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娘子是白莲花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楔子 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满是灰尘的电风扇吱吱地响得厉害,却也掩不住屋里急促的呼吸声,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的谢湘宁已经瘦得没了人形。 以前的她享受名利场的游戏,喜欢胜利带来的快感,为了在商圈立足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曾经生活何等奢靡,如今却在这破烂宾馆里倒着等死,可能最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谢湘宁望着泛黄的天花板,回想着这一年半的时间,自己身上发生的故事比电视剧还要狗血许多。二十八岁查出胃癌三期、因涉及经济犯罪银行账户被查封、老公明哲保身提出离婚、母亲觉得她这病治不好拿走了最后的救命钱,所有的坏事就像商量好一般,接踵而至,甚至不给她一个歇息的机会。 想到往事种种,谢湘宁难免有些自嘲,疾病和贫穷她都承受得下来,只是两个亲人的选择却击垮了她最后的心理防线。 人生在世,这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许是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谢湘宁缓缓的闭上了眼,默默的想着:若有来世,必然不再让钱权迷了眼,但求一生平安健康,即使平淡到老。 弥留之际,谢湘宁感觉到自己置身在黑暗之中,死亡的恐惧让她歇斯底里的狂呼救命,焦急的等待着别人的回应,但回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就在快要放弃之时,她看见远处出现一缕白光,一个温柔的声音对她说道:“小丫头,有我在,你死不了。” 那声音仿佛夏日的轻风扶过阴凉处的桑叶,是一种难以抵挡、直沁心脾的宁静与安详。 仅一句,谢湘宁心中紧绷的玄总算放松下来,她本能地朝着前方的白光慢慢走去。 第一章大娘子是白莲花 时值盛夏,未时刚过。外面雷声轰鸣眼看就将迎来一场倾盆大雨。赵府北屋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正房夫人的贴身丫鬟翠薇推开房门,俯身在当家主母余氏耳边低语道:“大娘子,金姨娘那房传来的话,三姑娘怕是不行了。烧得厉害,前面吃的药也都吐干净了。许是转个身,人就要没了……” 余氏不答话,不慌不忙的对着铜镜摆弄着头上的玳瑁钗,觉得这钗配着自己显得韵味十足,喜欢得很。 翠薇见自家娘子这般不上心,心里又气又急,道:“金姨娘总是把老爷霸占着,这都一个月不曾来大娘子房里!你这钗子再好看,老爷也没看着的机会。平日里,金姨娘那院子的人欺人太甚,如今金姨娘那里犯了大事瞒着老爷,正是你去扳回来的好机会。你倒好,对着铜镜比划这钗子,一点也不急。” 余氏清楚翠薇关心自己,也不怪她越了规矩,反倒安慰道:“金姨娘因为老爷这辈子断了儿女缘,老爷多宠宠她,又有何不可?” “若她要是个良善之人,我自然不会这般针对她。可她这些年又对你做了多少糊涂事?你俩自幼相识,又是手帕交,可她竟趁着你怀着四姑娘的时候和老爷搞在一起,进了府里又是仗着老爷的宠爱,百般为难你。这般下作之人,也只有你这般心善的人才能忍了她。”翠薇越说越气,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这狐狸精的肉。 余氏莞尔一笑,敲了敲翠薇的头,道:“你何必把这些事记得这么清楚,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先去忙吧,等下我自会去找老爷。” 翠薇没办法,只得应了余氏,出了房门。 看着这天色愈加暗沉,余氏面色有些凝重,最后还是整理了下装扮,独自一人去向书房。 进了书房,赵驰正在处理文书,余氏也不慌着说话,让七方去门外候着,自己到了赵驰身旁为他砚墨添茶。 赵驰忙完手中的本子,抬头望了一眼余氏,冷声道:“平日里你从不到书房来打扰我。今日来了,想必是有重要的事,可你却只字不提,这是准备吊着我的胃口?” 余氏低眉,声音细软说着:“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驰看着自己这个衣着朴素,老气横秋的正房夫人有些心烦。不过二十四岁,从穿着到谈吐都是无趣至极,老爹指的这门婚事,真是害苦了自己。 虽心中不喜余氏,但想到她为自己生儿育女,管理着偌大的赵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心底对她多少还是有着尊敬。 “有话就说吧。” “老爷有多久没见过三姑娘了?”余氏试探着问到。 赵驰一听余氏提起赵锦姝,双眉微蹙,不耐烦的说道:“那丫头又惹事了?” 赵锦姝原是赵驰的通房丫鬟桃漪所生,赵驰本就是把她作为一个泄欲的玩意儿,又是生的女儿,自然不怎么关照这对母女。 赵府人手紧,桃漪平日里自己的活儿都干不完,哪里还有心思照顾孩子。爹不疼,娘不爱,从小便没人管教,致使那锦姝的性格像脱缰的马野得厉害,经常把赵府弄得鸡飞狗跳。 后面桃漪得了重病一命呜呼,恰逢金姨娘小产伤了身子这辈子没有办法再生孕,赵驰想着她可怜,便把本该由余氏照顾的孩子过到了金姨娘头上。 锦姝虽在金姨娘房里养着,却依然顽劣不堪,到处生事。赵驰觉着这事怪不着金姨娘,这丫头自小就没被教好过,甭管交给谁都转不了她的这些脾性。既然孩子过给了金姨娘,这时再去插手只会显得对她的不信任,赵驰索性就撒手不管,想着反正也是个庶女,以后随便找个小门小户嫁出去就算了。 想起锦姝这些年做的蠢事,赵驰真的头痛不已。听起余氏专门来这里提起她,料想她又惹了什么大事。 余氏摇摇头,接这说:“昨日三姑娘趁着祁妈妈与娉月聊天,自己跑去后院的荷花池抓鱼,哪知道一不小心掉进了水里。等祁妈妈他们发现时,孩子也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抱回屋后,明若那边请了大夫,只是今日听说,孩子把药全都吐了出来,高烧不退。若再晚些……我担心孩子出事。” 赵驰闻此言,心中十分不快,虽然锦姝不招人喜欢,但好歹也是自己的女儿。孩子发生这么大的事人都快没了,而生为养母的金明若却对这事只字不提。更令人头痛的是,当家主母给自己说出了这些话,即使有心护着金明若,但如果余氏就孩子这事发难,自己也是保不住她的。 想到此处,赵驰不言不语的打望着余氏的神情,怀疑起余氏来给自己说这话的用意。眼前这人到底是心痛孩子?还是借着这茬想弄走金姨娘? 第2章 白莲花伤有心人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余氏看见赵驰望向自己寓意不明,似乎怀疑自己的用心,心里觉得可笑,嘴上赶忙说道:“老爷先别忙着怪妹妹,如此大事她必然是不敢瞒着的,更何况如果锦姝有个万一,也不是她能瞒得住的,她必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再说,孩子现在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以免落人口实,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个可靠的人治好三姑娘要紧。” 听见余氏言语进退得当,话里又给了金姨娘台阶下,赵驰的脸色稍微和缓,回了一声:“所言甚是。” 余氏说道:“老爷,现在这情况,只有劳烦你去请太医局的康判局了。” 按规矩来讲,一个从六品的工部军器监去请太医来私诊是坏了大规矩,但好在康赵两家祖辈是过命的交情走得十分近,虽说现在已是疏于联系,但逢年过节也还在走动,多少有些情分。 更何况余氏口中的康判局——康廷,字宁仁,大家口中公认的热心肠。医术高超,人却不爱摆架子,永远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如今锦姝情况如此紧急,想那康廷必然会来帮忙。 赵驰想到这层,立马让门外候着的七方进来,简单的交代了一下锦姝情况,令他速去康府寻人,务必将人请回府里。 照常理说,这么大的事赵驰本该让余氏陪着去金姨娘房里问清楚事情始末,但赵驰心里有一些盘算,于是打发余氏回院子等消息,然后自己一个人去了金姨娘的偏院。 余氏一回院子,翠薇立即就围了上来,焦急的询问:“大娘子,你可向老爷说清楚了三姑娘的事了?” 余氏有些疲惫地点点头,也没将更详细的情况说出口。翠薇心喜,觉得自家的大娘子这下子总算争气了,这次那金姨娘必然是没好果子吃。 扶着余氏进了屋子,翠薇为她端上了一杯普洱,她打望了下四方,看见没人,便轻声说道:“大娘子,要是三姑娘走了就好了。那金姨娘纵然有千般本事,也必然会和老爷生了嫌隙。” “啪。”听了这话,余氏不喜反怒,重重地将杯子砸在了地上摔个粉碎,骂着:“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年纪轻轻,你的心肠怎就这般狠毒!这是你该幸灾乐祸的时候吗?” 鲜少见余氏如此动怒,翠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眼泪簌簌的就往下掉,却也不改口,倔强的哭诉:“不是我心肠歹毒!这赵家上下多少人恨极了那疯丫头!就算你今日打我、骂我。我也得说这野丫头死了活该,她平时在宅子里胡作非为也就罢了。可她却因嫉妒二姑娘,毁了她的相貌,如今她才八岁就如此胆大妄为,再大些岂不是得掀了这房子?” 年前冬至,赵府一家人本其乐融融在游园赏雪,几个孩童由仆人照顾着在一边玩耍。翠薇见着二姑娘华姝的手炉冷了,抽身去帮她换一个暖的,哪知道一回来便见到锦姝把二姑娘压在地上,拿着不知从哪弄来的瓦片朝华姝脸上划去,口里还咕噜着:“不就是件新棉衣吗?瞧你那得瑟样。” 华姝打从出生就由翠薇照顾着,两人情分十分深厚。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小祖宗,却因这等小事,被那野丫头毁了脸。虽然当家的口头上重重地斥责了锦姝并让金姨娘好生看管,但最后整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那野丫头连点皮肉之苦都没受到,而向来乖巧懂事的华姝却在右耳下留了一道半寸的伤疤。林林总总,翠薇怎能不恨金姨娘那房的人。 余氏瞧见翠微哭得伤心,也不见往常那般心慈的原谅了她,言辞果决:“平日里我也鲜少对你言语苛责,如今看来,我这是把你的脾气养上了天,竟敢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今日你再三僭越,可是想替我拿主意,管着整个赵家内宅?” 翠薇听了这话,知道自己今日失言了,这明显是伤了余氏的心,连忙用力磕头哭道:“大娘子待我如亲姐,即使给我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有这想法。只是我心痛你和小姐这些年受的委屈……” 见着翠薇泣不成声,余氏知道她倔脾气上来了,今天就是打死她也见得有用,这一瞬间,她突然觉着自己在这个家里真的可悲,丈夫嫌弃、姨娘欺负、现在连身边的丫鬟也想替着自己拿主意。自己除了儿女是个依托,这宅子里还有什么值得念想的? 想到这些,余氏有些乏了,不再和翠薇多言,冷着脸让她回屋里跪着,好让自己图个清静。 第3章 撒娇女人最好命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赵驰在前往金姨娘偏园的路上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一边气愤金姨娘隐瞒这事,一边又担心万一锦姝有事,他该如何保住金姨娘。毕竟京城内无秘事,说不定转个头的功夫,金姨娘这毒害养女的恶名就得传遍大街小巷,丢人是小,就怕这些浑话传到了官家耳朵里。 赵驰放慢了脚步,寻思着等下去了该怎么和金姨娘说。言辞重了,怕伤了金姨娘的心;温和些,又怕她长不了教训。想到这复杂的情况,赵驰不由在心底感叹:女人,真的麻烦。 花开两朵,各表一只。此时此刻的金姨娘在锦姝房里左右踱步,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小人心里烦得厉害,虽自己不待见她,但也没想过害她性命。自己这倒是做的什么孽,怎会招来这般祸事。只盼这人能够逢凶化吉,别给自己添堵。 “姨娘,刚才临福跑来跟我说,大娘子去找了老爷,两人闭门相谈不知道讲了些什么。再出来,老爷脸色不好,现在老爷正朝这边走来了。”娉蕊透过窗户,提醒金姨娘做好准备。 金姨娘柳眉微蹙,心里暗骂到余氏爱嚼舌根这坏毛病真是一直未变,表面仁义道德,骨子里就是条毒蛇,平常姐妹相称一脸好人样,但暗地里必然是一直盯着自己,就想趁着自己不备就咬上一口。 “娉蕊,昨晚我嘱咐你的那些可还记得?”见娉蕊点头朝院门口走去,金姨娘迅速关上屋子里的门窗,卸掉了头上那红琉璃簪子,将自己头发抓得些许散乱,再将画眉黛轻摸几笔在眼下,又将妆粉轻压脸庞。 眨眼之间,金姨娘那精致的小脸瞬间显得憔悴不堪。只见她就地而坐,爬在床边握住锦姝的小手,假装睡去。 不消片刻,赵驰便来到金姨娘院子前。看见聘蕊正在打扫院子,问道:“娉蕊,金姨娘现在何处?” “老爷,姨娘在三姑娘房里。” 赵驰正准备前往锦姝的房里,娉蕊连忙说道:“老爷,三姑娘卧病在床,姨娘一直陪着姑娘整晚未合眼,这才刚歇下。若无急事,可否等姨娘醒来奴婢这边再让她过来回话?” 赵驰听着娉蕊如是说,心里稍感欣慰。锦姝这事她虽瞒着自己,但她能将这顽劣的孩子视如己出如此重视,始终还是个心善之人。 大步向前,推门而入。一进屋,赵驰便看到锦姝躺在床上,而一旁的金姨娘侧爬在床沿而眠。虽然睡着,却也眉头紧锁愁容满面,俨然一副慈母侍病图。 说来好笑,赵驰见此情景,最先心痛的竟不是那生死未明的女儿,而是这个倒在一边的美娇娘。 赵驰轻步走向金姨娘,欲将其扶起。金姨娘听见赵驰脚步临近,知道时机到了,脑海里一个劲的回想那些伤心的往事。情到伤心处,几滴眼泪自然就滑了下来,流到眼角。 赵驰走近,也看清了金姨娘眼角挂着的泪珠子。两人在一起八年,这是赵驰第二次见她掉泪,上一次便是五年前自己无意害死她腹中胎儿,令她这辈子再无孕育可能。 回忆起前事种种,赵驰心中的内疚翻涌又酸又痛,刚才心中的愤懑已然被这几滴眼泪消得干净。 金姨娘见赵驰迟迟没有动作,以为这几滴眼泪还不够,又假装呓语道:“锦姝,不要离开娘亲,娘亲只有你了……”声音嘶哑,表情痛苦,仿佛被噩梦纠缠。 这话一出口,召得赵驰感慨万分,刚才在路上想好的说辞只有捏碎了埋在自己的肚里任它烂掉。 一只手搭上了金姨娘的肩膀,赵驰柔声道:“明若别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 金姨娘假意被弄醒,缓缓抬起身子回头,表现得一脸意外,泪眼朦脓的望着赵驰,先是一阵沉默,最后泪如雨下:“老爷,救救锦姝,救救她……” 赵驰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望着自己的样子,心被揪紧,体贴的说了一声:“你先起来,这天湿气重,别伤了身子。” 被赵驰扶到了旁边的枣木花椅上,金姨娘一边哭一边不时回头看着床上的锦姝。 赵驰弯下腰,为她擦去眼泪,柔声安慰:“锦姝的事我已知晓,凡事有我,你别怕。” 金姨娘轻轻摇头,抽泣着:“锦殊因我落水,至今昏迷不醒,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独活在这世间。丧子之痛,我受不了第二次了……” 赵驰的手微微一颤,为她理好散乱的发:“昨日我来你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老爷你怜我爱我,愿为我坏了规矩,将本该由姐姐抚养的锦姝托付于我。五年相伴,锦姝早已变成我不可割舍的一部分。我一心隐瞒这事,是怕……是怕老爷怪我看管不严,让我们母女分离。我不能再失去一个孩子了”金姨娘知道赵驰的死穴,声泪俱下,每一句都往赵驰的心尖上戳。 “你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担着,大娘子说府里有人看见昨日是那祁妈妈与你身边的丫鬟闲聊没看住孩子。追根究底,也是那仆人的过错,怎能怪你?”赵驰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替罪羊,若锦姝真的保不住,总要拿出个人来给大家一个交代。 金姨娘怎会没想过把祁妈妈推出去让她担着,只是这人是自己的陪嫁,手里多少见不得人的事过了她的手。这次锦姝万一出事,祁妈妈必然难逃一死。一是害怕自己失去左膀右臂,二是害怕兔子急了咬人。金姨娘没办法,只得自己撑着。 “父亲从小便教导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己做错之事,绝不推给旁人,”金姨娘目光坚定的望向赵驰,继续道:“昨日我旧疾发作腹痛难当,平日都是祁妈妈为我熬的汤药,娉月去找祁妈妈询问方子,哪知道锦姝竟然跑开了。都怪我,都怪我……” 金姨娘说罢竟扬起手掌朝自己的脸扇去,尽显一副癫狂之态,所幸被赵驰拦住,没有被伤着半分。 “你冷静点好不好?你可知,这样的你多让我心疼?明若,不要再伤害自己了,我刚才已派七方去请了康廷,他来了必然能治好锦姝。”赵驰抱住金姨娘,生怕她伤了自己。 两人在这边情深意切,却丝毫不顾那床上躺着的锦姝的生死。 第4章 公子如玉似春风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待金姨娘情绪稍微稳定,已是酉时三刻,外面狂风大作,不多时便劈劈啪啪下起大雨。 见七方还未将康廷请到,赵驰这才想起那个躺在床上发着高烧的女儿。用手一摸锦姝额头,才顿觉不妙,赶紧让门外候着的娉蕊再找来几个丫鬟进屋服侍。 端盆倒水,更换汗巾,下人们忙作一团,锦姝这房里头一次这般热闹。 眼见天色已暗,七方总算带回了才从太医局归家的康廷。因女眷不方便见男客,赵驰让娉蕊送金姨娘回房,让她好生休息。 外面瓢泼大雨,哪是一把纸伞挡得住的。康廷进屋时,一身湿透,衣角下还滴着水,即便如此在他身上也瞧不出半分邋遢,脸上一片柔和,尽显温文尔雅之风。 赵驰见着康廷不免有些感慨,半年不见,这人的气度更胜从前。有些人天生就是人中龙凤之象,康廷便是那其中之一。 因着家族世代在太医局当职,康廷从小就跟在父亲身边学习医术兼当药童,时常在内宫走动,一来二去也就在老皇帝面前混了一个脸熟。 康廷打小就长得俊,为人谦逊又懂礼,学医之路何其艰辛但从不见他抱怨,老皇帝瞧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始终坚持初心努力向前,自然而然对这孩子有些另眼相待。 随着时间流逝,老皇帝对康廷的喜爱也不断加深。时常不经意的拿着自己的皇子皇孙和康廷作比较,这一比,老皇帝真有一种想掐死这群孽障的冲动。为什么这么好的孩子,不能是自家的? 于是出于嫉妒,老皇帝抱着一种“既然我不能生出这样的崽,那就把他宠坏吧”的心态,开启了丧心病狂的“捧杀”模式。哪怕是治好了后宫嫔妃的风寒咳嗽,美味佳肴、奇珍异宝、名贵药材,成箱成箱的就赏赐到康家。老皇帝的所作所为俨然把康廷当做自己的亲孙在宠,王公大臣无不向康家投来羡慕的眼光。 面对圣宠,根正苗红的康廷向来宠辱不惊,低调做人,一心扎根医学,心怀天下苍生。 这样心胸坦荡的康廷,是彻底赢得了老皇帝的赏识。待康廷一到十六岁就把长公主的女儿许配给了他。只是两人缘浅,大婚三年,长公主的女儿突染恶疾药石不灵,留下康廷一人在这人间。 两人本是伉俪情深,面对爱妻突然离世,自己无能为力,康廷为此颓废三年。那些日子他没了少年该有的意气风发,只留一地阴郁怅然。 好在父母劝解,好友安慰,康廷终是走出了魔障,重拾起曾经的梦想。老皇帝见此,也总算放下了心。 想起这些旧事,赵驰由衷感叹:这样的康廷,无论身在何处,始终都如黑夜里的明珠一般耀眼。 见赵驰愣神,康廷倒是先开口问道:“赵兄,刚才七方说锦姝病重,先带我去看看姑娘吧。” 赵驰这才觉着自己失态,连忙作礼道:“贤弟今日愿意前来诊治幼女无甚感激。都怪我准备不周,没有备好马车,让你被大雨淋得通透,不如我让七方先带你去偏房沐浴更衣?” 康廷还礼,说着:“多谢赵兄关怀。只是人命关天,不敢再做耽搁。先让我去给姑娘诊脉,以免耽误了大事。” 既然康廷都说了这话,赵驰也不再客套寒暄,带着他朝锦姝的闺房而去。 康廷为锦姝把完脉,面色有些沉重,立马坐在一旁写起方子,低头道:“你们是这让我和阎王抢人。等下拿着方子,快差人去抓药熬制,我先为小丫头施针,挺不挺得过就看她的命数了。” 忙活了一个时辰,康廷见锦姝退了热,总算安了心,收完针,坐在旁边稍作休息。 赵驰连忙上前,恭敬问着:“多谢贤弟出手相救。不知小女有无大碍?” “命是救了下来,但毕竟年幼体弱,这次掉水怕是伤了心肺,落下了带终身的病根。以后赵兄还得小心看护,否则这孩子怕是……”康廷有些可怜锦姝,毕竟女子身子不好不易嫁娶,更何况是一个庶出。 “赵驰必然谨记贤弟今日之言。”赵驰作礼感谢,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放了下来。又将目光转向床上昏睡的女儿,心中难得升起些许愧疚。 担心锦姝夜里再次发热,恰巧明日不用值班,康廷便主动要求留下来照看锦姝。 一听这话,赵驰更是感谢万分,安排好康廷住处,让仆人前去伺候,转个背却又悄悄进了金姨娘房里,不多时便听见那屋里传来男欢女爱之声,让人好不害羞。 不远处的康廷将那淫言秽语听得清楚,不免有些瞧不起赵驰为人。 第5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听着外面传来三更的梆子声,康廷终于察觉自己还穿着一身湿衣服,黏在身上着实难受,再三确认锦姝无大碍后,才唤仆人领着自己去客房沐浴更衣。 康廷忙碌了一天,本应该疲惫万分倒头就眠,可能是始终不习惯别人家的床,一直转辗反侧毫无睡意。 康廷想着与其这样浪费时间,不如去照顾孩子,于是直接起身披着外衣,一个人又独自去了锦姝房里。 才进屋,康廷就看见锦姝在床上拼命的挣扎,嘴里囔着:“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 康廷连忙走到锦姝床前,轻声哄道:“小丫头,有我在,你死不了。” 康廷磁性的声音,似乎有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刚还在激烈挣扎的锦姝,听着他的话,竟慢慢的平静下来。 担心锦姝因为刚才那番闹腾又发起热,康廷的手抚上锦姝额头,再一低头,却发现她正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 惊恐、疑惑、不安,康廷看着小人变换不停的表情,搭配着那眨巴眨巴的大眼睛,觉得甚是可爱。 两人互相直视着对方的双眼,不言不语。看着看着,康廷内心深处突然涌来一阵酸楚,若是鸣卿还在,自己与她的孩子就比锦姝小个两三岁吧。 只是,她不在了,再也回不来了。 而此时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内里早已不在是那为非作歹的赵锦姝,而是莫名其妙借尸还魂的谢湘宁。 锦姝借着昏暗的烛光,看着四周古色古香的环境,又见眼前这个身着古装的男人,先以为自己到了那传说中的阴曹地府,又想着是不是电视台的整蛊节目。眼前的一切,让锦姝完全乱了方寸,不知所措。 不知沉默了多久,锦姝空洞的问了一声:“我还活着吗?” 一开口,锦姝就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变成一个女童,缓缓的抬起双手,发现手掌也是女童大小。锦姝意识到这不是原来的身体,自己似乎经历了某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件。 “丫头,你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康廷宠溺的揉了揉锦姝的头发,笑得和煦。 听着这话,锦姝的狂跳不止的心,仿佛堕入了云端。一阵沉默过后,她哭了。一边哭一边笑,就像一个疯子,宣泄着心中的痛苦。 这一年半,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鬼生活?浮华褪尽,才发现自己一无所有。从顶端跌到低谷里已是痛不欲生,而最亲近的人还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把这已经烂成泥的尸体捏得粉碎。 他们的选择没有错,无非就是这世界没了谁都还在转,还有日子要过。所以,何必再管一个将死之人是否痛不痛、恨不恨,他们总有理由安慰他们的良心。 那段期间,自己每天感受着全身的疼痛,感受着生命流逝。恨过,怨过,但又有谁在乎自己的感受。自己一个人在那破陋的屋子里,守着黑暗、孤独、绝望,那是一种从未感受的、让人窒息的可怕。 时间久了,所有的棱角都被时间磨平了,这些事已在心里掀不起半分波澜。她只盼能活下来,其他的都不再计较。 如今心愿得以实现,自己活过来了。又能见着那日出日落,世间的姹紫嫣红,去他么的那些令人糟心的前尘旧事,好好活着就行了。 这一哭,心中的痛苦煎熬、爱恨情仇都化作云烟,算是彻底与过去做了个了断。 康廷不明年幼的锦姝为何会哭得如此伤心,这哭声有着极强的感染力,惹得他内心深处的伤疤也被撕开,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原来还是这么血淋淋的。 世间之苦何止千万,以后路还长着…… 康廷本想着摸摸锦姝的小脑袋以示安慰,却不想姑娘一把抱住了自己,将头埋在自己心口,片刻便感受到那胸前的湿意。 那滚烫的泪珠,滴在了衣裳,不知不觉也透进了康廷的心里。 康廷拍着她的背,就像在哄着自己的孩子。 锦姝在自己怀里不停的呜咽,康廷的心里全是鸣卿的一颦一笑,音容笑貌宛在眼前。两人就这样依偎着,互相舔舐着自己的伤。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哭累了,睡着了。康廷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后,一个人踱步走到窗前,看着皓月当空陷入了沉思。 清风徐来,拉回了他的思绪。康廷看着床上的锦姝,猜想着这孩子在这里过得很不好吧,不然哪能有这般委屈。想起她那不靠谱的爹,康廷终是摇摇头,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第6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锦姝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她眯着肿胀的眼睛,躺在床上看着自己软糯糯的小手,再三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活着多好。 娉月见着锦姝醒来,立即走到床边,道:“三姑娘,你总算醒了。” 锦姝看着眼前的姑娘在对自己说话,礼貌性的点点头,不敢再说其他,生怕被人瞧出了异常。娉月扶着锦姝起身,带着她去了面盆处准备擦脸。 待走近面盆,锦姝看清了里面的倒影,发现映在水里的不过一个八、九岁的清秀女娃娃。锦姝虽觉得惊奇想多观察一下,最后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收了自己好奇心,故作镇定地接过了娉月拧好的洗脸巾。 难得见锦姝这般安静,娉月心里有些诧异,却也不敢表现出来,谦卑的说着:“姨娘刚才来看姑娘的时候,你还没醒。她让我转告你,祁妈妈家里有事告了假,以后都由我来照顾你。若姑娘有什么吩咐,以后直接叫我就是。” 祁妈妈惹了这么大的事,难免会有下人在后面议论。金姨娘随便找了个借口让她一大早就离了赵家的门,出去避避风头。说来也巧,这祁妈妈离府是大大的帮了锦姝一把。毕竟偌大的赵府,只有祁妈妈一个人熟悉锦姝的性子,无论这假锦姝藏得如何好,在她面前必然会露出马脚。 锦姝听着她的话,知道眼前这个人应该也不是很熟悉原主,点点头,顺着她的话说道:“祁妈妈平日照顾我也挺辛苦的,是该好好休息下了。以后麻烦你了。” 娉月一边收拾,一边念着:“伺候主子是奴婢的本分,何来麻烦不麻烦。” 锦姝正思量着怎么弄清眼前这人的名字,恰巧娉蕊此时就走了进来对着娉月吩咐:“娉月,我陪着姨娘去大娘子那边。姨娘叮嘱,等下万一老爷来了,你千万得陪着三姑娘伺候着。” 娉蕊未把话说透,给了娉月一个眼神,让她注意着锦姝别去给老爷乱告状。 锦姝自然也看到了那人的暗示,猜测着他们口中的姨娘对这身体的主人似乎不太那么友好。 主仆二人在屋子里也无更多的话,一人对着铜镜似乎在思考什么,一人则把屋子上下打扫得干净。 未等到赵驰,倒先迎来了端着药碗的康廷。 “康大人,你怎的亲自将药碗端了过来。”娉月行礼,连忙接过了康廷手中的药碗。 锦姝见着是昨晚那人,想起自己那嚎啕大哭的窝囊劲,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锦姝很快就调节好了自己——毕竟现在是个小孩子,哭哭闹闹在别人眼中也是正常。 康廷也一点不提昨晚的事,丝毫没有半分逗弄锦姝的意思,只是对着锦姝找招招手,道:“小丫头,来,我给你把把脉。” 越是走近康廷,锦姝逐渐将他看了个仔细。 这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谈吐之间一直浅带笑意,明眸璀璨,儒雅俊俏,一身的温暖比着外面那烈阳也不输半分,第一次意识到公子如玉四个字原来真的存在。这人只管立在那里,也叫人赏心悦目。 虽对眼前之人一无所知,但锦姝觉察到自己毫无理由的对他有着一种信任、一种喜欢。不确定这算不算一见钟情,抑或是纯粹的对这个人的欣赏,这是上辈子的她从未有的一种体验。她内心深处突然有种感觉,自己会来到这里是不是为了遇见这个人。 锦姝心里的情绪有些复杂,自己现在情况不明,却莫名其妙的开始惦念起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这是中了什么邪? 看着为自己把脉的康廷,锦姝有些移不开眼睛。 “娉月,你去帮我准备一些我最喜欢吃的东西。喝了药苦,想吃好吃的。”锦姝想着方把一旁的娉月支走。 娉月应了一声,便出了门。 “康大人?”锦姝学着娉月唤他的方式,尝试着弄清这个人与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 “锦姝叫我康叔就是。我与你父亲打小就认识。不过走动得少,所以你没见过我。”康廷笑得亲切,不见半分架子。 锦姝听着这话,心里松了一口气,不是自己亲人就好。 转个头,锦姝又问:“康叔,我的病好了吗?” 康廷见到锦姝殷切的看着自己,不忍开口告诉她落了病根,道:“现在知道怕了?你是怎么掉进水里的?是不是又是皮着去摸鱼抓虾?” 锦姝听到康廷说这身体主人是掉水,又结合着刚才那个进来的丫鬟让娉月盯着自己不要乱说话。两者一结合,锦姝不清楚那个姨娘到底是好是坏,只能将她记着,想着后面见了她还得多多提防。 听着外面的蝉鸣,锦姝只说了一句:“天气热了,难免喜欢凉爽的地方。”并没有直接回答康廷的问题,说得模棱两可。 康廷是家中独子,现在家里女眷除了自己母亲就是几个侍奉她的丫鬟、婆子,平日里皇城内接触的女子又多拘谨,从没见哪个大家闺秀会因天热而下水玩耍。 “你这般调皮,不怕以后嫁不了人?”康廷刮了一下锦姝的鼻梁,宛若一个邻家大哥,温柔尽显。 嫁你呀。锦姝心里调侃着,但不敢说出口,最后只是看着康廷,一个劲的裂着嘴笑。 “女孩子家,笑不露齿。你还这般笑。完了、完了,你怕是真嫁不出去了。”康廷想着锦姝昨晚还像受尽千般委屈,不过几个时辰,这人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开开心心,还真是率真可爱得紧,情不自禁就想多逗逗她。 锦姝自是瞧着康廷眼里的宠溺,虽知道没有暧昧之意,但真的引得一心明媚。 她以前想不通闺蜜为何会在大学校园里去找小狼狗来养,现在有些明白个中滋味了——原来年轻、阳光,这般吸引人。 锦姝一个人在那瞎想,康廷也不多问,只是倒好一杯白水端给她,这才拉回了她的思绪。 接过康廷手中的水杯,锦姝收起了那些歪心思,发自内心的对他笑着说道:“康叔,能活着我很开心。昨晚,真的谢谢你。” 看着小姑娘突然这般正经给自己道谢,康廷倒还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转移话题,道:“以后别这样调皮了,你这身子经不得折腾了。” “康叔,你是不是个很厉害的大夫?” 康廷一脸严肃的告诉锦姝:“我只是一个铃医,大街小巷走着卖狗皮膏药的。” 锦姝看着他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心里竖起一个大大的手指。要不是这穿着谈吐不似凡人,她一定就信了。 锦姝不驳他,再问道:“康叔,以后我若病了得去哪条街找你呢?”是了,这才是锦姝问这话的目的,以后混好了,找他耍朋友去啊,自己得为以后“长征”铺好路呀。 第7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看着眼前这孩子睁大着眼期待的望向自己,在想到以后她的一生疾病相随,康廷终是心生不忍。 “丫头,等你身体好些了,我让你父亲带你去我家坐坐。往后你要是哪不舒服,就让伺候的奴仆带着这块玉牌去府里找我。”康廷取下了腰间的玉牌,递给了锦姝。 锦姝接过打量,竟是一沁色玉牌,玉之上部有一带状绿色,隐而不彰,藏而不露,雕着的古字虽不认识,但锋发韵流、线条流畅,一看就知价格不菲。 “康叔,这玉牌典当得了多少钱?”锦姝只是玩笑之言,也不客气的收下了这“定情信物”。 康廷手里茶杯抖了抖,心里想到自家的玉牌多少权贵的眼馋之物,这姑娘…… “也就几个铜板。”康廷随意说着,有些害怕这玉牌真的进了当铺。 他的颤抖,锦姝看得清楚,别看这人一脸人畜无害,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是真的牛。 “胡闹,还不把这玉牌还给你康叔叔。平日里不知天高地厚就罢了,如今居然这般不识礼数。” 还没等锦姝继续纠缠康廷,赵驰就杀了出来,话语严厉斥责锦姝。 见眼前之人不过二十七、八,玉面华服,横眉怒目瞧向自己,又直接在外宾面前开训,锦姝推断这人多半是原主的亲人,却不知具体是谁,不敢妄自称呼,只得埋下头,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康廷连忙解围道:“赵兄不必教训锦姝,赠玉牌于她,只是防个万一。” 赵驰连忙摆手:“康家玉牌何其尊贵,怎能这般就给一个小娃娃。” 康家医术技压群芳,无论主家还是家族分支皆凭着本事名满于世,天下之人上至皇宫贵族,下至贩夫走卒,谁没个头痛脑热,但凡得了重病,又有几人不会想起康家。 再说康家之人妙手仁心,多年救人不计其数,施恩不求报又是康家家训,那些欠着康家人情的达官显贵,一心就想借着还恩的机会与康家结交,就是苦着没有门道。 这玉牌是康家的信物,见玉如见人。先不论那好玉难求,光是这其中的寓意已是不凡了。 见赵驰神色如此不安,康廷为打消他的顾虑,道:“要是鸣卿健在,我与她的孩儿也就比锦姝小个几岁。昨日见着锦姝,我觉得与她有缘,不忍她年纪轻轻断了以后的生路。” 锦姝立着耳朵偷听,正为他是个鳏夫而窃喜,哪知康廷的后半句是:“她这身体需要一直调理,以后她大了,见面也没有那么方便,不如认她为义女,以便日后为她诊病。” 锦姝听着这话,该轮着她颤一颤了,这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与锦姝截然不同,赵驰内里欣喜若狂,面上却镇定自若,道:“贤弟如此厚爱,小女何德何能?” 是了,这人是身体原主的父亲。 “今日回去,我便将这事告知父母,还望赵兄将锦姝的生辰八字交予我,我让勒林带着去凌云观算个日子,正式拜个干亲。”康廷想着有了康家的名声庇佑,锦姝日后总能过得好些。 见康廷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天下掉下来的馅饼再不接就暴殄天物了,赵驰没了刚才的淡定,生怕康廷会反悔,立即朝着锦姝说道:“还不跪下,端着茶敬你的义父。” 锦姝心中虽不愿,也不会傻到当场忤逆,只能有些木纳的按着赵驰的话做。 拿起刚才康廷放在旁边的茶盏,将热水添至七层,慢慢的跪在康廷面前,柔声说了一句:“义父,请喝茶。” 锦姝就搞不明白了,自己刚还打趣的想着陪他拜天地,怎就对着他拜起了高堂。还真是——缘,妙不可言。 康廷见着锦姝乖巧可人,心里甚是安慰,连忙接过她手里的茶,爽快的喝下一口以表心意。 扶起锦姝,康廷拿过锦姝手中的玉牌为她系在腰间,道:“锦姝,愿你以后蕙质兰心、平安健康。” 锦姝看着弯着腰,眉开眼笑为自己系玉牌的康廷,心似乎都被他融化了,这样一个温暖的人,真的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赵驰见着康廷如此重视锦姝,心知有了锦姝这层关系,以后两家的关系必然紧了,这般好事竟会来得如此简单。 两人又是一阵客套寒暄,锦姝安静的立在一旁不言不语,直到娉月端着两碗酸梅汤走了进来。 娉月没想到赵驰此刻突然来了,不过见他兴高采烈并无半分不愉之色,猜着锦姝应未在他面前说姨娘小话,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娉月不知老爷来了,按着姑娘吩咐,只端了两碗酸梅汤。你们先喝着,我再去盛碗。”娉月将酸梅汤放在桌子上,又拿着食盒走了出去。 不等赵驰说话,锦姝主动拿起一碗酸梅汤双手呈给了康廷,又将另一碗呈给了赵驰,软糯糯的说了声:“爹爹、义父,你们先喝。” 士别一日当刮目相看,赵驰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闺女与往日那嚣张跋扈的样子有些不同,现在似乎恬静许多。再想到今日托她的福和康家关系更进一步,这样看着,这闺女比往日顺眼了许多。 “这次大难不死,倒改了那些往日刁钻古怪的坏脾气。”虽是心里高兴,但始终还是端着严父的架子,说出来的话自带三分嘲讽。 锦姝觉着着赵驰的一言一行真的像极了红楼梦里的贾政,别看只有二十七、八,但是整个人的酸腐味重得厉害。从进来到现在,一直未给过自己好脸色,见女儿好不容易捡回了命,也一副冷漠。 “爹爹教训的是,女儿打今起一定痛改前非,安分守己。”锦姝并不知道这身体以前的主人到底做了些什么,只能说得笼统,混了过去。 赵驰点头不再对她多说,然后又一脸谄媚的与康廷交谈着。 锦姝心里盘算着怎么快一点摸清现在的处境,若是意外还好,万一真的是有人刻意要害这身体的原主又该如何应对。 而康廷看着和自己夸夸其谈却对锦姝毫不关心的赵驰,又撇了一眼站在一旁发呆的锦姝,心里觉得今日的决定是对的。于自己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但对锦姝来说,这可能是救了她的后半生。 第8章 孕期偷腥是死穴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那头赵驰与康廷正聊得酣畅,这头金姨娘却与余氏两人正在剑拔弩张。 “平日里,你永远都是一尊活菩萨的样子。只有我知你这白脸下面藏着怎样的黑心肠。”金姨娘不拿正脸瞧余氏,端坐在软垫上面,从黄梨木炕案上拿起余氏刚沏好的茶。 余氏以为金姨娘今日本是为锦姝之事而来,哪知道屏退左右后,又开始说着胡话。 “你鲜少主动来找我,每次来,总免不了一顿冷嘲热讽。这么多年了,你始终还是放不下。”余氏不恼,慢条斯理的转着手里的紫檀佛珠。 “放下?你倒是说得轻松。若无你的插手,我母亲还好好的活着。若无你插手,许三郎早与我过上闲云野鹤的日子。我又怎会到如今这般田地?”转头挑眉,那眼里传达着刻骨的恨意。 “那时你不过十五岁,分得清什么轻重。自以为凭着好意与他私奔就能天长地久?再说许茂是长乐郡主看上的人,若你们走了,你又置你们家族为何地?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好。至于你的母亲,那只是一个意外!”提起往事,余氏始终底气不足。 金姨娘闻言,嘲讽道:“少在这里假仁假义。说到底,你无非就是怕这事牵连了你家,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金姨娘最恨余氏这幅脸嘴。 当初告知她私奔之事,只是念及情分专程道别,哪只自己这位“知己好友”转身就将此事告知了父亲。自己被打得遍体鳞伤不说,许茂因事情败露提前与长乐郡主完婚,母亲也因觉得自己教女无方而自缢身亡。自己的生活,因为余庆馨口中的“为了你好”而万劫不复。 余氏不想再与她争辩,道:“你今日来这只为和我争吵这些陈年旧事?” “呵,余庆馨,这些事永远不会过去。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舒坦的活着。”金姨娘将手中的茶杯轻轻的放回了炕案。 “这样吗?我知道了。”就像打在棉花上,无论金姨娘如何挑衅,却始终引不起余氏的半分情绪。 “你以为一个赵锦姝就能让赵驰厌了我?这五年你一直不瘟不火,怕是一直等着机会吧?”金姨娘有些得意的望向余氏。 “随你怎么想吧。反正在你心里,我比起那地上的淤泥还脏上几分。”余氏也不解释,任凭金姨娘在那里耀武扬威。 “你可知,锦姝正在床上躺着生死不明的时候,你那心爱的相公在与我干嘛呢?”金姨娘笑着抚了抚头上的珍珠簪子,接着说道:“他正与我耳鬓厮磨,颠鸾倒凤了。说来他也真是厉害,一个晚上整整三次,怕是要拆散了我的骨头。”金姨娘说着这些闺房之事毫不避讳,言语之间更是暧昧无比。 “虽是庶女,但好歹也是金司谏家的女儿,大家闺秀之风丝毫没有,倒把那勾栏瓦舍里的狐媚玩意儿学得干净。年幼想着与男人私奔,年长又开始勾搭男人,这恬不知耻的功夫倒是没几个人赶得上。”余氏虽是个脾气好的,但也听不得这些淫言秽语。 金姨娘见她总算发起脾气,觉得今日来这里算是值了,轻笑着说“你以为这些话伤得了我?还甭说,就你说的这股子狐媚子劲还真管用。余庆馨,只要我不放手,你守活寡的日子还长着了。” 看着眼前满脸娇媚的金明若,余氏的思绪忽然回到了八年前。 那时因着许茂的事,两人关系已是决裂。却不料,突然一日金明若带着丫鬟登门,告诉余庆馨过去的事她看开了。 两人冰释前嫌和好如初,从此以后金明若时常过来陪着她抚琴弄曲,逗弄孩儿,那时两人似乎回到从前,尽是一片自在开心。 在余庆馨怀上赵四姑娘秀姝以后,金明若上门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时常给余庆馨带一些名贵药材或者煨好的汤,两人一坐一聊便是一天。 那日金明若本陪着余庆馨下着围棋,忽然说着去给翠薇讲药材的熬制方法,却一去不回没了音信。余庆馨担心她的安危,到处寻找。不料到了书房门口,就听到女人哼哼的呻吟声,推门进去一看,只见金明若褙子半开,赵驰的头正埋在她的酥胸之间。 而赵驰见到她,竟是先搂住了金明若为她挡羞,大声呵斥余庆馨让她滚出去。 那时,余庆馨挺着八个月的肚子,呆呆的看着他们,不知所措。 思及此,那画面似乎又摆在了自己的眼前,余氏的恬静也终被打破,道:“滚,给我滚出去。金明若,你就是个千人枕、万人骑的下贱胚子。”余氏发狂似的将炕案上的烹茶工具全部扔到了地上,上好的汝窑瓷杯被摔得粉碎。 外面的翠薇、娉蕊,听着房里突然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生怕两人有个万一,急促的敲门道:“夫人、姨娘,你们没事吧。” “你的菩萨像了?你的温柔呢?今天怎么这么失控?忍不住了?”金姨娘理了下自己的留仙裙,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从余氏面前走过。 金姨娘打开了门欲离开,路过翠薇时,看到她对自己投来的仇视的眼光。 金姨娘突然停下了脚步,轻蔑的笑道:“你这眼神是做给谁看的?” 翠薇向来脾气倔,听了这话,不仅没认错,眼里的恨意反倒更浓,依旧恶狠狠的望着金姨娘。 “啪”金姨娘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翠薇的脸上,声音响得清脆。 金姨娘笑道:“一条狗而已。你以为她能护得住你?”说完这话,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正被气着发抖的余氏。 余氏不言,翠薇也不吭声,只是如先前一般看着她,没有丝毫怯意。 金姨娘不再故意纠缠,轻笑着从翠薇身前走过,开心的哼着一曲《孔雀东南飞》,悠哉悠哉的离开了北房。 第9章 这是坑女儿的爹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金姨娘回到院子时,康廷已经离府。 收起了刚才那副嘚瑟劲,转个头又变成一个温柔似水的江南女子。进门后,看着赵驰在对锦姝训话,眉宇之间没了平日里的厌弃,心里想着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调笑道:“难得你愿意陪锦姝多说几句话,总算知道心痛我的锦姝了。” 锦姝看着来人纤腰微步眸若春水,又敢揶揄这一家之主,想着这人应该就是丫鬟口中的姨娘。 赵驰见到金姨娘,刚才那威严模样,瞬间丢个干净,认怂道:“以前是我忽视了锦姝,打今儿起,我必把亏欠锦姝的那些得补回来。我向你保证,以后繁姝有撒,她有撒。” 金姨娘挑挑眉,赵驰什么性格,她怎会不知。以前连锦姝的名字都不愿多提,别说掉水,就算锦姝死了也不见得他会有什么悔意,如今这话的意思是把她当成嫡女一般养吗?事出反常必有妖。 金姨娘想着种种可能,走到锦姝面前,道:“见你安好,娘亲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金姨娘的手指轻抚过锦姝的面庞,惹得锦姝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锦姝看着她眼神,哪有丝毫对孩子的爱意,这话分明就是说给赵驰听的。 “辛苦娘亲了,经此一事,我日后再不敢调皮。以后一定好好听爹娘的话,不再任性妄为。” 刚才康廷一走,赵驰就一直在教训锦姝,把身体原主这些年做的那些劳什子事通通数落了一番。锦姝听得仔细,摸清了原主的一些秉性脾气,也清楚了她和金姨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听着那向来不服管教的锦姝突然醒事般说出这话,金姨娘更是好奇今日自己不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打量了一番锦姝,发现她腰间多了一块玉牌,金姨娘拿在手里:“老爷,你当真是说到做到。才多久不见,竟赏给锦姝这般好玉。” 锦姝心里不喜金姨娘碰这玉牌,她心思一转,恭敬的对着金姨娘说道:“娘亲,你和爹爹先聊着。刚才我让娉月给你备了一碗酸梅汤,我现在去为你取来。” 金姨娘点点头,锦姝总算找到机会躲了出去。 见锦姝出去了,赵驰也不再装腔作势,非常兴奋的对金姨娘说道:“明若,多亏你教的好女儿!你可知锦姝那块玉是怎么得来的?” 赵驰故作悬念,不把话说完,饶有趣味的看着金姨娘。 “莫非是哪大户人家看上锦姝,送她的?”金姨娘从就没想过锦姝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心里想着这到底是哪家的瞎了眼会看上这个疯丫头。 赵驰笑道:“你这没见识的!你可知,这玉牌是康家信物。康廷要收锦姝为义女了!” 听着赵驰话语里的兴奋劲,金姨娘知道这话假不了,心中大喜过望:“锦姝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平日里你总嫌她烦,可现在呢?她可成了赵家大大的吉星。”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明若,还是你最厉害。”赵驰走近金姨娘的身边,趁着她不注意又开始对她上下其手。 金姨娘打心底厌恶赵驰这淫邪的性子,就似那发情的公狗,永远没有休止。但是为了报复余氏,抓住赵驰的心,她以色待人又如何。 锦姝端着酸梅汤双手无空,只得用背推开了房门,哪知自己一进来就见着两人坐在榻上正在腻歪。 两人见着锦姝进来,瞬间分开,赵驰怒骂:“才说你懂事,转个背又忘了规矩。敲门而入都不懂,你真是野到家了!” 锦姝对赵驰着实无语,自己行为不规矩,还能把责任推到小孩子身上,真是可笑至极。 没有一点搭理赵驰的心思,锦姝倒是端着酸梅汤到了金姨娘面前,说了一声:“娘亲。外面天热,喝碗酸梅汤解解暑。” 锦姝刚才就一直观察着他俩互动,知道赵驰虽是一家之主,但这金姨娘是降得住他的人。擒贼先擒王,只要能让金姨娘护着自己,又何必在与赵驰周旋。 金姨娘看着锦姝向自己讨巧卖乖,心里猜着这孩子的想法,佯怒道:“你做什么凶孩子!她为了我好,亲自去给我端汤,你却凶她,可是见不得我好!再说,锦姝为你立了大功,刚还说好好待她,现在又这样乱发脾气,哪有你这样欺负我们娘俩的。” 赵驰一见金姨娘这委屈的样子,连忙接过锦姝手中的碗,哄着她:“明若别气,都是为夫的不是。以后我在锦姝面前,一定控制住自己不再乱发脾气。” 锦姝看着如此作态的赵驰,感叹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只要自己抱紧金姨娘的腿,总能把这个坑女儿的爹给收拾住。 而看着金姨娘刚才陪自己做戏的样子,虽然整个人妖里妖气,但也不像会毒害一个孩童的奸恶之人。这样想来,锦姝也就放心了许多。 第10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康廷认锦姝为义女这事,本是赵家占了大便宜,按理来说递送生辰八字、准备宴会等事应由赵家主动来回奔走才是,可哪想赵家在这事上纹丝不动,康家上下反倒忙得不可开交。 为何如此?自然又是那酸腐过人的赵老爷做的怪。 赵驰知道这事是自己捡了一个大便宜,但他非要在同僚面前表现出高风亮节,绝非自己有心攀附的景象。所以在同僚面前只字不提此事,直到康家广发邀帖,大家才发现赵驰竟和康家有了这么深的交集。 同僚拿着邀帖对着赵驰打趣:“好啊,赵大人藏得够深的。” 赵驰轻笑,道:“并非有意不告知各位,只是觉得能结干亲,是康判局瞧着幼女与他有缘罢了,这有什么好单独拎出来说的。” 赵驰这话说得精妙,绝口不提康廷收锦姝为义女的真正原因,既遮了家丑,又委婉强调是康家看上了自家女儿。 果不其然,不久就有同僚羡慕说道:“还是赵大人教女有方。康家仁义之名大家都是知道的,能被康判局看上的孩子必然是德才兼备。” “是啊,听说还是庶女,可想赵大人家对子女的管教是有多上心。佩服,佩服。”另一同僚也随声附和。 在此起彼伏的恭维声中,赵驰的虚荣心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是他入仕以来,最长脸的一件事。 这事儿很快就传遍了朝野上下,赵驰之名也借此进了不少高官的眼里,大家各怀心思观望着他家日后的事态,如若真得康廷关照,这人也务必先于别家拉拢。 赵驰小人得志,那长期板着的脸,总算时刻有了笑意,死气沉沉的赵府总算变得有些朝气。 主子高兴,下人们自然有好日子过,大家都是明眼人自然看得清楚现在的形势,原先那些将锦姝当瘟神的人,也开始有意无意的接触她。 因为平时只有祈妈妈与锦姝接触得多,所以还真没人注意到她换了芯子,只当她是被掉水吓坏了,人懂事了。 锦姝抓着这些和别人聊天的机会,把这身体原主的事了解得清楚。 锦姝现在所处的朝代虽是大宋,但似乎并不是按着历史线走的。在靖康之耻后,赵构不再是逃跑皇帝,而一举为成为击退金军、夺回汴京的英雄,自然而然,后面的历史也就不在锦姝的知晓的范围了。 抛开大环境,这赵府也没有自己原先料想的那么多阴谋诡计,只有一个确实熊到底的赵锦姝。无论是余氏还是金姨娘,在锦姝落水这事上都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这日锦姝被娉月带着去给金姨娘请安,进了门,金姨娘也没让她站着听训,安排她坐一边,分了她一份如意糕。 “你说你往日要像这般乖巧,我们俩的情分也不至于这么薄。你也别怪我以前冷落了你,毕竟你那闹腾劲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金姨娘虽心思多,但也不对孩子使,她对锦姝向来行得端坐得正。 锦姝知道她所言属实,想着既然能说出这般话,对自己也算坦荡。知道金姨娘这话里的意思,为了给她一个安心,便答道:“娘亲,我从不曾怪你这些。这次掉水后,回想起往事种种,倒给你添麻烦了,都是女儿的不是。” 为表示歉意,锦姝将那如意糕递到金姨娘面前,轻言到:“娘亲吃下,就不要在责怪姝儿了。” 锦姝心里想着趁此机会一定得和金姨娘搞好关系,那“直男癌”只有眼前这人能收拾得了他。 看着眼前大大方方的锦姝,露着虎牙笑得乖巧,金姨娘也抿着嘴笑了起来,接过锦姝的孝敬,道:“以前还没发现你这般会讨人喜欢。” “娘亲高兴就好。”锦姝心想:对嘛,一笑泯恩仇,往事咱谁都不提,以后大家一起好好过。 金姨娘和锦姝正聊得欢,却见娉蕊走了进来,说道:“刚才大娘子让青怡送来两匹绸缎,一匹给姨娘你,一匹给姑娘。” “收着吧,顺便让青怡带上一罐房里的阳羡茶给大娘子拿过去,帮我道声谢。” 锦姝来这差不多有八天,却一直未与余氏见过面,她正想着怎么去拜会一下这个当家主母,这不,机会就来了。 “娘亲,我醒后还没见过大娘子,我是不是应该去给她请个安了?”不待娉蕊离开,锦姝先开口说道。 “那你带着茶叶,跟着青怡一起去吧。记着,有礼貌一些,别又在那里犯混。”金姨娘瞥着看了看锦姝的腰间佩饰。 “咦,锦姝你为什么没将那块玉牌带上?” 锦姝眼皮跳了跳,猜想着金姨娘必然是想让自己带着玉牌去别人那里耀武扬威。看来金姨娘和余氏,并没有大家嘴里那么姐妹情深。 锦姝答到:“姝儿怕自己弄丢了。所以放在屋里。” “长者所赐,不要怠慢了。以后记得每日都贴身带着。”金姨娘说完,又对着一旁的娉月说道:“快去屋里把玉牌带来,为姑娘带上。” 娉月急匆匆的去取回玉牌,金姨娘亲手为锦姝系在腰间,嘀咕道:“好东西得让姐姐看到,让她知道锦姝比她那三个女儿有本事。” 第11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锦姝双手抱着装着茶叶的陶瓷罐子,一路上试图与青怡多套套近乎,了解一下余氏的情况。 哪曾想青怡不似前头那些仆人,不吃她讨好卖乖那一套,冷漠得很。锦姝从别人嘴里听说过自己伤了二姑娘华姝的事,想着这余氏院子里的人记恨自己也是正常。 不再自讨没趣,便闭上了嘴,跟着青怡前行。 到了余氏院子,发现这里冷清得很。几个奴仆看她的眼神,也不是那么友善。 “三姑娘先等着,待我进去给大娘子说一声。” 青怡先行进了门,不多久便走了出来,请锦姝进去。 锦姝进门后扑面而来是一阵檀香味,余氏穿得朴素,头上插着一只玳瑁钗,手里捏着佛珠。身边正立着一个女奴,正在为她打扇。 锦姝见着她虽没有金姨娘那般美满夺目,却也比平常见的那些姑娘清秀许多,只是年纪轻轻,穿着确实老沉了一些。 余氏见她,笑得和善:“锦姝,人好些了吗?” “谢大娘子关心,人好多了,”锦姝将装茶叶的陶瓷罐呈给余氏,继续说着:“大娘子,这是娘亲让我送来的。” 余氏接过,放到了一边,道:“你娘亲有心了。” 锦姝想到为何而来,立马谦顺对余氏说道:“大娘子,今日前来,姝儿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还不等余氏询问,锦姝立即双膝跪地,说道:“大娘子,姝儿过去顽劣伤了姐姐,一直欠着这大娘子和姐姐一个道歉。” 锦姝言罢,对着余氏磕了头。 锦姝此举发自内心,既然承接了这身体,该了的帐得了清楚。这一拜,不管余氏放不放得下,她是不再欠谁。 “这是你姨娘教你的?”余氏想不通那一向不知天高地厚的锦姝怎么会突然开了窍,想着这是不是金姨娘又对自己玩什么把戏。 “姝儿这次掉水,真的是被吓怕了。爹爹和娘亲把我以前那些混账事都说了个清楚。姝儿再愚钝也知,若我还不改正,以后可是会惹大麻烦的。大娘子,还请你原谅我以前的所作所为……”锦姝抬起头真诚的看着余氏。 余氏慈爱的点点头,踱步到了锦姝身边,扶起了她:“虽我从未为这件事去问责过老爷和金姨娘,但华姝脸上那疤看着确实心痛,所以说我不生气必然是假的。” 示意让锦姝坐下,余氏又回了原来的位置端坐着,继续说道:“只是事情已经过了,且你今天又如此诚心的过来道歉,我也只能不计较了。” 转个头,余氏对着翠薇说道:“去把华姝请来吧。想必这孩子正在描红,你可千万别告诉她锦姝来了。” 翠薇点点头,看了一眼锦姝,便出了门。 “姐姐是不想见我?”听着余氏连哄带骗的架势,锦姝在想可是这二姑娘对这身体原主心生怨恨,不愿见自己。 余氏摇摇头,清淡的说着:“自你上次伤了她,她听着你名字就害怕大哭。再加上她脸伤了有疤,有些怕见人。” 听到这些,锦姝有些汗颜。虽不是自己惹的祸,但真的在余氏面前抬不起头。 锦姝心里念着华姝不过比这原主大上几个月,听着余氏这描述她似乎患上了创伤后遗症,这罪孽是真大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翠薇便带着华姝进了门。 果不其然,华姝一看到锦姝坐在自己娘亲旁边,先是怔愣然后眼里饱满眼泪,给余氏匆匆行礼后便躲到她身旁乖乖坐着,甚至不敢看锦姝正脸。 锦姝斜着身子看了眼躲在余氏身旁的华姝,从腰间的小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金丝花钿,这是她翻边自己屋子,唯一有的好看的东西了。 走到华姝面前弯腰作揖,锦姝将手里的东西抵到华姝面前,愧疚的说道:“华姝姐姐,过去之事皆是我的不对。今日妹妹特来向你道歉,还请你收下这花钿,不要再气我了。” 等了许久,华姝一直不理她,气氛十分尴尬。正当锦姝想着怎么办,余氏倒还先开口,说道:“你一个当姐姐的,这点气度都没有?还不快收下。” 华姝被母亲这一吼,刚才包着的泪瞬间被吓了出来,哇地一声开始大哭,余氏也不安慰,反倒严厉的说道:“这般哭闹,你是想丢多大的脸?” 锦姝刚才与余氏攀谈,感觉她是个好脾气,却不想对着自己的女儿却是如此严厉,耐心似乎也少了许多。 华姝被母亲逼着没法,只有哭着接过锦姝手里的金丝花钿,万般无奈的回了一句:“不怪妹妹了。” 锦姝瞧着这孩子满脸不愿意,知道她是被逼的,再说其他都是多余,也就只能简单的道了谢。 这边孩子哭闹得厉害,余氏也不想在与锦姝寒暄,随便找了个理由,便让锦姝先行退下。 见着华姝没有一点收住泪的意思,余氏也不理她,就由着她哭着。 “大娘子,二姑娘都哭得有些喘了,我带她下去休息吧。”翠薇看着闭着眼沉思的余氏,又看着哭闹不停的华姝,属实难受。 余氏闻言点点头,也不再言语。 回去的路上,翠薇看着可怜的华姝,心里想着:今日这锦姝所言,明显就是那金姨娘教的。无非就是将认康判局当义父,想把以前的糊涂账消得干净,博得一个好名声。 “翠薇,我不想原谅她。我这辈子都不想见着她,”华姝回到房里哭得更厉害,将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可怜巴巴的接着说道:“可我怕娘亲不开心。只有答应了。” 翠薇蹲在华姝面前,抱着她,拍着背道:“翠薇都知道。” 这院子都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庶女得了势,一句道歉,竟逼得这正房母女俩都不得不接受。 这头青怡进门帮余氏收拾屋子,看着锦烟蓉覃上放着一个金丝花钿,拿着它交给了余氏。 余氏接过,翻来覆去看了几次,最后对着青怡说了一声:“帮我放首饰匣子里。” 第12章 爱屋及乌恩宠盛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听着康廷要收义女,老皇帝特地宣了他来到跟前,借着诊平安脉的机会问起他事情原委。 康廷不想让皇帝对赵家有偏见,于是有意瞒着赵驰为父不仁这事,只简单的说了觉得和锦姝有缘,又诊着她身子差需要长期调理,所以就干脆认她当义女。 老皇帝也是看着康廷长大的人,知道他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也就不再询问过多,令内侍从私库里捡一些好东西,说是给锦姝的心意,因自己下旨赏赐于礼不和,便让康廷拿着去交给她。 “现在你都有了一个女儿了,何时再考虑续弦一事呢?”老皇帝这话憋在心里许久,只是摸不清康廷到底是如何想的。是有了心思,怕自己责怪,还是始终没有走出丧妻之痛了? 康廷摇头,平静的说了一句:“关于鸣卿的事,不思量,自难忘。待臣心底这些稍微忘一些,再寻个有缘人。” 老皇帝知道这不过是康廷的搪塞之词,却也奈何不了他,这人看着温和其实也是个钻牛角尖的。没办法,随他吧。 看着老皇帝独自在那叹气,康廷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笑着说了一句:“他日若寻着那人,微臣一定最先告知官家。” 看着康廷眼里的善意,老皇帝点点头,心里想着康廷这孩子是真的好,也不知哪家的大小姐最后会有这般福气能嫁给他,希望自己能看到那天。 老皇帝本想拉着康廷在多说几句,哪知内侍却告知枢密副使有要事禀告,无法,只能将康廷打发走,收起了刚才的慈爱,一本正经的等着来人。 出了宫门,康廷的小厮罗倾连忙接过了他手里的药箱和匣子。 “官家又赏了你什么好东西,光这匣子竟是用小叶紫檀做的。我的乖乖,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宝贝。”小叶紫檀!那可是寻常人家用了要掉脑袋的。光是匣子就这么珍贵,那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些什么,罗倾极想知道。 “官家送给锦姝的。不便亲自赏赐,就让我带给她,我也没看里面有些什么东西。今日我们直接去赵府吧,把这堆东西拿过去。” “少爷,你就不好奇里面有什么东西吗?”罗倾觉得自家少爷似乎除了医书,就没什么能引得起他兴趣的。 “非己物,勿窥之。”康廷不再多言,领着罗倾去往赵府。 赵驰刚从工部归家不久,便听到小厮来报康廷登门。赵驰一听,疲态立消,喜气盈盈的陪着自家小厮一起去门口迎接康廷。 两人一路闲聊到了正堂,赵驰以为康廷今日前来是为拜干亲的事,故立即吩咐七方和临福,一人去准备茶点,一人去将锦姝找来。 锦姝听着康廷来了,十分高兴,古代生活对于锦姝而言,属实无聊得慌。平日里金姨娘偶尔来看看她闲聊几句,多数时候都是和娉月二人大眼瞪小眼,到最后锦姝没办法,只有缠着娉月教她描红刺绣以打发时间。 看着自己被扎成马蜂窝的小手,锦姝心里叹息道:我的康大人,你总算来救我了。 心里高兴得飞起,面上却还是带着小女孩的矜持,认真对着赵驰和康廷行了礼,道:“爹爹、义父。” 赵驰敷衍的嗯了一声冷着脸抿了一口茶,康廷则是满脸笑容瞧着锦姝。锦姝看着她俩,两人不过相差六岁,为什么竟会有如此大的区别。 “贤弟前来,可是为了宴请之事?要不让贱内出来,与你商量?”赵驰向来不喜欢插手女人家该做的繁琐事,这时自然想起了赵家的杂事担当——余氏。 赵驰轻轻摇头,对着锦姝招手示意她过来,道了一句:“官家听说我要收锦姝为义女,送了她一些小物件。因于礼不合,故专程让我带给她。” 锦姝闻言,喜笑颜开,正准备谢过康廷伸手接过。却不想,赵驰又是一声大喝,对着锦姝吼道:“你这孽障,怎敢如此不识礼数,还不快跪下。” 赵驰说完,自己也跪了下去。锦姝心底是极不喜欢赵驰这样称呼自己,但也只能学着他跪了下来。 康廷向来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被这一跪弄得极为尴尬,趁着赵驰还没有感恩戴德念出长篇大论,先堵住了他的嘴:“赵大哥不需如此多礼,这是官家私下的好意。” 赵驰第一次受到皇帝的赏赐,哪还管这赏赐是什么缘由,还是不顾康廷的劝阻将那谢恩的一套说辞激动的念了起来。 在赵驰喋喋不休的时候,锦姝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康廷,果不其然这阳光少年的脸上也受不了赵驰这作天作地的酸腐气质。 这时康廷也看到了锦姝,四目相对,只见她笑着用食指指了一下自己,然后就缓缓倒在了地上。 “锦姝!”康廷大惊失色,疾走到锦姝身边将她抱起放在了椅子上。 赵驰看到自己女儿突然昏迷,哪还顾得上什么虚礼,急忙问到:“小女这是怎么了?” “上次我便与你说过,锦姝伤了心肺。心肺不好的人,这般突然跪下是极易引起晕症的。赵兄先出去让下人们烧点热水,我为她施针,不要让人进来打扰。” 赵驰听了连忙点头,带着几个伺候的下人出了门。待门关上的一瞬间,康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康叔,你可以的。”锦姝坐了身,看着康廷叹气,咯咯的笑了起来。 第13章 唯有春风最相惜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就你聪明。”康廷看着锦姝露着虎牙,可爱无邪的样子,忍不住捏了捏锦姝的鼻梁。 “看在我刚才救你的份上,能不能同你商量一件事。” “说得好像你受得了你爹似的。还救我?”没原因的,见着锦姝那古灵精怪的样子,康廷总是忍不住去逗逗这调皮的姑娘。 “那当我求你行不?” 康廷看着姑娘急了,也收了嬉笑,问她:“什么事?你说吧。” “私底下没人的时候,我可以不叫你义父吗?” 锦姝单手撑着头,搭着她那粉嘟嘟的小脸,像极了那画像里观音身旁的龙女。忍不住手,又揪了揪她的小脸:“那你想叫我什么?” 叫你康廷呀!锦姝心里如是想到,嘴上却说“还叫康叔成吗?” “中。”康廷本不是在乎虚礼的人,只要丫头高兴,随意她怎么称呼。 锦姝望着他,轻轻的的说了一声:“康叔,你人真好。”。 康廷觉得锦姝这孩子真的挺特别的,大多数时候都在淘气,但有时又猝不及防的像个大人一样的冷静、认真起来,就像眼前这般。这种冷静、认真不带孩童的稚嫩,是一种非常自然的流露,彷佛真是一个成熟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 而每次面对这样突然认真的锦姝,康廷总会显得有些难为情,只能转移话题:“锦姝,拜干亲那些事都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别害羞,你只管端着茶水行礼即可,前后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知晓锦姝平日里养在闺中鲜少见客,担心她不适应人多的地方,康廷特地吩咐下人将整个过程尽量删繁就简,越快越好。 锦姝知道康廷对自己的关心,心里有些甜,忽的抱住了他,扑鼻而来的是一股皂角的清香。 第一次被一个小孩子这么黏着,康廷的心似被猫挠了一下,要不是见着锦姝盘着双丫髻,真想使劲的揉揉她的脑袋。原来,有个孩子的感觉这般好。 此时此刻锦姝心中想到的是:撒娇虽然无耻,但是真的很管用。 这头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好不开心,领着仆人来的赵驰因怕锦姝出事,顾不着敲门直接走了进来。 谁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赵驰看着眼前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义父,我好怕。好怕我再也醒不来了。”锦姝随机应变,演技到位还带着些许哭腔。 康廷拍着她的背,极为认真的回了一句:“锦姝,义父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竭尽全力为你医治的。你别怕。” 两人配合得极好,把赵驰弄得一愣一愣的。 “贤弟,锦姝这是好了吗?刚才你吩咐的那些东西还用吗?”赵驰小心翼翼的问道,也不知还唤不唤外面的下人进来。 “已经不用了。不过赵大哥,正如刚才说的,锦姝这病最忌忽站忽跪,赵兄为了锦姝身体,往后那些不必要的行礼能省则省吧。” 锦姝闻言何其感谢康廷,她确实受不了赵驰,不管自己有错无错,他为了立规矩时不时的就让自己跪下。要不是自己是个女儿身,怕这赵驰早就打上了。 赵驰作揖感谢表示记下,看着天色已晚本想留着他吃个便饭,但康廷还是婉拒准备离开。 锦姝不舍,说着去送康廷,赵驰点头算是答应了。 “康叔,万一有一天我受不了我父亲了,可以去你的家吗?”锦姝说这话别无他想,只是纯粹的觉得自己现在虽然能忍着她这便宜爹,但是长此以往下去,她终有一天是会爆发。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只有这康廷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康廷听了锦姝这话有些心痛,自己父母向来开明,从未经历过锦姝这些情况。他始终记得那晚上锦姝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再想想赵驰在她重病昏迷时的作为,知道她苦,但自己真没办法可以把这孩子接到自己家里养着。 康廷弯下腰牵起了锦姝的小手,看着她,只能言语上安慰了一句:“锦姝,他始终是你父亲,绝不会刻意刁难你的。可能平时对你严肃些,但始终心上还是有你的。” 锦姝看到康廷眼里的为难,知道自己这玩笑也是过了,自圆的说了一句:“康叔不用为难,现在有你帮衬着我,父亲必然会更疼爱我的。” 无所谓的笑笑,锦姝也就把这话到此打住,任康廷牵着,走向大门。 回到正厅,赵驰让她先不忙回院子,转个头又让七方去把余氏、金姨娘以及其他几个孩子一起招来这里用餐,又令伙房添了些大鱼大肉。 片刻,所有人都到了这里。 这是锦姝第一次把自己的家人见全了,四个孩子里只见过华姝一人,上面还有大姐繁姝,四妹秀姝,以及家里唯一的男丁六岁的睿德。 锦姝心里感叹,这余氏真的厉害,一年一个稳定生产。 第14章 御赐圣物惹争端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赵驰坐在主位,左边坐着余氏,右边坐着金姨娘。不似对华姝的严厉,余氏逗弄着旁边的睿德,难得的少了那清心寡欲的模样,脸上多了几分人气。 锦姝瞧着她眼里的喜爱,在想想那日她对华姝的态度,不曾想到余氏这般看上去如此贤惠的女人,居然也是个重男轻女的主。 睿德旁边的便是繁姝,样貌承了余氏,清秀招人眼,虽只比华姝大一岁,但整个人却显得懂事许多。看着自己妹妹又是一副要哭的样子,正在那里好言安慰。 华姝见着大魔王,一个劲的往着自己滴亲姐姐身边靠。 而秀姝规规矩矩的坐在华姝身边,看着余氏在那逗弄睿德,眼里满是羡慕。 转个头,看着金姨娘陪着赵驰谈笑,锦姝知道没人打算理自己。也不自讨没趣,一个人坐在那里暗自观察着每一个人。 虽说赵驰一向在家推崇食不言寝不语,但难得一家人齐聚一堂,又逢喜事,他就没有端着架子,甚至主动关心起自己的妻儿,时不时为他们布菜。 见着自家老爷突然如此体贴,余氏嘴上感谢,但是眼神里依然是冷冰冰没有半分涟漪,只有给睿德喂食时,才会有说有笑。但金姨娘与之却截然不同,每每赵驰看向她,都不忘一番暗送秋波。 金姨娘不仅讨好着赵驰,也时不时的关心着余氏和她几个孩子,左右逢源,俨然就是全场最佳。 待众人吃完饭,下人们进来撤了饭菜。一切收拾完毕,赵驰令仆众退下,众人心知这是赵驰准备步入正题。 “今个儿,官家托宁仁赏了些东西到家里,说是给锦姝的。”赵驰言罢,在场之人除了锦姝无不大惊。虽知康廷颇得圣宠,却万万料不到只是与他沾了一点边,这恩泽就如此之快地延绵到了自家。 众人之色也在情理之中,无论余氏还是金姨娘,她们俩娘家亲戚里就没一个人比赵驰的官做得大的,别说官家的赏赐,就连那官家的面也是见的极少。面对人生中第一次遇到御赐之物,又有几个还能坐得住?甚至那冷清惯了的余氏,也掩不住眼里的精光。 见众人之色,赵驰不免又有些得意:“何须如此失态,真是一群没远见的。” 锦姝听着这话,心里对赵驰的“作”有了更深的了解。刚才赵驰那感激涕淋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转个身就对着自己妻儿却摆起了威风。 还不待锦姝暗讽完赵驰,只见他捧着那个匣子,唤了一声:“锦姝。” “爹爹,怎么了?” 赵驰小心翼翼的将匣子递给她,谨慎的说了一句:“既然这恩泽源于你,就由你来打开吧。” 锦姝接过,心里也有一丝好奇,随意打开了匣子,众人的眼睛都盯在了她的手上。 只见匣子里躺着一只灵芝纹水晶簪、一副兰花纹水晶珥珰、一块凤纹水晶佩、一串水晶念珠以及一方水晶砚。五个宝物晶莹剔透、温润素净,每一件的雕工都令人惊叹不已。 赵驰、余氏、金姨娘望着那匣子里的物件,全然傻眼,万万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些物件,而且还是在自己家中。几个孩子,更是惊叹出声,兴奋不已。 锦姝知道水晶在当世非常难得,但作为一个现代人,眼前这些东西确实难以引起多大兴趣。但看到眼前几人的眼神,锦姝有了些许想法:御赐之物拿着也不敢往卖出去,与其丢在盒子里躺着,不如做下顺水人情和几个“领导”搞好关系。 “爹爹,大娘子、娘亲,锦姝能有今日皆是拖你们的福。如此厚恩,怎敢独享?”言罢,锦姝为赵驰双手呈上水晶佩,再为余氏送上水晶念珠,再将水晶簪给了金姨娘。匣子里只剩下那兰花纹水晶耳环以及准备送给康廷的水晶砚。 见自己有了礼物,赵驰大喜:“锦姝如此懂事,家之大幸!” 锦姝已经习惯了赵驰的喜怒无常,孽障还是大幸都是他口里说出来的,至于怎么划分,全凭他的心情。再看余氏和金姨娘,两人接着礼物后都视若珍宝,拿在手里认真把玩。 气氛本是一片祥和,大家都满心欢喜。在此时,年幼的睿德却到了锦姝跟前,指着她手里的匣子命令式的说着:“我要这个匣子。” 锦姝本以为他是好奇里面的东西,也未多想就递给了他,却不想孩子拿着匣子和里面的东西不停玩耍没有丝毫归还之意。 想着要送给康廷的东西还在里面,怕睿德不小心把东西摔坏,锦姝去了他身边说道:“睿德,把东西还来吧。” 但这个弟弟似乎并不搭理自己,在那翻着匣子玩得不亦乐呼,还时不时故意嘚瑟的看着锦姝。 锦姝瞧着他那样子,明白了:熊孩子这类东西是不分时代的。 第15章 赵驰家暴打锦姝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锦姝见睿德始终没有动作,也不欲与他多言,直接从睿德手上将那匣子夺了回来。 “哇……”睿德见着自己喜欢的东西被抢走,直接大哭出声,不依不饶。 见着自己的爱子大哭,余氏收好自己的念珠迅速抱起睿德哄了起来:“睿德不哭,睿德不哭。” “娘亲……她坏,抢我东西……呜……”睿德想从余氏身上挣脱下来冲过去抢匣子,只是余氏抱他太紧,只能对着抱着他的人拳打脚踢。 余氏也不恼,拍着他的后背,试图让他安静下来。只是这方法在睿德身上不好用,孩子越哭越厉害,典型就是不达目的不收眼泪。 赵驰见着睿德痛哭,也是心痛,从余氏手里接过孩子,轻声问着:“这是你姐姐的东西。姐姐拿回去,你有什么好哭的。等爹爹休沐,带着你去街上把喜欢的都买回来。” 锦姝听着赵驰说着这些软话心觉好笑,说好的“贾政”呢?你倒是一巴掌把这孽根祸胎给收拾了啊。难不成在古代还真是人人都是重男轻女的货色?钢铁直男赵驰,在儿子面前也是个耳根子软的。 “不要不要……我就要那盒子里的砚台……就要……就要……”睿德依然又哭又踹,如此泼野,不见赵驰有半分生气。 锦姝看着睿德恶狠狠的看着自己,心里想着睿德年纪轻轻却戾气极重,这夫妻二人还这样把他往天上宠,以后大了还得了? 无论他如何哭,锦姝丝毫不在意,就这样看着他们夫妻二人要如何处之。 赵驰对着睿德说了不少好话,只是怀里的孩子没一句听得进去。这是睿德人生中第一次求而不得,被捧在手心里的公子哥,决定用自己的眼泪和锦姝奋战到底。 余氏见着孩子哭得都有些喘不过气了,对着锦姝哀求:“姝儿,要不你就把这水晶砚送给你弟弟吧?难得他这么喜欢,你也用不着……” 金姨娘听着余氏说出这话,心里嗤笑,但也不出声,就像一个看戏的坐客。 “不给。”锦姝挑眉,坚决而果断。她只知道,凡事别做太多退让,有些人会得寸进尺。 余氏断然没想到锦姝会拒绝自己,自己的脸面被一个庶女当着众人的面这么驳了回来,实在不高兴,指着锦姝教训道:“你怎这般狠心?忍心看着自己幼弟哭得如此伤心,不闻不问?你将华姝毁了容,我都不曾怪你半分。我对你如此仁厚,帮着睿德找你讨要一件你用不着的东西,你竟当众驳了我的脸面?” 虽然余氏和金姨娘一直不合,但是两人也从不在台面上损对方脸面。余氏始终是赵家的当家主母,这府里谁敢拂了她的颜面?为了给自己挽尊,余氏终是在所有人面前放下她平日里那和睦的样子,怒斥起锦姝。 锦姝闻言,瞅了一眼华姝,此时此刻的她躲在繁姝身后,瑟瑟发抖不敢多言一句。 “大娘子真是健忘,就在前几天我还为着华姝姐姐的事对着你和她道歉。你口上说着原谅,就是等着这个时候来翻旧账?” 余氏无言反驳,但恨极了这个丫头片子的牙尖嘴利,只得对着赵驰生气说道:“这就是你让姨娘教的好女儿?得了些圣宠,就敢当众顶撞我这个正房夫人。老爷你平时如何对我,我都不曾有半句怨言,但是今日我在你赵府的正堂,被一个庶女如此欺辱,老爷这是准备将我置于何地?” 欺辱?锦姝听着这词差点就笑出了声。这余氏怕不是个玻璃心吧? 赵驰习惯了余氏的懦弱,突然被她这么硬气的一问,自己竟然有些心虚。更何况余氏之言所言不差,哪有庶女敢对着主母这般轻慢的!这就是稍微沾了一点圣恩就如此目无尊长,何等放肆! “跪下。”赵驰怒言,将睿德还给了余氏,走向了锦姝身边。 锦姝不动,脸上毫无惧意,就这样挺直了身杆看着他。 赵驰再次发令:“跪下。” 锦姝依然如刚才一般看着他,不为所动。 “啪……”赵驰一巴掌甩在了锦姝的脸上,只见锦姝的小脸瞬间泛红。 赵驰脸色愈加难看,又说了一声:“跪下。” 锦姝摸了摸火辣辣的脸蛋,看着赵驰的眼神嘲讽之意甚重。 赵驰看得清楚,怒意大发,直接抬起腿一脚将锦姝踹到了六尺外的高几旁。高几上的龙泉窑海棠红花瓶受力而倒,砸到了锦姝的头顶上应声而碎。 只见锦姝双丫髻散乱开来,头上鲜血直流。 锦姝看着赵驰,心里暗骂了一句:我草你大爷!那眼里的火,俨然就是想和赵驰拼命的节奏。 第16章 女人的不可理喻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你这是什么眼神?嗯,你这是翅膀硬了?”赵驰看着锦姝投来的恨意,心里更是暴躁,想着就此了结了这个小畜牲罢了。 赵驰走上前去抓起锦姝的衣领,眼看又是准备痛揍一番。 在看此时屋子里的人,余氏对着暴打女儿的赵驰不管不顾还在哄着睿德不哭。繁姝就在那里看着锦姝挨打,护着自己的两个妹妹到了一旁,以免殃及池鱼。 只有那平日里那嚣张跋扈的金姨娘,瞧见赵驰居然对着一个孩童下如此重手,心里的愤怒油然而生,瞬间收起了那看戏的心,高声厉喝:“老爷,你可是想要了我的命!你今日再动锦姝一下,我明日便带着锦姝出了你这个家。” 果然金姨娘一发话,赵驰当下不敢再动手。但顾及自己家主颜面,怎能被一个姨娘要挟,色厉内荏说了一声:“好好好!今天你们一个二个都变了样。行,要走的,明日全都走,免得污了我的眼睛。” 赵驰怒斥金姨娘,甩手离去,留下家里几个女人和一个哭闹不止的男童。 金姨娘看着锦姝头上流着血,连忙用自己随身带的手帕为她止血。锦姝这身体本就孱弱,又被这么大一个花瓶砸得头破血流,脑袋有些晕得厉害。 “谢谢。”锦姝看着金姨娘眼里的担心,打心底感谢这个唯一为自己挺身而出的人。 金姨娘不回她,看着今日赵驰暴打锦姝,触景生情,想起当初自己私奔计划被余氏败漏,自己的父亲拿着家法棍把她和娘亲一顿乱抽,那时自己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而刚才大哭大闹的睿德也收住了眼泪,从余氏怀里中挣脱出来,走到金姨娘和锦姝的跟前,一个劲拍手大喊:“打得好!打得好!叫你坏。” 余氏本想阻止,却不想金姨娘转手就重重的甩了睿德一巴掌,打得孩子眼冒金星。 睿德从小到大何曾被人这样打过,先是发呆,反应过来后又开始了哇哇大哭,这次是真的哭得响彻天地。 “金明若,你到底想干什么!”余氏不敢相信金明若竟敢这样对待睿德,怒不可遏,冲上去就想和金姨娘干架。 许是走得太急,踩着了自己的裙角,一不小心摔倒在地,那水晶念珠也被她自己弄了个粉碎。 繁姝见着自己的母亲倒地,立即移到余氏身旁,想将狼狈的她扶起。 金姨娘一声冷哼,对着瘫坐在地上的余氏说着:“余庆馨,今日孰是孰非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慢步走到余氏身边,金姨娘挑起她的脸:“你可知,损毁御赐之物是多大的罪过?” 这句话着实把余氏吓到了,她害怕起来,看着金姨娘的眼神没了刚才的怒气只留下惊恐。 而就在此时,两房的几个贴身丫鬟都走了进来,率先跨进门的便是翠薇。她看见一屋狼藉,锦姝血流不止,睿德、华姝大哭,余氏瘫坐在地,而旁边的金姨娘趾高气扬的要挟着余氏。 想到自家主子又被金姨娘欺负,翠薇怒极,冲到余氏身边护起了主子。 娉月娉蕊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她们迅速扶起锦姝,帮着止血。两股势力,都把对方恨的要死。 至此,金余之争,终是拿上了台面,大家彻底撕破脸皮。 金姨娘不想在同她们干瞪眼,令着娉月拿着匣子,娉蕊抱着锦姝赶回自己院里。 锦姝昏昏沉沉的,取下了康家的玉牌交给了娉月,吩咐道:“带着玉牌去康家,把义父请来。” 娉月瞅着金姨娘,见到她点点头,便立即转身先离开了屋子。 “娘亲。” “怎么了?” “今天你真是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锦姝其实是想对着她说666,不过最后还是换了她听得懂的词。 金姨娘看着锦姝都这个样子了,还能对着自己拍马屁,忍不住笑出了声:“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今日拿了你这么重的礼物,自然得帮着你。” 锦姝听着她的话微微一笑,疲惫的闭上眼睛,等着康廷。 想起他今日临走时那番语重心长的谈话,不知见了自己现在这样,又会有些什么表情。 而这一边翠薇安顿好几个孩子后,为余氏备了一碗安神汤,端着进去,看着余氏坐在铜镜前,一动不动甚是可怕。 “翠薇,我是不是很难看?”余氏虽是问着翠薇,但也不回头看她,自顾自的拿起盒子里首饰逐一比划起来。 “大娘子在我心中,永远都是那最好看的姑娘。”翠薇见着余氏这般表情,心疼得厉害。 “你骗我的,你骗我的。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她比我漂亮、比我有才华……每个人都这么说……”余氏掩面而泣,几近崩溃。 第17章 锦姝借机博同情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待康廷到了锦姝房里已是戌时,没料到屋里还有女眷,显得有些局促。 “康判局不必拘谨。先去看看锦姝吧。”因为以后两家也算亲戚,加上不清楚锦姝现在的情况,总得有个长辈守在这里,所以金姨娘也就没想退下去避嫌。 康廷也不再客套,到了床边,只见锦姝的软枕一片腥红,额头还有未擦干净的血迹,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 不过一两个时辰,怎就从一个活灵活现的小姑娘变成了现在这样。 康廷心痛,轻声唤了一声:“锦姝。” 锦姝本就没有深睡,只是头昏得厉害,听着康廷叫着自己名字,睁开了眼,吃痛的扯着嘴角,笑应着:“康叔。” 虽然伤口疼得厉害,但是看着康廷,锦姝心里就安稳得很,越发觉得他就像行走的安非他命。 看着都成这个样子还能傻笑的锦姝,康廷心底有些不是滋味:“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花瓶在头顶碎了。”让娉月请康廷来,本是想借着这可怜劲向康廷撒娇博同情。只是万万没想到金姨娘在这里未离开,为了以后日子好过,又怎敢把家丑外扬。 金姨娘也被康廷的询问弄得尴尬,这真实原因还真开不了口。本担心锦姝压不住委屈将这些事和盘托出,却不想这孩子到了这时候显得出奇的懂事。 听到锦姝说得模糊,加上金姨娘那表情,康廷猜她有些话不便说出来,也就不继续问下去。坐到锦姝旁边,康廷为她检查伤势。很快就在头顶上找到了被碎片划开的伤口,好在已经没再流血。 康廷令人去烧了热水,自己去药箱里找出常备的止血生肌的药粉。待下人端来热水,康廷接过棉布,将锦姝轻轻揽在怀里,仔细的为她清理头上的污迹。 锦姝此时就像一只小猫,偎在康廷身上。闭着眼睛,享受着康廷细心的伺候。每每吃痛吱出声,那人都紧张万分,将手中的动作放得更轻。 “锦姝,我要为你上药了,你忍着点。” 锦姝甚至没有睁开眼睛,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知晓。 康廷小心翼翼的将药粉撒到锦姝的伤口,怀里的人明显身子紧了一下。 “疼你就别忍着。要哭,要喊,我又不笑你。”康廷清楚知道这药粉触到伤口有多痛,多少汉子上了这东西都大呼大叫。 锦姝不哭不闹,依然闭着眼睛,靠在康廷怀里,感受着他沉着有力的心跳声。若不是额头渗出冷汗,任谁也看不出她有何异样。 “康叔,只要有你在,即使天地翻覆亦无所惧。” 康廷没有回话,只是轻拍着她的背,任她靠着,拿着棉布为她轻拭额头的冷汗。 一旁的金姨娘对今晚所见非常吃惊,她从没想过两人认识不久,感情却如此深厚。这康廷所作所为,比赵驰这个亲身父亲不知强了多少倍。 “康判局,锦姝这情况打紧吗?”见着康廷一直不说话,金姨娘有些坐不住。 康廷望了一眼怀里的锦姝,回道:“锦姝这次伤得太重,意识有些模糊,等下还得为她扎针。时间不早了,为了夫人清誉,还请先回吧,锦姝交给我便是。” 金姨娘瞧着锦姝在康廷怀里迷迷糊糊,而自己私会男客也确实不好,对着康廷道了谢,就带上娉蕊出了门。 “你先去休息吧。一时半会也用不着你。”康廷待金姨娘出门后,对着娉月也下了逐客令。 娉月心知独留客人在这里不妥,但也不敢忤逆康廷的意思,对着他行了礼,说了一声:“那奴婢先退下了。若大人有吩咐,就在门口唤一声就是,奴婢屋子离这近。” 娉月出了门,并未直接回屋子,而是去了金姨娘的屋子,将康廷赶她出来的事说了清楚。 金姨娘听后,朝锦姝屋子的方向瞥了一眼,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这事必然是兜不住了。” “锦姝,醒醒。”康廷将怀里的锦姝叫醒准备问清楚原由。 锦姝缓缓醒来,头晕得厉害:“康叔,别摇了,让我先趴一会儿,头晕得厉害。” “告诉我怎么回事。”康廷收起了一贯的笑容,神色严肃。 锦姝听着他语气里的不容拒绝,撑着从他怀里站了下来,赤着脚摇摇晃晃的走向桌子,拿出了匣子里的水晶砚。 “康叔,这是送给你的。” 康廷没有说话,走到锦姝身旁,看也不看就顺势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牵着锦姝的手,领着她到床上躺下,自己则坐到了一边。 “康叔,你别看不上啊!你不是问我这伤怎么来的吗?喏……”锦姝指了指那砚台,继续说道:“就是为了这东西。” 锦姝将今晚之事尽数告知了康廷,看着康廷的脸色由白变青,又由青转黑,直至那眼里的怒意都要喷了出来。 康廷突然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锦姝,她会哭得那般伤心。遇上这样的父亲,孩子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康廷发现自己辜负不起锦姝的信赖,现在又有谁能把她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若以前他收锦姝为义女是一种怜悯,现在的他很清楚这已经变成一种责任。 “锦姝。” “嗯?” “以后的日子,凡事有我。” 锦姝闭上了眼睛,心里暗自开心:这大腿,是跑不掉了!哎哟,这药太他么有劲了,头要痛爆了。 第18章 康廷强硬斥赵驰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赵驰这一晚谁的院子都没去,让七方把客房收拾干净后自己住了进去。躺在床上孤枕难眠,他满脑子都是金姨娘今日生气的样子,心底害怕明日要是这人真的走了怎么办。 但转念一想,这人当着余氏不给自己面子。若不教训她,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仪又何在?一定是自己太宠她,让她如此不明事理。反复思考,赵驰终是下定决心要冷她一段时间,让她知道害怕。 许是心中烦恼的问题终于想通,赵驰没有多久便打起了鼾沉沉睡去。只是到了后半夜,他似乎梦到什么可怕的事,一直眉头紧锁。 待到鸡鸣第一声,赵驰霎时被惊醒,吓得一声冷汗,连忙唤了一声外面候着的临福进来伺候更衣。 “老爷,康大人已在大堂等你多时。” “康廷什么时候来的?”赵驰闻言大吃一惊,心中暗道不好。 “昨日康大人来的时候,你已经歇下了。加上三姑娘病情紧急,也就没有来通传你。” “胡闹。”赵驰大怒,让临福快加快动作。 穿戴好后,赵驰急匆匆的前往大堂,看着端坐在下位的康廷,连忙拱手问道:“多有怠慢,贤弟勿怪。” “赵兄可知锦姝伤得有多重?”康廷的语速放得极慢,加之面上没了那长挂着的笑容,这般不怒自威的样子着实让赵驰手足无措。 赵驰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一个太医局的判局身上能发出那些王侯将相独有的威压。平日里见着尚书大人发怒,也没有这般缺底气,这人生气起来真的太恐怖了。 “贤弟……我……”赵驰百口莫辩。他昨日气极,下手便没有了轻重,听着康廷这语气,锦姝怕是伤得不轻。 赵驰汗颜,想起自己三番四次在康廷面前说会好好待锦姝,如今这事必然让他觉得自己言行不一。 康廷冷笑,问了一声:“赵兄可觉得我不该管你的家事?” 看到康廷这笑,赵驰敢说是吗?连忙说道:“承蒙贤弟厚爱,愿意收锦姝为义女。你我两家结成干亲,又怎能说插手了我的家事?” “赵兄可知锦姝为什么不愿意将那方水晶砚给你嫡子?” 赵驰听他这话,再蠢也能猜着三分,试探着问:“是锦姝备给你的?” 康廷听着这话,刚才的冷脸总算柔和了三分,没了先前强硬的语气:“锦姝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不求赵兄视她如嫡亲的孩子教导,但愿你能保他一生平安。如若赵兄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可让锦姝借住我家,交由我来教导。” 这些话虽然听着是在心痛锦姝,但拆开了来看,一字一句都把赵驰的脸打得贼响。要是真把锦姝交给了康廷,那才真的是贻笑大方。 “多谢贤弟好意,昨日是我喝糊涂了,今日晚些时候我亲自去给锦姝道个不是。”当爹的去给庶女赔不是,这天下也没有几个。赵驰将话说到这份上,就是希望康廷就此打住,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康廷见好就收,不再强人所难。给赵驰道了别,带着勒林出了赵府。 临福见康廷离去,自家老爷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提醒他:“老爷,外面的轿子已经等候多时了,再不出发就晚了。” 赵驰疲惫的点点头,任临福扶着上了轿子,前往工部当值办差。 到了工部府衙,同僚们都已在处理文书,曲尚书已经下朝归来在上座办公。赵驰本想着今日晚到,免不了曲尚书一顿苛责,却不料他坐在上方看了一眼赵驰,又低头处理公文。 “下官今日来迟,还望曲大人见谅。” “下朝的时候,康判局便遣了他的小厮来给我说清楚了。你女儿如此重病,也不见你告假,今日能赶来已是难得又有何怪罪之处。” 赵驰心惊,没料到康廷早就为他打点好一切。看来他嘴上虽是气愤,但心中并没有想过要刻意为难自己。 “多谢曲大人关爱。在其位谋其政,怎敢因家里的琐碎耽误了手里的公事。” 曲尚书闻言,不免高看了一眼赵驰。以往这人平平庸庸难得引起别人的重视,如今看来过去还是轻视他了。 因为一晚没有睡好,加上康廷不愉的言辞,赵驰整日都在想着这事该如何处理。虽然说着要去给锦姝赔不是,但赵驰是万分拉不下这个脸,所以绞尽脑汁在想其他办法让锦姝不再生气,去给康廷说说自己的好话。 回到家中,赵驰先到了余氏的屋子,却没见着人在,抓住翠薇便问道:“大娘子去哪了?” “老爷,今日是十五。大娘子带着少爷去玉清寺礼佛了啊。” 因睿德常梦山精妖怪向他索命,常常整夜啼哭不止。余氏听闻玉清寺高僧有消灾解难之能,便带着他去寺里求个方法解决此事。说来也怪,自从睿德去了那寺庙后,再也不像往常一般夜哭不止。余氏自此便对佛法深信不疑,每逢初一、十五便带着自己儿子去寺里烧香拜佛。 赵驰闻言,只得在这等着余氏归来。既然自己开不了口,就让这个始作俑者去开口吧。 第19章 混账爹再惹事端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翠薇。” “怎么了,老爷?” “过来给我按按头吧。累得厉害。”言罢,赵驰就顺势坐在了梳背椅上,等着翠薇的服侍。 翠薇闻言,立马放下手里的事,慢步到赵驰身边,轻轻为他揉捏起了太阳穴。 赵驰因锦姝之事心烦气躁,再加上外面酷暑难当,本就一身难受得厉害。而翠薇的手刚泡过了凉水,待那纤纤素指一压到赵驰头上,就引得他打了一个颤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撇开眼看着翠薇,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因着手上动作而轻轻抖动胸脯,再往上便见着她那樱桃小嘴,因为离得近甚至感受得到翠薇的鼻息轻触自己脸庞。 平时赵驰少来余氏的屋子,就算到了也没机会和她房里的丫鬟独处一室。如今看到那跟着余氏的小丫头已是长得诺诺大方,就似那含苞待放的鲜花。不知不觉,赵驰有点起了心思。 整整八年,赵驰为了讨好金姨娘都不曾接近其他女色,这忽一下碰到了,身体原始的本能一瞬就冒了起来。 赵驰现在内心也是极度挣扎,自己若是动了翠薇,不仅是余氏这边不好交代,怕金姨娘那头也不肯罢休。 虽然理智在告诫赵驰此事万万不可行,但邪火烧得旺,哪是男人压得住的。 赵驰一把握住了翠薇的手,用力将她扯了过来。 而勤勤恳恳的翠薇哪想过赵驰会有这么一出,被他这一拉扯,径直就靠坐在了他的身上,也隐隐感觉到腿间有什么东西。 翠薇伺候余氏十年有余,一直本分做事,连个对象都没处过,更别说经历人事。如今被遇到这事,人都快被吓傻了,只得呆立当场。 赵驰见她脸色绯红,也不挣扎,默认她是从了。心里开心,径直抱着翠薇去了内室。 余氏回了院子,因自己一身香烛味便想着去内室换一身衣服。她向来体态轻盈,脚步轻巧,所以推开门时那两人并未听到声音。 听着帷帐下那哼哼唧唧的声音,余氏清楚里面到底是谁在干嘛。怒火中烧,手中的佛珠扯得都要断了,却不想她再三踌躇,最后还是闭上了眼,任由他们在自己床上胡来。 轻轻关了房门,余氏又走了出去。 待赵驰办完事,那原先的不怅消失得干净,面色清爽了不少。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也不管床上的翠薇如何,自己就独自走了出去。 看到端坐在那的余氏,赵驰有些心虚:“你何时回来的。” “老爷已许久未踏进过我这院子,今日突然来了,是为锦姝的事吧。”余氏也不答赵驰的话,反倒是点破了他的来意。 有求于人,赵驰没了往日里的那些冷言冷语,极是热心的说道:“夫人知我。” 余氏心中虽是冷笑,面上却也温和:“昨日我脾气上头了,对锦姝之言难免重了一些。老爷昨日也教训了她,身为嫡母,我自不会再去为难她。” 只是谅余氏再如何聪明,也没想到现在这问题已经不仅仅是“不为难她”就能解决的了,赵驰这次来这里好言好语可是要把她推出去道歉的。 赵驰听着余氏这话,知道她能做到这步已是不易,正踌躇着怎么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翠薇却从房里走了出来。 见着余氏端坐在那里,翠薇不敢多看一眼,匆匆行了礼,低着头跑了出去。 赵驰看到这一幕,不免又多了一些心虚,心里安慰着自己只是一时糊涂,别人不会知道的,以后再不去碰这个姑娘了。 余氏见赵驰那左右为难的模样,又主动询问:“老爷可还有什么事要给我说的?你我本是夫妻,哪有这么多遮遮掩掩的。” 赵驰吞吞吐吐,总算开口:“你可知锦姝为何不愿将那砚台给睿德?” 余氏不回话,看着赵驰。 “那是她为康廷准备的礼物,等着拜干亲的时候送给他的惊喜!”前一句是事实,后一句是赵驰自个儿加上去的。 余氏听闻此话,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寻思着自己昨日教训她,不管于里于外,都是占着理的。如今赵驰却说那东西是给康廷留着的,这一转,倒显然自己理亏了。 赵驰瞧着余氏的脸色变化,又接着说道:“昨晚康廷来给锦姝治伤,已知晓了此事。他一晚未睡在大堂等着我,今日一早言语也是不善,问着我怎会有个如此不知礼教的夫人。虽我为夫人讲尽了好话,但他似乎并不满意,我怕……” 赵驰故意未将话说完,转头看着余氏。 听着康廷为这事恼怒到当着赵驰的面教训自己,余氏再不敢大意。她想着康廷会有这番作为,必然也是看上了那绝好的水晶砚,自己昨日差点将他的东西占为己有,也难怪会连夜问责。若此事从康廷嘴里稍加润色传了出去,自己觊觎宝物而欺负幼女的名声做实,定然是会影响了儿女的前程。 “老爷可有办法平息了此事?” 赵驰摇头,慎重的说了句:“此事因你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好得让你去锦姝那里赔个不是,让她去给康廷说说好话。” 余氏无法,只得将这件事应承下来,毕竟这事不解决,最后伤到的是自己的的孩子。见她同意了这事,赵驰由衷佩服自己既然如此机智,心中也如释重负,交代了一句“尽早办好”,便步履轻快的离开了余氏的院子。 不仅要给庶女赔不是,还要去刻意讨好,这是要让自己丢了多大的脸!余氏心里愤懑,又想起刚才在自己房里发生的那幕,觉得自己心里乱得更是厉害。 为了平心静气,余氏到了佛龛前,跪在蒲团上,念起了心经好让自己安静下来。 此时,青怡进来收拾屋子。 余氏在那里闭着眼睛,吩咐了一声:“青怡,去把我床上所有东西收好,换一套全新的。旧的东西,全部给我烧了扔出去……” 第20章 自体会言外之意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锦姝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脑袋被包得极其浮夸,活像被人削去了半个脑袋,但实际了?锦姝只是点皮肉伤,配上“康神医”的药粉,血早就止住了。 若不是康廷临行前再三嘱咐,锦姝定是二话不说把这些东西从自己的头上扯下来,毕竟这么热的天气,头上捂的严严实实的着实难受。 看着汗水从鬓角一颗一颗的往下掉,锦姝是真的有些后悔昨晚的冲动了。赵驰是渣,但若不是自己头脑一时发热,又怎会受现在这些罪。若真见不得这个人,就自己硬朗点,赶快想方设法的从这泥沼之中挣脱出去。 锦姝苦笑,这顿打倒是让自己彻底看清了赵驰脾性,不亏。只是自己把金姨娘拖下水,就有些不厚道了。 既然决定“卧薪尝胆”,锦姝就没想过抓住这事不放。正揣度着怎么去和赵驰弄个和平协议,却不料余氏自己倒送上了门。 “锦姝,”见着锦姝被包扎成这样,余氏也不免有些吃惊。 “大娘子。”锦姝站起身来,朝着余氏行了礼。 余氏听着锦姝的语气平常,没有要和自己闹别扭的意思,心里稍稍放松,猜想今日这事应该好办了许多。 走到锦姝身边,余氏的手轻轻搭在了锦姝头上的棉布,心痛的说了一句:“我没曾想过老爷出手会这么重。” 若不是见了昨晚她那混不讲理的样子,锦姝还真信了她此时的好意。这赵府里金姨娘是明面上的嚣张跋扈,但在关键时刻还能出于人性的本能想着护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但这个女人呢?因为自己胡搅蛮缠被驳了面子,为了自己脸面,又想着方的借他人之手给人教训。 锦姝敢断定,余氏要是心肠发黑做起坏事,必然是个没底线的主。 心里想得明白,但也不会向余氏甩脸色,锦姝懂事的说了一声:“说来忏愧,昨晚的事也怪姝儿不该当众顶撞大娘子和爹爹。” “昨日你为何不早说那砚台是留给康判局的?若你说了,我必然不会张嘴向你讨要。种种误会之下,才铸成昨日之错,还望锦姝原谅我这粗心。”余氏又摆出了平日里那种常有的慈爱,看不出半分假意。 锦姝也陪着她做戏,连忙说道:“大娘子言重了,这事错在姝儿,无论如何我都不该顶撞你和爹爹。” “锦姝懂事了……只是……” 见着余氏吞吞吐吐,锦姝问:“大娘子有话直说便是。” “锦姝,无论怎么说康判局只是你义父,始终是个外人。你将这样的珍宝送于他,已是赵家亏了,不过既然你有这番心意,做父母的自然也不会挡着你。” 锦姝听至此,算是明白了余氏这人还真是把强盗逻辑贯彻到底,也难怪她会把睿德教成这样。 余氏瞧着锦姝脸色平常没有任何变化,继续说道:“不过,锦姝……康廷始终是外人,赵家才是你的根。家中发生的一切,没有必要事事向他道尽,毕竟人心隔肚皮,万一他有心加害,赵家必然万劫不复。” 余氏这掏心窝的样子,必然能把一个小孩子唬得住,只是在锦姝面前这套实在行不通。如果有机会,锦姝倒真想跟着她口中的这个外人走。 “锦姝,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大娘子所言甚是。昨日是锦姝心中委屈,忍不住将家里的事全部告知了义父。今日听着大娘子教导,才知自己鲁莽了。以后断不敢这般不识大体。” 余氏见她如此听话,终是慢吞吞的说出了今日来这的目的:“锦姝,既然心结解开了,昨日之事也就算有了一个了解。只是,康判局好像对你父亲和我还有些许误会,你下次见了他,还得在他面前把这些误会给解释清楚。” 锦姝看着余氏小心翼翼的样子,知道今日康廷必是给自己帮了腔。难怪余氏会屈尊到此,这么多铺垫,原来是想自己去帮她说说好话。 因着锦姝今天一直想着息事宁人,没有准备故意为难余氏,所以就爽快的应下此事。 余氏见这么轻松的就了解了这事,自然不想再与锦姝多谈,草草说了声你早些休息,就慢悠悠的走了出去。却不料刚准备出院子,就见到散步归来的金姨娘。 金姨娘拿着牡丹绢扇轻摇,对着余氏戏谑道:“今儿这是吹的什么风,竟把姐姐带到了这里?” 余氏不想与她周旋意欲离开,却不料金姨娘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番,那眼神如往常一样充满了轻慢。 “昨日你那威风凛凛的劲,这么快就清退了呀?”金姨娘瞧着昨晚康廷所为,猜着他必然会有动作,只是没料到来得这样快。如果知道余氏会来这里,她今天还真得守着锦姝一天,可惜了,错过了一场好戏。 “明若。” “嗯?姐姐这是有什么吩咐。”金姨娘笑得灿烂,瞥着余氏。 “你可曾想过花无百日红,若有一天赵驰不再宠着你,到时候你又在这个家里如何自处?”余氏平静的望向金姨娘,不喜不悲,就如同和一个陌生人说这话。 “不宠我?未必宠着你啊!呵……”金姨娘对余氏的话嗤之以鼻。 “明若,你可知有句话叫风水轮流转。以色待人,终有年老色衰的一天。” 金姨娘笑意更甚,轻哼一声后:“年老色衰?你为何不去打盆水照照你自己。就算我成了一堆白骨,也比你喜人几分。” 余氏不再与她辩驳,只是走过金姨娘身边时说了一声:“你的苦日子,才开始。” 第21章 豆腐嘴和刀子心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余氏出了金姨娘的院子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反倒是去了赵驰暂居的客房。 到了院门,余氏微微停步,透过窗槅看着赵驰正在里面挑灯夜读。 那人一身青裳,华冠玉面,眉宇之间英气十足,任哪家姑娘看了都忍不住春心荡漾,余氏看着眼前的景象也不免有些呆愣。 拉回思绪,余氏敲门而入,赵驰也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急忙问道:“你现在来此,莫不是锦姝不依不饶,还闹着脾气?” 余氏摇头,轻声回着:“三姑娘懂事,倒先认了错,还愿意去与康判局说清楚其中的误会。” 赵驰听了余氏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打量了一番余氏,发现她今日难得的用了些胭脂水粉,穿着也不似平常日子那般老沉,头上的玳瑁钗配着这身褙子,倒显得风韵十足。 想起自己有两月未与余氏行夫妻之实,赵驰难得觉着自己有些亏待余氏,若不是傍晚才与翠薇云雨了一番,今日倒愿意与余氏好好恩爱一晚。 只是力不从心,只得简单打发了余氏。 到此,所有人的烦心事似乎都迎刃而解,唯独翠薇一个人正满心凄苦的跪在余氏屋子里等着她回来。 翠薇不知该如何向余氏解释这事,自己绝无半分引诱赵驰的意思,奈何当时被吓得动弹不得,哪里还记得反抗。再加之赵驰是一家之主,他主动要自己,反抗又有何用。 翠薇满脑子都是余氏,害怕这事惹她伤心。她本想过瞒着余氏,但终是逃不过良心的谴责,所以一直跪在这里准备负荆请罪,心里默默祈祷着只愿余氏怜她多年赤诚相待,不要将她赶出府去。 余氏一进门便看到了跪在屋子中间的翠薇,只见她泪眼连连低头哭泣。 “你这是作甚?”余氏疾步走到了翠薇面前,欲将她扶起。 翠薇不依,直接哐哐磕头,那额头瞬间青紫起来。 “大娘子,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翠薇泣不成声,痛哭流涕。 余氏将她扶起,搀到了一边的椅子上,体贴的说了一句:“有什么事好好说,不用这样要死要活的。” 在余氏的好言相劝中,翠薇将傍晚那事娓娓道来。说完后,本以为免不了余氏的一顿责骂,却不想余氏倒安慰起她来。 “翠薇,这事错不在你,何须如此自责。” “大娘子,我只求你不要赶我出府,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小姐少爷。日后我见了老爷必然躲得远远的,绝不会再有这些糊涂事了。”说至此,翠薇泪如雨下,央求余氏留下自己。 余氏好言问她:“在你心中,我是那般不近人情的主子?” 翠薇连连摇头,哭道:“大娘子是我见过最好的主子,最心善的菩萨。” “傻姑娘,既然都是你心中的菩萨了,又怎会做出你口中的那些事。我只是怜你本该有段好姻缘,却生生断在了这里。”余氏将翠薇的头拢入怀中,任她哭泣。 待翠薇收了眼泪,余氏为她理好鬓发,温情的问她:“翠薇,既然此事已经发生,我自然不想亏待于你……你可想过给老爷做妾?如若你愿意,我便去给老爷说说。” 翠薇惊恐摇头:“大娘子,这哪是我敢想的。我只求留于赵府,照顾你们母女。” 不敢想不是不愿意,余氏心中明了,不再多说,只是一直安慰翠薇,好似一个知心姐姐。 待翠薇止住了泪,她才问起:“大娘子刚才去哪了,今儿怎回得这么晚。” “老爷遣我去给锦姝道歉,所以回来得晚了些。” “这是什么胡话?这世间哪有这样的混账事!” 翠薇并不知道昨晚具体发生的一切,余氏只给她说了是锦姝出言不逊被赵驰教训,金姨娘趁老爷走后又在那狐假虎威。 “老爷说家和万事兴,既如此,我委屈点又算什么?” 余氏言语亲和,眼神里又全是善意,哪会想到这吐出来的字竟没一个是真的。 “大娘子……”翠薇闻言又痛哭出声,心痛余氏到了万分。 “往后你还得经常带着华姝多去锦姝那里坐坐……” 听着要把华姝往锦姝那里送,翠薇哭问着:“这是为何?” “老爷想要家和万事兴,但你也知道金姨娘向来不喜欢我。无论我怎么优待她,她都不见得会感恩戴德。自锦姝掉水后,她倒和锦姝亲近不少。锦姝对着华姝有亏欠,应该不会再故意为难华姝。两个娃娃年龄相近,自是熟络得快,她们俩要是好了,我想金姨娘看这锦姝面子上,也能慢慢放下不愉吧。” 余氏缓缓道来,言语之间流露出稍许无奈。 翠薇想起华姝上次说的那些话,心知余氏这决定会让二姑娘多难受,正欲为华姝求情,余氏还不待她开口,先说道:“翠薇,我没法了。” 翠薇见着余氏眉头紧锁,卡在喉咙的话就这样吞了下去。 “如今老爷的心思都放在金姨娘身上,她现在敢打睿德,再过些日子她就敢对睿德做更可怕的事了。我又如何不心痛华姝,只是要是有其他办法,我又怎舍她去受苦。” 一时间,主仆二人对望凝噎,十分难过。 第22章 女孩子的小心思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几日后,翠薇按着余氏的吩咐带着华姝去了偏院找锦姝。华姝一直问着要去哪儿,翠薇只说见着那喜鹊在偏院搭了窝生了雏鸟,带她去看个新奇。 华姝向来喜欢花鸟鱼虫,听着这话也就任由翠薇牵着走向了偏院。 翠薇早向人打听过,因天热难当,锦姝每到申时就去院里的槐树下乘凉,而正巧那时金姨娘又在午睡。 到了偏院,离申时不过一顿饭的时间。翠薇瞅了瞅屋子里的动静,然后就抱着华姝在槐树下找着那根本没有的喜鹊。 “姑娘,你伤得这么重,我去找娉蕊来搬吧。” 听着房里传来娉月的声音,翠薇的神色稍微有些紧张,不自觉的将华姝抱得更紧。 而华姝闻声,就像老鼠见了猫,比翠薇更加恐慌。 “不碍事,这东西又没几分重,再说来去才几步路。”锦姝一边笑语,一边打开了房门,因为手里抬着纳凉塌背对着翠薇,所以并未看见她们二人。 倒是娉月瞧着了,提醒了一声锦姝。 将纳凉塌放好,锦姝回头向二人招呼道:“华姝姐姐,翠薇。” “三姑娘,安好。” 翠薇抱着华姝只作了一个简单的行礼,而华姝已将自己的小脑袋埋在了翠薇肩上,恨不得所有人都见不到她。 这样热的天气,两人又紧紧相抱在这里站了那么久,那汗水已是布满翠薇额头。 “娉月,你去倒几杯凉水出来放在这塌边。”锦姝笑得大方,转个头又对她们二人说道:“这么热的天气,怎在外面站着,也不直接将我喊醒。” “听说三姑娘受了重伤,奴婢不敢随意叨扰,所以过门未拜访。只是听府里的下人说,这槐树上来了喜鹊筑巢生了小鸟,二姑娘一向都喜欢这些,故带着她来瞅瞅。” 自家院子里的槐树上有些什么东西锦姝清楚得很。 锦姝笑而不语,也不拆穿翠薇,吩咐她抱着华姝坐到了自己身旁。 待娉月托着茶盘出来,锦姝递给翠薇一个陶瓷杯:“这天怪热,你先喂姐姐一点水解渴,千万别在我这里染了暑气。” 待翠薇接过后,好不容易哄着把华姝转正了身坐在自己腿上,然后细致的喂起水来。 锦姝将娉月唤至自己身前,不知道悄悄对她说了什么。只见娉月听完后回了房里,不多时便拿着一个匣子走了出来。 锦姝接过,直接从匣子里拿出了里面的兰花纹水晶珥珰。 翠薇见着锦姝手里的东西颇为吃惊,自己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如此精美之物,这晶莹剔透的材质是什么都不知道。 华姝在前晚已是见过这对珥珰,她向来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配饰,再加之是罕见的水晶,所以当时就看得眼睛发直。 “华姝姐姐,其实我那晚就想把这东西送你。只是身边还有姐姐妹妹,这东西却只有这么一件,若我单独给你怕引得大家不和,所以当时也就没提。”锦姝言辞恳切,将手里的耳环递到华姝面前。 华姝心底是非常想要这东西的,但又想起自己前些日子才说着恨她,多少有些放不开面子。 锦姝将她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楚,也不心急,秉着耐心等她接过。 翠薇不知这耳环的来历,瞧着华姝想要,又觉得本来就是锦姝亏欠华姝的,便主动出声:“二姑娘,你妹妹举着手都累了,她是一番好意,你就收下吧。” 心里本就万分想要,现在又有了矮桩,华姝再难抵住这诱惑,软绵绵的给锦姝说:“谢谢妹妹。” 得!果然没有送礼摆不平的生气,如果有,一定是礼物没送对。想起第一次送礼姑娘的那表情,再看看现在。 华姝虽以前对锦姝是又恨又怕,但收了锦姝这么贵重的礼物也不好拿了东西就走人,只能礼貌性的嘘寒问暖起来。 虽怯怯懦懦,但好歹愿意开口了。 说着说着,锦姝觉得这天确实太热了,便脱了鞋子,一个人斜撑着躺在纳凉塌上。 “你这个样子被你爹看见了,必然又是逃不过一顿打。” 一阵轻笑,来人正是穿着一身绯丝官服康廷,身旁的勒林提着药箱。 翠薇闻声,急忙把华姝放在塌上,朝着康廷问安行礼,立在了一旁。 “康叔……”看见康廷站在树荫下望着自己,锦姝高兴得不行,没几下就穿上自己的鞋,从茶盘上拿起一个杯子就朝着他走去。 看着锦姝未将头上包着的层层的棉布取下,康廷总算放下心来。虽然天热,这样弄着极易长痱子,但若不真的把这次的事闹得大些,自己也没有理由去找赵驰的麻烦。 接过锦姝端来的白水,康廷仰头一饮而尽,又将水杯归还于她,笑着问了一声:“这样包着热吗?” 锦姝不想康廷担心,只得昧着良心摇摇头,拉着康廷坐到刚才自己躺着的位置。 “康叔叔……”坐在一旁的华姝竟主动的招呼起康廷。 每次过年走亲访友,唯有康廷总会给赵家的几个孩子准备礼物,俨然成为孩子们心中的“最佳亲友”。 “华姝,好久不见。” 康廷同样是笑得和煦,只是少了刚才对待锦姝的那份熟络。 旁边站着的锦姝,看着华姝竟愿意主动招呼康廷,没有了平日里的怕人劲,也颇为吃惊。 寻思片刻,只见锦姝拿起一旁的团扇走到康廷面前为他扇风,然后极为狗腿的说了一句:“康叔,有一件事你真得帮我……” 第23章 甩出的锅总要还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康廷不明所以的看着殷情至极的锦姝,就连华姝也忍不住好奇望着她。 锦姝没直接说出口自己的央求,反而走到华姝旁边,悄悄对着她说:“华姝姐姐,趁着康叔在这里,我们让他帮你看看这脸上的疤可好?康叔这么厉害,必然能弄好它的。” 虽是好意,但也得征求正主的同意,免得吃力不讨好,反倒惹人嫌。 华姝想起这事,眼里那委屈的泪又打起转来。但想着锦姝能先主动细声询问她,也不是故意要让自己出丑,想来也是真的有心帮自己。 “姐姐你别哭呀。这时候若发倔脾气可是误了你的终身,这得让我忏愧一辈子呀。”锦姝看着这姑娘又开始闷声,深怕她赌气不干,又一次问着:“我让康叔给你看看,行吗?” 这一次,华姝轻轻点了点头,害怕的闭上了眼睛,任由锦姝将她垂发绾到耳后,露出了那道伤疤。 这也是锦姝第一次见着这个疤,好在并没有想象中严重,康廷应该能搞定吧…… “康叔。这是华姝姐姐被我用瓦片划伤的,这疤能去吗?” 坦白从宽,罪责少一半。 康廷闻言,看着锦姝的眼神有些不敢相信。快步走了过去,检查起华姝脸上的疤来。 康廷得手抚上去时,华姝睫毛抖得厉害,那泪顺着一颗颗往下掉,看着真是我见犹怜。 “为何会对自己姐姐下如此重手”康廷冷言一问,娉月听着眼皮跳了跳,而翠薇则是一心欢喜。 “犯浑了呗。”锦姝虽是敢勇敢承认原主的错误,但是真实原因确实开不了口。 难不成告诉“男神”,“自己”瞧着别人衣服好看羡慕了,就去给她脸上来一刀子平衡一下?对不起,我谢湘宁丢不起这个脸。 康廷一言不发回到了原来的坐处,招手让锦姝过来。 锦姝心里发虚,但还是听话的到了康廷身边,心里想着应对之策。 看着康廷的脸色愈发难看,锦姝在心中打好腹稿,诚恳说着:“康叔,姝儿过去顽皮,惹下不少祸,把华姝姐姐的脸伤成这样就是最混账的一事。只是还请康叔看着我少不更事,愿意帮我将功补过。” 锦姝偷偷瞄了瞄康廷的脸色,做好了感情的铺垫,开始了自己的甩锅大计,继续说道:“父亲明明知道你能弄的好姐姐脸上的伤,但他怕惊扰了你,所以姐姐伤后一直未带给你瞧瞧,但是我始终不忘这事。今天好不容易我们三坐在一起,康叔务必帮帮我,华姝姐姐脸上这疤耽误不得了。” 言罢,锦姝拉起了康廷的袖子左右晃荡,胡搅蛮缠的撒起娇来。 锦姝想着这么大一个锅,自己一个“弱女子”怎么抗得动。为了不给康廷留下坏印象,总要拉个人下水来陪自己一起担着,本想将赵驰和余氏通通拖出来,但念及翠薇在此,也就只说了赵驰。 听到锦姝如此说来,康廷的神色果然稍稍松了下来。他心里唾弃着:孩童不懂事就算了,但这为人父的竟然为了面子不愿意将此事张扬,就属实有点过分了。 看着华姝在旁边默默的哭得伤心,眼前的锦姝也承认了错误,康廷只得无奈的摇摇头,说了声:“我倒有药能把这疤治好,只是怎能如此便宜了你。” 锦姝闻言竟一头扎进了康廷怀里,抱着康廷,发起了撒娇攻势:“求求你了,康叔。” 众仆看着锦姝这动作,都觉得不合规矩。但瞧着康廷脸上并无不喜之色,也就没有出言阻止。 康廷被她闹得没有办法,绷不住那严肃的脸,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像我这般形单影只的,最是羡慕你们这些有姐妹兄弟的,至少难过时有个帮衬。” 康廷把怀里乱钻的锦姝扒了出来,双手按住她的肩,继续说着:“好好听着,别再皮了。明日我便让勒林把那内服和外用的药给你拿来,就罚你每日为她煎药擦药,直到这疤去了为止。” 给锦姝说完,又问华姝:“你觉得这可好?” “我的好姐姐,你就答应我吧。”锦姝又跑到华姝面前抓着她对的手,一脸诚恳。 华姝朝着他们左右看看,最终掉着眼泪点了头。 锦姝看着她总算同意,心里也是大大的叹了一口气,这事总算解决了。 康廷今日前来,本是借着为锦姝换药来陪她说说话,毕竟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没个人真的关心她。只是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过一天未见,这人怎么又如此欢脱起来,这姑娘到底是傻呢,还是神经大条呢? 锦姝自是不知道康廷在心中诽谤自己,为了庆祝今日完成一件大事,吩咐着娉月去洗来一些葡萄。分给康廷和华姝后,把那些剩下的又均分给了娉月、翠薇和勒林,让三人去后院的石椅上休息。 康廷剥了葡萄递给华姝,问着:“你可还恨着锦姝毁了你的相貌?” 华姝摇摇头,软软的说了声:“本来以前是恨着的。但是今日若不是她给康叔叔说了这些话,我这疤也就没法子了。再者,她愿将这么名贵的水晶珥珰送我……我也恨不起来了。” 锦姝听着华姝这话心里庆幸:好在是个孩子,气来得快,消得也快。 而康廷听了华姝的话,心里有些吃惊锦姝竟把御赐之物尽数送给了别人,自己一样不留。别说是个孩子,就连那见惯了稀世好物的达官显贵也未必做得到这一层。 这样来看锦姝,不免觉得她秉性高洁,将来说不定也是个传奇女子。 康廷心里虽是表扬锦姝,嘴上却不愿意表现出来。又递给华姝一个葡萄,道:“你比你这顽皮的妹妹乖多了。” 华姝憨笑,一个劲的点头,那样子可爱极了。 锦姝看着,突然想起以前老公曾告诉过她想要个孩子,但那时自己一个劲的往上拼哪有时间回家待产,自此两人再也没有讨论过育儿这个话题。 如今看着康廷这样对待华姝,锦姝突然感觉到自己当初不愿意生,事业只是个借口,更多的是没有一个真心实意喜欢孩子又有担当的男人吧。 看着锦姝站在一旁出神,康廷以为她是生气闷气,又剥了一个葡萄递到锦姝手上,道:“吃吧!丫头。” 锦姝笑着接过,一口就吞了下去。 槐树下,两个女孩坐在一起,旁边的男子正在为她们讲着《山海经》里的鬼怪神兽。女孩们听得有趣,时不时传出阵阵笑声,好不和睦。 眼看时辰不早,康廷本是舍不得这两个丫头,但想到赵驰快要归家,为了避开他,假装为锦姝换了药,然后叫上了勒林准备离开赵府,而锦姝和华姝陪着送他出去。 到了门前,康廷嘱咐锦姝:“为你华姝姐姐熬药、上药的事你可别懈怠了,否则轻饶不了你。” 锦姝点头,认真回道:“不敢忘的。康叔,我这头上的棉布什么时候才能取掉了?” “拜完干亲方可。” 听到康廷的答复,锦姝知道这是康廷要让赵驰在其他人面前胆战心惊,这样来给他长记性。锦姝想着康廷能为自己做到这份上,已是非常感激,于是恭恭敬敬的向康廷告了谢,再与他拜别。 华姝与锦姝的心结解开后,又发现自己这妹妹其实有趣得很,索性又跟着锦姝回了院子在纳凉塌上玩耍。 金姨娘醒了许久,只是听见康廷在外面的声音,也就没有出屋。看着窗外笑嘻嘻的两个人想着:吵得热闹的两个正主都和好了,自己也是时候去收拾赵驰了,免得被那姓余的想办法钻了空子。 第24章 软言细语泯恩仇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大约过了三五日,金姨娘本以为赵驰会耐不住性子来找自己,哪想这次他倒硬气了,别说过来俯首讨饶,就连那人影都没看到。 盘算着日子也差不多了,金姨娘与锦姝用完晚饭,随意交代了锦姝几句,就独自一个人去了赵驰住的地方。 远远的就看见守在门外听候差遣的临福,金姨娘朝着他招招手,那人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哎哟,我的祖宗。你还和老爷斗气呢?”临福向来巴结金姨娘。与余氏那铁公鸡相比,这金姨娘向来大方。要是有什么重要消息递过去,几十文钱是少不了的。 “就你机灵。”金姨娘翘起手指,点了点临福的头,接着问着:“这几天老爷是一个人睡着的吧?” 金姨娘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临福一下就悟了,连忙谄媚道:“那可不!老爷心里只有姨娘你,那些皮厚肉糙的主哪能进得了他的眼?你可是这府里……不不不……是整个汴京城里都有名的美貌。” 听着临福这般说,金姨娘心底自是高兴,不过面上佯怒:“就你这嘴,把那老牛都能吹到天上去。” 说罢,从钱袋子里拿出五文钱打发了临福。 临福高兴的接过,又恭敬的领着金姨娘去向门口,也不问赵驰是否接见,就直接推开了门,请她进去。 而此时,赵驰的手里正拿着一本野史看得津津有味。 那书里正描绘着唐代则天大圣皇帝在装满铜镜的居室里与男宠不分昼夜欢爱,正是精彩时分,却不想身后传来一声:“老爷还在对我置气啊?” 赵驰被吓得身躯一震,连忙将书扣放在了案上,深怕来人见着上面不堪的春宫图,怒喝道:“现在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怎不通传一声就跑了进来。” 金姨娘瞧他脸色绯红,声音慌张,又悄悄撇了一眼那书名,心中知晓了这人在气什么。 只见她婀娜多姿的摇身到了赵驰面前,满目含春望着赵驰,用上牙轻轻咬着下唇,然后才说:“老爷这般凶我,可把我吓坏了。不信你摸摸,那心还在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说完,她用自己的香软手扶起赵驰那粗糙的大手,缓缓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赵驰脸最先还假装推拒几下,但当手覆上了金姨娘的胸口,那满脸的怒气早就消失得干净。 “老爷,你感受到了吗?人家那心快跳出来了……”金姨娘将嘴靠近赵驰耳边,又似撒娇又似引诱将这些字一个一个轻吐了出来。 这还不够,她按着赵驰的手,故意左右晃了晃自己的身子。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还是一只“泰迪熊”。 赵驰感受着手下的软意,心猿意马,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妖精给办了。 金姨娘瞧着他眼里透出的渴望,又顺势坐在了赵驰的身上,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将头贴在了赵驰胸前。 “我前日是越了规矩,但是老爷你也得体谅我的苦衷啊!我就锦姝这么一个姑娘,本来就因为前些日子掉水毁了身子,要是当时我不拉住老爷,怕我只有给锦姝收尸了……” 金姨娘故意顿了顿,接着委屈的说着:“再说,那可是康判局指名点姓要拜干亲的人,真有个万一,你拿什么给康判局说?” “所以你才当着众人对我不恭?” “若我不说出那些狠话,怎能劝得住你?我怎么可能离得开你,你明明知道,少了你连觉都睡得不安生。”金姨娘故意用涂了蔻丹的指甲,撩拨赵驰的后颈。 赵驰听着金姨娘所作所为是为了自己,心里的不畅总算平了下去。但觉得不能轻易饶了金姨娘,便故意严肃斥责道:“这次念你是第一次犯这样的糊涂,我就饶了你。但以后要是再这样不识尊卑礼仪,我定会就把你赶出赵府。” “老爷,你舍得吗?……” 金姨娘在赵驰身上扭了下身子,抬起头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赵驰看着这样的金姨娘哪还把持得住,眼里喷着火,直接抱起她,就朝床上走去。 临福听着里面传来那暧昧的声音,急忙跑到最边上的窗槅旁边。找到那被戳破了许久的纸洞,聚精会神的看着里面的精彩表演。 金姨娘这身段,还真是百看不厌…… 第二日,赵驰整个人都显得神清气爽。想着自己与金姨娘的矛盾化解开来,前面又有余氏去做了铺垫,也是时候来处理锦姝这个丫头了,于是连忙派了七方去把锦姝唤至跟前听训。 锦姝跪在地上听着上座的人滔滔不绝,面上那是极为恭敬,看不出半分不耐烦的表情。 赵驰看她态度端正,没说多久便免了她的跪,让她坐到了旁边后,又开始了谆谆教诲。 整整一个时辰!教训的话都说得不重样。锦姝脸上的笑容都快崩了,赵驰都还没有放人的意思。 好在这时,娉月来报华姝在院子里等着用药,这才把锦姝从赵驰的魔爪里救了出来。 “惹不起,惹不起……”锦姝出来时,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就此,赵家的家暴事件草草落幕。 整个赵府又归于一片和睦,大家又开始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事,等着那即将到来的拜干亲仪式。 翠薇每日掐着时间带着华姝去偏院,看着锦姝给华姝熬药、擦药。时间久了,华姝与锦姝关系好了许多,甚至不时主动拉上锦姝去后院里乱逛。 没人注意到的是,两个孩子没在时,翠薇时常透过窗槅看着赵驰与金姨娘在那里依偎着抚琴吟诗,嬉戏玩闹,眼里蹦出的嫉妒和愤恨似要将金姨娘生吞活剥一般。 第25章 心思人近在眼前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坤盛二十四年,八月初六,天朗气清,汴京城里康府外门庭若市,来往马车络绎不绝,一时间问候声、吆喝声此起彼伏,熙来攘往好不热闹。 因为康廷与老皇帝的关系以及康家的仁术仁心,朝中之人上至一品宰相下至国子监丞都持着邀贴来到康府,即便是家中有事未到的也专门遣了下人登门送礼。论这人场,与王侯将相办礼时也相差无多。 每逢有宾客们的马车到了门口,站在门外侯客的小厮就拿着杌凳去迎着客人下来,若是有带家眷的,旁边的丫鬟、婆子就主动上来,带着她们去往内院玩耍休息。 一切井然有序,仿若又看到几年前康廷娶亲之景。 因为今日宴席人手不够,赵家只留了几个守门的下人,便举家来了康府帮忙。几个孩子给康廷的父母行了礼后,便被赵驰打发去了后院玩耍,最后独留下锦姝,让她好好向康廷的父母端茶行礼。 待康旭风高兴的喝过拜亲茶,又将锦姝唤到了跟前,方便自己看个仔细。 只见这娃娃虽头上虽受了伤包着层层棉布,但丝毫不见颓靡之色,反倒龇着虎牙,笑得极为乖巧,讨喜得很。 “锦姝这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啊?” 赵驰听着这问话,含在嘴里的茶险些喷了出来,不待锦姝回答,含糊说道:“世伯,锦姝调皮,不小心推到了花瓶,然后被砸伤了。” “锦姝,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我又不是傻子。锦姝倒想把这些话说出口,只是人在屋檐下,以后还要吃赵家的粮。 锦姝只得无奈的点点头,怪我咯。 虽当事人已经点头承认是自己的问题,但康老爷是做什么的?无论是看病还是看人,都是一等一的准。要是被赵驰这话骗过去,他这望闻问切的本事也就白学了。只是看破不说破,虽知晓赵驰在说谎,但也不好当面揭穿。 康老爷听康廷说过锦姝身世可怜,却不想能到如斯地步,看着这乖巧懂事的姑娘,不免心底多了一分怜惜,眼神里的慈爱之意更加深切。 老人看孩子,本就越看越宠溺,再者康家人丁单薄,现在名义上终于有了一个小孩子,康廷之母方氏心里自是喜欢得不得了,直接从康老爷跟前,把锦姝拉了过来,顺势搂进怀里,连声让她唤自己主母。 康夫人本还考虑着孩子年幼,又非真正的血亲,可能不愿开口,哪曾想怀里这个姑娘倒是大方得很,直接软软的唤了一声:“祖母”。 这一声,把康夫人心中所有的酸楚全部唤了出来,情不自禁的竟有些泪目。 原来,康夫人盼着这个称呼已是许久,只是自己儿子年少丧妻又无续弦的心思,作为母亲不忍触碰他心中痛楚,只能任着他单身一人,自己盼着孙子的急切也只能藏在肚子里。 看着怀里粉嫩嫩的小娃娃,康夫人连忙应着:“欸!欸!欸!我的乖孙女哟。” 坐在下方的康廷瞧着自己的母亲这般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是欣慰。他何尝不知母亲心痛自己,只是感情这事真的不是一两句能说得清楚,只能辜负了自己的父亲、母亲渴望共享天伦的这份心情。 看着母亲才见到锦姝,就展开了平日里的惆怅之色,康廷突然觉得收锦姝为义女一事,是两个人结了善缘,都帮了对方一把。 两家人本聊得欢畅,直到小厮恭敬的走了进来,告知客人们已经陆续登门。 按照原定的计划,康家父子和着赵驰去接男宾,韩夫人和余氏带着众女仆去了内院款待女宾。不消片刻,刚还热热闹闹的屋子,最后只剩下了金姨娘和着锦姝。 按理说,这种场合本没有金姨娘上门的理。只是锦姝养在金姨娘名下,康夫人又是个贴心的主,所以给赵家下帖时,特意嘱咐带上了她。 金姨娘对付赵驰的手段是多,但出门在外也是个十分讲礼的人。打从进了康府,她就一路低头跟随不妄自言语,只有康老爷和他夫人问到自己时,才言简意赅的答上几句,没有半分越过规矩。如今两位正房夫人出去接待外宾,自是没有她上场的份,也不为这些虚事恼怒,心里还庆幸自己能落个清闲。 “锦姝。”房里本是安静,却不料金姨娘突然喊了一声。 “嗯?” “苟富贵,勿相忘!”想起刚才康夫人对锦姝那股疼爱劲,金姨娘闲来无聊打趣着她。 许是上次仗义相救,锦姝对金姨娘少了那些虚情假意的客套,两人的感情自然也深厚了一些。平日里两人一起吃饭,偶尔也会开些玩笑。 锦姝听了她的话,便随意指了指柜上的汝窑摆件,答道:“得。娘亲,你等着。待我和康家搞好关系,便把这东西给你弄回来。到时候我们拿去典当了,你一半我一半。” 看着锦姝一本正经的讲着笑话,金姨娘噗嗤一声大笑出来, 正想和锦姝胡扯下去,康府的丫鬟却敲了敲门禀报说,康夫人唤锦姝出去。 锦姝闻言,急忙给金姨娘道了别,然后开了门跟着那丫鬟去了内院。 金姨娘瞧着锦姝也离开了,实在无聊,看着外面院子的鸢尾花开得灿烂,又无外人,于是一个人就走去了院子准备赏花。 她本看得入神,却不想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转头回看,只见那人鬓若刀裁、眉目如墨,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沉默良久,来人终轻声柔情的唤了两字:“明若……” 这一唤,金姨娘觉得自己麻了半身,不住颤抖。伸出手想触碰,却又怕自己是在梦中,只得不言不语,愣愣的看着来人。 不知过了多久,金姨娘嘴角轻动,才道了一声:“三郎,你有多久不曾出现在我的梦中。” 第26章 匆匆相见埋祸根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许茂听着金姨娘这番话,直觉心中的酸苦在不断翻涌,本以为今生两人再无相见时,却不想这人会出现在自己眼前说着痴话。 十年未见,本应有很多话向她倾诉,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再说这些话就显得太过失礼。 无奈,许茂只能含着笑意望向金姨娘:“明若,你听着外面那人声鼎沸,怎可能是在梦中。” 朝思暮想的声音响在耳畔,惹得金姨娘内心深处一片涟漪,此时此刻的她反倒希望这是一场梦,免得如今这样彷徨不安。 整理了一番情绪,将鬓发绾到耳后,金姨娘朝着许茂点身行礼,浅笑说着:“刚才说了胡话,还请许大人见谅。” 许茂闻声苦笑,知道两人现在身份悬殊,但着实也受不了心中惦念的人对自己这般疏远。终是控制不住自己,问了一句:“这么多年,你是否一直恨着我?” 金姨娘认认真真对的看着他的双眸,注视着他的表情,生怕错过了他的任何一个表情。呆愣许久,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才摇摇头,说道:“我俩皆是迫不得已,谁也怨不得谁。只怪情深缘浅,没那福分。这些年早已放下,哪还谈什么恨不恨的,许大人多虑了。” 想起两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之景,金姨娘心底苦涩,但心知两人没有回头机会,只得装作冷清。 看着金姨娘的疏远,许茂自知再说这些旧事,只是徒增烦恼。所幸也就放开了那些情愫,坦诚告诉金姨娘:“见了故友,心里属实有些激动,刚才的话是我逾矩了。如今见明若安好,心中已是再无牵挂。这里人来人往,我怕别人误会坏了明若名声,在下就此别过。” 说完,许茂作礼拜别,毅然决然不回头便准备离开。 见此,金姨娘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明明十年不忘,情深意切,现在自己却这般不争气,心里的不舍一个劲的冲出来。 终是忍不住,唤了一声:“三郎,且慢……” 这一声三郎,果然让许茂的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看着金姨娘眼里尽是柔情。 “你这是叫谁三郎?” 突然而来的声音,吓得两人皆是一颤。只见来人一身富丽堂皇,被丫鬟搀扶着穿过石门进了院子,看着金姨娘的眼神令人生寒。 “夫人……”许茂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张。 金姨娘听着许茂如此唤她,便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当今贤王的掌上明珠——长乐郡主。 金姨娘连忙跪地行礼,心里极为慌张:“给长乐郡主请安。” 看着两人此时的表情,长乐郡主心中怒意更盛。 也不顾及金姨娘的颜面,直接呵斥许茂:“也不知是哪来的狎妓倡优!你与她站这般近干嘛,也不怕脏了你的身份,伤了我的颜面。” 听着长乐郡主诋毁的金姨娘,许茂心里难受,却迫于淫威不敢替金姨娘说半句好话。 金姨娘面色难堪,却因为对方身份尊贵,只能跪在地上任其辱骂。 “还站在这里干嘛!非得等人看见,才知道丢了大脸?”长乐郡主虽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大卸八块,但想着自己在别人府邸,不好妄动干戈。 许茂无法,最后只能怯怯的走到长乐郡主身边,不敢再多看金姨娘一眼。长乐郡主甩袖重哼一声,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跪着的金姨娘,最后盛气凌人的出了院子。 金姨娘瞧着一行人远去,这才起了身,此时的她没了平日里的娇艳,只有一脸惆怅,悻悻的回到屋子关上了门。 却说那长乐郡主夫妻二人行至后院假山处,眼看四下无人,长乐郡主也不管丫鬟就在身边,直接一巴掌就扇到了许茂脸上。 许茂被打偏了头,却一言不发,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彷佛早已习惯了一切。 “你这不要脸的东西!都多少年了,还对那个骚蹄子念念不忘!当年若不是瞧着她死了亲娘,我早就恁死了她,今日还有她站在这里的份?” 长乐郡主自然是认得自己的“情敌”的,刚才那样说金姨娘只是为了羞辱她一番。 想起刚才的事,长乐郡主大骂道:“还一口一个三郎!啊呸!真是一个烂骚狐狸,这种人就该送去给那些军老爷,他们喜欢得很……” 长乐郡主把所有恶毒的字眼全都用在了金姨娘身上,但见着许茂始终不吭声,长乐郡主心中戾气陡增,硬是逼着许茂就在这里给自己跪下。 虽说是男儿膝下有黄金,但这么多年的折磨早就让许茂习以为常,他不与长乐郡主争辩,就这样跪在了地上,没有一丝尊严。 “本想着她嫁了个小官做了妾室,这辈子你们俩是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哪曾想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见缝插针就在暗地里眉来眼去。怎么地?你们还想着私奔一次,让我这个郡主成为整个汴京的笑话?” 许茂依然低头不语,任由长乐郡主在那里撒气。 “不是明若、三郎的叫得情深意切吗?刚才那骚、贱的劲去了哪里?你还真是一个彻头彻底的窝囊废!” 越骂越气,长乐郡主将那心中的忿恨直接化为拳脚,打在了许茂身上。 第27章 信手拈来的谎话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长乐郡主不依不饶的对着许茂拳脚相加。 就在此时,她身边的丫鬟细春突然捂着嘴轻咳了一声,提醒着她有人来了。 “还不快些起来,你是嫌丢人还不够吗?”长乐郡主压低声音,对着许茂说道。 许茂闻声,连忙站了起来到了长乐郡主的身边,他收敛起刚才的那副可怜相,转眼又成了那威仪万千的礼部尚书。 看着来人是余氏,许茂的神色先是狼狈又是尴尬。 “郡主,安好!”余氏朝着长乐郡主行了跪地行了请安礼。 “起来吧。” 余氏起身,又因许茂就在旁边,为了避嫌,不敢抬头,只得低着头对长乐郡主说道:“外间拜亲礼已经成了,男客们都已吃上了饭。康夫人在内院寻了郡主许久,就等着郡主你到了才敢开席。” 今日女宾之中,就属长乐郡主身份最高。她不到场,哪有人敢动饭菜。 长乐郡主闻言,有些不耐烦。 按理说,她这身份本只需遣下人送了礼便可,只是贤王千叮万嘱让她务必亲自来这,还要对着康家的人以礼相待。 本就不愿意到这里,如今来了还遇到这些糟心事。 “那夫君先去用膳吧,我这边也去了。”也不等许茂回应,长乐郡主就朝着内院走去。 看着周围都已没了什么人,长乐郡主才向身旁小心伺候的余氏说道:“前些年,若不是你将他俩那些混账事捅出来,我就险些成了整个汴京的笑话。今天还好你眼见尖,及时派了丫鬟来告知我。要不然他俩怕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想我堂堂郡主,差点两次栽到一个小吏庶女手上。这事儿,还真得感谢你了……” 说到此,长乐郡主想起往事。 十三年前,贤王为帮老皇帝招揽贤士,特在王府大办了整整三日的诗会。这次诗会,天下闻名,无论是闲散在外的文人墨客,抑或是当朝的官宦子弟,凡有学问、有抱负者皆来参加。 那一年,年仅十二岁的许茂凭借一纸王羲之《兰亭序》的临摹贴,受到贤王的极大赏识,来往宾客无不惊叹,这少年就是当代逸少。 长乐郡主素来就是一个爱玩闹的主,自己家中办如此盛宴哪还有闲得住的道理,于是偷偷换了一身丫鬟装扮,穿梭于人流之间。看着在众人赞赏声中的翩翩少年顾盼神飞,不免春心荡漾,芳心暗许,誓要嫁与此人为妻。 长乐郡主就在当晚,将自己的心思毫不避讳的告诉贤王。 贤王听了自家女儿如此胡闹,直接就赏了她一顿家法。许茂虽是个有才情的,但和自己心中的乘龙快婿还是相差甚远。这个女儿从小就被自己捧在手心,怎舍得让她跟了一个芝麻小官的儿子。 只是长乐郡主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整整跪在祠堂五日求着自己父亲答应。见不得她这样天天闹腾,贤王终是败下阵来,给他们定了亲。 既然默认了许家,贤王暗地里提携许茂的父亲。一夕之间,许家走向显赫,许茂全家对贤王更是感激不尽。 哪曾想到,许茂不思贤王大恩,竟暗地里筹划着和青梅竹马的庶女私奔。好在最终由眼前这余氏告知了双方家人,才免了自己脸面扫地。 长乐郡主的脸上逐渐少了刚才那份高冷,对着余氏多了一分亲近。 “郡主说这样的话,真是折煞我了。与其说是帮了你,不如说是帮了我自己。”余氏的话里多了一分幽怨。 “此话怎讲?” “我本想着妹妹一个人在那独院里没人照料,于是给她端些糕点过去。哪曾想她早立在那院门口,左顾右盼似乎在等着什么人。当我问及时,她又吞吞吐吐含糊的说了一声‘我正等着将心还我的故人’。因为以前的事,我已猜着她口中的人就是许大人。” 长乐郡主听着余氏的话,眼里的恨意更深。 余氏接着说道:“这些年,她时常在我面前不经意的谈起她和许大人的往事,我也多次告诫她不要在沉湎其中,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她从不正面答我,只是连连哀叹。他俩皆是我的发小,若我去制止,怕是都不会听我的。所以只能暗地里遣丫鬟来告诉了郡主,还好郡主仗义出手,保全了我赵府门面。” 说罢,余氏又一次行礼,作势感谢。 长乐郡主急将她扶起,看着马上就要到那人多的地方,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今日吃了饭,我俩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聊。” 余氏点头,引着长乐郡主朝席间的上位走去。 “锦姝,娘亲身边的那个夫人是谁啊?长得真的好漂亮。”华姝拉着锦姝的袖子,让她一起看着远处那明亮的人。 锦姝顺着华姝眼睛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康夫人正在小心翼翼的伺候安排。 想起面对一品大臣的家眷,康夫人都游刃有、神情自若。如今面对这人,却处处谨慎,锦姝猜着这人应该是个公侯王爵的内眷。 锦姝不便给华姝解释太多,简单的说了声:“我也不知。刚才跟着祖母拜会几个夫人时,未曾见着这位。” 待开宴,丫鬟们鱼贯而入,端上了精致佳肴,众人开始动筷。 锦姝一边为华姝夹菜,一边盯着余氏和那神秘人聊天的神情举止,并未注意到席间的大姐繁姝脸上的不悦。 甚至不待下席,繁姝一个人就怅然的走了出去。 第28章 繁姝偶遇小哥儿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华姝从小就是个没胆子的,但凡遇到什么自己处理不来的事,不是去找翠薇就是繁姝,时常在她们面前痛哭流涕。 而余氏自从有了睿德,就不再怎么亲近这三个女儿,华姝这动不动就哭的性格更是不得余氏宠爱。 身为大姐的繁姝聪明伶俐不说,父母亲朋面前也是极为乖巧懂事。当母亲的既然不管两个妹妹,繁姝便自己接过了担子,打理起两个妹妹的衣食住行。 关于锦姝重伤华姝这事,繁姝心疼自己妹妹得不行,自然和翠薇一样也是记恨上了锦姝。 如今华姝和锦姝好上了,一向黏着自己的人儿突然跑开,繁姝这心里倒显得有些落空。 再说锦姝得了康廷赏识,就如那麻雀飞上梧桐枝,风光派头皆是压过了繁姝这个嫡长女。 总总因由下,繁姝瞧着锦姝,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心烦气躁。 八月天气,酷暑难当。 繁姝想起来时见的那片湖上有个亭子,又知此时所有人都在席上用食,便琢磨着一个人去那亭子里寻个安静,乘乘凉。 顺着亭廊一路走来,繁姝远远就瞧见一个衣着光鲜的小哥儿,独自在湖边打着水漂。 繁姝本是个中高手,一时兴起,在脚边挑了一块小巧的石头,轻步朝着那个小哥儿的方向走去。 看着小哥扔出的石头没几下就沉了底,繁姝走到他旁边,敏捷的扔出自己手里的石头。 只见那石头像长了翅膀,在水面躺了几次也未曾落下,竟比那小哥儿扔得远了不少。 小哥儿回看,却见是个清秀的姑娘,脸上多了一丝玩味。 “再来几局?”小哥儿来了兴致,似带挑衅的看了一眼繁姝。 “有何不可?” 繁姝又从地上捡了几块大小均称的石头,分给了那小哥儿一些,然后两人就开始认真比划起来。 按理说,那小哥儿的手劲应比繁姝大上许多,只是无论他如何变化姿势角度,最后都是远输繁姝。 小哥儿也是个较真的主,看着自己赢不了她,就缠着不停的缠着她,让她多与自己比上两局。只是实力悬殊太大,小哥儿就没有赢的可能。 “你,你怎么这么厉害!”小哥有些气急,在那原地跺起脚来。 繁姝掩面而笑:“亏你还是个男孩子,这一身力气算是白长了。” “妹妹,你教教我可好?” 小哥儿求胜心切,一心想知道里面的诀窍,于是没了规矩,拉着繁姝的衣袖非要让她告诉自己这里面的诀窍。 繁姝瞧着他那憨劲,又知道对方清楚自己的是谁,于是开口玩笑:“都说男女授受不亲,如今你这样拉着我,以后可是要娶我的。” “娶就娶!你玩打水漂这么厉害,我那些弟弟妹妹,看着了不知道到会多羡慕我。” 繁姝没想到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一两岁的小哥儿说话会这么幼稚,连忙取笑道:“就你这没出息的,还想娶我!不和你玩了,我先走了。” 小哥儿一听这话急坏了,他伸开双手拦住繁姝去路,像极了一个登徒子。 繁姝知道他无恶意,只是小孩子心性。于是故意左躲右闪,一边跑一边哈哈大笑。 两人你追我跑,玩得正是高兴,突然,繁姝隐隐约约似乎又听见了华姝的哭声。 突然停了脚步,那小哥儿猝不及防,就这样直接撞了上来,碰到了鼻子。 “哎哟喂……” “你没什么大碍吧?”繁姝看着他蹲了下去,捂着脸,也不知道伤得轻重。 那小哥儿抬起头来,可怜巴巴的望着繁姝,说了一声:“疼!流血了!” “哪有你这般娇气的人,轻轻一碰,就能流血的。” 还不待那小哥儿争辩,繁姝便见着那红猩猩的鲜血真从他指缝之间留了下来,这下才惊了起来。 “你别气,今个儿是我的错。我刚才好像听见自家妹妹的哭声,不能给你赔礼道歉。你先用我的手帕捂着鼻子,我得先走了……还望见谅。” 繁姝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了那个小哥儿,趁着他还在愣神,就头也不回的跑向远处。 “以后我去哪把手帕还你呢?” “不要了。用完了,你就扔了吧。” 小哥儿看着越跑越远的人,笑得开心,自己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没出息。 繁姝返回内院时,看着华姝果然在人堆里哭得厉害。只是锦姝将她护在身后,与几个姑娘对峙起来。 “你一个小小庶女,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管我们的事。不过是沾了康大人的光,还真当自己成了什么不得了的人。” 说话的这个姑娘正是赵驰顶头上司曲尚书的滴亲小女儿,名唤花溪。 因为是正房里最小的幼女,曲府上下对她都是极其宠爱,久而久之,也就把她养得有些嚣张跋扈。平日在官眷宴会上,曲花溪最是争强好胜,总免不了惹哭几个孩子。 “华姝姐姐同自家妹妹交好玩耍,还由得姑娘你来指指点点?” 锦姝看着眼前这姑娘把华姝弄哭,心里有些烦躁。为什么,古代的孩子总是这么熊? “我已经说了,你先掂量好自己的身份,在这里和我说话,你配吗?”曲花溪傲娇的看着锦姝,眼里轻蔑之意显而易见。 锦姝实在不想和她做无谓纠缠,回头牵着“泪人”就准备离开。 曲花溪不依,直冲冲的跑过来,拉住了华姝不让她走,说道:“华姝妹妹,刚才已经给你说得透彻,自古尊卑有序,嫡庶有别。你整日与她走如此近,凡事也亲近于她,要是让其他庶女看到,你让我们这些做嫡女的如何处之?” “就是,这岂不是乱了规矩!”也不知是哪家姑娘随声附和着曲花溪。 听见有人附和自己,曲花溪更是得意:“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我刚才唤婢女将你请至我们这桌,你偏不识好歹要与庶女同桌而食,也不怕别人见了笑话。还真是小门小户的做派!回去我定将这事说与我爹爹,让他好好瞧瞧他的下属是如何治家不严的。” 第29章 庶出身份惹争议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华姝听见曲花溪要去给她父亲告状,心里更是着急,惨兮兮的哭诉道:“我爹爹与这事有什么关系?” 看见华姝害怕,曲花溪心里得意。 放下了拉着华姝的手,曲花溪趾高气昂的看着她:“你父亲本就是工部办差的。治家不严这事若是传于朝廷,我爹的脸面自然也不好过。为防后患,我只有先将这些事告知爹爹,免得以后被你们赵家这群不成气候的拖累了。” 小孩子吵架,总喜欢用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唬对方。华姝听了是全信进去了,这下已经是被吓得直接泣不成声。 “华姝姐姐,你少听她胡诌。她是故意吓你的。”看着华姝这样,锦姝很是头痛。 看着锦姝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曲花溪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谁胡诌?在场的各位姐妹都觉得我说得有理。不信你问问她们。”说完曲花溪用眼神点了点了旁边的几个姑娘,几个姑娘也会了意,立即说是。 “瞧见了吧,赵锦姝。你如果真是为了你华姝姐姐好,赶快把她放开。你们这些庶女的歪心思,我们清楚得很,无非就是刻意拉拢正房的,然后暗地里占便宜、下烂药。这些手段,我可见多了……” 围在曲花溪身边的小姑娘全是嫡出,自小也见惯了嫡庶之争的那些场面。她们自诩清流正派,恨透了那些小娘的花花肠子。 听着曲花溪的话,回忆起自家偏房的所作所为,不免怀恨起眼前这个不知尊卑为何物的庶出丫头——赵锦姝。 繁姝一直在人堆里站着,听着众人对他们的闲言碎语,不免退后了几步,隐蔽于人群,生怕自己被无端牵连进去。 华姝看着众人对着自己和锦姝指指点点,已经完全乱了阵脚,直接用手捂住了脸蹲在了地上,心里祈祷着快来一个长辈,把这些人嚼舌根的女孩子全给打发了。 锦姝看着曲花溪在那里喋喋不休,华姝又哭得喘不过气,心里的火气噌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抓住她刚才言辞中的细微末节,轻哼一声,浅笑着看向曲花溪,道:“世人有云‘家和万事兴’。曲姑娘刚才一句‘见多了’,可是说你家向来不安宁?我家门第虽不显贵,但无论是主母姨娘,还是兄弟姐妹,大家都是上下一心,一片和睦,可从没见过你口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这样比较下来,谁的家风不好,还真是显而易见。” 虽然赵家也是一堆破事儿,但好在‘金余之争’从没放上过台面,不知情的外人极为羡慕赵驰坐享齐人之福,还能家宅安宁,这事儿在汴京也算茶余饭后的美谈。 这话一出,曲花溪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但是支支吾吾,始终没有想出什么应对之词。 气得不行,直接指着锦姝鼻子就骂了起来:“你以为有了康家的庇护自己就是个东西了?不过是个通房丫头生的赔钱货,骨子里都是一副贱态!若不是那姨娘没了生育,把你寄养在名下,你就是个小杂种!别说得到康判局的垂青,你这辈子连见到他的机会都没有。真是给脸不要脸,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锦姝知道眼前这个尚书千金是被自己气得不轻,话语之间已经没了分寸,不免有些好笑:丫头你毕竟嫩了些。 古代礼法何等森严,“非礼勿言”这四个字即使不读书的姑娘也懂得三分,更何况曲花溪这样的身份。这些话她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众人面说出口,不多时便会被别人散开,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的而言,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 只是曲花溪正在气头上,哪里还会去思考这些浅显易懂的道理。 她叉着腰继续在那里口不择言的乱骂着锦姝,把尚书千金的姿态丢得老远,倒像极了一个市井上的卖菜婆娘。 锦姝就任由她继续骂,想着她骂得越大声越好,若是能引得那些官眷夫人看到就更好了。这么“厉害”的一个媳妇,要是进了家门,那家里可就热闹了。 不搭理曲花溪,锦姝蹲到了华姝身边,温柔的捧起了小姑娘的头。瞧着她满额大汗,涕泗满面,连忙摸出自己的手帕为她擦了个干净。 “花溪姐姐。” 就在曲花溪破口大骂之际,一个姑娘却从人堆里走了出来,两边站着的人微微低头,默契的为她让开了路。 锦姝闻声抬头,只见这姑娘头上挽着漆黑油光的双鬟,身着鹅黄百蝶穿花云缎褙子,唇红眉翠,虽不似曲花溪一般奢华,但体态轻盈、言语清朗,一看便知是豪门闺秀。 因为这个姑娘才来,康夫人为锦姝引荐时并未见到,除了一身富贵相看得清楚,其他皆是一无所知。 曲花溪见闻此人,立马收了那悍妇的作态,牵着来人的手撒娇道:“宛如妹妹,你可来了。今日我等你好些时候,就不见你家的马车。你要再晚来一些,我就要被这人给气死了。” 小姑娘,从小就这么势利真的好吗?锦姝被曲花溪一脸撒娇相雷得不轻。 “花溪姐姐不必生气,你且离我近些,有些话我得同你私下讲讲……” 话音刚落,曲花溪便凑到那姑娘身边,窃窃私语,也不知道讲了些什么。 第30章 锦姝初识韩宛如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待曲花溪听完那姑娘所言,刚才那咄咄逼人的样子立即消得干净,瞥了一眼锦姝后,说着:“要按往时,我定不会饶了你这个不知礼的丫头。但今日宛如妹妹给你求情,我现在就不与你计较。只劝你以后少来这些场合,免得脏了我们的眼睛。” 教训完锦姝,曲花溪又喊上身边的小姐妹:“走吧,我们去院子里逛逛。听闻康府的荷花出挑,那景色比上漠西湖畔都要美上几分,我们快去看看。” 不消片刻,原本还闹哄哄的厅堂就静了下来。姑娘们都各自散去,只留锦姝安慰着华姝,以及那个出手解围的姑娘。 “锦姝姑娘,有礼了。今日来晚了些,是故没与你打上招呼,还望见谅。” “姐姐客气了,要不是你刚才帮了我,也指不定她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锦姝回笑,看着眼前的姑娘待人谦谦有礼,不免心生好感。 “锦姝姑娘,叫我宛如便是。我与你同岁,姐姐二字断不敢当。”说着,韩宛如又走到锦姝身旁,从怀里掏出一个异常精致的杜鹃花绸缎荷包,在华姝面前晃了晃:“华姝姐姐,你别哭了,看看这个,我将她送与你可好?” 华姝看着漂亮的荷包,渐渐的收了声,眨了眨满是泪珠的眼睛,看了看锦姝又看了看宛如。 这表情锦姝再清楚不过——华姝这是想要这东西了,但又不好意思。 “收下吧。你女红向来好,到时候选块好料子,也给宛如做一个还给她就是。”锦姝害怕华姝继续哭闹,想着有个东西能引了她的注意是最好,不过无功不受禄,还得把这个人情给补上。 华姝听着锦姝的鼓励,颤颤巍巍的从宛如手上将荷包接过,道了一声谢谢,再三强调着以后自己会绣个好看的送给她。 宛如看着华姝可爱的样子,笑着答应:“那我就等着姐姐你给我绣的漂亮荷包了。我这人记性好,可不是那些没记性的,一两天就把事情忘得干净。若到时候若你不给我,我定会和你急的。” 锦姝听着宛如打趣华姝,越发的有点喜欢这个姑娘,大方又不失礼,尊贵又不显摆,热心又有分寸,不过两句闲聊就能知道她不似刚才那些傻妞。 宛如陪着两人,找了一处能坐的地方,然后就津津有味的与华姝聊起了女红。 这话题属实引不起锦姝的兴趣,于是就安静的陪着她们。 本以为没有自己什么事,却不料韩宛如突然对她说着:“我这和华姝聊得投巧却忘了正事。我和母亲到的时候,你和康夫人已去忙了其他事。母亲与康夫人向来交好,如今康判局收你为义女,又听说你长得就像那观音娘娘旁的龙女侍者,非得要看看,所以就打发我来寻你。如今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不知锦姝现在方便同我一起去拜会母亲吗?” 想到对方是康夫人的好友,宛如刚才又出手帮了自己,哪还有理由推脱别人。 锦姝点点头,牵起了一旁的华姝,回道:“本应该由我主动拜拜夫人的,如今宛如不怪我失礼已是难得,哪还用说这些客套话。不过容我先给姐姐找个安置处,免得她一个人无聊得慌。” 宛如笑了笑,便跟着两人一起走了出去。一路闲聊,宛如也报上了自己的家门。 原来这宛如竟是当今平原侯韩辉的女儿。 谈及韩辉,举国上至七十岁老孺,下至四五岁孩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韩辉本是“中兴四将”之一韩世忠的后人,自韩世忠帮着高宗夺回汴京击退金兵,就被封了平原侯。照常理来说,这种极其显贵的家世过了四代早该没落,只是韩世忠的儿女们个个争气,一门子忠肝烈胆立下战功无数。韩辉不过三十出头,不仅袭了祖辈的侯爵之位,自己也是官拜从二品枢密副使。 同锦姝一样,韩宛如在家排行第三,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大哥韩潇,二哥韩默,都出任观察处置使,前者常驻齐州,后者则留守颍昌府。偌大一个韩家,就这一颗掌上明珠,大家自然重视宝贵得很。 不似曲家那嚣张的小姐,韩宛如自小就被管教得严,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规矩礼仪,都是按着宫里的娘娘来调教的,汴京上下的明眼人都知道这姑娘以后是要进宫的。 锦姝未曾想到眼前这个软妹子家世竟如此显赫,心里不免想着:若是能和她交好,自己往后的路也就宽敞明朗了不少。 三人绕了一圈,总算从赏荷的人堆里找到了繁姝。锦姝让宛如等在了一边,自己牵着华姝去了大姐那里。简单的交代了几句,锦姝就回了宛如身边,跟着她前往了夫人们休息的亭子。 繁姝牵着妹妹,看着两人远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对着华姝说了一声:“你倒是忘了一身伤愿意亲近她。只是有了好机会,她还不是抛下你自己去了。” 绕过回廊,锦姝她们便到了一座名为“谷雨”的亭子。 只见着三个妇人面容精致,依栏而靠在那笑谈风月,旁边的丫鬟正为她们掌扇,看上去好不恰意。 第31章 宁氏心喜赵锦姝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左右两位夫人,锦姝刚才跟着康夫人已经拜会过,都是名门武将之妻,只有中间那位夫人未曾谋面。 细细看来,见她一身雍容华贵、神采飞扬,眉目间带着男儿才有的英姿飒爽,一猜便知晓这人是韩宛如的娘亲,平原侯家正二品诰命夫人——宁氏。 还不待宛如介绍、锦姝行礼,宁氏已是站了起来,碎步在锦姝身边绕了一圈,夸赞道:“看了不少官眷家的女儿,有美若天仙的,有清雅秀丽的,却鲜少像这姑娘一样长得如此俊俏。你们瞧她头上受了如此重的伤,却丝毫不带女儿家的孱弱之态,我看她长大了必是那胭脂堆里的女英雄。若不是康夫人捷足先登,我也得收锦姝为义女,壮壮我韩家的女子军。” 言罢,韩夫人笑得开心,招的旁边两位夫人掩着嘴也笑了起来。 “娘亲,你别吓坏了锦姝。”瞧着母亲这豪放的样子,宛如轻声提醒着她。 韩夫人嗔怪的看了一眼自家女儿,这才收住了刚才那夸张的笑脸,坐回到了原位。 待锦姝行了礼问了安,宁氏唤了女婢呈上一个锦囊,赐给了她。 “锦姝,今个儿因为家中有些小事所以耽误了时辰,我这边早令人去金铺里打了一只同宛如一个样式的金锁,宛如那金锁上刻着长安,你的金锁上刻着长宁。你务必收着,全当我的心意。” “长辈赐下如此厚礼,情理上本该推搡一番。只是韩夫人为此准备良久,若我还在这里扭扭捏捏,多少显得有些矫情了。锦姝在此拜谢夫人,愿夫人岁岁平安,朝朝安康。” 锦姝也不急着接礼物,而是径直跪了下来,十分周全的对着韩夫人行了一个才学不久的拜福礼,表示对长辈的恭敬。 看着小锦姝学着大人模样正正经经的朝着自己行礼,韩夫人又爽朗的笑了起来:“瞧瞧这孩子,一点也不矫揉造作,就算比起我那两个小崽子也硬朗几分,是我喜欢的,是我喜欢的……” 后面的话语淹没在韩夫人的笑声当中,连那些在别处玩耍的夫人姑娘,也循声朝这边望来。 待看清楚那大笑的人是谁,众人又各怀心思的打量起锦姝。 “锦姝,平日里你可多来我家走动走动。我那里整日冷清得很,要是你来了,我和宛如也多了一个伴。” 宁氏将跪在地上的锦姝扶起,牵到了自己身边,然后轻轻拍了拍锦姝的手背,眼神的宠溺之味十足。 韩宛如听了母亲,笑着接话道,“是啊,锦姝你要有空,常来我们府里坐坐。爹爹平日里公务繁忙,哥哥们又不在家,偌大的平原侯府,就只有祖母、祖父、娘亲和我四人守着,你来了也正好和我做个伴。” “诺,宛如已经开始向你吐苦水了。” 锦姝笑眯眯的应着她们的话,心底在想自己一个庶女连出门都难,怎敢有事无事就往平原侯府里走动。 随后,韩夫人将石桌上的糕点分给了锦姝和韩宛如,表达了心底的喜爱之意。 眼看能说的话也聊得差不多了,韩夫人便主动说道:“宛如,锦姝你们俩下去玩吧,想必比我困在这里也是无趣得很。我和两位夫人也是难得见一次,是该我们叙叙姐妹情的时候了。” 韩宛如时常陪着母亲来拜会康夫人,对康府十分熟悉,她早早就想离去好带着锦姝去观景玩耍。如今母亲终于发了话,搀着锦姝的手比兔子还快的离开了这里。 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三位夫人又开心的闲聊起来。 “看着刚才姐姐对那锦姝那丫头的喜欢劲,莫不是要把她拉来给你儿子做了填房?”其中一位夫人打趣着韩夫人。 韩夫人看着她,认真的说道:“说什么胡话?” 两人正在叹息这赵锦姝虽是讨喜,但终是因为出身,难登大雅之堂。 却不想,韩夫人后面的话却是:“这么一个好姑娘,怎么可能就给我儿子当个小妾。我是打算好要三媒六聘,把锦姝弄到我家当媳妇的。只是不知道我家那两个混小子,谁这么有福分,能娶锦姝为妻。” 两人听到韩夫人如此说,无不呆愣当场,反应许久,其中一人问她:“姐姐,莫不是开玩笑的?” 是啊,再怎么喜欢,也只是一面之缘,怎可就这样草草决定让一个庶女踏进平原侯府的大门,还是个正头太太。 汴京之中谁人不知平原侯府两个公子皆是龙驹凤雏,就是亲王贵胄的女儿倾慕他俩的都不少,谁曾料到当母亲的竟会看上一个毫无根基小门小户的庶女。 看着两人吃惊的神色,韩夫人氏只是笑得深邃,并不答话。 第32章 风头正盛惹妒忌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虽中午才因嫡庶同桌而食于礼不合的事闹得不可开交,却不想晚宴上韩宛如用自己言行打上了曲花溪的脸。 “花溪姐姐你看,为什么宛如会和赵锦姝同桌啊?” “是啊。我今儿下午还看见韩夫人和赵锦姝有说有笑的,好像喜欢得不行的样子……” “这赵锦姝到底有什么能耐?先是康家,又是韩家!我记得赵家没什么根底啊?虽说以前也是个有名的,不过到了赵驰这辈也没落得差不多了,怎会突然就火了起来?” “兴许只是因为康家与韩家私交甚好的原因吧。韩夫人今日来了这里,多少会因康家的面给赵锦姝一些面子。所以多半是装得熟络一些,怎可能是真正的看好赵家。” 听着身边的姐妹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赵锦姝那一桌,曲花溪的脸色是难看到了极致。 虽是不高兴,但曲花溪却不再像中午那般胡闹,只是一个劲的夹菜,不与她们搭话。 她心里清楚,虽说赵锦姝是个可以任意拿捏的主,但是韩宛如的身份真是容不得她在背地里有任何胡言乱语。再加之今日下午她为赵锦姝求情,明显就是有心庇护,曲花溪哪还再敢跟着这群蠢货继续说三道四。 曲花溪嘴上不敢说,心里却将赵锦姝咒骂了千遍万遍。回想起每次宴会想方设法的与韩家套近乎,但无论是韩夫人还是韩宛如对自己一向淡得像白水,虽客套有礼,但从未真正的亲近之意。 自己什么身份,赵锦姝什么身份,凭什么这个人就能得到她们的青睐? 锦姝自是不知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会儿正在一边为华姝添菜,一边应付着宛如,忙得不可开交。 “我觉着啊,你们俩看着,锦姝倒想姐姐,华姝是妹妹。”宛如看着一场宴席下来,锦姝自己没吃几口,华姝的碗却没有空过。 锦姝停筷,看着宛如,认真回了一句:“她不是我妹,是我的小祖宗。” 华姝听着锦姝这么说,一个人独自在那咯咯的笑了起来。 瞧着锦姝那一脸的无奈样,宛如抿嘴偷笑道:“难怪我娘亲会这么喜欢你,你这人太能逗乐了。不管放在哪家,都是一个宝贝。” “这才是我家的宝贝,”锦姝指了指着笑眯眯的华姝,继续说道:“变脸功夫,天下一绝。” “这又是什么话?” 宛如好奇,华姝也不免睁大了眼睛看着锦姝。 “你不是见识过了吗?若是华姝姐姐哭着,只要给她好看的东西,瞬间就能收起眼泪笑给你看,这可不是一般姑娘使得出来的。” 华姝不似余氏,歪歪肠子多,相处久了,锦姝觉得这孩子倒是率直可爱。还好余氏平时不怎么待见她,否则这么一个好姑娘硬生生的就得毁了。 想到下午华姝瞪着圆眼挂着泪珠儿,一门心思全放在荷包时的样子,宛如随着点头,道:“确实一绝,我就没有在别处见过。” 华姝想起自己的囧样,恼羞成怒一个劲的胡扯锦姝的衣服,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一旁的繁姝看着三个人聊得开心,自己坐在她们身旁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知不觉心里又对三个人有些厌恶,觉得好好一顿饭,被这几个人闹得慌,扰了这里的清净。 因心中不快,给秀姝夹菜的动作大了不少,甚至能听到筷子碰碗的声音。 这次锦姝倒是瞧见了繁姝脸上的不悦,心里猜到这是孩子受到冷落,心里不快。 于是转个背主动与繁姝说起话:“繁姝姐姐,以前就你照顾华姝最多,你说她是不是最擅长变脸。我们这几个姐妹里,就属繁姝姐姐脾气最好,受得了华姝这个性。” 听着锦姝的奉承,繁姝依然冷淡,只是礼貌的点点头:“自家妹妹,这些都是应该的。” 说完后,繁姝又是一阵沉默,似乎不愿意再加入她们的话题。 自己已经抛出了枝,但是别人不愿意接。既然如此不“上道”,锦姝也不想再去刻意讨好,只得随着她在那里照顾秀姝。 在一片宾主尽欢中,康家的盛宴总算平平安安结束。余氏和康夫人挨个儿将女宾送出了府邸,忙完后,大家脸上疲态尽显,吩咐奴仆去打扫后,又找了一个安静地寒暄了几句。 余氏掐着时间,向康夫人告了辞。 一行人在马车里等候多时,却始终见赵驰身影。余氏让翠薇把睿德交给青怡,去里面探听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翠薇按着余氏的吩咐,小心翼翼的将已经睡着的睿德交给青怡,然后一溜烟的功夫就进了康府。 待翠薇回来时,只说:“老爷被众人灌了酒,酩酊不醉起不了身,康局令为他安排了客房,今晚就不和我们回去了。” 余氏闻言,点点头,嘱咐翠薇:“既如此,我们便先回去了。这里也没熟悉老爷起居习惯的人,就留你去伺候他吧。” 第33章 康老爷道出旧事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锦姝听见余氏让翠薇留了下来伺候,暗自觉得“有点意思”。 本想看看金姨娘的神态,却不想那人正神游在太虚之外,一点也没将心思放在这个地方。 因为余氏就在车里,锦姝不敢做太大的动作去提示金姨娘,因此只有作罢。 伴着哒哒的马蹄声,赵府的马车渐渐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翌日清晨。 赵驰醒来时头疼得厉害,感觉身边躺着一个女人,闭着眼睛,想也没想就问了一声:“明若,什么时辰了?” “老爷,是我。” 翠薇穿着肚兜趴在赵驰的身前,语调里带着几分娇媚。 赵驰猛然睁开眼睛,撑起身来,审视了她一翻,思考许久道:“翠薇,昨夜弄疼了你没?” 虽昨晚喝得有些厉害,赵驰却依稀记得床第间自己发了狠劲,多半把那承欢的女子弄得有些痛。 正如赵驰所料,翠薇确实疼得厉害,致使一夜都没有合过眼。 她就静静看着赵驰俊俏的脸庞,想着自己要是金姨娘有多好,就能一直承受着这个人的偏爱。 转而她又想起余氏那日在她耳边的话,又有些后悔当时的口不对心,若是当时应了,自己就能正大光明的陪着他。 她内心深处摸不清楚老爷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床底间虽是多情,但是自那次后又从不碰自己。本想着趁着陪华姝的机会,多在老爷跟前露露脸,唤起他的一丝情意,却不想他眼里只有金姨娘,哪里还有自己。 她本来都快放弃了自己的痴想,但昨晚在伺候他更衣的时候,又继续了这段孽缘…… 拉回思绪,翠薇瞧着他明亮的眸子,轻轻摇头:“翠薇不疼,昨夜老爷对我是极温柔的。只是心中以为老爷会骂我,却不料先是一阵关心。” 赵驰哪有心情和她继续说情话,直言:“那起身为我更衣吧。” 听着赵驰清冷的声音,翠薇立马回过神,内心懊恼自己乱了分寸居然忘记服侍主子。 忍着痛,翠薇连忙起身,体贴细微的为赵驰穿起衣来。 待打理干净,赵驰急忙去给康家父子道谢辞别。 康家父子卯时三刻就已到了书房,如往常一样,康旭风拿起《黄帝内经》随便起了头,然后让康廷继续背诵下去,若是稍有不畅停顿,戒尺必就落在康廷身上。 赵驰进来时,见着父子俩这个样子,不免觉得好笑,康廷都这把年纪了,还得像个孩童一样受训。 “昨日酒后失态,还请康伯父见谅。”赵驰躬身行礼,态度倒是显得十分诚恳。 康旭风想起昨晚刘管事来自己跟前,禀明赵驰酒后斥退府里前后侍奉的人,拉着自家的丫鬟去了客房。 现如今见赵驰脚步虚浮、眼目无神,一看便知他是在自家行了苟且之事,康旭风此刻恨不得拿着扫帚把这人赶出康府。 等了许久,也未见康旭风回话,赵驰偷偷抬起头望了一眼正座上的人。 见他没有反应,赵驰再次说道:“康伯父,昨日酒后失态,还请伯父见谅。” “赵驰,有些话本由不得我来训你。只是念及与你父亲的恩情,我只能倚老卖老想告知你几句。” 赵驰心中一紧,连忙拜了拜:“赵驰不足之处,还望伯父不吝赐教。” “想你父母在世时,赵府也算清流名门颇得美誉,只可惜两人年纪轻轻就命丧山贼流寇之手,致使你打小便跟着你祖父生活。或许是因为隔辈亲,或许是怜你年幼便失了父母,世伯从小便多宠了你几分。最后耗尽家财,托尽关系,才为你谋了个一官半职。” 赵驰最不喜别人说起这些旧事,若是别人或许早就翻脸。但对着康旭风,却不敢有半句顶撞,只得低头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康旭风转头又说:“世伯年岁已高,还要为你的前程来回奔走,最后因劳碌忧思而亡,每每思及此,我无不感叹其心可贵。” 轻蔑的瞥了一眼赵驰,康旭风话锋一转:“但是你,又做了些什么混账事?昨晚,我让康廷把锦姝头上这伤的来历给我说了个明细。你自幼孤苦,本应最是清楚锦姝的难处,却对她毫无怜悯之心,下如此重手。昨日在场之人问及锦姝头上伤势因由,皆是你信口雌黄推说幼儿顽皮,丝毫不显愧疚。正可谓虎毒不食子,你这心肠比上虎狼也不怎地逊色。” 赵驰面红耳赤,惧不感言。 “再者,世人有云‘宁在别人家躺丧,不在别人家躺双’。即使是余氏到了这里也得与你分房而眠,你倒好,随便拉着一个丫头就在这里胡搞乱搞。我万没想到,好好一个赵家竟会出了个你这样的祸害。我只赠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愿你往后还是端正自己的言行。” 万籁俱寂,赵驰久久不再言语。 片刻之后,赵驰朝着康旭风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多谢伯父赠言。”还未来得及看清赵驰的神色,就见他低着头匆匆的走了出去。 看着赵驰出了房门,康旭风告诫自己儿子:“若你袭了他这些混账脾性,我非得活活抽死你。” 康廷轻笑:“放心,不劳父亲动手,我先自行了断。” 康旭风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心里庆幸,还好是个争气的。 翠薇在康府门口已经等了许久,见着自家老爷久久没有出来,心里慌得厉害。 好不容易看着心心念叨的人神情恍惚的走了出来,翠薇连忙上前屈膝行了礼,柔情似水的唤了一声:“老爷。” 赵驰瞧着她一脸娇媚,又想起刚才的康旭风的“冷嘲热讽”,不知怎地,心中怒火蹭蹭往上蹿,最终扬起手一大巴掌就朝翠薇脸上抡了过去。 “滚。” 第34章 锦姝终如愿以偿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你父亲真这般说?” “难不成还专门为了邀功,编个故事来诓骗你这个小姑娘?” 康廷为锦姝拆下了层层棉布,这东西包了这么多天,也是苦了锦姝。 锦姝摇着手中的团扇,不忘也给康廷送去点风。 锦姝回忆起这几天赵驰的脸色,轻声说着:“难怪父亲回来后一直神色不好,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想他这样好面子的一个人,被揭了伤疤不说,还被硬生生的戳了几下,现在他心里怕是已经恨极了你父亲。” 这也是锦姝第一次知道赵驰的身世,没想到居然遇到了传说中的“凤凰男”,果然这类人是渣得彻底。 康廷不喜欢在人后对别人品头论足,虽然确实看不起赵驰,但也不想当着锦姝的面说他父亲的不是。 锦姝知道他这性子,也不再问赵驰的事,关心起自己来。 “康叔,你父母会不会因父亲的事厌弃我了?” 康廷看着锦姝小心翼翼的询问,耐心安慰道:“说些什么傻话。今日告知父亲来你这里时,还特意吩咐我多带你去我家坐坐。母亲也经常提起你,他们对你的恩宠远胜于我,两人是真把你当做嫡亲孙女在看的。” 闻言,锦姝稍微放心了些。 这些天,锦姝一直在寻思着往后的路怎么走,想了许多方法,最后发现自己所有的计划,都得先借着康廷的力挣脱赵家。 于是乎,锦姝找到了切入点:跟康廷学医。 “康叔我想和你学医,你看成吗?” 对于这事儿,锦姝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这是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即使康廷愿意,但康旭风也不见得会轻易点头。但万一成了,这事绝对是一劳永逸。 一边可以打着学习的幌子,三天四头的就往康府跑。另一边了,自己也是学了个傍身的手艺,不至于以后离了赵府活活饿死。 康廷看着锦姝眼里的期待,颔首一笑:“那我明日就挑选一些简单的书,让勒林给你拿过来,你先好好的看看。往后我休沐的日子,便派人来接你去我的家里,我亲自教导你书里的一字一句。” 康廷答应得意外的利索,倒让锦姝有些不好意思。 自来到这里,康廷一直在帮着自己,这样的大恩大德还真不知道怎么回报才好。 给钱吗?想起他看见那方水晶砚的淡然模样,给不起。给权吗?自己也没那能耐当上武则天,更是给不起。 左思右想,最后还真只有以身相许一条路了。 瞧着锦姝一个人在坐在那里憨笑,康廷忧虑的摇摇头。现在乐呵成这样,到时候看到那一叠叠的书卷,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 康廷想着尽快办成这事儿,今日也未像往常一样为故意躲开赵驰而提前离府,而是带着锦姝一起等着他归来,将此事告知。 这次赵驰见了康廷,少了往日的殷切,冷着脸听他说明来意。 赵驰知晓缘由后,暼了一眼站着旁边的锦姝,只说了一句:“既然已经拜了你为义父,这事儿于她也有好处,我自然不会阻止,你们随意就好。”说完这话,他便甩袖而走,直接把康廷晾在这里。 即使赵驰如此失礼,康廷也无丝毫责怪之意。 “康叔,我敢打赌。今天就算你说把我接去你府里养,父亲必然也会同意的。” 锦姝心里那个恨呀,要是自己心狠点,缠着康廷不放,脱离苦海的日子就近了呀。 “何必慌这一时半会儿。”康廷满面含笑,放下茶盏。 咦,这语气是康廷答应了? 锦姝欣喜若狂,就差抱着康廷打转儿,这才是实打实的“父爱如山”。 “傻站着干嘛呢?还不送我出去。” “得勒,我的好义父。” 瞧着锦姝这狗腿的样子,康廷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去往常一样揉了揉她的头,两人便一起走了出去。 这头锦姝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开心得紧,但赵驰就显得有些郁郁寡欢了。 那康旭风的话就像掀开了赵驰的皮,往里一看骨肉已经又黑又臭,这些都是他极力掩盖的事实,许久未曾想起。 他整日里就想着,不可否认,祖父是为自己受了不少苦。但这些年在官场,自己也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他康旭风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自己是踩着老人尸骨才能到今天这步。 赵驰对这事儿耿耿于怀,急需找着一个发泄口。 他本想着找金姨娘做些爽快事,但从康府回来后金姨娘似乎总是魂不守舍,这段时间又病得厉害无法行房。 心中的火气无法得到疏解,赵驰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难受。 但是对着余氏那棺材脸,确实也提不起兴趣。无法,赵驰最后还是去向余氏讨要了翠薇。 为了不让金姨娘知道这事,赵驰以这些天以公务繁忙为由,又自个儿搬去了客房。 那日被赵驰打了一巴掌后,翠薇以为自己再也无法入老爷的眼,却不想这才几天,他就亲自到了余氏跟前要了自己。 这是他愿意好好待自己了吗? 看着在前走着的人,翠微心里有些酥麻。 第35章 余氏抓临福把柄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临福才客房收拾得一尘不染,正准备放下鸡毛掸子好好休息,就看着赵驰领着翠薇到了这里。 “你先回自己屋子吧,今夜不用守在这里。” 赵驰停在门口,随口打发了临福。 翠薇闻言脸红得欲滴下血来,只得将头埋得更低,生怕被临福瞧了去。 临福先是一愣,别有深意偷偷瞥了一眼翠薇,立即懂了什么意思,然后点头哈腰的应了赵驰,走了出去。 只是临福并未远远走开,没几步,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后,又悄悄折了回来。 临福蹲着身子移步到那窗槅下面,透过以前戳的小洞,悄悄瞧着屋子里的动静。 赵驰进屋也不与翠薇多言,只是冷冷的吩咐她褪去衣衫。 翠薇按着吩咐在动,嘴上却情深款款的说道:“那日在康府,我到底哪里惹了老爷的不开心?怎对我自己这么狠心?” 因为赵驰现在背对着翠薇坐在椅上饮酒,翠薇并没见到赵驰脸色不善。见他久不回话,又道:“老爷可还记得那晚在康府,你如何在我身上……” 还未待翠薇将话说完,赵驰已将手中的酒杯狠狠砸地。 临福瞧着此时的赵驰一脸狠戾,似乎要把翠薇生吞活剥了一般。 在翠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赵驰已经将人狠狠的撂在了地下,随之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临福看着都觉得疼,可想而知,那正在受虐的翠薇是如何的可怜。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赵驰总算收住了手,翠薇脸上已然见了青紫,倒在地上痛哭不止。 临福看着也不禁心生怜悯,但那赵驰脸上却像没事人一般,反倒脸上萦纡着一种舒解的快感。 “记住了,我没让你说话,你只管闭嘴就行了。” 赵驰一句冷言,吓得翠薇浑身发抖。 瞧着她那战战兢兢的样子,赵驰觉得自己似乎又寻回了往日的威严。 现在自己是赵府的当家!哪里还由得外人置喙。 发泄了心中的郁气,赵驰觉得浑身舒畅,他直接移步桌前,拿起酒壶,朝着嘴里咕隆几下就灌了进去。 随后,又将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翠薇抱到了床上。 后面的那些事本是临福最期待的,只是因为赵驰今日放下了帷帐,什么也看不清楚。 无奈,临福也只得悻悻然的离开。 只是走了几步,屋子里就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临福摇摇头,可惜了一个这么好的姑娘。 这姑娘虽有一点大大咧咧,但也是个心直口快的热心肠,手脚麻利,模样也生得标致。这姑娘离府后,定是能寻到一个好人家,只是如今就这样被赵驰硬生生的糟蹋了。 可悲可叹! 虽有惋惜之情,但也不妨碍临福去找些偏钱。他寻思着要是将这消息告诉给金姨娘,一定会拿到不少的好处。 临福刚踏出院子准备前往偏院,却不料有人突然叫住了他,吓得他一个趔趄。 “临福,你且慢行。” 看清来人是余氏身旁的青怡,临福心中打起了鼓。 看着青怡脸上的嘲笑,临福猜到自己刚才偷窥这事应该被她知晓。因心中害怕,直接撒泼求饶:“好姐姐,今天你就饶了我吧。我只是一时被鬼迷了心窍,才做下这些糊涂事儿。” 青怡冷哼,只是对着他说了一句:“饶不饶得了你可不是我说了算的,还得看我家大娘子,你跟着我来吧。” “我的好姐姐,千万不要把我送到大娘子那里去。若是打一顿皮开肉绽还好,要是真的被逐出府,我就断了口粮了。” 青怡唾弃道:“不要与我在这里费口舌,你若再不跟着我走,等下我可就叫出声了。到时候老爷怎么处置你,我可就没办法帮着你。” 临福知道若真的让老爷晓得了刚才自己做了什么,那是断没有活路的。 无法,临福只得跟着青怡去了余氏的正房。 到了正房,青怡进了门在余氏耳边将刚才看到的事说了个清楚。 烛光昏暗,临福看不清余氏脸上到底什么表情,只是余氏手里佛珠的声音转得噼噼啪啪,每一下都撞得临福心惊胆颤。 “刚才你在窗槅下倒是看见了些什么?” 余氏声音清冷得瘆人,临福吓得不轻,心里寻思着到底应该和盘托出还是随便唬弄过去。 那佛珠的声音越来越慢,临福的心却狂跳不止,似乎都要蹦出那嗓子眼儿。 临福浑身颤抖,只能将看见的东西毫无遗漏的告诉了余氏。 说完后,余氏沉默许久,又一次问道:“刚才你在窗槅下倒是看见了些什么?” 临福会了意,直说什么也没有看见。 余氏点了点头,临福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听说你与金姨娘向来走得近。” 余氏嘴里不温不火的一句话,却把临福的胆子都要吓破了。偷窥主人家的私事无非就是被杖责出府,这要是定了私通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临福连忙解释起来。 “我的大娘子欸,你这话说得我与金姨娘似乎有什么似的。我不过是平日里给她送一些消息,她给我几个赏钱罢了。” 余氏从椅子上走了下来,轻步在临福身边转了一圈,说道:“既是为了钱财,为何瞅着多的不去争,偏盯着那些蝇头小利?” 临福脑袋转得极快,瞬间懂了余氏的话,谄媚道:“还望大娘子指条明路。” “你且听我说来……” 第36章 不是一块学医料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中古之时,有至人者,淳德全道,和于阴阳,调于四时,去世离俗,积精全神……” 锦姝神色慌张的看着座上的康廷,无论怎么回忆,也记不起后面讲的什么。 “然后呢?” 见着锦姝又吞吞吐吐,始终抖不出来一个字,康廷连掐死锦姝的心思都生了出来。谁能告诉他,平日里这么一个精灵的姑娘,为什么碰到背书会蠢钝如斯!这人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还未背完开篇的《上古天真论》。 “……” 锦姝看着康廷眼里的鄙夷,心里拔凉拔凉的。想起当时兴高采烈选的这条所谓的“通天大道”,锦姝此时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 这东西能怪她?先不说那医书里充斥着各类从未见过的繁体字以及那些完全读不懂的中医理论,光是古人不打标点符号这一操作就能玩死自己。 锦姝现在切身的体会到韩愈《师说》里的那一句: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 这头锦姝还在浮想翩翩,“严师”康廷已经拿出了戒尺:“把手伸出来。” 语气里容不得一点拒绝,他就这样板着脸极其严肃的看着锦姝。 “……”锦姝伸出了自己本就红肿的小手,颤颤巍巍摊在空中。 安静的房间里只听“啪啪”五声,康廷毫不留情地用戒尺打在了锦姝的小爪子上。 痛!真的痛。 锦姝低着头,用牙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始终不愿意哭出声来。 这些日子锦姝试过讨好卖乖货或者可怜装小,可是这些招数通通没有用,只会换来康廷更严厉的斥责。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康家医术为什么会名扬天下,他们光是在学识传承这一块就已容不得半点沙子。 别看康廷平时和蔼可亲,但一旦开始向别人传道授惑,就会瞬间变成一个无情的“杀人机器”。 锦姝心里想着自己这是才逃出赵驰的虎穴,又掉进了康廷的狼窝。 康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不成器的锦姝,然后又转头唤起旁边的那人。 “宛如,你接着背。” 是的。韩宛如也来了。 韩夫人和康夫人闲聊时,康夫人说起了锦姝来自己府里学医的事,韩夫人询问着康廷平时给锦姝的授课时间,然后把宛如也硬塞了进来。 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康廷有了自己第一批学生,师姐赵锦姝,师妹韩宛如。 宛如看着被打得可怜兮兮的锦姝,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康廷,心里有些为难。 这一篇她老早就通背全篇,但看着锦姝如此困难,自己要是一口气拉到底,也未免太不给锦姝留情面。 犹豫再三,宛如最终故意磕磕巴巴的比锦姝多背了三段。 康廷听着,也是皱眉摇头,但有了找锦姝这个“蠢材”做对比,康廷也就放了她,没再做惩罚。 “你们俩还真是……”愚不可及,这四个字最后还是被康廷吞回了肚子。 告诫自己冷静下来,康廷对着下座的二人说道:“今日我便不再讲课了,你们把这篇文章誊抄一遍交给我。” 说完,康廷也不想再与她们多言,一个人走出了房间,独留下她们俩。 宛如瞧着康廷远去,一溜烟就坐到了锦姝的身旁。 拾起锦姝的小手,看着已经泛红发肿,有些心痛的说着:“康判局平时对你这么好,怎到了这些时候总是一点情面也不留?” 说完,宛如温柔的给锦姝的小手呼呼,生怕她痛着。 “宛如欸,你这么温柔体贴,以后谁要是娶了你,那简直就是捡了一个大宝贝。”锦姝没法给她解释康廷对医学的执着,只能转移话题,表扬起人美心善的宛如。 宛如一个未及笄的姑娘听着锦姝说这话,本就是粉嫩的小脸涨得更红,看上去娇羞得很:“就你这样胡说。活该康判局对你下如此重手。” “好了好了,我不胡说了。再与你这样聊下去,今天我是写不完的。” 锦姝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拿起旁边的毛笔,就开始认真的“画”了起来。 宛如见此,也不再与她打趣逗笑,立马回了自己的位置,同样开始认认真真的完成起康廷刚才吩咐的事。 约莫半个时辰,康廷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慢步走了进来。 宛如已在这里等了康廷许久,见他到了上座,恭敬的将自己写好的几张纸全部呈给了他。 “你速度倒快。” 康廷随口称赞了宛如一句,把她刚才交给自己的的宣纸,逐一做了检查。 宛如四岁开始识字,府中又有专门的西席教导,是故一手小楷写得行云流水。 康廷见着宛如交上的功课行文布局工整、字迹娟秀,看着便让人赏心悦目。见此,他心中原本的不畅,稍微淡了下去。 “锦姝,你还剩下多少呢?” 听着康廷在上面问话,锦姝又看了看自己纸上这一堆东西,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作响,硬着头皮答道:“大概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想着锦姝还有一些时间,而韩府的轿子已在外面候着,康廷转头嘱咐宛如:“今日你先回去吧,免得耽误了时辰,让你娘担心。” 宛如本想多陪陪锦姝,但是看着她那焦急的样子,又觉得自己留下来反倒会影响了她,于是躬身道:“康判局,我先走了。今日麻烦你了。” 言罢,瞧见康廷点头同意,于是轻轻开了门,走了出去。 见着“战友”宛如离开,锦姝的心里的鼓敲得更响,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加快。 康廷见着锦姝独自在那埋头苦干,漫步到了她的身旁。当他低头看见宣纸上这一堆鬼画符时,直接就呆立在那里。 第37章 康廷自责终心软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感受到康廷就在自己旁边,但迟迟没有动作,锦姝心里更是急切,手掌上的余痛未消,难不成再来一顿打? 她心里委屈,明明很努力的在做着一切,但没有天赋,也没有基础,实际情况是她连个字都写不好。 锦姝现在打心底的承认自己是“半文盲”,这些东西是真的超纲了! 不敢抬头看康廷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埋着头执拗的用毛笔写着大小不一、歪歪扭扭的繁体字。 只是料想中的板子一直没有下来,倒是听到康廷一声无奈叹息。 康廷缓缓跪坐到了锦姝身后,绕过她的身子,握住了她那只提笔的手,在耳后轻言:“你先随着我的力道走,不要慌,一笔一划的来。” 锦姝转过头,看着他的俊秀的脸就在眼前,心在“砰砰砰”的剧烈跳动。 “怎么了?” 随着康廷一声轻唤,锦姝这才收回头:“没事,只是看康叔你生气没有。” 康廷也没回她,握起她的手在宣纸上书写起来。 锦姝再不敢马虎,认认真真的记着康廷每个字入笔、行笔、收笔的力道以及笔锋。 在康廷的陪伴下,锦姝终是完成了这篇文章的誊写。 看着前后字迹天壤地别的差距,她转过头看着康廷,认认真真的说了一声:“康叔,给你添麻烦了。” 面对突然进入“成熟状态”的锦姝,康廷又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只得立即从她身旁站了起来。 为了掩饰脸上的不自在,他轻咳一声,立马又变回了刚才的严师模样,呵斥道:“就你这字,即使写个惊世良方,别人也是看不上的。往后在课上,你只管誊写《上古天真论》,待哪日我觉得你这字能入眼了,你再学下一篇。” 锦姝闻言默默的低下了头,也看不清什么表情,看上去显得有些阴郁。 康廷见此,不免心生可怜之意,于是开始反思自己,怀疑是不是太过严格,把话说得重了些。 但实际情况了?锦姝低下头后,嘴都要笑裂了。 她在康廷言传身教里了解到中医庞大的知识体系后,立马有些望而却步。先不说成堆的古书难背,药方复杂,光是最基本的摸脉的学问都够自己专研一生了。 她很清楚,学医这件事她没天赋的。 半途而废虽可耻,但若假意坚持下去,无非就是浪费自己和康廷的时间。 只是想起学医这事是自己提的,康廷又一直对自己寄予厚望,感觉若是主动去给康廷说放弃这话,多多少少会让他看不起自己,而且自己也没有理由从自家往康府跑了。 她最近一直在苦恼该如何向康廷说出这事。这不,康廷真么一说,又一次圆满的帮她解决了问题。 欣喜万分,但内心深处一直在提醒自己要低调,免得被康廷看出端疑。 见着锦姝久久不语,在那里埋头坐着,康廷的愧疚之意更深,主动喊了一声:“锦姝。” “嗯?”锦姝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抬头望着康廷。 “你父亲是不是从未给你们请过一个像样的教书先生呢?”想着锦姝的字比不上族中五岁弱童,康廷又把这茬自动归于了赵驰身上。 听着康廷话语里的关心,锦姝知道他动了恻隐之心,顺势说道:“睿德在曲家办的义学里读书,至于姐姐妹妹都是由大娘子闲暇时教导着,多多少少都认得几个字。我这边……” 正如锦姝所料,只见康廷闻言眸光闪烁,刚才的面上的严肃早已消失的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不忍。 锦姝低下头悄悄的笑着,用手绾了绾散乱的耳发,想着:康廷,真怪不得我在你面前装可怜,你下手太狠,我的爪子再被你这样打下去一定会废的。 康廷哪里知道锦姝玩的这些小伎俩,只当她是委屈才低下的头。 想起锦姝在赵家受得委屈,他的心里酸涩之味更重,于是又轻轻蹲了下来,牵起锦姝的小手,安慰道:“锦姝,是我太急了。你连字都认不全写不好,我却总想着把这么一大堆艰涩东西灌给你。以后我们慢慢来吧,你能学多少是多。” 锦姝听着康廷的软言细语如获大释,当下喜极而泣。 她想着经过一个月的痛苦折磨自己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翻身农奴把歌唱。 看着锦姝突然掉泪,康廷以为她是因为自己受了委屈,心里更是自责。前面才说好要成为她的依靠,怎没有几天自己就把她弄得这样哭哭啼啼的。 “不哭了,都是我不好。” 说完,康廷将锦姝的头轻轻按进了自己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好言安慰。 没多久,勒林在屋外报,“晚食已备好,还请少爷和姑娘前去用餐。” 康廷温柔的为锦姝拭去眼泪,牵着锦姝去往正厅,康老爷和康夫人早已上座。 他们看清锦姝红了眼圈,急急询问锦姝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了事情原委后,两人一边安慰锦姝,一边轮番教训起了康廷。 “她一个小小孩童,你干嘛这么如此苛待她!我好不容易有个孙女,你就这样待她?” “……”听着这话从父亲嘴里说出来,康廷着实竟无言以对。 想起自己八岁时,每日黎明即起,背书诵文,稍有差池就是一顿噼噼啪啪的戒尺。用完早食后,就替父亲提着厚重的药箱穿梭于皇宫内外,无论酷暑严寒,哪日有过停歇。 难道自己就不是个孩子? 那时候父亲到底把自己当个什么东西?康廷想到这里不禁欲哭无泪。 锦姝看着夫妻二人贴心护着自己,感受到康家三人由衷的对自己好,不免被这情形弄得有些鼻子发酸。 这一顿饭,意外的暖心。 吃完饭,与二老拜别后,康廷又将锦姝亲自送上轿,对着自家的轿夫嘱咐道:“你们务必看着锦姝进了赵府的门,才得离去。” “知道了,少爷。” 虽说每次送锦姝回赵府,康廷都会叮嘱这句话,但训练有素的轿夫们还是认真认真的回答,不敢有丝毫懈怠之心。 康廷站在门外目送他们离去,直到一行人没身影。 回了赵府偏院,锦姝急忙去了金姨娘屋里给她请安。 只是进了屋里,娉蕊正满脸愁容,而金姨娘正靠在炕上的软枕之上显得有些虚弱。借着昏黄的烛光,锦姝看见了金姨娘的勃颈处有道深深的掐痕。 她连忙走上前去,关心问道:“娘亲,你脖子上的掐痕怎么来的?” 金姨娘看着锦姝来给自己请安,微微叹了一口气,让她坐到了一旁,然后将今日发生的娓娓道来。 第38章 翠薇欲同归于尽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因为前些日子酷暑连连,余氏体谅家中众仆不易,就下命免了他们在屋子外的劳作,其中就含了修剪府内的花木。 如今好不容易熬过盛夏迎来立秋,余氏散步时看着整个院子枝木徒长,立马让青怡把府里所有奴仆全部召了过来,吩咐他们好好生生的把院子打理干净。 只是活儿还没开始多久,翠薇却不知为何昏了过去。余氏知晓后,连忙让人去请了保宁堂的周大夫。 周大夫到府时,余氏正在厅里给众人训话,也没特意避讳,就让大夫去给瘫坐在椅子上的翠薇诊脉。 诊完脉,周大夫看着这么多人在屋子里面露难色。 余氏看到他的尴尬,照常理而言应该屏退众仆,却依然还是当着众人之面开口道:“周大夫,翠薇这是怎么了?” “姑娘……姑娘这是有了身孕。只是身子有些虚弱,所以昏了过去。” 哗…… 众仆闻言,瞬间就炸开了锅,大家都想不到,平日里这么一个循规蹈矩的丫鬟怎就毁了清白,突然怀上了孩子。 余氏听了面色如常,不恼不怒,让青怡将周大夫请出去开方,待人刚踏出门,便立即呵斥道旁边嚼舌根的老妈子,道:“若你们再在这里胡言乱语,休怪我将你们赶出赵家。” 众人就此收声,余氏瞧见了角落里的临福,给了他一个眼神。 只见他朝着余氏轻轻地点点头,表示会了意。 余氏又简单的吩咐了几句,就打发了众人出去,独留下青怡一人在房里照顾翠薇。 临福一路小跑,到了偏院,看见金姨娘正在房里作画,于是唤了一声:“姨娘,有个重要的消息。” “嗯?” 金姨娘未放下笔,抬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刚才翠薇晕倒了,大夫切了脉,说是有了身孕……” 笔下一顿,金姨娘冷声问了一句:“谁的?” “翠薇现在还晕着,并不知道那肚子里是谁的种,只是……”临福吞吞吐吐,接着说道:“前些日子七方好像同我说过一件事。可能与此事有些关联。” “什么事?” “这个月老爷不是因为在书房处理公文太晚,怕惊扰到你,所以他常住客房吗?我听七方说,有一次他值夜的时候,见着翠薇浓妆艳抹,穿得姹紫嫣红的进去给老爷送药,一进去就是一个时辰。第二日七方去收屋子的时候,发现那碗里的东西还没喝完,认真一看里面竟是虎鞭。” 临福演得绘声绘色,仿佛自己亲眼看见一般。 啪…… 金姨娘将毛笔重重扔在了刚才作画的纸上,闭了眼,深吸一口大气。 因为上次见了许茂,自己一直心绪不宁,不想与赵驰在床上交好,故借口身体不适婉拒了多次。 这段时间赵驰又说公务繁忙,晚上直接去客房安睡,自己本还乐得清闲自在不用应付赵驰,哪知道就这样着了余庆馨的道。 以前自己霸着赵驰的宠爱,总能压她一头。如今翠薇不仅上了赵驰的床,还怀上他的孩子,一着不慎,就弄得自己现在已是腹背受敌。想到这里,金姨娘头痛不已。 赏了临福十文钱打发了他,金姨娘刚准备寻思着该如何扳回局面,却不想丫鬟来报说余氏有请。 来得还真是快!一点喘息的机会也不给自己。 金姨娘知道余氏已经做好了局,虽是一场鸿门宴,但也只有去了才知道她们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娉蕊,老爷就快到府了。你快去门口迎着,等下直接带他去正房。” 金姨娘吩咐完娉蕊,缓缓起身跟着传话的丫鬟去了余氏那里。 金姨娘推门而入的时候,翠薇已经醒来,正坐在椅子上哭哭啼啼。而旁边的余氏正在耐心的安慰着她,见到金姨娘,立即温柔的唤了一声:“妹妹,快些来坐。” 余氏说完已快步走到金姨娘身边,亲切拉着她的手,准备朝往炕上走去。 金姨娘反感的甩开了牵着自己的手,双目含怒的看着余氏,然后又将视线转到了旁边椅子上坐着的翠薇身上,缓步走向了炕座。 翠薇看清金姨娘眼里对自己的愤恨,不禁捂住了自己的脸,哭得更是厉害。 金姨娘瞧着翠薇这样子,心里笑着:还真会做戏,勾引赵驰不就是为了一个名分?如今有了孩子,怕这面上哭得伤心,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 余氏满脸笑意的为金姨娘倒好一杯茶,推到了她的身边,道:“妹妹,今日让你过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跟你说一说。” “不知姐姐说的是哪门子好消息。”金姨娘端起茶杯,眼角一望向余氏。 “今日翠薇突然晕倒,我让保宁堂的周大夫过来瞧了瞧,最后发现翠薇是有了身孕。” 看着余氏喜笑颜开的样子,金姨娘更是恼怒,嗤笑道:“她怀孕了与我而言是什么好事?难不成肚子里是我的孩子?” “刚才我与翠薇聊了,她告诉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老爷的。”余氏撇了一眼翠薇,脸上的笑意更深。 “姐姐,饭可以乱吃,但话千万别乱说。”抿了一口茶水,金姨娘继续说道:“老爷平日里都与我同床共枕,不过这些日子忙了些每日住在客房。不过二十来天的光景,就算老爷宠幸了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怀上了孩子?说不定是这小浪蹄子去哪儿厮混,揣了一个包袱回来,非得栽赃到老爷身上。” 金姨娘在来的路上,已粗粗想了一个对策。赵驰这么多年,从未碰过翠薇,现在他们在床上滚在了一起,不过是这人使了些手段,赵驰又乐得新鲜。既然没什么感情,那就好办了。 “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翠薇好端端一个姑娘,被老爷破了身,你怎能这般说她?”余氏佯怒,要为翠薇讨个公道。 金姨娘看着翠薇轻蔑一笑:“一个奴婢整日挖空心思往主人床上爬,能做出这种事,可想而知平日暗地里她是有多放浪。” 古代女子,最重清誉。翠薇虽是奴仆,但一向洁身自好。 如今听着金姨娘如此侮辱自己,又想起这些日子在赵驰那里受的委屈,她心里那根弦瞬间就崩断了。 “金明若你到底胡说些什么?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还不待金姨娘还嘴,只见翠薇涕泗横流,箭步冲了上去。趁着金姨娘还没反应过来,二话不说把她按到了炕上,然后用力掐住了她的脖子,脸上只留一股与你同归于尽的狠戾。 金姨娘平时就是个养尊处优的精细人,哪里反抗得过做惯了粗活儿的翠薇。此时此刻,她毫无还手之力,只觉得自己被掐住的喉咙在一个劲儿的反酸,想吐且喘不过气。 余氏在旁边假意的劝着,直说:“翠薇,你不要这样。” 嘴上虽有话,但是她的手只是搭在翠薇的身上,根本不见用劲儿,正在后方笑得开心。 金姨娘在炕上挣扎得越发厉害,抓着软枕的指甲因用力过猛直接断开。 随着时间流逝,金姨娘的脸上越发惨白的厉害,然而翠薇此刻已经红了眼,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余氏心里好不爽快,想着今日总算解决了金姨娘这个祸害,还能一石二鸟。却不想,正在危机十分,赵驰和娉蕊突然冲了进来。 “你这个贱人想干什么?” 赵驰二话不说急忙冲上前去一把推开翠薇,然后痛心疾首地扶起了虚弱不堪的金姨娘。 金姨娘瘫在赵驰的怀里一个劲的干呕咳嗽,赵驰贴心的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又小心翼翼递上茶水。 “明若,你还好吧。” 赵驰心疼的搂紧了怀里的金姨娘,他不敢想象自己要是晚来一步,这人可能就此死在这里。 金姨娘也不回他,只是默默的流着泪。 见着金姨娘这般样子,赵驰怒不可遏的转过头恶狠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翠薇,眼神里仿佛带着刀子。 “娉蕊。” “在。” “你亲自去给她掌嘴二十下,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欺你主子的贱奴。” 余氏连忙出声阻止:“老爷万万不可呀。翠薇可是怀上了你的骨肉。” “难怪她敢对着主子行凶。”赵驰一声冷笑,接着说道:“若是孩子命大,留了下来,那就是福分。若是有个万一,只能怪她有个不懂尊卑的亲娘。” 翠薇闻言,呆立当场,她万没想到赵驰对自己竟会如此狠心。 “老爷,我肚里可有你的孩子。” 对着翠薇的凝噎哽咽,赵驰充耳不闻,只是催促着娉蕊:“娉蕊,你这般磨磨蹭蹭的是干什么?难不成,还想让我亲自动手。” 娉蕊见着自己主子受了这么大的欺负,本就气不打一出来,如今得了赵驰的命令,哪里会有手软的意思。 到了翠薇跟前,只见娉蕊挽起袖子,就大力地朝翠薇的脸上招呼了过去。 第39章 韩宛如首拜赵府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辰时初刻,天色还没彻底拉明,赵府的仆众已经早早起身,开始了自己的活计。 临福才把老爷送去工部府衙,一踏进府里便开始左顾右盼四处张望,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伙房的刘妈妈恰巧经过,看见临福这个样子,想着去讨好一下老爷跟前的人,便主动问着:“临福,你......《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39章 韩宛如首拜赵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0章 这东西来得蹊跷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听着锦姝的疑问,宛如想起过去的往事:“前几年,府里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父亲担心连累母亲,便把我们四人送进了康府住了几年。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别人都嫌我们是烫手的山芋,倒是康夫人心善,对母亲和我们极好。所以母亲和康夫人的情谊十分深厚。” 锦姝......《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40章 这东西来得蹊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1章 凡事都得博一博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华姝回望锦姝,笑盈盈回道:“这个吗?我也不认识。说来也巧,今早去采秋露,没走几步就看见地上躺着这包东西,打开一看,里面竟全是这花。” “你捡起东西就喂给你的宝贝鹦鹉,也不怕把你的宝贝鹦鹉给毒没了?” 说完,锦姝......《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41章 凡事都得博一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2章 人有所求自低头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锦姝看着金姨娘的柳眉轻蹙,心下动容,握住了她的手:“什么断头香不断头香的。只要有我在,必然会好好对你,不得让你落魄。” 金姨娘听着锦姝像个爷们一样给自己许诺,“噗嗤”笑出声:“你要好好待我,关键是你得有银两啊。沁芳......《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42章 人有所求自低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章 皇天不负有心人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一连几天上门踩点,锦姝皆是一无所获。平日里余氏的房门紧闭深居简出,除了青怡时常抱着睿德进去,,也不见其他人来往。即使住在旁边耳房的姑娘,她也不怎么问候。 今日恰逢月十五,又是余氏带着睿德去寺庙里参禅礼佛的日子。 锦姝透过窗户看着她梳妆精致抱着睿德,别看余氏平......《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43章 皇天不负有心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章 所有人皆在盘算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华姝进了屋子,看着余氏已将镜台下的小抽屉全部拉出,桌上林林散散的摆着釵、簪、笄、步摇等物。 “娘亲可是在找什么物件?” 余氏听见她的话,方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刚才青怡来跟你们说了吧,平原侯府的菊花宴请帖已经到了府上。娘亲......《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44章 所有人皆在盘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章 煮熟的鸭子飞了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锦姝本想洋洋洒洒的送上一大篇赞美之词,此时青怡却走了进来。 她进屋后朝着众人行了礼,便走到了华姝跟前。 “青怡,可是娘亲有什么要吩咐我的?”华姝看着青怡脸上有焦虑,稍微有些紧张。 “昨日我陪大娘子去看了翠薇......《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45章 煮熟的鸭子飞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章 一份愁云一份甜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青怡为锦姝开了门,便在门口守着,并未进屋子里。 踏入前厅,扑面而来的还是那熟悉的檀香味,余氏正独自坐在那里烹茶。 “大娘子,安好。” 锦姝规规矩矩向她行了礼,心里想着:请开始你的表演。 哪知道对方沉默良......《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46章 一份愁云一份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7章 翩翩少年郎韩潇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如宝彩坊一样,后面去的几个地方见着来人是康廷,掌柜们无不竭尽全力的盛情招待。面对众人的刻意讨好,康廷始终没有半分骄纵姿态,一直温润如初,时刻透露着儒雅俊秀之风。 锦姝看着这样的康廷,不免感叹康家家风何其淳厚,对康廷父母的钦佩之意更是深重。 想起许久未见过二位......《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47章 翩翩少年郎韩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8章 余氏巧言激繁姝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汴京的十月中旬,天气最是养人,除去薄雨时的凉意,从早到晚都让人舒适得很。也正因这样的好天气,城中大街小巷的硕大饱满菊花才能开得格外精彩。 巷里路窄,赵府马车之中传来女子的嬉闹声,让过路的人也能听得清楚。 “锦姝,你快把手中的画给我看看。”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48章 余氏巧言激繁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9章 繁姝受骗初做孽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听着母亲这么郑重的语气,繁姝瞬间来了精神,不敢再掉以轻心。 只听余氏缓缓说道:“这几个女儿当中,你是最像我的。年轻时,我也曾自负才情相貌不差,嫁个更好人家应不是个难事。只是我与你父亲指腹为婚,就这样入了赵家的门。才进门的时候,我们也是如胶似漆,十分恩爱,”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49章 繁姝受骗初做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0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繁姝巧笑嫣然,将手里东西递给了韩默:“不才之作,还请两位哥哥不要笑我。” 在接过画卷的瞬间,韩默看清了她那如汪洋一般的眼睛,盈盈的眸光下全是自己的影子,眉眼弯弯,笑得招人喜欢。 他不禁有些呆住,把那画就拽在手里没了后续的动作。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50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1章 教她有冤无处诉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锦姝觉得自己把一个青春期少女的莽撞、冲动、无知,演绎得淋漓尽致,她指着不远处那片湖时,自己都觉得:此处该有灯光和掌声。 繁姝和余氏在旁边冷眼的看着,倒希望她直接跳下去,而原本还叫得最凶的曲夫人却被她唬住了。 她不熟知锦姝,猜不透这人是做戏还是当真。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51章 教她有冤无处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章 论报应的及时性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因为曲花溪此时背对着宛如,宛如不能看见她那一脸奸笑,当听完柳三的来意,并未十分在意,直接朝着他挥挥手:“这蛇既没用了,那就打赏给你吧。” 柳三一听,眼睛霎时睁得贼大,直接笑裂了嘴,朝宛如拜了又拜:“多谢姑娘赏赐,好久没吃过这好东西了!”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52章 论报应的及时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3章 欲图他人反失几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余氏并未同其他夫人一样回花园休憩,而是跟着韩夫人她们前往厢房,因为要给长乐郡主擦身更衣,韩夫人只留了三个丫鬟在里面帮忙,其他人均候于门外。 宛如心知此事必须快速查清,否则等长乐郡主醒来,她一定会发难于自家,所以也顾不上余氏神色不好,把人拉到了一边,悄声问她:“赵......《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53章 欲图他人反失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4章 钟名来意不可知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余氏朝着那丫鬟点点头,面色没有了起先那般冰凉,问她:“是我家四姑娘誊抄的,有什么事吗?” 丫鬟面露喜色:“王丞相家的夫人看到那本《心经》十分喜欢,想请秀姝姑娘过去聚一聚。” 这聚一聚是什么意思,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得很。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54章 钟名来意不可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5章 是谁搅乱了红尘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锦姝似乎明了他的想法,带着微微笑意,问道:“你也喜欢书法?” 钟名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非常喜欢,从小便练着。” “你来写个试试。” 锦姝从旁边抽出一张干净的宣纸铺好,......《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55章 是谁搅乱了红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6章 余氏的悲惨生活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天空银雪兮兮,衬着青砖红瓦,本该有片诗情画意。 只是放眼望去这偌大的赵府,地上随处可见散乱的枯木,那一株残存的红梅今年虽然勉勉强强开了花,只是那花骨朵怂拢着焉哒哒的样子,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伙房的刘妈妈看着这萧瑟的景象,不免摇摇头,然后快步朝正房走了过去。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56章 余氏的悲惨生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7章 寮房里暗藏玄机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康廷抱着几支刚剪的宫粉梅进来后,将它们随意插到了汝窑花瓶之中,房里暖和,那梅花的香气很快就四散开来。 瞧着外面的风刮得大了些,康廷连忙为她关了窗户:“我把它们给折进屋里,你就不用顶着寒气看梅了。你这样一直咳着,我的心也一直提着的。”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57章 寮房里暗藏玄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8章 人最怕自作多情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天色灰蒙蒙的一片,雪大片大片地落下,还夹着细雨,那劲道的风刮在脸上让人疼得厉害。 这些年,钟名很少会在这样冷的日子里见到锦姝。 因为但凡遇到这种天气锦姝就会一直窝在床上不起身,为了姑娘家的名声,他一向不会在这种时候去找锦姝说事。 看着天空这番......《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58章 人最怕自作多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9章 韩默立功于赵家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还真是狮子大张口!一开口竟是找自己要八百两银子。 金姨娘看着几个姑娘在这里,也没有太过放肆地嘲讽余氏,只能嗤笑一声回问:“姐姐这一开口,还真是将我吓得不轻。八百两?你是让我去给你变出来吗?你交予我府中账目时应该十分清楚,这些年因你暗地挪用了这么多银钱,赵府早已是......《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59章 韩默立功于赵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0章 有心插柳柳成荫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房里众人现在都焦虑地等着大夫前来诊治,并未注意到旁边这个思春小青年。 没多久,周大夫就提着药箱跟着娉蕊到了房里。 余氏见周大夫到来,赶忙上前,抽泣着将睿德的受伤的原因详细地告诉了他。 周大夫知晓了前因后果,立马解开了睿德腿上的棉布,好在手法包......《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60章 有心插柳柳成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1章 自古皆兵不厌诈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锦姝再次睁眼的时候,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记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自己身在康府之中。 她躺在床上,虚弱的唤了一声:“辰琴,在屋里吗?” 只是回答她的不是辰琴,而是娉月:“姑娘,你这是病糊涂了呀,你现在可不是在康府。”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61章 自古皆兵不厌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2章 野火烧不尽杂草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眼看还有十天就要过年,整个汴京都沉浸在一片喜悦欢腾的气氛之中,唯有赵府笼罩在冷清与萧瑟之中。 不是他们不想把赵府办得喜气一些,属实是囊中羞涩,为了给睿德治腿,光是诊金药钱就花了近两百两。 余氏的眼窝已熬更深,下方的淡青更是让人显得没有精神,她坐在睿德身边,慢......《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62章 野火烧不尽杂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3章 两情若是长久时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因为余氏的反常所为,锦姝这一夜睡得极浅,天刚转亮,她就转眼醒了过来。 她正推敲着昨日的事,却不想门外微不可闻的响起一阵敲门声。 “进来吧。”说完锦姝坐了起来,将被子上搭着的斗篷系在了身上,等着来人。 钟灵进了屋子,又谨......《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63章 两情若是长久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4章 人在灯火阑珊处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等了我许久? 繁姝看着眼前的温潜,眸光之中激动,心底寻思着这人到底是有何要事要来寻自己。 莫不是韩默与他交代了什么,需要由他来转达? 想到这个可能,繁姝也就轻松了许多,不似刚才的拘谨,笑嘻嘻地问他:“温潜哥哥,可是有什么事同我说?......《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64章 人在灯火阑珊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5章 不知风雨几时休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晨晓鸡鸣,锦姝蓦的从床上惊醒。 只见她此时脸色惨白,额上遍布一层密密的薄汗,眉目间透着紧张。 辰琴早就在锦姝房里等着她起身,见她突然惊慌坐起,她忙跑上前去安慰:“姑娘,你又做噩梦了?” 锦姝看着眼前的辰琴,这才知晓自己......《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65章 不知风雨几时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6章 忽闻墙里佳人笑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酗酒一时爽,酒醒火葬场,这正是锦姝此时此刻的写照,她只觉得胃液翻腾,头痛欲裂,想要起身都没力气。 “现在知道难受了?锦姝,我以前怎不知你这么厉害?”金姨娘虽然说着责骂的话,手上拿着热帕子搭在她的头上。 今日一早,娉月本想唤锦姝起身去送......《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66章 忽闻墙里佳人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7章 待到你想走近时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整整七天,锦姝没有再见到康廷一面,就算晚食他也不再正厅食用,而是直接移至了佘蔓的房间。 这一系列的举动,自然是让锦姝知道了他的选择。 这样看来,两人应该也是缘断于此,也不知这次回了赵府,大家是不是就此相忘于江湖,以后各自安好,互不相干。 光是......《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67章 待到你想走近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8章 未成曲调先有情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啪…… 赵驰一掌把巡检司送来的结案书拍在了旁边的平头案上,梁上堆积的灰尘都因这声响动抖了一些下来。 余氏抹了抹脸上的泪,问着他:“老爷,现在该怎么办?我们去义庄领尸吗?” 赵驰扫了一眼结案书......《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68章 未成曲调先有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9章 逃不过命运弄人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往年的三月初一都是锦姝从康府归家的日子,金姨娘必然让娉月来这里接人。 那一日,娉月会带着金姨娘精心准备的谢礼,同锦姝一起将礼物亲自送到康夫人手中,拜完礼后方才乘轿回府。 今年的这一天,锦姝一个人靠坐在床上透过窗槅看着院子,只见细密的春雨润着嫩芽,淅淅沥沥的声音格外清晰。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69章 逃不过命运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0章 到底谁反败为胜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赵驰一归家,余氏便将晚宴的事说给了他,表示男人之间借着酒意将推脱之词说出口是最稳妥不过的。 想着潘亮毕竟是个外男,让自己大娘子出面确实不好,赵驰也就应下了此事。 他虽看不起潘亮为人,但觉得做人还是得给自己留点余地,毕竟古语有言“不欺少年穷......《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70章 到底谁反败为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1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康廷回到府中已是酉时三刻,许是这几日过于繁忙,他脸上的疲态十分明显,在房中随意地刨了几口饭后,他便急忙将勒林唤到了自己跟前。 “今日你去赵府,锦姝正在在干嘛呢?” 忙了这么久,今日总算把手上剩余的事全部处理干净,也是时候去瞧瞧自己心里......《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71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不好意思,今日写完后上传应该没人审核了,只有明日见了~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谢谢大家的支持。。明日见了。。应该9点能审核过。龟速的我,哭晕在了电脑前。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不好意思,今日写完后上传应该没人审核了,只有明日见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2章 报官绝不如报仇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林间的雾气一直未曾消去,康廷就这样漫无目的行走在其中,不知不觉已迷失了方向,此时的他衣衫湿透,声音嘶哑,眼神涣散,明知继续这样下去自己撑不了多久,但脚步却始终不愿意停下来。 或许确实太过劳累,康廷靠着一颗大树轻轻滑坐了下来,缓缓的闭上了眼,而后身子不可控制地栽倒在了地面。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72章 报官绝不如报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3章 磨刀霍霍向猪羊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锦姝将两人手里的信全部收回,低头整理的时候,又问起:“整整七封信,不可能就这样无缘无故的进了娘亲的房里,总有人把这些东西带进去给她。” 她忽然抬起了头,看着二人:“你们认真的想想,这段时间赵府里有没有谁多次探望过娘亲?”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73章 磨刀霍霍向猪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4章 何必让自己操刀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刘妈妈想起自己做的那事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回着二人:“她……她让我悄悄去给姨娘送信。” “信?什么信能值这么多银子?” “就是几封情诗,让我拿着这些东西去勾起那姨娘的心思......《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74章 何必让自己操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5章 平难事情思涌动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钟灵去给睿毅洗衣服的时候途经偏院,看着金姨娘房间的门开着,她心下好奇便提着东西走了过去。 到了房门往里一探,只见青怡正满面焦虑地翻找着什么东西。 钟灵笑着招呼她:“青怡姐姐这是再找什么东西啊?” 突闻有人叫自己,青怡先......《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75章 平难事情思涌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6章 缘分是殊途同归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红酥听着睿德问起这事,心里本就发虚,哪敢说什么细节,只能含糊其辞:“也没看到什么,掀开帘子后只看见两个人躺在被子里,我就被吓得跑了出来。” 听着她这么说,睿德不依不饶的缠着她,“红酥你就同我说吧。你当时叫得这么大声,肯定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76章 缘分是殊途同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7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红酥知道自己能出来,是钟灵想了办法让睿德去给余氏求情,绝非余氏口中所说的是她自己想放了自己。 所以当余氏在面慈心善地训诫她时,红酥一直细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细节,这才发现她明明是满口胡话,却装得如此天衣无缝。 想到这些,红酥心里越是害怕,脸上越是恭敬,......《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77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8章 相见却不如不见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锦姝听着她的话,点头表示赞许,然后又慢悠悠地说出:“想来李嬷嬷应该也听吴澄提起过我这人喜静,平日里也一向不喜欢在府里多放人。万一要真有那么一、两个伺候过皇亲贵胄的,我自然也是愿意用着的。只是……” “只是什么?......《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78章 相见却不如不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9章 转身回头忽不识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就像大冬天被泼了一盆冷水,看着锦姝镇定地说出这样的话,康廷只觉得自己的心凉得彻底,自己为了她疯癫痴狂,她却连这份感情都没有弄明白过。 也许她谋划这一切,不仅仅是为了同赵家有个了断,其中还有自己吧。 康廷心中的执念在逐渐崩塌,不停地嘲笑着自己的莽撞。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79章 转身回头忽不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0章 自古金银得人心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因为事关紧急,锦姝让刘武带上银钱,便同他一起回了当铺。 潘亮见着锦姝亲自来了这里,连忙恭敬相迎。 也不做其他寒暄,她问起潘亮:“那当簪子的丫鬟可还在里面的?” “在里面坐着的,正等着刘武拿钱哩。”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80章 自古金银得人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1章 有心人设相思局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约莫过了十五日,夏柳便又去了当铺,让刘武转告锦姝,说她姐妹的簪子不死当,说完正事,又拿了十条锦帕换了二两银子。 知道锦姝心急地等着郡主府这边的消息,他同潘亮交待了几声,便将锦帕打了包,急匆匆地去了锦姝的府上。 待他将夏柳的话尽数告知锦姝,问起:“......《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81章 有心人设相思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2章 收拾倔强得无赖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第83章 因果报应自来到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这一日,红酥不知染了什么怪病,脸上长了一堆红疹子,时常见她抓挠。 赵驰晚上去找她时,见到这幅样子瞬间就没了心思,只说了一声好好养病,然后就串去旁边的主屋了。 因为当天刚巧到了她去余氏那里领药的时候,见她久久未至,余氏有些不高兴,遂让青怡亲自端着药去问个究竟。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83章 因果报应自来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4章 无非是鱼死网破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余氏看着赵驰嗜血的眼神,想起了上次被他痛打的经历,心中犯怵,身子也微微抖了抖:“老爷,我想红酥这些日子病了,你也是知道的!前面我让青怡去看她,她当时口中就念着什么怨鬼索命,想来那时就有些神智不清。既如此,你又怎么能偏信她今日的一面之词?再说明若之事,巡检司的结案书就摆在那里,难......《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84章 无非是鱼死网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5章 自陌生人的礼物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许茂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她,“你是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想给我们儿子一个机会,一个你稍微努力就能赢来的机会。只要你能把康家的人请来,我必然再无怨言。” 看了一眼坐在椅上低着头的余氏,许茂冷笑:“......《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85章 自陌生人的礼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6章 命运的轮回艺术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听出了郡主的不高兴,细春立马端正了姿势行礼道歉,没弄清是什么东西之前,她不敢贸然把这事给郡主说。 否则到头来,被骂的还是自己。 那堆散乱的宣纸又微微动了起来,细春猜到下面应该是有活物,只是下面到底会是什么东西,她心里摸不准。 郡主平日里嚣张跋......《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86章 命运的轮回艺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7章 人在做恶天在看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母妃,我是不可能把繁姝逐出家门的。” “你呀!”康王妃咬着牙,极为用力的落下了指尖的黑棋。 虽被数落,赵穆却一脸无所谓。 见儿子这样不成器,康王妃恨不得找条鞭子抽死他。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87章 人在做恶天在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8章 赵府落败如山崩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世人皆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为人子女最基本的德行就是感念父母养育教导之恩。 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称为“父母”。 他们对儿女或漠不关心,或心怀仇恨,或随心所欲。 对付这类人,为什么就没有......《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88章 赵府落败如山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9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余氏活着作孽的时候,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终结生命,更没想过身死之后还会遭受这么多折磨。 两次被刨坟不说,还得裸着尸身供仵作反复检查,最后为了验毒甚至直接开了肚。 也算得上死无全尸。 仵作呈上的最后判词: 用冰梅敷再尸身后......《欲执君手,君却逃走》第89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完结章:郡主与许茂之死 - 欲执君手,君却逃走 - 两分钱打怪兽 “锦姝,你不去见她们一面吗?这一别,也许今生都无缘再见了。” “算了。相见不如怀念……” “那我明日便出发,把她们送到韩潇那里去。那里离汴京远,让韩潇重新给她们做一个身份......《欲执君手,君却逃走》完结章:郡主与许茂之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