骁是彭朝栋近些年来所遇见最为杰出的一个将领,能帮上贺腾骁一把,彭朝栋还是想帮上贺腾骁一把。 —————————— 贺腾骁很幸运,由于完颜圣聪正在做撤离京师城的准备。在这个时候完颜圣聪表现的格外谨慎,完颜圣聪不想着这个时候弄出什么意外来。 再者完颜圣聪也不是很肯定出城的赵军到底是不是像完颜海涯所预料的那样,是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目的也只是的单纯的出来收尸。 完颜圣聪担心赵军可能有诈,在白天的鏖战之中,辽军的损失也很大。完颜圣聪不希望这一次再由于他的错误判断而造成没有必要的伤亡。因此完颜圣聪选择了最为稳妥的做法,防范赵军,按兵不动。 贺腾骁在收拾完骁骑营和腾豹营士卒的遗体之后顺利地回到了京师城内。只是回到了京师城之后,贺腾骁迎来的是京师城禁军戒备的目光和其他勤王军戒备的目光。 但是戒备归戒备,骁骑营和腾豹营的战力,这些禁军早在骁骑营和腾豹营突入京师城的一战之中就已经见识过了。禁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是人心不一,并不敢拿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怎么样,他们唯一能够做的也就只有防范骁骑营和腾豹营,加强戒备罢了。 贺腾骁坦然迎着这些禁军和勤王军戒备的目光之中,带着收拾来的骁骑营、腾豹营已故将士的遗体回到了城内。(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暗流(五十六) 第三百三十章:暗流(五十六) 贺腾骁带着收拾来的骁骑营和腾豹营士卒的遗体,迎着京师城数量众多的禁军和勤王军戒备的目光回到了军营之内。 在军营里等待的骁骑营和腾豹营的伤卒,无论行动多么的不方便,在这个时候全部都聚集到了军营门口,迎接出城将士们的归来。 在贺腾骁捧着阵亡将士的遗体进入军营的那一刹那。不仅仅是在军营门口等待的伤卒,就连是一同出城归来的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将士们都为之垂泪。 这一仗,骁骑营和腾豹营伤亡过半,实在是太惨了。但是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的主官贺腾骁,就连阵亡士卒的遗体也没有落下,硬是冒着有被辽军围歼的危险吗,出城将阵亡士卒的遗体全部都收拾了回来。 作为主官的贺腾骁,就连死去的将士对他们的遗体都这么在意,更何况是或者的将士。在这一刻,所有的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将士们深信,跟着贺腾骁这个将军是值当的。他们愿意把自己的命交给贺腾骁。 古往今来,能够做到像贺腾骁这样的将领又有几个。多数的将领都只不过把底层的士卒当做是为他们卖命,以为他们获取升迁机会的垫脚石罢了。 “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你赢得了军心,但是现在的你的处境实在是让人堪忧。” 绑在张雨阳身上的绳索在这个时候已经被解开,事情都已经发生,张雨阳这个时候在恼怒也于事无补。 张雨阳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贺腾骁的好。 贺腾骁的身份是辽东的世家子弟,朝廷对辽东世家子弟的映象本来就不好。更何况贺腾骁现在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能够赢得将士们的军心,这便已经足够,至于其他人是怎么想的,谁会给口扣什么样的毛子都不重要。”贺腾骁缓缓说道,离乱之秋,手中能够完完全全的掌握一支属于自己的强军,这才是存活的根本所在。 有骁骑营和腾豹营作为贺腾骁的根本,其他的东西,贺腾骁又有什么好惧怕的呢? —————————————————— 京师城,皇城之内的深宫之中,宋宇仁愁眉不展。不仅仅是京师城的事情令他担忧,宋宇仁现在好担心京师城以西大同和山西的情况。 大同和山西是帝国耗费了很大的精力和财力才构筑起来的一道坚固防线。这道防线近三百年来都没有被彝族的铁蹄践踏过。而现在在他宋宇仁的手里被辽军攻破,宋宇仁觉得自己很愧对大赵的二祖列宗。 更为致命的是,西线的辽军阻隔在了大同,留守陕西的秦军和甘州镇军这两支宋宇仁所期盼的勤王军就不能够及时地赶到京师城。宋宇仁手中能够动用的可靠兵力相当有限。 让宋宇仁心烦气躁的事情已经很多了,可就在刚才,又一件事情令宋宇仁感到烦躁。那就是贺腾骁擅自控制住了京师城的城门,率军出城的事情。锦衣卫和缉事厂作为帝国的特务机构不是吃素的,尤其这还是在京师城,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帝国的这两个特务机构。 锦衣卫和缉事厂在得到消息之后在第一时间内将消息汇报给了宋宇仁。当然,这也是他们的职责。 大敌当前,贺腾骁在这个时候控制住京师城的城门,说是居心叵测也不为过。就算是被扣上造反的帽子宋宇仁也觉得的很正常,没有被扣上这顶帽子,宋宇仁才觉得很不正常。 贺腾骁今天在见他的时候的表现,宋宇仁很满意,这时间又有多少人能够在第一次见皇帝的时候能够做到谈笑自如,没有丝毫的紧张和不自然。 “大伴贺腾骁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宋宇仁问赵泽道。 “一个武人而已,皇上何必对一个武人这么上心。”赵泽说道,贺腾骁虽说今天在面见宋宇仁的时候表现的很好,但是在赵泽看来,贺腾骁终究还只是一个武人罢了。 一个武人无足轻重,朝廷需要的更多的是像彭朝栋这样的有能力和才干的封疆大吏。 “一个单纯的武人。”宋宇仁摇头笑了笑,道,“大伴你向来看人很准,这一次恐怕你看走眼了。” “皇上说的是。”赵泽不好意思地低头道,脸上带着惭愧之色。在大赵,文贵武贱的思想观念已经在人们的心中根深蒂固。赵泽也不例外,赵泽平时看的人多是文官,看文官,赵泽一向看的很准,但是武将,尤其是中低臣的武将赵泽很少接触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 如何评判一个武将,赵泽还真没有多少的经验。在看贺腾骁的问题上,赵泽还是带着有色眼镜看贺腾骁。尤其是这一次贺腾骁竟然私自带兵控制住了京师城的城门,率军出城。这在赵泽眼里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的举动!和造反没有什么差别。 “如果只是一个纯粹的武人,彭朝栋对他的评价不会这么高,在看武人方面,彭朝栋比你准。”宋宇仁说道,“再者就算是纯粹的武人,贺腾骁也不简单,敢带着两个营的人马就敢打头阵和城外的辽军硬碰硬。京师城的禁军,你给他二十个营,你看看会有哪个将领敢率军和辽军在野地里搏杀。” “那皇上是打算如何处理此事?”赵泽小心翼翼地问宋宇仁道,贺腾骁就算勤王立下的功劳再大,但是在这一件事情上总是要处置的。 宋宇仁摇了摇头:“怎么处置我也每个定准。” 宋宇仁说道,他现在总督天下勤王兵马的职务应该交给谁还在犹豫,现在又凭空冒出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出来在,真个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啊。 “盯住贺腾骁和他的两个营,在这个时候不能有什么差错。”宋宇仁说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一下子就有个处置的定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也要一件一件的解决。一下子处理太多的事情只会越来越乱。” 贺腾骁的这件事情,宋宇仁还会决定先观望事态的走向,毕竟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宋宇仁还没有决定总督勤王兵马的人选。和这件事情一比起来,贺腾骁的事情不过是次要的小事,决定谁是总督天下勤王兵马的最终人选才是现在头等大事。 如何处置贺腾骁,宋宇仁并不着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暗流(五十七) 第三百三十一章:暗流(五十七) 宋宇仁现在的主要心思都在究竟任命谁总督天下勤王兵马的事情的上。 大敌当前,似乎没有比这件事情更重要的事情了。勤王军已经陆陆续续地抵达了京师城。这件事情现在迫在眉睫,是怎么也拖不下去的事情。 没有统一的调度,勤王军可能陷入混乱。因此在如何处置贺腾骁的问题上。宋宇仁并不着急,也不着急着做决定。 宋宇仁不急,不代表宋宇仁手底下的那些大臣不急。贺腾骁在徐鸿谦的府内将徐鸿谦得罪透了。得罪了徐鸿谦,跟和得罪了秦党没有实质性的差别。 秦党一系的官员,恨不得现在贺腾骁出什么事情。贺腾骁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情,秦党的一系的官员用偷着乐来形容野人不为过。 当然除了秦党这边的官员之外,浙党的官员也好不到哪里去。徐鸿谦之邀,贺腾骁多多少少还是给了徐鸿谦的面子,到了徐鸿谦的府上。而浙党的那边,贺腾骁则是直接拒绝了浙党的邀请,连吕宗成府上都没有去过。直接一点情面都不留给浙党官员。 两个党派的官员,都很有默契地在这件事情大做文章。上疏参贺腾骁。大赵帝国有史以来最富有戏剧性的一副画面出现了。 文官们在这个时候像是表现出难得的默契一般,笔杆子一致对外,对准的一个来自辽东世家的将领:贺腾骁。 文官们在贺腾骁身上所耗费笔墨火力在这个时候甚至要超过了彭朝栋。贺腾骁现在竟然是站在了京师城中枢的舆论焦点之上。 宋宇仁高估了他手下的这些文官,高估了他们的胸襟和耐心。 宋宇仁面前的案牍之上奏疏堆积的越来越高,然而,宋宇仁现在却懒得的去翻阅这些他还没有来得及翻阅的奏疏。因为奏疏的内容都是千篇一律,都将所有的矛头对准了一个刚刚进入京师城还没有两天的勤王军中级将领。 “看看朕的这些大臣。”宋宇仁冷笑道,他冷笑着一把推开了堆积在面前的那些像小山一般高的奏疏,心里在冷笑:这些官员在如何退敌面前束手无策,拿不出实在的法子。这也变就算了,但是在如何处置贺腾骁的问题上,这些文官们可谓是煞费苦心,每一封奏疏上基本都有如何处置的详细方法。 “一个勤王军的将领,都容不下!在他们眼里难道就只剩下他们的派系了么!”宋宇仁对党派的结党营私,只顾着自己党派的利益,而置国家的利益于不顾很不满,可以说是厌恶到了极点。 在这么敏感的时期,最重要的事情是求稳定!只要稳住了京师城,京师城就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城外的辽军就算是有雄兵百万,也奈何京师城不得。 而宋宇仁最怕的就是京师城内部出现了差池,京师城这座这么大才城池,在城内的粮食物资储备丰富府情况下。只要城内的所有人上下一心,不怕和辽军耗上一年半载! 最忌讳的事情莫过于是京师城没有倒在辽军的攻城之下。而是倒在了自己人的口诛笔伐之下。 “皇上。”宋宇仁在盛怒的时候,敢在这时候接近宋宇仁的人很少,赵泽算是其中的一个,赵泽慢慢地凑近宋宇仁说道,“辽王求见。” “哦?辽王来了,请辽王进来吧。”宋宇仁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但是宋宇仁现在的心情并不好。 辽王宋宇德是宋宇仁同父异母的弟弟,宋宇德的关系和宋宇仁很融洽。贞元十三年的赵辽辽东大战,大赵帝国最终以惨败告终。辽阳城失陷,辽王宋宇德的就藩之地沦陷于曼舒人之手,宋宇德失去了就藩之地。不仅如此,辽王宋宇德在辽阳城的府邸,甚至直接成为了辽帝国的皇宫。 在逃离辽东之后,宋宇德最终回到了京师城,宋宇仁回到京师城之后。宋宇仁也无意让宋宇德二次就藩,而是让宋宇德留在了京城之内。 “皇帝所来所为何事?”宋宇德进入大殿之后,宋宇仁给宋宇德赐座,问宋宇德道。 宋宇德坐定之后,表现的一点也不矫情做做,这或许是宋宇德在辽东的时候和底层的士卒经常接触的原因,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 “皇上,臣弟这一次所来不为其他的事情,臣弟是为贺腾骁的事情而来。”宋宇德直接说道。 “哦?”宋宇仁真心烦此事,文官集团在这个时候对贺腾骁擅自控制住京师城城门擅自出城的事情上大做文章,很有没事找事的嫌疑。只是宋宇仁不知道,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为贺腾骁的事情的而来? “贺腾骁的事情?”宋宇仁冷冷笑道,“贺腾骁的事情现在可谓是闹的满城风雨啊,现在京师城之内看,恐怕没有人会不知道他贺腾骁才存在。” “正是因为这件事情闹的满城风雨,臣弟才要来。”宋宇德很直接地说明了来意,“臣弟此番前来是为我我大赵寻找一条生路,也为贺腾骁求情而来。既是为公也是为私。” 既是为公也是为私?宋宇德的这番话让宋宇仁云里雾里,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何为既是为了公事,也是为了私情。 “那皇弟倒是说说什么是公,什么是私啊?”宋宇仁问道。 “公事,当然是为了国事,为了我大赵的江山社稷,我宋氏江山的存亡。至于私事。”说道私事的时候的宋宇德表现的有些不好意思,“至于私事就是臣弟的一些私情。” “说下去,怎么个公法,又是怎么个私法?”宋宇仁挥挥手让宋宇德继续说下去。 “贺腾骁打破了京师城的僵局,主动打头阵带领京师城外的勤王军进入京师城,这无疑是大功一件。由此也可见贺腾骁其人的胆识和气魄。”宋宇德说道,“虽说贺腾骁现在犯了大忌,但现在京师城人心惶惶,如果在这个时候处置贺腾骁,恐怕会引起京师城内部的骚乱。皇上现在处置贺腾骁,不知其余的勤王军会怎么看。而且皇上还欠着贺腾骁一个封赏。”(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暗流(五十八) 第三百二十二章:暗流(五十八) “现在没有封赏反而定罪,恐怕勤王军不服,寒了勤王军将士的心。这便是所谓的为公。”宋宇德说道,“还望皇上在这个时候不要为文臣们所左右,何况,贺腾骁是否真的要造反,证据不足,而且臣弟愿意以项上人头作为担保,贺腾骁绝对不会心生反意。” 宋宇仁点点头,宋宇德说的这一番话,宋宇仁还会赞同的宋宇仁也是这么想的。宋宇仁想的是求稳,不希望在这个时候,京师城乱起来。 大敌当前,京师城内部乱起来可是大忌,可是致命的打击。 “说说你的私吧?”宋宇仁颇有兴趣的问道,宋宇仁不清楚宋宇德一个堂堂的亲王和贺腾骁一个辽东的世家武官会有什么交集,什么私情。 “贞元十三年,辽阳城城破,臣弟颠沛流离,混杂于难民之中。”宋宇德说起了贞元十三年辽阳城丢失之后他这个就藩辽阳城的辽王的窘迫情况,“当时臣弟从辽阳城里逃了出来,混杂在难民队伍之中,希望能够逃过辽军的追击苟存一命。” 一口气连续说了这么多的话,宋宇德有些喘不过气来,宋宇德换了换口气,接过赵泽递上来的茶水,喝上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当时的情况很危急,恰逢伪辽的征南军南征贺族的盖州、复州、金州三州,而臣弟就在逃往盖州的路上。辽军是骑兵,臣弟步行,眼看着辽军就要追了上来……” 宋宇德说的是贞元十三年贺腾骁所取得的平山堡大捷,那一次是贺腾骁来到这个时空以来第一场战事,也是让贺腾骁声名鹊起的一场战事。 宋宇德说的没有错,平心而论,贺腾骁确实有恩与他宋宇德,在平山堡一战中救了宋宇仁一命。只是贺腾骁并不知道当时的难民之中,辽王宋宇仁也在其 间。不仅如此,在平山堡战事吃紧的期间,贺腾骁甚至拉上了难民中的男丁一起协助守卫平山堡,包括宋宇德也被拉上协助守卫平山堡。 如果贺腾骁知道在昔日平山堡一战之中,贺腾骁把一个大赵的亲王当做壮丁,拉上平山堡的城墙协助守城,不知道贺腾骁会作何感想。 单福田预想朝中可能没有人会站出来替贺腾骁说话,但是单福田万万没想到他却遗漏掉了一个人。这个人的话在宋宇仁心里的分量可以说丝毫不亚于彭朝栋的话在宋宇仁心中的分量。甚至可以说他说的话,比彭朝栋说的话在宋宇仁心中还要有分量。 因为宋宇德和宋宇仁还有一层血缘的关系,宋宇德是宋宇仁同父异母的弟弟。 事情到了这里似乎出现了转机。 —————————————————— 京师城外的辽军大营。 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在收拾好阵亡将士的遗体之后,没有在京师城外多做逗留,回到了京师城内。 辽军大营紧张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 完颜海涯的判断没有错甚至可以说是很准。出城的赵军没有向辽军发起攻击,而是很快撤回进了京师城。 “我们还剩下多少的存粮?”王帐之内,完颜圣聪问道。 辽国的高层已经齐聚王帐之内,今晚辽军要做出一个很大的决定,这个决定就是从京师城撤军。 包围京师城的军事目的,他们都已经实现了。京师城,北直隶乃至于附件地方的镇军几乎全部被吸引到了京师城或者京师城的周围。这些地方的防务现在是空前的空虚。 辽国现在是时候撤出京师城,结束两军对峙僵持的状态,对赵国发起雷霆一击!削弱大赵帝国在北方地区的军事潜力,从而进一步削弱大赵帝国对辽帝国的威胁!这才是辽军这次破边入关的真正意图所在! 而此前辽军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四个假象罢了,辽军包围京师城的真正目的也只是为了迷惑大赵中枢。给大赵中枢造成一个辽军目标旨在京师城的假象,从而辽军能够更好的实行他的声东击西之策。 “我军所剩的存粮无多。”负责辽军后勤辎重的七亲王完颜木说道,“以我们的目前的存粮,我们仅仅只够支撑两天!” 曼舒族七亲王完颜木说出了现在辽军窘迫的情况,辽军这一次是孤军深入大赵的腹地,而辽国的大本营远在千里之外的辽东飞地,山水阻隔。想要从辽东大本营获得物资补给无异于是天方夜谭,很不切实际。 破边进入大赵帝国的腹地之后,辽军所有的物资补给都是通过以战养战,就地劫掠而来,维持着一支庞大大军的物资需求。 虽说辽军一路上劫掠来的物资很客观,但是辽军除了曼舒族之外包括萌古部族和其余部族的兵马,总计已经达到了近二十万人。这二十万人每天的物资消耗都是惊人的。 辽军的主力兵种是骑兵,除了每个人每天必须的物资粮食消耗之外,辽军军营中比辽军人数还有多的几十万匹马,每天所要消耗的草料更是数量惊人! 包围京师城这么久,辽军就是依靠破边入关以来所劫掠来的物资维系几十万大军的运转。现在辽军所劫掠来的这些物资也已经消耗到了见底的程度,辽军是时候另想出路了。 “两天的存粮。”完颜圣聪不无忧虑地说道,“看来我们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啊。” 完颜圣聪知道辽军物资紧缺,但也不曾想到竟然紧缺到了这种地步。 完颜圣聪陷入沉思之中,完颜海涯起身,看着背后的那副地图,良久之后完颜圣聪说道:“我们今晚就撤军。” 这是完颜圣聪最终做出的决定,完颜圣聪做出这个决定之后,王帐之内的辽国高层不禁炸开了锅,今晚就撤军撤离京师城实在是太过紧迫了。 二十万的大军岂是说动就能够动的,能够在一夜之间撤走二十万大军,难度很大。做到了甚至可以说是奇迹。 “皇上,连夜撤军是不是太匆忙了一些,我大辽军二十万大军,人数众多,连夜撤军恐怕不现实。” 完颜圣聪的这个决定一出来,当即就有辽国的高层站出来反对完颜圣聪的这个决策。(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暗流(五十九) 第三百三十三章:暗流(五十九) “皇上,连夜撤军是不是太匆忙了一些,我大辽军二十万大军,人数众多,连夜撤军恐怕不现实。” 完颜圣聪的这个决定一出来,当即就有辽国的高层站出来反对完颜圣聪的这个决策。 要在一夜之间撤走近二十万的大军谈何容易?而且还要在不惊动城内赵军的情况下。现在京师城大军云集,如果辽军贸然撤离的话,万一京师城内的勤王军出城追击赵军,辽军又应当如何应对。这些都是摆在辽军撤军面前的难题。 毕竟现在京师城内的赵军不是此前任由宰割的赵军,京师城内,可战的赵军勤王军不在少数。 秦军、金陵城勤王军、乃至骁骑营和腾豹营都能够对辽军产生很大的威胁。这是辽国高层当下最担心的问题。 “再难我们也要做到,眼下对于我们而言最重要的时间,我们呢要在赵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完成我们的计划。我们现在是早南赵的腹地,南赵的京师城附近作战。我们必须要快!” 兵贵神速,以骑兵为主要力量的辽军更是如此,辽军以机动性见长,这或许是辽军在深入大赵腹地之内,唯一仅存的一个优势。这个优势辽军如果没有好好利用,辽军将会显得很被动。 “皇上,敢问离开京师城之后,我们又去往何处?何时回辽京?”一个辽国高层问道,从完颜圣聪的决策之中,很多辽国的高层都已经意识到,完颜圣聪无意于再继续攻打京师城,辽军接下来的所要做的不过是尽最大的能力劫掠,破坏,削弱大赵北方的军事潜力。 不是所有的高层都有和完颜圣聪一样的雄心壮志,很多辽国高层对大辽帝国目前的现状已经很满足,满足于他们在辽阳城的安逸生活。毕竟曼舒族贵族的生活和此前在辽东边墙之外居无定所漂泊生活比起来,已经好的太多太多。 在很多辽国高层的眼里,梁园虽好非久恋之乡。中原之地虽然繁华,但是曼舒族的根基之地尚在辽东,立足中原这个梦想对于曼舒族来说还是有些遥远。至少在很多辽国高层眼里是这样认为的。 他们这次是抱着捞上一票就走的心态。所做的不过是劫掠中原地区的财富,让他们过上更舒适安逸的生活而已。 现在,在座的辽国高层之中,已经有不少人产生了班师辽东的想法。 “我们接下来的目标是大赵的运河。”完颜圣聪说道,“准确的说是大赵运河两边的粮仓。” 完颜圣聪说道,完颜圣聪背过身,指着地图上的运河航线。 大赵和前朝有一个很大的不同点,大赵朝相比唐朝而言,在经济上很显著的一点差别就是帝国的经济重心已经完全由北方南移到了南方地区。 在唐朝之前,华夏文明便已经有了经济重心向南转移的趋势。唐朝末期的藩镇之乱,以及后续的北方地区的游牧民族陆续崛起,扰乱中原。北方地区在频繁的战乱之下,经济遭受到了严重的破坏,甚至一度出现了百里无人烟的惨像。 而南方地区,在唐之后主要是由汉人的******控制,南方地区相对北方地区而言战事少。政治环境的相对稳定给了南方地区经济发展提供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外部环境。加上南方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以及北方难逃的汉人为南方地区带来的劳动力和先进技术。 南方地区很快超越了北方地区成为了华夏文明经济的重心。 大赵王朝,朝廷财政收入已经大半是依靠南方地区,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没有南方地区的经济支撑,这个庞大的帝国根本无以维持运转。 虽说大赵帝国的经济中心在南方地区,但是和此向矛盾的一点就是大赵帝国主要的威胁不是在南方地区。大赵帝国的主要外敌都是在北方地区,为了抗击外敌,在太宗时期,帝国将都城从南方的京师城迁移到了北方地区。 然而当时的北方地区在遭受到了战乱的破坏之后,北方地区已经无力为帝国抗击外敌提供有效的物资资源。帝国的军队抗击北方蛮族的过程中,几乎八成以上的军需物资是来自帝国的南方地区而不是北方地区。 而这条物资输送的通道就是这条贯通南北的大运河。这条运河名为京杭大运河,是世界上最长的人工运河,没有之一。金刚大运河,顾名思义,是连接京师城和杭州的大运河。 这条运河如同一条大动脉一般,连接帝国的南北两端,为帝国源源不断地输血。毫不夸张地说,这条运河是大赵的是大赵帝国的一条血脉,只要割断了这条血脉,对大赵将士极大的打击,也可以减少辽东地区的压力。 太宗皇帝将帝国的都城选择在了京师城也是有理由的,京师城正好地处京杭运河的北部终点。京师城恰恰好又处于长城的防线的东部重点。京师城正好处在长城和京杭运河的交汇处,能够比较好地将帝国的军事和经济兼顾起来。 这便是太宗皇帝选择定都京师城的理由。 “粮食笨重,想要带出到辽东,有着关山的阻隔,不是一件容易事。夺取粮食出关,得不偿失。”完颜木说道,完颜木经常负责辽军的粮草辎重管理,深知要将这些东西带出辽东不是一件容易事。相比之下,从中原地区劫掠轻便的金银细软更为便利划算。 “朕没说要将粮食带到辽东。”完颜圣聪说道,现在的辽帝国也没必要做抢粮食以供自用的事情,在高丽归附辽国之后,辽帝国想要粮食的话,只要开口向高丽国直接索取便是,能够动动嘴巴就解决的事情,没有必要亲自动手,“朕的目的是破坏南赵的京杭运河!京杭大运河有南赵的南北的血脉之称!朕要斩断南赵的这条血脉!” 完颜圣聪说出了攻打京杭运河沿线城池的真正目的,完颜圣聪攻打京杭运河的沿线城池根本不是为了抢劫,而是为了破坏。(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暗流(六十) 第三百三十四章:暗流(六十) 完颜圣聪将目标锁定在京杭大运河上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劫掠而是为了破坏。 辽国高层没有反对完颜圣聪的决策,完颜圣聪这个决策的理由也有道理。只是在一夜之间撤走二十万大军,这个难度实在是有点大。 面对这个问题,王帐之内的辽国高层默不作声,他们也没有将二十万大军一夜之间撤走的对策。 “父皇。”就在辽国高层束手无策的时候,完颜海涯站了出来,说道,“父皇可以先行率主力大军撤出京师城,善后的事宜交由儿臣来做。” 完颜海涯站了出来为完颜圣聪分忧道。 完颜圣聪感到欣慰,到底还是没有看错人,完颜海涯是他得力的左右臂膀,关键的时候还要靠自己的儿子啊。完颜圣聪心下感慨道。 ———————————— 京师城,就在几乎满朝的文官都希望贺腾骁能够得到严惩的时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他们感到大跌眼镜。 宋宇仁不但没有惩处贺腾骁的意思,宋宇仁甚至还要再度接见贺腾骁。也就是说贺腾骁在短短的两天之内,得到了宋宇仁的两次接见。这样的殊荣恐怕很多中枢的重臣都没有办法享受到。 但是就是这种中枢的很多重臣都没有办法享受到的殊荣,贺腾骁这个来自辽东的中层武官却是享受到了。这些朝廷的重臣们在意外之余,还感到有些嫉妒。 皇上为什么为如此重视这个武人,中枢的文官们实在想不通。 皇城之内的大殿,贺腾骁第二次出现在了这个大殿之内。贺腾骁也没有想到他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出现在这座大殿里。 贺腾骁站在大殿之中有些忐忑不安,毕竟这一次贺腾骁不是因为他有功被宋宇仁召见。而是因为他捅了篓子,犯下了大错,宋宇仁这一次召见他来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惩治他还是为了其他的事情?这些贺腾骁统统都没有底。 毕竟不是在辽东是在京师城,京师城是宋宇仁的地盘,宋宇仁又是大赵的天子。宋宇仁想要要贺腾骁的小命,那是再简单不过。 赵泽让贺腾骁现在大殿内等,宋宇仁还在处理事情没有到。大殿之内又没有给贺腾骁坐的地方,当然,大殿内也不是没有坐的地方,只是这些坐的位置不是他贺腾骁能够坐的,这一点贺腾骁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贺腾骁百般聊赖,现在他能够做的也只有在焦躁之中等待,等待宋宇仁的到来,他才能够知道,宋宇仁召见他来是为了什么。 贺腾骁在大殿内之内四处张望着,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贺腾骁只知道他在大殿之中等待的时间很漫长。度日如年,或许就是这种感觉。宋宇仁终于来到了大殿之内。 和贺腾骁先前所见的一样,宋宇仁的脸上带着倦容,这种倦容是长期的没办法掩饰的那种疲倦。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贺腾骁第二次向宋宇仁行礼,贺腾骁这个礼行的很僵硬,说不上又什么诚意,这是贺腾骁的习惯问题。贺腾骁的灵魂来自后世三百年,对于这个时代的君王贺腾骁没有神秘感,至于崇拜这类的感觉更是没有。 “起来吧。”宋宇仁淡淡地挥了挥手,示意贺腾骁起来。 和宋宇仁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相貌和宋宇仁有几分相像的中年人,这个中年人,贺腾骁感到有些面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贺腾骁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贺腾骁,你好大的胆子,京师城的城门都敢控制。”宋宇仁沉着脸说道,贺腾骁犯下这么大的事情,宋宇仁自然不会给贺腾骁好脸色看。 果然,贺腾骁头冒冷汗,宋宇仁今天找贺腾骁来,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情。这件事情现在是闹的满城风雨,京师城内流言四起,贺腾骁自己心里也清楚,想躲是躲不过去的。贺腾骁已经做好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准备。 在这个特殊时期,宋宇仁再怎么处置他,想必也不至于处以贺腾骁极刑。况且贺腾骁也没有犯下造反这么大的罪,造反的证据和理由都不是很充分。 更关键的是贺腾骁一旦被处以极刑,贺腾骁麾下的骁骑营和腾豹营也没有人能够约束的住。这也将成为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臣死罪。”贺腾骁诚惶诚恐地告罪道,这一次,贺腾骁是心里真的有些害怕,在死亡面前,只要是正常人,在一般情况下,都多多少少会有些恐惧。 “你也知道你犯下的死罪。”宋宇仁说道,“念在辽王为你求情的份上,念在现在是用人之际,朕看你也是一个人才,朕现在姑且不追究你的罪过。” “谢皇上。”贺腾骁暗自长舒了一口气,庆幸逃过了一劫。 不过贺腾骁同时又心想:这个辽王到底是什么人,难道宋宇仁旁边所站着的,相貌和宋宇仁有那么几分相似的人就是辽王? 听宋宇仁的语气,后面半句话可算是虚话,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有和没有一样,差不了多少。辽王为什么要替自己求情,贺腾骁记忆之中,并不认识什么辽王,和宋室皇族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边,没有任何的关系。 “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朕向来是一个公平的人,你这次所犯下的过错,正好和上次所立的功劳功过相抵。”宋宇仁说道,不封赏贺腾骁,倒是也为宋宇仁省去了不少麻烦,更准确的说宋宇仁可以省下很多的封赏财物,这一点宋宇仁还是很乐意的,“你现在是戴罪之身,朕希望你能够戴罪立功。” 为骁骑营和腾豹营阵亡的士卒善后,这点钱贺腾骁还是有的,贺腾骁本来就没指望着宋宇仁的那点可怜的赏赐。要是贺腾骁从一开始就指望宋宇仁,指望朝廷,他贺腾骁还是趁早喝西北风去,今天的这些成就也无从谈起。 “罪臣贺腾骁谢过皇上。” 不管如何,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贺腾骁向宋宇仁叩头谢恩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暗流(六十一) 第三百三十五章:暗流(六十一) “朕今天招你来也并不只是为了你的事情。”宋宇仁继续说道。 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贺腾骁暗自想道,不知道宋宇仁这次将他召过来,除了他贺腾骁的那档子事情之外还有其他的什么事情? “朕在宫里呆的久了,外面的事情也就没那么清楚了。”这位常年待在深宫之内的皇帝说道。语气之中分明透露着几分无奈。 贺腾骁不知道宋宇仁说这番话的用意,有鉴于宋宇仁的特殊身份,以及他贺腾骁刚刚闯下的祸端。贺腾骁觉得自己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 贺腾骁现在也不想多生事端。 “皇上心里有如明镜一般的敞亮。”贺腾骁很虚伪地奉承了宋宇仁一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贺腾骁自己都觉得很恶心。 “明镜一般的敞亮,朕这里可没有首辅家的镜湖,也没有镜湖亭,朕的心可没有明镜那般敞亮。”宋宇仁阴测测地说道。 贺腾骁暗自感到脊背发寒,不得不佩服这个时代特务机构个强大,连贺腾骁去过徐鸿谦的府上的,两人还在镜湖之中的镜湖亭谈话这么细致的事情都知道。 看来锦衣卫和缉事厂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至少在京师城,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里。想到一直被人暗地里盯着贺腾骁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罪臣该死。”既然宋宇仁都已经知道他去过徐鸿谦的府上,贺腾骁也无意隐瞒宋宇仁,当然瞒也是忙不过去的,贺腾骁索性干脆地承认。 “罪?你哪里来的罪啊?”宋宇仁不紧不慢地说道,“首辅大人的邀请,你要是不去的话,不是太不识抬举了?首辅大人的面子都不给,往后你还怎么立足。” “给了也一样没法立足。”贺腾骁咕哝了一句。 宋宇仁感到忍俊不禁,贺腾骁这个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倒是真性情:“可是你这么做也太不知轻重了,首辅的面子给了,次辅的面子你就不给。” “这大赵是皇上的大赵,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只要皇上的面子给足看来便可。”贺腾骁笑道。 “好了,少贫嘴。”宋宇仁不想再继续跟贺腾骁闲扯下去,说起了正事,“朕想知道辽东现在是怎么个情况,一个小小的曼舒族能够崛起到今天这个地步,对我大赵形成威胁,恐怕不是一日之功,也绝非偶然。” 贺腾骁是辽东世家的将领,从贺腾骁的口中知道辽东的情况,和曼舒族是如何崛起的,要比其他人口中的可靠些。这是宋宇仁今天招贺腾骁来的一个原因。 眼下朝廷举步维艰,曼舒族俨然成了大赵帝国最大的威胁的敌人,宋宇仁想要通过贺腾骁了解这个敌人。 宋宇仁以往对曼舒族,曼舒辽军的了解大多是通过臣下们的奏疏,但是这些臣下和他一样很多是没有去过的辽东的。就算是辽东的官员,给宋宇仁写的奏疏很多也是报喜不报忧,在自己的任上不敢把当地的事情告诉宋宇仁,怕招致宋宇仁的惩罚,这是大赵官场的常态,这一点,宋宇仁也很清楚。 对于下面上来的奏疏,宋宇仁也只是将信将疑,信五分,保留五分。没有全信。 还有一种渠道就是通过锦衣卫和东厂的特务从辽东地区获取到的关于辽军的信息。这个信息可以算是一手资料,比起那些奏疏要可靠的多。 不过这些底层的特务人员能力有限,往往收集到的信息很多,但是很难从中提取出有用的重要信息。 “皇上想知道些什么?”贺腾骁问道,宋宇仁想要知道辽东现在的情况,贺腾骁也没有逃避这个话题的意思,贺腾骁倒是还希望宋宇仁在了解了辽东地区的情况之后,能够更加重视辽东,这样对他也有好处,毕竟贺腾骁的根基还是在辽东。辽东能够保得住,那自然是最好的。 “辽东能不能给保得住?”宋宇仁双目炯炯有神,直视着贺腾骁的眼睛,看的贺腾骁有些发毛。 辽军攻打京师城不下。各路勤王军陆续到达,宋宇仁是明白人,知道辽军撤出中原地区是迟早的事情,辽军还没有攻打下京师城的实力。 辽军撤军之后,京师城的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京师城安全之后,宋宇仁想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整合实力,报复辽军,以报辽军破边入关,包围京师城的一箭之仇。 在这种情况下,客观地了解辽东地区的情况显得尤为重要。 “这就要看皇上是想要半个辽东还是整个辽东了。”贺腾骁说道。 大赵帝国能不能够保得住辽东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这个问题,贺腾骁心里也不是很有数。 曼舒辽国是一个很难缠的对手,尤其是曼舒族辽国的辽皇完颜圣聪,在贺腾骁不得不承认,同为君王,完颜圣聪作为君王,在能力上甚至要强比宋宇仁强上不少。 曼舒辽国本来就强势,再摊上这样的雄主,曼舒辽国又岂是好对付的?这还不算,完颜圣聪身边有陈彦凯这样的能人辅佐。 “整个辽东怎么说,半个辽东又怎么说?我大赵一个泱泱天朝大国,难道还拿一个嗟尔小邦没办法不成?”宋宇仁皱着没有,听贺腾骁的这语气,曼舒辽国似乎很难对付。 虽说宋宇仁已经做好了这个心理打算,但是在听到贺腾骁的这种语气之后,心里头依旧很不是滋味。 “皇上若是想要收复整个辽东,没有十几二十年的时间矫枉振作,想要收复整个辽东绝无肯能。这就是臣所说的整个辽东。”贺腾骁说道,这是贺腾骁的心里话,现在想要收复辽东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虽然辽国在国力上还没有办法和大赵匹敌,当至少在军事上,辽帝国已经相对于赵帝国形成了碾压性的优势。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收复辽东,弹劾容易? “那半个辽东呢?”宋宇仁问道。 “臣口中所谓的半个辽东,就是守住辽东现在残存的疆土,这就是所谓的半个辽东所指。”贺腾骁说道。 守住辽东现下残存的疆土,保住辽西走廊,遏制住辽帝国的扩张这是目前看来最乐观,也是最切合实际的做法。 “保住辽东残存的疆土,守住关键的辽西走廊。”贺腾骁说道,“这时在臣看来目前最切合实际的做法。”(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暗流(六十二) 第三百三十六章:暗流(六十二) “保住辽东残存的疆土,守住关键的辽西走廊。”贺腾骁说道,“这时在臣看来目前最切合实际的做法。” 贺腾骁说出了他心目中辽国最切合实际,也是最好的局面。大赵现在在辽东的主动权唯一剩下的就是彭朝栋苦心经营的辽西走廊。 这一点贺腾骁不得不承认,彭朝栋到底是大赵朝屈指可数的能成,经营辽西走廊以此遏制住辽国的进一步扩张,屏护中原地区,这个举措是一个高瞻远瞩的举措。 很明显,宋宇仁之前是支持彭朝栋的这个举措的,这也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宋宇仁突然问起这个问题,难道是宋宇仁因为辽军这次的破边入关包围京师城而动摇了?贺腾骁胡乱猜测道。 “在你看来,难道收复辽东真的是一点希望也没有?”宋宇仁冷冷说道,他的语气已经表达了他的不满,宋宇仁是一脸恨不得现在就马上收复辽东的模样,当然这个想法很好,只是很不切实际罢了。 “臣不敢妄言,只是臣以为现在还不是收复辽东的时机。”贺腾骁尽量把话说的委婉一点,宋宇仁现在已经表现出了很明显的不快。 ———————————————— 帝国的心脏,京师城的战火尚未熄灭,在帝国的西北又燃起了熊熊的战火,这一次,燃起西北战火的不仅仅只是困扰大赵朝廷长达近二十年的陆天浩,而是原本终于大赵,大赵朝廷的镇边宿将骆腾达。 贞元十四年冬,走投无路的骆腾达终于被山西的官僚们逼上了绝路,在乔绍远的怂恿下铤而走险,走上了造反的道路。 风雨飘摇的大赵王朝无意间又多了一位强劲的宿敌。 乔绍远为了策反骆腾达可谓是煞费苦心,不仅冒着危险从塞外回到了山西,而且还为骆腾达的造反筹备的不少物资。 骆腾达这次仓促起事造反,看上去反而显得有点跟早有预谋似的。 面对乔绍远的慷慨资助,骆腾达表示感激,骆腾达现在已经把乔绍远视为挚友。如果没有乔绍远大老远地跑来“开导”他,骆腾达现在也许就遂了山西文官们的意,为山西的文官们被着黑锅死的不干不净。现在骆腾达对乔绍远心存感激。 骆腾达一经造反,帝国眼下最混乱的地方反而不是京师城北直隶,而是山西。 现在山西的局势可谓是乱成了一锅粥,不仅仅有完颜英所部的辽军入寇山西,还有骆腾达的造反军队,以及经过山西的勤王军和山西本地的驻军。 抵达山西的陕西秦军和甘州镇军在看到山西的局势之后不禁为之咋舌。秦军的将领和甘州镇军的将领在看到山西如此局势之后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山西的文官们在秦军和甘州镇军的将领面前苦苦哀求,请求秦军和甘州镇军留在山西平叛和抵御辽军。以山西目前的那些虾兵蟹将,。根本无法应对目前的山西乱局。 山西的文官们,也因此彻底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途径山西的勤王军恰恰好是大赵目前在关内最强的两支镇军。精明的山西文官怎么会放弃这些镇军。这两支精锐的镇军现在似乎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为了留住这两支镇军在山西,吝啬的山西官员们只一次表现出了异常的慷慨,甚至不惜自掏腰包,以重金贿赂两支镇军的将领恳请他们留下。 秦军和甘州镇军的将领自然也不是那么纯洁,武官们的油水平常自然没有文官那么丰厚,面对山西文官们这么赤裸裸的诱惑,以及难得有文官这么看得起他们。也是让他们这些地位低下的武官们蛮感动的。 很多秦军和甘州镇军的武官们甚至已经开始动摇。 山西的文官们这些天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纷纷放下了平日里官老爷的姿态,在军营之中游走,试图感动武人的们留下,包围山西。 山西的总督和巡抚更是到秦军和甘州镇军的军营中做了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说了一通,所有话归根结底还是劝说秦军和甘州镇军留下。 不是所有的秦军和甘州镇军的将领都被这些精明的山西官员们忽悠了过去。勤王重要还是山西平叛重要,有些秦军和甘州镇军的高级将领心中还是有底的。 说句难听话,陕西叛乱关他们卵事,山西叛乱又不是他们造成的,朝廷中枢就算是追究,这笔账怎算也算不到他们头上。而山西这些文官就不一样了,在他们的治下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朝廷要是不追究他们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更何况,秦军和甘州镇军中的一些将领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这一次雁门关守将骆腾达铤而走险,走上了造反的这条不归路,很大程度上还是拜这些山西的文官老爷们所赐。 在得知这些之后,秦军和甘州镇军本来对山西文官的那么一丁点好感也随之荡然无存。 完颜英所部的辽军在破雁门关之后,在幕僚韩仲的辅佐之下,一路上势如破竹先是南下拿下了振武卫(代州),拿下振武卫之后又迂回南下了宁武关,时刻准备南下。 山西的镇军听说辽军来了之后早已经人心惶惶哪里还有心思抵抗?处在前线的山西镇军已经奔溃,山西的局势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候,骆腾达的造反对于山西的文官们来说无异于是一个晴天霹雳。骆腾达可算是山西最有作为的一个将领,至少骆腾达的雁门关关兵事山西最具战斗力的镇军。 山西文官们在这个时候终于尝到了他们自己种下的苦果。原本这些山西的地方官员挖骆腾达雁门关关兵的墙角挖的不亦乐乎。 山西的地方官员平日里就打心眼里瞧不起武人,雁门关的关兵到了这些文官们的手里之后自然得不到什么优待。加之这些文官们平日里赏罚不公,不发粮饷,这些雁门关关兵心里早已经憋了一肚子鸟气。像是一个干燥的火药桶。 而骆腾达的造反,正是引发这火药桶的火星!(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暗流(六十三) 第三百三十七章:暗流(六十三) 被山西文官挖墙脚的雁门关关兵早已经对山西的文官积怨已久。这些雁门关的关兵之所以隐忍着,很大程度上的原因是没有人为他们出头。因此,山西在很长的一段时间还保持着稳定。 山西这种稳定的局面终于在骆腾达举起反旗之后被彻底打破。 骆腾达本来就是这些雁门关关兵的官长,而且骆腾达在平日里善待下面的士卒,骆腾达在雁门关关兵中的威望很高。 在骆腾达举起反旗之后,各地的雁门关关兵得知骆腾达举起造反的消息之后,早就积怨已久,对山西当局的文官不满的雁门关关兵随即举起举起造反的反旗响应骆腾达。 骆腾达造反的第一站不是其他地方,正是关押着骆腾达家属的祁县县城。骆腾达本来只是想着劫走他的家人,成功劫走家人之后作远走高飞的打算。并没有打算明目张胆的举起反旗和朝廷对抗到底的打算。 在骆腾达的眼中,大赵朝廷还是很强大的不是他能够反抗的。骆腾达在最初心里想的只是救出自己的家人便罢。但是,事情的发展却是出乎骆腾达的意料。 骆腾达的劫狱在祁县县城最终出乎意料地演变成了占领祁县县城,散布在祁县的雁门关关兵拥戴骆腾达为起义军领袖,很轻松地占据了祁县县城。在半天不到的时间之内,骆腾达在散布在祁县县城的两百多名雁门关关兵的协助下攻占了祁县县城。 控制住了祁县的县衙,骆腾达最后堂堂正正的将自己的家人从祁县县城的县狱中接了出来。好像他的家人只是在祁县县城县衙内做客一般,进去没多久便从县狱内走了出来。 骆腾达的造反几乎没有遭到任何像样的抵抗,当地镇军的孱弱,战斗力不佳是一个方面的原因。还有便是当地的老百姓对骆腾达的造反兵部反感,骆腾达平日里在山西的口碑并不差。当地的百姓非但没有帮助官府镇压这场所谓的叛乱,更有甚者甚至是对骆腾达报以同情的态度。 祁县县城的县令王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情没有少做,在祁县的名声很差,痛恨王亮的人不在少数。祁县的雁门关关兵也对王亮很反感,王亮勾结祁县的千户没少克扣雁门关关兵的饷银,将克扣来的军饷中饱私囊。祁县的雁门关关兵也是恨透了王亮。 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王亮在这个时候像是被绑一只死狗一般剥光的官袍,捆绑在县衙内。 雁门关的关兵拥戴骆腾达为他们的首领,同时处于让自己的名号更响亮一些的想法,很多雁门关的关兵主张拥戴骆腾达为晋王以在山西做出一番大事业。 骆腾达很果断的拒绝了晋王这个尊贵的称呼,骆腾达也算是明白人,骆腾达知道现在还不是他称王的时候。现在才占据了一座祁县县城,麾下的人马才几百人,现在称王未免也太嚣张了一些。 骆腾达还没有那么不知好歹。 现在称王,骆腾达将成为众矢之的,不仅是朝廷这边会加大对骆腾达的追剿力度。而且不仅仅只是朝廷这边会加大追剿他的力度,就连流民军这边都会更加注意他骆腾达。 眼下刚刚起事,骆腾达的实力尚还弱小,骆腾达更想低调一点做人,不希望引人注目。 从祁县县衙的县狱之中解救出家人,骆腾达将家人安置好之后来到了祁县县衙。 祁县县令王亮被带到了祁县县衙的公堂。所来也可笑,祁县县衙的公堂原本是他祁县县令审讯犯人的地方,现在却成了骆腾达审讯祁县县令王亮的地方。 王亮现在心中的滋味就连王亮本人都无法言喻。作为一县的父母官,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 更何况审讯自己的还是自己平素看不起的武人,想到这里,王亮的心中便更不是滋味!凭什么!凭什么一个卑贱的武人来审讯自己,自己好歹也是正经科举出身的官员!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句话不是夸张的说法。不要说是知府,就连祁县县令王亮这个小小的县令,骆腾达带领雁门关关兵从王亮的府上查抄出来的家产仅仅是白银一项又何止十万之数? 王亮的家产折合成白银来算恐怕也不下二十万两!二十万两对于骆腾达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天文数字,骆腾达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机会接触这么一笔巨款。 王亮成全了骆腾达,给了骆腾达一个接触巨款的机会。 大赵王朝没有以优俸养廉一说,大赵的官员,在俸禄面前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官,都是平等的,他们的俸禄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他们的俸禄少的可怜。 要说王亮的这些家产是他自己的家产,来源干净,恐怕祁县穿开裆裤的三岁小儿都不会相信。 “他娘的。”查抄出王亮的家产之后,面对查抄出来的王亮巨额家产,当下就有祁县的雁门关关兵忍不住爆了粗口,“王亮这厮着实可恶,按俺们向他讨要拖欠的军饷时候,这里没钱那里没钱,到处哭穷,原来钱他娘的都在他家里不舍得拿出来!” 骆腾达暗自冷笑,王亮的这些家产要是按照他一个七品县令的俸禄来算只怕他王亮祖孙几代都当县令,也攒不下这么多的家产。 也无怪乎世人都向往为官,当了官就有了地位,有人地位,银子这种东西不用你开口都会有人乖乖地送给你,还求着你要。 “到底还是当文官有钱啊。”骆腾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当下也感慨道,要是日后我有儿子,老子也非让老子的儿子考科举当文官不可,还是文官好,不用受罪,又有被人送银子给你。” 骆腾达笑道:“只怕是你我走上了这条路,你我的子孙都不可能做大赵文官了。” “呸!”骆腾发吐了一口唾沫,“大赵的文官谁稀罕!俺们日后要自己开科取士!气死这般狗娘样的东西。” 骆腾发现在说话毫无遮拦,没有什么顾虑。既然走上了造反的这点不归路,就不能够再继续回头,现在已经是将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过日子,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暗流(六十四) 第三百三十八章:暗流(六十四) 骆腾发现在说话毫无遮拦,没有什么顾虑。既然走上了造反的这点不归路,就不能够再继续回头,现在已经是将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过日子,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骆腾达,你可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被两个雁门关关兵按压在祁县县衙公堂之下的王亮挣扎着,雁门关的关兵对王亮不仅没有什么好感反而厌恶至极,对待王亮当然不会客气,都是卯足了劲将王亮死死地压在地上。 王亮平生哪里受过这等的屈辱,被压在地上依旧不忘睁着一双怒目抬起头恶狠狠地等着骆腾达。 县衙之外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审讯一县县令,自然是难得一见的新鲜事情,祁县的百姓又怎么能够错过这个机会? 再者祁县的百姓也很恨王亮这位祁县县令,审讯王亮可谓是大快人心的事情。无论如何,祁县的多数百姓都会赶来看看热闹。 王亮曾经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冲进骆家拿人,骆腾达的家属在祁县的县狱之内,没少受到王亮的优待。 骆腾达的妻室甚至直接被王亮给睡了,最后跳井自尽,想到这里骆腾达心中的怒火不仅熊熊燃起!绝对不能放过王亮! “本将在做什么用不着王县令来提醒本将,本将自有分寸!”骆腾达穿着一身箭袖青色长袍吗,端坐在县衙的公堂之上,一拍堂木,怒喝道。 骆腾达气势骇人,王亮被骆腾达的气势吓的不禁为之一惊。 不过王亮到底是官场上的老油条,在短暂的一惊之后很快缓过神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本将?敢问你骆腾达现在可还是大赵的将军?分寸?难道造反也是你的分寸吗?挟持朝廷命官于公堂之上,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吗?这是死罪!死罪!等朝廷的大军来了,朝廷绕不了你骆腾达!” 王亮说道:“骆腾达,你现在收手好来得及,放了本官本官还可以在总督大人,巡抚大人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减轻你的罪责!” 王亮现在还在痴心妄想,抱着能够劝说骆腾达回头的办法。 “难道一定要是大赵朝的将军才能够称得上是将军么?”骆腾达冷笑道,经历了雁门关一败和长久以来被山西官员的构陷和打压,骆腾达现在对朝廷早已经是心灰意冷,彻底死心。 回头?这是绝无可能的,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只能够一路走到底,不能回头,回头的结局只可能是比继续造反更凄惨。开玩笑,要是回头,山西的诸公真能够放的过他? 王亮的这一番话,骆腾达自然是不会相信。山西的文官们能够放的过他,就不是山西的文官,现在只怕所有山西的文官都已经恨透了他骆腾达,回头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山西的诸公害我不浅,骆腾达能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全败你们所赐!”骆腾达恨恨道,骆腾达原本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武将,尽职尽责地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只可惜山西的这些同僚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他。 “骆腾达,你疯了吗?谁害你!本官告诉你,现在你只要能回头,本官以名义担保,保你无事!”见骆腾达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王亮慌张了,骆腾达不肯回头,他是要将造反的这条路走到底,骆腾达要是铁了心的要造反。他王亮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命运王亮很清楚,。想到此间,王亮不仅毛骨悚然。 王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贪生怕死之徒,王亮可不想死。王亮试图再继续劝说骆腾达回头,骆腾达却是冷声制止住了王亮,骆腾达冰冷的话语声,像是给王亮的心窝上泼了一盆冷水一般。 “王县令,你身为祁县的父母,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一些,你的这二十万两白银的家产是怎么来的吧。”骆腾达以审讯的语气冷冷地对王亮说道,今天,他骆腾达才是这公堂上的主角,而不是王亮。 “大胆!”王亮气的咬牙道,“本官是朝廷命官,堂堂朝廷的七品县令!岂是你一个反贼想审就能够审的!” 王亮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试图挽回最后的一丝尊严。 “二弟!何须和这狗官废话,直接一刀结果了这厮!”骆腾发是急性子,直接说道。 骆腾达摇头冷笑不止:“王县令,你可别忘了,现在你已经不是祁县县令了,现在,我才是祁县的主儿!想要撬开你嘴巴的方法有很多种,你是文人,你们文人讲究个斯文,本将军宽宏大量,愿意给你留一点斯文,你若是连这点斯文都不要。” 说到这里,骆腾达的语气骤然变得冷冽:“别怪本将军对你不客气!” 王亮被骆腾达冷冽森然的语气吓的浑身一颤,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 ————————————— 山西。在山西的另一头,攻破雁门关不久之后的辽军接连地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 完颜英对现在他这一路大军所取得的战果很满意。听说完颜圣聪那一路的主力辽军被攻打京师城不利,被阻遏在了京师城下,寸步不能前进,攻打京师城没有取得进展,现在反而还是撤出了京师城。 想到自己这一路大军所取得的战果和完颜圣聪主力大军的失利,完颜英不禁有些自得,感觉整个人飘飘然的,自信心极度膨胀。 “先生。”在攻打下忻州之后,完颜英在忻州的州衙之内宴韩仲,韩仲这一路跟随着他,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虽然韩仲是汉人,但是现在完颜英也接纳了韩仲,对韩仲已经没有了偏见。 忻州是山西的一座大城,而完颜英所部的军队攻打忻州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忻州的守军在辽军大军抵达之前便已经望风而逃,连完颜英本人都没有预料到攻打忻州会是这么的轻松。 完颜英原以为攻打忻州虽说不用像攻打雁门关一样费力,但是多多少少还是要花些功夫的,毕竟忻州也是山西一座重要的城池。 胜利来的太过轻松,完颜英的自信心膨胀也是有理由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暗流 第三百三十九章:暗流 完颜英在山西取得的一系列胜利,使得完颜英的信心极度膨胀,现在完颜英根本不把赵军放在眼里。现在,在完颜英的眼中,赵军几乎等同于空气,没有什么好可怕的。 在忻州的府上,完颜英大犒三军,并且在府内宴请了这一部分的辽军高层和韩仲。尤其是韩仲,是这一次完颜英主要的犒劳对象。 “王爷过誉了。”韩仲谦虚道,“山西的战事能够取得现在这样的进展,都是王爷调度有方,指挥得当。” 韩仲并不贪功,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韩仲现在并不想出名,韩仲投奔辽国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借助辽国的庇佑活下去而已。 “先生!”完颜英正色道,“先生谦虚了!诸位!” 完颜英在席间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酒盏,走到韩仲面前,一只手把着酒盏,另一只手牵着韩仲说道:“先生不必多少先生的功劳,我等都看在眼里。曼舒族的勇士们,我们敬先生一杯!” 说罢,完颜英以身作则,亲自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韩仲为人谦卑,不贪功,几乎把他所得的所有功劳全部都给了他们均分。在场的辽军高级将领对韩仲不仅没有因为他汉人的身份而对韩仲反感。反而对韩仲有些好感,这个汉人,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讨厌,至少没有大辽帝国的宰辅陈彦凯那么令人讨厌。 在场的辽军高级将领都很客气地起身向韩仲敬酒,韩仲也不能推辞不给这些辽军的高级将领面子,也勉强硬撑着不善于饮酒的身体很痛快地换了一块海碗,倒下一海碗的酒仰头饮下。 “痛快!痛快!韩先生痛快!” 辽军高级将领们对韩仲的表现很满意,赞叹道。 京师城完颜圣聪所部的辽军主力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消失在了京师城外,二十万大军在一夜之间完成了撤退。这在军事史上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至少在完颜圣聪以前,没有那个将领或者主帅能够做到在一夜之内撤下二十万的大军。 抱着辽军仓促撤退,辽军尚未走远的想法,京师城内的决策者们在为辽军的撤退沾沾自喜的时候,还不忘记在这个时候捡一点便宜,派出所有能够称得上是骑兵的轻骑出京师城追击辽军,试图通过这一次冒险的追击,打击撤退中的辽军,一次挽回一点国都被辽军包围的微薄尊严。 在大赵帝国权力顶端的决策者们看来,辽军仓促撤退,辽军现在一定很混乱,能够乘着辽军混乱的时候,捡一点便宜何乐而不为呢。 辽军是什么样的对手彭朝栋很清楚,辽军能够在一夜之间完成二十万大军的撤退,辽军的撤退又怎能够称得上是仓促撤退,这明显是一次有组织的有序撤退,在这个时候贸然出城追击撤退的辽军不仅不会讨到什么好处,捡到什么便宜,倒是很可能会吃辽军的亏。 虽说彭朝栋是明白人,对这次贸然出城追击会有什么养的结局早有预料。但是现在朝中没有他彭朝栋说话的份,彭朝栋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处境。 如果现在他站出来反对这些这个建议,不仅会扫了宋宇仁的兴吗,恐怕就连他的同僚们在这个时候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攻讦他。 彭朝栋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兵事面前保持了沉默,任由这些对兵事一窍不通的决策者胡乱制定决策。 彭朝栋很无奈,他现在所能够做的最多也只是尽量地替大赵帝国保存实力。能够保住多少的军队保住多少的军队。除此之外,彭朝栋别无选择。 贺腾骁只是一个小小的营将,而且还是辽东的客军,京师城这座云集了帝国无数高官的地方,自然没有他这个小小的营将说话的余地。反正被派遣出去的追击辽军的赵军没有他的骁骑营和腾豹营,贺腾骁对此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你明知道这些人是有去无回,你也不在皇上面前为他们说几句话,你怕不欺君吗?”在京师城的城门口,无数京师城的子民好不扬眉吐气,辽军终于走了,京师城终于安全了。 而现在的这些出城的军队正是出城追击撤退辽军的军队!京师城的子民们和大赵帝国权力顶端的决策者一样,都对这支出城追击辽军的骑兵报以很大的期望,希望这支骑兵能够将正在撤退的辽军杀个屁滚尿流。 宋宇德同样在京师城的城门口目送着趾高气扬出城的这些禁军骑兵。宋宇德由于曾经在辽东地区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对兵事有些了解,对曼舒人辽军也不陌生。所以和贺腾骁一样,等待这些出城的骑兵的结局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宋宇德心里很清楚。 “欺君总比惹君王发怒来的好,君王之怒是什么后果,王爷应该知道。”贺腾骁耸了耸肩膀,一脸的无可奈何。 贺腾骁还不至于晦气到惹宋宇仁发作,他刚刚逃过一劫,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再招惹是非。 宋宇德越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的这个哥哥是什么样的脾气和秉性宋宇德也很清楚,这个时候恐怕就是他宋宇德也在宋宇仁面前说不上什么话吧。 “辽军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撤军,你说说罢,辽军这次撤离京师城之后,辽军下一步的目标会是哪里?”宋宇德知道贺腾骁对辽军的预判向来很准确,不然也不会长久以来在对辽作战中,在大局屡屡败退的情况下,唯独贺腾骁的这一支军队一支独放。在颓靡的局势下不断取得不错的战果。 “我说的话,朝廷未必会相信,我说的话在朝中没有分量。”贺腾骁说道,依旧是一脸的无奈。 “别卖关子了。”宋宇德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的话在朝中没有分量,本王在说的话在朝中还是有点分量的。你也不希望辽军一天比一天的坐大吧?” 宋宇德在宋氏的宗室之中,算是最有能力,也是最关注辽东战事的一个。宋宇德救过贺腾骁,贺腾骁对宋宇德的感觉还不错,至少不像其他的那些宋氏宗室一样,只知道花天酒地,除此之外对其他的事情不闻不问。(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暗流(六十六) 第三百四十章:暗流(六十六) “运河!”贺腾骁简简单单地给出了两个字,这两个字便是答案。 辽军破边入关的目的既然不是以攻城略地为目的,那么辽军的目的就只剩下一个。 这个目的便是最大程度上的削弱了大赵帝国在北方的军事潜力,将大赵帝国对辽帝国的威胁降到最低程度。 而破坏运河可以极大很好地达到辽军的战略目的。大赵的运河是连接帝国南北的经济大动脉,海漕被取消之后,北方地区对这条运河的依赖程度再次加大,可以说是到了前所未有的依赖程度。 这条运河要是遭到破坏,大赵帝国的北方地区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喘不过气来。而这正是辽军高层所希望的。 “运河?”宋宇德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运河对帝国的北方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好事运河遭到破坏,北方地区将发生什么样的动乱简直难以想象。 运河对帝国的北方很重要,但也很脆弱。太多人依靠这条运河生存了,这也是当初朝廷为什么放弃更便捷,成本更低廉的海漕的原因。如果失去了这条赖以为生的运河维持生计,这么多依靠运河生存的人又该怎么办? 辽国的高层,当正是用心险恶! 不出所料,辽军的撤退不是混乱无序的撤退。辽军的撤退是有经过严密的组织部署。 由完颜海涯负责断后的辽军对赵军的追击早有准备。赵军才刚刚到半路上,还没有离开京师城多久。就遭受到了辽军的伏击,完颜海涯身先士卒,率军冲了出来,冲向这些不自量力的赵军骑兵。 禁军的骑兵是帝国仅存不多的骑兵,但是禁军的骑兵不是精锐骑兵,禁军的骑兵最多也只会骑骑马罢了,在马上进行骑射和格斗甚至都很困难。 这样的骑兵又怎么会是辽军铁骑的对手? 禁军骑兵很快在辽军铁骑的强弓劲马面前败下阵来,二者的战斗力根本不是在同一个档次上。辽军铁骑战胜这些禁军骑兵很轻松。 禁军骑兵最初也至少抱着捡便宜的心态,以为辽军的撤退是溃散。辽军严正以待的时候他们不敢和辽军作战,但在辽军溃败的时候痛打落水狗这些禁军骑兵还是有信心的。 只是他们错了,辽军并不是落水狗,非但不是落水狗,勇猛的辽军简直就是一匹匹凶猛恶狼! 在经过短暂的交兵之后,没有多少战斗力的禁军骑兵就开始溃散。好在辽军也无意和他们一直纠缠下去,只是象征性地追击一番之后,辽军便撤了回来。 完颜海涯率辽军撤回之后,没有继续恋战而是马不停蹄地抓紧时间追上主力部队继续下一步的行动。 这场追击的战斗最终以赵军的失败而告终,这场战役的结束也意味着辽军包围京师城的战役就此结束。大赵帝国保住了京师城,保住了他们的首都。 但是在这之后,大赵帝国面临的窘迫局面依然没有结束,大赵帝国依然是危机四伏。辽军撤离了京师城,但是辽军的铁蹄却依然威胁着帝国的其他地方。 在彭朝栋的京师城的府邸上,在辽军撤走之后,彭朝栋难得有了短暂的清静时间。 勤王军总督最终人选的答案已经揭晓,宋宇仁最终的决定还是让彭朝栋总督天下勤王兵马。原因也很简单,宋宇仁好几天绞尽脑汁地苦苦思索硬是没有想出一个适合总督天下勤王大军的人选。 但是几十万的勤王大军,如果迟迟没有总督,恐怕这支军队将陷入混乱,很难调度。勤王军总督的一事,宋宇仁已经拖了好久,现在不可能再继续拖下去。 宋宇仁最终还是选择彭朝栋,除了彭朝栋以外无人能够胜任这个职位的原因之外,也说明宋宇仁还是信任彭朝栋。不然也不会将总督天下勤王兵马的重任交给彭朝栋。 总督天下勤王兵马的人选已经尘埃落定,现在彭朝栋所缺少的只剩下一个仪式。按照大赵的规制,勤王总督的任命必须有一个盛大的仪式。 这个仪式帝国有史以来只举行过一次,只在穆宗时期萌古部族的大军兵临京师城城下的时候举行过一次,如果算上现在的话,现在即将举行第二次。 这个仪式,彭朝栋宁可希望永远也不会再举行,每次举行这个仪式,也侧面表明帝国遭受到了很严重的外患。 “皇上最后还是将总督天下勤王的兵马给了爹爹说明皇上还是信得过爹爹的。”勤王军总督的位置最终还是落到了彭朝栋身上,彭禹乾为彭朝栋感到高兴。 “别高兴的太早。”彭朝栋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皇上信得过过彭朝栋是一回事,但是眼下勤王军总督也不是一个好差事,非但不是一个好差事反而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虽说现在彭朝栋担任勤王军总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能够担任勤王军总督不但是帝王对臣下的一种肯定,也是帝王对臣下的一种信任。只有非常信任的臣下才能够有担任勤王军总督的机会。 但是彭朝栋现在一直是愁眉不展,以前桌子陕西对付萌古人的时候,无论战局是如何的不利,彭朝栋从没有这么忧虑过。到辽东接触了曼舒辽国这个对手之后,彭朝栋才碰到了他这一生当中最难缠的敌人。 打了一年多的交道,彭朝栋对这个老对手的多少有些了解。完颜圣聪不是那种肯善罢甘休,放弃目标的人。恰恰相反,辽皇完颜圣聪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折手段的人。 完颜圣聪放弃京师城不代表完颜圣聪真正的放弃了京师城。很可能是因为完颜圣聪还有着其他的目的。这个目的又是什么?彭朝栋现在感到有些迷茫。离开京师城之后,辽军下一步的目标是什么?又会去哪里? “总督大人贺腾骁求见。” 正当彭朝栋在胡思乱想之际,郑雷走进来禀告道。郑雷的禀告将彭朝栋从胡思乱想间拖了回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暗流(六十七) 第三百四十一章:暗流(六十七) 正当彭朝栋在胡思乱想之际,郑雷走进来禀告说贺腾骁求见。郑雷的禀告将彭朝栋从胡思乱想间拖了回来。 贺腾骁可谓是幸运,彭朝栋没有想到贺腾骁和辽王宋宇德还有这样一番渊源,救下过宋宇德,宋宇德这次在皇上面前替贺腾骁说的话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这一劫,贺腾骁总算是逃过来。 彭朝栋原本已经做好站出来为贺腾骁说几句话的准备,无论是说出这些话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彭朝栋都准备去承担。出乎意料的是最后这些话辽王宋宇德替他说了,他彭朝栋也就没有必要说的必要了。这倒是为彭朝栋省下了不少麻烦。 “让他进来吧。”彭朝栋说道,贺腾骁暂时躲过一劫,他也为贺腾骁感到高兴,不过彭朝栋不知道贺腾骁现在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事情。 不管怎么样先让贺腾骁进来再说。 贺腾骁在郑雷的带引进了彭朝栋的府邸。贺腾骁也是今天才刚刚知道原来彭朝栋在寸土寸金的京师城还有私人的府邸。据说这座府邸曾经还是某位郡王爷府邸,后来这位郡王爷绝了嗣,宋宇仁索性做个人情将这座府邸赏给了刚刚立了大功的彭朝栋。 这座府邸在外面看起来很气派,但是走进去之后,贺腾骁发现府邸的内部很简单,甚至陈设东西也很简单,偌大的一个府邸之内竟然没有一些值钱的家具,这在彭朝栋这样级别的高官之中是很罕见的现象。 “坐吧。”见到彭朝栋之后,彭朝栋坐在太师椅上对他说出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能够让彭朝栋赐座的下属恐怕也没有几个,贺腾骁没心没肺地享受到了彭朝栋的这份殊荣。 彭朝栋对贺腾骁的态度甚至让郑雷感到有些嫉妒,郑雷跟了彭朝栋二十年,彭朝栋都很少这么看重郑雷过,而贺腾骁认识彭朝栋才一年多的时间,彭朝栋就对彭朝栋这么重视。真个私人比人气死人。 虽说郑雷憋了一肚子的鸟气,但是彭朝栋的命令也不得不执行,郑雷只得忍着气给贺腾骁搬来了椅子,让贺腾骁坐下。 贺腾骁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在彭朝栋面前坐下了,只是唱了一个肥喏表示感谢。 “恭喜总督大人,担任天下勤王兵马的总督。”贺腾骁不知道如何开启这个头,索性就先为彭朝栋担任天下勤王兵马的总督贺喜一番,说句吉利话。 “辽东总督是总督,这个总督天下勤王兵马也还不过是总督,何喜之有啊?”彭朝栋揶揄道,“只怕是这个总督不好当啊,你贺腾骁应该是心知肚明。” 贺腾骁笑道:“总督大人说笑了。” “你来找我总不是来说笑的,说罢,这一次来找我所为何事,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彭朝栋说道。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总督大人。”被彭朝栋看破了心思,贺腾骁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叫做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我,有些事情你不是已经瞒过我了吗?”彭朝栋继续揶揄贺腾骁道。 贺腾骁当然知道彭朝栋所指的瞒过他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只是一笑而过,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继续再深入下去。 “完颜圣聪撤军了,总督大人有没有想过完颜圣聪的下一步目标会是哪里?”贺腾骁问彭朝栋道,这个问题倒是问道了点子上。 现在彭朝栋是天下勤王大军的总督,将辽军驱逐出去是彭朝栋当下最大的职责。弄清楚辽军现在的动向很重要。连辽军的动向都没有弄清楚,又何谈将辽军驱逐出去? 禁军骑兵追击中枢重臣口中“溃败”的辽军偷鸡不成蚀把米,大败而归,被辽军的断后部队打的溃不成军。这个消息传回京师城之后宋宇仁为此大发雷霆。 要是彭朝栋接下来的对辽作战中继续失利,恐怕宋宇仁也会对他彭朝栋大发雷霆。彭朝栋又会继续陷入到极为不利的境地之中。 “完颜圣聪用兵无常,没有定数,本督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中原不比辽东,中原比辽东大,对于辽军而言,中原有价值,有意义的目标也更多。本督很难确定辽军的动向,本督打算先向周围派遣出哨骑,侦查到辽军的动向之后再采取措施。”说到这里彭朝栋的面上透露出了几分为难之色,“虽说勤王军有数十万之众,人数不必辽军少,但是这些勤王军之中有多少是堪用的,有多少只是摆设,你也应该清楚。” 彭朝栋说出了他的为难之处,这个天下勤王军兵马的总督确实是不好当,尤其是还要面对辽军这样的敌人。 派遣出哨骑事先侦查辽军的动向之后再采取措施,这也符合彭朝栋向来求稳的做法。 只是这种做法虽然稳,但是现在这个做法却有点不切实际。中原地区,战线漫长,地形平坦开阔,正如彭朝栋所说的一般,中原地区值得辽军攻击的有价值的军事目标要比辽东地区多的多。这在无形之间又加大的搜索敌人的难度。 而且辽军是以骑兵构成,机动性极好,中原地区的地形和辽军差距并不大,可以任由辽军驰骋。就算是哨骑发现了辽军的踪迹,哨骑将这个消息带回来之后,只怕辽军铁骑又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恕属下直言,辽军风驰电挚,来去如风,派遣出哨骑恐怕就算搜索到了辽军的踪迹也很难跟住辽军。”贺腾骁说出了彭朝栋这种做法的不足之处。 “的确。”彭朝栋长叹了一口气,承认了这一点,“不过现在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如果分兵四出的话,我大赵军容易被辽军围歼,就算是不能够全歼辽军,我们总要保住自己的实力。” 彭朝栋想了想,沉默有顷之后说道:“当然,还有另一种办法,这个办法就是事先知道辽军的目标,有针对性地采取行动,只是我们在辽军高层之中没有密探渗入,对辽军的目的意图,只能凭空猜测。”(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暗流(六十八) 第三百四十二章:暗流(六十八) 说到辽军的意图,彭朝栋不由眼睛一亮,炯炯有神的一双发红的眼睛紧紧盯着贺腾骁。盯得贺腾骁有些发毛。 说起猜测辽军的意图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最擅长这个么,贺腾骁每次对辽军目的的把握都很准确。难道贺腾骁今天来就是为了和他说这个的?彭朝栋如是想到,想到这里彭朝栋不禁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你对辽军动向的把握向来很准确。”彭朝栋发红的眼睛依旧紧紧盯着贺腾骁,“在你看来辽军的下一步的目标会是哪里?” “运河!”没有任何的犹豫,贺腾骁迎着彭朝栋炽热的目光说道。 彭朝栋问的很直接,贺腾骁回答的也很直接。当然现在也没有多少多余的时间让他们为委婉,扭扭捏捏。 运河,这两个字眼直击彭朝栋的内心深处。辽军如果真将目标盯向了运河,辽国的高层,目光可真是歹毒啊。辽军这是要断了大赵的命脉,运河一旦有失,将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帝国的北方将会陷入大动荡之中。 这对于本来已经是风雨飘摇之中的大赵帝国来说,无疑将是雪上加霜。 辽军要是目标是运河,贺腾骁也将会受到很大的威胁。贺腾骁将后勤补给的基地设置在了津门卫,而津门卫正是大运河的终点,距离京师城的距离又这么近很有可能成为辽军下一步要打击的目标。 出了津门卫之外,还有一个地方让贺腾骁记挂,那就是津门卫以南的静海县县城,静海县县城也是运河旁边的一座县城。也将成为辽军的打击目标。贺腾骁答应过袁铮钰会到静海寻找他的家人,贺腾骁不希望成为一个食言之人。 ———————————————— 京师城皇城之内,宋宇仁的心情很糟糕。 自从坐上了屁股下面的皇帝宝座之后,似乎宋宇仁的心情很少有好过,宋宇仁几乎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糟糕的心情之中度过。 辽军撤出京师城让宋宇仁的心情短暂的好过,可是这种好心情还没有维持一天,坏消息随之传来。宋宇仁寄予厚望出城追击撤离辽军的禁军骑兵溃败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回来。 这个消息让宋宇仁从天上掉到了地下。他寄予厚望的京师城禁军骑兵不只是让他失望而是让他感到绝望。 正当宋宇仁绝望之于,更让他绝望的消息随之传来。这个消息就是继辽军的一路大军攻占大同之后传回来的又一个关于山西的坏消息。 现在山西的混乱程度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关于山西变乱的消息传回来的有好几个版本。有的说是雁门关参将骆腾达谋反,以雁门关叛降完颜英所部的辽军,辽军得以从大同进入山西。 还有一种版本就是雁门关参将骆腾达和雁门关的关兵不是因为辽军的原因而铤而走险,走上了造反的道路。骆腾达和雁门关的关兵实际上是被山西的官员们逼反的。 至于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现在宋宇仁已经没有时间去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无论真正的原因是什么,结果总是摆在那里的。结果就是又一部的辽军进入山西腹地。同时山西又出现了一支造反的军队。 短短的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之内,北直隶和山西两处地方接连受到异族军队的攻击,这在帝国府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宋宇仁现在焦头烂额,以前无论是多么的困难,局势多么的不利,宋宇仁都不曾像今天这般萎靡不振过。再苦再难,宋宇仁都会咬牙挺过,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保住祖宗留下来的江山社稷。无论如何,大赵不能亡于他宋宇仁之手。宋宇仁不想做亡国之君,这是宋宇仁现在的一个理想。 中兴不成,那么保住江山社稷不亡总可以吧?宋宇仁已经将要求降到了最低。 饶是如此,宋宇仁已经将要求降到了这么低,但是就算是这么低的要求,现在看来也是很难实现。 现在的局势不仅仅是已经出乎宋宇仁的意料,好超出了宋宇仁的掌控。 山西这些年来在西北地区之中还算是一个比较风平浪静的地方,但是在这风平浪静之下却是暗流涌动。这股暗流终于在今天喷薄而。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个道理宋宇仁自然是懂得的。山西的几天这个局面绝非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没有缘由,雁门关的关兵会骤然造反。 雁门关的关兵造反和西北其他地方的民变,匪患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参与民变和匪患的难民和匪寇说到底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多少的战斗力。 大赵的镇军虽然糜烂不堪,但是在很多时候,对付这些没有经过军事训练,装备低劣的乌合之众,这些镇军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这一次的造反主力:雁门关的关兵非但不是乌合之众,反而是山西最有战斗力的镇军。这让宋宇仁焉能够不头疼,再加上前些天传来的山西巨寇陆天浩在留守陕西的秦军和甘州镇军出发勤王之后。 陕西的秦军和甘州的镇军几乎是前脚刚走,陆天浩后脚就造反起事。现在西北地区也是陷入了一片狼烟之中,汉中城失守。 想到这些,宋宇仁不禁头大。 辽军,完颜圣聪,陆天浩,骆腾达,这些字眼在宋宇仁的脑海之中晃荡着。 “皇上,这里还有一份奏疏没看。”赵泽小心翼翼地提醒宋宇仁道。 宋宇仁这才注意到桌案上还有一份奏疏没有来得及看。宋宇仁长叹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拿起奏疏。该不是又是什么坏消息吧,宋宇仁如是想着,打开奏疏。 好在这封奏疏虽说不是什么好消息,但也不是坏消息,奏疏的内容是途径山西前往京师城勤王的秦军和甘州镇军向宋宇仁请示是要继续东进勤王还是留在山西平叛乱抗辽的奏疏。 宋宇仁现在有些拿不定主意,京师城的安危固然重要,但是山西和西北的局势现在也是一团糟,没有及时平定的话恐怕会愈演愈烈,到最后难以平息。陆天浩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召彭朝栋进攻。” 宋宇仁有气无力地说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宋宇仁几乎没趴倒在桌案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暗流(六十九) 第三百四十三章:暗流(六十九) 彭朝栋正在府中和贺腾骁说着辽军的事情,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宋宇仁的召见。 前来传话的是一个宫里的太监,彭朝栋常年在外,在地方为官,宫里的太监不是很熟悉。这个太监也不例外,彭朝栋看着眼生的很。 这个太监或许是赵泽身边的人,没有寻常太监的那份倨傲无礼,对待彭朝栋相当的客气。这或许也是见宋宇仁依然信任彭朝栋的缘故吧。 宋宇仁的召见彭朝栋自然不敢怠慢,和贺腾骁要说的事情纵然是没有说完也不得不停下。天大的事情,没有任何事情比皇上的召见还重要。 彭朝栋辞了贺腾骁,和前来传信的太监进了宫。 进宫的路不陌生,这条路彭朝栋也已经走过了很多遍。 千步廊,这条既寻常也不寻常的走廊,令天下的读书人心神往之的走廊。这条走廊寻常寻常在他和其他所有的走廊一样,都是一条普普通通的走廊,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是这条普通的走廊在普通的同时他又显得不普通,不普通在天下之大,帝国的子民之多,但是能够有资格走上这条走廊的人却寥寥无几。 走上这条走廊,就等于和帝国的权利顶端划上了等号,这便是为什么天下读书人都对这条走廊向往的原因。 不过这条走廊走得多了,彭朝栋走在这条走廊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感觉也就那样。彭朝栋以十分平和的心态的踏上了这条名叫千步廊的走廊。 在这条走廊上,所有的人都必须步行,没有人能够例外。皇恩浩荡,就算是皇恩再浩荡,最多也只能够在千步廊外围的那道宫墙之外允许骑马坐轿。当然这还是皇帝特殊的恩宠,一般的大臣在进入午门的时候就要步行。 彭朝栋在千步廊中走着,走到一半的时候,彭朝栋才注意到在千步廊上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个人的身影彭朝栋很熟悉,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浙党的党魁:吕宗成。 彭朝栋不明白吕宗成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在这里,难道是皇上也召见了吕宗成? “次辅大人。” 虽说平日里秦党和浙党水火不容,两党之间互相攻讦已经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但是,为了不使场面过于尴尬,彭朝栋还是放下身段向,向吕宗成打了个招呼。 吕宗成只是略略回了彭朝栋一礼,头也不抬的说道:“恭喜彭总督担任天下勤王兵马总督一职。” 彭朝栋分明从吕宗成的话声中听出了浓浓的醋意。 “多谢次辅大人,朝栋一定尽心竭力,以报答皇上对朝栋的信任。” 说罢,彭朝栋在宋宇仁所在的宫殿方向遥遥拱了拱手,肃然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吕宗成听到此间,仰天大笑道,“可笑可笑,正是可笑至极!” 吕宗成笑的如此肆无忌惮,如此的无状,这让彭朝栋感到什么的恼怒。到这个时候彭朝栋就算是脾气再好也不会对吕宗成笑脸相迎。毕竟吕宗成半点台阶也不给他彭朝栋,他彭朝栋自然也没有必要留给吕宗成情面。 “次辅这话是什么意思。”彭朝栋冷冷说道,说话的态度和语气和此前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我的话什么意思,想必彭总督心里有数!”吕宗成冷笑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难道你彭朝栋的丑事还要我说出来么?!” 吕宗成说话毫不客气,直接抨击彭朝栋。 彭朝栋很是无奈,虽然党争是本朝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没有办法避开的一道坎,但是彭朝栋每次在能够避免党争的情况下都极力避免党争。 党争是大赵的一个顽疾,这一点彭朝栋很清楚,彭朝栋不希望大赵因此而深陷党争的泥潭无法自拔。大赵因为党争而损失的已经太多太多。彭朝栋不希望因此而损失更多的能臣。 秦党也罢,浙党也罢,其中都不乏有才干之臣,但是这些人的才能却又常常不能够充分地施展自己的才华,为帝国做出最大的贡献,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党争的束缚。 群臣分党而立,在各党的内部同时又还可以分为诸多不同的派系出来。这极大地分散了帝国的凝聚力、帝国的内部迟迟没有办法拧成一根绳子。 彭朝栋知道吕宗成口中所说的丑事是什么,无非是彭朝栋在辽军围城之际没有马上进入京师城或者马上和城外的辽军交战,而是莫名其妙地去了辽军的大营。这不由得吕宗成不起疑心,吕宗成也因此今天拿这件事情来说事。 彭朝栋无意于和吕宗成解释,这种事情只会越解释越乱。吕宗成认为他通敌也好,养贼自重也罢。彭朝栋都不在意,彭朝栋在意的只是宋宇仁的信任。 只要有宋宇仁的信任在,彭朝栋依旧有他发挥才干的地方,他没有必要看吕宗成的脸色。 “我说我去了辽军大营做什么,你也不会信,当然我也没有必要说。总之你我都是在为皇上办事,我彭朝栋问心无愧!”彭朝栋掷地有声道。 无论别人怎么想,只要他问心无愧就可以。 吕宗成冷哼了一声,他是觉得彭朝栋这是心虚了。 “我大赵,总有一天会毁在你们秦党手上,毁在你们这些佞臣手上!”吕宗成口不择言。 在吕宗成的眼中,只要是秦党的官员就是佞臣,佞臣与忠正之臣的边界很明晰,这条边界就是党派。 吕宗成已经走火入魔,完全深陷于党派之争中无法自拔。彭朝栋心下不禁替吕宗成感到惋惜,吕宗成眼中除了党争之外,恐怕已经容不下其他的东西。 “谁是忠臣谁是佞臣,皇上心里自然有一杆秤,用不着次辅大人来作定论。”彭朝栋说道,“敢问在次辅大人眼中,是否只要是秦党官员就是次辅口中的佞臣,只要是浙党就是忠正之臣?!次辅大人这么草率地就下论断,只怕是有失偏颇吧!” “难道不是吗?!”吕宗成针锋相对道,“难道事实不便是如此么!” 吕宗成的语气似乎毋容置疑。(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暗流(七十) 第三百四十四章:暗流(七十) 吕宗成以毋庸置疑的语气下了论断。似乎只要是秦党官员就是佞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是,你彭朝栋是不贪,但是首辅徐鸿谦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彭朝栋应该不会不知道吧,徐鸿谦贪婪成性,这些年来,他徐鸿谦一人侵吞的国库还少么?都是户部没钱国家没钱,但是只有首辅大人的家不会不缺钱!”吕宗成越说情绪越激动,彭朝栋很清晰地看见了吕宗成已经说的脖子发红,这是太过机动的表现,“是你彭朝栋不贪,但是除了你彭朝栋之外,有多少的秦党官员在贪,在吸我大赵最后一丝的元气,你彭朝栋可知道!” 吕宗成一副大义凛然,铁骨铮铮的样子,慷慨激昂地说完之一番话,吕宗成说完这番话,彭朝栋不禁在心里头的嘀咕道,说的这么大义凛然,搞得好像浙党的官员都是清廉只管,不贪似的。 “再说你彭朝栋,难道你就没有私心?纵辽军入关,致使中原大地的千百万子民流离失所,你彭朝栋难辞其咎。”吕宗成阴测测地笑道“只怕是这一次辽军的入关是彭总督养贼自重而为之吧,彭总督,你就这么想一直把秦军牢牢地抓在你的手上。” 吕宗成肆无忌惮彭朝栋已经习惯,只是彭朝栋没有想到吕宗成竟然会说出这么诛心的话!彭朝栋正要和吕宗成争辩,旁边的太监提醒彭朝栋道:“总督大人,皇上正在殿内等您,只怕是去晚了,皇上那边会交代不过去。” 传话的太监提醒彭朝栋不要在继续和吕宗成在千步廊纠缠下去,以免耽误了面见宋宇仁。 当今党争激烈,不同党派的官员在朝堂像泼妇骂街一样直接吵起来的都比比皆是,传话的太监已经见怪不怪。两个党派的首脑人物直接在千步廊之内吵起来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彭朝栋没有再继续理会吕宗成愤然甩甩衣袖洒脱地离去,吕宗成却是还是不肯放过彭朝栋。在彭朝栋走后,吕宗成对着彭朝栋的背影喊道:“秦党误国,秦党之臣皆是佞臣!你彭朝栋也不例外!” —————————————— 宫殿之内,宋宇仁已经在殿内等待彭朝栋已久。 在等待彭朝栋的时候,宋宇仁一面在焦急之中等待彭朝栋,一面翻阅着奏疏。宋宇仁是那种事必躬亲的皇帝,如果说单单论勤奋的话,大赵历代所有的皇帝中,最勤奋的皇帝非宋宇仁莫属。宋宇仁十四年如一日的每天都要坚持看成百上千份的奏疏,以至于宋宇仁的后宫都显得有些凄冷。 彭朝栋进来之后,宋宇仁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将奏疏搁在面前的案牍上,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太监给彭朝栋看做赐茶。 身为帝王,有时候只要一个眼神,别人就能够理解你的意思,宋宇仁身边的这些太监,恐怕不要宋宇仁眼神,只要宋宇仁稍微动一动,他们或许就知道宋宇仁想要做什么。 坐定之后,宋宇仁也没有和彭朝栋寒暄,他们君臣之间也没有什么好寒暄的。况且这也不是彭朝栋回京的第一天,该寒暄的话在宋宇仁回到京师城之后第一天,宋宇仁已经说过来了。这些虚无的话,说过一次就好,没有多说的必要。 “山西出事了。”宋宇仁指了指面前堆放在案牍边上的几本奏疏,一旁的太监立马将这几份奏疏递到彭朝栋面前。 彭朝栋结果奏疏看了起来,彭朝栋一面看奏疏,宋宇仁一面对彭超栋说道,“眼下山西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辽军又没有退去,二者之间孰轻孰重,朕也是很为难。群臣之中,彭卿你最了解兵事,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彭朝栋一目十行地看完这些奏疏,宋宇仁面前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慢慢看奏疏。好在彭朝栋每天要接触的文书邸报都很多,一目十行地阅览奏疏对彭朝栋来说难度并不大。 看完这些奏疏之后,彭朝栋已经大概明白了宋宇仁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召见他。果然是除了大事。 局势的混乱程度也让彭朝栋感到震惊,彭朝栋不曾想西北地区一直以来很稳定的山西地区今天竟然会出现这么大的变乱。 “山西变乱,恐怕将会影响整个西北。”彭朝栋声音有些小声,对于政治中心在河北地区的大赵而言,山西在北直隶的西部,更要命的是山西的地形地势,要比东部的北直隶地区高。 山西借助着地形地势的优势对帝国的政治中心:黄河以北的北直隶地区呈现出高屋建瓴之势。说白了就是易守难攻。当年太宗皇帝将山西分为两个部分管辖,也是为了更好的经营山西屏护京师城。 山西有乱等同于帝国失去了一道赖以保障京师城安全的屏障。 陕西民变的时候宋宇仁都没有这么慌张过,原因也很简单。虽说陕西发生了民变,但是陕西地区终究还是地处帝国西北的边陲之地。民变闹的再厉害,也都是在陕西闹,在短时间内不会对京师城产生直接的威胁。 但是山西就不一样了,山西如果全境陷落,后果将十分的严重。叛军可以依仗山西的地形优势,进可攻退可守,对北直隶和京师城施加压力。 “该杀!该杀!山西的官员该杀!”在看到造反头目的名字的时候,彭朝栋在这一瞬间骤然失态,甚至忘记了这是宫内,宋宇仁还在殿上。 在山西彭朝栋不怕任何人造反吗,唯独怕一个人造反,而偏偏是这个人在这个时候造反了。别人不了解山西的内幕,他彭朝栋不会不了解山西的情况。 山西和陕西相邻,彭朝栋做了几十年的陕西总督,对山西不可能不了解。骆腾达也是彭朝栋认为山西最有能力的一个将领,彭朝栋甚至还见过骆腾达几面,骆腾达也给彭朝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以彭朝栋对骆腾达的了解,骆腾达绝不是那种会轻易造反之人。既然骆腾达不是那种轻易会造反之人,但是偏偏这种不容易造反的人造反了。原因之可能有一个:骆腾达被山西的官员逼上了绝路。 这便是彭朝栋为什么在君前失仪的原因!(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暗流(七十一) 第三百四十五章:暗流(七十一) 曾几何时,骆腾达也是彭朝栋十分看重的一个将领,在做陕西总督的时候,由于秦军后继乏人,在秦军的老一辈将领渐渐老去之后,秦军极度缺乏年强一辈的将领来填补这个空缺。 当时彭朝栋甚至几度产生了拉拢骆腾达加入秦军的想法,只是后来由于种种的原因,彭朝栋只得作罢。 骆腾达在山西镇军中素有威望,尤其是骆腾达手下的雁门关关兵,对骆腾达很是忠心。加上骆腾达的雁门关关兵战力是山西镇军中最有战斗里面的一支镇军。 雁门关关兵要是造反作乱,山西的那些镇军又岂是骆腾达雁门关关兵的对手。 彭朝栋意识到雁门关关兵造反的事情非同小可,将会对山西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其影响程度不会小于陕西陆天浩的造反。说起陆天浩,彭朝栋想起来刚刚在奏疏中看见,陆天浩这一次也趁机出山,甚至已经打下了汉中城! 真可谓是多事之秋啊,现在帝国的北方,无论是北直隶还是西北地区,亦或是辽东地区,已经没有安宁的地方。 “山西是北直隶的屏藩,山西有失,则京师城也便不得安定。”宋宇仁说道,“朕不希望山西再成为当年的第二个陕西,就目前北方诸地的形式而言,以山西地区的形式最为混乱,现在山西不仅有骆腾达的雁门关叛军,还有一部分的辽军。” 宋宇仁说出了山西现在和处境和他对山西的期望。对于山西的防务,宋宇仁向来很重视,当年陆天浩如日中天,声势浩大的时候,无论陆天浩的声势如何的浩大,宋宇仁都会想尽办法不惜一切代价,将陆天浩的流民军势力遏制在黄河以西,不让陆天浩的流民军渡河进入山西的境内。 其目的就是为了保障山西地区的安全,从而进一步保障北直隶和京师城的安全。 现在倒好,陆天浩没有打进山西,倒是山西内部自己出了问题。 “若是要平定山西,以山西当地的驻军是远远不够的,况且这一次勤王,山西也出了部分的兵力来京师城勤王。山西现在的防务可谓是薄弱到了极点。”彭朝栋说道,这是他现在的看法。 “那以卿的想法是?”宋宇仁问彭朝栋道。 彭朝栋沉吟良久,山西的辽军和北直隶的辽军一样,在饱掠一番之后终究还是会退出去。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辽军也无意于占据山西之地,占领飞地对辽军来说意义不大,反而会成为辽军的负担。一旦辽军的目的是占领,辽军将不得不分兵守卫占领区。 辽军的兵力本来就不多,再者守城战也不是辽军的长处,辽军要是想要占领这些地方,辽军的处境将很被动。 既然辽军最终都会退出山西,那么山西要解决的问题就只剩下骆腾达雁门关关兵的问题。 叛乱的平息越早越好,这是彭朝栋认识,早年陆天浩的叛军在刚刚起事的时候人数也不过几百人,如果稍加留意的话,以一个县的能力就能够将陆天浩的造反扼杀在摇篮之中。 可是当时从中央到地方都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导致陆天浩的造反人马从几百上千发展到几十万人的规模,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宋宇仁现在也吸取了当年陆天浩造反的教训,这一次,对骆腾达的造反极为重视。 “镇压造反刻不容缓,须越早越好,最好在造反初期就能够将造反镇压下去。”彭朝栋说道,当年的陆天浩造反好几次都是彭朝栋镇压下去的,彭朝栋至今对此依旧记忆犹新。 “卿的想法和朕一样。”宋宇仁说道,“陕西巨寇陆天浩就是因为没有及时镇压才导致陆天浩后来的坐大,造成了今天在这么棘手的问题。” 宋宇仁同意彭朝栋的想法,但是现在大军都云集于京师城附近,现在这种情况,又派遣哪一支军队前去评判呢?彭朝栋的秦军是万万不能够调遣的。秦军要保障京师城的安危。 但是骆腾达的雁门关关兵也不是乌合之众,不是一般的镇军就能够应付的了的。 “哪一支军队前去山西平叛,谁来负责平叛,卿可有合适的人选。”宋宇仁问彭朝栋道,放眼整个大赵,恐怕除了彭朝栋之外,没有人比他对大赵的兵事更了解。 “平叛要趁早,现在能够趁早平叛的军队有两支。”彭朝栋说道。 还有两支军队能够趁早平叛,这个消息让宋宇仁惊讶之余感到有一些惊喜。这些天,宋宇仁忙的焦头烂额,对于手底下军队的情况不是很清楚。 “留守陕西的秦军和甘州镇军奉诏勤王,由于路途遥远,至今还没有抵达京师城,按照他们行军的行程来看,这两支军队现在正好在山西附近。”彭朝栋说道。 留守陕西的秦军和甘州镇军是帝国西北地区的精锐之师,这两支军队和雁门关关兵或许有一战之力。而且正好又是经过山西,让这两支军队平叛再合适不过。 只是这两支军队负责平叛,彭朝栋能够调动的得力秦万军人数将骤减。北直隶这一边的压力降骤然增大。不过现在也没有办法,既然山西的叛乱需要尽快平息,只能依靠留守的秦军和甘州镇军。 “留守陕西的秦军和甘州镇军。”宋宇仁喃喃道,“这两支军队倒是有一战之力,只是这两支军队留在山西平叛的话,卿这边的压力会大很多。” 宋宇仁想起了这两支军队,这两支军队倒是有一战之力。用这两支军队平叛倒是可行。 “臣倾尽全力而为之!”彭朝栋躬身道,“再者山西不仅仅只有骆腾达雁门关关兵的叛军,还有辽军之患,将这两支军队留在山西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彭朝栋将留守陕西的秦军和甘州镇军还有对付进入山西的辽军的用意。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也别拖下去了,立马就办,由留守陕西的秦军和甘州镇军负责平叛,朕这就下诏书。” 宋宇仁在这个时候显得十分有魄力,做出了决定。(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暗流(七十二) 第三百四十六章:暗流(七十二) 宋宇仁很有魄力地做出了决定,将山西的平叛的事情交给留守的秦军和甘州镇军。 解决完这件事情之后,宋宇仁感觉轻松了很多。 宋宇仁现在暂时感到轻松,可是彭朝栋却是感到压力非常的大。 “皇上,臣有一事禀报。”彭朝栋禀报道。 山西的问题暂时告了一个段落,接下来则要将重点放在如何应对撤出京师城却还尚未被赶出关外的辽军。 “什么事情,说罢。”宋宇仁挥了挥手,示意彭朝栋说。 “辽军在撤出京师城之后,臣以为,辽军另有所图。”彭朝栋说了一句废话。 “那卿以为,辽军在撤出京师城之后,辽军图的是什么?”宋宇仁问道,辽军撤离京师城之后,宋宇仁虽然缓过了一口气,但宋宇仁也很清楚,辽军不会善罢甘休。 京师城暂时没有事情,不代表其他的地方没有事情。中原之大,除了京师城之外,可以成为辽军攻击目标的地方还有很多。 “辽军的目的不在别处,意在运河!”彭朝栋说道。 “运河!” 运河这两个字眼不由得让宋宇仁深深一惊。 运河沿岸囤积着大量的漕米,这些漕米多数是暂时地囤积在运河沿岸的城市的仓库之内,等待来年春天运河解冻之后运往京师城。 如果辽军破坏了运河沿岸的这些粮仓,京师城在来年必将会闹粮荒。京师城是一个有着上百万人口的大都市。在这个时代人口能够上百万的大城市没有几个。 这个时代能够产生人口高达百万人的大城市可算是奇迹一般的存在。京师城如此庞大的人口,依靠京师城本身的粮食产量和周围地区的粮食根本不足以维持京师城上百万人口的口粮。 北方的地区的粮食产量本来就不高,京师城很大一部分的口粮是依靠江南地区的漕米维持。 本来京师城都有维持至少三年的存粮以备不时之需。但是由于近年来天灾人祸不断,宋宇仁连京师城的存粮也不得不动用,拨存粮救济受灾地区。 京师城原本三年的存粮仅仅只剩下了三个月,这三个月的存粮,在辽军围城之时,为了保障京师城内的粮食供应和勤王军的粮食供应。宋宇仁无可奈何,只得动用这三个月的存粮,这三个月的存粮现在仅仅只剩下了一半! 这剩下的一半存粮在用完之后,如果没有得到及时的补充,一个人口高达百万的大都会出现粮荒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京师城的存粮只能够维持两个月不到。”宋宇仁不得不佩服辽军确实是很阴毒,竟然将主意都打到了运河上,戳到了他们的软肋,“在这两个月的时间之内,京师城的存粮必须得到补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辽军真的是阴魂不散啊,撤军京师城表面上看似放弃了京师城,但辽军哪里有一点要放弃的样子。辽军依然还是在威胁着京师城。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更高明的方式罢了。 “两个月不到?!”彭朝栋对此表示震惊,按照朝廷的规制首都,不管是北都还是难都,城内的存粮必须维持三年的量,为的就是防备不时之需,都城也能至少坚持三年,彭朝栋哪里想得到京师城的存粮仅仅只剩下了两个月不到的量,“按照朝廷的规制,京师城的存粮不是至少要维持三年的量么,为何会仅仅只剩下两个月不到的量……” 宋宇仁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彭朝栋,从宋宇仁的叹气声中,彭朝栋也得到了他所想要的答案,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既是如此,臣愿请缨出京师城以抗击辽军,粉碎辽军的企图!”眼下局势对大赵很不利,还是越早采取行动越好。 辽军撤出京师城之后趁势随手很轻松地攻下了武清城和东安城,洗劫了武清城和东安城。勉强维持大军的用度。 完颜海涯在击溃出城追击的禁军骑兵之后跟上了大军的步伐。 “赵军没有什么战斗力,出城的几万骑兵全部被孩儿所率的大辽铁骑击溃。”完颜海涯向完颜圣聪汇报说道,“京师城出来的追兵新败,京师城恐怕在短时间内不会派出军队来。” 完颜海涯有些自得,胜利来的实在太轻松了,京师城的军队也不过如此,假若京师城没有城墙,大辽铁骑恐怕现在就能够踏平京师城! “三皇子大意了。”陈彦凯见完颜海涯有些自得,对完颜海涯说道,“大赵的军队大部分不足畏惧不假,不过三皇子现在就做出京师城的守军不会出城的结论恐怕未免太过武断。” 完颜海涯敛容道:“先生说的是。” 完颜海涯也意思到了自己方才太过轻浮,太过沾沾自喜。辽军因为大意而吃的亏已经不少了现在绝不能在这上面再碰钉子。 京师城内还有彭朝栋和贺腾骁,这两个人都是很棘手很难缠的对手,有他们两个在不确定的因素就太多了。 “先生。”完颜圣聪问陈彦凯说道,“你说我们的意图,京师城内那些人会察觉的到么?” 完颜圣聪有些担心京师城内的赵国中枢会察觉到他们的意图,毕竟彭朝栋和贺腾骁都是很难缠的对手。 “南赵也不是没有能人。”陈彦凯说道,“他们之中的有人人可能能够猜测到我们的意图。” “哦?”完颜圣聪有些失落,自己的意图被敌人揣测出来的感觉很不好受。 “不过皇上不必太过担心。”陈彦凯继续说道,陈彦凯的这句话令完颜圣聪不禁眼睛一亮。 莫非是陈彦凯已经有了什么法子应对,完颜圣聪如是想道。 “山西有变,山西至少能够牵制住留守的秦军和甘州镇军,牵制住了留守的秦军和甘州镇军,南赵勤王军的战斗力将大打折扣。彭朝栋身边的可用之兵也绝不会多。对我大辽军的影响不会很大。”陈彦凯说道。 完颜圣聪恍然,完颜圣聪这些天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几乎都忘记了他曾经还派遣出完颜英所部的辽军进入山西。这支辽军现在终于起了大作用。(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暗流(七十三) 第三百四十七章:暗流(七十三) 完颜圣聪这些天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堪忧,完颜圣聪几乎将完颜英所部的辽军遗忘,经陈彦凯这么一提醒,完颜圣聪想起来了完颜英所部的辽军在山西。 “不仅仅只是完颜英王爷所部的大辽军会在山西牵制住留守陕西的秦军和甘州镇军。”陈彦凯说道,“据目前哨骑截获的情报来看,不仅仅是大辽军在山西牵制住赵军,南赵自家也后院起火,山西有镇军造反。” “大赵后院起火。”完颜圣聪笑了笑,“正是天助我大辽,天要亡南赵也!” 完颜圣聪这时候真想好好感谢这些山西叛变的大赵镇军一番,什么时候造反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造反,这倒是在无形之中帮了他们大辽军一个大忙,大辽军的压力骤然减轻了很多。 完颜圣聪不认为十万秦军加上贺腾骁的几千残兵会对近二十万的大辽军产生致命的威胁。 “十万秦军,要与我近二十万的大辽军为敌,彭朝栋这次怎么看都有点不自量力。”完颜海涯冷笑道,“四伯这一次再辽东已经将黄家打残,黄家打残了之后,辽东能够阻碍我们大辽统一辽东的就只剩下贺家和秦军,想不到黄家这么不经打,我大辽一统辽东,入主中原指日可待啊。” 完颜海涯说的不无道理,现在只要解决了秦军和贺家,就相当于解决了辽东南的问题和辽西走廊的问题,只要这两个地方的问题一解决,辽东将是曼舒族的囊中之物。 想到贺家完颜圣聪和完颜海涯都不由地在心中腾起一团怒火。贺家,尤其是贺腾骁,这一年多来对他们造成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在说到一统辽东,入主中原的时候,完颜圣聪不禁有些黯然神伤。一统辽东,入主中原,这是多么诱人的大业啊。这是,曼舒族的既定方针,曼舒族未来的路也是朝着这个方向走。完颜圣聪是多么想带着曼舒族一步步走向辉煌,成就霸业,。完成祖先们未完成的梦想。只是现在已他的身体健康状况,恐怕连一统辽东都没哟办法看到了。 或许在完颜海涯这一代,不出现太大的变故的话,大辽或许能够完成这一步。只可惜啊,他完颜圣聪是没有机会看到了。 “哨骑传回来的消息,津门卫和静海一带目前暂时没有大规模赵军出现的迹象。”陈彦凯说道,“现在我们已经打下了武清城和东安城,物资给养都已经得到了补充,可以继续向东进军。” 陈彦凯对着墙壁上粗燥的大赵地图说出了他心目中所想的进军计划。 陈彦凯的这个进军计划很合理,在武清城和东安城补充完所需的物资和给养之后,辽东的迫在眉睫的物资问题得到了结局,完颜圣聪暂时可以不用为近二十万的吃穿用度担心。 当然武清城和东安城也不是可以久待的地方,辽军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们浪费。辽军毕竟还是在异地作战,异地作战所要承担的风险太大。再者完颜圣聪现在的健康状况不容乐观,如果待久了,也怕中途出现什么变故。 对于辽军而言战事还是越早结束越好能不拖延尽量不要拖延。 “打下津门卫和静海之后我大辽军沿着运河南下,能打到哪里算哪里。”完颜圣聪说道,完颜圣聪很赞成陈彦凯的想法。 “我们要途径杨村,是不是顺手一举将杨村拿下?”完颜海涯想起来阿奇勒在杨村所遭受到的耻辱,这个耻辱完颜海涯永远不会忘记。 尤其是贺腾骁这个人,恐怕完颜海涯今生都无法淡忘,自从一年前贺腾骁的横空出世,贺腾骁给辽帝国造成的损失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完颜海涯还是希望能够报这一箭之仇。 “没有必要。”完颜圣聪一口回绝了完颜海涯的想法,他们现在的时间也不多,杨村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村寨,军事价值和意义不大,没有攻打的必要,辽军没有必要在这座无关紧要的村寨上浪费时间,“我们现在的每一丝时间都很重要,心里的那些仇怨等日后再报罢。” “皇上,我们现在什么时候出发?”陈彦凯问完颜圣聪道。 完颜圣聪没有多少的犹豫不假思索地道,“即刻发兵!” 完颜圣聪一声令下,武清城和东安城内刚刚劫掠完毕的辽军即刻涌动了起来。集结完毕之后继续进军。 辽军,在寒风瑟瑟的严冬之中开始行军。 —————————— 京师城,彭朝栋也做好了行军出发的准备。 天下勤王军总督任命仪式结束之后,彭朝栋就开始着手准备出发,离开京师城追击辽军,阻止辽军破坏运河的企图。 这个盛大的仪式由于带了浓重的党争味道,这个仪式的氛围难免有些诡异,参与仪式的人大多各怀心思。这么盛大的仪式,百年难得一见的仪式,看着多少有点尴尬。 在经历了这场盛大而又尴尬的仪式之后,彭朝栋终于被正式任命为了天下勤王兵马的总督。 在京师城的勤王兵马,不包括京师城的禁军,勤王军的人数在四十万上下。 四十万的大军听上去是一个骇人的数据,在人数上也是辽军的两倍之多。但是这些勤王大军大多是寻常的镇军,战斗力实在不敢恭维。 仔细算起来,对辽作战的主要力量还是秦军。况且十万秦军彭朝栋还并不能尽数带走,彭朝栋还需要留下一些秦军在京师城,以保障京师城的安全。 如此算来,彭朝栋能够动用的兵马就更有限了。 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倒是有着不错的战斗力,在对辽的战事之中,骁骑营和腾豹营也屡有胜绩。但是经历过了几场恶战之后,骁骑营和腾豹营减员严重,人数实在是太少,在几十万大军面前,贺腾骁那点人马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了。 “父亲,首辅大人来了。”彭朝栋正在府中准备筹备勤王军出城的事情,彭禹乾来报徐鸿谦来了。 “首辅大人?”彭朝栋一脸疑惑,想不明白再这个时候秦党的党魁为什么突然来访。(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暗流(七十四) 第三百四十八章:暗流(七十四) 彭朝栋不明白徐鸿谦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找他,他不明白徐鸿谦这次的来意。徐鸿谦在这个时候上访到底意欲何为? 虽说他和徐鸿谦同为秦党的核心人物,但是徐鸿谦主政,彭朝栋主兵。两个人之间有着明确的界限,徐鸿谦或许在政事方面有着卓著的才能但是在兵事方面不得不说徐鸿谦不过是个白痴罢了,一窍不通。 关于兵事最忌讳的就是外行干涉内行,外行的人一旦介入兵事,会对彭朝栋造成很大的干扰。难道徐鸿谦这一次是要介入兵事? 徐鸿谦胡乱揣测着徐鸿谦的来意。 徐鸿谦是秦党的党魁,徐鸿谦的到来当然和其他人不一样,再者徐鸿谦在官职和资历上都要高上彭朝栋一筹。以官场上的礼仪,彭朝栋也不能在徐鸿谦面前摆谱。 “不知首辅大人莅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首辅大人见谅。”彭朝栋出府迎接徐鸿谦。 徐鸿谦微笑着在仆役的搀扶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国梁,你要是和我这么说话就客气了。”徐鸿谦笑道。 “首辅大人快快进府。”彭朝栋急忙将徐鸿谦请进府内。 徐鸿谦倒是没有和彭朝栋客气,很大方地走进了府内。 虽说徐鸿谦和彭朝栋的交集很深,但是由于上下级统属和师生的关系。一般每次彭朝栋回京师城都是彭朝栋去徐鸿谦的府上拜谒徐鸿谦。 至于徐鸿谦则是一次彭朝栋的府上都没有去过,这也无可厚非,从古至今,从来都只有下属拜谒上级的道理,上级很少会找下属。 徐鸿谦这一次主动到彭朝栋的府上可谓是破天荒的一回。当然,这也是徐鸿谦第一次到彭朝栋的府上。 徐鸿谦对彭朝栋在京师城的私人府邸寒酸简谱程度感到震惊。这座府邸以前好歹也是一个郡王的府邸,到了彭朝栋手里怎么会破败到了这种程度? “想不到国梁你简朴至此。”徐鸿谦感慨道,“国梁你好歹也是国之重臣,没有必要这么亏待自己。” 彭朝栋笑了笑说道:“多谢首辅大人挂念,国梁常年混迹于行伍之间,动辄风餐露宿,国梁也习惯了军旅生活,这里的条件比国梁在军中的条件要好的多了,没什么好挑剔的。” 彭朝栋说的这些也不全是虚话,彭朝栋他确实也常年在军旅之中,风餐露宿也是常有的事情,和风餐露宿比起来,这里的条件实在是好的太多太多。 两人一面说着一面进了大殿。 进了大殿之后,彭朝栋让徐鸿谦坐上了主席。彭朝栋坐在了下首。 彭朝栋让人上茶:“国梁常年在军中呆惯了,府内也没有什么好茶,让首辅大人受委屈了。” “哪里的话。”徐鸿谦啜了一口茶,茶确实是粗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对于徐鸿谦这种每天都喝惯了名茶的人来说,偶尔喝喝粗茶倒也觉得新鲜。 徐鸿谦放下茶盏,开始切入了正题:“国梁,这个勤王军的总督不好做啊,你可知道。” 徐鸿谦明知故问,彭朝栋笑了笑说道:“就算是难做,也总要有人去做的,皇上对国梁很信任,以国士之礼待朝栋,朝栋也必当以国士之节报皇上。” “大赵能有你这样的臣子,皇上能有你这样的臣子可真是福气啊。”徐鸿谦脸上保持着笑容,由于常年混迹于官场上的缘故,徐鸿谦的笑容似乎有些僵硬,看上去有些不自然。 “大赵能有皇上这样的英明之君是大赵的福气,是大赵子民的福气。”彭朝栋谦虚道。 “国梁,你打算何时出城,准备带多少军队出城?”徐鸿谦现在的问题才是重点。 彭朝栋叹了一口气说道:“勤王军人数虽众,但是在辽军面前不过是乌合之众,以这些虾兵蟹将对付辽军确实勉强的很。至于勤王军带多少人出城留多少人在城内,国梁心中也只是有了一个初步的打算。最后还需要皇上拍板同意。” “那就说说你现在的初步打算罢。”徐鸿谦习惯性地拿起案几上的茶盏,啜了一口茶水,问彭朝栋道。 彭朝栋不明白徐鸿谦为什么会在今天突然问起这个事情,以往徐鸿谦不是对兵事都是漠不关心的态度,为什么今天突然这么上心起来? 这个疑团笼罩在彭朝栋的心头上。 疑虑归疑虑,但是徐鸿谦既然问起了这个问题彭朝栋也只能如实回答:“秦军带出七万,留守京师城三万,余下的勤王军带出二十万。” 彭朝栋说出了他的初步打算在,这个打算或许是目前比较合理的打算。京师城的军队带出的多了宋宇仁也不会同意。更关键的是浙党也会群起而扑之,彭朝栋带这么多的兵马意欲何为?党争,党争,党争的影子和影响现在几乎是无处不在,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期,两党几乎势成水火。 “勤王军不堪用。”徐鸿谦这个外行人也对勤王军做出了评价。 彭朝栋微微点了点头,对此表示默许。徐鸿谦说的没错,勤王军确实不堪用。饶是如此,就算勤王军不堪用,彭朝栋也不得不用。用十万秦军去和近二十万的辽军作战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秦军必败。 不堪用总比没人用来的好,事到如今,彭朝栋也只能将死马当作活马医。 “但是也不是所有的勤王军都不堪用。”徐鸿谦话锋一转,说道,“勤王军中还是有一部分是可用的。” 勤王军中有一部分人可用,徐鸿谦难道指的是贺腾骁的腾豹营和骁骑营。徐鸿谦难道现在不记恨贺腾骁了来和突然说这件事情。彭朝栋心中狐疑不定,如是想道。 “首辅大人所说指的是贺腾骁。”彭朝栋小心翼翼地问道。 “非也。”徐鸿谦伸出食指,摇动着食指,否定了徐鸿谦的想法,“贺腾骁在兵事方面是虽说颇有些能力,但是奈何他实力微弱,暂时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那首辅大人指的是?”不是贺腾骁那会是谁?彭朝栋继续问道。 “单福田!” 徐鸿谦给出了答案。(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暗流(七十五) 第三百四十九章:暗流(七十五) 徐鸿谦给出了最后的答案,这个答案是单福田。 关于单福田,彭朝栋不是没有想到过。只是单福田麾下的大多是金陵城水卒,陆战非其所长。 让单福田的军队协助他或许可以。但是让单福田的水卒打头阵的话未免也太为难单福田了。 徐鸿谦这一次来难道是为了单福田而来,目的是为了拉单福田下水。 彭朝栋隐隐感受到了一股阵阵的寒意。 “单福田的军队可堪一用。”徐鸿谦说道,“单福田这一年来在金陵城取得了不小的成果,单福田是个人才啊。” 徐鸿谦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了单福田,称赞单福田是一个人才。当然,实际上,单福田也确实是个人才。 如果不是人才的话,也不可能能够在一年的时间内确定这么大的成就。 “单福田在后起的大臣之中,确实是一个能臣。”彭朝栋也承认了单福田的能力,后起的大臣之中,单福田也是个佼佼者。 想到大赵不是后继无人,在青壮一辈的大臣之中还是有人。单福田就是其中的一个。 虽说单福田能力是有的,但是单福田如果想走出下一步的则会很困难。原因无它,仅仅只是因为单福田无党。 不结党,则单福田在朝中没人能够支持他。朝中没有坚固牢实的靠山,单福田在走到他这一层次的时候,再想往上爬的话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只可惜,这样的能臣,却不能为我秦党所用。”徐鸿谦叹息道,秦党后继无人,秦党年轻一辈的官员之中少有能臣。 作为秦党的党魁,徐鸿谦是很希望秦党后继的官员中能够涌现出有能力的官员。 秦党后继无人,是秦党最大的短板。而秦党的对手浙党,后继的官员能力要比秦党的后继官员强的多。 既然秦党本身后继无人,自己党派之内出现能臣的几率很小。徐鸿谦就打起了拉拢秦党以外的官员,当然这也是最便捷的一种方法。 彭朝栋心理微微一颤,道:“首辅大人的意思是拉单福田入秦党。” 彭朝栋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很无奈,党争啊党争。徐鸿谦已经深陷党争之中无法自拔。 在徐鸿谦眼里,秦党已经高于一切,秦党甚至已经是凌驾于国家之上。这就是党争放任的结果,一个党派的利益凌驾于国家之上,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徐鸿谦点点头:“我秦党后继乏人,如果单福田能够加入秦党那是极好的,老夫也有意栽培他。” 彭朝栋算是明白了,徐鸿谦是想要把单福田变成第二个彭朝栋以此来稳固住秦党在朝中的地位。 单福田不结党很大程度上的原因是不想受到党派之争的羁绊。朝中像单福田这样身居高位而不结党的官员寥寥无几,如果单福田想要加入任何党派的话,相信很多党派都乐意接纳单福田。 徐鸿谦现在想要拉拢单福田加入秦党,单福田会答应么? “假若单福田不愿意入我秦党,又当如何?”彭朝栋问徐鸿谦道,现在不是徐鸿谦拉不拉拢单福田入秦党的问题,单福田愿不愿意入秦党才是最大的问题。 “哼!”说道此间,徐鸿谦的语气变得骤然冷冽,“能为我秦党用则用之,不能为我秦党所用,则除之!” 徐鸿谦依然走火入魔,最后仅存的一丝理智也荡然无存。 ——————————— “我们已经伤亡过半,无论是骁骑营还是腾豹营,伤亡都很惨重。”在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军营之内,张雨阳对贺腾骁说道,“接下来,恐怕仅仅以我们骁骑营和腾豹营两个营很难发挥有效的战力,对辽军造成致命的打击。” 张雨阳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显得的很无奈,两个营,现在能参与作战的总人数又是不到两千人之数。两千人,想对辽军的近二十万的大军造成致命的伤害,左右全局几乎是在天方夜谭。 当然,除非他们两千人能够冲杀到辽军的大营,直接拔了辽皇完颜圣聪的王帐。不过这也是只能够想想的事情,辽军戒备森严,辽皇完颜圣聪所在的王帐更是戒备森严,岂是你想打进去就能够打进去的? “我们两现在手头上能够动用的人马已经只有不到两千人之数,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极为有限。”张雨阳补充说道。 “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有限也要发挥出力量来。”贺腾骁说道,“山西传来消息,山西有一部辽军渗透进入了山西腹地,而且山西的雁门关关兵反叛,对于山西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不是贺腾骁好战,而是现在形势逼人,贺腾骁不得不出动兵马帮助彭朝栋。实际上,也不是仅仅只是单纯地帮助彭朝栋,曼舒辽军是他们的共同敌人,在帮助彭朝栋的同时,贺腾骁也是在帮助他自己。 “山西骤然生变,原本勤王的陕西秦军和甘州镇军被下诏留在了山西平叛。彭朝栋原本指望着这两支军队抵达京师城之后,再和辽军作战,那样的话,至少在可战之兵的人数上也和辽军平分秋色,胜算也大一些。”贺腾骁说道,“不过现在这两支军队来不了了,彭朝栋将会很被动。我们能出一分力是一分力,别忘了,辽军可是咱们的大敌!” “那总得给兄弟么一些时间休整休整吧?”张雨阳争辩道,试图为底下的士卒争取一些休整的时间。 “能够给弟兄们休息的时间,我贺腾骁绝不会吝啬这些时间。”贺腾骁摇了摇头,说道,“张雨阳,你也是谙熟兵事之人,在兵事上你张雨阳不是一个白痴,兵贵神速,现在时间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想你应该清楚。” 张雨阳也算是久在军旅之中,这些道理他怎么会明白,张雨阳最大的担心就是怕骁骑营和腾豹营最后的一点人马在和辽军的作战之中消耗干净。 骁骑营和腾豹营都是他和贺腾骁的心血所在,坐视自己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铁一般的军队,他于心不忍。(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暗流(七十六) 第三百五十章:暗流(七十六) 事实上,何止是张雨阳于心不忍?难道贺腾骁就于心可忍?要说感情贺腾骁对骁骑营和腾豹营的感情比谁都深。 尤其是骁骑营,是贺腾骁白手起家,一兵一卒都是他亲自招募来的,骁骑营的每一个面孔贺腾骁都很熟悉。 尤其是现在这两支军队都经过了血与火的洗礼,这两支军队无论但在哪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强军,都是宝贝疙瘩。贺腾骁又怎么冷心将这些宝贝疙瘩推入火坑? 唇亡齿寒的道理很简单,相比稍微有点脑筋的人都会懂。曼舒辽军要是达到了他们的战略企图,破坏了大赵的运河这条帝国的血脉,在往后的时间里,就单单只是运河的事情就够大赵头疼好一阵子了。 如果朝廷疲于应对内忧,那对外患的力度将会小很多,辽军在辽东将会更如鱼得水。辽东一丢,贺腾骁也将失去他的根基之地,成为无根的浮萍。贺腾骁不是为朝廷而战,也不是为贺家而战,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战,而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战。 “抓紧时间收拾。我们跟着秦军出城。”贺腾骁丢下一句话之后便慨然离开,贺腾骁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了军营远处。 张雨阳看着贺腾骁远去的背影,有一种迷茫的感觉涌上心头。在骁骑营和腾豹营付出了惨重的损失和见识到了京师城这帮官老爷们的作态之后,张雨阳越来越在怀疑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骁骑营和腾豹营数千将士们的牺牲是否值得。 张雨阳心中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或许只有在很久以后才会有答案吧。 —————————————— 辽东复州。 复州的武安公国公府上,贺方雄在庭院之内望着漫天的飘雪。 辽东漫天飘雪,此时的中原地区是否也是漫天飘雪。贺方雄的思绪飘飞到了千里之外的中原。 很久以来,贺方雄所有的念想都在辽东,这还是他这一生第一次会对中原地区如此牵挂。 在经历的贺族内部的一番变乱之后,贺方雄明显憔悴苍老的许多。身体状况也是一日不日一日。 在处理贺族内部事务上,贺方雄现在已经力不从心,贺族的很多内部事务,一向不肯放权的贺方雄也不得不将很多事情交给他所信任的贺明业处理。 贺方雄现在想的就是等贺腾骁回来,早日解脱,将贺族的重担交给贺腾骁。贺族之内,现在贺腾骁是唯一一个可以让贺方雄将贺族放心托福的人,除了贺腾骁之外,贺方雄已经很难再找到一个合适的人。 “京师城,北直隶地区传回来的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我现在还真有点为骁儿的安危感到担心啊。” 贺方雄现在倒是有了爷爷为孙子感到担心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少出现在贺方雄身上。贺方雄现在觉得他亏欠贺腾骁太多太多。 假如当年没有将贺腾骁边缘化,将只有十一二岁的贺腾骁下放的军营不闻不问。而是把贺腾骁当做贺族的继承人来培养,贺族或许就不会出现这么一大堆的变故罢?贺方雄如是想着。 “大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贺明业对贺腾骁的称呼也改成了大公子,这无疑象征着贺腾骁在贺族内地位的微妙变化,现在贺腾骁在贺族之内的地位已经不仅仅只是一个营将那么简单了,“大公子好几次在辽东险遭不测,最后还不是都化险为夷了?” 贺明业宽慰贺方雄道。 贺方雄笑了笑,说道:“要是真如明业你所说的这般那就好了,只是骁儿这次到底是在中原地区,不是在辽东,我们贺家照拂不到,我这心里啊,是七上八下的,没有底啊。” “大公子一定会平安无恙的回到辽东的,大公子睿智的很,大公子不是那种鲁莽之人,大公子既然做出了入关的打算就一定会有办法全身而退。”贺明业依旧是在宽慰贺方雄,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明业,你说朝廷怎么就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贺方雄像一个喋喋不休地老头子说道,“辽军才入关多久,朝廷就一败涂地,京师城还给辽军围了,除了穆宗年间萌古人的那场虏变,朝廷什么时候遭受过这样的耻辱。朝廷能挺得过这场变乱么?” 贺方雄现在终于开始关注起了大赵朝廷。辽东四大世家一家接着一家被曼舒辽军打的崩溃,现在实力保存的较为完好的辽东四大世家只剩下了贺族一家。 按照常理,面对这样的情况,贺族在辽东四大世家中一家独大,贺方雄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贺族最大的愿望不就是希望贺族能够成为辽东四大世家之首么?现在贺族达到了这个要求,贺方雄却反而高兴不起来。 原因很简单,曼舒辽军可以粉碎四大世家中的三家,自然也可以粉碎贺族。贺族一家独大,实则在曼舒辽军眼中是眼中钉,曼舒辽军在班师凯旋回辽东之后,贺族将会成为辽军的下一个首要目标。 曼舒人的胃口和野心贺方雄清楚的很,恐怕整个辽东都满足不了这个野心勃勃的新兴游牧名族的胃口。曼舒辽军又怎么会放得过贺族? 俗话说的好,卧榻之处岂能够容得下他人安睡?曼舒族不会允许贺族在他们的周边生存,对他们产生威胁。 “曼舒辽国的野心很大,朝廷虽说江河日下,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曼舒族纵然野心再大,想要吞下大赵,恐怕也没有那么好的胃口。”贺明业不认同辽帝国有吞并大赵帝国的实力,不说整个疆域宏大的大赵帝国,就算是大赵两京十四省中的其中任何一个省,辽帝国现在想要吞下的话恐怕都会显得吃力无比。 以后的事情贺明业说不准,但贺明业可以肯定,至少这一次,朝廷肯定能够挺的过去。就是挺过去之后,大赵朝廷这艘千疮百孔的破船能够继续再往前行驶多久不至于沉没罢了。 “朝廷可以挺的过这一次虏变,只是虏变之后,怕是局势会不容乐观。”(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暗流(七十七) 第三百五十一章:暗流(七十七) 大赵朝廷的形式不容乐观,事实上,三朝以来,大赵的局势从来没有乐观过,内忧外患始终困扰着这个老大王朝。 京师城,彭朝栋的七万秦军和二十万勤王军业已已经出城,奔赴抗辽前线的战场。随同出城的还有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 这些兵力是目前大赵王朝能够对辽作战动用的最大兵力,至于大赵能够不能挺过这一场虏变,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这一次的出征事关大赵帝国未来的国运,可以说,这是一场决定大赵未来国运的战争。败了,大赵的北方在不久的将来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耗尽这个脆弱而又庞大帝国最后的元气。 这一场战争要是胜了,大赵则可以继续在苟延残喘几年,为帝国挽救危机争取上几年的时间。 这一次,宋宇仁破例地送彭朝栋出征的军队出京师城三十里后才返回,这一次的送军。宋宇仁不是骑马,更不是坐轿,这一次送军宋宇仁是步行送别大军出城。 送军三十里在帝国的历史上已经是史无前例,历代的大赵君王都没有过送军三十里的举措。就算以往的大赵君王送军,君王们要么高坐在轿中,象征性地走上一段路程就算是送军。更多的意义只是做一个姿态,说明我有送军,有关注战事,有关注大赵的兵罢了。 而这一次,宋宇仁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送军。可以说是大赵有史以来,大赵的君王最有诚意的一次送军。宋宇仁知道这一次战争对大赵朝的意义,为了大赵朝的未来,宋宇仁丝毫不敢马虎。 为了这一次战争,宋宇仁几乎是将他仅有的家底掏了出来。彭朝栋这支大军的装备进行的全面的换装。这一次朝廷出奇的大方,大方到令这一次出征的将士们在惊喜之余感到意外。 在大赵将士们的眼里朝廷几乎已经和吝啬挂上了钩子,这一次吝啬的朝廷突然表现的这么大方,这怎么不让这些受惠的将士们感到意外。 宋宇仁将京师城武库之中封存多年的精锐装备,这些精锐装备可以说是大赵朝廷的压箱底,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拿出来的装备。 这一次将这些装备全部都拿了出来,说明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境地,不然宋宇仁也不会动用这些武库。 换上新装备新军服的军队面貌焕然一新,俗话说的好,人靠衣裳马靠鞍,穿上这身崭新的军服,换上精良的装备,将士们感觉腰杆子都直了不少。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感涌上他们的心头。 宋宇仁对崭新的军容感到很满意,同时心里也不由感到阵阵的肉痛。这军容都是靠银子堆出来的,京师城武库压箱底的那些精良武器,价值何止百万千万。 彭朝栋也很感动,士为知己者死,宋宇仁这样的君王算是他的知己吧。在这种情况之下仍旧能够对他信任依旧的君王恐怕少之又少。宋宇仁便是这少之又少中的一个。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彭朝栋在这个时候脑海中突然涌现出这么一句话,当年诸葛亮在写出师表的时候或许也是这般的情感吧。 彭朝栋下定决定,这一次,无论如何,无论前路又多么的艰难,辽军有多么的难对付,他都要尽全力将辽军逐出中原,赶回辽东去! 宋宇仁的亲自送军取得了一些效果吗,至少是在目前,出征的将士对他们的皇帝有好感,这是一个好兆头。宋宇仁此前还担心禁军骑兵出城追击辽军惨败会影响这次出征的士气,造成这次出征士气低迷,颓靡不振。现在看来宋宇仁的这些担心,暂时是多余的。 现在将士们的士气和表现让宋宇仁感到满意。宋宇仁多少对未来有了点希望,不像此前那样一点信心陡没有。 与宋宇仁送别军队的还有京师城的百姓,这个时代的百姓很多道理不懂,但是他们明白京师城能够得以保全,和这些将士们的努力离不开关系。 城外的鏖战,部分京师城的军民也曾目睹过战事的惨烈,这些勤王军的浴血奋战,奋勇杀敌,他们也是看在眼里。 京师城的军民夹道拿着他们的食物塞到将士们的手里,所谓的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回到皇宫之后,宋宇仁来到了太庙。宋宇仁来太庙的用意很简单:为出征的将士们的在太庙祈祷。向大赵王朝历朝历代的二祖列宗祈祷,祈祷这次的战事能够胜利,祈祷二祖列宗保佑大赵的江山社稷。 宋宇仁走到太庙,在太庙,宋宇仁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声音纤细苗头,可以肯定这是一个女人。 宋宇仁凭借他的映象和记忆在看到这道背影的第一眼就已经猜出这个女人是谁。 这个女人便是不是宋宇仁的生母,却胜似宋宇仁生母的人。是宋宇仁的生母死去之后,将宋宇仁抚养长大的郑太后。 作为君王,在这个世界上宋宇仁怕的人少之又少,屈指可数,郑太后便是其中的一个。 “儿臣给皇太后问安了。”宋宇仁上前给郑太后问安。 郑太后听到宋宇仁的声音,转身回头。郑太后保养的很好,虽说郑太后的年纪早已经过了半老徐娘的年纪,但是单单从郑太后的外表上来看,绝对看不出郑太后的真实年龄。 “皇上来了。”郑太后微微一笑,转过身对宋宇仁道。 “朕不想皇太后也在太庙。”宋宇仁道。 “多事之秋,本宫一个妇道人家也不能为大赵做些什么,就到太庙来为我大赵祷告,愿二祖列宗的在天之灵能够保佑我大赵度过此劫。”郑太后说道。 “太后有心的,宇仁惭愧。”宋宇仁微微躬身道。 “哪里的话。”郑太后道,“这些年来大赵风里来雨里去的,幸亏皇上苦苦支撑,二祖列宗在天之灵看到能有皇上这样的好子孙,也会感到欣慰的。” “哎~”宋宇仁的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大赵社稷几乎不保,朕愧对二祖列宗,无颜见二祖列宗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暗流(七十八) 第三百五十二章:暗流(七十八) 宋宇仁在自责自己无能,没有能够力挽狂澜,大赵的局势到了今天越来越糟。 郑太后宽慰宋宇仁道:“一切皆有定数,皇上尽力,问心无愧便好,人在做,天在看,皇上已经尽力了。相信老天有眼,不亡我大赵。” 宋宇仁苦苦一笑道:“但愿这一次老天能够眷顾我大赵!大赵能够挺过此劫。” 宋宇仁已经将要求降低了,在登基之初,宋宇仁的雄心勃勃,当时的宋宇仁年强气盛,宋宇仁的目标也很远大:中兴大赵。然而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宋宇仁在执政十四年后,宋宇仁越来越感到自己无力。 当然在这十四年中大赵的情况也越来越糟糕,宋宇仁的身心不断受到打击。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之后,宋宇仁终于将他的目标降到了最低:保住大赵,至少在他有生之年大赵不亡,他不做一个亡国之君,至于以后大赵的路会怎么样,那就看后人了。 “皇上来太庙意欲为何?”郑太后问宋宇仁道。 “和太后一样。”宋宇仁看着郑太后说道,“求二祖列宗保佑我大赵!” ———————————————— 或许这一次上天是出于怜悯之心,终于难得地站在了大赵这一边。眷顾大赵。 完颜圣聪的身体情况一日不如一日,完颜圣聪几乎每一个都是咬牙挺过来的。完颜圣聪生怕自己的身体状况出事,因为自己的身体状况而耽误了战事。 终于完颜圣聪最担心,最畏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完颜圣聪终究还是敌不过岁月,完颜圣聪的身体终于在这关键时候跨了。 大战在即,完颜圣聪在这关键时候病倒对辽军上上下下而言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完颜圣聪病倒之后,辽国高层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封锁消息,避免完颜圣聪的病倒造成恐慌,将完颜圣聪病倒对辽军的负面影响降至最低。 现在,能够靠近王帐,接近完颜圣聪的人越来越少。 完颜圣聪卧在病榻之上,他曾经数次想要挣扎着从病榻上站起来,但是在经历过多次的挣扎之后,事实证明完颜圣聪的挣扎只不过是徒劳的。 完颜圣聪已经病入膏肓,想要站起来都很困难。现在完颜圣聪的病情已经严重到了所有的一切生理或多,吃喝拉撒都要在小小的病榻之上完成。 “皇上。”完颜圣聪刚刚从昏迷之中醒来,睁开了眼角满是眼屎的眼睛,围在病榻的辽国高层的几个核心人物便围拢了上来。 完颜圣聪的意识很模糊,完颜圣聪十分的恨自己的不中用,什么时候病倒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病倒。 完颜圣聪极力使自己的意识清醒,冥冥之中,完颜圣聪还在惦记着现在辽军的战事。 “现在战事如何?”完颜圣聪的声音气若游丝,有气无力地问道,这和他以往的形象形成了一个十分鲜明的对比。 在几天之前,绝对没有人会想得到,完颜圣聪今日会是这般姿态。就连完颜圣聪本人也没有想到。 完颜圣聪不是没有想过没有病倒的这一天,只是完颜圣聪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早的甚至让他猝不及防。 重病之中的完颜圣聪依旧牵挂着辽军的战事,由此可见,完颜圣聪是一个负责的君王。作为一个君王,完颜圣聪是十分尽职尽责的,有这样的君王,又何尝不是近百万曼舒族人的大幸。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辽军这一次禁军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辽军攻打运河沿岸的城池并没有辽军预想的那般顺利。 辽军在向运河进军之后首先向运河北端,距离他们最近的津门卫和静海城发难。大举发兵攻打津门卫和静海城。 在第一轮的进攻之中,无论是津门卫还是静海城,辽军都没有讨到便宜,辽军在攻打津门卫和静海城的作战中,攻城的辽军损失惨重! 津门卫和静海城抵抗之激烈出乎他们的预料。 在场的几个人中没有人敢回答这个问题,他们谁也不忍心再这个时候刺激完颜圣聪。 完颜圣聪似乎从他们的表情之中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完颜圣聪极力板着脸,做出一副很有威严的样子忙,说道:“用不着担心朕,几十年来朕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难道你么就认为一点小小的挫败就能够击垮朕吗!不会!不会!永远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绝不会!” 完颜圣聪的情绪很是激动,说到这里的时候,完颜圣聪甚至是没有忍住直接一口暗红色的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皇上!” “皇上!” 在场的一干辽国高层齐刷刷地跪倒在完颜圣聪周围,场面颇是凄惨。 “津初次攻打津门卫、静海城失利,我大辽军暂时停止了对津门卫和静海城的进攻,顿兵津门卫和静海城下。” 最后还是完颜海涯将赵军最近的情况向完颜圣聪说明了。完颜海涯也是这些人中最适合向完颜圣聪说这件事的人。 完颜圣聪躺在病榻之上,试图的几次挣扎着起床,但是在失败之后,完颜圣聪不得不向病痛低头,索性放弃了起床,直接躺在了床上,微微闭着眼睛,似在思索。 完颜圣聪想的很吃力,他已经病到连思考问题都很吃力的程度。没有了一丝当初一代雄主的雄风。 “津门卫,静海城,继续接着打能打则打之,实在打不下来直接放弃,不要做没有意义的牺牲。”完颜圣聪说话很吃力,在说过这句话之后,过了好半天,完颜圣聪才接续喘着气,接着说道,“运河沿线的程度不止津门卫和静海城两座,可分兵而攻之,最大程度破坏南赵在运河沿岸的仓库,能带走的东西带走,带不走的一律焚毁!” 辽国的高层在完颜圣聪身边静静地倾听者完颜圣聪这道说起来都很吃力的命令。 陈彦凯听的有位认真,仔仔细细地咀嚼着完颜圣聪所说的每一个字。 正当陈彦凯在咀嚼完颜圣聪这道命令,完颜圣聪继续吃力地说道:“莫要忘了提防京师城的彭朝栋。”(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暗流(七十九) 大家中秋节快乐~ —————————————— 第三百五十三章:暗流(七十九) 在病痛之中,完颜圣聪最为担心的还是京师城的秦军以及这支军队的主帅:彭朝栋,就目前而言,能够对辽军产生威胁的也只有彭朝栋和他的秦军。 “皇上,皇上正在病中,还请换上好好休息,大辽还有臣等!”陈彦凯几乎是噙着眼泪说道,能像完颜圣聪做皇帝做到这个份上,全天下又能有几人? “你们我是放心的。”完颜圣聪勉强地笑笑,说道,“只是事情不是朕亲自而为,朕不放心吶。” 多年来,无论是曼舒族时代还是辽帝国时代,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完颜圣聪亲历而为。现在完颜圣聪因病不能够理事,完颜圣聪却是感到十分的不习惯。 陈彦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质疑了完颜圣聪的决策,辽军在这个时候分兵,不是明智之举,在陈彦凯看来,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辽军应该紧紧地抱成一团,让赵军没有可乘之机,而不是为了扩大战果而盲目地分兵。 盲目的分兵会分散大辽军的力量,给予南赵军队以可乘之机。 陈彦凯想向完颜圣聪说出他的疑虑,完颜圣聪不是那种听不进建议的君王。完颜圣聪还是能够虚心纳谏的,但是看到了完颜圣聪的身体状态之后,陈彦凯的话刚刚才到嘴边便骤然收了回去。 陈彦凯不忍心再在这个时候让打搅到完颜圣聪。 “接下来的战事,要诀只在于四个字。”完颜圣聪很勉强地伸出四根手指,做了一个四的姿势,从嘴巴里缓缓地、吃力地挤出了四个字,“速战速决。” 速战速决,是辽军现在唯一的选择。主帅身体状况堪忧,且主帅随时有可能命丧黄泉的危险。在主帅死后,大辽军会混乱到什么程度,没有人能够估量。况且这个主帅不仅仅是主帅,还有着另外一层的身份:大辽帝国的皇帝。 完颜圣聪的这个抉择是明智的,也很符合辽军当下的情况。 在做出这个决策的同时,完颜圣聪也随之下令派出飞骑,通知在山西的完颜英所部的辽军做好撤军的准备。 至于完颜圣聪所在的这一路辽军能不能够继续扩大战果,破坏大赵的运河也只有天知道了。 完颜圣聪做完决策和部署之后,王帐之中的很多辽国高层退了出去,完颜圣聪留下了陈彦凯。陈彦凯在一干曼舒族高层们复杂的眼神之中留在了王帐之内。 刚刚作出决策的完颜圣聪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可见作出这个决策,完颜圣聪是很吃力的。这或许是完颜圣聪这一生之中,所作出的最吃力,最艰难的一个决策吧。 完颜圣聪将陈彦凯单独留下,陈彦凯也不是不谙世事之人。大致也清楚了完颜圣聪在这个时候将他单独留下来是为了什么。完颜圣聪的身体情况这么糟糕,随时有命丧黄泉的可能,完颜圣聪留下陈彦凯极有可能是为了交代后事。 想到君臣一场,想到完颜圣聪的知遇之恩,想到没有完颜圣聪,他陈彦凯也就没有今天的这一切。陈彦凯一阵酸楚的感觉的涌上心头。 看着完颜圣聪病榻上孱弱个身体,泪水不禁从陈彦凯的眼眶之中夺眶而出。 “皇上。”陈彦凯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完颜圣聪的病榻之前。 “先生何须这般作态,这可不像是朕当初见到的那个风度翩翩,雄心勃勃的鸿儒。”完颜圣聪说道,“先生起来说话。” 陈彦凯听从完颜圣聪的命令站了起来。 “先生前番和朕提及过,我大辽如果想要成就王霸之业,其根基当在辽东?”完颜圣聪想到此前陈彦凯和他在辽阳城的宫殿之中,谈论关于辽国未来的出路问题。 那时候,陈彦凯给完颜圣聪的建议归根基地就一句话,立足于辽东,然后以辽东地区为根本,成就曼舒辽国所谓的王霸之业。在曼舒辽国强势的时候吗,以图南下入关,在曼舒辽国弱势的时候退守辽东。形成一种进可攻退可守的态势。 当时完颜圣聪对这个建议是十分的满意的,在完颜圣聪看来,这是一个很完美的建议,不仅是在曼舒辽国强盛时候的情况考虑到了,就连曼舒辽国衰弱时候的情况也考虑在内了。 “曼舒族欲成大业,根基当在辽东。皇上这些年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让曼舒族走出这一步。”陈彦凯点点头,说道,“辽东是曼舒族的根基所在,只有能够全据辽东,以辽东为根本,曼舒族纵然不能够成就一番王霸之业,但是至少偏霸于辽东是没有问题的。” 完颜圣聪在病榻之上,账内的烛火照映着完颜圣聪因病而瘦削憔悴的面容。 “先生还说想要在辽东立足,曼舒族必须处理好和辽东原住民的关系,妥善梳理,这对于我曼舒族能否立足于辽东尤为关键。而曼舒族想要立足于辽东,首在新政。” 完颜圣聪一面回忆着,一面缓缓说道。 陈彦凯当给出这个建议的原因很简单,曼舒族的士兵在辽东地区烧杀淫掠,在辽东极为的不得人心。曼舒族必须直面一个问题,那就是曼舒族本族人数稀少,紧紧依靠曼舒族本族的力量,曼舒族未来的军事潜力将极为有限。 曼舒族若是想要将自己的军事力量发挥到极致,借助辽东汉人的力量则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况且,在曼舒族入主辽东腹地之后,辽东腹地的情况一日不如一日,日渐萧条,和战前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和曼舒族在对外战事上频频取得胜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处理民政事务方面是曼舒族的短板,就连完颜圣聪本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对!”陈彦凯重重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强调新政很重要,“新政!新政能不能够顺利的施行关系到我大辽能否在辽东立足。大辽需要的是一个富庶繁华,为大辽的军事行动提供强大后勤保障的辽东,而不是一个满目疮痍,赤贫的辽东!” 说起新政,陈彦凯直言道。完颜圣聪即将不久于人世,新政问题,是陈彦凯现在最担心的问题。(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暗流(八十) 第三百五十四章:暗流(八十) 毫无疑问,完颜圣聪是支持新政的,只是自古以来想要改革施行新政无不是困难重重。阻力巨大。 迫于曼舒族族内的压力,完颜圣聪不得不延缓施行新政。延缓施行新政不代表完颜圣聪反对新政。不过是完颜圣聪一时的权宜之计,实际上,完颜圣聪从骨子里还是支持新政的。 完颜圣聪原打算这一次班师回到辽京之后就开始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施行新政。缔造出一个更为强大的辽帝国。 只是现在,完颜圣聪恐怕是不能够亲自主持新政了。 这也是目下陈彦凯最为担忧的一个问题,新政几乎是关乎到曼舒族的未来。如果不经过改革,以目前辽国的状况,在辽东根部不可能长久的立足! “新政关乎我曼舒族,我大辽之将来。新政必须施行!”病怏怏的完颜圣聪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十分了有气势,这让陈彦凯唏嘘不已,感到感动。 “在朕死后,海涯会支持先生新政的,朕今天就是想和先生说无论阻力多大,新政都要坚持下去。曼舒族需要一场新政,大辽国需要一场新政,而新政离不开先生。”完颜圣聪一交代的口吻对陈彦凯说道,“还望先生无论是在何种境况之下,都不要放弃新政。” 在这交代的口吻之中,完颜圣聪几乎是以恳求的语气对陈彦凯说道。完颜圣聪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陈彦凯又能说什么呢?难道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拒绝? 陈彦凯点点头答应了完颜圣聪。 完颜圣聪即将撒手人寰,新政的问题是目前除了辽军的战事之外,完颜圣聪最担心的一个问题。甚至可以说完颜圣聪对新政问题的担忧要甚于辽军的战事。毕竟新政不仅仅只是关系到一两场战事的成败,而是关系到曼舒族整个族,大辽帝国整个国将来的命运。 “四亲王完颜英素来跋扈难制,在朕百年之后,恐怕没有人能够制得住这桀骜不驯的野马。”完颜圣聪将说起了另一个问题,也是他最为担心的一个问题之一:那就是完颜圣聪怕在他死去之后,素怀异心的完颜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会做出一些对完颜海涯不利的举动,“朕已经和六亲王完颜浮慎打过招呼,先生可相机行事!” 听到完颜圣聪的这句话,陈彦凯的脊背上不禁感到阵阵寒意,可相机行事,陈彦凯当然知道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而以****凯对完颜英的了解,以完颜英的为人极有可能在完颜圣聪驾崩之后做出过激的举动。 完颜英隐忍了几十年,遇上这么好的机会,完颜英又怎么会放弃。更让人头疼的是完颜英这一次出征偏偏又单独把持了一支军队!这只会更加助长了完颜英篡权夺位的野心! —————————————— 武清县县城。 此时的武清县县城可谓是一片狼藉。武清县县城的城墙残破,城墙上的血迹和尸体似乎是在告诉着过往的人们,这里曾经刚刚经历过了一场血战。 由于是雪天气,尸体上都堆积满了厚厚的一层白雪。遍地的尸体在远远看去像是一个个卧倒在地的雪人。 贺腾骁看着遍地的雪人,很清楚这不是雪人,而都曾经是有着生命的一个个鲜活的人。 在京师城的军队出城不久之后,辽军也已经得到了消息,并在第一时间内后撤,撤出了武清县县城个东安城。 可以说几乎是在辽军后脚刚刚离开武清县县城之后,勤王军的前脚在这个时候恰好踏入了武清县县城的城门。 入城之后,勤王军搜遍了整个武清县县城,没有找到辽军的半点鬼影。 城墙上很明显地写着一行大字,字迹殷红,可以肯定这些大字是沾着鲜血写上的,这行大字是:我大辽军兵锋所及之处,寸草不留! 这行殷红的大字,似乎是向他们挑衅一般,深深刺激着他们神经。让他们血脉贲张。 贺腾骁握着双拳,盯着城墙上的几个字。这辽军,分明是在向他们挑衅! 贺腾骁现在恨不得将攻打武清县县城的辽军全部都抓来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彭朝栋见了武清城凄惨的景象之后也是对辽军恨之入骨。假若他们现在不迅速制止辽军的话,又会有多少个武清县县城出现?彭朝栋意识到了现在加快进军步伐的紧迫性。他们必须制止辽军!制止辽军杀戮。 彭禹乾甚至都不忍心看周围的惨像,看到城墙上刺目的一行大字,彭禹乾正要叫人来将这行字抹去。彭朝栋却制止住了彭禹乾:“抹掉干什么,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就是辽军,武清城就是他们的杰作。哼,我大辽军兵锋所及之处,寸草不留!曼舒辽军好大的口气!” 与此同时,派遣出去的哨骑陆陆续续地归来了,他们把他们侦查得到的消息带了回来。果然和彭朝栋贺腾骁所预料的一样,辽军的下一步目标果然是运河。 “你的判断很准确。”彭朝栋在听完了哨骑们的汇报之后,对贺腾骁说道,“辽军在攻打下武清县县城和东安县县城之后,继续东进,他们的目标毫无疑问是运河,他们现在已经攻打了津门卫和静海城这两座运河沿岸的城池,但是出乎意料。津门卫和静海城的抵抗相当之激烈,在津门卫和静海城,辽军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反而损兵折将。” “这么说来,辽军攻打武清县县城和东安县县城的目的则是为了抢夺补给供给辽军,辽军此前围攻京师城已经将他们原本的物资消耗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贺腾骁说道,辽军攻打武清县县城和东安县县城最大的目的只是为了劫掠物资而已,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武清县县城和东安县县城在辽军国境之后会如此凄惨的原因。 辽军攻打津门卫失利,这一点贺腾骁不意外,津门卫作为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后勤物资补给基地。留守有部分的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士卒。辽军在津门卫栽了跟头,也在贺腾骁的意料之中。 至于静海城,辽军为什么会攻打静海城失利?贺腾骁却是一直想不明白。(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暗流(八十一) 第三百五十五章:暗流(八十一) 贺腾骁向来对辽军的动态判断很准确,但是这一次,贺腾骁却是一直没能够比较准确地推断的辽军的动向。 贺腾骁感觉辽军的动向有一些反常。 辽军急行军需要休整大赵军的急行军自然也需要休整。大家都是人,是人体力都是有限的。况且,辽军有他们的代步工具:马匹。而他们多数的士卒都是依靠双腿。没办法,大赵的马匹实在是太稀缺了,就算是北方也不例外。 大赵勤王军和辽军一样,在静海城休整。只是静海城刚刚被辽军血洗过,城内堆积如山的尸体现在也是没有时间去清理的。和一群尸体过夜,贺腾骁也总感觉有些怪怪的瘆的慌。 入夜之后,在用完晚饭,彭朝栋突然找来了贺腾骁。彭朝栋是一军主帅,况且现在还是贺腾骁的上司,彭朝栋的召见贺腾骁肯定是要去的不去也说不过去。 贺腾骁以为彭朝栋召见他是要召开一场军事会议,作为战前的准备。 彭朝栋临时的住所在静海城的衙门,这个时代,每个地方最气派的地方莫过于是当地的衙门。事实上数千年来,华夏最气派最高大上的地方莫过于是衙门。就算是贺腾骁曾经生活过的八百多年后,各地的政府办公点普遍都寒酸不到哪里去。 就算是一些偏远地方,贫困的地方单单从当地的衙门来看也看不出当地有多么贫困。 衙门已经被辽军破坏过,静海城衙门的墙出现了好几处破损的地方,衙门本来也堆积了很多尸体。但是这衙门毕竟是主帅要住的地方,衙门里面以及附近的尸体早已经清理干净了。 进了衙门之后,贺腾骁感到很意外。彭朝栋似乎并没有打算召开战前军事会议。因为衙门里面很冷清,没有其他的军事将领。尤其是大堂之内,只有寥寥几个人:彭朝栋、单福田、彭禹乾再加上他贺腾骁。 总共也不过四个人而已。 大堂中间挂着一幅地图,这副地图,恐怕已经是大赵能够拿的出的最精确,比例最大的地图。不过就算如此,在贺腾骁看来,这幅地图依旧是很粗糙、 粗糙归粗燥,但是一些基本的信息地图上还是能够反映出来的。比如说基本的河流和城池道路,地图上还是有标识的。 贺腾骁注意到这幅地图上沿着一条线,彭朝栋在这条线的周围打了好几个圈圈,由于距离比较远,地图上有多少个这样的圈圈贺腾骁一时也看不出来,只是能够看到出地图上的圈圈特别多就是了。 至于圈圈中间的一条线条,从地图上的轮廓来看,贺腾骁可以大概地判断出这条线条,应该是运河。 彭朝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召见他?召见他到底为了什么事?为什么这里只有他们四个人? 一大堆的疑问堆积在贺腾骁心中。不过想必这些答案很快就会揭晓吧。 大堂之内的照明效果很好,当然这是点了很多蜡烛的缘故。 进了大堂之后贺腾骁分别向彭朝栋和单福田打了招呼,他们两个人无论是官职资历还是年龄都比贺腾骁要高的多,这个礼贺腾骁自然是免不了的。 “刚刚哨骑传回来的消息。”在见面之后,彭朝栋直接开门见山,表现的很直接,这是彭朝栋多年以来在军中养成的习惯,做事情干脆直接,尤其是在要作战的时候,越干脆利落越好,拖拖拉拉,扭扭捏捏的反而会误事。 “辽军这一次的动向很反常。” 辽军这一次的动向很反常,因此彭朝栋才在入夜之后休息的时间段将单福田和贺腾骁叫来。至于为什么只叫单福田和贺腾骁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是因为这一次的只是他个人-判断辽军动向反常,至于实际上是不是如此,彭朝栋也难下定论。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其他的人叫来了也没有什么卵用,索性只叫了单福田和贺腾骁两人。 贺腾骁和单福田点点头,问彭朝栋道:“总督大人,如何个反常法?” “只是本督的个人推断,至于辽军实际上真的如此,本督也南下定论。”彭朝栋说道。 贺腾骁和单福田看着彭朝栋,没有说话,等着彭朝栋继续说下去。毕竟到目前为为止,只有彭朝栋接触过最新的情报,贺腾骁和单福田对哨骑传回来的最新情报一无所知。 彭朝栋走向墙壁上的地图,没有直接说话,问贺腾骁道:“云骥,以你对辽军的作战经验,辽军最忌讳的一点是什么?” 彭朝栋没有直接说出他推断,而是先问贺腾骁以贺腾骁对辽军的作战经验,辽军作战最忌讳的是什么。 至于为什么不问单福田,原因很明了,单福田和辽军的作战经验太少。 这个问题不难,贺腾骁想了想旋即说道:“攻城拔坚战,作战兵力太过分散。” 贺腾骁在辽东贺辽军作战的时候,辽军除非到了万不得已,非打不可的地步,否则辽军绝对不会贸然攻城。辽军更喜欢和赵军野战。 还有一点就是辽军喜欢抱团作战,很少分散兵力。因为辽军喜欢速战速决,而速战速决在人数足够的情况下更容易实现这个目标。 “不错。”彭朝栋点点头,说道,“你的想法和本督一样,本督也是这么想的。” 彭朝栋继续说道:“如果说这一次辽军同时犯了这两个错误呢?你们会相信吗?” 面对这个问题,单福田和贺腾骁感到愕然。两个人吧几乎在同时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下官在东南海疆剿匪的时候,无论是海寇还是倭寇,他们都很少出现同时犯下两个错误的情况,就算是犯一个错误也是罕见的现象。”首先回到彭朝栋问题的是单福田,单福田和辽军的作战经验不足,只能以他在东南海疆和海寇倭寇作战的经验说事,“所以下官推断这种情况不说不可能,至少是可能性很小!” “关于这一点本督也是很疑惑。”彭朝栋点点头,单福田的想法和他大致一样,“这个可能性确实很小,本督也在怀疑辽军其中是不是有诈。”(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暗流(八十二) 第三百五十六章:暗流(八十二) “其中会不会有诈?是辽军的奸计也有可能。”贺腾骁说道,“辽军奸诈,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赵军在辽军身上吃的亏已经不少了,贺腾骁的第一反应是这是辽军的奸计。在贺腾骁的眼里,辽国的高层可不是一群饭桶。辽国的高层之中有很多雄才武略之辈。 完颜圣聪,完颜浮慎,完颜海涯,陈彦凯等等都是很难缠的对手。 说这样的对手在这个时候突然犯下两个低级的错误,贺腾骁说什么也不会相信。 彭朝栋依旧点着头:“本督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彭朝栋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贺腾骁很容易就听了出来,彭朝栋最开始是这么想的不代表他现在还是这么想的。 “只是后来本督发现,这么想,恐怕是说不通。”彭朝栋说道。 “总督大人缘何此说?”贺腾骁不解地问道,彭朝栋这么说似乎彭朝栋很有把握。 彭朝栋为人一向沉稳,以贺腾骁对彭朝栋的了解没有很大的把握,彭朝栋是不会轻易下定论的。 难道是彭朝栋已经有了足够把握才说出这番话?贺腾骁胡乱猜想道。 彭朝栋知道贺腾骁和单福田不会轻易肯定他的猜想,辽国的高层却是死很棘手的对手,对方的智商不低,恰恰相反,彭朝栋本人也不得不承认,辽国的高层要比赵国的高层强多了。 一个高智商的对手犯下低级幼稚的错误,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甚至是匪夷所思。 彭朝栋站在地图前,指着地图上他圈点的地方,说道:“这条和就是运河,辽军的目标方向和我们所预料的相差无几,辽军的目的的确是运河!这一点我们把握对了。” 说到这里彭朝栋的脸上有些欣慰之色,辽军的大概动向,他们是把握对了。 这说明他们总体的目标是正确的,辽军确实意在运河。 在脸上短暂地闪过一丝欣慰之色后,彭朝栋继续说道:“不过辽军在攻打下武清县县城和东安县县城之后,辽军的动向却是让人匪夷所思。辽军就像是换了个统帅一般,辽军的作战方式发生的很大的改变。” 说到这里,彭朝栋指这地图上运河周围圈圈点点的地方说道:“辽军骤然分兵攻城,而且这一次辽军居然分兵的路数达二十余路之多,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向运河沿岸的二十几座重要的发起进攻,按照常理,辽军会做打出这样的打法?” “至于这是不是辽军的阴谋诡计,引诱我们,本督也做出的推断,辽军兵力从来没有这么分散过,辽军这么分散的兵力,断然没有在短时间内集结起来的可能。” 贺腾骁仔细看了看地图上圈点出来的这些地方,毫无例外,这些地方都是运河沿岸的重要城池,这些城池中也确实堆积了大赵不少的物资。其中最大宗的物资就是漕米。 辽军的目标已经暴露无遗,只是辽军的这种打法实在是太过怪异了。以往辽军用兵,连兵分三路的现象都很少见,更别说这次骇人的兵分二十几路,按辽军的人马推算,兵分二十几路,每一路的辽军平摊下去,最多也不过一两万的人马。 这一两万的人马还包括辽军辅兵,辽军这么做难道不怕兵力分散削减战斗力?这可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 贺腾骁现在终于,理解了彭朝栋的疑惑。 “辽军的战果如何?”贺腾骁问彭朝栋道。 “辽军的战绩并不怎么好看,这二十几路的辽军同时向运河沿岸的城池发起进攻,但是辽军到目前为止,真正拿下的城池也不过三四座。”彭朝栋说道,“余下的辽军还在继续攻城。” 这就有点意思了,这一次辽军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这简直不是辽军的打法,贺腾骁甚至在怀疑,自己的对手到底还是不是辽军。这根本没有一丁点儿辽军的样子嘛。 围着一座城池死啃到底,绝不是辽军应该有的风格。辽军向来是抱着打的下就打,打不下就跑的想法。这一次辽军也太过反常了吧。 “辽军分兵为我们创造了一个绝佳的各个击破的机会。”彭朝栋说出了他的意图,辽军分兵,彭朝栋再高兴不过了,如果说辽军是十万二十万兵力集中在一起,彭朝栋绝不是辽军的对手。 但是在辽军分兵之后,彭朝栋则可以采取逐一击破的方法,将辽军一支一支的打残,达到削弱辽军的目的。 只是彭朝栋一直想不明白,辽军的高层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 “辽国的高层这一次为什么这么蠢,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本督一直想不明白,所以就将你们二位叫来了。”彭朝栋说道。 贺腾骁终于明白了,感情是你老人家想不明白,才大半夜将我们两个叫过来。 辽国的高层不傻,这毋庸置疑,贺腾骁不会去怀疑对手的智商。辽国高层要是傻,辽国也不会有今天。既然辽国高层不傻,那么就只有两个原因可以解释了。 第一个原因是完颜圣聪脑子出了点问题,想出这么个打法。第二个原因则是辽军出了些变故,辽军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而为之!这几个闪过贺腾骁的脑海,令贺腾骁眼前不由地一亮! 对!不得已而为之!这很可能是问题的关键!彭朝栋在辽军入关之际没有选择直捣曼舒辽国的老巢:辽阳城。而是选择了入关勤王,这在曼舒人的角度看来是不是也是一种很愚蠢的做法呢? 彭朝栋入关勤王是明知道在军事上是很愚蠢的做法,最终还是选择的入关是迫于政治上的压力:宋宇仁不能够有所闪失,京师城不能够有所闪失。在政治面前,军事则只能屈居于第二位。 辽国内部是不是也是出现了政治上的变故,才产生了这么愚蠢的打法。 “总督大人入关勤王之举在辽军看来是不是也是愚蠢之举?”贺腾骁似乎有了些眉目问贺腾骁道。 这个问题让彭朝栋有些不快,彭朝栋的脸上闪现过一丝不悦之色,但还是回答了贺腾骁的问题:“勤王的确是下策,上策乃是行围魏救赵之策,直扑曼舒辽国的老巢。”(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雄主之误(一) 第三百五十七章:雄主之误(一) 这个问题让彭朝栋有些不快,彭朝栋的脸上闪现过一丝不悦之色,但还是回答了贺腾骁的问题:“勤王的确是下策,上策乃是行围魏救赵之策,直扑曼舒辽国的老巢。” 彭朝栋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入关勤王是下下策,但是没有办法。由于政治上的原因彭朝栋不得不放弃围魏救赵,直接扑向辽军老巢的上上之策,而行绘事勤王的下下之策。这是彭朝栋的难言之隐。 这和辽军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辽军也有难言之眼。如果有的话,辽军的难言之隐又是什么? “辽军的动向异常和这又有什么关系?”彭朝栋皱着眉头问贺腾骁道。 “属下有点想法,只是属下尚不确定。”贺腾骁说道,贺腾骁现在想到的只是贺腾骁的胡乱猜测罢了,至于事实是不是如此,贺腾骁也不敢确定。 “你心里想什么就在本督面前说什么,婆婆妈妈的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彭朝栋说道,他现在迫切地想知道贺腾骁的猜想到底是什么。 “辽军高层高瞻远瞩者不在少数,但是能够做出一个荒唐的决策,而所有辽国高层都不敢站出来的人只有一个。”贺腾骁说道。 这个人彭朝栋自然清楚是谁,这个人非辽皇完颜圣聪莫属。唯有辽皇完颜圣聪在做出错误的决策才有可能让辽国的高层们也不遗余力地去执行这个错误的决策。完颜圣聪,难道问题的关键在完颜圣聪身上?彭朝栋如是想道。 “完颜圣聪?” 贺腾骁点点头:“对,这个人就是完颜圣聪,只有完颜圣聪才有办法做到这一点。” “只是完颜圣聪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策,你可知道,你应该清楚,完颜圣聪不是这等糊涂之人。” 虽然如此,彭朝栋还是不相信完颜圣聪会做出这么愚蠢的决策,在彭朝栋眼里,完颜圣聪不是愚蠢昏庸之君,恰恰相反,完颜圣聪甚至可以说是有着雄才大略的君主。完颜圣聪做出这么愚蠢的决策,彭朝栋难以相信。 “完颜圣聪在清醒时不糊涂,但是万一完颜圣聪在不清醒,糊涂的时候呢?再聪明的人在糊涂的时候也会做出愚蠢的决定。”贺腾骁继续着他的猜测,“假若完颜圣聪大病一场,这个解释未必行不通,在病痛之中的人糊涂是难免的。” 这些都是贺腾骁一厢情愿的猜测,彭朝栋听完了贺腾骁的这番猜测,陷入了思索之中,贺腾骁这一番的剖析倒是也有些道理。甚至是有些大胆。竟然敢大胆的断言,辽皇完颜圣聪是病了,而且是重病。 确实,也只有在重病的情况下,完颜圣聪才会做出这种决定。 彭朝栋算了算完颜圣聪的年龄,完颜圣聪的年龄在这个时代算的上是高龄了。加上完颜圣聪本身的职业压力,完颜圣聪衰老的速度可能更快,因此完颜圣聪在这时候病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完颜圣聪病了,对大赵老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彭朝栋甚至希望完颜圣聪挂掉,虽然作为对手这种想法很不光彩,但是完颜圣聪也着实太难缠了。完颜圣聪要死能够挂掉那是再好不过。完颜圣聪要死死去,辽国至少在比较长的一段时间内无法形成今天这样的凝聚力。 对于大赵来说,这无疑也是一个绝佳的喘气的好机会。这样的好事,彭朝栋巴不得立刻发生,完颜圣聪死去之后彭朝栋无疑也是受益者之一,彭朝栋所经营的辽东,压力会轻松很多,这是彭朝栋现在的看法。 由于心情愉悦的缘故,当然还有这个想法确实合理。彭朝栋现在也暂时愿意相信完颜圣聪重病,命不久矣的想法。 “辽军既然分兵,那现在的形式就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彭朝栋原以为,这一次对付辽军难度会相当的大,同样的兵力,十万辽军和十万赵军赵军没有多大的胜算,就算这十万的赵军全是大赵最为精锐的秦军也不例外。 现在辽军给他们创造了一个绝佳的好机会,这个机会彭朝栋又怎么会放过? “我们可以采取集中兵力各个击破的方法,辽军分兵,我们也分兵。”彭朝栋说出了他酝酿已久的战术,“辽军兵分二十几路,每一路的人马没有意外的话差不多在万人左右,我们在人数上比辽军占优势,不过我们在战斗力上不敌辽军。在战斗力上不敌辽军我们可以用人数上的优势来弥补。” 单福田和贺腾骁看着彭朝栋,等待着彭朝栋做出最后的决策。彭朝栋是天下勤王的兵马的总督,掌握有对天下勤王兵马最大的决策权。单福田虽然官阶也很高,但是也只有建议权,可以提供建议,不过没有决策权。不能左右彭朝栋最终的决定。 彭朝栋很久没有过这么愉悦的心情了,这一次他终于心情好了一些,一扫入关以来郁闷之气。 ———————————————————— 同样在这个时候,在辽国王帐之内。辽国的高层却是一片的愁云惨淡。 辽军兵分二十几路同时向运河沿岸的城池发起攻击。辽军的战线之长,乃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此前,辽君从来没有将战线拉的这么长过。 将战线拉的这么长是一个很危险的举措。但是完颜圣聪还是这么做了,完颜圣聪很清楚自己是将死之人。这一仗极有可能是完颜圣聪这一生的最后一战,完颜圣聪军旅生涯的终点。 很多人都会有这么一种强迫症,都希望给自己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完颜圣聪也不例外,完颜圣聪这么做的原因也是希望给他这一生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而这个圆满的句号就是将辽军入关以来的战果最大化,这个最大化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破坏更多大赵运河沿岸的城池,给大赵留下一个烂摊子,让大赵自顾不暇从而为他的接班人争取时间。 这是完颜圣聪才意图。 人总有那么些冲昏头脑,控制不住自己冲动的时候。这一次,完颜圣聪冲动了。陈彦凯几次欲言又止,想要劝阻完颜圣聪,但是在看到完颜圣聪很坚决的眼神和语气的时候,陈彦凯只好把想说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陈彦凯是明白人,在完颜圣聪手底下做事情这么久,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完颜圣聪什么也不会听进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雄主之误(二) 第三百五十八章:雄主之误(二) 王帐之内的气氛很沉闷,曼舒辽国的王帐很久气氛没有这么沉闷过了。以至于在场的很多辽国高层甚至还没有习惯这种沉闷的气氛。 病榻上的完颜圣聪无神的双目之中透露着怒气。这是他做曼舒族大可汗以来第一次对臣下发火:“废物,我堂堂近二十万大军,竟然连南赵的几座城池都打不下!我大辽要你们何用!” 说罢,由于情绪激动,完颜圣聪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出了好大的一口暗红色的血。 “皇上!” 完颜圣聪面前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人,这些人除了辽国高层之外,大部分是这次负责攻拔城池的将领。 完颜圣聪兵分二十几路,以期速战速决。残酷的现实却无情地打破了完颜圣聪憧憬,到目前为止,二十几路大军只有仅仅五路大军攻打下了目标城池,而且损失还比较大。 这让完颜圣聪焉能不发作?曼舒辽军几曾如此窝囊过? 辽军入关以来的恶行已经传遍了整个北直隶,这些运河沿岸城池的军民从难民的口中得知辽军的恶行之后,无不奋勇反抗辽军生怕遭到和沦陷城池军民同样的厄运。 这也是辽军战事进展不利的一个原因。 “朕给你们定下最后期限,限你们五日之内攻下你们的城池,否则,提头来见朕!”完颜圣聪盛怒道。 完颜圣聪知道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他们了,因此完颜圣聪定下了五天的期限。 攻城战往往都是最耗时,最耗力的一种类型战事。一座大型的城池围攻上几年都是常有的事情。完颜圣聪在辽军分兵的情况下给麾下的将领立下五天的期限攻打下目标城池,不得不说是一个很严苛的要求。 但是,就算是要求严苛,他们这些曼舒辽军的将领也要接下这道死命令。完颜圣聪是他们的最高统帅,统帅的意志要服从,大汗的意志更要服从,哪怕是他们的意志很难完成甚至是不可能完成。 他们,没有说不的权利。 完颜海涯很着急,现在战事陷入了僵局,胜利的天平似乎已经不向他们的一边倾斜,而是悄悄地倾斜向了大赵的一边。 以完颜海涯明锐的感觉,他已经察觉到了危机所在,现在大辽内部不稳。在内部不稳的情况下,对外的战事想要取得胜利很难很难。 完颜圣聪已经好几天没有出过这顶王帐,曼舒辽军的底层士卒已经开始胡思乱想。更头疼的是,萌古部族和其余部族的兵马出现了躁动,以往很听话的萌古部族和其余部族的兵马,在这个时候也不是那么听曼舒族的号令了。 曼舒族现在只不过是以过去积攒下来的威势,勉强震慑住萌古部族和其余部族的兵马罢了。曼舒族一旦情况变的糟糕起来,这些见风使舵的部族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谁都没有底。 就在王帐之内的曼舒族部将接下完颜圣聪这道近乎不可能完成的军令状的时候,有一个坏消息席卷进入了曼舒族的王帐之中。为本来就愁云惨淡的曼舒族更添上了一层阴霾:京师城的大批勤王军出动了。 —————————————— 静海城,静海城城外的辽军很混乱 营帐东倒西歪的这里一片那里一片,垂头丧气的辽军士卒穿梭于其间。辽军士卒脸上充斥着厌倦和疲惫。 这一次辽军深切地感受到了南赵的军民也不是他们任意拿捏的。至少京师城的不是,眼前的静海城也不是。 辽军在数次围攻静海城遭受到静海城城内军民的奋勇抵抗之后,辽军灰溜溜地撤回了军营。辽军在静海城下除了丢下一千多具尸体之外,辽军什么也没有得到。 颓靡之气弥漫着整个辽军大营。 看辽军的态势辽军似乎是在休整,在短时间内不会有攻城的打算。经过紧急的急行军之后又连续几天的攻城,辽军已经疲惫了。他们太需要休息了。 有些辽军士卒甚至是直接抱着手中的刀枪,枕着刀枪,蜷缩在雪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静海城城墙上沾满了鲜红的血迹,血迹从城墙的顶端和墙面上一直流到城墙的墙根处。血迹凝固在城墙墙面上,犹如一面凄美的画。 静海城上,静海县县令辰传生和静海城大族袁族的袁磊站在静海城血迹斑斑的城墙上望着远处辽军军营的景象。 大战刚刚结束不久,周围的静海城兵丁和青壮正在城头上清理城墙上的尸体,以便为下一次防卫提供足够的移动空间。 静海城是运河沿岸一座重要的城池,静海城内囤积着大量的漕米,这些漕米是等到来年开春之后,运河的河水解冻,运往京师城的。这些漕米要是丢了静海县县令辰传生的县令估计也做到头了。 当然,城池被辽军攻破之后辰传生也没有好下场。再加上这些天不断从逃难经过的难民控诉辽军的斑斑劣迹,更加坚定的辰传生死守静海城的决心。 实际上静海城的防卫很空虚,和大赵的其他地方一样,静海城设置有镇军,但是镇军制度早已经崩溃,只是名存实亡,挂着一个空壳子罢了。镇军现在的作用充其量也只是维持维持当地的治安。 至于御敌外侮,这实在是难为他们了。 当然,因为静海城处于运河之畔,且静海城囤积着大量漕米的缘故,静海城还设置有两千名的漕兵。漕兵原本的名字是运军。 从漕兵和运军的名字上也能够想象的出漕兵的主要职责是负责运输漕米。既然是专门运输漕米,就别指望这两千名的漕兵能在守静海城中发挥出太大的作用。 漕兵是搞运输的不是战兵。 辰传生之所以能够守住静海城,最大的原因还是辰传生动用了静海城内所有能够动用的力量,尤其是静海城内的世家大族。这些世家大族的手里往往掌握着大量的私人武装。 这些私人武装人马精锐,装备精良。是很多镇军都不及的。这些世家大族也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静海城一旦丢了,他们在静海城所拥有的一切也将在辽军的铁蹄中灰飞烟灭。 以静海城袁族为首的静海城世家大族积极地参与了这次的静海城保卫战,重创了攻打静海城的辽军。这是辽军入关以来,大赵少有的一抹亮色。(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雄主之误(三) 第三百五十九章:雄主之误(三) 本朝世家大族能够和当地的官方武装合作,成功抵御外敌的情况很罕见。这一次静海城实实在在地成了当地的世家大族和官方武装成功抵御外敌的典范。 其中有着许多可圈可点的地方。 静海城的袁族之所以能够在保卫静海城的战役中发挥出这么大的作用。其最关键的原因是袁族之中有人对辽军的战法战术很了解。静海城的军民在面对辽军的时候不是毫无头绪,摸不着头脑。而是面对辽军的进攻采取了针对性的战术应对辽军。 袁族也是静海县的一个大族,缘何能够对辽军的战术战法如此了解?其中的原因是袁族有一支分支曾经是在国初迁移到了辽东,并在辽阳城生根,竟也成了辽阳城的一个大族。颇有些压过主族的趋势。 但是在贞元十三年的辽东大战之后,大赵在辽东战局奔溃。辽阳城失陷。袁族难逃,最终部分族人南逃逃回了静海县县城。 袁磊就是其中之一,袁磊曾经是辽阳城袁族的族长。是辽阳城袁族中说一不二的人物。但是到了静海城主族,袁磊已经没有了这个地位,主族中人断然没有让一个从辽阳城归来的旁支之族做族长的道理。 袁磊归来之后,由于袁磊在族中的影响力,袁磊在主族还是有着很大的影响力。只是这种影响力已经和他当初在辽阳城做族长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点袁磊是很清楚的吗,俗话说落水的凤凰不如鸡,袁磊到了静海城之后还能有这样的地位,已经是袁族的主族中人做出的最大让步。袁磊算是满意了,暂时没有得寸进尺的意思。 在辽阳城的那些年,辽东尚武之地,辽阳城的袁族虽说也是书香门第之家,但是难免会受到聊动漫尚武风气的影响。辽阳城的袁族中人,包括作为辽阳城袁族族长的袁磊,多少也沾染些武人之气。 在曼舒辽军尚处于曼舒族时代的时候,袁磊就已经和曼舒族兵有所接触,只是真正的实战还是在贞元十三年的那场辽阳城攻防战。这一仗辽阳城军民几乎是全城动员,袁磊也参与了其中。这也是后来导致辽军恼羞成怒,攻打下辽阳城之后屠城的原因。 静海城守卫战几乎是当年辽阳城攻防战的翻版,在攻城战这一方面,辽军还是没有什么创新。辽军基本上还是沿用辽军传统的打法,以盾车盾牌为掩护,冲到距离城墙一定距离的时候,到了弓箭手的有效射程之后,弓箭手对城墙上的火力进行压制。等到城墙上的火力被压制下去之后,随后的攻城生力军蜂拥而上,攀爬上城墙蚁附攻城。 只是静海城攻城战的辽军远没有当初攻打辽阳城的辽军强悍,甚至可以说二者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而且对方的主帅只是辽军的普通将领,不是完颜圣聪、完颜浮慎、完颜海涯这样逆天的辽军主帅组织攻城。静海城守卫战因此打的还算轻松。 但是就算是轻松,静海城终究还是一座小县城,在辽军的数次强攻之下,静海城的军事潜力也被透支到了极限。现在静海城内能够动员了力量已经所剩无多。 “如果还是没有外援的话,静海城恐怕撑不了多久。”静海城县令辰传生对静海城的未来感到担忧。 从一开始,辰传生对静海城未来的态度就不是很乐观,现在虽说静海城打了几场胜仗,坚持到了现在。但是到了现在,城内的防守力量也遭到了极大的削弱。辰传生不禁对静海城的未来感到悲观。 静海城会不会遭受到和其他被辽军攻打下来的城池一样的命运?这是现在辰传生最担心的问题。静海城现在想要守住的话只能寄托于援军,只要有援军的话,静海城就一定能够守得住。 “就算没有外援我也会和辽军作战到底!”袁磊的语气很坚决,他和辽军有不共戴天之仇。 贞元十三年的辽阳城一战,辽阳袁族一族几乎被辽军灭族,这样的深仇大恨,袁磊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这仇恨。 他的爱女袁铮钰就是在这一场战乱中死去了消息,从此渺无音讯,袁磊想来一个弱女子在乱世之中必然是凶多吉少,很可能现在已经遭遇不测了也说不定。 袁磊的想法在这一点上和辰传生不同,袁磊没指望静海城能够守到最后,能够守得住最好,静海城全城活下来的百姓性命无忧。守不住的话,大不了与城偕亡和辽军一起同归于尽。 爱女失去联系,生死不明,袁磊大半生就这么一个女儿,女儿可以说是袁磊的命根子。爱女失去联系,袁磊早已经有了求死之心。只是袁磊不喜欢窝窝囊囊地死去。 至少死也要死的有价值,在死之前拉几个辽军做垫背!这是袁磊现在的想法。 “袁谋已经做好了与静海城共存亡的决心!”袁磊语气铮铮。 “若是全城的军民都和袁举人有一样的决心!静海城何愁守不住!”辰传生这句话说的有些心口不一,辰传生心里绝对是不希望与静海城共存亡的。 辰传生和袁磊不一样,辰传生有家人,辰传生的求生欲望很强烈,辰传生不希望就此死去,辰传生想要的是活下去。 此时此刻,在静海城城外的辽军大营内,十几骑飞骑风驰电挚一般,像是一阵冬日的狂风吗,席卷向了辽军的大营之内。直接弛向辽军的大帐篷。 帐篷之外,这十几骑飞骑翻身下马,就在他们刚刚落地的时候早已经有辽军亲卫上前给他们牵住马。 无疑,这十几骑辽军的飞骑身份自然不是普通的辽军,他们是这支辽军的主要武官。刚刚从王帐回来,当然,他们也不是空手而归,而是带着完颜圣聪的死命令回来的。 完颜圣聪的死命令给这里的所有人都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走进大帐之后,这十几个辽军的武官也不休息,直接下令叫来所有录首以上的辽军军官。(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雄主之误(四) 第三百六十章:雄主之误(四) 负责静海城攻城战的辽军将领是多尔哈。多尔哈在辽军之中是担任的是参领的职位。 阿奇勒在辽军中也是担任参领的职位,多尔哈这个参领却是和阿奇勒有所不同。阿奇勒当上参领的职位很年轻只有二十出头。阿奇勒或许是曼舒族辽军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参领之一。 阿奇勒不像多尔哈那样的年轻,也没有什么突出的才干,可圈可点之处很少,只能说是辽军之中一个很平庸的将领。所以多尔哈在攻打静海城以来面对僵局,一直没能够打破静海城的僵局。 在收到完颜圣聪的死命令之后,多尔哈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择,只能选择一直打到底,直到将静海城拿下,以完成完颜圣聪给他下的死命令。否则他多尔哈不但官职不保,就连性命也难以保全。 完颜圣聪说的很清楚,五天之内打不下静海城,提头来见他完颜圣聪!多尔哈可不想提头来见完颜圣聪!能活着没有人会希望死。曼舒人也不例外,曼舒人也是人,只是他们是野蛮人罢了。 “皇上这一次下的命令实在是太过严苛,五天之内打下静海城恐怕难以完成。”其中的一个辽军将领在军帐内抱怨道,五天的期限实在是太短。 攻城战不是野战,野战一般只有半天胜负就能够见分晓,而攻城战是旷日持久的战争。五天的时间对于一场攻城战而言吗,实在是太短太短。 当然,如果要是有内应的话就省事多了,不过北直隶不比辽东,曼舒族在辽东的各个城池几乎都有内应。曼舒辽军在辽东攻城略地如鱼得水,屡屡得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暗藏在城内密探的接应。 暗藏在城内的辽军密探和城外的辽军里应外合,打开城门,辽军从城外蜂拥而入,这是此前在辽东攻城战中常见的一幕。也是辽军在辽东攻城惯用的伎俩,只是这种伎俩没办法在静海城施展。 面对静海城,乃至运河上的一座座坚城要塞,辽军所能够做的唯有强攻。 “对啊。”其他的几个将领也都议论纷纷,纷纷都有怨言,他们已经经过数日的攻坚战,都没有取得预期的战果,五天对于他们来说太短了。 “五天太短了!” “才五天!五天之内打下静海城根本不现实!” 很多辽军将领都觉得这是不可能实现的目标,但是碍于是完颜海涯下的命令必须执行罢了。 “住口!”多尔哈何止住了帐内议论纷纷的将领,“皇上的命令毋庸置疑!既然皇上下了死命令自然有皇上的理由,我等岂能够妄自议论!” 多尔哈冷声道:“谁若是再敢议论皇上的不是!立刻军法从事!” 多尔哈冷冽的眼神扫过帐内的诸位曼舒辽军将领,多尔哈冷冽的眼神扫过之处,帐内的辽军将领顿时肃然。不敢再继续议论下去。 帐内的曼舒辽军将领安静下来之后,多尔哈才继续说了下去:“所有的人立刻集合,准备攻打静海城。” 多尔哈此语一出,帐内的辽军纷纷感到很震惊,都以为多尔哈疯了,有一个胆大的曼舒辽军将领说道:“参领大人,现在攻打静海城恐怕不合适吧,现在弟兄们都很疲惫,现在攻打静海城恐怕会空手而归,还望参领大人三思!” “三思你个鸟!”多尔哈毫不客气地一鞭子甩在那名站出来说话的辽军的脸上,多尔哈手中的马鞭子上带有马刺,打在脸上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从那名曼舒辽军将领的脸上传遍他的全身。 被多尔哈鞭打的辽军将领捂着脸,一副痛苦之状。 多尔哈冷冷道:“到底是你是参领还是我是参领,皇上的命令我等必须执行之!大辽不会输,皇上不会错!” “是!”眼见如此,帐内的其他曼舒辽军将领哪里还敢说什么?在这种高压的情况下,他们除了执行之外,没有其他选择, “立刻集结所有兵力,向静海城发起总攻!”多尔哈说道。 虽说作为一个平庸的将领,多尔哈也明白现在不是攻打静海城的时候,但是在目前的情况小,越是拖延下去反而越是对辽军不利。多尔哈现在的想法是一鼓作气拿下眼前这座可恶的静海城,离开这个鬼地方,早日班师回辽京。 ———————————————— 多尔哈不知道的是,在距离他们这支曼舒辽军的军营不远的地方,有一支军队正悄悄地逶迤前行,向他们慢慢逼近! 这支军队可不是他们的辽军,而是令辽军恨之入骨的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以及部分金陵城的勤王军。 这一次贺腾骁的运气出奇的好,担任了一支军队的总指挥,贺腾骁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指挥上万人的军队独立作战! 这支军队的人数其实并不是骁骑营和腾豹营兵部占多数,人数占大头的还是金陵城的勤王军。在几次的大战消耗之后,骁骑营和腾豹营除了减员的人员之外,能够继续作战的人员也仅仅只有近两千人。 骁骑营和腾豹营的两千人仅仅只占这支军队人数的十分之一还不到,这支军队的人数高达三万!大部分还是金陵城的勤王军。 贺腾骁能够指挥这么多的人马也是有原因的,最主要的原因当然还是贺腾骁这几次大战以来的表现。很多人已经不仅仅是只把贺腾骁当做一个普通的营将来看。 彭朝栋和单福田更是如此,他们觉得,贺腾骁不仅有将才,很可能还有帅才! 尤其是彭朝栋,从一开始就很看重贺腾骁,多次想拉拢贺腾骁加入秦军,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最后彭朝栋只得作罢。 加之赵军之内将才匮乏,贺腾骁恰恰好又是他们认为难得的将才,因而贺腾骁理所当然地被拉了出来独当一面。 陪同贺腾骁的随军副将是单福田的宝贝儿子单志航。单志航被派来的原因一是因为这只部队金陵城勤王军的人马占了大多数,单福田总得派出个人来,当然,单福田的第二个人目的是派单志航到贺腾骁身边跟着贺腾骁学习兵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雄主之误(五) 昨天负责迎接大一的新生,忙的太迟了,回到宿舍之后已经是十一点多,来不及了。在这里先向大家道个歉。昨天欠下的这个月会负责补上。这本书虽然成绩不好但是是风驰写的第一本书。这本书于我而言也有着特殊的意义,风驰会努力写完。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风驰! 最后感谢所有支持本书的朋友们! 鞠躬! ———————————————— 第三百六十一章:雄主之误(五) 这是贺腾骁第一次单独率领上万人作战。既然是第一次,这次作战,贺腾骁对自身的要求也越高。他不希望第一次率领上万人作战便折戟而归。 贺腾骁在静海城和津门卫两座城池之间做过抉择。他只有一支军队,到底是先救援津门卫还是静海城贺腾骁曾经有过短暂的犹豫。 但是最后贺腾骁还是选择了静海城,原因是津门卫有他应津门卫县令刘述请求留下的部分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将士。加上津门卫原本的防卫力量,在面对辽军的进攻之时,津门卫还是有一定的防卫力量。辽军想在短时间内攻打下津门卫,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而相比津门卫,静海城的防卫则相对薄弱。再者静海城如果失陷的话,袁铮钰让他打探的那个关于他家人的消息,恐怕也就没有办法的打探了。以辽军的德行,攻打下静海城之后无非是对静海城进行惨无人道的屠城。 “将军,前方哨骑传来消息,静海城外的辽军有准备攻城的迹象,静海城城外的辽军此刻正在集结。”一名亲兵向贺腾骁禀报道。 “太好了!”单志航到底是年轻,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单志航表现的非常激动,“辽军此刻正在集结,此时辽军一意攻城,心思都在静海城上,对我们肯定没有防备,我们正好攻其不备!” 攻其不备是单志航现在的想法,单志航也自认为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想法。 “辽军人数有多少人?”贺腾骁问那名亲兵道。 那名亲兵不假思索地说道:“辽军人数估计在一万余人左右,其中还有些辽军的装束怪异,不像是我们在辽东所见过的辽军,可能是其余部族的军队。” 贺腾骁点点头,辽军的人数只有一万多人,而他有两万人,在人数上他们占据了优势,这是贺腾骁第一次在面对辽军时自己再人数上占据着优势。 况且这些辽军中还不是所有的辽军是纯正的辽军,其中还有着部分的其余蛮族的部队。因此贺腾骁的信心更足了。 单志航看着贺腾骁,等待着贺腾骁拿主意,单福田此前和单志航交代过,在兵事方面他一只脚都还没有迈入门槛,是只外行。这支军队的所有决断权在贺腾骁,单志航不得干扰贺腾骁的决策。 父亲的交代,单志航当然不敢违背。所以现在单志航等着贺腾骁拿主意。 贺腾骁想了想,说道:“不急。” “现在是出击的绝佳良机,为什么不在这个时候出击?”单志航明显很不悦,对贺腾骁不在这个时候出击,攻击辽军感到不满,“错失了这个机会,只怕没有机会了!” “还有更好的机会。”贺腾骁见单志航有些不悦解释道,单志航虽说对兵事知之甚少,但单志航好歹是单福田的儿子,这支军队中,大部分的人马还是他老子金陵城勤王军的人马,贺腾骁也不希望和单志航的关系弄得太僵,“辽军以精锐善战著称,在集结的时候骤然遭到袭击,辽军还是有能力反应的过来向我们发起反击的。” 贺腾骁迎着单志航愤怒中带着疑惑的目光慢慢解释说道:“我们可以趁辽军攻城的时候向辽军发起攻击,那时候辽军腹背受敌,纵然辽军再精锐善战也承受不起赵军的两面围攻。” 经过贺腾骁的一番解释之后,单志航明白了贺腾骁为什么不在这个时候选择进攻,原来是有着比现在更好的进攻机会。单志航不得不承认在兵事方面,自己确实是个外行,贺腾骁比他强的太多太多了。 静海城城外的辽军在集结完毕之后,在战前多尔哈对他们进行离开一番短暂的训话,说明了这一次攻城的重要性。算是在战前给手底下的士卒鼓舞士气,毕竟这么多天下来辽军攻城不利,士气低迷。 辽军需要更高昂的士气来迎接这一次的攻城战。 多尔哈希望只一次能够一战就打下静海城,以了却心中的一番心事,完成完颜圣聪交代给他的死命令。 “我等攻城不利,皇上对我们很失望,咱们能让皇上失望吗?” 站在校台之上的多尔哈提起声音大声说道。 校台之下是黑压压一片的辽军士卒,明显有颓丧之气,在战前打气还是有必要的。 多尔哈这种弱智的问题当然不难回答,只要脑子没有问题都知道回答。 “不能!不能!”台下的辽军士卒高声呼喊道,萌古部族和其余蛮族的军队也妆模作样地跟着曼舒辽军瞎喊。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多尔哈高声喝问道。 “拿下静海城!效忠皇上!” “拿下静海城!效忠皇上!” “拿下静海城!效忠皇上!” 校台下的曼舒族士卒一阵狂呼。 多尔哈很满意地点点头。 ——————————————— 与此同时,静海城以北的津门卫。不出贺腾骁所料,留守津门卫的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士卒给了当地守军和刘述极大的信心,加之辽军这次又是在仓促分兵攻城,辽军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津门卫在当地守军和骁骑营和腾豹营的配合下,巍然不动。 津门卫守住了,而且守的很稳,最高兴的莫过于津门卫县令刘述了。津门卫守住,而且守的很稳,刘述现在不用担心背上丧失封疆的罪名。恰恰相反,刘述现在非但没有罪,反而有功。 因此在守城一事上刘述表现的更为主动了。 刘述很庆幸当初做出了一个很明智的选择,不然的话,现在津门卫在辽军的攻击下会是什么情况,刘述心里也没有数。 萧雨泽和辽军的作战经验丰富,对付起辽军来得心应手。萧雨泽以前比这更惨烈的守城战斗打过,平山堡守卫战比津门卫守卫战要难打的多。萧雨泽都挺了过来,在物资和人员充裕的情况下守住津门卫对于萧雨泽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刘述现在对萧雨泽是全力支持。让萧雨泽放手守卫津门卫。就连津门卫的守军也统统交给萧雨泽调度。(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雄主之误(六) 第三百六十二章:雄主之误(六) 辽军的大营,陈彦凯在军帐之外踱着步子。由于心情躁乱的缘故,陈彦凯踱步明显显得混乱无序。 完颜海涯在军营之内四处毫无规律的走到,很明显,完颜海涯也是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完颜海涯看到在大营之内四处走动的陈彦凯多时,他从陈彦凯混乱的脚步声中听出了陈彦凯的焦躁不安。 “先生。”在望了陈彦凯的背影多时之后,完颜海涯终于喊了陈彦凯一句。 经完颜海涯这么一喊,陈彦凯惊觉回身,这才发现完颜海涯就站在他后面。陈彦凯方才心事重重,没有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完颜海涯,这才恍然道:“三皇子,臣无状了。” 陈彦凯急忙向完颜海涯施礼道。 “哪里的话。”完颜海涯笑笑,说道,“怎么先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三皇子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啊。”陈彦凯说道,做了完颜圣聪这么久的老师,完颜海涯心里有什么事情很难瞒得过陈彦凯,况且这一次完颜海涯几乎是将他的心事写在了脸上。陈彦凯可以说是一眼看穿。 “也不瞒先生。”在陈彦凯面前,完颜海涯表现的很坦然,直接说道,“我以为,父皇,这次的决策是错的。” 陈彦凯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是很快便又恢复了常态,说道:“三皇子慎言。” 陈彦凯在曼舒族供事,向来表现的很谨慎,就算是在极为信任和支持他的完颜圣聪和完颜海涯父子二人面前,陈彦凯也是表现的相当的谨慎。 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在老虎面前还是小心的好。 “海涯既然都已经坦言相告,先生又何必遮遮掩掩。难道连海涯都信不过不成?”完颜海涯道,“大赵腹地广阔,我大辽军要是齐聚在一起的话,南赵军绝没有机会击垮我大辽军,只是一旦分兵,在南赵境内作战,我们队南赵腹地的情况不熟悉,不仅分散了我大辽军的战斗力,我大辽军的危险也大大增加,这是兵家大忌,父皇并非不知兵,父皇为什么会做出这么糊涂的决定呢?” 完颜海涯心中有一堆的疑问,此时憋了很久的疑问终于在陈彦凯面前吐露了出来。或许这是出于对他老师陈彦凯信任的缘故吧。 既然完颜海涯吐露心声,陈彦凯也不好意思敷衍下去,说道:“或许皇上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事,早日班师回辽京罢。” “只是这样,恐怕我们连辽京都回不去。”完颜海涯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南赵虽然外强中干,积弱已久,但是仍然不可小觑,南赵军虽弱,但是胜在数量多,况且还有彭朝栋这样的能臣在,我大辽想要打败吞并南赵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这次入关,辽军的表现可以说是表现的相当好,但是理智的完颜海涯也感受到了大辽国新立。现在在正常情况下还没有办法吞并大赵这个老大的帝国,饭还是要一口一口吃的。吃的太快太猛,曼舒辽国只会适得其反,很可能被撑死。 况且现在辽东的内忧还没有解决,曼舒辽国的军事潜力还是相当有限的。 “皇上一世英名,皇上会有明白的时候的。皇上的脾气,想必三皇子了解。”陈彦凯说道。 完颜圣聪在某些时候显得很执着,尤其是完颜圣聪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君王已经做出的决定是不能够轻易收回的,否则君王的威严何在? 完颜海涯无奈地长叹一声,久久没有说话,他父亲的脾气他完颜海涯焉能不了解?现在他们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有是等待,除了等待之外还是等待。 就在这个时候,从前方传来的一个消息令所有的人为之一惊:京师城的勤王军已经出城。不仅已经出城,而且行军的速度相当之快,现在,他们的前方部队已经向辽军的攻城部队发起了攻击! 曼舒辽军现在的形势急转直下!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 怎么不可能?陈彦凯不敢相信,这一次算错了,陈彦凯低估了宋宇仁对彭朝栋的信任。 辽国高层在完颜圣聪和陈彦凯的策划下,利用彭朝栋的弱点,对彭朝栋采取的种种举措是取得了一定的效果,离间了大赵的君臣。使得彭朝栋在京师城内处于一种很尴尬的境地。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谁都没有想到,宋宇仁竟然是如此的信任彭朝栋,在对怀疑彭朝栋的情况下竟然还任命彭朝栋总督天下兵马这么重要的职位,将兵权放手交给了彭朝栋。 陈彦凯预计大赵的勤王军至少会迟几天才会抵达,这一次陈彦凯以及辽国所有的高层彻底失算了。大赵的勤王军出动速度出乎他们的意料!辽军没有提前做出任何的准备。 现在完颜圣聪所做出的分兵决策的的致命弱点彻彻底底地暴露了出来! —————————————————— 静海城,守城的静海城迎接辽军新一轮的进攻。 这一次辽军的进攻异常的猛烈,在一番激烈地交锋之后,辽军最终攀登上了静海城的城墙。 静海城守军渐渐不支,向城内龟缩。 “完了,完了。” 静海城县令涕泪纵横,静海城完了,他的前程完了,更可怕的是他的命也即将没了。 看着身边一脸鼻涕一把泪的静海城县令一面大哭,一面两腿瑟瑟发抖,袁磊不禁露出鄙夷的神色。 袁磊已经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现在,袁磊唯一想做的事情便是在临死前多拉几个辽军做垫背。 钰儿,我的女儿,爹爹陪你来了。一种心酸的感觉涌上袁磊的鼻尖,如果说现在还有什么让他袁磊牵肠挂肚话,就只有他的宝贝女儿了。 袁磊发红的双眼愤恨地直视着眼前一个又一个冲上城墙的辽军,这些人都是杀死他女儿的凶手! “人死鸟朝天!我袁族男儿绝非孬种!我大赵男儿绝非孬种!”袁磊对身后袁族家丁高声道,“不怕死的跟我上!” 袁磊冲锋在前,向辽军扑了上去。身后的袁族家丁见状心知辽军攻下静海城之后他们绝无生还的可能,也都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多尔哈登上城墙之后,心中一阵快意,登上静海城的城墙,距离拿下静海城也不远了。 正当在这个时候,辽军的身后响起了他们熟悉的鼓点声和号角声。 这是赵军的冲锋信号!(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章:雄主之误(七) 第三百六十三章:雄主之误(七) 赵军,哪里来的赵军,赵军怎么会这么快就到达静海城?多尔哈满心的疑惑,一脸的不可思议。 赵军出兵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迅速了? 多尔哈回头向他身后望去,在他的身后,雄浑的号角声、紧促的鼓点声,如同群蚁一般的围攻上来赵军。 赵军如狼似虎一般的攻势令城上所有的辽军感到咋舌,这是他们破边入关以来第一次遭受到赵军的围攻。尤其是围攻他们的赵军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善茬。至少在声势上,赵军的声势骇人。 顿时间刚刚攀登上静海城城墙上的辽军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多久,赵军就开始向他们发起了攻势。使得他们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我们的援军来了!我们的援军来了!”援军的到来让静海城县令感到分外的激动,他所苦苦期盼的援军终于到来了,援军的到来则意味着静海城有救了。他所想要的一切都保住了。 静海城县令喜极而涕,怎么说都有一些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援军来了也让袁磊多少有点喜悦,袁磊对辽军的作战更有劲儿了。疲惫的身体在这一刻迸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一冲上前便连续手刃了两名辽军。 围攻静海城辽军本来就已经疲惫至极,现在又处于腹背受敌的状态之中,辽军在这一刻终于崩溃。进攻的辽军队伍出现了慌乱,城上的静海城守军趁机奋起反击。 由于城外有援军支援的缘故,静海城的守军士气陡涨。一鼓作气,竟然将人数数倍于他们的辽军给逼下了静海城的城墙。辽军败退之势已然在所难免。 瓜尔哈见大势已去,只得慨然一叹无可奈何的下达了撤退了命令。现在已经不是他们能不能够继续将这场战斗打下去,而是他们能够从这场战斗中保住多少人。 辽军原本的一场攻城战,在援军的掺和下慢慢演变成了辽军的一场突围战。 就连刚刚登上静海城城墙的辽军也不得不在这个时候爬下城墙。进行突围。 事发突然,辽军明显显得很混乱,在攀爬下城墙的途中,辽军由于混乱而发生的踩踏事件,从城墙上摔下来的辽军不计其数。 渐渐逼近辽军的赵军不时能够望见从城墙上摔下来的辽军。一个接着一个的辽军从两丈多高的城墙上摔下,摔成肉饼。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辽军的残兵突围,贺腾骁率领赵军追击狼狈逃窜的辽军! 这场战争的大抵结局已然尘埃落定。第一次独立率军取得这么大的胜利,贺腾骁多少有些激动。 在战事收官之后,贺腾骁的勤王军雄赳赳地进入了静海城。受到了静海城军民的夹到欢迎。 静海城县令,急忙跑上前来迎接这次救援他们的这一支王师,要见他们的将领。 静海城县令显得很狼狈,脸上依旧很清晰地挂着泪痕和鼻涕。文官在武官这副仪态是很丢文官面子的行为,只是现在静海城县令也顾不上他们平日里很看重的仪态仪表跑到贺腾骁面前。 “将军!” 贺腾骁左右簇拥着一群精锐甲士,静海城县令猜想这应该就是这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无疑。旁边那个年轻的,一脸斯文,长得白白净净的士子模样的文人应该是辅佐这名将军的幕僚。 静海城县令如是猜想着。 静海城县令向贺腾骁行礼,贺腾骁很有礼貌地回了静海城县令一礼。在街道的四周,是一群衣衫褴褛,浑身血迹斑斑的静海城军民。可以想象,在他们来之前静海城是经历了一番怎样的恶战。 静海城能够在辽军的铁蹄下得以幸存,是这些勇敢的静海城军民以命死守静海城的结果。 因此,虽然静海城县令现在这么一副狼狈样,贺腾骁对静海城县令也没有什么很差的感觉。当然也说不上有什么多好的感觉。感觉只是一般般,说不上好也论不上坏罢了。 静海城县令应该是个平平庸庸的官员。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 朝静海城县令回了一礼之后,贺腾骁问静海城县令道:“敢问县尊大人,静海城可有袁磊,这么一个人?” “袁磊?”静海城县令听到这个名字眼睛一亮,心下在想:莫非眼前的这个气度不凡,年轻的过分的武官和袁磊有什么关系不成,一进城近问起袁磊的事情。 贺腾骁见静海城县令这副表情心下也是一喜,静海城县令已经用他的表情告诉了贺腾骁,他肯定知道袁磊的事情。 贺腾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要是这样的话,袁铮钰的父亲和部分家人,还有很大的可能尚在人间,就在这座静海城城内。 “将军找袁磊?”静海城县令现在也不知道贺腾骁的职务和名字,贺腾骁进城之后连自己的名字和职务都没有上报,便直接问袁磊,静海城县令只能以“将军”这一通用的称谓来称呼贺腾骁。 在本朝,只要是营将以上的武官就有资格称作将军,将军这一称谓在重文轻武的大赵也不见得显得有多尊贵。尤其是在他们这些文官面前,向来看不起武人的他们更是不觉得将军这一称谓有多尊贵。 当然,静海城县令见城外的这么多人马,如果不是营将甚至是参将以上的官职,绝没有资格统御这么多的兵马。最直截了当地让静海城县令揣测出贺腾骁身份的是贺腾骁要见悬挂的那一面银腰牌。 “敢问将军,袁磊是将军何人?”静海城县令问贺腾骁道,他很好奇袁磊是贺腾骁什么人。 贺腾骁笑了笑,袁磊是他什么人,贺腾骁自己也不清楚,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静海城县令? “一个故人,县尊大人若是知道在下这个故人下落的话,还请县尊大人带在下见见这位故人。”贺腾骁说话的语气恳切,丝毫不让人怀疑他的诚意。 静海城县令哪里有拒绝贺腾骁的道理,况且现在袁磊不在别处,就在静海城的城墙上。刚才的一番血战,以袁磊厮杀最为卖力。想到自己方才的一番作态,和袁磊的决绝态度,静海城县令不禁面有惭愧之色。(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乱世能臣(上) 第三百六十四章:乱世能臣(上) “袁磊正是本县大族袁族中的重要人物,这次守城多得袁族之力,静海城能够得以保全,袁族和静海城本县的世家大族功不可没。”或许是出于职业的习惯,静海城县令先是说了一番无关紧要的废话,继而才说到了重点,“袁磊现在城墙上。” 一听说袁磊在城墙上,贺腾骁三步并两步奔上了静海城的城墙。静海城县令急忙跟着贺腾骁上了城墙。 静海城城墙之上,此时一片狼藉,四处堆积着尸体和断肢残臂,用人间地狱来形容现在的静海城城墙也不为过。 贺腾骁并不认得袁磊,最后还是静海城县令带着一队静海城的守军在一堆血人之中找到了袁磊。 被找到的袁磊浑身上下血肉模糊,找不到一块好肉。身上披着的甲胄也被辽军的胡刀砍出了好几道缺口。 队伍里一个袁族的私兵上前抹了抹袁磊满是鲜血的脸,袁磊的容颜渐渐清晰了起来。 “是袁爷。”那名袁族的私兵颇有些心酸的说道。 贺腾骁上前,扶起袁磊,袁铮钰不是说他是书香门第之家,怎么他爹越看越像是一个一个冲锋陷阵的悍将。很难从他爹身上找到一星半点和书香门第相关的影子。 袁磊的伤势很重,贺腾骁在查看了袁磊的伤口之后,叫上唐靖上前来给袁磊治伤。 袁磊此时已经很虚弱,用奄奄一息来形容袁磊也不为过,看着袁磊堆积着的辽军尸体和已经砍缺的腰刀,贺腾骁不仅肃然。一个文人能够为抵御外敌,保卫自己的家乡做到这个份上,如何能够不让人对他心生敬意? 袁磊气若游丝,精神状态也很是恍惚,只是在冥冥之中,袁磊感觉到眼前有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扶着他。 袁磊强打起精神,极力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陌生的年强人,嘴里有气无力地吐出了几个字:“你是谁?” 显然这个时候不是和袁磊解释他贺腾骁是谁的时候,贺腾骁没有回答袁磊的这个问题,只是对袁磊说道:“袁铮钰还活着,为了袁铮钰你要活下去。” 简简单单地说完这句话,之后,贺腾骁让人将袁磊抬下去救治。唐靖临走之前,贺腾骁对唐靖特别交代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这个人必须救活。” 找袁磊以及袁铮钰的家人是贺腾骁在临走之前对袁铮钰的一个承诺。贺腾骁就算是想尽办法也要完成对袁铮钰的这个承诺。 ———————————————————————— 乱世同时也是一个舞台,对于某些人来说,乱世也是一个机遇。 山东的德州,这座地处山东和北直隶交界处的城池,同样处在运河的沿岸。 德州,是这一次辽军所深入的最深的腹地,德州成了辽军所要打击的最南面的一座运河上的城池。 同时这一次,攻打德州的辽军和攻打静海城的辽军一样,是这一次辽军进军运河沿岸的二十几路大军之中损失最为惨重的一路大军。德州的这个地名和静海城一样,深深地烙印在了辽军的心头上。成为了辽军惨痛的记忆。 而一个人也逐渐进入了辽军的视线,进入了大赵高层的视线。并在往后的日子里崭露头角,渐渐成为能够与彭朝栋并列齐名的一个能臣之一。 这个人的出现让长久以来一直遭受秦党的浙党官员看到了属于他们的曙光。 这个人便是现在的济南巡抚卢建成。 卢建成是出身于浙江一个十分富庶的府:湖州府。出身于浙江的卢建成在仕途得以,高中进士之后,不可避免的由于他出身的地域关系被打上了秦党的烙印。 这是这个时代官员最大的无奈,很多时候总是身不由己。不是所有人都是单福田能够做到无党无派。能够做到单福田这一点官员凤毛麟角。 卢建成殿试的成绩很高,名列二甲十八名,虽说没有向彭朝栋、吕宗成、徐鸿谦他们那样的逆天动辄前三甲,二甲第一这样的变态成绩。但是这个成绩在这个时代了文人看来也是相当不错的成绩。 可谓是文人之中的佼佼者。论才能,卢建成也不差,甚至可以说有些突出。数年来的政绩考核,卢建成在任的济南府,是山东境内政绩最好的一个府。 在每年的政绩考核之中,卢建成在任的济南府评定出来的等级总是上上,没有一年例外。 按理说这么一个人才对于浙党来说也是弥足珍贵,应该是留在中枢任职才是。为什么会舍得将卢建成下放到地方任职? 原因也很简单,卢建成为人刚正,虽说被打上了浙党的烙印。但是在中举的时候卢建成年纪轻轻,说到底还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以为只要科举有人成绩,以后什么都会有了。 在卢建成二十年的寒窗苦读之中,朝为田舍郎,暮等天子堂的思想已经在卢建成的脑子中根深蒂固。那时候的卢建成,说到底就是不谙世事。 再者,卢建成出身卑微,出身于普通的农户世家,朝中无人照拂卢建成。纵然是卢建成也才能也难以留在中枢任职。随即,卢建成被下放到了地方。 在下放到地方之后,在地方多年的历练中,以及在官场中的浸淫。卢建成渐渐地通了人情世故。由于卢建成出色的政绩,卢建成很快从一个七品的知县做到了济南府的知府。 当然昔日卢建成被同僚所摒弃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卢建成尚武。卢建成还有着一身非凡的武艺。这才重文轻武思想极度偏激的文官队伍之中,几乎是不能够容忍的。 在中枢没有用武之地,不代表卢建成从此就没有的用武之地。恰恰相反,到了地方之后,卢建成才真正找到了属于他的舞台。相比中枢而言,地方更适合卢建成。 卢建成这些年都在山东为官,在山东卢建成有着深厚的基础。尤其是济南府,在卢建成的经营之下,济南府犹如是大赵北方各府之中的一抹亮色。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乱世能臣(下) 第三百六十五章:乱世能臣(下) 卢建成凭借着多年来在山东为官的基础,卢建成在山东整肃山东的武备,除了整顿山东原有糜烂的镇军之外。卢建成也深知镇军已经难堪大用。 在整肃山东镇军之余,卢建成还大力倡导鼓励济南府各地发展地方的乡勇,负责地方的治安。以减轻镇军的压力。 同时卢建成也有意将各地的乡勇打造成一支强军。在对待地方乡勇的问题上,绝大多数的地方官都会选择采取措施限制地方的乡勇的发展。以免地方乡勇的战斗力超过当地的镇军,进而演变成为棘手的难题。朝廷府地方始终都是采取一种防范的姿态。 但是,就是在这种潮流之下,卢建成却是逆流而行。公然唱反调,大力支持地方的乡勇的发展,甚至一度上疏朝廷,建议朝廷重视乡勇的发展,而不是限制乡勇的发展。镇军已经不堪用,而乡勇这一支新兴的力量在不久的将来,很有可能取代镇军成为朝庭的一支重要战力。 卢建成的这种说法自然得不到主流官员的认可,甚至很多官员都以为卢建成疯了,会有这么荒诞的想法。 卢建成却是不以为意,仍旧看准了乡勇。可以说,济南府的乡勇是在卢建成的手底下,一天一天的,慢慢发展壮大。 由于有乡勇的庇佑,济南府的治安得以大大改善。在贼寇蜂起的整个北方地区,只有济南府是一个例外。济南府从来没有被贼寇的问题给困扰过。 这也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明看,乡勇确实有可取之处。 对运河很可能成为辽军的下一步目标,卢建成已经有所预料。并且早就对此采取了措施。 济南府是卢建成一手打造出来的心血之地。对济南府,卢建成有着深刻的感情。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卢建成已经在潜意识里将济南府视为自己的第二故乡。 辽军糟蹋完了北直隶,卢建成绝对不容许辽军再继续南下糟蹋他府心血之地,济南府。 为了防止辽军进一步的扩张,向南劫掠。卢建成将地处北直隶和山东边界处的德州作为这一次部署的重点。 之所以将这一次的部署重点选择在了德州。卢建成主要是基于以下几个原因的考虑。 其一,德州地处山东和北直隶的交界处,辽军想要入侵到山东的境内,德州是辽军的必经之路。 其二,德州地处运河沿岸,是大赵运河沿岸一座重要的运河城池。辽军若是意在运河,由于地理位置上的因素。德州将成为第一个辽军进犯的山东城市。 其三,卢建成最初来到山东之时,第一个为官的地方就是德州,德州当地的百姓都对卢建成颇有好感。卢建成在德州有着深厚的民众基础。这也便于卢建成调动德州的力量向辽军发起反击。 由于卢建成的精心筹备,德州的防备森严。而且德州作为辽军这次分兵所要攻打的最南面的一座城池。德州这个不起眼的地方以及卢建成这个在大赵百官之中不起眼的官员,并没有引起辽军多大的注意。 辽军分兵出来攻打德州的兵马并不多,满打满算,算上萌古部族和其余部族的杂兵。也就只有那么两万左右的兵力。这两万左右的兵力中,其中还有一万是从东光城下来支援攻打德州的援军:攻打东光城的辽军已经拿下了东光城。是辽军这一次分兵进军中,少有的一场胜仗。 也就是说,辽军这一次对德州城兵部重视。本来打算派遣攻打德州城的兵马也仅仅只有一万。 两万辽军在第一次进攻德州的时候出奇的顺利。一路上德州的守军不论是德州镇军还是德州的乡勇。似乎很畏惧辽军一般,一路上闻风丧胆,在辽军面前节节败退。直至退到了德州城下,德州的守军已经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进犯德州的守军很是得意。在辽军之中辽军还流传着这么一个说法。大赵朝的北方是大赵朝的尚武之地。越是往南,大赵的尚武之风便随之削减,也就是说越是靠近南方的地方,大赵军队的战斗力越是弱。 深入德州的辽军不禁深以为然,心想果真如此,越是南方的赵军表现的反而越是孱弱。德州守军在遭遇到他们之后所做的事情除了撤退之外便还是撤退。 根本没有组织起过像样的反击。 此时的辽军还是被蒙在鼓里,他们不知道,他们所要面对的敌人不是孱弱之师。京师城高危之后,诏书四出,但诏书上所要求的只是要求各地的镇军在收到勤王诏书之后要即刻北上期望。乡勇不在勤王军队的范畴之内。也就是说,乡勇作为维持地方治安的地方自发组织的兵力存在,乡勇没有要勤王的义务。 因此,德州得以保存了大部分的军事力量,派遣出去勤王只是德州的大部分镇军。德州的乡勇在镇军撤走之后,肩负起了守卫德州,充当德州守军中流砥柱的作用。 除了德州的乡勇之外,这一次卢建成还集结了济南府内所有以他个人影响力所能够集结起来的所有乡勇力量,并且亲自坐镇德州!大大激励了德州军民的士气! 同时这一次卢建成调遣来的乡勇兵力竟然高达五万之数,这也大大出乎卢建成本人的预料。这五万人,是他卢建成这些年的全部心血啊。想到自己能够一次调集这么多的军队。卢建成不禁心潮澎湃。 深入德州境内的辽军中了卢建成的计策,卢建成对入侵德州的辽军采取的正是诱敌深入,最后集结重兵歼灭进入德州境内的辽军。 辽军正中下怀。辽军在德州城外甚至都懒得搭建帐篷,在他们看来,对付德州的守军只是分分钟的事情。一路上对德州守军的穷追猛打已经坚定了辽军对德州守军的看法。 德州守军不过是一支孱弱之师。大辽军攻打德州犹如探囊取物! 辽军将领甚至很庆幸自己是被分配到了攻打的德州而不是其它的城池。不过很快,残酷地实际将以告诉他们,他们错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德州大捷 第三百六十六章:德州大捷 正当辽军在攻打德州之际,很快遭受到了德州守军的迎头痛击。辽军被德州守军打蒙了。 起初辽军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方才还像待宰的羔羊一样孱弱府德州守军在这个时候竟然能够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战斗力。 不过,很快,辽军猛然反应了过来,他们中了赵人的计策。德州守军根本不是什么孱弱之师!而是实打实的精兵悍将。 他们一路上的示弱,只不过想把他们引诱到德州城下再下手罢了。 果不其然,不知道四面八方从哪里冒出来的赵军向潮水一般涌向辽军。在一番激烈的交战过后。辽军由于一路上的长途追击,体力和马力消耗很大。辽军没有发挥出预想的战斗力。在卢建成指挥的德州赵军面前,辽军渐渐败下阵来,最后不得不选择突围。 德州一战很快结束。在朝廷的奏疏和邸报上,德州之战的书面文字则是德州大捷! 凭借着这一战的胜利,卢建成从此声名鹊起,从大赵的百官之中脱颖而出。成了自从彭朝栋以后,大赵文官中斩首辽军人数最多的一员:斩首一万级! 朝廷中枢的官员,尤其是以吕宗成为首的浙党一派系的官员,也开始重新审视卢建成。不仅如此,卢建成也因为这场大捷进入了宋宇仁的视线。 德州一战,卢建成一战成名! 卢建成本人也没有想到,他在山东的这么多年会取得这么大的成果。看向济南府乡勇的目光很欣慰,这么多年的心血没有白费!他现在可以说是给了所有曾经嘲笑过他的同僚一记狠狠的耳光!他现在手中掌握着一支让人无法轻视的强军。 卢建成现在的腰杆子算是直了起来。多年来,卢建成忍受着同僚的不理解和异样的目光,所付出的一切,在今日终于有了回报。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知府大人,大捷,大捷啊,辽军大败,我军斩首辽军近万级。详细的战果还在统计!”一个乡勇的将领一脸的激动,向卢建成报告道。 斩首辽军近万级,这是一个何等的战果战功。举一个最直接的例子,贞元十三年赵辽辽东大战,这场两国之间大战,双方投入了几十万的兵力,是几十年来赵国所参与的规模空前的大战。 就是这样的大战,昔日的曼舒族斩获颇丰。但是赵军斩获却是不尽人意。赵军斩首辽军最终向外宣称是五万级别,实际上只有两万级。 一万多级的实打实的军功,说明德州一战,所取得的战果相当于贞元十三年辽东大战中,赵军所取得战果的一半!这是何等的振奋人心! “一万级,一万级啊。” 这份沉甸甸的军功到底有多重,没有人比卢建成更清楚。 “知府大人,我们是就此固守德州城还是继续追击辽军,扩大战果?”乡勇将领小心翼翼地问卢建成道。 入侵德州城的辽军半数被德州守军歼灭,余下的正在溃逃的路上。辽军已经不能够再对德州构成威胁。现在德州守军面临两个选择:一是主动出击,继续追击辽军,扩大战果。二是继续追击辽军,取得更大的战果。 “现在将士们士气高昂,很多将士主张继续追击辽寇!”那名乡勇首领补充了一句。很显然,他也是希望卢建成下令继续追击辽军。 乡勇们现在都是求战心切,作战的欲望比镇军还要强烈。 “那就继续追击!”卢建成一拍城垛,也顾不上用力太猛会拍疼手,“留下一万兵力负责德州城的守卫,其余的所有人马,随我出击!” “知府大人,你要亲自追击辽军?”卢建成要亲自追击辽军,这让那名想用它的将领感到很惊讶,一个文官,能够知兵已经是难得,能够亲自作战,绝对是一个大新闻。 “有什么不妥吗?”卢建成笑笑道,他现在的心情很好。 卢建成一面说,一面走到了城墙下,骑上了他的战马。 —————————————— 这些天,辽军的营帐之内被阴霾所笼罩着。 很多曼舒辽军从底层的士卒到高级的将领,都已经是多日没有见到过他们的主帅,他们的皇上完颜圣聪。这是一种很不正常的现象,以往,无论完颜圣聪多么的忙碌,完颜圣聪都会抽出时间到军营四处走走。 很多曼舒族的士卒因此,有幸一睹天颜。现在不要说是普通的士卒,就连辽军的高级将领能够见到完颜圣聪的机会也极少。 辽军军中已经满是留言,好事的曼舒辽军已经开始揣测,完颜圣聪到底是怎么了。加之这些天不断从前线传来辽军战败的消息,使得这些留言在军中散播更加厉害。辽军现在的军心已然不稳。 不久前有一支其余部族的军队要出走辽军,好在被辽军的密探事先得知,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了完颜圣聪。完颜圣聪无暇顾及此事,最后还是将这件事情交给了完颜海涯处理。 完颜海涯采取了铁血手段,斩首了这支蛮族军队闹事的将领最终才将这件事情平息了下去。 只是这件事情虽然平息了下去,但是并没有稳住辽军的军心。战败的消息让辽军军心惶惶。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坏消息先后又传了回来。 在北方攻打静海城的辽军伤亡过半,狼狈而归。攻打山东济南府德州城的辽军伤亡过半,狼狈突围。 两处的伤亡加上,超过了两万。 伤亡超过两万对于辽军而言是极大的打击。贞元十三年那样的大战,辽军伤亡也是和这个数字差不多。辽军已经承受不起现在这么大的伤亡。 “皇上!不能再打下去了!咱们回辽京罢!”在巨大的失败面前,辽军已经忍受不住,辽国高层终于捅破了这层纸,请求完颜圣聪做出回辽军的决定。 也就说,这一次,完颜圣聪错了!彻彻底底地错了! “卢建成,卢建成。”完颜圣聪仍旧是躺在病榻之上,不长的时间内,完颜圣聪像是骤然苍老了十岁一般。 以前没有见过完颜圣聪的人,只怕没有人能够想的到,病榻上的这个病怏怏的糟老头子在没病之前精通于骑射。 继贺腾骁之后,又一个名字深深地刻在了完颜圣聪心上“卢建成”。(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辽军的困境 第三百六十七章:辽军的困境 “记得在很早的时候,先生曾经和朕说过,南赵乃是人杰地灵之地。”病榻上的完颜圣聪笑的很凄惨,他想起了陈彦凯刚刚投奔他的时候曾经和他说过,大赵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从古至今,都是人才辈出之地,“当时朕还对此嗤之以鼻,对先生的话不以为然。” “正是。”陈彦凯也随之一笑,笑的同样很难看,“当时奴才还自卖自夸,说奴才也是一个人才。” 想起来的往事,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感到有些温暖。 卢建成,这个名字此前从没有人向他提及过,似乎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但就是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斩获了辽军过万的首级。能在短时间内斩获辽军这么多首级的人屈指可数。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包括贺腾骁也做不到,毕竟贺腾骁实力尚为弱小。卢建成对辽军的威胁,比贺腾骁要大的多。不禁有一种空前的危机感涌上完颜圣聪的心头。完颜圣聪本以为可以走的非常的安心,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被残酷的现实打破。 曼舒辽国想要征服南赵,现在的难度陡然增加。 “朕错了。”完颜圣聪有生以来,第一次承认自己错了,终于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完颜圣聪朝完颜海涯招了招手,示意完颜海涯近前到榻边来。完颜海涯走到了榻边,跪在了完颜圣聪跟前。望着完颜圣聪憔悴而又瘦削的脸庞。一种酸楚的感觉漫上了完颜海涯的心扉。 “海涯,日后你须谨记父皇今日之戒。”完颜圣聪语重心长地对完颜海涯说道,“万不可轻视南赵。” 完颜海涯含泪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这次破边入关,给了他们极大的教训。其中最大的教训就是不可轻视南赵之人,长久以来曼舒辽国对大赵频频的军事胜利已经使得南赵孱弱的映象在辽国高层的脑子之中渐渐定型。 万不可轻视南赵是完颜圣聪对他的继承人最大的告诫。 完颜海涯含泪点点头表示答应。 见完颜海涯点点头,完颜圣聪继续就这这个话题说道:“彭朝栋,贺腾骁,卢建成,这三个人在日后须得多加注意。” 完颜圣聪重点交代道,这三个人是目前他们所遇到过最为难缠的对手。也是给他们带来损失最大的对手。 辽军现在是局势堪忧,已经没有了当初破边入关以来一路上攻城拔寨的豪气。现在的曼舒辽军需要考虑的更多的是如何应对眼前的不利局势,进而化险为夷。走出现在的贫境。 在遭受了打击,当头遭受到了一棒之后,完颜圣聪清醒理智了许多,明白了现在不是和赵军继续纠缠下去的时候。 辽军现在所要做的是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脱离这个战争的泥潭,以最小的损失和代价回到他们的巢穴:辽东。 “众将士听令。”完颜圣聪极力变现出一副肃然的模样,使得自己看起来更有威严,“各路大军在收到这条命令之后,所有大军向王帐处集结,不得恋战,胆敢有违背命令恋战者,以造反之罪论处!” 完颜圣聪又一次下达了死命令,这一次的死命令是对上一次死命令的一种弥补。这条命令一出也就说明完颜圣聪算是对外承认了自己的决策失误。作为一个君王,敢承认自己的错误是难能可贵的。 在生命中的最后时刻,完颜圣聪再一次显现出了雄主的风度。 “遵命!” 王帐中响起了曼舒族将领嘹亮的声音。 待到王帐中的将领全部撤出帐外之后,王帐中只剩下了完颜圣聪和完颜海涯,陈彦凯三人。 留在帐内的两个人都是完颜圣聪最信任的两个人。 “朕糊涂了。”在最信任的人面前,完颜圣聪敞开的心扉,“或许是出于不甘心,抑或是朕的私心在作祟。朕希望在最后关头,我大辽军的入关能以一个完美的结局收场,不过无论如何,朕当初是怎么想的,朕最后还是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皇上没有错。”虽说完颜圣聪的错误决策,曼舒辽军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是完颜圣聪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大辽国和曼舒族,虽说其中有几分私心的成分在里面,陈彦凯也不想完颜圣聪死的太过自责,故而安慰彭朝栋道,“况且现在局势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大辽还有机会,还可以进行挽救。皇上所做的一切始终是为了大辽国。再者谁有没有犯错的时候。就算是秦皇汉武都还有犯错的时候。” “先生,你就别安慰朕了,朕自己做的事情朕知道,只是朕不希望海涯再继续走朕的这条老路,我大辽国底子薄,和南赵耗不起。”完颜圣聪此时此刻倒是清醒了很多,“地图,地图……” 完颜圣聪指着不远处地图道:“把地图拿过来,朕要看地图。” 军旅生涯多年,没有什么比地图更能够准确地反映当下局势的东西,每当遇到困难之时,完颜圣聪总喜欢看地图。似乎所有的答案都能够从地图上找出来。 陈彦凯从墙上把地图取了下来,拿到病榻前,完颜海涯找到地图上北直隶和北直隶周围的部分,以北直隶为中心,展开放到完颜圣聪面前。 “海涯,当下我大辽军是怎么个态势,和父皇说说。”完颜圣聪对完颜海涯道。 对于辽军的动向和态势,完颜海涯从来都很关心。完颜海涯从小就和这些东西沾边。论起兵事来,完颜海涯可谓是了如指掌。 “我大辽军目前兵分二十三路,同时向运河沿岸的重要城池发起了进攻,但是我大辽军的进展却不是很顺利,截至目前,二十三路大军中,只有七路大军攻打了目标城池。”完颜海涯一面说,一面在地图上做出标注,说到这里完颜海涯突然强调道:“其中,在这二十三路大军中,以津门卫、静海城、德州城的大军损失最为惨重,静海城和德州城的损失人数已经过半。同时,彭朝栋的勤王军兵分四路,德州军在击败我大辽军之后北上追击我大辽军,人数不明,总之我大辽军的形式堪忧。”(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大赵之局 第三百六十八章:大赵之局 完颜海涯一面说,一面在地图上做出相应的标注,使得目下的局势更为直观。 完颜海涯说完之后,地图上的标注也标注的差不多了,完颜圣聪对着地图发呆,陷入了思索之中。 由于生病多日,完颜圣聪的眼睛现在很不好使,看东西很模糊,看人脸的话还勉勉强强。想要看清楚地图便显得十分勉强了,毕竟地图上的字显得很小,不容易看的清楚。 完颜圣聪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地图看清楚。看清楚地图,结合刚才完颜海涯的一番叙述,完颜圣聪大致对现在的局势有了个映象。 完颜圣聪揉着太阳穴,一副痛苦之状。局势果然是不容乐观啊。 “朕糊涂了,朕糊涂了。”面对这地图,完颜圣聪语无伦次道。曼舒辽军这一次陷入僵局他要付很大的责任。到了这个地步,完颜海涯感到很自责。 “父皇,虽说我大辽军这次战事陷入了僵局,目前的处境对大辽军不利,但是我大辽军也不是全无机会。”在关键时候,完颜海涯表现出了他沉着冷静的一面,没有显得慌慌张张的。同时完颜海涯的思路也很明晰。 “这一次攻打运河沿岸的城市虽说我大辽军损失惨重,但是损失的人马勉强还在我大辽国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完颜海涯继续说道,“只要能够保存我大辽国的实力,我大辽国对于南赵而言,永远是个威胁。再者现在南赵的形式也不比咱们好到哪里去。南赵最终不会亡于我大辽,但是南赵必亡无疑!” 南赵不会亡于大辽,但是南赵必亡无疑。这句话让原本眼神黯淡无光的彭朝栋,在听到这句话以后焕发出了一些光彩。 完颜圣聪眼睛一亮,问道:“此话怎讲?” 完颜海涯的说法很新鲜,完颜圣聪此前没有听说过类似的说法,在听了完颜海涯的说法之后,完颜圣聪表现的相当有兴趣。 完颜海涯的这番论断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完颜海涯凭空推断出来的。平心而论,完颜海涯也是对辽东比对大赵的关内更为了解。 但是这些天来通过在北直隶作战,在北直隶的所见所闻,以及乔绍远送来的情报中。完颜海涯获得了更多有关于大赵的信息。 大赵风雨飘摇,军政混乱这一点在辽军入关之际已经展露无遗。大赵是一个巨人,更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巨人。面对一个病入膏肓的巨人,曼舒辽国还不至于束手无策。 当然,最后让完颜海涯坚信这个想法的是乔绍远给完颜海涯送来的有关大赵西北地区的情报。 完颜海涯有意结交乔绍远,结交乔绍远的目的也更多的是在于乔绍远对于曼舒辽国而言是一个很有价值的人,当然不会出于友谊和知己的缘故。 完颜海涯也很清楚,商人逐利,乔绍远比典型的商人还要商人,将商人逐利的一面发挥到了极致。这样的人只能以利益笼络而不能够真正信任,这一点完颜海涯还是很清醒的。 “父皇可还记得乔绍远?”完颜海涯问完颜圣聪道。 完颜圣聪点点头,乔绍远这个人完颜圣聪还是有所映象的。 “乔绍远给儿臣送来了一些关于大赵西北的情报,入关以来,父皇将主要的目光全部投射在了北直隶,而忽视了南赵的另一个地方。” 完颜海涯说道:“这个地方就是西北。西北也是大赵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唐朝以后,西北地区渐渐贫困,又饱受战火蹂躏。西北渐渐淡出了中原的政治中心,京师城取而代之。没有了政治中心的地位,关东地区对西北的支援力度也慢慢减弱。西北地区土地贫瘠,十年倒有九年闹灾,当民风剽悍,因而西北地区民变从生。” 完颜圣聪听明白了完颜海涯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大赵最终会被西北地区的民变给拖垮?” “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完颜圣聪说对了一半但是并没有说的很准确,完颜海涯继而补充说道,“不仅仅是西北地区的民变,还有山西。这一次六叔的进犯山西催生了山西骆腾达起义,骆腾达是镇军出身,普通府乌合之众。骆腾达的起义,对南赵更有威胁。当然还有东南地区的海寇倭寇之乱,南赵还没有彻底平息。” 陈彦凯在这个时候插口道:“三皇子说的有道理,现在南赵面对着内忧外患的双重压力,同时还要面临权力内部的党派之争。南赵因此受束缚不能够腾出手来专心对付咱们。我们大辽大有可为。” 完颜圣聪静静地听着完颜海涯和陈彦凯的述说,在听了两人的述说值周,完颜圣聪的心情好了许多。这么说来,曼舒辽国确实还有机会。 “海涯过来。”完颜圣聪难得在完颜海涯露出了父亲温情的一面,这让完颜海涯微微一怔,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完颜圣聪作为父亲温情的一面了。这些年来他们父子二人都在为曼舒族而奋斗,父子两人之间的关系,反而显得有些生疏。 在平常人看来再平常不过的父子亲情对于完颜圣聪完颜海涯父子二人而言显得很奢侈。 完颜海涯很温顺地凑近了完颜圣聪,完颜圣聪抚摸着完颜海涯的头说道:“往后父皇若是不在了,大辽的担子就交到你的肩膀了,这副担子你无论如何要扛下去。” 完颜海涯很清楚完颜圣聪说出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完颜圣聪已然已经将他定为了皇储,将来的辽国第二任皇帝。完颜海涯很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当这天突然来到的时候,完颜海涯还是感到很突然,似乎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完颜海涯含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完颜圣聪依旧抚摸着完颜海涯的头颅,好久没有这么亲昵地抚摸过完颜海涯的头了。最近的一次似乎还是好几年以前,至于是多少年前,完颜圣聪的记忆也很模糊,记得不是很清楚。 “此战以后,我大辽的重心不在于军而在于政,政从来是我曼舒族的短板。”说到此间,完颜圣聪的目光转移到了陈彦凯身上,“大辽之政,先生可担大任。”(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辽军出关 第三百六十九章:辽军出关 陈彦凯的内心之处怦然一动。 他当初的选择死没有错的,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异国君王,在临死前依然还惦记着他的事情,人生能够侍奉这样的君主,又有什么遗憾呢? 宋宇仁或许对彭朝栋很信任,但绝没有到完颜圣聪对他这般信任的程度。完颜圣聪已经不仅仅只是将他当做一个值得信任的臣下来看待。更是把他当做了自己的知己啊。 辽国之政,说白了就是他陈彦凯主张的大辽国新政。完颜圣聪已经考虑到了他死后的一系列后事。辽国的新政不能够中断,在完颜圣聪死后,完颜海涯将继续支持推行陈彦凯的新政。 “父皇带曼舒族走到了大辽国,往后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完颜圣聪气息奄奄,但依旧是支撑着孱弱府身体把话说完,“你的能力在诸位皇子之中是有目共睹的,父皇也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完颜圣聪这番话的意思很明了,无非是他命不久矣,将来的一切都要托付到完颜海涯身上。完颜海涯含泪直摇头道:“不,父皇,不,不会的,大辽不能够没有父皇!父皇长命百岁!” 完颜圣聪苦苦一笑,脸上写满了无奈:“傻孩子,父皇又何尝不想长命百岁,只是父皇的命不是父皇能够自主的。命中自有定数,强求不得。” 说到这里完颜海涯已经泣不成声,完颜圣聪语重心长地交代道:“记住,往后的路无论是千难万难,你都要坚持下去。大汗不好当,大辽帝国的皇帝更不好当。” 贞元十四年的末梢,震撼大赵的辽军破边入关,最终还是以辽军退出大赵腹地而告终。 辽军的撤退井然有序,以至于大赵的各路军队找不到可乘之机。辽军从哪里入的关,又从原路返回。看上去,辽军并不像遭受到了多大的失败。倒是颇有些凯旋而归的姿态。 辽军的这次入关总计攻拔大赵北直隶大小城池四十八座,屠戮大赵军民不计其数,劫掠白银九百万,黄金三百万,其余珠宝财物不计其数。可以说辽军这次大发战争横财,从而进一步助长了辽军侵略大赵的野心。大赵在辽军眼里简直就是天堂一般的存在。辽军从北直隶撤出之后,北直隶地区一度出现了百里无人烟的惨淡景象。 辽军的这次入关,对北方地区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并且对以北直隶为中心的帝国北方地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北方地区的战争潜力被辽军的入关大大削弱,大赵帝国不得不更大程度上的仰仗南方地区和其他地区。 大赵帝国的北方进一步空虚。这对于在财政上已经兵临崩溃的大赵帝国而言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辽帝国的军队这次出关,除了携带了劫掠来的金银财宝之外,辽军还俘获了近三十万的丁口,裹挟到了辽东地区,以促进辽东地区开发。 ————————— “总督大人,辽军已经尽数退去,总督大人功不可没,总督大人可是立了大功啊,为何总督大人还是一副抑郁不乐的样子。” 辽军退出中原地区之后,彭朝栋没有表露出多少欣喜之色,恰恰相反,彭朝栋脸上非但没有欣喜,反而还是写满了忧虑。似乎这次辽军的出关不是值得开心庆贺的事情。 而且彭朝栋很明白这次辽军能够被他赶出关内,不是他麾下的士卒有多么的强悍。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辽军内部出现了问题。 辽军是撤出了关内但是辽东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彭朝栋对自己的未来,对辽东未来的走向充满了忧虑。 目下,党争愈演愈烈,秦党又能够坚持多久,他又能够坚持多久?宋宇仁能够对他信任依旧吗? 面对贺腾骁的揶揄,彭朝栋不禁感到好笑:“本督心里想的什么,你应该清楚。” 贺腾骁一脸的无辜之状,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揣摩上意,再给贺腾骁一百个胆子,贺腾骁也不敢。” 彭朝栋笑了笑,就你还用揣摩,直接想一想就能够知道了。 不过这一次对辽作战庆幸之处在于虽然各地的战败的消息频频传出,当却没有一支军队投降辽军。没有在外敌入侵的情况下涌现出大批的叛军。这多少给大赵帝国留了些面子。 当然,这也可能和完颜圣聪对赵军的赶尽杀绝,不接受叛卒有关。辽军入关已经是冒着很大的风险。再接受叛卒的话,将会加大辽军的风险,因此完颜圣聪在入关以来从始至终都没有考虑过要利用赵军的降卒,而只用自己本族和塞外蛮族的力量。 而且对于塞外蛮族,完颜圣聪始终怀着一颗防范之心,不敢无保留地信任。在完颜圣聪看来,只有曼舒族本族的士卒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这次入关你收获不小啊。”彭朝栋同样地揶揄贺腾骁道,颇有几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意味在其中。 贺腾骁以为-彭朝栋指的是这次入关抗辽,他立下了累累的功勋,甚至得到了宋宇仁的青睐。这对于贺腾骁未来的仕途之路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帮助。 “哪里来的收获,贺腾骁不仅黯然神伤。只是失去了不少同生死共患难的好弟兄。”贺腾骁黯然神伤道,“整整四千骁骑营和腾豹营的弟兄入关,两千多名弟兄就这么去了。” 想到牺牲的兄弟,贺腾骁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这一次入关,如果单单按照士卒的折损率来算,没有任何一支军队的折算率比得上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的折损率。骁骑营和腾豹营的折损率已经过半,无论放在哪个时代,一支部队在折损(伤亡)率过半之后依旧能够维持着不错的战斗力,怎么说都是一个奇迹。 “不是说这个。”彭朝栋见贺腾骁有些失落,岔开话题说道,“本督指的是你的老丈人。” 彭朝栋没正经地开起了玩笑。 引得周围的士卒不禁捧腹大笑。(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即将结束的战事 第三百七十章:即将结束的战事 辽军撤走之后,彭朝栋也不能够继续再地方逗留,他现在所要做的事情是班师京师城,等待宋宇仁接下来的命令。 继续再逗留地方,难免朝中会有风言风语。彭朝栋现在在朝中的地位已经很不利了。彭朝栋不想继续为此雪上加霜。 大军刚刚到达通州,后方的哨骑传来消息,卢建成的济南府乡勇军也将要达到通州城。 卢建成的济南府乡勇军在德州一战中声名大噪,取得了重大的战果,这个时候到京师城叙功也合情合理。 再者,虽说卢建成是浙党的弃子,早已经被浙党边缘化,但卢建成这一战之功足以让浙党重新审视卢建成,接下来,没有意外的话,可能会出现一幅浙党官员“不计前嫌”,极力拉拢讨好卢建成的壮观场面。 卢建成将从原来浙党的弃子摇身一变成为浙党的宠儿。 朝堂上从来都是这样的现实,只要你有价值,不用担心朝中没有你的立足之地。早已经有人替你考虑到了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你根本无需考虑。 对于卢建成的凭空出现,彭朝栋在意外之余也对大赵的后继有人感到高兴。当然除了高兴之外彭朝栋还有另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就是威胁。 卢建成的出现会直接威胁到他彭朝栋的地位,这一点明眼人都能够看的出来。 “哈哈,咱们也正好见一见这位浙党的新宠儿吧。”彭朝栋笑道。 卢建成立了再大的功劳,现在也最多不过是个知府,无论是在品轶上还是资历上。彭朝栋都甩好几条大街,彭朝栋当然不可能出门迎接卢建成,给卢建成这么高的礼节和待遇,自然是卢建成自己步行来见彭朝栋。 “济南府知府卢建成见过总督大人。”进入通州城之后,卢建成面见彭朝栋。 卢建成对彭朝栋也很感兴趣,毕竟彭朝栋是当朝首屈一指的能臣。抛开党派不论,卢建成还是很佩服彭朝栋的,一直以来卢建成也把彭朝栋视为自己的楷模,以彭朝栋为榜样。 “闻名不如见面,建成啊,这一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啊。”彭朝栋夸赞卢建成道,卢建成这一次所立下的赫赫功勋,不在在座的其他将领之下。彭朝栋这一句夸赞也不是虚伪的夸张。毕竟卢建成的功勋摆在那里。 “在总督大人面前怎敢言功。”卢建成谦虚道,在彭朝栋面前还是表现的谦虚一点为好。 彭朝栋上上下下打量了卢建成一番,在同辈的官员中,卢建成绝对是属于特别年轻的知府。彭朝栋听说卢建成已经在地方为官十几年,不过卢建成现在看上去还是一幅三十几岁的模样。这只有一个原因能够解释,那就是当年卢建成下放地方为官的时候,卢建成还是相当的年轻,恐怕只有二十来岁。 也是一个年轻有为之辈啊,彭朝栋如是想道。按照正常的途径,三十多岁就当上知府的官员,恐怕朝廷上上下下没有几个。 卢建成此前是被浙党所抛弃,在被浙党所抛弃的情况下,朝中没有任何人给予卢建成支援,卢建成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步步高升,绝对是因为他自身能力的缘故。 “有功就是有功,无功就是无功,没有什么好谦虚的。”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彭朝栋嘴上还是笑呵呵地道,“卢知府,听说你是浙江人,这位单福田尚尚书也是浙江人,你们两个可以算的上是老乡了,江南果然是人杰地灵之地啊,不像俺们陕西,好几代都出不了一个像样的人才。” 陕西出不了像样的人才,你不就是一个像样的人才么?卢建成在心底里暗道。当然,这话他当然不可能当着彭朝栋的面说出来。 彭朝栋拉过单福田,单福田微微走上前。单福田是金陵城兵部尚书,朝廷的二品大员,官阶也比卢建成来的高。卢建成只能上前继续对单福田行了一礼。 单福田卢建成还是有所耳闻的,虽说单福田没有彭朝栋那么功勋卓著,那么出名。但这一年来,单福田整肃金陵城水师,对倭寇海寇作战取得了一定的战果。在东南海疆,一度被认为是朝廷东南的中流砥柱。 “单尚书,闻名久矣。”卢建成很客气地说道。 —————————————————— 帝国的西北方,山西境内。 完颜英所部的辽军在兵力空虚的山西一路上过关斩将,直到遭遇到了秦军和甘州镇军之后,完颜英所部的辽军才算是打了几场像样的硬战。 不过由于甘州镇军和秦军要两线作战,除了要对付他们的破边进入山西的辽军和其余蛮族的部队之外,还要对付骆腾达的雁门关关兵叛军。因此在对辽军作战上,甘州镇军和秦军虽然有一定的战斗力,但是还是没能够遏制住完颜英所部的辽军的进攻步伐。 完颜英所部的辽军虽然放缓了进攻的步伐,但依旧还是在前进,正向着山西的重镇:太原城逼近。 正当完颜英所部的辽军在距离太原城城下不足两百里的时候,完颜英收到了完颜圣聪的撤军命令,这让完颜英感到很不甘心。明明眼前就是山西的太原城,打下山西的太原城又是大功一件,偏偏在这个时候完颜圣聪下达了撤军回辽东的命令。 这让完颜英很不满:“太原城近在眼前措手可得,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他砸东路进军不顺,难道咱们西路大军也要跟着他遭殃,撤回辽东不成?!” 完颜英心中愤愤不平,完颜英以为,这是宋宇仁在嫉妒他的一路上所立下的功劳,担心功高震主。这才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六王爷慎言。”韩仲不想牵扯进太多的是非,假若完颜英抗命不遵的话,他韩仲身为幕僚,难免会收到完颜英的牵连,“皇上既然下了命令,我们还是遵照皇上的意思,撤军吧。” 韩仲极力劝完颜英遵照完颜圣聪的意思撤军。韩仲也不认为完颜英有和完颜圣聪较量的能力和资本。 完颜圣聪和完颜海涯父子两人都是很难缠的角色,还是不得罪他们为好。 “哼!”完颜英很不满,“皇上!皇上!难道你们的心里就只有皇上么!皇上难道就没有错的时候!”(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浙党的喜悦 第三百七十一章:浙党的喜悦 如果说所有的人都对完颜圣聪这个君王感到满意的话,那么还有这么一个人对完颜圣聪感到不满意。这个人就是完颜英。 完颜英对于完颜圣聪始终是怀着敌意的。多年之前,假若不是他的父亲在人世间最后一瞬做出的一个抉择,后来曼舒族的大汗,现在大辽国的皇帝不是完颜圣聪而是他完颜英。 在完颜英看来,完颜圣聪剥夺掉了曾经属于他的一切,这让完颜英感到很不平。 完颜圣聪的撤军命令,完颜英总感觉这是完颜圣聪在针对他,完颜圣聪在嫉妒他。 这个时候的完颜英还不知道,完颜圣聪已经奄奄一息,病入膏肓,没有多少的时间可活的了。否则,现在完颜英绝对不会听从完颜圣聪的这道诏令。 虽说完颜英对完颜圣聪感到很反感,怀揣敌意。但是完颜英还是很清醒理智的。这也是这么多年来,虽然完颜英很反感完颜英但在大体上还是遵从完颜圣聪命令的原因。就他完颜英的实力而言,他根本不足以和完颜圣聪抗衡。 最终完颜英还是乖乖地率军灰溜溜地撤军。 ———————————————— 两路辽军接连从北直隶和山西撤军。但是大赵的朝廷中枢并没有因此而平静。 这场战事对于大赵的影响是深远的,辽军基本达成了他们的战略目标,虽然为了达成这个战略目标,辽军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大赵的朝庭中枢也因为这场战事发生了很大的震动。宋宇仁以及朝廷中浙党一派系的官员对彭朝栋的质疑加重。 尤其是宋宇仁,虽说宋宇仁对彭朝栋表面上是信任依旧,但在实际上,宋宇仁已经开始质疑彭朝栋的能力。彭朝栋真的是能臣吗?彭朝栋要是能臣的话为什么这一次会出现辽军破边入关的事情?辽军可是在彭朝栋负责辽东防务的时候,在彭朝栋的眼皮子底下破边入关。 这次的辽军破边入关,于大赵权力内部而言,最大的受益者莫过于是浙党。秦党则在这一次的辽军破边入关之中,遭受到了当头一棒。宋宇仁对彭朝栋不再信任如前对秦党而言就是一个最为直接的打击,除此之外,除了宋宇仁对彭朝栋不再信任如前之外,宋宇仁对秦党的党魁徐鸿谦也产生了质疑。 向来对徐鸿谦十分信任的宋宇仁已经在暗地里着手开始了对徐鸿谦的秘密调查。在不久的将来,帝国很可能在权力内部又会是一阵腥风血雨。 除此之外,浙党最大的获利之处还在于通过这一次的对辽战争,浙党之中涌现出了一名浙党梦寐以求的人才。这个人才就是卢建成。虽说卢建成在此前为浙党所抛弃,浙党内部部分官员此前对卢建成甚至是报以嗤之以鼻的态度。 自从卢建成抗辽立功之后,几乎浙党内部所有的官员,连曾经对卢建成嗤之以鼻的浙党官员,在这个时候态度出奇的一致,都不约而同的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改变了此前对卢建成的看法。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无他,最直接的一个原因便是卢建成现在对浙党很有用,有着很大的价值。浙党想要在朝中与秦党进行抗衡,浙党之中出现一个像彭朝栋一样的知兵事的封疆大吏。此前浙党的这个人选是吕宗成极力推荐的前辽东总督高广,就是浙党苦心孤诣想要培养成彭朝栋式的地方封疆大吏。 这是浙党的这个计划早已经被秦党中人看破,最终被秦党破坏。 浙党深知,这些年来如果没有彭朝栋在外稳固边疆,秦党在朝中的地位根本不可能这么稳固。浙党如果没有一位属于自己的知兵事的地方能臣,浙党也将永远不能够再压过秦党的势头。 浙党原本对这一事情已经死心,因为貌似除了吕宗成所看重的高广在湖广地区有过剿灭湖广海寇和倭寇的履历之外。其余的浙党官员舞弄文墨,吟诗作画尚可。要说起兵事,浙党之中还真没有几个人的履历能够和兵事沾的上边。 这一次,卢建成的横空出世可以说是让浙党的官员扬眉吐气了一番。凭借一个地方乡勇的实力就击退了数万曼舒强虏。这是何等的功勋。 斩首超过一万级的军功足以摆的上台面。浙党内部也算是出了一个知兵之人。 “永固这一次可是立了大功啊。”吕宗成一脸笑眯眯的模样,浑然忘记了在此前他自己本人也是浙党内部嫉妒嫌弃甚至厌恶卢建成这个异类的一员。很亲切地叫出了卢建成的字(卢建成字永固)。 在叫出卢建成的字之前,吕宗成甚至废了好些功夫才想起卢建成的字。浙党内部的官员少有和卢建成关系亲密者,因此在平日里,浙党内部的官员都是直呼卢建成的名字,很少有叫卢建成字的。 “是啊,是啊。” 浙党的官员纷纷附和道,他们似乎也是在为浙党能够出现一个知兵的大臣而欣喜。当然他们之中也有些人是不是滋味的。想想在平日里被自己轻视的人在骤然之间立了大功,又有几个人能够心里好受。 这个时候的情感,自然是嫉妒的情感占据了上风。饶是如此他们还要表现出一番对卢建成十分赞赏的姿态出来。卢建成于浙党而言,现在很重要。 “本辅要随同皇上一起出城迎接卢永固!”吕宗成一脸兴奋的说道。 其余的浙党官员纷纷表示赞同,都表示卢建成立了这么大功劳理应受到这样的礼遇。 “只是皇上这次出城迎接的主角可不是咱们的卢永固,而是秦党的彭朝栋啊。”其中一名浙党官员不合时宜地说道。 是啊,这一次宋宇仁亲自出城迎接的主角不是卢建成,而是身为天下勤王兵马总督的彭朝栋,而卢建成,只不过是个配角罢了。 “哼!那又如何,这次中原的变乱,还不是他彭朝栋做的好事,皇上总有一个会明白,秦党之人,都是误国误民的佞臣!唯有我们浙党官员,才是朝庭之栋梁,国之干城!”(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郊迎王师 第三百七十二章:郊迎王师 北国的冬天有些冷,京师城的郊外也不例外,尤其是天空中像是被扯碎的棉絮一般四处飘落的雪,更是给京师城郊外凄冷的冬日平添了几分凉意。 在这种鬼天气出城迎接出征归来的臣子。宋宇仁估计也是有史以来的独一份。 凯旋而归的大军迟迟未到达京师城外,陪同宋宇仁的出城的迎接的官员中不少都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主要还是因为他们耐不住这种鬼天气。这鬼老天,贼冷贼冷,冷风吹过面庞,就像是一刀刀割在脸上一样难受。 每个人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尽量少将身体部位暴露在外。 虽然如此,但是宋宇仁的热情确实不减,宋宇仁今天穿了只有在祭祀和重大的典礼上才穿着的礼服在京师城郊外顶着寒风迎接凯旋归来的勤王军。背后罩着一袭明黄色的大氅,抵御严寒。 寒冷的冬日并没有削减宋宇仁的热情。宋宇仁的兴致很高,同时今天宋宇仁的心情也很好。 辽军的军事行动并没有对运河沿岸造成致命的破坏。运河沿岸的城池只有六七座城池被辽军毁坏。这些城池都是运河沿岸一些次要的城池。囤积漕米数量最大的一些城池,没有一座被辽军攻陷,也就是说,至少在今年,京师城不会闹粮荒,这些城池能够给京师城提供京师城所需要的粮草。 京师城算是在兵灾之后稳定了下来。当然更好的消息就是辽军陆陆续续地出关了。不仅仅只是北直隶一路的辽军出关了,山西一路的辽军在北直隶一路的辽军出关不久之后也随之出关。 大赵帝国的外患暂时告一段落,大赵帝国挺过了这一次的外患。 “到哪里了,派出去的传信飞骑怎么还没有回音?”宋宇仁显得十分急切,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彭朝栋和他的大军已经抵达京师城的郊外了才对。 宋宇仁看了看日头,日头已经高高挂起。这一次他要等的人不仅仅是彭朝栋,还有单福田,以及他几乎没有什么印象的卢建成。这一战收获了一个能臣让宋宇仁感到十分的激动,能臣难得,这是宋宇仁为君这么多年来最大的感触。 眼下的大赵需要能臣,凭空冒出来这么一个能臣如何能不然宋宇仁感到高兴。老实说受到德州大捷的战报之后,宋宇仁有过怀疑这场大捷的想法。 一个州府的力量,凭借一个州府之内自有的乡勇,就击退两万入侵的敌寇不说。还歼灭了超过半数的辽军。则这让人难以相信。如果是放在以前,宋宇仁或许会相信,但是现在,宋宇仁却是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 在和辽军交过手之后,宋宇仁真正领教到了辽军的厉害。连宋宇仁素来引以为傲的禁军都被曼舒打的溃不成军。禁军的骑兵就连出城追击撤退的曼舒辽军都没有讨到便宜,反而狼狈而归。 最重要的一点是卢建成让宋宇仁改变了对乡勇的看法,宋宇仁开始重新审视乡勇这股军事力量。 在此前,宋宇仁一直以为乡勇只是一股无关紧要的地方军事力量,乡勇最大的作用不过是维持维持地方的治安。除此之外乡勇再没有其他的用处。 毕竟是民间自发组织的自卫力量,乡勇在成立之初朝廷中枢就没有多看好乡勇。没指望乡勇能够发挥出多大的作用。主要还是依靠朝廷视为“正规军”的镇军。 现在所谓的“正规军”表现令人堪忧。组建乡勇或许是一条出路。 “连日的大雪,道路上积雪厚重,大军难行,几十万人的行军,再加上彭总督又要组织各路兵马有序归京,行军速度慢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赵泽还是一如既往地当起了老好人。实际上赵泽说的也没有错。几十万人的行军不是旅游。带出去几十万的大军出去,再把几十万的大军带回来,难度也是相当之大。没有接触的组织能力恐怕很难做到这一点。 放眼全朝文武,有过带领几十万大军出征的大臣大将,目前为止也只有彭朝栋一人有过带领几十万大军的经验。 “皇上!大军已至!” 正在宋宇仁谈及彭朝栋为什么还没有来的时候,在远处的雪野上,出现的了零零散散的几名飞骑,就像是几粒黑点一般。随着黑点在人们的视野之中越来越大,传入人们耳中府邸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宋宇仁笑道,宋宇仁笑的很愉悦,他对这支军队可是望穿秋水,现在这支军队到达了,他又怎么能够不喜悦? 京师城内的军民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贺送别彭朝栋出征时候一样,出征时以什么样的热情欢送他们出征,在他们归来之际,热情的京师城军民以同样的热情迎接他们归来。 宋宇仁以及在场的大部分臣工原以为这次彭朝栋的出征和曼舒辽军将会在整个北方展开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战事。这多少让人感到意外,意外于这场战事结束的这么的早。 “前面就是京师城了。”彭禹乾望着不远处京师城模模糊糊的雄壮的城池轮廓道。 京师城当之无愧是这个时代最为雄伟的城池,在远处都能够将京师城的轮廓看个大概。 “京师城出来的飞骑传来消息,皇上在京师城外迎接总督大人,皇上还是信任总督大人的啊。”彭禹乾在彭朝栋身边说道。 彭朝栋这些天有点抑郁不乐,没有胜利之后的喜悦,反而显露出几分担忧之色。彭禹乾在彭朝栋身边这么久,清楚彭朝栋这些天抑郁不乐的根源是什么。 彭朝栋抑郁不乐的根源说到底还是因为宋宇仁对他渐渐失去了往日那般无条件的信任。辽军包围京师城多少给宋宇仁留下了些阴影,对彭朝栋的信任开始动摇。这也是辽军这次入关收获之一吧。 “皇上信不信任本督,本督心里有底。”彭朝栋苦苦一笑,说道,“前面就是京师城了,传令下去全体士卒停下,整顿队伍,整顿军容,在京师城的百姓面前,咱们不能丢脸。”(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迎师大典 第三百七十三章:迎师大典 前面就是京师城了,无论宋宇仁对彭朝栋现在信任与否,彭朝栋总要把最好的精神面貌拿出来给宋宇仁看。让宋宇仁知道他现在已经是能够胜任辽东总督,依旧能够解决边疆的事情。 宋宇仁出城郊迎归来的军队是给足了他们的面子,宋宇仁给足了他们面子,他们自然要把最好的精神状态拿出来给宋宇仁。为了宋宇仁,也为了京师城的百姓。 彭朝栋在京师城之前停下整军,责令全军整理好军容军貌之后,仔细检查了一番才令全军出发。 “大军将要抵达京师城之际,彭总督却偏偏在这个时候顿兵不前,这是何意啊?” 彭朝栋将大军停下来整理军容军貌之际,前方的哨骑很快又将这个消息传达到了宋宇仁处。 吕宗成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不禁对彭朝栋冷嘲热讽道,就连这个间隙也不放过。可见秦浙两党现在已经势成水火。 吕宗成这句话相当的诛心,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还是在说彭朝栋有不臣之举。 徐鸿谦听到吕宗成暗讽彭朝栋,当即也不给吕宗成面子,针锋相对道:“吕次辅的意思是,断定彭朝栋有不臣之心?” 徐鸿谦冷冽的目光射向吕宗成,这让吕宗成感到很不自在。 “临近京师城,顿兵不前,这心里头是怎么想的,只有天知道。” 吕宗成指了指天,悠悠然说道。吕宗成现在恨不得彭朝栋立马造反给他留下口实,坐实了彭朝栋造反的罪名。 “够了!” 宋宇仁原本好好的心情硬是被首辅和次辅两人给搅和了。彭朝栋感到很恼火。两个人都是位高权重的帝国首辅和次辅,在朝中和泼妇一样没有节制的叫骂也就罢了,在外面也这样的没有节制,这成何体统?让外人怎么看待大赵的官员? 首辅和次辅尚且如此,其余的臣工就更不用说了。 被宋宇仁呵斥之后,徐鸿谦和吕宗成两人倒是安静了不少。各自转过身一脸悻悻的样子,不去搭理对方。 “大军来了!” “快看!”人群中不免躁动了起来,百姓们指着远处遮天蔽日一般的旌旗语声激动。 在遮天蔽日的旌旗之下,是整齐的勤王军队伍。当然,这种整齐是在这些京师城百姓的整齐。京师城百姓见惯了京师城禁军的懒散。,因而在看到稍微整齐的军队组成的队伍之后都会感到这支军队的“军容严整”,继而联想到的就是所谓的精锐之师。 如果按照贺腾骁对骁骑营和腾豹营的标准来看,除了秦军和金陵城的水卒,以及济南府的乡勇的队伍稍微整齐一点之外。其余勤王军虽说经过了一番整顿,相比之前而言整齐了不少,但在贺腾骁看来还是乱的一塌糊涂。和整齐二字根本沾不上边。 当然,这么多的队伍中,论军容和队伍的严整,还是彭朝栋的秦军军容和队伍最为严整。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由于人数实在太少,在几十万的大军之中就像是长江之于一条小小的溪流,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军容最为严整的秦军走在最前面,京师城的军民和宋宇仁以及文武百官最先看到的自然是彭朝栋的秦军。因此勤王军给京师城的军民和百官的映象越发的好了。 就连吕宗成在看到彭朝栋所统辖的勤王军军容如此的整齐脸上都不免有些吃瘪的神色。与吕宗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站在吕宗成身边的首辅徐鸿谦,此时的徐鸿谦是一脸傲然的神色站在一旁,佝偻的腰杆子都挺直了不少。 这时候就算是徐鸿谦的死对头吕宗成也不得不承认在治军方面,目前在大赵还没有那个大臣能和彭朝栋比肩。 看到勤王军严整的军容,宋宇仁的脸色好看了不少,心情也顿时好了很多。这支军队是帝国最后的精华所在,帝国最红所有拿得出手的兵力几乎全部都在这里了。 宋宇仁在京师城举行了百年难得一见的迎师典礼,这场虽说因为掺杂党派之争的成分而显得有些尴尬,但是最终还是成功的举行了。 在这场盛大的迎师典礼结束之后,宋宇仁回到了城内,彭朝栋则负责安置勤王军。毕竟几十万的大军。安置起来也是一件麻烦事。工作量不可谓不大。 ———————————————— 山西。完颜英所部的辽军对山西的破坏力比起完颜圣聪所部的辽军是有过之而不及。 山西境内的情况还稍稍好一点。全境沦陷于完颜英所部辽军之手的大同地区,也就是山西行都司地区,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也不为过,满目都是一片接着一片的断壁残垣,在饱受战火蹂躏之后,大同地区已经找不多一片繁华之地,原本的繁华边镇,现在显得荒凉无比,这一切都是完颜英所部辽军的杰作。 没有个十几二十年的功夫,在经历了这场战乱之后的山西,恐怕很难恢复到战前的水平。完颜英所部的辽军已经完成甚至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他们的目标。整个山西地区被完颜英所部的辽军洗劫一空,尤其是一些商贾世家,经历好几代人才积攒下来的财物,在这场战乱之中化为乌有。 原本的千金之家,万金之家在一场战乱之后变成了不折不扣的赤贫之家。 财富,在战争面前是那么的无力,那么的没有保障。许多山西的富豪在战乱之后变成了一文不名的穷光蛋。其凄惨之状况令人惨不忍闻。许多商贾因为承受不了残酷的现实而选择了自杀,每日的上吊,投井,投城自杀者不可胜数。 山西成了辽军入关造成影响最大的地区之一,当然,这些影响都是负面的影响。 辽军撤走之后除了给山西留下除了满目的断壁残垣之外,还给山西留下了遍地的匪寇和以骆腾达为首的雁门关关兵的叛乱。 由于山西在这场战事中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山西的经济受到了严重的破坏。除了商贾世家一夜之间倾家荡产成为一文不名的穷光蛋之外。普通人家的情况也还不到哪里去,甚至可以说是更加糟糕,山西境内粮食等物资奇缺,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悲惨情状。加上朝廷对山西的救济不及时,许多不甘心就此窝窝囊囊死去的人选择了另一条路:造反。 山西因此出现了以骆腾达为首的大大小小数百股造反大军的局面。这还不包括其他胆子小没有扯起造反大旗从而选择了落草为寇的盗匪。 山西的局面现在可谓是一团糟。(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骆腾达的忧虑 第三百七十四章:骆腾达的忧虑 山西的局势一团糟,现在山西也成了大赵帝国的一大包袱。 继辽东、陕西之后,山西成了大赵新一个多战之地。 “二弟,曼舒虏兵已经尽数退去。”骆腾发派出去大量的雁门关老卒查探了辽军的情况,在侦查清楚山西一带辽军的情况,确认山西境内的辽军全部都已经退出去之后。骆腾发向他的弟弟,也就是现在山西最大的一支起义军的统帅汇报道。 在脱离朝廷,公然举起反旗造反之后,骆腾达成为了山西造反的发起人。有骆腾达起了这个头,山西蠢蠢欲动的各大势力,或者是早已经不满朝廷对山西统治的人们在骆腾达举起叛旗后的不久便随即举起了叛旗。 所谓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差不过就是这个意思吧。 当然,山西的其他叛军不足为道,原因无他,是乌合之众不说,而且在人数上也不占据优势。多是一两千人呢小规模的起义军。 唯有骆腾达的这支起义军,人数多达七千之数字,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的人马是雁门关关兵出来的老底。士卒精锐,装备精良,完全不是乌合之众,是一支确确实实的精锐。 正面对抗朝廷的军队,骆腾达的这支一军也表现的丝毫不逊色。在面对两倍于骆腾达义军的人马,骆腾达的义军还是能够轻松地击败朝廷的军队。 此前骆腾达就创造了以三千从各地收拢而来的雁门关关兵击溃了前来围剿他的七千关兵的创举。 骆腾达也因此一战成名,成为了山西最大的一支起义军首领。现在的骆腾达已经不是往日被朝廷所束缚那个雁门关参将。更不是任意被山西的文官所欺压的武官。现在骆腾达成为了一支独立军队的将领。 做起事情来,骆腾达现在也不像以前一样束手束脚的了。 “辽军尽数撤出了山西在你看来是一个好消息?”骆腾达问骆腾发道。 骆腾发是一个性子耿直之人,有什么说什么,丝毫不有所隐瞒:“曼舒蛮子撤出山西难道不是好事么?” 骆腾发一脸的疑惑,他是个纯粹的人,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和心眼,在他看来曼舒辽军撤出辽军绝对是一件好事。曼舒辽军撤出山西之后就不能够再继续祸害山西了。 “曼舒辽军撤出山西,对山西的百姓来说是好事,但是对于我们而言,未必是好事。”骆腾达若有所思,似乎在想着什么,慢慢说道。 “为何?” 骆腾发一脸的茫然,难道辽军撤出山西不是好事吗?听骆腾达的语气,曼舒辽军还是留在山西的好,而不是撤出山西的好。 “曼舒辽军在山西的时候,朝廷必须分出兵马来应对曼舒人,而曼舒人一旦撤走朝廷就不需要应对曼舒人。也就是说曼舒人在山西的时候朝廷还容易顾此失彼,两不能相顾,我们的压力也不会那么大。”骆腾达心事重重地说道,“曼舒人走后,朝廷也就能够专心对付咱们了,所以说,对我们而言,曼舒人的撤离山西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骆腾发直肠子的人听骆腾达的这些话。骆腾发没有马上回答骆腾发的话,骆腾发是直肠子的人。骆腾达的这番话对于骆腾发来说还是比较难理解,骆腾发理解消化骆腾达的这番话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在思忖许久之后骆腾发似乎理解了骆腾达这番话的意思。骆腾发说道:“这么说来,曼舒辽军撤走确实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 骆腾发哈哈大笑道:“想明白了就好。” 骆腾发看着骆腾达隐隐感觉骆腾达变了,骆腾达似乎已经不是他以前所熟知的那个雁门关参将骆腾达。 “二弟,你变了。”在沉默好久之后,骆腾发终于打破了沉寂,看着骆腾发开口说道。可见骆腾发在说出这句话之前曾经有过很久的犹豫。 骆腾发说出这句话之后,骆腾达一愣,显然骆腾达没有预料道骆腾发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多少让骆腾达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骆腾发的这句话。 想了好久之后,骆腾达才有些恍恍惚惚地回答骆腾发道:“我现在的位置和以前不同了,想问题的角度自然不能够再和以前一样了。现在几千个弟兄跟着过着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勾当。我必须对这几千个弟兄负责,他们信任我,肯跟着我做掉脑袋的勾当,我也必须把他们的性命考虑在第一位。” 骆腾发有些怅然若失,不知怎么,骆腾发突然有一种后悔把骆腾达推上造反之路的感觉。 骆腾发有意避过这个敏感的话题,骆腾达说的也没有错,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雁门关参将,他必须为跟着他造反的几千个兄弟的死活考虑。 “曼舒辽军撤走之后,二弟你打算怎么办?”骆腾达问骆腾达道,就在辽军没撤出山西之前,朝廷已经对他们这些叛军展开了攻势,企图将他们这些叛军扼杀在摇篮之内,以绝后患。 不仅如此,朝廷还留下了途径山西的甘州镇军和留守陕西的秦军。留下这两支军队的用意自然是不言而喻。其一当然是为了应付进入山西境内的西路辽军,其二就是为了对付他们这些叛军。 这也足见朝廷对山西雁门关关兵造反的重视程度,朝廷现在在应对地方的反叛上已经有了相应的经验。不再像以前应付陆天浩反叛之时的那样懵懵懂懂,一无所知。最后坐视地方的流民军坐大,直到最后难以应付。 山西当地的镇军和驻军,骆腾达自信以他的雁门关关兵为骨干组成的队伍便足以纵横山西。骆腾达所担心的是甘州镇军和留守陕西的秦军,这两支队伍都是天下有名的数一数二的强军,对付这两支军队骆腾达没有信心。而且对方的人数优势明显摆在那里,又有着强大的后勤支援。 骆腾达刚刚起兵不久,实力弱小,现在明智的选择莫过于还是避敌锋芒,避开甘州镇军和秦军。惹不起,躲总躲得起吧。 在得到甘州镇军和秦军将要联手围困他之时,骆腾发便已经事先做好了打算,带着家人从原先他们占据的县城撤了出来,遁入了深山地区和甘州镇军以及留守陕西的秦军展开了周旋。(。) 第三百七十五章:骆腾达的野心 第三百七十五章:骆腾达的野心 骆腾达事先得知消息后带着家人从原有占据的县城内撤了出来,随后赶到的官兵扑了个空,骆腾达的人马因此安然无恙。 随后,骆腾达在半路上设伏伏击了前来追击他们的赵军,此一战骆腾达以三千多雁门关关兵成功的击溃了追击他们的近万朝廷军队。骆腾达因此名声大噪。 至少现在在山西骆腾达是最为有名的叛军首领。 山西的很多路叛军都在观望骆腾达后续会怎么做,企图效仿骆腾达。 在此期间,骆腾达还收到了山西巡抚和山西总督联民发来的招安文书。 现在,山西巡抚和总督两人以及山西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终于坐不住了。 尤其是在辽军撤走之后,山西的文官们表现的更为不安。他们知道曼舒辽军一旦撤退,朝廷的重点工作将转移向叛乱的山西,追击叛乱的源头是迟早的事情。 小事可以瞒得住,一般的事情运气好也可以瞒得住,像造反这样的大事想要瞒过去,基本上是没有可能。 朝廷一旦查明了山西骆腾达雁门关关兵造反的缘由,最后的账肯定是要算到他们这些文官的头上。 山西的文官现在终于尝到了他们种下的苦果。当然他们也没有束手待毙,开始了他们的自救运动,每一个染事的山西官员都希望自己能够从山西这摊烂事中脱身。 其中山西官员们做出的最大的自救行动便是山西巡抚和山西总督的联民招安书。有赵以来,地方的总督和巡抚同时向叛军的首领发出招安书这还是头一回。 可见山西的总督和巡抚已经急了,什么办法都使了出来。 宋宇仁要是知道山西的两个封疆大吏这么个做法,非要被他们活活气死不可。 招安书对骆腾达开出了很多优厚的条件,这么优厚的条件在以前的骆腾达看来,肯定是求之不得。只是现在的骆腾达早已经看清楚了山西的文官是一批什么样的人。 而且骆腾达也很清楚造反是什么样的罪名,造反是朝廷最为忌讳的罪名。历代以来的大赵皇帝都对造反者:这些动摇他们统治根基的人深恶痛绝。对待造反者从来都是从重处理,动辄株连九族。 尤其可见山西总督和巡抚给骆腾达在招安书上开出的这些条件可以算是空头支票。基本没有实现的可能。 骆腾达不是三岁小孩,很果断的拒绝了山西总督和巡抚联名发了招安书。撕碎了这份招安书,并且给山西总督和巡抚谢了一份回信。 这份回信很简单,信上只有寥寥数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这几个充满了对山西总督和山西巡抚,以及所有山西文官的讽刺。也可以看成是一封宣战书。 山西总督和巡抚在得到这个消息:他们的招安书被骆腾达撕碎之后,气的暴跳如雷。骆腾达撕碎招安书表面骆腾达断绝了所有的后路,做好了和他们死磕到底的准备。 下一步,山西当局必然是全力围剿骆腾达,在处置他们的诏令下来之前,他们依然是山西的当权者。现在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日后能够减轻自己的罪责而努力。 骆腾发突然对雁门关关兵起义军的前进感到担忧,他是个直性子的人,心眼也粗,在起事之前很多细节都没有考虑到。面对大赵朝廷庞大的镇压力量,现在他们该何去何从?骆腾发不禁感到有些迷茫,也可以是说有些怕。 “你是在担心我们挺不过这次朝廷的镇压?”骆腾达似乎看出了骆腾发的担忧 骆腾发心想,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这个精明的弟弟,骆腾发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骆腾达这些天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对当下的局势做出了一个比较明晰的判断。自从以少胜多,以三千兵马击溃近万追击他们的朝廷军队的时候,骆腾达的自信心猛涨。 原本的骆腾达和骆腾发一样,有着和他一样的顾虑,但是在这次的胜利之后,骆腾达豁然开朗,有了和骆腾发不一样的看法。 现在的大赵朝廷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强盛的大赵朝廷,虽说大赵现在在表面上看还是很庞大,是一个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但是这个庞然大物在大的同时他也是虚弱的。 大赵在此后要应对的不仅仅是他们山西的叛军,同时大赵还要应对陕西的老牌叛军陆天浩。以及辽东的曼舒辽东。 对他们山西叛军很难使得上全劲。 骆腾达现在要面对的问题不是其他什么问题,他现在一套面对的最主要的问题是如何挺过这一阵子。坚持过甘州镇军和秦军的围剿,只要挺过这次围剿,他的这支军队就能够很快壮大,并且在山西立足。 骆腾达很清楚,朝廷迫于各方面的压力,如果在短时间内不能够解决掉他们的话,朝廷也不会一直在这个地方死死地啃下去,朝廷必然要么被辽东的曼舒辽国,要么被陕西的陆天浩等人组成的叛军逼得调兵围剿。 总之,在最后这两支对他威胁最大的军队终将会撤出山西地区,届时,山西就是属于他骆腾达的舞台。 “只要我们能够挺过甘州镇军和秦军的围剿,我们就算是成功一半。”对于未来的规划,未来他们何去何从,骆腾达在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影子。 山西这个地方是最适合他骆腾达的地方,以来骆腾达是土生土长的山西人,骆腾达不忍心离开这个从小生养他的故土。二来,骆腾达在山西地区有着一定的威望和影响力,尤其是雁门关的关兵,更是骆腾达立足成事的根基所在。 雁门关关兵是骆腾达最大的凭恃。综合这些条件,没有那个地方比山西更适合作为骆腾达的立足之地。 “朝廷兵锋正盛大,我们不宜与朝廷正面对抗。”骆腾达说出了他的战略方针,“在甘州镇军和秦军没有离开山西之前,我们潜入深山,我们是土生土长的山西人,对山西的情况要比甘州镇军和秦军了解。” 秦军和甘州镇军无论如何精锐,有一个优势是他们绝对占据不了的,由于秦军和甘州镇军都是客军,对山西的地理状况肯定没有他们来了解。在地利方面,他骆腾达的军队相比秦军和甘州镇军而言占据着优势。 骆腾达决定以这一点优势和秦军、甘州镇军展开周旋。 当然,秦军和甘州镇军可能请当地的镇军为他们引路。不过这些当地的镇军都是一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怂蛋。对他们造不成多大的威胁。 “二弟的意思是在深山之中和秦军、甘州镇军展开周旋,直到秦军和甘州镇军撤出山西境内的那一天?”骆腾发大致猜到了骆腾达的想法。 骆腾达点点图说道:“目前我们最大的优势便是在于地利,我们要充分利用这个优势。还有,我们可以在这段时间内整合山西其余的势力,壮大我们的实力。”(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四十二万八千六百二十一两 第三百七十六章:四十二万八千六百二十一两 将视线转移到帝国的心脏京师城。 此时的京师城,城内城外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人们似乎比过年还要开心。 京师城在这个时候表现出喜气洋洋的气氛是源自于辽军的出关。普通百姓的目光大多还是短浅的。在他们看来只要辽军出关了他们救安全了。 辽军一走就没有什么能够威胁他们的了。毕竟这是京师城,这是在天子脚下,天下,还有哪个地方比天子脚下更安全呢?这是京师城百姓的看法。 当然,迎师大典上,几十万军队表现出来的强大阵势也给了他们安全感。他们相信这一支军队可以保障他们的安全。 京师城百姓们似乎并不知道更大的危机正向着这个蹒跚的老大帝国悄然接近。 京师城的街头巷尾,乃至茶馆,都在谈论着大赵的军队如何奋勇杀敌,如何赶走辽军的英勇事迹。其中也有归来的士卒在大街上四处夸耀着不属于他们的那些子虚乌有的英雄事迹,博得京师城百姓赞赏的目光,从而混吃混喝。 与京师城内外的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不同,在皇城内的皇宫中,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大赵帝国的皇帝宋宇仁却是愁眉不展。脸上写满了忧虑。 宋宇仁还没有来得及对辽军出关的事情感到高兴一阵,更多的事情接踵而来。 眼下,有这么几件大事摆在宋宇仁面前。 第一件大事,也是目前最为迫切的大事,如何封赏这次有功的勤王军。这次举国的军队勤王,就连南都的金陵城都派遣了勤王军过来。并且这一次勤王军在彭朝栋的率领下,取得的战绩也还算好看,至少没有那么丢脸。 那么问题来了,大赵近年来财政几乎走到了崩溃的边缘。国库已经没有什么钱了,国库的仓库几乎都可以直接跑老鼠了。 不仅国库没有什么钱,就连宋宇仁的内帑这些年来这里抠一点,那里拿一点,也没有剩下多少的银两。而几十万大军所要的封赏又是惊人的。总不能直接将他们草草打发了了事。 这些军队是帝国最后所能够使用的军队,帝国想要威胁住统治必须依仗这支军队。 这次辽军的破边入关已经很清楚地告诉了宋宇仁,他所引以为傲那银子堆出来的京师城禁军这些老爷兵少爷兵是靠不住的。想要维系大赵帝国的统治大赵帝国很大程度上必须依靠那几支有数的强军。 大殿之内群臣在已经散去,留下了寥寥无几的几个大臣留在大殿之中。 几个人留在大殿之中,大殿显得很空旷。 作为帝国的首辅和次辅,按照道理来说,现在朝廷面对这么大的事情,徐鸿谦和吕宗成应该留下大殿中一起商讨应对的办法,但是宋宇仁并没有让徐鸿谦和吕宗成留下来。 宋宇仁知道现在这两个人势同水火,留下他们两个不要说商量事情了。留下他们他们两个,他们两个不在大殿中吵起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要留下来一起商量事情根本不肯能。 为了耳根清净,也为了能够更好地想出应对当前问题的法子,宋宇仁索性下令让他们两个直接回家一边凉快去。 宋宇仁的这个决定自然是令这两个朝廷的栋梁之臣感到不高兴,但是大赵朝廷的这个家还是宋宇仁当。宋宇仁是说一不二的,宋宇仁要他们回家,徐鸿谦和吕宗成也只能乖乖的回家。 徐鸿谦和吕宗成走之后,大殿之内的人更少了,现在大殿之内只剩下了户部尚书苏恪以及几个户部的主要大臣。 “苏爱卿,户部真的一点银子也没有了吗?” 大殿之内就这剩下了几个户部的大臣,宋宇仁现在问及财政的问题也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直奔主题,问苏恪道。 苏恪非常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皇上,臣刚刚把户部在京师城主要的库府全部都底朝天地搜刮了一遍,总共找到了银子也就四十二万八千六百二十一两。” 苏恪很无奈,大赵朝历代这么多的户部尚书中,要说最难当的尚书,恐怕就是苏恪了。没有一代的户部尚书会比苏恪这个户部尚书更难当。 户部本来是一个油水很足,人人向往的部门,到了苏恪接受户部尚书的时候。户部已经彻彻底底地成为了清水衙门。现在京师城六部之中,油水最为寡淡的衙门恐怕非户部莫属。 勤王军大胜的消息传回京师城之后,苏恪是京师城的所有官员之中,最为忧虑的一个。苏恪没有时间和机会去享受这份喜悦。 苏恪面对大胜的消息心情是复杂的。苏恪喜的是辽军终于走了,北方的战事结束了,北方的子民也将免受辽军的涂炭。这是站在一个普通大臣的角度应该有的想法。 在喜悦的同时,苏恪的心情也是忧虑的。苏恪已经事先想到。军队在取得大捷之后,下面要做的事情按照朝廷的惯例自然是对有功将士的封赏。 有功赏,有罪罚,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是理所应当。 封好说,宋宇仁手中别的东西没有,任何东西都很缺,但是,宋宇仁最不缺的就是一些爵位好称号。这种带有名誉性的东西好说,只要一张纸的事情,费不了多少钱。 但是难就难在赏,拿什么赏,是现在苏恪和宋宇仁最头疼的事情,国库已经空了。 苏恪事先将京师城所有的户部库府全部搜刮了一遍以便应对这一次的封赏赐。想着无论如何这一次先应付过去再说。 最后下面的官吏汇报上来的四十二万八千六百二十一两这个精确的数字让苏恪浑身为之一振。苏恪当时在听到这个数字之后直接昏倒了过去。 四十二万八千六百二十一两对于寻常人家来说是一笔非常可观的财富。当时对于一个国家的财政来说,四十二万八千六百二十一两是一个非常可笑的数字。 苏恪心想,就连他们的死对头曼舒辽国国库中的银两恐怕也不止这么一点吧。 “四十二万八千六百二十一两……四十二万八千六百二十一两……四十二万八千六百二十一两……” 宋宇仁呆愣楞地默念了这个数字好久,也不知道念了多少遍,似乎多念几遍这个数字会增加似的。 宋宇仁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结果报上来的数字,还是让宋宇仁猝不及防。 户部是宋宇仁对于这次封赏指望最大的地方,这次封赏能不能够顺利地完成,就指望着户部了。 最后就连户部也让宋宇仁失望透顶。看来户部是指望不上了,四十二万八千六百二十一两。根本无法完成这次的封赏。(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借银子 第三百七十七章:借银子 一个泱泱的大帝国,一个曾经天朝上国自居的大帝国,谁能够想到今天会沦落到他的国库只有四十二万八千六百二十一两白银的库存? 这个数字在鼎盛时期的大赵王朝是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零头,现在大赵的户部财政已经到了精确到用两的地步。 “苏爱卿有什么办法?”宋宇仁眼神热切地盯着苏恪,指望着苏恪能拿出什么主意来。 苏恪心想,你一个堂堂的大赵皇帝都没有主意,我一个臣下能有什么主意。苏恪就差和宋宇仁干瞪眼了。他这个户部尚书,当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换做是平常人,估计在苏恪这个位置上早已经精神崩溃了。 “臣不知。”苏恪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宋宇仁也只好挑明了,他也不顾作为一个皇上应该有的威仪,在大殿之中说道:“有什么好法子能够弄到钱,苏爱卿单说无妨,朕一定支持苏爱卿。” 宋宇仁说出这番话后,不禁令苏恪感到一惊,其余的几个户部的主官也忍不住呆住了。宋宇仁说的话哪里像是一个皇帝应该说的话。 最先恢复常态的还是苏恪,苏恪了解宋宇仁,也知道宋宇仁的苦衷。不是万不得已,宋宇仁一个帝王之尊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苏恪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想了很久之后,苏恪对宋宇仁说道:“皇上可以效仿穆宗皇帝向群臣劝捐银,借银之事。” 苏恪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像蚊子一般小,似乎只有他自己能够听的到。 饶是苏恪说话的声音这么小,宋宇仁还是捕捉到了苏恪的话语声,将苏恪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因为宋宇仁听的实在是太认真了。 苏恪说出这番话声音很小也是有原因的。皇上向大臣借银子又是颜面是一回事,而且朝廷还拖欠着下面的大臣的俸禄,宋宇仁这时候又向下面的大臣借银子,实在是有失颜面的一件事情。 更关键的是当年穆宗皇帝的名声是出奇的差,就连朝廷也不避讳将穆宗皇帝定位为昏君。作为后世大赵皇帝的一个反面教材教育后世的大赵君主。 穆宗皇帝劣迹斑斑,向群臣借银子也是当年穆宗皇帝劣迹斑斑的事迹之一。当年萌古部族的军队围困住了京师城,国库也同样的空虚,不过那时候的空虚和今天的空虚情况又有点不同。 穆宗皇帝在登基的时候大赵的国库可谓是库府充盈,在穆宗皇帝登基后的短短十几年间。大赵的库府便已经见底了。至于为什么见底,原因也很简单,原本丰富的财政储备全部被穆宗皇帝这个败家的皇帝被败光了。穆宗皇帝也因此获得了大赵最败家的皇帝一个称号。 穆宗时期可以看做是大赵的一个转折点,在穆宗皇帝之前,大赵从来没有遇到过大的财政危机,只有到了穆宗皇帝之后,才断断续续地出现了几次大的财政危机。 其间,虽然有能臣和有报复的帝王进行了中兴大赵的举措,但是都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大赵的颓势。 说起向大臣借款一事,这件事情更是让大赵的大臣诟病的一件事情。 当初在萌古部族的大军围困京师城之际,穆宗皇帝拿不出东西来犒军,这个时候穆宗再去库府找银子犒军的时候才发现京师城所有的库府全部已经空了。 没办法,几十万的大军在京师城,萌古部族的军队又在城外虎视眈眈。没有办法,在万般无奈之下,穆宗皇帝采取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惊人举措。 这个举措就是向大臣们借银子,当时穆宗皇帝在朝会上提出这个举措的时候可谓是满朝文武皆惊。就连京师城都闹的沸沸扬扬的。 不过好在那个时候虽说穆宗皇帝是一个昏君,但是大赵朝在天下的威望还是很高的。所以虽说穆宗皇帝丢了皇室的颜面,最终钱还是借到了。 靠着这笔借来的钱,大赵朝廷最终挺过离开这次危机。 但是最后的问题来了,借钱总是要还的。既然穆宗皇帝在有需要的时候向臣下借钱。在战事结束之后,群臣向穆宗皇帝讨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俗话说的好借钱容易还钱难,在还钱的时候,穆宗皇帝甩起了无赖。群臣们有灰色收入,而且灰色收入要比正常的俸禄高的多得多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只是没有人去捅破罢了,其实这也不能全部怪大臣们。 大赵对宗室优厚,但在相形之下,对文武百官就显得相当的吝啬。每个官员的俸禄养家糊口都是勉勉强强。很多官员每年就指着灰色收入过活。 对于这一点,穆宗皇帝本人也是很清楚的。偏偏在这个时候穆宗皇帝硬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责问这些群臣你们一年的俸禄就这么点,怎么拿得出这么多钱来。这一问还真把这些大臣们给问住了。 这些大臣总不能够堂而皇之地对穆宗皇帝说这些钱都是我的灰色收入,都是我贪来的吧。被穆宗皇帝这么一问,堂下的群臣顿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穆宗皇帝甚至动用了锦衣卫和缉事厂的力量变本加厉,不但不归还借来的银子,甚至掀起了大狱查抄官员们的家产以充实国库。一时间满朝文武沸沸扬扬。 有这个先例在,宋宇仁现在就算是开口要向群臣借钱能不能够借到钱也很难说。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满朝文武不会不记得当年穆宗皇帝做的那番丑事。 不过苏恪是抱着宋宇仁和穆宗皇帝不同的想法才出了这个主意。毕竟穆宗皇帝是昏庸之君。而宋宇仁不是,非但不是,宋宇仁还反而有些英主的气象。 宋宇仁向满朝的文武借钱应该是能够借的到的吧,苏恪如是想道。 当然,苏恪也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出此下策。有更好的办法,谁会去出这个馊主意? 宋宇仁有些犹豫了,苏恪确实给出了一个主意,可是这个主意让他有点难以接受。穆宗皇帝虽说是宋宇仁先祖,但是宋宇仁对这个臭名昭著的先祖是很嫌恶的,生怕步这位先祖的后尘。 向满朝文武开口借钱这种事情,宋宇仁还真的是很难开口。(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宋宇仁的纠结 第三百七十八章:宋宇仁的纠结 “皇上,皇上。” 苏恪见宋宇仁听完了自己的话后一直坐在上面发愣,轻声叫着宋宇仁道。 被苏恪这么连续叫了好几遍之后,宋宇仁才渐渐的缓过神来。 宋宇仁刚刚是在想向满朝文武借款的事情,在想了很久之后,宋宇仁咽了咽口水问苏恪道:“苏爱卿,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很明显,宋宇仁是不大喜欢这个方法的。 苏恪看着宋宇仁,很无辜地摇了摇头,说道:“暂且只有这个法子,皇上方才还不是说,有什么法子,但说无妨,臣只想到了这个法子,短期之内想要筹措到这么多的银子,也只有这个法子。” 苏恪也是很为难,这个主意虽然馊,但是目前而言,也只有这个办法。 “苏爱卿,你说短期之内只有这个办法,也就是说这一次只能够解燃眉之急。可是后面咱们还要应对辽东的曼舒辽国,山西,以及陕西的匪寇。需要花银子的地方还有很多。”宋宇仁说道,他现在充满了忧虑,顿时感觉到了肩膀上承担着的巨大压力。 是啊,聊的陪你过的曼舒辽国,山西以骆腾达为首的山西叛军,以及二十年来都未能剿灭干净的陆天浩流民军,哦,还有东南海疆的海寇和倭寇。这四个地方都是要花钱的无底洞,这还不包括其他地方零零散散的毛贼盗匪。 光光是这四个地方就够宋宇仁头疼的了。 朝廷现在已经入不敷出,这次的封赏的银子有着落了之后,还要再继续想办法筹集这些地方的所需要的银两。而且这些银两都是个天文数字,不是小数目,不是拆东墙补西墙可以应付过来的。 拆东墙补西墙,要是这么做下去,总有一面墙会崩塌。 “可有什么长期的筹集到这么银子的办法,这些银子都不是小数目。”宋宇仁说道。 这些银子可不是借就能够借来的。 苏恪沉默了好久好久,显然苏恪知道这些银子是有筹集的,但是苏恪却是很难说出口这个筹集的办法。 宋宇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恪,从苏恪欲言又止的神态中,宋宇仁已经读懂了苏恪的意思。 “加征。”苏恪缓缓地很艰难的吐出了这两个字,这两个字似有千斤之重,难以说出口。 这么大财政缺口,不是小打小闹就能够补得齐的,何况还是长期有着这么大的缺口。辽东的曼舒辽国一日不平,陕西的陆天浩一日不平,山西的骆腾达一日不平,东南的倭寇和海寇不平。这些地方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无底洞。吞噬着这个帝国最后的元气。 加征二字苏恪之所以难以启齿的原因则是因为目下大赵平民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民生本来就已经艰难。再继续加征无异于是给帝国的子民雪上加霜。说到底也是釜底抽薪之举。 同时,加征也会对宋宇仁的名声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苏恪很清楚宋宇仁是一个注重民生的君王。事实上宋宇仁登基以来一直在打造一个中兴英主的形象。宋宇仁甚至连后宫的传闻都很少,这在大赵的皇帝里,出来太祖太宗之外,可以说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加征,宋宇仁会同意这个做法吗? “苏爱卿,朕记得在贞元十三年你曾和朕说过,江南地区商贸繁华,人民富裕,江南地区可以征收商税。”能不往加征上面打主意,宋宇仁尽量不往这上面打主意。 毕竟加征是无奈的釜底抽薪之举,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加征。加征还要承担下面会造反的隐患。实在是万不得已之举。 宋宇仁想起了贞元十三年冬,在结年账的时候,那场内阁的会议。那场会议给宋宇仁留下的映象很深,因为那场内阁会议是少数吵架之后拿出点子的会议。 “加收东南商税一事,此前是曾经讨论过重开东南海疆,恢复与外洋诸国的贸易。”苏恪说道,“只是想要征收上税必须有一个前提,这个前提就是水路畅通无阻,我大赵的船只能够出港远洋与外洋的诸国进行贸易,谋取利润。外洋的商船亦然可以进入我大赵的口岸进行贸易。” “苏爱卿的意思,朕明白,苏爱卿的意思是要等到东南海疆的倭寇和海寇平息之后,才能够恢复我大赵通外洋的贸易,进行通商。到那时才有商税可以征收。”宋宇仁说道。 “微臣正是此意。圣明无过皇上。”苏恪肃然拱了拱手说道。 宋宇仁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朕又岂是不知,只是现在外洋的贸易没有恢复,没有商税上来,朕哪里来的财力平定东南海疆的倭寇和海寇?” 宋宇仁很矛盾,没银子就没办法平定东南海疆海寇和倭寇。海寇和倭寇没平定就没办法从东南地区收取银子。 “金陵兵部尚书单福田单大人在东南海疆整肃水师,平定海寇和倭寇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皇上若是想要知道东南海疆的情况,问问单尚书便可知晓。”苏恪说道。他对东南海疆的事情知之甚少,想要了解东南海疆的事情还是要问内行人。 宋宇仁点了点头:“这个好办,朕今天正好召见了单福田,他现在就在宫外等候,大伴!” 宋宇仁叫来了赵泽,赵泽走到宋宇仁身边,弓着身子对宋宇仁说道:“皇上,奴婢在这儿呢,皇上有何吩咐。” “快去,请金陵城兵部尚书单福田进殿说话。”宋宇仁下令道。 赵泽应允了一声,便走出了殿外,前去找单福田进来。 不一会儿,单福田在赵泽的带引下走进了宫殿。 单福田很意外宋宇仁会这么快让他进来,刚才单福田还在殿外听说,皇上和户部的几个大人在商讨要事。需要等他们商讨完之后才会召见他。 单福田已经做好了在宫外久候的打算,不想赵泽便出来传唤单福田进来了。 “赐座。” 宋宇仁今天破天荒地给单福田赐座,一来是因为单福田在东南地区平定海寇和倭寇功勋卓著。而来单福田的勤王军在这一次的勤王中也有着不俗的表现。三来宋宇仁以后还要将东南海疆托付给单福田。 国家正直多事之秋,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能臣的存在。大赵这艘破船才摇摇晃晃地行驶到了今天。(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把目光看向东南 第三百七十九章:把目光看向东南 面对宋宇仁的赐座,对于徐鸿谦这样的三朝老臣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但是对于单福田而言,这还是他的第一次。 单福田不禁有些受宠若惊。战战赫赫地想要推辞,无奈宋宇仁坚决不允许,一定要单福田坐下,单福田不敢违背宋宇仁的话,只能够老老实实地乖乖坐下。 坐下之后,单福田也没敢整个屁股严严实实地坐在绣墩上,只是半个屁股微微贴在绣墩上。看上去像是在坐着。 “单爱卿,朕召你来呢,是想问问单爱卿你东南海疆的情况。”宋宇仁开门见山,直接说道,“当朝的诸臣之中,只有单爱卿对东南海疆最为了解,单爱卿现在和朕说说东南海疆的情况吧。” “最为了解臣不敢当,朝廷上上下下对东南海疆的事情清楚的人大有人在,臣不敢以最为了解自居,臣只能够说是略知一二罢了。”单福田谦虚道,在君上面前还是谦虚的一些好,不然明显就有着耀功之嫌。 “不知皇上想知道东南海疆哪一方面的事情?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单福田说道。 “海寇和倭寇的事情!”宋宇仁直接道,“朕想知道,假若朕将东南海疆之事全权托付给单爱卿,单爱卿在多久之内能有把握平定东南海疆的海寇和倭寇?” 宋宇仁最关心的当然还是东南海疆的海寇和倭寇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事情。宋宇仁并不是很关心,因为海寇和倭寇一旦平息,东南地区就能够重开海禁,恢复通外洋地区的贸易。恢复同外洋地区的贸易,每年就能够有源源不断的商税收入流入国库,能够缓解朝廷的财政收入,而且还能够不用加征。 这便是宋宇仁当年大力支持东南地区贸易的原因所在。宋宇仁所看重的就是东南地区对朝廷的财政贡献。 “皇上的意思是,臣回到金陵之后可以全权负责东南海疆的剿海寇,剿倭寇事宜?不用在受到夏贞贤,夏总督的牵制了?”听到宋宇仁言及将东南海疆的事情全权托付给他单福田,单福田不禁眼睛一亮。 金陵城兵部尚书虽说是金陵城这个有着帝国官员的养老院之称的地方有数的实权官员。但金陵城兵部尚书的权力在金陵城也不是绝对的大。 一般情况下,金陵城以及整个江南地区,权力最大的是南直隶总督这个封疆大吏之职。南直隶总督从开国以来就是帝国最重要的一个总督。这个地位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不想其他地方的总督,因为在特定的时期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而成为要职。 南直隶的总督一直是要职所在,南直隶总督甚至一度有大赵第一总督之臣。其原因不言而喻,除了南直隶此前是大赵帝国的旧都以及现在是大赵帝国的南都以外。最为关键的一点是南直隶地区是大赵帝国最重要的赋税征收地。 南直隶一省之力,其赋税收入占据了大赵帝国的近三分之一。可见其富庶程度! 南直隶总督才是实际上南直隶乃至整个江南地区最有权势的一个官职。就连金陵城为数不多的实权官员之一的金陵城兵部尚书也要受制于南直隶总督。 此前宋宇仁平定东南海疆的倭寇和海寇的命令刚刚下去,宋宇仁不是将这件事情的主要负责人交给单福田,而是将这件事情交给南直隶总督夏贞贤负责主要督办就是这一点的体现。 单福田最后能够得以成为实际上的东南地区剿灭海寇和倭寇的主要负责人原因还是在于夏贞贤督办不利的情况下。单福田才开始出手整肃金陵城的水营。 也就是说,如果当时夏贞贤只要再争气一点的话,督办东南海疆的事情不说办的好,只要办的马马虎虎。就没有单福田出头的机会。单福田是在夏贞贤将督办东南地区剿灭海寇倭寇的事情上搞砸的情况下才以一个收拾残局者的身份被夏贞贤推出场。 好在单福田最终还是怀着尽职尽责的心态出面收拾残局没有敷衍,这才有了后来单福田取得的一些列成绩。单福田今日之成绩实际上还要归功于南直隶总督夏贞贤的不为。没有南直隶总督夏贞贤的不作为,就没有单福田的今天。 南直隶总督夏贞贤是浙党的重要成员,虽说夏贞贤的能力平庸,但是由于夏贞贤的官职。夏贞贤在浙党内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和夏贞贤不同,单福田一支奉行不结党的原则,一直是无党无派,可以说单福田能够混到今天的位置上全部凭借着的是他自己的能力,没有谁为他开路,更没有走捷径。 由于单福田无党无派的缘故,在整肃金陵城水营以及后来的督办剿灭水寇、海寇、倭寇等一系列的战役中。单福田取得的煌煌战果,夏贞贤逐渐产生了拉拢单福田加入浙党的想法。 面对夏贞贤的拉拢,单福田当然不会改变自己的原则,单福田不想卷入党争的泥潭之中。夏贞贤很清楚一旦陷进去之后,就不能够全身而退。 到时候就不得不和浙党成为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做事情还会因党派的身份受到很大程度的制约。 单福田委婉地拒绝了夏贞贤的盛情邀请。被拒绝的滋味总是不好受的。尤其是身居高位者被拒绝。 夏贞贤拉拢单福田不成,从此对单福田心怀芥蒂。夏贞贤开始利用他职务上的便利开始刁难单福田,在金陵城和单福田过不去。给单福田明里暗里地使绊子。 因此宋宇仁在谈及将东南海疆的事情全权托付给单福田督办的时候,单福田才会如此的激动。单福田实在太需要这个权力了。 “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单爱卿看来,如果全权将督剿东南海疆的海寇、倭寇的事情全权交给你之后,在多长的时间内可以彻底肃清?”宋宇仁将彻底两个字加的特别重。 “无论海寇还是倭寇,最显著的一个特点就是飘忽不定,臣督剿东南海疆的海寇和倭寇一年多来最头疼的就是这个问题:倭寇的行踪飘忽不定。”单福田说道,“因此要在还上击败倭寇容易,但是要彻底的歼灭倭寇,实则很苦难,很难实现。”(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卢建成 第三百八十章:卢建成 单福田总结了海寇和倭寇的一个最大特点:行踪飘忽不定。ran?en ???.?r?a?n??e?n?`这也是倭寇能够在大赵的海疆为祸几十年却一直没能够被彻底消灭肃清的原因。 海寇和倭寇来犯,目前单福田是有办法击退海寇和倭寇,但是要求单福田全歼海寇和倭寇这个难度确实是太大了些。 要在茫茫的大洋上找到海寇和倭寇的老巢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找到海寇合格倭寇的老巢之后将他们全部歼灭。倭寇和海寇难道都是傻子不会跑不成? 宋宇仁在这个问题上明显操之过急了。当然,宋宇仁操之过急也是有原因的,宋宇仁迫切地需要开辟新的财政收入渠道。这才是宋宇仁希望海寇和倭寇能够早日得以解决的原因所在。 “单爱卿的意思是东南海疆的倭寇的在短时间之内难以平定咯?”宋宇仁略略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他更希望单福田能够拍着胸脯告诉他只要将事情全权交给他单福田,给他单福田最大程度的支持,他就能够在多短的时间内平定东南海疆地区的倭寇和海寇叛乱。 可惜,最后单福田并没有拍着胸脯告诉宋宇仁这番话。单福田在宋宇仁面前还是表现出了相当理智的态度。单福田是一路上一步一步教他实地走过来的,身上没有太多浮夸的习气。这一点,单福田还是有别于大赵的其他官僚。 “倭寇和海寇在短时间内难以平定,但是皇上若是想要恢复同外洋地区的商贸,收取商税还是有办法的。”单福田硬着头皮说道,单福田虽然踏实,当单福田也不想让宋宇仁失望,心冷。宋宇仁失望心冷之后,很可能减少对他的支援力度。这也是单福田所不希望看到的。 “什么办法?”这一次轮到宋宇仁眼前一亮了,听到单福田说可以恢复通外洋地区的贸易以及可以收取商税,单福田激动的表情溢于言表之间,表露无遗,这也将宋宇仁内心的想法彻底暴露了。 “解禁几个主要的港口作为开放口岸,在这几个口岸恢复同外洋的地区的商贸活动,同时增强水师力量,负责这几个地区的沿海治安,保障来玩商船队的安全。”单福田说出了他的权宜之计,“同时允许商船队拥有一定量的武装负责自卫防范海寇和倭寇的袭扰。” 单福田主张建议先开放几个港口恢复对外的通商贸易,这样的话可以先在这些地方收取商税以弥补财政的缺口。同时也利用从这些地方征收来的商税以供东南地区剿灭倭寇和海寇所需要的军费支出。 宋宇仁对这个建议似乎还算是比较满意,能收的到钱总比收不到要来的好。况且单福田的说的也没错,在短时间内,东南地区的海寇和倭寇确实是难以平息,既然难以平息就适当地开放某一些口岸先行恢复通商外贸也无伤大雅。 反正先把钱弄到手再说。 苏恪眼睛也随之一亮,对啊,不能放心的全部开放南直隶地区的通商口岸,那么可以开放少数几个口岸,再派驻水师保障这些口岸的安全。这么做的话,的确是个好办法,可以在短期筹集到一些银两。而且这条路子也相对稳定。 “朕看,单爱卿说的这个办法可行。”宋宇仁赞同了单福田的这个做法,宋宇仁这么说也就是说明宋宇仁已经许可了单福田的这个建议,单福田见自己的建议被宋宇仁所采纳,心下一喜。 “这件事情交给单爱卿全权负责。”宋宇仁很大方的开了口,“除此之外,江南地区的督剿倭寇和海寇事宜也全权交由单爱卿负责。” 宋宇仁这是将东南海疆的事情全部托付给了单福田。在此之前能够得到宋宇仁如此托付的大臣只有彭朝栋一人而已。 单福田很激动,能够得到君王如此托付的人,恐怕世间很难再找到其他人。 事情终于有了一点眉目,宋宇仁心情大好,至少今天不是什么收获也没有。苏恪和单福田两人都给出了有用的开辟财政收入路径法子。不像是以前群臣大吵了一天之后,出来单纯的吵闹叫嚣之外拿不出一丁点有用的东西。 更何况今天还很清静,没有什么吵闹。这是让宋宇仁最为愉悦之处。 殿内寥寥无几的几个大臣走之后,宋宇仁盯着御案前的一个名字发呆,这是一个让他感到很陌生的名字:卢建成。 —————————————————— 吕宗成的府邸上,这时候可谓是官员齐聚。浙党的很多官员齐聚在吕宗成府邸上,这时候吕宗成的府邸上热闹非凡。 吕宗成今天特地在府上为一个人接风洗尘,这个人当之无愧的是卢建成。现在吕宗成已经开始了极力拉拢卢建成的步伐。 吕宗成似乎已经忘记了当初卢建成得不到重用,当初也有他吕宗成的一份功劳。 吕宗成当初和浙党的官员一样,对卢建成尚武嗤之以鼻。卢建成被下放到地方做一个小县令的时候,吕宗成当时没有意识到,这个人将来会是一个俊杰。 当然,吕宗成也因此没有给这位有着浙党身份的年轻官员一丁点儿帮助。 文人们的聚会比武人相对要斯文一些,席间虽然有吵闹,但大家都很收敛。其中也有这是吕宗成的次辅府邸,在场的浙党官员们多少回收敛一些。 大家喝着酒谈天论地,兴致一旦来了,则是舞文弄墨,写一些诗词陶冶情操,纪念今天的这场浙党的官员的聚会。 卢建成当年是依靠策论的优异成绩上榜的,卢建成做诗词的功底很差,自然不能够和在场的一些文豪们比肩。 卢建成最多能够做的也只是赞赏一下这些文豪们的杰作。在地方为官这么多年,策论卢建成还记得,只是诗词该如何做,卢建成现在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 “永固,当初本辅没有认识出你这块璞玉是本辅的过错。”吕宗成故作姿态地说道,他现在心里确实也很后悔当初没有意识到卢建成会这么的有能力。 按照卢建成的表现来看,卢建成表现的丝毫不比当初他吕宗成极力举荐的辽东前总督高广逊色。 假若多给卢建成一些时间深造,恐怕卢建成今天所取得的成绩远不现在的这样成绩。如果没有被埋没,卢建成今天是第二个彭朝栋也有可能。, 浙党出现第二个彭朝栋,这正是吕宗成求之不得的事情。这些年来做的这么多,吕宗成很大程度就是为了能够培养出一位属于浙党的“彭朝栋”。 有了浙党的“彭朝栋”,吕宗成才能够更理直气壮地和徐鸿谦的秦党抗衡。现在这个最合适的人选就摆在吕宗成的眼前。 吕宗成看向卢建成的目光很复杂。浙党能出现这么一个人才。作为浙党党魁的吕宗成应该感到开心才是。 只是现在吕宗成并不是所有的情感都是开心愉悦的情感。吕宗成还有一种怀疑的感情在其中。 有这种感觉的最大原因是因为吕宗成当年身居高位之时,并没有对卢建成引起足够的重视。甚至在浙党的内部,吕宗成也没有要提拔卢建成的意思。 直至到了最后,卢建成被下放了地方,浙党中的官员,没有一个队卢建成嘘寒问暖。 这么多年被来,卢建成几乎是咬着牙忍受孤独寂寞,忍受着别人的不解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 然而在今天,浙党的官员终于引起了对他的重视,而且是以一种这么可笑的方式。 吕宗成对卢建成产生怀疑的原因也在于此,吕宗成担心浙党这么多年来对卢建成的漠视会使得卢建成对浙党心怀芥蒂,不忠于浙党。 对一个党派的忠心,这是吕宗成作为一党党魁所最看重的东西。 吕宗成向宋宇仁的举荐人才,这些年,吕宗成也是奉行着这么一条畸形的准则。 有没有能力倒是在其次,其中最关键的还是要看你对浙党忠不忠心。忠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浙党内部有能力的人,在吕宗成看来对浙党不是很忠心的,吕宗成也绝不会重用他,绝不会在宋宇仁面前推荐他。吕宗成所推荐的人必须满足对浙党绝对忠诚的这个条件,否则,其他的一切,统统免谈! 卢建成是否是终于自己,忠于浙党的?这是现在吕宗成最为担心的问题。 吕宗成担心重用卢建成之后,万一卢建成对浙党并非忠诚。吕宗成最后所做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成了为他人做衣裳的悲剧式人物。 吕宗成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卢建成的内心也在苦苦纠结挣扎着。毫无疑问,卢建成和单福田一样是厌恶党争的。 这些年来在地方为官卢建成还算顺利被浙党的边缘化,也是一个原因。由于卢建成身上浙党的烙印不是那么明显。朝中的秦党中人也没有将卢建成这个无名小卒放在眼里。也不认为卢建成这个无名小卒会给他造成威胁。因此不管他卢建成山东地方如何闹腾,秦党中的官员都没有人会去为难他。 任他卢建成怎么做。 俗话说的好,人怕出名猪怕壮。卢建成也感觉现在他就是一头壮了猪。想要不引起秦党中人的注意都很难,卢建成的一战成名已经使得秦党中的官员感受的威胁,感受到了危机感。 现在秦党想不对卢建成引起注意都不可能。 对于卢建成这样的官员而言,最为无奈的事情就是党派之争。 卢建成不得不正视自己是浙党的官员的身份。若是卢建成和浙党划清界限的,浙党的官员肯定会容不得他。不仅浙党会容不得他,就连秦党的官员也未必见的会容的了他。 最后卢建成也会因而成为秦党和浙党共同敌人,两面都讨不到好。这也不是卢建成所希望看到的。 卢建成还是想在仕途上有所建树。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卢建成一直苦苦坚持着默默无名在同僚的不解中和嗤之以鼻中默默奋斗着,努力着的原因。 现在适逢多事之秋,正是他卢建成这样的能臣施展抱负和作为的时候。卢建成不想失去这个仕途上发展的机会。 卢建成深思熟虑过,这些天卢建成最经常考虑的就是这个问题。思来想去,最后最合适,对他最有利的做法还是紧紧抱住浙党这颗大树。 虽说浙党以前对他有着太多的不是,现在抱紧浙党这颗大树,卢建成的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但是这种滋味卢建成也不得不承受。欲成大事者,需要忍受的和承受的往往比一般人来的要多。 因为吕宗成想要的一切,只有浙党,只有浙党才能够给他。其他的党派或许也能够给,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党派会比浙党给他来的合适。 “次辅大人哪里的话。”吕宗成说的这些话当然是真的,不过吕宗成这话的感情恐怕就没有那么真了,吕宗成是一个出了名的重利之人,吕宗成的为人处世哲学是利益至上。至于其他的东西完全都是要靠边站,现在卢建成对吕宗成有着很大的用处,吕宗成当然要极力地拉拢卢建成。 无论是最终卢建成是被秦党拉走还是无党无派,对于浙党而言都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建成能有金天这样成就,全靠次辅大人栽培和浙江同僚们的帮助,没有次辅大人的栽培和诸位浙江同僚的鼎力相助,以建成的卑贱出身,如何会有今天的这般成就!”卢建成说出了一番和虚伪的话,这番话虚伪到让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恶心,卢建成几乎没有因此而呕吐出来。 不过他卢建成有的选择吗?没有,没有,他只是贫苦人家出身无权无势,只有借助他人的力量,他卢建成才能爬的更高! 秦党在经历了这次辽军的破边入关之后,皇上宋宇仁已经对秦党没有了以前的那般信任了,这一点宋宇仁表现的很明显。似乎宋宇仁丝毫也不在意让别人知道这一点。这很可能也是宋宇仁放出的秦党将要失势的信号也不定。 那么秦党失势之后获益最大的党派又是哪一个呢? 答案自然是很简单明了,当然是秦党的死对头浙党。浙党一旦抬头,将大大有益于他卢建成今后的仕途发展。 无疑,在这个时候向吕宗成,向浙党表示忠心是最合适的!一来是现在浙党还没有真正的得势。而来秦党现在依旧是朝廷中的主导党派。既然是主导党派,秦党现在在朝中的优势还是要优于浙党的。 卢建成现在向吕宗成和浙党表示了忠心,将来卢建成也将成为浙党得势之后最大的受益者。现在向浙党表示忠心可谓是断绝了秦党对拉拢他卢建成的念想。 浙党内部。,包括浙党党魁吕宗成在内都会对他刮目相看!也可以弥补卢建成和浙党之间多年来形成的隔阂和鸿沟! 吕宗成微微一愣,他这一愣的原因也很简单:吕宗成没有想到卢建成会这么的干脆果决。平常人在碰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多少还会有所犹豫。而卢建成至少在表面上看来,他是没有任何的犹豫的。似乎卢建成是早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一般。 卢建成的作态,现在不禁让吕宗成更加高看卢建成几分。卢建成果然不是一般人。 “这些年本辅和咱们浙江的官员对你的帮助力度不够大,本辅深感愧疚。日后永固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便是。永固只要记住,你的同乡同僚,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既然卢建成已经这么干脆的表了态,吕宗成也不好再继续遮遮掩掩,这样话也显得吕宗成他太过小家子气,太过计较了。反而连现在还是知府的卢建成还不如! 这也有损他作为一个泱泱大帝国的次辅的威严。 “多谢次辅大人,多谢浙江的同僚们!我卢建成在此发誓,卢建成生是浙党的人,死是浙党的鬼,建成如有二心,天诛地灭!断子绝孙!” 卢建成行事也够狠辣的,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起了毒誓。在发了毒誓之后,卢建成觉得他做的海不够彻底,还不够漂亮,卢建成端起桌面上最大的一个酒杯,往酒杯里倒满了酒。举起酒杯仰头将杯中所有的酒水一饮而尽!颇有些武人的豪气。 “好!” “好啊!” 次辅府内,浙党的官员躁动了起来,大声喧嚷着叫好喝彩。似乎也在为浙党出了一个能人而感到高兴。纷纷举起了酒杯回酒。 吕宗成现在算是彻底地向浙党表明了他的忠心。向吕宗成表明了他对吕宗成的忠心。 吕宗成这个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卢建成这已经是断了自己的绝路。从今以后,卢建成出了和浙党荣辱与共之外,卢建成再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吕宗成拍了拍卢建成的肩膀说道:“朝廷正需要卢知府这样的能人。,” 卢建成谦虚地笑道,在这谦虚一笑中那面夹带着虚伪的成分:“我大赵朝廷,更需要吕次辅这样有作为和能力的次辅。” 卢建成拍了吕宗成的一记马匹屁,吕宗成感到很受用。这还是卢建成和他第一次这么说话。第一次拍马屁,怎么听着像是在说真的一样,不像是在拍马屁。(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赴约 第三百八十一章:赴约 “你这次立了大功,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皇上,肯定是会重用你的。”吕宗成说道,“你现在不过是个知府,提升的很大,你有什么想法?做了这么久的知府,也是委屈你了。” 吕宗成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则是你心中有什么想做的职位,他可以在吕宗成面前替他卢建成说上几乎话。吕宗成好歹也是帝国的次辅,在宋宇仁面前所说的话还是相当的有分量的。 当然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吕宗成乐意帮卢建成这个忙,因为卢建成已经彻彻底底地向浙党,向他吕宗成效忠。如果现在再不帮卢建成,就显得他这个次辅太过小气了。 “建成不敢说其他的,无论在什么职位上,建成都会尽心尽责,报答次辅大人和浙江的同僚对建成的知遇之恩。”卢建成说道,“如果有什么想法的话,建成还是想在地方为官,毕竟建成做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官,对地方建成最为熟悉,除了地方之外,建成实在想不出哪里会有适合建成的位置。” 卢建成的意思很明了:他想在地方为官。 这正中吕宗成的下怀,吕宗成的目的也是将卢建成培养成为浙党的“彭朝栋”,卢建成愿意在地方为官,吕宗成最乐意不过! 浙党在中枢不缺人,浙党缺乏的是地方的封疆大吏,能和彭朝栋相媲美的封疆大吏。 老实说,浙党在地方不是没有封疆大吏。浙党在地方也不乏有浙党身份的封疆大吏。有着帝国第一总督之臣职位的南直隶总督夏贞贤就是浙党中人,也是浙党之中官职最为显赫的封疆大吏。 然而夏贞贤的能力平庸,在贞元十三年整顿金陵城水师的糟糕表现,让吕宗成对夏贞贤失望之极。在高广之后,吕宗成最看好的浙党一系的地方封疆大吏就是夏贞贤了,只是夏贞贤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表现让吕宗成也不敢恭维。 总而言之。浙党需要的不是夏贞贤这样的封疆大吏,这样的封疆大吏出的再多对浙党而言也并没有什么用处。只会使浙党的名声越来越差。 —————————————— 京师城的某处茶馆。 现在大赵的对辽作战刚刚“胜利不久”,加上朝廷为了粉饰太平,证明大赵现在还是很强悍的大肆渲染这次大胜的成就。整个京师城自从在辽军撤出关内之后一直沉浸在一种十分喜悦的气氛之中。 每个京师城的子民,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大国子民才拥有的那种自豪感。他们又一次打败外敌了,这是他们的自豪的原因。 茶馆门口几个愚民围绕着一个士卒模样的人,毫无疑问这个士卒是勤王军的一员,参与了这一次对辽的作战。这名士卒的嘴巴倒是厉害,将他这些天的经历说的天花乱坠。将自己夸耀成一个英勇作战的伟大英雄。 这名士卒所说的话赢得了围绕在他周围的愚民们的一致赞叹,高声喝彩叫好。 贺腾骁瞥了那名士卒一眼,这名士卒当然不会是骁骑营和腾豹营的人,骁骑营和腾豹营的所有士卒现在都在军营里,贺腾骁对他们的管束非常严格,他们没有机会在京师城内四处乱跑。也不像是秦军和金陵城水卒的人。 这样一来的话,那么在夸夸其谈的士卒很可能就是其余勤王军兵马的人了。其余勤王军士卒的表现贺腾骁实在是不敢恭维。 老实说,这一次的战斗还是秦军和金陵城的水卒在打头阵。挫败了大辽帝国的辽军铁骑。而这些勤王军大部分的人物则是跟在他们后面捡漏罢了。谈不上有多大的作为。 贺腾骁轻蔑地看了那名士卒一眼,径直走到了茶馆之内。今天有人在这间茶馆请他喝茶。而且这个人的身份和地位不简单:辽王宋宇德。 宋宇德请喝茶,这对贺腾骁来说是个天大的面子。许多人向巴结宋宇德还巴结不得。贺腾骁却是轻轻松松的被宋宇德请到了茶馆喝茶。而且贺腾骁对宋宇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映象,贺腾骁也就答应了来到了这件茶馆。 贺腾骁刚刚踏进茶馆,就上来了一个长的很雄壮的汉子,这汉子一看便知是一个练家子,身上一身好肉,将穿在外面的宽大衣服撑的圆鼓鼓的。 贺腾骁猜想里面应该都是结实无比的肌肉罢。这个人应该是辽王宋宇德的侍卫。贺腾骁猜想,这副身板简直就是天生做侍卫的料啊。 不做侍卫反而还让人觉得可惜了,有点暴殄天物。 “贺将军。”那名壮硕的大汗在贺腾骁面前弓着身子道,这名大汉在弓下身子之后才和贺腾骁一般的高。平心而论,贺腾骁在这个时代的人中算是高大的,可是眼前的这个大汉在站直身子之后比贺腾骁还要高出半个头,足见其高大雄壮。 “辽王在三楼,有请贺将军,小的为贺将军引路。”那名大汉以一种谦卑的语气说道。 贺腾骁的猜想没有错,眼前的这个大汗,就是宋宇德的贴身侍卫。贺腾骁心想,当亲王就是好,能有这么威武雄壮的侍卫。 贺腾骁跟着这名侍卫走到了三楼,到了三楼的一间雅间之内。 雅间不大不小,但是布置的十分的压制,用贺腾骁的话来说的话就是很有品位。有别于其他地方金碧辉煌的装饰。 贺腾骁心想,这也是宋宇德会选择在这里见他的原因吧。在这里和友人聊天,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看来宋宇德也是一个很有品位的人。 雅间不大,而且雅间之内只有宋宇德以及他身后站着的一个面貌和宋宇德有几分相像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贺腾骁见过,而且贺腾骁在刚刚来到这个时空不久之后见过。,因此留给贺腾骁的映象算是比较深刻的。 这个小姑娘便是昔日贺腾骁在道路遇见过的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应该就是宋宇德的女儿,郡主宋嫣。 宋嫣今年刚满十四岁,豆蔻年华,还未张开。不过从宋嫣火辣的身材和姣好的面容。不难判断出在宋嫣在长成之后也是祸水级别的没人,现在就是美人胚子一(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辽王 第三百八十二章:辽王 “贺将军,坐。”宋宇德十分儒雅的做了个请的姿势,请贺腾骁坐下。 贺腾骁环顾四周,见宋宇德的桌案之前摆了一张椅子。毫无疑问,这张椅子是宋宇德专门为贺腾骁而准备的。 雅间之内除了宋宇德父女二人之外再无他人,宋宇德连一个侍卫也没有留在雅间。那名壮硕的侍卫在送贺腾骁进雅间之后很快便又退了出去。 这也可以看的出宋宇德对贺腾骁是十分信任的。贺腾骁见状也示意一直跟着他的常青出去。宋宇德的侍卫既然都已经全部出去了,常青自然也就不适合继续留在雅间之内。 常青也是乖觉之人,再者宋宇德在这里请贺腾骁,贺腾骁也是绝对安全的,常青不必为贺腾骁的安危感到担心。 常青退出去之后,贺腾骁这才在宋宇德面前坐下。贺腾骁坐下之后,宋嫣上前替贺腾骁斟茶,贺腾骁略略笑着谢过宋嫣和宋宇德。 宋宇德见贺腾骁这副坦然的模样也颇为意外,宋宇德原本以为贺腾骁会一脸惶恐的推辞。没想到贺腾骁竟然大大方方的接受了。这让宋宇德对贺腾骁多了几分欣赏。 宋宇德也算是为该权重者,在他面前能够表现的如此坦然的人,天下间又能有几人? 虽说贺腾骁有着辽东世家子弟的身份,这个身份在辽东世家之中自然是显赫尊贵的。但是在堂堂一国的亲王面前,这个身份是在是微不足道,没有什么好提的。在他一国亲王的面前,贺腾骁的这份自信和坦然又从何而来?宋宇德实在想不明白贺腾骁这是哪里来的这份从容的自信和坦然。 “王爷之邀,腾骁受宠若惊。”贺腾骁泯了一口宋嫣刚才给他斟上的茶。 茶很香,很醇。茶水流入腹中让人回味无穷。 贺腾骁真心诚意地赞了一声好茶。 贺腾骁注意到在桌子的中间摆放着一个棋盘,贺腾骁心想,宋宇德他过来,不会是只是单纯地为了喝茶消遣吧?这颗不像是宋宇德的作风。 可是实际上宋宇德还真的是来这里请贺腾骁和他下棋的,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的。 “听说和将军的棋技不错,本王今天想和贺将军对弈一局,贺将军可有兴趣否?”宋宇德指着贺腾骁眼前的棋盘道。 贺腾骁哪里有拒绝的余地,难不成现在和宋宇德说他现在没有兴趣和宋宇仁下棋不成。贺腾骁当然是很乐意地答应了宋宇德的请求。 宋宇德在外界的名声是非常不错,宋宇德喜好书画的下棋,如果说有什么不足之处的话,那便是琴棋书画四样中,宋宇德四样都会但是只精通了其中的三样。宋宇德唯独不精通琴,可能是因为宋宇德先天音乐细胞不足的缘故。 贺腾骁没头没脑地胡乱猜想道。 宋宇德的修养非常之高,据说是棋艺越非常的出色,很少输过。至少在目前贺腾骁还没有听谁说过宋宇德和别人下棋输了。只有被人输给宋宇德的份,没有宋宇德输给的被人的份。 既然宋宇德是一个围棋高手,贺腾骁也不敢粗心大意。贺腾骁十分小心翼翼地个宋宇德对弈。只是贺腾骁不知道宋宇德从哪里得知他贺腾骁善于下棋。 贺腾骁记得自己会下棋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讲过,只有在辽东的时候有和他的爷爷,也就是贺族的族长贺方雄下过几盘棋,除此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贺腾骁会下棋。 毕竟又有谁能够联想的到一个五大三粗的粗心武夫会精通棋艺呢? 方才落子五步,贺腾骁就已经感觉出了宋宇德的棋艺不凡。贺方雄的棋艺算是不错的,在辽东贺贺方雄对弈的时候,贺腾骁很轻松地赢过了贺方雄。 按理来说贺方雄的棋艺也是一方一霸,在辽东能和贺方雄匹敌的人很少。不过宋宇德的棋艺明显要比贺方雄高出不少,和宋宇德对弈,贺腾骁感觉压力不小。宋宇德所下的每一步棋似乎都是精心想过的。 棋子环环相扣,让人难以找到其中的破绽。和宋宇德下棋贺腾骁非常的吃力,只能够一步一步地和宋宇德小心对抗。 不过最终贺腾骁还是败下了阵来,输给了宋宇德。宋宇德棋艺非凡,贺腾骁这个业余的棋手远不是宋宇德的对手。 在收官之时,宋宇德以三子的优势赢过来了贺腾骁。 “外界传言辽王棋艺精湛,普天之下无人能敌,盛名之下无果然无虚士。”贺腾骁认输了,输的心服口服。这个不是故意为了讨好宋宇德才输的。 贺腾骁的这点的觉悟还是有的,不会去平白无故地讨好宋宇德。贺腾骁清楚每天围绕在宋宇德身边拍他马屁的人不在少数。屁话听多了,宋宇德恐怕对怕马屁的言行不敢兴趣。 宋宇德所想要的是想和贺腾骁堂堂正正的对弈一局。只有真正的凭借着自己的真才实学,真正的赢了贺腾骁,宋宇德才会有成就感。,而不是施舍式样的赢。这样的赢对于宋宇德来说也没意思。 “你的棋力也不弱。”宋宇德淡淡说道,“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够个本王下棋下到这等地步。你可知道本王以前和别人下棋是怎么下的吗?” 宋宇德淡然的语气中显露出几分的自得。 贺腾骁很干脆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让九子!”宋宇德很得意地说道,就算是得意,宋宇德也透露出几分儒雅之气。 “九子…….”贺腾骁看着宋宇德坚毅的面庞,可能是在辽东这种久战之地待多了的缘故,宋宇仁在儒雅中透着几分刚毅之气。 这或许是在辽东的这些年来留在宋宇德身上的印记吧。就算是回到了京师城,这些印记也还是会抹不去,深深地留在了宋宇德的身上。 大赵能够有这样气质的亲王不多。其他的亲王已经成看来窝囊废的代名词。简直就是废物,宋宇德算是其中的一个特例。 下棋让九子,如果没有和宋宇德博弈过,贺腾骁自然是不会相信。让九子那是得要对自己的棋力有多大的自信啊。贺腾骁是没有这个自信,贺腾骁最多让个两三字就差不多了。 和宋宇德博弈过之后,领教了宋宇仁的高潮棋艺,现在贺腾骁不怀疑宋宇德有这样的棋艺。(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辽王之疑 第三百八十三章:辽王之疑 “王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王爷今天找贺腾骁来,总归不是为了下棋消遣这么简单。”贺腾骁说道。 贺腾骁不相信宋宇德会是这么无聊的人,把他找出来只是为了下棋消遣这么简单。下棋消遣只是其中次要的一部分,宋宇德这次找他出来应该有着更重要的事情。 “贺将军,果然是聪明人。”宋宇德说道,“下棋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不瞒贺将军,在辽东呆的久了,回到京师城,本万怎么呆也呆不习惯,总是觉得还是在辽东比较有意思,在辽东,至少可以操练兵马,为我哥哥分忧,而在京师城,却是什么事情也做不了,本万总不可能在京师城操练兵马吧,有时候,本王甚至觉得京师城就像是一个囚笼。” 找贺腾骁下棋,也是宋宇德消遣的一个原因,正如宋宇德自己所言,在京师城他确实是被憋坏了,京师城对于宋宇德而言实在是一个囚笼。除了吃喝玩乐之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单纯地论吃喝玩乐,京师城或许是那些行尸走肉般的亲王们的天堂。但绝对不是宋宇德的天堂。京师城对于想要做一些事情的宋宇德而言,用监狱来形容他更为合适贴切。 “这么说王爷是想回到辽东?”贺腾骁笑道。 “想归想,但是最终能不能回到辽东还要看皇上的意思,皇上能让本王回辽东,本王就能回辽东,皇上不让本王回辽东,本王就只能够在京师城乖乖地呆着。”宋宇德说道。 宋宇德现在所有的人身自由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上,而是掌握在他哥哥的手上。宋宇德说完这句话,贺腾骁也觉得宋宇德挺可怜的,贵为一个亲王,连属于自己的最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没有,或许,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们最大的悲哀之处吧。 贺腾骁笑了笑,没有回答宋宇德的话,这些话不是他该回答的。 “本王听说你对局势的判断向来很准,有这回事吗?”宋宇德问贺腾骁道。 贺腾骁愣了愣,旋即回答道:“哪有的事情,只是外边胡乱瞎传罢了,腾骁若是对局势判断的准为何不判断判断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升官发财呢?” 贺腾骁没正经道,他对宋宇德不反感,但是不意味着他什么都能够和宋宇德说,毕竟宋宇德,还是有着一层敏感的身份:大赵的亲王。鉴于宋宇德的身份,贺腾骁在宋宇德面前还是保守一点的好。虽然宋宇德曾经在贺腾骁迫切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过贺腾骁。帮助过他度过危机。 “你好大的胆子,敢说彭总督在外面瞎传你的话。”宋宇德没好气道,宋宇德知道因为他自己敏感的身份和地位贺腾骁不敢在他面前敞开胸怀说话,而是有所保留。 这一点做了这么多年的亲王的宋宇德已经习惯,但是宋宇德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宋宇德有时候更喜欢有人在他面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对他有所隐瞒,不对他有所保留。当然这只是一个奢望罢了。 “我今天是以一个弟弟的身份来和你说话的,本王不是阴险狡诈之人,你大可放心。”宋宇德给贺腾骁打了一剂镇定剂 一个弟弟的身份,宋宇德的哥哥是当今的皇上宋宇仁,宋宇德以一个弟弟的身份和他一个小小的营将说话,贺腾骁想不出其中的关节。 只是接下来,宋宇德以真诚的眼神看着贺腾骁说道:“我自小和皇上一起长大,小时候因为我们两个敏感的身份的缘故,在宫里头,我们被其他的皇子所排斥。在没有就藩辽东之前,我一直是待在宫里头,那段日子可以说是本王这一辈子最难熬的日子。” 宋宇德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往事吗,仿佛所有的往事一切都在眼前。宋宇德说着说着便入了神,眼神开始飘忽,像是飘向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那时候皇上还不是皇上,亲王还不是亲王,我们只有普通的兄弟关系,我们两个常年受到其他皇子的白眼,有时候甚至还招致他们的殴打。这种压抑的日子不是正常人可以忍受的。” 贺腾骁认真听着,没想到眼前这位尊贵的亲王和当今朝堂上的那位天子还有这么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不过想想也正常,皇宫内的生活本来就比外界要来的残酷。 那道厚厚的宫墙之内,藏着多少的污秽又有谁知道。越是和权力沾边的地方斗争越是激烈。何况还是在权利的顶峰呢? “也不怕你笑话,有时候本王快过不下去了,真的很想了结了自己一了百了。”宋宇德毫不避讳地说出了当初他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贺腾骁一点也不奇怪,在那种环境之下,任谁都会滋生这种想法,“可是每当这个时候,都有两个人来陪我,这两个人给了本王存活下去的希望,如果没有这两个人,本王恐怕今天就不会在你面前和你说话了。” “一个人便是皇上?”贺腾骁猜测道,其中一个人肯定是当今的皇上宋宇仁无疑,至于另一个人贺腾骁是怎么猜也猜不到,毕竟贺腾骁生长在辽东,不是生长在京师城,对于宫内的事情贺腾骁知道的很少。 “是。”宋宇德点了点头,“一个人是皇上,令一个人则是朕太后。” 朕太后这个名字让贺腾骁猛然一精神,贺腾骁这才想起来,辽王宋宇德是郑太后的亲生儿子,而宋宇仁视郑太后为亲生目前,也无怪物宋宇德在所有的亲王之中,是那么的显赫。宋宇仁会那么的信任宋宇德,甚至宋宇德沾染了亲王所最忌讳的军队,宋宇仁也没有和宋宇德计较。 换做是其他的大赵皇帝,恐怕就算是亲兄弟,宋宇德早就已经够死好几回了吧。 “以前还天真的以为,皇上当了皇上之后就不用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皇上嘛,大赵的说一不二的人,谁能够拿皇上怎么样呢。”宋宇德说道,说道这里宋宇德有些忧郁之色,“只是这次回京之后才发现皇上现在过的日子比起以前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本王还觉得皇上所过的日子还不如从前。” “这便是王爷今天找我来的原因?”贺腾骁问道。 宋宇德点点头算是承认了,宋宇德说道:“本王在辽东呆的久了不是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亲王。大赵现在是什么形式,本王心里也有数。” 贺腾骁当然知道宋宇德不是那种白痴的亲王,要是他是那种白痴的亲王恐怕在贞元十三年早已经把命丢在辽阳城了,哪里还会有今天? “本王想听听你对大赵局势的判断,亦或是说大赵可还有出路。你直言无妨。”宋宇德很大方的说道。 宋宇德是清醒的,可是正是因为他的清醒他才悲剧。大赵的很多人,尤其是大赵的高层,到现在都还沉浸于天朝上国的美梦之中无法醒来。殊不知在穆宗皇帝以后,天朝上国距离这个曾经盛极一时的庞大帝国越来越遥远。 中兴,这个普通的名词一度成为了穆宗皇帝之后所有大赵皇帝的共同目标。 贺腾骁似乎还是信不过宋宇德,向四周张望着。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父王这么信任你你却还是遮遮掩掩的!还将军呢,一副女儿家作态!” 这一回倒是一直站在宋宇德身后始终一言不发的宋嫣开口娇斥了贺腾骁一句。 被宋嫣这么一声娇叱,贺腾骁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他的顾虑的确也是太多了。宋宇德今天好像真的是一副敞开胸怀的姿态。。 “难。”贺腾骁简简单单地说了一个字,现在大赵的形式确实很艰难,虽说贺腾骁没有沾染大赵的财政,但是勤王军已经入京师城这么多天了,封赏却迟迟还没有消息,这不得不说和反常。以往是打了胜仗以后朝廷很快就会做出封赏,以示朝廷的天恩。但是这一次朝廷似乎有故意拖延的嫌疑。 贺腾骁已经从朝廷的拖延中看出了一些苗头,朝廷不是不想封赏,很可能是朝廷在这个时候是拿不出钱来封赏了。几十万人的封赏,所需要的银子数量是巨大的。朝庭很可能是拿不出这笔银子了。 不然朝廷为何一拖再拖?朝廷在拖延很可能是为了想办法筹措银子来应付这一次的封赏。 财政奔溃才是大赵衰弱府根源所在! 从穆宗时期到现在的贞元皇帝,财政问题始终是一个令大赵低头头疼的问题! 财政问题很复杂,其中要牵扯到很多东西。一个王朝想要从根本上解决财政问题其难度不言而喻。 只要财政问题解决了,所有其他问题就将迎刃而解。 这么大的问题解决自然是需要很多的时间。只是以眼下的情况来看,大赵境内境外狼烟四起。大赵的敌人们会给大赵充裕的时间解决这个问题么?这又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难”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像是一块冰冷的冰块一样嵌在了宋宇德的心上。虽说宋宇德早有准备,但是在知道了这个结果之后还是有一些那么的难以承受。 宋宇德的脸上布满了霜,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有些焉了。 “说说看难在哪里。”宋宇德让贺腾骁继续说下去,他想知道的更仔细。 “王爷,老实说,皇上这次迟迟没有对勤王军进行封赏是不是因为国库已经空了。”贺腾骁直勾勾地盯着宋宇德的眼睛,似乎是要将宋宇德的内心看穿。 宋宇德很震惊,财政空虚这么隐晦的事情,朝中的很多大臣都未必知道,贺腾骁一个局外之人,竟然能够知道的这么清楚。 “国库存银已经不多,但是皇上正在想办法筹措。”宋宇德说道。 “这就是问题的根本所在,大赵之难,不在于其他,而是在于财政之难,大赵所有的问题都可以归结为财政问题。”贺腾骁说道。 “此话怎解?”宋宇德问贺腾骁道,宋宇德的素质不低,只是财政问题这个词对于他而言,似乎很难理解。这个似乎有些高深。 “做个简单的比喻王爷就能够明白了。”贺腾骁说道,“王爷目下大赵面临的最为迫切的问题无非是辽东的曼舒辽国,山西的骆腾达叛军,已经陕西的陆天浩流民军,再算上东南地区的海寇和倭寇。这四个地方的问题想要解决需要什么?” “一直强军!一支值得信赖和依靠的强军!”宋宇德不假思索的道,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简单了,这些地方问题都是依靠武力才能够解决的。一支强军就是解决这些地方问题的关键所在。 “想要打造一支强军又需要些什么呢?”贺腾骁继续问宋宇德,“王爷在辽阳就藩的时候就以酷爱练兵而闻名于辽东,王爷的三千辽王府府卫也是名震天下的强军,练兵这个问题对于王爷而言应该不难,不陌生。” 牵扯到了行内的问题宋宇德表现的有些激动,当然提起辽王府的三千府卫的时候,宋宇德也不免有些惆怅。辽王府的三千府卫,当时是辽东的一支强军,放眼天下,这支府卫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强军,这三千府卫是宋宇德的心血所在。 宋宇德在辽东的这些年,几乎将他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了这支军队之上,这支军队可以说曾经是他宋宇德的全部。只是在后来,贞元十三年的辽东大战,这支精锐的府卫在和曼舒辽军在辽阳城所做的殊死搏斗之中全军覆灭。被辽军全歼。 曾经让宋宇德引以为傲的辽王府三千府卫,从此成为了历史,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宋宇德只有在惨痛的记忆中,才能感觉到这支军队的曾经所在。辽王府三千府卫,也是宋宇德心上的一条疤痕。一条刻骨铭心的疤痕。 宋宇德在想他当初是怎么练就这支兵马的,想了很久之后,宋宇德才不是很肯定地给出了一个答案:“良将?” 贺腾骁摇了摇头,一副非也非也的模样,口中吐出一个字,答案必宋宇德的答案还要简单:“钱……” 宋宇德一副大跌眼镜的样子,宋嫣见贺腾骁给出这么一个庸俗的答案,忍不住捂着肚子咯咯大笑。 贺腾骁的这个说法未免也太庸俗了些。 “王爷当初的辽王府三千府卫的投入,是不是比其他的镇军投入更多?”贺腾骁问宋宇德道。 宋宇德想了想也点头承认了,当初为了供养这三千辽王府府卫,宋宇德几乎是将自己所有的俸禄都投入到了这支军队之中。辽王府的三千府卫有着比其他镇军更好的装备,当然,很多军官也是宋宇德从镇军中挖墙脚挖来的。这些都需要钱,想想贺腾骁说的也没有错,一直强军的确是靠银子堆出来的。 想到贺腾骁刚才说的财政问题,这个陌生的词汇宋宇德现在终于有些明了了。贺腾骁说的财政问题归根结底,说白了就是钱的问题。 有钱就能够打造出一支强军,而一直强军在手,就能够平定四方的叛乱。消灭有威胁的敌人,帝国就能够获得一个良好的环境来完成自己的中兴。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你需要有钱。有钱才能够办的到这一切,没钱一切免谈。 “除了钱之外,还需要其他的什么东西吗?比如说军队的本身?”宋宇德孜孜不倦,似乎有着很多的问题要问贺腾骁。 “装备。”贺腾骁回答道,他知道今天不回答完宋宇德的问题,宋宇德是不会放他走的。贺腾骁索性认认真真地回答了宋宇仁。 “装备?贺将军所指的是精良的装备?”宋宇德问道,这个回答很平常,没有给他太大的惊喜。 贺腾骁本来是想说军制,可是军制这个问题太过复杂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说的清楚,贺腾骁索性就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直接先说到装备的问题上。 面对宋宇德提出的疑问,贺腾骁肯定了其中的一半否定了其中的另一半。 诚然,贺腾骁所说的装备是制造精良的装备,装备是一支军队的牙齿,你的牙齿越是锋利,越是能够给敌人以致命的杀伤。贺腾骁口中所指的装备也不是大赵现在最普遍装备使用的装备。 目前的大赵还是处于冷热兵器并用的时代,其中由于热兵器:火器。火器的制造技术不成熟,以及其质量不过关,大赵大规模装备使用的还是冷兵器。冷兵器还是这个时代的主流。 贺腾骁所指的装备不是冷兵器,而是火器。 “火器!”贺腾骁直截了当的说道,“其他的地方暂且不论,至少在辽东地区,火器是克敌制胜的利器,小的在辽东和辽军有过几次战斗,这些战斗小的能够战局优势,获得胜利的原因和关键,其中有一点便是骁骑营大量装备火器。要知道,辽军善于骑射,尤其是辽军的箭术,奇准无比。而我们大赵军根本没有这么多的弓箭手,在短时间内也培养不出这么多的弓箭手。要想在远程武器上克制辽军,唯有使用火器!”(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借银子(上) 欠的更新补齐了,这月末最后两天爆发加更!求收藏!求推荐!拜谢诸位! —————————————— 第三百八十四章:借银子(上) 辽军已经班师辽东,辽军回到辽东之后,意味着彭朝栋的秦军也不能够继续再在京师城久待了。彭朝栋也需要尽快的回到辽东。 为了回到京师城勤王保障京师城和宋宇仁的安全,彭朝栋几乎将辽东所有的秦军都调动了。留在辽东的秦军人数只有十分之一,虽说在辽东还有十万左右刚刚经过彭朝栋整顿过的镇军。但是彭朝栋整顿辽东的镇军也只是初见成效,效果还是没有那么的明显。 再者,辽东的镇军彭朝栋也不敢信任。秦军都未必是辽军的对手又何况是辽东的镇军呢? 谁也不能够保证在回到辽东之后,辽军会不会选择继续攻打辽东。彭朝栋经营辽东的所有心血都在辽西走廊上。辽西走廊这条走廊一旦被辽军所占据。呈现在辽军面前的只是一条单薄的可怜的国防线,这条国防线就是长城国防线。 辽军的破边入关已经证明了这条国防线是脆弱不堪的。一旦辽军打通了辽西走廊,就等于距离曼舒辽国的入主中原更近了一步,局面到时候会更加的糟糕。 也就是说现在宋宇仁的时间不多了。宋宇仁必须尽快完成这次的封赏。完成的越快,秦军也能够越快地回到辽东,辽东的辽西走廊也就多一分安全。 十几年来,宋宇仁只是觉得自己肩上的胆子越来越重,到了现在,宋宇仁肩上的担子已经将他的压的喘不过气来。 苏恪和他说过的可以向群臣借款的事情,宋宇仁现在必须加以考虑。只是向群臣借款,宋宇仁除了放不下面子之外,还有着其他的顾虑这个顾虑就是宋宇仁不知道有了穆宗一朝的教训之后,这些大臣是否还愿意把钱借给朝廷,能借到多少有银子也是一个未知数。 在朝会上,宋宇仁纠结了好久之后,终于放下面子向群臣百官借银子了:“众位爱卿,朕现在有一个难处,只有众位爱卿能够帮朕,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啊。” 宋宇仁一反常态,以一种借钱人特有的谦卑语气开口了。这和群臣们对宋宇仁这个强势君王的映象有着很大的反差。满朝的文武百官在宋宇仁说出这句话之后,第一时间内的反应竟然是不习惯。 他们习惯了宋宇仁以强势的语气和他们说话,宋宇仁以弱势的语气合格他们说话,他们反而显得很不习惯自在。 在不习惯和不自在片刻之后,终于有个大臣站了出来,说道:“为君分忧是臣等的职责所在。” 随即很快又有几个大臣出来附和着这句话,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再然后,文武百官们都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很讲义气地说,皇上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说,我们一定帮你。 文武百官的热情一时间让宋宇仁有些感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更加坚定了宋宇仁向文武百官借款可能是一个可行做法的想法。 “国库的存银已经所剩无多,户部尚书苏恪。”宋宇仁叫出了苏恪,苏恪应声而出,出列了。 一提到钱的事情,文武百官们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有些刚才站出来,信誓旦旦的官员,现在似乎都有些后悔刚才自己的态度。 刚才怎么就那么冲动呢,不应该这么早站出来的。有些官员不禁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苏恪出列之后,宋宇仁问苏恪道:“苏爱卿,户部还有多少存银啊?” 宋宇仁明知故问,国库有多少存银,苏恪已经告诉过他了,不过现在,国库还剩下多少存银还是通过苏恪转达给文武百官比较好。让宋宇仁直接说出国库还有多少存银显然是不合适的。苏恪更适合说这个话。 “至今日止,户部各个库府尚有存银四十二万八千六百二十一两。”苏恪报出了一个可怜兮兮的数字。 四十二万八千六百二十一两是现在朝廷国库里所有的银子,恐怕在场的官员之中,职位高一些的官员的私人财产都要比国库的银子来的多。 “国库存银所剩无多,现在几十万勤王军的将士在京师城等待封赏,将士们为国家,为我大赵浴血奋战,赶走了曼舒辽军,朕总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只是现在国库存银紧张。朕不得已,向想众位爱卿借些银子,以度过这次难关。” 宋宇仁经过一番艰难的思想斗争之后,还是将他所难以启齿的话,全部一口气说了出来。这是宋宇仁有生以来第一次说这么难为情的话。 天子富有四海,一国之君最后竟然沦落到了向城下借钱的地步,这么多代的大赵皇帝以来,宋宇仁今天成了除了穆宗皇帝之后第二个向文武百官借钱的皇帝。 宋宇仁此语一出,举朝哗然。 朝堂上所有官员,无论是文官武官,无论是官职大官职小,都震惊了。 皇上居然向大臣借钱了! 群臣们第一反应,想起来了是穆宗时期的穆宗皇帝向大臣借钱的那一幕。穆宗皇帝向群臣借钱最后借钱不还不说,还有很多人都把命搭了进去。 满朝的文武百官犹豫了,顿时间,举朝一片哑然。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不一。 这些大臣要是真心肯借,肯定是能够借出一大笔客观的银子的。只是借出去的银子越多,不就是从另一个角度说明自己的贪的更厉害吗?怎么向宋宇仁解释自己的这些银子的来源?难道和宋宇仁解释这些都是自己的合法收入吗? 宋宇仁可不是三岁的小孩,肯定是不会相信的。穆宗皇帝时期血的教训仍在。没有人敢轻举妄动,把银子借出去。 宋宇仁是穆宗皇帝的子孙,难保有这样的祖宗也会有这样的后代。万一宋宇仁故伎重演,他们都将遭殃。 眼见群臣没有反应,宋宇仁的脸上布满了阴霾。宋宇仁心口起伏,情绪很激动。宋宇仁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发作出来,现在是他有事求于众位大臣,一旦撕破了面皮事情恐怕就难办了。 群臣们犹豫不决,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站了率先站了出来! “皇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借银子(下) 求收藏!求推荐!风驰不吝啬更新,大家也不要吝啬手中的票子!谢谢大家! ———————————————————————————— 第三百八十五章:借银子(下) 正当群臣们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呆呆站在原地的时候。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皇上。” 这个人却是谁?宋宇仁有些惊喜,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的气氛站了出来,宋宇仁正才猜想着这个人会是谁。 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浙党的党魁吕宗成。 “国家有难,我等臣子应当挺身而出!” 吕宗成率先站了出来表态:“臣略有家资,臣原因将家资充入国库,封赏,有功之将士!皇上说的对,将士在外浴血奋战,我大赵纵然是千难万难,也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 吕宗成是第一个站出来表态的大臣。吕宗成敢于站出来表态也是有原因的。吕宗成的家境很好,是江南地区有名的大地主,除了田产之外,吕宗成在江南的吕氏家族还从事经商贸易活动。积攒下来的财产颇多。也是闻名一方的大富豪,因此吕宗成不担心没有办法解释不清楚他财产的来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促使吕宗成第一站出来表态。 在刚刚听到宋宇仁向群臣借钱的时候,吕宗成也是很震惊。但是狐狸一般狡猾的吕宗成也很快反应到,这不仅仅是宋宇仁向群臣借钱。对于浙党而言这也是一个机遇!浙党需要牢牢地抓住这个难得的机遇! 为什么说这是一个机遇呢。原因和简单,浙党一派系的官员大都是出身于江南地区,江南地区富裕,浙党之中不乏有千金万金之家,很多浙党的官员的家族,都是富甲一方的大富豪,浙党官员并不缺钱。虽说浙党官员也有灰色收入,但是浙党官员更容易将这些收入洗白。毕竟他们的家境摆在那里。 但是与此相反,秦党官员就不一样了。秦党的官员大多出身于西北地区,大部分的官员家境贫寒,就算是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对于平常一毛不拔的浙党官员来说这是在割肉,可是就算是割肉,他们这次也要忍痛割肉。此时不割肉,又待何时割肉,还有比现在更适合割肉的时候吗! 现在正是扳倒秦党的好机会!吕宗成无时无刻不记挂着要扳倒秦党,党争已经深入吕宗成的骨髓,成为吕宗成生活最重要的一部分。 现在站出来拿出银子,拿出来的银子越多,就越是把秦党往绝路上逼。现在浙党出的银子越多,给宋宇仁留下的映象也就越好。秦党就算是拿出了银子,当时候浙党也会有办法参秦党一本,责问秦党的官员在这些银子的来历,这些银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吕宗成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将在场的武官们都感动的稀里哗啦的。还是次辅大人好啊,还是次辅大人理解俺们这些做武人的苦哈哈啊。 彭朝栋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吕宗成站出来拿出银子的心思绝对不会单纯。 而徐鸿谦的反应则是更为敏感,徐鸿谦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粒粒汗珠子。大蛇打七寸,徐鸿谦的七寸这一次终于让吕宗成给打着了。 徐鸿谦没钱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徐鸿谦做了这么多年的帝国首辅肯定不会有钱。说明了徐鸿谦不必家境富裕的吕宗成财产少,只是徐鸿谦没办法解释他巨额家产的来源! “臣愿意捐出家产百万两白银,以资过用!国难当头,作为臣子理应为国分忧,为皇上分忧!” 吕宗成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大有天下之大,舍我其谁的气势! 一百万两!一百万两啊! 吕宗成一口气拿出了一百万两!一百万两白银,就算是吕宗成的吕氏家族是江南地区屈指可数的富裕家族。一百万两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听到一百万两,端坐在龙椅上的宋宇仁激动的再也坐不住了。国库的存银四十二万八千六百二十一两白银。吕宗成一口气就拿出了比国库存银两倍还多的白银!大有可为!大有可为!向群臣借款大有可为。 宋宇仁举动的站了起来,脸上的阴霾顿消,这是因为吕宗成拿出一百万两白银的缘故。看在一百万两的面子上,宋宇仁的脸上阴霾之色被喜悦所取代! “吕爱卿果然是国之干城!”看在一百万两银子的面子上,虽然宋宇仁平常对吕宗成党争时咄咄逼人把他的死对头秦党往绝路上逼的做法很不满。宋宇仁在这个时候还是夸赞吕宗成,给了吕宗成很高的评价。 吕宗成是代表浙党的官员站出来表态的,既然吕宗成站出来表态,并且拿出了一百万两的银子。 浙党的其他的官员再拿不拿出银子就说不过去了。 “臣略有家资,臣愿出五十万两白银!” “臣也是,臣家产颇丰,国家有难,为人臣者理应为国分忧,为圣上分忧!臣出四十五万两白银!” “三十万两白银!” “二十万两白银!” ………………… ……………. …………….. 有了吕宗成的带头作用,浙党的官员纷纷站了出来,虽说不是人人都像吕宗成一样那么的大气,一口气拿出一百万两白银。但是浙党的官员还是都站了出来多多少少拿出了银子。 一个又一个的数字报了出来,毫无疑问,站出来报数字的基本上都是浙党官员。 没报出一串数字的时候,浙党的官员,脸上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报出的是数字,到时候要拿出来,可都是真金白银啊! 负责记账的太监也叫苦不迭,手中的毛笔挥动的速度跟不上浙党官员们的“热情”,好在这些太监都是内堂教出来的条件,天资很禀赋都很好,很聪明,脑子也好使,能够实现把一个个数字和人名先印在脑子里。 “好啊,好啊。”宋宇仁很激动,“名字朕都记着,朕要立碑,将你们的名字都刻在碑文上,国家就需要你么这样的臣子,你们都是国家的好臣子,大赵之福,大赵之福也!” 宋宇仁激动到要给这次出银子的官员立碑,浙党官员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得意之色。其中表现的最为的得以的莫过于吕宗成。 而在一旁一直都是在保持着沉默的秦党官员,随着浙党官员每报出一个数字,脸上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秦党的官员知道自己不干净,也知道浙党的官员不干净。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最不干净,只有更不干净,相比浙党官员而言,他们是属于更不干净。 浙党官员有有办法洗白自己,而他们想要洗白自己则显得很困难!至少要比浙党的官员来的困难的多的多! 怎么办!怎么办!再这样下去非让浙党的官员骑在头上,压着他们不可! 秦党的官员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徐鸿谦,他们秦党的党魁,秦党的主心骨徐鸿谦。这个时候他们就指望着徐鸿谦拿主意了。 徐鸿谦的脸色煞白,感觉胸口有东西在涌动,分明那是一股热流。 徐鸿谦再也忍不住,这股热流从从胸口喷薄而出,徐鸿谦渐渐地失去了意识。当朝昏厥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英主已逝 求推荐!求收藏~! —————————————————————————————————————————— 第三百八十六章:英主已逝 曼舒辽军最终回到辽东。 在辽阳城外,奉命留守辽东,在辽阳城坐镇的曼舒族六亲王完颜浮慎在辽阳城外迎接归来的大辽军队。 但是完颜浮慎与此同时得到了一个让他如雷轰顶的消息。 曼舒辽国的皇帝完颜圣聪,死在了归途之中。完颜圣聪一路上与病魔坐着斗争,苦苦挣扎。最终还是没有逃离死亡,死亡永远是世界上最公平的东西。 死亡无分贵贱,任何人哪怕你是一国之君王,在死亡面前也是平等的。没有任何讨价还价余地。 完颜圣聪,这个大辽帝国的一代雄主,这个曾经引领着曼舒族从一个蛮族到建立起一个帝国的一代雄主,带着深深的遗憾溘然长逝。 完颜圣聪走了,但是完颜圣聪毕生的理想远没有实现。正如他自己所说,假若再给他二十年的光阴,他就能够带领着曼舒族入主中原。进一步实现祖先梦寐以求的霸业。 只可惜上天最终没有给他二十年的光阴,上天吝啬到两个月的光阴都没有多给完颜圣聪。完颜圣聪还没有坚持回到辽阳城就死在了半路上。 完颜圣聪死后,曼舒辽国的三军为之潸然泪下。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在入关的后期,他们再对南赵的运河进行攻击的时候,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完颜圣聪为什么都没有出来鼓舞三军的士气。因为以往在这个时候全军士气低迷,主帅都会站出来鼓舞大军的士气。 原来完颜圣聪是因为那时候就已经病入膏肓了啊。辽国的底层士卒终于明白了这一切。 完颜浮慎再度得知完颜圣聪的与世长辞的消息之后不禁从马上跌下来,瘫倒在地上,双目无神,呆呆地发着楞。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除了黑暗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 完颜浮慎没有想到,盼来盼去,最后盼回来的竟然会是完颜圣聪冰冷的尸体。 完颜圣聪死后,大辽帝国应该何去何从? 完颜圣聪的死,对于曼舒辽国而言无疑是一个致命的打击。辽国需要完颜圣聪这样的雄主,完颜圣聪死后,他的继任者能像完颜圣聪一样是一代雄主吗?能带着曼舒辽国再继续在强盛的路上走下去吗? 这是现在所有曼舒族子民的疑问。 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 完颜圣聪死了,曼舒人虽然有着无尽的悲痛,虽然他们舍不得这个英主,难以接受这个英主死亡的事实。但也不得不接受,完颜圣聪死了,大辽帝国总要继续走下去,曼舒族总要继续走下去。 曼舒辽国新任的君王是完颜海涯,这一点所有的曼舒人都不意外。因为完颜圣聪在生前就是将这个皇子当做是皇储来培养。在这个时候完颜海涯登上了曼舒辽国皇帝的宝座,成为曼舒辽国新一任的君王,大家都并不意外。 当然,完颜海涯在曼舒族人眼里的威望也很高,而且也是下一任曼舒辽国君主最合适的人选。除了四亲王完颜英之外没有人会质疑这一点,因为在完颜英的心目中,完颜英最合适的辽帝国的下一任君主人选是他完颜英本人。 但是现在没有人能够阻止完颜海涯登上大辽帝国皇帝的宝座。因为完颜英的西路大军回师辽东的道路比他们东路的辽军回师辽东的道路路途更为遥远。 现在完颜英还在半路上,不能够阻止完颜海涯登上大辽帝国皇帝的宝座。 完颜圣聪的遗体浩浩荡荡地,在一群白衣辽军铁骑的簇拥下,抬着盛着完颜圣聪遗体的棺材,浩浩荡荡地从辽阳城的大门进入了辽阳城。 完颜圣聪溘然长逝的东西向风一样的传遍了辽阳城,传遍了辽国的各处。辽国因为这位他们君主的溘然长逝而沉浸在了一股深深的哀伤之中。 这种哀伤是深入骨髓的哀伤。 完颜圣聪不能复制,天下只有这么一个完颜圣聪,在完颜圣聪死去之后,大辽帝国又应该何去何从?大辽帝国上上下下陷入了一种迷茫的状态。 在辽阳城街道的两旁,跪满了一群群曼舒族的子民,他们为他们君主的去世感到哀伤。不少人当街痛哭流涕。 曼舒族之所以有今天,之所以能够在辽东的腹地立足,过上安居的生活,而不用像从前一样居无定所,逐水而居,还要忍受其他部族的骚扰。现在曼舒族的生活和以前在长白山下风餐露宿的日子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这种差别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够体会的到。 现在的曼舒族人,几乎每一家都有那么几个汉人奴隶,这些汉人奴隶是他们攻打下辽东腹地之后的战利品。当然这只是普通人家,曼舒族贵族所拥有的汉人奴隶数更是成百上千。 而这一切,都是完颜圣聪带着曼舒族所争取到的。这让他们如何能够不缅怀这位伟大的君主? 大辽国因为一个人的死,举国戴孝,在这寒冷的冬天,在辽东的辽帝国,最经常看到的颜色是白色。除了遍野的白色之外,还有人们穿的衣服也是白色,房屋前也挂着白色。 大辽帝国举国在为完颜圣聪戴孝。 辽阳城的曼舒族皇宫,这座由大赵的辽王府改装成的曼舒帝国的皇宫,也到处都是白色,白色似乎成了这天地之间的唯一的一种色调。 皇宫的偏殿,停放着完颜圣聪的灵柩。按照曼舒族古老的传统。人在死后的第七天才能够下葬,而现在是完颜圣聪死去的第五天,还有两天的时间完颜圣聪才能够下葬。 在辽阳城大辽帝国皇宫的偏殿,完颜海涯,完颜浮慎,陈彦凯三人围拢在完颜圣聪的灵柩旁边。 三个人,到现在都还没能够从悲痛中缓过来。 陈彦凯的悲痛,是悲痛于世间屈指可数的欣赏他,懂他的人完颜圣聪就这么走了。陈彦凯这些年在曼舒族取得的一切成就,都是在完颜圣聪对他信赖的基础上取得的。完颜圣聪甚至在临死之前都还惦记着他陈彦凯的事情,这让陈彦凯对完颜圣聪感激涕零,完颜圣聪的死。陈彦凯怎能够不悲痛。 时间再无完颜圣聪,大辽帝国再无完颜圣聪这个盖世雄主! 完颜海涯的悲痛更是不言而喻,完颜圣聪是完颜海涯的父亲,完颜圣聪的死,对完颜海涯的打击是巨大的。完颜海涯甚至不能够坦然接受完颜圣聪的死去。 至于完颜浮慎,在生前和他的这个弟弟有着很深厚的感情,虽然完颜圣聪有的时候会堤防他的这个特别有能力的哥哥。但是完颜浮慎从始至终都没有对完颜圣聪变过心。(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七章:完颜英篡位 第三百八十七章:完颜英篡位 完颜圣聪溘然长逝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辽帝国。不仅仅是大辽帝国,就连大辽帝国的周边地区前前后后,也都知道了完颜圣聪溘然长逝的这个消息。 完颜英所部的辽军在一天天地接近辽国的疆土,完颜英也很快地知道了这个消息。 所有的曼舒人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都表现的悲痛无比,但是完颜英却是一个例外。完颜英一点也没有悲痛的感觉,恰恰相反,完颜英却是表现的十分的兴奋!似乎完颜圣聪死去,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事实上,完颜圣聪之死对于完颜英来说的确是一个好消息。完颜圣聪的死,对于完颜英而言是一个天大的机遇。 完颜英觊觎曼舒族大可汗之位已久,而这个曼舒族大可汗的位置,现在已经不再是曼舒族大可汗的位置。而是大辽帝国的国君!这个位置似乎是比以前的曼舒族大可汗之位更加的诱人了。 一个是一族之主,一个是一国之主,二者之间的差别自是不言而言。 完颜英一直认为曼舒族大可汗的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他的。只是这个位置在当年被完颜圣聪无耻地剥夺了去而已。而现在他终于有机会拿回曾经他被剥夺去的东西了。 在完颜圣聪在世之时,完颜英顾忌完颜圣聪,顾忌于完颜圣聪在族内的威望,因此完颜英虽然打心里厌恶完颜圣聪,并且也一直在明里暗里和完颜圣聪较劲。当完颜英还是相对克制的,至少这些年来,完颜英克制住了他的造反之心,始终没有造反。 但是现在完颜圣聪死了,完颜英最大的顾忌消失了。按照完颜英的说法,他终于熬到头了。完颜圣聪已死,他完颜英还有什么好顾忌呢。现在是时候该拿回本来属于他的东西了。完颜英如是想到。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之下,完颜英的造反之心昭然若揭。 完颜英现在已经做好了造反的准备! 令完颜英失算的是,完颜英失算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他最为信任和依仗的幕僚:韩仲。 韩仲,完颜英高估了韩仲的能力,高估了韩仲的为人,高估的韩仲的胆量。 由于经历了贺族内斗的那段记忆,韩仲如今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般胆量。贞元十四年的贺族内斗,由于韩仲以一个首席幕僚的身份卷入了这场贺族内部的权利斗争之中。 而且最后的结局还是他的主子贺狮豹败了,败的很惨,败的一败涂地。由于他卷入了这餐内部的斗争,在秋后算账的时候,韩仲的名字位居前列。 早已经有所预感韩仲连夜带着金银细软和家人跑到了辽阳城投奔了曼舒辽国。 那一次的贺族内斗让韩仲变的一无所有,韩仲在辽东除了曼舒辽东之外几乎没有了立足之地。 由于那一次惨痛的教训,此后的韩仲变得格外的小心翼翼。无论是行事还是其他方面。韩仲都表现的格外小心。尤其是在牵扯到曼舒族内部的权利纷争之时,韩仲总是躲得远远的。避之不及。 韩仲也是一个很精明的人,知道应该怎么做选择。韩仲不认为完颜英会是完颜圣聪那一伙人的对手。就算完颜圣聪已经死了,还有完颜海涯、完颜浮慎。陈彦凯。这三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完颜英志大才疏,志大才疏这四个字用来评价完颜英再合适不过。完颜英就是典型的这种人。完颜英有着很大的理想报复,有着当辽帝国皇帝的野心。 但是这些都只是完颜英的一厢情愿,完颜英在曼舒辽军中虽说有一定的威望。但是他的威望远不如完颜圣聪和完颜海涯。甚至完颜英在辽军中的威望还不及完颜浮慎。 说难听点,加入完颜浮慎想要篡位的话,完颜浮慎篡位成功的概率都要比完颜英来的大。 韩仲是个聪明了,很清楚完颜英绝非完颜海涯等人的对手。完颜英在曼舒辽国的篡位还没有当时他参加的贺狮豹篡位的成功率来的大。再者,就算完颜英篡位,估计大辽帝国内的响应者也寥寥。 完颜英对于这次篡位没有进行多少的准备工作,没有拉拢族内反对完颜圣聪的力量。这样的仓促篡位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韩仲早已经看透了完颜英的意图,尤其是在得知完颜圣聪已经死去的消息之后。完颜英的造反之心昭然若揭,就差直接扯起反旗了。 乖觉的韩仲连夜出逃,提前逃回了辽阳城。将完颜英有篡位之心的消息带回了辽阳城。 完颜英却是没有这种感觉,完颜英的自我感觉还是很良好的。因为这一次完颜圣聪让完颜英单独指挥了一支独立的军队,这支军队的人数战局了曼舒族所有军队人数的三分之一左右。 这也是完颜英第一次独立指挥这么多的军队。完颜圣聪偏偏在这个时候死了,战完颜英看来这简直就是老天在帮助他。 韩仲出逃的消息完颜英也很快就知道了,完颜英大骂韩仲玩恩负义,是小人没有胆气。完颜英更加看不起汉人,汉人就是胆小,连这一点胆子都没有。汉人真他娘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完颜英决意已经做好了造反的准备。 既然是造反篡位,自然就要准备一个充分的理由,所谓的师出有名便是这个道理。实在没有充分的造反理由就算是胡编乱造,也要捏造一个出来。哪怕是捏造出来的理由无厘头、莫须有。 总之有总比没有强。 造反篡位的理由完颜英很快就想了出来,对于他这种已经有造反之心很久的人来说,捏造出一个造反的理由再简单不过。几乎是片刻间的事情。 完颜英的理由很简单,完颜英很快就草拟好了檄文,交给他的幕僚润色。檄文的大致意思是当年完颜圣聪趁势篡夺了属于他的大可汗位置,现在完颜圣聪死了,大可汗的位置应该还给我来做,当然现在的大可汗位置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大可汗的位置了,而是大辽帝国的皇帝之位! 完颜英搓着手,脸上尽是激动之色,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待到檄文发布之日,就是他完颜英和现在的大辽朝廷分庭抗礼之时!(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章:曼舒辽国的危机 第三百八十八章:曼舒辽国的危机 窝漏偏逢夜雨。 这句话用来形容现在曼舒辽国的情况再合适不过。现在的曼舒辽国正接受这一个严峻的考验。亦或是说面临着立国以来最大的一场危机。 这场危机是由多个原因造成的。这些原因也是长久以来祭奠形成的。 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完颜圣聪这位在曼舒辽国享有着崇高威望的帝王死了,辽国的内部通知出现了暂时的失序。 第二个原因则是自完颜圣聪登上曼舒族大可汗之位就埋藏下来的祸根,这个祸根没有得到及时的解决从而酿成了今天这场大乱。 第三个原因就是完颜圣聪重用陈彦凯,导致曼舒族内部的一些族人对陈彦凯的主张感到不满。陈彦凯的一些主张伤害了这些曼舒族人现在的既得利益。而新一任的君主又是完颜海涯,陈彦凯恰恰又是完颜海涯的老师,这些曼舒族人担心完颜海涯在登基之后也会采取和他父亲完颜圣聪一样的态度重用陈彦凯,继续施行甚至更大力度地施行陈彦凯的主张。伤害到他们的利益。 因为这个原因,显然支持完颜英更符合他们的利益。完颜英从来憎恨汉人,完颜英上台之后肯定不会继续施行陈彦凯的这些主张。而且完颜英从始至终都是站在完颜圣聪的对立面上,完颜英上台之后不但不会采取完颜圣聪和陈彦凯的那些主张。完颜英甚至还有废除这些主张! 这才符合他们这些曼舒族人的利益!因此,这些内部有某些闹热的曼舒族人在这个时候选择了站在完颜英的这一边。 辽阳城被阴霾所笼罩,曼舒辽国被阴霾所笼罩! 新任的曼舒辽国皇帝完颜海涯,将面临他登基以来所要面对的第一个危机! 完颜圣聪尸骨未寒,完颜英偏偏在这个时候造反篡位! 完颜海涯最先得到这个消息是通过从完颜英军营里逃跑回来的汉人幕僚:韩仲哪里得到的。 韩仲只身趁着夜色,偷偷潜逃回了辽阳城。在潜逃辽阳城之后韩仲在第一时间内将这件事情禀告给了完颜海涯。然后便回家和家人团聚。韩仲的家人被安置在辽阳,这也是韩仲不敢造反篡位的一个原因。韩仲要是跟着完颜英造反篡位为完颜英出谋策划,就算是最终侥幸成功。他在辽阳的家人性命也将难保。 曼舒人的心狠手辣韩仲可是见识过的。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家人死在心狠手辣的曼舒人手中。那个死法未免也太残忍了些,韩仲不忍。 好在现在韩仲已经做出了选择,也成功的逃脱了完颜英的魔爪,回到了辽阳城,韩仲相信辽阳城目前是辽国最安全的地方。 就算完颜英兵临辽阳城下,一时半会儿的功夫完颜英也打不下辽阳城这么大的城池。 辽阳城的守军是精锐的曼舒族士卒,而不是他在大同城所遇到的脓包南赵镇军。二者不是一个概念。 完颜英造反的这个消息对于完颜海涯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完颜海涯还没有从丧父的悲痛之中缓过来,就收到了这么一个消息。完颜海涯宁可相信这个消息是假的。 甚至,完颜海涯一度认为这是韩仲这个汉人在挑拨他们曼舒族内部的关系。完颜海涯一时气昏了头脑,甚至下令将韩仲拖出去续了。好在完颜海涯这种过激的举动被陈彦凯和完颜浮慎劝住了。 没多久,完颜英的造反篡位的檄文传到了辽阳城。这张檄文证实的完颜英的造反篡位属实。不是韩仲有心挑拨离间辽国内部统治者的关系,而是真正正正的存在着这件事情。 完颜海涯气愤地将这张写着荒唐内容的檄文撕得粉碎,投入火炉之中。火炉中的炭火很快吞噬了这张檄文,这张檄文在炭火之中很快化为了灰烬。 陈彦凯不得不佩服完颜圣聪的高瞻远瞩,完颜圣聪在临死前已经察觉到了完颜英会造反。事先提醒了他们,现在他们也不是毫无思想准备。 陈彦凯看着还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完颜海涯,眼前这个年轻的新君能不能经受的住这次的考验?大辽帝国能不能经受的住这次考验?这些都是未知数。 “为什么!四伯!为什么四伯要在父皇尸骨未寒的时候做出这等不耻的事情来~!” 完颜海涯咆哮道,对于完颜英的造反,完颜海涯现在还是不能够接受。同样的血脉关系,四伯和父皇都是一个父亲的儿子,四伯为什么要做出对不起父皇的事情来! 完颜浮慎对此倒是表现的十分地淡然,对完颜英的造反没有多大的意外,似乎完颜英造反很正常,只有完颜英不造反才不正常似的、事实上,完颜圣聪在出征之前给完颜浮慎交代过。几十年来完颜英对完颜圣聪的针锋相对,完颜圣聪对完颜英早已经有了防范之心。只是这个防范之心完颜圣聪从来没有公开表露出来过。 在表面上,完颜圣聪始终表现着一副以大局为重,要和完颜英和解的样子。完颜圣聪的这支陪你过做法赢得了很多族人的谅解,致使完颜英几十年来虽然很想造反篡位,但是迟迟都没有找到动手的理由。这就是完颜圣聪的过人之处! 换做是完颜英完颜英肯定做不到这一点! 完颜浮慎这辈子没服过人,完颜圣聪是一个例外,完颜浮慎不服任何人,唯独服完颜圣聪。 完颜海涯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以完颜海涯现在的状态恐怕是没有办法应对这次危机。 素来以坚毅顽强著称的大辽帝国三皇子完颜海涯这一次终于泄露出了他孱弱的一面! 这也是完颜海涯最大的弱点。让完颜海涯去杀敌人,和敌人作战。所有人都会相信完颜海涯不会有任何的犹豫,把事情做的最好,但是要是让完颜海涯拿起手中的屠刀去对付自己人,完颜海涯却是下不了这个手。念及亲情,是完颜海涯最大的特点。 完颜海涯从小就和战争打交道,在军营长大。这是曼舒族对每一个皇子的淬炼。每一个皇子都要经历这个坎。因此曼舒族的皇子宗室,大部分都是能够上马杀敌的。 完颜海涯见惯了战场上的血腥,对杀戮也已经习以为常,别的不说。就说单单他完颜海涯自己手上直接杀的人恐怕也有好几百了。 这时候的完颜海涯还年轻,完颜海涯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战场更血腥,更残酷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他现在所身处的这个位置。 在这个位置上他所要面对的敌人不是一般的敌人,很多时候还是自己人,和自己有着很亲近血脉关系的自己人。 完颜海涯依旧在原地喃喃自语,难以接受这现实。 完颜浮慎冲过去,也不顾完颜海涯现在是一国之君的身份。抓起完颜海涯的衣领重重地将完颜海涯摔在地上。下手一点也不轻。 陈彦凯大惊失色,高呼不可,可是为时已晚,完颜浮慎已经抓起了完颜海涯的衣领将完颜海涯摔在了地上。 完颜海涯没有反抗,现在他的脑袋是一片的空白。或许是一个年轻人骤然跃居高位,一时难以适应这高位上的仓库罢。高处不胜寒,在高处真的很冷。 完颜海涯任由完颜浮慎抓起自己的衣领将自己摔在地上,完颜海涯也顾不得疼痛,没有起来,直接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哭泣这个原本对于完颜海涯而言十分陌生的词汇,这一次完颜海涯终于熟悉了这个词汇。 小时候,完颜圣聪总是教导完颜海涯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作为曼舒族皇子,是长生天的骄傲,男人流眼泪是很懦弱,很无耻的行为,男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坚强,都不能流眼泪。 此时此刻,完颜海涯将完颜圣聪给他的这些交代统统地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心中除了悲痛之外就只有悲痛。再也容不下其它多余的东西。 “看你现在的这个样子,还有一国之君的样子吗!”完颜浮慎指着完颜海涯骂道,现在大辽帝国面临着空前的危机,身为大辽帝国新君的完颜海涯此刻应该更加的坚强才对,只有完颜海涯更加地坚强。,完颜海涯才能够带着曼舒族走出这一次危机,曼舒辽国才能走出低谷,回到原有的轨道上,而不是在这里做没有用的哭泣,“你父皇把大辽国的皇位交给你,不是让你在这里哭的!大辽帝国的每一个皇帝都是不可战胜!不可摧毁的!” “为什么?”完颜海涯的双目空洞无声,“四伯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和父皇可是同出于一血脉,为什么要做这种骨肉相残的事情。” “你父皇还有你祖父当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完颜浮慎冷冷道,“当年你祖父和父亲面对的?困难不比你今天遇到的简单,他们都挺过来了,难道你会挺不过来吗?你父皇和你祖父当年的表现可是比你好的太多。” 完颜海涯摸了摸眼泪,脸颊上的泪痕未干,他的眼睛已经哭的红肿。 “可是让朕对自己人下手,朕实在是下不了手。假若朕面对的是赵人在,朕绝对不会手软,只是朕这次要杀的人是和朕有着相同血脉的自己人,这让朕如何下的了手?”完颜海涯现在开始了以朕自称自己,完颜海涯的朕说的很不习惯,甚至有些别扭,但是陈彦凯很完颜浮慎相信用不了多久,完颜海涯就会彻底习惯这个自称。这个自称将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伴随着完颜海涯,直到完颜海涯像完颜圣聪一样地死去。 是啊,如果让完颜海涯去杀赵人,去杀其他的族人,完颜海涯肯定不会心慈手软,但是,这一次完颜海涯的敌人,他所要杀的人都是曼舒人。是自己的族人,完颜英还是他的长辈,他的四伯,他如何下的了手? 对自己人动刀,完颜海涯还很不习惯,用下不了手来说或许更为贴切。 “你要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和位置,在以前只有战场上的敌人才是你的敌人,那是因为以前,你是一个将军,最多是一位皇子,你的敌人来自于战场上。而现在你是大辽帝国的皇帝,任何人,包括你的亲人都会成为你的敌人。因为你现在的这个位置,会让很多人眼馋,很多人会眼馋你的这个位置,甚至不惜将你置于死地!就算是你的亲人也是如此!你明白了吗?!~” 说到最后,完颜浮慎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吼着对完颜海涯道。 是啊,无论是谁,一旦坐到了这个位置上,任何人都将成为你的敌人,尤其是你的亲人,更有可能成为你的敌人,而且他要比你通常所要面对的敌人更加的残忍。 权力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活下来的人,你将享受无尽的荣耀。死去的人,哪怕是你生前功勋累累,你终将什么都不是! 而完颜海涯现在所要面对的敌人正是比敌人还要凶残的亲人。 就在这个时候,完颜海涯又得到了一个消息。作为大辽帝国第一属国的高丽国,这一年来几乎没有出过什么事情。辽国向高立国要什么有什么,从高立国最大程度上的榨取物资,将这些榨取来的物资转换为他的战争潜力。 由于大辽帝国没有节制的压榨,这一年来高立国民变丛生,加上现在高丽的国王原本的高丽太子李昊是以一种不光彩的位置上位的。在高丽国李昊政府上位之后,高丽国的生存国策就是以依靠辽国为生存国策。 李昊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面对大辽帝国无节制的伸手索取,没有拒绝,就算高丽国拿不出这些数量庞大的东西,李昊也会想尽办法压榨高丽国的子民,讨好这位脾气不好的辽国主子。而不敢对大辽帝国说不。 现在的高丽国人,十分还念那段还是属于大赵藩国的日子,相比大辽帝国而言,大赵这个宗主过比大辽帝国是在是要好的太多太多。 大辽帝国这个宗主国哪里还是一个宗主过国,简直就是一个索取无度的强盗! 现在高丽国终于已经比大辽帝国无节制的索取逼迫到了尽头。 仅仅依靠大辽帝国在高立国派驻的几千驻军已经无法应对高立国现在还在不断恶化的局势。 大辽帝国不能失去高丽国这头肥猪一样的属国。虽说高丽国什么都不行,高丽国的军队更是烂到了极致,但是高丽国好歹还有着可以供给大辽国压榨的物资。这些物资完颜海涯绝对是不会放手的。大辽帝国本来就物资稀缺,曼舒辽国不会放弃任何一点的物资,曼舒辽国日后要走的路还是扩张之路,对物资的需求不会宽松只会更加的紧迫,一丁一点的物资对于曼舒辽国而言都非常的重要。 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纵然是要面对狂风暴雨,完颜海涯也要迎头面对这场迎面而来的狂风暴雨,。他是大辽帝国的皇帝,他没有的选择。现在他的肩膀上肩负着是近百万曼舒族族人未来的命运。 完颜海涯终于站了起来,走到地图面前。完颜海涯像他的父亲完颜圣聪一样盯着眼前的地图,想要从地图上找到解决的问题的方案。父亲说的没错只有在地图上,眼前的局势才能够更直观地展现出来。地图上,往往就隐藏着你所需要的答案。 完颜浮慎和陈彦凯看着完颜圣聪稳重的背影,一时间,完颜圣聪身影还有完颜海涯的身影似乎从此完美无缺地重合在了一起。 完颜海涯在地图上圈画出了完颜英的军队所在的位置。 完颜英现在手上掌握的大辽国三分之一的兵力人数高达十几万人。高达十几万人军队不是南赵的镇军,而都是曼舒族的精锐之师。完颜海涯不想和这十几万的军队打硬战。 虽说现在他的胜算更大,天时地利与人和,三个天平都向他完颜海涯倾斜,但是完颜海涯很清楚一旦开战。最终死的人都是曼舒族的人。就算是胜了也是惨胜,曼舒辽国的损失将会很大,而且曼舒辽国很可能在这场战事结束之后从此一蹶不振。 因此开战只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绝对绝对不能开战! 最完美的结局就是直接将完颜英伏法,夺回完颜英手上的兵权。这样的话可以将这次完颜英造反篡位的损失降到最低点!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完颜海涯的脑子飞快的转动,很快,完颜海涯有了一点眉目。 “完颜英不是向咱们发了檄文声讨咱们吗?”完颜海涯对完颜英称呼已经从四伯变成了冷冰冰的完颜英,如果说四伯这个称呼多少还带着点人情味的话,完颜英这个名字从完颜海涯冷冰冰地说出口,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感情色彩,完颜海涯似乎已经想得通透,走了出来,“咱们就也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咱们也给完颜英写一份檄文,来个先礼后兵。在道义上,咱们不能够输给完颜英!” 完颜浮慎和陈彦凯点点头,现在指点江山的是完颜海涯,他们所要做的就是配合完颜海涯做好每一步。(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九章:一劳永逸 五千字大章求收藏!求推荐! ———————————— 第三百八十九章:一劳永逸 在说完写檄文声讨完颜英的谋逆之举,劝导完颜英所部的辽军放下手中的武器,停止跟随完颜英叛乱。在说完这些之后,完颜海涯说出了他的战术。 “交战不宜在大辽的疆土之外进行,交战应当在大辽的境内进行。”完颜海涯说道。 完颜浮慎认为这么做似乎不妥,在大辽帝国的境内作战,难道不怕完颜英的叛军狗急跳墙,到时候什么龌蹉事情都能够做的出来? “皇上。”和完颜海涯自称朕一样,完颜浮慎刚开始叫完颜海涯皇上的时候很是不习惯,完颜浮慎也觉得叫自己的侄子皇上有些别扭,不过不习惯归不习惯,别扭归别扭,以后叫多了总会习惯的。 “臣以为在大辽国境内作战不妥,万一完颜英纵兵劫掠,恐怕我大辽帝国会元气大伤。”完颜浮慎劝阻道,这是他最大的担忧。一旦大辽帝国的境内遭受到叛军的破坏,大辽帝国将面临着灭顶之灾。 “完颜英在军中的威望并不高。”完颜海涯摇了摇头,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和依据,完颜海涯并不是愣头青,至少在兵事上,,完颜海涯虽然年轻,但从小就在军营中长大,和战争打交道,在兵事方面完颜海涯还是颇为精通的,要胜过绝大多数的曼舒族将领。加入不做曼舒曼舒辽国的皇帝,做一个将军的话,完颜海涯也会做的很好,“就算完颜英做出这样的决定下面的士卒也不会执行完颜英的命令,完颜英这么做只会更不得人心,就算完颜英赢了,在大辽国也不会长久。完颜英这么做会自掘坟墓,完颜英再愚蠢也不会愚蠢到自掘坟墓的地步。” 完颜海涯面对着地图,缓缓说道:“在我大辽帝国的境内作战,可以防止完颜英率部外逃,我大辽军的每个士卒对于我大辽国而言都是十分珍贵的,我大辽国承受不起这个损失。” 曼舒辽国的立国之本是曼舒辽国的士卒,曼舒辽国的士卒又以能征善战而著称。是天下间首屈一指的强军,这样的强军外逃,对于大辽帝国而言是一个无法弥补的损失,同时也是大辽帝国的一个威胁。 完颜圣聪绝对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皇上是否有意诱敌深入。”完颜浮慎估摸着完颜海涯有着诱敌深入的意思。 完颜海涯不可置否,承认了他有这方面的意图:“六亲王说对了。” 完颜海涯哈哈一笑指着地图上的辽阳城说道:“我要在这里和完颜英进行决战。” “辽阳城!”完颜浮慎和陈彦凯几乎在同一时刻猛然一惊,说道,“这是不是太冒险了,在辽阳城外和完颜英的叛军交战?在战场之后可是咱们大辽国的国都啊。” 完颜浮慎和陈彦凯都觉得这么做太冒险,不妥当。 “背水一战。而且这次的前提最好不是不战。”完颜海涯说道在,这一次的作战和以往不同,最好是要不战。 完颜海涯看向完颜浮慎,对完颜浮慎说道:“六叔难道忘记了父皇曾经有留下一份密诏给你,父皇是谨慎之人,既然预先知道了完颜英会造反,而且又给六叔留下了密诏,密诏之中肯定有咱们需要的东西。” 完颜海涯提醒完颜浮慎完颜浮慎手里还有完颜圣聪在出征前留下的密诏。密诏之中肯定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完颜浮慎恍然大悟,此前因为太过伤心于完颜圣聪的死亡,完颜浮慎几乎快要忘记了这一点。 ———————————————— 完颜英造反这么大的消息,想瞒是瞒不住的。完颜英造反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大赵这边。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大赵的高层几乎要沸腾了起来。这是天要亡曼舒辽国!这是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大赵高层的想法。 完颜圣聪在长白山的时候,这个名字就已经在大赵的塘报上频频出现。对于这个名字大赵的高层不会陌生,这个名字已经印入了大赵官员的脑子里。 同时这个名字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耻辱。完颜圣聪多次在辽东以及辽东之外的地区打败大赵的军队,最后进而入据了整个辽东腹地! 大赵的高层可谓是对完颜圣聪这个人恨之入骨!现在这个人死了,他们焉能够不喜悦! 完颜圣聪是辽国的主心骨,完颜圣聪死后曼舒辽国一下子没了主心骨之后定然方寸大乱。每次的君主权力交替都是一个国家最不稳定的时候,曼舒辽国自然也不会例外。 现在完颜圣聪刚刚死去,曼舒辽国的内部肯定不稳定。完颜英的造反作乱,想要篡位,公然反叛现在的辽国新君完颜海涯正说明了这一点。 曼舒辽国,这个让大赵所畏惧的敌人,并不是坚不可摧的。现在曼舒辽国似乎已经慢慢地暴露出了他的弱点。大赵似乎已经有机可乘。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最兴奋的人莫过于是大赵的皇帝宋宇仁。完颜圣聪死了宋宇仁心情大好。 当然宋宇仁现在的心情大好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这个原因就是宋宇仁借钱有了结果。由于吕宗成的带头,浙党的官员慷慨解囊,多多少少都出了一些银子。 最后统计出来的结果,浙党官员这一次所拿出来的银子总计高达六百万两白银,仅仅吕宗成一个人所出的一百万两白银,就占了这些白银的六分之一。 浙党的官员还是为国的。宋宇仁因为这件事情对浙党的官员映象大好。 与浙党官员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秦党官员的一毛不拔。秦党的党魁徐鸿谦甚至直接昏厥在了大殿上。这算是什么事情! 浙党的官员掏钱都是几千两,几万两,几十万两,甚至吕宗成是一下子拿出了一百万两! 而秦党的官员拿钱则是几十两,几百两,最多的也不过是几千两。 秦党的官员真的没钱吗?宋宇仁是不相信的,这年头哪里有不偷腥的猫,秦党的官员不贪,宋宇仁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宋宇仁这次对秦党的官员说失望了。宋宇仁原来更相信的党派是浙党,原因是从他祖父以来,秦党中出现了不少国家的栋梁之才,维系了帝国的统治。对帝国有着很大的贡献,父皇在临终之前的几个托孤之臣大都是秦党的官员,因此宋宇仁从登基以来都是倾向于秦党的。对秦党的信任程度也是大于对浙党的信任程度。 因此浙党在这三朝以来基本上都是被秦党压着抬不起头。而现在似乎这种局面要开始改变了。 宋宇仁开始对秦党的官员起了疑心,不仅是对秦党的官员起了疑心。现在宋宇仁还开始了对秦党官员的调查,宋宇仁已经秘密调用锦衣卫和缉事厂的人马开始对秦党的几个官员展开调查,调查他们的财产。其中最主要,最重要的调查对象不是别人,而就是宋宇仁曾经最为信任的帝国的首辅徐鸿谦! 徐鸿谦今天当朝呕血昏厥于地,肯定是有原因的! 秦党的官员是该查一查了。 有了这六百万两的银子,宋宇仁做起事情顺手多了。封赏的事情很快就完成。在封赏完成之后,宋宇仁自然是要将主要的精力投入到其他方便上去。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现在的曼舒辽国,但是西北的陆天浩流寇军和骆腾达的叛军这时候在西北地区也有坐大的趋势,宋宇仁必须在二者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到底是先解决曼舒辽国的事情好呢还是先解决西北地区的陆天浩流寇军和骆腾达的叛军呢? 曼舒辽国的国君完颜圣聪刚刚去世,现在是曼舒辽国最不稳定的一个时期。是对付辽国的最好的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之后,恐怕在以后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现在辽国的君主完颜海涯比他还要年轻的多,比宋宇仁的儿子大不了多少。按照自然死亡的规律,正常情况下,就算是死也是他宋宇仁死在完颜海涯前面。 而西北地区的内乱不及时解决的话,恐怕会形成星火燎原之势,到最后难以收拾。 这个选择似乎很难做。 “皇上,彭总督来了。”宋宇仁正在思忖之际,赵泽不知在什么时候走到了宋宇仁身边,宋宇仁方才想问题向的太入神了,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悄然走到他身边的赵泽。 宋宇仁经常处理公事,而且在处理公事的时候,宋宇仁都是很入神,全身心地埋头于公事。赵泽生怕打扰到宋宇仁,因此赵泽在宋宇仁身边走动的时候都很小心,都是蹑手蹑脚的。 长此以来,赵泽已经养成了轻手轻脚的习惯,而且赵泽的轻手轻脚是做到了走到宋宇仁身边宋宇仁还无法察觉的程度。可谓是出神入化。 宋宇仁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说道:“让他进来吧。” 有鉴于此前彭朝栋和曼舒辽军的一些异常举动,现在宋宇仁已经不像是以前那样,那么地对彭朝栋信任。这一次对秦党官员的印象差也潜移默化地转移到了彭朝栋身上:彭朝栋也是秦党的官员,也是秦党之中重要的官员之一。 这一次的拿钱,彭朝栋算是秦党的官员之中很积极的一个了。 彭朝栋拿出了八千里白银,是秦党的官员之中拿出银子最多的一个。当然,彭朝栋为人清廉,没有多少家产,这八千两几乎是彭朝栋能够拿出来的所有银子。 彭朝栋在赵泽的带引下走进了大殿,现在封赏已经结束了,作为天下勤王兵马总督的彭朝栋,自然也是得到了封赏赐。不过彭朝栋现在的职位已经很高了,再往上只能将次辅和首辅的职位赏赐给彭朝栋。当然宋宇仁是不会这么做的。 首辅和次辅这么位高权重的职位是不能够进行轻易封赏的,封赏了首辅和次辅的位置之后。将徐鸿谦和吕宗成折两个现任的首辅和次辅置于何地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总不能再设置一个内阁的其他职位吧? 虽说彭朝栋现在已经是位极人臣了,无官可以封赏。但是为了体现朝庭的赏罚分明,宋宇仁最终还是对彭朝栋进行了赏赐。 既然实职已经没有实职可以赏赐了,宋宇仁便动了动脑筋赏赐了彭朝栋一些荣誉性的虚衔。 这些东西宋宇仁最是在行,在财政紧缺的时候宋宇仁生母东西都缺,唯独就是不缺虚衔。宋宇仁随便脑子一想都能想出一大把来。反正是不花钱的东西。而且不花钱就能够做到花钱的效果,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宋宇仁这次倒是赏赐给了彭朝栋不少的荣誉兴致的东西。 首先,宋宇仁恢复了彭朝栋兼兵部尚书衔,简直兵部尚书,只是对封疆大吏的一种荣誉。相当于名誉兵部尚书,这种名誉上的兵部尚书和京师城,甚至金陵城的兵部尚书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其中最大的一点区别就是前者是实职,有着很大的实权,而后者只是挂一个名字好看而已。象征着你的名誉罢了。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的话,最实在的就是挂名的兵部尚书可以和实职的兵部尚书领取同样的俸禄。这或许是这种赏赐最为实际的东西了。 不过一般做到了那种程度的官员银子倒是次要的,做官做到这种程度谁又会缺这点银子。恐怕这点可怜的俸禄他们看都还看不上眼。白送他这点钱恐怕他都不好意思要。 还有一种赏赐就是彭朝栋这一次成为阁臣,正式入阁成为了内阁的阁员。彭朝栋终于在这一次实现了他多年以来的梦想:入阁了。现在彭朝栋也是一个阁员了。 不过这个赏赐也是荣誉的性质要大于实际的性质。彭朝栋是地方的封疆大吏,最终还是到地方为官,阁员的身份实际上的意义并不大。因为彭朝栋除了回京城之外很少有机会入阁参与到政事之中。不过有总比没有强,至少彭朝栋在名义上也是阁臣,令群臣羡慕的阁臣。 “皇上。”进了大殿之后,彭朝栋向宋宇仁行了君臣之礼。 宋宇仁淡淡地虚抬了抬手,说道:“免礼。” 宋宇仁对彭朝栋说话的语气明显比之前对彭朝栋说话语气要疏远了很多。 不过宋宇仁还是给彭朝栋赐座了,这说明彭朝栋在朝中是重臣的地位还是没有改变。 彭朝栋谢过宋宇仁,在宋宇仁面前坐下。 “彭总督,快要会辽东了吧。”宋宇仁没有直接说明这次招彭朝栋来的用意,而是先问了一个不是很相关,而且不是很重要的问题。 “正是,辽军回师辽东,臣是辽东总督,自然是要回辽东的。”彭朝栋回答道。 “完颜圣聪已经死了,完颜英在完颜圣聪死之后叛乱的消息彭爱卿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吧?”宋宇仁明知故问道。 这么重要的消息,又和辽东有关,彭朝栋怎么会不知道?彭朝栋要是不知道才是怪事。 “臣知道。” “彭爱卿,现在是不是攻打伪辽,解决问题的良机?伪辽伪君易位,国内政权不稳,是不是可以趁此良机一劳永逸解决辽东的问题?”宋宇仁说道,“现在不仅仅是辽东的问题要解决,西北,东南海疆都还有着战事。彭爱卿你是知兵的,知道多线作战,容易陷入不利的地位。” 难道是皇上是想要和辽军决战?!彭朝栋不禁想道,宋宇仁这意思分明是想和辽军决战,一劳永逸地解决辽东问题,除了喝辽军决战之外,消灭辽军的主力,还有哪种办法能够做到一劳永逸地解决辽东的问题。 彭朝栋不禁在心里对自己发问,现在和辽军决战一定能够胜过辽军吗?彭朝栋在心里自己给自己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 诚然,完颜圣聪是曼舒辽国的精神支柱。在完颜圣聪死之后,辽国在失去这个主心骨,经历短暂的动荡是必然的,但是这个动荡彭朝栋认为曼舒辽国会有办法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曼舒辽国并不是除了完颜圣聪之外,其余的人都是窝囊废。就说新任的曼舒辽国君主完颜海涯,也不是善茬,不是好对付的主儿。彭朝栋的秦军有和完颜海涯所率领的军队交战过,完颜海涯至少在领兵作战上有着不俗的表现,甚至可以说是优秀的表现,这样的人,肯定是不好对付的。 再说陈彦凯,陈彦凯也是一流的谋士,而且善于政事。彭朝栋私下里也认为陈彦凯要比大赵内阁的阁臣们要强的多。彭朝栋对陈彦凯的评价相当之高。, 完颜圣聪死了,陈彦凯却并没有死。而且陈彦凯还有着另一层身份:完颜海涯的老师。曼舒辽国的这个职位也就相当于大赵帝国的帝师。 这也意味着陈彦凯很容易得到完颜海涯的信任。完颜海涯比完颜圣聪更信任,更加重用陈彦凯也有这种可能。 除此之外还有完颜浮慎等人,现在的曼舒辽国还是人才济济。彭朝栋没有绝对的把握一举击败这个对手。 宋宇仁这么急切地想要一劳永逸解决这个问题的心情彭朝栋是可以理解的,宋宇仁说的没有错多线作战很被动。经常会顾此失彼。彭朝栋猜想现在宋宇仁是想要重点集中兵力,各个击破,一个一个地解决这四个地方的问题。其中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辽东的曼舒辽国。 大赵高层口中的,书面上的“伪辽”。(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章:赌徒 求收藏!求推荐! —————————————————————————————————————————————————————————————————————————— 第三百九十章:赌徒 宋宇仁的用意已然很明了,宋宇仁被逼迫急了。 不仅是宋宇仁,彭朝栋也明白,如果这些地方的战事再这么继续无限制地拖延下去。大赵帝国家大业大,就算是家底再大也禁不起这么打,禁不起这么消耗。这么消耗到最后的结局无非是大赵被这些地方战事活活拖垮。维持这些地方战事的继续所需要耗费的军费数量庞大。 宋宇仁向群臣借银子一事已经很明显地表现出了这一点。大赵的财政被战事拖了十几年。到了今天终于被拖垮了。 不仅仅是财政上大赵已经被动,在军事上大赵也是被动的。 其他的不说,单单说大赵的兵力这一项目,虽说大赵的兵力数量庞大,大赵的兵力如果只按数量计算的话。在编的镇军也就是正规军的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辽帝国的曼舒族全族的人口。可是就算是这样又能如何。 在这么数量庞大的在编正规军中,可堪一用的实际上就那么几支掰着手指头就能够数的过来的军队。 这些精锐能战(注意是能战不是善战),部队人数也在一天天的减少。最典型的一个例子:秦军。 自从贞元十三年秦军参加了对曼舒族对辽的战事以来,秦军的伤亡人数不断地增加,虽说期间彭朝栋不断地从陕西地区扣老本,调集留守陕西的秦军补充辽东的秦军,以此应对维持辽东的对辽战事。勉强维持着和辽军的均势。在辽东表现出一副和辽军势均力敌的样子。 但是在这简简单单的势均力敌下面,秦军所付出的太多太多,这些付出都是别人看不到的付出。 贞元十三年以来,截止到今天为止,死在辽军手上的三秦将士,人数已经超过了五万。原本的十万秦军现在已经是五万不到了。秦军在表面上所维持的十一二万的大军有将近一半是后面从陕西地区调遣过来的,而不是第一批的秦军。 扣陕西地区的老本也要有个底线。彭朝栋这一年多来不断扣陕西的老本几乎将秦军在山西的预备兵力全部吸干抽口。陕西现在留守的在编秦军人数仅仅只剩下了五万不到,而这些五万不到的留守秦军和第一批出关到辽东地区的秦军二者的战斗力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第一批出关的十万秦军是秦军所有的精华所在,是彭朝栋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最后家底。现在彭朝栋连他的家底都要拼光了。曼舒辽国经不起消耗,难道大赵帝国就经得起消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任何的消耗都有一个度。过了这个度就危险了。 大赵所剩下的能战士卒的数量已经越来越少,也同样地禁不起战事的消耗。大赵帝国必须正视这一点。还有一点也是彭朝栋最担心同时最不容忽视的一点。 这一点便是今日的秦军已经不是昔日出塞五战五捷。打的萌古部族抱头鼠篡,甚至将他们最为看重的河套地区都丢掉。那个时代的秦军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的秦军正在不断地衰弱,比起从前,现在的秦军战斗力越来越弱。 再这么下去,终究有一天秦军也会衰弱到和平常的镇军没有什么区别的地步。 彭朝栋又何尝不想早日结束这场已经持续了三代人,几十年的战事呢?可是摊上这样的对手真的有赢的胜算吗? 宋宇仁的话也让彭朝栋非常的动心,是啊,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对于曼舒辽国而言,没有什么打击会比完颜圣聪的死更为致命。 曼舒族是一个崇尚领袖的民族,三代以来,曼舒族正是因为卓越的领袖辈出,曼舒族才从一个长白山下默默无名的小部族崛起成为了塞外的第一大族。 大赵周围唯一一个有实力与大赵相抗衡的民族。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逼迫着彭朝栋的这种想法,这个原因便是彭朝栋目下最心痛,但却无能为力的问题。这个问题便是秦党的失势。 老实说那天在朝堂上的所见所闻,彭朝栋就已经预感到了秦党失势的一天快要到来了。 这世间哪里有永远不失势的党派,秦党在朝中维持的优势地位已经长达三代皇帝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秦党能维持三代皇帝的信任,已经是很不容易,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了。但是这个奇迹终将成为过往。 彭朝栋对秦党的表现很是失望,浙党官员可以拿的出银子,难道秦党的官员就真的这么穷一点银子都拿不出来?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秦党的官员没有银子彭朝栋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只有三岁的小孩才会相信。 就说秦党的党魁徐鸿谦,徐鸿谦虽说出身不是那么的富裕,但是徐鸿谦好歹是三朝重臣,两朝首辅,徐鸿谦的油水肯定很足,论财产,徐鸿谦不会在吕宗成之下。 秦党的官员们担心的是在拿出银子之后解释不清楚这些银子的来源,这才是最为根本的原因。说到底还是秦党官员的私心在作祟。 这样的党派,这样的党魁到了今天焉能有不倒台的道理。彭朝栋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在秦党倒台之前,替大赵朝廷多尽一份力,作为一个臣子能做多少做多少。这样才对得起三朝皇帝对彭朝栋的知遇之恩,对彭朝栋的信任。 将来秦党倒台的那一天,终究会波及到他彭朝栋。 “皇上说的没有错。” 彭朝栋一咬牙,终于豁出去了!彭朝栋憋了这么久终于在这一刻,彭朝栋再也没有忍住,决心豁出去了! “只要有足够的物资和后盾支持,只要皇上信得过彭朝栋,朝栋这一次可以一战平定曼舒辽国之乱!” 彭朝栋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说的语气铮铮,似乎在下一秒钟,彭朝栋就能够踏平整个辽国似得。 现在以一个军事统帅来形容彭朝栋似乎已经不是很合适。用赌徒来形容彭朝栋或许更为贴切。彭朝栋现在就是一个赌徒,一个赌的红了眼睛的赌徒!(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一章:决战之意 第三百九十一章:决战之意 现在以一个军事统帅来形容彭朝栋似乎已经不是很合适。用赌徒来形容彭朝栋或许更为贴切。彭朝栋现在就是一个赌徒,一个赌的红了眼睛的赌徒! 宋宇仁有这个想法,彭朝栋也冒出了这么个决心,彭朝栋终于决定放手赌上一把。现在曼舒辽国最为虚弱的时候,也是曼舒辽国最容易打败的时候。现在如果还不出手,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出手! “此话当真?!” 以往对曼舒辽国的作战中彭朝栋基本上都是持一种比较保守的态度,这种态度也是有实际原因的。现实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大赵没有发起和辽军决战的实力。除非大赵帝国集中所有的力量对辽东的曼舒辽国发起一场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决战。 当然发起决战也不见得能够赢,大赵和曼舒辽国双方各有千秋。谁输谁赢也每个定准。战场上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如果说在战前就能够十分明确地确定这场战争的结果的话,那么这场战争根本就已经没有了打下去的必要。 彭朝栋的用兵,以稳健而闻名。说的通俗一点就是彭朝栋不喜欢也很少打没有把握的战争。彭朝栋更喜欢在有把握,胜算大的情况下出兵。 因此彭朝栋戎马半生,打过的战不下百场,却鲜有败绩的原因。彭朝栋只打有把握,把握大的战争。这样打,想打败仗也是很困难的事情。 彭朝栋经营辽东以来采取的是一种比较保守的态势,彭朝栋很少主动出击进攻辽军,要么万不得已,要么在特定的情况下。除了这两种情况之外,彭朝栋从来不主动出击辽军。 辽军似乎也看出了彭朝栋的意图,彭朝栋无意收复被曼舒辽军占据的大赵在辽东的疆土。彭朝栋只想和辽军僵持着保住现有的疆土,保证辽军不能够进一步地蚕食大赵在辽东的疆土。辽东的那些残疆剩土是大赵帝国最后的屏障。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彭朝栋都会尽力保住这片残疆剩土保住大赵帝国最后的这道屏障。 宋宇仁却是对彭朝栋现行的战略方针表现出了不满的态度。宋宇仁之所以将西北的战事暂时地放下,派遣彭朝栋的秦军出面,是为了彭朝栋能够解决大赵在辽东的问题,而不是维持这个问题。 朝中的风声也很多,这些风声也无不是把所有的按摩头全部都指向彭朝栋,指责彭朝栋的不是,职责彭朝栋不主动出击和辽军作战,进而打败辽军。 当然发出这些风声的人不是其他的官员,而基本上是秦党的死对头浙党这一派系的官员。 彭朝栋是秦党的重要人物,在浙党的官员看来,只要扳倒了彭朝栋,浙党也是取得了一个很大的胜利。至于战事的胜败根本不考虑。战败之后大赵帝国又会面临一个怎样的结局,也没有考虑在内。 “彭卿,此话当真?!”宋宇仁十分的激动,整个身体似乎都颤抖了起来,这还是彭朝栋第一次在宋宇仁面前主动提出要和曼舒辽军决战。此前彭朝栋都是能避免和辽军作战就尽量避免和辽军作战。 彭朝栋的态度今天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和往日判若两人。宋宇仁几乎都要怀疑眼前的这人到底是不是彭朝栋了。 “君前无戏言!”彭朝栋决然道,再这么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与其无限期地将辽东的战事拖延下去,不如早日结束这场战事。再者,完颜圣聪的死也给了彭朝栋一个契机,让彭朝栋看到了战胜利曼舒辽国的希望,至少这个希望比起以前来要大的多了。 “只要皇上这次肯全力支持微臣,微臣这次有把握一战击溃辽军!”彭朝栋在宋宇仁面前立下了军令状。 或许是出于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希望,或许是彭朝栋也已经预感到了已经到了不得不拼一把和辽军决战的地步、总之现在彭朝栋是下定了和辽军做出决一死战的决心。 这次的放手一搏,一旦成功了就将为大赵王朝争取很多的时间和空间,大赵未来能够中兴的希望也就越来越大,至少辽东不再会是一个无底洞。 辽东战事爆发以来,大赵每年向辽东投入的军费数量没有下过三百万。几十年时间下来,辽东地区,为了应付曼舒族的入侵,大赵已经在这个地方投入了几千万两白银的军费。这是一个何等可怕的数字!这也是大赵财政濒临奔溃的原因,仅仅是辽东地区的军事财政负担,对于大赵而言就已经是一个极大的负担,更何况还没有把其他地方的军费开吃其余零零散散的开支计算在内。这还不包括其他的军需物资计算在内。也即是说如果辽东战事能够结束,大赵每年就能够节省下来一笔巨额的财政开销。 这也能够极大的减轻大赵的财政负担。 这便是彭朝栋和宋宇仁君臣二人现在都有这种和辽军决战想法的最主要的一个原因。 “只要辽东的战事能够结束,朕放手支持你,整个大赵的军队,只要彭卿看的上的,任由彭卿调遣。”宋宇仁再一次给了彭朝栋最大的信任,给了彭朝栋最大的权力。 整个帝国的军队任由一个臣子调配,这是一种怎样的信任?这也能够看得出宋宇仁迫切希望结束辽东战事的愿望。宋宇仁很清楚大赵不能再被这么拖下去了,祖父中兴之治积攒下来家业经过他父亲和他的消耗,现在已经空了。 这一次的财政危机,连勤王军封赏的银子都拿不出来就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这一次是依靠向朝中的文武百官借银子暂时地渡过了这一次的危机。 但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道,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一个国家能够依靠向臣下借银子来长久维持下去的。维持帝国运转最终还是要依靠财政收入。 宋宇仁现在为了解决财政问题,甚至已经有了向民间征收辽饷和剿饷的想法。一次增加财政税收,但是这个举措是他的底线,这种釜底抽薪的做法,宋宇仁只有在万不得已,实在是没有办法的时候才会采用。 而且这种做法也会有着很大的风险,宋宇仁不清楚自己治下的子民到底还有多大的承受能力。 “至于银子,武器准备,彭卿无需担心,京师城库府所有精锐的装备还有不少,先祖也积攒下来了不少的上乘装备,这些装备都是现成的直接运送到辽东就能够直接使用。”宋宇仁说道,“还有银子,这一次朕向群臣百官借到了六百万两白银,赏赐用掉了其中的四百万,剩下的两百万两白银,再加上运河沿岸没有来得及抵运京师城的漕米,全部都可以调配支持辽东的战事,以供给彭卿和辽军决战!” 为了给足彭朝栋信心,宋宇仁在物资上给予了彭朝栋最大的支持,这可以说是宋宇仁能够拿得出手的最大限度的物资支援了。宋宇仁平常是十分的小气,以爱斤斤计较而著称,甚至在百官的口中,宋宇仁有着大赵帝国有史以来最小气的皇帝的称号。宋宇仁对这个称号也不在意。, 宋宇仁自从登基以来,大赵帝国的财政就没有宽裕过。宋宇仁的父亲已经是认为大赵这么多皇帝以来最惨的一位了。所谓的惨说白了也就是朝廷缺钱,到了宋宇仁父亲这一代的皇帝,朝廷缺钱的情况表现的越来越明显,直到宋宇仁,这个问题暴露无遗。 宋宇仁爱斤斤计较,每一项开销都精打细算也是不得已,也是形式所逼迫。有银子可以花,谁又愿意过着这种紧巴巴的日子? 这一次宋宇仁出奇地慷慨,甚至将几乎所有剩下来的银子全部都拿来支持彭朝栋的辽东决战。 宋宇仁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彭朝栋要是再犹豫不决,再继续推脱的话,就是他彭朝栋的不是了。彭朝栋心下感慨,宋宇仁现在还是信任他的,不然也不会给他这么大的权力。现在彭朝栋只有一心一意地筹划好这次的和曼舒辽国的决战,打赢这场决战来报答宋宇仁对他的信任。 这场决战可能会打的很艰辛,但是没有办法,彭朝栋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 “臣万死不能报皇上之恩!”彭朝栋起身,长跪在地,郑重地对宋宇仁一礼。能碰到宋宇仁这样的君主,能在宋宇仁这样君主下做事情,是何等的幸运啊。现在就算是死,恐怕彭朝栋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士为知己者死,能够为懂自己的人死,又有什么遗憾的呢? 或许在另一个帝国,曼舒辽国,陈彦凯对完颜圣聪也是这种感觉吧,彭朝栋如是想道。 “朕不要你死。”宋宇仁笑着站了起来,离开了自己的位置,走到彭朝栋面前,蹲了下来拉起彭朝栋,看着彭朝栋的眼睛,“朕要你活下去,你不准死,辽东的战事结束之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你。大赵需要你这个总督,朕更需要你这个总督!” 宋宇仁的一番话,说的彭朝栋热泪盈眶。(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单福田的宴请(上) 感谢闪光的幻影、感谢jessicazhao的月票支持,感谢感谢三十二公公的打赏,谢谢你们的支持,同时感谢头推荐的朋友们,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本书的朋友,正是因为有你们的支持,风驰才坚持到了今天谢谢你们!非常感谢! —————————————————————————————————————————————————————————————————————————————————————— 第三百九十二章:单福田的宴请(上) 聚春楼,京师城最为高端的一个酒楼。 在聚春楼消费已经不仅仅是为了消费这么简单,在聚春楼消费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因为聚春楼的里面的东西实在是太贵了,贵的离谱,贵的甚至让人有些难以下咽。 非富贵者,非权势者不进聚春楼。这是京师城对聚春楼的一种说法。这也反应出了聚春楼不是一般人能够消费的地方。 当然,聚春楼本来就不是为了给一般人消费而建的地方。出入聚春楼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富商,不是一般的富商,而是挥金如土的富商。 还有一种人就是帝国的高官,他们掌握着的权力和他们的地位就是最好的财富来源,他们来这里消费从来都不用花银子,银子的事情会有人想着办法替他们解决。 贺腾骁心想,这果然是华夏一脉相承的传统啊。想到八百多年只有的另一个时空,那个他曾经生活过的时空,号称是社会制度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的华夏。不是也是这样子的吗?这一点二者之间虽然时隔近千年,但是还是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在聚春楼吃饭吃的已经不是一饭了而是一种面子。 聚春楼的建筑在外面看来就已经显得很奢华,聚春楼建筑不仅大,最大的亮点是它的高。俊春楼高达六层。六层楼在八百年后的另一个时空恐怕只能算是低矮的楼,在那个时空动辄上百的楼建筑比比皆是。但是在这个时空,六层楼高的建筑绝对算是建筑中的稀有动物。 这个时代的建筑多为木质结构,木质结构的建筑建到六楼之高,这本身就是一个很考验技术含量的东西。没有相当的技术,就算是拿一堆木头垒,恐怕也很难垒出这样的高度。 在贺腾骁所见过的京师城所有的建筑之中,比聚春楼高的建筑除了京师城内外的几处寺院内的塔之外,恐怕就只剩下皇宫了。 当然,也有传言说,当初聚春楼在修建的时候,本来在高度上是可以修建地高过皇宫。只是这个想法后来否定,修建者十分谨小慎微,修建者认为,聚春楼的高度不能超过京师城的皇宫,否则会有僭越之嫌疑,会给自己招惹来不必要的祸端。因此聚春楼在修建到第六层的时候就直接给封顶了。不再继续往上建,因为只要再往上再加上一层,聚春楼的高度就要高过皇宫的高度了。 这是对皇上的一种极大不敬。 在聚春楼的顶楼可以看到京师城的大部分景色,当然顶楼的消费也是聚春楼最为昂贵的。 聚春楼有六楼,其中从第二楼开始才是接待客人的地方。消费也是随着楼层的增高而逐渐递增。消费所在楼层的高低,也能从侧面说明你地位的高低。 在聚春楼的西面是京师城有名的红灯街,这或许也是考虑到了方便一条龙服务的消费吧。贺腾骁感慨这个时代商人的头脑比起八百年后也差不到哪里去,丝毫不逊色,饱暖思****的问题他们都考虑到了。 一盘菜卖出十两银子贺腾骁只在后世的小说中看到过,这个时代的物价水平远远没有后世小说中所描述的那么夸张。动辄就是几两银子或者是几十两银子的消费。 这个时代的几两银子也就相当于后世普通人好几个月的工资,随手就把好几个月的工资抛出去的人恐怕不是闲的蛋疼就是脑袋有问题。 面对桌上丰盛的饭菜贺腾骁有一种难以下咽的感觉,贺腾骁迟迟没有动筷子。难以想象,其中一盘菜就是一个普通的士卒一年的饷银。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是单福田这个冤大头请客,不吃白不吃。 宋宇仁向群臣借钱这么大的事情想瞒过去自然是不肯能的几乎在当天,这件事情就传遍了京师城。 天子脚下的子民恐怕也是世界上最为八卦的子民,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几乎全京师城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人们不禁质疑,为什么我大赵甚至窘迫到了皇上向大臣们借钱的地步呢? 人们似乎想到了穆宗年间,穆宗皇帝向文官们借钱不还的事情,可是很快他们又觉得这么向很不吉利。呸呸呸,穆宗皇帝是什么的样皇帝,当今天子可是英主,岂是穆宗皇帝这个昏庸之君可以比的。 单福田这次宴请贺腾骁没有其他的什么原因,是单纯的战友的关系。自从在北上京师城的路上偶然遇到贺腾骁的队伍之后,之后打响的几场战斗,单福田的军队几乎都是和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并肩作战。 这些天以来的并肩作战,已经使得单福田改变了对贺腾骁的看法,在单福田看来,贺腾骁虽然年轻,但是这个年轻人有着他的过人之处。这一点是在其他的年轻人、年轻的将领身上找不到的。年纪轻轻就能够有这样的能力,这是极为罕见的。单福田有时候甚至在怀疑,贺腾骁是不是一个军事天才,在他这个年龄段就能够拥有与他年龄不匹配的能力除了天才之外很难再找到其他的什么原因能够解释贺腾骁能力的过人之处。 贺腾骁每一次几乎都能够抓到他的对手,辽军的要害。也无怪乎贺腾骁在辽东能够享有辽军的克星这一称号,贺腾骁也的确担得起这个称号。 勤王战事已经结束,总体来说,这次的战事还是圆满的。单福田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的。单福田没有白跑一趟,单福田这次勤王也达到了他的目的。或许说甚至是已经超出了他所预期的目的。 勤王战事结束之后,单福田也就没有留在京师城的必要了。他的金陵城的水营以及金陵城的勤王军马上就要回到金陵城。在哪里有还有着同样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这个事情就是督剿东南海疆地区的倭寇和海寇。宋宇仁已经全权将东南地区督剿倭寇和海寇事宜全权托付给了单福田,现在就算是南直隶总督夏贞贤也不能对他有所干预。 单福田终于可以放开手大干一场了,解决了东南海疆的问题,单福田可算是正式跻身大赵的能臣之列了。这一次的勤王虽说单福田的功劳很大,但是这功劳是和别人一起取得的。证明不了他单福田的个人能力,最能够证明单福田个人能力的还是在东南海疆! “恭喜贺将军,现在恐怕我不能再叫你贺营将了,应该改口叫你贺参将才是。”单福田笑道。 这次勤王之战,贺腾骁立下的功劳很大。是宋宇仁所要封赏的重要对象。贺腾骁的年轻让宋宇仁感到很头疼。贺腾骁这么年轻,又这么的有能力,很显然,将来还有肯能在辽东地区立下更大的功劳。 宋宇仁翻开了贺腾骁的履历,贺腾骁的履历让宋宇仁感到很震惊。贺腾骁在贞元十三年的时候还是一个百户,但是在一年多后的贞元死死年末,贺腾骁竟然已经做到了营将的位置。 这样的晋升速度以火箭来形容也不为过。更让人震惊的是贺腾骁的晋升纯粹地是以他的军功晋升的,没有一丁点的水分。这才是让人这么震惊的地方。 当年的中兴名将商传仁也没有这样火箭般的晋升速度啊。 宋宇仁原本打算给贺腾骁一个副将的职位,可是想到贺腾骁在以后还有晋升的可能,现在就给贺腾骁升到副将,以后恐怕会没有官职可以封赏贺腾骁,到那个时候就尴尬了。现在封赏最好还是留一点余地的好。 虽说宋宇仁只升了贺腾骁两级,将贺腾骁从营将升到参将,但是宋宇仁在其他的地方补偿了贺腾骁。鉴于贺腾骁在这次勤王战事中所立下的累累战功,宋宇仁最终还是给予了贺腾骁在其他方面的补偿,这个补偿就是虚的方面补偿了贺腾骁,这一点是宋宇仁最在行的事情。 宋宇仁加封了贺腾骁男爵,贺腾骁由此成了大赵帝国有史以来最年强的以为爵爷,虽然是个最小的男爵,但是好歹也是个爵位。 况且贺腾骁还是出身于辽东的将门世家贺族。辽东复州贺族的家主本身就是有着爵位,而且这个爵位的规格还相当之高,这个爵位的规格是大赵最高规格的爵位:公爵。 贺腾骁现在是贺族后辈中最为耀眼的一个,也说不准在将来贺腾骁有可能成为贺族的下一任继承人也不定,到那个时候贺腾骁就不是一个小小的男爵爵位了。而是一个显赫的公爵。 大赵的男爵无数,数都数不过来,男爵的爵位无关紧要。但是公爵可没几个。 “哪里哪里,这次单尚书大人的收获也不下啊。”贺腾骁回应道。 “是不小,明天我就要回东南海疆了,这次勤王能够和你相遇是一种缘分,也是最为欣慰的一件事情,很久打战没有这么痛快过了。如果没有遇到你,这次的勤王,我绝对不会这么顺利,金陵城的勤王军进展也不会这么顺利。说到底,我还是要感谢你的。” 由于现在是私人性质的聚会不是在办公事,单福田没有以生硬的本兵相称,而是以我相称,很明显单福田已经是把贺腾骁当做一个朋友的身份来看待,而不是一个普通的武官来看待。 就算是以武官的身份来看待贺腾骁,单福田以一个二品武官的身份请贺腾骁一个三品的参将来聚春楼这种场所消费,也算是给足了贺腾骁面子。单福田在此之前还没有给过哪个人这么大的面子过。贺腾骁算是破例的第一个。(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单福田的宴请(中) 求收藏!求推荐!求月票支持!十分感谢大家! 第三百九十三章:单福田的宴请(中) “单大人这么说就客气了。”贺腾骁笑道,“也不全是腾骁的功,单大人的金陵城水营也是一支难得的强军。有这支强军存在,就算是没有腾骁的帮助,单大人也能做的很好。” 贺腾骁的这番话也全是对单福田的恭维,单福田的金陵城水营的确有很多可取之处。单福田的金陵城水营主要擅长的作战是水战,陆战并非金陵城水营所长,但是就算是这样,金陵城水营还是表现出了不俗的战斗力。 而据贺腾骁的听闻和在他收集的塘报之中对金陵城水营的判断,这支的军队在一年多之前也还是一支十分不堪的军队,就连金陵城外的水寇都不敢对付。可见其战斗力是有多么的糟糕。多么的不堪。 但是就是这样一支不堪的军队,在短短的一年内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光凭这一点,就足以窥视单福田的能力。 “虽是此说,但是陆战诚然非我金陵城水营所长。没有你的帮助我可能还有走很多弯路,损失也会更大。”单福田对贺腾骁还是抱着感激的心理的,尤其是金陵城城外冲破辽军的包围封锁圈进入京师城的那一战。 这一战令单福田记忆犹新,单福田也是在这一战之后对贺腾骁的好感骤然增加。这一战是不折不扣的硬战,如果说单福田开始沾染兵事以来,所经历的哪一场战争最为激烈残酷,那么这场战争非京师城外的那一场破围入城战莫属。 这场残酷的破围入城战是单福田有生以来所见过,所经历过的最残酷的战斗。 为了冲破京师城外围辽军的重围,贺腾骁的骁骑营和腾豹营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为了成功进入京师城,贺腾骁甚至第一次疯狂地使用了自杀性的冲锋。 单福田第一次见到这种冲锋的时候感到了深深的震撼,没有想到战争还可以这么打。不过现在单福田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么做实在是太过残酷,这分明就是让底下的士卒区域送死,一旦加入了这种冲锋,基本就没有的生还的可能性,就算是生还,恐怕只是一个残缺的伤残之身。 人到了那种地步,就算最后活下来了,那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呢? 能够想出这种办法来进攻的人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啊。单福田扪心自问他自己是想不出这种自杀式的冲锋方式。 这种自杀性的进攻方式当然不是贺腾骁凭空首创的,这种自杀性的进攻方式是贺腾骁借鉴了厚实某岛国在最后的战败时刻做的垂死挣扎的反击的。妄图以生命换取胜利。 可惜那一次的“神风”没有再像蒙元时期的那场神风一样眷顾它,只可惜回天终究还是无力回天。最终还是无法扭转败局。 贺腾骁不是心理变态,当然不会自己想出这么疯狂的冲锋方式。他只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不得不采用这种进攻方式进攻。这些送出去冲锋的士卒都是贺腾骁自己亲手一步一步培养起来的士卒。贺腾骁又怎么忍心送他们去送死? “皇上已经将东南海疆的事情全权托付给了我,我听说你也精通海战,你对东南的局势是怎么个看法,东南有可为么?”单福田问贺腾骁道,东南地区是单福田最关心的问题,单福田已经将他仕途的后半生全部押在了东南地区。 单福田听说贺腾骁在辽东和黄族的水营有所冲突,并且发生的几次对抗。在这些对抗之中,贺腾骁每一次都是处于劣势。但是就是在这种劣势的情况下,贺腾骁每一次都能够取得胜利。单福田很好奇贺腾骁是怎么取得这些胜利的。 单福田对于水战还是在行的,单福田很清楚想要在海战之中想要以少胜多是多么困难的事情。除非你自己装备船只和船只上装备的武器比对方要先进很多,才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可是以单福田对辽东的了解,辽东的黄族水营是辽东最大,装备最为精良的水上部队。黄家甚至还有属于自己的造船厂:望海船厂。黄族的水营在北方崎岖可是排的上号的一支水上部队。而贺腾骁一个主要以经营步卒为主的的将领又是如何做到在绝对的劣势的情况,以少胜多在水上作战中打败数倍于自己,远比自己强大的皇族水营? 或许在水战方面,贺腾骁也有值得他学习借鉴的地方。单福田如是想道。 “恭喜单大人,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贺腾骁深知其中“全权负责”这四个字有多么大的分量。有宋宇仁这“全权负责”四个字和没有死有着天壤之别。 也无怪乎这次单福田这么高兴,单纯宋宇仁给他的这四个字可以说字字千金。对单福田非常的有价值。 “皇上还答应暂时先开放几个主要的港口,这几个港口的海禁先行开放恢复同外洋地区的贸易。”单福田说道。 “然后皇上就可以在这些地区收取商税,充实国库了?”贺腾骁知道宋宇仁此举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了缓解财政危机,从这一次的勤王军的赏赐都拿不出来的危机中已经将大赵帝国的财政危机赤裸裸地暴露无遗。 财政危机,正是当前大赵帝国面临的最大危机。任何弄钱的法子贺腾骁相信现在宋宇仁都不会放过。 但是平心而论,宋宇仁的这个举措确实是明智之举。东南海禁一日不开,东南地区就收不上多余的商税。这条多出来的财政收入没有上来,东南地区剿灭倭寇和海寇的财政压力也会压得中枢喘不过气来。 暂时先开放几个指定的港口的海禁,在这些地区恢复同外洋的贸易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至少可以缓解东南地区的财政压力,东南地区的剿灭海寇和倭寇之战可以以战养战,和海寇倭寇长期地作战,达到削弱海寇和倭寇的目的。等到其他地方的事情解决之后再回过头来解决海寇和倭寇问题,这种做法要比以前的做法明智的多。 至少可以保证东南地区不被海寇倭寇的战事拖垮。 海禁多年,大赵的商品由于物美价廉,质量好而享誉海内外。海外对大赵商品的需求量是巨大的。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海禁越来越严格,东南地区的走私贸易一直屡禁不止的原因,虽说走私的惩罚的力度越来越大,但还是有不少人冒着杀头的危险铤而走险。 究其原因,还是走私的利润实在是太大了。在巨额的利润趋势下,人们已经冲昏了头脑,为他们渴求的财富而冒险。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正是。”单福田点了点头,“这么一来东南地区的压力就会减轻很多,只是我对平定海寇和倭寇没有多大的信心。” 单福田向贺腾骁吐露出了他的心声:以剿海寇倭寇而名显的金陵城尚书单福田本人对剿灭海寇和倭寇并没有多大的信心。 “为何?”贺腾骁瞪大了眼睛,单福田的这种说法让他很惊讶,贺腾骁一直以为剿灭海寇和倭寇事单福田的长项,单福田应该对此特别有信心才是,尤其是现在宋宇仁将东南海疆的事情全权托付给单福田的情况下。单福田完全可以更好的施展手脚,单福田怎么对对此没有信?单福田应该表现的很自信才是? 难道是东南地区的海寇和倭寇情况没有贺腾骁想的那么简单,实际情况要比贺腾骁想象的复杂的多的多?贺腾骁不禁疑惑重重。(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章:倭寇和海寇(上) 第三百九十四章:倭寇和海寇(上) 难道是东南地区的海寇和倭寇情况没有贺腾骁想的那么简单,实际情况要比贺腾骁想象的复杂的多的多?贺腾骁不禁疑惑重重。 “东南海疆的水寇容易剿灭,水寇不过是乌合之众。最让人头疼的是海寇和倭寇。”单福田向贺腾骁吐露了他的苦衷,“一年多来,我在东南海疆主持剿灭倭寇和海寇的事宜,和倭寇海寇交锋也不下数十次。心得也倒是颇有一些心得。” 贺腾骁夹了一口菜丢进嘴里听着单福田继续说下去,说他和倭寇海寇作战的心得。 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中,东南地区甚至北方的某些地区也遭受到了倭寇的侵扰。只是贺腾骁不敢肯定这个时代的倭寇和海寇之乱是不是和自己曾经所处的那个时空一样。倭寇倭寇顾名思义是来自倭国的匪寇。这个不难理解,倭国,就是和大赵隔海相望的那个岛国。 在后世,贺腾骁还怀着欣赏的心态欣赏过不少来自海洋彼岸的动作片。对于这个岛国贺腾骁并不陌生。 只是贺腾骁一直以来没有弄明白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就是海寇和倭寇到底有什么区别,为什么朝廷将海寇和倭寇分开来讲。从来不将这两个性质几乎差不过的匪寇并起来讲。 直到后来单福田对他解释一通之后贺腾骁才明白。其中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这个时代的东南地区和贺腾骁所预想的还是有一些出入。所谓的海寇并不是单纯的就是海寇,海寇的根据地在夷洲岛,根据这个名字和单福田所描述的大致方位贺腾骁可以将夷洲岛定位为另一个时空的台湾岛以及周围的一些列岛,诸如澎湖列岛。 贺腾骁很意外这些岛屿竟然不属于大赵的疆土范围。太祖皇帝当年推翻了南唐政权取而代之之后,南唐政权并没有因此随之烟消云散。 太祖皇帝在东南地区打败了南唐政府的军队,南唐政府组建了流亡政府开始了南唐政权艰辛的流亡过程。最终南唐的流亡政府一路上从金陵城流亡到了福州府。 两百多年前的福州府和今天的福州府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别。当时的福建开发的并不充分,经济重心的南移只是促进了福建地区的开发,由于交通不便,两百多牛年前的海运也尚不发达。福建地区还是处于一种开发的状态,但是这种状态和以前相比速度快了很多。 在复州南唐政府以福州为闽都,重新组建了******。这个******当时试图以福建为根据地恢复南唐的半壁江山。虽然南唐的君臣十分努力地想要保住南唐政权,当时最终南唐政权还是在赵太祖的铁蹄之下被踏成粉碎。 这个******前后存在的时间不足两年,在第三年的时候太祖皇帝水路并进,亲征福州府也就是南唐政府的闽都。南唐******终于因为寡不敌众福州城被大赵军所攻破,南唐政权正式宣告灭亡。南唐皇帝在福州城简陋的皇宫之内吞金自尽。大赵政权终于取代了在长江以南地区苟延残喘了两百多年的南唐政权。 虽说南唐政权灭亡了,但是南唐政权的愚忠们并不死心。 在南唐灭亡之后,南唐政权的余孽为躲避大赵朝廷的追杀逃入了大海。很多南唐的余孽最终在对岸那座岛屿上,也就是夷洲岛落地生根。 逃到夷洲岛的南唐余孽将荒蛮的夷洲开发了起来,作为自己的根据地。只是明着没有扯出反赵的大旗罢了。 逃到夷洲岛的南唐余孽没有明着扯出反赵的大旗原因很简单,当时南唐的余孽在夷洲岛立足未稳,连基本的生存都成为题。不仅如此,就连夷洲岛当地的土著对这群外来之客也很不友善,时不时地袭扰南唐余孽的住处。再者,南唐从皇帝岛宗室全部被赵太祖杀了个干净。南唐余孽连一个血缘关系稍微粘的上边的宗室都找不到,更不用说恢复南唐的旧地江山了。南唐实际上已经宣告了灭亡。 经历了几代人的功夫,南唐人在夷洲岛扎稳了脚跟。在这个时候南唐的余孽这才开始对他们曾经的敌人大赵进行报复。不过此时的大赵朝已经今非昔比了。 大赵朝不仅统一了东南地区,而且大赵王朝数百年来第一个统一了北方地区,赶走了北方地区的蛮夷。建立起了统一的大一统政权。 这时候的大赵实力相比之前而言毫无疑问,无疑是更为强大,南唐的余孽们多次袭扰大赵的疆土都没有讨到好处。 但是仍旧本着锲而不舍的可贵精神持续地对大赵帝国的海疆地区进行骚扰。最终大赵帝国忍无可忍,虽说大赵没有将夷洲岛纳入大赵疆土的意图,但是大赵王朝的统治者也不希望自己的海疆长期受到这些南唐余孽的骚扰,于是终于在强盛时期,大赵派出了舰队准备攻打夷洲岛,将夷洲岛纳入自己的疆土,以彻底解决南唐余孽在东南地区袭扰的问题。 天公不作美,在两次的攻打夷洲岛中,赵军每一次几乎都是快要将夷洲岛拿下的时候风雨大作,南唐的余孽击退了赵军。 但是此后,南唐余孽的实力也大为耗损。从此南唐的余孽便不再打着恢复南唐旗号,毕竟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大家对南唐的感情早已经淡化。对南唐感情深挚的不过是他们的祖辈,不过他们的祖辈也死光离开,南唐内部也没有出现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南唐的宗室也不复存在、。 因此南唐的余孽从此偃旗息鼓。但是南唐余孽的偃旗息鼓并不等同于大赵东南海疆地区的危机解决了。东南海疆的危机并没有因为南唐余孽的偃旗息鼓而结束。 南唐余孽虽说现在不和大赵朝庭明着干了,是因为他们明白,大赵朝廷的实力强大,他们这些三瓜两枣根本不是一个这么庞大的帝国的对手,因此,南唐余孽最终选择了沦为海寇。做起了海寇的勾当,为祸东南地区。东南地区民不聊生。 这时候东南海疆地区才出现了真正的海寇,今天的海寇也正是当年的南唐余孽的后代。不敢说是全部如此,至少大部分是。 而大赵中后期,由于外贸的衰弱和航海实力的衰弱直到后来水师的糜烂。大赵帝国终于无力收拾东南地区的惨剧,东南海寇的问题也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大赵无力出海征伐夷洲岛。一直演变成为了今天的这副局面。 再说倭寇,倭寇顾名思义,是倭国的匪寇。倭国由于倭国国内战乱频繁,倭国子民的生活难以为继,再加上倭国此事后国内并不统一而是各国分立,类似于中原地区的战国时代。 倭国虽小,但是上面的倭国人也闹的不亦乐乎。每一次战败国都会残留下战胜过没有来得及处理的倭国武士。这些倭国武士,为人狠辣,以出卖自己的生命的武艺为生。 由于亡国,让他们骤然死去了自己维持生计的方法,这些不安分的倭国武士就打起了大赵海疆的主意来。 大赵的富庶,倭国人早已经有所而闻,倭国人对此早已经眼红红。倭国人于是打起了大赵东南海疆的主意。倭国武士裹挟倭国的死去家园的流民,乘坐小船漂洋过海,并占据了大赵在东南沿海一带的一些岛屿,在这些岛屿上构筑要塞,作为他们自己经营的根据地,并在这些地方征收税收。同时也流窜在大赵的东南地区左岸,大赵帝国东南地区的百姓被倭寇骚扰的苦不堪言。(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章:倭寇和海寇(下) 求收藏!求推荐!求月票支持!十分感谢大家! ————————————————————————————————————————————————————————————————————————————————————————---------------------- 第三百九十五章:倭寇和海寇(下) 大赵的富庶,倭国人早已经有所而闻,倭国人对此早已经眼红红。倭国人于是打起了大赵东南海疆的主意。倭国武士裹挟倭国的失去家园的流民,乘坐小船漂洋过海,并占据了大赵在东南沿海一带的一些岛屿,在这些岛屿上构筑要塞,作为他们自己经营的根据地,并在这些地方征收税收。同时也流窜在大赵的东南地区左岸,大赵帝国东南地区的百姓被倭寇骚扰的苦不堪言。 这便是倭寇,由于倭寇和海寇从始至终都没有建立合作关系。期间虽说倭寇好几次曾经想找海寇合作并且表示愿意放下身段从属于海寇,但是海寇并没有接受,海寇十分的鄙视倭国人,打心眼里看不起倭国人。对于来自倭国的倭寇,海寇自然是嗤之以鼻。 “倭寇海寇四处流窜,而且零零散散的,行动向来很分散,想要把他们一举歼灭,很难。”单福田说道,“我接手东南海疆地区的剿倭寇和海寇事宜以来,虽然其间我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只是这些成绩都是积少成多,积小胜为大胜,而且在很多情况在我都是以人数倍于对方的情况下取得的胜利。在人数相当或者是出于劣势的情况下,我可能也不是倭寇和海寇的对手。” 单福田大致说明了自己在东南海疆地区是如何对付倭寇合格海寇的。倭寇和海寇的零星作战除了给给单福田带来作战的便利之外,同时也加大了单福田想要全歼倭寇和海寇的难度。凡是都是有利有弊的。倭寇和海寇在给单福田吗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加大了单福田剿灭倭寇和海寇的难度。 单福田在宋宇仁面前夸下了寇,答应尽快剿灭东南地区的倭寇和海寇原因和彭朝栋基本上差不多,都是希望能够得到宋宇仁最大程度上的支持。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没有皇帝的支持,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办的顺畅。皇权是这个时代最高的权力,虽说皇权有时候会收到内阁或者科道官一定程度上的制约。但是皇权依旧是强势的,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哪一种权力能够和皇权相匹敌。皇权依旧是这个时代毫无争议的最大权力。 有了皇权的支持就等于有了一切。 秦党为什么会在这三朝皇帝以来在朝中处于屹立不倒的地位?是皇权!还是皇权的支持!因为三代皇帝都信任倚重秦党,才导致秦党在朝中坐大,三朝以来都是朝中的强势党派。假如没有皇权在背后支持着秦党,秦党将会什么都不是! 远的不说,就说现在,秦党出现了危机,秦党为什么会出现危机?说到底还是因为秦党有些失去皇权支持的趋势。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有皇权的支持你就是牛逼一般的存在,没皇权的支持,你连****都不如。 单福田这么做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单福田在南直隶地区本来就是以一个差屁股的身份被夏贞贤推了出去,夏贞贤的本意并不是希望单福田能够真的整顿好金陵城水师,解决金陵城周边的水域水寇为患的问题。 夏贞贤把单福田推了出来更多的是希望单福田能否当他夏贞贤的替罪羊罢了。反正单福田也不是浙党中人,单福田就算最后被送上断头台,夏贞贤也是无所谓的,只要自己的脑袋在就好,只有别人的脑袋又关他夏贞贤什么事情。 夏贞贤就是这么险恶的人。可偏偏就是这么险恶的人,要才华没才华,要能力没能力。夏贞贤最厉害的功夫还是盘剥,强取豪夺。其他的本事什么都没有!夏贞贤坐着南直隶总督的位置,是朝廷的重臣,没有办法,在南直隶,夏贞贤的权力要比他单福田来的大。 这次回去之后,夏贞贤这种人也一定会眼红他单福田功绩,想方设法地给单福田使绊子。和夏贞贤做了这么多年的同僚,夏贞贤是什么样的为人单福田清楚的很。 如果就这么回去,单福田往后的事情肯定很难办。夏贞贤在背后给他单福田下套构陷单福田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夏贞贤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 无奈的是就算夏贞贤已经成为了人渣中的极品,单福田也不能拿夏贞贤怎么样,只能忍着。忍字头上一把刀,忍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这一年来夏贞贤给单福田使得绊子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了,每一次单福田都是选择了隐忍。 想要避开夏贞贤这样的小人,不然单福田妨碍这单福田的剿灭海寇和倭寇的大业。单福田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就是加入浙党,这样子的话,单福田和夏贞贤都是浙党中人。有着浙党中人的身份,夏贞贤至少不会做的太过分。 第二个选择便是选择寻求宋宇仁的支持。宋宇仁的话和命令就是一切,只要能得到宋宇仁的支持从宋宇仁哪里拿到一张诏书就能够十分有效地震慑住夏贞贤,使得夏贞贤不敢乱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这便是单福田的苦衷。 “按照你说法,倭寇和海寇确实难以做到全歼。”贺腾骁点点头表示理解,现在他可以理解为什么单福田这么做的原因,以及为什么单福田脸上没有愉悦之色的原因。单福田原来是在担心这个问题啊。 单福田的选择,没有错,贺腾骁要是在单福田的位置上,贺腾骁也不认为他自己能够做的比单福田要有多好。贺腾骁要是单福田,估计也会这么做。 投靠浙党并不是明智的选择,浙党虽说在日后可能得势,但是现在的朝政局势混乱没有人能够看的清朝堂上的迷雾。在这种抢情况下在,浙党以后路会是什么样子没有人能够看得清。 现在最安全最最稳妥的做法就是不结党派,虽说不结党派有时候会被弄的里外都不是人,很可能最终的结果是把两边的人都给得罪了。但是不结党派始终有一个好处,这个好处就是日后党争中某一个党派在失去在朝中原有的地位之后追究起责任,胜利的一番清算起来怎么清算都不会清算到你的头上,因为你压根就没有参与党争,这笔账根本没有办法算的到你的头上。 这是单福田的想法,当然单福田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单福田从始至终,都是这么做,都是秉承不解党派的原则。这是单福田的原则,也是他单福田的底线,无论是秦党和浙党,其中的任何一个党派想要拉拢他,哪怕是这个党派非常非常的强势,单福田也不会加入这个党派,单福田始终相信风水轮流转,没有任何一个的党派可以做的到永远的屹立不倒,就算是现在不倒下,将来,也总有倒下的那么一天。任何一个党派都不牢靠,这是单福田的看法。 单福田始终坚持着独善其身,始终坚持着不结党,不结党是单福田入仕途的最低最低的底线。 以往因为党争而造成的惨剧一幕幕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党争杀起人来,迫害起人来比外敌要可怕的多,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一般的存在。 “按照你这么说我明白了。”贺腾骁知道单福田的意思,“想要彻底解决海寇和倭寇之乱,必须解决攻打下夷洲岛,是么单大人。” 贺腾骁猜想单福田最大的担心是拿不下夷洲岛,只要夷洲岛没有拿下,海寇就不能算是被彻底的歼灭。换而言之,只要夷洲岛还存在,海寇完全可以凭恃着海峡的天险龟缩在夷洲岛。等到风声过后再卷土重来。 如果单福田向朝廷谎报已经全歼了海寇和倭寇已经被全歼,等到夷洲岛的海寇卷土重来的那一天,就是他单福田人头落地的那一天!这就是单福田最担心的问题。 但是东南的海寇和倭寇一直难以剿灭这始终都是萦绕在单福田心中的一块心病。 这就是单福田的难处所在,不结党的官员,也有不结党的官员的难处。结党官员有结党官员的好,同时也有其难处。 这个世界上有着难处的事情太多太多。 “是啊。”单福田很是无奈,单福田摊了摊手,说道,“大赵在强盛之时有着强大的水师两度出征攻打夷洲都没有成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赵官员,最多也只是皇上多给我一点支持罢了,我又怎么能够做到征服夷洲岛呢!征服夷洲岛对于我而言难度太大。” ———————————————————————————————————————————————————————————————————————————————————————————————————————————————————————————————————————————————————————— “征服夷洲岛对于我们而言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在一旁一一直保持着沉默沉默不语的单志航在这个时候也开口了。父亲这些天以来寝食难安,单志航是看在眼里地方。单志航甚至很不忍心看到父亲的这个样子。 父亲前半生的仕途不算差,算不上坎坷一类的官员。甚至在外人眼里,父亲的官路一直是很亨通的。外人都羡慕父亲在这么年轻的年纪能够做到金陵城兵部尚书这个位置。金陵城兵部尚书虽说没有京师城的兵部尚书来的风光。 但是金陵城兵部尚书好歹也是一个兵部尚书,论品轶和京师城的那个兵部尚书没有差别。也是金陵城的一个炙手可热的实权官员,巴结父亲的人也不少。 人各有志,每个人的志向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志向短浅,有的人志向高远。人与人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差别。如果父亲是属于那类志向短浅的官员,而不是属于志向高远,有着属于自己的理想和报复的官员就好了。父亲可以过的很轻松满足于现状,做他的金陵城兵部尚书不去管其他的事情,终其一生也好。 可惜啊可惜,只可惜父亲不是这样的人,不是平常的官员,并不想就此庸庸碌碌地度过此生。父亲房有着高远的志向,有着属于他自己的理想报复。这就注定父亲的后半生要在忙碌和巨大的压力之中度过。 单福田的志向和报复就是成为像彭朝栋那样的封疆大吏,最终能够建立耀眼的功勋,为天下人所瞩目,天下人再提及你的名字的时候会对你竖起大拇指,叙说着你的往事,这是父亲最大的理想和最大的骄傲。 单志航至今还很清楚的记得,在金陵城,父亲平定金陵城周围水域猖獗的水寇之后。金陵城的人每当提起父亲的名字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竖起大拇指,夸赞父亲,称父亲是南直隶的彭朝栋。大赵有两个很有作为的封疆大吏,一个在北方的辽东地区,一个就在咱们金陵城。咱们金陵城是修了福气的,因此上天才派遣父亲下来为他们金陵城的百姓替天行道,消灭祸害金陵城的水寇。 虽然这话说的很粗糙,说的很没有水平,但这确实就是金陵城的普通百姓最为真切的想法。越粗燥,越没有水平的话,有时候却往往越是真实。 而经过大量华丽的辞藻粉饰的语言,他的真实度反而让人怀疑,这也是父亲告诉他的。单志航依旧记得那一天,父亲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的那表情,那是一种自豪的表情,那是一种得以的表情,那更是一种满足的表情。 父亲最幸福的时刻莫过于此吧。单志航这么想着。只是今天父亲却遇到了这么大的贫境,这个贫境父亲应该如何解决? 征服夷洲岛!!!!征服夷洲岛!!!!!征服夷洲岛!!!! 这几个字眼也在单志航的眼前一直晃来晃去,单志航对这几个字眼厌恶至极,想要依靠一个地方官员去做一个朝廷曾经倾尽全力都没有做到的事情这怎么可能! 或许只有在做梦中,才会实现吧!单志航很理解父亲的苦衷。 “征服夷洲岛。” 征服夷洲岛,让贺腾骁响起后世在他所生存过的另一个时空,在那个时空的共和国刚刚建立之初。也是打着解放台湾岛的口号。可是这个口号终究只是个口号而已,最后也没有实现。 贺腾骁很能够理解现在单福田的心情,想要征服海寇苦心经营的老巢,征服夷洲岛这个地方难度确实很大。征服夷洲岛需要有一个必要的前提,那就是你得拥有强大的海军! 由于夷洲岛和大赵相隔着一段长长的海峡,想要征服夷洲岛必须跨过这道长长的海峡,而跨过这道长长的海峡就不能没有海军!必须有海军才能跨过夷洲岛和大赵所间隔着的这道海峡抵达彼岸。 但是有海军也只能够到达夷洲到而已,距离征服夷洲岛还是有着差距的。想要征服夷洲则要求更高需要一支强大的值得信赖的海军! 单福田的担心也没有错,海军是一个很烧钱的军种。这也是大赵为什么曾经有过一支很强大而且很庞大的海军最终没能维持下去的原因。 海军太贵了,大赵供养不起这么昂贵的海军,这是最直接的原因。(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秦军的危机 求推荐!求收藏!求月票! 感谢枯藤老树的月票支持,感谢闪光的幻影第二张月票支持非常非常感谢!!!!!!风驰会努力用更新回报大家!!!!!! —————————————————————————————————————————————————————————————————————————————————————————————————————————————————————————— 第三百九十六章:秦军的危机 京师城的大雪飘飞,大雪纷纷然飘扬而下,最后大雪落在地上。地上积的雪一层接着一层越来越厚。 彭朝栋一脚一步脚印,脚印印在了厚厚的积雪上。 彭禹乾已经知道了彭朝栋已经做出了合格辽军决战的打算,好辽军决战,彭禹乾是反对的。和辽军决战,彭禹乾清楚秦军现在是什么样子。 如果说是十几二十年前的秦军,和辽军决战彭禹乾还有很大的把握。只是今天的秦军已经今非昔比了。现在的辽军素质远远不如他们的父辈。 秦军也只是勉强维持着天下第一强军的这把交易。这一次的勤王,秦军也感受到了他们危机的到来。 秦军战斗力是维持不了多久的,现在大赵又陆续涌现出来几个人物。彭禹乾从来没有过这么有危机的感觉,以前的彭禹乾也是觉得,秦军依靠这么多年打拼出来的天下第一强军的名头是无人能够撼动的没有人能够撼动秦军的这个地位。 秦军的这个地位是老秦军的将士用血换来的,用命换来的。这是属于秦军的荣誉。秦军曾经是被视为朝廷栋梁一般的存在,而现在。秦军的这个地位终于开始动摇了。 原本辽东出了一个贺腾骁已经让彭禹乾感到震撼了。不过震撼府震撼,那时候的彭禹乾对此还没有多少危机感,原因很简单。贺腾骁底子薄,虽然贺腾骁的能力出众,但是由于贺腾骁底子薄的缘故,贺腾骁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将军队的规模扩大。更不用说扩充成为秦军这样庞大的军队了。 开玩笑,秦军是经过两代甚至是三代人打出来的。岂是贺腾骁一日想超过就能够超过的呢? 由于贺腾骁对秦军没有从根本上的威胁,在辽东秦军也不是很排斥贺腾骁,甚至可以和贺腾骁并肩作战!因为贺腾骁到至今为止听啊的人数始终维持在两个营左右的规模。 两个营左右规模的人马相比于十万秦军而言实在太过渺小,对秦军的地位构不成威胁。 因此秦军的高层和秦军乐于和贺腾骁合作,这个原因也仅仅就是因为贺腾骁不会对他们产生威胁而已。 但是入关以来见识的另外两支军队就不一样了。 这两支军队分别是单福田的金陵城勤王军,(其中以金陵城的水营为主。)以及济南府卢建成的济南府的五万乡勇。 这两支军队才是对秦军有着真正威胁的军队。金陵城水师彭禹乾已经有所耳闻,听说过这支军队。这支军队是有金陵城兵部尚书单福田整顿金陵城水营后整顿出来的军队。 金陵城的水师原本是一支不堪的军队在经过单福田的短暂整顿之后,参加了对东南地区倭寇和海寇的剿灭行动。并且还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战果。 这是多么的可怕,单福田这个人是多么的可怕。这前前后后的时间也就是一年多而已,一年多的时间单志航就已经做到了这个程度,而却做与做的很漂亮, 大赵朝有这样本事大人又有几人?!恐怕翻遍帝国的史书列传,在;在进两百年之内出现过这样的人恐怕也只有一两个。单福田就是其中的一个。 还有一个人就是横空出世的济南府知府卢建成,这个名字彭禹乾更是陌生。如果说单福田彭禹乾只是听过名字没有见过面的话(在辽东的时候),那么卢建成贺腾骁可以说是既没有听过名字也没有见过面。 似乎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般,然后突然地冒出这么一个人。卢建成的出现十分的突兀、。突兀到令人震惊。 而这一次,卢建成因为这一战大捷的功劳,又在吕宗成的推荐之下,卢建成一跃从一个知府直接窜到了总督的位置上。 现在的卢建成已经不是济南府的知府了,卢建成现在的官职是帝国山东的总督! 为了最大程度上的支持彭朝栋在辽东专心应付辽军。由于山东的登州和莱州两个府是辽东地区重要物资输送地。辽东地区的物资输送本来是走辽西走廊,然后通过重要的辽东军阵输送到辽东的各个地方。 当然,由于是陆路运输,路途上的消耗极大。陆上运输的成本极高,这个时代没有所谓的铁路高铁,就连普通的公路“这个时代的官道”质量都很差,一到下雨天就泥泞不堪,人马很难再上面通行走。 这个时代的陆路运输依靠的都是骡马和人力,而且骡马和人力不仅仅运输的物资量极为有限。而且路上的消耗也很大,因此造成了长途运输陆路运输的成本极为的高昂,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起的。 这个时代没有飞机,这就当然没有所谓的空运一说。这个时代与陆路运输相对应的是海上运输。海上的运输的成本比起陆路运输而言成本相对要更加的低廉,不仅如此而且运量也要大很多。 如果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相同的中长途的物资输送。海陆运输比陆路运输要节省下不少成本。 登州府和莱州府这两个山东地区的府,从大赵立国以来就是辽东的物资输送地。 辽东在大赵立国之初始蛮荒之地,但是虽说辽东是蛮荒之地,偏偏辽东的军事意义又很重要,尤其是在太祖皇帝把都城从金陵城迁移到京师城之后。辽东地区就显得更加重要了。 于是海上距离辽东地区最近的山东的登州和莱州两个府成为了辽东地区重要物资输送地。源源不断地物资通过登州府和莱州府的海路运输输送到了辽东地区,以维持辽东地区的需要。 登州府和莱州府这两个府对于辽东的重要性就此凸显了出来。因此为了让彭朝栋上任辽东总督之后能够专心地应对辽东的曼舒辽国,宋宇仁没有再设置山东省总督这个职位,山东省因此出现了帝国有史以来前所未有的奇葩现象,没有总督只有巡抚,巡抚就是山东地区最高级别的地方官。 这样一来更加方便了彭朝栋调配山东地区(尤其是登州府和莱州府两个府的)的资源供给辽东。彭朝栋受到的牵制也降到了最低。 然而现在宋宇仁却因为卢建成的横空出世,让卢建成上任山东总督。卢建成是浙党的人,虽说卢建成被浙党抛弃了很久,但是那一天在吕宗成次辅府上,吕宗成为卢建成接风洗尘,庆贺卢建成这次所立下的功劳。卢建成也趁机向吕宗成大表忠心的事情彭禹乾也听说了。 当时彭禹乾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只有这些感觉。这些不愉快的感觉就是觉得卢建成这个太过虚伪,太过恶心。 不过当天彭朝栋在同样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却给出了一个和他彭禹乾对卢建成不同的评价,这个评价不仅不同,甚至还有一些截然相反的味道。 这个凭借就是:卢建成能屈能伸,知道审时度势,是一个做大事的料子。 彭禹乾一直不明白,这个卢建成明显就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一个,哪里有半点像是成大事的样子。 彭禹乾不服气,当场于彭朝栋进行争辩。不过最终姜还是老的辣,彭禹乾终究还是没有能够说服彭朝栋,只能勉勉强强地认为彭朝栋的想法是对的。 不过这依旧没有改变这个他对卢建成的看法。卢建成到底是不是一个做大事的料子。彭禹乾还是持着比较保守的态度去看待这个问题。 卢建成这样的人上任山东的总督,对未来彭朝栋的经营辽东恐怕不是什么好事。这是彭禹乾现在最大的担心。 卢建成当上了山东总督之后,卢建成对山东地区就有着很大的权利。包括登州府和莱州府。这两个府也是归卢建成统辖。卢建成会不会因为他是浙党的官员,为了浙党以私报公,对彭朝栋下黑手,卡登州府和莱州府两座府的物资输送? 登州府和莱州府两府的物资输送可谓是彭朝栋经营辽东的命脉,一旦被浙党官员卡出了了。造成的影响后果难以预计!卢建成会这么做吗?卢建成是这种人吗?这是现在彭禹乾最担心的问题。 彭禹乾不担心贺腾骁一是因为贺腾骁官职小,而且还是武官,对他们秦军造不成实质性的威胁。最多最多,贺腾骁这支人数少,但又十分的精锐的人马可以做一做他们秦军的榜样,让秦军向骁骑营和腾豹营看齐。 而单福田和卢建成就不一样了,这两个人都是文官,而且现在两个人都是二品的大员。在官职品轶上已经很彭朝栋相差不是很大。最重要的是,这一次他们两个人所带出来的勤王的军队,人数都是五万左右的大军。 再发展下去,单福田和卢建成的军队超越秦军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毕竟他们吧现在还是处于上升期,而秦军现在则是属于下降期。 当然在这两个人中间,如果说要挑选一个出来哪一个对秦军的威胁最大的话。这个人无疑是卢建成莫属。 原因有两个。第一个原因便是卢建成浙党官员的身份。第二个原因则是卢建成是山东总督,和彭朝栋有着直接的利害关系。(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章:悲哀的父子二人 求收藏!求推荐!求月票!!!五千字大章送上!!!!!!!! ———————————————————————————————————————————————————————————————————————————————————————————————————————————— 第三百九十七章:悲哀的父子二人 难道父亲是因为卢建成和单福田的出现迫于压力才选择了和辽军的决战?彭禹乾胡乱猜想着。 父亲是一个明白人,而且父亲平素做事情就是以稳健而著称父亲在清醒的情情况下断然不会做出这么糊涂的决定。父亲这是在把秦军往绝路上逼啊。 秦军是父亲一手缔造出来的,是父亲这一生的心血所在,父亲又怎么会把秦军往绝路上逼? 彭禹乾越像越矛盾。感觉脑袋都要炸了一般。 但是彭禹乾又偏偏不敢问,直接问父亲这样的问题又是对父亲的不敬。怎么可以对父亲又这种大不敬的想法呢! “禹乾,为父看你心事重重的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彭朝栋厮混官场几十年,就算是个愣头二逼青年,到了这个年龄段也早就炼成了一个人精了。朝廷的官(场)真是一个奇特的地方。彭禹乾那点心思彭朝栋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彭禹乾一路上飘忽不定的神情已经很明显地告诉了彭朝栋,他心中有所思,而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则告诉了彭朝栋彭禹乾其实是很想说什么但是又不敢说出来。 彭禹乾呆愣了好一会儿,果然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父亲啊。彭禹乾在心底里叹息道。彭禹乾没有马上回答彭朝栋的问题,也不知道到底是应该说是还是不是,只是一直犹豫着。彭禹乾的犹豫让彭朝栋更加确定彭禹乾的心里别有想法。 “说罢,在为父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你还想在为父面前有所隐瞒不成?”彭朝栋今天对彭禹乾说话的语气明显温和了不少,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强硬。 彭禹乾的心窝蓦地感觉到了一暖,继而是一种酸酸的感觉。这么多年来父亲都是以一个上级的身份和他说话,父亲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父亲的语气常常都是命令性的,就连对父亲的称呼也经常都是用总督大人而不是父亲。 总督大人这个冷冰冰的称谓叫了多少年,彭禹乾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似乎太久远了,彭禹乾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彭禹乾和彭朝栋之间很少有父子之间的温情,和完颜圣聪完颜海涯父子比起来,彭朝栋和彭禹乾父子实际上相差的也不是很多。只是这种感觉会比身为一国之君和一国皇储的完颜圣聪和完颜海涯父子少一点罢了。 一时间,彭禹乾竟然对为父这个称谓感到陌生,彭朝栋自称了两个为父之后,彭禹乾还没有习惯过来。感觉很别扭这么叫。 这对于一对父子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剧。 彭朝栋二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组建秦军,从那时起彭朝栋就要很少有时间去顾及他的家。在彭禹乾的记忆中,父亲总是忙碌的。在彭禹乾长大之后,彭朝栋在彭禹乾考取了举人之后就没有再继续让彭禹乾考进士的心思。 这在这个时代是一个很反常的现象,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读书是读书人最好的出路。中进士是这个时代所有文人最大的梦想。 一个进士出身的父亲竟然让自己已经考中举人的儿子放弃科举,实在是太过怪异。在常人看来甚至是无法理解彭朝栋的做法。进士和举人间的巨大差别,进士出身的彭朝栋不是不知道,也不会不知道,但是彭朝栋却还是这么做了。 不仅仅是彭禹乾,彭朝栋的另外几个儿子也都是这样,到了一定的年龄之后,彭朝栋就让他的儿子进入军营。去习惯军营的生活。这时候外人才看出了一点苗头。原来彭朝栋是向让他的儿子弃武从文啊! 对,让所有的儿子弃武从文正是彭朝栋的想法。外界对彭朝栋的这种做法无法理解,。但是彭朝栋有着他的苦衷,彭朝栋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有时候彭禹乾几个兄弟也会怨恨彭朝栋为什么不让他们从文而是让他们从卑贱的武。这是所有儿子都会有的感觉。大赵文贵武贱,让一个文人从武,就算是在尚武之地,是文人都会有想法。 正是因为如此,彭朝栋身边能够用的有文化的将领少之又少,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秦军战斗力的发挥。彭朝栋最后只好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几个儿子身上。 彭朝栋总共有八个儿子,八个儿子都是秦军的重要将领。其中这八个儿子之中最为杰出的一个儿子就是眼前的二儿子彭禹乾。 “乾儿。”彭朝栋也是很别扭地吐出了彭禹乾的小名,在最近一次叫出这个小名估计也是快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吧,彭朝栋在心底里苦笑道,这些年为朝廷奔波劳累,得到的很多,失去的东西想必也不会比得到的要少吧,“你是不是在想,爹爹这次做出和曼舒辽国决战的决定是不是太过草率,是不是会毁了我秦军?” 彭禹乾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像是触电了一般。彭禹乾连忙摇头道:“不敢,不敢,属下哪里敢有这种想法!” 一阵冷汗从彭禹乾的额头上冒了出来,在彭禹乾的额头下面是彭禹乾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 属下,属下。自己的儿子在这个时候竟然还在自己面前自称属下,这是怎样的嘲讽啊。彭朝栋在心底里感到有一种悲哀,这种悲哀是难以弥补的悲哀,多年来他不断强化自己和儿子的上下级从属关系,今天彭朝栋终于尝到了自己播种下的苦果。 可是这一切能怪别人吗?不,不,彭朝栋没有资格怪被人,这一切是他自己亲手造成的,他又怎么能够,又有什么资格去怪别人呢。 彭朝栋苦苦一笑,说道:“这里没有属下,也没有上级,只有父子。” “父子……”彭禹乾默念着这个熟悉而又感到陌生的词汇。 “你打小以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过,难道还要我把你小时候做的那些丑事都说出来嘛?”彭朝栋想起了彭禹乾小时候做过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想到了彭禹乾童真的时候,彭朝栋不禁笑了起来,不知怎么这段回忆涌上心头,竟是让人感到这么的温暖。这种温暖的感觉在这个几十年来彭朝栋很少有过。 这几十年来,彭朝栋更多的感觉是大胜仗给他带来的喜悦,数敌人首级时的喜悦。还有便是与这种感觉截然相反的感觉:打败仗给他带来的懊恼,自己士卒阵亡给他带来的悲伤。温暖这一种感觉似乎很少有过。 彭朝栋这么一说,彭禹乾也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做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彭禹乾是彭朝栋六个儿子之中足最为淘气,最难管教的一个。彭禹乾因此小时候别他的哥哥弟弟多吃了很多苦头。 原本渐渐尘封的记忆在这个时候突然拾起,有那么一点猝不及防,也有那么一点惊喜和温馨。 “父亲,孩儿是这么想的,父亲和辽军交战已经他有一年多了,辽东曼舒辽国的事情不但没有解决,反而有越来越恶化的趋势。所以孩儿在想,辽军不是那么容易对付。而且父亲坐镇辽东以来,秦军的伤亡也越来越惨重,这一年的秦军战斗减员已经过半。秦军的战斗力可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在这个时候和曼舒辽军进行决战胜算不大。而且现在就算是所有的秦军全部集结起来,秦军的人数也不过十一二万,而辽军人数不算其余蛮族和俞家的叛军,曼舒族的辽军就有三十万左右的兵马。在兵力上我们也不占据优势。”彭禹乾终于很痛快地将憋在心中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这一声父亲也叫的自然的多了,“而且辽东的镇军靠不住,黄家也靠不住,贺族或许靠得住,只是就算贺族兵马加进来,对比辽军,我们还是处于劣势。” 彭朝栋满意地点点头,彭禹乾的这番论断有理有据,分析的很有道理,他很欣慰自己苦心培养出来的儿子能够有这番见地。这也是他的骄傲。 彭朝栋脸上不由自主地显露出一丝骄傲的神色。 “说的不错。”彭朝栋没有否认彭禹乾的这般说法,彭禹乾所说的很有道理,其实彭朝栋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父亲知道,父亲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彭禹乾愕然,愕然之中带着几分不解。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是越来越想不明白了。这不是摆明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父亲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 “乾儿,你可知道这次皇上赏赐勤王军的银钱是怎么来的吗?”彭朝栋问彭禹乾道。 这个弱智的问题彭禹乾自然之道,宋宇仁向群臣借钱的事情已经传的京师城人尽皆知,彭禹乾这些天都在京师城,彭禹乾要是不知道的话那才是怪事。 “向大臣们借的。”彭禹乾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为什么要向大臣们借银子?”彭朝栋继续追问道。 “皇上没钱可以赏了呗。”彭禹乾依旧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彭朝栋问的这几个问题都相当的简单,不难回答,彭禹乾没有多想就全部回到了出来,而且回答的速度相当之快。 “皇上没银子了,皇上没银子了就是国库没银子了。”彭朝栋说道,“你没有经手过银子,你可能对这个概念不是很清楚,今天为父就告诉你把,辽东一年要消耗的军费是四百万两左右的白银,辽东战事持续多少年了,这么多年来,朝廷在辽东投了多少的银子。” 四百万辆白银对于彭禹乾而言是一个天文数字,彭禹乾正在想象着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数字,想象着一个具体的概念。一年四百万两,辽东战事爆发也有几十年了,就等于说这几十年来我,为了对付曼舒族大赵已经投了好几千万两的白银再辽东。也难怪宋宇仁会没有银子,沦落到向大臣们借银子的地步。 就算家业再大,也禁不起这么个折腾法。 而这么多的白银投入辽东之后似乎是打水漂了,辽东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还是越来越恶化了。 “这还只是辽东,除了辽东之外,还有陕西,东南海疆现在又加了一个山西。你说皇上能不急吗?”彭朝栋掰着手指头数道。 “所以爹爹要和曼舒辽军展开决战,一战决出胜负?!”彭禹乾这才有些明白彭朝栋为什么要这么做了,有活路可以走,谁会选择走死路呢? “可是爹爹现在对辽东的策略是长期固守住辽西走廊,以防止曼舒辽国的进一步扩张,爹爹现在这么做不是和当初的策略背道而驰?”彭禹乾缓了缓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策略是死的,人是活的。”彭朝栋喟然一叹,“这个策略最为稳健也是爹爹最为推崇的一个做法,只是施行这个策略需要有一个前提,这个前提就是需要有足够的军费来位置这道防线。大赵现在所缺乏的恰恰是军费,就是因为军费的问题啊。” “不想我大赵堂堂天朝上国,今日也会窘迫到如此地步。”彭禹乾叹声道。 “为父之所以选择现在是因为现在是对曼舒辽军决战最好的时机,胜算相对平常而言会高一些。反正决战是迟早的事情,这一天迟早都要来的,不如先战为快!”彭朝栋说道。 “父亲……”彭禹乾欲言又止。 “说下去吧,我们父子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彭朝栋一面走一面挥了挥手示意彭禹乾说下去。 彭禹乾点点头,理了理有些混乱的思绪,说道:“父亲说说的现在是和辽军决战的最佳良机,孩儿以为想必就是老虏酋完颜圣聪死了,完颜英叛乱,曼舒辽国内部不稳,没有像以往那么强大的凝聚力,所以可以和曼舒辽国一战,父亲以为孩儿说的这些然乎?” 彭朝栋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点了点头道:“然。” “那孩儿便说些孩儿的拙见吧。”彭朝栋的态度很少这么和善过,今天彭朝栋对彭禹乾的态度可谓是出人意料的和善,彭禹乾现在在彭朝栋面前说话自信了很多,“孩儿以为老虏酋完颜圣聪不是泛泛之辈,小虏酋完颜海涯也不是个简单的人,这个人似乎也特别棘手,完颜海涯很有可能可以带着曼舒辽国度过这次危机。” 彭朝栋并不反对彭禹乾的看法,恰恰相反,彭朝栋也认为彭禹乾的这番剖析很有道理。只是他彭朝栋有的选择吗?事到如今,彭朝栋除了选择和曼舒辽军决战之外已经别无选择,他没有退路,后面便是一条绝路,只有向前走或许能够有路,但这也只是或许罢了。 “曼舒族近来可是人才辈出,曼舒族人才辈出,对我大赵实在是一个很大的隐患啊。只可惜我大赵上上下下不能一条心,不能拧成一根绳子,如果我大赵上下一心,齐心协力的话,曼舒族哪里会有今天?恐怕曼舒族就算是人才辈出,兵马再强也越不过辽东边墙,更别说是占据辽东腹地了。”彭朝栋所说的不能够上下一心齐心协力当然是有所指,这个指的便是大赵无休止的党争。 换一个角度来讲,辽东也并不全是曼舒人打下来,还有部分程度上是大赵自己送给曼舒人的。曼舒族入据辽东也是巧合,也是必然。说起丢失辽东腹地秦党要负责很大的责任,辽东腹地丢失的导火线,就是高广的兵败,而高广当初的兵败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只有坚守不出,不和曼舒辽军进行野战就算是败也不会败的这么惨,败到把辽东腹地整个辽东的精华之地都丢了。 而高广的兵败还不是被徐鸿谦给逼的。昔日徐鸿谦逼高广,今日吕宗成逼他彭朝栋真个十一报还一报,风水轮流转啊,今天终于转到了彭朝栋的头上,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报应? 徐鸿谦一直以为自己能够掌控的辽辽东的局势,事实上徐鸿谦错了,不仅是错,而是大错特错。徐鸿谦的这个错误几乎是不可饶恕的,徐鸿谦的这种作法很可能会葬送了大赵帝国。 曼舒人不是可以驯服的温顺小狗,曼舒族是一批凶悍的不可驯服的野狼。想要控制住这头野狼是不可能的!野狼可以杀死,但是绝不能控制!想要控制住野狼,到头来你自己很可能反而会被咬死!咬的连渣都不剩下! “完颜英素来对完颜圣聪不满,或许我们可以从完颜英这边入手,尝试着招降完颜英,如果完颜英能为我所用的话,我们的胜算将会大大增加!”彭禹乾道,这种做法是辽军惯用的做法,现在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这个损招用在曼舒人自己身上,也让曼舒人尝尝这种滋味! “可以一试。”彭朝栋淡淡地说道,“不过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曼舒人骨子里头傲的很,这个完颜英也一样,完颜英或许会因为不满完颜圣聪而选择造反,反叛完颜海涯,但是想要让他作虎背叛曼舒族的事情投靠大赵求生苟活希望渺茫。” 以彭朝栋对曼舒人的了解,完颜英投靠大赵的可能性并不大。或许完颜英自刎都是比投靠大赵苟活一个更有尊严的归宿。(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辽国新君 求收藏!求月票支持!求推荐!今天更新的字数有不少了,大章还很多,喜欢的朋友投个还请支持一下风驰!——————————————————————————————————————————————————————————第三百九十八章:辽国新君以彭朝栋对曼舒人的了解,完颜英投靠大赵的可能性并不大。或许完颜英自刎都是比投靠大赵苟活一个更有尊严的归宿。曼舒族是一个强硬的民族,很难迫使曼舒人低下他们高傲的头颅,尤其是想要逼迫一个曼舒族亲王低下他高傲的头颅。这个难度不是一般的大。“父亲,难道我们就以十一二万的秦军和辽军展开决战吗?”彭禹看向彭朝栋问彭朝栋道,仅仅只依靠十一二万的秦军,就算是在曼舒辽军弱势的时候,想要击败他们恐怕也很困难。“当然不会,十一二万的秦军怎么可能是曼舒辽军的对手,如果决战只有十一二万的秦军和,曼舒辽军决战的话,秦军必败无疑。”不得不承认彭朝栋的心态还是很坦然的,在这个时候彭朝栋没有弄虚作假,夸大自己的实力还是很理性地正视了自己的实力:十一二万的秦军和辽军作战,秦军绝对不是曼舒辽军的对手。“那父亲还打算从哪里调遣军队?难道还有兵力可以调遣么?留守陕西的秦军已经被圣上留在山西镇压骆腾达叛军的叛乱,这些秦军是动不得的。”彭禹乾睁大了眼睛。四顾望去,似乎现在大赵已经无兵可以调遣了。“老秦军!”彭朝栋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彭朝栋吐出这三个字的语气很沉重。所谓的老秦军就是已经告老还乡,颐养天年的老秦军将士。他们这些老秦军其中很多子孙还在现役的秦军中服役。同时老秦军也是第一批跟着彭朝栋或者是前几批跟着彭朝栋的秦军,他们中的多数人最终因为年事已高而告老还乡。他们的年纪和彭朝栋相仿,其中一些年纪较大的老秦军,年纪甚至比彭朝栋还大。彭朝栋到最后时刻要征用的竟然是最初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现在已经告老还乡的老秦军。彭朝栋不忍心,但是彭朝栋没有办法,眼下已经无兵可调了。他只能将目光瞅准在已经告老还乡,同时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老秦军。彭朝栋现在最缺就是有丰富作战经验,他又能够使用的得心应手的军队,这种军队现在放眼天下,符合要求的也只有老秦军了!“可是……父亲,老秦军都已经告老还乡了,他们打了一辈子的仗,都是从鬼门关里走出来的人,好不容易活了下来能和家人团聚,好不容易能够过上安生的日子。父亲,不能将老秦军拉上战场啊。”彭禹乾试图劝止住彭朝栋的这种疯狂做法,彭朝栋的这种疯狂做法和贺腾骁在突破辽军的重围进入京师城所使用的自杀式冲锋又有什么区别?“老秦军年事已高,恐怕发挥不出多少的战斗力,他们现在的对手不是萌古人,而是比萌古人还要凶悍数倍的曼舒人!父亲,收回成命吧!”彭朝栋停住了脚步,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良久之后才说道:“如果你爹爹有的选择,爹爹肯定不会做出这个选择。”这句话的眼下之意便是,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说罢彭朝栋走了,积雪上留着两道十分清晰的脚印,一对是彭朝栋的,另外一对则是彭禹乾的。雪越下越大,恐怕用不了多久,这对父子的脚印恐怕就会被这积雪所湮没吧。其实彭朝栋还有一个目的没有告诉彭禹乾,只是现在说不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彭禹乾很明白自己是说不过彭朝栋回头的。想让彭朝栋回头几乎是没有可能的。此时此刻的千里之外的辽阳城同样是大雪。现在已经步入了冬季的末梢,估计这样的大雪已经没剩下几场了。辽阳城的皇宫,皇宫顶上已经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奉天殿之中,大辽帝国的新君乾祐皇帝,完颜海涯在奉天殿内过起了他父亲曾经过的日子,不得不说他父亲过的日子很苦。不仅苦还枯燥。乾祐皇帝完颜海涯不明白这么苦的一个差事,这么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为什么他的四叔完颜英会这么在意这个位置,这么想争夺这个位置呢。人啊,有时候真不明白是在想的什么。完颜海涯现在更深切地体会到了父亲完颜圣聪在世之时的不容易。完颜圣聪的天兴年号才用了两年,现在大辽帝国便又要改年号了。大辽帝国现在的年号是乾祐,也就是完颜海涯的年号。乾祐两个字是陈彦凯给起的,其中有着祈求上天保佑曼舒辽国,保佑曼舒辽国度过这次难关,经受住这次考验的意思。乾祐,这是一个吉利的年号。只是现在还是天兴二年,要等到春节才是真正的乾祐年,乾祐元年。完颜海涯批阅奏疏批阅的累了,完颜海涯抬眼望了望殿外。他现在是多么向往殿外的世界啊,完颜海涯觉得在军营里的生活骑马跨刀比现在在皇宫里的生活有意思多了。完颜海涯不禁向往外面的世界了,这个时候的完颜海涯也明白了为什么当初父皇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却依然执意要南征了。父皇肯定也是向往外面的生活,向往军营里马蹄声和鼓角争鸣的声音吧。父皇死在了征途之中,这也算是死得其所,至少比死在这像牢狱一般的皇宫中要强的多。完颜海涯舒展了一个懒腰,现在奏疏终于批阅的差不多了。这次的出征已经落下了很多事情没有处理。虽说有突然值得信任的六叔完颜浮慎坐镇辽阳城,处理父皇不在的时候的琐事。但是六叔的权力范围也真的就是只能够处理一些琐事。其中一些关键的大事六叔完颜浮慎根本不能做主还需要等完颜圣聪回来才能够拿主意。现在完颜圣聪是回来了,不过完颜圣聪现在再也不能为曼舒辽国拿主意了。只能在长生天那边看着曼舒辽国的未来,看着曼舒辽国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现在曼舒辽国拿主意的是完颜海涯,一个年轻的新君。这些堆积如山的奏疏终于在今天处理完了,处理完奏疏之后,完颜圣聪伸了个懒腰之后走出了殿内。“皇上外头冷,您担心着凉!别冻着身子骨!”曼舒族也有曼舒族的太监,这一点是跟大赵学的。曼舒辽国的宫廷照搬了大赵的那一套,也可以理解为是大赵皇宫缩小版。一阵清冷的凉风吹拂过完颜圣聪的面庞,完颜圣聪感到惬意无比。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清新,让人感到舒爽不像是在殿内,简直闷的要将人憋死。不过完颜圣聪的这阵惬意却让旁边这个老太监不合时宜的关心话给搅了没了兴致。完颜海涯的兴致顿时没了。老太监习惯了伺候完颜圣聪,完颜圣聪年纪大,身子骨自然是差,怕伤风受凉。老太监提醒完颜圣聪倒是没有错,是合适的。不过提醒完颜海涯就是多此一举了,完颜海涯才多大的年纪?况且完颜海涯在军中就以勇武而著称,完颜海涯身子骨自然不会差,还用得着你一个太监来提醒。如果是大赵的太监断然不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哪怕是大赵的一个小太监,恐怕也比这个老太监的来的细心。这个老太监还是不够称职啊。不过不悦归不悦,毕竟这个老太监还是父皇留下来的老人,生前伺候父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完颜海涯没有合格这个老太监计较。只是用眼神告他,让他知趣一点。“皇上!”陈彦凯冒着风雪进宫前来面前完颜海涯,他现在对完颜海涯的称呼也变了,从原来的三皇子变成了皇上。陈彦凯也早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到来。起初陈彦凯和完颜浮慎还担心完颜海涯经验不足,刚刚当国君会很吃力,应付不过来。现在证明他们的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根本没有必要。天资聪慧的完颜圣聪学起什么来都快。就连做皇帝也适应的很快,完颜海涯。陈彦凯不禁生出果然是天佑曼舒族,天佑大辽国。在旧君驾崩之后赐给了曼舒族这么一个优秀的新君。“先生!”完颜海涯还是一如既往地称呼陈彦凯为先生这个称呼似乎永远也不会改变,只要完颜海涯愿意的话,完颜海涯可以这么一直叫下去。“先生进殿说话。”完颜海涯急忙将陈彦凯请进殿内,陈彦凯年纪也算是偏大了,加上本来是文人身体比较弱,和完颜海涯比不得。陈彦凯没有拒绝,他确实觉得外面很冷,还是进殿说话比较好。进殿之后完颜海涯给陈彦凯赐了座位,完颜圣聪在位的时候陈彦凯享有这个殊荣,在完颜圣聪驾崩之后,新君完颜海涯继位。陈彦凯依旧享受着这份殊荣。“皇上果然天子聪慧,天子之事这么快就上手了。”陈彦凯的眼睛瞄了一眼陈彦凯刚刚处理好的奏疏,这么多的奏疏能够批阅的这么快,陈彦凯知道这是常人很难做到的,何况完颜海涯还是个刚刚入门没多久的生手。“小事一桩!”完颜海涯很大方地接受了陈彦凯的夸奖透露出曼舒人特有豪爽之气,当了皇帝之后又完颜海涯的气质改变了很多。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完颜海涯身上的杀戮之气收敛了不少,取而代之是一种沉稳刚健的的气质。或许是当了君王以后和打打杀杀接触的机会比较少了罢。“朕让先生看看阿奇勒那厮,阿奇勒那厮现在如何了?”完颜海涯问起了阿奇勒的事情,好歹阿奇勒也跟着他做了很长时间的侍卫,完颜海涯自然不会忘记这个人,哪怕是阿奇勒曾经犯下了很大的过错。“阿奇勒将军在牢中什么都好,就是每天闷着不说话。”陈彦凯笑道。“饭量大否?”完颜海涯问道,这似乎是一个很无聊的问题。“大,大,大!”陈彦凯不明白完颜海涯怎么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但是这一点狱卒正好有和陈彦凯说过,陈彦凯索性将狱卒的话复述一遍给完颜海涯听,“阿奇勒将军在狱中酒也喝得,肉也吃得,恐怕来年还要长膘。”“哈哈哈哈哈。”完颜海涯听罢不禁仰天哈哈哈大笑,一副很无状的样子,陈彦凯这个时候也没有很煞风景地提醒完颜海涯:皇上注意仪态。陈彦凯知道阿奇勒和完颜海涯的是什么关系,有些话当说的时候就说。不当说的时候最好别说。陈彦凯陪同完颜海涯一同笑了起来。“以前在军中,这小子就是以大肚皮和一身的蛮力闻名的,朕初入军中的时候自恃力气大,军中同龄人中没有人力气会比朕大。直到后来阿奇勒这厮很轻松地掰赢了朕,朕这才意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朕当时就选了他做朕的侍卫!”完颜海涯的心情似乎还不错,蛮有兴致地说起了往事。“皇上,阿奇勒将军已经关的够久了,该受的惩罚督已经受过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是不是将阿奇勒将军放出来,让阿奇勒将军戴罪立功?”陈彦凯小心翼翼地试探性问道。陈彦凯原因为完颜海涯今天提起阿奇勒这么高兴,会满口答应放阿奇勒出来让阿奇勒戴罪立功,现在也确实需要用人的时候,阿奇勒有用的上的地方。没料到完颜海涯却是不同意。“急什么这才关了多久,多关上几天让他清醒清醒。”完颜海涯摆出一副肃然的脸色,没了方才那般少年人特有的嬉皮笑脸,“因为他一个人的私人仇怨,葬送了我多少大辽勇士的性命,关他几天还是便宜他的了。”完颜海涯语气发生了转变,陈彦凯也安静了下来不再多嘴,现在的完颜海涯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三皇子了,他陈彦凯可在完颜海涯面前想说什么说什么。现在完颜海涯的身份和地位发生的巨变,陈彦凯也要跟着变。“阿奇勒什么都好,就是没有脑子!”完颜海涯指了指自己的脑门说道,“朕需要的是有脑子的帅才,而不是没头没脑,只会冲杀的武将,我大辽国不缺勇武的将军,却的是能知大体,识大局的帅才!”完颜海涯正说之际,有太监上前小心翼翼地通报道:“皇上,六亲王求见。”完颜浮慎在这个时候来了。“快快请六叔进来!”完颜海涯挥手说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辽国内政 第三百九十九章:辽国内政 完颜浮慎一如既往的一身戎装。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戎装,其他的衣服他现在反而穿的不习惯。 完颜浮慎抖落了衣服上的雪花,抖落掉身上的雪花之后,在一旁伺候的小太监接过完颜浮慎解下来的披风。 “皇上。”进了大殿之后,完颜浮慎向完颜海涯深深地行了一个礼,现在完颜海涯是一国之君,不再是他以前的那个他的侄子。 现在或许完颜海涯还是完颜浮慎的侄子,只是现在完颜海涯是君王的身份的要超过侄子的身份。 “六叔,坐。”完颜海涯示意完颜浮慎坐下。 现在辅佐完颜海涯成长的一文一武两个人都在宫殿之内。完颜海涯、完颜浮慎、陈彦凯三个大辽帝国的核心人物全部都在殿内。 完颜浮慎坐下,哈了哈手,往手上呼了几口热气,暖了暖手。 “完颜英的部队到了那里了?”完颜海涯这些天自己和陈彦凯一起处理繁杂的政务,军务方面则全部交给了完颜浮慎暂时处理。 曼舒辽国现在的形式并不乐观,曼舒辽国在入据辽东之后,对辽东地区的控制并没有那么稳固。这也是完颜圣聪还在位的时候,为什么支持陈彦凯所提出的新政主张,就算是在阻力很大的情况下,曼舒族内的很多族人反对陈彦凯所提出的新政,完颜圣聪还是坚持新政的原因。 打天下靠武力,而守天下则不能够单纯地依靠武力来守住天下。 曼舒人对于如何治理天下并没有什么心得,曼舒族无论是在现在还是在以前,曼舒族都是一个小部族。以往曼舒族部族的大汗只要管理好自己部族的几十万部族成员就足够了。 而现在曼舒部族已经不仅仅只是一个部族,曼舒部族现在已经扩张成为了一个国家。一个国家和一个部族相比而言,是不能够同日而语的。 曼舒辽国现在包括治下的汉人奴隶,人口已经不仅仅是几十万的简单人口。而现在曼舒辽国的人口已经数百万之数。这么庞大的人口不是和一个几十万的部族管理一样。 而且现在曼舒辽国的体制上有着很大的弊端,曼舒辽国弊端在于,曼舒辽国保留了曼舒族古老的陋习:蓄养奴隶。而曼舒族人所蓄养的这些奴隶无一例外的都是汉人。 陈彦凯深知这种制度的弊端所在,这种制度实在是太落后了。这种制度在中原早已经在几千内之前被淘汰,曼舒族在现在还保留着这种制度。 陈彦凯的新政,新政的主要内容就是改革这种落后的制度。只有改革了这种落后的制度,以新型的制度,更先进的制度取代这种落后的制度,曼舒辽国才能爆发出更大的战争潜力。才能够长久的存在下去。 就像流水一样,水都是顺流而不是逆流。先进的制度取代落后的制度是历史的必然。有着必然性,曼舒族以新兴民族初起时的锐气,凭借着强大的军力可以暂时地打败无论是制度、经济、还是文化都比曼舒族大赵。 但是这只是一种偶然,曼舒辽国现在在强盛时期,而大赵现在是处于近三百年来最为低估的时期。 鼎盛时期的曼舒辽国打败最为低谷时期的大赵国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但是如果二者都处于鼎盛时期的话,两国相对抗,那么失败的肯定是曼舒辽国。 陈彦凯在心中对此做过很多次推算,每次推算的结果都毫无例外。曼舒辽国想打败辽国只能够趁着大赵帝国最衰落的时候崛起,打败大赵帝国,而大赵帝国只要稍微恢复了元气,恐怕曼舒族就很危险了。 陈彦凯新政的主张在此前因为曼舒族族内的阻力太大不得不被搁置推迟。 完颜圣聪是打算在这一次破边入关之后,回来之后在施行陈彦凯的新政。现在完颜圣聪死了,新政的重担落在了完颜海涯的肩上。 陈彦凯现在想要施行新政只能够借助完颜海涯的力量,需要完颜海涯的支持。 陈彦凯新政的事情完颜圣聪在临终之前对完颜海涯有过特别的交代,因为完颜海涯特别交代过,完颜海涯也不敢怠慢。对于新政很重视。 这些天来,完颜海涯基本上是除了处理必要的政务之外,其余的时间都花费在研究陈彦凯这些新政的主张。 曼舒辽国占据了辽阳城和辽东腹地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多以来,曼舒族人由于战争的受益,他们通过战争所劫掠来的金银财宝和汉人奴隶,可以维持着他们不错的生活。这段时期曼舒人的生活可以说是曼舒族人有史以来过的最为幸福的一段时光。 但是这是曼舒族人的日子过的幸福,曼舒人日子过的幸福不代表整个曼舒辽国治下的子民就过得幸福。 这短短的一年之内,曼舒族占领的辽东土地上,由汉人奴隶发起的起义和暴动此起彼伏,一个接着一个。虽说这些起义和暴动最终都是被曼舒辽国以强大的武力的镇压了下去,曼舒族对辽东腹地的统治依然巍然不动。 但是在曼舒的强盛之下却是危机四伏,完颜海涯本人也有这种预感。这次的寇边入关,完颜海涯见识了中原的繁华之地。虽然这些繁华之地最终大都被曼舒辽军的铁骑给夷为了平地。但是这些中原地区的繁华之地还是给完颜海涯留下了很深刻的映象。 相比较这些中原地区的繁华城池,曼舒辽国的国都辽阳城的寒酸景象就可见一斑。 辽阳城在被曼舒辽军占据之前,也是一座相当繁华的城池。但是这座城池被曼舒族人占据之后,并且还作为了自己的国都。辽阳城却是一日不日一日,辽阳城的街头是一片人影稀疏,一派萧条的景象。 如果说只看一个国家的都城的话,肯定是看不出大辽帝国有多么的强盛。给人的映象肯定是一种贫弱的形象。 曼舒辽军在军事上极为强盛,而在经济上却是极度的落后。这种畸形的发展已经让完颜海涯很不满,完颜海涯也察觉到了其中的危机。(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诱惑 第四百章:诱惑 可是现在还不是对大辽帝国施行新政的时候。这些新政都是一些大型的举措,不是对大辽帝国做表面工作,而是伤筋动骨的大动作。这些大动作,稍有不慎,大辽帝国则很容易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完颜海涯接下来的步伐每一步都要走的很谨慎。 这一次的新政改革是必须施行的,这一点完颜海涯毋庸置疑,他是很坚定地支持陈彦凯对曼舒辽国的新政。 只是这么大的动作需要一个契机切入这个改革,才能够名正言顺地施行这个新政。 这一次完颜英的叛乱篡位是完颜海涯登基以来所要面对的最大的一个挑战和曼舒辽国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的同时,也给了完颜海涯一个机遇。 这个机遇就是这次完颜英的叛乱篡位正好可以作为新政的很好契机。 这要从完颜英的身份和他的立场去说明这个问题。完颜英在完颜圣聪在世的时候就一直是站在完颜圣聪的对立面。完颜圣聪的一切主张,完颜英都是反对的。 尤其是陈彦凯在向完颜圣聪提出新政的主张之后,完颜圣聪有了要新政的意思,态度明显是偏向陈彦凯这一边。有支持陈彦凯新政的意向。 曼舒族内部反对新政的势力,其中就是以完颜英的反对态度最为激烈。再加上完颜英的尊贵地位,完颜英更是成了曼舒族内反对陈彦凯新政的主要力量。 只要以这一次的完颜英造反为借口,可以塞住曼舒族内曼舒族反对派的嘴巴。 “完颜英叛军距离辽阳城还有四天的路程。”完颜浮慎对完颜海涯说道,“哨骑传回来的消息,完颜英没有分兵,兵力靠的很紧凑,各军营之间相连。在他们的行军路上没有偷袭他们的机会,他们之间只要有一路的军营被偷袭,其余部分的叛军可以立刻就支援到他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完颜英所部的辽军吸取了完颜圣聪前些日子攻打运河因为分兵而最终损失惨重的教训。这一次完颜英的进军格外的小心谨慎。一路上所有的大军军营都是连接在一起。 完颜浮慎本来还打算看看半路上有没有偷袭完颜英所部辽军的机会,以此打击完颜英所部辽军的士气。但是现在只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如果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在今天完颜英所部的大军就能够到达辽阳城下了。但是现在完颜英所部的辽军距离辽阳城竟然还有着四天四夜的行程。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完颜英所部的辽军放慢了行军的速度。 完颜英这是在求稳。 看来只能够在辽阳城下和完颜英所部的辽军背水一战了。不过现在完颜浮慎已经没有了之前在辽阳城下和完颜英叛军的背水一战那么担心。 因为那份完颜圣聪在临出征之前给他留下的那份诏书,这份诏书给了他十足的信心。他现在有很大的把握战胜完颜英所部的叛军。 “看来这一次四伯变的小心谨慎了啊。”完颜海涯笑道,完颜英此前用兵一直是大大咧咧的,完颜英这还是第一次用兵这么这么谨慎。完颜海涯甚至有点不相信这是还是他熟悉的四伯的用兵。这一点也不像完颜英用兵的风格。 或许是这一次的作战和平时十分的不一样的缘故吧,这一次完颜英是把自己的命都给赌上了,这不由得他不谨慎。 ————————————————————————————————————————————————————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完颜英收到了一封信件,这封信件来自南面的大赵。也就是完颜英刚刚离开的那个被他蹂躏国家的土地。 这封信件是彭朝栋给他写的,彭朝栋,多么熟悉的名字啊。彭朝栋现在是曼舒辽国的宿敌。 只是彭朝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给他写信,彭朝栋的目的是什么?完颜英抱着狐疑的态度的拆开了信件,这份信件的主要内容是彭朝栋可以支持完颜英这次的叛乱篡位,帮助他当上曼舒辽国的国君。一起打击完颜海涯为代表的曼舒族势力。 虽说这一次彭朝栋明知和完颜英结盟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是彭朝栋还是极力希望能够促成这一次的结盟。 为了能够促成这一次的结盟,彭朝栋甚至不惜向自己的敌人放下了姿态。要知道,完颜英所部的辽军可是刚刚在山西地区对大赵的百姓犯下了滔天大罪。彭朝栋能够做到这个地步也是很不容易的,彭朝栋现在还是以大局为重的。至于他本人的个人得失,彭朝栋还是没有那么的计较。 宋宇仁的意思是招降完颜英,但是和曼舒辽军接触了一年多。彭朝栋自然清楚想要招降完颜英是没有可能的。彭朝栋最后自作主张地将招降改为了结盟,这样子的话,二者之间看上去也更像是彼此的地位都是相等的。 心高气傲的完颜英可能也更容易接受。 完颜英不得不承认在他看完这封信件的时候,完颜英心动了。完颜英现在是孤军奋战。完颜英最需要的正是一个盟友,一个能够和他一起对抗完颜海涯的盟友。 这个盟友必须有一定的实力,太弱了不行,比如说萌古部族,显然他们是没有实力和完颜海涯对抗的,弄不好最终还会成为完颜英的负担也说不定。 而彭朝栋却是有这个实力。 完颜英宣告和完颜海涯决裂宣布自己才是曼舒族的新一任君王之后。塞外的各蛮族部族要么选择了坐岸观火,不明确地表态,要么则是选择了支持完颜海涯,因为在他们看来,完颜海涯才是正朔。毕竟完颜海涯是完颜圣聪的儿子。 儿子继承老子的事业,这也很合理,似乎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而完颜英是完颜圣聪的哥哥,哥哥继承弟弟的位置,这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塞外蛮族没有任何一部选择支持完颜英,这也说明他们对完颜英没有多少信心。说白了就是完颜英很可能失败罢了。这一点完颜英没有自欺欺人,完颜英还是很清楚的。 彭朝栋在这个时候向完颜英发出了这么一份信件,对完颜英而言,也是一个很大的诱惑。(未完待续。) 第四白零一章:完颜英的抉择 第四百零一章:完颜英的抉择 彭朝栋在这个时候向完颜英抛出橄榄枝对完颜英的诱惑不可谓不大。 自从完颜海涯回敬了完颜英檄文之后,完颜英在曼舒辽国的舆论上处于不利地位。完颜英在曼舒辽国现在的定位已经是叛臣贼子,这一点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在曼舒辽国,曼舒辽国的主要舆论导向还是倾向于承认完颜海涯是辽国的新君主,而不是完颜英。 完颜海涯在血脉上有着比完颜英无可比拟的优势。这一点是完颜英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完颜英不可能改变他的血脉。 这些原因使得完颜英现在所处的形式很不利,这也是为什么完颜英在看到彭朝栋的信件之后完颜英会心动的原因。 按照常理,完颜英在收到这种信件,尤其是敌方统帅的信件。他应该选择毫不犹豫地撕毁彭朝栋的信件。 但是现在完颜英却是心动了。彭朝栋这封信件写的相当有诚意。这一点完颜英可以看的出来,虽说完颜英给人的印象是一个粗鄙的武夫的形象。 可是这毕竟是表面的映像,最为直观的映像。表面的映像和最为直观的映像有时候往往是错误的,给人以一种错觉。 完颜英就是这么一个人,给人以错觉的人。完颜英实际上的程度不见得很浅,一个城府浅的人决然是没有勇气在不是逼不得已的情况选择反叛篡位的。 可见完颜英对曼舒辽国的皇位是觊觎已久的。 完颜英现在的内心是复杂的,这个复杂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完颜英的这次行动并没有找个他预期的那样取得预期的成效。 这一点从完颜英的支持者寥寥无几便能够看的出来。还有一点便是完颜英的军队士气并不高。似乎他们对这一仗也没有多大的信心。 这是很危险的,这支军队是完颜英造反篡位的基础。这支军队要是对完颜英没有信心,那么也就证明完颜英根本难以成事。 “父皇,这是什么?是何人的信件?”完颜英的儿子完颜蓝已经迫不及待地叫起了完颜英父皇,完颜英是父皇,那么他就是曼舒辽国的皇子,曼舒辽国的接班人。 “彭朝栋的来信。”完颜英扬了洋手中的信件,对他的宝贝儿子完颜蓝说道,“彭朝栋在这封信中说明,他有和咱们合作的意向。” 对于这个儿子,完颜英没有丝毫的隐瞒。完颜英如果练自己的儿子都信不过的话,那么在这个世界上完颜英又还能够信任谁呢? 完颜英今天所做出的这一切,也可以说是为完颜蓝所做的。完颜英的年龄比完颜圣聪还要大。这么大的年纪完颜英就算是最后夺取了曼舒辽国的政权成为曼舒辽国君主。 可是最后夺取了曼舒辽国的君主之位之后。完颜英也没有多少日子可以做曼舒辽国皇帝。 这个位置说白了最终还是要给他的儿子完颜蓝来做。完颜蓝也可以认为是完颜英这次篡位中,实际上的最大受益者。 “父皇。”现在完颜蓝的父皇已经叫的十分习惯和娴熟,虽然完颜英现在距离已经正式脱离曼舒辽国的政权自称皇帝才短短几天的时间,但是完颜蓝的适应性似乎极好。 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完颜蓝已然完全适应了从对完颜英父王的称呼到父皇称呼的转变,很快地进入了这个角色。 可见完颜蓝这个人虽然年纪轻轻但是不见得完颜蓝的城府有多浅。 恰恰相反,在完颜蓝年轻的外表之下。所隐藏的是很深的城府。这种人往往在平常没什么作为,但是一旦有所作为起来会使你感到吃惊和震撼。 “父皇是不是有意利用彭朝栋的这种心态,利用彭朝栋和彭朝栋的秦军对付完颜海涯?”完颜蓝看着完颜英缓缓说道。完颜蓝也算是聪明人完颜蓝并不傻,完颜蓝比起很多同龄人而言。完颜蓝还是颇为出众的,只是和完颜海涯比起来,任何人曼舒族年轻人,包括完颜蓝都将黯然失色。 因为这根本没有可比性,完颜海涯的杰出才能和能力是所有的曼舒人有目共睹的。完颜圣聪父子在曼舒人心目中的地位已然是不可撼动的,没有人能够动摇完颜圣聪父子在曼舒人心目中的地位。 包括完颜英现在的十几万军队,这十几万人之中,有相当一部分人还是心向着完颜海涯。似乎完颜海涯才能够代表曼舒辽国的正统,似乎只有完颜海涯才是合法的。而完颜英现在只是篡位的小人罢了。 这也是完颜英军中士气一直不高昂。反而一直表现的很低落的原因,这原因追究其根源还是完颜圣聪父子在曼舒族人中的地位根深蒂固。这这一点是完颜英和完颜蓝父子无论如何也替代不了的。 完颜英满意地点了点头,到底还是自己的儿子啊。还是自己的儿子了解自己。一点就能够明白透。 “父皇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完颜英毫不隐瞒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是南赵的其他人就算了,南赵的其他人都不靠谱,但是是彭朝栋的话父皇就要仔细考虑了。现在咱们做的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事情容不得丝毫的马虎。任何能够利用的力量,我们都要加以考虑,彭朝栋是咱们大辽国的劲敌不假,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劲敌又何尝不能够成为暂时的朋友呢?” 很显然,完颜英现在迫切地需要借助外界的力量。因为完颜英在本族之内能的得到的有效支持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因为本族之内的支持太少,完颜英不得不把目光瞄准向曼舒族之外。哪怕是曼舒族的敌人似乎现在也可以成为盟友。而且还是颇为可靠的盟友。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一条,似乎在哪个时代都是一条不变的铁律。 是,彭朝栋是曼舒辽国最大的一个敌人不假。但是现在彭朝栋的目的和完颜英的目的是一致的,两人又何尝不能够结成盟友相互合作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大战前夕(一) 第四百零二章:大战前夕(一) 是的,彭朝栋是曼舒辽国最大的一个敌人不假。但是现在彭朝栋的目的和完颜英的目的是一致的,两人又何尝不能够结成盟友相互合作呢? 完颜英现在还在考虑着和彭朝栋合作的可能性。这也恰恰暴露了完颜英对现在自己手中的大军并没有多大的信心。虽说现在他手中掌握的是曼舒族三分之一多的兵马。 但是这三分之一的兵马是否是真的死心塌地地会跟着他完颜英一路走到黑,完颜英也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完颜圣聪和完颜海涯犊子给曼舒族的族人留下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这种影响现在是没有人能够在段时间内能改变的。 这正是现在完颜英最为忧虑的问题。人心!说到底还是人心二字,完颜英和完颜蓝父子在曼舒辽国中的人心,远远要比完颜圣聪和完颜海涯父子来的逊色,根本比不上完颜圣聪和完颜海涯父子。 在举起叛旗之前,完颜英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完颜英也不是那么鲁莽的人,不会考虑事情。 完颜圣聪和完颜海涯父子在曼舒族之内无可替代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完颜英已经将这个问题考虑在内。 只是完颜英没有料到完颜圣聪和完颜海涯父子在曼舒辽国之内的影响力竟然是这么的大。 完颜圣聪和完颜海涯父子在曼舒辽国之内的影响力竟然是这么的大。这个影响力已经超乎了完颜英的预料,这个影响力已经大到的他们心虚的地步! 完颜圣聪和完颜海涯父子竟然对他们的军队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啊! 想到这里完颜英不禁感到慌张,慌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慌张的感到无助。 “父皇断然不能够有这样的想法!”完颜蓝态度十分坚决地制止了完颜英,以完颜英现在的态度而言。很明显,完颜英现在的态度是偏向于和彭朝栋合作的。 而在完颜蓝看来,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和彭朝栋合作的。 “父皇若是和彭朝栋合作,那么父皇在我曼舒族内将人心尽失。”完颜蓝压低了声音,似乎是不想让周围的其他人听到这些,完颜蓝将声音压的很低很低,说道,“父皇现在最为缺乏的就是人心,最为缺乏的是曼舒族的人心。而彭朝栋是我曼舒族的死敌,和我曼舒族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恨。假若父皇选择了和彭朝栋合作。曼舒族的族人们会怎么想?会怎么看待父皇?只怕到了那时,父皇在曼舒族内仅存的一点威望也会失去。父皇若是失去了这仅存的一点威望,我父子二人将何去何从?这个问题不知父皇考虑过没有?” 完颜蓝的一番说法也不禁让完颜英陷入的沉思,完颜蓝说的也没有错。现在在曼舒辽国之中的舆论导向已经是对他完颜英极为的不利。 可以说,曼舒族内大部分的舆论?还是倾向于完颜海涯,而倾向于他完颜英的少之又少。只有一些此前态度很坚决地反对完颜圣聪支持实行陈彦凯的新政的曼舒族老世族是坚定地现在完颜英这边。明确地表态他们支持完颜英之外,几乎其他所有的曼舒族势力都是站在完颜海涯那一边的。 完颜蓝说的也没有错,现在他们的情况就已经是相当的被动了。如果再做出错误的决定的话对于他们而言将是致命的。 完颜海涯在这场曼舒族权力内部的角逐游戏中可以输,可以输个一次两次,甚至是三次四次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完颜海涯在曼舒族内有着深厚的根基。 这些深厚的根基可以支撑着完颜海涯输。可以容忍完颜海涯一定程度上的失误。 但是他完颜英不行,他完颜英在曼舒族内的根基远远比不上完颜海涯。完颜英输不起,他一次也输不起。 完颜英想到这里心理非常的不平衡,完颜圣聪当权的这些年来,他完颜英在曼舒族内所失去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这些失去的东西是无法弥补的。 完颜英将彭朝栋的所给他的信件撕成了碎片。而后张开手掌,原本停留在完颜英手掌中的碎片随风飘散而去,融入了这漫天的,无边无际地白色之中。 完颜英已经断绝了和彭朝栋合作的念想,下定决心背水一战。 看着漫天飘飞的如雪花一般的碎纸片。不知为什么,完颜蓝笑了,完颜蓝笑的很奇怪,也很诡异。 —————————————————————————————————————————————————————————————— 随着曼舒辽国的大军慢慢地回到了他们的老巢穴辽东地区。彭朝栋也开始了对秦军的调动。 宋宇仁再一次给予了彭朝栋毫无保留地信任。几乎倾尽了大赵帝国最后能够动用的最大国力,最大限度地支持彭朝栋对曼舒辽国的决战。 现在,对曼舒辽国的决战已经成为了大赵帝国首要的大事,也是大赵帝国上上下下所有人最为关心的大事。 其他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排在了与曼舒辽国决战的事情之后。大赵帝国最后所有的资源都向这场决战倾斜。 虽然还有很多官员反对这一场决战,认为当前的趋势是大赵帝国刚刚经历了残酷的战事。尤其是大赵帝国北直隶以及周边的地区和山西地区受到了很严重的破坏。需要立刻予以支持,以便这些地区的战后重建工作。 所谓的支持当然指的是财政上的支持。这些地方的地方官全部都还指望着朝廷的接济渡过这一次的难关。 由于受到了战争的严重破坏,这些地区已经失去了自我治愈的能力。想要恢复只有寄望于朝廷的拨款和救济。 假若朝廷不给拨款和救济,这些地方在战后很难得到恢复。说的更直接一点根本没有可能得到恢复。 但是宋宇仁这一次表现的非常的坚定没有任何的妥协!宋宇仁很清楚这是一场决定大赵国运的战争!这场决战丝毫不能够妥协!态度和立场必须坚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