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又有喜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我的丈夫关北离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锦官城司令。 他十分不喜欢小孩子。 成亲不到两年,我堕胎两回。 民国二年,我又有了。 雨打芭蕉的季节,珠帘卷起,凉风习习。 关北离踩着银马刺长统靴,长腿阔步的走进来。青灰色军装衬得他高大的身躯更加伟岸挺拔。 我笑盈盈的接过他的手套和檐帽,就见他丰神俊逸的脸庞染着阴霾,眼神犀利地刺向我,“温梦,你有了身孕?” “没有。”我矢口否认。 我深知拙劣的谎言难以蒙骗手眼通天的关北离。但先前那两胎令我元气大伤,大夫说再堕一回怕要落下病根,终身无嗣。我侥幸的期盼能瞒一时是一时,兴许生子之事在他这里有所转圜。 “孕期两个月。”他微抬下巴,目光撇向我腹部,声音冷冽:“打算偷着生下来?” 关北离一针见血的戳穿了我的心思。 我心慌的手足无措,提壶往他碗里添的茶水漾了出来也浑然不觉。 “规矩不可破。”他抓住我的手便向我的小腹印上去,没有半分力道的触碰却使我感到极度恐惧。 “这个种,不留!” 一道不容置喙的命令,没有丝毫夫妻情分可言。 “若你不想我生养,为何不让我顿顿喝避子汤?”我褪尽血色的脸蛋冲着他勉强挤出笑容,“两年来,我一次次饱尝失子之痛。阿离,你究竟有多狠心才能做到一次次扼杀自己的骨血?” “顶了你姐姐司令夫人的荣宠偏还要摆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恶心模样。”关北离神色淡漠的品着茶水,狠绝直言:“主动送上门的赔钱玩意儿根本不配给我生孩子。” 他一句话就让我心碎崩溃的眼泪决堤。 关北离对我的姐姐温婉,一见钟情。 姐姐无缘无故的逃婚,我没出息的钻了花轿和他拜堂入洞房。仅一夜之间,我成了整个锦官城人人歆羡的司令夫人。同时也成了关北离恨之入骨的仇敌。 我始终忘不掉初次有孕的心殇。我恭喜他要当爹了却换来一剂堕胎药。第二回,任凭我苦苦哀求,依旧没能保住孩子。 第三回,他将我拖去了洋医院做手术。 苍白冰冷的建筑上血红的十字标识落入眼底,我有种魂不附体的害怕,那股子怕劲在心脏化成一条毒蛇一路蹿到我的肚子里狠狠地咬了一口,痛的我整个人一激灵。 仿佛听见婴孩的啼哭,一瞬间我毫不犹豫的抬手拔下发簪抵在自己的脖颈,目光决绝的盯着关北离。“与其失去孩子,生不如死。倒不如我下去陪他。” 我攥着簪子的手颤栗不已,尚未刺破喉管,关北离的脸色陡然一冷,劈手折断了发簪。一开口是压抑怒火的幽冷嗓音:“休想拿一尸两命来威胁我。你想在医院出丑,我没兴致奉陪。” “今日闹脾气,我权当你是对我撒娇,既往不咎。”他将我的身子抵在墙壁,粗粝的手指擦拭着我的泪水,“闹够了就乖乖去做手术。” 第2章:耍花枪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医院走廊的窗子半敞着,我无助的闭了眼睛,纵身一跃。 我没有死,肚子里的孩子也安然无恙。 那天,我跳窗子逃脱后再没有回司令府。 我身无分文又没有娘家可回,只好重回戏班子。 刀马旦是我擅长的老本行,只是有孕在身,我宁愿打杂。 听闻,锦官城空降了一位督军--马臣贤,外号马鹞子,出了名的暴戾恣睢。 这天,他点名请我们戏班子唱戏。 原本扮梁红玉的刀马旦直接吓得闹了痢疾。 我临危受命,粉墨登场。 戏台上,我叼着翎子回眸亮相,一眼看见台下的关北离。 关北离正和马督军谈笑风生,完全没有注意我这里。 今夜,他没有穿军装,一身墨色滚金边嵌云纹的长衫挂着镂空金链子怀表。举手投足像个睿智的商绅,又神秘和霸气并存。 我穿着光艳如霞的戏服,头戴两米来长的翎子,身背四面绘了龙纹各缀一条彩色飘带的靠旗,随着鼓点走动,我优美潇洒的动作如烈焰雪花般,飒飒蹁跹。 台下一片叫好声,关北离漫不经心的转脸看向我。 他的眉头一皱,我不由得攥紧了花枪。 耍花枪是我的绝活,我可以任它在掌心宛如风火轮似盘旋。倒个手花枪从肩头灵活的滚过去,绕着身子再转起来。 今日却出了意外。 我和关北离对视的那一眼,幻听了他骂我是个恃宠而骄的玩意儿。 稍一走神,我手里的花枪脱手而出。 一米来长的花枪“嗖”的一下子飞了出去。 我骇然的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盯着失控的花枪如利箭似的直冲台下正当中坐着的马督军射了过去。 万籁俱寂的一瞬间,关北离豁然起身,挡在马督军面前,他抬腿踢了一脚,花枪又飞了回来。 我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接花枪,反冲的后劲颇大,震的我攥着花枪踉跄退后几步便拄着花枪单膝点地。 很快,两个卫兵冲上戏台架着我的双臂将我押到了马督军面前。 马督军沙哑的嗓子颇有震慑力:“谁派你来刺杀我的?” 我不敢抬头看这个传说中的马鹞子,一个劲的摇头致歉,声音惶然微颤:“小女子万万不敢冲撞督军。一切全怪我技艺生疏,惊扰了督军。坏了您的雅兴。还望督军大人能够海涵。” 我无助的跪在马督军面前,听候发落。 自始至终,我不曾抬头和关北离对视。 纵然我带着油彩妆,难辨真容,可我的声音他该听得出。 他一副看客的姿态,隔岸观火。 我也没期盼这个一心要我堕胎的男人会替我解围。 马督军不能容忍我的无心之失,他命令士兵把我拖出去毙掉。 我害怕,怕的是我的孩子受我拖累再没机会出世。 士兵拿枪托戳着我的腰让我走快点,我的腰一疼皱了下眉头。 一直默不作声的关北离清了清嗓子吐出三个字:“不至于。” “这个戏子差点儿要了我的命,还不至于枪毙么?”马督军不满关北离管闲事。 第3章:话别离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关司令!”马督军扭脸看向关北离的眼神阴鸷无比,阴阳怪气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这是要在我面前唱一出英雄救美?” 关北离顶着马督军的威压向我走过来,几天不见,他冷峻的轮廓,风采依旧。 “敢在督军面前耍花枪。长本事了,温梦。” 他语气莫辨,我缄口不语。 若不是他逼的我无路可走,我不会重操旧业。 “马督军是我的上级。”关北离沉声反问:“他让你死,我如何救你?” 我反问:“若今日换作我的姐姐犯险,你会袖手旁观?” “呵~”关北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楚的笑意。“这世道,兵荒马乱。不知你的姐姐是颠沛流离还是客死他乡。” 我自嘲一笑。终究,我不配和姐姐相提并论。我死到临头,他的忧伤都不属于我。 我垂眸不看他,释怀生死的语气:“阿离,送我一程吧!若你亲自动手,我就不害怕了。我带孩子一起下去也不会寂寞。” 我闭了眼睛,枪声不存在。 关北离伸出手一根接一根的拔掉我的靠背旗,又摘了我的头冠交给身边的程副官。众目睽睽之下,他张开双臂拥抱了我,轻唤一声:“夫人。” 我怔愣的睁眼,他眸色深沉的凝视我,磁性的嗓音夹裹着难过:“自你离家出走,我夜不能寐。” 不待我开口,他自问自答:“方才你以花枪与我切磋,我便知夫人气消了。” 巧言如簧的偷换概念,他把督军眼里的‘刺杀’说成是夫妻间的小互动。 言罢,他牵我的手转向马督军,微微俯身鞠躬,感激道:“承蒙督军盛情设宴,又劳烦督军见证我夫妻二人和好如初。今后属下必定为督军肝脑涂地,尽忠效力。” 马督军好奇的打量我,“关司令娶了个下三流的戏子?” 侮辱的言辞让我无地自容,关北离却听的面不改色。他重新落座,一拍大腿示意我坐上去。 当着马鹞子,我既胆怯又腼腆,只是把手搭在关北离的肩膀。 他顺势握住我纤细柔嫩的手,笑着反问马鹞子:“台上安国夫人不输须眉。台下红粉佳人出尘脱俗。试问天下男子谁能不心动?” 我竟不知,关北离除了会骂我“恃宠而骄的玩意”还会不吝啬美词予我。 “哈哈哈~~”马督军开怀大笑,重重的一摔酒杯,“英雄难过美人关。” 关北离亲自给马督军斟酒,谦逊道:“英雄所见略同。” 他对我使了个眼色,我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宴席。 没找到戏班子的人,也许全吓散了。 我一个人走在街上,没多久,两束刺眼的车灯打在我的身上。 鸣笛声中,我靠边行走,并未回头。 车子不远不近的跟了我整整一条街才停下来。 “温梦。我保了你两条命。今后,好自为之。” 我听到了关北离清冷的声音,心平气和的像在和我道别。 我回眸看向落了一半的车窗,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一抹橘红色的星火。 第4章:遭暗杀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明天,我会随戏班子去湘南。阿离,今后万事珍重。少斗狠,少吸烟。还有啊!你一个人睡,不要在枕头底下压把枪。万一走火,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我温言软语的同关北离道别,寥寥数语两年前我就对他说过。如今说来,语境今非昔比。 那时,他还不是高高在上的司令。少年眉目如画,十分惜命,偏偏扎在枪炮里打滚儿。每每和他见面,除了一张脸完美无瑕,身上总是挂点彩。我对他是既心疼又心爱。可惜,他生龙活虎时总会去约我的姐姐。 烟蒂自窗口弹出来,关北离似笑非笑的语气:“你以为逃到潇湘谭狐狸的地盘儿就能摆脱我。你肚子里有我安排的人,他日落生,五分长得像我,日日替我看你如何犯蠢。” 明明是奚落的话,出自他的口意外的幽默。我当时却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是允我留下孩子,重回司令府。 我心绪复杂的对他谢过督军府的救命之恩就拐进了漆黑的巷子。 没走多远,一道刹车的刺耳声划破天际,隔着一道墙我听到了激烈的打斗声。 我的心猛地纠成一团,关北离遇险了。 有人喊了一声:“关野狼跑了,追!” 忽然,一个熟悉的黑影自墙头翻了进来,惊诧的低斥声:“有恃无恐的玩意儿!还不快跑,看什么戏?” 月色下,关北离的轮廓晦暗不明,只有一双眼睛迥迥光亮。 他又骂我什么玩意,我恼道:“你把坏人全引过来了。” 几个黑影迅速涌进了巷子,刀刃泛着寒光逼近,关北离却迟迟没有拔枪的动作。 我退了几步,抄起角落堆积的箩筐,一个个掷了出去,无济于事。索性操起了一根长竹竿,有章法的挥起来,手里的竹竿子同刀刃相碰撞,越削越短。眼见刀子照着我的脸颊划过来,一个灵活的侧身闪躲,抬腿踢掉了刀子。 那人见我能打,耍赖似的薅住了我的长发,扯的我头皮一阵发麻。就在这时,关北离的鞭子卷住了那人的手腕,直接将人甩出了几米远。 关北离让我护好肚子里的种,别碍事。 我倚在墙角缓和气息,耳边断断断续有惨叫声,是那几个黑衣刺客被鞭子抽的皮开肉绽。 简短的打斗里,一个人头滚到我的脚边,血腥冲天我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程副官调度援兵赶到之时,那几个黑衣刺客已经气绝身亡。 关北离斥责他兴师动众,罚他上伏虎一个时辰不准停歇。 我暗暗思衬,太狠了,伏虎做体罚,人得眩撒了架。 关北离忽然抓住我的胳膊,我惊颤之余,嘴皮子有点不利落。 “我不上伏虎。不。不。我跟你回司令府。” 回到司令府,我忽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关北离救了我,得罪了督军,才惹来了方才的杀身之祸。 “值得吗?”我心有余悸的给关北离斟茶,这样问也不怕他猜忌我得了便宜还卖乖。 关北离眉色微顿,我把茶碗奉到他面前。 他连带着茶碗托住了我的手,掌心里一片暖流,他对我如沐春风的一笑,眼底散发的光泽是我从未见过的平和与无悔。 磁性沉哑的声音,字字入我心:“温梦,这世间没有什么值得与不值得。只有想做与不想做。我想这么做。” 第5章:鸳鸯语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这一刻,关北离是我的英雄,给我带来了安全感和亲切感。 我的泪光乍现,他却摆出了一副就事论事的姿态,免我心痛与愧疚。 “温梦,我遇险之事,与你无关。可惜,你卷了进来,恐怕一时无法抽身。” 自我从医院出逃那日,马督军便驾到锦官城。 所以,关北离无暇顾及我的去向。 马督军仗着位高权重就明目张胆的抢了关北离一处宅院做府邸。 这宅院比我住的司令府占地面积大了不止十倍,园林设计极尽奢华又不失意境。 ‘督军府’的牌匾迟迟没有上挂。 拖了好几日,关北离借口:抠字的工匠跑了。 马督军勃然大怒,加了个‘目无长官,办事不利’的罪名给关北离。 当晚摆了一场鸿门宴,不准关北离携带枪支和士兵,只身前往赴宴。 我误打误撞耍花枪得罪了马督军。 关北离没有对我置之不理。这更让马督军认定我们夫妻联合耍他。 这只初来乍道的马鹞子沉不住气,连夜派人暗杀关北离。 没有得逞,反倒打草惊蛇,令关北离开始有所防备。 我不解的问:“你知道他是来你的地盘找茬的,为什么还替他挡花枪?他根本就不领情啊!当时,若我一枪挑了他,岂不是除了你的后顾之忧。” “好大的口气。”关北离狭长的眸子一瞪我,几分嗤讽的语气:“你怕是没见过农用筛子。” 我吐舌,考虑欠佳。怕是枪头来不及碰到马督军的衣角,我自己就被他的士兵们端着长枪射成了千疮百孔的筛子底。 “温梦,你肚子疼吗?” 他忽然的关心,我受宠若惊看向他,摇摇头。 我现在还没有显怀,大概是有功底儿,身子骨比前两年差劲却也经得起折腾。 关北离微抬下巴,傲然的语气,“我累了。你若身体无恙就给我铺被暖床。” 成婚前,关北离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成婚后,他的后宅除了我,再无妾室。 人人津津乐道:司令不死,宠妻不止。 除了我本人,无人知晓,他对姐姐心心念念,却夜夜缠着我,害我没了两个孩子。 夜未央,纱窗外,风雨声不息。 一道惊雷劈下,我捂了耳朵。 关北离翻过身子凑近我,问:“怕了?” 我闭着眼睛,不解风情的说:“不怕。” “怕我吗?”他的手掌忽然落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本能的躲闪,“现在我是两个人,不怕你一个人。” 他摸着我的头发对我说:“你在我遇险的时,没有慌不择路,弃我而逃。更不拖后腿。今夜你我算是共患难。” 我拦断他的话,“看我身手不错,想和我拜把子?” 在他面前,我大多时候低眉顺眼,却也会找时机俏皮撒娇。 果然我一句话,他笑出声,随后正色道:“这孩子尚未出世便见识了惊心动魄。属实该生下来,好生教养。” 他松了口,我欣喜了。 黑暗里,我的指尖描摹着他的眉形,轻声问:“在督军府,你说想我夜不能寐,是逢场作戏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欺过健硕的身躯,和我十指紧扣,缠绵的吻如雨点儿般滋润着我。 窗外雨势不减,不妨碍我和他春风一度。 第6章:新动作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一夜天亮。 耳边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我娇软无力的翻身趴在枕头上继续休养声息。 程副官敲了敲房门,紧张不安的汇报:“司令,督军府有新动作。” 昨夜的坊间并未枪声四起,马督军意在神不知鬼不觉的铲除关北离,奈何一场暗杀行动以失败告终。贼心不死的他暂无削弱关北离兵权的把握,只好把魔爪伸向了巡捕房,以城内治安混乱为由把巡捕房的总探长以及和关北离有交情的一干人等,连根拔起。 这些有用之人,明面上是接了调令,远调他乡。 若是暗里受了谋害也未可知。 程副官一身正气,必定替自家司令憋屈不已。 毫无疑问,只待关北离一声令下,他立马热血沸腾的调兵遣将,冲锋陷阵,大干一场。 隔着一道门板,程副官喋喋不休,最后一腔热血又凉了下去,懊恼的一拳砸在门板上,“可恨兵力悬殊!咱带兄弟们硬碰硬,没有几分把握能讨到便宜。我不能冒险让司令赔了夫人又折兵。” 自始至终,关北离气息凝重的坐在我的床头,一言不发。 良久,轻纱帘拢起,晨曦微露的色彩毫无吝啬的洒在我艳若桃李的鹅蛋脸上,我不免轻颤长睫,似醒非醒的睁开眼,潋滟不息的柔波里倒影着关北离穿戴齐整的高大身影。 他双目微眯凝视了我片刻,猛然俯下身子掇住我的唇瓣。 原本不贪恋枕席之欢的男人却在分秒之间搅的满室春色旖旎。 我深知他死里逃生又遭到上级釜底抽薪式的掣肘是有多么的痛苦。 我心甘情愿的迎合他,能承受多久便是多久。 宛若一叶扁舟,浮浮沉沉的躺身在湖中心,迷失了航向。偏逢狂风暴雨不惜力度的猛烈打击,我抱紧他,满脑的空白,没有别的念想,只想一起不断地沉溺、沉溺、再沉溺。 雨停风歇已是午后。 马督军差人来请关北离晚上到他府上小酌,并且刻意提到了我。 “督军大人希望司令夫人赏光,一同前往!” 我大惊,一次鸿门宴不成,再来一次。邀我们夫妻一起赴宴,一箭双雕。 关北离以我身体不适为由回绝了督军的‘好意’又派程副官亲自登门送了些厚礼,作为我昨晚耍花枪惊扰督军的歉礼。 程副官骂骂咧咧的就回来了,说是马督军一副两袖清风的做派,把礼物当作贿赂全都丢出来了。 不过却带了句话过来:隔三差五的给他送一筐蜀中盛产的红辣椒,尝尝。 我还在暗嗔马督军口味重时,关北离已经领略了马督军的用意。 几个伙夫在厨房里忙了一阵子,一筐红辣椒就运往了督军府。 筐子里漏出一个红辣椒,我捡了起来,惊讶的发现,辣椒头上穿了孔洞,里面塞着一根千足金的小黄鱼。 果然,一筐有份量的红辣椒没被退回来。 我一个后宅女人都觉得这个外来的马鹞子欺人太甚又贪得无厌,手腕子不自觉地砸在桌面上,玉镯子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断成了两截。 第7章:刺了心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可惜了。” 我把碎成两半的玉镯子包在手帕里递给我的小丫鬟红柳,吩咐她拿去玉器行,看看能不能修好。 红柳摇摇头说玉碎了是替主人挡灾了,修好了戴着也不吉利。不如拿红布包了埋地下去。 我捏着半个镯子,挑眉问她:“你说男人送女人玉镯子,有什么讲究?” 红柳不假思索的说:“定情信物。” “年纪不大,心思倒是通透。”我把镯子放下,红柳恍然大悟:“难怪夫人舍不得换,原来是司令大人送的。” 红柳出门给我修玉镯。 我一个人闲来无事就打算着给两盆仙人球换个盆,其中一盆手掌大的刺头周围冒出了一圈粉嫩的花骨朵。 我站在窗台前,自言自语的说:“我们家平平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你在和谁说话?” 我抬眸看向刚进门的关北离,“平平。” “平平?”他扫了一眼花盆,并未感到不可思议,只是问我另一盆没开花的仙人球叫什么名字。 我告诉他:“安安。” 他摘掉了黑色皮手套,大步流星的走到我身边就屈膝蹲了下来,他拿着喷壶在花盆里浇水,又拿了小铲子松动泥土,小心翼翼的修剪花根。工序分明的像个炉火纯青的花匠,认真起来又像是在组装一把趁手的枪支。 我拢了旗袍蹲下来,看着绿莹莹的仙人球说:“平平安安要住大房子了。” 关北离说:“有趣儿。” 我问:“劳动比打仗有趣儿?” 他弹了弹指间的泥土,抬头冲我一笑,“我说你有趣儿。” 我托着脸颊,慢悠悠的说:“你是不是少说了几个字?” “哪几个字?” “有趣的玩意儿。”我忽闪着羽睫毛提醒,他的手忽然停顿了,嗓音也沉闷了下来,“以后,你不会从我嘴里听到这个形容词。” “两年了,你终于发现我不是个玩意儿。”我说完之后才发现真不是个好词。 关北离并未觉得好笑,如法炮制的捣鼓着另一盆。 他不懂,为什么我一个女人不爱花偏爱着长满刺的仙人球,好像当孩子去宝贝着。 我说:“这就是我的两个孩子,未能出世的两个孩子。” 他听后骤然起身,命勤务兵把两盆花丢出去。 我拦着不让动,关北离抬脚踢向刚换好盆的仙人球,整盆飞向门外,飞的高还砸碎了玻璃。 我震惊的想去捡回来,关北离拽着我的胳膊退后,铁青着脸色问:“是不是掉一个孩子,就养一个仙人球?” 我如实的点头:“平平安安是我的心灵寄托。仙人球生命旺盛,又像极了我失去的孩子,再也无法拥入怀抱。” 关北离捏住我的脸蛋,声音冷冽的说:“温梦!你在惩罚我。你拿它刺了我的心。” 我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更生气了,拂袖离去。 一直到晚上,我都没见他回来。 红柳把修好的玉镯拿回来了,翠绿的镯身描金上了卡扣更加精致好看了。 我戴好镯子直叹气,红柳以为我不满意,劝说我再买一只。 丫鬟贴心却不知心,我躺下来让她合了帐子出去了。 第8章:吃了醋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一夜睡的不太安稳。 仿佛床边伫立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目光阴恻恻的盯着我,我潜意识的捂住肚子猛睁开眼睛却只看见烟青色的床帐。 室内冷冷清清的,我下了床盯着门扇上的玻璃,完好如初的像不曾被打碎过。 红柳端着铜盆进来,边给我梳妆边说昨夜里看见我心爱的两只仙人球滚在了廊子里,她怕夜里的露水洇坏了花球就自作主张的捡回自己屋里养下了,就着仙人球的名字讨个出入平安的彩头。 十几岁的小丫鬟眼神天真无邪的,我赏了她两块大洋。同时,我心里也乐的自在。 ‘平平安安’可以在关北离看不见的地方自由生长。 免得我为此和他再起争执。毕竟,眼下我肚子里真真实实的有了他认可留下的一胎。 一连好几天,我都是自己在房里用餐,关北离不曾来我房里睡。 所有人都以为我恃宠而骄,为了两颗仙人球和司令大人怄气过了头才被打入冷宫。 红柳捕风捉影后,忍不住劝我低头认个错,想个法子讨好一下司令大人。 “我有什么本事讨好他。”我慵懒地倚在酸枝贵妃榻上,手支着脑袋桃花眼一眯,“堵在他眼前,耍个花枪然后再脱个精光?” 红柳听后脸蛋子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手扯着麻花辫拉长了嗓音忸怩的喊了一声夫人,“红柳还是黄花大闺女。” 丈夫夜不归宿始终不是个事儿。 我去正厅,提起话筒,一圈圈转动号码。 “锦官军政厅,请问哪位?” “这里是司令府。我是司令夫人。”电话接通后,我自报家门后干脆的说:“我找关司令。” 电话那头的接听员语气一下子变得客气。 片刻后,听筒里传来程副官的声音,“夫人,司令人不在军政厅。” 我的手指不禁绕紧了电话线,心里琢磨着若是关北离不想和我沟通也不可能派程副官来敷衍我。 我直接问关北离的行踪,程副官说人去了兵营操练场。 “你怎么没跟着去?” 我问完就后悔了,程副官支支吾吾的答不上个一二三。 我寻思着军事秘密怎么可能会告诉我,也许他是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了。 刚要挂电话,程副官开口说:“司令在相亲。” “什么?”我的声音提高了八度,紧张的问:“跟谁呀?” 这年头,军阀看上女人都是明抢,哪里用得着卑微的相亲。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马督军之女--马宛央。” 果然,马督军又开始兴风作浪。 程副官又解释:“司令顾念和您的情分不去相亲才去兵营躲个清净。哪知道人是留洋归来的新做派,主动追了过去。” 关北离不喜欢主动送上门的赔钱玩意儿。人去了就留住了,莫非是那种烈性的又懂军事策略的奇女子。 我也要追过去看看。 挂了电话,红柳同情的看着我。 我喊勤务兵去马棚把关北离那匹赤焰马牵出来。 红柳担忧的说:“夫人,您冷静下来。骑马去兵营。您这肚子受得了颠簸么?” 第9章:耙耳朵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我摸着尚未隆起的小腹再次坐下身子,垂眸看了看手腕上修调过的玉镯子,最后下了决心。“红柳,我要穿那条红裙子去见他。” 红柳从柜子里取出衣裙,艳羡不已。“夫人,司令真是舍得给您下血本。蜀锦料子可是贵的惊人啊!款式又这么洋气。” “老相好送的。”我语气轻松的说:“总算有个合适的场合穿。” 红柳忽然懂事的捂着耳朵,“夫人,你说啥子嘛!我没听见。” 我换上杏白色倒喇叭袖的长裙外搭镂空大红色刺绣罩衫,朦胧的气韵,万种风情又不失矜贵雍雅。 我随手拿起竖在角落的花枪往外走,正和刚进门的程副官打了个照面。 他的眼神里闪过惊艳,瞬间就脸红的低头不敢正眼看我。 他知道我要去搅黄他家司令的亲事,依旧爽快的开车送我去了兵营。 路上,我听到马儿的嘶鸣声。透过窗子,我看见赤焰一路追着车子,红鬃飞舞。 车子到达兵营后,程副官先下车和站岗的士兵说了什么才返回来给我开车门。我一下车,几个士兵对我敬礼问好后就打开了大门。 偌大的操练场,我策马奔腾,飘逸的裙摆如红色流云曼妙灵动。 接受体能训练的士兵们见我闯入,像被点了穴道似的怔住。 马蹄踏过积水,直奔打靶场。 我看到了军装笔挺的关北离正在蒙眼射击,也看到了他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派头十足的黑色敞篷车,车上坐着一位白色洋装女子,身材曼妙,气质孤芳自赏的。有仆人给她撑着白色的蕾丝遮阳伞遮住了她的脸。 我的脑子里立马闪过‘马宛央’这个名字,提着花枪,扬臂投掷。 一米来长的花枪擦过关北离的发丝,直直的扎在了靶心。 震耳欲聋的枪声和惊呼声未停的那一瞬间,我骑马而至,弯腰伸手扯掉了关北离眼前那抹扎眼的白帕子,柔软的布料上沾着法兰西香水的味道。 关北离抬头微眯眼睛看我的模样像是在躲避头顶刺眼的阳光,似乎并不意外我的到来,目光从容的转向成排的靶子,盯着正中靶心的花枪,嘴角勾了勾,随后伸手拉着马儿的缰绳转了方向,声音低低的问:“想我了?” 我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提裙下车的马宛央,不悦的语气,“不想。” 关北离曲指弹了马脸一下子,“没白疼你个畜类玩意儿,想我了知道来找我。” 我有些吃瘪,他在和马说话,把我一个大活人晾在一边不理。 马宛央身姿款款的走过来,一副黑墨镜把她巴掌大的瓜子脸遮住了一半,她打量了我一番,声音轻柔的问:“她是?” 关北离说:“它是我的宝贝战马--赤焰。” “哈哈哈~~~”马宛央听后又看了我一眼,带着白手套的手捂着半张脸笑了起来,嘲笑的声音听的我难受的想哭。 马宛央笑够了,娇羞的抬手扶着墨镜框,“抱歉,我失态了。” 关北离很绅士的说:“没关系,能让马小姐一展笑颜是我的荣幸。” 马宛央当着我的面,手指暧昧的捏住关北离的衣领,声音婉转的一字一顿:“传闻,关司令是个耙耳朵。我看,不可信。” 第10章:熊猫眼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耙耳朵的传闻是你说出去的。”关北离对马宛央邪笑直言:“你应该第一个信。” “不知道(commander关)是哪只耳朵听我说的呀?”马宛央一脸娇笑的更加欺近关北离,扬手作势揪他的耳朵。 我坐在马背上盯着两个人,心里腾起一股异样,紧了紧手里的缰绳,马儿睁着大鼻孔一甩脑袋,马宛央嫌弃的退后一步,自然也就错过了触碰关北离的耳朵。 “这畜生吓我一跳。”马宛央懊恼的瞪着我,一拳头砸在马儿的脸上。 马儿受惊,猛地扬起前蹄,向她的胸口踢过去,我的身子也毫无防备的向后坠下去,吓得失声。 马宛央尖叫着扑进了关北离怀中,我稳住身形的时候也落入了关北离怀中。 看他左拥右抱,神色如常的模样,我心里一阵发堵,掰开他的手,“别碰我。” 马宛央差点儿挨了马蹄子,花容失色的厉害,声音都尖了,“你是谁?” “本小姐问你话,装聋作哑的摆脸子给谁看!” 我不理她,关北离也没有给我帮腔。 两个人并肩而立,郎才女貌,一段佳话。 我多余的像个笑话。 我的目光转向操练场的白杨林,那里有大批匍匐训练的新兵。 我不想大庭广众的和关北离撕破脸皮自讨难堪,声音淡淡的说:“我叫关盈。” 马宛央好奇的问关北离,“她是你妹妹?” 关北离缄默了,我的心像被什么猛地挠了一下子,触痛感让我的声音都颤抖了,“我回家了。”看着他古井无波的眼眸,梗在喉咙里的“哥哥”两个字,生硬的挤出了口。 我转过身去听见马宛央喜笑颜开的声音,“原来(commander关)是特意让妹妹跑过来给我们当红娘。” 我深吸一口气,凝住泪水,捻着兰花指,走一步,一句唱词:“叫张生隐藏在棋盘之下。我步步行来你步步爬。放大胆忍气吞声休害怕。” “等一下。”关北离出声。 我停住步子并未回头,听见他问:“没看见嫂子的模样就离开,你甘心?” 我的指甲掐进了掌心,他不方便去摘马宛央的墨镜,又不甘心看不见美色,所以拿我当幌子。 马宛央似乎刻意戴着墨镜遮掩容貌,就连马惊时她也是下意识的捂脸不让墨镜从脸颊脱落。 “马小姐,你长得丑就别缠着我哥哥。”我话音未落,已伸手摘了她的墨镜。 “啊!”马宛央惊慌失措的喊了一嗓子,抬手捂住了左眼,另一只手来抢回她的墨镜。 我们两个争抢时,我看到马宛央是个熊猫眼,左眼上有一圈黑色的胎记。 我惊诧之时,关北离劈手夺过墨镜给马宛央重新戴好。 马宛央露了真容就不敢再和关北离对视,言语上却在找大小姐的自信。 “这世间,没有人配得上我。以后,我们也是陌生人。再见,commander关!” 关北离一伸手臂做了个‘请’的动作,沉声说:“我送你。” 马宛央踩着高跟鞋走了几步,忽然摸了摸胸口,回眸向关北离张开手,“干嘛偷我的胸针?快还给我!” 关北离把玩着小巧的蝴蝶胸针,“我想留个纪念。” “不行!”马宛央一口拒绝:“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纪念。” 关北离听后反而把蝴蝶胸针放进了上衣口袋里,俊朗如画的脸上浮出戏谑的笑意。“你想要的话,今晚来我家。” 第11章:香水味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马宛央的倩影渐行渐远,关北离收回视线转向我,似冷似嘲的问:“吃醋的滋味,如何?” 马宛央小姐的熊猫眼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第一眼吓人一跳却又谈不上丑的惹人厌寒。 若是关北离喜欢上这只身材苗条的熊猫小妖精,我哪里是吃醋,简直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的,味儿死我算了。 我不屑的轻笑:“这坛醋不够酸。” 我似乎捕捉到他眸底一闪而逝的失望,不由得斗胆问了一句:“阿离,你打算睡她还是娶她?” 关北离听后,眸光微微一滞,转身就向营房的方向迈开步子。我跟着他的脚步,一直走到营房门口,他拿着钥匙开门,我才开口:“阿离,我穿红色好看吗?” 我姿态妖娆的倚着门扇,他的手在我面前虚虚的晃了一下,没有碰到我到半寸肌肤。 “这里是兵营。”关北离面容严肃的说:“司令夫人注重一下言行举止,不要乱了军心。” “进去说。”关北离推开门径直走向盆架,舀了清水就洗手,又打了香皂仔仔细细的洗起来。 他的营房格局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上被子叠成了豆腐块,写字台挨着窗子,上面整齐的摆放了卷宗和毛笔架。 我的目光落在桌上那把绿色军用水壶,在外面立了一阵子喉咙都干了,我拧了盖子,抱起水壶,沁凉的水喝的痛快。 我还没喝够,关北离就夺过了水壶,薄唇贴着我喝过的壶嘴喝了几口。 他忽然拉起我的手,一个吻落在我的手背。 我不明所以,他解释:“马小姐说这是西方的吻手礼。” “你吻她过的手?”我的桃花眼里闪烁着复杂的情愫。 关北离眉宇微拧的神色仿佛在回味,“我不喜欢马宛央身上的香水味儿。” “你送她一瓶你喜欢的香水不就得了。”我故作轻松的语气。 关北离轻‘嗯’了一声,似乎觉得我的主意不错。 他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衣扣子,大概是要换衣服。 他背对着我,上衣已经脱了一半露出挺拔的背部,我的目光刻意避开那些陈旧伤痕,起身告辞。 他问我急着回家干什么。 “我饿了。”我摸着肚子说:“一大一小都饿了。” 他说:“让程副官送你回去。” 我多嘴一问:“你回家吗?” 他说:“新兵考核,抽不开身。” 回司令府的路上,程副官说新兵蛋子们今天改善伙食,全是沾了我的光。可惜我没吃上一口辣子鸡和兔脑壳就走了。 我推脱说我突然不想吃辣,事实上是关北离没有挽留我。 我的丫鬟红柳巴见我一个人回来了,蹙着眉问:“夫人,司令大人不回来了吗?” “晚上就回来。”我说:“他约了人晚上来家里做客。” 我把在兵营里的事情大致和红柳说了说,小丫头面带忧色的说:“这个马宛央太可恶了。差点儿害夫人坠马流产。下午我去给您抓一副安胎的方子一起炖在鸡汤里。” 第12章:兔脑壳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暮色四合之时,红柳认真的问我:“夫人,今晚来客是谁?咱要备几副碗筷,上什么样的菜色招待着?” 我说:“来客乃是不速之客马宛央。” “夫人,我去插大门,看她怎么进来。”红柳皱眉说完,拔腿往外跑。 我及时喊住她,“一扇门挡不住督军千金。” 红柳气馁了,我指唤她去了后厨给我端饭菜。 一阵军靴声响过,我抬眸看去,关北离门神似的立在门口朝我招了招手。 “你回来了。”我走过去接过他刚摘下的手套,看着他帽檐下冷峻的轮廓,轻声问:“阿离,吃饭了吗?” “吃过了。”关北离脱下外套搭在我的臂弯,“你呢?” “还没吃。” “以后吃饭不用等着我。” “没有等。” 关北离“嗯”了一声,高大的身影从我身边走过,我才看见跟在他身后的程副官。 程副官把手里的食盒提高在我眼前,憨厚一笑:“夫人,您真是有口福。”他把食盒放到圆桌上,继续说:“快过来,趁热吃吧!” 食盒一打开,一股酥香麻辣味儿飘了出来。 一盘麻辣兔脑壳,浇了红辣椒酱汁又撒了一层白芝麻粒配着几根香菜,宛若灿然的焰花,卖相极好。 关北离换了件黑色丝绸睡衣,下楼后和我对坐在圆桌前,他挽着袖口露出手腕,漫不经心的问:“为何不吃?” 我说:“我在想姐姐。” 他守着摇曳的灯火,细碎的发丝下,一张祸乱人间的俊美轮廓,剑眉星目直勾勾的盯着我,语气莫辨的说:“你吃了我送你姐姐的兔子。还妄言兔脑壳最香。气的你姐姐哭了好几日。这事儿,我至今都记得。” 他的领口敞开着,我盯着性感滚动的喉结,莞尔一笑:“姐姐自诩嫦娥下凡,可惜,差了一只玉兔。以前那些包场子听戏捧姐姐的阔少爷们,出手实在阔绰。动辄就是送金银翡翠打造的兔子。偏偏我的姐姐就中意你从山野里打来的野兔子。” 关北离的目光落向远处,仿佛陷在回忆里,陶醉般的语气说:“终究是我见识浅薄,不知这世间真的会有出淤泥而不染,不食人间烟火,不染恩怨情仇的女子。” 我打断他的回忆,“那时候,你去山里追兔子,摔伤了腿脚为何跑来我房里包扎?” 未等他开口,我自问自答:“因为,你喜欢看见姐姐的笑容,害怕她的眼泪。不想她为你哭。不像我,总是没心没肺的笑话你为讨姐姐开心弄得一身伤。” “温梦,你想的太多了。”他垂眸看着盘子里无人问津的兔脑壳,动手挑着兔子一对尖牙,脑壳瞬间一分为二。“我只知道,你不会放弃接近我的任何一次机会。与其让你偷偷摸摸的看我上药,倒不如让你大大方方的给我疗伤。” 我难为情的垂眸,哑口不言。 他在兔脸上掀下一块肉品尝,忽然就冲我凑了过来,猛地掇住我的唇。 香辣的兔肉滚过我的舌尖一阵酥麻就滑进了喉咙,交缠的气息里辣味儿变得无边无际,我的双眼不争气的淌下两行清泪。 第13章:兔脑壳(2)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关北离送给我姐姐的那只野兔,属实是我吃掉的。 姐姐登台唱戏时,兔子跑出了笼子给院里的恶狗咬扁了。 倘若,姐姐知道心爱的兔子惨死,肯定会哭上好几天。 我自作主张把死兔子装在包袱皮里,打算埋的远远的。 我在埋兔子的路上,遇见了沿街巡逻的关北离。 顺嘴一提,那时候他在巡捕房当差,后来领命去剿匪就消失了好长一阵子。 再现身,他摇身一变成了镇守一方安宁的大司令。 好了,继续讲我吃姐姐兔子那件事。 关北离见我行色匆匆,上前拦住我,问我是不是姐姐遇到了麻烦。 “姐姐的兔子给狗咬死了。若你有心,再送她一只兔子,可好?” “好。” “最好毛色和大小都和先前那只差不多。”我不放心的叮嘱:“趁姐姐还不知道兔子死了,赶紧抓到差不多的兔子塞笼子里。这样一来,姐姐就不会伤心难过了。” 他忽然笑了,说我自作聪明,只会让姐姐多伤心一回。 “兔子不都长得一模一样?姐姐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温梦,你长得和你姐姐一模一样。”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戏谑的反问:“日后我同你姐姐大婚,若是你钻了轿子,李代桃僵。我会认不出来?” “难保你假装认不出来,趁机占我便宜。” 我很认真的回答,引得他笑意阑珊。 我忽然反应过来,“你油嘴滑舌调戏我!” 我羞愤地将包着死兔子的包袱甩给他,威胁说:“我要去告诉姐姐,你没把她放心上。” 关北离也不急着追我道歉,而是说了一句:“兔子,还有救。”我立马回去找他问:“怎么救?” 他神神秘秘的说:“去给我烧壶开水。” 后来,他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子,肉香味儿飘进我的鼻孔,我质问他:“这就是你说的救兔子?” “兔死狐悲再所难免。”他说的义正言辞:“眼下重要的是有一个心善貌美的女菩萨贡献出她的胃来超度这只可爱而又不幸的兔子。” “你骂我姐姐是狐狸?你还想用辣椒辣倒我的嗓子让我唱不了戏。你这个男人究竟居心何为?” 他只说了一句:“听你姐姐说,你爱吃辣。” “这算是和我道歉还是收买我?” 我抱着尝一口的心态拿起筷子却再也放不下筷子。 姐姐撞见我和关北离背着她吃肉,还打趣关北离惯得我嘴馋。 过了几日,姐姐的眼睛红的像兔子,她怨我残忍的吃了她的兔子。 我认为是关北离在姐姐面前出卖了我。 我承认了吃兔子的罪状。 这样,姐姐就永远不会知道关北离送她的兔子给狗咬死了。 姐姐真的疼我,她学会了做兔脑壳,时常给我吃兔脑壳。 姐姐喜欢养兔子,我喜欢吃兔脑壳。 很长一段时间,我十分喜欢吃姐姐做的兔脑壳,食髓知味,依赖成瘾。 我的思绪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品尝着关北离给我带回来的兔脑壳,味道像极了姐姐的手艺,却差那么一丁点滋味。 我的唇瓣沾了辣椒,嫣然的像花骨朵,吸了口脑花,我问关北离:“有姐姐的消息吗?” 我知道,这两年,他一直没放弃寻找姐姐的下落。 第14章:她死了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她死了。”关北离云淡风轻的语气。 我差点儿噎住,他的大手顺了顺我的后背,递给我一盏清茶,再次开口,特意强调了姐姐的名字,“温婉,两年前就死了。” “我的姐姐没有死。”我激动的站起身来,“我和姐姐是孪生姐妹。我们有心灵感应的。她一定还活着,你在骗我。” 关北离不置可否的态度,拿着手巾擦干净手起身离开了圆桌,边上楼边饶有深意的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这是姐姐唱过的《牡丹亭》。 我的丈夫和我的姐姐有过一段情。 至今,无关生死,念念不忘。 “你说姐姐两年前就死了。”我紧追两步问他:“我和你这两年又算什么?你把我当成她的影子吗?”思绪忽然乱了,我摸着肚子继续问:“若你真心把我当姐姐的影子,又怎么忍心让我失去了两个孩子?” 关北离的双脚停滞在了台阶上,紧抓扶拦的手背暴起青筋,他转过身看见我失魂落魄的模样,俊美如斯的脸上毫无波澜,甚至讥唇反问:“一大箩筐的问题,你同我行房时,为何不问?” 关北离一句话问的我哑口无言。当着我的小丫鬟红柳的面,我羞愤不已。看着她惴惴不安的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冷炙,兔脑壳的滋味儿让我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姐姐,然后吃饱了撑的在他面前提起姐姐找了不痛快。 我一个人在廊子里遛食儿,过了好一阵子,红柳找到我,皱着眉头老气横秋的说:“我实在不懂,司令大人好不容易回家了还带回了您爱吃的兔脑壳,您怎么能和他吵架呢?而且,您总纠结过去委屈自己干什么?这不是逼着司令大人过三妻四妾的日子嘛!您该多为肚子里的孩子做打算。” 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不是教的。”红柳老实承认:“我偷听程副官和司令大人这样抱怨您。” 有意思,照顾我饮食起居的小丫鬟红柳像是个孩子气的鹦鹉。忠心听命于关北离的程副官,事无巨细的像个奶妈。 红柳见我笑了,她欢喜的说:“夫人保持好心情对肚子里的孩子也好。天色不早了,我陪您回房吧!别累着了。” 月影移上花墙之时,我和关北离刚睡着,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门外是程副官的汇报声:“报告司令,府里闯入了刺客。” “抓住了吗?”关北离气息沉稳的问话,手却没闲着,在我心口上抓了几把让我清醒了几分。 “抓住了。”程副官说:“刺客打算从后院翻墙进来。不过,一下子跳进了池塘里。我们把人捞上来,一看是女的,就没开枪。” “女的?”关北离沉吟了片刻,坐起身披衣服撩被子下床,一气呵成的动作。“带她进正厅来见我。” 他开房门之前向床头看了一眼,我正好奇的从床帐缝隙里伸出脑袋看他,强烈的预感那个女刺客会是马宛央。 “温梦,穿好衣服下楼。”声音和关门声齐齐落下。 第15章:小可爱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我从床上下地,系上旗袍的盘扣,又抚平发丝。 拉开门走到楼梯口正和程副官打了个照面,我问他:“马宛央来了?” 他点头,“司令说的没错,夫人冰雪聪明。” --司令,刺客抓到了。 --即刻押至地牢,待我审讯。 耳熟能详的两句话和今晚漏洞百出的对话,毋庸置疑。 “聪明不敢当。” “不过是听懂了程副官在对我丈夫打暗号。” “程副官真是煞费苦心。” “不如,我代他谢谢你。” 高高在上的司令,见色起意根本不需要藏着掖着。 谢谢程副官的多此一举,惹我生气,无心睡眠。 我浅笑着向他福身,他惶然地摘下军帽对我弯腰鞠躬,吃瘪的语气:“夫人看我不爽,我愿自罚上伏虎。” 这话若换作关北离来讲,兴许我会有几分痛快。 懒得和程副官置气,我别过脸,手捂住嘴巴里的一个哈欠。 我的丈夫大半夜折腾我起身伺候那个落水女人。 讽刺笑话。 我下楼的动静极轻,楼底下的谈话声清晰的落入耳底。 “commander关,说话要算数。”马宛央盛气凌人的声音:“我来了,蝴蝶胸针还给我!” “砰~~”回应她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我抓紧了楼梯扶手,大胆的探头往外看去。 马宛央一身黑色夜行衣,通身水淋淋的立在大厅正中央,她的脚边躺着一个眉心中枪的男子,摊开的血渍几乎要没过她的鞋尖儿。 “你当着我的面就敢杀了我的小跟班。”马宛央向关北离冲了一步,手指着他不依不饶的质问:“你骗我今夜来你家。你是想杀了我?” 关北离侧颜冷酷,嚣张的吹着冒着白烟的枪口,轻描淡写的语气:“一个护主不利的玩意儿,死就死了。着实不至于让马小姐动怒。” 马宛央转了转眼珠子,语气突然变得平静,平静的没有追究的意思。 “他跟着我享福十多年,也算是死得其所。” 我汗颜,马宛央是个冷血的小姑娘,十多年形影不离的护卫因她而死却连个名字都不配有,只有她嘴里吐出的一个‘他’字。 “都怪他出的馊主意害我差点儿溺水。”马宛央一脸嫌弃的踢了小跟班一脚,转脸看向关北离,带着哭腔说:“他说我一个大姑娘深夜跑来你家传出去伤风化,失颜面。实在拗不过我就挑唆我爬墙悄悄地来。他根本不懂,我从你家池塘里爬出来的时候有多丢人。呜呜~” “不丢人。”关北离出言安慰,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容,蛊惑宠溺的语气:“调皮的小可爱。” 深更半夜,少女守着我的丈夫委屈的哭着,浑水湿漉漉的,小身段若隐若现的诱惑。 她打了个喷嚏,关北离这才站起身来,勾着手指将她紧贴脸颊的几缕湿发丝别到耳后,柔声说:“去洗个热水澡,别着凉了。” 马宛央被仆人带去了沐浴房,死人也被卫兵拖走了。 闻不到血腥气和悲伤,只有暧昧的香水味儿。 关北离扭头看向站在楼梯上的我,命令的语气:“去给她找件衣服。” 第16章:借丈夫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去给她找件衣服。” “你的衣服还是我的衣服?” “你的。” “我没有衣服。” “一件都没有?” “我没有洋装。” “没有可以买。” “天黑了,买不着。” 夜深人静,我倚在扶拦,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关北离的话。 他豁然起身朝着我走来,手里还掂量着那把刻有图腾的金色勃朗宁。 我垂眸看着他手里的枪,凉气倒抽,却吓不退我的原则:“我的衣服,概不借穿。” “温梦,你是司令府的女主人。”墨色深沉的双眸紧盯着我的脸,语调清冷的问:“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我转身吩咐仆人去给马宛央送件新浴袍,收拾一间厢房并铺上干净的被褥。 关北离似乎并不满意的我安排,还问我为什么。 我干脆利落的回答他:“我不借衣服只借丈夫。” 他的表情有片刻的僵滞,很快就恢复了不达眼底的冷笑,阴森森的声音委实配不上夸奖的词汇:“此生能修得你这样一位大度大方大爱的贤妻,当真是我的好福气。” 我眉眼恭顺,笑意嫣然的凝视他,一把金风玉露的好嗓子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春宵一刻值千金,劝君且行且珍惜。” 4 我和关北离同床共枕不是一两天,虽不能摸透他的全部心思,却看得出他今夜要和督军千金马宛央生米煮熟饭。 马宛央的贴身侍卫血溅正厅,无人回府告密搅他的好事。 我除了顺水推舟,别无选择。 转过身子上楼,迈出台阶还未落脚,整个身子就腾空了。 关北离抱着我往楼上走,一脚踹开房门,我就被丢进了被褥里。 不容我有所动作,‘嗤拉’一声我的裙踞就被他扯碎了一大半。 灯光揿灭,我陷入昏暗一片中,身上陡然增加了重量。 他在我耳畔吹着暖流:“夫人,夜未央,良宵苦短。” 没有怜惜的力道令我招架不住,顿生厌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我捂着肚子喊痛,滚烫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胸膛。 整个司令府像是拉了警报,所有人员慌而不乱。 车子里,关北离紧紧地抱着裹着丝被的我,很快到了洋医院。 护士给我打了保胎针,医生说我是孕期受了刺激,情绪不稳,所以胎相不稳。 又委婉的叮嘱关北离,怀孕月份上,前三后三胎儿不稳,忌行房。 病房里,我的小丫鬟红柳拉着我的手哭成了泪人。 我开口:“别哭了,我肚子没事。” 红柳哽咽着说:“我知道夫人您是被马宛央气的差点儿流产。我还不知道您的脾气吗?越疼越不吭声。” 我把自己的手帕给她擦眼泪:“小红柳,不哭啊!我真的没事,我是装的。” 红柳抓着我的手帕舍不得擦泪,不停地摇头,根本不信我是装的。 上回在医院和关北离争执不下,我就从二楼窗户跳下去了,当时念头是想死了解脱,但是我忘了我是练家子,那点儿高度,我摔不死也摔不残。 区区床笫间的波澜对我实在算不上什么。 红柳听后,哭的更凶了。 她说我装肚子疼装的太像了,吓的她魂儿都丢了。 第17章:绾青丝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病房的门一下子开了,一股冷风袭向床头。 我和红柳同时看向门口。 关北离一脸阴晴不定的站在门口,不知我们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 “出去!”他在命令红柳。 红柳泪痕未干的小脸看向我,我点头,“太晚了,我困了。你也去休息吧!” 红柳不放心的和我小声说:“夫人,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走廊守夜。您有事一定叫我。” 很快,病房里就剩下了我和关北离。 他抬手揿灭了灯光。昏暗中,我听见他的脚步声,不疾不徐。一步一步又一步的向着我的床头而来。 沉重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椅脚摩擦地板的刺耳声极为短促,他拉了椅子坐在了我的床头。 “打针疼吗?” “不疼。” “肚子疼吗?” “不疼。” “哪里疼?” 审讯般的问话听不出关心的意思,我别扭的看向窗外的月色,率先承认了我撒谎肚子疼的事情。 “阿离。我骗了你。” “我知道。”他说:“来的路上,我就知道了。” 不存在见红和小产的迹象。 只是想找个逃离床帐的正当借口。 他识破了我的伎俩却陪我逢场作戏,大半夜的折腾了一遭。 一时间,我竟不知该感动还是该以此为戒,今后安分。 “温梦,再不睡天就亮了。”幽幽冷冷的声音飘荡在我的头顶。 借着雪白如霜的月光,我看见关北离坐在我的床头,整个人像是一团黑雾凝结的实体,雕塑似的一动不动,看不清面部轮廓,独独一双泛着狼光的眼睛在黑暗中直勾勾的监视我。 我看着害怕,拉着被子蒙住了脑袋。 夏夜,我闷在被子里,窒息地动弹不得。 一夜噩梦缠身。 头顶的被子猛然被扯开了,温热的毛巾慢慢地在我的额头和脸颊滚动着,我以为是红柳在给我擦脸,下意识的抓住一截精壮的手腕,睁开眼对上了关北离的脸,他似笑非笑的凑近我的唇却没有吻我,反而移到我的耳边,低声说:“夜里睡得好吗?” 我没说话,他递给我一杯水。 我润了润干燥的喉咙,他忽然坐在我的身后。 “你手里拿了什么?”我莫名的紧张,尚未转头,他自我背后拥住我,轻言:“乖!别动。” 一把象牙梳和我的三千青丝,一阵缠绵。 第一次,他给我梳头发。 一直握枪的手竟也能执起发梳,温柔细腻的为女人打理长发。 我不由得像猫咪似的享受的眯眼,放松的状态下,仿佛周身脉络皆是通畅,心也变得柔软而快乐起来。 “相识得相守,莫道入围城。结发夫妻信,一绾青丝深。”关北离在我耳边吟诗,缱绻的语气问着我:“温梦,你可懂我的心意?” 沉浸在他的柔情里,我轻哼了一声。 忽然‘噗’的一声引得我睁开了眼睛。 不知什么时候,病房门口站了一个记者。 相机的镁光灯闪过,喷了一团白色烟雾。 “又是你这个偷拍的混蛋!休想再胡乱报道。” 这时,程副官带着几个士兵就要砸回记者的相机。 关北离发声:“放了他。” 记者如获大释的对关北离鞠躬后就跑了。 第18章:渝州计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关北离陪我一起吃完早饭就去了军政厅开会。 我在窗口读着晨报,头条排版便是我的丈夫那些丰功伟绩。 我的丈夫关北离,锦官城大SL--蜀中关野狼,赤胆忠肠的守护一方黎明百姓,自他上任,外敌攻不进,城中富庶无内患。 红柳和我说:“明天报纸头条肯定是夫人和SL大人琴瑟和鸣。” 程副官办好了出院手续就要接我回SL府,我从他口中得知马宛央还没有离开SL府。 红柳替我愤愤不平:“一个没出嫁的大姑娘心安理得的在别人家睡懒觉。呸!臭不要脸。” 也许,我回去的晚点儿就不会和她撞面。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儿让我一刻也不想多留,不如坐黄包车,消磨时间也看看路上的风光。 程副官拦住我的去路,“您是SL夫人,怎么可以坐黄包车招摇过市,抛头露脸?” 红柳替我狡辩,“夫人长得好看,干嘛怕人看?” 程副官说:“女人长得美就是罪过,就是祸水。” “夫人坐个黄包车能惹什么祸?”红柳眨眨眼,急切说:“我只知道夫人有孕在身是晕汽车的,黄包车比较透气。不如,你打电话请示SL大人。” 程副官一脸为难的离开,片刻后返回已经换下副官制服改穿了车夫的衣服,几个士兵也乔装成了普通人。 程副官很健谈,亲自拉着黄包车和我聊了些军事话题。 军阀的天下,为挣地盘而混战不休。 不日,他便要随关北离血战渝州。 “夫人,我说这些您听的懂吗?”程副官拉着黄包车跑的汗津津的,迫切的想得到我的回应,“SL有没有和你说他要东伐?” 一路随着黄跑车小跑的红柳,先笑着应了声,语气充满了调侃:“SL大人和夫人的小日子过得蜜里调油,哪会聊这个。也难为程副官意气风发却尚未婚配。姑娘家可不喜欢枪啊!炮的!” 程副官没取笑红柳眼皮子短浅,只是哼了一声,“我和SL大人志同道合,不沉迷儿女情长。” 红柳听着不对劲,“SL大人不儿女情长?” 程副官瞬间吃瘪的表情,好像是说了不该说的秘密似的。 “我爱听。继续讲渝州的事情。”我出声打了圆场,程副官说渝州东邻潇湘,西接锦官,北连陕西。 各路军阀都对渝州虎视眈眈,妄图以其为跳板,攻陷锦官再北上陕西夺宝。 我们要先下手为强,就要有足够的兵力。 所以······所以,SL只是和督军的千金逢场作戏。 若非结亲缘,督军肯定不会轻易下放兵权。 蜀中是个聚宝盆,只是马鹞子捞金的其中一站。 “君欲攘外必先安内。程副官,你不必忧心司令的后宅。”我向程副官打包票说:“马宛央是督军千金,我丈夫对她有所企图。我身为正房夫人必会帮衬着,不计较。” 这世间,除了姐姐,再无人值得我争风吃醋。 “别人家戏子无情。”程副官欣慰的笑着恭维我,“夫人深明大义。” 第19章:玉星河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夫人,前面就是锁玉楼。”红柳指着一座三层阁楼对我说:“上回我就是在那家给你修的镯子。” 我坐在黄包车上,无意的抬眸向锁玉楼看去,窗口有道人影,似是在看风景。 越来越近,黄包车路过锁玉楼的窗口,我看见楼上站着一位戴着银色面具的白衣男子。 我和他遥遥对视一眼,他向我抛出一物。 我接在手心里,摊掌一看是枚晶莹剔透的白玉坠子。 我狐疑的再次回望窗口,人影倏地一闪不见。 一发子弹赫然钉上了窗棂子,震碎的玻璃碎片迸溅下来,街头的百姓一阵抱头逃窜。 我扫向身旁一个乔装的士兵,清冷出声:“谁叫你开枪的?” 士兵老实说:“楼上的人暗算夫人。” 程副官拉着车,命令的口吻:“你们几个快进去,把人抓了,把店砸了!” “不准去!”我扬声阻拦。 士兵左右为难的眼神,程副官侧头看向我,“夫人认识那个人?” “你们是兵不是匪。”我拿着司令夫人的架子,教训说:“小误会,休惹事。我乏了,快回家。” 程副官像是听了什么魔咒,重复了几遍我说的话。“我们是兵不是匪。” “夫人,那个人朝你丢的什么啊?”红柳也惊魂未定的出声:“您没砸伤哪里吧?” 我攥着玉坠子往袖口里藏了藏,平静的说:“没事儿。” 日落月升。 “你白天见过玉星河?” 关北离披星戴月的回到司令府,看到我第一眼就问了这么句话。 “玉星河?”我满眼的迷惘,“是谁?” “锁玉楼掌柜的。”关北离眼神清隽的瞟向茶杯。 我会意的给他斟茶,又把白日里玉星河抛给我的玉坠子给他看。 “原来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是锁玉楼的掌柜玉星河。” “现在玉石生意很难做吗?没见过他这样当街甩货的。阿离,你没看见,他把这坠子丢给我,一分钱没得着,反而吃了一个枪子。活脱脱的赔本赚吆喝。” 我本是疑惑玉星河的举止,回想当时那一幕还有些惊心。却不知为何对关北离口述时,突然觉得有趣至极,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生了一张白里透红的俏丽鹅蛋脸,笑的时候桃花眼会弯成月牙,浓密的睫毛自然而然的扫过眼尾的泪痣,总是有种出不来的妩媚动人。 也许我的笑颜美丽,引得关北离心悦一笑,他问:“喜欢我表弟送的见面礼吗?” 我不假思索的回了句不喜欢,忽然意识到白天对送礼人动了枪,赶紧问:“你表弟没受伤吧?” 关北离眉眼深邃的直视我,“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关心他?” 我恍然听出了醋意,赶紧摇头说没有,“从没听你说过有个表弟。今天起了不必要的冲突,以后关系怎么走呢?明明是在关心你。对他至多是个好奇,睡一觉就忘了。” 关北离的手臂对我一挥,我就撞进了他的怀里,涔冷的眼神,声音幽然的警告我,“对他好奇就想睡一觉。这只会让我觉得你没出息。”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断章取义,好像我要水性杨花。 “我就是想坐个黄包车躲开马宛央,谁知无缘无故的惹来一身骚。”我委屈的拧眉:“谁稀罕他的见面礼!玉坠子你去还给他。” 也许是觉得错怪我了,关北离的声音柔了下来,对我说他的表弟玉星河,人称‘玉面虎’玉小爷,神出鬼没的。只有他知道,玉星河生下来脑门上就带着一个‘王’字花纹,所以才戴面具。 他一句话我的委屈就一扫而空。 “你表弟会不会是老虎精?” 第20章:枕头风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不说表弟的事儿。”关北离豁然起身走向衣帽架,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我妹妹又想你了。” 我扫了一眼漂亮的邮票,问:“关盈的来信?” 尚未启封的信完完整整的递到我手里,我笑着撕开信封说:“阿离,一起看。” “不必了。”关北离没兴致的一摆手,抬腿上床,撩被子侧身躺下,淡漠如水的语气:“她的信里没有我。” 我展开信件,一纸潇洒的钢笔字包含了对我的问候还有她的心事儿。 信尾提了关北离一句--哦,dear哥哥,等你happy,给我寄money。 我翻译给关北离听:“你妹妹在信上说,等你心情好的时候给她寄一只猴子。” 自始至终,关北离没有看信上原文,闭目怨道:“没心没肺的玩意儿,我出钱供她留洋,不知学思,竟长些招猫逗狗的毛病。” 很久很久以后,我回想看关盈来信这件事,我们夫妻之间还是存在着信任。 至少,他的城府在这个阶段,或者是这一夜,未曾针对于我。 “那就给她多汇些生活费。小姑娘远在他乡,无依无靠,孤独无助呢!”我思衬片刻,侧枕着枕头,手摇着他的肩膀,“你亲妹妹还和你撒娇呢!” “亲爱的哥哥。”我在他耳边翻译的信上的话,也许我的声音在深夜听起来过于软糯撩人,他忽然揽住我的腰身,把我禁锢在他的胸膛,压抑着说:“再吹枕头风,今晚别睡了。” “我知道错了。”我皱眉求饶:“快放下我来,压到了肚子里的宝宝。” 关北离把我放在床里侧,手掌轻抚着我尚未隆起的肚子,轻声问:“公的还是母的?” “是儿是女生出来就知道了。”我移开他的手,不悦说:“哪有你这样当父亲的说自己的孩子是公的母的。” “我没问孩子。”关北离正色说:“你不是说关盈想养只猴子?这个丫头挑剔的厉害,没说要公的母的?什么品种?” “她没说。”我枕着他的胳膊,温言软语:“哥哥送的就是最好的。” 后来,关盈牵着猴儿漂洋过海归乡,我才知道自己的半吊子洋文弄混了Money和Monkey,闹了个大的乌龙。 只可惜,那时候我已病入膏肓,我的病折磨着我对世间万物,消极漠然。 次日一早,关北离说:“今日,督军约了你我夫妻二人去他府上垂钓。”穿戴衣帽时,忽然想起了口袋里还装着马宛央的蝴蝶胸针,掏出来丢给我说:“留着占地方。找个机会代我还给她。” 我把玉星河给我的玉坠子交到他手里,“你也代我还你表弟。” “我不想见他!”关北离语调清冷的说完,果断地将玉坠子丢出窗子。 “哎呦”一声,我的小丫鬟红柳脑袋被砸了个小鼓包,怀里端的铜盆,清水里飘着关北离刚丢的玉坠子。 红柳小心翼翼的向关北离行礼,“司令大人,早上好。” 关北离‘嗯’了一声,“好好伺候夫人梳洗。”转眼对我说了一句:“温梦,我去车上等你。” 第21章:小心眼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早餐,我们夫妻在外面吃的红油抄手。 之后,坐着轿车一路到了马督军的府邸。 督军府的门楣,至今未挂。 果然,蜀中关野狼岂会对马鹞子俯首称臣。 后院的山景湖边,马督军手执钓竿,发福的身子仰在钓椅上,头上蒙着一张晨报,呼噜打的山响。 马督军的特助对我们问好后打算叫醒他,关北离制止了。 他单手挑起了盖在马督军脸上的那张晨报坐在一旁看起来。 见我凑过来,他面含笑意的把报纸递过来,我一看报纸头条的黑白照片正是我和他那日在医院被记者偷拍的那一张。 晨起懒梳妆的少妇依偎在丈夫怀里,任他梳青丝,款款凝视那一刻,鹣鲽情深,绵绵无期。 我盯着那张照片出神,关北离开口:“看够了吗?” 虽说通篇报道没有我的名字,和他的合照却传遍了大街小巷。 我心里甜,抬眸对他莞尔一笑,“看不够。” 他俯身吻上我的唇,并不是一枚浅尝辄试的吻。 鱼儿不咬钩,马督军还没睡醒,我想我们在他身边亲昵委实不雅。温热清冽的气息却让贪恋的眯起了眼眸,所有的感受悉数冲向心口,停住般的窒息以至于让人欲罢不能。 忽然,一个喷嚏声阻断我们。 我睁开眼只看到一抹俏丽的洋装背影,跑远了。 “马宛央?”我惊诧的看向关北离,他不以为然的坐下,渔线抛进湖里。 恰恰这时,马督军醒了,打着哈欠说:“原来是关司令,我以为是薛记者来了。” 马督军身旁的秘书半蹲下告知薛记者已恭候多时,他打算接受采访叫秘书把人带进来。 “唉!上一回,薛记者把我拍的太难看。如果不是穿着军装,人还不得以为我吸粉过量。”马鹞子叹息一句,并不承认自己人老不入境。 薛记者挎着相机走来向马鹞子鞠躬问好,一转身看见关北离就变得满脸的不自在。“关司令,好巧,您也在。” 关北离皮笑肉不笑的一抬手,程副官带着两个士兵把薛记者带了下去。 马督军对他的行为很迷惑。“人呢?” 关北离吐出两个字:“毙了。” 马督军一下子就醒盹了,抬手摸了一把脸,直勾勾的盯着关北离质问:“怎么就毙了?” 关北离云淡风轻的说:“文墨不济,业务不佳的玩意儿。有辱大统领风采,留着也是祸害。” “毁我形象,确实该死!”马督军苟同的沉了口气,“我出手会让人觉得小心眼。关司令,今天幸好有你义气相助。” 一个记者的死亡,两个军官瞬间变得透脾气。 马督军说近日他有些水土不服,中医说他是肝火旺盛,可以下棋垂钓来修身养性。 府里的人棋艺不精,所以他越下棋越燥。 唯有这水里的鱼儿明目张胆的和他较近,玩着起劲,就是咬钩难。 关北离说夜晚垂钓,鱼儿易上钩。 “不行不行!夜里蚊子咬。”马鹞子摆手后,忽然又说:“我人生地不熟。你带我夜里找乐子去?” 第22章:水姨太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寻欢作乐的那点事,关北离谈之色变。 马督军笑他年轻放不开,太正经。 一旁装聋作哑的我,有些吃味儿。 大抵听得出来马督军是在试探未来女婿是不是个花花肠子。 一上午两个人的鱼获不错。 中午的主菜是鹅卵石火锅鱼,基本上关北离不给我夹菜我就不动筷子。 马督军左拥右抱两个娇美的姨太太,嘴里被喂得满满的,他嘬了一口酒,开口:“央儿怎么不上桌?” 在他左手边,一个桃粉色旗袍的姨太太忽然放下筷子,开口说:“老爷,近日雨水多,央小姐害了伤寒。” “央儿生病了?” 马督军一皱眉,那个姨太太翘着手指搭在他的肩膀,娇嫩的开口:“老爷莫慌,央儿小姐已用了尚好的西药。我又吩咐下人备了她最爱的咖啡和蛋挞。” “水儿做的好。”马督军夹了一筷子油腻麻辣的猪肠往她嘴里填进去。 水姨太太柳眉一皱还是吃了下去,帕子擦着嘴角笑着说:“好吃。” 酒过三巡,关北离起身去了茅房。 马督军在她的姨太太前,介绍我:“她是关司令的第一个夫人。” 他不会让女儿给别人做小老婆, 倨傲的言辞,仿佛关北离已经休了我。 右手边的绿旗袍姨太太,连忙附和的奚落:“一张狐媚子脸可不如我家央小姐一脸旺夫相。” 左手边的粉旗袍水姨太太开口比她有力度,且拉仇恨。“司令夫人那夜在台子上耍花枪,有惊无险。戏唱一半不过瘾,索性接着唱完。” “以前唱戏为糊口,如今嫁了人便是相夫教子。”我说完起身向油光满面的马督军告辞。 绿旗袍的姨太太不忿的说:“戏子出身,到哪儿都是戏子,让你开口就得开口。自以为不落媚俗,不过是个胆小妇人。” 马督军不参与长舌妇的战争,抱着一盘蚂蚁上树吃的欢腾,水姨太太叹了一声:“我来送客。” 水姨太太不远不近的跟着我,“司令夫人,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叫温婉?” “你认识我姐姐?”我打量了一下水姨太太媚态的脸,没什么印象。 “我是她的债主。”水姨太太娇哼一声:“你姐姐欠我一百大洋。” 我狐疑的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快两年了。”水姨太太振振有词的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姐姐欠债不还就跑了,我只能找妹妹来要钱。” 我说:“我没钱。” 水姨太拔高了嗓门:“一个司令夫人手头拿不出一百大洋?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方才,你在督军面前戏耍我,得罪我。”我实话说:“我一个子儿也不愿意给你。” “看见你这张脸,就以为是你姐姐温婉在我眼前晃。我一时气昏了头也是情理之中。”水姨太太扭着身子,为难的说:“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你好歹替你姐姐还给我点儿。” 我忽然心软的问:“你有借据吗?” 第23章:一出戏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有!有!有!”水姨太太笑着说:“你姐姐写的借据,我留着呢!只是不方便随身带着。你不信的话,我带你去我房里看看。” “你自己回去拿。”我戒备的说:“我在这里等你。” “我就住在秋水苑。”她摇手一指,“就在那边,很近的。你跟我一起去吧!” 也许是怕我跑了,她来牵我的胳膊,我不过是挣脱几下,她娇小的身躯就歪斜着跪在了鹅卵石上。 我焦急的过去扶她,“你有没有摔伤哪里?” 她伸手摸向旗袍开叉的地方,故意让我看到她的膝盖。 “只是有点淤青,万幸没有出血。”我松了一口气,她却语气不好的说:“你没看见我的丝袜破了吗?” “这可是舶来品。”她的手心向上伸向我,“你赔我十个大洋。” “要债不成便勒索。”我拧了眉心:“你怎么不去大街上抢劫?” 她硬说是我推倒了她,分明是她先来拉扯我,自己的高跟鞋踩了石头缝没站稳才摔倒的。 她一瞪眼,威胁我,“这里可是督军府,我就说你推了我,没人向着你。” 我叹息一声,手里的帕子铺在地面,坐了下去,捂着肚子,细声细气的说:“好疼啊!”边说边装哭:“督军的姨太太恃宠生娇把司令夫人的孩子撞掉了。造孽啊!” “我哪有撞到你?”看我一脸痛苦,她惶然的要拉我起身,“你可别害我呀!” 我也像她先前那样手心向上,“你赔我十个大洋。” “戏子就是会作戏。装小产都没见红。” “见红可就不止十个大洋了。”我挑眉盯着她的脸说:“你没看见我都疼的流泪了吗?连薛记者都知道我在家我丈夫都舍不得让我流泪。” 水姨太太的得寸进尺被我学了个七七八八,她的挣扎和有恃无恐一瞬间就崩塌了。 她只问了我一句是说今天毙掉的那个薛记者吗?就开始在身上找大洋,我才发现她的肚兜,袖子,丝袜,鞋子里都装着钱。 几枚大洋躺在手心里看了又看不舍得递给我,账目算的精明:“这是八块。欠你的二块权当给你姐姐抵债了。” “我不方便拿着。”我的眼神一扫她的手帕,“包上。” 她献出自己的手帕,打了两个结,苦叹:“造孽啊!” 我闻了闻包着大洋的手帕,竟是一股儿清香的栀子花味道。 “温梦。”听到关北离的声音,水姨太太的俏脸已经褪了颜色,我回眸,他已三步并作两步站在了我身后,弯腰就把我抱起来了。“怎么回事?” 水姨太太扯谎开口:“我带她四处逛逛,也许是天热儿,她有些晕。” “是这样吗?”关北离垂眸看向我。 我摇头,水姨太太掉头就想走被程副官拦了下来。 她求助的眼神看向我好像在说破财免灾,说到做到。 “她给我钱,想让我帮她带点东西。”我把水姨太太方才拿帕子包好的大洋往关北离的口袋里塞进去。“我和她讲了,你不让我出门。她不信。” 关北离唇角溢出轻笑,“难得你新交了个姐妹,有空可以聚聚。” 水姨太太放松了心情,一脸媚笑的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温梦,改日我约你。” 第24章:馋我的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从水姨太太这里抽身又遇见了马宛央。 “关司令这么快就走吗?”她有点闷闷不乐的声音。 关北离停下脚步,“马小姐,有何指教?” 马宛央说:“我就和你说两句话,请她回避一下。” 我识趣的走远几步,没偷听什么。 很快,关北离送我出了督军府,抚着我的发丝,低声说:“你先回府歇着,我还有些军务处理。” 我想问他是不是拿军务做托词去陪马宛央,可是他坦然正气的模样我也问不出什么。 在他注视的目光中,我上了马车。 从水姨太太那里得来的八块钱进了我的钱袋。她的真丝手帕上绣了一个“湄”字。 我叠了一并放在我的钱袋才发现答应关北离还给马宛央的蝴蝶胸针还在。 平心而论,我不想和马宛央打交道,她的东西我看着扎眼更不想保管。 我犹豫了片刻就下决心把马宛央的蝴蝶胸针扔掉。 我的手从马车的窗子里伸出去,忽然就被谁抓住了。 马车一下子停了下来,眼前的帘子被猛地掀开,入目一张戴着银色面具的脸。 “我们又见面了。”少年一把华丽磁性的嗓子对我说:“我叫玉星河。” 他的怪异举止又一次让我颠覆想象,我着急往回抽手反而让他握的更紧,尚未丢出手的蝴蝶胸针更加棱角分明的紧贴掌心。 他从我手里收走了马宛央的蝴蝶胸针,合上了帘子。 马车再次跑起来时,我听到玉星河清扬的声音:“我带你回家。” 他亲自驾着马车,轰轰烈烈的飞驰过大街小巷。 我在车内颠的七晕八素时,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这里不是我家。”我掀开帘子看着陌生的别院,拒不下车。 玉星河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在外面不方便。 我跟着玉星河进门,看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豁然转身,似乎用一种灼烈如火的目光透过面具盯着我,“听闻,你说我是老虎精?” “你听谁说的?”我不由得退后几步打量他,银面具少年一袭长衫马褂洁白如雪,周身泛着桀骜不驯的气节。 “我们算是交换了定情信物。”玉星河手里把玩着蝴蝶胸针。 “你误会了。”我想解释蝴蝶胸针的主人是马宛央不是我。 玉星河脚步不缓不急绕到我身后,鼻尖敏锐的深吸一口,笑着说:“梦里的香味儿。” “我是你的表嫂。”我警告他,“请你自重。” 他趣味儿邪恶的直言:“我馋你的身子。” 我抬手甩他巴掌却是掌掴了坚不可摧的面具,手上一阵酸麻。 他把我扑倒在地,语气极其冷硬的命令我不许乱动。 缠斗几招,我踢了他一脚,翻身向花丛深处滚过去。 裙子依旧无情的扯碎掉,我恳求的眼神里蓄满泪水,“我怀孕了。” 他听后整个人怔住,我拔下发簪向他的肩头刺过去,一寸寸的往下刺。 他低下头,周身散发着吞噬万物般危险的气息,对着我就是一巴掌。 我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省了。 第25章:我错了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窗外的阵阵雷雨声,惊醒了我。 天黑一片,有人背对我,拨弄烛光。 我从床上坐起来,他转头看了一眼惊愕失色的我,沉声说:“你醒了。” 我环顾着熟悉的陈设,已是身处司令府,没有玉星河。 “阿离。”我激动的下了床抱住他。 “温梦。”他不急不缓的把我的手抚落下去,冷淡的语气:“你是先吃饭还是先给我认错。” “认错?”我的眉心微凝,他把玉星河的荒唐事迁怒于我了吗? 他走到梳妆台前,扯开了领口,照着镜子拉下衣服。 透过镜子,我看见他的肩头有星点大的暗红色血痂。 镜子里,他的面孔几分阴柔,“为什么拿簪子刺我?” 我拿簪子刺的玉星河,为什么伤口会出现在关北离身上。 我满脸疑惑,他又说落在书房一份公文,下午回来取见我午睡的模样可人,便有意亲近,我迷迷糊糊地就拿簪子刺向他的脖子,他躲闪及时只是划伤了肩膀。 莫非玉星河打晕我,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送了回来。 我却不记得关北离回来过,更不记得自己拿着簪子刺他。 也许我的沉默引起了关北离的不满,他转身捏住我的脸蛋,质问:“为什么要反抗我?” 我说:“我以为是别人。” 他问:“除了我,还有谁?” 看着他的脸我想起了戴面具的玉星河。 关北离戴面具假扮玉星河试探我的忠贞?可怕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萌发又湮灭。 不会的。 他们两个,声音不同,气质也截然相反。 关北离,斯文儒雅的英俊面孔下沉敛着亦正亦邪的戾气,阴柔冰冷。 玉星河,神秘的面具少年,邪恶又纯净,嚣张狂放又热烈如火。 我出神了,关北离问我在想什么。 我目光流转了一下,“阿离,我错了。” 我为护贞洁误伤了丈夫,他竟要我认错。 仿佛我认错,他就把我当手下的兵,军法处置。 关北离说我认错的态度过于牵强敷衍。 他命红柳把饭菜端进卧房,他拿筷子指着我最爱吃的兔脑壳说:“再说一次你错了,我就喂你吃。” 我看着他强势执拗冷笑的表情,咬了唇角倔强的说:“我不吃了。” 白日里在督军府和玉星河那里都受了委屈,无处哭诉,回家还被丈夫小心眼的挤兑。 我蒙上被子,听见他说去北苑睡,依旧没出声。 他走后没多久,饭菜温度正合适,我起身吃了点儿叫红柳把桌子收拾一下。 “红柳,你有没有看见下午送我回来的人?” “没看见。”红柳摇头,“下午我折了花插了瓶往你屋里送,正看见司令大人抱着你。” 她脸红的低下头不说下去,我紧接着问:“看到他穿的什么衣服了吗?” “军裤,白衬衫。”红柳不假思索的说完,又问:“夫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我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次日,水姨太太电话约我去逛街市。 我和她约在茶楼吃甜点,三言两语的交谈比昨日在督军府要畅快许多。 我问她叫什么名字。 “水儿。”她染着蔻丹的手指揉着太阳穴,红唇轻叹:“我家老爷子说我的名字不配和他的女儿出现在一首诗里。等哪天我腻了老爷子,再告诉你我的全名。” 水儿的名字和马宛央在一首诗里,我想起帕子上绣的‘湄’字,似乎知道了什么。 第26章:嫉妒我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我和水姨太太坐着黄包车在街市上转。 她对我说:“我想买玉貔貅,钱不够的话,你给我添点儿。” “行!”我豪爽的说:“我给你添八块。” 她嬉笑着说我是个小气鬼,杏眼一眯,玩笑的语气:“你姐姐的借据我又忘了带出来。你能少添九十八。” 我狡辩的说是九十。 她精明的说:“别忘了,倒手的八块原是我的。” 打了一阵嘴皮子,她说到地方了。 黄包车停了下来,我一看是雅致气派的锁玉楼。 水姨太太嘴里催着快进去,我迷迷糊糊地被她拉进店去。 琳琅满目的玉器,润泽逼人。 水姨太太选了两只玉貔貅,在莹白和翠绿的颜色中拿捏不定。 楼上走下一个绿衫少女,对我说:“温姑娘,我家少爷请你上楼品茶。” 水姨太太打趣我:“原来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呢!” 我脸一红对少女说:“我不认识你家少爷。” 少女手作喇叭状在我耳边悄悄说:“我家少爷说,你不上去他就下来。你跑不了。” 我拿水姨太太当借口说不方便,“我不会把姐姐晾在楼下的。” 少女扫了水姨太太一眼,开口:“我家少爷说了,既然你是温小姐的好友,店里的首饰,一概五折。” 水姨太太震惊的瞪了眼睛,立马推搡着我上楼:“我在下面要挑一阵子,叫你干等着怪不好意思的。好妹妹,你快去喝茶解闷吧!” 楼上,琴音袅袅。 玉星河坐在窗子前,悠然的抚琴一曲相思。 骨节分明的玉手拨弄着琴弦,我的心弦似乎也被他拨动了。 本该气急败坏却徒生了一股子穿越时空的悲思。 就在我沉浸时,琴音戛然而止,玉星河转过身来,只戴了半张面具,遮了眉眼额头,露出挺拔的鼻子和削薄的唇。 唇红齿白的少年对我一笑,清浅悦耳的嗓音唤了我一声“梦梦。” 我听的起腻,打算一走了之。 还没打开门扇,他猛地自我背后一扑,整个人就贴在了门板上。 “你疯了?”我吓了一跳,“快放手。” 玉星河板正我的身子,双臂勾住我的柳腰,猛地将我擎举起来,我不得已双臂揽上他的脖颈。 就这么被他竖抱着怼靠在门板,我的双腿如蛇般交叉缠在他的腰腹。 他冲我露出痞气的笑容,兴味地赞叹我动作娴熟。 我羞耻的开口:“太难受了,快放我下来。” “隔靴搔痒确实难受无趣儿。”他抱着我左顾右盼一番就把我放在了圆桌上,身躯欺落过来,我摸到了水果向他头顶砸去,他不恼的轻笑着甩臂一扫,果盘和茶碗全都稀里哗啦的滚落在地上。 我自恃自己有个好功底儿,在玉星河面前却成了花拳绣腿。 挫败感很深的我,乱了章法的对他抓扯一顿,无意地扯开了他的衣扣,露出了被簪子刺伤过的肩膀。 我和他的眼神都落在了结痂的伤口处。 他轻声说:“你的簪子刺伤了我。” 我怔了一下,忽然想起关北离让我认错。 我说:“你活该!” “我活该受伤。”他平和的点头,“你的簪子嫉妒我喜欢你。” 第27章:费头子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玉星河的脸庞越贴越近,彼此温热的呼吸早已百转千回。 “你知道,我有了。”我动手去解盘扣,嘱咐他,“轻点儿,快点儿。记住没?” 他听后,声音有些黯然的开口:“你这是在可怜我?” “我是在满足你。”我如梦似幻的一笑,“你不是一早就亲口承认了你馋我的身子?” 他利落的抬腿下了桌子,方才对我的冲动举止似乎一瞬间抛之脑后。 “我送你的玉坠子,你好像不喜欢。”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躺在桌子上的我,“快起来!我陪你下楼选点心仪的好货。” 我不领情的回绝了他:“我不喜欢玉。” “你胡说!”他握住我纤细的手腕,目光落在我的玉镯子,“不喜欢为什么碎了还要戴?” 我说:“你不懂。” 我往门口走去,身后的他掷地有声的说:“玉有灵魂!至高无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回眸,他已身姿萧然的立在了窗口,怅然的说:“我每天站在这里,不知道看什么。别人路过看我的玉,只有你是在看我。我毫不犹豫的把最珍贵的宝贝给了你,可惜你不识货。” “你的宝贝,改天还给你。”我说完,理了理鬓角的发丝,拉开门下了楼。 楼下,水姨太太扭着水蛇腰向我走来,在我眼前炫耀她一口气买下了两枚玉貔貅、三支玉簪和一对玉镯子。 “梦儿,谢谢你给我省了不少钱。” 我一甩手帕无视她走出店外。 她踩着高跟鞋紧追几步,尖着嗓子说:“别人惹你生气就给我摆脸子,这算啥子呦?” 我心想还不是水姨太太贪图省钱把我往玉星河房里推,利用完了我还嫌弃我耍脾气。 水姨太太掐着腰,手指着锁玉楼的窗口,嬉笑般的怒骂:“你看啥子看?究竟是个费头子还是瓜娃子?脑壳儿有病塞!” 她倒是先我一步坐着黄包车走了。 这时,锁玉楼走出了方才给我传话的绿衫少女。 她说:“我家少爷派我送你回家。” 根本不给我客套的余地,搀着我的胳膊就上了马车。 她亲自驾着马车,速度不急不缓的。 我把车帘撩开了一半,告诉了她我的住址。 她仿佛知道我的心思般的开口:“你放心,我认路。” 没过多久,马车停在了司令府的正门外。 我和她道谢后邀她进去喝杯茶。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高门大院,对我拱手冷言道:“多谢姑娘好意!奴婢翡翠还要赶回去服侍少爷。” 我到了正厅口渴的喝茶,红柳端着一盏琉璃盅进来,笑着对我说:“夫人回来的正是时候,有冰镇草莓吃。” 我尝了尝,透心凉的甜。 我见她眼馋的舔嘴唇,开口说:“红柳,我一个人吃不完。一起吃吧!” 她懂事的说:“你先吃。你剩多少我吃多少。” 我想说别太拘束,电话响了,她跑去拿话筒,说了声:“到了。请稍等。” 她和我说:“夫人,是督军府水姨太太的电话。” 我说我不想接她的电话,“红柳你替我转告她,姐姐的借据送来给我过目,欠她的钱我下月给她清了。” 第28章:女财神(1)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红柳挂完电话后,表情蔫蔫的,我问是不是水姨太太骂人了。 小丫头竟跟我卖关子,说是等吃了饭我午休后再告诉我。 我想这样也成,吃饱喝足,神清气爽的给我的丫头出气去。 午休起身后,红柳给我盘头,银色海棠花发簪陷入青丝后,她才遵守约定的告诉我:“夫人,水姨太太说司令大人约了马宛央去看川剧变脸。” 她说完,水汪汪的眼睛一直盯着镜子里的我,仿佛我也要变脸了。 我照着镜子一副心平气和的面容,手里拿着耳坠却总也戴不上,耳垂揪的有点红,我叹息:“耳洞也没长死,我可是够笨的。” 红柳轻松的给我戴好耳环,宽慰我:“夫人,水姨太太的话也不能全信。也许,她是讨不回债,故意编排一出,造谣生事让您气恼。您要真生气可就顺了她的意。” 我说不可能,且不说督军府的电话不可能让一个姨太太随便碰,就凭她造谣生事的对象是督军千金和司令,她有几个脑袋吃枪子? “马宛央这个坏女人,面不露,招呼不打的就把司令大人抢走了。”红柳无奈的像是天塌下来了:“她搞得我们陷入了被动,吃了天大的亏都没地儿说去。” 我从梳妆台前站起身子,反而平和了,“红柳把库房的钥匙拿出来,跟我去给下人们发月钱。” 红柳以为我是气糊涂了,提醒般的疑问:“您怎么提前半个月发月钱?” 我不言语,支唤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卫兵跟我去库房搬货。 迥长的长廊像是没有尽头,我手执账本,走的摇曳生姿。 身后我的小丫鬟和端着长枪的卫兵紧跟挑着一担子大洋的管家。 一行人虎虎生风。 迎面,水姨太太扭着水蛇腰,惊叹:“梦儿啊!你家钱太多怕发霉拿出来晒太阳呀?” “哪阵风把你给吹进来了?”我玩笑说:“借据带来了?” 水姨太太左顾右盼一阵儿,拉了我到一边,在我耳边小声说:“我来你这儿,图会儿清静。” 马督军这个人有喂饭癖,喜欢被女人喂,更喜欢喂女人。 他口味重,荤腥咸辣全不忌。 今天中午他喂一个姨太太吃腌辣椒,就是那天穿着绿旗袍拿话呛我的那个姨太太。 那个姨太太不过是摆摆手说辣的吃不下了,马鹞子一巴掌把人扇飞了,也许是打伤了太阳穴,当时闹着头晕迷糊,喊了大夫还没到人就没气了。 水姨太太说还好她能吃辣,不过吃完背地里抠喉咙吐了,她说不吐上了火起了泡她就失宠了。 我听得一阵恶心,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我说:“去亭子里坐会儿吧!” 假山上的八角凉亭里,正中央一张白玉石圆桌四周摆着四只白玉脚凳。 一个白底红海棠花旗袍的司令夫人和粉红旗袍媚态姨太太,还有满院的芭蕉叶倒成了一道养眼的奇景。 我吩咐红柳上了那道不错的冰镇草莓还有茶水点心。 水姨太太笑着说:“我就知道不会白跑一趟。这玩意儿吃起来倒可以败败火,刮刮油。” 我说:“水儿,你且吃个痛快。我要干正事了。” 第29章:女财神(2)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司令府有只花纹精美的铜鼓,鼓身是浮雕的立体蟾蜍。翻转过来底朝天就是个空堂子的聚宝盆,白花花的大洋倒进去给府里下人开支富富有余。 管家敲响铜鼓,府内上下不约而同的来领月钱。 一群人声音整齐划一的问候:“夫人,下午好。” 我清音说:“男女各站一队。大家排队领月钱。” 底下开始议论,有的高兴有的忧。 既盘算着领了钱置办什么,还担心提前领了钱丢了饭碗。 “各位别瞎心。夫人体恤大伙劳苦,每人除了应得的月钱,可额外的多领二块大洋添件新衣裳。天气炎热了,夫人还大家备了解暑的水果。”红柳替我说:“左边登记签名,右边领钱。” “多谢夫人赏赐。”这类感激的话我听了近一个时辰。 水姨太太不可思议的问:“护院一人15个大洋,老妈子一人5个大洋,烧火丫头都有3个大洋?” 我看她一脸的缺钱的艳羡,好奇的问:“姨太太一个月多少钱?” 她一扬手帕,揶揄我,“我介绍你去我家当姨太太,你不就知道了。” 我说:“水儿,你少拉皮条,不然我就生气把你轰出去。” 她得过且过的说:“我家老爷是腌腊肉你看不上,那锁玉楼的小白脸,一身小嫩肉倒是不错。” 我沉了沉脸,“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眨着杏眼,小声说:“男人那点心思,我比你懂。他对你是吃不到嘴里,馋的睡不着。” 我说:“我是有家室的人,外面的诱惑是当断则断,免受其害。对付他这种情窦初开的少年,我只要让他觉得我是个随便放荡的女人,他的心也就凉透了。” “玉星河人小心不小。绝非寻常纨绔子弟。”水太太撇撇嘴,“我跟你赌一百大洋,早晚他会跟你丈夫对着干,抢走你。” 我不屑的摇头,“玉星河不过是个倒卖玉石起家的商人,没兵没枪的,拿什么跟关北离较量,玉够硬还是命够硬?” “还说你没上心。”水姨太太笑了,“这不就是替小白脸担心上了。” 我的眼睛忽然眨的有点快,这不是话赶话瞎掰扯吗?立马换了别的话题,“你知不知道我姐姐借你一百大洋干什么了?” 水姨太太说不知道,还说我姐姐不止找她一个人借过钱,她们院儿的姑娘差不多都借给过她钱。 我疑问,“你们哪个院儿?” “怡红院。”水姨太太说漏了嘴又要面子的问:“我以前在那卖的,看不起我?” 我摇头说没有,我只是不知道姐姐怎么会和窑姐儿打交道。 “你姐姐瘦的一阵风都能吹飞了。”水姨太太忽然说:“那阵子鸦片泛滥,说不定你姐姐是吸那玩意所以费钱呢!” “你少来污蔑我姐姐。”我抓起一把大洋向她扬过去,理直气壮的说:“钱我替她还了,你滚出去!” 水姨太太头回被钱劈头盖脸的砸了,她揉了揉砸到的额头就跪在地上埋头捡钱。 第30章:女财神(3)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程副官远远的喊了一声司令夫人,就跑进了凉亭来,“我转了大半个院子可算找到您了。” 我问程副官:“他回来了?” “没有!”程副官声音嘹亮的浇灭了我的期盼:“我受司令指派回来给他取衣服。” 他毫不隐瞒的说关北离陪马宛央看完川剧变脸就在督军府吃的西餐,然后不小心被红酒洒了衣服。 “取几件衣服呀?”水姨太太捧了满怀的大洋,插话问:“关司令是不是要小住督军府?” 程副官不解的问我们在干什么,水姨太太说我刚给下人派发完月钱,她像个活算盘似的把我发了多少大洋记得门清。 “夫人,您惨了!”程副官听的浓眉一挑,给我分析厉害关系:“第一、您未经司令批准私自派发月钱有违家规。第二、司令向来节俭,您散财打赏又添一罪。” 稀里哗啦的大洋滚落地面清脆的响声,水姨太太被程副官的话吓得不轻,问我关北离会不会像马鹞子那样有一巴掌送女人上西天的本领。 我合上账本卷在手心里攥了攥,叹了一声:“谢谢你们替我操心,他好像没空找我问罪。” 我回房里找了干净的衣服交给程副官带走。 水姨太太把大洋推还给我说愿意让我在欠她一段时间。 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水姨太太,莫名的问了一句:“你担心我散财太多,没办法交差?” 水姨太太笑我自作多情,还说明天我要还活着就把借据送过来。 我就跟她约定,见到借据就差人把一百大洋一分不少的给她送上门。 她看了看外面的起风要下雨的天色,就跟我告辞,还说:“我不甘心给老家伙做小妾,等我攒够了钱跑路。劝你也试试这条道。梦儿,不如我们一起跑?” 我摸了摸三个月的孕肚,笑着说:“我跑不动。” 水姨太太转身背对我拿帕子擦了擦眼睛,语调低到了腔子里的嘱咐似乎一语成谶:“梦儿,哪天过不下去了,咱姐们一起跑。你千万别和小白脸私奔!” 我听着怪丧的,眼里不自觉的掺了泪儿。 我说:“水儿,你别吓唬我,不至于那么惨。我是给人当正妻的和你不一样。说不定哪天你过不下去了还得求我收留你呢!” 水姨太太走后,红柳说接了电话司令不回来吃晚饭。 她皱着眉头问我,“夫人,司令真的会因为提前发月钱而对您大发雷霆吗?” “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我看着红柳说:“知道我为什么提前给下人发月钱吗?” “不知道。”红柳抓着自己的麻花辫摇头说:“我只知道大家领了钱都挺开心的,只怕司令要让夫人难过呢!” “开心就好。”我笑了笑,“他们能看变脸,没道理我不能看几张笑脸。” 红柳觉得我说的有理极了,点头如捣蒜,“司令大人和马宛央看变脸,左不过是红脸关公,白脸的曹操。没什么看头。夫人看的笑脸可多了。男女老少的笑脸都喜气洋洋。属实看的开心。” 第31章:女财神(4)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天黑的完整,雨滴像鼓槌似有韵律的敲击着窗玻璃。 关北离撑伞进门,程副官收了伞,他站在厅门口由下人服侍着换了鞋。 他一抬头,涔冷的目光射向站在楼梯口的我,也许是我没有亲自迎接他的缘故。 我转身上楼回了房间,他进来开衣橱找睡衣时,问了我一句:“为什么提前派发月钱?” 我坐在梳妆台前照着镜子摘耳坠,嘴皮子利索的说:“看家护院、洒扫做饭、采买开销处处花费人力钱力,早晚都是我给开支。再说都是她们拿的都是应得的。” “额外的打赏也是笔不小的开销。”幽冷的嗓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抬头看向镜子,关北离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在我的背后,他很高,镜子只照到他胸前的衣衫,看不见头脸。 我没有回头,只想在镜子里转个角度看看他的表情。“阿离,你可以看看账本。若是我做的不妥,明天我召齐大家说一声,把赏出去的钱再要回来。” 我是捡了姐姐的漏才嫁给关北离的。 对关北离察言观色已是习惯,更怕府里一众人对我嚼舌根。 刚成婚的那些日子,我活的像个怕人的小藏猫儿。 那时,我和他聚少离多,不受待见。 后来,他就给我派了个活儿就是统计府里多少人开多少钱,派月钱的时候大伙才知道我是他的夫人。 久而久之,对我不好的流言蜚语不见了,大家得把我当女财神奉着。 “不知道下回发月钱,我还在不在。”我是叹息也是在问他。 散出去的钱财委实不值得他借此一怒休了我,但若是马宛央动摇他的心,就说不准了。 他的手落在我的发簪上,轻轻抽走,满头青丝如瀑布似的倾泻落下。 他俯下身子,脸颊贴向我的脑袋。 光芒阑珊,我看着镜子,我们两个倒像是一张静止的旧照。 我一脸小女人的娇美,他刚毅的轮廓,惊心动魄的容颜,眉眼调笑的对我说:“你总是问我奇怪的问题。是不是忘了我说过你是女主人,你自便这样的话?” 我终于转身扬脸,两个人的唇瓣似乎贴的更近了,闻到淡淡的酒香。 我轻皱了眉头,小声问:“红酒是马宛央洒的吗?” 他的气息变得沉重了几分,抱起我说去沐浴。 我的手臂勾着他的脖颈,笑着说:“我已经洗过了。” “再洗一次!”不容置喙的命令。 沐浴房,乳白色石砌的圆形汤池,水温合适,撒了一层花瓣。 他双臂搭在池边,眉目并未舒展,“今天在街上碰见了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我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反问:“你和马宛央去看川剧的路上吗?” 他不答反问:“乞丐可怜吗?” 我逻辑正常的说:“食不果腹当然可怜。若是囊中富余,自该接济。” “也许小乞丐十分认命并未觉得自己可怜,反而认定是上天安排的自由自在。”他并不苟同的说完,又反问我:“你知道怎么让小乞丐真的变得可怜吗?” 我摇头,他说:“你不知道,马宛央知道。” 当时,马宛央坐在轿车里,落下车玻璃往窗外洒了一把大洋。 小乞丐捡的钱不但全被大乞丐抢走了,还挨了一顿揍。 马宛央从车子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还骄傲的对关北离说:“commander关,我教会了小乞丐什么叫可怜。” 我觉得马宛央好可怕,关北离却有感而发:“留过洋的小可爱比他爹要出类拔萃。” 第32章:欺负我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关北离手里拨弄着水花,淡漠如水的声音:“三日后,马宛央过生辰。” 我假装没听见,不搭腔。 他的指尖挂着水珠儿就来勾勒我的眉眼,水珠儿顽皮的滚在我的睫毛像极了一滴眼泪。 忽然的他的薄唇就吻了我的睫毛,那样颤抖般的温柔,耳边同时响起他喑哑的声音:“温梦,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拉住他的手穿过层层水流按在我的腹部,柔声细语:“我想要的你已经给我了。” 周遭的水雾氤氲着我雪白的身体和粉透如霞的脸颊。 他看我的眼神变得暗潮涌动,喉结难耐的滚动着:“医生说三个月后胎相稳固,不冲房事。” 我吃惊的问:“在水里?” 他的手掌点拨着我敏感的穴位,微微勾唇,“你不想好好体验一把鸳鸯戏水吗?” 水流拍打的声音合着窗外的雨声密密匝匝的交织在一起。 时间过去一阵子,他放开了我,抬腿迈出池子,披上一件黑色的绸缎睡袍,胸肌半敞的回眸看向我,“温梦,闲来无事便帮我想想该送马宛央什么生辰礼物。” 沉浸在缱绻情思里的我猛地如遭雷劈。难以置信。对我吃干抹净就要求我替他讨好别的女人。 我无奈的说:“你欺负我。” 他一副兴尽而归的姿态,哼笑一声:“我不欺负你还能欺负谁?” 我无力的趴在池边,身子没有受力的缓缓向下滑去,很快就沉没进水里,悄悄地流了泪水。 关北离把我从水池里捞出来,浴巾往我身上裹。 我像脱离水面的鱼儿,呼吸阻塞的一阵咳嗽。抬起脸,红着眼,哑着嗓子问:“你几时去渝州?” 他盯着我挂着泪痕的脸蛋,神色微顿,缓声说:“等你生完孩子。” 我抽了抽鼻子,不甘的问:“所以,你还要欺负我大半年?” “你竟然不愿意让我碰?”他的脸色骤然变得森冷,一把拉住我的手往书房方向疾行,我光着脚丫一路跟着他小跑。 灯光一亮,他走到书桌前,手掌略过毛笔架最后拿起了一支钢笔,拔了笔帽,在纸上洋洋洒洒地写起来。 我看到第一字是“休”。 很快,一纸‘休书’自他手里丢甩过来直接落在了我的脚边。 我拾起来一看不是休书,是休战。 大致内容就是在我分娩前不会再和我发生夫妻间的亲昵行为。 “温梦。”关北离叫着我的名字走到我眼前,直视我,声音冰冷的挖苦说:“你跟了我两年了都没学会伺候男人。” 我紧紧攥着他写的这张纸,羞愤难忍。 回了房间,我躲在被子里就哭,哭着哭着天就亮了。 红柳打了洗脸水进来,看我肿的跟烂桃似的眼睛,担忧的问:“夫人,您怎么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问:“你去打听一下关北离昨夜在哪儿睡的。” 红柳应声跑出去,很快就回来了,“夫人,司令大人在北苑。程副官在门外等着拿司令大人换洗的衣服。” 我拢了衣衫下床去拉开了衣橱,一件件往外拿了递给红柳,“全都带走。” 红柳进进出出的抱了好几趟,关北离的衣柜终于清空了。 第33章:不求他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大早晨的我睡回笼觉,热的身上起了汗,迷迷糊糊地蹬掉了丝被。 忽而,清幽的风儿夹杂着淡淡的檀香味儿吹了进来,格外的清馨安神。 我翻身侧躺着,清爽的凉风一阵连一阵的在我后背吹的通透。 又睡了一会儿,我睁开了眼,半张银色面具映入眼帘。 “梦梦,凉快吗?”玉星河摇着折扇,对我唇红齿白的一笑。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我的手不安地抓紧了枕头。 “原来你在梦里想着我。”玉星河笑着合起扇子,扇骨一下下拍在我的腿上,言辞轻佻的对我品头论足:“香肩玉背大长腿,酥胸蛮腰小辣妹。梦梦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丽尤物。” 我躺在榻上只穿了肚兜和短绸裤,被他明目张胆的看了多少遍。我一下子惊醒了,抓了枕头砸向他。“滚出去!” 他不恼不怒的接住了枕头给我丢了回来,目光被桌子上的一张纸吸引了。“他给你写了休书?” 我披起长罩衫就下地去抢那张纸不许他看。 可是,他已经念出声:“待到瓜熟蒂落日,恰是翻云覆雨时。” 不知为何,关北离愤怒无比时写给我的东西,在他嘴里读出来莫名的平添了绵绵情义。 他拿扇骨挑起我的下巴,看着我红肿的眼睛,关心的语气问:“你哭过?” 我不理他,他扬了扬手里那张纸,“你有了身孕他不碰你。所以,你馋哭了?” “你······”我气急败坏的指着他,“轻浮下流。” 他跟我叫板:“你嫌我轻浮可以喊人抓我。” 我威胁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喊人把你拉出去毙了!” “你信不信我死不了你就惨了?”玉星河手里折扇一开,骨态华美的手摇着折扇,吹着我的发丝,没有丝毫慌乱惧怕的神态。 “那就拭目以待。”我说完推开窗子就要喊人。 玉星河猛地抱起我往窗子外抛出去。 眼前景致一花,我以为我要摔下去时,他已经拉住了我的双臂,使得我整个身子悬挂在阁楼的窗户外,我的双腿是悬空的,距离地面有几米的高度,我的双脚蹬着墙面想着借力爬上去。他不肯轻易让我上去,一个劲儿的摇晃着我的手臂使我的身子像左右平移的秋千一样荡了起来。 “梦梦,你说我会不会松手?”玉星河邪恶的说。 我的呼吸一阵急促,扭头看向楼下,为什么会没有巡逻的卫士,过路的佣人都没有。我堤防着他真的会发了疯的松开我的手,目光寻找着一切可以助我落地的东西,哪怕是植物。 可是我被他左右摇晃的两眼昏花,一阵恶心就吐了出来。一夜没吃东西,吐了些胃里的酸水,顺着我的肚兜上刺绣的牡丹花淌了下去。 玉星河赶紧把我拉了上去。还有脸说:“梦梦,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遇见危险,你不会求饶也不会喊救命。” 每一回,他的举止都是怪异又轻浮。 “玉星河,我求谁也不会求你。今天,我权当陪你玩杂技了。现在我不想看见你。滚吧!”我倔强不服软的说完,他没再纠缠。 门合上的那一刻,委屈、恐惧、羞愤、难受的情绪糅杂在一起,我一下子失声痛哭起来。 第34章:锁住他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门忽然又开了,我抬起泪眼看过去。 玉星河折而复返。 “梦梦,我听见你哭了。” 他像一阵风似的行走至我面前,手指擦拭着我泪水,“是不是舍不得我走?” 我盯着他玩世不恭的笑脸,属实舍不得他惹哭了我就一走了之。 我哽咽着点头,他似乎很意外的怔了怔神。我主动把脑袋靠向他的肩膀,柔声细语的问:“玉星河,你愿不愿意陪我玩躲猫儿?” “躲猫儿是小孩子玩的游戏,没意思。”他摇着折扇,“我带你出去玩儿。” 我的拳头不轻不重的落在他的胸口,似撒娇似嗔怪的语气:“不想我开心你就滚吧!” 他很吃这一套,爽快的说:“我陪你玩儿躲猫猫。你来躲,我来找。” 我摇头,“这里是我家。你一个大男人四处走动,招人看见了,我岂不是名节不保。” 他琢磨了一下,说:“就在屋里玩儿好了。” 卧室格局简单,正合我意,我借口肚子不方便藏匿,“你来躲,我来找。”说完,我转身捂住眼睛开始数数。 第一局,我找了好长一阵子没有找到人影,不耐烦了喊他的名字,才发现藏身之处巧妙的利用了摆设布局来掩护。 我讶异,一个富商少年怎么像个当兵的,竟有一手潜伏的好本领。 “不玩了,一点儿都不好玩。”我懊恼的说:“说好的玩躲猫儿,你分明是在训兵。还不如玩稍息立正。” 话音刚落,我忽然想到了关北离,抬手就要攀上他的面具却被他抓住了手,“我错了。梦梦。这样,再玩一局,你一定能找到我。” 玉星河会服软认错,根本不可能是关北离,是我想多了。 我建议性的说:“你就藏在衣柜或者床底吧!” 他说挺好,“速战速决!” 我听到了柜门开合发出的轻微声音。 关北离的衣服全拿去了北苑,柜子空空的正好藏人。 我假意寻找了一圈,“床底下没有啊?不会翻窗逃了吧?” “哎呀!突然想如厕小解。”我走到门口叮嘱给他听:“你等我回来,不许偷偷跑出来。” 我出门待了一会儿,红柳就端着托盘过来了,我冲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在她耳边悄悄说:“去找把锁。” 红柳很听话的找了一把铜锁回来给我。我返回房间慢慢走到衣柜前,隔着两扇门我听到了呼吸的声音。 ‘咔嚓’一声,铜锁锁住了衣柜。 玉星河立马拍打柜门,出声说:“梦梦,我在里面。” 我自斟一杯茶水,抿了一口,笑着说:“我知道你在里面。” “快放我出来!” “我不会放你出来的。” “为什么故意把我锁在柜子里?” “这么快就忘了把我吊在窗外这回事?” “梦梦,柜子里太热,会闷死人的。” “怕什么?急什么?一会儿我就放你出来。” 玉星河愠怒的声音:“你以为一把破锁就可以锁住我吗?” 柜门确实禁不起他折腾,我搬了凳子坐在柜子前,身子倚着柜门问:“我可以锁住你吗?” 我在赌,只要我用身子挡住柜子,一时半会儿他不会冲动的踢开柜门连带我踢出去。 我要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我不是随便让他欺负的。 玉星河被我困在柜子里,色迷心窍的说:“梦梦,我等你放我出来。” 第35章:一杯羹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沐浴梳妆后,我吃了顿佳藕饭团。 这么久,柜子里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动静。 我拿着钥匙走到衣柜前,声音坚定的警告:“玉星河,我放你出来,不准再冒犯我。” 他没有吱声。 门外,红柳敲了门,“夫人,水姨太太约您打牌。” 我应了一声说不去了。 “就知道司令夫人架子大。” 这是水姨太太娇媚的声音,她推开了我的门,扭动腰肢走进来。 “我亲自跑一趟能不能请动你?” 我说不想去督军府,而且我和别的姨太太不熟。 她肩膀蹭着我说:“你和关司令熟不熟?” 我深吸一口气,“他也在?” 她绞着帕子,眨眨眼,“你不去可就便宜了马宛央。” 玉星河在柜子里,我不想让他听这些。 “水儿,你出去等我一下。” “三缺一,等不及。” “我没拿钱袋子。” “你的钱袋子在陪马宛央。” 水姨太太拉着我往外走,临走,我把手心里的钥匙丢在了卧房的茶盘里。 不多时,我和她坐着马车到了督军府。 两位穿着艳丽旗袍,烫着爱司头的姨太太迎面走来,其中一位怀里抱着白色狮子狗的,嗓门拔高了不客套的问:“六水,在哪儿找来的牌搭子?” 水姨太太告诉我,抱狗的是四姨太徐柔柔,另一位是三姨太张巧巧,她自己是小六。 水姨太太很高调的介绍我,“司令夫人可是我请来的财神。就看你们有没有财命。” 三姨太张巧巧附和着开口:“我们给人当姨太太的能和司令夫人玩牌,已是福气。再奢望发财岂不是太贪心了。” “你就是那位又跳楼又耍花枪的夫人。”四姨太太徐柔柔摸着狗毛儿,讥诮的说:“我和你不一样。我宁可给督军当姨太太也不愿意给司令当夫人。何况,还是个朝不保夕的夫人。” 我对她的嘲讽,回以微笑,“说起朝不保夕,我倒是想起了前两日你们府上那位吃腌辣椒噎死的五姨太。” 五姨太的死因,我点到即止,四姨太和三姨太互相对视一眼,皆是面露惧色。 “我们去亭子里打牌吧!”水姨太太挽住我的胳膊。“有什么打着牌聊个够。” 我在假山上的凉亭里打牌。 假山底下的湖水边,支着一张白画板,摆着油彩盘。 马宛央拿着画笔在纸上描摹,关北离军装笔挺,拄着佩剑是她的画中人。 四姨太太徐柔柔眼尖的看到了假山底下一幕,冷嘲热讽的说:“还好我是给人当姨太太的。若是当个正妻,看着丈夫和新欢打得火热,气都气死了。活着没人爱,干脆上吊死了算了。” 水姨太太替我帮腔总是一语成谶:“我们都听见了,狗四,你承认央小姐的母亲是被你气的上吊才死的。” “你少血口喷人!死老婆子我都没见过面。”四姨太太徐柔柔一推牌面,那架势像是要放狗咬人。 “我怕我的丈夫。”我冷不丁的一句话,四姨太太徐柔柔也不和水儿吵了,对我讥诮的一笑:“你怕他休了你?” 我摇头喟叹:“如胶似漆的宠爱,夜夜不休。我好怕,怕的我腿软腰麻的。” 我说完,三位姨太太互相对视,眼底皆是布满嫉妒。 “我十分羡慕姐姐们能同分一杯羹。”我说完,三姨太太张巧巧蹙眉开口:“五十岁多的人能有多狂野。天天抢残羹冷炙有什么意思。” 四姨太太徐柔柔瞪了她一眼,恼她说漏了嘴的大实话。 一桌麻将搓的哗啦啦的响。 我心不在焉的洗牌,一边看马宛央和关北离,一边想关在衣柜里的玉星河。 连输了好几把。 三姨太太张巧巧笑着说:“司令夫人可真是个活财神。给我们送了三百大洋。还玩儿吗?” 水姨太太像是替我惜财,“梦儿,听姐的,别玩了。” “三百有好多吗?我丈夫说过给他省钱就是要他的命。他娶我就是要我花他的钱,越多越好。不然,他活着没意义。”我淡然的摸着牌面,笑着说:“只要大家能玩儿个痛快,我奉陪到底。” 四姨太太徐柔柔趾高气扬的说:“打肿了脸充胖子的人我见多了。你还是先算清了账再接着玩儿吧!” 我一分钱没带。 她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假山底下的关北离。 马宛央正拿着画纸和他说着什么。 四姨太太徐柔柔怂恿我,“喊你丈夫上来清账。” 我站起身子,迟迟不开口。 “梦儿,我那份就不要了。”水姨太太走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看向四姨太太徐柔柔,尖酸的说:“谁等不及要账谁就喊呀!” 四姨太太徐柔柔抱着狗走上前,看不惯水姨太太胳膊肘往外拐。冷哼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六水是关家的姨太太。” 她看向不吱声的三姨太太张巧巧,“你喊。” 三姨太太张巧巧为难的说:“我喊别人家的男人不合适吧?差个丫鬟下去请吧!” 小丫鬟跑下去还没近前就卫士被拦下了,根本没给通传。 “四姨太,央小姐和关司令品画,不许打扰。” 四姨太太徐柔柔气的把怀里的狗往牌桌上一放,自己喊了两声,她的狗也跟着叫。 关北离根本不予理会。 马宛央的脸朝我们凉亭这边看了一眼,忽然就凑近了他的耳朵。 我站的角度看过去,分不清是在接吻还是在说悄悄话。 我的唇瓣一抖,轻飘飘的叫出他的名字:“阿离。” 不知道是不是凑巧,他回眸看见我,嘴角微勾出迷人的弧度。 “他来了!他来了!”水姨太太摇着我的胳膊,好像是看行走的钱财那样激动:“他过来找你了。” 我看着关北离和马宛央各自上了撵椅,穿过青草地,分道扬镳。 经过曲曲绕绕的鹅卵石小路来到八角亭下,卫士们落下撵椅,他长腿迈下来,一步步拾级而上,走到我眼前。 我看着阳光下,高大威武的男人,刚毅俊朗的五官,风华无双。 我终于开了口:“我输了钱。” 他简短的问:“多少?” 中途,水姨太太给我喂过好几次牌,可惜,我分心。 我伸了三根手指,小声说:“赢了五十,输了三百。” 第36章:米花糖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以一敌三,赢了五十?”关北离剑眉皱的紧紧的,语气里透着几分好笑,“我家只会啃兔脑壳的夫人也会赢钱?” 我恼火,“阿离,是不是在你眼中,只有马小姐多才多艺,什么都会?我除了啃兔脑壳,什么都不会?” 关北离双臂环住我的腰身,语气里抹了蜜似的宠溺:“你比她出色,至少会气我。” “我气你什么了?”我抬手揪住了他的耳朵,“马小姐给你画画,画丢了你的魂吗?” 大庭广众的被我揪了耳朵,他的下颚线都崩直了。 三姨太张巧巧、水姨太、程副官、一干卫士和丫鬟都是瞠目结舌的表情。 “汪~”四姨太徐柔柔怀里的狮子狗吠叫一声,她出声:“输不起,我就回去喂狗了。” 放开他的耳朵,我一甩手帕,冷哼,“二百五。” 他斜睨了程副官一眼,“二百五。” 程副官一脸不情愿的从口袋里掏钱。 我趁机偷偷溜走,水姨太一路跟出来。 我心有余悸的说:“我把阿离的耳朵揪红了。” “男人的耳朵红了不会疼,只会舒服。”她媚笑着没个正形,摸了摸耳后的点翠簪子,“我们再去趟锁玉楼?” “糟了!还有一个。”玉星河还在我家柜子里锁着。 我抢了水姨太一块大洋,坐着黄包车回到司令府,急匆匆地推开卧房的门。 翻出钥匙,我走到衣柜前,钥匙刚入锁孔,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和红柳的声音:“司令大人,回来了。” 我心惊的拔出钥匙,一转身,关北离推开了门,面容阴郁的盯着我,“方才可威风?” 我心虚的说:“阿离,我错了。” 他走到圆桌前,拿起一个茶杯看向我,“哪错了?” 我走到他身边,提壶添茶。 我实话说:“她们看你陪新欢作画觉得我失宠才会在牌桌上公然挑衅。堂堂司令夫人岂能逊色于几个姨太太。苦了你陪我作戏。” 他抿唇一笑,“又吃醋了?” 我说:“我哪儿敢啊!” “温梦,你很大胆啊!”说完,他一拍大腿示意我坐上去,无懈可击的侧颜面对我,通红的耳垂,他说:“快给我吹吹,揪心的疼。不比枪伤,就疼一下。” “这么严重?我没对你下重手。你是不是又被人揪了?” 我在他耳边呼呼的吹气,吹了几口气,我说给他拿点冰块敷一下消肿。 他箍住我的腰身,我又坐在他的大腿上。 “温梦。我教你如何止痛最快乐。”他的眉眼里似乎泛滥着璀璨星光,暗红色的唇凑了过来。 我别过脸,刚好看到衣柜上的锁,里面没有动静。 玉星河是不是在门缝里偷看我们呢? 我的心跳陡然加速,又推不开关北离。 温柔的呼吸撩拨着我的耳朵,我的余光看见他微微闭着双目,冷峻的脸庞挂着一丝不苟的认真,就这样被他细细地品味,我情不自禁的感受,肩膀一抖,四肢百骸也跟着酥麻起来。 “呵~” 轻笑的声音,我睁开眼,他嘴里叼着我的耳环,柔情涌出眼底,“会了吗?” 我的脸涨的通红,摇了摇头。 “笨!”他斥责我一声又凑了过来,直接掇住了我的唇。 我微眯眼睛,看着窗外的海棠花,朵朵粉红,入目悦心。 我第一次感受到,纯纯的一个吻也可以缠绵悱恻这般,浑身的筋脉似乎绷直了,不能自已的云里雾里开来。 ‘啪拉’清脆的响声,阻断了亲吻的进程。 我动情的松了手,来不及藏起来的钥匙就掉在了关北离的脚边。 他弯身捡起钥匙,眼底恢复了清明,“你一直攥着钥匙做什么?” 我有点慌乱,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他站起身子在屋子里走动,忽然脚步停在了衣柜前,“锁它干什么?” 铜锁打开了,他去拉衣柜,我急了,“别动!” 我冲过去挡住柜门,他满眼狐疑的盯着我,冷声问:“这里面是什么?” 我呼吸急促的说:“什么都没有。” 他俊美的脸庞紧绷了,如墨点漆的双眸直勾勾的端倪我的表情,“你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玩意儿?” 我闭了闭眼又睁开,豁出去了,我说:“小点心。” “你在衣柜里藏点心?”他眯了眼睛,一把捏住我的脸蛋,声音沉了,“一个人偷着吃?不分给我一半?” 我嘟着嘴说:“你又不馋。” 他松开手,缓了口气,“究竟是什么点心?” 我眼波流转,“米花糖。” “好吃吗?” “好吃。”我顺着他说:“甜甜的。” 他走回桌前,抿了口茶水,再看向我时,淡漠如水的目光,沉冷的语气命令我:“打开柜子!” 我双臂护住衣柜,猛地摇头。 “温梦。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你就越来越大胆,不听我的话?” 我的心口一紧,腿在发抖。 他疾风似地走到我身边,抬起手指头重重地弹在我的额头上。 “你是我的夫人,一举一动。我了如执掌。你说谎骗我,我不忍心拆穿你。这一回,我给你机会坦诚。你不要让我对你失望。温梦。” 我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身后的衣柜里没有传出声音。 “阿离。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苦衷,我是逼不得已的。你能相信我吗?” 他眸底的光泽沉淀的更深沉了,幽冷如霜的声音直击我:“最后一次!打开!我看看你藏了什么?” 我深呼吸,转身双手攥住衣柜的把手,豁出的拉开。 “啊!~~~啊~”我控制不住的大喊起来。 一眼看到衣柜里,空空如也。 玉星河,无影无踪。 我清白了。 惊吓、激动、疑惑、放松······成千上百种心理状态如砖似瓦片片砸向我,击打的我声泪俱下。 关北离问:“温梦,你哭什么?” 我想,戏开场,有始有终。 “阿离,我的米花糖不见了。”我伏在他的肩头,哭诉:“我锁起来为什么还能丢了呀?” 我感受到关北离站在我面前,挺直了腰身,把我的脑袋按在他的胸前,所有的愠怒情绪如潮水退却。 我哽咽着问:“你是不是怀疑我偷人了,藏人了?” 他倨傲的声音,“我没有这样问,就是没有怀疑你。” 我不依不饶了,“谁偷了我的米花糖?莫非我孕期嘴馋就做梦了?呜呜~~我想吃米花糖。” 他捧起我的脸颊,手指头擦着我的泪水,他的眸色深了又深,薄唇轻启,“明天,我给你买。” 我像个孩子似的跺脚,“明天你又没影了。我现在就想吃。” “闭嘴!不许哭!”他一甩袖子转身,“马上当娘的人哭哭啼啼,丢人现眼。” 我倚着衣柜,身子缓缓滑落坐在地上,红着眼不敢哭出声,“阿离,我饿了。” 第37章:你凶我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片刻后,一桌荤素搭配的膳食,张罗齐全。 关北离坐在桌前,手里端着一小杯白酒,不咸不淡的开口:“过来吃饭。” 难得他白天有闲陪我吃饭,我急忙挪步过去坐下。 关北离一连饮尽三杯酒,脸上挂着我看不懂的消沉愁绪。 “阿离,酒大伤身,吃点东西。”我夹了块甜皮鸭往他碗里放,见他不吃,我又夹了一粒花生米往他嘴里送,他张开嘴直接咬住了我的筷子,变幻莫测的目光盯的我内心澎湃。 “温梦,玉星河来过,为何不说?” 他到底知道多少我和玉星河的过节,我放下了筷子,双手护住腹部,缄默不语。 “锁玉楼要举办古玩赛宝会,他是来送请柬的。”他酌了一口酒,微微勾唇,“不过,他告诉我,你不想去。” 我听后松了口气,“我想在家安胎,不愿意抛头露脸。” 他看着我的目光散开了几缕柔情,“温梦,去吧!届时有不少奇珍异宝,你可以大开眼界。” “阿离。”我凑近他,笑着说:“你陪我一起去。” “明天,我有别的安排。去不了。” 明天是马宛央的生辰,他抽不开身吧! 我失落的开口:“阿离,明天我去观赏宝贝,你可有什么需要特别交代我的?” 他放下手里的酒杯,淡淡开口:“一切事宜,明天玉星河来接你的时候会悉数告知。” “你放心把我交给玉星河?”我忍不住追问。 他情绪复杂的看着我,还未开口,程副官进门汇报:“司令,黄师长来讨军饷。” “命他去督军府。”他皱眉说完,看了我一眼,“你自己吃。我出去一趟。” 我没了胃口。 我一度怀疑是红柳私自放走了玉星河。 午后,我把红柳叫进了房间里,铜锁往她面前一摆,“拿走,不用了。” 红柳坦然的接过铜锁,一双天真的大眼睛布满了好奇,“夫人,您用这个锁衣柜做什么?” 我看着她自然的表情找了个最妥帖的理由:“不想让关北离放衣服。” 她笑嘻嘻的说:“您不锁就是又愿意了?” 我笑而不语。 只有一种可能:玉星河的手下救走了他,然后上空锁故意让我在关北离面前胆战心惊。 恶作剧委实像玉星河的举止。 ······ 鸡啼时分,我梦见有只可爱的小白兔蹲在我耳边‘咯吱咯吱’的咀嚼胡萝卜。 我笑了,从梦里笑醒了。 “梦梦,你笑的样子真好看。”一道清雅悦耳的男声。 一睁眼,我看见白衣萧萧的玉星河坐在我的床头,唇边咬着半块米花糖冲着我邪肆的笑。 我拿被子挡住身子,气不打一处来的吼了一声:“滚出去!” 他充耳不闻的又拿起一块米花糖吃起来。 黄油纸封了红纸腰的两包米花糖,拆开了一包被玉星河吃了一块。 我双手一捧就要把吃的扔出去,他一把握住我的手,阻止说:“你别扔,扔了还怎么吃。” “我又不吃!” “你不吃,我吃!” “你想吃?我嘴角一抽,不理会他护食般的凶恶语气,甩手扬了出去。“滚去捡着吃吧!” 第38章:桃花眼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玉星河斜倚在床栏,纨绔般的翘起二郎腿,不急不缓的说:“城南老字号米饼店,食客络绎不绝,排队都要两个时辰。可惜可惜。我表哥的一番心意就这么被你扔碎了。” “阿离。”我喃喃念着丈夫的名字,昨天他不是哄我玩的。 玉星河摇着折扇,戏虐的说:“梦梦爱吃米花糖,阿河也可以买给你吃。” “你躲开。你的腿碍事了,我要下去。”我拍开他的腿,迈下床去。 我蹲在地上,一块块的捡起米花糖,心疼的送到嘴边吹了又吹。 他看不惯我的举动,豁然上前伸出手把我拉起来。 “不能吃了。” “我乐意吃。与你何干。” “我这还有一块干净的,你吃不吃?” “你舔过了还能叫干净?我不吃。” “正面我舔了,你可以吃反面。” 玉星河笑我死心眼子,我看着他手里松软的米花糖,一时犹豫了。 “我就尝一口。” 我伸手去拿,他把手缩了回去,一定要喂到我嘴里。 米花糖贴近我的唇瓣,故意让我吃不到似的,轻轻移动勾勒出了我的唇形。 我抬起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向他,和我对视他怔愣的如灵魂出窍,我趁机一口咬住了他手里的米花糖。 他‘哎呀’一声回了魂儿:“咬我手指头了。” 我优雅的尝了一口,他说我嘴角沾了东西,手指头毫不客气的过来抹。 我嫌弃的拍开他的手,“玉星河,你有没有纲常伦理?” 他几分好笑的说:“家里长辈没得早,没人教。” 我沉了一口气回他:“男女授受不亲,请你出去。” “我没有亲你。”他耍赖又情深的语气:“我馋你的身子,只有一个你可以让我这样着迷。” “油腔滑调的骗了多少女人?” “我没有骗你。一枕星河梦,梦里相思浓。”他说着竖起三根手指对天祈誓:“我发誓,所言若有虚假,天塌地陷死表哥。” “你敢咒阿离,我跟你拼命。” 我一个手刀向他的脖颈劈过去,他用扇骨一挡,求饶:“梦梦。不闹了。” 他的力量像是汇聚在扇骨制钳了我的动作。 我丧气的落下了手,他退后几步,从身后变出一个盒子恭敬的递向我,“梦梦,送你一个礼物。” 我诧异的问:“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目光清亮的盯着我说:“你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接过盒子,拆开上面的丝绸绑带,打开一看是一条浅粉色的蜀锦旗袍。 他微微颔首,轻咳着清了清嗓音,开口说:“我要你穿这条旗袍陪我参加赛宝会。” 我几分好笑的把礼盒还给他,傲娇的开口:“我不去。我不穿。您请回。” “没有女子可以拒绝我。”玉星河说只有我是个例外,除非我能给他一个理由。 我说:“我讨厌粉色。” 他摩挲着下巴,打量着我,“梦梦白皙若凝脂般的肌肤最适宜粉色。你信不信穿上粉色还会有一种淡雅的温柔感?” 我思衬着他的话,他又说粉色很浪漫。 我歪着脑袋问他,“什么叫浪漫?” 他倾过身躯,贴近我的耳畔轻声说:“浪漫就是枯木逢春、夜深星繁、还有你的身子让我馋。” “小银虫!”我羞恼的瞪了他一眼,夺门而逃。 他清朗的笑声在我身后绵绵不绝,我低头一看自己清晨初醒的肚兜装,忙趁四下无人退回屋子,小跑到屏风后面,命他离开。 “梦梦,你落荒而逃的样子惹人爱。”折扇一开,他笑着合上了门。 第39章:未婚妻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入夜。 锦官城外的湖畔,灯火通明,人山人海。 玉星河在湖心画舫里举办古玩赛宝会,湖畔的空地租给了商贩们。 卖小吃、花灯、面具的小贩和游玩的姑娘少爷们,俨然组成了一个繁华的小夜市。 有钱有头脸的买票上船观宝,平头百姓上不了船在外围转转消费连带着打听点里面的宝贝风声,下个赌注,压个宝亦是乐哉。 也许,近两日玉星往司令府跑的勤,就是找关北离取派司,顺带着摸进我屋里。 奸商小银虫,思及此我冷嘲热讽的开口:“小小年纪,经商之道,令人折服。” “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忽左忽右的跟着我,笑语相对:“今夜所获之财,我会捐出五成送予表哥充军饷。” “我替他谢谢你。” “梦梦,不准对我客气。” 我换上了玉星河送的粉色蜀锦旗袍,手摇团扇,走在青石板路上。 他说我美出了天际,我抬眼看向他脸上的银色面具,忽然起意,买个面具戴兴许就没人认得出司令夫人和不正经的小叔子月夜观宝。 他心神荡漾的笑着,“梦梦,你看我的眼神好专注。是不是想要拥有我?” 我回了他一记一厢情愿的眼神,脚步已经停在了面具摊位前,拿起半张勾了红色焰火花纹的狐狸面具,转过头问他:“好看吗?” “梦梦。你愿意陪我戴面具?”他激动的扣住我的肩膀。 我被他问住了,他把狐狸面具套在我的脸上,一丝不苟的绑好细绳,举手投足间散发的淡淡气息总让我觉很熟悉。 我忽然开口:“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梦梦,你忘了曾对我许诺:一枕星河梦,梦里相思浓。”他猛地将我拥入怀中,清雅的声音带着颤抖,“你说的,等我长大就嫁给我。” 熙熙攘攘的人群穿过,我皱了眉毛,推开他,“别动手动脚的,你说的太快了,我没听清。” 他哼了一声,“上船吧!” 我随他登上气派的画舫。 画舫内装点的隆重而又雅致,不少古玩收藏家慕名造访。 台上,为首的是新任的巡捕房总探长,马督军提拔的那位严雄。 玉星河说关北离和他不对付,我瞪了他一眼,“你请严探长就是公然与阿离作对。” 他无所谓的摆手,“梦梦,我敢与表哥为敌皆因喜欢你。” 严探长旁边坐着锦官城鼎鼎大名的光明日报记者楚清彬。 继薛记者之后,关北离新提拔的这位楚清彬,摩登的卡其色西装,油头粉面,左眼戴着一枚玳瑁镜片,镂空的金链绕在耳边,一派温润绅士相貌。 余下两个德高望重的位置留给了我和玉星河。 台下第一排是几个资深的鉴宝专家,后排是观宝的一干人等。 我随玉星河落座时,和楚清彬对视了一眼,我不由得摸了摸脸上的狐狸面具,他该是认不出我的。 这时候,严探长正了正衣冠起身,走向话筒,面对台下的观众说了些场面话,又依次对台上的人物做了隆重的介绍,台下阵阵掌声雷动。 我才知道,玉星河不单单是个倒卖玉石的商人,还是古董商会会长。 名望和人脉双收的他人称‘玉小爷’。 楚清彬,楚大记者其实是个阔少爷,家里是做丝绸买卖,拢断了锦官城的布料市场。 万万没想到,严探长把我介绍给大家时说我是玉星河的未婚妻。 在场众人毫无异议,恭维的掌声落向,起哄要喜糖。 我仗着戴着面具,没有给他拆台。 第40章:九窍玉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古玩赛宝会彻底拉开帷幕。 第一件古董是宋朝魏公公的一对文玩核桃。殷红如血的色泽,核桃纹路如血管般清晰深邃。 台下有人议论:“如此玲珑剔透的颜色,难得一见。非得是太监才能盘出这么正的颜色。” 我似信非信的听着,身后的鉴宝师傅们戴着白手套拿着放大镜,轮番鉴赏。 第二件古董是一套九窍玉。前清王妃的墓中出土而来。 得知九窍玉是从死者体内拔出来的,我感到晦气,不肯观赏。 “金玉在九窍,则死人不朽。”玉星河忽然握住我的手,约定般的说:“梦梦,若是哪天我死了,一定要是你来给我放九窍玉。” 我的脸腾的一下子涨红了,直接噎了他一句:“你火葬吧!” 他心平气和的说:“我的身体是你的,由你做主。” 我捂住耳朵,假装没听见。 第三件古董是一件羊脂玉净瓶,年代无从考究,此宝奇在瓶中大有乾坤,单眼对准瓶口,可以看到内里流动的影像,并非以一概全,千人千面。 今夜,十分荣幸成为每件古董的第一位观赏者,我戴好白手套,抱着细腻的羊脂玉净瓶,眼睛凑近瓶口。 瓶中有一团白色云雾四处散开,我看见了自己的脸,画面渐渐放大成一滩血渍,又一轮转,一个女婴被我抱了起来。 我的心似融化一般的柔软,抬起头把瓶子贴向了肚子。 “可以借我看看吗?”耳畔一道温润的男声,我转过脸看去,楚清彬对我笑了笑。 手里的玉净瓶却被玉星河抢了过去,举到眼前,像看望远镜似的对着瓶口看了一阵子然后嘴角勾起笑意。 他凑近我小声说:“梦梦,猜我看到了什么?” “这个瓶子似乎能预测未来。”我淡然说:“看你那么开心,也许是看见了妻妾成群,财源广进?” 他的脸庞倾近我,笑着低声落话:“我看见你给我生了个女儿。” 我心弦波动,眸色凝住了,恍惚地看着他眼底流转的绵长情愫。 “你真的看见了?”我不确定的问。 楚清彬忽然开口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他倾过身子采访般开口:“玉小爷认为今夜哪件古董堪称为奇?” 玉星河的脸色顷刻转冷,冷哼一声:“司空见惯的俗物,不足为奇。” “果然俗物入不了玉小夜你的法眼。”楚清彬笑着点点头,“我等着看你的压轴宝贝。” 玉星河把我的手糅在手心里,不苟言笑的说:“她是我一个人的宝贝,价值连城。” 楚清彬的手指扶了一下左眼的镜片,似懂非懂的笑了。 我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目光淡漠的看着台上接连展出的古玩、发簪、玉枕、山水图······ 玉星河问我有没有想要收藏的宝贝? 我摇摇头,他又说:“这些古董一一鉴定完毕就会进行高价拍卖。” 我不解的问:“人家珍藏多年的宝贝就甘心这么卖掉?” “不卖也得卖!这些玩意儿来路不光彩。再者说,有我表哥这位大司令的特许,谁敢不要命的违背。你看台下满座的商贾权贵们,个个是大肥羊。刮一刮他们的油水,慰藉一下受天灾人祸的老百姓。最合适不过的善事一桩。” 橘色灯光下,玉星河扬起下颚线,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有几分关北离的风采,我笑着说:“小奸商舍得劫富济贫呢!” 第41章:摸金符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赛宝会进行了一半的时候,玉星河说失陪一下,我问他去要哪儿。 玉星河的眼神始终停留在我身上,微扬的语气带着几分挑逗,“梦梦,想陪我一起去茅房?” 一阵尴尬,他也不去了,像是刻意等我动身。 严探长挤眉弄眼的调侃了一句:“弟妹再不动,玉小爷可要尿湿了底裤。” 我绞着手绢,没有理会严探长,反而挑眉看向玉星河,兴叹:“今夜诸多宝贝远不及玉小爷有条会说话的裤子。” 玉星河折扇一开,清风流转的语气:“梦梦,你知道,爷从不穿底裤。” 一句调戏我的风流话便和严探长划清了界限。 严探长脸色一僵,转而又陪笑嘴脸:“你们小两口,一致对外,指桑骂槐的这股子辣劲儿,严某真是自愧不如。” 没有产生男人之间的激烈交锋,也许正是玉星河的威压所在。 我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展台,接下来展出的是一支摸金符。一寸多长的月牙状,黝黑光亮,坚韧锋利。 摸金符乃是摸金校尉所戴的辟邪之物,有年头的甲牙铸造而成,工艺精湛绝伦。 我翻阅了一下参展宝册,意外的发现摸金符的收藏者是楚清彬。 趁着玉星河离席的时候,我轻声开口:“楚少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和他先后离席在画舫的长廊里会面。 四下无人,我摘下面具。 “楚少爷,好久不见。” 楚清彬几分惊讶的神情,“温梦,两年不见,你变得更漂亮了。” “楚少爷也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客套两句后,我开门见山的问:“楚少爷,我对你的摸金符很感兴趣,可否再借我一观?” “自然可以。”楚清彬态度谦和的将摸金符递给我,“难得遇见对摸金感兴趣的女孩。” 摸着镌刻在符身的两个古篆字‘摸金’,我的手渐渐颤抖了。 我的父亲温振生是摸金校尉。 在我八岁那年,他去倒斗,一去未归。 “不知楚少爷这支摸金符从何而来?” 楚清彬说:“多年前,一位老友所赠。” 我激动的问:“你的老友可是位摸金校尉?” 楚清彬扶了扶镜框,很谨慎的说:“他只是个珠宝商人。而且,近两年,战乱不断,我也没有他的消息。” 我大失所望,并向他透露今夜展出的宝贝都要被拍卖。 他说早有预料,如今世道乱,军阀和富商是变着法子的套钱儿。 “不过,我这支摸金符说什么也不会卖。”他温和一笑,然后把摸金符挂在了我脖子里。“温梦,麻烦你替我保管一阵子。” 物归原主,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楚少爷,若是有缘可否向你的老友引荐我?” “若是他愿意,我必来通知你。” 唯一确定的是摸金符是我父亲的,但愿他那位老友就是我失踪多年的父亲。 我和楚清彬达成了约定。 楚清彬感叹:“世事无常,如今你不唱戏了,我不再是你的票友,可以交个朋友。” 画舫飘向了湖心,不远处还有一艘画舫。 楚清彬说那边督军千金在办生辰宴,我不语,他又开口:“方才,我见你和玉小爷聊的热情高涨。是不是这两年关司令待你不好?” 第42章:烟花冷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楚清彬是个八面玲珑的老好人,我没有和他吐苦水。 他又问我怎么会成为玉小爷的未婚妻。 我说:“你可以去问问严探长。” “难怪方才你对严探长指桑骂槐。”他恍然大悟,“一切皆因他张冠李戴。” 一艘乌篷船靠近了画舫,楚清彬说是接他回家的。 “温梦,上船我捎你一程。” 我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 “温姑娘。”翡翠骤然出现在我的身后,吓了我一跳。 “温姑娘,我家少爷在等你。” 我跟着她进了画舫顶层的一个房间。 入目一片漆黑,身后‘咣当’清脆的关门声,我一度怀疑自己被关进了小黑屋。 “玉星河,你在哪儿呢?”我只是出声喊,也不敢随意乱动。 这时候,窗子被谁推开了,我看向外面的夜空。 ‘嗖~’的一声破空响声,天幕炸开一朵绚丽的烟花。 此起彼伏的烟花,一颗颗升上夜空。 我的眼眸被闪的璀璨晶亮的,脚下的步子一点点挪动到窗子跟前,欣赏着漫天烟花。 玉星河突然撺到我身后,低声问:“梦梦,开心吗?” “是你命人放的烟火?”我盯着天上的烟火,问他话的时候没有回头。 他自背后圈住我的腰,黏人温存的语气又低又迷,“梦梦,我愿用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 我回眸看去,他摘了面具,光线忽明忽暗,一点儿也看不清他的相貌。 他的目光比窗外的烟火更加炙热璀璨,一瞬静谧,时时陆离的光景中,我恍惚的觉得他是我的丈夫。 “阿离。”我抬手摸他的脸部轮廓,他的手掌便和我十指相扣的放了下去又抱住了我。 “阿离,今夜的烟火好美。” 五颜六色的,水天相接,铺满湖面。 对面那艘画舫外站着卫兵,马宛央在一群小姐妹的簇拥下走了出来,还是那样孤高清冷的模样。 我看见她和我一样仰望着漫天烟花。 “梦梦,今晚留下来。”他的手攀上我的衣襟,我猛地清醒,手肘向后一推顶在他的胸膛。“你不是阿离。” 他松开了我,我猛地回头,他已经带回了面具,强势的口吻:“上了我的船,就是我的人。” “你又来这一套!”我恼了,他已经把我抱起来抵在窗前。 我推不动他,只能说对面有人,让他有点廉耻心。 “怕什么?她们在明,我们在暗。” “你若是碰我,我就跳水。” 我的话音刚落,便传来‘扑通扑通’的落水声。 我和玉星河同时看过去,马宛央所在的画舫在水面倾斜出一个很大的弧度,不是要翻船就是要沉船。 船板上的士兵下饺子似的落了水。 “救命啊!救命啊!”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呼喊着,慌乱无比,有的落了水,有的趴在船板上不敢动。 五颜六色的烟火还在颗颗升腾,整个湖面十分热闹。 我看到马宛央往画舫里跑进去,白色削瘦的身影再跑出来的时候背着画板,有人拉她的脚腕,她狠狠地回揣了一脚,凉鞋被扒了下去,她站不稳,一下子跪倒了,十分狼狈。 第43章:玉寅虎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玉星河私下召集水手凿漏了马宛央的画舫。 就在众人欣赏烟花时,湖水已然漫上脚面。 马宛央在水里挣扎了几下就被卫兵托上了小船,她一动不动的,不知是死是活。小船载着马宛央从我的画舫下飘过去,我看见她把画板死死地护在胸前。 画中的阿离和她一样落了水,一双眼睛油墨散乱的瞎掉了。 玉星河关上窗子,手里端着一盏油灯,转过身子。灯火如豆映照他嘴角的邪笑。“梦梦,我送她的生辰贺礼,可否算得上独一无二?” 我骇然,他不是见死不救,而是草芥人命。 我怕他如上回般把我抛出窗外吊秋千,不声不响的朝着墙角躲去。 步步逼近,他指节挑着我的下巴,深深的细究我的眼神,“你怕我?” 我皱着眉头,眸光闪烁,“我怕你连累我。” “督军府千金的画舫被人动了手脚,一经查实,真凶无所遁形。” “东窗事发必不会牵连你。”玉星河从容不迫的姿态,清扬发声:“为了你,我扛得住。” 我不解的问:“为了我?” “马宛央出现后,你就没有笑过。”他倾过身躯,抱住我,在我耳边深情说:“梦梦,他不疼你,我疼你。” 我听的几分动容,却慢慢地推开了他,“可惜你不是阿离。” 他还想说什么,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翡翠:“少爷,下一个就轮到我们展宝。” “知道了。”玉星河清冷应声后,手指勾出我脖子里的摸金符,问:“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双手捂着摸金符一副怕他抢走的表情,“我只是替别人保管。” 玉星河说:“好一招抛砖引玉。” 回到展台,面对众人,我又戴上了狐狸面具。 底下的看客们十分期待玉星河的压轴宝物。 玉星河的贴身侍女琉璃捧着一个金丝楠木锦盒上台,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坠玉的金项圈。 金项圈金光闪闪的璀璨越发显得中央那枚虎头玉坠,白玉无暇,晶莹剔透的不似人间凡物。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锁玉楼初见玉星河时,他抛给我的那枚虎头白玉坠。 琉璃得意扬声介绍:“我家少爷乃衔玉而生。” 玉星河是属虎的,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虎头形玉石是他的护身符更是全家津津乐道的天降福瑞。 玉星河凑近我,邪恶出声:“梦梦,我是虎精转世,早晚会吃掉你。” 我整个人处在了玄幻之中,他已经把虎头项圈挂在了我脖子上,在众人称奇艳羡的喧闹中,他郑重的说:“二十三年,弹指一挥,只有这个玉寅虎宝贝陪我。以后,梦梦你就是我挚爱一生的宝贝。” 不等我开口,画舫的灯光一闪,全部熄灭。 “哈哈哈~~”有人狂笑一声:“十二贞玉,玉寅虎终于现世了。” 黑暗中,人潮涌动不安。 凌空一声枪响,玉星河一脚破开窗子,抱住我整个人翻了出去,刚好滚到一艘小船上。 “玉在那个女人身上!” 第44章:双危机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湖面骤然浮出几个黑衣人,双手扒着船沿,眼见就要爬上来。 我心急的抄起船桨向他们的头部敲去,一个接一个的重新拍入水底。 船的另一头,玉星河在和一个黑衣人交手。 船身摇晃的厉害,水里又浮上一个人拉住我的衣角,我一个趔趄,“扑通~”的一声,整个人坠入了水里。 有人一把拽住了我的项圈,企图夺走玉寅虎。 他把我的脑袋使劲往水里塞,四周的水很快地灌进我的鼻孔和口腔。 水中阻力极大,我施展拳脚没能踢开那个人,反被捉住了腿脚将我再次掀翻入水底。 “玉锁住了!摘不下来。”那人急吼吼的喊了一声。 “把她的头割下来。”有人狠声道。 时值盛夏,湖水还是那么凉,我的腿抽筋了,没有力气游离。 利刃割裂水面,泛着寒光追击而来。 又呛了一大口水,我以为自己要淹死了,并且死无全尸。 身体越来越重的往水底沉,我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忽然两片温润的唇瓣锁住我的嘴巴。 我在水中困难地睁开双眼,玉星河紧紧地环住我,不断地在我口中渡气。 他的身后,两路人马在水中垂死缠斗,激荡起浓烈的水浪。 玉星河单臂护住我,另一条手臂奋力游弋。 一个人被水流卷了过来,猛地抓住我的脚腕将我再次带回水底。 他凶恶的举起匕首向我的面门迎来。 玉星河追下水底,一把板过我的身子,我在水里转了圈儿,气泡涌起一阵血腥气。 我摸到了插进玉星河后心的那把匕首。 我目眦欲裂的瞪大了眼睛,无助的哭了,一张嘴又灌了一大口血腥的湖水。 他抱着我的力气明显渐小了,依然勾住我的后脑勺再次给我渡了一口气。 翡翠游到了他的身后,身手敏捷的一刀结果了追杀我们的那个人。 玉星河的面具被水冲掉了,我还是没能看见他的脸。 腥红色的湖水夹杂着我汹涌的眼泪,早就模糊了我的视线。 终于被救离水面,湿漉漉的长发裹住了我的脸,我被玉星河抱在怀里,彼此的衣服湿透了,身子冷得瑟瑟发抖。 “啊!少爷你后背上插了一把刀,流了好多血!” “不对!全是黑色的血!刀上有毒!少爷中毒了,快找大夫!” 我耳边皆是慌乱的声音,听起来是琉璃哭的惊天动地,翡翠出奇的镇静。 玉星河恼火的开嗓吼了一声:“哭丧什么?小爷还死呢!” 我窝在玉星河的怀里,脑袋晕晕沉沉的,下腹清晰地传递给我一阵阵痛楚,我揪着他的衣衫,无力的说:“孩子,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 “梦梦,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玉星河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少爷,大夫赶到了。” “梦梦怀孕了,她肚子疼,先给她治。”玉星河急切的声音。 我虚弱的躺在床上,玉星河背对我,插在后心上的匕首还在不断地冒出黑褐色的血,染透了白衫。 “少爷,您已中毒,需要尽快取刀。”翡翠乱中持稳的声音:“我找来的都是全城有名的大夫还有洋医生,必会保温姑娘无恙。” 第45章:阿离,你骗了我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家族 大夫说我是惊悸过度引起的腹痛,幸在未见红,开了一副安胎药。 夜晚落水,我着凉染了风寒,因有孕在身不易服用发散的汤药。 我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 玉星河的伤势,严重恶化。 夜色中,一辆马车急匆匆地赶往玉宅。 ......《梦里相思浓》第45章:阿离,你骗了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章:你还恨我吗?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鞭笞 “温梦,据我所知,你至少两天没有出过家门。”楚清彬说着打开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张黑白照片给我看:“这是昨天下午在你家后门外拍的。” “这就是我姐姐。”我看着照片里白旗袍女人,急切......《梦里相思浓》第46章:你还恨我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7章:我长了一张你丈夫的脸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口水 玉星河一脸的春心泛滥,我告诉他,外婆有意把我的姐姐许配给他做小妾。 只是······我的话还未说完,他就语调嫌弃的开口:“我听闻,你姐姐和我表哥有一腿。......《梦里相思浓》第47章:我长了一张你丈夫的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8章:梦梦,我疼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再靠近一点点,方便你占我便宜吗?” 我不肯再靠近玉星河。 他的手撑着脑袋,侧身躺在床榻上。 忽然,眉宇间生出几分警惕,说了一声:“窗外有人。” 我纳闷的朝窗口看去。 ......《梦里相思浓》第48章:梦梦,我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9章:我和谭狐狸那一夜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守宫砂 清晨时分。 关北离从枕头底下摸出枪支,摆弄一阵。 毫无波澜的磁性声音,“少了一发子弹。” 正在梳妆台戴耳环的我,看见镜子里的他寒光逼人。 我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勾住武装带,慵......《梦里相思浓》第49章:我和谭狐狸那一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0章:谭玉卿,点我笑穴。好吗?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吵架 我的四肢被玉星河按的死死地,我大喊救命,他捂住我的嘴巴。 “我哥的行踪,我了如执掌。今夜,你就算喊破喉咙,他也不会出现的。” “倘若有人破门而入,我完全可以凭这张脸继续假扮我哥。” ......《梦里相思浓》第50章:谭玉卿,点我笑穴。好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1章:锦官月光不凉,乐山阳光不燥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礼物 姐姐脸色垮了下去,我大方的开口:“姐姐,苑里的丫鬟婆子你随便使唤。” 姐姐点了一下头,解释,“我缺个晒被子的。看她个子高。所以。。。算了,我去使唤旁人。” (画外音:潇湘谭狐狸是给女配......《梦里相思浓》第51章:锦官月光不凉,乐山阳光不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章:点天灯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小傻瓜 牌局一散,谭玉卿拉着我的手,指尖一笔一划的写着字。 --小梦,后会有期。 相处不到两天‘她’就和我匆匆告别。 原本我还惦记着他传授我点穴大法。 纵然,心里一阵空落落的,我却愿......《梦里相思浓》第52章:点天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3章:宠溺的筹码不过一条命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我在想,这辈子,心给了关北离这个男人,我是快乐的。 命被他攥在手里变成了宠溺的筹码,我忽然就变得不快乐。 临近傍晚,来去匆匆的一场雨,没能带走空气里焦糊的味道。 我在院子里起了火盆,烧纸钱。 关北离问我:“给谁烧的......《梦里相思浓》第53章:宠溺的筹码不过一条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4章:我们回乐山生娃娃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我站在楼上向院子外望去,夜色中,一圈蚂蚁般黑压压撺掇的人影,还有手电筒交织扫射刺眼光芒。 院子里的卫士们临敌架枪,一时间,XP们不敢贸然闯入。 隔空喊话:“我们奉马老爷之命,劳关夫人大驾,随我们走一趟。” 我打发管家回......《梦里相思浓》第54章:我们回乐山生娃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5章:和你度过完整的一夜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口哨 “梦梦,我抱着你走。” “不要。” “你的脚会累的。” “我没那么娇气。” 我一个下蹲的动作,玉星河双臂捞了个空。 ......《梦里相思浓》第55章:和你度过完整的一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6章:阿离是冰,焐热了也就化没了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除了做我的女人,我什么也舍不得让你做】 “不挤不挤。”玉星河轻哄我,“梦梦,我会老实的抱着你,不乱动。” “你别闹,有人在。” 不远处,方水湄倚着柱子假寐良久。 ......《梦里相思浓》第56章:阿离是冰,焐热了也就化没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7章:对我的女人无条件付出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你不踩我又能去踩谁】 关北离尘埃落定的声音后,我只是盯着他久久说不出话。 他被我盯得不自在,却极富耐性的把手里的报纸折了一折再折一折,齐齐整整的放回桌面。 目光幽深的对我回以凝视,声音不高不低的开口:“温梦,听点儿音乐,放松......《梦里相思浓》第57章:对我的女人无条件付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8章:别管我,你快跳。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镜中的他】 我挖了一勺蛋糕表层的奶油咂摸着美妙的滋味,不经意的抬眸和玉星河兴致盎然的目光交汇。 仿佛我吃东西是什么百年难遇的美景,让他的目光流连忘返。 我的舌头舔了舔唇边的奶油,才开口问:“林淑浓和杨超群几点能到?” ......《梦里相思浓》第58章:别管我,你快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9章:她的心给了你,怎会恨你?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赝品】 淑浓抚摸着指尖的水仙玉戒,宛如触及心爱的超群的脸庞,她的嘴角始终绽放着笑容,三分留恋,七分释怀。 她回眸看了我一眼,没有说再见,娉婷离开的步伐是世家小姐才有的处变不惊。 不久,我也离开了俱乐部。 玉巳蛇交到翡翠手......《梦里相思浓》第59章:她的心给了你,怎会恨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0章:你是阿离还是玉星河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爷又不是泥胎,给你推一下就能瘫痪?】 我提着洋装裙摆下楼梯,步子很急,铺了红毯的阶梯每踩一步,绵软无声。 “梦梦。”玉星河喊着我的名字追了出来。 “梦梦,别走。” 追到楼梯......《梦里相思浓》第60章:你是阿离还是玉星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1章:阿离魂牵梦萦的那个女人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心有所爱,无惧山海。 01【宝贝陪着宝贝】 “梦梦,你说我哥一直戴着兄弟哨?”玉星河不可思议的拉住我的手按在他的脖颈。“你好好摸摸。他戴的那支和我这支一样吗?” 我如实说:“摸了看了也吹响过,委实......《梦里相思浓》第61章:阿离魂牵梦萦的那个女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2章:风月答案,对错难断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唯有一个你,让我疯狂过又克制过】 关北离伸手捋了捋我额前的发丝,绾到了耳后。 他柔和下来的情绪和含笑的眼角,莫名的让我感到他喜欢弄哭我,然后再站在正义的最高点迁就我的所谓‘过错’。 “我和玉星河长的一......《梦里相思浓》第62章:风月答案,对错难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3章:照妖镜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SL特别交代过,禁止您夜间出行。” 程副官说完,对我伸出手臂做了个请原路返回的手势,见我一脸无奈的站在原地不动,他又唠叨了两句:“夫人,您该知道,渝州地界才起过战火,太平尚未恢复,不便出行。何况天都黑了,您身份非同一般,又怀有身孕,万一......《梦里相思浓》第63章:照妖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4章:弟弟要造反,他知道。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死不悔改的死缠烂打】 我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转了身子去拉门,门扇拉不动,定是翡翠那丫鬟反锁了房门。 电灯忽然灭了,房内顷刻间一片漆黑。 窸窣的脱衣声后,高大的人影近在咫尺。 他光着膀子,一把抱住了我。 ......《梦里相思浓》第64章:弟弟要造反,他知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5章:你在诅咒姐姐长水痘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你有多爱我】 我鞠了一捧水慢慢地洒在关北离的身上,双手继续为他揉肩。 他放松的向浴桶后靠过来,满脸的闲适享受,掌心按向肩头刚好握住了我的手。 “进来,一起洗。” 我解了烟色罩衫,迈步踏入浴桶,他目......《梦里相思浓》第65章:你在诅咒姐姐长水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预告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明晚争取写完【风云翘楚们喋血团战】几部分。 一笑倾心,一哭断肠的梦中情人--温梦。 亡羊补牢--杨超群 地鼠老祖--温振生 霸王别姬--谭狐狸 涪陵托孤—桂西风 东成西就--关野狼 今晚不更新了,写不完。。。。。《梦里相思浓》预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6章:不能同世生,但求同归土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一笑倾心,一哭断肠的梦中情人】 水痘算不上大病,更不会要人命,偏偏传染性厉害。 我有心不凑人,尤其是爱人。 可当关北离自发性的远离我时,我难以控制的心寒失望。 我趁热喝了中药在床上躺了大半天,越躺越累。 ......《梦里相思浓》第66章:不能同世生,但求同归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7章:人间芳尘散,天上星河转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我有礼物送给你】 程副官的传达工作十分有效率。 大街上,一队全副武装的人马,来势汹汹。 关北离在楼下勒住了马,抬手向天放了一枪。 我没有耽搁,白纱蒙住脸蛋。速度地下了楼,出了医馆。 他跨坐在马背上,下身还......《梦里相思浓》第67章:人间芳尘散,天上星河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8章:姐妹两个做平妻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几个时辰的火车就到了锦官城。 一进城门,我和关北离分道扬镳。 我乘坐的汽车停在SL府门前,程副官把太阳伞撑在了车门上方,车门一打开,他弯腰伸出一只手请我下车。 我看了他一眼,眼窝更加深邃,眼圈有点黑,也许是转伏虎的原因。 我由......《梦里相思浓》第68章:姐妹两个做平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9章:好姐姐,今后你可要疼我呀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一抱误终身】 我深知这话说的彰显了女主的地位又带有深深地敲打和施舍的意味,很难让人领情。 姐姐垂眸静默了片刻便拾起筷子恍若无事的继续吃饭。 我看向窗外,关北离回来了。 不知是见过了马宛央还是受了督军的褒奖,脸上难得带着惬......《梦里相思浓》第69章:好姐姐,今后你可要疼我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0章:我不吃桂圆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姐姐,我们回去看看孩子醒了没有。” “好呀。” 我们姐妹拉着手走了两步,我自己踩了自己的脚后跟一下。 “哎呀,姐姐,我的鞋子掉了。” 我本可以抬起小腿轻......《梦里相思浓》第70章:我不吃桂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1章:他的爱,白日依山尽。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我和关北离回到锦官城没几天,桂西风差点儿被杨超群干掉,双方军队损伤对半,修养声息之际,渝州境内,躁动不安的大小军阀,频繁滋生战事。 桂西风的儿子桂圆变成了我和关北离的义子。 太阳还未落山,我们的晚宴已经开始。 关北离坐在首席,顺时针的方向依次是我和桂圆还有姐姐。 ......《梦里相思浓》第71章:他的爱,白日依山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2章:长嫂如母,不容诋辱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为爱冲昏头脑大义灭亲又不是第一次】 天黑后,姐姐陪我去玉家赴喜宴。 玉府正门前,玉星河翘首以盼的站在大红灯笼下。 汽车一停,姐姐先下了车,玉星河迈下台阶迎了过去,手牵姐姐的胳膊,两个人一对视 不约而同的惊叫一声。 ......《梦里相思浓》第72章:长嫂如母,不容诋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3章:付诸东流的名誉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妊娠纹】 唇齿间残留着酒味儿,我起身下了床榻直接走向沐浴房。 门反锁了,一阵阵撩水声传出来。 阿离。 我尚未叫出他的名字,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关北离站在门前,健硕的身子挂着晶莹的水珠。 ......《梦里相思浓》第73章:付诸东流的名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4章:一声哥哥宛如定身咒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哥哥,可不可以借你的伞】 初次见面,楚清婷就和我提白蛇传,故意的吗?前些日子,我才被他亲哥哥打了七寸。 楚清婷越活跃越显得我清冷。 没有回她的话,我对程副官说:“我上课要迟到了。” 程副官的目光从......《梦里相思浓》第74章:一声哥哥宛如定身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5章:姐夫家有安全感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撞枪口】 姐姐没有我这样的闲心思,捡着要紧的问听差:“不知这玉六小姐送来何物?” 听差回答,人是乘坐马车而来并未提及半个‘礼’字,只是点名要见SL。 姐姐转脸看向我,饶有深意的说:“上回她出言......《梦里相思浓》第75章:姐夫家有安全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6章:人生何处不相逢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栗子】 楚清婷一句话,我便联想的天花乱坠。 听话听音,楚清婷说完后,关北离眸色渐深,思维清透。 “你姐姐常把你挂在嘴边。听说你好几天没去学校上课?依我看你不像个调皮逃课的姑娘。” 关北离的话术很高......《梦里相思浓》第76章:人生何处不相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7章:轻舟已过万重山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她不配】 琉璃的小心机全藏在眼睛里,一双乌漆漆的眼珠子一转,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 “SL夫人记性真好。我以前确实是五爷的通房丫头,近身伺候五爷多年,早就彼此情深意浓。” 我听后,嘴角露出不屑一顾的微笑,心里不酸,只是恶心。 ......《梦里相思浓》第77章:轻舟已过万重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8章:失火自救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你喜欢看烟花,爷可以派人天天放给你看。】 楚清彬每一年都会为妹妹燃放一车烟花来庆生。 夜幕中绽放的火花银树,绚丽缤纷。 楚清婷一手挽着楚清彬的胳膊,一手指着空中的烟花,有说有笑。 我仰望着一束束升空的烟花,笑的沉静。 ......《梦里相思浓》第78章:失火自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9章:我最后一根芒刺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惊胎】 没有逃生之门。 我神志不清的推开窗子,从楼上跳了下去。 身子极速落地摔了个头破血流。 我的灵魂漂浮在半空中,无奈的看着自己瘫在血泊里的‘尸体’。 肚子里的胎儿开始不安地蠕动......《梦里相思浓》第79章:我最后一根芒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0章:同病相怜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难能可贵的真爱】 “哪里有饼,妹妹眼花了吧!”姐姐轻言细语的搭腔。 我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真是眼花看错了。 “就怕你一个人失眠,夜里我才去陪你说话。我还纳闷怎得没说两句话你就困得睡着了。原来是装睡哄姐......《梦里相思浓》第80章:同病相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1章:在乎一句梦话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赏心乐事谁家院】 琉璃搔首弄姿的摸着脑袋上的三排玉簪子,含羞带怯的说:“五爷,奶奶给你熬了补汤。特意吩咐我给你送来。” 玉星河看着池塘里抢鱼食的锦鲤,背对着她,冷冷的说:“放下就走。” ......《梦里相思浓》第81章:在乎一句梦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2章:囍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从此在藏梦楼厮守一生】 九月十六,宜嫁娶。 今天是玉星河娶我为妻的良辰吉日。 我不嫁,一剪子裁坏了喜服。 我独自登上五楼,远眺着连绵起伏的山脉还有金光灿灿的通天大佛。 俯瞰田间劳作的人们,排排的屋舍升腾着......《梦里相思浓》第82章: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3章:求佛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01【安胎符】 晌午过后,我百无聊赖的趴在顶楼扶栏上眺望远方。 翡翠背着画架子进来,手里拿着水彩盘子和画笔向我走过来。 “少奶奶,你要的作画工具备齐了。” “放在这里。” ......《梦里相思浓》第83章:求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4章:滴血 - 梦里相思浓 - 南巷酒酒 “五爷,我奉SL之命,取你狗命,以报夺妻之恨。” 程副官端着长枪直指玉星河,居高临下的放出狠话,让他死个明白。 虽说没能一把将他推落万丈深渊,但眼下的情形是他敢往上爬,程副官就敢开枪。 “呵,他竟然派你来杀......《梦里相思浓》第84章:滴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