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云龙山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黎明时分,天空一片墨蓝,尤挂着几颗残星,薄雾罩着大地,淹没了远处连绵的半部黑sè山影,山影后面已露出暗红之sè,景sè颇为壮美;树林中依然飘着稀薄白雾,树叶被雾水打得碧绿油亮,轻颤颤滴下水珠,啪嗒啪嗒作响,几只小鸟藏在树中,短促地发出清脆的鸣叫。 忽然林中飞鸟扑棱棱飞起,似是受了什么惊吓;少顷得得马蹄声起,从林间的官道驶出两匹骏马,马上端坐两位年轻女子,着白衣的女子叫柯菲烟,英气沉稳,面容温婉秀丽,着黄衣的女子叫舒卓,一脸稚气,长相俊俏甜美,由于星夜赶路,两人俱是一脸疲惫之sè,雾水打湿了头发,一缕缕粘在前额,稍显凌乱。 马蹄渐缓,两人下马从随身包裹里取出干粮和水,坐在路边一颗大石上食用。 天sè逐渐放亮,柯菲烟伸出手略微理了理额头上湿漉漉的头发,指着远方雲龍山山腰上若隐若现的阁楼说道:“卓卓,那里就是咱们的帮会总部,看来再有个把时辰就可以到了。” 舒卓凝神望了一会,道:“我看到青龙大哥在向咱们招手了。” 柯菲烟笑道:“胡扯。” 舒卓扮了个鬼脸,道:“烟花姐,咱们还是快点走吧,迟点青龙大哥要着急了呢。” “那走吧。”柯菲烟与舒卓上马往雲龍山方向疾驰而去。 雲龍山,北宋时期位于京东西路的古彭徐州,山势蜿蜒起伏、状似神龙,昂首向东北,曳尾于西南,气势巍峨,山顶云雾缭绕,山后好大一片湖水,名曰雲龍湖;实是一处风水宝地; 雲龍山入口是一座巨大的四柱三间石牌楼,牌楼有三层,正楼屋顶下横匾雕刻了几个苍劲大字:雲龍山,涂了朱红sè,偏楼屋顶下雕刻了龙纹,立柱是四根盘龙石柱,颇为壮观,山上巨石磷峋,林壑幽美,顺着山道往上约一里,有一座全木大殿门,该殿门阔三间,坐北面南,绿瓦朱甍,飞檐翘角,呈歇山顶式,正门上方挂着一块镏金牌匾,提名曰:欢乐帮。 到了殿门,柯菲烟下马将缰绳交与舒卓牵往帮里的马厩喂食,自己行到右边的一座别院, 进了左偏厅,取下披风挂起,对着在桌边静坐沉思的一个中年人说道:“青龙哥,我回来了” 青龙闻言欣喜起身相迎,两人在桌子对面坐下,青龙沏了杯茶推到柯菲烟面前道:“烟花辛苦你了,见到绿姐没?” “见了,绿姐和我相见甚是投缘,留了小住几rì,可曾误事?。” “没有,这事本来也不着急,有关帮会和总会的背景细节你都清楚吧?” 柯菲烟道:“知道一些,不详细。” 青龙沉吟片刻,说道:“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励jīng图治,百废俱兴盛况空前;受利益驱使,近百年帮派四起,每个帮会都各自经营自己的生意,由于利益关系,各帮会常年为争地盘冲突不断,甚至出了人命,引起朝廷不满下令整改。于是各帮会磋商之后成立了一个判官总会,由各帮会的元老级人员组成,隐刃帮最大,有五席,咱们欢乐有三席,正气帮、玫瑰谷、逍遥帮各两席,专门负责处理调停各帮会之间的纠纷,另外为了处理与其他武林门派的纷争,还设了少林、武当的两个客席。” “绿姐出身玫瑰谷,真名没有人知道,当初出道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人人都叫叫她小绿,二十年来奔走各帮派之间,化解了无数纷争,才气容貌自不必说,武功更是深不可测,难得的是狭义心肠不让须眉,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推举为现任总会主持乃是众望所归。” 柯菲烟眼中露出神往:“是,通过这几rì相处,无论是气度谈吐,还是文采韬略,确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 “你们谈及武功没?” “没有,她除了问了我一些帮会的事务,大多时间是在探讨诗词乐艺。” 青龙微笑道:“哦?那你和她比起来谁更高明呢?” 柯菲烟赫然道:“我这些雕虫小技,哪敢跟绿姐比,不过她倒是很喜欢我的萧,有幸给她奏了一曲。” “哦?她怎说的。” 柯菲烟不好意思道:“她说:初闻新柳,似烟如花。” “呵,以你名字为评判真够特别,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呐!” 柯菲烟埋怨道:“既是去见这么个大人物,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青龙笑道:“这是莫帮主的主意,他说你知道了反而会拘束,不知道还好些,你的文采武功也都很高明,两个才女更好说话。” “这个老鬼,就是事多。” “呵,这次让你去也是每年一度的例行拜访,除非有甚大的事件,帮主一般都不会亲往,现你新任堂主,去拜访一下也是情理之中,之前我帮务甚忙,没什么时间跟你介绍这些事情,以后再慢慢说给你听吧。” 柯菲烟从包裹中拿出一封信递给青龙,道:“行,以后慢慢都告诉我吧,不然我这个堂主,出门两眼一抹黑,可别叫人家笑话了咱。绿姐托我给莫帮主带了封信,她说明年的英雄会事项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情都在信里有详细说明。” 青龙接过信,起身道:“我现在就过去一趟,等下莫帮主看了信可能还有事要商量,你这几rì赶路辛苦了,先歇会吧。” “好。”; 第二回 云龙湖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柯菲烟洗浴之后换了套松软睡衣,躺上床盖上鸭绒小被,昨rì连夜赶路,回帮心切倒没觉得怎样,现在躺上床只觉得又困又乏,不久便沉沉睡去,醒来时不觉已近正午。 青龙还没有回来,柯菲烟知道他这个副帮主帮务繁忙,也不等他,吩咐卓卓端上饭菜,两人一边吃一边说笑,这几rì在外奔波,没正经地吃过几次饭,回来时候的第一顿饭吃得格外香甜。 饭罢出门,正值四月天气,太阳晒在身上暖烘烘的,不时有微风吹过,说不出的惬意舒服,她连rì骑马奔波,本是十分疲倦,现在歇息了一个上午,臀部、大腿、肩膀隐隐觉得有些酸痛,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向山后缓步走去。 翻过一座山,树林渐密,rì光被遮,野藤横生,落叶囤积,连路也寻不见了,再往前走约莫半个时辰,到了一处开阔之地,视线豁然开朗,连绵的青峰与蓝天白云遥相呼应,景sè美不胜收,青峰之间围着老大一片湖水,湖水清澈,深不见底,轻风吹过,湖面泛起片片涟漪,银光乍闪,有鱼儿跃出水面,哔地一声轻响,再度落入水中,打破了湖面的平静;湖边少有山上的松树,以柳树居多,时值chūn天,柳树发出嫩芽,倒映在水中,将湖水染成绿sè,教人心醉。这里少有人至,且景sè秀美,一年前柯菲烟闲逛发现这里,经常过来湖边一颗大柳树下谱曲练武,很是清静宜人。 待到湖边微微一怔,只见湖边那颗熟悉的大树下已坐了一个少年,身边立着一根鱼竿,走近前去,见这个少年粗眉大眼,看着甚是英武,却是一脸的官司,双眉紧蹙,嘴撅得老高。 柯菲烟弯下腰来,对着那少年的脸左看右看,疑道:“你在生气吗?” 那少年见一张明艳绝伦的脸移到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不觉有些拘束,脸一红,低头道:“嗯。” 柯菲烟揶揄他道:“哎哟,是跟小情人生气吧?” 那少年又嗯了一声,柯菲烟觉得好笑,心道:真是个木头! 这时候,身后传来鱼扑水的声音,柯菲烟转过身,这才发现湖边水里半浸着一只鱼篓,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走过去拎起来一看,里面约莫有十来只鱼虾,其中竟然有一只红sè的鲤鱼,柯菲烟没见过红鲤鱼,不由很是喜欢,扭头问道:“那个木头,你生气的时候有送人东西的习惯吗?” “有时候有。”两个人一个问得奇怪,一个更是答得莫名其妙,柯菲烟轻笑了一声,少年的脸又是一红。 “木头,把这条红鲤鱼送我吧。”她见那少年话语不多,竟然老实不客气地叫了人家木头。 “可以啊。” “我想带回去养着玩,可惜只有一条。” 少年折下一根柳条,从红鲤鱼鱼鳃穿进去再从鱼嘴穿出来,弯成一个圆环辫成结,递给柯菲烟道:“你明天再来吧,如果运气好,还能钓到。”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啊。”说罢提着红鲤鱼轻轻一跃,在空中一个轻巧的转身,在一颗伸出来的树枝上一点,借助树枝的弹力纵身而去,身法甚是美妙,少年不禁看呆了。 她去湖边的时候是散心,慢慢而行,现在因怕红鲤鱼缺水而死,所以急急的用轻功奔回来,回院后取下柳枝把鱼放入水缸中,舒卓见了,叫道:“哇,好红一个泥鳅!” 柯菲烟笑道:“什么泥鳅,是红鲤鱼。” 青龙闻声出来,看到水缸里的红鲤鱼,问道:“哪来的红鱼?” “木头给的。” “木头?是人名吗?” 柯菲烟不好意思道:“我忘了问他名字了。” 青龙哑然失笑,走进房间,见柯菲烟跟进来,道:“烟花,绿姐在信中夸你呢。” “是吗?她怎么说的?” “她说你:温婉大方,才超艺卓,可委以重任。” “绿姐可真会说话,委以重任可是万不敢当的了。” “明天帮主召集议事,你也一并参加吧。” “嗯,好。”问青龙道:“对了,那个英雄会是怎么回事。” 青龙走到桌旁,道:“来,坐下说。”看到舒卓也跟了进来,便招手道:“卓卓,你也来听听。” “这英雄会四十年前由判官总会提议,隐刃帮cāo办,往后是每四年一届,主要考校各帮后备年轻人才的武学,只要是年龄二十五岁以下均可报名,在五月初五于太原府隐刃帮总部比试武艺。” 舒卓拍手道:“那我也可以参加英雄会了!” 青龙笑道:“你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若是参加了英雄会上台比武,只怕是一招就半条小命没了。” 舒卓吐了下舌头道:“啊,我可不愿意瞎凑这个热闹。” 青龙微笑道:“你以为是赶庙会啊,这些帮会子弟为了帮会荣誉,全力相拼,可不是凑什么热闹。” “第一届参加的帮众甚多,鱼目混珠、不知天高地厚者居多,足足打斗了一个月方止,大家打斗下来,个个都是筋疲力尽,连cāo办的隐刃帮也受不了,每rì接待招呼,银子花了不少,尤其是每个人都互相过招,时间上确实来不了,于是从第二届开始,除隐刃帮可出十人外,其他各帮会最多可出五人,比武也从循环制改为抽签淘汰制。” “隐刃帮高手如云,尤其注重培养年轻后辈高手,所以长盛不衰,在过去的九届英雄会独揽五届榜首,就是前十个排位也占了一大半,咱欢乐帮虽也有不少高手,但是在后辈人才的武学培养上比较随意,没有隐刃帮那么刻苦执着,所以好手过了一茬便没有下一茬,到现在为止只有马义在第一届、莫帮主在第五届英雄会拿了榜首,排位前十也最多挤进去三两人而已。” 柯菲烟问道:“你参加过没有?” 青龙点头道:“第七届我去过,我那时二十四岁,血气方刚,在各帮中也是小有名气,满怀期望能为帮里拿个榜首回来,前两轮连败了隐刃帮和正气帮的好手,第三轮遇到了绿姐,她那年年方十八岁,大家都叫她小绿。” 舒卓忍不住插口道:“青龙哥你比她大上六岁,怎么还叫她绿姐?” 青龙笑道:“那是后来了,她做了判官总会总主持,总不可能还叫她小绿吧,不但是我叫她绿姐,就是前辈名宿见了她也是一样,称呼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 第三回 英雄会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当时她抱拳道:‘小妹玫瑰谷小绿见过青龙师哥,素闻青龙师哥的定海掌法刚劲无比,还请指教。’玫瑰谷极少在江湖露面,这个小绿大家谁也没有见过,武功路数也自是不知,只知道前两轮击败了两个小帮的高手,想来武功不低,我抱拳回礼道:‘好说,绿师妹,请出手吧!’她说道:‘岂敢,还请青龙师哥先出手。’我便不再与她客套,凝神提气,使出一招惊涛拍岸。” 柯菲烟点头道:“恩,这招惊涛拍岸是向前跨一大步,双掌平推,虽是普通一招,却是将内力排山倒海般汹涌催出,此招不宜闪避,她若不退就只好与你对掌,青龙哥只需把她震退,便算是赢了,且不会伤到她,这招激流勇进使得很是高明。” 青龙愧道:“哪知我与她只过了这一招,便拱手认输了。” 柯菲烟失声道:“只一招?”舒卓也是惊诧不已,青龙任欢乐帮副帮主,武功自是十分高强的了,就是遇到顶尖高手也不至于一招便输。 “是的,跟你想法一样,我只想把她震退,让她认输而已,想她能进到第三轮也自是武功高强,不容小觑,所以发出内力毫无保留,她若无其事地和我对了一掌,将我震退一步,她自己也是后跃了一步,在外人来看是对掌各退一步,我心中却是大吃一惊,要知我是大步带势而去,她只是站立不动便抵住了我这一招,她是主动向后跃步,而我却是切切实实被震得气血上涌,手臂发麻,半天动惮不得,她只需走过来轻轻一推我就会跌倒。只这一招便知她武功高得匪夷所思,我只怕再练个十年八年也不是对手,她已经给我留足颜面,再耗下去也是自讨没趣,于是抱拳道:‘绿师妹武功高强,在下自愧不如。’她也像男子般抱拳道:‘青龙师哥胸怀磊落,小妹佩服得紧。’言谈举止颇为豪爽,不让须眉,让人油然产生好感。” “那届英雄会绿姐豪无悬念摘了桂冠,众人与她过招都是三两招便败,我原来输给她,心中甚是颓唐,只道是自己武功差劲得很,后来见到别人和她过招也是一般无异,心里才明白,并不是我的武功十分差劲,而是她武功过于高强,小小年纪竟然练到此等功力,已近武林顶尖高手。” 柯菲烟问道:“她与少林、武当顶尖高手孰弱孰强?” 青龙摇头道:“不知,她得了榜首之后,各门派拜访者、比武者、拜师者络绎不绝,都被她婉言拒绝。” “按规矩拿了榜首之人便不能参加下一届英雄会,她成了九届英雄会唯一的一个女榜首,着实轰动了一把武林。” 舒卓笑道:“我要是有绿姐的本事,把一个个大男人打得鼻青脸肿,那才叫好玩。” 青龙正sè道:“咱们各帮同枝连里,帮众更是情同手足,比武都是点到为止,赢要光明,输也要磊落,怎可当众羞辱人家?台上评判也都是德高望重之辈,岂能容你胡闹。” 舒卓被他训斥,羞愧低头道:“卓卓知错了。” “第七届英雄会以后,帮中出类拔萃的年轻高手甚少,第八届本帮进了前十的只有白昼一人,本来叶子七颇有实力,可是运气不济,在第二轮就碰上当时如rì中天的战魂,白昼在最后关头一着不慎也负于战魂,屈居第二。” “第八届英雄会后,老帮主马义辞去帮主一职,带着两个副帮主顾东西、郝莫拉去判官总会任议事长老,你这次去总会也见到了吧。” 柯菲烟点头道:“是,马老帮主年过八旬,须发尽白,身子骨还算硬朗,对帮会发展很是赞许。” “莫天发接替了帮主一职,启用我和白昼任副帮主,下面的各堂主、帮参、帮使、分舵舵主全部启用年轻少壮一派,在帮务上大刀阔斧变革,扩大了铁矿、冶炼、盐、酒生意的投入,与官府、百姓交好,同时在帮中物sè资质不错的少年武学高手集中严格训练,没出一年,帮会蓬勃发展,掌管的铁矿、冶炼、盐、酒生意收入猛增,从那以后帮会声威大震,帮众数量由千多人猛增到三千多人,到现在已有八千之众。” 柯菲烟皱眉道:“老鬼倒是能干,只是他那张嘴颇为讨厌。” 青龙笑道:“莫帮主的嘴是出格了些,但是为人还算正直,好在他在场合里能管住嘴巴,没出太大的丑。” 舒卓笑道:“把他赶跑,青龙哥你做了这帮主玩玩。” 青龙摇头道:“那怎么成,我能力与莫帮主相去甚远,就是莫帮主退位,白副帮主也比我强好多,篡夺帮主之位历来是帮中大忌,卓卓以后可不许再乱说。” “在第九届英雄会上帮里选派的杨光、易一、文羽、荆扬、翁秀娟全部闯进前十,在前十人数上首次超过了隐刃帮。不过上届隐刃帮出了个年擎寿,以一路刚猛无比的鹰爪功将杨光、易一、文羽、荆扬、翁秀娟逐一击败。” “上届参加的五人除荆扬明年超龄外,其余四人仍可继续参加,杨光上届英雄会排名第二,近几年武功大进,明年英雄会上夺魁很有希望,另外各分舵也不乏年轻好手,若是得以悉心调教,再出几个高手也未必可知。” 柯菲烟微笑点头,舒卓却是兴奋得小脸通红。 青龙道:“夜了,你们歇息去吧,我尚有些事情要处理;烟花,你明天同我一起去议事厅。” “好,等下卓卓把绿姐赠的药煎一碗,青龙你喝了再睡。” 青龙道:“何必麻烦绿姐,我自己的身体自个清楚,再治有何用。” 柯菲烟急道:“那怎么成,你每rì里这么忙,万一旧伤复发,可怎生是好?我看你这几rì又削瘦了许多。” 青龙不耐烦道:“好,听你的就是了。” 柯菲烟又叮嘱了一遍,方去右偏厅卧室歇息。 第四回 帮主瞎腥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第二天早晨,柯菲烟与青龙一起用了早饭,随他来到议事厅,稍候其他人纷沓而来,莫天发是帮主,大咧咧坐在中间正位,青龙、白昼两个副帮主分坐两边,四个堂主天字堂易一、地字堂伍贵、仁字堂柯菲烟、义字堂叶子七坐在右首,左手是帮会的四个帮参杨光、荆扬、文羽和张秋莺,莫天发眼珠全场转了一圈,直盯着白昼说道:“白副帮主功力果然深厚。” 众人不明所以,齐齐向白昼看去,见白昼一脸茫然,莫天发一脸的神秘,指荆扬道:“你们小两口才成婚几天,小扬扬就被你滋润得皮白肉嫩。” 荆扬一张俏脸羞得通红,白昼晒道:“老鬼你真是瞎腥。” “我是瞎腥,你是真sāo。”莫天发指张秋莺道:“你们看大蚯蚓,她老公火药枪几天不在,她nǎi子都小了好多,这才叫功夫。” 众人目光不自禁又瞧向张秋莺的胸脯,张秋莺涨红了脸,起身骂道:“老鬼,我rì你老婆,闭上你鸟嘴!”众人听她骂出粗话不禁一怔。 莫天发无所谓道:“你想rì就去,关我屁事,要不顺道把我也给rì了算了。” 众人觉得尴尬,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突然文羽浑身发颤,哈哈笑出声来,白昼喝道:“小羽,你发什么颠?” 文羽道:“我昨天看燕子筑窝,想起了一上联,叫:chūn燕衔新泥,却对不出下联,刚才老鬼一句话却得了佳对。你们却猜猜是什么下联。” 柯菲烟略一思索便想到了下联,皱了下眉垂首不语,其他人等一头雾水,张秋莺倏地站起,扭住文羽耳朵把他拎了起来:“你的下联是不是:秋莺rì老鬼?” 众人恍然,均想这对子对得果然十分工整,却也忒俗了,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文羽被她拎着耳朵,歪头苦脸道:“蚯蚓姐,哎呦哎呦,对子是你自己对的,关我什么事。” 张秋莺放开手,指着文羽的鼻子骂道:“小小年纪,平rì里看你还挺斯文,想不到跟老鬼一样,一肚子龌龊。” 莫天发大笑道:“不妨事,大席之前来点开胃小菜,咱欢乐帮办正事不含糊,可也不能太委屈了自己,练武不要太苦,赚钱不要太累,大家都开心快活,不要可惜了前辈们赐予咱们的这‘欢乐’二字。只要是不犯浑,互相开个玩笑、讲个荤话不打紧,谁要是管不住自己胯下的玩意犯出事来,我老鬼第一个不饶了他!” 张秋莺哼了一声,坐下小声说道:“强词夺理。” 莫天发眼光向柯菲烟溜过来,柯菲烟心道:今天来了三个女的,被你调戏了两个,现在来看我准没好事,脸一沉,说道:“莫帮主,说事。” 莫天发尴尬咳嗽一声,正身坐好,道:“好,说事!”一改猥琐脸sè,顿时威严了不少。 “这次柯堂主去总会拜会绿姐,捎了一封信回来,信上说了一件事大家想必都猜得出,是明年的英雄会,按照惯例,今年五月份要把参加比武的名单报送总会,明年五月去太原府隐刃帮总部比试武艺,只是这次英雄会有些变动,绿姐提议明年英雄会由我们欢乐帮承办。” 众人面面相觑,英雄会历来都是隐刃帮cāo办,怎能说变就变? 莫天发说道:“绿姐这次来信主要是征求咱们的意见,愿不愿承办是咱们说了算,照我想这次绿姐提议由咱们欢乐帮承办英雄会,必是隐刃帮出了什么事,隐刃帮号称江湖第一大帮,以天下为己任,事事当先,若不是遇到大事,绝不会把cāo办英雄会这么一件大事往外推。” “我昨天看信后苦思良久,究竟是什么大事让隐忍帮大乱方寸呢?你们且猜猜看。” 青龙沉吟道:“据我推测,隐刃帮不承办英雄会无非有几种原因,第一是财力不足,隐刃帮掌管铜矿、铁矿、煤矿,矿工四千多人,利润巨大,隐刃帮成为江湖第一大帮,就是靠此发家,只是自熙宁元年神宗皇帝任王安石为相执行新法,推行市易务,削弱了隐刃帮的收入,矿业收入大部分落入了朝廷,近十年来,隐刃帮生意大不如前,再加上辽国、西夏军队sāo扰,采矿时常中断,朝廷又加收赋税,隐刃帮再是家大业大,如此坐吃山空,也是苦不堪言。” 莫天发道:“隐刃帮财大气粗,再怎样穷不至于办不起一届英雄会。” 青龙道“是,那么第二个可能是帮中出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当下低头沉思不语。 白昼接口道:“这个是极有可能,隐刃帮号称江湖第一大帮,明地里盛况空前,背地里却是危机四伏,近十年隐刃帮扩张甚速,表面上看起来是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却是不乏自大之徒结党营私,难于管束,现在帮会内部分成两派,一派是副帮主战魂一派,他第八届英雄会摘了榜首之后,提拔为副帮主,他力主变通,想借鉴咱们欢乐帮的成功,给帮主出了不少主意,却屡遭大长老郭药师为首一派的激烈反对,郭药师一派为了帮中元老的利益,力陈大变则大乱,现在两派面和心不合,整rì明争暗斗;一方是亲手培养的爱徒,另一方是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兄弟,帮主张毅左右为难,加上年事已高、心力交瘁……” 说道“年事已高”时候心中一颤,与青龙对视一眼,双方眼中均是惊疑之sè。 白昼道:“莫非…..”随即打住,他想说莫非帮主已然仙逝,但毕竟是自己猜测,这种话可不好轻易说出口。 莫天发道:“你们说的我都想过,是有些道理,但还有一种可能。”环视一周,见众人均是茫然看他,只有文羽低头沉思,便说道:“小羽博学多思,你且说说看。” 文羽起身迟疑道:“我在想,是不是边关出了问题!” 众人下了一跳,伍贵说道:“不是签下盟约了吗?这才安宁了几rì,难道又要陷入战事?” 莫天发面sè凝重道:“所谓盟约都是糊弄老百姓的玩意,文羽,你给大家讲讲盟约是怎么回事。” 第五回 突变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文羽起身,略一思索,说道:“政和元年,徽宗皇帝得到密探禀报辽国内乱,辽天祚帝荒yín无道,欺压女真部落,导致女真又对辽恨之入骨,女真完颜阿骨打率兵与辽作战,无往不利,谋士赵良嗣献计采取远交近攻的策略,与女真族结盟攻辽,意在收回燕京;徽宗皇帝非常赏识,于是秘密策划谋取燕京。重和元年,辽在女真的进攻下岌岌可危,徽宗皇帝认为时机成熟,遣赵良嗣从登州渡海到辽东,同金朝商议共同伐辽的事宜;宣和二年与女真订立‘海上之盟’。双方约定:长城以南的燕云地区由宋军负责攻取,长城以北的州县由女真负责攻取;待夹攻胜利之后,燕京之地归于大宋,北宋则把前此每年送与辽朝的岁币,照数送与金朝。” “当初太祖皇帝通过发动陈桥兵变取得帝位,他鉴于唐末五代的藩镇割据,便实行一系列措施防范武将军权过重、地方武装过强。这些措施直接导致军中将不识兵、兵不识将,大大降低了我大宋军队的战斗力,辽打不过金兵,与大宋军队作战却是屡获胜利,结果宣和四年大宋两次出兵攻打燕京,均被辽的燕京守兵打得大败,损兵折将。年底女真由居庸关进军,攻克燕京成立金朝。金朝占领燕云诸州无意交还大宋,经过双方讨价还价,大宋一再退让,最后金只答应把燕京及其所属的六州二十四县交给大宋,却要大宋每年除把原给辽朝的四十万岁币交给金朝外,还要把这六州二十四县的赋税如数交给金朝。徽宗皇帝答应每年另交一百贯作为燕京六州的‘代税钱’,金朝才答应从燕京撤军,而在撤军时,金兵却把燕京财物、工匠抢掠一空,大宋只得到几座空城。” 众人只听得气愤填胸,心中均觉国弱民耻。 文羽接着说道:“金国与辽国一样,以游牧为主,虽幅员辽阔却是土地贫瘠,耕种技术落后,虽收了岁银和代税钱,却仍要花大笔银子从大宋购买粮食布匹,如果想省掉这笔银子的话……”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 莫天发说道:“恩,你说得不错,金国民风彪悍,生xìng贪婪,估计早看出了我大宋军队战斗力不行,于是蠢蠢yù动。隐刃帮所在太原府临近西夏、金国边境,素有密探在西夏、金朝活动,想必得到了什么战事讯息,他们隐刃帮号称江湖第一大帮,遇到这种事自是不会等闲视之。” “不管怎样,隐忍若是有事分不开身,咱们欢乐帮接手cāo办英雄会那是义无反顾,若是出了战事,我举帮上下必齐心协力,共赴边关与隐刃帮协同抗敌,沙场马革裹尸,死而后已!” 众人热血沸腾,站起来齐声躬身道:“正该如此!” 正在此时,一个帮众进来禀报道:“隐忍副帮主战魂、堂主凝妆求见。” 话音未落,两个白影抢入议事堂内,跪下道:“不孝徒战魂携内子凝妆见过莫帮主、青龙副帮主、白副帮主、各位堂主、帮参。” 莫天发赶紧扶起战魂,柯菲烟按照规矩扶起女宾凝妆,见两人一身重孝,惊疑道:“两位……” 战魂垂泪道:“本帮帮主、家师张老先生于前rì不幸仙逝,报讯来迟,还请恕罪。”两人星夜赶程,已是满脸疲惫之sè;他们身着孝服出帮,在路上不愿惊动别人,在外面套了普通外衣,直到雲龍山脚下才脱下外衣,改穿孝服,进了欢乐帮门依照彭城徐州地方规矩跪倒磕头报丧。 莫天发仰头叹道:“张帮主前辈高人,一身正气,莫某早年与他相识,蒙他老人家不吝教导,想不到几年未见竟然撇我们而去!张帮主以天下为己任,现不幸仙逝,实是贵帮之损失、天下之损失。”说罢真情流露,两行眼泪流了下来,劝战魂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站帮主节哀顺变。” 战魂谢了,站起身来,莫天发问道:“可不知张帮主何因仙逝?” “一月前家师与对头拼斗受伤,直撑到前rì方去世。” 莫天发皱眉道:“张帮主乃当今天下顶尖高手,能伤他之人少之又少,可查出对头来历?” “已有端倪。” 莫天发道:“请坐,慢慢说。” “请恕在下重孝在身,不便就坐。”按彭城徐州风俗,孝子服丧期间不能就坐,张毅一生没有婚娶,战魂是张毅的嫡传弟子,自是有代替孝子行孝送终之责。众人见他不肯就坐,也都站着听他说话。 “蔽帮素来有密使在西夏、金国境内活动,上月金国境内密使送了一封密信说金国内部军事调动频繁,似是要对我大宋不利,帮主听了,当下去金国准备探个究竟。” 莫天发疑道:“为何是帮主亲去?” 战魂解释道:“密使的身份极为隐秘,稍有不慎泄露了身份便会招来杀身之祸。以前密使的名单由帮主和副帮主共同掌握,三年前本帮的一个副帮主喝醉酒无意泄露了一个密使的名字,结果那密使全家立遭惨死,帮主大怒,秘密处决了那个副帮主,为防万一,召回了所有密使,重新派人接替,从那以后,便只有帮主一人掌握密使名单。” 莫天发隐约猜到了是谁,三年前隐刃帮的副帮主朱开倪突然暴毙身亡,当时觉得甚是蹊跷,想不到是因此事而起。 “我师父回来后使人召我去他卧房,我进去一看,大吃一惊,只见帮主卧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若白纸,显是受了极重内伤。” “我师父见我进来,艰难坐起道:‘我rì前得到密报,金国yù向云中府增兵十万,与原守军汇合将达二十万,向平洲增兵五万,与原守军汇合将达十五万,意yù两路大军犯我大宋。’” 莫天发惊道:“金国当初与我大宋联手攻辽时候不过二十万兵马,现在哪里来的这么多军队调动?”说罢望着文羽,满眼疑问之sè。 第六回 遗训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文羽道:“金国南有大宋,西有西夏,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雄心勃勃,大有一统天下之野心,只是近年西部蒙古部落犯乱,rì渐强盛,颇令金国皇帝烦心,是以西部牵制着大批兵力,不易调动;西夏原与辽结盟,宋金联手灭辽后,西夏摆脱辽控制,与宋、金成鼎足之势,金、夏两国互有sāo扰,边境皆驻有重兵,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此番金国大胆抽调军队yù全力攻我大宋,如果不是已经剿灭蒙古部落之乱,便是与西夏国达成某种盟约。” 战魂望他一眼道:“文兄果然思维缜密,推断合情合理,在下佩服;帮主当初也想到这一点是以前去查探,到了金国中都,果然密使禀报有一队西夏国秘密使节刚刚离开,我师父急使人带着帮主令牌回帮报信增援,自己带了两名密探一路追踪,料定西夏使节必定经丰州沿应天军回国,便约定在应天军境内yīn山汇合,联手击杀西夏使节,得到盟约条文,交予朝廷问责西夏。” “不知为何,师父派的人没有将密信带到,夜晚帮主在yīn山追上西夏使节,事态紧急,来不及等候帮中援手,摸入帐中出手将西夏使者一掌打死,待要找寻盟书时被西夏御围内六班直的八名高手围住,苦斗半夜,帮主拼力杀了御围内六班直的两名高手却中了一掌,身受重伤,幸而两名密使拼死将敌手抵住,帮主才得以借夜sè脱身。” “帮主对我说:‘我这番身受重伤,料想不久于尘世。’我急道:‘帮主何不定心运功疗伤,你内功深厚,假以时rì定能康复’帮主淡淡一笑说道:‘我经脉寸断,五脏六腑俱伤,没用的了,现在只有吊起一口真气续命,我生死事小,国事为大,你速多派人手到金国、西夏,把这事情查个清楚,若是果有盟约,必要全力破坏,所有担当之要人能除即除,不必拘于手段,否则战事一起,必将生灵涂炭。衣橱下面暗格里面有个匣子,你于我取来。’我依言取过,帮主打开匣子取出一纸名单,庄重交予我道:‘这是咱们隐刃帮安插在金国、西夏的密使名单,现在交予你。’” “我大吃一惊,密使名单由帮主亲自掌管,现在帮主把它交给我,无疑等于安排后事,yù把帮主之位传给我。我跪下道:‘小徒何德何能,请帮主收回成命,此事从长计议。’帮主厉声道:‘起来!我隐刃帮号称江湖第一大帮,自本帮创帮帮主以来历任帮主都是以天下为己任的英雄好汉,没有你这种畏手畏足之徒!’我听罢起身垂泪接过名单,帮主缓声道:‘你血气方刚,治帮有方,是后辈杰出才俊,我之前念及老兄弟颜面,没有采纳你建议,以至于帮会近几年萎靡不振,现把帮主之位交予你,你接任帮主之后只管按你所想放心去做,其他人若不服管教,即按帮规严惩,不需客气。你是我弟子,我待你实如亲生儿子一般,把帮主之位传与你,自是有些闲言碎语,只要你尽心尽力,重振帮威,闲言不击自破,你当好自为之。’我躬身道:‘谨记帮主教诲。’帮主说了这么多话,颇为疲惫,闭目歇息半晌,道:‘眼下之第一要事,是我刚才跟你说的破坏金朝与西夏盟约,若破坏不成,金朝和西夏联手犯我大宋,隐刃帮举帮上下必将担当起保家卫国大任,其他事情均要放到一边。英雄会历来我们隐刃帮cāo办,一来咱帮有大事要做,不可在此事耗费太多jīng力;二来各帮到此路途遥远,最远的柳州逍遥帮需半月rì程方到;再者若是再起战事,太原府必是敌首攻方向,万一沦陷,各帮高手必有xìng命之忧。我这里修书一封,阐明利害,你使人送到总部绿姐那里。另外,我受伤之事不可外传,以免帮内生出事端,我还有几天活头,须得诸事安排妥当。’此后数rì,我见帮主面sè转佳,连rì召见各副帮主、长老秘密议事,直如没受伤一般,心下甚是安慰,哪知他是刻意隐瞒伤情,用尽最后一丝真气为我接任帮主做铺垫之路,直至前rì夜晚,帮主身疲jīng竭,撒手人寰。”说完又伤感垂下泪来。 莫天发问道:“张帮主哪rì下湖?”“下湖”是古彭徐州方言,乃是入田、发葬之意。战魂一怔,随即明白了意思,道:“初十,还请莫帮主前往主持。” “主持是万不敢当,张帮主与我良师益友,去送他一程那是必须的。” “那不孝徒与内子先行告退,初十在太原总部恭候大驾。” “怎么也得喝杯茶歇息一下吧。”青龙和白昼也出言挽留。 “莫帮主、青龙兄、白兄盛情,在下心领了,只是蔽帮琐事繁多,不宜久留,待诸事已毕,再专行登门拜访。”说罢团团一揖,招了夫人凝妆匆匆告辞。 莫天发沉思了一会,道:“杨光,你去过西夏,把‘御围内六班直’的来头跟大伙讲讲。” 杨光道:“西夏武功与我大宋传承一脉,虽不及我大宋武术博大,却在jīng深方面旗鼓相当,西夏国‘御围内六班直’是极隐秘的西夏皇帝卫戍部队,隶属‘质子军’,网罗全国高手,主要负责收集情报、离间、暗杀,该组织极少抛头露面,做事干净利落,从不留痕迹,所以江湖鲜有传闻,当年神宗皇帝以李宪为总指挥兵发五路讨伐西夏,在夺得兰州后李宪总指挥遇刺身亡,以至于讨伐失败,这便是西夏国御围内六班直的人所为。” “可否与他们的人交过手?” “有过一两次,对手只是御围内六班直的几名普通侍卫,内力较我有所不及,然而出手迅捷,拳法jīng奇,难以取胜。” 杨光在第九届英雄会排位第三,是后辈武学中的好手,对御围内六班直的普通侍卫尚且如此,那西夏的高手武功如何可想而知,诸人各自心中闷闷不乐,沉默坐着不出声。 第七回 帮主夫人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莫天发一拍椅子,道:“都哭丧着脸做什么?吃饭!”说罢吩咐端上酒菜。 莫天发端起酒杯道:“天塌不下来,咱们就得吃饭喝酒,老天眷顾我,给了我这么大一个帮会让我施展手脚,这第一杯先敬老天,不喝的就对不起老天。”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众人都起身随他饮了一杯。 莫天发又端起酒杯道:“这第二杯要敬咱们欢乐帮的建帮帮主和列位前辈先人,没有他们就没有欢乐帮的今天,咱大伙儿也就没有机会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众人说道:“正是。”一起饮了一杯。 莫天发将酒斟满又道:“承蒙兄弟们看得起我,让我做了帮主这个差事,平rì里也没让大伙儿跟我吃苦,这第三杯就敬全帮兄弟姐妹,谁要是不喝,就看不起全帮的兄弟姐妹。”说完又是一饮而尽,众人见他说得严重,没法又随他喝了一杯。 莫天发道:“今天三月初四,青龙,你召集各堂主、帮参、各路使者还有各分舵舵主、副舵主,务必于初七赶回议事。白昼,你把议事内容整理一份给我,明rì咱三人先行商议。”青龙、白昼领命。莫天发又安排了些细节,说道:“从现在开始,各位尽兴喝酒,有天大的事情也放到明天再说。” 柯菲烟初任堂主,第一次参与帮会议事,少不得与众人互相敬酒,每次都是浅尝即止,饶是如此,也喝进了不少,她与荆扬、张秋莺酒量不高,经不得莫天发等人劝酒,只喝得面若桃花。 莫天发对着三位美女望来望去,叹道:“真羡慕青龙、白昼、霍跃强你们几个,娶的老婆个个如花似玉,臀翘胸凸,哪像我家的母老虎那般青面獠牙。” 众人听他又要放出昏话,正待喝止,只听门外一声冷笑道:“哎哟,青面獠牙,好不敢当啊!”正是莫天发的妻子游茜。游茜长相其实也颇为貌美,并非像莫天发说的什么“青面獠牙”,只是xìng情刚烈,莫天发天不怕地不怕,唯独见了这位娘子便如老鼠见到猫一般。 莫天发突然大叫道:“好酒啊,好酒!”身子一软,瘫在椅子上,头歪在一边,张大了嘴闭上眼睛鼾声如雷,诸人心下诧异,怎么好端端的说醉就醉了? 游茜径直走到莫天发身旁扶起他脑袋,伸出四指扒开他双眼,一双黑眼珠露了出来,只是一动不动,迷离无神,看不清到底是真睡还是装睡,兀自鼾声不断,游茜甚是气恼,在他脸上重重拧了几把,狠狠说道:“我叫你装睡!叫你装睡!”放开手,莫天发脑袋软了下来,“砰砰”在桌子上弹了几次方止,鼾声更响。 游茜拿他没办法,坐在桌子对面生闷气。 青龙、白昼心下暗笑,起身正yù告辞,莫天发在桌子底下悄悄伸出双手抓住两人的衣角轻轻拽了几下,两人无奈,只好又坐下。 过了一会,莫天发捏住嗓子问道:“母老虎走了没?” 游茜笑道:“母老虎没走呢。” 莫天发抬头看到游茜,惊讶道:“哎呀,贤妻你什么时候来的?” 游茜喝道:“贤妻没有,母老虎有一个!” 莫天发怒道:“谁敢说我贤妻是母老虎?等会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游茜狞笑道:“是吗?”过来拧了他耳朵,拎了便走,回头说道:“各位都请回吧,我家老鬼要教训我呢。”莫天发一路哀嚎声渐远。 第八回 姐姐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青龙去安排议事事宜,柯菲烟独自回到住处觉得头有些晕,想是不胜酒力,于是卧床歇息。 迷迷糊糊睡了好久,醒来一看已近傍晚,忙便起身到院内,埋怨舒卓道:“怎地睡了这么久?也不叫醒我。” 舒卓正拿着一根竹条在玩水,听到柯菲烟说话,扭头道:“我去叫你了,见你睡得那么香,怎么舍得。”又道:“烟花姐,你好厉害,睡梦都能作诗。” “是吗?我作了什么诗?” “听不清楚,就记得几个字,什么什么‘鸭炉’什么什么‘与君同’。” “可是:鸾衾yù展谁堪共?帘幕霜华重。鸭炉香尽锦屏中。幽梦今宵何许,与君同?” “是啊,是啊。” 柯菲烟怔怔出神,似是做了一个什么梦,明明隐隐约约有点印象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再努力想时,却全部没了踪迹,脸上暗暗发烧,心道不知做了什么梦竟然吟出这首词来。 卓卓叫道:“烟花姐快来看,这红泥鳅好好玩,我一逗它,它就咬我竹条。” 柯菲烟笑着纠正道:“是红鲤鱼!”说道红鲤鱼心中一惊,突然想起昨天约了木头去取鱼,也不知道人家等急了没有。 急急赶到湖边,果然那少年还在,只是收了鱼竿,坐在大石上出神。听到柯菲烟过来,展颜笑道:“你来了。” 柯菲烟歉然道:“今天有点事,来晚了。” “哦,没事,今天钓了两条红鲤鱼呢。” “是吗?昨天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巨目。” “好拗口的名字,我觉得木头叫起来顺嘴,再说,你就是根木头嘛。” 巨目讷讷道:“你想叫,叫便是了。” “哪个堂的?” “地字堂,堂主是叶子七叶堂主。” 柯菲烟点点头,接着问道:“多大了?” “十七岁了。” “恩,属牛的,我叫柯菲烟,大你三岁,叫姐姐吧。” 巨目站起,对着柯菲烟规规矩矩跪下去,磕了三个响头,叫道:“姐姐!” 柯菲烟手足无措道:“呆木头,谁叫你磕头了。”心想平白无故地收了个弟弟,可得送个像样的见面礼,于是从颈子上解开一个挂配:“木头,这个便送给你吧。” 木头见是一个雪白的玉佩,上面雕着荷花,可能是戴得久了的缘故,通体油亮,料想必是个珍贵稀罕之物,忙摆手道:“这怎么行,我可没东西送你。” 柯菲烟微微一笑,把挂配挂在他颈子上,双手绕到他颈后打了结,巨目身子尚矮,目光正好对着柯菲烟雪白的脖颈,柯菲烟的手不时轻触着他后颈,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身子发软竟似要晕倒。 柯菲烟帮他系好挂配,说道:“哪有给姐姐见面礼的道理,你把红鲤鱼送给我就好。” 巨目如释重负,急急跑向湖边拎起鱼篓,毛手毛脚地抓出一只红鲤鱼,他心不在焉,红鲤鱼一挣竟然从他手中滑了出去,落到水里便要游走。 巨目急急“呼”地一掌打去,击在水面,溅起老大一片水花,衣服头脸尽湿,那红鲤鱼被震晕了,飘在水面,柯菲烟笑道:“木头好功夫!”巨目脸一红,沉力收掌,一股水注被引回岸上,红鲤鱼跟着水注掉在地上,兀自张着大嘴呼气,柯菲烟一愣,道:“好功夫!”这一句却是真心赞赏。 柯菲烟问道:“木头,你这叫做什么功夫,厉害得很呐!” 巨目道:“我师父说了,我学的是颠倒乾坤掌,真的厉害吗?我没有跟人家比过,也不知到底怎样。” “你师父是谁?” “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小时候看到一个乞丐饿倒在地,就从家里拿了馒头给他,从那以后,每次看到他都给他一些,后来他就教了我这套掌法。” “你打给姐姐看看,好让我开开眼界。” 巨目拉开架势,瞪大了眼睛,咬牙“呼”地一掌发出,他眼睛本来就很大,现在又用力瞪开,柯菲烟看得好笑,“呵”地笑出声来,赶紧用手捂住嘴,身子不住颤抖。 巨目脸红道:“你笑什么。” 柯菲烟赶紧道:“没事,你接着打。” 巨目赌气道:“你笑我,不玩了。” 柯菲烟拉他手道:“你打拳就打呗,干嘛又瞪眼又咬牙。”想起刚才情景,又觉好笑,赶紧忍住。 巨目斜了她一眼,道:“我师父说,动手之前一定不可在气势上输了人家,越凶狠人家就越怕你。” 柯菲烟道:“你那叫什么凶狠了,说是滑稽还差不多。” 巨目愤愤说道:“那你说,怎样才叫凶狠。” 柯菲烟笑道:“这个嘛,你看过牛打架没有,那牛眼红气粗,自是很凶狠的了,你要学凶狠就跟牛去学好了,好在你也属牛,好学,呵呵。” 巨目甩开她手,气道:“你又笑我!”说罢转身便yù离去。 柯菲烟急叫道:“木头!”巨目赌气不理,扭头走开,鱼篓也不要了。 柯菲烟站在那里,心下只觉好笑,过了一阵,把他的鱼篓拎了带回自家。 第九回 颠倒拳法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第二天,议事厅内,莫天发来回踱着步子,白昼目光随着他不停转动,青龙在低头沉思。莫天发停了脚步,说道:“隐刃帮出了此等大事,帮主临终遗嘱这是帮中隐秘大事,战魂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却为何向我们和盘托出?” 白昼道:“虽是帮主遗嘱,恐怕到时候接任帮主没有那么简单,他帮内郭药师一派想必也是对帮主之位虎视眈眈,他对我们毫无保留,自是想获得我们支持,欢乐帮近几年时势俱进,说一句话自是管用。” 青龙道:“若是他们为帮主之位争执不下,咱们帮了战魂,便是开罪了郭药师。” 白昼道:“郭药师此人足智多谋,常年与官府打交道,善于笼络人心,战魂还是年轻了些,若是郭药师拉拢大批帮众与战魂作对,甚至于借官府之力施压,恐怕最后不好收拾。” 莫天发道:“须得想个法子,既能保战魂上位,又能让郭药师不生事,否则隐刃帮内乱,第一个得利的却是那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青龙、白昼心中一凛,说道:“正是!” 莫天发道:“这事急不来,咱们慢慢想,初七议事之后白昼随我动身去隐刃帮吊唁,荆扬、文羽、杨光同去,帮中事务青龙代理。”两人领命,莫天发问白昼道:“办一次英雄会要花多少银子?” 白昼道:“可多可少。” 莫天发奇道:“此话怎讲?” 白昼道:“按英雄会rì程,议事加上比武,约半月左右,本帮帮众加总会主持、议事长老、各帮帮众、少林、武当来客约五百人,吃住接待算一起每人每rì一两银子,合起来是柒仟伍佰两,再加上请戏班、火工估计两万两银子绰绰有余,这是小数目;修建房舍、校场却是可大可小,十万两到三十万两不等,若是想想办法,借用民房、官府校场,这笔银子不花也可以。” 莫天发道:“好,要来就来次大的,你筹集二百万两银子办这事,若是不够,再补充多少你说了算。” 青龙、白昼吃了一惊,白昼道:“老鬼,你拿银子当饭吃吗?” 莫天发笑道:“我不管,你只管把这银子花出去,然后再把这二百万两银子赚回来,至于如何赚钱,你是生意行家,自个想去。拿个草案做个预算出来,后rì议事便确定。” 白昼张大了嘴,一时哑口无言。 莫天发对青龙道:“明年英雄会,本帮由你负责选材、训练,既然是咱们cāo办,这名额上可得和隐刃帮承办的时候一样,也是十人,成绩自是不能低过上届,最好挣回个榜首。” 青龙和白昼相视苦笑。 莫天发又道:“后rì各路人马赶回,还有一事要议,近几年帮会扩展甚速,管事的太少,往往是一人要管数十上百人,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个个都是心疲力竭,所以难免有疏漏之处,帮使也只有六人,整rì疲于奔命,再这样下去恐怕迟早难免生乱,要走隐刃帮的老路,大意不得,青龙,这事你来处理。”青龙应了一声。 “行了,你二位先去忙吧,我还要想一些事情。”三人起身互相抱拳离开。 柯菲烟早早来到湖边,等了一阵,巨目才到,柯菲烟走到他跟前,仔细瞧着他脸,笑道:“木头,还生姐姐的气呢?” 巨目被她瞧得脸上发烫,低头道:“没生气了。” 柯菲烟道:“那你把你的拳法再打完给我瞧瞧好不好?” 巨目道:“行,你可不许再笑我。” 柯菲烟认真道:“不笑。” 巨目又拉开架势,瞪圆了双眼,又是咬牙发掌,他从小就是这么练的已经养成习惯,想改是很困难的事,知道柯菲烟可能还会笑他,索xìng来个不理不睬,只是一招一式一口气将一路掌法打完。 柯菲烟见他这套掌法虎虎生风,气势颇为威猛,只不过出手平扎平打,看不出什么jīng妙,如果对阵过招,被人一眼看出力道去处,还有什么攻击力可言。 巨目打完,见柯菲烟颇不以为然,泄气道:“我就知道,这套掌法不中用的。” 柯菲烟说道:“不对,你昨天反手引水柱,那手法这套掌法里没有。” 巨目脸一红,道:“我十几年来一直练这套掌法,自己觉得没意思,就自己想了个消遣的法子,把这套掌法倒过来打着玩。” 柯菲烟惊道:“倒过来打?你打给我看看。” 巨目又拉开架势,柯菲烟看得真切,他是由收手式开始,一招一式颇为眼熟,一样的威猛,只是发掌出脚方位与原来截然相反,说不出的怪异,越看越是震惊,完全想不到武功可以这样练。 巨目打完,以出手式收住,见柯菲烟一脸诧异,忐忑道:“姐,我瞎玩的。” 柯菲烟仔细想了想,自己发了一招“轻抚细柳”,记住手掌走势,尝试倒过来使这一招时,只觉得万分别扭,走势完全掌握不准,内力也无从发出,尝试了一会只觉得头晕目眩,恶心yù吐,赶紧坐下闭目盘腿调息,小半天方好。 巨目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站在一边,见柯菲烟睁开眼睛,问道:“姐,你怎么了。” 柯菲烟道:“我没事,刚才想试一下倒过来练功,结果岔了内息,你这样练的时候,是不是内力也是倒行逆施的?” “是啊,刚开始的时候很别扭,后来就慢慢熟了,内力也就自然逆行。” “怪不得,我是绝对练不成的了。” “那打什么紧?倒过来练只是好玩,没什么用的。” “不对,”柯菲烟指着旁边一棵碗口粗的松树道:“你发力把那颗松树打断。” “哦。”巨目走到那松树下,扎起马步,瞪起双眼对着树干“呼”地一掌。“砰”的一声,松树晃动,落了他一身松针。 柯菲烟笑道:“好厉害!” 巨目脸又是一红,狼狈道:“不成!” 柯菲烟道:“你发力打出,然后逆行内力把它引回,再发力打试试!” 巨目默默想了一会,对着树干一掌打去,这次却是轻贴住树干催动内力,松树被他掌力压弯,然后逆转内力将树拉回,大喝一声再次催动内力,两股内力合成一股排山倒海般向树干击去,只听“喀嚓”一声巨响,树干从中折断,巨目吃了一惊,不知所措,那松树从中间折断,向他倒下来,巨目赶紧用力抱住,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好不容易站稳,直憋得满脸通红,叫道:“姐姐,好重!” 柯菲烟道:“呆弟弟,抱着它做什么,快放下。” 巨目把断掉的松树放倒在地,急急忙忙拍打身上的松叶。 柯菲烟帮他摘掉落在头发上的松叶,笑道:“怎样?” 巨目茫然看着自己双手道:“这是什么功夫?好生厉害。” 柯菲烟道:“你自己的功夫,却来问我。” 巨目尴尬一笑,心中喜不自胜。 柯菲烟道:“你这套功夫本来是很平常的,招招横冲直打,没什么威力,但是象你这样倒过来打就不一样了,每一招都是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出,料想很难防守,你没有跟人动过手,功夫虽强但缺乏临阵经验,今天我有点累了刚才又岔了内息,明天咱们来过招对练。” 巨目惊道:“不成,我打到你怎么办?万一…那个喀嚓一声……” 柯菲烟骂道:“笨蛋木头,你想打到我就能打到我吗?咱们只练招法不用内力,打到了有什么紧?” 巨目拍拍脑袋,说道:“正是!正是!” 第十回 失手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次rì,柯菲烟来到湖边,巨目早已等在那里,柯菲烟道:“木头,开始吧。” 巨目“恩”了一声,扎了马步,一双大眼睛又瞪了起来。 柯菲烟笑道:“你又不是跟我打架拼命,不必咬牙瞪眼来吓我。” 巨目一想也是,便放松了表情,柯菲烟伸脚对他腿踢去,巨目急急转身,屁股上正着,“啊”地一声扑倒在地,柯菲烟这招叫扑风追影,伸脚本是虚招,应该是一脚踢出后对手向后闪避,她再一个筋斗翻过去趁对方立足未稳双掌凌空下击才是正着,没想到一伸脚便踢中了他,幸而没用什么力气,当下哭笑不得道:“我踢你,你不会躲的吗?” 巨目挠头道:“我不会躲。” “唉,你这么练怎么成,来,换你出招攻我。” 巨目恩了一声,双手忽地平推而出,“哎哟!”原来他毛手毛脚,柯菲烟又没有防备,一双手正正印上了柯菲烟高耸的胸脯。 柯菲烟被他按住酥胸,只觉得浑身稣软,缓缓坐倒在地,半晌才回过神,面红过耳,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哽咽道:“你竟然如此轻薄我!” 巨目见闯了祸,扑通跪倒,低头不敢吭声。 柯菲烟心如乱麻,默默离开,回到家时已近正午,和舒卓胡乱地对付了午饭,无声上床歇息,想起那又酥又麻的感觉,只觉得双颊发热,想起青龙又觉羞愧难当,只好安慰自己道:木头质地纯朴,刚才所为必是不小心,否则以他人品绝不会故意为之,不然也不会下跪讨饶,想到他下跪时暗叫:不好,那木头执着倔强,没准现在还在那里跪着。急急忙忙起身,裹了点心向湖边奔去,远远的看见一个身影跪在那里,却不是巨目是谁!柯菲烟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说道:“木头,谁让你在这里跪着了,给别人看见,像什么话!” 巨目跪着挪动膝盖回转身,低声道:“姐,对不起。” “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了点,你对付一下肚子吧。” 巨目起身道:“姐,你不生气了?” 柯菲烟沉下脸来,说道:“谁说我不生气,你要是再对我那样,瞧我不剁了你的手。”只见巨目双手倏地往背后一躲,忍不住扑哧一乐,想想现在这个时候实在不该笑出声,赶紧捂住嘴。 巨目知她原谅了自己,长出了一口气,打开柯菲烟带的包裹,抓起点心就吃,三下两下塞了个满嘴,却不得下咽,直憋得满脸通红,半天才好,柯菲烟赶紧拍他后背,埋怨道:“你这人,吃这么急做什么,难道有人跟你抢不成?” 待巨目吃完点心,柯菲烟道:“木头弟弟,你今天那样对我,虽然你是无心,我这心里,对青龙可是愧疚万分了。” 巨目低头道:“恩,我错了,姐姐。” “你可愿听我和青龙的故事吗?” 巨目道:“求之不得。” 柯菲烟沉吟一下道:“我妈去世得早,是我爹把我哥、我和我妹妹兄妹三人拉扯大,我爹爹本是习武之人,年长之后得朋友推荐任地方一个小官,置了一座庭院,定居之后虽然清贫,却也衣食无忧,此后爹爹白天请先生教我们棋琴书画、诗书乐理,夜间时候才教我们武功,并且严令我们在外人面前泄露武功。只是我哥哥生xìng喜爱结交江湖朋友,那些江湖朋友都是豪爽之人,不受繁琐规矩约束,经常来我家舞拳弄棒、海吃海喝,所以哥哥经常被我爹爹厉声训斥。” “在我爹爹五十岁那一年,家里来了个妇人,自称是我爹爹的什么青梅竹马,涂着厚厚的粉,四十多岁的人了,却做姑娘家打扮,向我爹爹哭诉因老家闹饥荒前来投奔,我爹爹见她哭得可怜,就收留了她,过了一个月,那女人便在家中大吵大闹,说我爹爹玷污了她的清白姑娘之躯,定要到州官那里讨个说法,我爹爹宁事息人,便娶了她,半年之后我爹爹突然中了风,从此卧床动惮不得,话也说不出,我们兄妹三人想去探望,却总被那女人拦住,恶语唾骂,说爹爹的病是被我们三个不孝儿女气的。一天夜里我趁她不备偷偷去看我爹爹,我爹爹见到我,眼里流出泪来,我感觉他要说些什么,可是除了呼吸加重之外,却什么也说不出,没过半月我父亲就撒手人寰……”柯菲烟抹了一把眼泪,接着说道:“我爹爹去世后,好多亲戚都来吊唁,她老家那里也来了好多人,原来她有两个儿子,并不是什么‘清白姑娘之躯’!我这边的亲戚见我爹爹死得不明不白,纷纷出言质问那女人,那女人说不出道理,三言两语不和便吵将起来,她老家带来的人好生凶恶,取出早准备好的棍棒,打跑了我的亲戚…..” 巨目气道:“真是个恶妇!” “我们兄妹三人带着重孝,爹爹又严令我们不许在外人面前泄露武功,我哥哥屡次气不过要动手均被我拉住,只想等爹爹的遗体下葬之后再跟那恶妇算账。”柯菲烟温文尔雅,从不对人恶语相向,现在心情激动,竟然学着巨目叫那女人“恶妇”。 “我爹爹下葬的当天晚上,那恶妇来找我,说要带我去个地方,我对她颇为厌恶,扭头不yù理她,她见我这样,就嘿嘿冷笑道:‘你要是不想你妹妹跟你的死鬼老爹一样,就乖乖的跟我来。’说罢纵身出门,她原来是会武功的!我心中暗惊,忙提气紧跟,约莫奔出五里地,她倏地钻进一家农舍,我没有犹豫,也跟了进去,却看到我妹妹心兰躺在一张床上一动不动,双目看着我说不出话,跟我爹爹当是症状一模一样,分明是中了恶妇的招,旁边站着一个高瘦的道人,到此时我方才认定爹爹必定是被她害死,怒极发掌向那恶妇打去,那恶妇嘿嘿冷笑与我对了一掌,我只觉得全身发麻,重重跌在地上,她的功力可比我高多了,我气愤之时也顾不得许多,待要起身再与她斗时,那个高瘦道人抬手凌空一点,我顿时全身动惮不得。” 第十一回 姻缘人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巨目听得紧张,伸手握住柯菲烟的右手,柯菲烟一怔,觉他手心全是汗水,微微一笑,伸出左手把他手掌包在中间轻拍安慰,续道:“他露的这手功夫,我真是见都没见过,报仇不成反被人制,我只觉得万念俱灰,那恶妇娇笑道:‘二师兄,你这手追风指使得真俊。’她一个老恶妇发出这样的媚声,真是令人说不出的恶心厌恶,那高瘦道人皱皱眉,道:‘说正事。’恶妇止了笑声,向我说道:‘我对你们几个小崽子的xìng命不感兴趣,你只要乖乖跟我合作,我便留下你们几条小命。’我说:‘你到底要怎样。’她说:‘你到时便知。’那高瘦道人取出一个小瓶放在床头,说道:‘这是一半解药,明天这时再给你另一半,你穴道一个时辰后自解。’说罢自己出门,那恶妇跟着道:‘小姑娘可别动歪心思,我师哥的僵脑丸独步天下,可不是你想解就能解的。’那道人在门口厉声道:‘走人!’恶妇吓了一跳,赶紧跟着走出,熬了一个时辰,我穴道解开,赶紧给心兰喂了解药抱回家,她服了解药仍是不醒,我料想他们有所图谋,暂时不会杀了我们,心里稍安,只盼他们早点开出条件来好救心兰xìng命,想到父仇未报却还要被逼与杀父仇人合作,心里又是难过、又是害怕。” “第二rì,恶妇便召集全家说是我哥哥害死了爹爹,要逐我哥哥出门,我哥哥不服便要动手,恶妇便拿出一张纸,说是爹爹的遗书,说爹爹在世的时候当着她和我的面而立,里面说我哥哥十恶不赦,爹爹的病是被哥哥气的,待爹爹死后财产分文不予,逐出家门。我哥哥盯住我,问道:‘烟花,这是真的吗?’我不敢看他,含泪低头说:‘是真的。’我哥哥哭叫道:‘我不信,我不信!”跑出家门,自此音讯全无。” “我拿到另外一半解药,救活了心兰,过了几天,那恶妇的两个儿子竟意yù对我图谋不轨,我抵死不从,他们暂时放过了我,原来他们害死了我爹爹,暂时还不敢再生是非,但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毒辣手段来对付我,心想这个家再也呆不下去了,于是带着心兰悄悄离开。” “那恶妇见我离开,便四下造谣说我偷了她祖传的一个宝贝;当rì在家里他们尚有顾忌,一旦我们出来他们便准备痛下杀手,我和心兰且躲且行,只盼能找到哥哥,再从长计议,几年了,始终找不到,我自己苦练武功,虽然大有jīng进,感觉跟那个瘦道人比起来还差得远了,有心想去报仇,但我哥哥还没有找到,心兰还小,万一我有不测,可怎生是好?唉。” 巨目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着手处滑若凝脂,这才想起一只手掌被人家握住了,低头看去,柯菲烟的一双纤纤素手,白嫩撩人,心咚咚跳了起来,脸红道:“烟花姐……” 柯菲烟抬头见他窘样,微微一笑,放开他手,继续说道:“过了两年,每rì吃饭练武,心事慢慢淡了,有一天闲得无聊,出来瞎逛,看到路边一个测字先生,心下好奇便求他测个字,那先生问我算财运还是算姻缘还是查关口,我少年心xìng,心想算姻缘比较好玩吧,说道:‘算姻缘。’拿起笔写了一个我名字中间的‘菲’字。” “那先生沉吟片刻,念道:中间一条是大路、无聊无助花草出、草去非独当比和、悲至极时心已无,姑娘写的这个菲字,方方正正且左右对称,一笔一划中没有半点曲折,中间有直通大路,大路尽头有花草,花草落上头,上为北,有缘人在北面三里以内无疑;依老朽看来这下面的非字中间虽然看似一条大直路,不过无路成丰,有路却成了非,无心生是非,有心徒伤悲,虽成姻缘却非是佳缘。” “我听他胡诌八扯,自是不信他的了,不过少年心xìng,就偏偏顺着他说的向北而行,走了约莫三里地,不说什么有缘之人,连半个人影也见不到,捡了路边一颗大石坐下呼呼生气。” “正作没理会处,只听得得马蹄声响,来了个男人。” 巨目兴奋道:“那定是青龙大哥了。” 柯菲烟道:“咦?你怎么突然聪明起来了,胡猜的吧,你再这样我就讲得没趣了。” 巨目挠头道:“你继续说吧,我不吱声便是。” 柯菲烟道:“我心中狂跳,眼睛使劲瞪着他,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相貌既没有我想象的英俊潇洒,身材也没有我想象的魁梧高大,难道我要嫁的是这样之人?想到此处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那男人正悠闲骑马,见我盯住他,怔了一下,听到我叹气便跳下马道:‘姑娘,可有什么难处需在下帮手?’我说:‘你快走吧,我要找的不是你!’那男人满脸疑惑,上马离开。” “我等到傍晚,再也没有一个人经过,于是垂头丧气回到镇上,只想找到那个混蛋测字先生,把他脸抓个稀巴烂。”柯菲烟年幼时就饱读诗书,平rì说话温文尔雅,待人彬彬有礼,跟巨目一起说话竟然了无禁忌,自己也感奇怪。 “我找来找去,找不到半个人影,折腾了半rì,肚子也饿了,看到一家饭馆,便走了进去,进了饭馆一眼就看到刚才那男人正坐在角落的一个桌子旁,见我进来他向我点点头继续吃面。” “我坐到他对面,细细打量他,却怎么看也不像我的姻缘人。” “他见我如此,微笑道:‘姑娘,不叫点东西吃?’” “他这一说我还真觉得饿了,于是招了下手,店小二跑过来问我:‘姑娘来点什么?’我随手一指:‘跟这位爷一样。’” “店小二很快端了碗面出来,我对那男人说:‘你转身,我要吃饭。’那男人说道:‘怎么?’我说:‘你看着我,我怎么吃得下。’那男人笑笑,起身道:‘既如此,在下告辞,姑娘请慢用。’我急道:‘你怎么可以走呢?我还有话问你。’那男人一怔,又坐了下来,想了想,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我拿了筷子正准备吃面,只听旁边有人说:‘少爷,那土鳖对面坐了个天仙般的美人不看,却转身看墙,不是瞎子就是傻子。’一个阔少爷模样的人哈哈大笑,站起身向我走来,满嘴的不干不净,伸手要摸我脸,我一怒,yù等他伸过来,便剁了他的手。”忽见巨目脸sè大变,双手又往背后一躲,柯菲烟笑着伸手摸他头顶安慰他道:“别怕,你是我弟弟,我不剁你。”巨目出了一口气,傻笑了一下。 第十二回 青龙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阔少爷的手伸过来,我正要发作,却见他手改变了方向,直插进我面前的碗中,碗中面条刚出锅,很是烫手,阔少爷半天才反应过来,直痛得‘嗷’地大叫一声,我心下奇怪,却见那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阔少爷背后,想必是他动了手脚。” “阔少爷转身怒道:‘干什么拿面条烫我!’,那男人笑道:‘大家都看到了,手是你自己的,你自己愿意放进去烫一烫,怎能怪得别人。’阔少爷大怒,端起面碗便yù扣在那男人头上,那男人伸手拨了一下他肩膀,阔少爷滴溜溜转了个圈,整碗面条便扣在自己脸上,疼得杀猪般嚎叫起来。” “他那四个家丁发一声喊,举着拳头向那男人冲过来,店中众人慌忙起身躲避,那男人身子不动,反手过去一抓一带,一个个人影飞起,只听哎哟哎哟几声,四个家丁和阔少爷都被扔出窗外重重摔在地上。” 巨目出神道:“好功夫!” 柯菲烟望他一眼,说道:“是啊,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我心里这么想,却不这么说,我当时说:‘可惜了这碗面。’那男人微微一笑,道:‘小二哥,给这位姑娘再来碗面,我请。’店小二战战兢兢端上一碗面,说道:‘爷,这碗不收钱。’” “我心想,既是不收钱的,就不必客气了,也不管他有没有看我,给吃了,吃完问他道:‘你叫什么,功夫挺俊啊。’那男人答道:‘在下青龙。’我又问道:‘可曾成家?’只盼他说已成家我就断了这念想,哪知他说:‘青龙四海为家,未曾考虑终身大事。’这一来,我更加确信了那测字先生之言,莫非我这一生就交予这个男人之手?” 巨目忍不住插话道:“青龙大哥武功了得,又侠义心肠,你便嫁了吧。” 柯菲烟白了他一眼:“你小小年纪,懂个什么?”随即住口,心中暗想自己当年还不是“小小年纪”? “我又问他:‘你此番去哪里?’他说:‘回彭城欢乐帮。’我吃了一惊,迟疑问道:‘难道阁下是欢乐帮副帮主青龙先生?’青龙笑道:‘正是。’” “我犹豫片刻,泄气道:‘算了,青龙帮主,我嫁给你便是了’青龙惊道:‘姑娘何处此言?’我说:‘我也没办法,命中注定。’说罢把测字先生的话告诉了他,他看着我似是颇为惊疑:‘你怎么连这个都敢信?’我说:‘我不管,反正我无处可去,跟定你了。’他想了一会说道:‘我欢乐帮正是用人之际,你跟我回去也好,只是姻缘什么的以后不要提了,青龙一介莽夫,如何担当得起。’随后我就跟他来到欢乐帮,他一个副帮主,一人之下,千人之上很是受人敬仰,平rì指点我武功自是没有话说,只是极少和我单独在一起,就是在一起也颇为忌惮,话也不说几句,忒小气了些。” 巨目道:“就是!还不如我。” 柯菲烟给了巨目一个爆栗子,重重在他脑门敲了个响,喝道:“我呸!你除了敢欺负我,哪里又大气了?” 巨目遭她抢白,嘿嘿傻笑。 柯菲烟道:“有一rì,帮众传话,说雲龍山脚下一个客栈有家人候我,我颇为惊喜,还道是我哥哥寻来,急急下了山,按照指点进了那家客栈。” “我没有江湖经验,一进客栈便被几个人围了个结实,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恶妇、她两个儿子,还有那个神秘道人,暗想此番决计讨不了好去。” “那恶妇yīn阳怪气道:‘哎哟,这不是咱家柯大小姐吗?怎么跑这里来了,你以为抱了欢乐帮这颗大树,我们便为难你不得,小丫头也忒小瞧了我们!’我气愤道:‘你们害了我爹爹不够,还要怎地?’恶妇:‘没有怎地,我这两个儿子英俊潇洒,只因cāo心国家大事,以至于误了大好年华,至今尚未婚配,此番是接你回去成亲,至于你愿意嫁给谁,可任凭挑选。’她那两个儿子,面貌猥琐,一见便令人作呕,我岂能允她,昂首道:‘你要杀我尽管杀就是,不必提这些肮脏条件。’那恶妇喋喋怪笑道:‘小丫头倒是倔强,当真不怕死吗?当初在柯家庄我有所顾忌,不愿取你xìng命,现在我又怕得谁来?不过,想保住小命也不难,只要说出你死鬼老爹的一个重要物事所在,我们便不为难你。’我说道:‘我不知什么重要物事,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那瘦道人颇不耐烦道:‘动手杀了算了,留着是个祸害。’说完一掌对我头顶拍下来。” “正在这时,哗啦一声,一个人影破窗而入,直击向那道人,原来是青龙,他见我下山许久没回去,很是担心,一路找来正是在此刻出手救了我一命。” 第十三回 护理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青龙与瘦道人对了一掌,各自退了一步,道人抱拳道:‘素闻欢乐帮青龙副帮主一套定海掌法刚猛异常,果然名不虚传。’青龙把我护在他身后,抱拳道:‘好说,几位尊姓大名?为何与柯姑娘为难?’瘦道人说道:‘无名之辈,不足挂齿。’恶妇抢着说道:‘这是我家家事,不劳青龙帮主大驾,您请便。’青龙道:‘家事?家事便可以杀人吗?我欢乐帮地盘岂能容你胡来?’瘦道人道:‘既如此那就得罪莫怪!’倏地出掌,与青龙斗在一处,恶妇的两个儿子守住两个窗口,他们行踪败露,若给我们走了出去,在彭城境内定然讨不了好去,所以痛下杀机。青龙和那道人内力不相上下,打了个旗鼓相当,两人打法都属刚猛一路,极费内力,青龙正处于中年,jīng力旺盛,时间一久自会占上风;恶妇在一旁站着,眼光不断闪烁,我担心她偷袭青龙,便挥掌向她攻去,这几年我苦练武功,进步了不少,比起那恶妇却还是稍逊一筹,但我拼死进攻,恶妇一时也奈何我不得,过了约莫半柱香功夫,恶妇逐渐占了上风,不住嘿嘿冷笑,连出几掌将我逼退,向青龙那边扑去,本来青龙已占尽先机,再有个三两招必能取胜,他正全神对付瘦道人,恶妇此时偷袭竟是毫无知觉,恶妇出掌击在他背心,青龙大喝一声,反手一掌打在恶妇脸上,恶妇一声不吭便晕了过去,瘦道人双掌下沉,重重击在青龙腹部,青龙身子倒飞,撞到墙上倒地不起,口中鲜血狂喷。我跃过去护住青龙的身子,心想就是死了也得保全他xìng命,瘦道人正yù痛下杀手,忽听远处一声清啸,瘦道人脸sè一变,急道:‘快走!’抱了恶妇和她两个儿子急急奔出。我伸手探青龙鼻息,只觉得他气息微弱,且断断续续、若有若无,不知道是死是活,顿时吓得没了主张,一个身影从窗子跃进来,正是白昼,他得帮众报信急急赶来援手;白昼将青龙扶起,伸掌贴在他后背为他输真气疗伤,过了一炷香功夫,青龙嘴里吐出黑sè淤血,渐渐有了呼吸,只是昏迷不醒,白昼将他身体平端抱住,对我道:‘先回帮。’” 巨目紧张道:“青龙死了没?” 柯菲烟斜眼看他道:“若是死了,你现在还能见到他?”巨目恍然,吁了一口气。 “帮里众人见了,都是大吃一惊,都围了上来,我简单说了下事情经过,莫帮主喂了青龙两粒蒲黄散,伸手探他脉门,面sè凝重道:‘内脏都伤了,从即刻起,他需要rì夜守护,身边不能离人,只要是呼吸微弱便立即为他输真气,娟娟去镇上抓些药来,白昼、杨光、叶子七与我轮流守护青龙。’我知他们帮务繁忙,说道:‘不用!’莫帮主问道:‘怎么?’我哭道:‘青龙之伤因我而起,守护之责,便应由我一力承担。’莫帮主犹豫道:‘按理说女人心细,由你照料最好,只是这照料伤病之人需要喂饭、喂药、擦身,你一个姑娘家可不太方便。’他夫人游茜说道:‘烟花,你看这样行不行,今rì大伙就为你和青龙作个婚证,待青龙伤好,便为你们举办婚事。’我低头说道:‘全凭帮主和夫人做主。’莫帮主喜道:‘如此甚好,烟花,若是你倦了,便即叫我们前来替换,青龙与我们情同手足,无需客气。’我点头答应了。” “从那时起,我便rì夜守护在他床前,别人要来替换,我坚辞不允。直过了七天,只见青龙身子一动,挣开眼来,我喜极而泣,道:‘青龙你醒了,可吓死我了……’说完声音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青龙盯住我道:‘你怎么瘦成这般摸样?’我这七天rì夜守护,当时担心他xìng命,咬牙坚持,现在见他醒来,顿时觉得疲惫不堪,见他这般目光料想自己必是面黄肌瘦、形容枯槁;这时莫帮主和游夫人进来,见到青龙醒来均是大喜。莫帮主把了下青龙脉门,说道:‘xìng命已无大碍,只是内伤太过严重,须得继续服药,小心护理。’游夫人对我说道:‘菲烟妹子,青龙既然醒来,你且去歇息了吧,看这七rì把你熬成什么样了,再这样下去青龙尚未好利索,你却要倒了,难道要青龙反过来照顾你?这里你不用担心,帮主自会安排人手。’我应了一声,走出房门,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头晕目眩,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我睡了半天醒来,只觉浑身酸痛,但记挂青龙伤情,勉力爬起去看望,在路上遇到莫帮主,他招我过去,说道:‘青龙虽醒,但五脏六腑均严重受损,再也不能复原的了,如果小心照料,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否则就很难讲了,这婚约……可否重新考虑?’我坚定道:‘青龙与我有救命之恩,烟花虽是一个弱女子,也懂得重信守义,岂有反悔之理!’” “过了六个月,青龙身子好转,武功竟也恢复了七八成,帮中众人只道他内功深厚乃至复原神速,都是心下欢喜,但每每莫帮主提及婚事,却被他一口回绝,不知事处何因。他禁不住我苦苦问询,只对我说道:‘我救你一命,乃是大丈夫之本能,若是因此感恩嫁我,实是曲我本意,以后谈也休谈。’” 巨目问道:“青龙大哥病情可有反复?” 柯菲烟缓缓摇头道:“没有。” 巨目又问道:“那为何不与你成婚?” 柯菲烟没有答他,只是望着远处连绵青峰默默出神,此时已近傍晚,红rì降落山头,湖水泛起薄雾,被夕阳染红,微风吹过,薄雾轻颤,宛若跳跃的火焰;柯菲烟心中凄冷,轻声吟道:“chūnsè将阑,莺声渐老,红英落尽青梅小。画堂人静雨蒙蒙,屏山半掩余香袅。密约沉沉,离情冥冥,菱花尘满慵将照。倚楼无语yù消魂,长空暗淡连芳草。” 巨目听她吟词,语气低沉,似是闷闷不乐,当下不敢再说话。 柯菲烟沉默良久,起身说道:“今rì我心情烦乱,没心思练武了,明天早点过来。” 巨目“恩”了一声。 第十四回 老鬼真胎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第二天清晨,两人对练了约莫一个时辰,柯菲烟指点了巨目闪躲、伺机进攻,巨目为人木讷,却是颇为聪慧机敏,很快便掌握要领,与柯菲烟对练竟也有攻有守,颇有章法。柯菲烟很是满意,对他说道:“招是死的,人是活的,同样是一个招式,有些人使得平平无奇,有人使出却是威力无穷,皆是因为对练讲究的是眼法、身法、步法、手法、jīng神、气息、劲力,眼法最为重要,身、步、手随眼变,jīng、气、力随身变,变则通、通则行;眼下帮中要聚会议事,我先过去看看,你自己好好练练,细细想下招式中的变化;晚上修炼内力的时候可将真气正行、逆行各运数遍,不过万万不可大意,若是滞了真气即行停止,不要硬练,免得岔了内息伤身。”巨目应了。 待到议事厅,见议事厅高高矮矮、胖胖瘦瘦、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坐满了数十人,不但是帮会总部的堂主、帮参、帮众到了七七八八,连欢乐六使翁秀娟、岳子辰、方禾、肖草、麦媛媛、阿怯以及各分舵舵主淮阳久弥、下邳仁皓南、丰县李兴闲、沛县刘睿、滕县陈坤、萧县夏青、利国高宏伯、承县白泰宁、吕梁聂天翰也都到了,各自三五成群议论纷纷,柯菲烟在青龙引荐下与诸人打了招呼。翁秀娟拉了柯菲烟及一众女子到一旁叽叽喳喳说笑,方禾凑在每人耳朵上悄悄说了几句话,众女咯咯娇笑,引得众男侧目。 过了一会,莫天发大摇大摆走了进来,诸人分主次坐好,莫天发环视一周,道:“娟娟小乖乖,快来让我抱抱,看看身子长成没有。”各男帮众素知他口无遮拦,见怪不怪,众女子却是神情木然,若在平rì,早就或厮打、或娇嗔、或怒骂闹将起来;莫天发面sè稍变,又道:“媛媛的腿张得好阔,想必是昨夜受了大乌龟严重摧残。”众男听他说话越来越出格,均面露尴尬之sè,义字堂堂主伍贵是麦媛媛的未婚夫君,他望了莫天发一眼,一脸不屑。众女却仍是面不改sè,莫天发心下奇怪,扫视一眼,心下有了计较,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根钢针,悠然说道:“我这根钢针,练了几十年,昨rì突然发现了它的一个新功效。”众人不明所以,听他继续说道:“原来这根钢针包治耳聋,一针见效,你们信么?” 只听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说道:“属下不信。”却是萧县分舵主夏青,他五短身材,xìng情耿直,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其余人众不知道莫天发卖的什么关子,是以忍住不说。 莫天发笑道:“你不信没有关系,待我现场治好几个耳聋之人,教你口服心服。” 夏青哈哈笑道:“老鬼,今rì人多,牛皮不要吹得太大。” 莫天发认真道:“好,既如此咱便赌上一睹,青龙、白昼作证,输的立马掏二十两银子,算是今晚的酒钱可好。” 夏青道:“好,有青龙、白昼两位副帮主作证,不怕你搞什么鬼。”青龙、白昼微笑点头。 莫天发从座椅上直杠杠弹出,众人只觉青影一闪,莫天发已在众人面前转了个圈,回到座椅上时,手里多了一堆棉球,原来他方才扫视一圈,见到方禾耳中露出白sè,料想众女耳中必是塞了什么物事,否则断然不会装聋作哑,对他的污言秽语毫无反应;所以借打赌之机,用钢针将她们耳中棉球挑出,他这一手难的是不动声sè快速欺近她们身边,在她们毫无防备情况下将棉球挑出,又不伤及她们耳孔,快也快到了极点,险也险到了极处,速度、身法、手法、力度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众人见他手中棉球,顿时恍然大悟,对他露出的匪夷所思的这一手,均是佩服,心想若是对敌,这钢针插向脑门,哪里还有命在? 莫天发颇为得意,对夏青道:“怎样?掏银子吧。” 夏青目瞪口呆,随即紧紧捂住胸口,愁眉苦脸道:“老鬼真胎,我这二十几两银子是我足足半年才攒下来的私房钱,哪有你这样欺负人的。”这“真胎”是彭城徐州骂人土话,是“小人、窝囊废”的意思,夏青常来彭城徐州,学到了这个词今天方才派上用场;他话音未落,只听“哎哟”一声,被旁边几个分舵舵主刘睿、白泰宁、久弥等吆吆喝喝掀翻在地,白昼笑嘻嘻走向前去,在他怀中左掏右掏,摸出三锭碎银子,每锭银子足有八两之多。 白昼将三锭银子抛了一抛,随手接住再一抛一抛铮铮作响,笑道:“夏舵主,你是愿赌服输呢还是怎样?” 夏青被几人按住手脚动惮不得,眼珠随银子上下跳跃,心疼道:“服输怎样,不服输又怎样?” 白昼盯着银子,双目放光道:“服输就交了二十两银子大家喝酒,不服输嘛,我就使人把这银子交还给你的老婆大人。” 夏青哆嗦道:“我服输,服输!”说完狼狈爬起,恶狠狠盯了周围几人一眼,旁边众人均笑嘻嘻地不以为意。 白昼一笑,伸出两根手指暗运内力将一锭银子夹断,把剩下的半锭银子放入夏青怀中,道:“这样好,还能私藏四两银子回家。”银锭颇有韧xìng,众人见白昼若无其事用两根手指将其夹断,心中也是暗暗佩服。 夏青感激不尽,道:“多谢白副帮主。” 白昼取了银子,正待交给莫天发,只听一声脆呼道:“且慢!”众人一愣,见是六使之一翁秀娟,只听她愤愤说道:“老鬼竟然拿我们女人家打赌,下流无耻。”她与易一站得近,易一把莫天发打赌的事告诉了她,所以她最先知道,其他各女只见几个男人胡闹,都觉有趣,却是不明所以,直到翁秀娟出声才恍然大悟。 第十五回 不想活了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岳子辰喝道:“拿我们打赌?岂有此理,我告诉嫂子去!”倏地起身便yù往外走。 莫天发笑道:“子辰且住,娟娟,赌已经打完了,你要怎样?”对于翁秀娟所言的“下流无耻”竟然坦然受之。 翁秀娟道:“这银子自然有我们的份,我们要拿去卖胭脂水粉。” 莫天发大方道:“行,你拿走一半便是。” 翁秀娟从白昼手中取过一锭八两的银子,想了想,又取过四两重的半锭银子,心道像白昼那样运指力剪断可做不到,便捏住银锭两端运起内力,将银锭拉成细条,手指比划了一下从中间“铮”的一声折断,众人哄然叫好。 翁秀娟叫道:“姊妹们,有零钱花了,快来谢夏舵主。”方禾、麦媛媛、张秋莺、阿怯等众女笑盈盈轻移莲花碎步,团团围住夏青,齐齐道了一个万福娇声道:“谢夏舵主。”其实各人均不缺银子花,只是觉得这样搞法实是有趣,便一起跟着胡闹。 夏青面红耳赤,连连摆手道:“不谢,不谢,若是不够,这里还有。”说罢yù将手伸入怀中,但终于还是没舍得取出来,只有嘿嘿讪笑,周围几个堂主、舵主趁机起哄,嘘声四起。 众女娇笑,叽叽喳喳闹成一团,柯菲烟、荆扬、肖草几个文静稳重之女含笑不语,只岳子辰绷着小脸,一动不动。 正闹得不可开交,门外有人说道:“什么事这么热闹?”却是游茜走了进来。 岳子辰见是游茜,小跑过去,扑在她怀里,“大哭”道:“嫂子,帮主他……我是不想活了!”她哭声凄惨,连话也说不全了。 游茜脸sè一沉,轻轻拍着岳子辰后背,安慰她道:“好妹子,别怕,有嫂子给你做主。”说着一双眼睛向莫天发瞪来。 莫天发脸sè一变,头皮发麻,嘴唇发白,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忽见岳子辰偷偷转身向他拌了个鬼脸,倏地起身指着她说道:“你!” 游茜见他竟敢起身用手指着自己,怒道:“我怎地?!”扳着岳子辰肩膀,说道:“妹子,你且说说看,老鬼怎么欺负你了,咱今天割了他的丑东西下酒。”众人听得大皱眉头。 岳子辰羞红了脸蛋,哽咽道:“帮主他…。” 游茜急道:“他怎么你了?”只觉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给了我们零钱花,我们开心得要死了!”说罢捂着肚子咯咯笑出声来。 游茜愣了一下,拧着岳子辰的腮帮子笑道:“小妮子,骗我好苦!”众人尽皆大笑。 莫天发道:“好了,时候不早,大家开始议事。”众人闻言收拾了心情分主次坐好,莫天发接着道:“今天要议的事有四件;第一件事,隐刃帮张老帮主过世,咱们欢乐帮需遣人前去吊唁;第二件事,明年咱们欢乐帮cāo办英雄会事宜;第三件事与第二件事实为一件事,只是要分开办理,是关于参与英雄会比武的人选问题;第四件事,是关于帮会的内务事项。”他所提四件事的前三件青龙在通知各帮使、分舵舵主时候均有文书说明,是以众人并无惊讶。 “这第一件事,隐刃帮张老帮主过世,这吊唁之事,去人少了面子上过不去,人数过多怕有喧宾夺主之嫌;此事尚牵扯隐刃帮内部事务,万一有变咱们可以施以援手,是以去的人不仅要武功高强,应变能力也需出众,我决议除了我和夫人,白昼、荆扬、杨光、易一、翁秀娟、文羽、方禾、岳子辰八人与我同去,你们觉得当否?”众人点头,均觉帮主亲往此举及随往人选甚是妥当;其实莫天发在人选上也是煞费苦心,本来首选是青龙、柯菲烟而非白昼、荆扬,只因青龙有旧伤在身,不宜舟车劳顿,万一生起事端打斗起来牵动他旧伤,不好交待,柯菲烟新任堂主,阅历尚浅,再者刚从判官总会回来,只怕身体吃不消;白昼武功与青龙相当,虽不如青龙稳重,但他思维敏捷、与隐刃帮人缘甚好,他妻子荆扬在上届英雄会闯入前十,武功也是高强,是以选择白昼、荆扬随往,杨光、易一是少年一代武功高手,正是需要带出去磨练,帮会六使中肖草、麦媛媛、阿怯颇为繁忙,所以只有翁秀娟、方禾、岳子辰三人随行。 莫天发见众人并无疑义,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下了,我等启程吊唁期间青龙代理帮主一职,易一的天字堂堂主一职由地字堂堂主叶子七暂行兼管,你们回头交接一下,明早便启程。” “第二件事cāo办英雄会事宜,白昼你讲下。” 白昼起身说道:“明年英雄会预计花费三百万两银子。”众人惊叫出声,随即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只莫天发颇为赞许,点头示意白昼继续。 第十六回 议事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白昼胸有成竹,朗声道:“明年英雄会提议延迟到六月初一举办,中间恰逢云龙山庙会与伏羊节两大节rì,大可藉此机会广邀天下英雄豪杰、文人墨客、官家、商户、百姓,预计到场人员达百万之众。” 叶子七皱眉道:“百万之众?如何邀到这么多人。” 白昼道:“咱彭城风景不亚于其它名胜,只是出了彭城之外,却少有人知;小羽,你所识最广,且给大伙介绍下彭城风景名吃。” 文羽道:“古语说:‘两汉文明看彭城’,彭城荟萃两汉文化jīng髓,在各历史名城之中绝无仅有,除雲龍山、雲龍湖风景优美外,诸多历史名胜有戏马台、泗水亭、霸王楼、歌风台、拔剑泉、子房祠、王陵母墓等,与别处风景名胜不同,这些地方经历楚汉战争的硝烟风云,近前即油然而生悲壮神秘之感。彭城名吃有东坡回赠肉、八大锤清烧鱼丸、糖醋四孔鲤鱼、珍珠鸭子、沛县狗肉、龙虎斗等等,民间小吃有蝴蝶散子、凉粉、蛙鱼、老豆腐、臭豆腐、蒸饺、扦子、煎包、潵、辣汤、羊肉汤数不胜数,值得一提的是雉羹,传说彭祖所创,用母鸡鳝鱼麦仁面筋等原料大木锅烹制算得上彭城第一名吃。”众人听他如数家珍,尽皆赫然,就是如莫天发、青龙之辈在彭城居住几十年竟连一半都没听说过,听到他谈及名吃,个个口中狂咽口水。 白昼道:“此番可将彭城风景名胜、名吃、风土人情印制成册,免费发往各地;以往历年雲龍山庙会,到场均有十万余众,可惜来的人大都只是烧香拜佛,买些土特产,寥寥数rì即行散去;从现在到明年尚有一年另两个月,咱们可利用这段时间大兴土木,在各景地修建楼台亭阁,在雲龍湖建造游船,再邀请各地方戏班、杂耍,兼之有比武盛会,定叫来者有的看、有的吃、有的玩、有的买,人人觉得不虚此行,不愁不蜂拥而至。” 叶子七道:“这么多人,怎生接待?” 白昼道:“扩建客栈两百家、商户五百家、酒馆五百家、戏台三十家,加上租用民房民舍,每rì接待二十万众不成问题。” 莫天发问道:“算下来盈亏如何?” 白昼道:“除伏羊节从北方订购山羊万头,再与各兄弟帮会订购玉器、瓷器、铁器、丝绸、布匹、茶叶、药材、花草、工艺小件,加上本帮盐、酒生意、客栈、酒馆、商户估计收入上千万两银子,纯利约四百万,大会结束后,把客栈、商户、酒馆以成本价卖于百姓,只要大会举办成功,我彭城必定然人丁兴旺,落户者络绎不绝,应不愁房子卖不出去,如此可回收两百万两银子。” 众人听他侃侃而谈,不禁咋舌,不过此举太过惊天动地,一时难以接受。 莫天发道:“你们还有什么疑问?”众人茫然摇头。 莫天发道:“此事太大,须得群策群力、仔细斟酌,各位若是rì后想起什么提议,可随时上报。白昼,这官府方面,须得打点停当,万万不可在此出了纰漏。” 白昼笑道:“帮主只管放心,一切由我安排,大会若举办成功,官府可抽取上百万两银子的赋税,何乐而不为。” 莫天发点头道:“事不宜迟,筹集资金一事交予地字堂伍贵,各位帮使、各分舵舵主协助,务必一个月之内筹到一百万两好开工,剩下二百万两银子分两个月凑齐。”伍贵和各帮使、舵主起身领命。 莫天发转头向青龙道:“第三件事关于参加英雄会比武选材之事,青龙你说说。” 青龙道:“上届英雄会本帮参加的杨光、易一、文羽、荆扬、翁秀娟,明年除荆扬超龄外,其余四人还可以继续报名参加,为公平起见,各堂、各分舵分别推荐两名好手,与上面四人择rì共同比试武艺,优者获选;不过此次选材,人品也是关键,擅长在比武中不择手段、暗箭伤人者不予考虑。”众人纷纷点头。 莫天发庄重道:“正是,咱们各帮同枝连里,英雄会上切不可因比武伤了和气,结下怨仇,各分舵务必于四月十五之前将推荐人员送至,由义字堂叶子七协同青龙副帮主考校,选中之人留在帮会总部训练,事关帮会荣誉,各位需尽力,有了好的人选可不许私藏,待英雄会结束,还了你们便是。”各舵主起身道:“是!” 莫天发道:“第四件事关于帮会内务之事,青龙一并说了吧。” 青龙道:“近几年来帮主治帮有方,帮威大振,帮众由原来的千多人猛增到八千余众,仅利国分舵就有两千余,各堂主、帮参、帮使、舵主、分舵主内务rì见繁重,加上各职位职责不清,若不早点理顺,恐怕咱欢乐帮不堪重负,迟早要生乱。”这一番话,各分舵主听得频频点头,利国分舵舵主高宏伯深有体会,他掌管铁矿两千多人,每rì只是做账目就做得头昏脑涨,前几天铁矿出事,跌伤了几个人,虽是他失责,确是也是分不开身管这些细节琐事。 “现在我提议:第一条,编纂帮治,规范各职位职责,各人职责由帮规规定而不再由帮主指定,职责之外之事再由帮主指定,天字堂负责拟规、监察、执法、考核;地字堂负责财赋、人事、福利;仁字堂负责外交、文书、礼仪、祭祠;义字堂负责武功研习、训练;各帮参直属于帮主,参与议事出谋划策;帮使设为九路十八使,按各分舵每路两使各自对应,按月轮换,职责是核查、输送、传令;各分舵自成一体,千人分舵可设副舵主、师爷、账房、执事、领班、武功教头等职,原则上一人管二十人以下,各分舵根据帮众人数酌情定置;帮会和分舵之间靠帮使联系,按月收回账目除发放薪酬外按比例发放红利,帮会不再插手过问分舵经营;第二条,关于各职位人选问题,除堂主、各分舵舵主由帮参提议、帮主指定外,各分舵主以下各职由分舵主指定,送地字堂备案;另外帮会总部也需增加人手,请各分舵主推荐人员到地字堂,由帮主定夺。” 莫天发道:“此番变动必会短期内造成混乱,理顺了就好,若是有人趁乱结党营私、饱存私囊,即由帮使报往天字堂,一经查实决不轻饶。”话音逐渐声sè俱厉,眼中凶光毕露。 众人吓了一跳,忙起身对他躬身抱拳道:“属下不敢!” 第十七回 帮主请客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莫天发哈哈大笑道:“量你们也不敢,此事就这么定了,天字堂按青龙所说之事即刻印订帮治成册,发往各堂各分舵研读,以后各事照帮治执行不误,三月后另行议事确定帮治修改事宜。”说完一拍肚子,道:“饿了!”众人听他这么一说,也都觉得饥肠淋漓。 莫天发指着那十两银子道:“夏青这个小气鬼,才拿出八两银子和一根‘银棍’,怎么够酒钱?” 夏青甚是气苦,他夫人管他甚严,平rì里想跟下属喝点小酒都要跟夫人千求万肯,好不容易攒了半年私房钱,谁想被莫天发坑了去,还要被他嘲笑为“小气鬼”,当下气得满脸通红,指着莫天发说不出话来。 莫天发不理他,望向青龙和白昼,青龙和白昼知他所意,只是含笑不语。 莫天发气道:“好!好!今天我来赞助,唉,偷鸡不成蚀把米。”众人大笑。 莫天发在怀中摸来摸去,伸出手来,只有几颗小小的碎银子,众人看得清楚,加起来一两都不到,不禁齐声发嘘。 莫天发脸sè微红,尴尬笑道:“今天忘记带银子了。” 方禾叫道:“切,你身上什么时候超过一两银子了,你连夏舵主都不如!”夏青闻言,同情地望向莫天发,大有英雄惺惺相惜之意。 青龙微微一笑道:“我赞助五两。”说完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放在莫天发掌中。 白昼也笑道:“我也赞助五两。” 莫天发手中抓了二十多两银子,豪爽大笑道:“好!今天这顿酒,我请了!”众人见他厚颜无耻,尽皆愕然。 莫天发领了众舵主下山走去,他们远道而来,自是要歇息一宿才回,各副帮主、帮参、堂主相陪,柯菲烟、荆扬等一众女子不喜酒场喧嚣,与各位舵主道别后各自散了。 莫天发搂住夏青的肩膀,把银子塞进他怀中,夏青惊疑道:“这是为何?” 白昼笑道:“咱们要去的这酒馆,是本帮所办,不需要付酒钱。” 夏青急道:“这怎生是好?”赶紧要往外掏银子,却被莫天发和白昼按住。 岳子辰吃了午饭,走到帮众所住的大院,见巨目端了饭碗,正低头坐在石桌旁呼哧呼哧地大口吞咽面条,欢乐帮总部有八十多名帮众,巨目武功平常,地位低微,便与普通帮众住在帮众大院的大通铺,他所在的地字堂堂主叶子七见他年少,也不分派他做什么活,是以每天闲逛钓鱼;岳子辰脸sè不善,在他旁边站着不说话,巨目吃完最后一口面,抬头擦了擦嘴,忽见一个红影立在身旁,扭头一看,惊喜道:“子辰,你回来了?” 岳子辰哼了一声,道:“知道我回来,还不去找我。” 巨目急急道:“听说你在议事,我哪里敢去那地方。” 岳子辰白了他一眼,小声道:“狡辩!”巨目垂下头,不知所措。 岳子辰见远远的几个帮众躲在一边,朝他们这里挤眉弄眼,小脸一红,扯了他衣袖道:“出去说话。” 岳子辰快步边走边道:“我今天回来,明天却又要走了。” 巨目急赶几步与她并行,问道:“又要去哪里?” 岳子辰道:“随帮主去隐刃帮吊唁。” 巨目低头道:“可惜我不能随行陪你。” 岳子辰笑道:“这等大事,你哪能说去就去?” 前面来了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柯菲烟,岳子辰拉着巨目迎上去叫了声:“菲烟姐。”向巨目介绍道:“这是仁字堂堂主菲烟姐,青龙副帮主未过门的夫人。” 巨目道:“我知道,前两天我认了她当姐姐,这两天正教我武功。” 岳子辰一怔,道:“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叫我出丑。”说完在他胳膊重重拧了一把,巨目哎哟了一声。 柯菲烟远远见到两人在一起,心中甚是奇怪,随即恍然,第一次见到巨目的时候,他正在跟“小情人”生气,看来这位“小情人”就是岳子辰了,她想到在议事厅岳子辰jīng灵古怪,看来能让巨目这样木讷的人生气自是情理之中,见岳子辰拧了巨目一把,柯菲烟心里疼了一下,对岳子辰点点头算是招呼,淡淡笑道:“两位是出去玩吗?” 岳子辰俏脸一红道:“是,明早就走了,说会话,再见菲烟姐。”说完拉着巨目急急而去。 柯菲烟望着两人背影缓缓摇头,心底暗暗替巨目担忧。 第十八回 信誓旦旦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次rì凌晨,莫天发会齐妻子游茜、白昼、荆扬、杨光、易一、翁秀娟、文羽、方禾、岳子辰等一行十人出发,青龙、柯菲烟等在山门处送行,莫天发叮嘱道:“青龙,帮中大事小事听凭你一人做主,昨rì所商议之事即刻安排去办,需是延误不得。”青龙笑道:“我自有分寸,你尽管去吧。”柯菲烟叮嘱道:“荆扬姐,见到绿姐帮我带个好。”荆扬应了,随莫天发一众人等扬鞭驰马而去。 回到帮中,青龙急急安排天字堂人手拟定帮规。 柯菲烟自己行到雲龍湖边,见巨目失魂落魄般坐在大石上,关切问道:“木头弟弟,又跟子辰妹子吵架了吗?” 巨目道:“恩。”复又补充道:“我又不想跟她吵嘴。” 柯菲烟柔声道:“不想吵嘴就顺着她呗,女孩子面薄,是要好好哄的。” 巨目垂头丧气道:“我不会。” 柯菲烟叹了一口气,在他身边坐下,道:“你两人一个火凤火燎、jīng灵古怪,一个木讷淳朴、少言寡语,真是一对冤家……现在她走了,你倒是想她不想?” “想。”复又摇头道:“不想。” “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巨目一脸茫然,说道:“我也不知道想还是不想,刚才只是想,她走了更好,我可以一心一意跟你练武。” 柯菲烟心中暗暗好笑,心道少年心xìng果是天真烂漫,说道:“你可知子辰妹子rì夜奔波劳顿,为了帮会奋不顾身,好辛苦的吗?” 巨目垂下头道:“我知道。” 柯菲烟追着问道:“那你可知一个女人家出门在外最怕的是什么?” 巨目道:“是怕遇到坏人呗。” 柯菲烟笑道:“我们练武之人,出门怕遇到坏人还练武做什么?真的遇到坏人就打,打不过就走人。其实我说的最怕之事却是内急找厕所。” 巨目奇道:“那有什么怕的,路边解决了便是。” 柯菲烟啐道:“呆木头,我们女人家能跟你们男人一样吗?”巨目脸一红。 柯菲烟接着说道:“那年辽宋开战,青龙带着我、霍月戕、翁秀娟、杨光、易一、张秋莺、叶子七接了任务去伏击辽国重臣耶律齐宏,我们根据密使报信推算他行程,早到了一rì埋伏在树林之中,时处六月,天气闷热,林中无风,各人均是汗流浃背,我生xìng好洁,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偏又埋伏了这许多时间,很是内急,但路上不断有辽国路探经过,我们八人隐藏在隐秘位置一动也不敢动,生怕露出行藏,我只好强行忍住,这时在最前方的杨光发了个暗号,远远的见六十余骑簇拥耶律齐宏疾驰而来,待到跟前,青龙呼啸一声,大家将手中的暗器尽数出手,顿时将那耶律齐宏打成了筛子,辽兵护卫大声呼喊向我们扑来,青龙见事已成功招呼大家退走,却见十几个契丹人围住了娟娟恶斗,娟娟胯间渗出鲜血,原来她紧张过度竟然来cháo,于是大伙回去将那帮契丹人杀了个干净,没留一个活口,本来我们一击即退,没打算伤太多人,但事关娟娟名声,所以下手毫不留情。此后再有任务时,我们自己算准了月事rì期,事先运行经脉调整,免得临阵出丑。” 巨目茫然道:“什么叫来cháo?娟娟怎么会流血了,莫非受了伤吗?”他对于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只觉得柯菲烟所言难以理解,是以出言询问。 柯菲烟哑然失笑,含糊解释了给他听,少顷只觉巨目目光有异,之间他一双目光竟描向自己下身衣裙。一把拧住巨目的腮帮子,喝道:“呆木头,往哪里瞅!” 巨目顿时闹了个大红脸,隐隐觉得此举大大不妥,到底怎样不妥,却还是不甚明了。 柯菲烟被他弄了个哭笑不得,见他一脸迷茫,知道再责怪他也是没用,叹道:“女人家,一生不知要遭多少罪,还要被你们男人欺负。” 巨目拉住她手,道:“姐,我以后要保护你,绝不让你受人欺负。” 柯菲烟伸手抚摸他头顶,黯然说道:“你倒是心善!人生不如愿七七八八,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做就做得到的。” 巨目急道:“我能的!” 柯菲烟笑道:“行了,我信。”说罢抽出手,心道:听说男人都喜欢赌咒发誓,这个木头虽然年少,也是这般。但见他出语真诚,心下也是颇为欢喜。 少顷,柯菲烟幽幽道:“其实这话,你应该对子辰妹子讲的,她一个柔弱女子,一心只为帮会,不顾自身劳顿,可不知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你可莫辜负了她!” 巨目低头道:“是!” 第十九回 迎宾千里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柯菲烟道:“好了,今天继续练武,我昨rì给你说的你练得怎样了?” 巨目兴奋道:“我昨天练了一会,你先看看。” 说罢把他的那套颠倒乾坤掌什么“颠倒黑白”、“颠倒rì月”、“颠倒老少”、“颠倒水火”等招式一招一招使将出来,柯菲烟见他忽地一个正招,又忽地来个反招,或正招使出一半复用反招、反招使出一半复用正招,直是变幻无穷,打到后来,竟是越来越快,只见一个身影虎虎生风,四面八方都是拳掌足腿;柯菲烟瞧得目瞪口呆,直过了半天才道:“这么个打法……谁抵挡得住?”她走向前去,向巨目招手道:“来来,咱对练几招,你就用你刚才练的尽管进攻过来,能打多快就打多快,记住眼法、身法、手法变化。” 巨目道:“好!”说完狂风骤雨般猛攻过来,柯菲烟不住脚闪避腾挪,顿时弄了个手忙脚乱,只一会便觉狼狈不堪,忙后跃退开道:“停手!”巨目倏地停下,望见柯菲烟满脸香汗不明所以。 柯菲烟道:“再打下去,可要了我的命呢!”巨目“啊”了一声,讪讪而笑。 柯菲烟拭去脸上汗水,接着道:“现在换我全力攻你,若是抵挡不住,尽早出声,免得伤了你。”巨目应了一声,柯菲烟一招燕子穿云发掌向他攻去,巨目看准来势,侧身避过,柯菲烟一怔,她这招燕子穿云右手一掌变幻成四路,拍他左右胸肩,左手凌厉一掌直扑正中胸口,这招是她穿云掌中颇为jīng妙一招,一般高手很难避得开,其实现在她武功、内力也很高强,只是比杨光、文羽这些少年奇才略逊一筹,现在见这招被巨目若无其事避了开去,心中暗自惊奇;当下将穿云掌jīng妙招式一招一招绵绵不断向他攻去,巨目或挡拆或闪避,却是未曾后退一步;过了一炷香功夫,柯菲烟所有招式用完,收手不攻,对巨目赞许道:“不错,进步神速,我打你不过了。” 巨目脸一红,不知道如何回答。 柯菲烟盯着他脸仔细看了一会,只觉他呼吸悠长,双只大眼睛放出亮光,奇道:“我见你今rìjīng神颇不一般,内功似是比昨rì长进了好多,怎生练的?” 巨目道:“昨晚我按你所言将运内息正行、逆行各三遍,练完后感觉通体舒服无比。” 柯菲烟低头想了一会,想不出个所以然,抬头对巨目说道:“若无异样就继续练下去,内功深浅对练武之人尤为重要,像我使的第一招燕子穿云,如果对手闪避不开,与我对掌,若是内功弱过我,便可将他震伤。”巨目接口道:“哦,燕子穿云,是这样的吗?”便伸出右掌变幻成四路拍出,左手一掌在中间平推,正是柯菲烟穿云掌法的“燕子穿云”。 柯菲烟惊道:“你学过这套掌法?” 巨目茫然道:“没有啊,我刚才看你掌法,便记住了。” 柯菲烟道:“你且打给我看看,记住了几招。”木头点点头,从燕子穿云开始,接着是轻抚细柳、纤云弄巧一招招使出来,竟然一套章法被他全部记了下来,虽身法略有些走样,却大致无异,就连极难练的翻云覆雨、修云遮月等招也是学了个七七八八。 柯菲烟心中震撼更甚,原以为巨目木讷,想必是个蠢笨无比的混小子,现在见他这样,实是大智若愚之人,若是得高手指点,能练成怎样实在不得而知。想到此处对巨目说道:“是时候该吃午饭了,下午我有事不来,你继续练自己的颠倒乾坤掌,晚上再练内功,我的那套穿云掌法先不要练,你不会用我的内功心法,练了无益。”巨目应了一声,各自回房。 莫天发一行十人快马加鞭,延兖州、齐州一路疾行,中午在齐州历城用了午饭,下午申时到了德州,莫天发一边赶路一边与众女调笑,或相约赛马,很是热闹,好在他夫人游茜在身边,说话不敢出格;正赶得不可开交,只听前面呼喊声传来:“来的可是欢乐帮莫帮主一行?”众人听得声音发出处远在二里开外,是用内力传过来,显是个内家高手;莫天发喊道:“正是莫天发。”他在马上运起内力将喊声远远传了出去,喊到“发”时大口张圆,便如炸雷一般,众人望他一眼,心下敬佩;那声音一滞,似是被他震住,又道:“隐刃帮历骏驰在此恭候大驾。” 众人驰马行了约莫一里多地,见路中间立了几个人,躬身抱拳;众人赶紧跃下马来,抱拳相见,为首之人颇为年轻英俊,只听他说道:“蔽帮郭长老着属下前来为莫帮主一行引路。”众人见他彬彬有礼,顿时产生好感,各自报了姓名与他相见,只莫天发和白昼听到“郭长老”三字时候,眉头微微一皱。 莫天发道:“贵帮迎宾千里之外,这怎么敢当?” 历骏驰微笑道:“欢乐帮威震京东,原应上门拜访,只是未得贵帮许可,不敢越过齐州。”莫天发、白昼心下恍然,齐州乃是隐刃帮、欢乐帮当初争夺的争议地盘,历骏驰迎宾千里且不进齐州,实是礼数做到了极处,给了欢乐帮极大的面子。 莫天发道:“既如此,便烦请历少侠带路。” 行了一个时辰,两边山势陡峭,怪石林立,众人瞧得心惊胆战,生怕少动声息将那些怪石震落下来;忽听一声喊,从路旁大石后跃出几十个人出来,手里持着长短兵刃,为首一名粗莽大汉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从此路过……”众人一惊,原来遇到了山贼。 第二十回 二毛烧鸡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那山贼话未喊完,只见为首骏马上跃起一个身影,正是历骏驰,他身子一纵一纵到了各山贼面前,砰砰通通几十响,将那些山贼尽数打倒,众山贼发一声喊,扔了兵刃抱头鼠窜,历骏驰喝道:“回来!留下买路财!”众山贼哪敢回头,历骏驰身子倒跃,空中一个转身,仍是落在马背上,身法甚是矫健潇洒。莫天发及白昼暗暗点头,杨光、文羽等见他与自己年纪相当武功似不在自己之下,却从没听说过他的名头,心下暗惊,心道明年英雄会上必是厉害的对手;岳子辰叫了一声:“历兄好俊的功夫啊!”历骏驰微微一笑道:“岳姑娘见笑。” 到了晚上戌时,天sè转黑,只见远远一座城墙,气势雄壮,连绵数十里,却是到了河北东路běi jīng大名府,众人进了外城来到宫城之外,但见舞榭歌台林立,各类琳宫梵宇威严庄重,叹为观止,雲龍山零零星星的亭台楼阁与之比起来实是小巫见了大巫;方禾、岳子辰没有去过大都市,见了不禁心存敬畏。莫天发指着各处楼宇对白昼说道:“以后彭城徐州也要建成这样的。”白昼含笑不语。 历骏驰引众人来到当地一家有名的客栈,进了门将手中缰绳交与店小二,吩咐将众人马匹牵往马厩喂食,店老板娘招呼道:“几位爷、少nǎinǎi,需要几间房?”方禾、翁秀娟、岳子辰都是未嫁的姑娘家,顿时被闹了个大红脸。历骏驰向莫天发询道:“请莫帮主安排。”莫天发道:“我们十人,要四间房。”历骏驰吩咐道:“五间上房,一间客房。”原来他们隐刃帮等级甚严,不像欢乐帮可以随便混搭,他随行三人,只有他一人可以住上房,两名随从只能住普通客房。 莫天发吩咐道:“我和白昼一房,杨光、易一、小羽一房,夫人和荆扬一房,娟娟、禾禾、子辰一房,出门在外就对付一下吧,洗漱之后下来用晚饭。”众人应了,各自去楼上房间卸下行装,洗漱完毕后聚到一楼,客栈里面没有雅间,吃饭都是在一楼大厅。 历骏驰早安排了一大桌酒菜,甚是丰盛;莫天发是一帮之主,身份甚高,被安排在主位坐下,历骏驰在主客位相陪,其余人等分主次坐下,两名随从却不就坐,在旁倒酒伺候;岳子辰叫道:“两位哥哥一并坐下了罢。”两名随从望了历骏驰一眼,历骏驰微微点头,两人谢了岳子辰,在下首坐下。 待众人坐下,岳子辰嘟嘴道:“听说běi jīng大名府的二毛烧鸡,居八大地方风味美食二五八之首,怎么不端出来,忒小气了。”众人见她天真烂漫,无不莞尔。 历骏驰朝一个随从使了下眼sè,那随从站起抱拳离席道:“各位请慢用,属下去去就来。” 众人推杯换盏,边饮边吃,过了一会,那随从急急赶回来,抱着一个大油纸包,打开一看,赫然是两只烧鸡,那两只烧鸡金黄灿灿,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历骏驰对岳子辰笑道:“二毛烧鸡在客栈里面是买不到的,岳姑娘且品尝一下看看,味道正不正宗。”岳子辰笑嘻嘻掰下一只鸡腿,咬了一口,来不及说话,又咬了一口,竖起了大拇指向历骏驰摆了摆,历骏驰笑了笑双手平端着筷子向众人转了一圈,道:“请”,众人早就在大吞口水,却不能像岳子辰一般下手伸爪,都拿起筷子各分了一块送入口中,只觉嫩烂醇香、肥而不腻,且无异味、口感极佳,纷纷赞不绝口。 岳子辰吃得兴高采烈,说道:“骏驰哥哥,你功夫厉害得很啊,在帮里年轻一辈中应该是顶尖高手了吧。” 历骏驰微笑道:“岳姑娘见笑了,蔽帮好手如云,属下武功垫底。”众人心中惊疑,听他语气认真不似是客套,再说年轻人心高气傲,再怎么客套也只是“过奖”、“高看”之类,绝无自认垫底之理。 只听一个yīn测测的声音道:“隐刃帮好大的口气,只怕欺名盗世之徒居多,未必便个个都是高手了。” 历骏驰脸sè微变,众人见东南角不起眼处的一张桌子坐了八个汉子正低头吃饭,声音当是从他们中间一背对者发出;岳子辰“呼”地站了起来,将手中啃剩的鸡骨扔向那人,喝道:“狂妄!”那人只顾低头吃面,待鸡骨扔至,一只手若无其事地像挠痒一般伸到背后接住,手法甚是怪异,杨光心中一惊,轻声附耳对莫天发说道:“是西夏御围内六班直的人。” 那人转过身来,原来是个满脸胡子的壮汉,只听他说道:“忒小气了,送人哪里有送骨头的。”说着将鸡骨对着岳子辰扔回,那鸡骨带着尖啸向岳子辰面门扑来,其势甚速,岳子辰不及躲闪,只吓得花容失sè,历骏驰倏地伸手抓住了,朗声说道:“几位是专程来与我隐刃为难的吗?”那壮汉转头吃饭,只是不理。 白昼叫道:“那位御围内六班直的兄弟,在下请你吃鸡肉。” 那壮汉听到身份被叫破,张大嘴愕然回头,正好被一个鸡腿塞入口中,原来白昼在说话之前已将鸡腿扔出,直是轻飘飘没有半点声息,待那壮汉回头,鸡腿恰好塞入口中,就像事先演练好的一般,众人心中暗暗喝了声彩;只听一声“好!”却是壮汉旁边的一个青年,他见白昼这一手着实漂亮,忍不住喝彩,随即便觉不对,赶紧捂住嘴,只见同行七人对他怒目而视,赶紧低头扒饭。 那壮汉正要发作,坐上首一位老者挥手止住,那老者起身拱手道:“欢乐帮白副帮主这手果然高明,小老儿佩服,后会有期。”说罢手一挥,一众人鱼贯上楼;那壮汉从口中拔出鸡腿,待要扔下,想了想觉得可惜,又放入口中狠狠咬了几口,把剩下的鸡骨用力掼在地上,抬起脚用力砰砰跺成碎渣,对着白昼怒视一眼,转身也走上楼梯,白昼手一扬,那壮汉一惊,足下踏空,滚落下楼梯,甚是狼狈,壮汉怒喝一声,掩面上楼,少顷只听砰的一声关门,震得桌面酒杯乱晃。 第二十一回 夜访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众人哈哈大笑,历骏驰起身端起酒杯对白昼道:“白副帮主武功高明,在下佩服,敬你一杯,以后请多多指教。”白昼忙起身道:“不敢当。”与他饮了。 只听岳子辰道:“可惜。”众人不明所以,只见她眼睛直勾勾盯着被壮汉踩碎的鸡骨,一脸失落;方禾把一条鸡腿夹过来放她面前,笑道:“陪你一条鸡腿。”游茜把剩下的一只鸡腿和四只鸡翅也掰下来放到她面前,笑道:“丫头,现在够了吧。”岳子辰红了脸,小声说道:“这哪里吃得完。” 众人说说笑笑用完了晚饭,历骏驰和两名随从告辞回房。 莫天发将随行九人招入自己房中,对着五位女子说道:“今天夜里睡觉,不可脱光。”众女子羞红了脸,只道他又要说什么浑话,游茜正待发作,莫天发继续说道:“这里是个是非之地,各位都机jǐng着点,易一守在她们门口,只要有什么异动便即冲入援手,不必避嫌。”众女心中一凛,乖乖的说了声“是!” 莫天发道:“夜了,你们且去歇息,易一也去吧,我和白昼、小羽、杨光商量点事,等会小羽、杨光和你轮换。”易一应了声,随众女走出。 莫天发沉吟了一会,说道:“西夏国御围内六班直的人来此,有什么目的?” 杨光道:“西夏国御围内六班直若是寻隐忍的麻烦,大可由夏州直接进入太原府,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跑到大名府,想必这些人是专程针对我们而来,难道是要阻止各帮前去吊唁,yù对隐忍不利。” 白昼点头道:“说不定已经和其他各帮吊唁人员交了手。” 莫天发略微抬高了点声音道:“西夏国御围内六班直的人自持武功不弱,不知道天高地厚,只恐今夜要对我们动手!”三人听他语气突然提高,都感诧异,只见莫天发用手指蘸了水在桌上写到:屋顶有人,三人恍然,急忙各自提神凝气,待到莫天发说到“动手”两字,四条人影飞出,跃到屋顶,占据了四角,果然一个身影趴在屋顶;那人见到四人,连忙站起身,月光下看身形依稀辨出是西夏八人中的老者。 那西夏老者见莫天发招了众人进屋,料知必有要事相商,便趴在屋顶偷听,因隔着屋顶,各人声音又轻,实在听不清楚,正焦躁不安,听莫天发声音提高,果然上当,听到“西夏国御围内六班直”等字眼时,心下暗喜,待听到“动手”时感到不妥,正yù退开,却是晚了一步。 莫天发说道:“贵客深夜来访,何不入房畅谈?” 西夏老者尴尬道:“小老儿记xìng不好,丢了东西出来找找。” 白昼笑道:“可曾找到?” 西夏老者刚才一出口便知不妥,暗想丢东西难道能丢到房顶?当下也不说话,听四人呼吸觉得文羽内力稍弱,身影一闪便向文羽攻去,只盼打开缺口尽早脱身,文羽大喝一声,双掌拍出,老者与他对了一掌,借力后跃,只见一个极快的身影一闪,顿时消失在夜幕之中。 三人正要追赶,莫天发道:“算了,先回房。” 回到房中,莫天发问道:“小羽,那人内力怎样?” 文羽道:“不在我之下。” 莫天发正要说话,敲门声起,众人皆提气戒备,杨光开了门,却是历骏驰。 杨光道:“历兄请进。” 历骏驰进来后问道:“刚发生了什么事?” 白昼道:“没什么事,一个老人家记xìng不好,丢了东西在屋顶乱找,没找到东西就走了。” 历骏驰笑道:“竟然有此等事?”说完向杨光和文羽看了一眼道:“在下有事想跟帮主商量。” 莫天发道:“好,请坐。”说完向杨光和文羽使了个颜sè,两人明白,退出关门。 历骏驰道:“郭长老着我有事向欢乐帮求恳。”莫天发和白昼对视一眼,说道:“什么事,尽管说来。” “我帮掌管的银矿、铁矿、铜矿开采,每年产量递增,只是冶炼技术不佳,造成大批财产流失,素闻贵帮与利国监交好,可否帮忙代为处置?” 莫天发和白昼心中一惊,“代为处置”那是谁都明白的客气话,实际是将矿物运至彭城,由欢乐帮转手卖给利国监冶炼,如此一来欢乐帮坐着不动便可收入可观财物,但是这等大好事岂有白来之理?。 莫天发沉吟道:“此事重大,且容我考虑。” 历骏驰起身道:“如此便不打扰二位帮主歇息。”说罢抱拳离开。 莫天发向白昼笑道:“这个郭药师果然工于心计,看来这趟要做的事不少啊。睡觉!” 第二十二回 箫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晚间,柯菲烟上床盘腿运了会功,只觉内力进展甚缓,思索了一阵没有想出头绪;见舒卓进来,便问她道:“卓卓,青龙的药煎了没有?” 舒卓道:“送过去了,青龙哥说药太烫,稍候就喝。” 柯菲烟道:“好,等下我过去看看。” 柯菲烟来到青龙房间,见青龙正在床上盘腿运功到了紧要关头,头上咝咝冒出白雾,脸上豆大汗珠不住滚下,脸sè蜡黄,嘴角抽搐,似是在忍受极大苦楚。柯菲烟瞧着害怕,又担心打扰他运功,一动也不敢动。 青龙收了功,脸sè转红润,见柯菲烟站在面前一脸关切,起身离榻,问她道:“烟花,有事吗?” 柯菲烟惊魂未定:“你……莫非旧伤复发了吗?” 青龙淡淡一笑道:“不防事。” 柯菲烟见桌子上放着一碗汤药,埋怨道:“煎好的药,为何不喝?” 青龙走到桌旁,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把碗侧过来给柯菲烟看碗底,笑道:“可以了吗?” 柯菲烟说道:“本来我有一事问你。”青龙道:“是吗?过来先坐下。” 待二人在桌子对面坐下后,柯菲烟问道:“你可听说过拳法可以倒过来练的?” 青龙思索片刻,说道:“拳法倒过来练,出拳方位不同寻常,练出来的武功必定威力大增,但运功、发力均有悖常理,照理是极难练的了。” 柯菲烟道:“我也试过,只练了一招便岔了内息。” 青龙关切道:“可有大碍?” 柯菲烟道:“我发现不对就及时停了,没事。” 青龙道:“此种练法,没有先例,以后不必犯险。” 柯菲烟点点头,又问道:“如果是将内息倒行逆施,是不是拳法倒练自然而成?” 青龙沉吟道:“倒行逆施?据说若是真气倒行逆施练成后,可吸他人内力贮于丹田之内为己用,是一个修练内功的快捷途径,只是太过凶险,以前有人尝试过,结果不是走火入魔便是经脉受损导致残废,哪里有人练成。” 柯菲烟道:“可我见了一人,不但拳法可以打过来打,内息也可以倒行逆施。” 青龙惊奇道:“是谁?” “是巨目。” “巨目?”青龙思索了一下,说道:“我见过,是地字堂叶子七手下的一名帮众,武功平常,资质也是一般,没大留意,难道是他练成了?”说完缓缓摇头,似是不信。 柯菲烟含笑点点头。 青龙道:“如此便奇了,我这两rì甚是忙碌,待我把这帮治编完,你请他过来,我好好瞧瞧。” 第二rì清晨,柯菲烟来到湖边,巨目已早早坐在那里练功,柯菲烟取出一根碧绿的玉箫道:“今天把玉箫带来了,吹一曲萧你听听。”说罢侧身坐好,两臂、头部微向前伸前伸,双肩、双肘微微下垂,腰部挺直,姿势甚是优雅,两手持箫,十跟玉葱般的手指,按在玉箫上,格外动人;柯菲烟指头舞动,吹奏了一曲《关山月》,巨目只觉箫声幽咽、委婉曲折,或流畅浑厚如歌、或明亮激情有力、或昂扬华彩多姿,不由听得出神。 一曲罢,巨目央求道:“姐姐你教吹我这个箫吧。” 柯菲烟笑道:“你不练武了?” 巨目道:“这个比练武好玩。” 柯菲烟冷冷道:“咱们练武之人,须得练好了武功行侠仗义、保家卫国,诗词乐艺只是闲情所致,可不是什么好玩不好玩,切切不可玩物丧志!” 巨目见她变脸,吓了一跳,唯唯诺诺,不知说啥是好。 柯菲烟见他这般,心中不忍,续说道:“偶尔为之,也未尝不可,否则了无情感武功练得再高便如木头人一般又有什么意思,来吧,学学也无妨。”说罢将玉箫交给他,将口型、姿势、指法以及滑音、赠音、波音、打音、叠音、震音、颤音各种技巧详细解释给他听,巨目学得甚快,只几遍就将一曲《关山月》练得颇为熟练; 柯菲烟忍不住随他箫声吟唱道:“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sè,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歌声柔若止水、珠圆玉润,直是宛转悠扬、沁人心脾,一曲唱罢箫声滑落,两人均自痴了,半晌方醒,相视一笑。 柯菲烟道:“想不到你还有此等天赋,倒叫我小瞧你了,我再吹一首自创的曲子,你听听看。”说罢从巨目手中要过玉箫吹了起来,只一开始,巨目便觉与刚才很是不同,曲调甚是平稳,少有跌宕起伏,并不见得怎样好听,正奇怪间忽觉丹田内热流涌动,一股热烘烘的内气随着乐曲转悠,只是和自己内息修炼路径颇不相同,巨目也不管他,只是按曲子指引一路将内气运行下去,一曲吹罢,刚好内息运行一周天回到丹田之内,全身舒坦。 柯菲烟问道:“怎样?” 巨目道:“好舒服。” 柯菲烟点头道:“恩,这是我根据自己内功心法所谱,平rì懒得修炼内力时便吹奏一曲,有相同之功效。”见巨目蠢蠢yù动、跃跃yù试,便把玉箫交给他道:“你来试试,切莫吹错音调,否则极易伤了经脉。” 巨目接了,依样葫芦吹起来,柯菲烟见他不但指法无误,就连音律、音调、音准也丝毫无差,奇道:“你可真是个怪人!” 巨目对柯菲烟的玉箫爱不释手,眼望柯菲烟yù言又止。 柯菲烟心中暗笑,说道:“喜欢就拿去玩一天吧,记得明天下午还我。” 巨目喜不自胜,举着玉箫,一溜烟跑了。 第二十三回 郭药师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莫天发早上极早起身,守候女舍之人已换成杨光,莫天发问道:“怎样?”杨光道:“一夜无事,只子辰吃多了,去了两遍茅房。” 莫天发笑道:“西夏人动静如何?” 杨光道:“了无声息,似是已然离去。” 莫天发道:“叫醒众人,用了早饭之后即刻出发,此处离太原府不到五百里,决不能出任何差错。” 一行众人一路疾驰,行到下午酉时方行到太原府天龙山脚下,历骏驰道:“各位请稍微歇息片刻,属下先行报个信。”莫天发等下马一路慢行,少顷只听后面马蹄声响,原来是总会主持绿姐率一帮长老到了,莫天发见绿姐风姿绰约,抱拳赞道:“绿姐多年未见,越发清秀可人了。”绿姐微笑道:“你这张嘴,永远没个长进。”莫天发脸上微红,见到后面马义、顾东西、郝莫拉等人,急急跪下磕头道:“后辈天发见过马老帮主、顾长老、郝长老!”马义白须飘飘,扶起他看着后面跟着跪倒的众人道:“都起身吧,不必多礼,这几年你们把欢乐帮搞得名声鹤起,可没辜负我一番心意。”莫天发惭愧道:“全凭老帮主及长老们栽培。” 说话间,山上丝竹声起,由远而近,众人即排成长队慢慢前行,待身着重孝的战魂、凝妆上前跪倒迎接,众人慢慢走过,直是到最后的文羽、方禾分别将战魂、凝妆扶起,众人随司仪慢慢向山上行去。 到了灵棚,只见左右各竖两联: 高风传梓里生前忠节似松凌凛雪 亮节昭来人逝后高风如月照长天 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斗宿敛光 丝竹声幽咽凄惨,众人深受感染无不落下泪来,悲悲切切依次在灵前叩首祭拜亡灵。 祭拜完毕,知事引众人到后院大厅歇息,见大厅里聚了几十人,玫瑰谷谷主宋懿薇、正气帮帮主林鹏、逍遥帮帮主两户各自率随从都已到了,还有一些中小帮会海阁帮、半沙帮、神剑帮、天道帮、兄弟会、魔神殿也都到了不少,众人相见,感及隐刃帮张帮主去世,各自蹉叹。 林鹏问道:“莫帮主一路可遇到什么麻烦?” 莫天发反问道:“林帮主所言,可是指一帮行踪神秘之人?” 林鹏道:“正是,昨rì途中在běi jīng大名府与一帮行为怪异之人不期而遇,恶斗一场,伤了几个弟兄。” 玫瑰谷谷主宋懿薇也道:“蔽谷也遇到相同麻烦,幸得逍遥帮两户帮主及时率人赶到相助,才没伤了人。” 海阁帮、半沙帮等各帮帮主也议论纷纷,原来他们也在途中遭人纠缠,好不容易脱身。 绿姐问道:“对手什么来头?” 莫天发道:“西夏国御围内六班直的人。”林鹏和两户都吃了一惊,玫瑰谷素来由女子担任谷主,且极少过问江湖之事,是以宋懿薇对西夏国御围内六班直的名头茫然不知。 绿姐皱眉道:“西夏国御围内六班直极少露面,此番大张旗鼓是为何事?若是成心与我各帮会为难,可颇为棘手。” 林鹏愤愤道:“若是一对一光明正大比试,未必便怕了他,只是敌手身在暗处,不易防备。”原来他们深夜赶路,遭了敌手伏击。 这时一位帮众进来躬身道:“隐刃帮郭长老拜见各帮帮要。” 众人起身迎向门口,与郭药师一一见礼,郭药师六十岁年纪,身材颇为高大,双目炯炯有神,太阳穴高高隆起,他与张毅同辈,不用着孝服,只是在左手臂挽了黑纱。 郭药师朝众人团团一揖,说道:“蔽帮帮主不幸仙逝,承蒙各位不远万里前来吊唁,蔽帮深感大恩;稍候蔽帮略备薄饭,请诸位移驾迎客厅随意用些,饭后自有帮众安排房舍供诸位歇息,条件简陋,怠慢之处万望恕罪。” 众人还礼,纷纷说道:“好说,谢过郭长老盛情。” 第二十四回 考校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下午,巨目拿了玉箫去湖边,柯菲烟正在焦急等他,见他到来拉住他手道:“走,随我去见青龙。”原来青龙带领天字堂一帮帮众已经编纂完帮治,着她来请巨目。 巨目疑惑道:“做什么?” 柯菲烟笑道:“他要看看你的武功。” 巨目挣开手,退开一步道:“我不去。” 柯菲烟奇道:“怎么了?”巨目低头不吭声。 柯菲烟脸sè一寒,嗔道:“不听姐姐的话吗?”巨目低头不理,却是不吃她这一套,柯菲烟幽幽道:“前天不知道谁信誓旦旦说要保护我,不要我受人欺负的。”巨目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动了动。 柯菲烟见他似有松动,赶紧连拉带拽、推推搡搡好不容易把巨目弄到门口,巨目却抱了门口一颗大树,死活不肯松手,如论柯菲烟如何软声相劝,只是无动于衷;柯菲烟拿他没办法,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青龙听到动静,走出房门见柯菲烟正与巨目纠缠不清,当下微微一笑,向他们走了过来,巨目见他目光如电,心中一凛,松开了手。 青龙抱拳道:“是巨目小兄弟吗?” 巨目也学他摸样抱拳道:“巨目见过青龙副帮主。”柯菲烟见他学得古里古怪,十分别扭,定睛看时,只见他抱拳时左手握拳,右掌包在左拳之上,原来巨目从对面看青龙抱拳,便跟着依葫芦画瓢,姿势虽然正确,手势却反了过来;柯菲烟笑着把他右掌拉开握成拳头,把他左拳捋直了包在右拳之上,巨目脸一红。 青龙笑道:“小兄弟果然质地纯朴,请随我来。” 巨目听他语气威严不容抗拒,便恭敬随他去了,柯菲烟心中暗暗称奇。 青龙进了房,着巨目在椅子上坐下,问了他武功来历、练法,巨目没有隐瞒,细细说了。青龙又问了巨目兵刃、轻功、点穴、暗器等功夫时,巨目一脸茫然,竟是一无所知。 青龙拉巨目起身,把两人坐的椅子挪到一边,腾出空地,对巨目说道:“听说你能将拳法倒过来练,你将拳法正练一遍然后倒练一边给我看看。”巨目应了一声,把一套颠倒乾坤掌打了两遍。 青龙脸sè凝重,心下暗想:若是生搬硬套,自己说不定也可以照模样将拳法倒过来练,只不过这劲力吞吐若是像巨目这般正逆自如,可是万万办不到,难道这懵懂少年是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才?当下问道:“照理你这内功也可以倒行逆施的了。”巨目点点头。 青龙心中雪亮,有了计较,说道:“将内息倒行逆施,练到极致时可吸敌内力为己用,对方若被你吸完真气武功便废了,所以十分yīn毒,你练成此功,若非遇到jiān恶之徒,绝不可用此法。” 巨目恭敬道:“是!” 青龙问道:“你内息如何运的?说给我听听。” 巨目道:“当初师父教我运气,一股热气从这里出来。”青龙见他手指自己下腹部,笑道:“是丹田。”巨目脸一红,继续说道:“后来到了这里、这里、这里……然后又回到丹田。”他伸出手指在自己身上乱指,到最后却没忘了刚学的一个“丹田”。 青龙见他手指一路指下去,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沉吟道:“你这内功修炼方法,平常得很,练下去难有作为。”说罢沉吟不语,过了片刻道:“我先教你一套内功心法,你练练看,若能练成最好不过。”原来他见巨目资质奇异,便下定决心尽力培养,好去明年的英雄会参与比武。 “我这套内功心法叫‘定海神功’共有十二重,从现在到英雄会仅有一年,若是练得快,练到第五重估计进前十没有问题了。”说罢暗暗摇头,心想自己当年练到第五重足足花了八年时间,到现在练到第九重就再也练不下去,他一个少年如何能练得这么快?说不得到最后只好从拳法上弥补内力不足。转念一想:就是进展缓慢也没什么关系,明年练不成还有下届英雄会,此少年天资秉异,假以时rì必成大器;想到这里心中释然。 青龙将一本线装古册珍而重之地交给巨目道:“经脉图与练功心法都在这上面,切记背熟了再练,练的时候要沉声静气,来不得半点杂念,这套内功心法太过猛烈,若是练不下去不能强练,否则极易伤到经脉。每一重路数都不一样,前一重练完才可以练后一重,若是没有把握可每rì来我房中,我盯着你或许好点。”巨目点点头,庄而重之将古册放入怀中。 柯菲烟进来说道:“青龙、木头该吃饭了。”青龙听到“木头”怔了一下,随即莞尔。 舒卓将饭菜端了上来,一双眼珠骨碌碌盯着巨目不住打量,巨目窘得手足无措,舒卓扑哧一乐。 青龙问道:“木头来点酒吗?” 巨目赶紧摆手道:“我不会喝酒。” 舒卓嘟囔道:“什么会不会,端起来一口呱唧就下去了。” 青龙道:“那好,卓卓你教教木头。” 舒卓朝巨目呲牙道:“我不跟他喝,几下就灌醉了有什么意思,要喝就跟青龙大哥喝,咱们酒逢知己千杯不倒。” 柯菲烟听她吹牛,白了她一眼道:“没大没小,青龙你下午还有事就别喝了吧,木头、卓卓不许喝酒。”舒卓吐了下舌头。 青龙笑道:“既如此,木头你就随便用些吧。” 第二十五回 帮主之争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莫天发等人用了早饭,齐聚到大殿正厅,却见太原城节度使王禀将军、太原知府杜庆文大人、少林寺住持跋陀大师、武当山观主丹青子真人、以及华山、峨眉各大门派掌门、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门派掌门、镖行镖头、官吏、亲眷到了数百人,众人表情肃穆,虽是人多却极是安静,等了没多会隐刃帮众人身着孝服鱼贯而入。 众人互相见过礼,谦让就坐,王禀将军、杜庆文知府和隐刃帮各长老、副帮主、堂主依次在左边主人位就坐;各大派远来是客,坐在右首上位,少林住持、武当观主是武林泰斗,坐在上首,下面依次是、华山派掌门赵雪松、峨眉派掌门元菱师太、判官总会主持绿姐,欢乐帮威名甚重,帮主莫天发挨着绿姐坐在前排最下首;其他一些门派掌门和帮会帮主、副帮主、年纪大的长老在后排就坐,像叶子七这些堂主就只能在座位后站立;大厅正中间主位却是空着,众人暗付必是新任帮主之位,主位后面香案上放着一个黄布包着的包裹,格外引人注目。 岳子辰眼波流动,在隐刃帮所在左首到处搜寻,在最后一排看到了历骏驰,历骏驰见到她目光,向欢乐帮这边众人点了点头。 隐忍护法年擎寿手捧锦盒,走到大厅中间,粗声说道:“本帮帮主不幸仙逝,蒙各位不远万里前来吊唁,蔽帮不胜感激,年擎寿代表本帮在此谢过。”年擎寿以一套刚猛无比的鹰爪功在上届英雄会夺得榜魁,名声甚是响亮,见过面的却是很少,众人细细打量,只见他肌肉结实,身材甚是高大直如铁塔一般,一只脑袋剃得锃亮。年擎寿团团一揖,接着说道:“蔽帮自建帮起,历代帮主殚jīng竭虑,使帮会蓬勃发展,蒙江湖朋友瞧得起,送‘江湖第一大帮’称号,张老帮主虽然仙去,余威犹在,帮中内务、外事井然;然国不可一rì无君,帮不可一rì无主,当下首要事项是任命新任帮主,率领本帮再续辉煌;在下受张老帮主生前所托,宣读遗命。”打开锦盒,取出一卷白纸,恭恭敬敬拜了四拜,打开来寥寥看了两眼,大声道:“副帮主战魂听命!”战魂起身离位,向年擎寿走去,只待他念完遗命,便可接帮主大印成了新任帮主。 “且慢!”左首前排站起一人挡在战魂与年擎寿中间,正是郭药师。 年擎寿面sè一沉,道:“郭长老,你要怎地?” 郭药师道:“这遗命不读也罢。” 年擎寿道:“难道你敢抗命不成?” 郭药师缕着胡须悠然道:“本帮帮主历来由前任帮主提名,长老堂议事通过,单凭这帮主遗命,恐怕做不得数。”他这番话一出,堂中之人议论纷纷,有几个小帮会的帮主附和道:“正该如此。” 战魂问道:“莫非郭长老已有合适人选?还望示下。” 郭药师身后吕长老起身道:“我等长老堂商议,郭长老无论人品、威望、能力都胜出帮中其他英豪,是继任帮主之位之不二人选。” 宋长老愤愤起身道:“郭长老、吕长老,当初张老帮主在世,老哥几个是怎么商议的?怎可出尔反尔?”说罢向郭药师、吕长老怒目而视。 郭药师微笑道:“这帮主之位,能力大、得人心者得之,这是本帮规矩,就是老帮主在世也得遵守;战魂是老帮主嫡传弟子,这样私传帮位对别人不太公道,今天就请天下英雄给评个理。”说完又有数人随声附和。 宋长老怒道:“老帮主尸骨未寒你就在这里说三道四,隐忍帮内部事务竟然交给外人处理,你还要脸不要?” 郭药师道:“江湖各帮派同枝连里,怎可说是外人?”他步步紧逼,顿时将宋长老说得哑口无言,附和之声也越来越众。 太原知府杜文义站了起来:“各位不如卖本府一个面子,听老朽说句话。”众人见官府插手,都是一怔,莫天发心叫糟糕,与绿姐对望一眼,便yù出面搅浑;绿姐知他心意,轻轻摇头,眼光朝战魂一撇;莫天发见战神面sè如常,似是成竹在胸。 杜文义说道:“副帮主战魂乃人中龙凤且年轻有为,实是可造之才,假以时rì必定前途不可限量,只是论起资历稍逊于郭长老,以老朽愚见,不必着急与郭长老争一rì长短。” 郭药师得意洋洋,似是胜券在握。 战魂向杜文义抱拳道:“在下谢过杜大人指点。”众人见他半晌不出声,一出声便似要认输,都感奇怪。 战魂向节度使王禀施礼道:“适才杜大人指点过在下,请问王大人有何高见。” 王禀挥手道:“你等家事,与我何干?我不过问,官府也不宜过问。”说罢向杜文义怒目而视,杜仁义打了一个寒战,不再说话。 战魂施礼道:“谢王大人。”转身向郭药师道:“长老堂既然愿意请天下英雄评理,何不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投票,若是副帮主和长老堂超过半数同意郭药师继任,我岂有夺位之理。” 副帮主姚八三倏地站起道:“既是议事,各堂主也得参与。” 八名堂主中有五名起身道:“正是!” 郭药师向他们瞧了一眼,轻蔑道:“只怕你不够资格。” 姚八三和一众堂主大怒,战魂将手掌压了压,示意他们坐下。 各门派、各帮会众人眉头大皱,按这态势看,长老堂和堂主间结怨已深,无论谁接任帮主之位,都是不好收拾。 郭药师森然道:“当着诸位的面,可由不得你反悔。” 战魂沉声道:“郭长老以为是在儿戏吗?还可以反悔的。” 郭药师道:“好,长老堂九人加上副帮主两人共十一人投票,得六票者获胜。” 战魂淡淡道:“我就不必投票了吧,投自己一票,丢不起这个人。” 郭药师一愣,他求胜心切已乱了分寸,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急急道:“既如此我也不投这票,得五票者获胜,事不迟疑现在就投。”说罢吩咐人去取纸笔。 战魂道:“郭长老既已胜券在握,也不妨再多等一会。” 第二十六回 帮印之争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郭药师笑道:“战副帮主有话尽管说。”他料定自己必胜,姿态须得摆得高一些。 战魂摆手道:“话不投机多说无益,我现在只想给大伙看个东西。”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叠纸,说道:“在下偶然得了这几封书信,都是说一些合作的事,本来本帮和各帮派之间有合作再正常不过,可这几封我看了之后心中很是吃惊,有人竟然为了一己之yù将帮会利益拱手让出。”莫天发等人心中登时明白,原来郭药师除对自己有暗示外,跟其他各帮也有协约,看来这郭药师心机果然繁重;后排适才出声附和郭药师几人见了书信,心中有愧不再出声。 郭药师“哼”了一声。 战魂淡淡道:“这等卖帮求荣之事,自然不是郭长老做的,郭长老为人刚正不阿,晚辈还是很佩服的。” 郭药师怒道:“战副帮主,想说什么不必拐那么多弯弯绕!你且把书信念念看。” 战魂道:“郭长老不用激我,这几封信牵扯几位兄弟帮会要人的名声,大家心知肚明,不合适当众念出。”说罢把几封信引火烧了,众人见他这样,暗暗称赞;其实战魂心里明白,帮会之间合作很是正常,利益倾斜一点也不算什么jiān邪之事,再者写书信之人很是高明,不仔细推敲看不出其中问题所在,就是念出来也没有什么大用,索xìng烧了卖他们几个人情。 郭药师颇感意外,说道:“既不念就投票。” 战魂眯起眼睛看郭药师道:“郭长老为何一再催促投票,难道有什么事怕我说出来?” 郭药师冷冷道:“我能有什么事。” 战魂道:“前几rì帮会有几个弟兄到杭州办差。”郭药师听到“杭州”二字心中一惊,yù待听他后文时,战魂却有意顿了一下;郭药师急急问道:“杭州怎么了?” 战魂意味深长看他一眼,缓缓说道:“在杭州遇到了几位帮中要人的家眷游玩,帮中帮主刚去世,哪里来的心情游玩呢?既是游玩,哪里有捆住了自己身子游玩的?”众人心里一惊。 郭药师大怒道:“我给他们好吃好喝,哪里捆起来了!”说道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面sè煞白、冷汗涔涔而下。 战魂冷冷道:“郭长老的确没有捆绑他们,不过好吃好喝供了起来,在一起住几天而已,现在已被弟兄们带回家,各位放心。”众人隐约猜到郭药师为了获得长老们支持,竟然将他们家眷绑架威胁,这样手段对待自己帮众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长老堂众长老又是羞愧、又是愤怒,诸位当年都是响当当的英雄好汉,跟随老帮主打天下,建立无数功勋,想不到到了这一大把年纪经不住郭药师威胁利诱竟至失节。 郭药师长叹一声,面sè灰白,少顷朝战魂抱拳道:“战帮主办事缜密,在下自愧不如,这帮主之位,郭某无颜受之。” 战魂还礼郑重道:“若不计前嫌,请继续留任共商大计。” 郭药师缓缓道:“大错已然铸成,岂有颜面对各位帮中兄弟。”说罢低了头缓步走出大门,山风吹过,衣衫飘起,头发散乱,有种说不出的苍桑;众人心中感慨,一声不吭看着他走出,没有一个人阻拦。 年擎寿道:“战魂接任帮主之位,谁还有疑义?”长老堂宋长老大声道:“没有,请授帮印吧。” 只听一个声音道:“我有。” 年擎寿喝道:“是谁?” 那声音说道:“隐刃帮这些不成器的衰人,帮主尸身还未下葬,便来争夺帮主之位,我看这帮主之位还是我来做吧,省的你们争来夺去。”声音刚落一个极快的身影从门口窜入直向年擎寿扑去,年擎寿大喝一声,砰的一声巨响两人对了一掌,只见碎屑横飞,原来年擎寿仓促之间提掌迎敌,竟忘了手中帮主遗命,这一掌直是惊天动地,手中遗命被击得粉碎,如雪花般飘落下来。 那身影落到香案上,众人看清是一个瘦弱老者,莫天发等立即认出正是在běi jīng大名府遇到的西夏老者。只见西夏老者手里提了一个黄sè包裹,他刚才与年擎寿对掌趁势从香案上取走;隐刃帮诸人大吃一惊,那包裹里是隐刃帮帮印,若是被此人取走,实是奇耻大辱。 年擎寿又惊又怒,变掌为爪,运起内力全身关节哔暴作响。 那老者面sè金黄,刚才与年擎寿对掌已受了内伤,摆手对年擎寿说道:“你别过来,小老儿打你不过。”说罢嘴里吐出鲜血,咳嗽不止,众人见他言语乖张,都感奇怪。 年擎寿低吼一声,正待扑上,老者把手掌放在包裹上,说道:“你若过来,我便一掌击碎了它,小老儿贱命一条,换了这个物事也值了,倘若传出去隐刃帮名声不太好听。” 战魂止住年擎寿,沉声道:“不好听也就不好听了,反正丢人都丢大发了,帮印被盗走与被毁又有什么区别?说出你的来意,放下帮印走人,我保证你没事。” 西夏老者听了将信将疑,少林住持跋陀大师道:“阿弥托福!老衲与武当丹青子观主可为这位施主担保。”丹青子点点头:“在座无一不是天天响当当的武林豪杰,行事光明磊落,岂可像无耻番邦那样不守信义、暗箭伤人?” 西夏老者道:“有少林武当武林泰斗担保,自是大可放心,若是诸位反悔,小老儿走不出这大门,我御围内六班直的人绝不甘罢休,只怕在座各位回程有xìng命之忧。”众人听了,纷纷怒骂。 战魂郑重道:“我中原武林向来待番邦客人礼数有加,并非是什么软弱可欺,你若胆敢犯险,我隐刃帮必将举全帮之力,将你西夏皇宫闹个天翻地覆,你若不信,尽管来试试。”说完眼中历芒一闪。 西夏老者一个哆嗦,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战魂身影一闪,揉身而进手指轻探,将帮印包裹轻轻巧巧取了过来。西夏老者手中一轻,见帮印已不在手中,颓然道:“罢了,小老儿浸yín武学数十年,自以为内力、轻功独步天下,谁知内力不如这位秃子,轻功不如这位战魂,实在是老巫见了少巫。”众人一怔,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均觉好笑。只听他接着说道:“小老儿没了筹码,xìng命在此尽管来取。” 第二十七回 比武之约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战魂道:“说过的不要你xìng命,你走吧。” 西夏老者将信将疑道:“当真?” 年擎寿怒喝道:“难道骗你不成!” 西夏老者跃下香案,向外走去。忽听门外有人喝道:“没用的东西。”一声惨呼,西夏老者倒飞入大厅,身子抽搐,眼见不活了。 众人惊呼站起,见门外走进百十人,整整齐齐排在门口,顿时将大厅门堵了个结实,个个都是神情木然,对老者尸身竟似罔若未见,领头之人是个长须老者,看不出武功高低。 稍候从后排走出两人,手中抬着一个长条箱子,两人抬着老者尸身放入箱中,站在箱子两头往里推进,原来箱子可以伸缩,只听那两人低喝一声,里面咯咯吱吱数声,箱子竟被压成西瓜般大小,一人拿笔在纸上写了“赵典”封在箱口,和另一人提了箱子闪身入列。 众人见他们手段怪异残忍,无不变sè。 领头的长须老者说道:“各路事情办得如何?” 从第二排闪出一人跪倒道:“属下接了命令分别在西路隰州、中路泽州、东路běi jīng设伏阻击,击杀八十六人,击退三十二帮,尸身都已成方使人送回老家,还有一十六具尚未送出。” 长须老者手一摆,说道:“罢了,让隐忍代劳吧。” 那人起身,做了个手势,本来堵在门口的一帮人齐齐让开一条路,只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几人将马车上的十几只箱子搬进来摆在大厅中,那箱子与先前盛放西夏老者尸身的箱子一般大小,封口处贴着“长青帮柳晨”“长青帮韩千叶”“天地门苏映月”等字样,显是途中被伏击身亡的各帮好手。 少林住持跋陀高颂佛号向前道:“孽障!若不放下屠刀,老衲今rì迫不得已,只好大开杀戒。” 战魂与武当丹青子上前与跋陀并肩站在一处,众人悲愤填胸紧跟三人身后,是可忍孰不可忍,只待一声令下便扑上予以击杀。 绿姐道:“且住!”走到长须老者前三尺处,说道:“今天是隐刃帮老帮主下葬、新帮主上任的大rì子,实不宜见红,江城子老先生,若有兴致我等明rì在此恭候大驾,若是没空,三rì后我等自会去夏州登门拜访。”她这番话颇为得体,众人暗暗点头,均想即便这帮人不来,也要去西夏国去寻他们的晦气,此等大仇不报,中原武林颜面何在? 江城子身份极为隐秘,现被绿姐叫出名号心中一惊,眼见自己已然犯了众怒,在场之人无不是江湖好手,且人数远胜于己,若是贸然争斗定然讨不了好去,当下强行镇定道:“不必,明rì辰时在麟州银城边境处设武场等候各位光临,告辞!”霎时间一众人等走个干净。 西夏人走后,战魂双手将黄布包裹交予年擎寿,年擎寿不接,说道:“本就是你的,何必交还给我。” 战魂恭恭敬敬将帮印摆到香案,众人纷纷起身,战魂对香案拜了四拜,取过帅印,朗声道:“隐刃帮第十六任帮主战魂立誓与帮中前辈兄弟同生死、共进退,完成张老帮主遗愿诛杀乱党,之前帮中所有恩怨既往不咎,众志成城共建大业!”隐刃帮众副帮主、长老、堂主、舵主走到大厅中间,齐齐躬身抱拳道:“见过战帮主!”各武林门派名宿、各帮帮要感他胸怀也纷纷上前祝贺,战魂一一道谢。 王禀将军上前拉他手道:“恭祝战帮主继任,上任后须得万事以国事为先,近rì金**队异动频频,我等身为大宋男儿自当挺身而出。” 战魂恭敬道:“是!这唇亡齿寒的道理,战某明白。” “好!明rì之斗,西夏人yīn险狠辣须得小心提防,若是需要帮手尽管来军营寻我,我军中还有事,先行告辞。” 战魂等送到门口,抱拳道:“恕不远送。” 王禀摆摆手,带了随从骑马去了。 宋长老走过来对战魂低声说道:“时辰已到。” 战魂手一挥,率领隐刃帮诸人进了灵棚,其余诸人在灵棚外面等候。 丝竹声起,乐班在前面领路,帮中一少年帮众举了白皤,战魂双手下垂弯腰抱着张老帮主灵牌,宋长老跟在后面,一路撒着纸钱,凝妆和帮内女帮众哀哀哭啼跟随,后面三十二名年轻壮实的帮众抬出一尊巨大的棺材,棺材后面是四排三十二人的皤杆阵,上千名宾客、帮众跟在皤杆阵后面低头而行,阵势肃穆壮观。 众人行到山门,落棺摆起供桌路祭,宋长老大声宣读祭文,先由战魂跪拜上香、敬献食品,各宾客依次祭拜后帮内众人集体跪拜,众人起棺向墓地行去,凝妆和一众女宾留在山门,睁着泪眼目送。 待到棺材入土,众人依次送行后,战魂在墓前行了三拜九叩之礼,葬礼结束;众人除了孝服绕道回到山门,杜文义知府和官吏、各镖局、行会、帮会宾客辞别了战魂各自上路,少林、武当等六大门派和欢乐帮、玫瑰谷、正气帮、逍遥帮这几个大帮因涉及次rì比武留了下来。 诸人用了晚饭各自歇息,战魂使人前来邀请莫天发、白昼前往书房议事。 第二十八回 比武之议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莫天发、白昼来到书房见跋陀、丹青子、赵雪松、元菱师太、绿姐、战魂、年擎寿、姚八三、林鹏、两户、宋懿薇都在,大家打了个招呼;战魂起身抱拳道:“有要事相商,打扰各位歇息莫怪。” 绿姐道:“是明rì比武的事吧,不必客套。” 战魂问道:“正是为比武之事,我与西夏人打交道甚少,不知道西夏御围内六班直武功是何路数?” 莫天发道:“本帮杨光在西夏呆过几年,与御围内六班直的人交过手,西夏武功与中原似是传承一脉,内力修为大致相当,武功路数以速度与变化见长。” 绿姐道:“未必,西夏练武之人大多贵族出身,天资好悟xìng高,是以在招数jīng妙方面略强;在吃苦方面比中原武学是差了些,这内力定是稍逊一筹的了。”众人暗暗点头,均想内力修为全凭苦练,来不得半点假;林鹏、两户、宋懿薇rì前与西夏人交过手,也深有体会。 绿姐向莫天发问道:“杨光当初与西夏人交手时候,年纪多大?” 莫天发一拍脑袋:“正是,那时杨光年方十八岁,内力与今rì岂能相提并论?”众人哑然失笑,心情轻松不少。 两户问道:“预计明天要去多少人?” 绿姐沉吟片刻,道:“御围内六班直网罗全国高手,隶属‘质子军’;质子军人数六千,估计御围内六班直的人数应在两千左右,中间能称得上好手的估计二百余,今天战帮主放出狠话要闹他皇宫,他们心中忌惮应不会倾巢出动,届时临场预计百余人。” 莫天发笑道:“以后就该经常派人去给西夏人提个醒,省的这些人为所yù为。”众人点头称是。 战魂道:“届时预计参与比武的数十人而已,出动百人也只是压压场面,否则百余人比下来,便是十天半月未必能够;但若是言语不和导致群殴也有可能,是以人数上可不能太少,咱们明天也出动一百人。” 绿姐点头道:“我粗略估算了下,六大门派与各帮会可出六十人,隐刃帮可否抽出四十人?” 年擎寿道:“没有问题。”众人早听说隐刃帮人才济济、高手如云,现在见他信心满满,料知所言无虚,不禁暗暗佩服。 莫天发恶狠狠道:“西夏人yīn险毒辣,明rì定是以命相搏,咱们须得不要顾及江湖礼节,纵使跋陀住持您大慈大悲,也得一出手便往死里打。”跋陀双手合十,颂道:“阿弥托福!”脸上却露出微笑。 丹青子yīn森森道:“老鬼说得没错,倘若一个不小心失手,只怕被西夏人装进盒子里带走了。”众人想起rì间所见,均自不寒而栗。 绿姐道:“明rì比武事关重大,各门派、帮会须得屏除门派之见、统一调度 ,我推举跋陀住持为本次比武总主持,战帮主为副总主持,其余人众皆听从两位指令,不管年纪大小、地位高低,一般无异。”众人原本觉绿姐是本次行动主持不二人选,但仔细想想绿姐推举颇有道理,跋陀为天下武林泰斗,由他主持再合适不过;时处隐刃帮地界,地理环境熟悉、在人员调动上方便些,战魂任副总主持自是当仁不让;当下纷纷向跋陀、战魂望去,甚是热切。 跋陀道:“老衲若是推让,也显得忒小气了些,战帮主也不必谦让,听从绿姐吩咐便是。” 战魂起身抱拳道:“恭敬不如从命。” 绿姐点头道:“西夏人善于伏击,若是勾结了军方必是有很大麻烦,须得妥善安排。” 战魂微笑道:“这个早有安排。”接着说了一番话,众人面面相觑,震惊不已。 绿姐道:“既如此便听从你安排,今夜诸位须得调整好内息,明rì一战出不得半点差错,从这里到银城二百余里,凌晨寅时便得出发,不可让敌手占了先机,各位早些歇息了吧。” 众人起身,拱手告辞各自回房安歇。 天刚蒙蒙亮,跋陀、战魂率领一百人骑马到了麟州银城边关,往西北行约五六里路,只见一座五丈高的武台架在十余根粗壮的木柱上,众人环视四周,见周围青山连绵,密林环绕;西夏人还未到,众人纷纷盘腿调息。 过了一会,马蹄声响,边境对面来了百余骑,为首正是江城子。江城子下马朝这边略施一礼,大声道:“今rì比武,事关我大夏声誉,我等立志不死不休!”后面百余名武师齐声道:“不死不休!” 江城子手一挥,从后面驶来十辆马车,众武师吆吆喝喝,从马车上搬下一百只长条箱子整齐摞在一起。两名武师抬了一只箱子放到江城子身后,江城子转身伸出手指在箱头上刻下“江城子”三字,转身向跋陀等一帮人众望来,神情傲然。 第二十九回 比武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战魂一声清啸,只听身后二里处隆隆声响,西夏众武师深sè惊疑不定。 不多会声响渐近,众人看清原来是一百辆马车,每辆马车上各放一具黑sè棺材,年擎寿等马车走近,走到马车旁,双手伸到棺材底下,运力大喝道:“起!”马车前行,年擎寿松手将棺材砰的一声落在地上,另一辆马车行到旁边,年擎寿如法炮制,不到半个时辰一百具棺材全部卸下整齐排成一行直是有百丈之远。马车不停步转弯往回走,待年擎寿卸完棺材走了个一干二净。 年擎寿拍拍手,若无其事走到战魂后面盘腿坐下;在场众人都暗暗心惊,听棺材落地之声起码五六百斤重,他不动声sè卸了百具,内力、耐力实在惊人。 江城子见未曾比武,气势上已输了一筹,冷冷道:“素闻中原人喜欢排场,今rì一见果不其然,盒子比我们的大多了。”众人见他强撑颜面,也不理会。 江城子接着说道:“今rì比武双方各出十九人,胜出十人者为胜。” 战魂道:“不必!十九人全部比完。” 江城子道“好!比武不限规矩、兵刃、暗器,没有平手,直到一方认输为止,拳脚无眼,若是伤了xìng命,今rì内不得寻仇。” 战魂道:“比武是你约的,时间、地点、人数、规则都是由你所定,此番心机定有所图,索xìng连你的条件一并说出来吧。” 江城子哼了一声道:“隐刃帮杀死我枢密院李大人,今天比武若胜了,请少林跋陀住持、武当丹青子观主、判官绿姐主持、隐忍战帮主屈尊为我李大人烧个纸钱。” 众人尽皆大怒,拓拔高颂佛号道:“阿弥托福!今rì老衲若是比武输了,自是死在这武台之上,这具肉身你自管带了去。”众人一想,此番比武事关中原武林名誉,必是以命相搏,岂有认输服罪之理?顿时人人生出以死夺志之心。 江城子眼中凶光一闪,喝道“比武开始!” 西夏这边走出一个矮瘦中年人行到长条箱子前面搬出一只放在地上,在箱头写了“朱志华”三字,转身走到武台下纵身跃上,身法甚是古怪。朱志华走到台边,指着年擎寿道:“那个大个秃子,上来!”众人纷纷鼓噪;他见年擎寿刚卸完棺材,内力损耗严重,显是想占个现成便宜。 年擎寿站起,大步走到武台之下,运气丹田大喝一声用力一跃,却只有三丈高,众人暗暗摇头没想到他轻功如此差劲;年擎寿没有跃到武台上,身子落下来却是倒转了身子脑袋着地,众人齐声惊呼,只听咚的一声巨响年擎寿被弹了十余丈高,砰的一声落在武台上,武台甚是结实,被震得摇了几摇,众人呆了一呆,齐声叫好。 朱志华吃了一惊,往后退了一步;两人一个矮瘦得离奇,一个高壮得离谱,众人对两人望来望去,均觉有趣。年擎寿瞪眼望着朱志华突然咧开大嘴一笑,他本来满脸横肉,这一笑十分怪异,朱志华脸sè一变又退了一步。他本想趁年擎寿内力未复战胜了他立个头功,谁想一上场就被他气势压倒,当下只有硬着头皮应战,否则临阵退缩回去也一样被处死。想到此处伸出双手,中指单独突出,其余四指向里紧扣蜷曲,嗖得一声揉身而进,身法甚是迅捷,年擎寿脸sè一变,左爪抓他手腕,右爪画了半个圈扫向他头部,朱志华身子一扭,堪堪闪了过去,拇指食指伸出与中指并紧,反手点他脉门,年擎寿左爪翻转仍旧拿他手腕,朱志华手腕一摆一摆竟穿过他两爪间空隙点向年擎寿胸口,年擎寿闪身避开;两人变招神速,霎时对了几招,招招凶险看得众人心惊胆战。 历骏驰低呼了一声:“蛇形拳!”众人心中一惊,传说六十年前蛇形拳掌门万虞山凭一套奇异无比的蛇形拳横扫天下,后不久便不知何故绝迹江湖,想不到在此处又复重现。岳子辰坐到他身边问道:“蛇形拳很厉害吗?”历骏驰摇头道:“我也不知,据听说蛇形拳是鹰爪功克星。”向绿姐问道:“绿姐见多识广,应该知晓。” 绿姐点头道:“说蛇形拳是鹰爪功克星也不尽然,两种拳法一招一式均是攻击对方弱点,应是互为克星。蛇形拳善于近攻,手法变化甚多,可变为拳法、掌法、指法,拳法又变化为蛇嘴拳、蛇头拳,掌法变化为蛇头掌、蛇信掌,指法变化为蛇头指、蛇信指;打法有点、钻、插、刺、撩、劈、销,其中以点、插最为凌厉,运全身功力于一点,专破外家功夫罩门,纵使敌手内功再是深厚也经不住这雷霆一击,练鹰爪功之人胸、腹之处防守稍弱,恰是蛇形拳攻击最凌厉之处,说蛇形拳是鹰爪功克星便是由此而起。”众人脸上变sè,纷纷为年擎寿担忧。 绿姐接着说道:“蛇形拳身法怪异,一般掌脚功夫很难伤到他,却独独惧怕鹰爪功的擒拿点穴、分筋错骨;蛇形拳的防守弱点在腕、颈、背,若是此处受鹰爪功所制,胜负立分。是以两种拳法只有功力上下,无优劣之分。” 第三十回 比武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众人听完她介绍,凝神向武台上两人看去,两人已斗了百余招,年擎寿一双鹰爪虎虎生风步步紧逼,朱志华屡遇险着,都是凭借奇异身法变化才得以堪堪扭转颓势,他见年擎寿威势不减心下暗暗着急,心道若想不出制胜之法说不得便要毙命在这武台之上,想到此处双掌变化为拳,趁年擎寿一爪用老,瞅准机会运拳如风竭力进攻,年擎寿措不及防被他一阵急攻逼退了几步,朱志华初见成效心中大喜,跃起身来向年擎寿追击,西夏武师见状大声喝彩为他打气。 绿姐摇头道:“蛇形拳注重攻守兼备,本来年护法胜他颇为不易,但他因陋就简,求胜心切乃至方寸大乱,如此急攻必定露出破绽,不多会便要遭殃。”话音未落,只听众人齐声惊呼,原来朱志华把年擎寿逼到武台之角,见年擎寿胸前似是露出破绽,便竭尽全身之力将双拳向他胸口击去,年擎寿胸口一缩对着朱志华咧嘴古怪一笑,朱志华双拳用老,虽击在年擎寿胸口却已无半分力道,心中暗叫不妙正待退后,年擎寿倏地伸出双掌搭上他手腕,变换为爪用力一扭,朱志华双腕齐齐折断,年擎寿飞起一脚正中他小腹,朱志华身子倒飞,跌下武台扭了几下便即死去;西夏武师中走出两人把他尸身抬进箱子一推一挤,“成方”后放上马车。 年擎寿跃下武台,众人纷纷道贺,比武第一场取得完胜,人人都是士气大振。 西夏武师中走出一名jīng壮髯须汉子,在箱子上写下“李刚”二字,跃上武台指着岳子辰道:“那位红衣服的小姑娘,我跟你比一场。”原来他几rì前在大名城客栈被白昼强喂鸡腿,羞愤难平,有心想挑战白昼找回这个场子,却是不够胆跟他动手,便把一口恶气全潵在岳子辰身上。 众人见他竟然挑战一名小姑娘,都大骂他无耻;李刚只如没听到一般,双眼紧盯着岳子辰。 莫天发皱皱眉,李刚当rì被白昼羞辱,但瞧得出手法怪异、内力不俗,岳子辰武功较翁秀娟、方禾稍弱,恐怕不是李刚对手,但敌方点名叫阵,岂有不应战之理?正在犹豫,岳子辰哼了一声,起身便往武台走;绿姐吩咐道:“子辰不可硬拼,记得腾挪闪避伺机进攻。”岳子辰应了一声,跃上武台。 李刚不等岳子辰落地,运掌如风大喝一声合身扑上,岳子辰身子急纵闪到一边;中原众武师见他武德如此差劲纷纷怒骂,李刚充耳不闻,只是一招招对岳子辰痛下狠手;岳子辰情知自己内力不如他,不敢硬接,只有不驻足跳跃闪避,李刚越打越快不多时攻出数十招,岳子辰看准他背后空挡,忽地一个筋斗从他头顶翻过,伸出脚在他后背一踹,李刚扑通一声扑倒在地,鼻子撞出血来,岳子辰一攻得手收住了脚,手抚胸口不住喘息;众人暗叫可惜,岳子辰刚才那一招连闪带攻十分jīng妙,只是对阵的经验浅了些,若是趁李刚扑倒上前追击必定得手;李刚当众出丑怒不可遏,狼狈爬起身咬牙切齿地在鼻子上胡乱抹了几把,血合着汗水把一张毛胡子脸脸涂了个七七八八,他咆哮一声跃起身来对着岳子辰双掌凌空下击,岳子辰见他满脸血水面目狰狞,心中慌乱竟然忘了闪避,举起双掌与他对了一掌,砰的一声,岳子辰内息一窒登时晕倒,一个倒栽葱翻下武台,绿姐看得真切,抢上去接住她抱回来放在游茜怀中,伸指试了下脉门,说道:“受了内伤,并无大碍。”过了会,岳子辰嘤咛一声醒来,见诸多人围住自己,羞愧难当,挣扎着起身道:“我再去比过。” 莫天发说道:“子辰且住,这场到此为止。”说罢向战魂摇摇头;战魂向江城子大声道:“这一场我们输了。”西夏武师齐声吆喝欢声雷动。 一名年轻西夏武师走出在箱子上写了“于广才”三字,跃上台来向凝妆等一众美女望来望去,挤眉弄眼道:“再来位小美娘儿!” 凝妆、沫夕、游茜、荆扬、翁秀娟、方禾等众女怒极站起,玫瑰谷主宋懿薇冲到前面,抱拳道:“各位姐妹稍安勿躁,待我去赏他几个巴掌给姐妹们出气。”说完纵身一跃跳上武台,身法美妙,众人暗地里喝了一声彩,玫瑰谷门人少在江湖行走,饶是绿姐当年取得英雄会榜魁,一般人众也看不出武功路数,现在见宋懿薇出手,个个凝神观看。 第三十一回 比武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于广才深深一揖道:“小生于广才拜见玫瑰谷主宋姐姐,素闻中原美女如云,今rì一见果不其然,小生敬佩之心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哎哟!”原来宋懿薇恼他轻薄,甩手给了他一个巴掌,手法奇快,于广才正在大调包袱竟然没躲过去,这一巴掌甚是清脆,众人听得明晰,于广才吃痛,左半边脸肿了起来。 宋懿薇招手道:“来啊来啊,不是滔滔不绝吗?”于广才惊怒万分,一双肉掌上下翻飞,“喝喝”出声耍了几个花招,双掌一前一后摆了个出手式正对宋懿薇,正sè说道:“宋姐姐请赐教!” 宋懿薇喝道:“赐教吗?”闪电般向前,一个巴掌甩过去,啪得一声,于广才左脸又吃了一记,宋懿薇道:“我赐你个头!”又是一个巴掌。 于广才半边脸连挨了三个巴掌肿得猪头一般,羞愧难当,怒喝一声双掌如飞疯狂向宋懿薇攻去,宋懿薇看准来势伸手将他掌势化开仍旧是一个巴掌。于广才呆了一呆,郑重道:“士可杀不可辱,阁下若是真正英雄好汉,便堂堂正正打一场,于某便是横尸当地也无怨无悔,若是想要当众羞辱于某却是万万不能。” 宋懿薇笑道:“我既不是英雄,也不是什么好汉,就是见不得有人冒充英雄好汉,忍不住要给他几个巴掌。”说完手一扬。 于广才脸sè大变,双手抱着脑袋蹲下身;宋懿薇“咦”了一声,双手用力来扯他胳膊,于广才死命抱住脑袋护住头脸,他内力甚高且打定主意不松手,宋懿薇一时撕扯不开。 众人见他们纠缠不清均觉有趣,一场比武搅得跟儿戏一般,嘻嘻哈哈笑得前仰后合。江城子脸sèyīn沉,手一扬一枚透骨钉疾驰而出,于广才后脑正着,身子当即软倒,宋懿薇脸sè一变,瞪了江城子一眼,哼了一声跃下武台。 西夏武师中抢出两人,收了于广才尸身。江城子回首喝道:“俞宏出战。”西夏武师中一名老者走出,满脸皱纹面目yīn沉,行路没半点声息直如鬼魅一般,众人暗暗心惊。 文羽心中一动,起身道:“这场交给小羽了吧。”莫天发心下踌躇,岳子辰已输了一场,欢乐帮面子上过不去,若是再输一场欢乐帮可算是栽了,但见俞宏身法甚为诡秘,文羽似是胜算不大。 战魂抱拳道:“文兄小心。” 文羽点点头跃上武台,俞宏见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弱冠少年,料想必胜,不屑道:“就凭你来挑战老夫,还嫩了点。” 文羽不以为意,微笑道:“俞老先生的‘畄水功’不知道练到第几重?”众人一怔,却是从没听说过畄水功的来头,纷纷望向绿姐盼她解说,绿姐也缓缓摇头道:“我也没听说过。” 俞宏却是心中一惊,他所练武功极为隐秘,就连西夏御围内六班直的人也所知无几,现在却被文羽一句道破;其实文羽对畄水功也所知甚少,不过他阅读古书甚多,只是偶尔见到一本古书上略有记载,看到俞宏身法与书中记载颇为相似,也就是顺口一说,见到俞宏脸sè大变料到所言不差,当下指尖向下双掌倒立,身子不动直溜溜向前滑去,俞宏双掌迎上竟也是双掌倒立与文羽身法颇为相似,双掌一触,文羽忽地收了内力向后滑出,俞宏力道用得猛了,向前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文羽滑到一边两腕贴紧双掌一上一下攻他右肩,笑道:“俞老先生却评评看在下的畄水功练到了第几重?”俞宏大惊失sè,他自己苦练数十年,畄水功也不过练到第六重,眼见这个少年身形不变滑来滑去,俨然是畄水功最高境界,他小小年纪如何练得出?见他双掌袭到赶紧运掌迎击,文羽仍旧收了内力向后滑出,俞宏又是一个趔趄,惊怒万分,脚下登时乱了,文羽大喝一声,双掌催动内力闪电般向俞宏击去,俞宏见他身法大变,心中登时明白,怒喝道:“你骗我!” 文羽笑道:“晚了!”双掌重重击在他胸口,俞宏跌下武台口中鲜血狂喷,只觉得羞愤万分,向江城子望去,江城子却是一脸冷漠不予理睬,俞宏万念俱灰,双掌向自己太阳穴猛击,倒地身亡。 文羽叹道:“这是何苦!”跃下武台向己方行来。 方禾兴奋拉住他手道:“你什么时候练了畄水功了,我怎么不知道?” 文羽点她脑门道:“我哪里会什么畄水功了,你连咱自家的功夫都不认得了?” 方禾恍然大悟。众人也依稀猜到文羽定是用诡异身法扰敌心神,不过这法也用得太凶险了些,若是被他早早瞧出来,这场比武胜负真是不好说,不过既然胜了,众人也是心下欢喜,均向他道贺。 绿姐见众人心有余悸,说道:“小羽内力与俞宏相若,这轻身滑步功夫并不输于他!”众人一想也觉有道理,若是身形不动硬生生滑开数步自己可万万做不到。绿姐又道:“若是功夫练到极致,脚下真气鼓荡,可自然悬身空中。”说完站起身来,暗运内力从足下涌出,身子徒地升高三尺上下晃动,微风吹过衣衫飘起直如仙子一般,跋陀、丹青子、战魂、莫天发等心中大喝了一声彩,就连对面西夏武师也看呆了,绿姐微微一笑,盘腿坐在原地。 江城子嗤了一声道:“中原人士尽是玩一些花里胡哨中看不中用的玩意。”众西夏武师纷纷附和。江城子回转身道:“下一场谁上?”众武师目光躲闪,唯恐他看到自己,江城子甚是恼怒,哼了一声伸手指道:“你!”那被指年轻武师慌里慌张起身往外奔,没出两步被一个同伴的腿绊倒,倒下身来砸到了两名同伴,众武师乱成一团,纷纷起身让步,那青年武士奔到武台下用力一跃, 头撞上到武台底板登时晕倒,众人无不惊愕,江城子脸上无光,怒喝一声“废物!”。 第三十二回 比武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众人见西夏武师如此脓包,远没有想象的诸般厉害,便放松了心情,均觉此次比武胜券在握。 江城子又指了一名粗壮武师喝道:“你去!”那武师在箱子上写了“李子彬”三字跃上武台。历骏驰立起身来道:“属下去会会他。”跃上武台应战。 李子彬向历骏驰施礼相见,也不说话,跨上一步右掌扬起,左手握拳呼地击向历骏驰面门,历骏驰闪身让开还了一掌;众人暗暗点头,这位李子彬无论是内力、速度都比前几位强多了,两人都是近体快攻打法,不多时已对了几十招,李子彬脚步沉稳,出拳如风,历骏驰掌法变换迅捷,斗了个旗鼓相当。 绿姐轻声对战魂说道:“你可曾注意到西夏后排之人?” 战魂凝神望去,只见西夏人后排九名老者闭目盘坐,无论武台发生什么事只是充耳不闻,这九人不十分高大,被前排众人遮住了身形,是以未曾留意,心中暗叫了一声惭愧,疑道:“莫非此九人是正主?” 绿姐点头道:“如果没猜错,这些人是飞龙院的长老,共有十二位,几十年来深入简出,在飞龙院研习天下武学,从未涉足江湖,此番大举出动必定有所图谋。” 战魂心中惊疑,忽听周围众人轰然叫好,原来历骏驰掌法突变,李子彬躲闪不及,左手臂重重挨了一掌,啪的一声骨头断裂;历骏驰一击得手退了几步,李子彬疼得脸上汗滴涔涔而下,退后几步将左臂敷在怀中,伸了右臂又上前与历骏驰斗在一处,众人见他硬气都心存好感,心中暗暗期盼历骏驰不要伤他xìng命;李子彬伤了左臂,身法大受束缚,与历骏驰相比高下立分,只不过历骏驰不忍痛下杀手,对了几招后历骏驰发力将他震退,抱拳道:“李兄何苦无谓坚持,莫若伤好之后再来,历某定然奉陪。”李子彬点了下头,跃下武台走到江城子面前躬身道:“属下无能,胜不了他。” 江城子不耐烦道:“罢了!”挥手让他归列。 西夏武师后排九人中行出一位清瘦老者,须发尽白步履凝重,却没有在箱子上写字直接跃上武台,道:“老夫陈长青领教华山赵掌门剑法!” 绿姐道:“赵掌门请务必小心,此人是飞龙院长老,西夏国手。”赵雪松点头起身,取了长剑跃上武台,剑尖向下以晚辈身份抱拳行礼,陈长青坦然受之,从怀中抽出一柄软剑,那软剑本是缠在腰中,乍一取出剑身绷直,兀自抖动不已嗡嗡作响,陈长青双指夹住剑身向上滑动,缓缓说道:“赵掌门,你可认得此剑。” 赵雪松见他手中软剑幽幽泛出青光,中间篆书“素云”二字,心中一惊,道:“莫非是先祖师爷陈老先生的素云剑?” 陈长青点头道:“正是,赵某一生孤僻,只是与令师祖陈老前辈交好,六十年前我年轻气盛,对自身功夫颇为托大,击败了不少名门好手,名声渐盛。而后约了陈老前辈切磋武功,陈老前辈一再避让,最后经不住我苦苦相逼终于答应与我比武,我在陈老前辈剑法之下没挨过十招便抛刀认输,华山剑法之jīng妙令我十分倾倒,当下向他请教,陈老前辈为人襟怀坦荡,知无不言将一套剑法详细讲解,此剑法果然奥妙无穷,我学了后如痴如醉,便抛弃本门刀法不用潜心研习。” 跋陀高颂佛号道:“阿弥托福!施主是天山快刀李青李老先生。” 陈长青向跋陀拱手施礼道:“当年浑号不提也罢,跋陀大师身子骨可安好?” 跋陀微笑道:“彼此。” 陈长青转身对赵雪松道:“此后每两年,我都去华山拜会令祖师陈老前辈,将我所学华山剑法演练请他指点;等到第十年我再去华山,陈老前辈竟已仙逝,令师依照陈老前辈遗命将此素云剑赠我,我心中十分悲痛,便改了名字随陈老前辈之姓,自此不问江湖世事,五十年来闭门不出专事研习华山剑法。” 江城子心中焦躁,喊道:“陈长老,莫忘了正事。” 陈长青将素云剑一抖,对赵雪松说道:“既是比武,赵掌门尽管全力攻来,你我各为其主不需谦让!” 赵雪松躬身道:“请指教。”说罢一招苍松迎客弓步向前长剑闪电般刺出,陈长青侧身避开,长剑堪堪从前胸贴身而过,赵雪松手腕急变,一招金雁横空长剑平削,陈长青纵身跃起,长剑刚好从鞋底擦过,赵雪松未等剑势走老,一招天坤倒悬剑尖向上急撩,陈长青身在半空无从着力,眼见长剑即将透体穿过,陈长青低喝一声素云剑出手,剑尖相抵,素云剑被压成弓形,陈长青借势弹了出去。 赵雪松抢上一招一招尽数攻向陈长青要害,陈长青或挡或闪只守不攻;众人看得心惊肉跳,只这几招便知华山剑法jīng妙如斯名不虚传,难怪陈长青当初为之痴迷。 过了半个时辰,赵雪松急攻无果,大喝一声平地跃起使出最后一招长虹贯rì,长剑变换成数点剑芒罩住陈长青,陈长青无从闪避,素云剑带着啸声急挥而出击向赵雪松手中长剑,呯的一声双剑平面相交,赵雪松手中长剑从中折断,他怔了一下抛掉手中断剑,抱拳施礼道:“晚辈输了!” 第三十三回 恶斗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陈长青双目向天,喃喃道:“陈老前辈果是胸怀坦荡,当年传我剑法没半分保留。”少顷对赵雪松说道:“赵掌门已尽得华山剑法jīng髓,只是内力略显不足,可在此方面苦练,待得神、行、息合一,必有大成,此剑本是华山之物,现在物归原主也了却老朽一个心愿。”说罢将素云剑塞到赵雪松手中,飘飘然跃下武台,回到西夏武师一方闭目盘腿而坐。 绿姐皱眉道:“西夏人请的这些飞龙院长老,颇难对付。” 战魂道:“有跋陀大师、丹青子道长坐阵,未必便输了他们。” 绿姐摇头道:“飞龙院长老自是有备而来,他们闭门研习数十年,只怕已将各门派武功参悟透彻想出了制胜之法。”只见西夏武师中又行出一名老者跃上武台,绿姐见他轻功身法当下不再犹豫,也一纵身跃上武台,众人见武台尚距离她数十丈竟然一跃而上,轻功练到了匪夷所思程度都张大了嘴忘了喝彩。 绿姐抱拳道:“这位长老尊姓大名?” 老者道:“老朽土蒙。” 绿姐歉然道:“土长老是不是想邀峨眉元菱师太对战?小女子心急,想抢个先。” 土蒙被绿姐点破,尴尬笑道:“没事,谁来都是一样。” 绿姐伸手道:“请!” 土蒙不再说话,双掌十指散开似握非握,弯腰下蹲双腿似弓非弓,双脚不丁不八,脖子绷紧现出一条条蚯蚓一样的青筋;他摆了这个奇异姿势,众人都是见多识广之辈,谁也瞧不出什么路数,只见他如猎豹般作势yù扑,人人都觉身上发冷。 土蒙双脚一蹬,身子如灵猫般窜出,双掌张开指尖弯曲向绿姐当胸插来,绿姐闪身避开,土蒙并拢十指拍出一掌,绿姐后跃喝道:“且住!” 土蒙凝身不动,微笑道:“怎样,怕了吗?” 绿姐冷冷道:“阁下不姓土,只怕是姓戴,祖上是黄州大明拳世家。”跋陀、丹青子等老辈大吃一惊,黄州戴家大明拳当年声名显赫,戴氏兄弟戴旭峰、戴旭辉号称“淮南双雄”,一生罕遇敌手,后来戴氏兄弟随义军抗辽战死沙场,戴家从此在江湖销声匿迹,想不到在此处又见戴氏后人。 土蒙坦然道:“嗯,老朽本姓戴,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绿姐道:“不错,你身法及武功套路大变,不过掌势、劲道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刚才你跃上武台我觉得身法隐约有些熟悉,又见你掌法便确信无疑,一般武功掌法或平或曲,又或拳或勾,只你这大明拳第一指节弯曲天下独一无二。”众人一想果不其然。 丹青子叹道:“戴氏兄弟何等英雄好汉,你身为名门之后怎可投身敌国,做出这般卖祖求荣之事?” 土蒙轻蔑道:“我父亲叔父战死沙场,以前的仇家欺上门来,占了我家园,追杀我孤儿寡母,我与母亲一路逃亡至西夏,才得以保全xìng命,那时你们这些号称行侠仗义的名门正派在哪里?” 丹青子与跋陀对视一眼,他二人当初得到讯息率人前来营救,却是完了一步,现在想来也是有愧于心。 绿姐道:“十六年前应天府天地门帮主周家满门三十五口被人用重手法残忍灭门,每具尸身都是身受掌法重击,指力透胸而亡,似是阁下所为。”众人又是一惊,十六年前周家被来历不明之人灭门,当时众说纷纭,成了当年武林一桩奇案,想不到竟是他所为。 土蒙道:“我母亲带我从黄州逃出,第一个投奔的就是他周家,他却害怕被牵连将我娘儿俩拒之门外,我不杀他们杀谁?” 绿姐道:“那么江洲通背拳王家、池州顺天镖局李家与你何怨何愁,被你相同手法灭门?” 土蒙冷笑道:“他们好端端的不老实在家呆着,偏偏跑去周家饮什么酒,我把周家老少杀光独独不见他二人,料想是趁乱逃出,便追上门去一口气将他们全家杀了个干净。”众人愈听愈是心惊,当年重重疑团逐步解开。 绿姐说道:“如此想来隐刃帮张老帮主背后所中一掌伤势同出一辙,也应是你所为。” 土蒙傲然道:“隐刃帮犯上作乱,张毅死有余辜。”隐刃帮战魂等人惊怒,齐齐站起。 绿姐怒道:“你为一己之私卖祖求荣,弑我同胞血案如山,今rì焉能留你在世上。”双掌平推催动内力排山倒海般向土蒙攻去,土蒙无可闪避伸掌与绿姐对了一掌,砰地一声巨响,两人各退了一步,绿姐吸了一口气依旧是双掌平推,土蒙只得继续与她对掌,连对七掌过后,土蒙力竭一口鲜血喷出瘫倒在地,绿姐正待痛下杀手,只听“嗤嗤”暗器破风之声,绿姐身子急纵避开;三个身影从西夏武师中疾驰而出跃上武台扑向绿姐,跋陀大喝一声“孽障!”与丹阳子双双扑上,六人捉对恶斗在一处。; 第三十四回 辞别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西夏武师取了兵刃纷纷扑向武台,战魂双手一挥,怒喝一声“杀!”众人义愤填胸奋勇扑上,个个都是势若猛虎使出杀招重手不留半点余地,冲到前面的十几名西夏武师当即毙命,余下众人纷纷惊惧退后。 武台上六人功力相当,跋陀、丹阳子与对面二西夏长老堪堪斗了个平手,绿姐刚才与土蒙全力对掌内力损耗甚大,现下略显疲惫,似是暂处下风。战魂、莫天发等重他们身份不便上前助拳,心中都暗自着急。 忽见绿姐身法大变,一改凝滞为轻灵在武台飘来飘去。武台本有六人加上瘫坐在地的土蒙略显拥挤,但她所落之地无不恰到好处,对面长老急于和绿姐对掌好趁她力竭取她xìng命,但无论如何加快掌法均沾不到她半点,心中恼怒,眼见绿姐移至武台一角,他扬起双掌暴风骤雨般攻去,只盼一掌将她拍落武台,绿姐一纵从他头顶跃过,落在土蒙身旁顺手一掌击在他脑门,土蒙登时毙命。对面长老惊怒万分,大喝一声高高跃起,趁绿姐分心变换成无数掌形罩住了她身影竭力一击,众人齐声惊呼。 忽见绿影一闪,砰的一声巨响,只见那长老身子折了方向,如断线风筝向后飘落,直是十数丈方才扑的一声倒地,口中鲜血狂喷。原来绿姐趁那长老身在半空双臂呈弯曲发力之势,猛然上迎,单臂伸直穿透他掌隙重重在他胸口击了一掌,她身法太快众人都没有看清,这招快到了极点,其实也是险到了极处,若是时机拿捏不准,待那长老双臂伸直发出劲力,必定势成两败俱伤。 众人目瞪口呆,直过了半晌才发出震天般喝彩。 与跋陀、丹阳子对阵的两长老脸sè一变,退开数步抱拳道:“今rì飞龙院认栽,他rì再来讨教。”说完背上土蒙尸身,跃下武台招了其余六名长老飘然离去。 江城子心中恼怒,却是不敢阻拦,他虽是西夏御围内六班直首领,但飞龙院长老身份极高,不听从他指挥也是无可奈何;他原本对比武信心满满,现下见飞龙院长老离去,自身武功虽高,可对属下众人实在没有信心,后面比武胜负不言而喻。 战魂笑道:“江老先生,比武还要继续吗?” 江城子眼中凶光一闪,向身后属下做了手势,一名西夏武师拉弓搭箭向空中shè去,声音尖锐。从山脚处密林顿时涌出大批西夏骑兵足有五六千众,速度甚快不多时已接近武台,战魂喝道:“上马!”众人纷纷上马疾走约莫百丈,年擎寿跳下马抱起路边一颗大石大喝一声向领头一名西夏军官掷去,那大石足有百斤带着呼啸气势汹涌,吓得那军官脸sè一变闪身避开,大石速度不减正正撞上一具棺材,只听震天动地般巨响,百余具棺材一个接一个轰然炸开,原来棺材里面装满了火药,被年擎寿所掷大石击爆,临近棺材数百军士被炸得血肉横飞惨不忍睹。冲过棺材百余军士被林鹏、两户等一众人暗器招呼,不多时横尸遍野无一人生还。后面众军士大乱,心中畏惧停马驻足不敢向前。 江城子双目瞪圆怒不可遏,yù再指挥军士追击,忽见战魂等人后面尘土飞扬涌出大批宋兵,为首一名将军手提一杆大枪威风凛凛,正是王禀帐下吴启川将军,他与战魂相约听到爆炸声率部前来驰援。吴启川大喝道:“入境者格杀勿论!”众军士轰然领命,张弓搭箭瞄准了西夏众人。 江城子见今rì惨败一无所图,徒自伤了诸多人命,不禁颓然长叹,手一挥数千军士、武师退走,宋兵也不追击。 吴启川见西夏兵退走,与战魂客套了几句率兵离开。 众人行到麟州,战魂张罗了酒席,众人比武大获全胜个个兴高采烈,个个都喝了个七七八八,热闹非凡;席罢各自婉拒了隐刃帮盛情挽留打道回府。 战魂送绿姐、莫天发一行到麟州边界,绿姐说道:“西夏输了这场比武面目无光,说不得会再生事端,隐刃帮处于宋夏交界,必是其行动首要目标,需是小心为要,若是有需要可从各帮抽调人手支援,各帮同枝连里不必客气。”战魂点头应了。 绿姐向莫天发问道:“隐刃帮今rì事情繁多,还要兼顾边关动向,实是不宜在英雄会上牵扯jīng力太多,你看欢乐帮是否有意cāo办?” 莫天发道:“义不容辞!这件事白副帮主负责。”白昼把前几天帮会议事概要向绿姐说了,绿姐笑道:“如此大手笔可得仔细盘算,切莫输了家底。”莫天发信心满满道:“哪能。” 绿姐道:“既如此,这事就这么定下了,迟几rì我会发文通知各帮,各位保重,告辞!”说罢打马向开封府方向疾奔而去。 战魂、莫天发躬身相送,良久马蹄声渐渐消失方回转身来,两人对视一眼均是敬佩之sè。 莫天发抱拳道:“战帮主不必远送,我等也即刻告辞。” 凝妆道:“贵帮岳姑娘深受内伤,实在不宜舟车劳顿,不如在蔽帮修养几rì,待伤好后使人送回。”战魂也道:“正该如此。” 莫天发沉吟片刻,道:“恭敬不如从命,如此便有劳贵帮。”说完叮嘱了岳子辰几句,招呼白昼等人辞别了战魂,众人一行九人向大名府方向行去。 第三十五回 定海神功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巨目这两rì将一本定海神功背了个滚瓜烂熟,想照书上指引去练内息时,却是始终不得法,内息只要从丹田一出便遵循自己老路一路行去,若是强行按书上所示路线运行便立即恶心yù吐,当下不敢再练,拿着书跑到湖边找柯菲烟,柯菲烟想了半晌也是想不出所以然,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呆坐了半rì,柯菲烟见巨目愁眉苦脸,安慰他道:“以后慢慢练吧,不必急在一时。” 巨目低头“恩”了一声,少顷抓住柯菲烟衣袖紧张道:“青龙大哥会责骂我吧。” 柯菲烟失笑道:“练不成便练不成,又怎会责骂你了。” 巨目摇头不信道:“你骗我。” 柯菲烟奇道:“我骗你做什么。” 巨目道:“青龙大哥叫我明年英雄会前练到第五重,这定海神功定是一重比一重难练的了,我要是练不成,青龙大哥定会很生气。” 柯菲烟一怔,听他说得郑重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劝慰他,想了一想道:“咱们去找青龙问下吧。” 巨目脸sè大变,死活不肯。 柯菲烟知他执拗,软言细语是哄不好的了,于是拿话吓他道:“今天去问了青龙,说不定他一指点你就练成了,如果不去问他,别说一年,就是十年也未必练得成,看到时青龙不拿大耳刮子赏你才怪。” 此招果然奏效,巨目乖乖随她去了,走了几步巨目想起什么拉住柯菲烟手说道:“姐,等会青龙大哥发了脾气,你帮忙在旁边劝劝。” 柯菲烟甩开他手,哼了一声道:“没出息!”走了几步听见身后没了动静,折回来看巨目兀自嘟着嘴一动不动。柯菲烟哭笑不得,说道:“唉!真拿你没办法,我帮你便是了。” 青龙正在翻阅刚印制成的帮治样本,见柯菲烟领了巨目进来,问道:“木头,定海神功练得怎样了?” 巨目紧张躬身抱拳道:“禀报青龙副帮主,属下愚昧,至今尚未领悟。” 青龙见他迂腐,笑道:“咱们欢乐帮没这么多规矩,不必客套。”巨目见青龙没有着急,暗暗松了一口气。 柯菲烟笑着把巨目按在座位上,说道:“慢慢跟你青龙大哥说,不要拘束。” 青龙问道:“经脉图谱都记下了没?” 巨目点点头:“都记下了。” 青龙道:“你且说给我看看。” 巨目道:“十二路正经有:手太yīn肺经、手厥yīn心包经、手少yīn心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yīn脾经、足厥yīn肝经、足少yīn肾经、足阳明胃经、足少阳胆经、足太阳膀胱经,奇经八脉有:是任脉、督脉、冲脉、带脉、yīn跷脉、阳跷脉、yīn维脉、阳维脉。”巨目记xìng甚好,这些文字虽然拗口难懂,却是难不倒他。 青龙点点头:“先说说手太yīn肺经一路。” 巨目道:“手太yīn之脉,起于中焦,下络肠,还循胃口,上膈属肺。从肺系,横出腋下,下循臑内行少yīn、心主之前,下肘中,循臂内上骨下廉,入寸口、上鱼,循鱼际,出大指之端少商。”他一变背诵一边拿手指在自己身上指点,不但背得一字不差,指点之位置也是丝毫无误。 舒卓正好进来听到巨目背诵,拍手道:“笨木头背书的本领倒是高强!” 青龙笑道:“卓卓别走,一并来听听。”复向巨目问道:“那么其他各路也都背熟了?” 巨目点头道:“是。” 青龙道:“也难为你了,两天时间记得如此jīng准。”向柯菲烟、巨目、舒卓各望一眼道:“定海神功的第一重是观海心法,主要是修炼十二路正经,内息通过手足yīn阳表里经逐经相传,内透脏腑、外达肌表,营运全身,练成后内息通畅,内力纯正、百病不侵;第二重到第五重是探海心法,主要是打通奇经八脉,因奇经八脉循行别道奇行,故称奇经,奇经八脉与十二正经中间没有联络,是以需将奇经八脉打通后方可从脏腑集真气、驱浊气,奇经八脉打通后内力猛增,待练到第五重可开碑碎石。”柯菲烟和卓卓以前只知道照本苦练,这些练功道理却是从没听过,现在经青龙一讲不禁豁然开朗。 舒卓道:“你说的道理跟我练的内功心法很相似,干嘛叫什么观海,探海的。” 青龙微笑道:“所有内功修炼道理是一样的,不过各家修炼路数、内息吐纳不同,练成后内力高下就有差别了,我定海神功修炼较为猛烈,练起来内息如海浪般汹涌澎湃。” 接着又道:“定海神功的第六重到第九重是震海心法,主要是打通十二别经,别经从十二正经四肢端别行,深入脏腑,打通后可将内力由全身激发而出,练到第九重可隔空伤人,取人首级十步之外。” 舒卓撇撇嘴道:“也太玄乎了吧!” 青龙微微一笑,一掌虚空而劈,墙角一只凳子砰得一声裂成碎片。 舒卓吐了下舌头惊叫道:“哇!这得要多少凳子才能练成啊。”柯菲烟白了她一眼道:“没个正行。” 青龙失笑道:“我这只是练到第八重,平时耍耍看还可以,对阵是没有用的,练到第九重才可以。”接着说道:“定海神功的第十重到第十二重是定海心法,主要是打通十二筋经,十二经筋均起始于四肢末端,结聚于关节、骨骼,行于体表,不入内脏,打通后内息可顺正经达于体表,练到第十二重可练成金刚不坏之体;直如海中礁石一般,管他波涛汹涌,我自岿然不动,是以称为定海。” 青龙说完见巨目蠢蠢yù动、心痒难挠;问他道:“你修炼定海神功有何异状?”巨目将rì间修炼状况与他说了,青龙沉吟片刻说道:“照理不应该连入门都练不好,既然有此异状可暂时不要强练,待我好好想想。” 柯菲烟道:“不如先把定海掌法先教给他,待掌法练成说不定内力修炼自然而成。” 青龙点头道:“可以一试,只是我还要仔细想想,有什么不妥。” 柯菲烟对舒卓说道:“卓卓去弄些饭菜来吃。” 舒卓软倒在桌子上呻吟道:“我好累啊。” 青龙道:“既如此,我们带着木头去山下酒店吃饭,卓卓累了,在家歇息吧。” 舒卓苦脸“啊?”了一声,小嘴一咧竟要哭了出来。 柯菲烟笑道:“这么不经逗,同去啦。”青龙一笑。 第三十六回 大蚯蚓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时辰已近正午,四人出门遇到伍贵、麦媛媛、肖草、阿怯,便邀了一起下山,顺道又叫了叶子七和张秋莺,十人出了山门不多时行到户部山下项王街,只见街上门庭若市,行人穿梭,热闹非凡;当年西楚霸王项羽定都彭城,在户部山顶建戏马台,而成为彭城的第一胜迹,自那以后官绅富户、文人豪客蜂拥而至,将一座户部山上上下下建造得严严实实,以至后来成为彭城商贸文化中心,后人称户部山为“千古繁华地”。 柯菲烟等久未下山,在山上呆得清静惯了,乍到这繁华之地都是jīng神一震,均觉心情舒畅。肖草、阿怯、张秋莺都是美貌女子,麦媛媛与柯菲烟则更胜一筹,尤其柯菲烟面白胜雪又一袭白衣,举止高雅直如仙子一般,舒卓虽是年幼,也是大眼樱唇活脱一个美人胚子;街上众人见了无不侧目避让,指指点点嘀咕议论;张秋莺打趣道:“媛媛、烟花,只怕再走一会,你俩就要被那些男人捉去活吃了。” 麦媛媛笑道:“烟花最为白嫩,要吃也首先吃她,你这只臭烘烘的大蚯蚓只怕没人敢吃。” 张秋莺恼道:“未必,你家大乌龟就敢。”一众人向伍贵望去,只见他一脸愕然,张大嘴瞠目相对。 张秋莺叫道:“看见没,嘴张这么大定是想吃了吧,来啊,来啊。”挺胸向伍贵逼去,伍贵吓得急退几步,脸涨得如红布一般。 柯菲烟见他们调笑儿女私情,脸上微红,心想一个个贤淑女子居然被莫天发带成这般样子;舒卓觉得有趣,却是对各人话语之间深意似懂非懂。 巨目忽道:“蚯蚓能吃的吗?”众人向他望来,只见他满脸茫然无不莞尔。 麦媛媛笑道:“目目,蚯蚓味道甘甜爽口,那是极美的了。”说完向巨目一指,回首向众人道:“你们看,目目口水都流出来了。”巨目赶紧用手背擦了一下嘴,放到眼前看了看并无湿痕,又重重擦了一遍,疑道:“哪有?” 麦媛媛咯咯娇笑,把张秋莺推到巨目面前,道:“大蚯蚓,快让目目尝尝,别馋坏了他。”张秋莺忽然娇羞无限,扭了扭身子挣开,躲到了肖草身后。 青龙笑道:“各位先进酒馆了吧,过会误了饭食可要饿着肚子回去吃剩饭了。” 十人进了酒馆,欢乐帮在彭城鼎鼎大名,青龙、伍贵常在这条街上招待宾客,与酒馆老板都熟悉,老板不用吩咐安排了雅间,众人进了雅间之后开了窗子,在外面行走多时微微有些出汗,房内凉风习习,均觉神清气爽。 店老板道:“各位喜欢用点什么,我去安排。” 麦媛媛兴致未减,笑道:“来一盘凉拌大蚯蚓,要鲜活的,吃到肚里乱爬……”肖草赶紧捂住她嘴,道:“死妮子,再说下去还让不让我们吃饭?”众人也均觉恶心,纷纷对麦媛媛怒目而视,只见阿怯忽的一声,捂嘴跑了出去,少顷听她在房外干呕。 阿怯回来后眼泪汪汪道:“媛媛姐,求你别说了好不好,好恶心呢。”柯菲烟在她后背上轻轻按压拍打,说道:“我刚才看后院有颗樱桃树,樱桃都熟透了却不摘,是什么道理?” 店老板笑道:“回姑娘,那樱桃都是小孩子吃的玩意,这里来的都是达显贵人每rì喝酒吃肉,对这些是没人在意的,要是姑娘喜欢我就去命人摘些来。” 叶子七道:“不用,你叫小二哥取只篮子来,然后随意安排些酒菜即可,这里不用你招呼了,忙你的去吧。” 不多时店小二送了一只篮子过来,麦媛媛举着篮子问:“谁去摘樱桃?”见众人都瞪着自己,讪讪道:“都别这么恶狠狠的了,我去便是。”说完拎着篮子一跃出窗外,身子一纵一纵似蝴蝶般在樱桃树边飞舞,身到处伸手急摘,阿怯等众女依在窗边,叽叽喳喳为她指点,不多时已摘了满满一篮,跃进房内。 阿怯眉开眼笑,拎了篮子找水冲洗,刚出门差点与一个人装了个满怀,哎哟一声,定睛看时一个公子哥一样的富家子弟,喝得醉醺醺地,两眼直勾勾盯住她,不禁俏脸一红,转身跑了开去。 等她洗完了樱桃,只见那公子哥儿失魂落魄般呆在原地,觉得有趣,不由得嗤的一声笑出声来。那公子哥儿整rì在酒楼歌坊厮混,美女也见了不少,但都是庸脂俗粉一般无二,像阿怯这般既清爽又英气的美女何曾见过,见她轻颦一笑顿时觉得魂儿出了窍,六神找不到五神,讷讷道:“敢问姐姐芳名?” 阿怯轻声道:“阿怯。”赶紧闪身进了雅间。 众女见洗好的樱桃晶莹艳美格外诱人,巨目少年心xìng也跟着众女哄然抢食,吃到嘴里酸甜可口,都是齐声赞叹。 青龙、叶子七、伍贵见樱桃闪着亮光红如玛瑙,都是口水大动,却是碍于颜面不好意思伸手。见酒菜上齐便招呼大伙饮酒吃菜。巨目身份低微,极少有机会与这些帮中要人坐在一起吃饭,稍稍感觉有些拘束,酒也不敢喝,柯菲烟见他腼腆便把菜夹到他面前碗中;其余众人都是整rì厮混熟了,张秋莺、麦媛媛吆吆喝喝向诸位男人劝酒,场面甚是热闹。 忽见阿怯向门口望了一眼,面sè微愠。众人不明就里,纷纷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个面目白净的公子哥儿在门口探头探脑,不住向阿怯呆望;青龙认得是彭城知州黄综翰家的公子黄向文,便起身抱拳道:“黄公子不如进来一起饮一杯。” 黄向文面红过耳,急忙摆手道:“不便打扰各位雅兴,先行告退。”仓皇向后退去,却是右脚踩到左脚面咕咚一声仰面摔了个四脚朝天,从隔壁房间抢出两人赶紧把他扶了进去。 众人觉得好笑,麦媛媛起身关了房门笑道:“阿怯妹子,这俊哥儿看中了你呢。” 第三十七回 公子多情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阿怯面sè微红,低头恼道:“你说他俊,嫁与他便是了,何必取笑我。”麦媛媛学那黄向文直勾勾双眼举着酒杯,摇摇晃晃走到阿怯旁边摸着她脸蛋儿,粗声道:“妞,陪大爷喝一杯!”众女见她学得滑稽都是咯咯娇笑,张秋莺更是跌在柯菲烟怀里笑得直不起腰;阿怯羞得无处可藏,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青龙见阿怯楚楚可怜摸样,笑道:“打住,这官宦人家少惹为妙,媛媛别闹了。” 舒卓见柯菲烟给巨目面前夹了一堆菜,嘟着嘴哼了一声道:“偏心!”青龙听了,笑着把每样菜都给她夹了个遍,说道:“这样行了吧。”舒卓嬉笑颜开道:“还是青龙哥对我好!”众人闻言纷纷给她夹菜,舒卓愁眉苦脸道:“这么多,什么时候才吃得完?”众人大笑。 叶子七道:“老鬼去了这么多rì,不知道事情办得怎样了。” 青龙道:“明后rì就该回来了吧,到时自见分晓。” 叶子七问道:“明年英雄会,该是咱们欢乐帮大显身手了,我看好杨光,经过这几年磨练,明年英雄会榜魁应该很有希望。” 伍贵道:“易一也很有希望,他和杨光应在伯仲之间。” 青龙道:“隐刃帮高手如云,又极重视后背年轻高手的培养,明年涌现出来什么新人也未曾可知,其他几个帮会也不容小觑。其实我心中倒有个人选,如果修练得法,明年定能为欢乐帮夺得榜魁。”说罢向柯菲烟望了一眼;柯菲烟情知他所指,心有疑虑目光闪烁似是不敢确定。 张秋莺酸溜溜道:“烟花能得到咱们青龙副帮主亲身指点,英雄会上定然是所向披靡。” 柯菲烟笑道:“蚯蚓你想哪里去了,我武功低微,从没想到过去参加什么比武,青龙哥所指另有其人。”说完向巨目看了一眼。 众人见青龙、柯菲烟所言庄重,隐隐猜到所指是巨目;其实众人见青龙珍而重之地把毫不起眼的巨目带来随众人一起吃饭,心中早已都很是奇怪却也不便出言询问,叶子七见过他武功,只觉平常得紧,且又内力一般,没当回事;只麦媛媛觉巨目可爱有趣,不住拿话打趣他,巨目不善言辞唯唯诺诺以对;按理来讲能得青龙器重之人定是无可厚非的了,只是众人见巨目傻里傻气谁也不信他是什么榜魁人选,心中暗想莫非另有他人。 青龙见诸人凝神苦思,笑道:“暂且卖个关子以后再说,今rì各位都尽兴没?” 张秋莺嘟囔道:“没来由的吊人胃口,怎么尽兴?” 青龙信心满满道:“怎么是吊人胃口,只是此人现下武功还不行,还不便说出,但如果修炼得法,一年之后在座之人没人是他对手。”此话一出,满座皆惊,连柯菲烟也不相信。青龙年少成名,早就跻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若是能胜出他,英雄会榜魁岂能他让?除非再出个绿姐一样的人物。只是一年就能培养出一名绝世高手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只巨目听青龙之言,双目放光兴奋道:“是谁如此厉害,我认识不?”青龙笑而不语。 众人见他不说也不再追问,满心疑虑用了饭菜一行人出门往雲龍山行去。 行不多时麦媛媛忽道:“那位黄公子好生痴情,竟然跟上来了。” 众人闻言回头,看到黄向文果然在几十步开外躲躲闪闪跟在后面,众人停他也停,众人走也跟着走,见众人回头急忙躲在一堵墙后,露出半个脑袋。 众人觉得好笑,都一齐望向阿怯,阿怯涨红了脸,越过众人向前疾行;黄向文跑上前来疾呼道:“阿怯姑娘。”阿怯心中惶急,几个急纵直奔帮会总部转眼消失在树丛中。 黄向文本就喝晕了头,这一阵疾奔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眼见追不上阿怯,失魂落魄般跟在一众后面也不说话。 叶子七上前挡住他道:“黄公子请回吧,这等荒山野岭不是阁下来的地方。” 黄向文止住了脚步,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众人摇头苦笑。 巨目道:“这位爷台,阿怯姑娘不喜欢你,你这么追来是太唐突了。”他竟然老实不客气教训起黄向文来,众人心下惊奇,都凝神听他说话。 巨目又道:“喜欢一个人是要用心的,所谓是心诚所致金石为开。”众人暗暗点头,心道巨目虽然表面傻里傻气,这做人的道理却是说得丝毫不差。 黄向文信服道:“那该怎么办?” 巨目道:“阿怯姑娘喜欢吃樱桃,你若多带点樱桃来,说不定她吃得高兴就喜欢你了。” 黄向文恍然大悟道:“是极!是极!”说完扭头一溜烟跑了。 众人都哑然失笑,柯菲烟埋怨巨目道:“你一句话不知给要阿怯带来多少麻烦。”巨目瞠目道:“能吗?”柯菲烟见他一脸茫然也不好说他什么。 回到房间,柯菲烟问青龙道:“才一年时间,木头能练成像你说的那样吗?” 青龙道:“应该没问题,木头为人淳朴心无杂念,且悟xìng甚高,只要能掌握要点定能进展神速,到明年只须得练到第三重,再将内力之法逆行修炼便有事半功倍之效。” 柯菲烟疑道:“可是他到现在还没入门怎生是好?” 青龙道:“这个不必担心,入门是迟早的事,即便他练不下去,我也自有办法。” 柯菲烟心下稍安,取了玉箫到湖边去了。 第三十八回 打水漂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柯菲烟到了湖边,凝神静坐吹箫催动内息运行一个周天,觉得内力进展甚缓,不禁有些泄气,阳光透过柳叶的缝隙,晒得她身上暖洋洋的,微风扑面只觉浑身慵懒竟不知不觉依着大柳树沉沉睡去。迷迷糊糊觉得身边有些异动,挣开眼来只见巨目拿着石头在打水漂。 柯菲烟埋怨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叫我。” 巨目道:“看你睡得那么香甜,不忍心。”说完一个薄片石头撇出去,直打了十数个水漂方慢慢落下水面。 柯菲烟见他水漂打得有趣,跃跃yù试,也依样葫芦也取了一颗石头用力一撇,只听咕噜一声,竟然一个水漂也打不起来直接钻入水中。 巨目笑道:“姐姐,打水漂是有讲究的,挑选石头要愈薄愈好。最好底面稍凸,打出去用力越是平打出水漂越多。” 柯菲烟横了他一眼,说道:“就你厉害!”说完依他所言挑了一个薄片石头,用力撇去,那石片在湖面一蹦一蹦竟然也漂了五六下才慢慢落入水中,柯菲烟心中高兴,拍手道:“再来!”将一个个石片撇入水中,竟也有模有样,柯菲烟玩得兴高采烈,说道:“不如咱们比比,谁打的水漂多就赢一两银子。” 巨目愁眉苦脸道:“好是好,只是我没有银子。” 柯菲烟大方道:“我先借你五两银子,要是输了还不起……”一时却想不起有什么办法惩罚他。 巨目道:“好极,你先撇吧。” 柯菲烟初学乍练,十盘输了七八盘,不多时便将身上带的二十几两银子输了个jīng光,有心想跟巨目借银子翻本,却见巨目珍而重之地将银子揣进怀中,恼道:“不玩了!” 巨目拉她手道:“再玩吧,大不了我让你几把。” 柯菲烟啼笑皆非,甩开他手道:“输就输了,谁要你让了。” 巨目诚惶诚恐,低头不敢吭声,柯菲烟心中颇过意不去,指着远处一座小山峰说道:“要不咱们比赛轻功,先到那里为胜,输的付二十两银子。” 巨目兴奋道:“好!” 柯菲烟道:“一!”身子一纵而出,回首笑道:“木头,来追啊。”。 巨目凝神提气,待柯菲烟喊出“二三”便要疾奔,谁想柯菲烟喊了一就跑了出去,呆了一呆,急急喊道:“二!三!”随后追来,柯菲烟身子一纵一纵,在树枝上轻点借弹力急向前奔,只见巨目身子左一拐右一拐闪过树木如急剑般发足狂奔追来,速度甚是骇人;当先不敢怠慢,施展轻功竭力前奔,待到小山峰顶,终是快了巨目一步,向巨目伸掌道:“拿银子来!” 巨目把怀中银子尽数掏了放她掌中,气恼道:“哪有这样的,不喊完三就跑了!” 柯菲烟笑道:“我又没说喊完三才开始跑的。”巨目瞪大了眼睛,却是无从反驳,满脸张得通红,一屁股坐在地上背对着柯菲烟一声不吭。 柯菲烟见他又犯了牛脾气,心中好笑,弯腰绕到他对面笑着看他;巨目脸别到左边,她便移到左边,巨目脸别到右边,她便移到右边,巨目无处可躲,顿时觉得手足无措;柯菲烟拉了他手,柔声道:“别生气了好不好,要不咱们奔回去,你赢了这银子都归你。”巨目也觉不好意思,道:“姐姐不必迁就我,我不生气了。” 柯菲烟轻笑一声,数出十两碎银子塞在他怀中,伸出手指点他脑门道:“你啊你,碰到你这个小冤家,早晚要把我累死。”说到小冤家,两人脸上都是一红,心中说不出的暧昧。 两人尴尴尬尬坐了半晌,柯菲烟道:“明天要是子辰回来,你多陪陪她说话,不要来找我了。女孩子家面薄,须得收收你的牛脾气多哄她开心才是。”巨目低头“恩”了一声。 柯菲烟取出玉箫说道:“近rì不知怎地,内力修炼一点长进都没有。” 巨目望了望她手中玉箫,yù言又止。 柯菲烟道:“你想说什么?” 巨目道:“我在想,如果你能把内息逆行是不是进展得快些。” 柯菲烟道:“想法倒是不错,我哪有你那本事?” “若是能把你的练功曲子倒过来吹,是不是内力便可以倒过来练了?” 柯菲烟眼中一亮,道:“对吆,我怎么没想到啊。”把萧举到唇边想从后往前吹时,却是说不出的别扭,无论怎样也吹不成音,颓然放下;见巨目心痒难挠,便把萧递给他道:“你来试试。” 巨目接过玉箫,低头仔细想了一阵举箫吹了起来,柯菲烟听得仔细,一个个音符从结尾收声开始向前段滑行,丝毫无差,听起来却是古古怪怪。巨目一曲吹罢,问柯菲烟道:“怎样?” 柯菲烟喜道:“没错的了,就这么办,你再吹一遍我练练试下,先吹得慢一些,千万别吹错了。”巨目道:“不会。”说完举起玉箫凝神放慢节奏重新吹了起来,柯菲烟闭目盘坐当地,只觉一股暖烘烘的内息随乐声从丹田逆流而出,由五脏六腑涌向四肢,再由四肢通往奇经八脉,后徐徐回归丹田,这一曲巨目有意放缓节奏直一个时辰方罢,柯菲烟内息逆行一个周天只觉耳聪目明,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畅,喜不自胜道:“成了!”她大喜过望情不自禁抱了巨目脑袋,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 巨目如遭电击一般,血涌上头浑身僵直,结结巴巴道:“姐姐……” 柯菲烟轻笑嫣然,道:“我亲自己的弟弟,怎么了?”说罢晕红上脸,抢过他手中玉箫转身飘然去了。 第三十九回 练功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凌晨天还没放亮,巨目睡得正香有个帮众急匆匆跑进来摇醒了他,道:“青龙副帮主叫你过去。” 巨目朦朦胧胧睁开眼问道:“什么事?” 那帮众急道:“我怎知道,快去吧。” 巨目赶紧起身打水抹了一把脸向青龙住所走去。见青龙、柯菲烟、舒卓早已起身,正围在桌旁候他,见他进来,青龙道:“以后每rì都早起过来吃饭,饭后练武。” 巨目恩了一声,见桌上摆了稀饭、馒头、炒豆腐、咸菜、鸡蛋,青龙道:“木头早上吃饱点但不要撑着,等会练武内力消耗太大,以后有什么想吃的叫你烟花姐去买。”巨目点头说:“好。”舒卓嘟囔道:“真不客气。” 柯菲烟笑道:“卓卓喜欢吃什么也给你买。”舒卓眨巴眨巴眼睛道:“我得想想。” 四人吃完饭,柯菲烟和卓卓在院内练掌法,她二人师出同门,身法灵活,掌法jīng妙变化繁多,两人像两只蝴蝶般飞来穿去赏心悦目,巨目不禁看呆了。 青龙对巨目道:“烟花的‘穿云掌法’是很jīng妙的,一招一式讲究身法速度与招式变化,但若过于讲究变化劲力就差一些了,杀伤力难免不够,若是掺合点穴同练可弥补此方面不足,防守也以闪避、腾挪为主,因此练穿云掌法需先练好轻功。” “我这套定海掌法与烟花的穿云掌法截然相反,每招每式是兼备攻防的刚猛打法,要以深厚内力支撑,若是内力不到家,练此掌法是一定白忙活的了;你内力尚弱可先研习招式,然后在内力修炼方面苦下功夫,定能与rì俱进;要记住若是内力不到家的话,绝不可将‘定海掌法’倒练,否则不好收拾。”巨目点头。 青龙道:“我先将定海掌法演练一遍,你用心记住。”说罢提气运力从惊涛拍岸起手式开始一招一式演练下来,只见他进退间脚步沉稳,每出一掌均带呜呜掌风,或雷霆万钧或稳如泰山,气势十分惊人,一套掌法练完青龙收了掌凝立不动,他身材并不高大,却有说不出的威武雄壮之势。 青龙问巨目道:“看明白没?” 巨目佩服道:“好厉害。” 青龙不悦道:“我是让你学掌法,不必评论。”语气却严厉起来。巨目吓了一跳,不敢吭声。 青龙见他惶恐,放缓声音道:“你先试试看,能记到哪里。” 巨目依言伸掌,从惊涛拍岸开始,随波逐流、排山倒海一招招演练下去,却是学得有模有样,一套拳法竟被他硬记了下来;青龙心中暗暗称奇,面上却是不动声sè,说道:“摸样也还罢了,劲力运法差得太多,一样的招法到你手里威力全无。”见巨目面有愧sè,青龙道:“我再打一遍,你看好了。”说完向前跨一大步,双掌平推,由起手式惊涛拍岸练起,青龙一边演练一边讲解道:“这一招惊涛拍岸看似简单,威力却颇不寻常,发招前气运足少阳胆经一路由丘墟发出蹬地向前,劲力到了向前速度才够快,前脚着地略向外撇稳住身形,气运手厥yīn心包经一路双掌平推,内力由劳宫奔涌而出,劲道、步法要拿捏得恰到好处才能使这招威力发挥到极致,这招练好了掌势照准敌身形令敌无可闪避,便只好与你对掌,若是内力修为到位只这一招已然胜了,刚才你发力早了,双掌推到前面已是强弩之末,再也发不出内力,便连一只苍蝇也拍不死。”说着一招一招演练下去仔细讲解,巨目凝神用心记忆。 青龙问道:“现在怎样?”巨目点头道:“我再试试。”说完伸掌又练了一遍,这一次劲力运用熟练多了,打得也颇有威势。 青龙道:“身法有点意思了,只是劲力拿捏还不够准,须得苦练。”巨目点头称是。 青龙进房取了根道白蜡杆出来,向巨目道:“把上衣脱了,立马步。” 巨目向柯菲烟和舒卓望了一眼,脸sè微红,迟疑着不肯动手。 青龙怒道:“男子汉大丈夫,怎可如此婆婆妈妈!”巨目一声不吭脱下外衣,赤了上身,马步站好。 青龙原先见巨目瘦小以为他体质甚差,现在见他脱了上衣之后却是浑身肌肉紧绷,心中甚是安慰,说道:“我现在要为你强健筋皮,击打全身,劲力自是不会太轻,你若承受不住便开口。”说罢走到巨目身边,抡起白蜡杆“啪”的一声敲在巨目后背,那白蜡杆甚是坚硬,落到巨目身上便是一道红印,巨目哎哟一声,疼得眼泪流了下来,柯菲烟、舒卓脸sè大变,住了手脚向这边张望。 青龙问道:“怎样?”巨目道:“没事!”青龙不再说话,一杆一杆往巨目身上招呼,巨目泪流满面却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柯菲烟心疼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颤声道:“青龙,这样练法可别把木头打坏了。” 青龙面sèyīn沉道:“我自有分寸,你们女孩子家心软看不得就回屋。”柯菲烟泪眼朦胧拉着舒卓躲进房内不敢再看。 青龙沿巨目后背直到臀部、大腿、小腿一路击打,复又转到前面前胸、手臂、大腿直半个时辰方打完,巨目全身上下尽皆通红浑身颤抖。青龙道:“明rì还是这样练法,你若受不了就不要来了。” 巨目擦了一把眼泪,咬牙道:“明天还来!” 青龙眼中露出赞许目光,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放在巨目手中道:“回去把这个倒三滴在木桶中,放满水泡个澡,可稍解苦痛,记住不要用热水。”巨目应了,青龙又道:“莫怪我心狠,吃不得苦练不成好功夫。”巨目恭敬道:“是!我不怕。” 青龙接着说道:“晚上把定海神功再练练,练不下去不要心急,切忌强练。今rì就到这里,你歇息去吧。”巨目应了,裹了上衣威颤颤回房。 第四十回 阿怯姑娘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巨目回到房中,只觉浑身火辣辣地疼不可言,到洗浴间依青龙之言将药水滴了三滴在大木桶中,药味甚重,顷刻间满屋都是药香,巨目倒满一桶凉水,脱得赤条条爬入桶中,凉水一激疼痛顿减,只过了一会只觉遭青龙击打之处如针刺般又疼又痒,原来是药水浸入皮肤,巨目浑身颤抖,竭力咬牙忍住,直过了一个时辰疼痛渐止,浑身筋骨说不出的轻松畅快,虽还有些灼痛,与先前想比却已不在话下了。 巨目跃出木桶,胡乱擦干身子穿上衣服,只觉肚肠空空;柯菲烟使人送了一碗红烧牛肉来,巨目食yù大增,扒了两大碗米饭,将牛肉连着汤水吃了个一干二净。 吃完饭行至门口,正要往小湖边去找柯菲烟,却见张秋莺和麦媛媛急匆匆向山下行去,两人见到巨目招手道:“目目走啊,同去瞧瞧热闹。” 巨目心中大奇跟两人朝山门走去,远远的见昨天那个多情黄公子正在跟几个帮众撕扯不清,后面十几个家丁摸样的人手里扶着担子,地上摆了几十筐樱桃;原来黄向文竟然听信巨目之言送了樱桃来讨好阿怯,看这阵势,那樱桃足足有七八百斤,只怕是把彭城的樱桃全部摘完了,至于阿怯吃不吃得完却是不管了。 黄向文硬要往里闯,几个帮众挡在前面不住劝阻又不好动粗,正不可收拾。 张秋莺走到帮众后面,指着黄向文前尖声道:“黄公子,阿怯说了,谁要再来烦她一概打跑!” 黄向文急得满脸通红,一跳一跳越过帮众指着张秋莺吼道:“胡说!胡说!我与阿怯姑娘一见钟情,她怎么舍得找人打我?”众人见他情急之下便如泼妇骂街一般,都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张秋莺拨开帮众,冲到黄向文面前,恶狠狠道:“打你怎地?!”双手在他肩上一推,黄向文噔噔退了几步,张秋莺跟上去又是一推,黄向文失重一屁股坐到地上,杀猪般嚎起来:“杀人啦!”那十几个家丁却是笑嘻嘻地不做理会。 黄向文闹了一阵见没人搭理,爬起身来到一个家丁面前指着他脑袋骂道:“废物!”接着身子转了个圈,挨个儿骂道:“废物!废物!废物……”骂完往山上一指,喝道:“给我喊!一、二、三!” 众家丁齐声发喊:“阿怯姑娘,黄向文想你!阿怯姑娘,黄向文想你!”声音颇为巨大远远的传了出去,附近帮众、住户听到声音都赶来瞧热闹,人越聚越多。张秋莺想不到他来这手,一时不知所措。 黄向文得意洋洋道:“张姑娘,只要你闪开身子放我们过去,我便不与你为难。” 张秋莺冷笑道:“若是不让呢?” 黄向文道:“便把你挤到一边去,硬闯!” 张秋莺哼了一声,走到一个家丁面前,那家丁握紧担子横在面前,紧张道:“你要作甚?”张秋莺也不答话,伸手捉住他手中扁担手腕用力一扭,那家丁登时松了手。张秋莺取了扁担,握住一端将扁担平举起指向黄向文,黄向文和众家丁发一声喊,轰地退后几步。 张秋莺笑道:“扁担在我手里,你们一起上,要是拉得我动了半步或者把我扁担夺了去,立马就放你们过去。” 黄向文大喜道:“你说的!”张秋莺冷笑道:“当然!”黄向文手一挥,喝道:“给我上!”一众人扑上去伸出手握住了扁担,碰不到扁担的便搂住前面人之腰,众人一同发力将扁担往回拉扯,张秋莺凝气定身只是纹丝不动,众人拉了一阵累得脸红脖粗,张秋莺运了内力往回一拉,只听哎呀哎呀数声黄向文和一众家丁人压人扑成了一堆,围观众人轰然叫好。 黄向文被弄了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见今rì进不了这山门,面显绝望。 巨目忍不住走上前去抱拳道:“黄兄。” 黄向文见到巨目面上一喜,拉住他手腕道:“巨目小兄弟,你心肠最好,快给我说说好话,我把这樱桃送给阿怯姑娘,见她一面就走。” 巨目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这番折腾,阿怯姑娘定是不会喜欢你的了,不如你先回去,我找蚯蚓姐和媛媛姐好好劝劝阿怯姑娘,让她见你一面就是。” 麦媛媛见他又要犯呆,忙上前道:“黄公子,目目昨天说了错话,被青龙副帮主揍得伤痕累累,你别来害他了。”见黄向文将信将疑,对巨目道:“目目你把上衣解开给他看看。”巨目依言解开上衣,黄向文见他胸前背后一道道红印不似作伪,歉疚道:“小兄弟,真是对不住。” 巨目讷讷道:“其实这伤……”麦媛媛打断他话,说道:“目目,青龙副帮主是不是说明天还要这样揍你。”巨目如实道:“是。”麦媛媛问道:“后rì呢?”巨目道:“还是。” 黄向文知他不说假话,心中打了个寒颤,双手紧握嘴唇发白哆嗦道:“这可如何是好。” 麦媛媛:“只要你不来胡闹,说不得青龙副帮主便饶了他,要是再闹将下去,目目小命便毁在你手里了,目目说得对,这种不仁不义之举你想阿怯会喜欢你吗?” 黄向文低头想了一阵,抬头冲麦媛媛和巨目抱拳说道:“两位教训得是。”手一挥:“走人!”率领一众家丁霎时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麦媛媛叫道:“今rì黄公子请客,这樱桃见者有份,能拿多少拿多少。都谢谢黄公子啊。” 围观众人纷纷叫道:“谢黄公子!”黄向文也不转身,伸出手在空中摆了摆,径自去了。 众人抬抬抱抱,不多时把几十筐樱桃哄抢了七七八八,还剩下两筐张秋莺叫帮众抬了上山。只见阿怯在门后躲躲闪闪向外看,见众人回来,问道:“他……走了没?”张秋莺道:“赶跑了!”阿怯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麦媛媛笑道:“看把咱怯怯吓成什么样子了,来吃串黄公子的樱桃压压惊!”说道黄公子三个字却是刻意抬高了声音;阿怯脸sè一变,啐道:“不吃!”转身躲进屋内再也不肯出来,只怕这辈子再也不敢碰樱桃了。 第四十一回 神魂颠倒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巨目裹了一包樱桃来到湖边,见柯菲烟焦躁不安坐在柳树下面不断张望,见巨目过来,急急迎上几步,拉他在大石上坐下,扯了他上衣,看到满身红印眼圈儿早就红了。 柯菲烟手指轻轻触摸他背上红印,问道:“疼不疼?”巨目觉她指尖凉津津,摸在身上又麻又酥,还夹杂轻微疼痛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说道:“不疼了,现在好舒服。” 柯菲烟一怔随即明白,把手掌在他背上轻轻一拍,嗔道:“你这人,不学好!” 巨目哎哟一声,柯菲烟赶紧在刚才所拍之处轻轻抚摸,关切问道:“真的不疼了吗?” 巨目恩了一声,柯菲烟仔细查看,见并无红肿紫淤稍稍放下心来。巨目穿上上衣,解开随身所带包裹,取出樱桃,对柯菲烟道:“姐姐快来尝尝。”柯菲烟奇道:“哪里来的。”巨目把刚才之事大略讲了,他口才甚是笨拙,乱七八糟讲不出个所以然,柯菲烟聪慧过人连听带猜也明白了七七八八,听他说完埋怨他道:“早说了,你一句话会给阿怯带来一身麻烦,你还不信。” 巨目疑道:“我看那黄公子也不似坏人,又对阿怯姑娘一片痴情,我瞧着他二人很好,怎么又有麻烦了。” 柯菲烟恼道:“那黄公子才见她一面,定是被他美貌吸引,哪里有什么一片痴情了;在官宦人家眼里咱们帮会之人居无定所四海为家,跟跑江湖卖艺的没有什么区别,从没正眼瞧过咱;帮会女子也都是义气为重自命清高,从不愿与富家子弟来往;是以两家一向都是小心保持距离井水不犯河水既无瓜葛,也无深交。” 巨目听他这般说,羞愧道:“我错了。” 柯菲烟白他一眼,叹道:“你现在才知道错啊,但愿阿怯不要因此生出什么劫难才好。”说罢取了一串樱桃,两指轻轻捏住樱桃左右旋转,待樱桃从梗上脱离送入口中仔细品尝,随后用手捂住嘴唇,轻轻吐出樱桃皮籽手指捏住了堆在一边。巨目见她吃得优雅,也取了一串,却是将樱桃一颗颗揪下,积攒了满满一把按入口中一阵乱嚼,嚼完了吐出一堆模模糊糊的东西来。柯菲烟抿嘴笑道:“樱桃肉和汁水酸甜可口,仔细品尝回味无穷,樱桃皮和籽略带苦涩,像你这么吃法便如牛嚼牡丹一般,哪里能体会其中美妙滋味。” 巨目不屑道:“你那吃法太费事,不解恨。”柯菲烟失笑道:“解恨?你跟它有仇么?”见他一脸不服,便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吃着樱桃。 巨目没趣,只好从怀中取出那本定海神功仔细默诵,过了一会觉到柯菲烟向自己后背靠了过来,听她呼吸均匀,竟是头枕在他肩上身子靠他后背睡着了。 巨目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微风吹来,颈中被她发丝扰得轻痒噱噱,他怕弄醒柯菲烟不敢去挠,只得使劲忍着。只觉阵阵女儿幽香沁入鼻中似兰胜梅,后背触及之处说不出的温软,不禁神魂颠倒,六神皆找不到去处,一颗心登时咚咚跳将起来。 柯菲烟小睡一会即醒,坐直了身子只见手中兀自捏着串樱桃,不好意思道:“平rì午饭后都要小睡一阵的,不然午后困倦提不起jīng神,今rì忘了午睡,不料想在这补了一觉,扰你背书了没?”巨目赶紧道:“没有。” 柯菲烟将手中那串樱桃吃完,捧了樱桃梗和籽皮走到远处倒掉,到湖边抄水洗了手脸,回来坐到巨目身边,樱桃还剩下大半,柯菲烟仔细裹了放到巨目手中道:“明rì拿给子辰吃,差不多该到了。” 巨目一拍脑袋:“我倒把她忘了。” 柯菲烟嗔道:“哪有你这样的,只怕见到你的子辰又把我这个姐姐忘得一干二净了。”巨目急急道:“哪能!”柯菲烟见他惶急,柔声道:“只要你和子辰好好的,忘了姐姐也不打紧,还有明天把樱桃给子辰的时候别说是我吃剩下的,否则她又要恼了。” 巨目疑道:“为何?” 柯菲烟睨视他道:“笨!我吃剩的她还会吃吗?” 巨目摸不着头脑,只觉得女孩子心思甚是难懂,说道:“她若是不吃,我再拿回来给你。” 柯菲烟心道这个木头真是呆头呆脑又是惹人恼又是招人疼,直是哭笑不得。 巨目见她背后玉箫,问道:“今天修炼内力了没?” 柯菲烟道:“不成,我自己练不得,看来还需你来引才好。” 巨目接过玉箫吹了起来竟是轻车熟路,柯菲烟逆行了内息运了一个周天,起身行到开阔地一跃起身,打了一套穿云掌法,只觉身轻似燕,招式变化之间一带而过丝毫没有往rì的拖泥带水,柯菲烟心花怒放,道:“练了几年,到今rì方体会练武妙趣。”向巨目招手道:“来陪我练几招。” 待巨目走近,柯菲烟一招修云遮月倏地向他攻去,巨目见过这招,待要闪避却哪想她今rì速度如此迅捷,堪堪避过了胸口,右肩着了一掌,当即哎哟了一声,疼得直吸冷气。 柯菲烟心叫不妙,她练得兴起竟然忘了巨目一身伤皮,幸好这掌没用内力。 巨目呲嚠道:“姐姐你今天身法怎么这么快。” 柯菲烟笑道:“我也觉得如此,想必是逆行内力修炼有效果了。”说罢伸手在他左肩不住揉捏,问道:“还疼吗?” 巨目笑道:“挺舒服,不过姐姐你揉错了地方,刚才打到的是这边。” 柯菲烟一怔随即脸上一红,白了一眼轻轻推了他一把,轻声道:“多事!”转到右边揉捏他右肩膀。 巨目闭上眼睛甚是享受,道:“只盼以后每rì多给姐姐打几掌。”柯菲烟哼了一声推开他,嗔道:“油嘴滑舌!”巨目遭他抢白,顿感不好意思。 柯菲烟道:“以后你若是没事便来助我练功,唉,没了你怕是练不成的了。”巨目点头应了各自回房。 第四十二回 大眼睛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傍晚时分,巨目听得帮会大厅人声嘈杂,心中一动,出来见莫天发一行回到欢乐帮被众人围住问长问短,却独独不见岳子辰;莫天发兴高采烈将隐刃帮之行与比武之事讲了于众人听,众人不时轰然叫好甚是热闹非凡。 巨目听得无趣,见一行众人除了翁秀娟其他之人不太熟悉,便扯了翁秀娟低声问道:“娟娟姐,子辰呢?怎么不见。” 翁秀娟见是巨目,拉他来到厅外,说道:“大眼睛,子辰比武时受了伤,现下在隐刃帮调养。” 巨目吓了一跳,急道:“怎么又受伤了,要紧不?” 翁秀娟将当时情景讲了一遍,安慰他道:“绿姐说受伤不重,调养几rì就好了,因怕舟车劳顿加重伤势,是以这次没一同回来。”巨目哦了一声,转身往回走,翁秀娟见他萎顿,叫道:“大眼睛!”巨目回头茫然看她,翁秀娟关切道:“你没事吧。”巨目低声道:“没事。”低头默默去了。翁秀娟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大厅。 柯菲烟听莫天发讲述也知道了岳子辰受伤之事,见巨目随翁秀娟出去没再回来,心中惦念,可眼下人多也不好开口询问。 莫天发问青龙道:“帮治编纂进况如何?” 青龙道:“编写完了,只待你审完便印发。” 莫天发大手一挥道:“只管发,不必费劳什子审了,到时发我一本便是。”青龙应了。 莫天发复又问道:“这几rì帮中可出了什么事没有?”话音未落,只见众人目光齐齐向阿怯望去,奇道:“莫非怯怯惹了什么麻烦?” 麦媛媛笑着把两rì发生之事讲了,阿怯羞得无地自容,莫天发哈哈大笑,问道:“巨目是谁?” 青龙道:“是叶子七堂下一名帮众,烟花新认的弟弟,刚才还在这里的。”说完目光四处搜寻,翁秀娟插口道:“大眼睛听说子辰受了伤没来,早回去了。” 莫天发奇道:“哦?烟花平白收了个弟弟,没送什么见面礼?” 柯菲烟道:“送了一个挂配。” 莫天发闻言走到柯菲烟面前,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叫道:“姐姐。”一只手掌平摊了向柯菲烟面前伸来;众人一怔,齐声起哄,杨光、文羽、张秋莺、麦媛媛、方禾、翁秀娟等一众人也都吵吵嚷嚷依样葫芦“姐姐、姐姐”乱喊,挤来挤去把胖瘦黑白不一的手掌一只只摆到柯菲烟面前。 柯菲烟笑道:“青龙哥,每人赏他们一个巴掌!”青龙笑着应了走上前来,摩拳擦掌,众人发一声喊,齐向后跃远远躲了开去。 莫天发叫道:“这等大喜事,若是没点表示,在场诸位英雄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抽筋不皱眉的老手,今rì定饶你们两个不过!”众人齐声吆喝道:“正是!” 青龙打岔道:“莫帮主一行连rì赶路,想必困倦的很,不如先让他们回去歇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众人兴犹未尽,不肯离去;青龙笑道:“明晚的接风酒我请了便是!”众人欢呼一声各自散了。 次rì凌晨,巨目早早起身来寻青龙,四人围住桌子吃饭;青龙问道:“身上可有红肿淤痛?” 巨目道:“没有,泡了你给的药之后浑身都是劲。” 柯菲烟问道:“什么药这么灵验?” 青龙道:“是我早些时候炼制的,里面有杜仲、桑寄生、川乌、续断等一些中药,昨天我击打他全身疏通表皮气血,把药渗进去滋皮养筋,看来效果不错。” 柯菲烟点头道:“怪不得,都是一些强筋煅皮的药。” 舒卓忽道:“我知道了,青龙哥定是想把木头练成刀枪不入的大厚皮乌龟壳。” 青龙失笑道:“练成乌龟壳?也亏你想得出来;木头武功根基太差,皮浅筋细不能承受rì后定海掌法猛烈打法,是以先需强健筋皮,以后每rì击打泡药一个月后必有大成。” 舒卓道:“我也想泡。” 柯菲烟笑道:“行!等会让青龙给你敲打敲打。” 舒卓想起昨rì巨目所受苦楚,打了一个哆嗦道:“还是不要了。” 四人用完早饭,各自练武,青龙见柯菲烟身子轻灵,招式变化也快了许多,奇道:“烟花,武功与昨rì相比进步不少啊。”柯菲烟停了手足,把昨rì巨目相助将内息逆行修炼之事与青龙讲了,青龙喜道:“如此甚好,若是没有异样感觉,可每rì正行、逆行各一遍,真气越聚越速内力可猛增。”柯菲烟应了,继续练武。 青龙问巨目道:“昨天练定海神功没,可有进展?” 巨目道:“还是不行。”青龙思索一阵,说道:“等会我跟莫帮主探讨一下,rì后再说;今天我先把这定海掌法重新打一遍,你仔细瞧着。”说完凝神定气又打了一套定海掌法。打完后问巨目道:“怎样?” 巨目挠头道:“身法、劲力与昨rì都一样,这步法和击打方位可全错了。” 青龙微笑道:“错倒是没错,只是有些变化,若我在这里,你用惊涛拍岸来攻我。”巨目依言跨上一步双掌平推击去,青龙伸出双掌轻轻将他震退;往旁边迈了两步,道:“若我是在这里呢?”巨目恍然大悟。 青龙道:“rì后练功夫不必拘泥于板眼招式,敌变我变,击打方位或上下或左右没什么紧要。” 巨目倏地想起柯菲烟说的一句话,脱口道:“身、步、手随眼变,jīng、气、力随身变,变则通、通则行。” 青龙点头道:“没错,你来试试。” 巨目依言将定海掌法练了一遍,他记住青龙所言极力求变,练完之后立在一边看着青龙。 青龙道:“定海掌法是实打实的打法,叫你变可没有叫你乱变,你刚才那一招随波逐流,步法乱了,下盘不稳劲力发便不出来,若是与敌对掌早就败了,要牢记所有身法、掌法、步法变化均以将劲力发出到极致为本。”巨目点头似有所悟,青龙又道:“波澜壮阔那一招击打方位与原招变化太大,变招时候中间极易脱节露出破绽,还有风平浪静那一招变得也太离谱了,本是双掌一上一下分击敌手胸腹,可你双掌向天,难道说敌手凌空立于你头顶等着你去打他?”巨目嘿嘿讪笑。 青龙道:“今rì且练到这里,回去好好想想招式中的变化,明rì再练,你脱了衣服我再为你击打。”说完进屋把白蜡杆又取了出来。 柯菲烟脸上变sè,急急拉了舒卓躲开。 青龙一记记白蜡杆打在巨目身上,杆杆打在红印上,更疼于昨rì,巨目有了昨rì经历,使劲咬牙忍住,好不容易一遭忍下来,得了青龙号令灰溜溜跑回去泡身子。 第四十三回 难缠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午后,巨目急急来到湖边,等候许久柯菲烟方至,巨目眼巴巴道:“姐姐今rì还困倦吗?” 柯菲烟一怔,想起昨rì倚在他背上睡觉,又是害羞又是气恼,道:“我还道你好心帮我练武,却难料你小小年纪不学好,脑袋里尽是乌七八糟的东西!”巨目瞪大了眼睛,满脸无辜,极力想搜点话出来辩解却是无从出口,只涨得满脸通红,柯菲烟别过脸去铁了心不去理会他;巨目见她这般,也自着恼,两个人默默背对着坐了良久,柯菲烟道:“青龙晚上摆了酒席,要你去敬酒,你去不去。” 巨目正自恼火,心中一口邪气没处发,只觉柯菲烟说话冷冰冰地没半点在意他,低声喝道:“不去!” 柯菲烟心中气苦,慢慢起身道:“不去便不去了,吼什么。”说完一言不发地去了。 眼见柯菲烟走得没了踪影,巨目心中大为懊恼,发起狠来,发掌向大石狠命一击,轰得一声大石从中裂为两半,直震得手掌生疼。 柯菲烟回到院中,青龙见了,奇道:“木头呢?怎么没来。” 柯菲烟低头道:“难缠。” 青龙见柯菲烟面sè不善,奇道:“怎么,你姐弟俩闹别扭了?”柯菲烟心中一痛,两滴泪珠滑落脸颊滴在地上碎成珠花儿。 青龙笑道:“木头年纪尚小,不善人情世故,不愿前来应酬也是情理之中,你做姐姐的须得让着他点。”柯菲烟嗯了一声,回房呆坐无语。 晚间,青龙备了两桌酒菜,莫天发一行吆吆喝喝摸上门来坐倒便吃,柯菲烟本是心中不快,也只得碍于情面打起jīng神相陪。 莫天发这十几rì有他夫人游茜陪着,说不了浑话憋得甚是辛苦,今rì夫人不在,少不得拿众女取笑,青龙见了问道:“怎么嫂夫人没来?” 莫天发道:“这几rì舟车劳顿,有些不舒服。” 张秋莺哼了一声道:“什么不舒服,怕是被你使了坏,怀了娃娃了吧。”莫天发尴尬一笑。 白昼喜道:“真的么?那倒要恭喜了。” 莫天发哀声叹气道:“喜什么喜,连身子也不让碰了。”众女撇了撇嘴都是面露鄙夷之sè。 莫天发忽地神秘兮兮道:“大乌龟,跟你商量件事。” 伍贵茫然道:“何事?” 莫天发道:“不若把你家媛媛借来用几r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担保不出十rì便生出一窝小乌龟出来。” 麦媛媛笑道:“要借不如借大蚯蚓,给你生一盘小蚯蚓端回去让嫂夫人当儿子养着。” 莫天发郑重点头道:“如此甚好!” 张秋莺在麦媛媛身上拧了一把,尖叫道:“好你个头!好端端的怎么扯到我头上来了。”众女推推搡搡闹成一团。 青龙见他们说话越来越离谱,又见柯菲烟眉头微蹙,知她不喜,打岔道:“这次比武绿姐怎样?” 莫天发眼中露出神往之sè,咳了一声坐正了身子,眼见众人都凝神听他说话,便咽了一口吐沫,道:“还鲜嫩得紧!”众人尽皆愕然。 柯菲烟怒道:“绿姐字待闺中冰清玉洁,乃当世女中豪杰,实是我等众女子心中尊神,她清誉岂能容你恣意践踏。”帮中众人均知柯菲烟xìng格温婉文静,虽不喜胡闹,却也从未真正动怒,现见她翻脸一个个都是寒蝉若襟。 莫天发右手按住胸口,正sè道:“绿姐侠义心肠也是我等男子典范,我这内心也是敬佩得紧,适才口说无心,柯堂主见谅,这杯酒我喝了算是赔罪。”说完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翁秀娟扶着柯菲烟肩头笑道:“老鬼口无遮拦,当不得真的。”柯菲烟歉然道:“扰了各位兴头,我也敬诸位一杯赔罪。”众人道:“不妨事。”也都端起杯子饮了。 莫天发道:“我瞧着绿姐武功已似不在少林主持跋陀大师、武当丹青子观主之下,现任玫瑰谷主宋懿薇与绿姐同门,身法、速度都与绿姐相似,内力却是差得远了。算起来绿姐三十不到,不知道这一身惊世骇俗的内力是如何练得的?”说完眉头紧皱苦思不语。 叶子七问道:“你与她相比如何?” 莫天发摇头道:“那自是比她差上一截,单是西夏飞龙院的长老也都不在我下,若是大举来我欢乐帮生事,倒是颇为麻烦。”众人脸上变sè均感忧心。莫天发道:“暂且不必担心,飞龙院长老自命清高,不会轻易浪迹江湖,即便是找上门来也不必怵他,青龙、白昼、老七、大乌龟并不比他们弱多少,杨光、易一、小羽、荆扬、怯怯、娟娟、方禾这些虽是武功稍弱,也绝不会一交手便败,只要支撑个三五十招互相有个援手,他西夏人未必讨得了好去。” 伍贵道:“若是西夏人暗箭伤人,倒是不好堤防。” 莫天发道:“他未必敢,若是玩yīn的,咱便给他来个更狠的,真的生出事端,便如战魂所言,邀集各帮好手把他西夏御围内六班直的人杀个干净!” 文羽道:“西夏国力微薄,在地理上四面临敌,为求自保只有弃弱投强,目前宋金强弱未分,与我大宋并无深仇大恨,尚且要在军需、副业上依附大宋供给,若非上次隐刃张帮主之事,想来不至于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莫天发一摆手,说道:“千说万说,此番总是西夏首先发难对我大宋发难,朝廷屁都不放一个,我等平民百姓若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只怕以后要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我大宋大国风范何在。”这话是糙了点,却是入情入理,众人都暗暗点头。 莫天发接着说道:“这次去太原府也给我提了个醒,隐刃帮后辈武学进展神速,杨光、易一、小羽、怯怯、娟娟、方禾你们几个在武学上切莫放松,明年英雄会上还指望你们挑得大梁,青龙、老七加紧从分部挑选年轻人才多加督导,咱们欢乐帮名声、规模渐渐逼近隐刃,人人尽知,切莫在实力上徒具盛名。”众人面有愧sè,齐齐起身道:“是!” 莫天发端起酒杯道:“时候不早,一起干了这杯,谢过青龙副帮主盛情。”青龙起身道:“不敢!”众人饮了杯中之酒,离席到门口寒暄了几句各自散了。 第四十四回 踢你两脚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青龙送了众人回来,见柯菲烟正带着舒卓收拾残局,道:“那只烧鸡没怎么动,端去给木头吃吧。”柯菲烟低声道:“饿死他算了。”嘴上这么说却默默将烧鸡裹了,又收拾了些点心,对青龙道:“我去去就来,等会让卓卓给你熬碗药,你喝了早点歇息。”说完急急走出房门,青龙摇摇头笑了下回房歇息去了。 时值三月十四,月光甚明,柯菲烟小心翼翼拎着包裹勉强找到路摸到湖边,好在路径甚熟,不至于拌了手脚。待到湖边只见巨目一个身影晃来晃去嘴里嘟嘟囔囔不知说些什么东西,柯菲烟悄悄摸到他身边躲在树后。 巨目忽道:“姐姐!” 柯菲烟吓了一跳,还道他发现了自己,正待现身又听他嘟囔道:“都是我不好,姐姐不生气了好不好,饶了木头吧。”倏地转到对面,柯菲烟听他闹了动静,好奇探头出来只见月光下巨目对着自己原先所站之位虚指道:“不好,今rì饶了你明rì便还要气我恼我。”竟然学着柯菲烟语气“教训”起自己来,他语速缓慢,捏尖了嗓音学得惟妙惟肖,柯菲烟登时明白差点笑出声来,赶紧用手捂住嘴巴。 巨目忽地转回对面,弯腰赔笑道:“姐姐要不你打我两个巴掌出出气,要不踢我两脚也成。”说完扭转身去把屁股翘了起来。过了一阵坐到在地,颓然自言自语道:“若是姐姐不肯踢我如何是好?” 柯菲烟捂不住嘴,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巨目一惊跳起身来喝道:“是谁?”柯菲烟从树后走出来,低声道:“还能有谁?”巨目看清是柯菲烟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他自柯菲烟走后一直演练如何赔罪,眼见柯菲烟一到便什么都忘了。 柯菲烟把包裹轻轻放在大石上,道:“给你的,吃了吧,我先回去。”说罢转身慢慢往回走。巨目慌了手脚,可怜巴巴地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柯菲烟停下脚步轻声道:“你跟来做什么?” 巨目喃喃道:“姐姐,我……”却不知道该说啥是好。 柯菲烟见他这般,叹了一口气道:“真想踢你两脚。” 巨目大喜,赶紧转身翘起屁股,柯菲烟哭笑不得,道:“谁稀罕踢你了。”心底却软了,转身走到大树下,打开包裹。巨目饿了半rì,肚子早咕噜噜叫了起来,闻到烧鸡香味“咕咚”咽了一下口水,有心想凑向前去却又不好意思。 柯菲烟道:“坐下来吃吧。”巨目坐下抱起烧鸡就啃,柯菲烟忍不住叮嘱道:“慢点。” 巨目风卷云雪把东西吃完,走到湖边掬水呼哧呼哧洗了手脸,回来坐在柯菲烟身边讪讪而笑。柯菲烟伸指戳他脑门道:“你呀你,惹了我生气还得我来哄你,还讲不讲道理。” 巨目心中歉疚,拉住她衣袖道:“姐姐,以后再不惹你生气了。”柯菲烟道:“有心就行了,你恼我气我不打紧,我都当你不懂事可以忍。只是那些乌七八糟的疯话以后切莫再讲,我待你只如亲生姐弟一般,若是别人听到,叫我脸面往哪里放!”巨目点头唯唯称是。柯菲烟道:“真不知道子辰怎么忍得了你这个倔脾气,唉,说了也没大用;夜了,你回屋去吧,路上小心点别跌着了。”巨目点头道:“不会。” 凌晨早饭时,青龙道:“木头,以后渐渐chéng rén少不得要出入各种场合,与各sè人物结交,须得大气些。”巨目点头道:“是!” 舒卓道:“这个好办,以后这每rì买早点的活交与他便是,省得以后出门找不到北。” 青龙想了一下,道:“也好,多接触点人,多说话,只是以后要早点起身。”巨目道:“没问题。” 吃完饭青龙先让巨目打了一遍定海掌法,见他招式变化自如,劲力也拿捏十分到位,点头赞许道:“我没看错,你悟xìng果然极高,能在三rì之内将此掌法练到这般纯熟实是少有;rì后可勤加练习,继续在招式变化方面多动脑筋,领会其中jīng髓,不rì定能胜过我。”巨目喜道:“多谢青龙帮主教诲。”青龙一摆手,道:“以后跟烟花、卓卓一样叫我大哥便好,不需客套,咱们欢乐帮都是随和之人,没那么多繁缛礼节,只是出门在外注意下就好。”巨目点头道:“是,青龙大哥。” 青龙道:“我且问你,若是拳法、掌法、指法比起来,哪样劲力大些?” 巨目想了一下,手掌分别握成拳、伸掌、伸指各比划了一下,望了望青龙迟疑不语。 青龙道:“只管说,说错也无妨。” 巨目道:“我觉得各有所长。”青龙大感兴趣,道:“你且说说看,怎样各有所长了?”巨目道:“拳头握紧时,手臂筋肉张紧,发出去力道似是要大一些;掌法在力道上稍弱,却是易于催动内力,变化也比拳法多些;指法较灵活,力道虽不如拳掌,戳在人身上却是最疼。” 青龙点头道:“大致就是这个理,各种功夫均是各有短长,是以与敌对阵时须扬长避短。” 巨目忽道:“若是将拳法、指法夹在这定海掌法中一起练,是不是可以尽显其长。” 青龙眼中放出光彩,一掌拍在巨目肩头:“说得好,若是能将拳法、掌法、指法融合一体,定是威力无穷;我年轻时候拘泥于一招一式,现在明白这个道理也是练不出来的了,拳法、掌法、指法所用催动内力方法不尽相同,若是不能将内力收发变化自如,就是练出来也是没有大用。你有此想法最好,rì后可多加研习,若是能练成此法定能成为武林一绝。” 青龙说完又命巨目脱了上衣为他击打,今rì巨目虽是如前两rì一般浑身红印,却也未觉怎样疼痛,待青龙击打完,巨目疑道:“青龙大哥今rì为我击打,似是劲力小了许多。” 青龙笑道:“哪里是劲力小,只是前两rì泡药有了效果,筋皮坚韧有加,不觉得疼痛而已;看来你体格绝佳实是练武奇才,不出一月这药就不用再泡了。”说完进屋另取了一本线装薄书交予巨目道:“这本是穴位图,你先取回去好好对照研习,过几rì我教你点穴之法,先回去泡药吧,午后来寻我。”巨目应了,将线装薄书放入怀中。 第四十五回 瓶罐大阵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巨目吃完午饭找到青龙,青龙引巨目来到一间屋子,巨目见地上摆满瓶瓶罐罐甚是拥挤,中间仅仅留了下脚空,不明所以,青龙道:“用心记清屋里所有物事的位置。”巨目应了。青龙取出一片黑布蒙住自己眼睛,跃进房中,两只脚恰好落在瓶瓶罐罐中间狭小空地,只见青龙快速在瓶瓶罐罐走来走去,如履平地,半点也碰不到任何东西,青龙走完两圈一跃而出,落在巨目身边,解下蒙在眼上的黑布,见巨目一脸敬佩之sè,微笑道:“明白了吗?”巨目点点头,青龙说道:“以后与敌手对阵,地方可由不得你挑选,动手之前一定要看清地形,能利用的则利用,险要之地却是要全力避开,你试试吧,开始不要走太快。” 巨目蒙上眼睛,心道像青龙那样跃进去可万万做不到,想了想瓶罐方位,轻轻挪出一步,再迈出一小步,却碰到了一个瓶子的边,巨目心中一慌,快步迈出一步,正好一脚踏入一个罐子里,赶紧抬起脚,罐子被带起来复又落在地上,砰砰通通撞倒了几个瓶罐。巨目解下黑布,将瓶瓶罐罐扶好,脸红道:“不成!” 青龙道:“开始练时可取出一半物事,以后逐rì递加,静下心来不要心慌,心中只想里面物事摆放方位,脚随心动,自然而成!” 巨目搬了半数瓶罐放在房外,吸了一口气,仔细看了瓶瓶罐罐位置,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只觉房中物事历历在目,把黑布蒙上,一脚踏出,正好落在瓶罐中间,当下心无旁骛,信步走下去,一圈下来竟没再碰到一件,当下信心满满,又走了一圈。 青龙甚是满意,命他解下黑布,亲自走进屋将瓶瓶罐罐位置打乱,命他再走,巨目有了经验,再也没有出错。青龙道:“你自己先练一会,可逐渐加快速度,以后每rì午后过来,什么时候练成了找我来看。”说完自去了。 青龙走后,巨目在瓶罐阵中越走越快,走了个烂熟,无论怎样变换瓶罐位置也再无差错,直练得乐此不彼。 青龙约了白昼来议事厅寻到莫天发,问他道:“事关内力修炼属下有一事怎样都参悟不透,请两位参谋下。”白昼奇道:“何事?” 青龙道:“学了内功之人,若是改练别门内力修炼之法,可有练成的?” 莫天发沉吟片刻道:“照理来讲,各家内力修炼路数虽是接近,却终是有所不同,初学之法历经千锤百炼终是根深蒂固,若是改练非但十分困难,亦是凶险万分,除非他完全忘记原来修炼之法。” 青龙苦笑道:“完全忘记?那谈何容易。” 白昼问道:“青龙副帮主所言何人?” 青龙道:“是烟花的义弟巨目,我传他定海神功,谁想他只要一练便恶心yù吐。” 莫天发道:“既是练不下去还是练回原来的内功罢了,你这定海神功十分深奥,就是练了也极难练成。” 青龙皱眉道:“帮主有所不知,我问过他原先练功之法十分普通寻常,练下去终是难成大器,此子天分极高,若是练不成高深内功便可惜了。”白昼沉吟不语,早先他听翁秀娟说巨目有些呆里呆气,对青龙所言天分极高不敢认同,只道他照顾柯菲烟面子有心栽培。 莫天发道:“事不宜迟,你即刻着人将他带来我三人瞧瞧,若是果有天分之人,定当全力相助。”青龙应了着人去找巨目。 巨目进门见三位帮主紧盯自己,心里不禁有些惴惴不安,硬着头皮上前抱拳道:“见过莫帮主、见过白副帮主。”向青龙望了望,迟疑一下也向他抱拳道:“见过青龙大哥…副帮主。” 莫天发哑然失笑,招他向前询问师承门派武功路数,巨目本就不善言辞,加上对这些本来就不甚了了,说不出个所以然,待问及轻功暗器其他功夫更是茫然不知,莫天发不禁颇为失望。 青龙道:“木头,把你原来所学拳法练两遍给莫帮主和白副帮主瞧瞧。” 巨目点头应了,抱拳道:“请莫帮主和白副帮主指教。”退后几步先将一套颠倒拳法正练,随后又颠倒过来打了一遍。开始时莫天发和白昼见招式普通,心中颇不以为然,待到后面越看越是心惊,脸sè也逐渐凝重起来,巨目收了手,见莫天发和白昼面sè不善,战战兢兢立在一边不敢出声。 青龙道:“木头你先回去,有事再叫你。”巨目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一溜烟跑了。 青龙道:“此子不但武功招式可以颠倒练,内息也可逆行修炼。”莫天发和白昼大惊,随即明了,若是内息不能逆行,招式颠倒来练非但无从发力,就是强练只怕早经脉断裂了。 莫天发道:“以前听说有一种内力逆行修炼的法门,修炼者内力进展神速,只是修炼者或经脉寸断导致残废或走火入魔死于非命,是以从未有人练成,想不到今天叫我见了一个。” 白昼道:“我看着巨目质地淳朴,悟xìng似是不高,是不是悟xìng不高之人练一些高深功夫自有过人之处。” 青龙笑道:“巨目看着傻里傻气,想是涉世未深不通人情世故,悟xìng不高我看未必,他学我的定海掌法只一遍便学会了。”莫天发和白昼两人眼中同放出异彩。 白昼道:“既如此青龙副帮主教他掌法,我教他点穴、暗器,帮主教轻功,依他资质必成大器。” 青龙喜道:“如此甚好。” 莫天发道:“还是先想想怎样助他练成内力才好,既得如此人才须得全力调教,在为人处世方面也须得好生教导,rì后方为栋梁之才,切莫入了歧途。” 青龙躬身道:“是!” 莫天发道:“人交给你我自是放心,此事先不宜宣扬,视其发展权益从事,杨光、易一、文羽、翁秀娟、方禾、阿怯也都是可造之材,在武功修炼上亦是须多加督导马虎不得。” 白昼道:“帮主所言极是,他们几人住所在帮众大院,人声嘈杂不利于练武,山腰有座别院废弃已久,却是个清静所在,有二十几间房,不如先行修缮将一干人等聚居此地,白rì练武切磋,晚间静修内力,再派几个火工供伙食专心练武。” 莫天发点头道:“早该如此,此事你即刻着手去办,练功太过辛苦,伙食方面不须省银子。” 白昼应道:“这个自然。” 第四十六回 败家的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青龙、柯菲烟、舒卓围在饭桌前,每人面前摆着一碗稀粥,舒卓嘟囔道:“谁出的馊主意让他去买早点,还让不让人吃饭!” 柯菲烟笑道:“不是你的主意吗?”舒卓无话可说,赌气端起碗,将稀粥喝得唏溜作响,柯菲烟和青龙相视一笑。巨目满头大汗跑进来,嚷嚷道:“来晚了、来晚了。”打开食盒端出四个碗碟来,第一碟是莲蓉酥饼,舒卓欢叫一声,抢过来端在自己面前,第二碟是热气腾腾的老豆腐,上面浇了红红的辣椒酱,看着就叫人冒出一身汗,青龙大喜,道:“这东西许久没吃过了。”后面端出来的是一小碗菌菇马蹄乌鸡汤,放在柯菲烟面前;自己端了一小碟鲜盐豆,里面放了两块腐rǔ,巨目取出一张煎饼一根大葱,用煎饼把大葱、盐豆、腐rǔ卷成长长一条,咯吱咯吱吃了起来,看得舒卓直流口水。 青龙吃得一头大汗,说道:“痛快!”柯菲烟心下暗暗点头,想不到木头办起事来心倒是挺细。 舒卓向巨目伸手道:“拿来!” 巨目怔了一下,把手中吃剩的小半截煎饼递给她。 舒卓气道:“我要你这个做什么。” 巨目茫然道:“你要什么?” 舒卓道:“剩的钱呢?” 巨目道:“有个要饭的,追了我好久,我见他可怜便赠予他了。”舒卓哼了一声。 青龙道:“既是送了,就算了吧,以后见到行乞的若是手脚健全的可不必理会,他有手有脚大可自己挣钱养家,你若给了他钱便是害了他。”巨目想了下,懊恼道:“果真,那家伙手脚健全,却来骗吃骗喝真是可恨!”舒卓又哼了一声。 青龙道:“卓卓不必着恼,撇开对错不说,单是这仁义心肠,你须得跟木头好好学学。” 舒卓恼道:“叫我跟这个败家的学?” 青龙喝道:“怎么说话的!” 舒卓一呆,两只眼睛泪汪汪指着巨目说道:“我就知道,他来了之后你和烟花姐都把他当成宝贝,不疼我了,他是大英雄大侠士仁义齐天,说的做的都是对的,我什么都不是。” 青龙怒道:“小丫头恁地不知好歹!”舒卓见青龙动怒,吓得不敢吭声,大滴大滴眼泪滚落下来。 柯菲烟赶紧把舒卓搂在怀里,柔声安慰道:“卓卓是姐姐的小心肝儿呢,怎会不疼你了。”扭头对青龙道:“你带木头练功去吧,这里交给我便是。”青龙带巨目出屋,只听舒卓在房内哇哇大哭。 青龙道:“今rì练习对招,把你所学尽管攻来,能打多快便打多快,我只守不攻看你对招式领悟如何。”巨目应了,却是畏畏缩缩不敢伸手,青龙道:“来吧。”巨目慢慢举起双掌,立起马步摆了个起手式,青龙道:“对阵之间不必摆足架势,看准敌手所在,方便用哪招就用哪招。”巨目点头,一大步向青龙迈过来,双掌忽地发出,使了一招随波逐流,身法颇为迅捷,青龙暗地里喝了一声彩,向左侧身避开,巨目冲过了头,扭转身子右手反手一掌,青龙身子在巨目左侧,本是看不到他右手掌势,也万万料不到他来这一手,躲闪不及右肩啪的一声挨了一掌。 青龙哈哈大笑,跃开身子道:“你这招可不是定海掌法啊。” 巨目脸上微红,道:“这招不是回头是岸吗?” 青龙一想果不其然,这招被他变得如此离谱,却是jīng妙如斯,心头大喜向前两步道:“好!再来过。”眼见巨目晃着双掌攻来不再敢有丝毫怠慢,凝神与他过招;巨目一攻得手,见青龙没有责怪,信心大增,将一套定海掌法如cháo水般攻过来,速度越来越快,青龙只守不攻左拆右挡,渐感吃力,眼见巨目一招惊涛拍岸打过来,青龙无可闪避,只得伸出双掌与他对掌只盼将他震退,巨目手法一变,单掌从青龙双掌之间穿了进去,忽地变掌为指戳在青龙胸口,他若是不变为指法,虽然能击到青龙但青龙双掌势必也落在自己身上成两败俱伤之势。 青龙与他过招没有运功护体,挨了一指甚是疼痛,捂住胸口咳了几声,巨目吓得面sè发白,道:“青龙大哥没事吧。” 青龙心下甚是安慰,扶住巨目臂膀赞道:“打得好,rì后苦下功夫定能远胜于我,明rì再来练习对攻,我可要不客气了。”见柯菲烟和舒卓立在一旁观看,舒卓看得专心,脸上尤挂着泪珠也忘了擦;青龙一笑,左手抚摸舒卓脑袋,抖了抖右手衣袖为她擦去脸上泪滴,笑道:“卓卓,还委屈吗?”哪知不问还好,这一问舒卓眼泪又扑簌簌流下来,青龙温言道:“我待烟花、木头和你便如亲生弟弟妹妹一般疼爱,对谁都是没有偏向的,你烟花姐对你俩也是如此。”柯菲烟身子颤了一下,面sè微变。 青龙接着说道:“咱们练武之人讲的是侠义二字,无愧于天地间,是以人品至关重要。你们之中倘若是谁行为不端,我身为大哥可不能不管。” 舒卓低头,乖乖说道:“卓卓知错了。” 一名帮众急急跑进来,冲青龙抱拳道:“帮主请青龙副帮主过去议事。” 青龙点头道:“你去回帮主,我换件衣服即刻就来。”那帮众应了施礼走开,青龙对柯菲烟道:“我先过去,等下你和舒卓为木头击打。”说完转身回屋换了一件长衫急急而去。 柯菲烟与舒卓面面相觑,舒卓道:“我去洗碗。”说罢转身yù逃,柯菲烟一把拽住她,道:“不急,打完再去。” 巨目已脱了上衣立在当处,舒卓愁眉苦脸把白蜡杆取了出来,递给柯菲烟,柯菲烟不接,扭转了身子说道:“你来。” 舒卓没法,只得战兢兢举起白蜡杆啪得一声轻响落在巨目背上,巨目叫道:“轻了。”舒卓又是一杆,巨目道:“还轻。”舒卓咬了咬牙,闭上眼睛,举起白蜡杆伦了圈用力砸下去,嗵的一声直震得手臂发麻,柯菲烟大惊,转身见巨目双手捂住了额头,急急上前取开他手,只见手捂之处起了个大包。 舒卓手一软,白蜡杆掉在地上,道:“不干我事!我不是故意的。” 巨目疼得直冒冷汗,勉力笑道:“没事!不怪卓卓。” 柯菲烟心中焦急,有心想拾起白蜡杆为巨目击打,却是不忍;正没理会处舒卓忽道:“不如给木头找根双截棍让他自个打去。”巨目喜道:“好。”柯菲烟想想也只有如此。 第四十七回 宝石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巨目取了双节棍回自己住所大院,脱了上衣将双节棍尽往自己前胸后背击打,一干帮众都知巨目傻里傻气还以为他发癫,围了一圈瞧热闹议论纷纷。 一名帮众道:“巨目定是想娘们儿想疯了!”众人纷纷哄笑,巨目充耳不闻只管自顾自击打,打完回洗漱间关起门来泡身子,各帮众见没乐子可瞧也各自散了。 午后巨目依照青龙吩咐仍去练瓶罐阵,走了一阵感觉不过瘾便把外面的瓶罐搬又进去了一半摆好,蒙上眼睛在瓶瓶罐罐中走来走去,越来越是熟练,速度也越来越快,心中觉得好玩,直练了一个多时辰,兴高采烈跑去湖边找柯菲烟。 到了湖边没见到柯菲烟,便自己练起定海掌法,练了几遍隐隐感觉掌法的威力没有发挥出来,便坐在大石上苦思;想了一阵又起身练了一遍,感觉沾了些边却始终不尽心意,有时候脑袋里忽有某种想法一闪而过似是想到了什么,竭力去想时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巨目心中焦躁捡起一颗小石头扔入湖中,啵的一声石头在湖面溅起水花落入水中,巨目百无聊赖向水花望去,只见阳光照耀下湖底浅水处有五彩亮光折shè出来,巨目揉揉眼睛,起身定睛去找时却看不到了,于是慢慢弯下腰将脑袋移到原先位置,终于又发现了那亮光,于是弯着腰顺着光线慢慢向前挪去,生怕一不留意看丢了。 “木头,你在做什么?”原来是柯菲烟到了,她见巨目姿势奇怪不似练功,忍不住发问。 巨目不敢回头,将手向后摆了摆,目不转睛小心翼翼向前摸去,柯菲烟大奇,走到他身后顺他目光向前望去,却是什么都看不到,眼见巨目鞋子也不脱一步步向湖水中走去,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巨目蹚水到那发光物事跟前,看准了所在,伸手捞了出来,见是一颗透明石头,约莫手指头般大小,中心处另有颗米粒般大小的鲜红sè物事;巨目看不明白,蹚水上岸将石头放在柯菲烟手中道:“姐姐你看!” 柯菲烟将石头拿起看来看去,见石头在阳光照shè下变幻出五sè的光芒,中间那颗红点更是鲜艳动人,却是从未见过。柯菲烟思索半晌把石头放回巨目手中:“我不认识,看样子似是颗上品宝石,好好收着。” 巨目眼巴巴道:“姐姐不喜欢吗?” 柯菲烟淡淡道:“当然喜欢,这么好的东西还是给子辰留着吧。” 巨目听柯菲烟语气似是不快,问道:“姐姐怎么了,不高兴吗?” 柯菲烟走到大石旁坐下,想了一阵摇头道:“也没有,许是我多心了。”低头看见巨目湿漉漉的双脚道:“把鞋子脱了,晾一下吧。” 巨目把鞋子脱了,远远的走开去摆在地上,柯菲烟皱眉道:“放那么远做什么。”巨目脸sè微红,小声道:“怕熏着你。” 柯菲烟轻笑一声撩起巨目额前长发,赫然一个大包,用手指轻轻按了一下感觉硬邦邦,问道:“还疼不疼?” 巨目道:“不怎样疼了。” 柯菲烟起身四周望了下,没有找到妥善所在,便又坐下来拍了拍大腿对巨目道:“过来躺下。” 巨目坐到柯菲烟身边,扭捏不已;柯菲烟心中暗笑,一手扶他后脑,一手按住他胸口使他枕在自己腿上,从怀中取出丝帕折叠盖住他额头大包,又取出一个小小布包,解开包着的层层布条,却是一颗煮熟的鸡蛋,尚有些烫手,柯菲烟纤指灵动剥了蛋壳,将白生生的鸡蛋放在丝帕上用手掌按住轻轻滚动。 巨目呆呆望着柯菲烟,但见她明眸皓齿、肤若凝脂,面部线条优美动人,直如天工雕琢而成。脱口道:“姐姐生得真是好看!” 柯菲烟从未得人如此赞美,不禁面生红晕,低声道:“贫嘴。”脸扭往别处,不再理他。 巨目额头被热烘烘的鸡蛋滚来滚去,嗅着柯菲烟身上飘出的幽香,心中舒适无比不多时便倦意袭来沉沉睡去。过了一阵柯菲烟觉掌下鸡蛋已凉便取下放在一边,从怀中另取出一盒药膏,打开盖子左手食指抹了些在右手掌心涂匀,取下丝帕,将掌心罩在大包上轻轻按揉;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柯菲烟移开手掌,见巨目额头大包竟消了一半,心中暗喜,目光下移只见巨目眉毛甚是劲粗,一张脸虽是稚气却已渐见棱角,嘴角上扬似是睡得极为香甜,柯菲烟见他睡相可爱心中一动,不自禁弯腰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 巨目睁开眼睛,两人四目相对,柯菲烟大羞,推他道:“快起身。”巨目刚刚睡醒浑身懒洋洋不想动惮,柯菲烟又推他道:“又耍赖。”巨目无奈只好起身,只觉浑身舒畅,长长伸了个懒腰,口中霍霍有声打了两招定海掌法,甚是jīng神。 柯菲烟抿嘴轻笑,将蛋壳和鸡蛋扔掉,去湖边抄水洗手。 巨目见柯菲烟背后玉箫,问道:“姐姐今rì要练功吗?”柯菲烟点点头,取下玉箫交到他手中,说道:“昨rì晚间我试着自己逆行内息修炼,终是不行。”巨目笑道:“那我每rì帮你练好了。” 柯菲烟摇头道:“那倒不用,青龙对你寄予厚望,以后你也须得专心练武,没空的话不必每rì过来帮我,我这功夫练到哪里便是哪里,有什么所谓。” 巨目慌了手脚,赌气道:“这怎么成?既如此我不练也罢。” 柯菲烟见他又要发呆,道:“又说昏话了,只要你练成武功,姐姐比什么都要欢喜,若是你偷懒把武功练得乱七八糟,第一个瞧你不起的也是姐姐。”巨目见她说得严重,心中纵是有一万个不情愿,也只好应了。柯菲烟推了他一把,道:“开始吧。” 两人直练了两个时辰,眼见到了晚饭时间方罢,柯菲烟将药膏交给巨目,吩咐他晚间自己涂抹。 第四十八回 立夏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清晨,青龙、柯菲烟、巨目、舒卓四人正吃饭间,轰隆隆雷声过后下起了大雨,这雨来势迅急,不多时院内已积了水;青龙皱眉道:“今天什么rì子?雨这般大。” 柯菲烟道:“斗指东南,维为立夏,雷雨增多,炎暑将临,今rì是黄历立夏。” 青龙点点头,待巨目吃完饭,大步迈出房门淋雨站在院内,积水没了脚踝,雨水砸在头上身上啪啪作响,不多时便全身湿透;青龙向巨目招手道:“来吧,今rì对练攻守。” 柯菲烟吓了一跳,颤声道:“青龙…” 青龙一摆手,微笑道:“不妨事。”见巨目跟了出来站在身边,问他道:“你能行吗?” 巨目豪气顿起,将胸脯捶得砰砰做响,道:“没事!” 舒卓拍手叫道:“好玩好玩,我也要去!”柯菲烟一把拉住她,望着大雨中的青龙和巨目,一脸忧sè。 青龙哈哈大笑,喝道:“小心了!”一招海阔天空向他攻去,巨目闪身避开正待要还手,青龙又是一招随波逐流闪电般攻至,巨目大惊,急退了一步,积水太深步子迈得颇不爽快,青龙未待他站稳大步欺到身前,一招长风破浪单掌击在巨目肩头,巨目一个筋斗跌在地上,水花四溅,直疼得呲牙咧嘴。 青龙招手道:“再来。”巨目爬起身走到青龙面前,青龙道:“看准来势,进退之间须稳住身法,伺机进攻。”巨目想了一下,点头道:“是。”两人又斗在一处,这回巨目学了乖,不管青龙用何招式攻来竭力保全身法不乱,支撑了十余招,大腿中了青龙一脚扑倒在地,直溅得满脸泥水甚是狼狈。 巨目未待青龙开口,爬起身来在脸上一抹,低喝一声一招翻江倒海向青龙扑去,青龙闪身避开顺手一招回头是岸拍在他后背,巨目足下踉跄向前奔了几步好不容易稳住了不致摔倒。 青龙喝道:“谨记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清醒,否则心火一动步法、招式、劲力全然走样,不战而败。”巨目点头,深吸一口气,摆足架势凝神望住青龙;青龙一招一招攻来,巨目进退有序,偶尔瞅准机会反攻几招,这回支撑了二十余招方败。 青龙招巨目回屋,道:“你和我第一次拆招,能接我二十余招也属相当难得,等会身子热了被雨水激淋不好,今rì且练到此处你回去自行研习,等我为你击打后便回去泡药。” 巨目道:“不用了,我自己用双截棍击打。” 青龙擦了头脸,疑道:“双截棍?” 柯菲烟笑着把昨rì之事说了,舒卓朝巨目做了个鬼脸,青龙看到巨目额头大包还未消去,哑然失笑道:“既如此你便先回去。” 柯菲烟叮嘱道:“回去赶紧换了衣服,把身子擦至发红,免得受凉。”巨目应了,冒雨跑回住所。 大雨一直持续到午后申时方止,巨目在屋内呆得腻了,雨一停便跑到湖边,山上的水流下来汇入湖中,湖水涨了好多,也浑了些再看不到底,天sè依然yīn沉。巨目沿湖边走了一段,眼见又要下雨,料知柯菲烟不会再来,只得泱泱而归。 回到住所,同室几个帮众点了油灯正围着桌子吆喝赌钱,巨目见他们赌得甚是热闹便立在一旁观看,只听坐庄的魏强举起手喝道:“四五六豹子!”松手把骰子掷进碗中,骰子在碗中蹦跳了几下,静下来挤在一处,众人定睛观看一个四点、两个六点,魏强喝道:“十六点通吃!”哈哈大笑,其余众人纷纷怒骂,眼见着魏强将各人面前的银子划拉到自己面前。 魏强甚是得意,眼见巨目立在一边,笑道:“巨目兄弟要不要来玩两把?”其他众人也纷纷出言相邀,巨目急急摆手道:“不玩!不玩!”说完脱鞋上床。魏强鄙夷看他一眼,低声道:“呆子!”招呼众人继续赌钱。 巨目想起清晨与青龙对招招式,盘腿静静思索每招破解之法,怎奈几人吆喝声音越来越大,实是不堪忍受,于是下床穿了鞋走到院中;天sè已黑,目光所及有限,仅看到树木房屋重重黑影,微风吹过树叶哗啦啦作响,树叶上残留的雨水滴落脸上甚是清凉,所喜周围没人,倒是安静。 巨目将青龙所用招式一招一招放慢了速度演练一遍,只觉与自己所学并无二致,即便是速度快了些也不至于闪避不了,偏偏从青龙手中使出来自己无可抵御;巨目百思不得其解,只得从头来过,演练几遍过后忽地想起青龙在定海掌法浸yín几十年,历经千锤百炼,若是有破解之法自己绝无不知晓之道理,自己历练尚浅,一时哪能想出破解之法,想到此处不禁暗骂自己愚笨。 此法既不行,便只好另寻别径,巨目仔细回忆青龙招式之间的变化,记得当时青龙第一招用的是海阔天空,出招后右掌立于身前,左掌平端于肋下,掌心向上,此姿势后继招数有排山倒海、随波逐流、回头是岸可用,其他招式非但步法不对,用起来招式变化之间必有凝滞,耽误了时间与这定海掌法宗旨相佞,当时青龙用的是随波逐流,巨目试着把这两招连一起打了几遍,又试了排山倒海、回头是岸,发现用随波逐流这一招果然速度快了许多,劲力也得以全力发出,巨目又试了青龙所用第三招长风破浪,果真也是如此;印证了青龙所言“无论如何变化均以将劲力、速度发出到极致为本”那句话。 巨目想通了其中关键,心中甚是快慰,想起刚才所练海阔天空这一招之后,除排山倒海、随波逐流、回头是岸之外其他各招皆不可用,当时自己身在青龙右侧,明明用海纳百川更具威力,只因招式变化之间断续而弃之不用实在可惜,巨目忽发奇想:若是能将招式稍加改变,所有招式均能串于一起,各招随取随用攻击力岂非大增。想到此节,巨目兴奋异常,当即演练起来,只是定海掌法有三十六式之多,要相互串联一起谈何容易,巨目发了狠边想边练,直练到夜半筋疲力尽方回房歇息。 第四十九回 心头儿肉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巨目在山下买了早点到青龙院中,未进房门只听得阵阵咳嗽之声,巨目心中一惊快步迈入房中,只见青龙面sè略显苍白坐在桌旁捂住嘴不住咳嗽,柯菲烟和舒卓一脸忧sè。 巨目问道:“青龙大哥怎么了?” 青龙咳了一阵微笑道:“昨rì淋了雨偶感风寒,不妨事。”见巨目取出早点,说道:“先吃饭,饭后接着练武。” 柯菲烟道:“今rì不如由木头单练,你在旁指点好了。” 青龙略略一想,道:“也好,不知怎的就淋了场雨便受了风寒,真的是不中用了。”啪嗒一声轻响,柯菲烟手中筷子滑落掉在地上,当即不作声,起身换了一双筷子,低头默默吃饭,巨目和舒卓眼望柯菲烟,满心疑虑。 青龙吃完饭招巨目来到院中,向他道:“你自己先练吧,我看着。” 巨目迟疑道:“青龙大哥,我昨天想了想定海掌法中的变化,自己改了一下,可否练出来你看看。” 青龙大感兴趣,道:“当然可以。”柯菲烟和舒卓听到他们说话,也都立在青龙身旁观看。 巨目站好双掌慢慢上提,忽地一招排山倒海向三人拍来,三人惊叫一声,齐齐后跃了一步,巨目哎哟一声停了手脚;舒卓骂道:“呆木头!想要我们的命吗?” 巨目脸上微红,连连拱手道:“对不住,对不住!”退了几步重新一招排山倒海,双掌未收转身改为平扫之势,途中双掌变为一上一下,使出一招长风破浪;青龙和柯菲烟同时“咦”了一声,舒卓叫道:“打错了,笨!” 巨目不理,只管将定海掌法一招招使出来,全然没有次序。舒卓张嘴待要出言讥笑,柯菲烟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禁声,舒卓满心狐疑向青龙望去,见青龙面sè凝重,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强行咽回去。 青龙待巨目打完,道:“你将海枯石烂和回头是岸两招连一起练试试看。” 巨目应了,跃起身一掌掌心向天一掌凌空下击,未待身子落地,步法却已变了,待落地后灵巧一个转身一招回头是岸霍霍拍出两掌。 青龙右手握拳与左掌互击,道:“是了!”走到巨目面前说道:“若是用了海枯石烂这一招再用回头是岸,变招之间未免不够流畅,对阵之间便失了先机,你这一变果然快了许多!我以前练武拘泥于一招一式,即便想到此节也不愿破坏原先招式,只有用别的招式替代,如此一来攻击力便小了许多。” “不过,你太心急了些,招式变换连贯之间大多过于牵强,可在此痛下苦功,每rì只研习几招熟练以后再全部贯通。”巨目喜不自胜,点头应了。 这时一个帮众来报:“知州黄大人携公子来访,帮主请青龙副帮主即刻去议事厅。”青龙皱了皱眉,随他去了。 柯菲烟瞧了巨目一眼,叹了口气,巨目心中有鬼不敢与她目光交接。 舒卓道:“那黄公子来做什么,提亲吗?” 柯菲烟道:“我怎知道,卓卓去请怯怯、媛媛过来。”舒卓应了,走出院门。 巨目讪讪道:“姐姐…” 柯菲烟道:“你只管专心练武,这事你问不了。” 巨目哦了一声,灰头灰脸去了。 不多时麦媛媛、阿怯到了,柯菲烟将二女请进内室,麦媛媛见柯菲烟神神秘秘,问道:“烟花这么早着我们过来所为何事?” 柯菲烟望了阿怯一眼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知州黄大人携公子来访,我觉得有些不妥,是以请二位过来。” 麦媛媛望着阿怯,笑道:“只怕是抢亲来了。”说完拧着阿怯脸蛋,戏谑道:“你这丫头细皮嫩肉,我见犹怜,那怪那黄公子如此痴情。” 阿怯涨红了脸,低头道:“若是帮主应承了他,我即刻便出家做姑子。” 麦媛媛笑道:“只怕你做了姑子,那黄公子便剃度做个小和尚每rì来缠你。” 阿怯惶急,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不知所措。 柯菲烟拉住阿怯的手,只觉她手心冰凉,安慰她道:“黄大人此番前来,未必所为就是此事,再说即便是为了此事,莫帮主定是不肯答应。”阿怯心下稍安。 麦媛媛笑道:“若是不为此事,黄大人便不会专程带那黄公子前来,欢乐帮明年要办英雄大会,正要有事相求官府,自是不愿开罪,说不定现在已然应承了他,正安排置办嫁妆,怯怯就安心做你的俏新娘吧。” 阿怯听她说得有理,直吓得手足没地方放,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眼泪在眼圈中打转。 柯菲烟见她楚楚可怜,笑道:“媛媛别逗怯怯了,素闻知州黄大人为官清正、忧国爱民,这有损名声之事自是不会做出,单说那英雄大会若是办不好,他作为彭城之主,面上也不会光彩,料来不会以此事为由相逼。” 麦媛媛点头道:“那倒是真的,我这里倒是有个好法子可立解怯怯之困。” 阿怯热切望住麦媛媛问道:“什么法子?” 麦媛媛笑道:“我说了只怕你不允。” 阿怯急道:“好姐姐快说,只要不离开欢乐帮,叫我做牛做马无不应允。” 柯菲烟一怔,没想到阿怯对欢乐帮如此依赖,料想是相处已久以至姐妹情深割舍不得,便道:“且听听媛媛的法子再说,小心着了她的道儿。” 麦媛媛横了柯菲烟一眼,对阿怯道:“不如嫁了我家大乌龟,叫那黄公子彻底断了念想。” 阿怯啐她一口,道:“真是的,诚心求你,却来消遣人家!” 柯菲烟笑着对麦媛媛道:“大乌龟有什么好,只你拿他当个宝贝。” 麦媛媛手伸到柯菲烟腋下,呵她痒道:“那就嫁给青龙,嫁给目目,嫁给卓卓,只怕你舍不得。” 柯菲烟笑得喘不过气来,讨饶道:“好媛媛别闹了,我舍得。” 阿怯羞得满脸通红,恼道:“你们都舍得,把我当什么了。”眼泪忍了好久,终于流了下来。 麦媛媛搂住阿怯道:“乖乖小心肝,别难过了,有两位姐姐在谁也不能将我们的怯怯抢了去,谁叫怯怯是咱的心头儿肉呢。” 柯菲烟和阿怯听她叫得肉麻,都打了个冷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麦媛媛嘟起嘴向阿怯粉腮作势yù亲,阿怯惊叫一声,推开麦媛媛逃了出去。 第五十回 犬子 - 欢嘻英雄 - 大眼木头 () 莫天发带着青龙和白昼两人在议事厅外迎到彭城知州黄瀚,躬身施礼道:“不知黄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黄瀚下马拱手为礼,向莫天发等引见了随行葛师爷,又命儿子黄向文向前拜见,黄向文道:“拜见莫帮主、青龙副帮主、白副帮主!”说完作势一拜,莫天发赶紧扶住不让他下拜,笑道:“黄公子不必多礼。” 一行人谦让着进入议事厅,黄瀚对黄向文道:“为父与几位帮主有事要议,你与侍卫在外面候着。”黄向文应了一声,立在门外。 黄瀚和莫天发在中间分主客坐下,青龙、白昼与葛师爷分坐两边。 黄瀚向莫天发道:“rì前与白副帮主所议大兴土木筹建英雄会一事,贵帮可有定论?” 莫天发道:“此事白副帮主全权负责,莫某乐得清闲。” 黄瀚笑道:“莫帮主果是快人快语。” 白昼道:“黄大人明鉴,此事本帮早有定论,现今雲龍山北门、户部山西门南门、雲龍湖、项王街、子房山、马氏街、剪子股等地地契均已签订,只待下月月中第一批本金到时便过户开工。” 黄瀚皱眉道:“是白契还是红契?” 白昼道:“自是红契了,大人放心,只待官府盖印公证房税便交齐。” 黄瀚道:“事不宜迟,即刻送往官府盖印,以防有人眼红欢乐帮家业坐地起价,至于房税以后补齐便是。” 莫天发、青龙、白昼尽皆大喜,齐声道:“多谢黄大人。”欢乐帮大兴土木花费巨大,黄瀚此举实是帮了一个大忙。 黄瀚一摆手,问道:“本金运筹怎样,可有缺口?” 白昼道:“回黄大人,近几年本帮所辖盐、铁、酒生意还过得去,应勉强可凑齐。” 黄瀚点头道:“既如此我便放心了,若是本金不足可与本官商议,咱彭城近两年风调雨顺,库银充足,临时抽调一些没有问题,万万不可因此误了工期。” 白昼起身施礼道:“谢黄大人关照,有黄大人这句话,蔽帮益发有信心了。” 黄瀚道:“白副帮主万勿客气,英雄大会比邻雲龍山庙会,办得好本官面上也有光彩。”沉吟一下道:“彭城夏、冬季漫长,四月开工便逢暑天、雨季,年尾又遇严冬、降雪,须得妥善安排;前几rì本官请了**师夜观天象,今年四、五两月雨水丰足,黄河一直是本官一块心病,虽说数十年来未曾发事,但这气象变化莫测,尚需提早打算。”黄瀚忧国爱民有口皆碑,气象变化事关农户收成,自是十分关注。 白昼道:“黄大人高见,白某受教。”敬佩之sè溢于言表。 黄瀚道:“如此大手笔,本官即刻下令各郡县召集民工两千名,随时应招使用,只是在伙食、工钱上须得善待,免得引起民怨。” 白昼躬身道:“不敢。” 黄瀚点头道:“贵帮有白副帮主此等人才,本官无需多过问,若是需官府出力,可直接寻葛师爷协办。”转头向葛师爷道:“rì后但凡涉及此节,务必当作第一要事处置,不得延误!” 葛师爷躬身道:“是!” 黄瀚向莫天发道:“与欢乐帮通力合作尚属首次,本官恭祝欢乐帮大事得成。” 莫天发、青龙、白昼起身施礼道:“谢过黄大人。” 黄瀚忽地面现难sè,道:“实不相瞒,本官着内子求恳,今rì尚有一事叨扰贵帮,事关犬子。” 青龙和白昼眉头一皱,心中均暗叫不妙,双方之前所言甚欢,若是黄瀚于此节开口提亲,实是难以当面拒绝;只莫天发不动声sè道:“黄大人有事不妨直说,但有蔽帮力所能及之处定当尽力为之。” 黄瀚道:“本官平rì忙于琐事,对犬子自幼疏于管教,内人对其亦是十分纵容,以至犬子恣行无忌放浪形骸,惹出不少麻烦;敝夫妇素闻贵帮治帮有方,想请贵帮代为教导。” 莫天发等登时明白,原来黄向文求见阿怯一面不成,便想个法儿求父亲大人介绍混入欢乐帮,黄瀚本就忧心儿子行为不端,此等事自是不会应允,黄向文便去找母亲吵闹,黄瀚历来惧内,经不得黄夫人胡搅蛮缠便折了面子来求,至于黄向文要入欢乐帮的真正用意却是蒙在鼓里。 莫天发道:“黄公子若肯入帮,蔽帮自是蓬荜生辉,只是蔽帮繁缛帮规且杂且多,食宿也甚是清苦,唐突了黄公子怕是吃罪不起。” 黄瀚道:“无妨,吃苦自是应当,若是违犯贵帮帮规,即请照帮规处置本官绝无异言。” 莫天发暗道:你说得好听,若是真的把他打残了不知你如何跟夫人交待,只是话已然说道如此地步,若是不收便显得欢乐帮太过矫情;于是抱拳道:“恭敬不如从命,黄公子既瞧得起,本帮岂有推脱之理,本帮上下定当全力教导不枉黄大人一番美意。” 此时从门外奔入一人拜伏在地,正是黄向文,只听他道:“谢帮主再造之恩!” 莫天发使了个眼sè,白昼道:“黄公子言重!”上前扶起黄向文。 黄瀚面无表情,对黄向文道:“自今rì起,三月之内不得回家,亦不许从你母亲处拿银子,每十rì我派人来讯问一次,若是犯了欢乐帮帮规,莫帮主不舍得教训你我便亲自来打!” 莫天发笑道:“黄大人何出此言,尽管交予我便是。” 黄瀚面带愧sè道:“既如此便给各位添麻烦了,本官尚有要事,先行告辞。” 莫天发出言挽留道:“且饮杯水酒再走不迟。” 黄瀚笑道:“谢过莫帮主盛情,改rì我在府中摆下酒席来请各位,万望赏光。” 莫天发道:“好说,既如此便不挽留黄大人了。”说完与青龙、白昼一起将黄瀚送出大门。 黄瀚上马,向莫天发、青龙、白昼逐一抱拳,一行人打马离开。 黄向文则留在欢乐帮,青龙使人带了他去帮众大院,安排与巨目同房居住。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