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让我再穿越一次吧!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 李桐今年大四毕业,大学生涯简单到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外出旅游一次,挂掉两科,看了三年小说,打了四年dota,被甩过五次。至今还在为能否拿到毕业证而发愁。 用宿舍长老歪的话说,此乃宅男的模范,**丝的标准。不过这小子也不是个靠谱的主,此刻正硬拉着李桐去拜泰山nǎinǎi碧霞元君,说是要求个好前程,顺便找个美女老婆。 荒废了四年大学生涯不说,平时缺乏锻炼,这哥俩身体素质也不咋地。爬了还不到一半路程,就已满头是汗,步履蹒跚了。眼看着晨练的老头儿蹭蹭蹭几步甩开了自己。 “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让着咱们呐,老伙计加把劲哟” “好嘞,走起!哈哈” 听到这话,李桐心里真不是滋味呀,别人都已找到工作,聚餐喝酒泡美眉,好不痛快,自己却在这被一帮老头看衰。哎,白瞎上了四年大学! “我说哥们,要不咱歇会就回去吧,泰山nǎinǎi会知道咱们诚意的。人家岁数大,有经验,咱能跟他们比吗?”老歪喘着粗气,一拍李桐肩膀,大义凛然的说道。 李桐气得头冒青烟,差点没吐出血来。亏他老歪连这种理由都说得出来,难能可贵的是他还一脸为你着想的模样。所以说人至贱则无敌一点没错。 “放你娘的屁,不想走给我滚一边去!我难道还爬不上一座山吗”李桐将满腔的郁闷给发泄了出来,卯足了劲就往山上走。 “你对我太好了,我觉得你会把我宠坏的,所以…” “突然发现你居然是QQ会员,我觉得配不上你…” “你要相信此生我只爱你一人。可是,我爸爸不喜欢你,妈妈讨厌你,家里的狗狗想咬死你…” … 一幅幅被“女神”甩掉的画面浮上心头,李桐咬碎了钢牙就往山上爬呀爬。 “至于找这么奇葩的理由么?哼,我李桐虽然长得不帅,女人不爱,但骨气还在。决不能再给一帮老头看扁了!”李桐在心底狠狠发誓。 “扑咚!”传来一声巨响。 由于发力过猛,脚下拌蒜,李桐的脑门与青石台阶突然来了个亲密接触,瞬间就挂彩了。 “哎哟兄弟,这就三跪九叩给拜上了啊,小弟佩服佩服。哇咔咔!” 见状,老歪那小子没心没肺的笑啊,眼泪差点没流出来。 “走走走,老歪舍命陪君子。咱还能爬不上一座山吗?哈哈哈!” 老歪一边怪腔怪调的学着李桐说话,一边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了李桐前面。 “今个儿真高兴啊,嗨!真呀真高兴”某人还不忘哼起了小调。 摊上这么个损友,李桐只有自认倒霉的份了。摸摸额头肿起的大包,拍拍身上的灰尘,在一众充满敬意与笑意的眼神中继续前进。 一路yīn着脸,李桐赌气似的一言不发。老歪也可能知道自己玩笑开得有点过分,不时插科打诨,试图拯救李桐那备受刺激的心。无奈李桐只顾埋头爬山。 所谓人力有时穷,意志力再强也拗不过这单薄的小身板。经过两个小时的“急行军”,哥俩只剩下喘气的份了。果真变成了“爬”山。 “哥不行了,等等我”,老歪在后面有气无力的喊道,蹲在地上,一手扯着李桐的裤脚。 “起开,起开!”,李桐扶着栏杆,想要奋力挣脱,可怜这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完全使不上力。 于是就出现了老黄牛拉车般的一幕,两人一点一点向山上挪动。在哀嚎声中,李桐拼尽了全身力气拖着死猪般的老歪,终于来到了泰山老母的祠堂前。 只见刚刚还奄奄一息的老歪,一个箭步冲进庙里,拜在碧霞元君的坐像前。口中念叨开来: “求老母保佑俺娶个漂亮媳妇,找个好工作,最好先中个几百万花花;另外,将来有可能再当个官啥的,实在不行也可以做个明星,雇几个保镖威风威风;对了还有…” 这小子居然吧啦吧啦说了两分钟都没停,而且越说越离谱,唾沫横飞,什么包二nǎi斗小三都出来了。引得众游客纷纷侧目,这人可丢大了,李桐赶紧侧身开溜,装作不认识这小子。 “哎,桐子!快过来,泰山nǎinǎi都答应我了,你也来吧。位置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来来来,别害羞嘛!”可恨的是,老歪居然在那边指着李桐大声招呼起来。 众人不约而同齐刷刷的向李桐看来,跟动物园赏猴似的。有了老歪“珠玉”在前,都想看看李桐能搞出啥花样来。 李桐脸sè胀得通红,宰了这小子的心都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无奈此时再想装作不认识他也不可能了,硬着头皮走进祠堂。 “拜吧,拜吧,有啥说啥。我都给你打过招呼了”老歪在一旁催促道。 “闭嘴!” 李桐狠狠瞪了老歪一眼,开始打量起碧霞元君的坐像。只见她眉目含笑,令人倍感亲切,再想起传说中她是一位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乐善好施的女神,也不那么抵触了。 其实李桐心里一直隐藏着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伤痛,早在四年前他的父母已经离异,备受打击的他开始自暴自弃,沉溺于游戏与小说的幻想之中。 如今看到碧霞元君的坐像,突然想起已经年迈的母亲,和那殷切的眼神。虽说已经离异,但母亲对自己的关怀从未少过。触景伤情,李桐一时愧疚万分。 “如今我拿不到毕业证,找不到工作,进退无度,实在无颜面对家中父母,求老母指明方向。李桐叩谢” 李桐无比虔诚的深深一拜,却忘了额头那个大包。只见他“嗖”的一下蹦的老高,痛的龇牙咧嘴。顿时心头一股邪火升起,一口气跑到悬崖边上,怒吼起来。 “耍我啊,我特么有病啊!大老远跑来拜什么泰山老母,干这蠢事!” “啊!啊!啊!” 李桐又扯着嗓子吼了几声。 老歪也被他下了一跳,慌忙跟了出来:“兄弟你莫要自寻短见啊!” “你特么才…” 李桐刚yù骂回去,却见老歪向天一指,惊呼道:“快看那是什么!” 于是李桐就保持着张口骂人状向天空看去,只见一只奇怪的无头大鸟在空中盘旋。忽然大鸟抖落一样黑呼呼的东西,不偏不倚掉进了李桐的咽喉。 李桐只感到一团腥臭黏糊的东西塞住了自己的喉咙,非常难受,非常恶心!想要吐出,却发现怎么也吐不出来,而且呼吸渐渐受阻,一时惊恐万分! “莫非是鸟屎吧!”老歪一脸错愕与幸灾乐祸状,丝毫没有发现李桐的异状。 李桐想骂娘,却说不出话来,指着自己的咽喉,发出呜呜的声音。脸sè迅速由红变紫,由紫变黑,他已经没法呼吸! 老歪这才发觉不对,拼命撬开李桐的嘴,却发现并无异物!他也茫然无措! “桐子!你不要吓我啊!” 视线渐渐模糊,天sè越来越暗,就连老歪那十分讨厌的尖嘴也看不清了。 我还是处男啊!人生还有许多jīng彩没有经历过,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啊! 被鸟屎噎死,我也算前无古人了。早知人生如此扯淡,让我回家种田也愿意啊!这是李桐失去意识前,心底最后的执念。 一阵天旋地转,不知今朝岁月几何。李桐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却发现阳光如此刺眼,好不容易挣扎着坐了起来,竟出了不少汗。环顾四周,一片荒野,哪有半个人影。 “不对啊,我不是在泰山上吗,难道是在做梦?”,李桐有些狐疑,顺势想要擦擦额头的汗珠。不料这么一来,被彻底惊呆了。 “我…我难道穿越了!” 看着眼前干瘪瘦小的手掌,李桐发出一声嘶哑尖锐的怪叫,吓得他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明显这是一名营养不良的孩童。 看过无数穿越小说的李桐,并没有太过慌张,反而有些小兴奋。难道过往小说中,主角霸气一露,美女财富纷纷涌来的场景就要出现了?哈哈! 只见荒野中,一个形容枯槁衣衫褴褛的孩童,露出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得意而又猥琐的笑容。 至于能否再回去见家中父母?那还不简单,将来法力通天,或许一个念头就办到了。我们不得不感叹,多年来李桐被小说毒害之深呐。 李桐开始兴奋的搜索脑海中的记忆,同时仔细打量身体情况,看能否找到些个绝世法宝,武功秘籍之类的。 半晌过去了,李桐在皱眉。又过去了半晌,他还在皱眉,且有癫狂失控之态。“老歪你个混账王八犊子,没事拜什么泰山老母,我与你不共戴天!” 凄厉的吼叫声中,李桐再次昏迷了过去,原因无他,那是饿的。 原来李桐竟穿越到了两千年前的新朝,乃是中国历史上最具争议的一个帝王―王莽当政之期。因其改制过激,不仅未能解决前朝留下的问题,反而导致众多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 这个“李桐”从小便是孤儿,乞讨为生,此次便是在逃难的途中饿死的。一生坎坷无奈,死亡对他或许是种解脱。如今厄运又落在了李桐头上,在最终确认法宝、秘籍无望之后,叫他如何不愤。 生存下去,是他如今面临的最大难题!“让我再穿越一次吧!”,这是李桐昏迷前血泪的诉求。 第二章 美女和强盗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 就在不远处,四个家丁模样的人正簇拥着一架豪华马车缓缓驶来。个个体型彪悍神情饱满,佩戴统一的弯刀和丁将服,适逢乱世,还能有此等阵仗,可见车中人物的尊贵地位。 “珉叔,是谁人在叫唤?”车中传来少女温和柔软的询问,没有丝毫富家千金的傲慢之态,令人忍不住生出亲近之意,要为其一探究竟。 被称作珉叔的是一驾车的中年大汉,神情微怔,恭敬道:“禀小姐,是一名昏倒在路边的小叫花,是否要属下给他点吃食?” 珉叔深知自家小姐心善,一边已经驾着马车来到李桐身边。 “嗯”少女轻声应道。 珉叔喂了李桐几口水,又塞给他两片腊肉,便起身yù走。天下难民何其多,李桐能有这待遇,也算福缘不浅了。没成想,李桐醒的倒也快。 摇摇晃晃站起来第一句话不是谢谢人家,而是:“我特么怎么还在这啊!”旋儿,看到正准备离去的珉叔,悲愤道:“谁让你救我的,我要穿越!穿越啊!” 只见那面黄肌瘦的小叫花,仰天长叹。情之深,悲之切,观者无不动容。唬得珉叔真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似的。 “你说什么!”别看珉叔在少女面前无比谦卑,可那也是响当当的练家子,左脸三寸来长的刀疤更显凶悍。岂能受这冤枉气,“锵”腰腹悬挂的锋利弯刀已然出鞘。 李桐啥时见过这场面,锋利明亮的刀尖在眼前晃过,一不留神便是刀下亡魂。想到古代杀个把人,屁大点事都不算,怕死的本能占据了绝对上风。 “大爷饶命啊!小弟我一没财,二没sè,宰了也会弄脏您的刀。刚才我是说糊话呢,其实我对您是非常感激的,对您的敬仰犹如那滔滔…” 李桐噗通一声就给跪了,本来就腿软,遑论现在给吓得不轻。此刻,还在搜肠刮肚的说着溜须拍马的话。 珉叔愣住了。这叫什么事?我只是吓唬他一下罢了,竟被没头没脑夸赞了半天,但还是忍不住探头问道:“东方不败是谁,武功很厉害么?” “俺们家乡第一高手!” 李桐气喘吁吁的说道,一边还冲珉叔还竖起大拇指。不过那双小眼睛却在滴溜溜的转着。 “噗嗤”一声,却见轿中一小女孩放声大笑起来,原来她被李桐莫名其妙的话勾起了兴趣,趴在窗帘边看了好一会了。 “府里小桂子说谎时就是这副表情,咯咯”女孩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传到了珉叔耳中。 “萱儿,别胡闹了”少女假意斥责道,将嘟囔着的小女孩抱离窗前,温柔的嗓音中却也蕴含着淡淡笑意。 “小子,莫非你在戏弄我!”珉叔老脸一红,总算反应过来,刀锋疾闪,便yù发作。 “不敢不敢,此话若假,我宁愿少活两千年!”李桐无比诚恳的,颤巍巍的举“爪”向天,发了一个诡异的毒誓。 “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见珉叔冷着脸,犹似不信,少女撩起窗帘,轻启朱唇解围道。 “小子,让我知道你骗我,有你好看!” 珉叔不得已收起弯刀,恨恨的瞪了李桐一眼,这才翻身上马,驾车远去。 “这小叫花真有意思”,少女难得满面笑意。 “嗯,我以后要找他陪我玩”,小姑娘一脸认真的说道。 轿中的人儿已经离去,却留下李桐在原地发呆,而且还诞着脸,流着口水,甚至连珉叔的威胁都没听见。 虽只是惊鸿一瞥,但少女那绝世容颜已深深印入李桐的脑海。jīng致而不施粉黛的脸庞宛若画中的仙女,她那明澈的眼睛令阳光也为之暗淡,嘴角浅浅的微笑更是夺人心魄。 “前世那些浓妆艳抹的女神在她面前就是恐龙啊!”,李桐发出由衷的感慨:“我要能娶她当老婆,早生两千年也值了!”他显然忘了自己还是个毛没长齐的小叫花,而且随时可能丢了xìng命。 人有了动力还真不一样,抱怨已没有任何意义,李桐只得接受当前残酷的命运。咬了一小口腊肉,艰难吞咽下肚,总算恢复了些气力。 虽然还很饿,但李桐不得不将剩下的腊肉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他知道这是他生命得以延续的唯一保障。如果一次吃完,或许再也没有下一顿了。 李桐沿着马车驶过的道路缓慢前行。虽然不可能追上,但也好过坐以待毙。此刻李桐的智商终于恢复到了应有的水平。 “这身体也太脏了吧” 说来也怪,李桐竟不知不觉走了好几公里,气息也变得均匀起来。除了身上不时冒出的黑sè粘稠状污渍令他烦恼不堪外,只略微有些疲倦,有些干渴。 李桐寻了一处树荫,就地而坐,开始了剧烈的思想斗争。“吃?不吃!吃!不吃?”,他从来没想到吃样东西竟要面临如此艰难的抉择。 最终还是果腹之yù战胜了理智,李桐像做贼一般偷偷拿出先前咬过的那片腊肉,刚yù动口,忽然感到身后似有一道绿芒紧盯着自己。 “不会遇到恶狼了吧”,李桐惊得小心肝狂跳,近乎木讷的转过头去。 原来是一老头,无力的依靠在树边,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老头满脸皱纹,三角眼,尖嘴鹰钩鼻,稀疏的白发,偏偏披着一件奇怪的斗篷,将自己干瘪的身体包裹在内。 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好在看似命不久矣,但那一双小眼睛却如鹰隼般盯着自己手中的食物。李桐刚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索xìng背过身去,不去理他。 李桐肉到嘴边,又感到有些过意不去,虽说自己不是圣人,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再次向老头看去。 此刻看到的却是一双无比可怜凄楚的眼睛,仿佛随时都将闭上不再醒来。无论是真是假,反正李桐的心里防线立刻被击溃了。 “怕了你了,分点给你吧” 李桐瞥了瞥奄奄一息的老头,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腊肉,万般不舍的准备掰开一点给他。 但见在那电光火石之间,老头以超越老歪身手十倍的速度从他手中夺过腊肉,大口嚼了起来,不消片刻已经吃完!哪还有半点虚弱之态。 “恩,味道真不错!今天总算吃到点像样的了”老头咂咂嘴,舔了舔舌头,还不忘点头赞赏道。同时从怀中拿出酒葫芦,痛快的喝了起来。 难道前世今生自己都是被骗的命?李桐看呆了,也彻底蒙圈了。只知道气急败坏的反复说着一个字。 “你!” “你!” “你!” “我?哦,我老人家是该走了,小伙子你就不用送了”,老头一拍李桐肩膀,笑呵呵的应道,一边迅速解决手中的食物。李桐想要身手去抢,却在老头的“魔爪”下动弹不得。 终于,老头吃饱喝足舒舒服服打个饱嗝,放开李桐站起身来朝他挥手作别,那依依惜别之态好似阔别多年的好友一般。 “你给我站住!咱们单挑!”李桐犹如那愤怒的小鸟,发出尖锐的嘶吼。 “哦?”老头的小脑袋突然探到李桐跟前,一对三角眼乍现jīng芒,仿佛能看透世间万物。 李桐刚产生遇到世外高人的想法,却被老头接下来的一句话惊个半死。 “难道小伙子你还想再送我老头子一片腊肉,难得你有如此孝心,却之不恭,却之不恭啊,哈哈”,老头搓了搓双手,谄媚的看着李桐,显然已经不怀好意。 “我靠,老混球,强盗也不能欺负咱小孩啊!”,李桐原本苍白的小脸更白了一分,此刻终于认清事实,自己远非老头的对手,一边装可怜,一边撒腿就跑。 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竟爆发出惊人潜力,一瞬间跑出去三丈远。 怪老头见状并未去追,却不紧不慢的拿出酒葫芦,呷了一小口。神态悠闲,似乎笃定李桐逃不出自己的手心,应该说是他手上的腊肉。 “小伙子,别在老头面前装傻卖萌,这方面我可是你的祖师爷。一朝元君怒,梦回两千年!”怪老头啧啧嘴,似在回味美酒的甘甜辛辣。 苍老怪异的音调,犹如失去润滑油的机器摩擦声一般,嘎吱嘎吱传入李桐耳中。但这并不妨碍李桐对词意的理解。 “你叫我什么!什么两千年?”李桐忽然顿住了脚步,愕然问道。难道他竟然看穿了自己的来历?树荫下裹着黑sè斗篷的怪老头在他眼中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先是惊讶而后是激动,最后则满含期盼,三种情绪在李桐脏兮兮的脸蛋上迅速变换,于是他三步并作两步又跑了回来,直勾勾的盯着老头,原本暗淡无神的小眼珠变得明亮起来。 但是老头反倒不去理会他,只是摊开右掌伸向李桐,意味再明显不过了,“给我腊肉,否则一切休提”。 “你无耻!”,李桐先是一愣,随后抱紧胸口的腊肉,愤愤然骂道,什么高人嘛。 “大家都是文明人,不要说脏话嘛”,老头又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满脸的褶皱荡漾开来,伸出去的右掌却在李桐面前直晃悠。 李桐怒道:“强盗行为还不许人说啊”。 “我有吗?”,老头撅起干瘪的嘴唇,表示很无辜。 “你说不说!”,李桐气极,握紧了小拳头,眼里似要喷出火来。 “你这么威胁老人家是不对的,要拿出诚意来”,老头在循循善诱。 “老爷爷,求求你告诉我嘛”,不知何时李桐靠近了老头,扯着他的斗篷摇晃着,撒起娇来。 “噗!” 还没下肚的一口酒从老头的嘴里,鼻孔里喷了出来,显然没料到这一招,给呛得的不轻,猛烈咳嗽起来。 第三章 苦尽甘来?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 “哼!”,李桐一声冷笑,看到老头出糗,总算心理平衡了一些。 但是老头还在咳嗽,咳得弯起了老腰。捂着嘴的左手有一行血丝,看起来十分痛苦。李桐惊出一身冷汗,“我摊上事了!”。 “喂,你…你没事吧?”,李桐紧张的问道,他可不想穿越头一遭就害死一老头。左手扶着老头肩部,右手轻拍着他的背脊,完全放松了戒备。 后果可想而知,只见老头嘴角一咧,右手已经飞快的从李桐怀中取走腊肉。然后闪到一旁,以风卷残云之态迅速吃完,再次舒坦的打个饱嗝。 李桐傻了,颓然的坐在地上,心情跌落低谷。这回他是真的伤心绝望了,恨自己无知,更笑自己无智,竟被老头玩弄于鼓掌之间。 失神的看着前方,李桐满脸苦涩,泪水在眼眶打转,“回不去了么?” “我老人家不会白吃你东西的,这个送给你”,怪老头似乎良心发现,有些心虚的说道。从斗篷内掏出一卷泛黄的竹简递给李桐。 “什么破烂玩意”,李桐轻蔑的说道,故意扭头不看。 “此书拥有经天纬地之学,参透一二,可比周公。你可不要小觑啊,想当年孙膑、庞涓、苏秦、张仪皆为此书反目,直接影响了chūn秋战国的走势”,怪老头驱步向前侃侃而谈,生怕李桐不信。 李桐心中暗喜,“让你丫装,高人果然行为古怪,还是来软的有效,哈哈”。即便心痒难耐,李桐还是要将利益最大化,故作愤然道:“还我吃的”。 “没有”,老头摇头。 李桐本来也没指望有,倒也无所谓,重点是接下来的啊。 “绝世武功?”,李桐的眼睛开始放光。 “不会”,老头依然在摇头。 李桐心底一沉,美梦正濒临破灭。 “那法宝总该有吧?”,李桐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问道。 “还是没有”,老头果断选择了摇头。 “那你除了一本破竹简还有啥!”李桐看着手中的破烂玩意,没好气的说道。接着又低头扮起了忧郁,试图再榨点油水。 老头鼻孔朝天,有些鄙夷的看着李桐,心道:人在江湖混,岂能只有一本,也太小看我了吧。这一模一样的我斗篷里还藏着好几卷呢,难道你小子会要? 转念一想,还是甭跟这傻小子纠缠了,先走为妙。于是老头弓着腰,蹑手蹑脚开始后撤大计。 等了好一会,见老头依然沉默,看来也榨不出啥来了。无奈的李桐掂了掂竹简,自我安慰道,“自古英雄多磨难,咱还是慢慢来吧,好歹有点收获。” 忽觉口渴难耐,甩头冲老头嚷道:“把那葫芦给我喝点,渴死我了!” “你确定?”,老头突然贼眼一亮,不怀好意的问道,也不急着开溜了。 “拿来就是,这也没那也没,废话还多!”,李桐一把夺过酒葫芦,仰头就往喉咙灌去,真渴了呀。心中还不忿道:“当我不会抢啊,切!” “噗!” 比刚才老头的形象还要惨烈,人家七窍冒烟,李桐这是货真价实的七窍喷酒。伴随着咽喉火辣辣的疼痛,呛声骂道:“65度二锅头也没你这么烈啊!” 老头笑而不语,幸灾乐祸的看着李桐。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帅…”,李桐现在这小身板显然不胜酒力,很快犯起了迷糊。 “啧啧啧,喝了我鬼谷子一口香居然还没倒,她的黑玉玄浆渐渐起作用了嘛,哼哼”,老头直起腰背,眯起那招牌三角小眼。 这猥琐老头竟然是传说中三百多年前已然仙逝的鬼谷子!战国时期极富传奇sè彩一代纵横大家!更是赫赫威名如孙膑、庞涓、苏秦、张仪等人的师傅! “我该怎么回去呢?”李桐满脸烧红,一派醉酒的姿态,但气sè看起来却有了明显改观,不再是那般惨白暗淡。此刻真实流露出对家的渴望。 鬼谷子一本正经道:“简单,战乱将起,统一天下就行” “我靠,这么难啊!有没有简单点的?”,即使喝醉了,李桐也感到太荒唐了。 “那把刚才那女娃骗到手就行,嘿嘿”,鬼谷子对着李桐耳语道,再次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jiān诈的模样实在无法同那千古奇人联系起来。 “是嘛,那真是仙女啊,漂亮太漂亮了,嘎嘎。”李桐痴傻的笑了起来。 “我说的是那五六岁的小姑娘,嘿嘿”,鬼谷子贼笑不改。 “老不死的,净…净说…瞎…”,话未说完,李桐终于华丽丽的第三次昏倒。 “秀―丽―江―山,哈哈”,大笑声中鬼谷子也终于悄然离去。 当李桐再次醒来,发现待遇要比之前好上不少,至少睡在了一间简陋的田舍中。各类农用锄头,箩筐都很齐全,窗头挂着几根麻绳,看来主人是位农家,暂时放下心来。 李桐拍拍仍有些刺痛的头颅,忽然惊觉的捂着胸口,竹简还在。看来一切并非梦幻,怪老头来得莫名其妙,走得更是无影无踪,他到底图啥? “真让我去一统天下?太扯了吧”,李桐咕哝道。虽然他一无所长还,但自小喜欢历史,对古代史还是比较了解的。 此时为公元13年,王莽称帝已有五年之久,天下乱象渐显。 “死老头!竟然要我对小姑娘下手,老混蛋!”,忽然想起老头最后的jiān诈笑容,李桐破口便骂。 “咕―噜―咕―噜―” 李桐凹陷的肚皮发出了强烈的抗议,提醒主人别再那做白rì梦了,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王莽这老头也真是的,有这么改制的嘛,还没事招惹边疆的胡人,让百姓填饱肚子比什么都强。现在说啥也没用,重点是我饿了呀,神啊,救救我吧!” 李桐双手向天,作祈祷状,口中依然牢sāo不断。 “嘎―吱―”,木门被缓缓推开。 “小弟弟,你醒啦”,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缓步走来,自有一股儒雅气质。将一碗米粥和一片薄饼递给李桐,温言道:“饿坏了吧”。 “恩,那还用说”,李桐随口应道,一骨碌翻身坐起,立刻狼吞虎咽起来。口中呢喃不清的说道:“谢谢,谢谢啊”。 少年静静的站立一旁,微笑着看着李桐。 不消片刻李桐已吃得干干净净,放下碗筷,长舒一口气感慨道:“哇,饱餐一顿真不容易啊”。 李桐终于有空抬起头来,看看谁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一看他又被震撼了。穿越以来,美女见过了;猥琐老头领教了;可这小哥帅的也忒离谱了吧,自己在人家面前就是一粒渣啊! 少年虽是一身布衣,但看起来却完美无瑕。这不单指他挺秀高颀的体格、仿从晶莹通透的大理石jīng雕出来的轮廓,更指他似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那对钟天地之灵秀的双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永不见底的眼睛正含笑看着自己。 “你是…是…谁?”,李桐罕见结巴起来,直觉眼前之人绝不一般。 瞧着李桐吃惊的模样,少年低沉而温婉的悦耳声音在他耳鼓内响起来,笑道:“刘秀,你也可以叫我文叔”。 “我叫李桐!”,李桐赶紧自报家门。他很自然的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结识这少年,或许这就是个人魅力吧。 “好名字!双木同子,小兄弟果然不凡,刚才那番言论更说明拥有卓越见识,我舂陵刘秀能遇着小兄弟,实乃幸事!”,刘秀的脸上写满了欣喜。 “额,咳,这个…”,李桐不免有些尴尬,想不到自己随口胡说竟博得人家如此好感,此时不知道说啥是好。“不对,舂陵?”,李桐一拍脑袋忽然想起了什么。 “这是南阳?”,李桐颤抖着,紧张而又兴奋的问道。 “是啊”,刘秀不解其意。 “你还有个大哥叫刘演,二哥叫刘仲?”,李桐继续追问道。 刘秀那灵秀的双眼好奇的看着李桐,愕然道:“不错,正是家兄。你怎么会知道呢?”。 听到如此肯定的回答,李桐心头巨震,芝麻大的小眼贼兮兮的盯着刘秀,一瞬间思cháo狂涌。 “天哪!此乃皇族后裔,将来的光武大帝,特么真帅。哇咔咔,俺的机会原来在这,这就是我的金主啊,跟着他混,荣华富贵岂不唾手可得!老头说的统一天下难道是这意思?对,肯定是!我真特么聪明啊,咸鱼翻身的rì子来了!哈哈…” 李桐的心里已处于癫狂状态,开始幻想起今后的美妙生活,过度的兴奋和喜悦表现在脸上就不那么雅观了。八岁的身体却展露出成年人才有的猥琐姿态,流着口水,歪着脖子,满脸荡笑。 那模样,真恨不得叫人抽他一嘴巴。刘秀却以为他犯了癫病,慌忙扶住他的身体,准备掐他人中,施以急救。 见状,李桐总算发觉自己失态了,心中暗道:淡定,淡定。必须要留个好印象,然后跟他攀上关系,赖在他身边。 这家伙跟着老歪耳濡目染了几年,反应还挺快。一把抱住刘秀大腿,嚎道:“三哥,我就是你远房表叔的大姑妈家的小女儿嫁给一个姓李的负心汉生的可怜孩子啊,我一岁丧母,三岁丧父,一个人孤苦伶仃到现在。三哥我总算找到你了,呜呜…” 李桐施展传说中的抱大腿绝学唬得刘秀一愣一愣的,不时擦拭并不存在的泪水,一边偷偷观察刘秀的反应。 到了西汉后期,刘氏皇族的子孙遍布天下,足有十多万人。有个别不认识的同宗亲戚十分正常。因而李桐一通胡诌,错有错着,刘秀竟信以为真。 只见他眼眶微红,面露戚sè,轻抚李桐的头颅。坚定而诚恳的说道:“跟着表哥种地吧,有我一口饭吃绝不会让你饿着的!” “啥,种地?” 某人如遭雷击,哭声戛然而止。 第四章 落地生根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 李桐感到大脑有些缺氧,转不过弯来了,小眼睛扑闪扑闪看着刘秀,讪讪道:“哥,您是在开玩笑吧?呵呵”。 刘秀将抱着自己大腿的李桐轻轻扶起,婉言道:“说来惭愧,虽说我们是皇族后裔,但是到了这一代,跟布衣平民已经没啥两样了。家里的生计全靠我和二哥种地来勉强维持”。 嘴上说着惭愧,但刘秀表现的却十分豁达,他那清澈的眸子好似幽潭,深不见底而又显得无比真诚。 将来的帝王竟对自己这般客气和坦诚,面对如此情状,眼泪汪汪的李桐也颇受感染,只得接受现实。同时小声安慰自己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俺李桐不会一直这么悲催的! 李桐一咬牙装作满心欢喜道:“三哥您说哪里话呀,我从小就最喜欢种地了,农民才是最可爱的人!”。瞧那天真烂漫的模样,不得不佩服这小子演技长进不少。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刘秀此刻正在心里反复默念着这句话,很是震惊。“他是在暗示什么吗?” 刘秀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无意中救回来的小叫花,长相还算不错,只是眼睛偏小;明明瘦弱不堪,却面sè红润;明明才七八岁年纪,却通晓圣贤;明明很有见识,却刻意藏拙。他到底是何人? 刘秀的目光慢慢凝聚,继而显得柔和,最后则化作无比的坚定。“我刘秀光明磊落,何来疑心旁人,岂非是小人行径。这表亲我是认定了!” “糟了,难道被他发现我是来攀亲图富贵的?”在刘秀的注视下李桐感到了淡淡的压力,握着他的臂膀也不自觉的松开来。不安的问道:“三哥你怎么啦? “说得好!小弟你心存高志,令文叔心折”,刘秀回过神来,微笑着拍拍他的后脑,继而说道:“不过现在天sè已晚,你在此安心的住着,我去你二哥那。早点休息,咱们明天见吧”。 “嗯,谢谢哥”,李桐感激涕零的使劲点点头,赶紧挥手拜别,心知再聊下去迟早露出破绽。 将自己的屋子留给他住,而李桐却没丝毫客套挽留之意,竟立刻下起逐客令,刘秀不禁莞尔:还是个孩子啊。简单收拾了下包袱,刘秀果真就此离去,胸怀之宽广可见一斑。 “吁,吓我一跳,还以为穿帮了呢”,李桐长舒一口气,吃住的问题总算有着落了。 人去屋空,万分安静。其时,不过晚上六七点钟,习惯了夜猫子生活的李桐哪能睡得着。没有电脑没有游戏的rì子,百无聊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想着今rì遭遇的种种,珉叔虽然彪悍,但要数那老头最为可恶! “对了,还没看那卷竹简呢!万一真是个宝贝呢” 李桐一屁股坐起,从怀中掏出破烂不堪的枯黄sè竹简,满怀憧憬的展开来。 首先印入眼帘的便是用隶书所篆刻的“捭阖策”三个大字,倒不难辨认。“这书名气势不凡呐!”,李桐很激动。 “粤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间也,为众生之先。观yīn阳之开阖以名命物,知存亡之门户… 变化无穷,各有所归,或yīn或阳,或柔或刚,或开或闭,或驰或张…” 死了无数脑细胞,李桐总算认出几行字来,这还得归功于中学语文老师的“拳头”教育。可就这几行字他也弄不明白是啥意思,只是模糊的感觉这应该是一本阐述谋略和兵法的书籍。 李桐不信邪,总不能在自己手中是本废书吧,耐着xìng子再往后看去。须臾,只见其额头青筋暴动,继而怒不可遏道:“我靠,特么甲骨文,蝌蚪文都出来了,我认识个鬼啊!” 刚yù将竹简扔到一边,以发泄心头之不忿,李桐突然瞥见一行小字,是用自己非常熟悉的楷书写的,顿时喜从中来却又立马狂暴了。 只见上面写道:小伙子,看不懂吧?心痒痒吧?哼,谁让你对俺老头不敬的,送你两个字,珍重!嘿嘿。言罢,这行小字就消失了。 “我忍!”,令人惊讶的是李桐居然忍住了骂街的冲动,因为他即使再愚钝也明白了那老头来历非凡,不是他可以轻易得罪的。但是他却在心里暗暗赌气:“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李桐咬牙又坚持看了会,认识几个算几个,他明白这很可能就是他将来安身立命之本,一展宏图之源泉。可没过多会已是头晕眼花,只得作罢。 虽然一肚子怨气,但李桐还是将竹简当宝贝收好。此刻他依然困意全无,无聊之下学起电视里大侠们练功的镜头,盘膝打坐起来。 别说,这小子还真走邪运,疲累头晕加上茫然无知之下竟很快入了定。隐藏在其丹田内的一小团黑sè液体宛如脱缰的野马,在他筋络内欢快的游走起来,而后再次聚集到丹田,周而复始。 随着过程的进行,不断有黑sè的杂质渗透出李桐的身体表面。其实这不起眼的黑sè液体正是鬼谷子所提到的黑玉玄浆,此刻正在巧然改变李桐的体质,驱除令“它”厌恶的浊气。 虫鸣鸟歇,不知不觉间已是三更时分。李桐悠悠然出了定,无比惬意的打了个哈欠,慵懒的活动了下四肢,感到说不出的舒爽,顿觉jīng神百倍,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奇怪,我居然坐着睡着了,不过感觉还不错嘛,舒坦!只是身上怎么黏糊糊的,李桐低头一看,又郁闷了,埋怨道:“这家伙从出生就没洗过澡吧!”。 此子神经之大条着实无与伦比,竟没发觉一丁点异样。不过也得亏他是这白痴无脑xìng格,才能顺利晋入禅定状态。 “得找个地方洗洗,这个时候应该没人吧?” 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李桐蹑手蹑脚推开木门,皎白的月光趁机铺撒进来,照在那光溜溜的小身板上,稀薄的云层恰好飘过,映得忽明忽暗,好似嘲笑其发育不良一般。 时值初夏,夜风袭来倒也惬意,极大满足了李桐可耻的暴露yù。他很快就找到了一条用于灌溉的小沟渠,并不多深。哇呀一声怪叫,李桐就扎了进去。 “爽啊!”李桐哗啦哗啦拨弄着水,很快将身上污垢洗净,但他仍意犹未尽,jīng力旺盛的他居然游起泳来,还不住感叹道:“比在游泳池爽多了!尿尿也没人管,哈哈”。 要不说这小子自作孽不可活呢,三更出门也不怕鬼上身。这货在惬意的放着水,脸上还露着欠扁的jiān笑,附近的蟹老兄实在看不过去了,狠狠给了“蚯蚓”一下子。 至于后面这惨绝人寰的场景,咱就不赘述了,嘿嘿。 所以后来几天我们就在田间见着了这幕场景,李桐扭扭捏的跟在刘秀身后,好似迈不开步子一般,每当其弯腰拔草之时,总要左顾右盼疑神疑鬼许久,闲话也不敢多说,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话说这事着实令刘秀诧异不已,那年夏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也是光武大帝为数不多的憾事之一。 闲话揭过,李桐自然还是会活蹦乱跳起来滴。要说这小子毕竟是两千年后的大学生,虽说不学无术,但总归有点见识。 舂陵是南阳郡蔡阳县的一个小城,原名白水乡。舂陵这里气候温暖湿润,土地膏腴,物产丰饶。要比当时全国其他地方好上十倍不止。 加上刘秀刘仲两兄弟勤于耕作,粮食产量还是颇为可观的,但刘家的rì子总过的紧巴巴的,尤其还有个只懂挥霍的大哥刘演。 李桐明白当下时局动荡,粮食比较紧缺,如果将剩余的粮食拿到周边市镇贩卖,必有一笔可观的收入。 将此想法告诉刘秀,刘秀先是一愣,随后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从此对李桐更加刮目相看,暗叹这个表弟真是了得。 刘秀做买卖诚实守信,价格公道,所以刘家的粮食销路非常好。很快,刘秀就为家里攒下了一笔很丰厚的积蓄。李桐呢,就负责跟在他身边数数钱,过过眼瘾。 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刘家多了一个姓李的表弟,由于人前李桐总是摆出一副天真烂漫的可爱模样,加上刘秀多有维护,大家也就欣然接受了。 李桐也对刘家人很有好感,刘秀的母亲叔父,姐妹兄弟都对他很关照。但是李桐唯独对一个人不太感冒,那就是刘秀的牛鼻子大哥刘演。 这厮天天在外面胡吃海喝,结交所谓的“英雄豪杰”。大鱼大肉,好不快活!还时常嘲笑刘秀不是真男人,只懂得种地,没点雄心壮志。 刘秀对此常常一笑了之,也无可奈何。李桐可不干了,恨恨道:“你妹的,这该是我过的rì子才对嘛”。原来这小子介意的是这个。 所以为了口腹之yù,李桐一有空就去拍刘演马屁,夸其乃真豪杰,大丈夫,总有一天会站在历史的巅峰。刘演极为受用,经常大笑着要和他拼酒,一来二去这两人也就哥俩好了。 自此李桐在刘家稳稳站住了脚跟,白天喝酒吃肉偶尔种种地,晚上打坐看书两不误。 三年的时光眨眼飞逝。这一年是天风三年,公元16年。李桐也到了十一岁光景,长高了不少,壮实也英俊了些,只是那对小眼睛依然贼乎乎的。 要说这三年李桐最显著的感觉就是身体变得越发轻盈,而且拥有无与伦比的jīng力,最要命的是他的酒量已到了骇然的地步。以至于前两年还敢欺负他的刘演,现在见到他掉头就跑。 这一晚李桐合上竹简,嘴角浮现一丝自得的笑容:“总算摸出点门道了,明rì找大哥喝酒去!” 第五章 拼酒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 如果你当真以为这小子人品爆发,从《捭阖策》中悟到了什么,那就大错特错了。你道他领悟了啥?说出来非把鬼谷子气炸了不可。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一切以保住这条小命为前提,违之,万事休提。 谋略骗:以坑、蒙、拐、骗,偷为主,辅以大义,十事九成。 兵法篇:三十六计?六韬攻略?错!收个会打仗的小弟即可。 李桐结语:以上纯属作者嫁祸,欺负咱没文化是吧?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要去拜师!(实在不想种地了),可谁让他当初在穿越之前,许下如此强烈的执念呢? 刘演今年三十岁,拥有一副高大强健的体魄,jīng力十分旺盛。他生就一副国字脸,胡须连鬓接唇,配上高鼻深目,自有一股刚毅豪爽的气度。 此时他正在家中与一帮“英雄豪杰”把盏言欢,目光中闪烁生辉,只听其激昂道:“王莽这贼厮窃了大汉天下,如今弄得民不聊生,生生该死!” 对面一位贼眉鼠目的兄台,立刻站起身来高举着酒杯奉承道:“伯升兄,就冲您这酒量,重建大汉天下的重任也该义不容辞啊!” 刘演哈哈一笑,满脸自得的看着窗外,群山环绕,白水相拥,好一派秀丽江山!随即眼神变得凌厉,这天下迟早得从王莽那老匹夫手中夺回来! 然而,方才还豪情万丈的伯升兄,现在那张国字脸则完全绿了,宽厚的嘴唇甚至有哆嗦的迹象,讪笑道:“诸位,刘某去…去方便一下,失陪莫怪,莫怪哈”。这厮打着哈哈就要开溜了。 “大哥,上回没喝尽兴,今rì小弟给您送酒来啦!”,热情的招呼声由远及近,虽还稍显稚嫩,但杀伤力堪比猛张飞。 但见满屋豪杰皆流露出惊恐的神sè,竟异口同声的说道:“伯升,您好不厚道啊!兄弟们,扯呼!”,说罢一挥令旗,集体从后门开溜,宛然早有准备的摸样。 “为啥?废话,被这小祖宗逮到,咱没一个能站着出去,可惜了一桌好酒好肉啊。想当初,唉,说多了都是泪啊”,嗟叹声中,人群已消散不见。 “真没义气!” 刘演不满的嘟囔道,他已经失去了最佳跑路机会,此时宛若斗败的公鸡坐回原地,苦涩的看着门外。 门外站着一个十来岁的毛孩子,漂亮的瓜子脸,jīng壮的身板,短衣长裤,一对眼睛显得灵活jīng明。两手各提着一个大酒缸,正兴奋的看着他。 “呵呵,小表弟,你怎么来啦”,刘演皮笑肉不笑的招呼道。 “大哥您别客气,满上满上!今天不多喝,就这两缸”,李桐露出狡黠的笑容。 刘演看着那满满两缸酒,面部一阵抽搐,试着用商量的口吻问道:“小表弟,大哥已经喝了不少啦,要不改天?” “当初是谁拍着胸脯号称千杯不醉的?是爷们不?”,李桐直接将一缸酒甩给了刘演,故意露出鄙夷的神sè。 “喝就喝!”,受不了李桐的激将,刘演已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索xìng又拿来二十个大碗,一一满上。 “来,咱哥俩一人十碗!”,刘演爽朗的说道,自以为这架势足以震慑李桐了。 谁知李桐竟不屑一顾,轻蔑的说道:“切,大哥您可看好了”,随后竟一把抱起酒缸,直接往嘴里灌去。 咕噜咕噜,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半缸酒已流入腹中,却不见李桐的腹部隆起。刘演看得目瞪口呆,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惊道:“小弟,你这什么肚子啊!” 其实早在两年前,李桐就已发现酒jīng根本奈何不了他。此时多半已透过皮肤毛孔,挥发到空气中去了。黑玉玄浆哪里容得下这些劣质酒jīng。 李桐虽然不明白个中原因,但此时用来忽悠刘演那是再好不过了。并不理会大哥的惊叹,李桐再接再砺,咕咚咕咚不一会将酒缸喝了个底朝天。 李桐装出几分醉意,指着刘演面前的酒缸,戏谑道:“大哥,该你了!” 刘演看着似在左摇右晃,实则可能啥事没有的表弟,yù哭无泪啊,我以前招惹他干嘛呀,肠子都悔青了。 看着那硕大的酒缸,刘演怎么也弄不明白李桐是咋喝完的,可面前这二十大碗酒以及那剩下的半缸,却是实实在在怎么也推脱不掉的,谁让自己当初夸下海口,还欺负他来着。 他在心里嘀咕道:三弟你这是从哪救回来的怪胎,小小年纪体力惊人不算,就连这酒量也与rì俱增。关键这小子憨厚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有仇必报的心,这不摆明了报仇来了嘛,还让不让你哥活啦! 埋怨也于事无补,曾将牛皮吹上天的刘演实在拉不下脸面不喝,更别提人家小弟弟正笑嘻嘻的眯着双眼盯着自己了。于是故作豪迈状,捋起衣袖大声喝道:“来,第一碗!” 五碗下肚,借着酒劲刘演这厮胆气复增,又开始不知天多高地多厚了,搂着李桐肩膀吹嘘道:“要说这酒就得这么喝才够劲哇,只要有酒,爷们来之不拒!” 李桐微笑着,只说了一句话就将其打回原形了。“大哥您说滴对,我屋内还有两坛,这就去拿,咱们对半分了,嘿嘿” “你说啥?!” 刘演呆呆的看着李桐,感觉自己的手已经握不住酒碗了,那表情就快哭出来了,自己这张破嘴! 李桐转身yù走,这下刘演可不干了,一把将其拉住,同时瞥了身后的仆人刘稷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说吧,小子怎么才能放过我?” “不喝也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嘿嘿”,李桐露出一抹狡挟笑容,鱼儿终于上钩了。 “就知道你小子另有所图,说来听听看。你也只能骗得了你二哥,三哥。真该让他们看看你这yīn险的模样”,刘演心有不甘的说道,栽在十来岁小孩身上,说出去也太丢人了。 李桐听后表示很无辜,故意大声叹息道:“您还是喝酒吧” “呵呵,大哥跟您开玩笑呢。你说你说,啥都可以,大哥绝无虚言”,刘演一边陪着笑,一边赶紧拍着胸脯保证道。这绝对是喝酒喝怕了呀。 “你确定?” “确定!” “帮我和二哥种一段时间地,我打算和他出趟远门” “啥?不行!”,刘演气愤的站起来,身为皇族后裔,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干这等粗活!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了。 他身后的刘稷以为出了什么状况,凶狠的瞪了李桐一眼,转而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刘演。他乃刘家忠实的家仆,李桐并非姓刘,显然还未得到他的认同。 刘稷肩披长袍,裤夸垂曳,此刻按剑直立,气宇不凡。他的体格并不引人注目,可是他神光闪闪的双目,却令他有一股杀气腾腾的气势,令人心惊。 李桐给他瞪得心虚起来,这才想起这一家子都不是善茬啊,个个身怀绝艺,大哥刘演更是响当当的霸王级人物。此时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冒失了,开始萌生退意。 于是李桐露出十分委屈的表情,酸溜溜的说道:“大哥,既然不行,那小弟先回去了啊”。 刘演一愣,示意刘稷没啥事。难道自己吓到这小子了?不由有些惭愧,欺负十来岁小孩可不是大丈夫所为。刚yù宽慰两句,却见李桐走到门口指指酒缸,外加一声老气横秋的叹息。 羞怒之下,刘演终于突破了自己底线,一拍桌子,咬牙答应道:“算你狠,答应你就是!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俩准备干嘛去”。 其实他这暴跳如雷的表情,也有部分是装出来的。身为家中老大,这些年来白吃白喝,时间长了心里多少也会过意不去,不如借此机会,表表心意。 李桐心里乐开了花,终于不用种地了。但表面还是不动声sè,用无比真诚的口吻说道:“我其实还是为你好啊,咱去长安探探行情,将来你要举事也可占个先机嘛。总窝在小地方也不是个办法,大哥您说呢?” 李桐深知给一棒子,得赏个甜枣吃吃的道理,此言正中刘演下怀。刘演顿时兴奋道:“此言当真!难道三弟他也有这想法?”。 因为一直以来,刘秀对政事都表现的不太关心,令刘演很苦恼,这才显得激动了些。 “那到不是,但我会劝他的。三哥也不小了,这次主要是去给他找老婆的,你看看老刘家大小事都得我来cāo心呐,你这大哥当得太不称职了” 李桐完全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唬得刘演一愣一愣的,好像自己变成了晚辈。 不过李桐这番话并非都是虚言,因为他知道刘秀将来的老婆yīn丽华就在南阳,此去正好一睹传说中的绝世佳人。当然李桐还有个小秘密,那就是看看有没有可能遇到当初救他的美丽少女。 刘演一听此言,深以为然,快步走到李桐身边,狠狠来个熊抱,感慨道:“真是好兄弟,大哥看好你!家中有我,放心的去吧”。 不知为何,李桐听到后面一句,反而有些不放心了,不过现在谁还管那么多呢。 “额,好说…好说,就此别过,不要送了!”,李桐被他抱得呼吸困难,浑身酒臭味,使劲挣脱开来,一溜烟跑了。 “哈哈,你小子也有吃瘪的时候啊”,刘演爽朗的笑声传的老远。 李桐已经去找刘秀,大厅变得沉默而寂静。刘演收起笑容,变得异常严肃,坚毅的目光中流露出思索的神sè,对着刘稷缓慢而又低沉的说道:“此子不凡,或许有一天当真能助我刘家”。 刘稷宛如木雕般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有那对透着忠诚的双目,似乎在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第六章 丽华现身,李桐心碎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 (两更真吃力啊!吼吼,求点推收藏呀。) 刘秀虽然天生有着帝王命,但在李桐的眼中却是清心寡yù之人,只知道种地,贩粮,养家糊口。为人倒是没的说,乐于助人,品行纯美,颇有君子之风,但就是缺少点帝王该有的野心和气势。 种了三年地,李桐也着急上火了三年。照这情况,再不加把劲,怕是刘秀会一直安于现状,自己也会埋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为此,李桐准备了千般说辞来说服刘秀离开舂陵,跟自己去长安长长见识。但是人家刘秀偏不理你,只是用那温婉悦耳的声音摇头笑道:“大哥这人,豪放不羁,种地他是干不来的”。 屡次未果,李桐只好使出了杀手锏,故作扭捏状,微羞道:“那好吧,离开几天时间总该无碍吧?” 刘秀心里着实喜欢李桐这个小表弟,三年来确实帮了这个家不少忙,不由哑然失笑道:“呵呵,混小子,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吧”。 “我们在新野贩粮的时候,总是听人家提起一个美女叫啥来着?”,李桐抓耳挠腮一番,然后一拍脑袋,大声惊呼道:“对了,就叫yīn丽华!我想去见识见识嘛,嘿嘿”。 李桐表面一副花痴状,心中却在腹黑:“我倒要看看你扛不抗得住,究竟如何痴情,传说是不是真的?” 果然,一提到yīn丽华,刘秀那清澈的眸子就忽然迸发出炽热的光彩,李桐从中看到了浓浓的爱慕之意,以及稍纵即逝的渴望。那英俊神朗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抬起头来,似乎在回忆什么。 “我靠,有jiān情!”,李桐在心底暗呼道。他还真是没有想到,向来波澜不惊的刘秀竟然会有这么大反应,一代痴情的帝王果然名不虚传。 刘秀缓缓低下头来,认真的看着比自己仍矮上不少的表弟,用力一拍李桐的肩头,用罕见激动的语气喊道:“子睿!” 子睿是刘秀坚持给李桐所起的字号,意指聪慧,是难得的美称。李桐不太习惯,也许是有还点自知之明,平时不让刘秀这么称呼自己。此时被他大声叫唤出来,李桐看着刘秀一脸认真的表情,有些摸不着底了。 “我们去吧!”,刘秀含笑道。 “…”,李桐很无语,美女的魅力真大,更加好奇了。 第二天清晨,告别了家中老小,以外出拜师求学为由,表兄弟二人乘着一辆“驴”车奔赴南阳新野。 “大哥,你真的要和我一块种地?”,老实巴交的刘仲问道,也就是刘秀的二哥。 “先种几天玩玩吧”,刘演哈哈一笑,目送着驴车渐渐远去。 “我说三哥,咱不用这么寒碜吧,连匹马都舍不得买?”,车上李桐忍不住抱怨道,因为总能感觉周围传来的窃窃私语声,多半是在笑话他们。 刘秀略含歉意的说道:“表弟,家中开销太大,还是省着点用吧”。 李桐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刘秀又开始痴痴的看着窗外了。如此,李桐也只得接受被一头小毛驴牵着走的命运。 嘀嘟嘀嘟,小毛驴还算比较给面子,总算拉着两人来到了新野城。李桐一跃而下,双手向天,兴奋的呼吸了几口空气,高声喊道:“新野,我来啦!”。这一路可把他憋坏了,不由怀念起被他诟病不已的土公交了。 刘秀则文雅了许多,翩翩然而下,负手站立。儒雅的气度顿时吸引了不少年轻女子的注意。若不是其身着青绿sè深衣,头戴黑草帽,显得太朴素了些,必被认作哪位豪门之后。虽然人家本来就是皇族后裔。 李桐则是短衣襦裤,外加小布鞋。虽然普普通通,但比起当初叫花子模样要好上百倍。人也异常jīng神,没见他正大呼小叫呢嘛,只是那对小眼睛依然在贼溜溜乱转,四处打量。 “小姐,你看那两人真好玩,赶着驴进城来了。咯咯”,某个街角,身穿黄sè襦裙的女孩挽着一身红sè锦袍的女子即将消失不见。 李桐虽然只有十一岁,但这几年在黑玉玄浆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他的身体正发生着惊人的改变。无论是力量、速度,敏捷程度都远超常人,这使得他胆气大增,见谁都敢理论几句,当然前提对方必须是普通百姓。 此刻,他岂会怕什丫头片子,只见这小子转头怒目而视,一声高喝道:“哪来的小丫头敢消遣我!” “嗯?”,一声低沉的喝问随之而来。黄衣女孩以及那红袍女子竟一齐转过头来。 这一回头可不要紧,把李桐吓个半死又惊喜万分,对自己这张臭嘴是又爱又恨。恨的是他看到了转世以来第一个拿刀对着自己的珉叔,爱的是见到了令他惦记了三年之久的俏佳人。 她头挽垂云髻,脚踩金缕玉屐。杏仁脸,柳叶眉,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李桐看的痴了。 珉叔在远处厉声喝道:“刚才是你小子喊的么!”,在这新野城居然还有人敢挑衅他家小姐,这还得了。 看着珉叔又yù拔刀的模样,李桐猛然惊醒,慌忙道:“误会,误会,小子刚说梦话呢,呵呵”。心中骂道:这脾气也太臭了吧,动不动就要砍人,古惑仔啊你。 黄衣女孩对着珉叔一阵耳语,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李桐暗地里的诋毁,总之珉叔一声冷哼,提着弯刀大步流星的就过来了。 见状,李桐那漂亮的小瓜子脸血sè尽褪,这下出事了!李桐真怕了,万分紧张的看着刘秀,向他投以求助的目光。却见后者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街角,眉目含笑,满含温情,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的情况。 这可不是犯花痴的时候啊,我的三哥!你不是只爱yīn丽华吗?李桐此时心急如焚,看着气势汹汹的珉叔,脸都快变成了猪肝sè。 “咦?我的女神怎么也傻愣愣的看着三哥笑啊”,李桐表示很诧异,可转念一想:“我靠,难不成她就是yīn丽华!” 于是我们听到了一颗脆弱的心脏再次碎裂的声音。正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自古宅男多被甩。 “罢了罢了,泡妞比不过光武大帝也不丢人。咱现在才十一岁嘛,以后有的是三妻四妾等着俺,哼!”,李桐施展独门jīng神胜利法,安慰着自己破碎的心。 珉叔径直走向刘秀,将一方帛书交到他的手中,随后便闪身离去,整个过程都没正眼瞧上李桐一眼。 黄衣女孩却怒气未消,嘟囔道“哼!那小坏蛋居然敢吼我,若不是小姐交代,非让珉叔教训教训他不可!”。 芳目含情,痴痴的看着刘秀,锦袍女子脸颊微红,朝着刘秀点点头,娇羞道:“嗯,萱儿,我们回去吧”。竟是完全没有在意她说些什么。领着满脸不情愿的女孩走向珉叔牵来的马车。 虽然隔着一个街区,但李桐的耳力惊人,清楚的听到了她们说的每一个字。“萱儿?不就是一小丫头片子,吼你怎么着?”,估摸着她也听不见,李桐鼻孔朝天,小声嘀咕道,聊以发泄心中的不爽。 谁知女孩突然顿了顿,随后在心头愤愤然道:“小混蛋,你等着!”。最终她还是随着女子上了马车。 李桐一方面恼怒珉叔居然看轻自己,另一方面庆幸躲过一劫。但“女神”的离去,令他微微失落,此时略带酸意的问道:“哥,这就是yīn丽华,未来的嫂夫人么?”。 刘秀将那白sè丝帛小心翼翼的纳入怀中,珍惜不已。心中喜悦万千,却又万分踌躇。英俊秀气的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渴望与忧虑。 丝帛上写道:“情定贩粮儿,魂牵白水乡,倾心久多顾,盼君早登门。”字里行间透着芳心已许之情,然而身为豪门贵族,苦等多年,唯恐迟则生变,顾不得女子的矜持,希望刘秀早rì登门迎娶。 此刻听到李桐的询问,刘秀回过神来,罕见的叹息道:“要想让她成为你的嫂子,用你的家乡话说,这特么有难度啊”。 刘秀算是默认,李桐也终于死了心,但他从刘秀的眼神中看到了志在必得的决心,这令他看到了希望,咱光武老哥回来了! 想起了那句流传千古的名言,李桐给了刘秀一个肯定的眼神,继而故意挤眉弄眼道:仕宦当作执金吾? 刘秀微微错愕,看着李桐稍显滑稽的表情,脱口而出道:娶妻当得yīn丽华! 想不到这千古名言竟有我的参与,李桐颇为得意道:“哈哈,这才够霸气!来!”,李桐伸出双掌,举于胸前。 这看似奇怪的动作,刘秀是再熟悉不过了,每当李桐心情振奋之时都要这么击掌相庆,时间一长,刘秀也深受感染,这也算是两人之间最亲密的行为吧。 于是刘秀双掌迎上,少见的大声喊道:“来!好兄弟!” “啪!” 这一声脆响传遍了整个新野城,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了一则消息:舂陵刘家老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然想娶豪门千金yīn丽华!熟不知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yīn丽华么? yīn氏那可是chūn秋时齐国一代名相管仲的后人,是南阳首屈一指的豪门大族!这下有好戏看了,众人都在期待着刘秀登门拜访的那一天。 第七章 初登阴府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 (咱还是老老实实一更吧,求收藏。。。) 刘秀并未让他们久等,佳人留书,他岂可退缩。花了一天时间,简单备了些聘礼,兄弟二人就大大咧咧来到了yīn府宅院门前。 抬头观望,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李桐还是忍不住赞叹道:好家伙,嫂子家真有钱! 南阳yīn家大宅占地数十亩,沿河而筑,由各具特sè的阁楼园林合成,单单大门前的阶梯就有数丈之高,足显地位显赫。门前的小厮亦都威风凛凛,想来身为yīn家的下人也是非常自豪的。看人家的穿戴一点不比这哥俩差。 当先一人冷然喝道:“来者何人?闲人速速离去!”,态度傲慢,显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屡次被人看轻,李桐很不爽,心道:这帮人真没眼力,将来我三哥发达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但他还是有些发怵道:“三哥,你怎么看?” 刘秀却是躬身一礼,温和的笑道:“舂陵刘秀携表弟登门求见,麻烦通传一声”。声音悦耳,语气谦和但不失风度,让人禁不住对他产生好感。 看来主人家早有交代,小厮脸sè微变,换了一副口吻,客气道:“哦,原来是刘公子,老爷听说你要来,早就盼望得此一见,这边请!” 嘎吱一声,大门缓缓拉开,表兄弟二人携手跨门而入。 翠玉堂是yīn家大宅内最宏伟的建筑物,高敞华丽,内为鸳鸯厅结构,中部有几扇屏风分隔,陈设雍容高雅。 此时在翠玉堂内一角,宣恩哀侯yīn陆也就是yīn丽华的父亲正和她的母亲邓氏议论着什么。 在仆人的指引下,两人通过翠竹遍植两旁的小石径,进入yīn陆书斋所处的偏殿,殿外则是小型的园林,园中有四季假山,花木虫鱼,各自成景。书轩坐北朝南,宏伟厚重。 刘秀此番拜访,尽管心中颇为忐忑,但置身如此秀美的环境,一时间也把心事抛开,赞叹不已。 “是文叔吗?速速进来一叙”,书斋内yīn陆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听不出半分迫切之意,反倒显得中气不足。 yīn陆的书斋充份表现出世家大族的品味。四面厅的建筑布局,周遭园林内的百年老槐,西北秀丽的夏山,东边峭拔的秋山,北面清池小亭,有如使人融合在四季景sè之中。 进入书斋,刘秀李桐两人躬身行礼,算是正是拜见。yīn陆斜靠在椅子上,上下打量着二人,久久不语,眯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看不出半点情绪。 邓氏看那刘秀一边人才,风度翩翩,倒是满心欢喜,心说女儿眼光不错。可惜yīn陆不发话,她也不敢表露出来。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yīn陆吱个声,书斋内落针可闻。刘秀执手站立,没有丝毫愠sè。李桐哪里忍得住,直接抬起头来盯着yīn陆,殊不知这是极不礼貌的行为。 李桐虽然引起了yīn陆的注意,但再次遭到了无视,人家根本就没把他这小屁孩放在眼里。把两人晾足了功夫,yīn陆这才半睁开眼,依然懒洋洋的问道:“贤侄瞧我这府邸如何?” 刘秀虽然不解其意,但神sè不变,如实赞道:“壮观而不失秀美,雄伟而不庸俗;四季风景应有尽有,更加令人叹为观止,举国罕见!” yīn陆品了一口茶,流露出自得之意,继续不温不火的问道:“眼光倒还不差,那我女儿如何?” “国sè天香,知书达理,温良贤惠,实乃绝代佳人!谁能娶之为妻,必将百世修福”,刘秀微笑作答,毫不吝啬溢美之辞,但一颗心却在微微下沉,已感不妙。 果然,yīn陆一声冷哼,戏谑道:“你家中田产几分?又是如何进的这新野城?”,说罢,把玩起手中的杯盏,摆明看你出糗的姿态。 刘秀当然知道yīn陆所提乃驴车之事,仍旧不卑不亢的答道:“驴车代步,略有颠簸”,语气坚定而不失风度。常人遇此情境,多半羞愧以至心怯或是生出怨怼之情。刘秀始终坦然面对,这份气度和胸襟令一旁的邓氏暗暗点头。 李桐在一旁恨得牙直痒,小双小眼瞪得老大,直勾勾看着yīn陆,居然敢欺负俺三哥?但是他也知道不是添乱的时候,强忍者怨气听下去。 其实yīn陆也深知刘秀无论是长相还是气度品行都是上佳,但始终对其寒酸的背景耿耿于怀,感觉会委屈了自己女儿。见对方毫无退缩之意,于是索xìng挑明了话说,沉声道: “连匹马都买不起,那你凭什么来娶我女儿,难道就凭你那没落的皇族后裔的身份?笑话,单只这南阳姓刘的就何止过千!” 面对yīn陆犀利的言辞,刘秀缓缓抬起头来,清澈的眼眸宛如止水,平静的看着他,英俊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没有立刻回话。 这也能忍?!李桐看着刘秀那熟悉的笑容,不知为何,感觉和过往有些不一样了。 也许发觉自己说的话过于刻薄了些,也许碍于舂陵刘氏多少有些名气,yīn陆润了润嗓子,又缓和道:“贤侄,老夫话虽重了些,但也句句在理。你姑且先回,等有朝一rì,你有这个实力再来娶我女儿吧”。 一想到在自己面前多般哀求的女儿,yīn陆也不敢把话说死,算是给她一个交代。老爹我可给了机会,他若抓不住,那就怨不得旁人了。同时他也期待刘秀能有自知之明,好绝了女儿的念头。 “但是我可不能保证在你飞黄腾达之前,不把她嫁给别人”,想了想yīn陆复又补充道。 “文叔明白了,先行谢过,就此拜别”,刘秀缓缓吐出几个字来,笑容不减。他似不曾听懂yīn陆的拒绝之意一般,深鞠一躬,起身拍拍李桐的肩头,轻声道:“子睿,我们回去吧”。 刘秀虽未表现出一丝不满与失落,但从肩头传来的力道明显要比以往重了些许,可见其内心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静。李桐瞅了yīn陆老半天,早看得不耐烦了,此刻越发恼怒:你个老混球,看我不收拾你! 李桐一挑眉毛,心中已有了注意,盯着yīn陆大声道:“三哥,你先走。我把这些聘礼收拾收拾,不可浪费了,下次来好接着用”。 刘秀一愣,随即给了李桐一个温和的笑容。虽不知他有何用意,但出于信任刘秀没作停留,径直走向门外。 “小犊子敢这么跟老夫说话,若不是看在你表哥的份上,早轰你出去了!”,yīn陆何等身份,当即一拍几案,厉声喝道。 “爹!”,躲在屏风后的yīn丽华早已是梨花带雨,此刻一声娇斥,跺脚而出,萱儿自然也跟在一旁。 “咳…咳”,刚yù发飙的yīn陆气势立刻萎靡了下去,有些尴尬,只好扭头瞪着李桐。 李桐一看yīn丽华那心碎的模样,自己也好不难受,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所想,一定得帮帮他们。 只见他一个箭步闪身到yīn陆耳边,后者大惊,刚yù叫唤左右,却听他低声道:“最近是不是时常感到腰酸无力,食yù不振,而且体力不支,夜不能寐?若想多活几年,好好听我说话,嘿嘿”。 其实这些都是老年人缺乏运动的常见结果,利用古人对于长生的渴望,加上此刻李桐神神叨叨的说来,不由得yīn陆不上钩。 yīn陆果真讶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有改善之策?”,看着眉目清秀,眼神狡黠的李桐,他反倒有了几分期许。 李桐一副命令的口吻:“把手给我!” yīn陆竟乖乖依言伸手,一旁的萱儿也瞪大眼睛看着这边,尤其是盯着李桐的目光充满惊奇。 一个盏茶后。 yīn陆一扫原先的颓态,竟起身相送李桐,爽朗道:“贤侄你就放心吧,就让我女儿等你三哥几年!” 按说事有转机李桐应该高兴才是啊,可他却苦着一张脸,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萱儿无可奈何。 原来李桐虽不知体内有黑玉玄浆这等奇物,但三年来总算弄明白,每当自己凝神调息之时就会有易筋洗髓之效。此番对yīn陆施为也颇有效果。 yīn陆jīng神得以大为改观,身体也轻快了不少,立刻将李桐奉若上宾,对他提出并不算太过的要求也就欣然同意了。而且为了笼络李桐,竟将与他年纪相仿的萱儿直接许给了他! 在他看来这可是不小的恩惠,李桐却无比郁闷,怎么摊上这么个小丫头。两人根本不对路啊,没见她那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吗?往后的rì子咋过呀! 所谓报应来滴快,挡都挡不住。 行至门前,也走了好一段路,yīn陆依旧感到体力充沛,那真是满面chūn风啊。看着李桐的眼神更加火热了,依依不舍道:“老夫就不远送了,好生待我们萱儿,记得常和你三哥来看看!”。同时朝着不远处的刘秀点点头。 这可谓给足了哥俩面子,直叫围在四周准备看笑话的众人大跌眼镜。这是什么情况?!难怪刘家三公子出门时面带微笑,看来好事可期啊! 临了,yīn陆抓着李桐那纤细白嫩的小手,可真舍不得。又经过好一番“惜别”,李桐终于成功脱身,领着愤怒的萱儿朝着刘秀的驴车飞奔过去。 yīn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包括众人的议论,刘秀都已看在眼里。此时稍显狼狈的李桐,却令刘秀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动,也不知他用什么法子竟能说通yīn陆,为自己铺好了迎娶丽华的道路。 刘秀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走下车来,挺直了高欣的身材,张开双臂作环抱状,迎接二人的到来。 第八章 暴力伤人事件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 刘秀给了李桐一个热情的拥抱,真诚的说道:“谢谢!”。 两个字轻若鸿毛却又重于泰山,没见李桐已经感动的眼泪汪汪了吗?哦不!原来一只小手正狠狠的掐在他腰腹间的嫩肉之上。 所谓女子报仇,就在当下,说的就是这个理。萱儿一边使劲的掐、柠,转,一边冲着刘秀甜甜的笑道:“大哥好”。 李桐脸sè剧变,惨呼道:“三…哥,咱快走吧,要不该出人命了!”,一下蹦到三米开外的驴车上,速度之快,生平罕见。 萱儿撅起小嘴,心道:想跑,哼!于是又挂着甜甜的笑容追了过去。 刘秀不禁莞尔:小姑娘不错,我这表弟似乎充满了活力嘛,哈哈。 还是那辆驴车,还是那头可怜的小毛驴,拖着三人离开了大家的视线。 萱儿仍旧气鼓鼓的坐在一角,但总算暂时安静了下来,李桐心中有愧,一路任打任掐,可谓苦不堪言。刘秀看着他们打打闹闹,微笑不语。 萱儿全名冷萱萱,是在某一年寒冬的雪地里被发现的,胸口正好挂着一枚萱草形状的黄sè铃铛,因此得名。yīn陆念其命大,福源必定深厚,就收养了她,自五岁起就一直跟在yīn丽华身边。 萱儿今年也差不多十一岁,由于不知道具体生辰,故而年龄有些模糊。她那水灵的眼睛,娇俏的红唇,jīng巧的鼻子,圆圆的脸蛋,搭配的无比玄妙,构成一副动人模样,绝对是个美人胚子,只不过其年龄还小,所以不像yīn丽华那般出众。 “三哥,我们这就回舂陵吗”,得此空隙,李桐很是苦闷的问道,他还没玩够呢,难道又得回去种地?。 透过车窗,远处气势非凡的yīn家大宅还若隐若现。刘秀一改原先儒雅淡然的神sè,俊秀的面容浮现一丝坚定,修长的食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左腿,清澈的眼眸看着李桐,说道:“不,我们去长安!” “真的?” 李桐欣喜若狂,刚yù摆个胜利的姿势,可一瞧见身旁小姑nǎinǎi那杀人般的眼sè,复又耷拉起脑袋,做起了缩头小乌龟。谁让自己不小心把人家变成了“小”老婆呢,大叔娶萝莉,罪孽深重啊。 “表弟,诚如你所言,要想得到足以配得上丽华的权势,我必须去拜师求学,开拓眼界,长安则是最好的去处!”,刘秀淡淡的说道,却给人无比坚定的感觉。 李桐心道你rì后的成就何止是配得上她啊!咱光武老哥终于开窍了,于是兴奋的双手一挥,欢呼道:“恩,出发,长安城我来喽!”。 小毛驴打了个响鼻,表示很不满。萱儿则直接对他放肆的行为做出了严厉惩罚。 “救命啊!” “再叫还掐你!” “…” 此番出游,李桐可谓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丽华变成了嫂子,萱儿则变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偏偏刘秀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还时不时流露出相思状。 彼时的古都长安乃全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极尽繁华,与南阳不可同rì而语。 气派的建筑群随处可见,遑论皇宫深处那气势磅礴的未央宫。时年天下难民虽多,但这长安城确是一派繁荣的景象,酒楼茶馆,应有尽有;学子大儒,高官富商比比皆是;小商摊贩,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三人来此已有一段时rì,刘秀拜了当时著名的学者许子威为师,跟着他老人家学习《尚书》,开始了“深造”。李桐也试着拜了几个师傅,可无一识得《捭阖策》上的“天书”。索xìng就将这事抛之脑后了。 在奉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政策之下(这也是李桐多年失恋总结的血泪经验),萱儿终于失去“折磨”他的兴趣。两人慢慢混熟了,没过几天李桐就拉着她四处乱逛,萱儿起初还不大乐意,但渐渐也被京都的繁华所吸引,很多新鲜玩意她都不曾见过,新奇不已,毕竟她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女孩。 反正花的是刘秀的钱,李桐乐得大方,见到小姑娘喜欢什么都给她买。什么珠花首饰,脂粉铃铛,人偶小木鱼,还有些漂亮的衣服一股脑的买给萱儿。在他看来这和哄哄邻家小妹差不多,熟料无意中令萱儿对他的好感大增,此节实不足为旁人道哉。 萱儿表面上不说,但心中却极为感动,她在yīn家虽然过得不错,但毕竟是下人的身份,何曾有人送过她半件礼物?更不要说像李桐这般事事让着她了。 古代男尊女卑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所以也难怪萱儿有此感触。尤其她实际乃婢女出身,在当时是可以随意买卖的,因而她才会表现的强势一些,时间久了她却发现李桐是真心怕她,让她又好气又好笑,恨意全消。 再看李桐之时也不觉得那么讨厌了,反而发现这小子还蛮俊朗,除了那双小眼睛始终贼兮兮的没点男子气概。 这一rì,两人照常逛街,风和rì丽,阳光普照,天气怎一个好字了得。李桐哼哼着最炫民族风,一面手足舞蹈,萱儿穿着李桐买给她的红sè留仙裙,心情很是不错。 可这良好的气氛很快就被一个人破坏了,来者名为甄寻,乃王莽的亲信甄丰之子。向来横行京都,无人敢惹,今rì出来闲逛,碰巧遇到李桐他们。 见萱儿貌美,长大后必是倾城之姿,顿时起了歹心。遂叫手下扔了一个铜钱给李桐,口中喝道:“告诉你家大人一声,这姑娘本大爷我看上了,给你个铜板别说咱欺负你”。 李桐一愣,白痴一样看着一行人,不就一个胖子外加两瘦猴么,连把砍刀都没有,这样也敢出来找茬?古代黑社会不咋地嘛,感情他把人家当做混黑社会的了。 黑玉玄浆令李桐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今时不同往rì,李桐绝对有信心搞定这几人,即使打不过还跑不掉吗?于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露出灿烂的笑容。 萱儿却异常害怕,难道他真的要把我卖给他们,四周小商贩早已跑得没影,对方明显非常有权势,这家伙又那么胆小,连我都怕,那我…萱儿不敢想下去了,脸sè变得十分惊恐! 察觉到萱儿的异状,李桐暗骂自己装潇洒装过了,轻轻握住了她颤抖的小手,凑过头去,柔声道:“别怕,有我呢”。 萱儿惊讶的看着他,这几个字一如往常那般平淡,甚至有些油滑,但此时却仿佛有着无穷魔力一般,令她那惊恐不安的心立刻平静了下来。这一刻李桐没有令她失望,并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一抹印迹。 李桐看着肥头大耳的甄寻,笑着试探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废话,直接抢!”,甄寻一挥手便yù动手抢人。 “慢着!你知道我是谁么?”,李桐突然高声厉喝道,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甄寻还真给他唬住了,略微思索一番,还是确认道:“不知道”。 李桐接着一指萱儿,喝道:“那你知道她是谁么!” 甄寻寻思莫非真踢到铁板了,语气也不那么横了,小声应道:“真不知道”。 “少爷,就凭他这穿着,能有啥身份?那是在唬你呢”,旁边一瘦子好意提醒道。 甄寻一想,当真如此,勃然大怒道:“连他一块给我绑回去,看我怎么弄死他!” 李桐也哈哈一乐,不认识我那就好办了,免得rì后找我麻烦。拿起一块青石板砖,径直冲上前去,大呼一声:“小爷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萱儿惊讶的捂住自己的樱桃小嘴,大脑一片空白,这还是那胆小如鼠的李桐么?躲在门缝里偷看的商家也楞住了,这…这什么情况?! 更离谱的还在后面,李桐仗着动作敏捷,力气灰常大,体力充沛,三两下就拍的三人血花飞溅,抱头鼠窜!其他人见到这哥三,那心里怕呀,也跟着到处躲闪,生怕惹祸上身,于是长安城一片大乱。 经此一役,板砖作为一种极其有效的大规模杀伤xìng武器,在坊间广为流传,对后世的黑社会有着深远的影响。 也该李桐这小子倒霉,他拍得那叫一个舒坦,竟在后面猛追不舍,人家甄寻今天出门带的人少,可不表示没人认识他啊。于是乎有人通风报信,不一会,甄丰老爷子带着好一票人杀了过来! 还好他见势不妙闪得快,发挥出惊人的潜力一溜烟跑回原地,抱起还没回过神来的萱儿火速开溜。动作一气呵成,速度之快竟没几个人瞧得见。 李桐此番可谓全力施为,这才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回了住处。但他毕竟还只是十一岁的身体,消耗甚剧。将惊魂未定的萱儿放下之后,两眼一抹黑,直挺挺倒在地上。藏在胸口的《捭阖策》也一并摔将出来。 这一系列的变化令萱儿不知所措,俏丽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sè。刚刚这是怎么回事?他这么胆小,竟为了我去打人?还追杀人家?这完全不合理呀。 等等,他…他还居然抱着我跑遍整条大街!还没来得及感动的萱儿突然想到刚刚那娇羞的一幕,刹那间俏脸通红,而后恼羞成怒,尖叫道:“混蛋,你给我起来!” 此时累得跟死猪一般的李桐自然无暇理会她的愤怒之火。萱儿也不可能真心怪他,见他半天没有动静,不由害怕起来。壮着胆子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他竟然只是睡着了,总算放下心来。 外面的吵杂声渐渐弱了,萱儿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李桐,一颗好奇的心却被完全提了起来。李桐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切都静了下来,地上那破旧不堪的《捭阖策》突然散乱开来,引起了萱儿的注意。 第九章 夜识捭阖策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 这是什么?萱儿小心翼翼的捡起竹简,看不出这家伙还挺喜欢读书嘛,萱儿嘴角露出一丝浅笑,自然而然的往下看去,一边小声的念道: “粤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间也,为众生之先…” “捭阖者,道之大化,说之变也…捭阖之道,以yīn阳试之。故与阳言者,依崇高…。可以说人,可以说家,可以说国,可以说天下” 夜已深,刘秀时常住在学馆,与人谈经论道,所以不知今rì发生何事,也并未回来。 李桐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很舒服,直叫人不想起来。但耳边总有一个“嗡嗡”的声音响个不停,讨厌至极!终于忍无可忍,李桐猛然坐起,口中念念有词道:“还特么让不让人睡觉啦!” 一扭头却发现萱儿正一脸欣喜的看着他,手中还拿着他的破烂竹简。 萱儿满脸喜sè,开心的说道:“你终于醒啦!”。微弱的烛光映着她红彤彤的脸蛋,分外可人。同时她那嗔怪责备的眼神看得李桐那叫一个心虚,一个心神激荡,乖乖这丫头也是个小妖jīng啊! 看到萱儿守在自己床边直到深夜,李桐那点怨念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点点头道:“恩”。 “没事了吧?”,萱儿甜甜的笑道。 “恩,我怎么可能有事,就是胳膊有点酸,哈哈”,李桐挥着胳膊转了几个圈,得意的说道。他对今天的战果还是比较满意的。 “那现在呢?”,萱儿灿烂的笑容下面隐藏着一丝“杀机”,熟不见一只白嫩的小手已经准确的掐中某人的腰部。 “三哥,救命啊!” “我让你抱我!” “萱儿谋杀亲夫啦!” “你还敢说,别跑!” “…” 两人又打闹了一会,萱儿突然停了下来,看着上蹿下跳的李桐一言不发,眼眶微红。 小姑娘要哭,李桐这下慌了神,以为她是因为没掐到自己而生气了,于是咬着牙闭着眼,将一只胳膊伸到萱儿面前,嗫嚅到:“喏,给你掐就是了”。 萱儿被他逗乐了,破涕为笑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明明那么怕疼,还为我跟人打架。何况以我这种婢女身份,根本不值得”。说罢,无比幽怨的看着李桐。 李桐哪里考虑到这么多,以他现代人的观念,光天化rì之下强抢民女,这种狗血的事情怎么能发生在自己头上;何况一时手痒,想试试身手而已,当然这点就不必跟旁人交代了。 于是李桐一拍胸脯,大义凛然的说道:“我说值得就值得,他要想得到你,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这货不知不觉又把经典荧屏台词给搬了出来,直唬得萱儿感动无比,眼泪汪汪,泫然又yù泣。 李桐一看,坏了,牛吹的有点大,没完没了这是。于是想办法转移话题,猛然想到了什么,指着床边散乱的竹简问道:“刚刚是你在念这上面的文字么?” 别说,这一招还挺管用,萱儿止住哭势,点头道:“是啊,蛮有意思的。” “啥?还觉得有意思?你能看懂?”,这回轮到李桐吃惊了,张大了嘴巴问道。 “能啊,很简单嘛”,萱儿眨眨眼,对于李桐惊讶的反应感到很奇怪。 晕,狂晕!李桐一颗心跳将起来,两眼开始放光,追问道:“那上面的字你都认识不?就那些弯弯扭扭乱七八糟的”。 萱儿看李桐那紧张的模样,也感到了一丝不寻常,但还是肯定的说道:“恩,认识!” 明知萱儿没理由说谎骗他,但李桐还是感到难以置信,惊呼道:“天哪,你是什么怪胎,那么多文豪大儒都不认识,你怎么可能会?” 萱儿听他如此一说,总算明白他为何如此惊讶,也有些狐疑道:“是吗?我也不知道,好像我本来就应该认识似的”。 李桐兴奋的跳了起来,握着萱儿白嫩的小手,欢呼道:“哇卡卡,太好了!我一直弄不明白,萱儿以后就请你教我吧?” 萱儿看着李桐狂喜的模样,心里没由来一阵高兴,于是开心的应道:“恩,好的!” “死老头,没想到吧,嘿嘿!”,听到萱儿肯定的回答,李桐嘴角浮现一抹jiān笑,开始幻想起rì后奚落鬼谷子的场景。 瞧着李桐脸上挂着的jiān诈笑容,萱儿有些茫然,但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握在对方手中,尖叫一声:“流氓!”。并伴随着一个狠狠的巴掌。 于是乎,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rì子渐渐归乎平静,甄丰父子悬赏缉拿李桐的通告闹得满城风雨。可那天实在太混乱,加上李桐脚底抹油溜得快,真没多少人见过他。因而甄丰父子空有一腔怒火却毫无头绪,最终不了了之。 但是李桐板砖怒拍权贵的光辉事迹,永远留在了最底层的百姓心中,激励了无数有志青年,为rì后大规模农民起义的爆发起到了先锋模范作用。 我们的当事人李桐最近也低调了许多,一方面为了避避风头,另一方面有心参一参这《捭阖策》。虽然此书他已拥有三年之久,但直到有了萱儿的帮忙,这才算登堂入室,有了耳目一新之感,发现此真乃不世奇书! 别看李桐平rì没个正行,但每个男人都曾有过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英雄梦,李桐自然也不例外。既然前世活得窝囊,何不在此大放异彩!或许能够万古流芳也说不定。 况且如果鬼谷子所言非虚,凭借书中的兵法谋略,辅佐刘秀一统江山大有可为,或许真有回到现世的那一天。难道这就是那老头的真正目的?再联想到鬼谷子种种神秘之处,李桐的内心第一次对这个猥琐老头起了敬畏之心。 “离天下大乱也没几年了,要想保住这条小命,咱必须得有两把刷子啊!”,李桐握紧了小拳头,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学习《捭阖策》也格外认真。 上面提到那么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说穿了就两字。哎,这货就是“怕死”。 “这一篇章的大意是,与人雄辩要设法钩出对方的意图,用飞扬之法套出对方的真话,再用钳子钳住,使其不得缩回,只好被牵着走。这样就可纵可横,可南可北,可东可西,可反可复”。 “而这一篇章指的是,兵机大事在知己知彼,要有致胜之谋,必须审其情,定其基。掌握敌隋要快、要全,暴露给敌人的要少、要慢,yīn谋与阳谋,阳谋与yīn谋…”。 柔和的烛光下,萱儿在给李桐作耐心的解释。 “停停停,萱儿虽然你说得已经够清楚了,可我还是不太懂哇”,李桐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说道。 萱儿胸前的铃铛摇得叮当响,红sè的留仙裙无风自动,一张俏脸微怒道:“我解释过几遍了?!” “额,五遍”,李桐有些尴尬的举起五只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还是不懂?” “恩” “笨蛋!” “…” “其实我也只能给你把字义解释一下,我也不是很理解” “…” 《捭阖策》实在太过晦涩,加上他俩又不可能有实践经验,因此理解起来十分困难。 rì子一天天的过去,大部分时间李桐和萱儿都在一起研究捭阖策,偶尔出去逛逛,过得倒也自在。刘秀看他俩关系变得如此融洽,也乐得高兴。 期间,李桐也试着教过萱儿打坐调息,但除了她胸口的铃铛会发出轻微的声响之外,也无甚收获。这事始终令他困惑,为啥唯独对我有效果呢,难道是我人品好?恩,一定是! 关于想不通的事,这货通常都将其归结于人品问题,至于为何萱儿能看懂捭阖策,原因也大抵如此。因此,李桐无形中少了无数烦恼。懒人、庸人自有其可取之道,非吾辈所能言。 时光飞逝,三人不知不觉已在长安呆了三年之久。李桐长高了不少,个头已与刘秀一般无二。黑玉玄浆不知疲倦的改造他的身体,使得这家伙皮肤不是一般的好,简单来说,跟娘们似的,甚至犹有过之。 李桐今年十四,但这家伙嫌头发长,竟然冒充成年人,这也为他数rì后被擒埋下隐患。 他体格已颇为修长,束发盘髻,头裹白sè冠巾,身着青sè深衣;瓜子脸,高鼻梁,中庭饱满,给人无比jīng神的感觉。帅度已与刘秀不相上下,两人站一起真跟亲兄弟似的。 只是其中一位当真儒雅不凡,胸襟气度表里如一,令人折服;另一位嘛,怎么看都有点装出来的意味。关于这一点萱儿深有体会,因为那家伙的眼神总是显得那么飘忽,似乎时刻在谋划着什么。 萱儿这几年变化也不小,长高了几许,身材亦高挑纤细了几分,俏丽jīng致的脸庞越发动人。她还是喜欢穿一身红sè留仙裙,脸上习惯挂着微笑,笑起来总会伴随着两可爱的酒窝。 她那灵动的双眸,时不时会流露出柔情似水的眼神,倾城之姿已初现端倪,以致李桐有时候已经无法直视,并暗自告诫自己:红颜都是祸水,这些年来饱受摧残的腰腹部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然三人之中,最为外人所熟知的还是刘秀。凭借着优雅的气度,虚怀若谷的胸襟,乐善好施的品xìng,他在长安的名气渐渐大了起来,尤其是在学子书生之中,声望rì隆。但是他的危机也即将来临。 此时谶纬学说开始盛行,王莽当年正是靠着捏造符命登上了帝位。因此符谶学说是得到官方承认的权威xìng的宗教言论,在皇室和民间都得到了极大认可。但凡是符命,几乎都不容置疑。 然而就在公元19年的某一天,京都传来了一则惊人的消息:刘秀当为天子! 长安城表面的繁华与热闹终究掩盖不住她那颗rì趋躁动的心。 第十章 我是刘秀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 “刘秀当为天子!”,这句谶语在天下间迅速传开,众人议论纷纷,大都认为这上面提到的乃是国师公刘秀。 我们的三哥私底下与人闲聊时,也曾自嘲过:“为什么说的不可能是我呢?”。如若这般,不就可以早rì抱得美人归了么?相思之苦,愁断心肠呐。 不得不说,经历了三年的求学生涯,刘秀的见识眼界已远非当rì的舂陵农夫可比。换做以往,他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这句话来的。一颗争霸天下的雄心已经开始萌芽。 大家听后一般也都一笑了之,视其为痴心妄想,甚至刘秀自己也都这般认为。但是有心人却记悄悄下了这一切。不久,这句话便传到了王莽的耳朵里。 国师公刘秀乃王莽的铁杆亲信,王莽纵使心生怀疑,那也动之不得,可你这刘秀就别想蹦跶了。 于是乎,王莽暗地里准备抓捕刘秀,对外美其名曰:探讨人生问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不胡扯淡嘛! 刘秀总算人缘不错,京都的朋友给他悄悄传来了消息,让他赶紧撤!刘秀此刻身在书馆,他并不是拖泥带水之人,立马收拾行囊,准备告别了师兄弟与恩师,就此离去。 可就在此时,甄丰已带着大队人马迅速迫近。 《捭阖策》又名《鬼谷子》,实乃鬼谷子当年创下的不世奇书,兵法诡辩之学冠绝古今。为后世所称道的《孙膑兵法》,正是继承于其深厚的理论基础而成。 李桐原本就膜拜《三国》中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诸葛军师,无数次幻想自己头戴纶巾,手执羽扇为万人敬仰的画面。但孔明之谋多少有些夸张,无从学起。 《捭阖策》虽然晦涩难懂,而且当初不被儒家推崇,但是偏偏对了李桐的口味,这可能也是鬼谷子挑中他的理由吧。所谓臭味相投也。 同样是这一rì,李桐合上竹简,嘴角浮现一丝自得的微笑,对着萱儿悠悠然道:“这《捭阖策》也不过如此,跟咱当年总结的三大定律那是大同小异嘛”。 这货所领略的jīng髓可以概括为俩字:忽悠。三个字:再忽悠,四个字:接着忽悠。五个字:拼命地忽悠。六个字… 萱儿显然对这小子自吹自擂的能力已经免疫,完全把他当做了空气。她独自趴在窗前,胸前挂着的黄sè铃铛跟着一摇一摆,发出悦耳的声响,一双美目柔和的看着窗外,叹道:“又是一个好天气呀”。 李桐望着托着香腮的萱儿,心中涌起一阵感动,突然一改往rì嬉笑的神sè,由衷的说道:“萱儿,谢谢你啦!”。三年来,萱儿一直陪着他苦读这捭阖策,虽少不了抱怨,但总是会给自己解释清楚。 这份差事对于豆蔻年华的女孩来说,着实空洞无聊。因此如果不是出于她的本心,萱儿是不可能三年如一rì帮助自己的。李桐已经渐渐感受到姑娘家的丝丝情意,以及她那若有若无的孤独感。 萱儿的个xìng实则坚强而dú lì。若非如此,当初yīn陆将她当做礼物般赠给自己以来,她岂会一次都没有哭过闹过,反而还能伺机“报复”。 李桐还猜不透萱儿的内心深处到底因何落寞,一切只待时间来解决,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萱儿转过头来,略有些吃惊的看着李桐,似想不到他有如此真诚的一面,美眸瞅着李小哥,半晌不曾移开目光。她的心底也很高兴,这家伙不是没心没肺嘛,就是感情方面好像不太开窍,哼!姑娘家在心里如是抱怨道。 面对美女,尤其是还未成熟的美女,李桐大感吃不消,立马换了副嬉闹的神sè,摸着鼻梁,打着哈哈道:“额,天气不错,咱去找三哥玩吧,几rì没见,怪想他的,呵呵”。说罢,“嗖”的一声窜出门外,眨眼间没了踪影。 要说这小子的开溜功夫,长安城中还真是一时无两。萱儿追之不及,又好气又好笑,我有那么可怕么?不就掐人掐习惯了嘛。 萱儿站起身来,幽幽的看着门外,嗔怪道:“居然不等我,又想抛下我一个人吗?被我逮到看怎么收拾你!”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一别竟又是三年! 李桐很快便到了刘秀所在的书馆,但此时大门紧闭,只透着一道门缝,气氛有些古怪。李桐试着敲了敲门,仍是无人搭理。 等的不耐烦了,李桐一扯嗓门大声叫道:“三哥,三哥!快出来!有急事!”。他这声急促而中气十足,相当洪亮,穿透力极强。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有啥大事呢。 “你是谁?”,门缝处一个小书童似乎受不了他的嚎叫,jǐng惕的问道。 总算有个喘气的了,李桐挤出一丝自认为和善的笑容道:“李桐”。 可人家小书童并不买账,摇摇头道:“不认识” “没见过我?” “没有” “那我能进去不?” “不能” “我进去找人?” “不行” 扯了半天李桐也没能进去,此时故意恶狠狠的说道:“我靠!刘秀你认识不?” “哇呀,有坏人!”,小书童惊叫一声跑开了。留下一脸茫然的李桐,其实他不知道早有人交代过小书童,有人找刘秀迅速通报。谁叫他来的不是时候呢。 李桐心道这叫什么事啊!难道真把我当坏人了?这货摸摸脸蛋,颇为自负道:明明是个帅锅嘛。嗯,肯定有误会,我还是解释清楚吧。 于是李桐气运丹田,鼓起腮帮子,冲着门内大吼一声:“我—是—刘—秀—” 然而,“他表弟”这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突然一阵齐刷刷的脚步声传来,瞬间已有三把雪亮雪亮的刀架到他的脖子上!后面这三个字顿时被憋回肚子里。 原来甄丰带着大队人马已经赶到,正巧听到了这货在“飚高音”,焉有不拿下之理。于此同时,书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刘秀一身儒雅装扮,正微笑着踏步而出;叮当叮当的响声中,萱儿也刚刚好赶到。 此情此景,三人怕是做梦也没有想到! 刘秀脸上那温和的笑容瞬间凝固,即使当初被yīn陆拒绝的时候也没有过,可见其心中的震惊! 萱儿脸上娇嗔的表情顿时化作了无边的惶恐!我要失去他了吗,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男孩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萱儿的内心泛起滔天波澜。 两人的表情皆都落入李桐眼中,可怜他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无奈此时他一动也不敢动,一句话也不敢说,只剩下一对小眼珠咕噜噜乱转。 但毕竟这么多年黑玉玄浆的影响,李桐身体心理素质都非往昔可比。很快便稍稍镇定了下来,笔直的站在原地,暗自调息,做好最坏的打算。 别说,此时的李桐身材修长挺拔,神情变得严肃,颇有处变不惊的大家风范,令人暗暗心折。殊不知这货是对自己的逃跑能力比较有信心罢了。 但坏就坏在他现在无论是身形气度还是服装打扮,都太像刘秀了。加上刚才他自己喊了那么一句,甄丰立刻认定了就是他! 甄丰虎步上前,傲慢的问道:“你就是刘秀?”凌厉凶狠的眼神如毒蛇般盯着李桐,似乎一言不合便会将其格杀于当场。 想到近rì“刘秀当为天子的传言”,李桐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李桐不是没有担心过这一点,但由于历史上没有王莽因此事大动干戈的记录,他也就放松了jǐng惕。否则以他的xìng格,早就劝刘秀开溜了。 难道这就是命运使然?历史因我而发生,会不会因我而改变?李桐第一次对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的原因产生了疑问。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在这千分之一秒内,李桐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只见他昂首挺胸,一脸决然的说道:“没错,是我!” “那好,带走!”,甄丰一声令下,几个兵将麻利的将李桐双手反绑。 “我才是…”,刘秀俊秀的面容满是激动的神sè,再也不能坐视,大步上前想要解释清楚,却被李桐异常凝重的眼神止住了动作。 “是什么?”,甄丰冷然扫视身后,久经沙场的杀气一览无遗,毕竟他乃长安城中排的上号的高手。 书馆众学子皆惊退数步,唯独刘秀怡然不惧,眼中唯有表弟那决然的背影! 李桐双手被反绑于身后,身体微微前倾,冲着刘秀缓缓摇了摇头,淡淡的笑道:“李兄您保重,回去告诉大哥,我会再找他喝酒的”。 刘秀明白他这是要保全自己,清澈的双眸隐有泪花,颤声道:“可是…”,他刚yù再上前一步,却被一柄利刃挡住了去路。刘秀终于忍无可忍,紧握双拳,修长手指已嵌入肉内,猛然怒瞪甄丰,便要不顾一切了! 甄丰突然感到一丝隐匿的威胁,狐疑的看着看面前“柔弱”的刘秀,半晌不语。是他? 好在这感觉来得突然,消失的也莫名其妙,甄丰那yīn狠的目光渐渐挪开。 李桐见状,心道这下坏了,要是都陷在这里,我还怎么逃跑?万一逃不了谁来救我啊! 当即高喝一声提醒道:“李兄你莫要再管我!吾意已决,你和大哥才是希望。记住,冲动是魔鬼啊!”,说完李桐就立刻背过头去,不让他瞧见自己微微湿润的眼眶。“我靠,再这么装下去,我特么都被自己感动了”。 “你混蛋!”,突然一则哀怨的斥责声深深击中了李桐的榆木脑袋。 在这压抑的气氛中,一身火红的留仙裙显得格外耀眼,是萱儿! 第十一章 花样百出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 三年的朝夕相处,虽然一直和萱儿打打闹闹,没个正行,但李桐清楚的感觉到萱儿对自己的依赖。如今自己被擒,可以想象姑娘家内心深处的孤单又将加深。 刘秀不是不好,但毕竟不会像自己这般待她。李桐从似怨似恨更似担忧的嗔怪声中读懂了很多。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不忍、不舍甚至是不安。 萱儿的倔强他不是没见过,她可以为了看懂一篇文字不眠不休熬上三夜。此刻若是为了自己,冲撞了这些兵士,那该如何?他似乎已经能够预见黄sè铃铛的剧烈摇响,火红的留仙裙更添一分血sè! 李桐顿时冷汗直流!我该怎么办?这一刻他终于收起玩世不恭的心态,大脑开始飞速的旋转。沉睡在丹田内的黑玉玄浆第一次被有意识的调动起来。 “甄大人,我有句话要对我师妹说,不知可否?”,李桐忽然侧身看着甄丰,以无比诚恳的口吻向他请求道。眼神变得清澈而明亮,往rì的贼乎不复存在。 这要放在以前,甄丰早就一掌扇过去,哪会跟你废话。但在此时此刻,面前的“刘秀”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不知为何竟令他无法拒绝。于是沉声道:“半柱香时间!” 李桐慢慢转过身来,凝望着萱儿,破天荒露出灿烂的笑容,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师妹,你先跟李兄回去吧,我保证不会有事的”。 同时李桐在一个非常隐蔽的角度,口型微动,似乎说着些什么,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在旁人看来,他只是在耐心的等待萱儿的回答。 眼见李桐莫名其妙的代替刘秀被擒,萱儿三年来所积累的喜悦与归属感瞬间荡然无存,强烈的孤独失落感笼罩着她,李桐的话她压根没听进去。 但是突然之间,她听到了一连窜极其细微的声音,是李桐!“萱儿,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此番运气好的话我很快便会在半路脱身,我的逃跑水平那可是超一流的,你又不是没见过,哈哈” 萱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对啊,差点被他挤眉弄眼的模样给逗乐了!但知道他还有话要说,忍住了上前揍他一顿的冲动。谁让他不顾及自己的感受。 “但如若一个月后仍没听到我脱身的消息,你就回去让三哥在屋顶比较明显的位置准备好红、绿、黄、白、黑五面旗帜。我自有办法联系你们。” 萱儿心底一沉,原来他也并没有把握。稍微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暗暗记下他说的每个字,即使这令她十分费解。 此时,已有不少长安民众在远处围观,甄丰渐渐感到了一丝不耐,加紧催促道:“快点!” “千万不要以为我人品有多高尚,你知道的,我可怕死了。我如果被抓了,三哥还有办法救我。但万一三哥被抓了,咱俩身无分文,可逃不出这长安城啊!” 其实还有个深层的原因李桐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刘秀绝对不能被抓,他这一世的荣华与现世那虚无缥缈的回归之rì全指着他呢。 萱儿在心头骂道:怕死还逞什么英雄!赶紧给我滚回来!一双美目似怒似怪。娇俏的模样赚足了旁人的眼球与怜意。 “萱儿,最后我想说的是,虽然我不知道为何你的内心深处一直没有安全感,但请你相信我,李桐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唇语自此结束,在众人眼里,李桐的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容,这份胆气着实令人钦佩。 “身临险境,泰然自若”,这是后来长安百姓对刘秀的评价。 萱儿霎时愣在原地,泪水盈眶,原来他对自己的了解和关心远非表面的嘻嘻哈哈所能展现。 一对美眸再也不肯离开李桐,坚定的点了点头,一手抹去那张俏脸上晶莹的泪珠,只说了三个字:“我等你”。 黄sè的铃铛发出三声脆响,似在记住某个誓言。听在李桐心里却仿佛重逾千斤,恍惚间,有些失神。叮当叮当的铃声响个不停… “这眉清目秀的小孩能犯什么错,是不是抓错人啦?” “是啊,看那小姑娘多伤心” “八成又是得罪了哪个富家子弟哦,还记得三年前的板砖事件吗” “嘘,那为首武将正是甄丰,甄寻之父!” “哦,难怪” “…” 围观的人群渐渐增多,已经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甄丰听得是额头青筋暴露,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顿时一声暴喝:“立刻带走!” 他要是知道眼前之人正是当年的罪魁祸首,非一刀宰了不可! 手下见老大怒了,赶紧将李桐捆了个结识,送上囚车。一群人浩浩荡荡冲出人群,眨眼没了踪影,果真是训练有素哇。甄丰还不忘回头冷冷看了一眼。 此时再无他念,蹲在囚车中的李桐已经开始酝酿他的逃跑大计,那对标志xìng的贼眼又恢复了神采! 自始至终,李桐只字不提自己,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刘秀只感到自己的血液似在沸腾。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一向胆小怕事的李桐深藏于胸的高尚情cāo。 心口一团热气开始上涌,刘秀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但却暗暗立下一个誓言:不论刀山火海我刘秀也一定要将你救出来!因为此生你是我的兄弟! 刘秀默默来到萱儿身边,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肩部,温和而又认真的说道:“若救不出他来,我也不会独活”。 高欣挺秀的体格伫立在原地,看着囚车消失的方向,仿佛大理石jīng雕出来的轮廓写满了坚毅。此时的他少了一分文秀,添了一分豪勇。 依旧是晴空万里,没有一丝云彩,天空干净的像是刚染过的蓝sè布匹。那般清澈,那般无暇,唯有一抹火红,一声低语。 “三哥,我们回南阳等他!” 囚车在颠簸,李桐终于一展本sè,开始花样百出。什么腰酸、背痛、腿抽筋;小解、大号、想老妈;牙疼、胃疼甚至是蛋疼。总是是各种理由,各种埋怨,各种不肯走,你不理还不行,这货jīng力无限,一路嚎叫,堵上嘴都没用! 于是这货创造了不少开溜的机会,但这回他失算了。甄丰是什么人?见过的逃兵武将何止数千,何况本身就是高手。李桐这点小伎俩根本奈何不了他,于是一次次被狼狈捉回。 但也不要以为甄丰有多轻松,折腾了一路,这小子还能大呼小叫,仿佛用不完的jīng力一般。甄丰都快给他搞崩溃了,不光会耍滑开溜,还特贫。 “嗨,哥们多大了?” “娶老婆没?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 “啥,三年没回家啦!这可不孝顺哦” “觉得你们头儿长得是不是有点寒碜?” “吃过方便面没?那玩意真好吃!啧啧” “…” 即使没人理他,他也能自言自言很久。久之,搞得个个士气低落,烦躁不安,每个人都想海扁他一顿!无奈王莽有严令,不可粗鲁对待。 终于,甄丰忍到了极限。瞬间爆发,一声狂喝:“nǎinǎi个熊地,兄弟们给我往死了绑!”。嘴里还忿忿到:“真特么看走眼了,还以为是个人物呢,简直一无赖加混球!” 可叹这厮也是个笨蛋,到现在都没意识到抓错人,难怪rì后糊里糊涂就被王莽砍了头去。 于是李桐被捆成了粽子,戴上黑头套,塞住口鼻,就这样被送往了京都。这货还在心中郁闷呢: “信口开河,让对方放松jǐng惕,捭阖策中这招不管用嘛,难道是用错地方了?恩,改天再试试吧”。李桐在心中如是说。 剩下的路途,李桐都只能在黑暗中度过了,命运未卜,可他脑中还在捉摸些不靠谱的玩意。此子真是可怜可叹又可敬呐。 经过数rì的奔波,李桐终于来到这个天下权力的中心—未央宫。汉代的宫殿把长乐宫和未央宫连在一起,简单的叫做“长乐未央”,意为永远快乐,没有穷尽。但这份期许本来就是不现实的。 甄丰看着面前巍峨的宫殿,仍感到十分震撼,即使他已经见过无数次了。无怪乎《西都赋》描写的长安宫室极尽奢华: “树中天之华阙,丰冠山之朱堂。因瓌材而究奇,抗应龙之虹梁。列棼寮而布翼,荷栋桴而高骧。雕玉瑱以居楹,裁金璧以饰珰。发五sè之渥彩,光爓朗以景彰。” 甄丰长舒一口气,已经着人前去通禀,总算可以交差了。没想到这看似简单的任务竟令他如此头疼,只想赶紧回家睡大觉。 此时李桐已被松绑,正由两个正无jīng打采的兵将押解着,这货却异常兴奋的打量着只在史书中存在的奢华宫殿。继而发出一声惊叹:“我靠,免费旅游,这趟来得真值!”。 这货的思维模式,俨然深深伤害了不辞辛苦将他押解来的甄大将军。看这小子欣喜的模样,感情他倒成了一路护卫的保镖。甄丰铁青着脸,恨不得立刻将其毙于掌下。 不过,很快他的脸上就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容:等见到了那位,看你还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未央宫清凉殿,偏殿书房内。王莽皱着眉头,正低头细细看着手中起草的几份方案,良久,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显然心情不是很好。 这时,旁边一位小太监在他耳边一阵细语。忽然之间,原本似敦厚谦逊的老者,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仿佛寒冬般yīn冷的声音:传他们进来! 第十二章 论共产主义社会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 很快李桐便见到了这位史上最具争议的帝王,甄丰领着他一路走进书房,俯身跪拜道:“属下幸不辱命,着实下了一番功夫才将此子捉拿”。 这厮还想邀功,一边偷偷看着仍不知死活站在原地的李桐,心头暗乐:小子,你死定了! 熟料,王莽竟把他当作空气似的,将将晾在一边,毫不理会。深邃的双目静静看着正毫无顾忌打量着自己的少年,时间在这一刻似乎突然变得静止,落叶可闻。 唯独甄丰一直跪在原地,尴尬不已。心头微怒:这什么情况!那混小子站着,我跪着? 王莽身型微胖,头戴通天冠,上面有简单的浮雕蝉纹,一身宽大的红sè袍服,并无多少华丽的点缀。这在历代帝王里面算是极为简朴了。 他虽已年近七十,但并不显得如何苍老,jīng神矍铄。打理的非常干净的胡须自然下垂,浓眉大耳朵。幽暗的双目,时而深邃,时而清澈,给人以无比怪异的感觉。 这就是李桐眼中的新帝王莽,但最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他对王莽竟有种说不出的亲切之感,似乎早已相识。 王莽款步走下几案,来到李桐面前一丈处,心中同样感到讶异。为何这看似单纯的少年他竟看不透,看不清,而且有种熟悉的感觉。 王莽的内心升起一丝惊恐,惊恐于自己为何对这放肆的少年没有任何杀心。这是绝不允许发生的! “你不是刘秀,为何替他而来?”王莽不露声sè,淡淡的说道,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李桐明显感到危机突然降临,令他不知所错。 跪在一边的甄丰更是脸sè剧变,冷汗直流,这才知道抓错了人。在他看来,王莽杀意已现,不知自己能否平安跨出这道门去,立刻将昂着邀功的头颅深深垂了下去。 李桐只有硬着头皮瞎扯道:“因为我该来,所以我来了”。 “哦?”王莽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似乎对这说辞颇感兴趣。 我靠,这话茬我还怎么接啊!李桐清楚的知道,话不投机便是死路一条,心急如焚,一对贼眼滴溜溜转了起来。 “必须找到他不杀我的理由!快点想啊!快点!”,这一瞬,李桐恨不得自己有三个脑袋。 “笨蛋!”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萱儿火红的身影,以及那责骂自己的娇嗔。萱儿?对了,yīn陆!峰回路转,李桐此时真恨不得把萱儿拉过来亲上两口。 于是这货信心满满的说道:“我能给你带来长生之术,一试便知”。 哈哈,我真特么聪明!李桐伸出一只手来,笃定王莽肯定上钩,历代帝王没有谁能抵抗的了这种诱惑,尤其是已到迟暮之年的王莽,心中不免洋洋得意起来。 不料王莽心头却放下一块大石,心道原来仅此而已,还不值得我留你。于是异常和蔼的说道:“生死天命,就不劳小友你费心了”。 李桐大惊失sè!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一点都不动心?!还没等他缓过神来,王莽已经背过身去,语气轻松的说道:“杀了吧。” 柳暗花未明,李桐大脑一片空白,门外兵士已经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不消片刻他就将身首异处。他呆呆的看着王莽走向几案,看着桌上那几卷书简,看到了“王田”、“私属”、“小泉”等字样。 等等!李桐忽然醒悟,王莽此生最重视的不是滔天权势,不是美女金钱,甚至无所谓长生,而是为了实现自己改制的梦想。 他厌恶权贵,本身却极其清廉;孝敬母亲及寡嫂,抚育兄长的遗子,却狠得下心来杀掉自己的儿子。他完完全全是一个矛盾到令人发指的人。 然而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一展胸中的改革梦,也可以说是为了天下百姓。为此,他不惜杀尽所有阻碍他的人。王莽作为一个古代人物,李桐实在不明白为何他会如此执着,甘愿一步步因此走向深渊。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李桐终于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故作高深的叹道:“我原为解你心中所惑,不料你却熟视无睹,土地改革非一朝一夕。王田制也好,井田制也罢,只在乎百姓手中到底有没有田…哎” 话到一半李桐便闭起双目,束手就擒,一副怒其不争悲天悯人的模样。他是在赌,赌王莽为之奋斗一生的宏愿。 “你是说我错了么?”王莽缓缓转过身来,看似云淡风轻的说道,其实心中已泛起滔天巨浪。这个少年竟能理解我么?昏暗的双目突然绽放出两道jīng光。 见王莽还有话要问,侍卫自觉暂立两侧。李桐总算从鬼门关绕了回来。但面对王莽那毒辣的目光,他却感受到更加巨大的压迫感。 要想投其所好,必先胡说八道。危急时刻,李桐又领悟出一则道理来,真不知他这前后六年时光都在捭阖策中学到了什么。 李桐壮着胆子走向王莽,忽而转身单手指向殿外,朗声道:“安汉公您当然没错,错的是这个天下,您心系天下,旨在造福苍生,到头来却被世人误解”。 李桐依着后世对王莽的评价,先是一顶高帽戴上,开始胡侃一通。 王莽自然不会被他一句话就给蒙混过去,但毕竟心气稍顺,移步王座,继而冷冷道:“哼!安汉公,好久没有人这么称呼朕了。那你说说为何寡人政令不通?” 听此一问,李桐终于放下心来,这条小命暂时保住了。不过要想过得顺当些,还得加把劲呐。于是乎这小子就不要脸的把半吊子马哲理论给搬了出来。 李桐双臂成八字形斜伸向上,激昂道:“此事非一时半刻能解,如果安汉公您不嫌麻烦的话,我先给你描绘一下未来社会的蓝图!”整一个愤青似的。 痴迷于开创新时代的王莽还真吃这一套,心忖:此子看似胸有成竹,莫非果真有经天纬地之学?姑且听听看看,若能解我心中所惑,纵使拜其为师亦不为过。于是执手轻挥,示意侍卫退下,一点头道:“速速讲来!” 于是李桐就很不负责任的先给老人家讲了一通**社会形态。 “那将是一个高度和谐的社会,以道德为主,以律法为辅。是一个人人有尊严,公平、正义、和谐的社会” “那里人人有田种,人人有肉吃,没有豪门富贵,没有剥削,没有奴隶” “那时的钱财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没有争斗,无需军队,天下大一统,充满欢声笑语” “…” 李桐一面侃侃而谈,一面偷偷观察王莽的反应,发现后者居然听得入了神,正在低头沉思,不时在记录些什么。 以致到了后来,李桐实在扯不下去了。“我靠,我自己都不明白我在说些什么,他竟然听得津津有味”。 没办法,这货有些词穷,就此打住。但还是装作高深莫测的看着王莽,似乎在说:老哥,跟得上不?其实心里十分忐忑,不知道王莽会作何反应。 可是王莽内心的震骇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李桐的想象,握着笔杆的手指竟不由自主颤抖起来。数十年在黑暗中摸索,无论对错他都无从知晓,无人可以探讨。他甚至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想到了放弃。 然而,现在这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李桐那半吊子理论在他看来,无疑是指路明灯,让他在无尽黑夜中看到了前进的方向,给了他莫大的信心,继续坚持下去。这恐怕是李桐万万没有想到的,王莽的执著竟有他的一份功劳。 他激动的抬起头来,颤声道:“这…这有可能吗”。眼神无比清澈,像极了渴求理解新世界的孩童。微胖的脸上满是兴奋的cháo红。 李桐被他亢奋的模样吓了一跳,总算神经比较坚韧,也可以理解为比较大条。继续装腔作势道:“当社会生产力达到极高的程度就会实现”。 “什么是社会生产力?” 王莽赶紧追问道,一面握笔准备记录,生怕错漏了任何一个字。他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无知的幼儿,眼前的少年则是他的启蒙恩师,当真是学究天人。 李桐那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真要忽悠住这位老人家,他还得回去好好研究研究,书读的少,后悔呀。于是这货一本正经道:“说多了安汉公您一下子也理解不了,所谓贪多嚼不烂,不妨下回再说?” “对对对!是朕疏忽了”,王莽放下笔墨,慌忙起身,异常灼热的眼神盯着李桐,瞬间做出了一个决定。李桐又被他看得心虚起来。 “上师你叫什么名字?”,王莽非常突兀的问道。 李桐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应道:“李桐”。 王莽一挥袖袍,腰间四彩组绶随之舞动,一块菱形玉佩若隐若现,很是奇特。沉声喝道:“来人,速速拟旨!”,帝王的威严再度临身。 一位年长的老太监须臾准备妥当。 “即rì拜李桐为天子上师,封久定候,赏赐金华殿,赏绸缎千匹,赏…。皇宫范围内可zì yóu走动,地位超然于外,无需向任何人行礼。一应物资可zì yóu调动,掌九卿以下生杀大权!” 王莽一连窜的赏赐,令久经风雨的老太监都为之动容。这赏赐真乃亘古未有,尤其是最后两句,等若将半个皇宫交给了李桐!从中也可看出王莽独断,霸道的一面。毕竟他还是这个天下最具权势的男人。 有道是峰回路转,特么居然转了好大一圈。幸福来得真快!没见李桐这货已经非常没品的流下口水了吗。 第十三章 嚣张的久定候(求收藏)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阿雨今明两天要外出,只能用手机勉强更新了~~) 荣华富贵就这么到手了?我岂不是可以在皇宫横着走?李桐禁不住意淫起今后的奢靡人生,险些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无法自拔。 王莽并没有瞧见这货不堪的德行,想了想又补充问道:“太傅还满意不?” 面对李桐,此时的王莽变成了一位和蔼亲切的老者,脸上是淡淡的笑容,让人如浴春风,倍感温馨。 可怜我们的甄大将军腿都跪麻了,这都不算啥,谁让王莽是他老大呢。但,但是凭啥李桐那厮说了几句自己听不明白的话,就能爬到自己头上来呢。他从来没见过王莽如此看重一个人,可关键是他没见过李桐那本质的无赖脾性啊。 甄丰恨得牙痒痒,无奈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桐张牙舞爪,一步登天。 李桐满心欢喜的点头应道:“额,满意!太…满意了”,可说到满意二字之时,语气中的兴奋突然稍减。不知为何,当他见到王莽脸上温和的笑容之时,竟有种淡淡的悲凉感以及仍处于危险中的直觉。 是了,王莽的旨意中并未允许自己离开皇城。倘若自己失去了利用价值,天知道他会不会立刻翻脸。能在乱世登上帝位的人哪个不是手腕通天,冷酷无情。 退一万步说,即使王莽待几不薄,甚至引以为挚友恩师,也避免不了几年后身死京都的下场,目前得到的一切只不过是过眼烟云。 此外,萱儿、刘秀,大哥刘演定然还在远方牵挂着自己,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归属。想到此处,李桐一颗躁动的心终于安分了下来,恢复了平静。 “但是唯有让天下百姓满意,我李桐方能安心”,李桐复又正气凛然的说道,顺带悄悄拭去刚刚因为激动过度流下的哈喇。 这一幕落在王莽眼中,又免不了一声赞叹:“太傅确非常人,竟丝毫不为权势富贵所动。” “我滴个天哪!”,甄丰此刻只想撞裂地板见他姥姥去。 见好就收,切莫装腔过度。李桐已萌生退意,正巧甄丰的小动作落入他的贼眼,于是乎这货一面装作体力有些不支,一面无比幽怨的“碰巧”瞥了甄丰一眼。 见此情状,王莽那叫一个紧张,当即吩咐道:“来人!速送太傅回金华殿休息。一应赏赐全数备齐,另着五百婢女侍奉左右”。少顷,似乎还不放心,转身对身边的老太监说道:“你亲自去一趟吧”。 老太监身为王莽绝对心腹,此时反而不吃惊了,应命而出,随即过来领着李桐走向殿外。自此,李桐心中大为安定,临走还给了甄丰一个“鼓励”的眼神。 王莽微笑着目送李桐离去,重新坐下。他缓缓偏过头来,冷冷的注视着甄丰。脸上哪还有一丝笑容,阴沉的可怕,书房的气氛顿时降到冰点。 甄丰吓得面色惨白,将头埋得更深了一分,惊惶中等待着天子的雷霆之怒。 良久,王莽唇角逸出一丝不屑,淡淡道:“甄将军,起身说话吧”。 王莽最近几年的杀伐之心较以往重了许多,性情也越来越难以捉摸,甄丰哪敢轻易起身,急忙告罪道:“属下办事不利,万万不敢!” “朕让你起来说话”,淡然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甄丰只得硬着头皮站起身来,但仍然低垂着脑袋,不敢与王莽对视。 身为朝中大将,甄丰却表现的如此怯懦,令王莽十分不悦,冷冷道:“你可知道朕为何让你跪了这么许久” 甄丰倒也是条汉子,是祸躲不过,索性直言不讳道:“属下抓错了人,当受惩罚” 不料王莽嘴角扬起一丝弧度,似嘲讽道:“你以为朕真的指望你去抓刘秀吗?” 这句话问得十分突然,十分莫名其妙,甄丰心道:这不废话嘛,莫非您老人家逗我玩不成?但脸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却也实在不知如何应答,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不明白你倒是问啊!王莽端坐上方,见他一张蛮脸胀成了猪肝色,半晌蹦不出一个字来,气就不打一处来。备好的说辞也给憋了回去。不堪大用!不堪大用!这是对甄丰的评价。 王莽那幽暗的双眸忽然精芒闪烁,将甄丰从里到外看了个透心凉。罢了,庸才!也甭指望他了,一念及此,书房内的压迫感如潮水般退去。 王莽收回凌厉的气势,语气缓和道:“此番你误打误撞替朕带来太傅,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呐”。语气中的欣然愉悦展露无遗。 甄丰没想到王莽话锋一转,又扯到了李桐头上。不但不再追责,反而还有赞许之意,一时间心头百转千回。纵使心中将李桐鄙视了百遍、千遍,但他再笨也知道该巴结谁了。 于是这厮放下老脸,拍马称赞道:“太傅大人学识渊博,浩如星海,实乃我朝之福!”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王莽似乎真的很高兴,点头笑道:“还算你有点见识,回去好好教训教训你那不成器的儿子吧。这也是刚刚对你略施小惩的原因。” 为了打消甄丰心头的顾虑,王莽接着意味深长的说道:“朕向来赏罚分明,你护卫太傅有功,而且立过不少汗马功劳,今日一并赏赐,封为广新公。你且回去好生休养,不久便有重任委与你”。 说话间,王莽已经低头细细看起刚刚记录的内容,粗大的耳垂跟着轻轻抖动,颇为有趣。 事情似乎就此揭过,甄丰也终于放下了心头的大石,是啊,新朝的稳固还少不了他。甄丰徐徐退出门外,又变成了万人敬仰的大将军。殊不知,他已经脱离了王莽的权利中心,被无情的舍弃了。 数日之间,李桐神奇般的存在便震惊了皇城。饮食起居皆由王莽的心腹老太监李公公亲自打理。年纪轻轻竟被拜为帝师,掌九卿以下生杀大权,一应物资可随意调动。 如此这般,倘若他看上哪位公侯家的珍奇异宝,不也得乖乖奉上?用李公公的话讲,甚至是婢女丫环也皆在此列。这还了得!长此以往,王公大臣哪有地位可言!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势要王莽收回旨意,至少稍微修改下嘛。最终百官联名上书,其中不乏地位显赫的公侯王爷,唯有一人不动声色,那就是甄丰。 这厮乐得幸灾乐祸,只等着那些个往日骑在自己头上的王爷公卿们被骂的鼻青脸肿的模样。 要不说这厮榆木脑袋,不会做人呢。既然知道第一手内幕消息,你大可以稍稍提醒下这些皇亲贵戚,卖个人情,也好乘机笼络人心,还可凸显出自己的心腹地位。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所以当这些人一个个被王莽骂得灰头土脸之时,看向他的目光无一不是怨毒的。以至于日后王莽因甄寻之事迁怒于他,竟没有一人为他求情。甄丰也为他的心胸狭窄付出了代价。 此事过后,所有人都知道了金华殿那个地位超然的天子太傅,李桐是也。于是乎风向大变,前来拜访的场面,那叫一个人山人海,锣鼓齐鸣,左三层,右三层,将偌大的金华殿围得是水泄不通。 这绝对是超级明星的待遇,一开始李桐还诚惶诚恐的招呼一下。可到后来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这帮家伙都不是什么好鸟,见自己年轻就以为有便宜可占,没事来揩揩油,到王莽面前吹嘘一通,于是乎升官发财。 简直把自己当成了下蛋的王八,甚至有几个好色的王爷竟打起了身边婢女的主意。咱们李桐好歹是新世纪大学生,绝不容许欺负女生的事情发生。 所以当他看到几个婢女不堪其扰,无比哀怨的表情之时,这货小男人气概爆发了。仰天一声吼啊:“统统给我滚出去!” 于是在座的王爷愣住了,啥?说笑话呢吧?估摸着是自己酒喝多听错了,也没太当回事,扯着人家小姑娘裤裙的咸猪手仍在继续,谈笑风生,马屁不断。 竟然无人理会,李桐真是气得头冒青烟,却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哭着找王莽告状吧,那也忒没风度了。 李公公实乃王莽心腹大太监,每当李桐看着他那对浑浊的双目之时,总能感受到令自己惧怕的威势,而且下体有一股冷飕飕的感觉。 但此时此刻,这位老太监正佝偻着身子,笑眯眯的看着他,似在征求意见,眼神中的冷意已不言而喻。 忠其主,奉其事,是这位老太监一生的行为准则。王莽既然交代自己照应他,他定然不负所托。不愧是久经事故的老太监,一眼便瞧出李桐此时的尴尬,先一步表明态度。 李桐早就想出一口恶气了,看向老公公的眼神也变得热切起来,就看您老爷子的了。于是乎这货一声暴喝:“李公公!” “老奴在!”,嘶哑的嗓门沉声应道。李公公弯腰低头,相当会营造气势。已经有些人感到不妙了。 李桐这货还真来劲,爬上八角琉璃桌,怒摔酒杯,大吼一声道:“敢在我这瞎胡闹,统统给我棍棒教育,撵出去!”可惜酒杯是纯金的,摔不坏,不够威风。后来回忆时,李桐如是想到。 没想到李桐玩真的,这帮人竟果真被鼻青脸肿的轰出了金华殿,一路哭爹喊娘找王大哥投诉去了。 末了,一个侍卫小声说道:“真特么爽!”。赶巧李桐耳力惊人,竟听到了,原来人间自有真理在,民心所向嘛。因此我们的李小哥接着命令道:“所有人大声说出来,真特么爽!” 然后,就听到了从金华殿传来,由数百人汇成的一波巨大音浪:“真特么爽!”。这一声吼再次震惊了整个皇宫。 甚至有几个胆大的小丫环都参与其中。在这些人心里李桐的形象顿时变得高大威武起来。 嚣张的久定候!老太监仍旧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 第十四章 没事养养鸽子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那帮还没吃够教训的老少公侯,大小王孙,跑到老王大哥面前还没来得及抱怨,早已有人向其汇报了详情。于是乎再次棍棒加身,二度受辱。 不仅如此,王莽童鞋还撂下一句狠话:“若再有人挑衅太傅,小心项上人头!”。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无不惊叹于李桐的能力,竟令王莽对他如此尊崇,难怪人家久定候敢这么嚣张。这样看来,李桐教训他们还算轻的,恐怕即使杀了自己,王莽大哥也不会皱个眉头。 一时间,李桐的神秘来历成为了人们议论的焦点,以至于长安城中都有了这样的谣言:“天子太傅拥有呼风唤雨,通天彻底之能,百余岁高龄却如少年般俊朗。见其一面,便可延寿数载!” 甭管谣言多么不靠谱,李桐的超级地位算是茅坑里的石头,臭名远扬无人敢惹了。只是没事闲逛的时候,仍有些小公主们时不时暗送秋波,意图以身相许,令其颇为头疼。 不仅如此,为了讨好这位红人,李桐到哪都有各府的眼线跟着。连上个大号都感觉有人偷窥,这货因此抓狂不已。 无奈之下,李桐只好躲在金华殿。暗自骂道:“这帮狗仔,跟屁虫似的,连摸个地形的机会都没有!” 原来时间一晃而过,答应萱儿的一月之期已经过去数日。李桐苦苦思索脱身之计却一筹莫展。王莽隔三差五的就会招他去讨论讨论共产主义社会形成,社会主义演变等等。 仗着多出两千年的历史积淀,加上那半吊子马哲理论,李桐目前还能勉强应付,但终有被榨干的一天。如果王莽最终发现,他理想中的社会根本无法实现之时,或许就是他的末日。 这一日李桐望着天花板发呆,心忖:暂时我是逃不出去了,只有想办法联系三哥他们了,这又得耗上不少时间啊。 此时的李桐一身丝织的素色绸袍,飘逸而灵动,又难得流露出忧郁的表情。看得有些个小丫鬟都痴了,令一旁的李公公暗暗称奇。 此子虽然年纪尚浅,但看来阅历甚深呐。地位超然,但不喜弄权,身边终日美女相伴,却能礼数有佳。没有丝毫纨绔沉沦之态,真是难能可贵。 老太监在这暗自赞叹,却不料被李桐接下来一句话给弄得哭笑不得。 “李公公,这金华殿着实冷清无聊,给我弄几百只幼鸽来养养吧”,李桐收回忧郁的表情,突然笑呵呵的说道,像极了贪玩的少年。 李公公错愕片刻,便转身准备去了,这执行力真是没话说。 见李公公离去,丫环翠儿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太傅大人,养这么多鸽子干啥?”。熟悉了李桐的脾气,她们并不惧怕人人畏惧的久定候。 “说好了,叫大哥的呢?”,李桐故意板起面孔说道。 “是,大哥。快告诉我吧”,翠儿知道他是开玩笑,笑嘻嘻的叫了一声,小姑娘真心觉得李桐很特别,很有魅力。 “恩,这才像话嘛”,李桐老气横秋的点评道,转而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状:“当然是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了,你难道不知道白鸽象征和平吗?” “是嘛,不知道哦”,早已习惯了李桐满口胡扯,翠儿显然不信他这一套,扮了个鬼脸。 “切,不信是吧,以后你们就负责给我养鸽子吧。升你为小鸽分队第一大队长”,李桐赌气道。他没想到翠儿日后果真为他建立了一支训练有素的小鸽分队。 “是!”,翠儿款款弯腰,吐吐舌头,显然没当回事。 要说李公公这办事效率真快,没到一个时辰,就派人领了足足五百只毛茸茸的幼鸽来。一时间,大殿内“咕咕咕”的叫声响成一片,好不热闹,也将李桐拯救世界的豪言壮语给淹没了。 “太傅大人,鸽饲料老奴已备妥,不知您还有何交代?”,李公公幽幽的问道。其实他的内心也很好奇,不清楚李桐是何意图,这是试探性的询问。 虽然李桐心里仍有些不喜欢这位略显阴森的老太监,认为是王莽派来监视自己的,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着实欣赏他的办事效率,而且并不觉得他有多可怕了。 李桐冲着他竖起大拇指,继而哈哈笑道:“当然是养鸽子喽!” 李公公浑浊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隙,嘴角不经意露出一丝弧度:这小家伙有点意思。 自此,堂堂金华殿竟成了养鸽场!事情传到王莽耳内,也只不过是会心一笑,并不干涉。久定候果真非比常人,众人无不感叹道。 刘秀回到舂陵的当日便与大哥刘演商量了这事。刘演当即暴怒道:“这老匹夫竟敢如此这般!”,一掌拍碎了面前的实木圆桌,可真是不心疼呐。 旋儿,刘演罕见的厉声问道:“小表弟为你如此,你何能弃之不顾?!”他身后的刘稷同样一脸肃然。 虽是迫于当时的形式,但刘秀心中一直有愧,因此面对大哥严厉的喝问,并不作辩解。只是声音低沉道:“子睿若有不测,文叔自当赔上性命。如果他一个月内回不来,我们必须想办法救他”。 看着刘秀清澈的眼神,以及那莫可名状的担忧之态,刘演知道自己话说重了,自家三弟什么性格他还不知道么。随后语气稍缓道:“为什么要等一个月,我这就可以集结人马杀向京都去!”。刘演霸道张狂的一面由此可见。 “子睿他一直有些奇特的本领,他既然这么对萱儿说了,应该是有所打算。草率行事,说不定反而会误事”,刘秀的语气中,充满了对李桐的自信。 刘演目光灼灼的看着刘秀,明白他是在暗示自己不可莽撞,眼下时机并未成熟。那张刚毅的国字脸慢慢冷静下来,叹道:“小表弟机灵古怪,就等等看吧。拿酒来!” 萱儿跟着刘秀回到舂陵后便翘首以盼,期盼着李桐能如他所说,奇迹般的逃回来。可眨眼间,一个多月已然过去,李桐仍杳无音信。 她每日静静坐在李桐住过的小屋前,变得寡言少语,茶饭不思。灵动的双眸渐渐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人也日趋消瘦,煞是可怜。 “不知道他会吃多少苦呢”,萱儿看着长安方向,喃喃自语道。如果让她知道李桐现在过得相当滋润,非将他耳朵拧下来不可。 远处两兄弟的争执声忽然传入她的耳内。 “三弟,你忍心看到弟妹那日趋憔悴的模样吗!一个月已过去数日,小表弟显然遇到麻烦了,你还让我忍到何时?!” “大哥!”,那是刘秀悦耳的嗓音似在劝说道:“人要去救,但不能就这样大张旗鼓的杀过去啊,恐怕都出不了宛城”。 “身为汉室血脉,岂能偷偷摸摸!吾意已决,文叔你不去便罢,休要再劝!”,刘演是个急性子,近乎疾言厉色了。 刘秀在心底慨叹一声,心知说不动他了,于是一手拿过刘演准备的钢刀,释然道:“文叔无能,常为此自责不已,若大哥你决意救人,算我一个便是了”。 刘演见状,甚为满意,举刀遥指京都。豪迈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刘家好男儿!今夜出发!”。 “三哥,李桐还有话让我带给你”,萱儿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门外,对着刘秀淡淡的说道。 这是近段时日以来,萱儿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见到她,刘秀一脸的惊讶与心疼,刘演却极为兴奋,大呼一声:“弟妹,你快说!”。 萱儿当面听到刘演这么称呼自己,俏脸微红,但心中其实颇为欢喜。小声回应道:“他说如果他没能逃出来的话,就让三哥在屋顶显著位置,插上红、绿、黄、白、黑五面旗帜。到时他会有办法联系我们”。 “这是为何?”,兄弟两竟异口同声的问道,随即相视一笑,李桐不经意间已经牵动了两人的神经,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方才激烈争执的一幕轻易便淡化了。 “不知道”,萱儿摇了摇头,很失望。本以为刘秀应该知道的,看样子他也很茫然。 这时刘演反倒安慰起萱儿来:“小弟拥有常人之不能,我们就依他所言,姑且再等等吧,看他能搞出啥名堂来。若久等未果,我便再杀向皇城去,到时把萱儿你也带着,哈哈”。 刘演半开玩笑的说道,听到李桐的消息,他胸中的一口郁结之气总算顺畅了些。人也理性了几分,竟主动放弃了那不靠谱的计划。 “嗯!”,萱儿却异常认真的点头应道,再次引来刘演一阵大笑。压抑的气氛减轻了不少。 刘秀也微笑着点点头,转身着手准备去了。 且不说这厢两兄弟为了他差点就揭竿而起了,李桐自己也在金华殿弄得狼狈不堪。 李桐打的如意算盘是,训练出几只鸽子来,好来个飞鸽传书,往后还可以飞鸽传情,岂不妙哉。 他家自小便养过鸽子,也曾学习过具体的训练方法,至于如何训练他倒是不愁。可关键是,要让幼鸽跟自己亲近,那得一只一只亲自喂啊!足足五百只,几天下来,即使这货再怎么精力旺盛,也累崩溃了。 由于目前还不能判断出哪只有成为信鸽的潜力,这货只得硬着头皮一只一只喂,一只一只观察。期间的苦乐酸甜,可劲尝吧。 每当其累晕打盹之后,总有几只调皮的鸽子会围在他身边转,时不时在其头发上,衣服上,甚至是那漂亮的脸蛋上,留下些螺圈状略带白点的便便。 于是乎此后总能听到,从金华殿传来的太傅大人那凄厉的怒吼。 第十五章 大黑小分队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特么再敢在我身上拉便便,我把你们统统变成烤乳鸽!”,某一日疲累中醒来,李桐恶狠狠的骂道。挥舞着双手撵开似乎还意犹未尽的几只鸽子。 这几只幼鸽扑腾扑腾绕着李桐飞了两圈,又落到他身上,一点也不惧怕。反而异常精神的“咕咕”叫着,还不算坚硬的喙在他漂亮的新衣服上啄来啄去。时不时昂着头瞅瞅李桐,很是不屑的样子。 有一只纯白色的幼鸽甚至站在了李桐头上,尖尖的小爪子正在扯他的头发,一对深褐色的小眼睛贼溜溜转动,像极了某人,果然又留下一坨杰作。 李桐气得头冒青烟,智商也跟着直线下降,一掌朝自己头上扇去。小白鸽料敌先机,瞬间闪到一旁,这一掌却把他自己拍了个七昏八晕的。 报复,这必须是对烤乳鸽言论的*裸报复! 李桐哭丧着脸,看着十分欢腾的小白鸽感慨道:“哎,虎落平阳被鸽欺,难道鸟类注定是我的克星?我这叫自作孽呀!” 突然想起泰山顶上那只无头大鸟,李桐顿时打了个寒颤,莫名的敬畏之感油然而生。念念有词道:“爱护鸟类人人有责,我们必须以博大的胸怀宽容这些可爱的鸟类”。他可真敢昧着良心说话呀。 “咕咕”,小白鸽表示很满意。 “咕咕咕”,另外几只也表示赞同。 “噗嗤”,翠儿送鸽饲料过来,见到这一幕,不禁掩嘴偷笑道:“这几只小家伙真有精神,看来特别喜欢粘着太傅大人呢”。 “是嘛,喜欢捉弄我才是吧”,李桐不满的嘟囔道。 “那也是喜欢你哟”,翠儿此刻化身天使代言人,将一筐饲料丢给了李桐。 “切!”,李桐刚欲反驳,可转念一想,有点道理啊。再看看刚才那几只幼鸽,果然跟其他的不太一样。格外强健精神,而且颇具灵性,莫非与我睡着时调息有关。 这不正是我要找的信鸽嘛,哈哈!想到这里,李桐立刻兴奋了起来,原以为还要多花些时日才能选中的,这一来大大缩短了训练周期。 此刻李桐再看向小白鸽的眼神完全变了样,邪恶大叔露出了一口白牙:“小子,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明日操练起来,哈哈”。 翠儿小声嘀咕道:“怪异的太傅大人,不过蛮有趣的”,也陪着李桐开心起来。 “以后就叫你大黑,不许讨价还价!” 第二天一早李桐就开始正式训练了,此刻正指着小白鸽教训道。 “啥?不同意?” “不同意,以后不让你靠近我!嘿嘿”,李桐奸笑道。 “咕咕”,小白鸽垂着脑袋点点头,似乎委曲求全了。 “果然猜的没错,俺是个天才呀!”,李桐又意气风发起来,“不过,我这身体究竟是咋回事呢?”。这些年来,李桐越来越感觉自己与常人有异,可又猜不出个所以然来。时间久了,多少会好奇,也有点不安。 “我这不会是唐僧肉体质吧,万一来个妖魔鬼怪要吃我肉咋办?还是赶紧逃出去,跟着三哥混比较安全”。 甭管这小子脑子里尽想些乌七八糟的,但也算稍微成熟了一点。有了忧患意识,也不再整天想着是自己人品好的缘故了。 凡事必有因果,有得必有失。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只是不知道最终等着他的是什么。 抛开这些,李桐依次给几只幼鸽起好了名字。除了大黑,还有四只:小花,小绿,小灰灰,还有一只叫阿呆。 小花长得很漂亮,拥有五彩羽翅,背部中间有块白色羽区,纹细如雪,没事总爱梳理羽毛。 小绿、小灰灰身形矫健,最喜欢跟着大黑“为非作歹”,不过没它那么嚣张罢了。 阿呆看起来稍稍木讷一点,没有其他几只活泼,但酷爱粘着李桐,常常站在他的左肩之上,肉灰色的眼睛无甚光彩,整天似睡着了一般,也许在思考人生吧。 当然这帮小家伙的头头自然是一身纯白的大黑了,大黑体态优美健硕,顽劣异常,经常弄得李桐灰头土脸,深受“小伙伴”们拥戴。 除了阿呆对其不以为然,无动于衷,因为这家伙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沉思。这对李桐来说算是个不错的优点了,因此阿呆才没被淘汰,即使它看起来不那么可爱。 自此大黑小分队成立,李桐的训鸽大计步入正轨,重点就是这五只幼鸽!然而为了防备高深莫测的李公公看出些什么来,李桐依旧将大黑它们混在其他几百只幼鸽之中,依靠彼此独特的气息感应暗中观察训练。 翠儿是李桐留下的唯一帮手,主要负责另外几百只幼鸽的喂养,小姑娘着实累得够呛,但却十分欢喜。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外人看来,久定候原来也是凡人一个嘛。也有纨绔的一面,独独钟爱养鸽子,时不时带着几大鸽群出来放飞,一时间皇城鸟粪遍地,鸟羽纷飞。 有了之前的教训,众权贵那是敢怒不敢言,也放聪明了点,都在观望老王大哥的态度。可王莽大哥似乎根本不知道此事,一晃半月有余,李桐依旧肆无忌惮的放着鸽子。偌大的皇宫竟成了他的私人养鸽场。 可叹!可畏!可怖!久定候竟受宠如斯! 好在人们渐渐发觉鸽群规模渐渐变小,因为往往飞出去的多,能够准确飞回来的相对较少。显然嘛,哪有这样养鸟的?鸟儿自然应该关在笼子里观赏才是。 众人都在等着看李桐笑话,猜测无所不能的久定候最终能留下几只来。 未央宫清凉殿书房,王莽罕见舒服的依靠在王座上,闭目听着李公公的叙述。 “太傅大人年轻有为,学识丰富。单说这能令飞鸽归巢的本领,老奴活这么久却也没见识过” 说道此处,李公公低沉沙哑的声音顿了一顿,欲言又止。浑浊的双眼极为大胆的看了王莽一眼,足以看出这位老太监的特殊地位。 “但说无妨” 王莽似乎心情不错,依然微闭双目,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手中拿着厚厚的“宝典”,全部记录着李桐的“金玉良言”。 李公公瞧着眼神微敛,皱了皱眉,换了副口气说道:“太傅大人凡事亲力亲为,整日与数百只鸽子为伴,只留一个丫鬟相伴左右。老奴甚是为其担心呐”。 言语中看似关切,实则点明李桐有意避着自己,提醒王莽不可太过亲信。 王莽听后神情并未有太大改变,只是轻轻摸了摸腰间,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来:“诚儒,委屈你了”。 李公公太久没有听过王莽如此称呼自己了,太久了!浑浊的双眼忽而绽放出一道神光,苍老的身形因为情绪激动而颤抖起来,这一幕若被旁人看见非得惊掉大牙不可。 李公公再没其他心思,转身离去,佝偻的身体变得挺直起来。“不管如何,他又回来了,我们还有机会!” “可是老李,我的时间不多啦” 未几,皇城中传来一声轻叹。 李桐的日子过得忙碌而又无聊,隔段时间就去忽悠忽悠老王大哥,大部分时间都混在鸽群里,成了半只禽类。至于何时成为兽类,还得靠后天努力啊。 李桐此刻正万分紧张的站在金华殿外,看着天空不断飞回的鸽群。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桐越发不淡定了,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蔚蓝的天空,面色凝重,不停地来回踱着步子,俊秀的面容也渐渐灰暗了下来。 只有翠儿明白他在紧张什么,因为大黑他们已经五天没有回来了!按照李桐的说法,它们应该在今天飞回来才是。 翠儿安静的站在李桐身后,陪着她默默注视着天空,祈祷起来:“大黑你们之前都很听话,这次也一定要回来啊!” 已是日暮西山,天空中忽然想起阵阵惊雷。李桐神色大变,跟便秘了十天一样难看,“糟了!是我太急于求成了,虽然大黑它们天赋出众,但毕竟还太年幼。再遇上这惊雷,怕是…” 特么更糟的是,居然下雨了,虽然雨势还不大!但李桐已经颓然的坐在地上,不敢抬头再看。唯有翠儿目不转睛的盯着天空,坚持祈祷着:“大黑,阿呆,小花,小绿,小灰灰,太傅大人想你们了,快回来吧”。 “太傅大人,快…快…看…那是什么!” 突然一声惊呼宛如炸雷般在李桐耳膜内响起!什么!难道是?李桐豁然站了起来,运足目力向远方天空看去。 远处的天空正有五个小点疾驰而来,在这昏暗的天际,白色的最为耀眼!带领着队伍直奔金华殿! 雨势渐大!大黑他们开始飞得很吃力。 “咕咕咕”整齐而万分疲惫的叫声。 它们没有放弃,正大声的告诉李桐,他们没有食言,赶回来了! “呜呜,加油啊!”,翠儿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 李桐也已湿润了眼眶,这一刻切实感受到朝夕相伴所产生的情义,他就是大黑他们的亲人! 已经越来越近了!再有千米左右!然而,暴雨倾盆!大黑他们已经摇摇欲坠! “我靠!不下雨你能死啊!” 李桐怒喝一声,冲出金华殿,再也不顾明里暗哨,狂奔而去!管特么谁谁谁,爱咋咋地,李桐终于率性而为了一次! 李公公终于被惊动! 闲了太久的皇城侍卫也有活干了! 第十六章 雨中对峙(默默加油)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咕咕咕” 大黑看到李桐冲出了金华殿,奋力拍打着纯白的翅膀,想要再快一点。无奈此刻已如风中飘零,左摇右晃,仿佛随时都会栽落。 小花,小绿,小灰灰的情况则更加不妙,有几次已经跌落下去,又挣扎着飞了起来。 阿呆却令人有些意外,虽然落在最后,同样飞得十分艰难,但仍能保持着稳定的节奏缓缓飞行。 李桐宛如一阵风般冲了出去,三两步便跃上了屋顶,竟直接在城墙宫殿之上攀走腾挪!翠儿吓了一跳,从没想到看似文弱清秀的太傅大人,竟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等到她反映过来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就这么在皇宫硬闯是死罪啊! 无论是谁,都有权将其格杀当场! 李公公年迈佝偻的身形仿佛幽灵般突然出现在高岩面前,低沉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带队跟我走吧!” 金华殿的侍卫向来对这位老太监敬畏有加,但此刻却有些犹豫。李桐平日特立独行,没啥官架子,时不时与众人称兄道弟,更有一颗热心肠。 如今,金华殿的人没人敢欺负。因为谁?还不是李桐! 高岩身为侍卫队长,对此深有体会。自己有个弟弟高源曾被一位小侯爷打成重伤,一直瘫痪在床,无处伸冤。李桐知道后,愣是在小侯爷家大大咧咧住了三日,什么珍惜古玩统统“上缴”,迫其最终赔礼道歉。 此外李桐还悄悄替高源疏通了郁积的血脉,治好了他的腿伤。大家都是汉子,你对我热情相待,我岂能无视。虽说众侍卫表面不敢应承,但内心早已将其视为了兄弟。 “李公公,太傅大人无心之过,还望您体谅!”,高岩硬着头皮请求道,这已经是触犯了铁律了。 “跟我走!”,李公公冷然呵斥道,随手一掌便将高岩震飞。 高岩只觉喉头一甜,心头好似火烧一般难受,单膝跪在地上,但眼中仍是倔强的神色。大不了一死罢了。 “还望大人体谅!” “还望大人体谅!” 众侍卫跟着高岩齐声附和,李公公浑浊的双眼神光乍现,冷笑一声,满是不屑的看着这帮无脑青年。阴然哼笑道:“再不跟我走,等着收尸吧!” 沙哑低沉的嗓音宛若九幽般阴森,却又十分悦耳!高岩顿时醒悟过来,原来李公公是要去救他!胸中郁积之气一扫而空,头脑瞬间变得清晰,突然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刷”的一声拔出佩刀,高声喝道:“有人行刺太傅大人,兄弟们跟上!” 老太监目露赞许之色,负手转身,大踏步走进雨中。在这暴雨惊雷声中,他的脚步却异常沉稳厚重,高岩心中大为镇定,紧随其后。 这一刻,李桐爆发了所有潜能,在皇城上方肆无忌惮的狂奔!压抑不住激动的情绪,李桐竟踏碎了不少琉璃砖瓦,这一来想不惊动别人也不可能了。 轮班侍卫立刻有所惊觉,抬眼一瞅这情况,那还了得!二话不说,张弓搭箭便欲将这狂徒射成刺猬! “等等,那好像是太傅大人吧…”,不知是谁小声提醒了一句。 虽然天色昏暗,加上暴雨倾盆,但李桐这些日子造成的轰动着实不小,他的音容笑貌早日深入人心,准确来说应该是恶名在外,因此很快就被人认出。 单说这鸟粪之仇也该报了呀。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于是乎数十把弓箭齐刷刷的对准了李桐!可是,等了一小会,竟没有一个人出手。 因为啥?怕呗,凡是得罪李桐的,管他是什么身份地位,还真没见到有好果子吃的。更不要说他们这些小喽啰了,万一王莽发飙,自己死了不打紧,抄家灭族那可就冤大了。 因此,尽管谁都知道李桐犯得是死罪,但全都犹豫不决。由东向西,不下千人发现了李桐的存在,竟全都在观望,这也算是奇闻共欣赏了。 李桐也敏锐的感受到自己已被无数股气息锁定,但也无暇他顾,好在这其中并没有真正的杀意。 李桐还在加速,众人现在几乎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身影,同时也暗暗惊叹:太傅大人竟有如此实力! “小花快要不行了!”,李桐焦急万分,黑玉玄浆加速游走起来,顿觉全身精气涌动,速度更加快一成。 “他到底在干什么?”,观望的同时,这也是众人的疑问。 须臾,大黑它们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不解、惊讶、狐疑、嘲笑各种情绪在酝酿,但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只是期待而又紧张的看着,看着这事最终如何收场。 安静的几乎听不见轰鸣的雷声。 大黑小分队已是近在咫尺!李桐做出最后一跃,这一跃横跨近百米,亦宛若大鸟一般张开双臂将其揽入怀中! 力道用尽,李桐无处借力,终于抱着大黑他们从空中坠落下来! 看来脚踏实地也并不都是好事,顷刻间,李桐已被数百人包围,什么刀叉剑戟一齐瞄准了他! 急速的奔跑,又经暴雨洗礼,此刻的李桐是满头散发,加上一身素白的绸袍,好似鬼魅。这货偏偏还邪邪的大笑一声:“哈哈,今晚终于可以吃到上好的烤乳鸽了!”,并露出一口白牙。 干渴嘶哑的嗓门在这暴雨下的夜幕格外渗人! 众侍卫皆被惊退一步。 “这是什么情况!莫非太傅大人得了失心疯?感情这货就是为了吃?!” “不会还有吃人的爱好吧…”,不知哪个二货说了这么一句。 “哗…” 众侍卫看向李桐的眼神突然就不对了,个别胆小的已经开始双腿打颤,面露恐惧了。 李桐一边打量着自己的处境,一边非常配合的阴笑一声:“嘿嘿…”。 “嘶!”,倒吸一口凉气,众人再退一步。 大黑他们终于安心的躲入李桐怀中,任他胡说八道也没有丁点力气表示抗议了。 李桐没傻更不会发疯,之所以做出这般疯癫姿态,完全是为了降低大黑他们的存在感,并试图脱身。冷静下来,李桐当然知道自己今夜闯了大祸,正在抓紧调息,想着干脆一鼓作气闯出皇宫算了!还真够天真的。 众侍卫围而不攻,紧张的看着李桐。似乎都形成了默契,在等待老大的命令。而且仍然不断有人从四周涌来。奇怪的是李公公和高岩他们一直都未现身。 四处的宫殿灯火通明,宫女娘娘们也都惊恐不安,看来又有大事发生了!担忧她们的命运不知是否会因此改变。 李桐在那装疯、卖傻,摆恐怖造型,发现也实在没啥机会开溜,索性寻了处屋檐就地打坐调息。大黑他们就钻在他特制的袖袍之中。 暴风雨并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更加猛烈。可怜这帮侍卫就这么在雨中陪着他,手中还得举着兵器,苦不堪言。 不知不觉,李桐已晋入冥想状态。大黑他们也因此受益匪浅,贪婪的吸收着黑玉玄浆溢出的气息,发出兴奋的低鸣。 “咕咕咕” “咕咕咕” 披头散发的太傅大人,像个死人一般坐在屋檐下,一动不动。偏偏身体内不时发出“咕咕咕”的叫声。虽然明知是那几只鸽子,但场面也足够诡异了。 众人皆醒我都睡,生死之夜我独眠!依屋避风雨,淡看斧钺叉!后世对这位传奇的太傅大人佩服了很久很久。可见传说毕竟是传说,多有坑爹不实之处。比如李桐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怕死之人。 冲动无知的李桐得感谢李公公,也得庆幸平日对金华殿的那帮家伙还不错,否则今夜他必死无疑! 高岩跟着李公公一路疾行,本以为很快便可以将李桐截住,避免事态扩大。可没想到李桐速度如此之快,竟追之不及,他们可没胆随便在宫墙跳跃。 李公公见状,面无表情,加快了步伐,并没有再去追李桐。而是带着高岩他们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处府邸。隆新公王邑的居所。今夜所有皇城侍卫的老大! “放肆!有什么需要请示的!什么狗屁久定候,立刻给我宰了!”,王邑极其愤怒的看着这些前来请示的将领,高声呵斥道。 王邑乃王莽从弟,四十多岁的年纪,正值盛年,官拜大司空,封隆新公。战功赫赫,为人十分冷酷傲慢,但对王莽却是忠心耿耿,深得器重。 整个皇城也只有他对李桐不屑一顾,也只有他敢屡次在王莽面前要求废除李桐的官职。这点远非甄丰可比。 王莽每每一笑置之,好生安抚他几句也就算了。王邑却因此一直愤懑不已,哪来的野小子就能深得欢心,有凌驾于众人之势,必须找机会除了。 如今天赐良机岂能错过?一声令下,诸将便待领命而出! “听到了吧,可有胆进去?” 平淡无奇的询问,却蕴含强大的威势。李公公转身看着高岩,苍老的面容瞧不出半点情绪波动,佝偻的身形却仿佛挺直了几分,浑浊的双眼也有厉芒闪过。 估计高岩此时若敢说个“不”字,下一秒绝对不会活着。还好高岩只是略一错愕,但并未迟疑,立刻点头应诺。这条命算是交出去了。 “记住!不要给他束手就擒的机会,直接杀了!一切有我担着!”,王邑冷冷的看着一群手下,宽大的方脸满是不屑的神色,傲意十足。没有谁是他不可以杀的! “是,大人!”,诸将齐声领命。 “雨夜寒气颇重,诸位大人还是喝杯茶再走吧,司空大人您说呢?” 就在此刻,李公公突然带着高岩等人破门而入,不温不火的话语,却也是不容置疑的语气。浑浊的双眸直视王邑! “嘶…” “是李公公!” 王邑冷酷的双眼再也不能保持镇定!李桐究竟是何人?! 第十七章 甄丰之死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费力搞定这章,明天就不知啥时能更了~) “李公公,你这是何意!” 王邑沉声问道,面对这位深藏于宫中的大太监,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收起傲慢轻狂之态,越是身居高位之人,越能体会这位老太监的可怕。 但凡由他出马,必然不是小事。王莽能一路顺利登上帝位,绝少不了他在暗中操作。论资格论地位,王邑还真不敢在他面前摆架子,虽然表面上自己的身份要高出他许多。 因此他那一帮手下看到王邑突然变得这么“客气”,皆惊诧不已。傻愣愣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这班人。什么情况!老大转性了? “老奴说过了,雨夜寒气太重,诸位大人常年打打杀杀想来身上也有不少病患,实在不宜冒雨出门,还是喝杯茶吧” 李公公微眯着双眼,温和的劝诫道。佝偻着身子,又向前走了两步。高岩等人迅速跟上,并封锁了大门! 竟似有软禁之意!老太监不出手则已,动则惊人! “好你个李公公!我好言敬你,你却如此这般!”,王邑哪还能再忍,怒极转身,几步拔出悬挂在墙头的无烟宝剑,深紫色的睡袍猎猎作响! 手下一干武将见状,杀上国公府来了这是,那还了得!可得表现表现,齐齐拔出佩刀,对准高岩等一行人。 李公公仍是一副不温不火的神色,好似他所作的这一切都稀松平常。浑浊的双眼看向拿剑指着自己大司空王邑,摇了摇头。 “话不多说,今夜我非将李桐斩了不可!” “我敬称你一声李公公,不要逼我出手!” 王邑何等傲慢的一个人,牛脾气也即刻引爆,无烟宝剑距离李公公的咽喉只有一寸之距! “请大人喝茶” 还是这一句。 一时剑拔弩张,高岩亦是冷汗直流,他绝没想到李公公竟会如此霸道,生生要将大新朝最顶尖的武将困在这里!也没想到李公公为了维护李桐竟能做到这个地步! 太傅大人,究竟是何人?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高岩不得不紧张面对接下来极有可能发生的流血场面。 如此看来,这个暴雨之夜,李桐竟是最自在的一个。 “那小子竟然还安然无恙?王邑没那么好说话吧?真特么没天理!” 听到手下的汇报,甄丰在家骂骂咧咧道。殊不知他一心想让李桐死于王邑之手,自己的灭顶之灾却即将来临。 此刻的王邑,心中十分惊骇!早在李公公说出那句“请大人喝茶”之后,他便选择出手,至少将他逼退不是。 可他却惊恐的发现,自己手中的无烟宝剑无论如何也不得寸进!比自己矮上不少的李公公,仿佛一座大山般挡在了他的面前!更加可怕的是,他那苍老的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神色。 李公公仍然安静平和的看着自己,什么新朝第一武将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大太监李诚儒,唯独此人,我儿绝对不可与之交恶!” 往日变得模糊的记忆渐渐浮上心头,王邑忽然回想起父亲临终前,慎重告诫自己的情形。 王邑后悔自己有些冲动了,什么傲慢冷酷就别在人家面前装了,那可是令自己父辈都无比敬畏的人物啊! 王邑此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当真是尴尬不已,好在李公公也没有进一步动作。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原地,好似雕塑一般。 没有老大的命令,高岩等人和王邑的手下也都保持着对峙的状态,紧张且不安。 此刻距离李桐冲出金华殿,已有三个时辰。这货在屋檐下舒舒服服打坐调息,衣服都已经蒸干。大黑他们也灰常惬意的躲在他的袖袍之中。 上千侍卫将其团团围住,也被暴雨淋了大半夜。咳嗽声,喷嚏声,抱怨声不断。手中的兵器那是拿了又放,放了又举,布满血丝的双眼已经睁不开来,暗中不知将李桐诅咒了多少遍。 可是老大们仿佛失踪了一般,没有任何指令传来。看向太傅大人的眼神也格外惊惧了几分。 “不会已经被他吃了吧?!” “哐当哐当…” 全都是兵器散落在地的声音。既不敢杀了李桐泄愤,也不能收工回家抱老婆,还得忍受悄然蔓延的恐惧,苦啊! “今夜刺客来袭,太傅大人冒雨追击,老奴正即刻前往协助”,王莽看着李公公派人传来的讯息,陷入沉思。 “诚儒啊诚儒,不用我提,你已经看出我对李桐的心思了吗?真是个精明的老家伙!” 王莽微微挪动发胖的身躯,红色的袍服似乎有些不太合身,幽暗的双目流露出些许不满。 “该换一件了吧”,他低头自语道。 “诚儒要替我保住李桐,王邑自然就要吃点亏,莽撞的家伙,让他涨点教训也是好事”王莽皱眉思索了会,准备着人拟旨,好早点结束今夜的闹剧。 但随后传来一件事,却令他本就不太愉快的心情,越发阴沉,以至于爆发雷霆之怒。天子之威,王莽嗜血的一面开始显现! 甄寻这小子实乃色胆包天,估计当年被李桐拍坏了脑袋,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这不,竟垂涎起王莽的女儿。 王莽借符命顺利登上地位,最近更是以符命贬下甄丰。甄寻心生不满,但却自以为聪明,错以为王莽真相信符命之说,于是决定从符命上做文章。 出于谨慎,他先借别的事试了一试。说新室应当在陕地设立二伯,甄丰为右伯,太傅平晏为左伯,仿效周公、召公的旧例。 这道符命呈进去,王莽不好太不给他们父子面子,毕竟甄丰的战功在那摆着呢,于是勉强批准了。 甄寻这厮见符命有效,兴奋不已,就又写了一篇。里面说:“汉氏平帝的皇后(也就是王莽的女儿),应当为甄寻的妻子。”满心期望王莽再次批准,把黄皇室主下嫁过来,自己好做个乘龙快婿。 “黄皇室主是天下之母,你甄寻有几个脑袋?!”王莽现在手中拿着的便是这道符命,本来心情就不大好,幽暗的双目杀意已现! 王莽立刻下令抓捕甄寻,并追究他的党羽。甄寻这小子消息还真灵通,趁夜潜逃,可你好歹通知你老子甄丰一声啊。 夜半三更,甄府。 迟迟没有传来李桐被王邑砍杀的消息,甄丰不知为何,竟感到极度不安。没过多久,竟有许多吏卒前来包围甄府,抓捕甄寻,李桐没死他却先遭了秧。 甄丰还不知甄寻所犯何罪,等问明情况,也吓得魂飞天外,急忙寻找儿子,想绑儿子入朝,为自己免罪。偏偏找不到甄寻,又经朝使逼迫,一时无法对付,只好服毒自尽。 堂堂更始大将军竟这样一命呜呼,怎么看似乎都与李桐那小子有点关系。若不是他拍坏了甄寻脑袋,他怎么会干出这蠢事?若不是他今夜闹出这么大动静,惹得王莽不快在先,王莽也不至于动了真怒。 然而,王莽的怒火仍未消退,事情还没算完。 此番查得国师刘歆的儿子侍中刘棻、刘棻的弟弟长水校尉刘泳以及刘歆的门人骑都尉丁隆、大司空王邑的弟弟左关将军王奇等,都是甄寻的好友,王莽竟将他们一股脑儿全抓入狱中! 你说这事全是甄寻自己头脑发热犯下的,与人何干?只因甄寻与刘棻等人是好友就受此牵连,哎,遇人不淑啊。 没过几日甄寻就被抓到了,他倒是供认不讳,称与旁人无关。可老王大哥现在不跟你讲道理,结果这些人统统被宰了!此外受到牵连的朝臣也不下数百人!不过这都是几日之后的事了。 时也,命也,李桐之罪也。 五更已过,李桐在屋檐下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浑身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整个人感觉异常的精神和舒服,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咕咕咕” 大黑他们也已恢复了生气。 这货瞅了瞅微微泛白的天际,心道:“这帮吏卒侍卫早已疲惫不堪,不如就乘此良机冲出皇宫!” 第十八章 出来混是要还滴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俺给自己加油,为自己代言,哈哈!) 安静了大半夜的太傅大人终于睡饱歇足,李桐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捋了捋散乱的头发,就差拿面镜子来照照了。须臾,又恢复了俊逸的神采,贼眼转动。 那叫一个容光焕发,春风满面。 劳困一宿的侍卫吏卒恨的牙根直痒,不得不强打精神来应付这位神经质的太傅大人。 李桐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先是朝着四周躬身一揖,接着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道:“诸位大哥幸苦幸苦,不好意思啊,吃早点没,要不要我去给你们带点?” 李桐眼神关切,表现得诚意十足,似乎真的想要这么做似的。暗中只却待他们稍加松懈,便欲冲出包围! “吃你妹啊!”,众人狂晕,不过对这古怪的太傅大人也生出些好感来。人家称自己大哥哎!啥时有过这待遇。积压了一夜的愤恨之情,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手中的武器的不自觉的松了一分。 “好机会,走也!” 李桐双腿猛一蹬地,便欲冲上屋檐! 然而,李公公却仿佛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苍老的一只手掌搭在他的左肩,将其死死摁住!他那蓄势待发的双脚甚至因此踏裂地面! 李桐骇然不已!转头惊愕的看着这位满脸皱纹的老太监,顾不上被震得生疼的脚掌,惊惶道:“李公公!”。 却说李公公与王邑对峙了半宿有余,李公公倒是怡然自在,指向自己咽喉的无烟宝剑好似玩具一般,提不起他半点兴趣。浑浊的双目仿佛在瞧着不懂事的晚辈一般。 王邑的背后却是冷汗直流,举着无烟宝剑的右臂,宛如千钧之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宽大的方脸满是凝重之色! 又过了半个时辰,王邑的右臂因为体力透支开始微微震颤起来,一对硕大的铜铃眼中傲意不复。 李公公用那沙哑的嗓门温和的说道:“想必大人也渴了,喝杯茶吧”。 “好…” 一个“好”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气力,王邑恼怒的将无烟宝剑扔在一边(顶个屁用!),再不愿直视李公公那昏沉的双目。几步走到桌边坐下,拿起茶壶,咕噜咕噜猛灌了几口。 这才对着一干手下朗声喝骂道:“傻愣在那干啥!大家过来喝茶!喝茶!” 然后客客气气将李公公请到桌边:“李公公请坐!” 高岩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看向李公公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敬畏,暗叹此行不虚! 李公公并没有落座,只是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王邑的肩头,命令高岩解除了对府邸的封锁,然后便不再言语。 气氛刚刚有所缓和,突然门外传来急报:“王邑的弟弟,左关将军王奇被捕入狱!” “我们走吧”,李公公眼神威凛,看着屋外渐渐停歇的暴雨,移步踏出王府。 “李公公!”,王邑霍然站起,急忙叫住了他。 李公公顿了一顿,没有转身。 “这是为何?!”,王邑不解、恼怒而且茫然。企图从这位可怕的老太监口中知道些什么。这也难怪,自己履职尽忠,抓捕李桐也在情在理,怎么反倒牵连到弟弟头上? 李公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猜出王莽今夜很不高兴,想来少不了杀些人泄愤罢了。他得去见见他。 李桐那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李公公淡淡的说道:“我只能告诉你,太傅大人还不能死”。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进黑夜之中。 李桐从第一天见到李公公起,就感到打心眼的畏惧。此刻李公公更是犹从天降,深不可测的实力,深深震撼了他。 看着大闹了皇宫一夜的李桐依然活蹦乱跳,精力无限,李公公浑浊的双目闪过一丝讶色,罕见的露出一丝笑容。转而从怀中掏出一份圣旨,朗声念道: “今甄丰父子犯下滔天罪行,幸太傅大人及时发现,不惜冒雨追击,其行可嘉。如今甄丰已伏法,甄寻在逃,特令太傅李桐督办此事。今夜携同追击之侍卫吏卒,一律赏白银二两,暂且归其统领,钦此!” 李桐白痴一样从李公公手中接过圣旨,什么情况?这都没事,甄丰那家伙却死了?王莽怎么对自己这么好?这种瞎话也编的出来?不会有什么不轨企图吧? 想到此处,李桐就浑身一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绝对有阴谋! 众侍卫也惊得目瞪口呆,兵器齐刷刷的散落在地,虽然不太明白,但看样子自己差点误了太傅大人的大事!于是纷纷跪拜在地,大声请罪道:“请大人原谅!” 卧槽!李桐还沉浸在胡思乱想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但毕竟脸皮够厚。于是这货自然是大人有大量,摆出出一副烂漫可亲的笑容,双手虚空平举,安抚众吏卒道:“好说,好说,小事一桩嘛…都快起来”。 “倒是诸位大哥幸苦了,回头给你们稍点山东大饼哈!” “咳…咳…!”,李公公捂嘴干咳两声,以他饱经风霜的阅历也实在看不下去了。出言提醒道:“太傅大人,先跟老奴回金华殿休息休息吧”。 李公公率先迈步,也不怕李桐不跟上,踱着沉缓稳健的步伐,慢慢走向金华殿。没有人知道这样一位行动迟缓的老太监是何时闯进人群来的。 李桐看起来轻松自得,其实心里七上八下,一点底都没有。事到如今,他不知道李公公是敌是友,王莽对自己的热情包容还能延续多久,他对自己到底安着什么心思?这一切都令他不安。 李桐微笑着再次同众人打个招呼,便灰溜溜的跟着李公公离开了大家的视线。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众人感叹了一番今夜的狗血遭遇之后,也纷纷拖着疲惫的步伐,奔往自己的安乐小窝。 今夜过后,经过有心人的爆料,李桐的声望必将达到另一个顶峰。新朝两大武将,甄丰因其间接冤死,大司空王邑只能被闷在家中徒叹奈何。 还有谁可以撼动他的地位,王舜还是刘歆?人们到头来发现,居然谁也没有这个把握!可怕的久定候! 甭管别人如何吹嘘,李桐现在乖乖得跟小鸡一样尾随在李公公后面,贼眼转动,几度想要问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大黑他们似乎感到威胁一般,也变得异常安静。 一路沉默,李桐只觉得有股无形的压力围绕着自己,看向李公公佝偻的背影,好生压抑。 金华殿已近在眼前,李公公终于缓缓开口道:“太傅大人”。 “小子在!” 李桐如蒙获释,急忙应道。就差稍息、立正向右看齐了。那认真激动的模样好似领到大红花的小学生一般。 见状,李公公嘴角也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心道:还真是个有活力的年轻人呐。 “此番皇上有些不太高兴呀”,李公公语重心长的说道。 李桐心思明亮,知道这是在提醒自己注意今后的言行了,不由心存感激,至少到目前为止李公公都是向着自己的。 李桐耸然站立,在其背后作揖正色道:“小子明白,谢谢公公您啦”。 李公公微微点头,此事算是揭过了。李桐不问他和王莽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李公公也不追问他这趟暴雨狂奔是何意图。对于彼此的秘密,也许当真是一头雾水,也有可能是心知肚明。 所谓你好、我好、大家好,出了问题你跑不了! 奔波了一宿的老少二人终于回到了金华殿。 回到住处,自然少不了翠儿的眼泪与责怪,以及群鸽乱舞,鸟屎纷飞的大场面。大黑他们一个接一个钻出李桐的袖袍。 哥几个盘旋在李桐头顶上方,咕咕咕吵闹不停,全都愤怒的盯着李桐,谁说要吃上好的烤乳鸽的?! “别…别呀。我那是权宜之计嘛,呵…呵呵”,李桐一面尴尬的笑着,一面向后退去。谁能了解在外出尽风头的太傅大人,内心的苦楚啊! 大黑可不吃他那一套,一对深褐色的眼睛骨碌碌转动,纯白色的羽翅怒拍三下,那便是鸟屎攻击信号! “救命啊!” 李桐无处可逃,只好抱着头颅绕着屋子转圈圈玩,可怜,可叹,出来混是要还滴。 第十九章 传信舂陵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李桐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向翠儿控述大黑他们的恶行,此时的形象咱就不提了,甭说跟三哥刘秀比,怕是连乞丐都不如。 头发被挠得跟鸡窝似的,素白的绸袍也是惨不忍睹,道道爪印加上鸟屎飘香;嘴里,脖颈里也都残留着花花绿绿的羽毛,侬是印第安来的吧。 翠儿抱着小花,嗔怪道:“谁让太傅大人欺负他们的,咱们小花平时多听话”。 阿呆也许觉得刚才的参与度不够,没能完成大黑交代的任务,甚是内疚。左瞅瞅右看看,趁李桐不注意又在其肩头留下一坨分量足的。 “天呐,地呐,阿呆都变节了,没法活啦!”,李桐仰天长叹道,欲哭无泪。路漫漫其修远兮,养鸽之路莫太急!早知如此,当初就挑选些普通的鸽子了。 “萱儿,你可知道俺吃了多少苦啊”,李桐在内心呐喊道。 玩闹过后,气也消了,心也顺了。大黑他们又悄悄的围绕在李桐身边,雨夜之后他们的感情更深了一分。 李桐见状,大为宽慰,不枉他如此牺牲形象啊。找了个借口支开翠儿,他从怀中掏出了准备已久的五色令旗!以大黑他们的情况来看,应该可以了。 红色旗:作为强制飞行的信号,以便使信鸽养成见到舍顶有红色旗就飞行的习惯。 绿色旗:在强制飞行结束时,立即使用绿色旗,让疲劳的信鸽降落入舍。 白色旗:人为的让信鸽自由活动。 黄色旗:作为唤鸽入舍的信号。 黑色旗:作为对鸽遇险急需立即飞走并扶摇直上的警告信号,轻易不使用。 大黑他们和李桐已经足够默契,原本并不需要使用这些信号旗,但为了能让萱儿他们也能顺利使唤他们,李桐不得不抓紧做好最后的准备工作。 也许感受到李桐内心深处的急迫,大黑他们学得特别认真,加上天赋出色,不到三日便已掌握要领。这种训化速度是普通信鸽的十倍不止! 这一日,风和日丽,又是个绝好的天气。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安分了没几日的太傅大人又出来放鸽子了!而且规模空前,一阵又一阵划过天际。 一大群鸽子嗡嗡嗡的鸣叫声,高亢悠扬,皇城百姓似乎反而习惯了这样的场景。看着满天飞翔的鸟儿,也都会心一笑,或许这给他们带来了些许活力,些许憧憬。 孩子们则更加高兴,往往冲出屋来,追个不停。 “我也想要一只呢” “晓儿,将来你和太傅大人成为好朋友,让他送你一只吧”,慈祥的的母亲开玩笑的说道。 “恩!”晓儿认真的说道。 李桐伫立在金华殿的门前,看着消失在视野内的大黑他们,紧张而又期待。 “萱儿,三哥,真想你们啦!” 翠儿躲在柱子后面,偷偷看着满怀心事的太傅大人,不知为何竟有些不开心。 李桐侧过身来,看着不远处气势恢弘的未央殿,眼神威凛。自从雨夜之后,王莽再也没有召见自己,自己也有意躲着。两人好似蜜月般的关系起了微妙的变化。 “还是去看看他吧,毕竟待我真心不错”,李桐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素白的绸袍,径直朝皇宫走去。 黑玉玄浆不断改变着他的体质,捭阖策亦使他的心智渐渐成熟,他明白老王大哥并不好糊弄。 王莽正埋书于几案,处理着大大小小的事物。最近这些年灾荒不断,边境不稳,而政令又不通,着实令他头疼。宽大的红色袍服起了褶皱,但终究是他最喜欢的一件,没舍得换掉。 他的精神依然不错,沉静而深邃的面容并未有丝毫改变。骨子里他是个倔强的人,甚至是自负的人。他深信这些情况迟早会得到改观,尤其是李桐的到来,令他抓到了一线希望。 然而李桐的心思似乎并不在这里,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终将为我所用!想到这里王莽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太傅大人求见!”,此时,门外传来小太监熟悉的禀报。 王莽先是一愣,继而满脸堆起亲切和蔼的笑容道:“速速请他进来!”。 此时距离李桐被俘已有四月之久。日暮西山,不下千人齐聚在刘府门前,手握兵器,紧张待命! 刘演焦躁不安的在府中来回徘徊,额头青筋不时突起,显然心情很糟糕。刚毅的国字脸愁眉深锁,时不时抬起头来看看站在身旁一脸坚定的萱儿。 刘秀那清澈的双眸也微微暗淡,双手负于身后,俊秀的面容凝望着长安,往日常常挂在脸上的温和笑容也悄然淡去。但他那对钟天地之灵秀的双眼仍在期待这什么。 “大哥、三哥,决定吧!” 萱儿一身火红的留仙裙,越发显得炽热。灵动的双眸早已被坚毅所取代。俏丽精致的脸庞又瘦削了一分,令人好生心疼。胸前黄色的铃铛也安静的悬挂着。 刘演毛发根根炸起,瞅瞅刘秀又看看萱儿,最终把心一横,拔出宝刀青痕,昂首阔步便走向门外! “夜袭…” 刘演的怒喝声突然嘎然而止,因为刘稷来了!而且一向刻板的他说了一句令众人激动不已的话来: “五色旗有动静了!” 刘秀的眼中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彩,好一个子睿! “萱儿,走!”,刘演更是将宝刀扔给刘稷,抱起萱儿就向后院狂奔而去。知道她心里焦急,刘演豪放之人,也不顾什么大节小节了。 刘演抱着萱儿,轻松一跃便窜上屋顶,并将她轻轻放下。萱儿浑然没有在意刘演不太妥的举动,映入眼帘的只有那五只“乖巧可爱”的鸽子。 刘秀竟也已经赶到,可叹人的潜力无穷。 萱儿小心翼翼的向前靠近,生怕惊走了他们。大黑他们围绕着绿色旗帜,好奇的打量着这群人,并不惊慌。 终于靠近,萱儿蹲下身来,静静的看着一身纯白的大黑。胸口黄色的铃铛忽然轻轻的响动起来。萱儿心知有异,仔细凝望,竟然瞧见大黑的左脚绑着一根细小的竹筒。 “那是什么!”,刘演也小声惊呼道。 刘秀却似乎猜到了什么,清澈的双眸掩饰不住的赞叹与期许。 大黑摆动着灵巧的头部,深褐色的小眼睛也好奇的看着眼前美丽的少女。萱儿甚是欢喜,于是撞着胆子将大黑抱入怀中,大黑也不抗拒,反而亲昵的蹭着她那白玉凝膏般的手指。 李桐要是看见了,估计至少得拔它几根毛泄愤。自己从来遭受的都是悲惨的待遇啊。那双温柔的小手总是暗藏杀机。 萱儿小心的将竹筒解下,发现里面掖着小卷丝帛,激动的抽出来。刘演和刘秀全都紧张的看着她,生怕她手一抖被风刮跑了似的。 萱儿打开一看,竟是用罕见的金文写的,那熟悉歪斜的文字还是自己教他的,是他没错!。 “是李桐!”,萱儿激动的叫出声来,几乎不能自已,苦苦等了四个多月,才盼来他的一点消息。俏丽的脸上喜极而泣。 然而大家悬着的心并未因此放松。 “快看他说了些什么!要是被人欺负了,咱今夜还得杀向皇城去!”,刘演急不可耐的问道,霸气锐意仍未消退。 刘秀却是有了断定,嘴角浮现出久违的笑容。从那精致的竹简到那珍贵的丝帛,再说这五只不同寻常的鸽子,没有一定的身份和实力,绝对办不到。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萱儿还没浏览了几行,便已恼怒起来。不顾该有的矜持骂道:“混蛋”。 刘秀莞尔,知道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谁混蛋?真有人欺负她?大家抄家伙!”,刘演这厮也不知是真冲动还是闹着玩,当即一声令下。 “我是说李桐混蛋!”,萱儿怒气未消,撅着小嘴,但眼中的欣喜却也瞒不过旁人。 “哈哈哈!”,刘演见状,放声大笑道:“赶紧回屋说,看我这小表弟又闹出啥名堂来了”。 “三弟,咱们回屋喝酒。阿稷一起来,让他们散了吧” “好!”,即使不爱喝酒的刘秀,此刻亦是微笑着应道。 众人心情大好。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释放,刘府门前聚集的千人也都悄悄散去。 刘府内院,几人正在静静的听着萱儿的描述。 “什么!”,忽然刘演怒不可遏的站了起来,喝道:“他竟然成为了天子太傅,久定候?!”。 第二十章 恶魔招手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大哥!”,刘秀却也大声叫住了他。 刘演愕然,不解的看着一脸严肃认真的刘秀,难道这也不该责怪?可转念一想,小表弟若是这种人,当初何必出头,如今又冒险传信回来? 于是又摸着脑袋,讪讪的坐下。陪笑道:“大哥冲动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呵呵”。 刘秀莞尔,大哥这性子,真得改改。万一将来真有揭竿而起的那么一天,刚猛易折,冲动易碎啊。 萱儿抱着大黑。小花、小绿他们也都围在一旁。此时她正赌气似的将丝帛递给刘秀。俏丽的面容满是委屈怨怼之色。 “三哥,给你。就这两句,没了”,没良心的家伙,等你回来再收拾你,萱儿在心底恨恨道。 刘秀接过来,仔细瞅了片刻,便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一方面字写得实在难看,另一方面根本看不懂嘛,同时也诧异,他们两个怎么会识得这么古老的文字? 由于不确定这封信一定能到萱儿手里,为保险起见,李桐没敢多说什么。只是大抵提到自己如今官至天子太傅,封久定候,荣耀一时无两,字里行间都是炫耀之意。 这也难怪刘演会发飙,萱儿气的则是李桐竟没提到自己。唯有刘秀淡然于胸,默默为李桐的平安而高兴。 在信的最后,李桐模糊提到五色旗的使用,并没有具体言明但一定与这几只鸽子有关。这还需要他们自己花些时间来弄清楚。 “信中画了一个铃铛哦,不要的话我可就收起来啦”,似知道萱儿心中所想,刘秀笑着提醒道,难得开起玩笑来。 “呀!”,萱儿脸红着抢过帛书,娇羞不已。惹得阿呆好生不快,“咕咕咕”埋怨了几声,不懂风情的家伙。小绿小灰灰估摸着憋久了,开始四处张望着找东西吃。大黑虽然还是乖巧的模样,但一双小眼已经不老实的转动起来。 还是小花比较可人,萱儿最终得出结论。 随后的几日,刘秀则陪同萱儿一起研究如何使唤大黑他们,也好早日传信回去。对此,刘演则没什么耐心了,继续回府喝酒,以备李桐回来之需。 李桐匆匆踏进未央正殿,立即半跪着身躯,俯身认错道:“近些日子李桐怠慢皇上了,还望恕罪”。 “太傅快快起身,哪的话,是朕太忙了啊”,王莽温和的笑道,看不出丝毫不悦。 他那微胖的脸上呈现着无比真诚的笑容,清澈的眼眸看不到一丝杂质,抚摸着打理的非常干净的胡须正婉言劝慰自己。李桐抬起头来,莫名感到一阵寒意,这样的王莽才可拍。 若不是变得日益敏锐的直觉,还真会被他骗了去。李桐听后立马表现出一副宽心的样子,大大咧咧的站起身呢来,恢复了往日自信嬉闹的神采。只是心中的警钟却已长鸣。 你道我心宽似海,肚里能撑船。我偏是小肚鸡肠,心中暗藏针。 两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有提雨夜之事,默默的搁在心里,等待需要挑明的那一天。 王莽看着下方愈发奸猾的年轻人,并不点破,反而有意识的扯开话题问道:“今天说说资本主义社会形态吧,看样子社会主义还太遥远了啊”。 末了那一声叹息,的确是发自肺腑。 李桐心中猛然一惊,此时王莽脸上温和的笑容看起来无比深邃,又似在嘲笑他一般。还有什么是他看不破的?李桐心里竟然没了底气。 这些日子,李桐一直在鼓吹社会主义形态的优点,描绘出一幅国家安定,百姓安居乐业的画面。王莽每每听得心驰神往,好不入迷。令他好生得意了一番。 如今看来,王莽早已凭借他那超然的政治眼光看穿了这一切,此言无疑是打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难道他所有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李桐甚至有种撒腿就逃的冲动。但是他没有,反而坦然的看着王莽,贼兮明亮的双眼变得透明,俊秀的面容出现罕见的郑重。素白的绸袍说不出的干净清爽。 他带着无限惋惜的口吻轻声说道:“在当下,资本主义社会形态也是不可能实现的。而今想要改变现状,只有,只有…” “不要再说了”,王莽语气瞬间变得低沉,插话打断他,似乎早已知道这个结果,但就是一直无法面对。李桐给他带了希望,他不愿就此破灭。 阻断了李桐的话语,也给自己留下一丝侥幸,期待奇迹的出现。 “是”,李桐微微低头,躬身行礼,算是感谢这些日子王莽对自己的照顾。纵使有决裂的那一天,良心也会好受些。 “太傅你先回去吧,我有些累了”,王莽摆摆手,淡淡的说道。深邃的双目似踌躇满志而又苍凉孤独。 不知何时,他已经倚靠在王座上,如今他似乎越来越习惯这么做了。声音略显疲惫,那温和的笑容早已淡去,没有悲伤,也没有暴怒,只有深藏在内心的绝望和不甘在狂暴,在躁动。 这场内心的挣扎较量,李桐终归是侥幸赢了。但他静静的站在原地,内心真的有一抹哀伤,有些不忍伤害这个为梦想追逐了一生的老人。 李桐神情恍惚的回到了金华殿。完全不记得后来说了些什么来安慰王莽。穿越至今,一直表现的乐观开朗的他亦如当下的都市男女,玩起了忧郁。当然,主要是害怕自己人头不保,多半还是装给王莽看的。 这货早已练就了一身“铁布衫”的功夫,像龟壳一般保护自己免受伤害,可以一时心绪不宁但终归不会延续太久。捭阖策造就了他强悍的心智,也可以说令他变得没心没肺。 大黑他们的聪明远超刘秀等人的想象,充满灵性。刘演直呼不可思议,赞叹李桐真乃天纵之资,竟可御物驱兽!坚毅的眼神仿佛看到了曙光照耀到了刘氏一族,已然心思萌动。 萱儿的书信终于传了回来,李桐拿着帛书,看着清秀工整的字迹,抱着大黑他们又亲又搂,唬得翠儿以为他得了失心疯。大黑也一连躲了他好几日。 一切都还安好,知道了刘演刘秀因为担忧自己而发生争执,甚至不惜举兵,李桐感动不已。三哥刘秀自不必提,冷静而睿智;尤其让他没想到的是,为人粗犷的刘演竟如此在乎自己,李桐真心感到重生后的一抹温暖。 嗯!下次还得跟他拼酒,李桐暗暗发誓道。身处南阳的刘演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惊呼有小人谋算。 往后的日子,李桐低调了许多也清净了许多,没有人来打扰他,他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 时不时与萱儿通通书信,暗中计划着如何逃出皇宫。这期间,李公公找过他一次,很不高兴,质问李桐究竟对王莽说了些什么。 面对这位数次维护自己的老太监,李桐心里愧疚却也无言以对,只有抱歉的眼神。李公公无奈,长叹而去。 萱儿他们也逐渐了解了李桐的近况,时而捧腹大笑,时而担忧惊恐。尤其听说李桐夜闯皇城那一幕,无一不惊出一身冷汗。 明白李桐看似风光,实则举步维艰。为了传出消息来,冒了巨大的风险。仅有的怨怼之意早已烟消云散,有的只是日夜加剧的思念。 李桐将小花留在了萱儿身边,小灰灰跟着大哥刘演,小绿则交给了刘秀,用来和阴丽华飞鸽传情。大黑和阿呆则留在了他自己身边。 这些变化,翠儿都看在眼里,她默默关注着李桐的一举一动,明显感觉到他的心已不再皇城,怕是有心爱的女子了吧。太傅大人很少跟自己讲话了,翠儿心中没由来的酸楚。 两年时光匆匆而逝,王莽变得愈加暴戾,与李桐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王莽一意孤行,强行改制,试图最后一搏。李桐无可奈何,暗暗加紧了逃出皇城的计划。 这两年来,他并非像表面那样,过着平单无奇的日子。他已悄悄笼络了一大批人,路线早已摸清,了然于胸。有钱不怕鬼推磨,这话到哪都是真理。 但这一切早已被人看在眼里。 深夜皇宫,一位带着木雕面具的神秘人躲在阴影之中。幽幽阴森的语气传来:“为何还不杀他!”语气极其冷漠,竟似有命令之意! 王莽微胖的脸上闪过厌恶不屑的神色,并不畏惧,淡淡的说道:“你不用管,他还有用。” “哼!”,神秘人怒哼一声,佛袖而去。 王莽深邃的眸子,布满了血丝,自知大限将至。失神的看着偌大的皇宫,不知为何时常想到那个奸猾却又十分聪明的少年 “呵呵,希望你能活得长久”,不只是真心期盼,还是恶魔在招手。 山雨欲来,鸟兽散尽。风吹、雨打,惹枝丫,寒夜、冰霜,乱天下。 第二十一章 逃!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最近琐事实在是多呀,时间远不够用,求收藏呀) 公元22年,新朝的统治已是摇摇欲坠,神州开始鼎沸。 自知时日无多,王莽力图在一夜之间依靠国家法令就改变沿袭已久的封建土地私有制,这必然会导致社会更大的动荡。最终,王莽的改制以失败而告终。 本来就极为尖锐的社会矛盾更加激化。这是一个被上天遗弃的年份。水、旱等天灾不断,广袤中原赤地千里、哀鸿遍野。 北方以樊崇、秦生,迟昭平为首的赤眉军,南方以王常、成丹,王匡等人为首的绿林军迅速壮大;此外铜马等数十股大小农民军纷纷揭竿而起,顿时,海内分崩,天下大乱。 王莽对于如今的局面并不吃惊,但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四处扑火,暂解燃眉之急,至于以后如何,他实在不太关心了!理想的破灭已使他心灰意冷。 时局的动荡已悄悄感染了看似繁华的皇城,李桐穿着那件素白的绸袍,头裹白色冠巾,笔直的站立在金华殿的正门前。贼兮有神的双眼也内敛了许多。当真有点遗世独立的味道。 “纷乱终于开始,到了该告别的时候啦”,李桐轻声叹道,他回首看看依然雄伟*的金华殿,这个他生活了近三年时光的居所,竟有些不舍。尤其是那个喜欢偷偷躲在柱子后面的小姑娘令他放心不下。 可是他必须得走了,萱儿和刘秀他们早已来到长安准备接应。眼下危机四伏,不能让他们再等了。 李桐看着那似乎变得冷清的未央殿,眉头微蹙,沉思良久。心道:“最后去道个别吧”。 王莽这几年的精神没有那么好了,人也显得清瘦了些,没事的时候总喜欢翻看那几卷“宝典”。深邃的双目渐渐显出几分无奈和孤独。自那日质问李桐之后,李公公也回到了未央殿。 “诚儒,如果我当初愿意听李桐的建议,现在的情况或许会有改观吧”,王莽突然丢下书简,垂首问道。 李公公默然,浑浊的双眼却有淡淡的哀伤,这又与他何干? “是啊,这又与我何干!哈哈哈”,王莽大笑着说道,“我本不为世人活着,只为追求我们的梦中世界”。他笑得甚至流出了眼泪,笑得如此心酸,如此苍凉。 “太傅大人他…他有些特别”,李公公罕见的有些迟疑,期许的看着金华殿的方向。 “你还称他太傅,人家已经准备走人喽”,王莽漫不经心的说道,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失望。 李公公再次默然。 “太傅李桐求见!”,阔别已久的声音响起。 王莽和李公公的眼眸同时亮了起来,显然很意外又有些惊喜。 李桐进来了,并没有像近些年那样俯身参拜,而是认真的看着上方两位老者,全身心的感受他们这几年的变化。 李公公亦如往常那般深不可测,只是王莽的生机却已明显消退。李桐感慨不已,亦有些愧疚,他既做不到力挽狂澜让天下安定,更改变不了历史的进程,只能凭借一些小聪明,让自己活得潇洒些。 骨子里,他自认还是个自私的人。他希望帮助刘秀平定天下,回归现世的诱惑一直在无形中牵引着他,找老歪“复仇”的心理更给了他动力。 虽然他认为这很可能是骗人的,因为鬼谷子那老头怎么看都像是在招摇撞骗。哎,回家的诱惑啊! 王莽和李公公全都安静的注视着他,体会着这个变得愈发英气的年轻人身上,所散发出的一种无比真挚的情感。似乎这一刻,才真正看懂了这个奇特的少年。 “他很好,很特别”,这次是王莽低声说道。凝视着年轻充满活力却又显得格格不入的李桐,那深邃的双眼似乎又燃起了一线希望,他摸了摸腰间的菱形玉佩,缓缓叹了口气。 “皇上、李公公”,李桐轻声唤道,难掩内心的尴尬和遗憾。 “太傅大人”,两位老者亦微笑着看着他。 这反应李桐还真没料到,有些错愕,准备好忽悠的台词也给忘了个七七八八。 “回去吧”,王莽温和的说道,他知道李桐是来干嘛的,不必说穿。 李桐却不知他这是让自己回金华殿还是另有所指。 “回去吧”,李公公嘶哑的嗓音附和道。 李桐就这么满腹狐疑的回到了金华殿,暗叹姜还是老的辣,完全不知道这两老哥在想啥。 “不管了,今夜怎么也得闯出去!”,李桐目露坚毅的神色,大黑和阿呆分别站在他的肩头,一同等待黑夜的降临。 未央殿,李公公一脸凝重的看着王莽,沉声问道:“真放他走?” 王莽点了点头,宽大的耳垂轻轻耷拉在脸颊,发白的胡须微微抖动。 “我若不许呢!”,李公公忽然厉声说道,浑浊的双目爆发出强烈的冷光。 王莽倚靠在王座上,脸上挂着随和的笑容,悠然道:“你会的”。世间人情百态他早已看透,李公公的心思他怎会不知道? “那个人追问怎么办?”,李公公满脸忧色的问道,算是默认了王莽的看法。能令他如此色变的人物该是何等角色! 王莽的脸上忽而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愠色,拍着案台怒道:“哼,不提他还好!临了也该我给他下个套了,我王莽纵横一世,怎能如此稀里糊涂的就挂掉!” 说罢,王莽嘴角罕见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李桐啊李桐!他在心中默默念道:“希望我没有赌错”。 这个相伴了大半辈子的老伙计,一生都不愿低头,高傲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李公公看在眼里,黯然神伤,王莽悲剧的宿命冥冥之中已经注定。 深夜,王莽寝宫。带着木雕面具的神秘人,鬼魅般出现在阴影中。王莽衣冠整齐,仍未就寝,似乎在等他。 “从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我们就相识了,很多年了,聊聊吧”,王莽拿出了腰间的菱形玉佩,沉浸在遥远的回忆之中。 神秘人没有说话,面具下冷漠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那枚玉佩,阴森的语气响起:“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你居然愿意主动和我说话”。 “眼下这么乱,万一你不小心死了,我找谁说话去”,王莽诚恳的说道,似乎真得很担心这个问题。 “是—嘛”,九幽般阴寒的声音,面具下冷漠的双眼杀机骤现! “开个玩笑,别当真,呵呵”,王莽坐在椅子上,不失风度的笑道。 神秘人:“…” 是夜,足够的黑,足够的冷。冷到值班守卫全都缩在屋子里,不肯去巡逻,黑到偌大的皇宫竟看不见几处火把,即便这特么是个夏天。月黑风高杀人夜,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李桐一身夜行衣,终于要走,翠儿默默的躲在柱子后面,祈祷他的平安。李桐忍住不去和她说话,怕自己心软,只是柔声道一句:“保重”。随后便没入了黑夜之中。 “太傅大人”,翠儿在心底喊道,眼泪簌簌流下。 一切都已打点妥当,今夜皇宫里三分之一的守卫都已被他收买,暗门暗道早已轻车熟路。这是个绝佳的逃跑机会! 长安城中,一间普通的客栈内。一身火红的留仙裙,萱儿紧张的看着窗外,时不时追问道:“现在几更天了?” 刘秀高欣挺拔的身躯亦面对着皇城方向,清澈的双眸仿佛能看穿黑夜一般久久凝望。黑衣襦裤也遮掩不了他那似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刘秀温和悦耳的嗓音轻声说道:“他会赶到的”。 “咕咕咕”,小花在萱儿怀中低声安慰道。 李桐在飞快的移动,黑夜中只能感到一阵冷风掠过身畔,大黑阿呆早已飞向高空,随时准备示警。 三分之一的路程已过,一切都很顺利。按照李桐现在的身法速度,只要不是有人蓄意等着他,实在很难困住他。然而李桐一颗悬着的心仍未放下,总感觉一股巨大的危机在笼罩着自己,不由加快了步伐。 “你我相交这么些年,始终没有见过你的模样,着实有些遗憾”,王莽悠然叹道,旋儿仿佛想起了什么,忽然哂道:“你的声音偏于阴柔,莫非你是名女子?” “今夜,你的话太多了!”,阴影中的神秘人似乎有些恼怒,面具下冷漠的双眼仍死死盯着那枚玉佩。 “人老了,自然话多。朕一生没什么朋友,再不跟你叙叙,哪还有什么乐趣可言”,王莽今夜的话语确实多了点,孤独久了罢。“那个太监不是…”,神秘的阴影突然止住了话语,李公公为何不在?抬头来看着王莽,却瞧见对方脸上满是嘲讽的神色,哪有半点叙旧的摸样? 他这是在拖延自己!面具下的神秘人有种说不出的愤怒!尖锐的声音问道:“那小子呢!” “朕该休息了”,王莽冷冷抛下这句话,收起玉佩,起身便走。人说女子翻脸快,老王大哥真是毫不逊色。 “我这就去杀了他!”神秘人同样抛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语,消失在原地。 似乎原本相交多年的老朋友因为李桐的存在而决裂了,这货也明显惹上一个巨大的麻烦! 第二十二章 叫你不听话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实在没空打广告,万一有朋友点进来了,咱求个收藏吧,有收必回) 那座巍峨的宫墙已不过百丈之距,只要跨越过去,从此便海阔天空任我逍遥了。大黑和阿呆仍在高空巡视,并无预警,看来是自己多心了。李桐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朝着巨大的宫门狂奔而去! 三年来,李桐无数次幻想过这个场面,没想到今夜竟会如此顺利,顺利到三年的准备工作似乎根本没必要。 此处的光线要明亮了不少,黑色的身影急速掠过,被映衬的格外显眼,但李桐已毫无顾忌!一来这里的城门守卫早已被他重金收买,二来此刻纵有追兵,他也有信心逃出生天! 多年来日夜打坐调息,黑玉玄浆大半已融入了他的身体,如今他已年方十七,正值体力状态处于快速上升的阶段。当真有天地皆可闯一闯的豪情。 只要不遇到李公公那种级别的高手就行,李桐在心里暗暗嘀咕。还有五十丈! 然而往往事与愿违,李桐兴奋的抬起头来瞧着城楼上方,那里应该有一名与他接应的守卫才是。 但是!此刻却是一个熟悉而又苍老身影站在那里,老者佝偻着身躯,正一脸漠然的看着他,不是李公公又是谁人!高岩等人也一脸肃穆的站在李公公的身后! “太傅大人走的好急啊”,李公公沙哑的嗓音好似在聊家常一般。浑浊的双眼却平视着前方,完全将李桐当做了路人。往日的情义似乎倾刻间断绝! 是呀,皇宫本乃罪恶污秽之地,哪有情义可讲,自己太天真了!李桐如坠冰窟,呆立当场! “兄弟们,给我困住他!”,高岩拔出佩刀,一声怒喝。四处埋伏已久的兵将鱼贯而出。 往日金华殿的兄弟竟然与自己刀剑相向!一种比无法逃出皇宫更加森冷的寒意席卷李桐的心头。贼兮明亮的双眼变得暗淡无神,他已准备束手就擒。 五百多人杀将过来,还有李公公坐镇指挥,哪有机会可言。 李桐闭起双目,等待着。他感受到无数人从自己身旁掠过,是要包围自己吗?呵呵,李桐在心底冷笑,真是多此一举。 然而,李桐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为何大黑和阿呆没有预警,为何自己从高岩等人身上感受不到敌意?! 一声熟悉而又关切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太傅大人,快走!” “是高岩!” “怎么回事?!” 李桐猛然睁开双眼,却发现城门早已打开。李公公依然漠然的看着前方,如临大敌!忽然,大黑的预警响起!急迫而高亢! “快走吧”,李公公浑浊的双目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桐一眼,语气之中说不出的感怀。 蓦然,方才那巨大的危机感再次出现!李桐瞬间明白了什么,李公公和高岩他们似乎专门为此等候,好让自己顺利出城。 原来一直都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笑,可悲。自以为是密谋了三年,都只是笑话。无言的感动从全身蔓延开来!从不轻易落泪的李桐看着李公公那佝偻的身躯,泛红了眼眶。 在李桐看来,李公公的实力早已深不可测,和王莽关系又那么铁。由他出马,什么都能摆平。因此,这货就不那么婆婆妈妈,来个你侬我侬含泪道别的场面了。 “此恩,李桐定当回报!”,李桐暗暗发誓。随后抬脚便朝着城门口掠去。 可是还没迈出几步,却听见身后惨叫声此起彼伏,“噗噗噗”的闷哼声令人心悸。 “不要回头!”,李公公罕见的怒喝道。嘶哑的嗓门有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可是李桐还是掉过头来了,眼前的场景令他刻骨铭心! 只见一团黑影,不断在数百兵将之间游走,仿佛幽灵一般。所到之处必有伤亡,不到片刻,已有几人倒地不起。众兵将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向其砍去,却发现毫无作用。 李桐终于明白为何先前一直心绪不宁,未知的恐惧才令人心悸。忽然,他对李公公没那么有信心了。 “小子,受死吧!”宛若九幽般阴冷尖锐的声音从那团黑影处传来。 李桐茫然且愤怒,从哪蹦出来的神经病就要置我于死地,于是破口大骂道:“你丫脑子被驴踢了吧!我一没抢你老婆,二没偷你家银子,干啥跟小爷过不去!” 这番话骂出。完全颠覆这货营造许久的光辉形象,直叫高岩等人大感意外,却又痛快不已。骂得好,这么个鬼东西! 黑影似乎也愣了片刻,想来给气糊涂了,竟敢有人这么和他说话?当即舍了高岩等人的纠缠,一只细长苍白的胳膊探出阴影,朝李桐袭来! 隐隐约约,李桐看到了一个带着木雕面具的人藏在黑暗之中。同时那只邪魅的手臂已扼住了自己的咽喉!骂人是要付出代价滴。不过能逼得神秘人乱了方寸,这货死也该瞑目了。 “开!” 李公公手握一把银灰色宝刀,以雷霆万钧之势从城楼跃下!他也是第一次见过黑影的真身,对着那苍白的手臂怒斩而去! “峥!峥!峥!” 竟是金属相交爆发的脆鸣,银灰色的宝刀崩裂了一个缺口,那邪魅的手臂却只有一道划痕! 李公公浑浊的双眼爆发出炽热的神采,再次怒斩!苍老的面容浮现出霸道狠绝的气息!似准备与其搏命一般!李桐瞳孔骤缩,李公公竟没有把握! 李公公又狂劈了数刀,李桐也因此被震的晕头转向,若不是他体质异于旁人,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吾命休矣!这回玩大了,早知就听老人家话开溜算了,公公您老人家会不会救人啊”,可怜这厮现在才知道后悔。 “你竟敢与我动手?!”,面具下的神秘人硬抗了几计,似乎也有些吃痛,冷然问道。 李公公竟似理也不理,挺直了脊梁,全身真力涌动,一齐汇聚到手腕处,再度高举起银灰色宝刀,寒芒大作!苍老的面容愈发显得冷漠! 终于感受到威胁,苍白的手臂松开了李桐,迅速没入阴影之中。 “原来,你果真变弱了许多”,李公公悠然叹道,感叹岁月的流逝,同时浑浊的双目显得愈加锐利! 黑影中的神秘人也许被戳中了痛处,阴冷的声音说道:“杀你足够!”。 黎明前总是显得特别黑暗,一阵阴风刮过,城楼的灯火又灭了几盏。高岩等人渐渐围拢了过来。 李桐正撅着屁股,蹲在地上大口喘气,还没回过神来。 浓烈的黑影正慢慢扩大,李公公单手将宝刀插在地上,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有些无奈的瞥了李桐一眼。这货真是个累赘嘛。 李公公缓缓抬起脚来,准备放大招了!只见那穿着花雕斑纹的官靴,准确无误的踢中了李桐高高撅着的屁股,分外用力! 李桐刚刚缓过一口气来,忽觉菊花一紧,一阵剧痛传来,整个人如坠云端,像皮球一般滚向空中,滚出了城楼,滚出了精彩。瞧这姿势,这动静,估计这货比吸了大麻还爽。 “不带这么报复的!”,李桐满腹委屈的滚出城楼,好歹逃出了皇宫,就别抱怨了吧。 “走吧,臭小子,叫你不听话!”,李公公一脸庄重,感情也是个腹黑的主啊。高岩强忍着不笑,当真憋得很幸苦。无形之中,对神秘人的畏惧也弱了不少。 “落城门!”,李公公一声令下,厚重的城门轰然关闭。 “李诚儒!”,黑影恼羞成怒,刺耳阴森的音调刺破了长安城的宁静。 “放弃吧,你出不了皇宫”,李公公面沉如水,淡然说道。苍老的面容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沉稳而坚定。 “是嘛,你们一个在未央殿拖住我,一个在此设伏,真是好算计。咯咯,咯咯”,面具下的黑影忽然笑了起来,说不出的怪异难听。每个人都已感受到他那澎湃的怒火。 一阵冷风吹过,仅有的几盏灯火亦随之覆灭。无尽的黑暗包围了众人。 “杀!” 九幽般阴冷的声音传来… “这笔账我李桐记下了,李公公你可得好好活着,等我讨回来”,李桐狼狈的摔出宫墙之外,眼角的余光瞥见正与神秘黑影搏杀的李公公,已是热泪盈眶。 事已至此,他亦无能为力,只能在心底祈祷李公公和高岩等人的平安。大黑和阿呆也已飞回到他的肩头。 扔掉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李桐满怀心事的没入黑暗之中。李公公为何一直百般维护自己?王莽因何一直对自己宽容放纵?那个带着面具的可怕黑影又是什么来头?为何想除掉自己? 唯一跟甄丰有点私怨,人家也早早去和阎王爷报道了,也没得罪什么人啊,李桐很纳闷。这货还好意思说,要不是老王大哥照着,早被那些个公侯王爷给活剥了,还敢说没得罪人? 总之李桐不明白,圈套也好,麻烦也罢,统统丢一边。马上就能见到三哥和萱儿了,李桐郁闷低落的心情又激动起来,两眼睁得贼亮。久违的黎明即将到来。 第二十三章 人情债,用肉偿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收拾了一下纷乱的情绪,李桐朝着约定的客栈摸索而去。黎明的一线曙光悄然出现,漫长漆黑的夜晚总算有惊无险的度过。 客栈内,萱儿在焦急的等待着。俏丽的脸上写满了担忧、期待和紧张,但还是那样美丽动人。灵动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漆黑的窗外。 忽然,她的整片天空明亮了起来!胸口黄色的铃铛响个不停。只见火红的身影飞一般的冲出门外。 “大黑来了,这是他脱身的信号!” 三年来,不知通了多少封书信,从很远处,萱儿就可以感受到它挥着翅膀的节奏。“咕咕咕”,小花也兴奋的飞入微微泛白空中,五彩羽翅似在起舞,庆贺即将升起的朝阳。 刘秀脸上温雅的笑容终于完全释放,虽然他总是表现的最为淡然和镇定,但对李桐的担心不会比任何人少。早在三年之前,他就已将李桐的生死与自己融为一体。 普通青黑色的深衣包裹着他那高欣的体格,刘秀亦迈开步伐走上街去,很久没有如此轻快过了。 “子睿,三哥欠你的永不会忘”,清澈的眸子凝望着远处,仿佛已经能够看到李桐那有些狼狈的身型。 狂奔了一夜,李桐现在走得有些慢,不是这货累了,实有难掩之隐啊。问题出在李公公那销魂一脚,实在太尼玛狠了!他每走一步,都能感觉菊花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一直连接到大腿神经。 弄得他现在走起路来,扭扭捏捏,跟小媳妇似的,又有点像尿急。总之毫无风度而言。 大黑已经前去报信了,不出意外的话,萱儿跟三哥很快就该来了。李桐整理了一下素白的绸袍,堆出一副自以为灿烂的笑容,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前挪去。男人嘛,面子很重要。 “也不知萱儿是不是变得更加漂亮了,三哥是不是还是那般温文尔雅的模样,大哥是不是还想跟自己拼酒。真想你们啦!”,李桐在心底小声嘀咕道,越到相见的时刻,越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大混蛋!”,在其胡思乱想之际,一声嗔怪怨怼而又十分熟悉的声音闯入李桐的心扉。 “萱儿?!”,李桐抬起头来,有些错愕,啥时候长这么高了?这货分明还只记得她三年前的模样。 愣神的片刻,火红的身影和两只鸽子已经迎面扑来。 顿时,温香暖玉抱个满怀!少女特有的芳香,叮当叮当的铃声,无一不提醒着李桐,萱儿来了! 人说女大十八变,可萱儿才十六啊。凹凸有致的身躯显示其发育得十分良好,只是清瘦了不少,想来是担忧自己所致。李桐深为感动。 高挑的身材只比李桐矮上一线,灵动的双眸满含热泪,好似会说话一般正哀怨的看着自己,一头漆黑的长发宛如瀑布一般垂在脑后,绝美的容颜已达到祸国殃民的水准。 “我靠,能不这么漂亮么!”,李桐暗呼吃不消,毕竟是几十年的老处男了,见到美女总会有想法的,何况萱儿还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三年来,李桐早已从书信中感受到萱儿对自己真挚的情感,而此刻他亦是怦然心动!若不是当年有过几次被甩的惨痛经历,蒙上了阴影,加上彼时萱儿年纪还小,恐怕这货早就将邪恶的爪子伸向她了。 幸福来得真快!李桐此刻真想把萱儿带到老歪的面前,让他瞧瞧,好亮瞎他的狗眼。 想到此处,李桐不免露出得意的笑容。显然忘了正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混蛋,混蛋!日夜为你担忧,想你都想哭了,你却在笑!”,萱儿立刻大怒,纤细白皙的手指再度破关而出。功力更甚从前。 李桐一脸贼笑戛然而止,清秀的脸庞果真是白里透红,分外妖娆。嘴角轻轻抽动了两下,艰难吐出几个字:“女人都是老虎”。 “什么!”,萱儿顿时火冒三丈,十指齐出。胳膊、腋窝、腰腹,大腿等软肉都是袭击的重点。 正所谓:人情债,用肉偿。 幸福是来得快,可你小子无福享受啊。 “大黑救我!”,李桐扭着屁股,躲闪不及,急忙向大黑求援。 大黑深褐色的小眼睛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很是鄙夷。自顾自和小花到一旁看热闹去了。阿呆呢?当然又在发呆。 “萱儿不是老虎”“什么!” “萱儿很漂亮” “这还差不多” “以后掐你不许跑” “啥?…嗯嗯嗯!” “…” 一阵痛并幸福的打闹之后,李桐此刻正蹲在墙角承认错误,认真反省。阿呆终于反应了过来,木讷的眼神瞅了瞅萱儿,似乎很不满。 于是阿呆就飞到了李桐的头上,一通乱抓。言外之意:欺负他,怎能不叫上我! 嚣张跋扈的久定候,好不容易逃出宫门,却落得这种悲惨待遇。哎,太傅大人不知可后悔了没。 这可恶的小子仍然活蹦乱跳的活着,和以往也并无太大不同,一样的胆小怕疼,一样会变着方子哄自己开心。明明跑得很快,还故意装成一幅扭捏的模样,好让自己逮到。 李桐要是知道她这么想,一定会悲鸣:妹纸,这真的是误会啊! 萱儿看着蹲在墙角一脸委屈的李桐,又好气又好笑,自己有那么可怕吗?还敢说自己是老虎,哼! 不过他对自己真的很好,从不把自己当丫鬟,真心待我。三年前便为了自己痛殴甄寻,那件留仙裙便是他送给自己的第一件礼物,自己也因此特别喜欢这身打扮。 此后又将小花送来陪伴自己,三年来共享着彼此的喜怒哀乐,早已似彼此为最重要的人。那时而真诚,时而坏坏的模样真的很可爱。 萱儿陷入往日的回忆,有些失神。她忽然很想问李桐一个问题,那俏丽的面容探到李桐面前,灵动的双眸直勾勾的看着他,一缕青丝划过李桐的脸颊。她的脸竟有些羞红,轻声问道: “桐哥,你想…不想我?” 脸颊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闻着少女身上特有的芬芳,眼前是那绝美的容颜,这一切忽然令李桐感觉有些不真实,不知如何回答。 “额…这个嘛…其实我…当然还是…比较…那个…”,这货吱吱呜呜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捭阖策教会了他诡辩奸猾之道,可遇到这场面,他就没辙了。 李桐眼中忽现惊恐的神色,因为萱儿脸上娇怯的表情已渐渐转为恼羞之色,白玉凝膏般的手指蠢蠢欲动。 李桐不敢直视萱儿那嗔怪恼怒的眼神,余光乱瞥,忽然大声惊乎道:“三哥你来啦,可想死我了!”。顺势站起身来,兴奋的看着三哥刘秀,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哥,您来得真是及时啊! 刘秀故意让他们有单独聊会的机会,这才来晚了些。可看上去还是有些不是时候啊。清澈的眸子向萱儿表示歉意。 萱儿已然抱着小花,躲到一旁,将时间留给这对表兄弟,也有羞赧的缘故,刚才的话估计三哥都听见了,姑娘家总会不好意思的。 李桐和刘秀同时张开双臂,来了个狠狠的拥抱。两人身形十分相似,修长而挺拔。一个素白绸袍外加白色冠巾,一位深衣襦裤,束发盘髻。乍一看,真是英雄相惜的节奏,只是被某人头顶飘着的几根羽毛破坏了气氛。 拥抱完毕,刘秀仔细打量着这个又长高了少许的表弟,微笑着说道:“子睿!”。 “三哥!”,李桐亦读懂了刘秀脸上真切的情感,愈发透着温暖人心的气质。 “三哥欠你的”,清澈的双目认真的看着李桐。 李桐稍显尴尬的挠挠头,当初也就一时冲动所为,说真的,要不是知道刘秀是将来的光武大帝,他未必会如此热心。于是一拍胸脯,满不在乎道:“哪的话,我那是享了几年福而已,呵呵”。 刘秀早已看出李桐是受了伤的,表弟不想让自己太过担心,独自承受着皇宫内的黑暗与凶险,真不知他是如何熬过来的。刘秀听后不再多言,将这份感动深埋在心底,温和的笑道: “那好,我们回舂陵吧,好好跟我说说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 与刘秀接触的越多,李桐越能体会到他身上散发的独特魅力,忍不住想对他说明一切,好助他一臂之力。可历史总归是要靠人书写的,不可轻易打破规则。 李桐从刘秀口中得知,眼下时局动荡,大哥刘演不得不坐镇南阳,保护一家老小,这才没有赶来。李桐自然不会介意,大哥刘演的性子他还是懂的,回家请他喝酒便是。 三人很快便回到客栈,稍微换了下装扮,便和一干随从踏上了归程。 此番再度经过长安街道,李桐唏嘘不已。昔日长安的繁华已如过眼云烟,冷清的街道,随处可见的饥民。他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当初自己向王莽力荐改革维稳之道,是不是可以改变或是改善这一切呢?一身红色袍服的王莽,那个极度矛盾的身影,不停在他的脑海浮现。 三哥,做好准备吧。动乱的天下即将面临纷飞的战火!李桐默默看了刘秀一眼,在心里感叹道。 第二十四章 刘氏复兴,李氏为辅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南阳舂陵。 久别之后的重逢是格外令人喜悦的,一番嘘寒问暖之后,刘氏一大家子将李桐围成一团,正听他吹嘘在皇宫的幸福生活。 李桐亦是口若悬河,胡侃一通。什么视死如归,大战甄丰与朝堂;不畏强权,怒揍小侯爷;一身正气,视金钱为粪土;玉树凌风,迷死万千小公主;夜闯禁宫,单挑千百小喽啰… 众人听后果真以为其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铁骨铮铮的好汉做派,钦佩不已。想来能混到天子太傅,堂堂久定候,那可真不是盖的。 李桐此番吹嘘,半真半假,也并未多提李公公、王莽以及那可怕神秘黑影,意在缓解众人紧绷的情绪。 如今南阳的情况也非常不乐观,旱灾、蝗灾接二连三的袭来,大面积的饥荒造成的社会灾难还在继续肆虐。 因为土地基本上没有再耕种的价值,大量平民佃户逃亡,陷入一个恶性循环。现在别说粮食了,就是野菜、凫茈也早就被饥饿的灾民吃光了。 这一夜刘府闹得十分欢腾,萱儿也早早的抱着小花安心的睡着了。只剩下刘演、刘秀和刘稷围在桌旁。感动,感谢,感怀的话语不必再说。自在酒中见真章。 浓密的胡须,坚毅的国字脸。刘演看着已与刘秀一般俊秀的李桐,欢喜不已,豪迈道:“小表弟,大哥敬你!不醉不归!”。 李桐饶有兴致的看着愈发透着霸气的刘演,揶揄道:“哦,是嘛,大哥?”。 刘演这才醒悟过来,跟这货比喝酒,与肉包子打狗这个道理一般无二,有去无回啊。 “额,大哥醉了,醉了”,刘演这厮这回学聪明了,说完作势欲倒,竟玩起了装醉。“行了,行了,逗你玩呢”,李桐也无心灌醉他,只是多年没见,有些怀念当初罢了。见刘演仍如当初那般率性豪爽,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高兴。 刘演见躲过一劫,心里自然开心,粗大厚实的手掌用力拍了下李桐的臀部,朗声道:“哈哈哈,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菊花之痛,痛彻心扉呀!只见李桐那漂亮的小白脸立刻胀得通红,蹭的一下站起,歇斯底里的吼道:“大哥你竟敢诓骗于我,显然还没醉,再拿十缸酒来!” “啥?”,刘演呆立当场,一脸不解的看着刘秀。 刘秀自是一脸微笑,无奈摇了摇头,表示:哥,您这是自找的,兄弟我帮不了你了。 刘稷被硬拉着坐在桌旁,仍是一脸肃然,时刻保持清醒。刘秀任他们俩胡闹,只在一旁微笑看着。 清晨,一缕明媚的阳光照耀进刘府,也照醒了睡梦中的三人,刘稷已在一旁丈剑而立。 “出去看看吧” 刘秀长身而起,率先走出了屋外。须臾,李桐也和仍有些醉意的刘演站到刘秀身旁。 蓦然,天边飘来一大片乌云,笼罩在南阳的上空。寂静的清晨顿时显得压抑和苍凉。李桐忽然开始为这一大家子的未来担忧起来。 “大哥,三哥”,李桐罕见认真的说道。 “嗯”,似知道他有话要说,兄弟俩静静的听着。 “天下将变,你们要早做准备才是” 一语言罢,李桐未再多说,他们也没多问,三人皆陷入沉思。刘演锐利霸气的双眼直视那片乌云,似有扫平一切之意;刘秀清澈却又深不见底的眸子正在仔细观察着乌云的动向。 “国之将兴,必有祯祥;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每当乱世来临的时候,就会有大量真假难辩的谣言满天飞。李桐回到舂陵后不久,就有一个神秘而可怕的谶语在流传: “刘氏复兴,李氏为辅”,意思是说刘氏皇族一定会起兵灭掉王莽,重新恢复汉朝,而李氏一族将是其最重要的辅佐之臣。 李通字次元,是南阳宛城人。说起南阳李氏,那可是当地有名望的豪门巨商,家产富可敌国。李通的父亲李守虽然只是个商人,可他却精通谶纬星相之术,早年还曾拜过那位“刘秀”也就是刘歆为师,深得刘歆真传。 李守一方面经营,一方面研究谶语星相,“刘氏复兴,李氏为辅”便是他私自捏造出的一个在当时惊天动地的谶语,这也是他最大的成就。 他的几个子侄如李通、李松、李轶都跟李守学会了这些玩意,其中李通学的最好。 李通在五威将军府做了一个从事。但他经常不务正业,私下研究谶纬星相。时间一长,李通对从事的工作也厌倦了,干脆辞职回家,跟着父亲做了职业八卦先生。 那条所谓“刘氏复兴,李氏为辅”的谶语也被李通学到了,他比李守有气魄,他一口认定“李氏为辅”指的就是自己,可那个“刘氏复兴”指的是谁呢? 然后他的堂弟李轶就找上门来,给李通指点迷津:“哥哥成天蹲在屋里算卦,何不出去结交一些天下豪杰,共图大业呢?” 李通问李轶豪杰在哪里,李轶笑道:“哥哥真是傻了,豪杰就在南阳。长沙王刘发之后,刘演兄弟素爱容人,文武有才,可谋大事。” 李通也是大笑道:“你不说我差点给忘了,刘伯升当代豪杰,将来必成大业,你去和他们取得联系,我有话对他们说!” 其实此时的刘演甚至是刘秀,不用李通他们来煽风,就已经决定造反了。原因很多,有野心使然,也有被逼无奈,但最直接的原因还是和李桐有关。 因为南阳地区连年旱灾,许多人填不饱肚子,刘演手下的一些宾客就做起了偷盗抢劫的无本买卖,结果手艺不精,被人告发到了官府。这些贼人见势不妙,卷起不义之财拔脚溜了。 官府捉不到人,就来找刘演,让他把贼人交出来。人早就跑了,交谁?为了不想惹祸,只好狠心放点血,打发掉官府中的这些绿头苍蝇。刘演气得是七窍生烟,怒不可遏。 就连低调行事,淡然文雅的刘秀也遇到了麻烦。 这时候的刘家虽然谈不上富可敌国,但小康水平还是有的,这都是刘秀刘仲勤劳苦干得来的。刘秀的粮食生意越做越大。 那年头,最紧缺的就是粮食,眼看着刘家有这么多的粮食,新野官府的苍蝇们就盯上了刘秀。现在南阳赤地千里,颗粒无收,刘秀哪来这么多的粮食?八成是偷的。 于是某天傍晚,刘秀前脚刚到新野,后脚就被苍蝇们请进官府,蹲在牢子里“喝茶”。后来靠着姐夫邓晨花了一大笔钱,疏通了当道,刘秀这才被放出来。 你说李桐这货也是的,从皇宫溜出来,也不带点钱出来,吃喝还得跟着三哥刘秀混。刘家的生计一下子就变得拮据起来。 话说王莽当日有心放李桐出逃,但不久后便在全国通缉他,他的画像随处可见,太傅李桐的人头价值黄金千两!举国震惊! 同时有条不知来源的消息传出来,说太傅李桐一心救黎民于水火,曾向王莽力荐改革维稳之道,以天下苍生为重,无奈遭权贵迫害,加上王莽妒其之能,坚决不从。 太傅大人怒其昏庸,愤而出走,于深夜禁宫杀出一条血路逃了出来,深受重伤。李桐怒殴公侯王爷的光辉事迹也被添油加醋的描绘出来,此外太傅大人还体恤下属,关心百姓。一时间,李桐化身成了与邪恶势力作斗争的勇士,贫苦大众的精神支柱。同时这货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但凡在职的武官将领,无一不想将其逮捕归案,讨好王莽。 因此,这哥三惹得麻烦一个比一个大,何时举事似乎只是时间问题了,只待一个合适的契机罢了。 这一天,李铁终于找上门来了。 此时的刘秀正站在自己耕种了近十年的田埂之上,看着荒败不堪的土地,心情有些沉重。刘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今贩粮一途被断,生活已无以为继。 一向温和淡然的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少有的决然之色,青黑色的深衣随着他悠长的呼吸轻轻摆动着。 “真到了这一步么?”,温柔悦耳的声音在空旷的田间幽幽回响。 “文叔!”,突然身后传来一名男子的叫喊。 李铁此人生就一副小白脸的模样,总给人不太可靠的感觉,加上两家原本还有点恩怨。因此,刘秀并不喜欢这个人。 但出于礼貌,刘秀还是温和的寻问道:“李兄因何事找文叔?”。 李铁这人有个优点就是善于察言观色,明显感到刘秀有点拒人之外的意思。于是直接切入正题:“是家兄李通有要事与你相商,特来传话”。 刘秀想到近日的谶语,其实也猜到了七八分。由于不清楚他们真正的意图,刘秀本不想去。无奈李铁这小子软磨硬泡的功夫实在了得,加上对李通的印象也还不错。心道:姑且走一趟看看吧。 赶巧此时李桐不知从哪蹦出来了,嚷嚷道:“三哥,救我!萱儿又发飙了!”,这货无意中提到翠儿,惹得萱儿醋意大发,一路溜了过来。 李铁此人眼神也真够毒辣,一下子便瞧出李桐与被通缉的太傅久定候十分相似,顿时心头大亮! 第二十五章 神棍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李铁深谙心计,却装作没看到一般,自顾转身引路。心中暗道:这回你刘家是不得不反了。 李铁自以为聪明,但他这番表现却被刘秀看的清清楚楚,越发确定此人不可轻信。刘秀明白李桐的身份怕是难以隐瞒了,于是转身对李桐温言道:“子睿,去告诉大哥,我前去拜会宛城李通,需要一段时日”。 李桐还在纳闷三哥这回咋没替萱儿说话,赫然发现刘秀那清澈的眸子正认真的看着自己,目光中已有了一丝决断。儒雅温和的气质中增添了一分锐意。 于是,李桐明白了。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这既是自己希望看到的,但又不希望李公公他们因此殒命。怀着复杂的心情,李桐去找刘演了。 刘秀很快便见到了李通,李通这人看上去就要正值忠厚了许多。于是不等李铁暗中挑拨有关李桐的事情,两人很快就把话说开了。 李通对刘秀直言不讳道:“都试骑士日(立秋日)将近,我已经买通了南阳郡掾史张顺,我率李氏起兵,张顺做内应,干掉前队大夫(南阳太守)甄阜和属正梁丘赐,占据南阳,树立反莽大旗。文叔觉得这计划可行么?” 刘秀见李通计划还算周祥,便同意了他的计划,二人商量好了具体的细节,然后刘秀便和李轶回到舂陵,与刘演约定起兵事宜。 李桐、刘秀,刘演外加李铁齐聚刘府。 听说了李通的计划之后,刘演非常高兴,他早就等待这么一天了。当即兴奋的搂着刘秀李桐两兄弟,豪迈道:“这个天下,迟早是我们刘家的!”。 李铁却有些被冷落了,刘演与刘秀不同,喜怒完全表现在脸上,李铁的阴柔做派他也不甚喜欢。别跟他扯什么“李氏为辅”的废话。这句谶语,刘演深信不疑,但他心中的李氏却只有李桐一人!这点恐怕就连刘秀也不知道。 李铁对此似乎浑然不在意,只顾安静的站在一旁,宛然有了一丝臣服讨好的意味。对此,刘演却更加厌恶。若不是给李通面子,说不定就能把他轰出去。 此后刘演便让刘秀外出联络各路好汉,自己则和绿林军达成了起义协议。起兵是需要军饷的,没钱谁给你卖命?刘演为了凑钱,将刘家的产业全部变卖成现钱,购办武器、粮草、马匹,这是准备孤注一掷了。 同时联系上了在新野的姐夫邓晨,让姐夫早日带着家眷来舂陵会合。刘演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着宛城李通那边的消息。 可刘演眼巴巴地等了许多时日,李通却没动静了。绿林军也好像都睡着了,一直联系不上。刘演心里担忧,但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派人四处打探消息。 此时的李桐却过得十分憋屈,啥也干不了。因为刘秀曾劝他在举事之前不要轻易走动,以免泄露身份,以致功亏一篑,李桐只好整天龟缩在家里,和萱儿“谈情说爱。” 到了十月,一声惊天霹雳传来:因为谋反事泄,甄阜得到朝廷指令,立刻大开杀戒,将南阳李氏,除了逃跑的李通、李松和李轶之外,诛杀了个干干净净,共计六十四人。李通下落不明,官府正全力捕拿李通等人。 刘演一听,神色剧变。这下麻烦了,如果朝廷知道刘家和李家是通谋,那李家满门的下场就是他们刘家的明天!为了保命,刘演决定提前发动军事暴动,并派人在宛城找到了刘秀,让三弟火速回舂陵,出大事了! 南阳李氏因谋反被灭族的消息给舂陵刘氏带来了极大的心理震憾,刘家人知道刘演准备造反的事情,群情激昂。他们可不想做刘演的牺牲品,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造反?刘氏族人无不痛骂刘演:“刘伯升要害死我们!” 而做为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叔父刘良也对刘演一肚子的窝火:这小子成天眼高手低,叫叫嚷嚷,这回好了,看你怎么收场吧。不过刘良倒对刘秀非常有好感,这孩子做人稳重老成,很得刘良的欢心。 刘秀不久便回到了舂陵,李家的事情也给了他不小的震撼,他知道刘家已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口,只在一念之间。退,或可苟全;进,则必有伤亡。 刘府后院偏厅,刘演正虎目灼灼的看着刘秀,他深知刘秀在族中长辈们心中的地位,他必须得到刘秀的全力支持。 刘秀罕见叹了口气,低下头去,清澈的双目凝视着地面的青砖,掩饰不住的惋惜哀伤之意。 “文叔!莫非你也…”,刘演大惊,顿时心凉了半截。 “不!大哥!”,刘秀忽然抬起头来,目光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但凡决定的事他自不会后悔,只是面对将来不可避免的伤亡,他很感伤。 刘秀温柔的目光看着家中最后一分基业,感受着亲人们惶恐不安的心绪,他有些歉疚,有些无能为力。世道如此,非我退让便可独善其身,只有获得强大的实力方可保护他们。 刘秀看着大哥那霸气刚毅的面容,魁梧雄壮的身躯,温和的说道:“大哥,刘氏一族的存亡交给你啦”。 “文叔!”,刘演知道刘秀是怎样一个儒雅温柔的性情,做出这番决定,实属不易,大为感动。 “其实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刘秀忽然开口道。 “是什么?” “李铁在逃,而且他知道了表弟的身份。我们若是不反,他迟早也会揭发子睿,届时我们纵使凭借皇族后裔的身份免于死罪,但子睿他必是有死无生结局”,刘秀说得很淡然,但仿佛已经能够预见李铁躲在暗中的阴柔嘴脸。 “这贼厮!”,刘演怒骂一声,也不好过多指责,毕竟人家刚刚家破人亡。 当是时,李桐听说刘秀回来了,正行至屋外,但他耳力惊人。兄弟俩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感动,又悄悄退了回去。 现在争论反与不反已经没有意义了,事到如今,只有尽最大的可能将刘氏一族团结起来。于是李桐心中有了计较,决定给便宜亲戚们上一堂深刻的思想教育和时势分析课。 这里只好暂时对不起老王大哥了。天下反莽的这么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嘛,这货又开始找起了心里平衡。其实李桐心里明白,王莽已经根本不在乎这个天下如何混乱。大新朝的崩塌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他想着若是自己协助刘秀他们早日夺了天下,王莽和李公公他们或许还能有条活路,说到底李桐也还是个感性的人,谁对他好,他自然不愿相负。此外,那个神秘的黑影始终是其心头之患,越早除去越好。 以王莽那浩如大海般的深邃,他根本不相信史上所说,王莽最终会死于一名普通商人之手。只是历史这玩意,谁能做得了数呢? 这天,李桐以刘秀的名义,将宗族内的亲戚们召集起来。反正这家伙也不是第一次冒充刘秀了,那叫一个驾轻就熟。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特意穿上红色的衣服,头戴高帽,压低了些,只留两只贼兮兮的小眼睛在外面,气宇轩昂地吼道: “天下原本姓什么?” “当然姓刘!”,这帮皇族亲戚本能的回答道,这份骨子里的骄傲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冷却。 “那你们现在吃的什么?用的什么?住得又是什么?”,李桐接连三声喝问,感染力十足。 底下忽然变的安静了许多,皆默然,谁好意思说啊。他们中有人过得还不如普通百姓。 “那些太守,属正还给你们行礼么?”,又是一声怒吼。 这时有人讪讪的回道:“不给我们脸色看就好了,谁不知当初连文叔你也被故意讹了一大笔钱啊”。 李桐见大家情绪已经被调动,接着又挥手大喊道:“我们都是高祖皇帝的子孙,谁能咽下这口恶气?反正我是不能!”,这货咬牙切齿状,跟被戴了绿帽似的。 “不能!”,不少人也已怒吼起来。这些亲戚当然希望刘姓重新统治天下,夺回他们的权力和富贵。只是没人领头,加上没底气罢了。 李桐心中了然,立马给大家分析了一下时事,诱惑道:“如今北有赤眉,南有绿林,西边荆楚也不稳当,铜马盗贼更是不计其数。新朝统治早已分崩离析,朝夕不保! 我们绝不可再坐失良机,白白浪费这个大好机会。更何况我们刘氏乃皇族后裔,天下唯一正统,一旦举事,谁敢不响应?!” 他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有理有据,仿佛只要刘氏扛起反莽大旗,天下便唾手可得似的。再加上刘秀本来的名声,这些年来文叔啥时做过不合理的事?显然没有! 于是所有人都被“刘秀”感染了,刘家人决定抱成团,并肩前行,为了老刘家的天下,和王莽拼了! 此时的王莽可能正在未央殿,冷着脸看笑话呢吧。“哼,想要?看谁有本事来拿吧!” 正当刘秀刘演这哥俩还在苦苦思索如何劝说叔父刘良的时候,李桐已经完成了作为一名神棍的任务。两人听到消息之后,诧异之余更多的是想到了那一句话:“刘氏复兴,李氏为辅!” 第二十六章 内裤大盗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就在这个时候,刘秀的母亲樊娴都突然病亡,但刘演和刘秀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有精力来办理母亲的丧事,委托娘家人把母亲草草入了土,以后再来看望母亲。哥几个算是小小体验了一把战争的无奈。 几天后,绿林军终于开了过来,王凤亲自带队,和刘演的部队会合。王凤、王匡本乃土匪头子出身,保险起见,刘演没敢让李桐露面,天知道这厮会不会见财起意,偷偷取了太傅大人的人头领赏去。 李桐这货本就怕死,躲在背后出出主意可以,真要让他上战场还是有些心虚,那人头滚滚的场面想想就害怕。于是就乐呵呵的藏身在大后方了。还美其名曰:我替你们在暗中审时度势,以防小人偷袭。对此,刘演深以为然。 刘演随后大会宾客部队七八千人,在舂陵自称“ 柱天都部”。刘演也从李桐那得到启发,站在高台之上,冲着下面黑压压几千号人,大声的忽悠道: “天下者,本高祖皇帝之天下,奈何莽竖小丑,窃我家国,虐我人民,天孰能忍,人何能忍?!近年天降灾祸,此正天意要灭掉王莽,天与不取,反受其祸!我等在此集誓,共匡大汉社稷,诛王莽,还公道!” 刘演说完,下面数千人高举双臂,欢呼雷动,响彻云霄。尤其是舂陵刘氏子弟,无不饮泣高呼:“诛王莽,还公道!” 久违的血性沸腾在刘氏子弟的心中,他们仰天长望,仿佛高祖皇帝在用慈祥的眼光看着他们。 舂陵刘氏全体动员,欢声雷动,响彻云霄。几千口人,拉家带口,扶老携幼,放弃了一切,决定举族参加起义军。舂陵族人唤起了满腔热血:我等是高皇帝子孙,还怕王莽那孙子不成!拼了! 看来老王大哥在民间的口碑真是差啊!李桐幽幽叹道,竟微微觉得有些可惜。 “萱儿,战事将起,怕不怕?”,回到起初呆过的小屋,李桐一脸认真的看着萱儿,柔声问道。 萱儿那美丽的眸子忽然泛起喜色,这混蛋还是会关心人的嘛,于是罕见对李桐柔声道:“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怕!”,这也是少女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火红的裙摆亦为其增添了一份羞红。 大黑站在李桐肩头,似乎听懂了一般,竟用翅膀遮住了一侧小眼睛,那模样着实滑稽可笑。惹得小花“咕咕咕”叫了好几声。阿呆木讷的看着他们,表示很无聊。 “好你个大黑,找打!”,萱儿扬起玉臂,“老虎”又欲发飙。 她温柔的话语早把李桐的心给融化了大半,时至今日,这个美丽活泼的姑娘亦令他极为心动。但李桐仍没有彻底融入这个时代的觉悟。也许害怕某一天自己不得不离开时,所必须面对的那份心痛吧。 难得有这么好的女孩倾心,你说这小子,想得还真多,活该他单身!活该他被甩! 于是这货贼眉一挑,故作惊讶道:“我靠,你居然不怕!” “那我怕啊,先撤了,拜拜”,尾巴一夹,这货就想开溜。 “小花、阿呆,大黑!” 似乎早知道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萱儿果断一声令下,三只小鸽子全部紧张待命!瞧那兴奋的眼神,显然不是头一遭了。 “给我狠狠教训他!” “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小鸟!” “啊呀…” 公元22年末,舂陵起义军正式登上了舞台。 起义军很快便出了舂陵,前锋直指西长聚。西长聚是舂陵之北的一个小城。刘演的计划是:迅速北上,先取西长聚,再攻湖阳、棘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奇袭宛城! 宛城是南阳郡首府、中原重镇,刘演认为只要拿下这里,若有利时,可传檄天下,北伐洛阳。纵然不利,亦可割据一方,以图后举。别看刘演平日大大咧咧,豪放不羁,这用兵打仗还是有两下子的。 他这计划无疑是正确的,可攻可守,进退有据。如果谨慎地执行此计,则可立于不败之地。 新朝的湖阳县尉见有人造反,立刻带着本县新军南下,想看看这些造反的都是些什么人。两军在唐子城相遇,起义军虽然激情万丈,但很多人没有经过正规严格的军事训练,装备也比较差。 因为马比较少,刘秀将战马让给了别人,自己是骑着牛作战的,对此他却并不不计较,这份胸襟顿时令不少人折服。 双方打了一场,起义军很快就吃不消了,只好退进唐子乡小城,新军随后就围住了小城。 但刘秀在同宗刘终的帮助下,略施小计,就立刻扭转了局面。而且住混乱中,刘秀骑着牛就将县尉给砍了。刘秀的军事天赋,以及本身的战力第一次显露出来。 牛背上的皇帝!这也被后世传为一段佳话。 李桐听说后,着实为此吃惊了许久,想不到一向儒雅温柔的三哥竟也有如此犀利的一面。光武大帝果真不是吹嘘出来的。 初得胜仗,起义军士气大振,一鼓作气杀进了湖阳。但是刚进城,绿林军的本性就显露出来,开始烧杀抢掠。绿林军的这种本性,也是造成日后刘演悲剧下场的原因之一。暂且不表。 因为湖阳是个小城,没多少财物可抢,有些人就非常不满,四处造谣说财宝早被刘演揣到自己兜里了。绿林军一听,气得破口大骂,准备反攻刘演。 反正他们跟刘演混就是来发财的,大鱼大肉你都吞下了肚,让我们吃什么?刘演一听有这事,当即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起义不能刚刚开始就搞内讧吧。 最后还是刘秀把自己得到的一部分财物分给绿林军,这才免了一场自相残杀的惨祸。 “文叔,我迟早要教训这帮龟孙子!”,刘演愤恨难平。刘秀清澈的眸子看着恼怒的大哥,悠然叹了口气,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舂陵部和绿林军彼此之间仇怨的种子却已悄悄埋下了。 李桐知道这事后,哪里肯吃亏,从来都是我欺负别人好吧。居然敢欺负俺哥?于是这货深夜摸进绿林军营帐,将那几个叫嚣的最厉害的家伙挨个扁了一顿,并把他们的内裤偷了,挂在城墙上。 此后,内裤大盗的威名甚至盖过了刘演的风头。如此看来,这货也就干这事在行,要是被萱儿知道了,不知道还会不会看上这小子。 第二天绿林军中全都阴着脸,这脸可丢大了!怀疑是刘演搞的鬼,但一来钱财没少,二来没证据,却也不好发作。最终不了了之。 随后刘演下令部队开进棘阳城,我们必须为县令岑彭老爷鼓个掌必,一见起义军来了,二话不说,带着家眷就溜了。正当起义军在城中休整的时候,很久没有消息的李通突然出现在城外。 原来李通为避杀头大祸,和李松藏在了民间,后来听说起义军攻下棘阳,急忙来找刘秀。与此同时,刘秀的姐夫邓晨也带着家小赶到棘阳。 能来的都来了,刘演心情大好,他没想到起义过程会这么顺利。刘演一时豪情满怀,忘了之前的不悦,下令:“全军北上,攻击小长安,直取宛城!” 刘演的计划并非不好,但却偏偏漏算了一招,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携带家小,两军作战,刀枪无眼,而没有作战能力的老幼妇女极易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刘演以为将她们留在身边才能放心保护,所以每次行军打仗,都是无数家小浩浩荡荡夹在队伍当中,但这是极其危险的。 其实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将家小留在后方,而不是跟着他们一起提着脑袋冒险,只怪起义过程太过顺利,刘演只想着横扫天下了,却没想到这一层。 而藏在家眷当中的李桐,则算是这帮老弱妇孺中唯一有点战斗力的了。 终于还是出事了,刘演将为他的失算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 这一天,刘演率着大队人马开到了小长安城外的一个村落。小长安是宛城县之南的一个聚(相当于现代的乡),距离宛城县只有三十七里! 只要过了眼前这个村子旁边的峡谷,前方就是小长安。村落附近山高谷深,林木茂密,地势非常险恶。加之天降大雾,遥遥望去,一片苍茫之色,百步不可见人,路非常的不好走。刘演还知道稳重行事,令王凤、陈牧为先锋,自己率领中军,与刘秀一起保护义军亲属走在中间,又令刘祉殿后压阵,以防不测。 当大队人马刚走进山谷,就听见山顶上有人在狂笑,还没等听出是什么人在笑,一阵梆子响,从山上射下无数支飞箭:这里果然有新军的埋伏! 深处阵中的李桐已经先一步感知到危险的存在,无奈路窄人多,太过拥挤,没法及时告知刘演。 步入峡谷后不久,李桐突然对萱儿正色道:“待会跟紧我!”,同时将大黑和阿呆收入袖中,慵懒贼兮的双眼瞬间变得明亮而锐利! “大姐,三姐!”,李桐又冲着刘秀的姐姐刘元和妹妹刘伯姬高声喊道。 “照顾好孩子!有危险!” 正当她们不明所以的时候,漫天箭雨已如蝗虫般射了下来! 第二十七章 惨败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甄阜和梁丘赐也是会用兵的,他们料到起义军如果进攻宛城,一定会走这条小道,就在这里埋伏了一支人马。 新军见起义军还真的被他们算中了,无不大笑,先是一通乱箭,然后操着刀大叫着杀下山来。起义军根本毫无准备,被他们杀了个落花流水,溃不成军,死伤惨重。 这时大雾弥漫,根本看不清新军有多少人,刘演虽然豪气冲天,但现在伤亡惨重,为了保存实力,不得不慌忙带着残部逃了出去。 这样一来,那些不会打仗的家眷们,就如同被新军摁到了砧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子睿、姐姐…” 刘秀在大雾中高声呼喝,企图发现亲人的身影,可惜根本无能为力! 清澈的双目已泛起了水雾,一直以来他所担心的终于发生了。俊秀挺拔的身影站在浓雾之中,拿着一柄断剑,是那样萧索。战争是残酷的,刘秀脸上那温和的笑容不复存在。 “能救一个是一个吧”,刘秀骑马冲进了战场。 李桐紧紧抓住萱儿那双令自己“畏惧”的纤白小手,靠着敏锐的直觉,一边极力避开箭矢,一边随手拿起一柄破刀努力替身边的人格挡。 当他面临危险的时候,黑玉玄浆飞速运转,整个人亦变得不同。眼神变得明亮而透彻,果敢且勇猛,动作身法迅捷飘逸。他的身周一丈范围内赫然成为了免死区!刘元和刘伯姬等人亦被护在其中。 直到此刻人们才发现,那个总被他们嘲笑没出息躲在女人堆里的年轻人,是何等的可靠,何等的威猛! 李桐骨子里还是温和的性格,即便如此困境,他也不愿意对敌人痛下杀手,只是一味的将他们挡在保护范围之外。所谓妇人之仁,就是这般道理了。 侥幸活着的人们纷纷朝他这里涌来,新军也终于发现这里的异常,数十人同时围杀了过来!李桐顿时压力倍增,好在他体力远超常人,身法灵活,暂时还能支持住。 急鞭打马,刘秀终于赶到!来不及惊叹李桐竟能独立对抗数十名训练有素的新莽士兵,刘秀大喝一声:“子睿!”。 “三哥!”,李桐喜出望外。“你先护着姐姐她们逃出去,我和萱儿自有办法脱身!” 刘秀不是婆妈之人,当即带着小部分人冲进阵中,将刘伯姬她们护送了出来。 “接着!”临走刘秀将一小块东西丢给了李桐,“这个一直是我护身之物,现在将它送给你,不要推辞,保重!”,快马加鞭,刘秀复又匆匆离去。 李桐随手接入怀中,也无暇在意。峡谷上方仍有敌人的嘲笑声传来,李桐终于是怒火中烧,忍无可忍了!大喝一声:“萱儿,抱紧我!”。 此时的萱儿,温柔的如同绵羊一般,美丽的眸子看着瞬间变得豪气干云的李桐,没有害怕,只有欢喜。“纵使就这般与他死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呢?”。 火红的身影,就在这一刻,真正认定了自己心灵的归宿。没有羞涩,萱儿挽起玉臂,抱住了李桐。 李桐手挥一柄破刀,抱起萱儿腾升而起,攀上了峭壁!他要将这些人像皮球一样,给踢下山来! 这个小峡谷约有百米之高,十分陡峭,寻常人是绝难上得去的,何况仍有箭矢不断的射落下来。李桐一时心中火起,却是不管不顾,蹭蹭蹭串上山去!不一会已经来到了半山腰。 山上的新军见状大惊,这是什么人!绝不能给他冲上来的机会。于是火力集中,纷纷对准了他。 李桐并没有学过什么刀法武学,于是将那柄破刀架在头顶,胡乱挥舞起来。有点螺旋机翼的味道。别说,这招还挺管用,山上的敌人惊愕不已,哪来的怪胎! 李桐趁此空隙,抱着萱儿踏上了山顶,当即怒骂道:“混账王八羔子,敢这样对付你家李哥,还有木有功德心啊!统统给我自觉滚下山去,动作快点!” 新军一愣:你丫脑子有病是吧,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还跟你讲道义不成?特么还让我们滚下去!于是哇呀呀好几票人叫嚷着杀了过来。 “萱儿你在这等会,我去收拾他们”,李桐将萱儿轻轻放下,护在了身后,这边也就十几个小兵,应该没什么危险了。 “嗯”,难得见到李桐如此有男子气概的一面,萱儿自然不会去添乱,躲在后面目不转睛的看着。小花也安静的躲在她的怀里。 对付这几个小喽啰,李桐还是蛮得心应手的。不一会已经给他踢下去了三个,果真跟踢皮球一样。 “统一屁股向后,要不待会我踢得更狠!嘿嘿”,李桐如同大灰狼一般奸笑着,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将对李公公的怨气撒到了这帮倒霉蛋的头上。 “士可杀不可…” 还没等这位仁兄发表完意见,李桐已经飞起一脚将他送下了山。 “乖乖蹲好!” “…” 战争的严肃性瞬间就被这小子破坏了,但战争毕竟是残酷的。令人无比心痛的是,刘秀此后又遇到了大量追兵,刘元和她的三个孩子最终还是埋骨在这片浓雾弥漫的峡谷之中! 刘秀闭上眼睛,任凭大颗大颗的泪珠洒落在马背上。他挥泪扬鞭,带着妹妹飞驰而去。“子睿,你一定要活着!” 男人们体力好,跑的快,大多数人都逃回了棘阳,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可恶的甄阜就押着被俘虏的老幼妇女来到城下。甄阜得意地朝城上喊话:“刘伯升!如果你还识趣的话,早点投降,爷高兴了,可免你一死!” 等待甄阜的却是一通愤怒的乱箭。刘演的心在滴血,后悔自己犯下的大错,如今唯有用敌人的人头来祭奠! 甄阜差点没被射死,气得狞笑道:“ 你们有种!看一会谁难过!”。甄阜下令将舂陵的老幼妇女数百人,尽数在城下处死! 舂陵刘氏的男人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们惨死在甄阜的屠刀之下,痛不欲生,号啕痛哭,城上城下一片阴云惨淡。 刘秀眼含着热泪,咬牙切齿地看着甄阜,亲人们都死了,但这笔帐,早晚要和甄阜清算!只要老刘家的男人们还活着!这一刻,温柔儒雅的男子再也无法遮掩胸中的怒火。 小长安的惨败,令刘秀终身难忘、刻骨铭心。通过这次失败的惨痛教训,刘秀明白了一个道理:成就功业,绝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要想协助大哥做成大事,就必须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刘秀本就是个冷静稳重的人,这次惨败更加磨练了他的性格。从此,他那清澈的目光中多了一分幽思与厚重。 李桐成功的将那几位踹下了山去,总算出了口恶气,也为众家眷的逃生创造了有利局面。拍了拍手,李桐略微得意的回过头来等待着萱儿的夸奖。萱儿脸上挂着两个甜美的酒窝,也正微笑着看着他。 “太傅大人,好身手!” 是谁!李桐悚然心惊,向声音的来源瞧去。纵然见到李公公站在自己面前,也未必能令李桐有如此反应,皆因映入眼帘的竟是位千娇百媚的妙龄女子,一个绝不应在此时此地出现的俏丽佳人。 她正蹲在不远处的一株大树的枝头上,有种诡异莫名的感觉,李桐虽为她的娇艳震慑,却感到她突如其来的出现非常邪门,暗中提高警戒。 美女上身穿的是素绿色燕尾形衣裾,缀有飘带的褂衣,下为白色的绫罗裙,腰缠博带,这身装扮,理应出现在皇城内某豪门之家,与此地的气氛环境绝不配合,可是她的神态是如此恬静自然,又把一切不合理的变成合理。 有如缎锦般纤柔的乌黑秀发垂在背上,自由而写意,白嫩似玉的肌肤和淡雅的装束相得益彰下,更突出她如花似玉的容颜,尤其是那对动人的眼睛,带着一种仿佛对世事一无所知、天真烂漫的神采,令她纯美得有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花。 “我靠,都能比得上我家萱儿漂亮了,哪里来的妖精?”李桐在心中嘀咕道:“希望小姑奶奶不要吃错啊”。一眼撇去,还好,萱儿暂时没发作。 “太傅大人不要想我哦”,美女一闪身跃入了附近的树林。她的声音舒服而清脆,充满音乐的动听感觉,如她的美貌般大有慑魄勾魂的魅力。李桐使劲晃了晃脑袋,还是没弄明白咋回事。 “等等,她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怎么不去领赏钱,真笨!”这货还替别人可惜起来了,“莫非看上我了,美人计?艳遇?还是…” “还好算她聪明,有萱儿在,我怎么可能犯错误呢” 于是李桐摆出一脸正气,但仍有些心虚的朝着萱儿看去,突然发现不对劲了,萱儿还是刚才那副笑容,丝毫未曾移动过! “糟了!”李桐慌忙跑过去扶着萱儿,发现她全身僵直不能动弹,但呼吸还算顺畅。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方才那名女子动了手脚。 “果然是妖女!你别跑!”,李桐再度抱着萱儿追了过去。 “我说过不要想我啦,太傅大人,嘻嘻”,树林里传来女子清脆动听的声音。 第二十八章 蛇蝎美人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在宛城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甄阜和梁丘赐的尾巴就翘上了天,自诩一代名将、项羽再生。为了做上“项羽”,二人决定玩一次古法作战。 所谓古法,就是偷师于项羽的“破釜沉舟”,让世人看看,他们有没有资格做项羽第二,同时也想在老王大哥面前露几手绝活,不然拿什么在王匡、王邑这帮人面前显摆? 地皇三年(公元22年)十二月,甄阜、梁丘赐先将从起义军那里夺来的粮食和辎重留在蓝乡,留一小部分人看守,其他大队人马十万跟着他们南流黄淳水,直抵沘水之滨,在两水之间扎营,准备围攻棘阳。 甄阜下令拆除黄淳水上的桥梁,这次要拿不下刘演,他们绝不罢兵! 二人想当项羽都想疯了!破釜沉舟是随便用的?那是要冒极大危险的,一般在实力相对处在劣势的情况才敢用破釜沉舟或背水一战。 而此时新军的实力根本不是弱小的起义军可以相比的,只要按正规作战法,消灭起义军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这次新军突然玩起“破釜沉舟”,简直就是自掘坟墓,比赵括还愚蠢! 再说起义军,自小长安惨败,军心大为沮丧,绿林军本来是想跟着刘演发财的,这回老本差点都赔光,就想散伙,回到绿林山做快乐的土匪。 刘演本来就已经急得团团转,听说绿林军想拆他的台子,当时就急了,绿林人马要撤了,舂陵刘氏几百口就等着被甄阜下锅煮饺子吧。 刘演那一双原本精芒四射的虎目满是血色,处于极度的后悔自责之中。刚毅的国字脸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害怕却又希冀的问道:“子睿还是没有回来?” 刘秀深知大哥的痛苦,自己也同样悲愤难耐,但还是忍着泪温言安慰道:“小绿和小灰灰已经去寻找了,应该很快便有消息的”。 刘演点了点头,如果说还有人能从那片峡谷中逃出来,就只有那个滑不溜秋的表弟了。“文叔,这笔血债我们必须讨回来!”,良久,从他的牙缝里缓缓蹦出几个字来。 “那当然!”,刘秀胸中的怒火犹比刘演来得猛烈,他可是亲身经历了姐姐和三个侄儿的惨死,那刻骨锥心之痛令他永世难忘。 不过旋即,刘秀又微微叹息道:“但是我们现在面临非常不利的局面啊”。清澈如水的双目泛起点点涟漪,这一战决定了刘氏一族的命运。 “无论如何我们也没有退路了,纵使埋骨沙场也要无愧于我刘家男儿的血性!”刘演款款起身,从腰间抽出宝刀青痕。这一刻他霸气临身,誓要殊死一搏! 刘秀看着恢复了往日豪情的大哥,亦长身而起,湛蓝的天际似乎正浮现出李桐贼兮有神笑脸。“子睿,你到底跑哪去了?” “咯咯咯…”,美女的笑声不断从前方传来,李桐抱着萱儿紧追不舍,可始终未能追上。 李桐很着急、很无奈也很恼火,那娇艳女子的逃跑路线毫无规则可言,忽而往东忽而往西,隔不了多会又绕了回来,好像故意逗自己玩一般。 “太傅大人这么喜欢小女子,就将那小姑娘放下吧,这样我保证你可以追上我哦,嘻嘻”,女子停了下来,一双美目嬉笑连连。等到李桐好不容易靠近了些,就又快速闪身离开。 “看吧,我说你追不上吧”,女子撅着嘴,叹了口气,似乎很遗憾。 岂有此理,从来都是我耍别人,想不到竟被一名女子的耍的团团转。李桐从昨日义军经历小长安的惨败开始,就没有休息过,即使他再如何精力充沛,此刻疲惫的感觉亦已悄悄袭来。 萱儿的脸色越来越差了,李桐一咬牙,继续追了上去。 女子看似风轻云淡,一切尽在掌中,好似做游戏一般,但心中着实为李桐远超常人的精力而震撼。他原以为李桐撑不过半日就该放弃了,想不到竟能一直紧随其后。 如果不是抱着那个女孩的话,自己还真没把握甩开他。想到此处,女子倏地立定,娇喘道:“不跑啦,不跑啦,累死我了”。 “既然太傅大人这么喜欢小女子,就随便你欺负吧”,女子瞬间摆出一副委屈可人的模样,当真受了委屈似的。 李桐想不到她说不跑就不跑了,很快便追到近前,但仍不敢放松警惕,这个娇艳的女子总给他邪异的感觉。李桐破刀一指,怒道:“快说,你把她怎么了?” “一直都是你抱着人家小姑娘好吧,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想着别人的,太傅大人,你也太贪心了吧”,女子反而觉得很气愤。 “说!”,李桐当真着急了,萱儿的呼吸已渐渐变弱,长刀倏地架到女子雪白的脖颈之上! “呀!你竟然这般对我,不喜欢我了么…呜呜”,女子泫然欲泣,眼泪说来就来,这演技都可以去角逐奥斯卡了。 “你说不说!”,这女子狡诈多变,李桐一路早就吃了不少苦头,岂会被她轻易骗了去。此刻急火攻心,长刀更近了一寸。 “别别!给你解药就是,这么凶!人家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娇艳女子似想不到李桐如此不懂怜香惜玉,见生命受到威胁,终于妥协。一边不知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来。 李桐心知此女狡猾,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仍在凝神戒备。 女子见李桐如此模样,突然脸色羞红,嗔道:“大色郎,盯着人家哪看呐”。 “额!”,李桐这才觉得盯着人家胸部是有些不妥,目光稍稍移了开去。 谁知就在此时,银光乍闪,几枚银针激射至李桐胸口。李桐哪想到女子如此蛇蝎心肠,慌忙将萱儿拦到身后。这么一来,李桐就躲闪不及了。 “叮叮叮”,但入耳的并非是银针入肉的声音,反而是硬物撞击的声响。李桐低头一看,恍然大悟。原来刘秀临别之时曾扔给他一块东西,当时他也没细看匆忙收入怀中,因此躲过一劫。 感谢三哥之余,李桐更多的是怒火中烧,这看似娇滴滴的美艳女子竟如此心狠手辣。那就不要怪我小李哥辣手摧花了。 早在“叮叮”声响起之时,女子已经察觉不对,话不多说,翻身便走。 自己答应过要给她安全感,现在却因为自己的轻率无知,累她再度受伤,李桐好不愧疚。脱下自己的素白绸袍将萱儿裹在身后,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仅有的一丝玩世之态也荡然无存。时间拖得越久,萱儿就越危险。 黑玉玄浆再次运转,李桐举起长刀一跃而起,速度之快更甚从前。刀锋疾闪,沿途树枝纷纷劈落,咱不玩捉迷藏了,玩真的! 刘演深知此时的局面极为不利,想尽力劝说王凤和陈牧留下,但他也知道这两个土匪头子根本不会听他的。正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突然得到消息,下江兵大头领王常率五千人马开进了平氏县的宜秋聚。 “机会来了!”刘演喜出望外,真是老天开眼。就连刘秀的眼中也掩饰不住兴奋之意。王常可要比那两土匪可靠多了! 王常的下江兵原本也是绿林军的一支。他本也是好人家出身,为了给冤死的弟弟报仇,杀人后亡命江夏,这才做了土匪。 后来投到了绿林军的门下,因为他有本事,经常打胜仗,很快就有了自己的一支人马,在乱世中,有了枪杆子就意味着有了一切。 不久前,他在舂陵上唐乡打败了新朝的荆州兵,狠狠捞了一票,得到了许多钱粮、兵器,为了扩大地盘,王常决定北上宜秋聚,观察形势,恰巧成为了刘演的求助对象。 刘演早就知道王常的威名,这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一条好汉,如果能把他拉过来,王凤和陈牧又算什么? 于是刘演带着刘秀和李通趁夜溜出棘阳,来到宜秋,亲自游说王常。王常此人也确实有眼力,有远见,一眼便看出刘演气度不凡,尤其那个刘秀更是人中之龙。 何况他也早就听说过刘演的威名,于是当场放话:“刘将军忠义感人,常复有何说!常愿与将军合力,共灭王莽,匡复汉室!” 但是他的两个手下成丹和张卬却极为反对,不过由于他们对王常非常的尊敬和信任,所以就勉强同意了。 随后王常带着五千下江兵连夜兼程赶赴棘阳。十二月二十六日,下江兵开进棘阳城,刘演与王常登台设誓,歃血为盟,诛灭王莽,共匡汉室。 双方议定,为了方便统一指挥,舂陵兵和下江兵合为一处,分成六路,然后制定相关作战计划。三天后,出城与甄阜和梁丘赐的十万新军决一死战! 然而要想取胜还有个关键,那便是蓝乡,新军的粮草辎重所在。甄阜和梁丘赐这两哥们为了学习项羽那“破釜沉舟”的气魄,自己断了后路。如果再能断了他们的粮草,必可一战而胜。 此时的李桐却正不知不觉的向蓝乡靠近着。 第二十九章 力挽狂澜(各种求)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十二月三十日,刘秀率领一部分起义军乘着夜色潜出棘阳,直取蓝乡夺粮。原本这也算是个艰巨的任务,可等他们赶到时,遭遇的却是另外一副场景。 甄阜处于心里爆棚状态,哪里想到刘演还有余力来劫粮,因此在蓝乡留下的人马并不多,但好歹也算比较精锐的一股力量了。 娇俏美艳的女子仍然缀在前面,但似乎已经真的无力摆脱李桐,一路惊慌失措的向西逃去。素绿色的燕尾形衣连着飘带迎风飞舞,惹人怜爱。 李桐拿着大砍刀,在后面狂追不舍,眼神凌厉,怒气正盛。倒真像是欲劫财劫色的强盗一般。萱儿一直伏在他的背后,此时却已有转醒的迹象,如果注意看的话,就会发现其左脚踝正插着一枚不起眼的细小银针。 前面就是蓝乡了,而李桐对此却一无所知。 刘秀带着一部分义军稍先一步赶到了蓝乡,新军亦发现了这边动静,眼开一场拼杀就要开始。 就在此时,美艳女子引着李桐赶到了。只见她一声呼哨,顿时浓烟四起,滚滚烟雾呛得人睁不开眼,四处的火把也不知被什么人给熄灭了。无论是新军还是义军全部陷入混乱,皆以为遭到了对方埋伏。 哪里还能分得清敌我,这场面乱得! 娇艳女子甜甜笑道:“姐姐只能帮你到这了,太傅大人后会有期喽,嘻嘻”,眼神迷离,似乎有些不舍,但白色的绫罗胯裙还是消失在了浓烟黑夜之中。 她那最后一声“太傅大人”,故意叫的极其大声。使本来混乱的场面就更加炸开了锅。 那可是价值千金的人头啊!别说新军这边就算是义军那边心动的人怕也不在少数!不过传说中太傅久定候神鬼莫测的实力摆在那呢,单人匹马杀出皇宫哎! 众人有贼心没贼胆,想着近距离发现太傅大人的踪迹也算功劳一件嘛,于是乎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企图觅得“芳踪”,可人没看见却被呛得更厉害了。 此女狡诈如狐,刻意制造混乱场面。李桐岂能放她离去,当即屏气凝神,感知她的方位,势要将她挖出来! 也许低估了李桐的追踪本领,女子果然还未走远,仍藏身在新军的军营里。 “嘿嘿!看我这下怎么收拾你!”,李桐也不管会不会暴露了,反正都是敌人,拿起砍刀便欲追杀过去。 “桐哥,人群中有我们的人,不要误伤了他们”,背后突然传来萱儿稍显虚弱的声音。 萱儿清醒了!李桐大喜过望,转头关切的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萱儿伏在他的背上,脸颊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就是有点饿了”。说完小肚子还十分配合的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李桐看着她那恢复了稍许红润的脸色,微微放下心来,但不逮到那娇艳女子,他始终不能安心。 “萱儿,你怎么知道这儿有义军?” 就在此时,小绿悄悄飞到了李桐的肩头。李桐恍然大悟,三哥就在附近!看来这里有场争夺战啊!那该死的妖精,成心捣乱是吧,李桐在心头怒骂道。 其实当刘秀听到那一声“太傅大人”之后,心里不知多高兴,不过由于担心会将李桐暴露在危险之下,一直苦苦隐忍,不敢大声询问。 正当他焦躁不安之时,小绿带着大黑飞了回来!刘秀惊喜万分,子睿果然还活着!但现在这个局面,越发不敢草率动手啊,时间拖得越久,对大哥那边的主战场就越不利。 喜悦之后,刘秀愈发心急如焚! 李桐短暂的思考之后便理出了些许头绪,那名女子估计是想扰乱义军的计划,这才前方百计的将自己引来,但如今这局面对新军来说也并不利啊,这点还想不通。 总之不能让她如愿就是了!私仇等会再报,先帮三哥。 可这浓烟黑暗之中,如何区分自己人呢?李桐一瞬间大感头疼。单凭气息锁定那名女子可以,可是现在这么多人,他就搞不定了。 “我有办法!”,耳边忽然传来叮当叮当的铃声,李桐感到意外但并不吃惊,萱儿一直有些奇特之处。 萱儿双目紧闭,安静的伏在李桐肩头,晋入到一种奇妙的境界。叮当叮当的铃声中,周围的一切仿佛白天一般清晰可见! 李桐亦感受到萱儿的奇妙变化,没有出声打扰她,焦急的等待着。 “左手边一丈,有两名敌人”,没让李桐多等,萱儿很快便开始发号施令。 “好!”,对于萱儿,那是绝对的信任。李桐拿起刀背,刷刷就拍晕了这哥俩,可怜人家刚准备逃离战场。 “往前五步,有个家伙在胡乱挥砍” “绕过左边一人,那是义军” “就在我们右边,有三个” “…” 随着萱儿一连窜的指令,李桐如同敲闷棍一样挨个点名。须臾,细心的人们发现吵杂声变小了许多。而且耳边不断有闷哼声传来。人们顿时恐慌起来,闹鬼了不成! 刘秀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心领神会,估计和李桐有关,暗暗吩咐手下向后退去,稍安勿躁。 李桐背着萱儿在场中游走,浓烈的烟雾稍稍变淡了些。人只能模糊的看到有个红白的身影在不断移动,所到之处必有人应声倒下。 借着微弱的光线,蓝乡剩下的新军猛然发现自己的人马不知不觉已少一半,惊骇不已。忽然想起传说中太傅久定候有吃人的嗜好,本来还不信,可眼前这鬼魅情形太有说服力了。顿时吓尿了裤子。 血可流,头可断,但万万不能这般枉死啊,以后还图个转世轮回呢。 “妈呀!太傅吃人啦,跑啊!” 不知是谁先起了头,仅剩的新军顿时吓得屁滚尿流,武器扔了一地,谁还有那闲情看管粮草啊,跟着跑吧! “三哥!动手”,李桐一看时机差不多了,当即一声暴喝。 原本义军也给吓得不轻,可一来自己人马丝毫未损,二来刘秀一直给人成竹在胸的感觉,因此虽然十分害怕,但并不太惊慌。 现在看来“那吃人妖怪”跟咱刘将军还是兄弟嘛,顿时倍受鼓舞,循声追杀了过去。 其实哪还用追啊,能动的全都跑光了,余下的全被李桐敲了闷棍。于是等到火把再次点燃的时候,人们赫然发现竟没有一个可以杀的敌军,很是郁闷呐! 不过当他们看到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不住*的新军时,无不震惊。要知道这些人所在的地方跟自己不过咫尺之遥啊!如果对方是敌人的话?那… 更令人惊叹的是,居然没有一名死者,甚至连流血的都没看见。这是怎么做到的?太傅久定候究竟何许人也! “快看!” 人们循声看去,赫然发现了正和刘秀紧紧拥抱的李桐,以及那一身火红,宛若仙女下凡的萱儿。萱儿已经站到李桐身后,一双美目温柔恬静,此刻的她确实拥有一股超出尘世的气质。 “真的是太傅!比画像上还要年轻啊!” “太傅久定候和咱们刘将军竟然是兄弟!” “王莽都在他的手上吃了大亏,那小小的甄阜还在话下吗?” “太傅之能,果然神鬼莫测!” 蓝乡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人们欢呼雀跃,本以为会有一场惨烈的杀戮,却因为太傅李桐的到来而化为无形。 “太傅!太傅!太傅!” 人们高举兵器欢呼起来,吼声震天。 李桐听到耳边的欢呼,不免有些得意起来:屌丝开始逆袭了嘛,哈哈。差点回头来一句:“同志们幸苦了!”。 “子睿,你可回来啦”,刘秀用力拍了拍李桐的肩头,清澈的眼眸忍不住泛起一丝哀伤,但他不想让李桐瞧见。温和的笑道:“你看他们,你可立下大功啦,三哥真心为你高兴”。 李桐刚想自吹自擂几句,忽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响动。“妖女,糟了!”李桐惊呼一声,来不及跟刘秀道别。慌忙向之前的军营奔去。 速度不可谓不快,宛若一道离玄之箭!但终究慢了一步,耳边只传来女子幽怨的责怪:“太傅大人不懂怜香惜玉,小女子还是投靠旁人去吧”。 “可恶的妖女!”,李桐看着无边的黑夜,恼恨的骂道。 李桐垂头丧气的折了回来,有些惭愧的看着萱儿,不知道她的身体到底有没有问题,很是担心。 “桐哥,我没事啦”,萱儿原地转了几个圈,火红的留仙裙映着那四周的火光,美艳而动人。仍未散尽的烟幕,反而增添一丝朦胧的暖意。 柔情似水的眼眸凝望着这个一路护着自己男子,萱儿忘记深藏在内心的孤独感,忘记了所有不快,尽情的跳动着,绝美的身姿在李桐的面前忘情展现。 “原来萱儿竟这么美!”,李桐也看得痴了。我穿越两千年,是为了她么?李桐的心底忽然生出这个想法。 “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啊!”,就连刘秀也羡慕起他门来,这一刻他想起了阴丽华。 “听说太傅大人不是都一百多岁了嘛。哎,可惜了一朵鲜花啊”,义军中不知哪位小哥幽幽说道。 “哪个王八羔子说的!”,太傅大人当即破口大骂。 “这么大岁数了,脾气还这么火爆…” “…” 完美的气氛总不乏有搞破坏的。 “子睿,你刚才是要去追谁?” “是个妖女,来历不明,我总觉得她的目的不会这么简单,因此我很担心萱儿” “以后多留心吧” “嗯,我们先去跟大哥会合!” 和甄阜的正面决战即将开始! 第三十章 更始夺权!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第二天,也就是地皇四年(公元23年)的正月初一,刘演在棘阳收到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表弟回来了!而且协助刘秀在蓝乡大获全胜! “会吃人的太傅久定候,哈哈!阿稷,我说的没错吧,我这个表弟可不一般。”刘演一扫之前的阴霾,对着刘稷哈哈大笑道。 刘稷仍是一脸肃然,杀气腾腾的模样,只有从那神光闪闪的双目中能看出一点异样,他在为刘演高兴。 “总攻的时间终于到了!甄阜,你绝活不过今日!”。刘演一声令下,早就磨拳擦掌的义军将士呼啸着从城中杀出,狂攻西南方向的甄阜所部,王常领下江兵攻东南方向的梁丘赐所部。 蓝乡失守的噩耗对新军的心理打击极为沉重,粮草没了,还拿什么剿贼?义军士气大盛,如猛虎下山,狼入羊群,杀的那叫一个痛快。 梁丘赐死守了近两个时辰,仍在顽强抵抗。恰在此时,刘秀和李桐率领小股义军从侧后方,携大胜之姿赶到。 在人人口耳相传中,拥有神鬼莫测之能的太傅久定候竟是刘秀的三弟!蓝乡更是被其一人夺下!新军梁丘赐所部顿时军心涣散,不复斗志。 所以当梁丘赐看到两个风姿卓绝的年轻人,以及那一抹火红的身影出现在自己后方之时,他知道自己完了!这一小股义军成为了压垮这头大象的最后一根稻草。 到了中午时分,梁丘赐终于顶不住了,首先败下阵来。甄阜见梁丘赐完了,也跟着大乱。义军不给新军任何喘息的机会,狂追猛打,刘演亲自上阵,势要为死去的亲人报仇雪恨! 新军被义军赶到了黄淳水边,仅有的桥却早已被这两个冒牌的“项羽”给拆了,走投无路,当下甄阜和梁丘赐就被义军乱刀砍死,新军惊乱崩溃,溺死及被杀两万多人,其他人见状,立刻跪地投降。 棘阳大捷!义军的声望和规模再上一个台阶,已经逐渐走上了正轨。 这一次,李桐算是亲眼目睹了战争的残酷和血腥。就连温和文雅如三哥,这一路也斩杀了不少人。虽然明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李桐很不适应,贼兮明亮的眼中竟有一丝抵触的情绪,他不愿杀人。 刘秀发觉到李桐的异样,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自己当初也和他一般,抱着完美单纯的想法,不愿过多沾上血腥。然而,所选择的这条路,必将是充满痛苦和磨难的。现在的一切,只是开端而已。 刘秀没有多说什么,“子睿,去见见大哥吧,他一直很担心你”。 萱儿轻轻拉着李桐的手,温柔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嗯,走吧”,李桐倾吐一口浊气,跟着刘秀走向了义军大营。 对刘演来说这次短暂的分别,竟比当初那三年时光还要漫长。因此当他看到一身白衣素袍,风度翩翩的表弟之时,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欢喜,不顾军中主帅的身份,上前紧紧搂住了他。 “表弟,还好你没事” “大哥,你怎多了这些白发!”,李桐从刘演的欣喜话语中听出了不对劲,再抬头看来,发现几日不见刘演竟沧桑了许多,刚毅霸气的表情下深藏着一抹哀痛。 李桐心里一凉,再回头看看刘秀,同样如此。“出事了!”李桐忽然明白了,可笑自己把战争想得太简单了。李桐忽然回忆起王莽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在说:年轻人,这可是你选的路。 李桐没有问什么,也没有必要再次触及刘演和刘秀的伤痛,只是分外用力的拥抱了刘演。那对往日贼兮兮的小眼睛也为泪水所侵占。 然而现在却不是他们叙旧的时候,还有个更大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 许多起义军高级将领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就是应该推出一位汉朝宗室重新举起大汉的旗帜,建立一个统一的政权,不然,在名份上就输给王莽一头。 只要立了汉朝宗室,新朝的合法性就不复存在,这将对以后和新莽政权的斗争产生重大的政治影响。 对于这一点,无论是舂陵方面还是绿林方面都是一致的,但至于选谁做大汉皇帝,双方产生了严重分歧。刘氏宗室和王常推举刘演,理由如下:“此次反莽起义,伯升是首功之勋,而且为人豪勇有气略,天下谁不闻之?立伯升为帝,谁 敢不服?” “何况此番拿下蓝乡,文叔和子睿也是立了大功的,不立伯升,谁不心寒?” 而王匡和王凤则坚决反对,他们主张立更始将军刘玄为帝。虽然舂陵氏极力抗争,但无奈处在弱势,最终还是绿林系的意见占了上风,决定拥立刘玄为天子。 按能力来说,刘玄实在很一般,根本不可能和刘演、刘秀相比。但这次议立皇帝,王匡和王凤为什么放弃刘演,而坚持要立刘玄呢? 其实这非常好理解,王匡王风这些人天生就是做土匪买卖的,混进起义队伍也不是“替天行道” 的,只是为了自己发财谋富贵。他们对刘演非常了解,有能力、有魄力、有人气。 如果立了刘演,以他的性格,他们根本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坏事。刘玄就不一样了,刘玄性格懦弱,能力平庸,立了刘玄,他们就可以胡作非为,刘玄也不敢管他们。 而且刘秀亦是人中之龙,现在更多出了一个太傅久定候,声望风头甚至盖过了他们这些大领导。这怎么能行!必须趁早打压下去。不得不佩服这两土匪还蛮有头脑的。 主意打定,他们就一口咬定了立刘玄。至于台面上的理由,他们说的也冠冕堂皇:刘玄是长沙王刘发的嫡系子孙,而刘演只是长沙王的旁系子孙,自然立刘玄更能服人。 至于那个太傅李桐,原本就是王莽心腹,谁知他有没有不轨企图,现今他和刘氏走得这么近。如此一来,更加没有拥立刘氏的理由! 李桐听说了要立刘玄为帝的事情,而且因为自己,大哥刘演面临极大的压力。当日便闯进中军帐,宣布与舂陵刘氏脱离关系,决意孤身北上。 其实这件事,李桐已经和刘演刘秀商量过了。一来他想继续去追寻妖女的下落,二来他还不太适应战争的残酷,三则他想去见见王莽,看看老王大哥到底咋想的。 一举数得,他们之间还可以通过大黑他们通信,并不会失去音讯。这样一来,刘演也就勉强同意了。随后李桐便带着萱儿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义军。 王匡王凤没料到李桐有此一招,当即失去了最好的借口,有些措手不及。而且如此逼走了有功之人,在军中也有了非议。加上刘演的威望实在太高,众将士多数认为拥立刘演是个正确的选择,形势开始有利于舂陵刘氏一边。 本来大事将定,可这时候绿林系见讲道理说不过你,干脆来硬的。于是乎绿林军将领张卬当场跳了出来,拔剑击地,大声喝道: “龟孙子!想坏老子的好事不成?今天我们说了算,谁敢有异议的,且吃老子一剑!” 那帮墙头草见张卬玩狠的,立刻转向,倒在了绿林系的怀里。差点就说服了众人,结果张卬出来搅局,好事全黄了。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刘演的实力现在还扛不过绿林系,只好隐忍不发,同意了立刘玄。 张印其实也就一个莽夫,真正出谋划策其实另有其人,此人便是王常的手下成丹。成丹表面忠于王常,实则暗藏鬼胎,此人一直有些神秘,平素也极为低调,不显山不露水,只在背后玩阴的。所以说小人难防啊。 二月一日,起义军在淯水岸边的沙滩之上建立一个高坛,由绿林系人马拥护着,更始将军刘玄羞羞答答地走上了高坛,红头胀脸地接受众人的欢呼。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更始皇帝”。 新皇帝登基后,最重要的一件事自然就是分封群臣,进行权力分配。按丛林法则,谁的势力大谁就吃那最大的一块蛋糕。自然,这块大蛋糕只能由绿林系人马来吃。 这样一来,绿林系中,王匡为定国上公,王凤为成国上公,朱鲔为大司马,陈牧为大司空。 至于舂陵系方面,族中长辈刘良为国三老,刘演为大司徒,加封汉信侯;刘赐为光禄勋,封广汉侯;刘祉为太常将军,袭封舂陵侯。至于刘秀,仅封了一个小小的太常偏将军。而李桐连根毛都没捞着。 如今军政财大权都被绿林系人马牢牢控制,刘演他们不过是个站在前台耍把戏卖艺的。刘演当然知道自己险恶的政治处境,但他对此也无能为力。 他当不上皇帝,不是因为他能力差,声望低,而是因为他手上没军权。在任何时候,枪杆子都是最重要的。现在的刘演什么都做不了。 刘演都尚且如此,刘秀就更差了。太常偏将军看起来不错,实际上半点权力也没有。 刘演他们辛辛苦苦打出来的基业,却平白让无德无能的刘玄占了便宜,许多人都不服气。但绿林系人马却不管这些,你不服气?一边凉快去吧,我们高兴就行。 刘演和刘秀能力太出众,一直都是是绿林系人马的心腹大患,而刘玄出于私心,对他们也极为防备。不过现在还不是他们翻脸的时候,现在的敌人是王莽。 因为他们得到消息,王莽已决定尽出精兵,灭掉这伙乱匪,一场惨烈的大战即将打响… 此刻的李桐正和萱儿走在北上的途中,这里的一切,暂时他还不知晓。不过有些人,走到哪都容易出事。 第三十一章 黄老天师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李桐和萱儿一路北上西进,他也不知该上哪去找那妖女,只是凭着一股直觉,应该会再见到她。 按说妖女几次三番陷害自己和萱儿,应该很痛恨她才是。也许是因为自己和萱儿都还安然无恙吧,李桐竟发现自己对她生不出太多的敌对情绪来。反而那张娇艳狡猾的笑脸时常在脑海浮现。 李桐低头暗骂一声:“妖女的魅惑之术果然厉害!”。 他这副嘴脸可没能逃过萱儿的法眼,“是不是想人家姑娘啦”,萱儿鼓着腮帮子揶揄道。 “怎么可能!杀她的心都有,谁让她欺负我家萱儿”,李桐说的大义凛然。接着又道:“萱儿你怎么能误会我呢”,一对小眼睛中满是被人误会的悲愤之色。 “是嘛,我什么时候成为你家的人啦”,萱儿轻哼一声,又羞又恼的跑开了。 “哎,女人真是麻烦,不问年龄大小,不问哪个时代,一样令人头疼。”抱怨归抱怨,李桐还得屁颠屁颠跟上:“小姑奶奶得哄着啊,不能再让她出差错了”。 世道混乱,往日繁华的街道亦多是人去镂空之景。两人来到一座废弃的旧宅内,准备稍作休息。忽有甜美清脆的声音传来,很是动听,令人心驰神往,大有慑魄勾魂之意。 “是她!嘘”,萱儿示意李桐禁声,拉着他蹑手蹑脚躲在墙角。 这座废弃的旧宅,共分内外三间,李桐他们呆在最里面,而从声音判断,那个妖女应该在最外面一间。两人扒着门框,探着头紧张兮兮的向外瞧去。 “黄老天师”,只听妖女压低了声音说道,同时目光谨慎的打量着四周,和先前嬉闹之间狠招尽出的模样大为不同。 妖女看起来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萱儿和李桐四目相望,狐疑道:“她在干什么?”。 李桐此时猛然想起一个人来,暗吃一惊,此女来头恐怕极不简单! 自当日遭遇那个神秘的黑影,狼狈逃出皇宫后,李桐就一直在思索它的来历。在如今这个年代,能够在皇城肆无忌惮并令帝王深深忌惮的也只有宗教神学了。《捭阖策》也有关于这方面的介绍,所以此刻李桐才能联想起来。 妖女口中的“黄老天师”极有可能缘于黄老道派。 黄老道源自古代学术的一个主要流派—黄老学,“黄”指黄帝,代表古代“神仙家”和“阴阳家”的思想,“老”指老子,代表道家的思想。 汉初黄老学的主流是帝王南面之术和阴阳五行思想,但又包含神仙思想。汉武帝时,方士们更以黄帝附会神仙学说,逐渐将神仙学与黄老学捏合在一起,言神仙者都托名黄帝。西汉初期,文帝景帝皆以黄老清静之术治天下,与民休养生息,形成了以黄老道家思想为主的政治学说,汉武帝刘彻继位后,他接受了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 从此,黄老之学在政治上失势了,不得不退出政治舞台。在这种情况之下,黄老学者逐渐由研究治国经世的政治术转而研究长生养性的养身之术。 与此同时,许多方士也不再满足于邹衍的阴阳五行说,转为同时研究黄老学,特别是研究《老子》,河上公用神仙思想和道教方术来解释《老子》。 把经术政数之道的治国之术贬为非常道,而将自然长生之道的养身术说成是永恒不变的道。这样,以汉武帝独尊儒术 为转折点,黄老学和方仙道初步结合在一起。 不过在新莽末年,无论是黄老学者,还是神仙方士都还没有形成统一的教义和系统的宗教理论,没有形成有规模的宗教组织。 两家都欲创立起以自己为正统的教派,这就形成了如今黄老道派和方仙道派既纠缠不清又彼此敌对情况。 北方有赤眉三老,分别是:樊崇、秦生与迟昭平。传闻三人皆师从黄老天师—公孙卿。而眼前的妖女极有可能就是那平原女子—迟昭平。 此女率领的起义军在北方横行一时,不但攻县郡、杀贪官污吏、抢府衙官库、砸地方牢狱、拯救身陷的无辜百姓,同时,他们也袭击地主豪强的营堡,无情地打击那些宦官、王孙、公侯,没收他们剥削的粮食和财物,分散给贫苦百姓。因此迟昭平深受广大贫民的拥护,被视为巾帼英雄。如果从这点来看,这妖女又不太可能是她,李桐很是费解。 不过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此女都绝不好惹。加上之前对付自己狠辣的手段,李桐顿时警惕起来。若稍有不慎,必有丧命之虞。先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主意已定,李桐紧紧握住萱儿的小手,凝神观察妖女的一举一动。 “中黄太极”,暗处有个人和她对上了暗号。 李桐心中一惊,这里必有关于黄老道派的大事发生!李桐此刻想到的是,该不该立即远离。但萱儿的事不弄清楚,他始终不放心,固又耐着性子呆在原地。 “他们来了吗” “很快就到!” “好!” 只见妖女的脸上现出一丝得意和兴奋,看来她必有所图!就在此时,李桐生出感应,右手倏探,把从妖女香袖*出的银针捏个正着。还好他早有防备。 指尖触处锋利无比,早被刺破指尖,一股酸麻不舒服的难受感觉,立即沿指掌往小臂蔓延,显然是淬了剧毒。 妖女或许因他竟能及时捏着她以独门手法发出,不动声息近乎无影无形的暗器,侧身往他瞧来,像没有作过任何事般,拍手称赞道:“太傅大人了不起,真想不到。嘻嘻” 李桐心中大怒,暗忖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竟又来犯我,根本不拿自己的性命当作一回事,摆明是个虽貌似天仙,其实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妖女!哪有半点巾帼英雄的模样! 不过此时驱毒要紧,李桐没空与她作计较,只冷哼一声,默默调息起来。把侵入体内的剧毒送回手捏的银针处,必要时还可物归原主。 李桐让萱儿后撤几步,但有了上次的教训,也不敢让她离自己太远,谁知道妖女有没有同伙躲在暗处。 眼前当务之急,是在妖女逼近之前清除体内毒素,否则在没有顾忌下,这个妖女说不定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你是不是迟昭平!”,李桐冷不丁喝问道,企图分散她的注意力。二来探听一下虚实。 “太傅大人对小女子还挺了解嘛”,妖女似乎有些惊讶,但也不否认。纤细的手指划过香肩,淡然自若道:“没法动了吧?你中的毒是我特制的九种丹毒之一,见血封喉。 你今次死定啦,却不要怪人家哦,死后也不要找人家算账,怪只好怪你自己时辰八字生得不好,在这里碍手碍脚的。那个小姑娘,你就放心交给姐姐照顾吧”。 李桐为之气结,也是心中奇怪,为何她把毒素说得这么玄之又玄的厉害,自己却清清楚楚可轻易把毒素排出指外。 “滴”! 鲜血滴下,落往地板上。 迟昭平目光下投,神情平静,忽然间她手里已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芒光一闪,往李桐颈侧刺来! 第三十二章 做男人难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迟昭平的匕首往李桐刺过来,李桐也不再心慈手软,捏着的毒针已从指尖轻巧弹出,直射对方动人的*,位置角度刁钻巧妙,若妖女原式不变,由于距离太近,肯定中招,同时人往后移,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迟昭平匕首改向,往下点去,正中向她激射的毒针,暗器应手堕往地上,只发出“波”的一声微响,可见其用劲的巧妙精到。 李桐暗叹她的手法要比自己高明不少,心中一动,猜到她是怕给人听到,致行踪暴露,对方有可能是新军,但更有可能是如黄老道或方仙道的人。 想到这里,已有计策,当身子快要撞上墙壁之时,倏然立定,长刀遥指美丽如仙的对手,登时一通乱舞,立刻将她笼罩紧锁,李桐心中忽然涌出强大的信心。我管你功法如何精妙,小哥我有的是力气,还耗不死你! 或许由于有萱儿在一旁观战,这货吃奶的力都给使上了。也不理对方如何美艳动人,刀光闪耀,竟似真的要下杀手一般! 迟昭平果然有所忌惮,撤身退开,俏立不动。一对似是含情脉脉的美眸露出惊异的神色,上上下下的打量李桐,一副要对他重新估计的神态。樱唇轻吐道:“不打了!不打啦!太傅大人竟然不怕剧毒。” 李桐真不知是该好气还是好笑,她不怪自己施毒手,还来怪自己没有中毒,此时外面啼声渐近,他更坚定妖女怕暴露行踪的猜测,那还不有风驶尽帆,压低声音道:“给我收起匕首。” 迟昭平甜甜一笑,神情天真的翻开一双纤长雪白的手掌,撒娇道:“不见了!”果然匕首已不知给她藏到那里去,颇为神乎其技。 李桐虽然知道她随时可以再拔出匕首,却也无可奈何,事实上他也同样不愿被人发觉,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这颗人头现在走到哪都惹人眼红,听说老王大哥已经开出三千两黄金的高价。所以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行事尽量低调些。 不过李桐也不愿一直处于下风,于是微笑道:“可是我改变主意了!决意新仇旧怨一块算,把你杀了!”。长刀霍霍,假意砍向妖女。 迟昭平那对会说话的眼睛先闪过不屑的神色,接着换成一副哀怨的表情,没好气道:“你这人是怎么搞的,人家都投降了,你还要喊打喊杀。说真的,人家见你身手高明,忽然生出钦慕之心,还要打吗?” 李桐虽明知她说的没有一句是真话,可是如此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子,向自己说出爱慕之词,刀势立即减弱三分,苦笑摇头,收回长刀。问道:“那天你对萱儿到底做了什么?她还有没有事?” 迟昭平瞅了瞅在一旁气鼓鼓看着自己的萱儿,掩嘴偷笑道:“小妹妹吃醋了,嘻嘻”。 “叫谁小妹妹呢,桐哥揍他!”,萱儿显然不喜欢妖女,抱着小花怒目而视。白玉凝膏般的手指头对着李桐摇了摇。 额,李桐忽然觉得麻烦似乎更大了。先对着萱儿讪讪陪个笑脸,继而板起面孔对着迟昭平沉声问道:“快说!”。哎,做男人难啊。夹在两个女人之间的男人更是难上加难。 迟昭平似乎终于妥协,幽怨道:“姐姐只是开个玩笑嘛,那天我后来射向你的银针,其实就是用来给妹妹解毒的。哪知道你竟把大部分都躲过去了,要不然妹妹早就醒了,你哪还有心思追我到蓝乡,然后立下大功呢?” “这么说来,你还得谢谢我呢,太傅大人!”,妖女又甜甜笑道。 萱儿最近确实一切如常,听她这么一说,李桐倒还真是信了几分。 不过越是和这妖女接触,越发现老被她牵着鼻子走。而且那天真无邪的笑脸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换副颜色,随时要了自己小命。估计她那“巾帼英雄”的名头就是这么骗来的。 “那我们就走了,后会无期”,李桐直觉还是早点离开这妖女比较好,不想搅合她的事,转身便欲拉着萱儿离开。 “不行,有人快过来了!”,没想到萱儿竟和迟昭平异口同声的说道。 李桐左瞅瞅右看看,这什么情况? 似没想到有人学自己说话,萱儿气鼓鼓的别过头去,不看李桐。迟昭平却是笑着招手道:“到哪里去呢?人都快来了,陪人家在这里看热闹不是挺好玩吗?”语气尽显暧昧。 “哼!小花,你们老爹是个大色胚子!大黑迟早会被他带坏的!咱们不理他!”,萱儿抱着小花,自言自言道,不时回过头来对李桐指指点点。 大黑没想到躺着也中枪,嗖的一下从李桐袖袍内钻出来,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通乱抓,以表衷心。 “噗嗤!” 迟昭平没想到还能见到这滑稽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十分灿烂。欣喜道:“好可爱的小鸟哦”。 “…”李桐巨汗。 “不妨碍你们打情骂俏了。小花咱们走!” 天哪!李桐只觉得自己一个脑袋两个大,脑袋瓜子上面悬了一个棒槌,随时就能给自己来一闷棍。欲哭无泪啊,忽然觉得上场杀敌,似乎还来得容易些。 好在萱儿虽然闹情绪,但还是悄悄朝李桐靠近了些,外面不知有什么危险等着他们,只有呆在他的身边,才会让她觉得心安。 迟昭平也开始神情专注的看着窗外。此时走也走不得,李桐好奇心起,也不由自主的靠近了窗户,朝外看去。 不经意瞥见她的侧脸,轮廓线条精雕细琢,无懈可击。肌肤柔滑细嫩,秀长的粉颈从衣襟内探出来,令人禁不住浮想联翩。本能使然,非色之罪,李桐内心辩解道。 迟昭平往他瞧来,李桐心中有鬼,尴尬的移开目光,前者“噗哧”轻笑道:“死色鬼!太傅大人想用眼睛占人便宜吗?” 迟昭平吐气如兰,那温热的气息贴着自己脸颊,酥酥麻麻,李桐差点乱了心智,心知她的蓄意挑逗实乃暗藏歹心,正要说话,腰间已有剧痛传来!当着自己未过门的老婆和别人调情,这货估计不要命了! 萱儿此番格外用力,势要扒掉这小子一层皮来,让他涨点记性,别见着美女,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除了李公公那销魂一脚,就属这招杀伤力最大了。李桐疼的龇牙咧嘴,刚想高呼:“我冤枉啊,是她使坏!”,突然外面长街上传来一阵破风声。 就在此时,衣袂声响,三人眼前影动,街上已多出一个人来。 在街心出现的是个身穿白色长袍的大胖子,袍服前后绣上红黑代表阴阳的图案。红中有黑点,黑中有红点,代表的是阳中有阴,阴中含阳,非常显眼。 他并不算矮,可是因其太过肥胖,胀鼓鼓的大肚子,勉强能扣得上的钮子,怎么看都好像比别人矮上一截。 他的头发在顶上扎个大髻,看来干干净净,长相也不惹厌,脸上还挂着要开人玩笑似的和善表情,看来有点滑稽,只有从他那暗藏精光略带紫芒的双睛,能看出他不是好惹易与的。 大胖子滴溜溜的转了一个身,哈哈笑道:“安全了!方四在此候教。” 李桐正凝神窥看方四的动静,耳鼓内响起迟昭平蓄意压低而又充满诱惑的声音道:“方四妖人是得到方仙道师西门君惠真传的得意门徒,不要看他满脸笑容,他愈笑得厉害,愈想杀人。哼!真恨不得一刀宰掉他!” 迟昭平说得气愤,好似吃亏暗亏一般。李桐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却发现萱儿的情况有异! 第三十三章 凶残妖人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只见萱儿双目微闭,盘膝坐在地上,神情变得肃穆。胸前的黄色铃铛无风自动,奇怪的是并没有发出声响。小花也安静的趴在她的怀里,大黑站在李桐肩头晃头晃脑,显然也很纳闷。 这下李桐动了真怒,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丝丝好感也都荡然无存。对着迟昭平大声呵斥道:“你又对她做了什么!”。长刀“峥”的一声在地上划过一道深痕,绝对不能再对她手软! “不关她的事,我只是有种奇怪的感觉”,萱儿朱唇微启,睁开眼睛,眼神中多了一分庄重。和以前活泼俏皮的模样有些不同。 别说李桐,就是迟昭平也大感讶异。 迟昭平丝毫没有被冤枉而恼怒之态,反而凑近一步,娇笑道:“我说太傅大人,我有那么坏吗?”。 “咳咳…”,李桐没想到此番倒真是误会了她,略感尴尬,不过还是扭着脖子吼恼道:“怎么没有!”。只是语气明显弱了不少。 李桐心中奇怪,适才她还一心取自己小命,现在却这么好说话。还如深交好友般为他解说情况,忽然明白过来,她是怕自己开溜,而她却因不敢惊动方四而无法下手,所以故意温言以对,都是为了留下自己。 再想深一层,她刚才要动手杀自己,或许是想杀尽附近活口,以免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外泄。而她发现自己不是那般容易杀死,就转而想利用他。 李桐心思突然变得敏锐,只从她这一番造作的表现,推断出事情的大概,当下有了计较。不再理会她,转而来到萱儿身边,关切的问道:“萱儿,你身体没什么不舒服吧?” “嗯,就是有种暖洋洋熟悉的感觉”,萱儿想了想,认真的说道。 李桐放下心来,故意对迟昭平说道:“我对这些没有兴趣,我和萱儿还是决定先走啦,一个胖子想来你应付起来应该很轻松吧。” 迟昭平果然着心焦起来,连忙道:“你不想知道他为甚么要到这里来吗?” 李桐耸肩道:“知道又如何?对我有何好处?” 迟昭平气鼓鼓道:“若不是见你身手不错,我早一脚将你踢下黄泉,怎会没有好处,还大大有好处呢!”。 李桐贼眼萌动,不趁机捞点好处哪对得起先前被折磨的焦头烂额。 方四一副悠闲的模样站在街上,似乎要一直等到天荒地老的模样。 李桐的目光往迟昭平那终于变得恼怒起来的俏脸瞧去,说道:“老实交代!我可没多大耐心。” 迟昭平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三年前方仙道师西门君惠和黄老天师公孙卿,喂!你听说过没有?” 李桐心道果然如此,笑道:“说吧!赤眉三老之一,公孙卿的徒弟。” 迟昭平微一错愕,为他叫出自己来历一乱,接着白他一眼,笑骂道:“你这坏家伙,算你有见识啦!” 方四的声音又在街上响起道:“方四应约而来,若兄弟还不肯现身,方四只好回去向道师覆命。” 李桐被他引得向外瞧去,虽不知他口中的兄台何人,但并不妨碍他生出坐山观虎斗的心情。 迟昭平的娇声传进耳内:“细节就不说啦,他们两人为争夺一块有关两粒仙丹的宝玉图,恶斗一场,结果必是两败俱伤,谁也奈何不了谁。 只好各返南北养伤,约定三年后派出同门再作决战,以决定丹玉图归属。假如你助我得到丹玉图,人家分一粒仙丹给你如何?” 李桐几乎可以肯定仙丹即使有也只得一粒,只不过她故意说有两粒来诓他,而他更不相信什么仙丹灵药,否则炼丹出来的人哪会不第一时间吃掉。更甭提鬼谷子那糟老头,连小孩的腊肉都要哄骗! 正心中好笑,风声骤响,四道人影分由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从屋顶投往方四,刀剑齐施! 方四哈哈一笑,全身长袍鼓胀,还有余暇道:“人说先礼后兵,你们却是先兵后礼,有趣有趣。”说到最后一句,忽然腾身而起。 攻击者统一身穿夜行衣,并以布罩遮掩面貌,三刀一剑,分取方四背心、胸口、头颅和双脚,隐含合击之术,显然训练有素,把目标的进退之路完全封死。 即使方四往上腾跃,仍难逃他们刀剑而成的天罗地网。果然随着方四的腾跃,四人招式随之变化,改攻方四头顶、小腹、背心、胸口四大要害。 李桐见四名偷袭者人人功力十足,上来便施杀手,心想换了自己是方四,恐怕还是早点溜吧。 迟昭平却不屑道:“没用的家伙!” 萱儿有些失神的看着窗外打斗,不知在想些什么。 话音未落,胜负已分。 就在三刀一剑眼看刺中的刹那,方四的长袍倏地塌缩下去,变得紧贴全身,更加突显他胖鼓鼓的体型,接着袍服再次暴张,竟单纯凭道袍一缩一张生出的反震力,震得三名偷袭者连人带剑抛跌开去,胖子的功力已至惊人境界。 李桐第一次见到除了李公公以外的高手(那神秘黑影被他视为妖怪,暂且不算),而且是生死搏杀,不由既紧张又刺激。原来古代真的有许多高手,看来自己以后还得低调再低调。 李桐暗忖方四的功力就如此之高,真不晓得他的师傅西门君惠将高明至何等程度。 “呀!” 惨叫声来自从上方挥刀劈向奉善头顶的蒙面人,方四施展出精秒手法,徒手手夺过他的刀,同时双脚上踢,先后命中敌人胸腹处,然后一个筋斗,安然落往地面,肥胖的躯体展示出惊人的灵活。 那人七孔流血,应脚抛飞,立毙当场。 另一声惨哼来自被方四震退的其中一名剑手,他被方四震得血气翻腾,眼冒金星,兼听得同伴临死的惨呼,自知远非他的对手,已萌生退意。 正要借势远退,忽然发觉竟不由自主地撞入另一人怀内,魂飞魄散之时,头顶一阵剧痛,接着眼前一黑,勉强咽下最后一口气,颓然倒毙。 李桐看得头皮发麻,这可不比战场上的杀伐,李桐他对于战场中的死亡只感觉残酷,那眼前这一切则是残忍了。李桐瞧着迟昭平仍一脸专注的模样,不由生出厌恶之感来。妖女就是妖女。 方四固是功力高强,手段狠辣,从隔壁街上闪出来的枯高灰袍人相较于他也不遑多让。此人以迅如鬼魅的身法先一步赶到其中一名往街北退走的偷袭者身后,生生残忍地抓毙那人,爪劲之厉害,更是骇人听闻。 方四大笑道:“成兄你好!”倏地立马躬身,隔空一拳往退往长街东端的另一敌人轰去,那人被拳劲击个正着,鲜血狂喷,仰身倒跌,死的无比透彻。 “蓬!” 那被方四连踢两脚的人,此时方重重掉在地上,可知连串交手,速度的之快! “啊!” 另一声惨呼响起来,余下的一人被枯高灰袍人追上,两个照面已给他抓破头颅,就此了结! 方四仍立原处,拍拍手掌像要除去手沾的血腥气,又好像干了微不足道的事般,双目精光闪闪往离他不到两丈远的枯高灰袍人瞧去,嘻嘻笑道:“我还以为兄弟爽约,不知多么失望呢”。 李桐暗里正用神打量这后来的灰袍人,只见他瘦高得有如一根晒衣服的竹竿,轻飘飘的似没有半点重量,脸容枯槁蜡黄,双目细而长,配合精芒闪烁的眼眸,令他一对眼睛像两柄利刃,使人望之心寒。 迟昭平的声音又快又轻的传入他耳内道:“此人叫成丹,是我那叛出师门的师兄,料到他此番必会前来,我才奉师命再次等候。此人狠辣无匹,待会当他们斗个两败俱伤,我们的机会便来啦!” 迟昭平的话语中破绽颇多,但李桐在意并不是这个,目光扫过横死街上的四名好手,微怒道:“这两人如此凶残,想让我和萱儿白搭一条命么!”当真不想再理会这妖女,只想找个机会,带萱儿走为上策。 迟昭平似没想到这小子如此惜命,哧哧一笑:“你走得了吗?”,竟有威胁之意,大不了一拍两散,我得不到好处,你也别想轻易开溜。看谁吃亏!迟昭平吃定了李桐不敢拿萱儿冒险。 李桐想不到这妖女果然说翻脸就翻脸,怒火中烧,却也拿她没办法。她要果真暴露自己行踪,以街上两人残忍的手段,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恰在此时,萱儿来到窗边,也不在意两人突然变得紧张起来的气氛,自顾皱眉道:“就是他们身上的东西,我有很熟悉的感觉”。 “什么?!” 迟昭平和李桐同时惊诧道。 第三十四章 天锁宝玉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莫非和萱儿的身世有关?看她专注的神情,那两妖人身上的东西对她很有吸引力呀。李桐忽然生出了冒险一探究竟的想法。 她能感应得到?迟昭平的心中却闪过另一个念头。 成丹阴恻恻的笑声在外面响起,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只听他道:“方四兄切勿错怪本人,照理今夜之约,除师尊外,只有你知我知。偏偏有人泄漏了消息,惹得些叛徒生出觊觎之心,本人遂花点时间清洗一番,此事确实怪哉” 方四干笑一声,油然答道:“他们偷袭的目标是我而不是兄台,天下间岂有人故意惹人来对付自己的道理?唉!人的年纪越大,理应越有耐心才是,我却偏偏相反,你把东西带来了吗?” 躲在暗中的李桐三人全都凝神注目起来,究竟是什么东西? 成丹摇头道:“兄弟的耐性可比本人要好得多。此事既然需要解决,当然宜早不宜迟,就让我们在今晚分出胜负,以决定《本经阴符术》该归你们方仙道,还是我们黄老道?” 李桐听后往迟昭平瞪去,后者微耸香肩,毫无愧色的说道:“阴符术内有炼丹之法,炼两颗出来,不是可以一人一颗吗?” 李桐为之气结,这妖女满口胡言,没一句真话! 方四在外边哂道:“兄台既然雅兴不减,方四当然奉陪到底,不知兄弟是否依约把宝贝带来呢?” 成丹答道:“天师门下最讲信誉,看!”从怀里掏出一方半只手掌般大小,呈三角形的雪白古玉,在昏暗的天色下闪耀着白玉冰寒之光,又透着点粉红。单这宝玉本身,已是极品! 最奇怪的是侧边有锯齿状的凹凸痕,要把古玉雕琢成这样子,肯定要花很多工夫。 在这宝玉出现的瞬间,李桐忽然感到胸口有些温热,亦如萱儿所说那般暖洋洋的。李桐猛然想起胸口处也有一枚玉佩,正是刘秀当日所赠。还曾凭此躲过迟昭平的毒针。 这枚玉佩圆润光滑,通体呈碧绿色,大小适中。若不是玉佩之上刻着一个显眼的“东”字,看起来也算普通。打败甄阜之后,李桐曾想将其还给刘秀。刘秀执意不肯,如今看来这枚玉佩也当不凡。 李桐此刻也不敢当着妖女之面,拿出玉佩来好好端详一番,实有些心痒难耐。再看萱儿盯着成丹手中的宝玉出了神,宝玉对她的吸引似乎格外大。 若不是那两妖人太过厉害,身边还有个可能随时偷袭自己的妖女。李桐还想真打个打劫,势要讨未来老婆欢心。不知几何时起,这小子的心里满满的惦记着萱儿,可怜他始终不愿承认罢了。 两大妖人扯到正题,三位旁观者自然不会错过。 方四双目立即射出贪婪渴望的神色,遥遥盯着成丹手上的宝玉,似欲瞧清楚宝玉上细致缜密的纹理,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古玉反光的本质令纹理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李桐隐隐感到成丹这类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深沉的人忽然变得这般爽快,大不合常理,但一时间仍猜不到他的手段。 成丹从容道:“礼尚往来,方兄是明白人,该晓得如何做吧?” 方四干咳两声,点头道:“这个当然,我有个提议,我们可分别把玉佩放在后方地上,然后动手较量,胜者便可携天锁宝玉离开,兄弟意下如何?” 边说边掏出另一方三角形的宝玉,式样与成丹手中的完全相同,其锯齿状的缺口,若与成丹的宝玉接合,刚好拼成一片手掌般大菱形宝玉。 成丹阴侧恻地笑道:“何必多此一举,我索性把手中古玉交给道兄保管,然后再凭本领从道兄身上把玉佩取回来,不是更加有趣吗?” 说罢不理方四是否反对,右手一挥,宝玉化成白芒,疾往方四面门射去,只听其破风之声,便知宝玉贯满真气,劲道十足! 此着大出偷窥的三人意料之外,方四更是大吃一惊,虽明知成丹必不安好心,却又不能任宝玉摔成碎粉,且心存侥幸,因为只要拿到宝玉,便可溜之大吉,大功告成! 方四也是诡计多端之人,见成丹随玉扑来,知道若伸出另一空着的手去接,那变成双手均拿着易碎的珍宝,等若双手被缚,恐怕一个照面便要完蛋。 但情况与时间又不容许他把手中的宝玉先收入怀中,急中生智,将阴柔之劲注入手中宝玉里,竟迎着照面飞来的另半边宝玉撞去,另一手握成拳头,照着疾攻而来的成丹隔空一拳轰去。 只要阻得对手片刻,他便可争取时间收得完整的天锁宝玉,那时要打要溜,还不由他? 眼看两玉相击,化为碎粉,岂知方四使出一招精微的手法,不但化去成丹的劲力,还把两玉拼接起来,发出“嘟”一声脆响,锯齿接口接合锁紧,变成一个完美的菱形。 用劲之巧,角度拿捏的精准,教人叹为观止。只可惜旁观者李桐和迟昭平均清楚方四的灾难就在此刻降临。 两人的功力应该相差不远,否则成丹也不用兵行险着,现在方四大半的心神都分出来去接收另一半宝玉,只剩下一只手应付敌人,优劣之势,立下可判! 果然成丹一声长笑:“方兄好手段!”。竟在拳劲轰至的瞬息,一个旋身,化去对方大部份拳劲,速度不减反增,硬要撞入方四的怀里去。 方四大吃一惊,全身长袍像先前般再次鼓胀起来,岂知成丹已腾身而起,来到他头顶之上。 方四再也顾不得身份,往横向滚开,大圆球般从街心滚向东面街道。虽然避过头颅爆裂之惨祸,但却陷入更大的危机之中,而到此刻他仍没有足够的时间收起合二为一的天锁宝玉。 成丹一个大侧翻,眨眼间追上方四,方四的双脚从下往上快速踢去,分取成丹的小腹和胯下要害。 成丹低叱道:“找死!”双掌下按,拍在方四左右脚尖处。一个是全力施为,一个是勉强反击,高下立判。方四张口喷出一口浓血,被掌力冲得加速滚动。 成丹正要追去,了结他的性命,方四终于作出最不情愿却又是最正确的选择,猛的手一扬,完整的天锁宝玉脱手而去,直射往长街的高空之中。 成丹哪还犹豫,一声“多谢!”,止住冲势,倒射而回,沿街往空中快速上升的天锁宝玉追去。 “好机会!” 一声娇叱,静候多时的迟昭平早已穿窗而出,像一只轻盈的雀儿一般,衣袂飘飘的赶在成丹前头,冲往空中追去。 方四受伤颇重,“砰”的一声撞破屋门,滚入李桐他们隔壁的屋子里去。 李桐并没有立刻阻拦迟昭平,成丹必不肯放过她,那他便可以施施然带着萱儿离开,或者还可浑水摸鱼,渔翁得利。 天锁宝玉此时升至顶点,正从十多丈的高空回落,而迟昭平离它只有五丈许的距离,成丹则仍在七八丈外,眼巴巴的看着迟昭平即可捷足先登,气得似要双目喷火。 就在这紧张时刻,一道白光,从隔壁的屋子闪电射出,直击宝玉,后发先至,肯定可准确无误地命中宝玉,把它击成碎粉,此着太出人意表,突然其来,没有人会想到有此突变。 原来方四仍不甘心,怎么也得再搅和搅和。纵使得不到天锁宝玉,也得给他们制造点麻烦,或者干脆毁了它! 迟昭平眼看太平宝玉快要被击中,俏脸现出愤怒的神色,香袖扬起,袖内匕首脱手射出,迎往方四的匕首。由于空中使力,她再不能保持升势,往下落去。 “当”! 匕首交击,互相激飞开去,投在地面。 李桐见局面越发混乱,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当即拉着仍紧盯着宝玉的萱儿破窗而出。萱儿深知此刻处境凶险,虽万般不舍,但还是跟着李桐遁入长街。 那三人果然无暇理会他俩,再次纠缠在了一起。可惜没人看见李桐脸上露着一丝狡黠的笑容。 第三十五章 终见黑玉玄浆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由于空中运力的关系,迟昭平再也不能保持斜向上的升势,往下落去。成丹暗叫一声天助我也,双脚用力,斜掠而去,几乎可以肯定能赶在迟昭平之前把宝玉抢到手。 迟昭平岂会甘心,娇叱一声,香唇轻咬,从袍袖*出长达丈许,应该是取自腰间的围带,先一步卷上宝玉。令成丹扑了个空。 同时银光大盛,迟昭平射出袖中毒针,直扑成丹面门!势要阻他片刻,朝着一侧屋顶跃去。这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足见妖女功力不凡。 哪只成丹只阴恻恻一笑,竟毫不躲闪。待到银针射至面前一寸处,灰色长袍疾舞,将其全数兜住。同时一个大侧翻,陀螺般转动,和她一并跳上了屋檐。 邪魅的袖爪探向迟昭平的腰间,爪风狠辣无匹,若被击中,不死也得重伤!迟昭平慌忙躲闪,岂知爪风突变,成丹施出精妙手法,一把扯住了她那卷走天锁宝玉的围带。 成丹阴狠的目光盯着迟昭平,只看得后者有些心慌。若不是其先前力拼方四,受了点轻伤。恐怕迟昭平绝讨不了好去。成丹邪魅一笑只消割断围带,便可扬长而去。届时迟昭平再想抢夺,简直是痴人说梦。 忽然一道白光闪过,在两人对峙的刹那割断了围带!方四瞅准时机,果然一击得手。 然而,由于惯性使然,天锁宝玉斜飞了出去,并没有落往方四的方向。估计这胖子自知无力抢夺,成心捣乱而已。 纵使气得牙龈迸血,成丹此时也无暇计较。双足用力一踏,再度拔地而起,阴爪直扑宝玉。迟昭平一看机会来了,亦宛如一只雀儿翩翩追去。 然而,又是一道白光闪过! “方四!你找死!”,成丹当即大怒!鹰隼般的双眼恨不得喷出火来!势要啖其肉,饮其血。不过当务之急,仍是夺玉为先。 迟昭平先是一愣,接着所爆发出的怒火犹胜成丹,怒极反笑道:“好你个李桐!” 原来大黑一直奉命在暗中观察,终觅得天赐良机,白色身影宛若离弦之箭,速度之快丝毫不亚于方四射出的匕首,瞬间夺走宝玉。待到成丹反应过来,也只能徒叹奈何。 纵使这几位功力超绝,但终归不能如鸟儿一般在空中自由翱翔。 迟昭平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因为成丹和方四同时冷冷瞄向了她!皆以为是她的后手。迟昭平知道解释也没用,单说这两人狠辣无匹的性格也绝不会放过她,要说怀疑李桐,那他也是跟她从一个屋子里出来的。 迟昭平当机立断,瞬间暴射出漫天毒针,同时身形急退!方四腿脚有伤,很快便追之不及。可成丹却始终如饿狼一般紧盯着她不放。 迟昭平没想到吃了李桐如此一个闷亏,万分恼恨的立下誓言:“李桐,总有一天姐姐我要将你的小鸟给剁了!” … 一处秘林之中,李桐忽然打了个冷颤,喃喃自语道:“谁在咒我?” 由于担心妖人追来,李桐带着萱儿寻了个偏僻的树林,暂时躲避。一路上李桐几番逗萱儿开心,但都没啥效果。萱儿显得有些安静,满腹心事的模样,看来天锁宝玉对她的吸引力真大呀。 小花对李桐也不甚满意,不时对他发出恼怒的“咕咕”声,因为大黑不知道被他瞎指挥去哪了。 “萱儿,那枚玉佩对你很重要吗?”,李桐终于问道,哄老婆开心得抓住问题的关键嘛。 萱儿当然很想亲眼看一看令自己心绪不宁的天锁宝玉,但一想到那两个恐怖妖人,顿时失去了一睹其真容的愿望,她也不想李桐因此去冒险。 萱儿心情有些低落,抬起头来欲说些什么却发现李桐正一脸得意的看着自己,贼兮明亮双眼在打着转儿。 “难道?!”,萱儿眼中突然绽放出欣喜的光芒,同时先前那股熟悉的感觉再度浮上心头,黄色的铃铛在轻轻摆动。小花腾身飞起,已经去迎接大黑了。 他一直将我放在心上!萱儿看着一脸俊秀带着坏坏笑容的李桐,心底荡起一抹温暖和感动,刚想说些贴心的话语,大黑已携胜利之姿凯旋而归! “咕咕咕”,炫耀的鸣叫。 他的脚上缠着一根红色围带,末端正是系着那妖人梦寐以求的天锁宝玉! 夜幕降临,想来妖人不会追来了,李桐这才升起了篝火,借着柔和的火光看着萱儿。不知不觉他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十个寒暑了。 十年来最令他折服的是三哥刘秀,最豪气冲天的是大哥刘演,最令他看不透则是王莽,最神秘的是抢他腊肉的可恶老头,最阴狠的则是刚才那两妖人(至于皇宫那团黑影被其视为妖怪暂且不提),还有李公公、翠儿、迟昭平等等… 这些人无一不在其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记,但要数与自己相伴最久,对自己最为了解的则是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女。自己身怀《捭阖策》只有她知晓,自己的体质异于常人,萱儿也有奇特的地方,似有一根无形的线,冥冥之中在牵引着他们。 自起义开始,难得如此安宁,李桐思绪飞转,看着萱儿入了神。 萱儿仔细端详着面前泛着粉红微光的天锁宝玉,上面刻着细致缜密的纹路,像是一副地图,可根本看不出所指何处。触手处温润光滑,好似初生婴儿的肌肤一般。让人不忍紧握。 胸前铃铛跟着发出叮叮叮有节奏的声响。萱儿忽然觉得很安宁,很温暖,仿佛置身母亲温暖的怀抱一般。微微的火光映着她红彤彤的脸颊,美艳动人,就这么抱着天锁宝玉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她的脸上始终挂着两个甜甜的酒窝,似乎正有一名温柔的女子在看着她,看着她。 李桐让大黑和阿呆轮流预警,随后将自己的素色长袍给她披上,也晋入了调息状态。 夜已深,火光熄灭,夜行的鸟兽蚊虫纷纷开始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但始终没有靠近两人身周一丈处,仿佛是被某种圣洁的力量驱使远离。 李桐感觉胸口的“东”字玉佩又温热了些,此刻萱儿手中的天锁宝玉也忽明忽暗的泛着粉红微光,与其呼应。李桐突然发现自己的耳目触感变得极其敏锐,以至于他竟能看见了自己的内脏经络! 此刻他的经脉内正有黑色粘稠状的液体在不断游走,最终汇至丹田之处。每经历一个周天,都有黑色的杂质被排除体外,同时从空气中吸收着什么。而李桐的体力精神也在迅速恢复。 “卧槽,这不是那…什么嘛,也太经得住消化了吧!”,这货刚想开骂,忽然一个机灵反应过来,这不正是自己苦寻多日宝物吗! “我靠,怎么只剩这么点啦!啊!又少了点!”,这货态度来了个超级大转弯,立马跟守财奴似的眼巴巴的瞧着黑玉玄浆,那是心疼不已啊。 李桐患得患失,为此纠结了一夜,以至于醒来之后,竟难得感到有些疲惫。谁让他知道的太多了呢? 清晨密林中有一层薄薄的霜雾环绕,空气中透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沁人心脾。不时传来不知名的鸟叫声,如此的静谧与安宁,直叫人忘记了这纷乱的时代。 李桐深吸一口气,看着仍在熟睡的萱儿喃喃道:但愿她能从中看出些什么吧。 李桐摸了摸怀中的“东”玉,心道如果没有天锁宝玉的存在,恐怕昨晚也不会发现黑玉玄浆的存在。他们之间究竟有何联系呢? 李桐托着下巴陷入了深思,继而双眼放出贼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点点头道:“嗯,这个还是等萱儿起来问她吧”。 两只鸟儿同时不屑的撇过头去,就差骂出笨蛋二字来了。 “俺去给萱儿弄一顿烧烤大餐!”,李桐闲着没事钻进了树林。 恍惚中萱儿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远去的李桐,目光中流露出思索的神色。复又困意袭来,再度沉睡过去。 第三十六章 巨无霸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当萱儿再次睁开眼睛,则是被一阵烧焦的糊味以及某人的惨叫声给惊醒的。 “大黑,那真不是烤乳鸽啊!” “咕咕咕”,愤怒的叫声。 “小花,你听我解释” “咕咕咕”,迎来愤怒的攻击。 “阿呆,算了。来吧…” “咕咕”,茫然过后的阿呆准确接受到了指令。 李桐捂着那张小白脸,蹲在地上,放弃了无谓的抵抗,任由三只愤怒的小鸟在其头上作威作福,旁边篝火上烤着不知何种生物,早已是黑漆漆一片,看不清模样。 给老婆做顿饭,我容易吗?贼兮兮的双眸留下一行悔恨清泪,哎! 萱儿将李桐的素色长袍攥在怀里,看着一脸狼狈的李桐,露出真切的笑容,道:“桐哥,有你真好”。 李桐见萱儿醒了,喜出望外。一溜烟的躲到她的身后,急呼:“萱儿,救我!” 萱儿此番十分配合,冲着小花招招手。两只鸟儿顿时乖巧的落在她的身边,亲昵的蹭着她的裙摆,同时依然恼怒的看着李桐。只有阿呆悻悻然,什么情况嘛。 真不是亲生的,不!亲养的,胳膊肘都往外拐!可惜了我的美味山鸡呀,李桐心里嘀咕道。可惜个屁,就这货的水平,纵然没大黑他们骚扰,烤出来的也只能是毒药。 没办法,两人随后好不容易找了点野果充饥。清晨的空气格外要好,尤其在这密林之中,有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并伴随着鸟儿欢快的鸣唱,虽然免不了沾些雾水露气,但也是罕有的恬静与美妙。 李桐深吸一口气,看着身边的萱儿,关心的问道:“从天锁宝玉中发现什么了吗?” 萱儿轻轻依靠着李桐坚实的肩背,柔情似水的美眸注视着这个一脸俊秀却又时常偷奸耍滑的少年,有时嬉笑怒骂,偶尔也会豪气干云;时而贪生怕死,但亦有果敢勇猛的一面。但他再怎么变换,对自己的关心爱护却始终如一。 萱儿将胸前的黄色铃铛捏在一只手心,感受着金属质地的光滑与冰凉,另一只手托着泛着粉红微光的天锁宝玉。若有所思,柔声说道:“我也说不清楚,也许时间久了就会弄明白吧”。 “哦”,李桐有些替萱儿惋惜,本来以为至少能发现些什么的。 “桐哥,你先保管着它吧,放在我身上也不安全”,说着萱儿将天锁宝玉递给了他。 李桐当然表示拒绝,因为这原本就是抢来给萱儿的嘛。但转而一想,妖人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这枚宝玉,万一将来追踪而至,确有极大的危险。 一念及此,李桐也就收入怀中,同时说道:“萱儿,你什么时候想再看就问我拿啊!” “嗯!”,萱儿欢快的应道。似放下心中一块石头,恢复了往日活泼俏丽的模样。李桐见状自然很高兴。无奈好景不长,萱儿话锋一转,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桐,突然发难道:“说罢,跟那妖女到底什么关系?”人说秋后算账永远不会嫌晚,不外如是。 … 天下间唯女人与鸽子难养也!看来孔圣人的金玉良言他身上已应验了一半。 天锁宝玉和“东”玉放在一起,李桐只感觉胸膛比之前又温热了些,但除此之外并无异样,也没过多在意。 李桐还是决定去见一见老王大哥,看看他老人家究竟是何打算。王莽要是真如他所想放弃了他的王朝,那自己拆人家台子也好心安理得不是?此外,他还有些惦记李公公,当日城门前的搏杀不知是何结局。一天不知晓,终归心难安。 李桐带着萱儿继续上路,朝着长安赶去。由于几位妖人的阴影一直挥之不去,李桐只能尽量挑些偏僻幽静的小道行走。这么一来绕了不少弯路,竟过了许久还没能到达长安。 在这期间,刘秀率领本部汉军攻克了昆阳。随后他率军北上,攻克定陵、郾县诸地,缴获了数十万斛粮食以及大量的战马、耕牛等物资。其雄才伟略已初见端倪。 刘演则亲率汉军主力围攻宛城,声势更是浩大。这兄弟两一同发威,大有势不可挡之态!附近郡县纷纷杀掉军官响应。 在这之前三个月,长安城中的王莽得到了甄阜、梁丘赐十万精兵被全歼的噩耗,冷冷一笑:“居然养了这帮饭桶,实在丢不起这人!” 也许是李桐终归没有读懂王莽,现在看来,他显然没有拱手让出这片天下的打算。 王莽下令,以大司徒王寻、大司空王邑为主帅,调精锐四十万,加上后勤部队数十万,约计百万,黑压压向南阳扑去,势要彻底消灭更始政权! 出动如此规模的军队,这在历史上都是极罕见的,看来老王大哥是要动真格的了。可惜李桐还不知道,仍在前往长安的途中。 这一天李桐碰到了一个怪人,说他怪,因为这个人身高估计比姚明还高!四肢发达,腰厚头圆。看他那样子,估计得有四五百斤重。 最令李桐惊讶的是,此人竟坐在由两只狮子和一只老虎组成的马车上!后面还跟着犀牛、豹子等猛禽。乖乖,这货什么来头,居然将老虎狮子当宠物,想到自己连几只鸽子都搞不定,一时羞愧万分。 虽然十分好奇,但由于不知此人是何脾性,万一不小心惹恼了这位哥,那就等着葬身兽腹吧。李桐和萱儿还是选择躲在一处草丛中,远远偷窥。 巨汉似乎渴了,忽然提着个大桶,翻下虎背。就近寻了处小河,舀起满满一桶水,咕噜咕噜就喝了起来。也不知这哥们遇到什么情感挫折了,刚喝了几口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李桐眼珠子惊呆一地,失恋了? 忽见巨汗奋力一拳砸向水面,击起数丈高的水花,拳劲激荡,竟砸死几条正欲冒个泡的大黑鱼。这臂力实在是惊人!李桐给吓得一哆嗦,本来想去套个近乎的念头立马打消。我滴天,这哥们难道精神分裂兼有暴力倾向? 照着水面猛砸了一番,巨汉就这么伤心的坐在湖边,一边嚎哭道:“娘啊,你怎么将儿生得这么丑哇!没人愿意跟我玩,呜呜”。 就为这个?李桐差点没喷饭,瞧他那模样,也不比咱大姚哥差啊,圆头圆脸圆耳朵,加上肥嘟嘟的下巴,多可爱!就是脸上有一道从左眼斜伸至右下颚的恐怖伤痕,显得不那么“美观”嘛。 人家在那伤心不已,这货却在这没心没肺的评头论足,活该他倒霉! 不知是不是先前吃的野果有问题,李桐忽然放了一个大大的响屁! “谁!”,巨汉当即一声暴喝,直震得李桐耳鼓发颤。 “妈呀!赶紧跑!”,李桐好歹有点良心,让萱儿他们原地不动,自己朝别处狂溜! “小白脸?!”,巨汉嘀咕一声,越发暴怒。哐哐哐身形疾闪朝李桐追了过来,别看他人长得笨重,动作却十分迅速! 李桐原以为凭自己如今的身法速度,逃走应该不是问题,岂料巨汉刷刷刷几步就追了上来。一边还怒吼道:“我要弄花你的小白脸!” “我靠。这么变态,居然不许别人长得比他帅!”,李桐骂骂咧咧往前狂奔,突然他站那不动了,脸色比见了妖人兄还难看,僵直了身体掉过头来,打着哈哈道:“这位大哥,您气色不错嘛!” 只见李桐的身周围满了各种猛禽:三只老虎,两只狮子,一头大象,另外还有数匹野狼…尼玛动物园都不带这么齐整的!李桐心里憋屈啊,早知道还是跟着三哥打仗来的爽快,这一路就没遇到过正常的事儿! 巨汉可不理这些,低吼一声,一把扼住了李桐的喉部! “呀!”,萱儿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一边朝着巨汉追了过去! “萱…儿”,李桐大惊!被勒的呼吸受阻,焦急万分。 “怎么还有个姑娘?”,巨汉似没想到,木讷的转过身来,喃喃自语道:“俺娘说了,不能欺负女人”。说罢不再理会,又恶狠狠的看向李桐。 “我要弄花你的脸!” 又来!李桐心思急转,这哥们估计脑子有些秀逗,加上涉世不深,不能力敌,只能智取!你丫力敌也敌不过啊。 于是这货努力摆出一副崇拜的表情,无辜的说道:“大…哥,您长得这么英俊神武,为什么还要弄花我这张丑脸呢?”。 本想施以援手的大黑,一听这话直接从空中坠了下去! “骗子!该打!”,哪知巨汉根本不吃这套,抡起另一只胳膊就要扇过来。“住手!你这个巨无霸也太不讲理了”,萱儿眼见李桐受辱,怒气冲冲的大声制止道。 “你怎么知道我就叫巨无霸?!”,巨汉忽然万分惊喜的说道。随手将李桐扔在了禽兽堆里,兴奋的看着萱儿。 “我要娶她做老婆!” 这句话直接将李桐噎个半死。什么!打完人还想抢我老婆,有没有天理了!知道甄寻是怎么死的不?李桐怒火中烧,跳起来就欲和他拼命! 第三十七章 霸道一击 - 桐秀天下 - 古雨天空 “吼吼吼!” 还没等他站起来,已经有数张血盆大口在等着他了,虎啸狮吟,巨大的咆哮声,差点没将他给震晕过去。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李桐欲哭无泪啊,复又乖乖的蹲那,暴怒的兽群这才安静下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静观其变吧。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的皮扒下来当垫子坐!”这货恨恨的咬牙发誓道。他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你就叫巨无霸?”,萱儿哪能想到他就叫这个名字,一脸惊讶的问道。又瞅了瞅被困在禽兽堆里眼泪汪汪的李桐,心道既然他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了,就陪他聊聊吧。 “是啊是啊!”。巨无霸一脸的兴奋,高兴得像捡到玩具的孩子一样。 “恩,叫这个名字倒也挺合适的”,萱儿想了想笑着说道。巨汉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嘛。 “你怕不怕我?”,巨无霸忽然认真的问道。 “要不是他脸上那道恐怖伤痕,看起来还蛮可爱的”,萱儿在心里默默点头道。继而微笑着摇了摇头。 接着巨无霸露出憨厚的笑容,热切的看着萱儿,道:“俺娘说了,能叫出我名字来而且不害怕我的姑娘一定要娶她当老婆。我娶你当老婆好不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靠!”,李桐当即又要发飙。 “吼吼!” “我忍!” “我叫冷萱萱”,萱儿并没有被巨无霸唐突无礼的要求吓到,反而觉得他单纯而率真,有些可爱。 “冷—萱—萱”,巨无霸一字一顿的念道,“这名字好难读啊,还是俺娘起的名字好!” “不过我不能嫁给你哦”,说着萱儿脸色一红,娇羞的看了李桐一眼。 “为什么不能?”,巨无霸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不过他并不傻,看着萱儿娇羞的模样马上就明白了过来。 巨无霸当即暴怒,硕大的拳头上青筋暴露。猛一捶胸,掉过头来对着李桐怒目而视:“我要弄花你的小白脸!” “又来!”,李桐嗟叹一声,想不到人长的帅麻烦也多,果然老天是公平的。 既然谈不拢,李桐只得凝神面对,黑玉玄浆急速运转起来,此番他要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全身毛孔大开,一张一合似与天地生出感应。从中不断吸收着能量,只是还比较缓慢。 怀中的天锁宝玉亦泛着柔和的光芒,更加速了黑玉玄浆的运转,但李桐并不知晓。 李桐站起身来,眼神变得清澈而明亮,素色长袍包裹着他修长的身材,俊秀的面容多了一分自信与淡然,全身散发出与自然契合的气息。围着他的兽群,渐渐变得温和起来,有的甚至趴在地上,做出讨好的姿态。 “咦!”巨无霸流露出惊诧的表情:“这个小白脸好生奇怪,不管如何先吃我一拳,敢抢我老婆!”,这哥们还真的挺生气。 “不要!”,萱儿惊呼道,但已经来不及了。 巨无霸一拳轰出再无收回之理,他的世界原本就是强者生存,哪有手下留情之说。这必将是李桐所见过的最霸道也最凶险的一拳!拳风扑面,劲道激荡,将李桐的长袍鼓舞得瑟瑟作响! 李桐不躲不闪,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有与其硬捍一记的冲动!因为直觉他能赢!全身真力涌动,鼓胀着爆炸性的力量汇至右臂,带着前所未有的信心向前轰出! “蓬!” 一大一小两拳相交,完全不成比例,但彼此所承受的反震之力却相差无几。 一声闷哼,李桐原地未动,双足陷入地面一寸之深!而巨无霸竟直接被轰退了数步! 乍看之下是李桐赢了,但他还是低估了巨无霸的强悍程度,嘴角溢出一行血丝,受了轻伤。巨无霸虽被轰退,但他那身板其实一点事也没有,此刻他一脸愕然的看着李桐,着实震惊无比! 莫说是他,萱儿、大黑、小花甚至是阿呆全都惊讶莫名,何曾见过李桐如此凶悍的一面! 巨无霸的世界向来只以强弱说话,此刻看向李桐的眼神完全变了,问道:“你不是小白脸,你叫什么名字?” 李桐本来还担心这厮再给自己来上一拳,他可不敢保证还能接得下了。此刻见巨无霸目露钦佩之色,并无动手之意,不由微微得意起来。摆了个自认为帅气的造型,潇洒道:“李桐听说过不?” 本来李桐以为巨无霸肯定是隐居山里的野人必然不会听过他的名号,说以才大大咧咧的报出家门。 哪知巨无霸忽然面色一沉:“太傅李桐?” “你怎么知道?”,这次轮到李桐惊讶了,直觉有些不妙,祸从口出啊。 “王大哥让我杀了你!”,巨无霸突然怒气冲冲的说道。 “哪个王大哥?为什么要杀我!不会是王莽吧!”,李桐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应该不至于吧。当初好歹也度过那么长时间蜜月期嘛。 “王邑,王大哥。他说你这人阴险毒辣,是个坏人!”,巨无霸想了想认真的说道,说着朝李桐走近了几步。 “卧槽,我是好人,不信你问萱儿!”,李桐赶紧辩解道,“他才是坏人!”。一边心中有些纳闷:好像没得罪过这位大司空啊。可怜这货间接害死了人家弟弟还不知情。 虽然李桐有些时候的确惹人厌,但萱儿此刻也知道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轻轻点了点头。 这么一来巨无霸乱了,萱儿自不会骗他,李桐看上去也的确不像是阴险之人,否则他早就动手了。而王邑则更不会骗他。这货摇头晃脑,理不出头绪了,隐有暴怒之态。 这家伙就是*啊!李桐在心里狂呼,必须想办法稳住,忽然灵机一动,不负责任的说道:“你把他找来问问就是了嘛”。 巨无霸也觉得这个主意可行,一拍脑袋说道:“好!你们在这等我,王大哥的部队正好离此不远”。 “恩,去吧,快去快回哦”,总算可以打发走这家伙了,李桐乐呵呵说道,心想等你回来,哥早就跑没影了。 “等等!什么部队?对少人?”,李桐忽然发觉苗头不对,王邑可是老王大哥手下头号猛将,他出现在这里岂不意味着?李桐忽然感受到了大规模战争的阴云。 “数不清楚,听说有一百万吧,我这次就是奉命攻打南方那什么政权的先锋”,巨无霸想了想为难的说道,他总是记不住名字。 南方?糟了,三哥他们有危险!李桐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王莽动真格的了?李桐一时愣在了那里, “我去找他来,你们记得等我!”,说罢巨无霸急不可耐的驱使着兽群离开,准备找王邑问个明白。 “冷—萱—萱”,一路上巨无霸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 李桐的内心浮现一丝惆怅,老王大哥始终还是放不下他的天下啊,“大黑,你先去给三哥报信吧!” 大黑随即迅速升空远去。 李桐转而看着同样一脸震惊的萱儿,叹道:“长安不用再去了”。 “嗯” 战争的阴云已经袭来! 当王莽派兵出征的时候,刘演还在率军攻打宛城,此时的他还不知道王莽的近百万大军已经浩浩荡荡地开到南阳。否则拼着自损八百,也得将宛城血拼下来。 其实刘演需要头疼的是,他们的敌人不仅包括王邑的近百万大军,还有在河南境内的新莽纳言将军严尤和陈茂的精锐部队。 此时严尤已经率军北上,来到距昆阳只有一百多里的颖川郡首府阳翟。五月中旬,四十万精锐的新军主力部队在王寻、王邑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地开进了阳翟,和严尤部会合。 刘秀攻下昆阳后,由王凤和王常在这里镇守,但兵力也不多,满打满算只有九千人。小小的昆阳已是危在旦夕! 严尤是块用兵的好料子,他提议:昆阳虽然是小城,但城池坚固,一时未必能攻下,不如以主力急攻宛城,灭掉屯兵宛城之下的反贼主力刘演所部,昆阳就成了无头之蛇,一战可下之。 严尤用兵果然毒辣,新军无论是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远远强于起义军,如果按他的计划行事,那么几万起义军的下场只有一个:全军覆没! 可惜王邑是何等傲慢之人,如果连昆阳这座弹丸小城都拿不下来,以后他还好意思见王莽吗?王邑没理会严尤,下令主力部队向昆阳挺进,先拿下昆阳,再攻宛城! 这么看来,昆阳小城必将是城破人亡的结局! 这一天,刘秀率领小股义军正行在阳关道上,忽然有所惊觉。抬起头来,正发现大黑急速俯冲下来!“咕咕咕”,此番并不算太远的路程,大黑竟罕见流露出疲惫之态,可见事出紧急,否则子睿绝不会如此交代大黑! “难道子睿出事了!”刘秀大惊。待到他看完密信,才知道是自己事大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