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一章 井岸亭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曌年历六十四年,曌国西境彼岸森林。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驾! 在一连串急促的马蹄声中,寂静的彼岸深林在这一刻躁动起来。十位身穿黑甲,胯下良马,腰佩横刀的骑兵,在一路向西境的七宿城飞奔。 他们中间有一位青年将领,肩披暗红色锦缎披风,身穿兽面盘纹百炼甲,头戴兽首怒目乌金盔,脚踏一双百鸟腾飞靴,腰间一把精铁锻横刀。 胯下黑马无一根杂毛,高八尺,呼吸间如野兽咆哮,名曰“乌云追风兽”。 此时,右翼的伍长突然减速向中间靠拢,与将领并驾齐驱。伍长沉声道:“禀告将军,前方有火光!” 青年将领的目光随之看向前方的山脚处。下令道:“保持鹰扬阵,目标火光处,拔刀!” “噌”的一声,十把横刀同时出鞘,整齐划一的动作,彰显出这十人小队的肃杀之气,刀刃反射的淡淡月光,给寂静的深夜增加了几分寒意。 火光与十人小队的距离越来越近,双方已经能在月光下看清对方的具体位置。左翼伍长突然加快马速,向火光奔去。 火光处,一名身穿黑甲,横刀也已出鞘的年轻骑兵,正按照固定的规律舞动着火把,像是等待着回应,同时左手紧了紧手中的横刀,像是一支蓄势待发的弩箭。 左翼伍长看清火把的运行轨迹,大喝道:“想吃鹿肉!”那个用左手刀的骑兵回复道:“只有狍子!” 年轻骑兵双腿一夹马腹向前奔去,两人靠近后相视一笑,这是将军在他临行前定下的暗号,空气中的肃杀之意此时才慢慢消散。 当后方的马队减速靠近,高举火把的年轻骑兵翻身下马,单膝跪在青年将领面前。他沉声道:“禀告将军,翻过前方的山丘就是井岸亭,到了井岸亭距离七宿城就只有二十里的路程,附近没有响马活动的踪迹!” 青年将领解下马鞍上的酒囊抛向面前的士兵,轻声说道:“辛苦了,暖暖身子。” 他环顾四周沉默一阵,沉声道:“彼岸深林响马横行,为了避免意外发生即刻整装出发,天亮前抵达七宿城。” “诺!”其余十人躬身回应,整装上马。 彼岸森林连接着西境与东都,是曌国最大的森林地貌。 因地处曌国西境,边关战事频发,西境的掌权者皇室宗亲软弱无能,单靠大将军关墨白镇守一线关,抵御西方的姜国与亿国。导致彼岸森林内响马横行,卧龙山上山寨林立。 一路疾行,十一人的队伍转眼就到了井岸亭。因为刚刚翻过山丘密林的缘故,战马的速度明显放缓,再快速奔袭很容易伤到这些良驹,所以这支骑兵队伍的速度变得缓慢了起来。 “咻咻咻!”几十道破风声响彻天际。 “有敌袭!保护将军!”横刀出鞘之声回应了箭雨的到来。 刀刃斩断箭矢的声音,箭矢碰撞盔甲的声音,林中飞禽走兽四散奔逃的声音,还有骑兵队伍中的几声闷喝,让黎明前的黑夜增加了几分寒意。 “杀!” 四周的树林中,百十名黑衣人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冲杀而来。右翼伍长靠近青年将领,禀报将军:“我方折损两人,三人中箭,敌方兵力不详!” 青年将领拨转马头,喝道:“受伤的人在中间,队伍以我为剑尖,随我破阵!冲!” 一声战马嘶鸣像是冲锋号一样,青年将领胯下乌云追风兽前蹄高高抬起,狠狠落下,直接踏碎了面前敌人的胸腔。 手中横刀一抖,一技横扫斩断了从左侧刺来的几根长枪,左臂顺势一夹,内劲如排山倒海,直接通过枪杆崩飞了几个长枪手。 反手横刀一提,挡下了劈过来的长刀,顺势向下一斩,刀刃直接将那名长刀手的头颅斩下。 此时,随着身后同伴的第二轮弩箭齐射,骑兵的冲锋之势已起。大开大合间,青年将领刀锋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手下无一合之敌,惨叫声不绝于耳。 暗中,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不愧是名将之后呀,如此年纪就已经是凝气境巅峰。这一身武艺和这英武的模样让我喜欢的紧。” 另一个人说道:“再给他几年说不定能成为一个万人敌,可现在他还太年轻,而且看他今天的表现,我更不可能让他走出这井岸亭!” 话音刚落,他对着身边的随从点了下头,那随从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亭边战场处,在青年将领的带领下。九人的骑兵队伍在敌人的包围网上,活生生的扯出了一个口子。 眼看就要冲破包围网时,四声巨响炸开了周遭的空气,数道带着利刃的巨网向小队扑面而来。 乌云追风兽跃起,青年将领顺势一跃,脚尖轻点马头。一刀开山斩,斩碎了迎面飞来的刃网。 然而经过一路的奔波和刚刚惨烈的战斗,已让他身后的众将士不能分身乏术。 巨网包裹,利刃入身。让八名全靠着一股血性,苦苦支撑的战士,吐出了咬牙含住的一口气,与战马一起倒在了血泊中。 “不!” 随着青年将领的一声怒吼,他体内劲气如大河决堤一般扑向周围敌军,直接震退了最近的几人,青年将领借此机会向前疾行,手中横刀乱舞,四周围上来的敌人直接丧命。 青年将领一技横斩,将右侧四人拦腰斩断,左臂一转一夹,三名长矛手连人带矛直接被提了起来。他顺势往前一顶,这三人直接倒飞出去,撞倒身后数名黑衣人。 青年将领旋转身体将矛抛出,刺穿数名黑衣人的身体,清出了一条通向被困袍泽的血路。 此时巨网中,一名又一名的战士用横刀支撑起身体,他们咬着牙拔出身上的利刃,斩开了困住自己和袍泽身上的巨网。 就像是阎王爷不敢收走他们的命一样,又好像是他们的执念不允许他们闭上眼睛。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同时拿下脖子上的暗红色布巾,用布巾把横刀紧紧的绑在了手上,准备搏命! 飞奔而来的青年将领手中刀起刀落,一个又一个敌人倒在血泊中,甚至随着残肢断臂倒飞出去。 他血红色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不远处那几名血肉模糊的将士,此刻的杀意已经战胜了理智。 “断首!” 一刀横扫,身前数名黑衣人头颅齐飞,鲜血如柱! 这一个空档,他左脚猛的一跺地面,身体如炮弹般,冲向了刚刚站起的将士们。 “你们挺住!我带你们杀出一条血路,跟紧我!”他挥刀转身时,眼角的余光发现,那些战士一动没动。 青年将领怒喝:“听令!随我冲锋!” 然而这声怒喝之后,整个战场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的杀气好像结成了霜。 敌人没敢动,他们感受到了那八名战士身上冰冷的杀气和嗜血的眼神, 一个个如同刚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青年将领也没发出声音,因为这是第一次有卫字营的将士敢违抗他的命令。 打破这份安静的是一个年轻的声音,正是那个独自探路,举着火把迎接队伍的年轻骑兵。 “将军!是我东子的错,让你身处险境,我居然没有发现藏在暗处的这些宵小!但是保护将军是我们卫字营的使命!” 两名伍长异口同声道:“请将军火速离开!卫字营!死战!” “卫字营!死战!” 这一句话只有八人喊出,但是那股魄力好像千军万马一起的呐喊,如同一声洪钟破晓,让黎明提前到来。 话音刚落,八人提刀冲向青年将领身后。由于青年将领那如同地狱修罗般的战力,他身后的位置成为敌人包围网最薄弱的一处。 刹那间,八名将士与敌人战作一团。保持着尖刀之势,身后留出足够的空间容青年将领随阵冲锋,刀锋所过之处喊杀声不绝于耳。 这群黑衣人虽然兵器杂乱无章,但是每一个人都进退有序,攻防互补。 好像训练过很久的士兵,唯一缺少的,是从血与火的战场上磨砺出的杀气与坚决。 他们的围攻却如同涨潮时的海浪一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东子在尖刀阵的最前方,青年将领几次拉进身位想换下东子,却被他左右两侧的两名伍长用身体挡住。 大家的目标一致,就是给将军更多的时间恢复内劲,争取活下去的机会。毕竟他们面对的是高于己方数倍的敌人。 数波冲杀之后,敌军阵营中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大喝:“上弓弩!不计一切代价!哪怕是误伤自己人也要留住他们!” 话音刚落,强弩上铉的声音此起彼伏响彻战场。 此时,两名伍长异口同声的喊道:“护住将军!”几名士兵不惜用以命换命的方式快速击杀面前的敌人,而后转身向青年将领扑去。 他们已经很疲惫了,无法做到用手中的武器抵挡箭矢,能做的只有用血肉之躯围起最坚固的堡垒。 青年将领突然被围在中间,整个身体被将士们紧紧的抱住,他低吼道:“你们在做什么!放开我!我带你们冲出去!” 此时的他百感交集,想用内劲震开将士们,却又怕这些重伤的将士因此丧命,他越挣扎他们就抱得越紧,生怕露出一点缝隙。 左翼伍长淡淡道:“将军一定到活着离开!如果说你被留在这里,那我们就算是死了,也无颜去下面见卫字营的先辈!” 青年将领目眦欲裂,咆哮道:“你们说什么胡话!对面这一群虾兵蟹将!相信我!我们一起冲出去!” 右翼伍长嘶哑的嗓音响起:“将军,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陪伴在您身侧,对您再了解不过了!您自己可以的!” “将军!快调息恢复啊!将军!” 最外围的东子憨笑道:“将军!回去告诉阿花,俺下辈子再娶她,告诉咱干娘…” 话音未落,箭矢破空之声响起,而后如骤雨般激射而来!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二章 杀局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井岸亭边,箭雨破风之声在林间回响,在这箭雨的中心处,那由一个个士兵组建的堡垒巍然不动。 箭雨如蝗,一根根箭矢插进了将士们的脊梁。没有一声惨叫,没有一声痛哭,嘴角虽然浸出了鲜血,但他们的目光却紧紧的盯着中间的将领,有欣慰,有不舍,有诀别,最重要的是视死如归的勇气。 青年将领看着这一双双眼睛,泪水伴随着悔恨从眼角落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是不可以牺牲,但是要值得! 出身将门,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这里不是边疆、不是战场,这是曌国的西境,是他们的国家! 这些大好儿郎就这样的死在了宵小的手中,而不是征战沙场,带着军功魂归故里。 “不!” 一声怒吼撕裂苍穹!丹田中的气海,随着这一声怒吼,如海啸般翻滚而起,相互拍打锤炼,体内海浪之声不停回荡。 气凝丹田为气海,气海如巨浪翻滚,为凝气境巅峰。经历连番苦战厮杀后,恢复的气海更为凝实,海浪翻滚间,中心旋涡已有雏形。 青年将领屏气凝神,强行运转《九尊诀》引导气海旋涡不断加速,当整个气海被旋涡搅动之时,《九尊诀》气引化为龙头,带着气海旋涡冲天而起。 气龙在体内以小周天游走奔行,后转大周天映照天地之势,循环反复生生不息,上四境巅峰之境,武道周天境成! 那一双双紧紧抱住青年将领的手臂,慢慢松了下来。耳边传来了几句微弱的声音:“要活下去!” 这一刻,箭雨声也戛然而止。 青年将领在一阵沉寂后,劲气内敛缓缓起身,他身边的袍泽一个个的倒下。 这一刻,他好像彼岸花的花蕊,倒下的将士就像彼岸花的花瓣。他冰冷的眸子看向敌人,身上的杀气在体内气龙的映衬下,如同洪水决堤一般,震慑四周仅剩的几十名黑衣人节节后退。 正要动手之际,一阵掌声突兀的响起。一个带着花脸面具的男人,拍着手向他走来。男人的身后跟着一个手拿巨型环刀的大汉。 当二人身影走进,面具男讥笑道:“这位小将军真是好身手,我百虎帮在这彼岸森林盘踞数年,截杀抢掠无数次。 还未遇到过,如你等这般让我们损失惨重的人。本想着抢下你们的装备和马,可万万没想到会是个赔本的买卖。” 青年将领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感情,转身冲向人群。呼吸间,最靠近的六人直接身首异处,其余人等刚要逃窜,面具男大吼道:“我看谁敢跑!想想你们的家人!一起上!杀了他!” 众人颤抖的双手举着兵器慢慢向青年将领靠拢,就在这时,他动了! 身影如幽灵鬼魅,一众黑衣人如同麦草一样成片的倒下。外围的几人惊吓过度抱头鼠窜,嘴里念叨着:“他不是人!不是人!” “你们跟着陪葬吧!” 青年将领一个闪身,冲向面具男子。手拿巨刀的大汉一刀斩下,金属交鸣之声回响,大汉虎口险些震裂。 面具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他看向青年将领的眼睛时,手下意识的颤了一下。 他也并非等闲之辈,连忙道:“大家都是行走江湖的人,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你损失了十几人,我却损失了百十号人,但我却想交小将军这个朋友,小将军意下如何?” “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声中,青年将领手中的横刀已经变成起手式。他看着面具男,嘴角微微上扬。 “我本来只是察觉了一丝不对,你们的人手中兵器杂乱无章,甚至有钉耙和木棍。却有边军的捕刃网,攻防时仅仅有条,像是接受过战阵的训练却没有杀伐之气,这让我很疑惑。本以为是有叛将落草为寇,训练出了这只队伍,可你的出现,又让我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面具男故作镇定接过了话风:“捕刃网当然是兄弟们缴获的,至于战阵,本人不才读过些兵书,对战阵之道略懂略懂。小将军...” 没等面具男说完,青年将领打断了他。“你们是私兵!” 面具男的眼中瞬间杀机毕露,已经没了刚才那油滑的样子。往后撤了一步,示意巨汉动手,巨汉提刀骂骂咧咧的朝青年将领奔去。 “妈了个巴子的,费这么多话还不是要砍了他,早说了!老子一刀就能砍了这小白脸的脑袋!拿命来!” 青年将领并没有理会巨汉的污言秽语,此时的他已经维持起手式有一会儿了,体内的气按照大小周天的规律游走循环,这蓄力的一刀他要让敌人一击毙命。 说时迟那时快,巨汉距离青年将领三丈时,骤然加速高高一跃,双手举刀高于头顶,环刀的铜环在风中作响,一技开山,直接斩向青年将领面门。 在巨汉下劈的那一刻青年将领动了,他双腿如弓,弹射而起,空中侧身躲避迎面而来的一刀,手中横刀蓄力一击,直接朝巨汉的脖子砍去。 异变突起,青年将领万万没想到,这个体壮如熊的汉子居然能在空中旋转身体。 巨汉旋转间,一技“满月刀轮”斩向了青年将领手中的横刀。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随后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青年将领手中的横刀从三分之一处崩碎,刀尖直直的飞向空中。 刀尖飞出的那一刻,青年将领脚尖一点巨汉膝盖,直接向上跃起。 巨汉膝盖吃痛却大喜,他狂笑道:“一把边军制式横刀也敢跟我的百炼巨环刀对拼!找死!” 巨汉落地,准备再次跃起结束青年将领性命时,一道寒光破风,直接射他的面门。 刚刚在巨汉得意忘形之时,青年将领借力跃起奔向飞刃,他用内劲包裹手中断刀,断刀猛击飞刃射向巨汉。 本是无奈之举,奈何这呆子居然在搏命时放松警惕。巨汉躲避不及飞刃直接穿透他的手掌插进了眼睛。 在一声惨叫声中,巨汉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直接奔向刚刚落地的青年将领。 青年将领落地后借势前冲,手中断刀一击便切开了巨汉的喉咙。 此时,巨汉眼中的茫然之色被涣散的瞳孔替代,大口大口的鲜血喷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就这样丢了性命。 青年将领看了一眼手中的断刀,又向面具男看去。此时面具男已经跑到了森林边缘,正在解开绑在树上的拴马绳。 嘴里还吼着:“你们这帮废物快去拦住他!” 树倒猢狲散,哪里还有人理他。仅存的几名黑衣人已向林中四散奔逃。 青年将领吹了个口哨,不远处一匹全身黝黑发亮的战马向他奔来。 武道境界强行突破又经历战斗,他需要调息稳住境界。翻身上马直奔面具男追去,面具男早已上马窜入林中。 青年将领看着面具男胯下的枣红色骏马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这绝对是一支私兵。到底是谁处心积虑的想要他性命。 这趟西境之行是去药王谷给姑姑寻寿礼,本就是心血来潮的想法,知道的人不多。这次带出来的人都是卫字营的,这是武王府的亲卫军不可能出现细作,种种猜想在他脑中浮现,却理不出什么头绪。 暗中,那个尖细的男人轻声说道:“哎呦,你看到了吗?那就是家兄说过的,突破之时劲气奔走如龙,呼吸时如龙吟九霄,举手投足间天地之势围绕,说白了就是能卷起风。” “他已成就武道周天之境!哎呀,他才十七岁吧,这将家又要出一个狠角色了!” 另一个笼罩在黑袍下的中年人惊声道:“周天境?他……哼!就算是周天境又怎么样!才刚刚突破!他必须死!” 说完便转身离去,声音尖细的男人捂嘴轻笑后就跟了上去。 林中两人一路狂奔,前方的树木越来越密集,眼看就要通过森林的边缘往腹地奔去。那里不仅有越来越密集的树木,还有各种藤蔓和沼泽,战马无法在这样的地貌中疾行。 青年将领轻轻的拉了两下缰绳,让战马的速度放缓方便控制。只要不跟丢前面的敌人就可以了。 面具男听着后方一直传来马蹄声,早已吓破了胆子。双腿一直在用力的夹着马腹,战马的速度越来越快。 一声马儿的嘶鸣声响起,面具男直接从马背上飞了出去,当他头晕目眩的回头看向枣红马时,战马已经倒在地上,马腿上缠着藤蔓,头撞在了一边的树上,此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当他准备起身时,青年将领拿着断刀站在了他的身边。 面具男眼中充满了惊恐,边摇头边手脚并用的往后退,嘴里念叨着:“不要!不要杀我!将军!不要杀我!少爷!爷爷!救你了不要杀我!” 此时他已经冲着青年将领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继续念叨着重复着! “不杀你可以,说出你背后的人,是谁想要我的命!?” 面具男安静了,他呆了一下然后大吼:“我说了全家都要死!”边吼边用手抓着杂草和泥土朝青年将领扔去。 青年将领双眸寒光一闪,沉声道:“不说我现在就要你狗命!” 顺势一刀就要斩下,突然他手背一痛,刀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一条青色的小蛇从面具男扔向他的杂草中飞出,闪电般的咬住了他的手背。 面具男见状转身拔腿就跑,将来双指一夹蛇头把毒蛇甩了出去,手中断刀带着劲气激射而出,直接插入面具男的后心。 此时,他的手脚已经发麻,中毒的情况下催动劲气杀招,让毒素扩散得更快了。再不处理蛇毒,他可能就要丧命于此。 他拔出匕首划破被咬处,体内气龙翻滚护住心脉。随后劲气冲向右臂逼出毒血,一条墨色血箭直接射出。 青年将领看着如墨色的毒血,心头一惊!是四寸青,彼岸森林里最毒的蛇,他咬着舌尖保持清醒步履蹒跚的走到河边,准备清洗伤口。 当他刚刚蹲下,眼前一黑,便一头栽进了河中。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三章 武王令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曌国首都,东都城,武王府。 天还未亮,一道黑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武王将启的卧房前,躬身等候。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龙行虎步的走了出来。如果不是鬓角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谁又能想到这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 将启轻声道:“随我去书房。”黑衣人躬身紧随而去。 书房的烛光在油灯中跳动,不一会儿几名鬼卫就点燃了全部的油灯,书房瞬间灯火通明。 书房正中,一副详细记录着九州七国的社稷山河图高高悬挂,图前武王将启端坐于白虎皮椅上。 禀报武王:“七宿城任氏飞鹰传书,少将军于七宿城外井岸亭被埋伏,现场战况异常惨烈,同行十名卫字营将士皆丧命,斩敌百十名!现场发现,乌云追风兽的马蹄印向林中奔去,从马蹄深度来看,少将军应该往彼岸森林中去了。任氏族长已下令搜寻请武王放心。” 将启眉头轻皱,起身看向窗外。口中却听不出一丝波澜接连下令。 “通知老三,彻查到底。除了王府周围的明、暗哨,其余鬼卫全部去彼岸森林寻我孙儿。飞鹰传书到铁壁双城,将此事转告老大和老二,让他们小心防范,让老大安心,他儿子命没这么薄。” 鬼卫统领躬身称诺,他迟疑一下还是开口道:“老妇人和任夫人那边要不要我去通知。” 将启沉吟一下,“还是我亲自去吧,这两人要是闹起来,哈哈哈哈....” 另一边,卧龙山脉南侧,浑河上游处。 “呦~~~大山的子孙呦!!!爱....” “狼嚎什么!”砰的一声脆响,一只大手狠狠的抽在了唱山歌的少年头上。 少年呲牙咧嘴,吐掉了嘴里叼着的野草,回头道:“魏叔!你下手也太狠了!” 魏叔瞪了少年一眼,“臭小子!说了多少次在外面叫我二当家!” “那么二当家,我在给大当家的伴乐,你为什么要打断我!” 少年话音刚落,四周便响起了一阵阵大笑声。 马队中一个虬髯大汉笑道:“小猴子,你这破锣嗓子还好意思给大当家伴乐,笑死老子了!” 小猴子不屑的白了虬髯大汉一眼,轻哼了一声。 魏叔收回看向河面的视线沉声道:“我王离世后,这还是公主第一次下山,好久没有见过公主笑过了。” 小猴子轻叹一口气,看向河边呢喃道:“那个马庄主四处横征暴敛,弄得山下尸横遍野百姓民不聊生。又花重金请了一批高手客卿坐镇,而且探不清这一批高手武道境界如何,大当家的怕我们遇到危险,才带着剑尘姐和大胡子与我们虎豹骑一起出行,不然也是不会下山的。” 视线转向河面,碧波荡漾的河水映射着天空与山川,山河的壮丽在此刻尽收眼底。 河面上,一道倩影如仙子入凡尘,玉足在水波中轻点,她跃起再旋转,那白色裙摆随风舞动。 她嘴里哼着轻快的小调,怀中的绣虎猫叫了一声,她低头婉尔一笑。明眸皓齿肤若凝脂,那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姿,让四周的景色在这一笑间,黯然失色。 少女怀中的猫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向远处看着,好像发现了什么。少女的目光也随之看去,远处的岸边有一个黑影,像是一匹黑马沿着河边向她的队伍行来。 少女眉头轻皱,脚尖用力在水面上一点,向着黑影所在的方向奔去。岸上的马队也发现河中的异样,随着少女离去的方向一路疾行。 在少女几次踏水间,岸边的黑马与马上的身影便映入眼帘。少女驻足河面,看着趴在马背上的少年,他那铠甲上满是刀痕箭孔,面色苍白却很是俊朗。 此刻少年微微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时间仿若在这一刻定格。 少年看着少女,嘴里喃喃道:“我死了吗?你是仙女?” 少女脸一红,微微一笑“你还活着!别说话,我会救你的。”少年好像要说什么,却又闭上了眼睛。 此时,三道身影从后方极速朝少女奔来,魏叔、虬髯大汉和带着斗笠的剑尘。三人在少女面前站定,躬身行礼齐声道:“大当家!” 少女微微点头,轻声道:“他还活着,好好医治。” 虬髯大汉刚要抱少年下马,身旁剑尘轻声道:“等一下!” 众人看向剑尘,女子玉指轻抬,指想少年的腰间。轻声道:“那个是…” 魏叔的眼睛定在了少年的腰间,抢先开口道:“武王令,他是武王府的人。” 阳光下,少年腰间墨色的令牌透着翠意,显然是有市无价的墨玉所铸,令牌正面一个苍劲有力的武字被百兽纹所环绕。 此时,少女洁白无瑕的手抓住了令牌,她看向令牌的背面,背面只刻有两个字“将来”。 将来?这个名字很有意思,少女轻笑喃喃道。 在少女刚准备放下令牌抽回手时,将来的手抓住了少女的手,少女脸色微红,再用力挣脱时,却发现手已经被这个家伙死死的握住了。 魏叔、虬髯大汉、剑尘戒备的盯着将来,却发现这家伙还在昏迷中。 少女定了定神色轻声道:“无妨,既然是长辈故人之后,就不要太计较了,我们回去吧。” 此时将来落水的地方,几人并肩而立。 “大人,马蹄印在岸边不远处消失,应该是那乌云追风兽跃入水中,可那小子的脚印却到了岸边。河对岸没有任何痕迹,小人已派两名周天境高手分别带队,顺流而下两岸搜索。” 黑袍中年人淡淡道:“酒肉僧呢?” 他身边的黑袍奴仆躬身回应:“客卿来此地之后,逆流而上去寻那小子,说是避免节外生枝。” 那个尖细嗓音的人笑道:“大人真是有心了,连酒肉僧都带来了。我听说这个臭和尚数年前就突破周天之境,半只脚踏入那玄之又玄的宗师之境。想必这些年修为必有精进,他现在是宗师境中的登峰之境还是造极之境呀?” 黑袍中年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星辰喃喃道:“今日我能否有幸看到将星陨落的天地奇观呢?” 月明繁星,篝火旁。 一群人手里拿着烤肉和酒在这夜空下有说有笑的吃着晚饭。 已有几分醉意的小猴子,看着篝火旁躺着的将来调笑道:“这个小子,长得还不错,体格也还可以。看着吧,跟大当家年纪相仿,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活着,看来武功也不错。又是大当家捡回来的,要不绑回去给大当家做压寨相公吧!” 等他说完,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向小猴子,并投给他同情的目光。 魏叔阴着脸静静地站在小猴子的身后,此时的小猴子还没有察觉,依旧在那起哄。一只有力的大手重重的拍在了他的脑袋上,一声惨嚎之后,一片大笑声回荡在林间。 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篝火旁的将来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理清思绪之后便坐了起来。他盘膝入定,内视感知自己身体状况,一切无恙后他才开始观察四周的人和地形。 就在这时,一只绣虎猫跳到了他的腿上,冲着他喵的叫了一声。铜铃般的大眼睛盯着将来好奇的打量着。将来微微一笑,刚要抱起它,背后就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看来九月它很喜欢你呢,这小家伙啊傲娇的很,除了我几乎不会与任何人亲近的。” 将来闻声回头,那一袭白裙,如仙子入凡尘的佳人映入眼帘。转瞬呆滞后,将来起身对少女行了个抱拳礼,他轻声道:“感谢姑娘救命之恩!” 少女莞尔一笑欠身还礼道:“公子不必多礼,我看到了你的令牌,你我家中长辈算是故交。要谢也不应该谢我,是剑尘姐去为你寻的四寸草解毒。毒物出没之地必有解毒之药,这天地相生相克之道,才是公子应该感谢的。” 话音刚落,少女美眸看向不远处那个戴斗笠的女子,将来目光随之而去,抱拳感谢,女子点头,算是还礼。 将来转身面向少女“敢问姑娘芳名?”少女一字一顿道:“尚婉儿。” 这时,一个绳圈突然套中了将来的身体,将来一惊。下意识的体内劲气爆发,杀气锁定身后。 尚婉儿怀中的秀虎猫叫了一声,把头埋进了少女的怀中。四周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定格在将来的身上,一双双眼睛中充满的惊奇,其中也包括魏叔,剑尘和虬髯大汉。 这个少年郎好强,不只是武道境界,那犹如实质般的杀气,不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不配拥有,可他的年纪却如此年轻。 与场外众人相比,场中的三人的神情简直精彩极了。云淡风轻憋着笑看戏的尚婉儿,鹰视狼顾看着绳索另一端的将来,手里拿着绳索另一端已经吓哆嗦的小猴子,表情各异一出好戏。 将来盯着小猴子冷声道:“你绑我,是为何?” 小猴下意识扔掉手里的绳子,唯唯诺诺边退边说道:“我...我刚刚借着酒劲,我...我看你还算配的上我们大当家的,我...我我准备把你绑回去给大当家做...给大当家做...做压寨相公。” 小猴子把最后四个字说完,周围众人瞬间爆出了雷鸣般的大笑声! 尚婉儿美眸圆睁一脸难以置信,将来张了半天嘴愣是说不出来半句话。 等周围笑声结束,将来看着小猴子:“大当家?压寨相公?你们是山匪?你们大当家有断袖之癖?” 小猴子连忙解释道:“我们庆云寨大当家不是男的,就是你身后的那位姑娘!” 他说完看向尚婉儿,而此刻尚婉儿的脸色黑的要滴出水了。 小猴子吓得扭头就跑,却跟他身后脸色更黑的魏叔撞了个满怀。 他抬起头看着高大的魏叔,连忙道:“魏叔....轻点....”魏叔没理他,提起小猴子直接扔了出去,众人又一阵欢声笑语。 将来整理着手中的绳子,看着尚婉儿道:“大当家?” 尚婉儿微微一笑美眸转动:“小将军,是想剿匪吗?” 两人相视一笑,将来再次开口道:“我有要事赶往七宿城,大恩不言谢,他日必到庆云寨拜访。” 尚婉儿微微颔首,示意一名士兵把包裹和一把横刀递给将来,她淡淡道:“将公子路上小心,包裹里是水和食物,这把刀公子用来防身。至于公子的铠甲已经不能用了,我带回庆云寨看看寨中铸甲大师能否修补。” 将来抱拳行礼,以表感谢。他口哨一吹,乌云追风兽嘶吼一声径直向他跑来,将来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四章 配角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庆云寨林边营地。 在篝火的映衬下,一道身影从密林中缓缓走出,轮廓逐渐清晰了起来。 看那人,一身锦缎僧袍做工精细,身披带有金线的袈裟,手中镀金禅杖珠光宝气。只是这面相嘛,三角眼、塌鼻梁、光头上还泛着油光。 面目微红,一个比头还大的酒葫芦在手中,不时还喝上两口,步履稳健的朝青云寨众人走来。 距离最近的几名庆云寨士兵,上前拦住了和尚的去路。只见他站定后,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诸位有没有见过,一位身上有伤的青年将军。” 魏叔在远处回答道:“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去别出寻吧。” 酒肉僧看向魏叔,刚要说话却目光一凝。他看到,距离魏叔不远处的篝火旁,小猴子在擦拭整理着一套铠甲,那铠甲上伤痕累累还满是鲜血。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酒肉僧瞬间就到了几名士兵身后,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酒葫芦依次在几人头上敲了一下,那几名士兵瞬间倒地晕厥! 酒肉僧拎起他脚下士兵的腿,硬生生的拽向面前的篝火。此时,魏叔、剑尘和虬髯大汉,已成三角之势,将酒肉僧围在中间步步逼近。 酒肉僧没有理会三人,把士兵扔在篝火旁坐了上去。伸手拽下篝火上已经烤好的野鸡,狠狠的咬了一口。 他盯着站到他面前不远处的尚婉儿说道:“小娘子,你生的这般俊俏,不与老夫双修真是可惜了。你只要答应我,并且告诉我那人在哪里,我可以放在场众人一条生路,哈哈哈哈哈!” 没等酒肉僧笑完,魏叔、剑尘和虬髯大汉已经同时出手,场内瞬间劲浪翻滚,气爆声炸响夜空。 酒肉僧一惊,这几人居然有隐藏气机的功法。他瞬间拉起地上那个让他当了板凳的士兵,借着这个人肉盾牌的掩护,纵身一跃向后暴退。 虬髯大汉骂道:“死秃驴!不仅嘴巴臭!做人也是够卑鄙。” 酒肉僧掐着那名晕过去士兵的脖子笑道:“正所谓无毒不丈夫,三个周天境围攻我,我虽然已半只脚踏入宗师登峰之境,还是要小心的嘛。” “你是哪半只脚踏入登峰了啊?” 一个轻柔却充满了冰冷的声音从酒肉僧的背后响起。 瞬间,一只洁白的玉手钳住了酒肉僧的脖子。那股充满力量的磅礴内劲让酒肉僧明白,他只要敢动一下必定命丧当场! 酒肉僧缓缓的放开了手中的人质,心里暗骂道:“老子一世英名,今天居然踢到铁板了。这群人到底什么来头,阿弥托福保佑我,不对,是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尚婉儿见他松手,右手化爪为掌,一掌将其击飞。酒肉僧在空中画出了一个优美的抛物线,重重的砸向地面口喷鲜血。 此时,一个身影迅速向酒肉僧靠近。临近时,纵身一跃大刀举过头顶,直接劈向倒地的酒肉僧。 酒肉僧察觉背后劲风袭来,不顾伤势直接滚了出去。翻身的一刹那,他直接用劲气将手腕上的佛珠打出,虬髯大汉用刀抵挡,在这一顿间,酒肉僧成功化解了虬髯大汉的攻势。 酒肉僧起身撇了一眼远处的尚婉儿,这个小姑娘太强了。又看着面前的虬髯大汉,他啐了口血水道:“现在的年轻人,不讲武德!” 虬髯大汉目光冷冽的看着他:“还不快滚!” 酒肉僧一阵狂笑:“你真当爷爷是吃素的吗?”话语刚落,大刀与禅杖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另一边,魏叔和剑尘两人刚准备上前支援。尚婉儿闪身到他们前方,玉手轻抬淡淡道:“那和尚已经重伤,这对郭叔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步入周天境巅峰已久,与刚刚触碰到宗师境的人来一场生死搏杀,他会受益良多,放心我会保他周全。”两人躬身称诺。 再看战场中心,这两人的路数都是属于以命搏命,大开大合间拼的是心狠手辣悍不畏死。金铁交鸣之声在场中回荡,在一技对拼之后郭叔连退数步,毕竟武道境界有所差距。 无论从速度、力量、还是内劲上对比,郭叔都没有胜算。要不是尚婉儿那一掌,让对方重伤体内劲气紊乱,郭叔早已经败下阵来甚至命丧当场。 此刻的郭叔,脑子里想的只有怎么重伤对方,在大当家面前挣得颜面。 只看他双手持刀背于身后,用身体这遮住刀的位置,直接向酒肉僧奔去。 魏叔瞳孔一缩:“他要以伤换伤!以命搏命!”没等他说完,尚婉儿已经出现在郭叔前方,一拳直奔酒肉僧面门而去。 酒肉僧躲避不及,双手架起禅杖护住头部,拳风翻滚气爆声在他耳边炸响,直接倒飞出去。 尚婉儿没有追击,转身淡淡道:“剑尘姐,陪这位大法师过过招,别让他跑了,我有话要跟郭叔说。”剑尘领命直接向酒肉僧奔去。酒肉僧心里暗骂,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好像会读心术一样。 酒肉僧与郭叔战斗时,并未敢使出全力。时刻注意着尚婉儿等人的动向,只要那边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会毫不犹豫转身就跑,一声剑鸣响起两人交战在一起。 只见战场处,剑尘与酒肉僧已经交战了数十回合。酒肉僧气息紊乱疲于应付,而剑尘以巧破力气息绵长。酒肉僧一声怒吼,脚掌猛踩地面,手臂青筋暴,劲气鼓动震的袖袍啪啪作响。手中禅杖伴随着破风之声直接向剑尘撞去。 剑尘不退反进,当她手中剑刚接触到酒肉僧的禅杖,身体向右一倾,手中剑在禅杖上擦出刺眼的火花,向酒肉僧的手臂斩去。 酒肉僧心头一惊,劲气催动禅杖旋转起来,禅杖在空中停滞那么一吸间,他抓准时机一掌拍向禅杖尾部,只见那镀金禅杖在空中旋转起来,禅杖头部向剑尘砸去。 剑尘用剑抵挡,避开了这诡异一击,酒肉僧闪身到禅杖尾端,抓起禅杖又向剑尘砸去,剑尘双手横剑抵挡顺势向下,一脚踢向酒肉僧下盘。 酒肉僧毫不迟疑向后暴退,站定后还下意识的夹了一下腿,愤怒的看向剑尘,两人就此分开。 场边肩并肩看戏的三人见打斗停止,尚婉儿先开口道:“看出什么了吗?”郭叔一脸疑惑的转头看向尚婉儿。 尚婉儿轻笑道:“一力降十会固然没错,但前提是你的力量远在他人之上。” 郭叔眉头一皱淡淡道:“两军对战将为先,就是要打出碾压般的气势,才可鼓舞全军士气。还有...” 尚婉儿没等郭叔说完,嘀咕了一句:“木头脑袋!” 尚婉儿再次开口道:“让你看剑尘姐与那和尚交手,是让你从中体会,什么叫四两拨千斤。力量不敌时,要懂得用技巧取胜,不要莽撞。我除了你们,身边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 郭叔一愣,本来静心聆听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公主最后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只见他瞬间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尚婉儿道:“公主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活着。” 战场中酒肉僧与剑尘的战斗愈演愈烈,魏叔和郭叔已经将酒肉僧的退路封死。酒肉僧见势不妙,冲着尚婉儿大吼道:“就此停手如何!今天你放我走,我就当没来过!我身后的人也不会追究。更何况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尚婉儿没有理会他,酒肉僧大急连忙道:“放过我,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寻找那个少年!” 尚婉儿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说来听听。” 酒肉僧环顾四周,看着依然以合围之势站定的三人,便对着尚婉儿道:“让他们退到你身边,否则老子就算是死,也不会多说出一个字!” 尚婉儿点头示意,魏叔等三人回到她身边。 酒肉僧面向众人,手中镀金禅杖狠狠的砸向地面,朗声道:“阿弥陀佛!贫僧诨号酒肉僧,乃是一线关守将,西境大将军关墨白账下幕僚。领关将军令,在井岸亭伏击乱臣贼子,武王府少将军将来,以振朝纲!” 魏叔提刀一步步向酒肉僧走去,每走出一步气势便攀高一分,呼吸间,体内龙吟九霄之声不绝于耳,杀气锁定酒肉僧。 酒肉僧心中大骇,他连忙道:“你们想反悔不成!”魏叔冷冷道:“说谎之前,你打听清楚,关墨白与武王府的关系。” 尚婉儿身形一晃就到了魏叔身前,体内劲气攀升,瞬间冲天而起。那气势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岳,直接镇压在场中所有人的心间。而她此刻,像是站在山顶傲视芸芸众生的那个人! 酒肉僧瞳孔收缩牙齿打颤,他处在尚婉儿劲气威压下的中心处。此刻就好像有十万大山压在他身上,那种感觉痛不欲生,却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已失神,目光呆滞嘴中喃喃道:“这就是那玄之又玄的境界吗?这就是我向往了一生的境界吗?我已经在山脚下却把我拒之门外的登峰境!不!不会的!不!凭什么!凭什么她就可以入山门登顶!我却被拒之门外! 我四岁习武,十八岁就修完下四境,那狗屁的一为强骨,二为锻筋,三为控力,四为铸体!那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伙伴的十四年是为了什么? 我二十岁观气踏入上四境,观气、聚气、凝气、周天这四个境界又耗尽了我十八年!那时我觉得我还有机会!可命运又愚弄我!让我在周天境巅峰滞留四年! 师傅让我入世寻机缘,天不遂人愿,三年一无所获,我放弃了!在第一次喝酒喝的酩酊大醉后,我好像看到了那扇山门,我以为我的机缘来了,我以为酒池肉林的生活是我最后的希望!天意难测!天意难测啊!啊!!!!!!!” 从喃喃低语到最后的声嘶力竭,酒肉僧像是一个孤独的旅人,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树洞,他要诉说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所有不甘。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五章 奔袭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随着酒肉僧声嘶力竭的呐喊,一道血剑从他口中喷出。没有泣不成声也没有就此倒下,那双充血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尚婉儿,像是一只要冲出牢笼撕咬一切的野兽。 尚婉儿的目光没有任何闪避,淡淡道:“我本可一招击毙你,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给了你一次机会。再问你一次,幕后黑手是谁?” 酒肉僧一脸兴奋的看着尚婉儿大声道:“来啊!杀了我!让我死在宗师的手里!让我感受登峰之境的力量!哈哈哈哈哈!!!动手啊!” 尚婉儿眉头轻皱,瞬间将外露的劲气收回体内,场中的威压慢慢消散,她看向酒肉僧淡淡道:“我与你并无仇怨,也不知你过往行径,是否是那为祸苍生之人。家族长辈有令,不可随意杀人徒增因果,你走吧。”说完转身离去。 酒肉僧强忍着身上的重伤,提起禅杖转身遁入密林中。他辨别方向后一路狂奔,要超近路去往七宿城的官道,势必要截杀将来。 他的铠甲在,却没有见到那匹神驹,营地刚起炊烟,想必扎营不久,人肯定也刚走不久。 纵马去七宿城,只能从远处绕开密林再回到官道。这是附近唯一一条通向七宿城的平坦大道,他心中盘算着,脚步变得更快。 一路疾行,酒肉僧终于穿出密林。他直接跃上官道仔细检查,嘴里念叨着:“马蹄印马蹄印。”像是个疯子一样趴在地上寻找。 不一会,终于在官道的另一边,找到了刚留下的马蹄印,他大笑起身向前奔去。 没追多远,官道上的一人一马出现在他的眼帘,酒肉僧大喊:“前面的小施主,能否停下施舍给贫僧一口干粮啊!” 将来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手拿金色禅杖,身上穿着绫罗绸缎的和尚向自己追来。速度之快,居然与没有狂奔的乌云追风兽有的一拼。 将来眉头一皱,解下包袱直接扔在了地上,大喊道:“干粮和水我已经仍在地上了,告辞!” 待他说完双腿一夹马腹,胯下乌云追风兽速度暴涨风驰电掣的向前急速狂奔。 酒肉僧见势不妙,这神驹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他已重伤如何追得上,只见他速度不减反增大吼道:“小将军,可想知道是谁在井岸亭设下的埋伏吗?又是谁让你手下的将士们身首异处!这些将士真是可怜啊!居然舍命保护一个不想为他们报仇的人!” 只见不远处,乌云追风兽突然减速调转马头。转过来的那一刻,速度再次暴涨冲锋之势已起。只见将来身体前倾双腿夹住马鞍,手中横刀向后高高举起,直接冲向酒肉僧。 快速奔行的双方迅速碰撞,“咚”的一声!横刀与禅杖对拼,直接擦出了火花。只见酒肉僧的双脚瞬间陷入土里,并且向后滑行了数步。 将来勒住缰绳,乌云追风兽前蹄高高抬起快速落下,借力的一刀再次斩向酒肉僧。酒肉僧身受重伤,又长途奔袭难以招架,这一刀直接将他劈飞了出去。 酒肉僧起身,不顾嘴角的血迹,快速向林中奔去。他是一个武林中人,第一次与马上将领对战。这武将与战马的配合,缩小了太多的武道差距,必须想办法让将来下马。 酒肉僧窜入林中,没有回头的大喊道:“想要知道一切,就把刀架我我脖子上吧!” 将来眉头一皱,这明显是个陷阱。但是他迫切的想知道真相。最起码可以确定,此人与伏击之人是一伙的,这一点就值得他冒险。将来翻身下马,提刀向酒肉僧追去。 林间,酒肉僧选了一处树木相对稀少的地方,静静等待着将来。 远处疾行的脚步声响起,并且越来越近,伴随着脚步声而来的还有那无边的杀气。 杀气瞬间锁定酒肉僧,将来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酒肉僧眼前。酒肉僧一咬牙,从怀中取出一个皮质锦囊,打开后直接倒入自己口中。 袋中红色粉末在这一倒间洒出大半,将来见状直接冲了上去,酒肉僧将锦囊扔向将来,提起禅杖向后方急速退走。 飞来的皮质锦囊,裹挟着红色粉末迎面而来。将来闪避的过程中,掩住口鼻挥刀间气浪翻滚,直接将粉末吹散,将来双脚用力身体如炮弹般冲向酒肉僧。 此时,酒肉僧杀了个回马枪,两人瞬间交手几个回合。金属交鸣之声,内劲翻滚之声,空气爆破之声,响彻林间。 将来手中的横刀只有三尺半,而酒肉僧手中的禅杖却有六尺有余。 单依兵器而论,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交战中将来不断拉近身位,逼迫酒肉僧向树木更为茂密的地方走去,从而弥补兵器上所带来的劣势。 将来虚晃一刀,趁着酒肉僧准备格挡之际,身形一转将刀横于身侧,势必要将酒肉僧拦腰斩断。几近癫狂的酒肉僧哪会顾虑生死,手中禅杖直接朝将来的脑袋砸去! 将来闪身跃起,只听“咚”的一声巨响,酒肉僧的禅杖直接把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泥土和碎石伴随着气浪飞了起来。 将来再次拉近身位,一刀斜劈径直斩向酒肉僧。酒肉僧直接蹲下用禅杖护住身体,右脚踢起禅杖头部,禅杖直接弹起。双手用力劲气鼓动,禅杖又向正在后退的将来砸去。 将来躲避不及,双手横起刀身抵挡,禅杖重重的砸在了刀身之上。僵持一了一个呼吸间,将来顺势倒下左手撑起身体,体内劲气从左手爆发,直接滑铲向酒肉僧。 突然的卸力让酒肉僧一个踉跄,将来趁机一刀上挑,要直接切开酒肉僧的腹部。 酒肉僧瞬间爆退,还是晚了半步。只见他身上华贵的长袍被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从腹部到胸口的刀痕流着鲜血,虽不致命但触目惊心。 酒肉僧不顾伤势越战越勇,眼中仅有的一丝清明全部被血红色所替代。一脸癫狂的样子,呼吸已经没有一点规律,他犹如一个傀儡,不知闪避只知进攻,几次交锋之后身上又多了数处刀伤。 反观将来,在酒肉僧迅猛的攻击中游刃有余,大开大合间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像极了他在沙场对战时,身后有百万雄兵掠阵。作为一名浴血沙场的将军,骨子里的血液和积累多年的杀气时刻提醒自己,狭路相逢勇者胜! 将来瞬间暴起,手中横刀径直刺向酒肉僧!酒肉僧不退反进,两人距离只有一丈远时,酒肉僧抡起禅杖准备给将来迎头一击。 当禅杖抡起的那一刻,将来双目一凝,看到了酒肉僧因起手而在右侧暴露的破绽。 将来加速冲向酒肉僧,身形一闪一刀斩向酒肉僧右臂。 酒肉僧将禅杖插入地面,身体向左侧一闪,将来这一刀直接劈在了禅杖之上,酒肉僧趁机一技鞭腿正中将来。 将来身体如断线风筝一般,直接倒飞出去,撞断身后的大树,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酒肉僧哪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击直接砸下,劲风袭来将来直接滚了出去。这一击酒肉僧直接把断裂的树根击碎,将来一个鲤鱼打挺直接起身,又扑向了酒肉僧。 交战数个回合之后,两人纷纷后退数仗。此时,酒肉僧眼中血色少了几分,恢复了一丝清醒,左脚用力跺向地面。这一脚,劲气卷起千层浪,地面碎石纷飞,手中禅杖舞动,将面前碎石射向将来。 碎石如流星般落下,将来手中横刀快如疾风骤雨。场中瞬间碎石纷飞烟尘四起,酒肉僧等的就是此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酒肉僧左手一翻一抖,四枚铁丸出现在掌中。体内劲气翻滚间,双目透过烟尘锁定将来的影子!手腕翻动,咻!咻!咻!咻!四道破风之声瞬间到将来耳边。 将来侧身躲避,显然为时已晚。一枚铁丸从他耳边飞过,破风之声震的耳中嗡鸣不止。第二枚铁丸擦过右臂,劲风割碎了衣衫。第三枚铁丸正中左肩,只听咔的一声显然已经伤到筋骨。第四枚铁丸直接打在了将来的腹部,一口鲜血直接喷出!好一手袖中乾坤! 尚婉儿在破风之声响起的那一刻赶到此处,虽然她轻功绝世,但是在烟尘阻挡了视线,又与场中两人的距离较远,再听到破风声时已然晚了半步。 这酒肉僧苦练一生的袖中乾坤岂是浪得虚名,更何况,这是他用生机为代价换来的内劲,全力打出的最后一击。 尚婉儿上前扶住将来,玉手紧扣将来手掌,体内劲气如涓涓流水,通过经脉汇聚向将来体内气龙。两人劲气如同源而生,将来体内气龙没有任何的排斥,变得不再狂暴,慢慢的回到以大、小周天的轨迹运行。 烟尘慢慢落下,瘫坐在地的酒肉僧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他声音沙哑轻笑道:“好一个郎情妾意啊,你们挺般配的。一样的固执一样的傻,一个可随意取我性命不动手,一个杀不了我非要与我动手,真是...”话还没说完,一口鲜血喷出,药效过生机无,反噬开始了。 尚婉儿怒目而视,便要一掌击出!将来的手紧紧的握了一下她的手。尚婉儿转头看向将来,脸一红连忙将手抽了回来。 将来抬起头虚弱道:“帮我一个忙,扶我过去!”尚婉儿眼神中流露着歉意,便扶着将来走向了酒肉僧。 此刻的酒肉僧,脸上毫无血色,显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将来抬起手中刀架在了酒肉僧的脖子上,轻声道:“固执也好,傻也好。人活一世,怎可事事随波逐流。不敢坚持自己的想法,怕别人说自己是个异类,那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分别。” 酒肉僧并没有回话,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二人。 将来继续道:“你说过只要我的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就告诉我幕后黑手是谁。我现在做到了,你呢?” 酒肉僧艰难的撑起嘴角,一字一顿道:“东...都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话声刚落,便再无生机!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六章 鬼将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将来嘴中重复着酒肉僧的话,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不是龙椅上的那位就好,还未到撕破脸的时候。 东都城,这个曌国的权利中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固然多,但是他武王府可不是吃素的。酒肉僧临死前的这句含糊其辞的话,却解开缠绕着将来的心结。 只要不是龙椅上那位,他便可随意处置幕后黑手。就算是龙椅上那位,早晚有一天,也会用他的头颅告慰卫字营战死的十名将士。 尚婉儿扶着将来,准备带受伤的他回到营中。她突然停住了脚步,身上那如山岳般的气势瞬间笼罩四周密林,此次不同的是这股气势中杀机毕露。 将来不解的看向眼中已有怒火的尚婉儿,低声问道:“怎么了?” 尚婉儿面如寒霜淡淡道:“赶来时,我发现有两人在暗中窥探。我锁定他二人位置以防暗箭伤你,可那酒肉僧突然暴起,我冲向你时这两人却向两个不同方向撤走,此刻应该是带着援兵来了。” 将来微微一笑,轻声说:“可能是我杀戮过重,天要收我吧。” 尚婉儿微微摇头看向不远处,冷声道:“既然来了就现身吧!”话音刚落,五道黑影瞬间出现在两人四周。 说时迟那时快,三人同时攻向尚婉儿,三柄利剑从三个角度刺向尚婉儿要害。尚婉儿长袖一挥间将三人震退。 其余两人一个拉着将来,一个挡在尚婉儿和将来中间,向后急速退去。 尚婉儿怒急,瞬间抓住了中间那道黑影的咽喉。只听一声断喝:“都住手!自己人!” 将来挣脱那道黑影,走向尚婉儿道:“这五人是我武王府的五鬼将,姑娘手下下留情!” 尚婉儿看着将来,慢慢放下了手,那如山岳般的气势内敛,四周的五鬼将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人迅速点燃手中传信烟火,一道淡黄色的烟火飞入空中炸响。武王府淡黄色信箭“莫要轻举妄动,等待下一步指令。” 五人在将来和尚婉儿面前一字排开,同时躬身行礼道:“末将等人来迟请少将军恕罪!” 将来看向五人道:“免礼,你五人全都来了,王府那边怎么办?” 只见中间的一人,向前一步沉声道:“禀报少将军,鬼帅带领八百名鬼卫坐镇武王府。为防止意外发生,东城守军已经由北境驻军轮流当值。我等五人,带领一千名鬼卫前来搜救少将军。” 将来点头,尚婉儿好奇道:“五鬼将,是哪五只鬼啊?”说完她好奇的看向将来。 毕竟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此刻危机退去,展现出了天真好奇的一面。 将来哈哈一笑,刚要说话。一股眩晕感袭来,他定了定神轻声道:“让他们自我介绍一下吧。”说完与尚婉儿同时看向五人。 五鬼将相互对视一眼,同时摘下面具。将来一惊刚要出声阻拦,为时已晚。 只见中间为首的中年人迈步向前道:“末将名为魑,掌管鬼卫杀伐之令。” 他左边的女子上前微微欠身,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吾名为魅,掌管鬼卫情报之令。” 魑右手边一个脸上有数道刀疤的年轻人上前一步道:“我叫魍。”三个字说完默不作声。 魅左手边的体态微胖的青年连忙上前道:“少夫人莫见怪,魍他平时就这样。嘿嘿,我叫魉,我与魍同时掌管鬼卫守卫之令。” 尚婉儿指着魉脸色微红,你你我我的憋了半天,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魉看着尚婉儿一脸无辜道:“少夫人啊,怎么了少夫人?有什么问题吗少夫人?” 尚婉儿气的跺脚,又不能对凝气境巅峰的魉动手。只见她的玉手直接放在了将来的腰间狠狠的拧着,吃痛的将来差点背过气去。 将来连忙解释道:“鬼卫的脸只有我将家人可见,我其实只想让他们介绍下自己,没让他们摘面具啊,我冤枉啊!” 说完,将来用已经含泪的眼睛,给最后一名鬼将打暗号,让她赶紧救场。 最后一名鬼将,是一个不高的小姑娘,看上去比将来和尚婉儿年纪还小上许多。尚婉儿看她上前,便一眼认出了她,正是刚刚三人围攻中,出手最快最狠辣,直接刺向她眼睛的那一个,没想到是个小女孩。 只见小姑娘微微欠身道诺诺道:“少夫人好...我是新任的魈,掌管鬼卫刺杀之令。” 尚婉儿又在将来腰间拧了一把,然后对着五人欠身还礼道:“吾名尚婉儿,庆云寨大当家。” 五人一惊,这个少夫人不仅境界力压众人,连身份也...也很特殊。 尚婉儿微微一笑道:“魑魅魍魉魈,一个周天境中期,一个周天境初期,三个凝气境巅峰。”说完她看向将来问道:“你武王府哪里找到这么多根骨不错的人,还让他们修习《九尊诀》和《默影录》。只是这《默影录》好像出了问题,怪不得你没学。” 魑魅魍魉魈,神色各异的看向尚婉儿。如此年纪,在境界上力压他们五人,只能算是让人惊讶。毕竟世间天才众多,出现这么一位年轻的武道宗师并没有吓到他们。 可这尚婉儿,居然直接能看出他们的境界,这就让人匪夷所思了。《默影录》可是他们鬼卫专门修习,隐藏气机之功法。能说出他们修习的功法,难道是少将军告知的。五人瞬间看不懂现场的状况。 将来陷入沉思,她姓尚,又知道《九尊诀》与《默影录》。之前还说过家中长辈是故交,心中已有答案。 将来看着尚婉儿的眼睛回答道:“武王府的鬼卫,是由太爷爷建立的。这九州大地连年征战,太多百姓流离失所。太多的孤儿,无家可归食不果腹。太爷爷把这些孩子都带回王府,根骨好还愿意修习《默影录》进入鬼卫,不愿意修习《默影录》的进入卫字营,那些无法习武的,留在王府做工和照顾各地的产业,也算是有个归宿。” 尚婉儿更加疑惑,她看着将来问道:“当年的那两本功法,虽然是拓本。但与我手中的正本毫无差别,为何会出现没有人愿意学的情况,包括你。” 将来干咳一声道:“那《默影录》已经变成残卷,强行修习虽然也可以做到隐秘气机,但是随着境界的提高,身上的阴气会越来越重,所以修习全凭自愿。这也是他们为什么叫鬼卫的原因。”说完看向五鬼将。 尚婉儿也向五人投去善意的目光,他对魈招了招手,让魈到她身边。此时的魈摘下面具,就是个天真的小女孩,只见她蹦蹦跳跳的向尚婉儿走去,毕竟尚婉儿的容貌谁看了都会喜欢,女子也不例外。 尚婉儿拉起魈的手,体内劲气如涓涓流水进入魈的体内,嘴里说道:“《默影录》一共两部分,默篇为三章隐匿、探查气机之功法,需要循序渐进,先修阳再修阴最后阴阳融合方为正道。影篇记录的是轻功也为三章,分别是武步、神行和凌空。” 她说完收回手,摸着魈的头看向将来淡淡道:“我需要带人去一趟马家庄,你也有要事去七宿城。我们相约在庆云寨见吧,到时你抄录一份《默影录》带回武王府,别让他们再受这阴气侵体之苦了。” 五鬼将躬身行礼,听到这哪还不明白。将来抱拳道:“如此大恩,我...”没等将来说完尚婉儿挥手打断道:“是你将家对我尚家有救命之恩,若非当年你太爷爷留我尚家香火,也不会有我的存在。” 将来摇头道:“若不是当年的二皇子,主动用自己的命,换七皇子和那一营将士的一条生路,我太爷爷甚至成为众矢之的。而且若不是六皇子交给太爷爷的那两部拓本,我将家也不会在这乱世中有如此地位。 尚婉儿美眸看向星空怔怔出神,这一切好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线连在一起,让人能抓住一些蛛丝马迹,却怎么也摸不清发展规律。谁能想到,一个三百年的盛世王朝,毁在了区区三个人的手里。谁又能想到,传说中被外戚孙氏屠杀殆尽的尚氏宗族,居然还有一脉活了下来。 将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魑魅连忙上前扶住检查伤势。魅的眉头紧皱,娇媚的嗓音响起:“少将军重伤,左肩骨碎裂,内脏移位,头部已有发热的症状。” 魑道:“如此重的伤必须尽快医治,如果处理不当很容易烙下病根。” 魉道:“七宿城的有名的医师都在皇室宗族府邸,他们肯定不会好心相救。” 魍道:“那就绑一个回来。” 将来定了定神虚弱道:“带我去一线关,从一线关前往药王谷。” 魅道:“不行,此路凶险到出都是毒瘴陷阱,药王谷只允死人进不许活人出。” 尚婉儿走道将来面前,看着面色如纸的将来心中一痛。她拉起将来的双手,两人掌心相对。尚婉儿体内的劲气向将来四肢百骸中流入,几个呼吸间将来的脸上有了血色。 尚婉儿淡淡道:“先带他随我回营地,我交代一些事后,亲自带他去药王谷。” 五鬼将躬身称诺,魑魅在前开路,魍魉扶着将来跟在尚婉儿身后,魈在最后方垫后,众人在密林间穿行向庆云寨营地走去。 另一边,一个身影迅速的向浑河下游飞奔而去,在他身后三名鬼卫紧随其后。只见最前方的黑衣人,体力不支速度明显下降,三名鬼卫瞬间暴起将其制住。 黑衣人见事已至此,果断选择咬舌自尽。为首的鬼卫下令道:“割下他的头颅回去复命。”说完带着一名鬼卫直接奔向下游。 浑河边的一处营帐中,黑袍中年人端坐在正中,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淡淡道:“还没有消息吗?” 帐外一名黑衣人走了进来单膝下跪道:“禀报我主,还没有任何消息。”黑袍中年人挥了挥手让黑衣人退下。 下方尖细的声音响起:“我们该启程了,再拖下去恐怕节外生枝。毕竟您现在是告病于家中,各处的眼线也不是省油的灯。” 黑袍中年人哈哈一笑道:“他们知道的,都是老夫想让他们知道的!” 话音刚落,起身而去。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七章 风起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初秋的夜已经有了凉意,此刻的林边营地却热火朝天。 一千名鬼卫,将庆云寨众人包围了起来。手中利剑在月光映衬下,显得格外锋利。此刻的鬼卫没有下一步动作,像是一尊尊雕像等待着命令。 反观庆云寨众人,喝酒、吃肉、聊天、睡觉干什么的都有。起初还剑拔弩张的对峙着,直到一个淡黄色信箭在远处空中炸响。这些鬼卫便停住了合围的脚步,就算是小猴子在他们面前做鬼脸也纹丝不动。 虬髯大汉郭叔实在坐不住了,他与魏叔和剑尘分三个方向保持警戒。此刻,他拿着酒囊走道魏叔身边道:“老魏,你不闷吗?”魏叔看都没看他淡淡道:“他们冲过来杀光我们就不闷了!” 郭叔笑道:“哎呀,要杀早动手了。那个信箭一响这,些人便一动不动。该说不说真是训练有素。” 远处一个声音响起:“令行禁止,是我武字王旗下的铁律。”说完还咳嗽了几声。 只见鬼卫的包围网中分出了一条道路,将来和尚婉儿还有已经戴上面具的五鬼将走了进来。 魑高举右手,拳变掌五指分开。此令一下,众鬼卫迅速四散于树林中隐秘身形。 郭叔看着将来道:“你隔那么远也能跟我对上话。”魍魉扶着将来到篝火旁坐下,将来冲着郭叔笑道:“您这嗓子我在一里外就听到了。” 郭叔瞪着眼睛道:“嘿~你这小子!” 尚婉儿挥手打断二人,看向将来道:“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就别贫了。” 尚婉儿走向魏叔三人道:“我还是晚了半步,此刻将公子身受重伤,我需要带他回山寨,从竹林小道进药王谷。这趟马家庄之行你们要多加小心,尽量救更多无辜的村民。” 那边四人正在交谈中,小猴子从一旁窜到了将来的身边。小猴子问道:“将来哥,你打死了那个和尚吗?”将来笑道:“没有,是他自己耗尽了生机。” 小猴子摸了摸头不是很理解,将来问道:“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小猴子看了看他,还是比较畏惧的。就爬到将来耳边,把罪行累累的马庄主描绘了出来。一个欺压百姓、强抢民女、霸占土地、四处横征暴敛的恶棍形象,出现在了将来的脑海中。 当小猴子说出这个马庄主,招募武林中人作为府中供奉,花重金请读书人做他的幕僚,强征附近村中青壮作为私兵时。将来脸色一下冰冷了起来。 尚氏政权崩塌后,七国并起的局面,已经长达九十六年之久。常年的征战,已经让九州大地满目疮痍。各国都在努力维持,各自境内的安定。 曌国,作为一个三王联盟所建立的势力。前两任天子算是贤明,曌国境内还算安定。可这第三代的天子荒淫无度,还时常挑起边境战争。让整个曌国的能臣良将,都把精力放在了与各国周旋上。以至于曌国境内如此混乱不堪,就连一个小小的庄主都敢行诸侯之事。 将来示意魍魉扶起自己,慢慢的走向尚婉儿等人。临近前将来抱拳道:“尚姑娘,三位前辈,我已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西境虽然混乱,但一个小小的庄主居然敢如此行事,我想此事没那么简单。他的身后不是大族门阀就是皇室宗族,无论是哪一方,你们庆云寨都惹不起。” 小猴子直接跳到了将来的面前大声道:“我看错你了,我以为你是个大英雄才把知道的告诉你!没想到你是个胆小鬼!居然还包庇那坏人,我们惹不起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吗?” 魏叔上前拉了拉小猴子,小猴子打开了魏叔的大手。 小猴子继续愤怒的冲着将来吼道:“你看到过百姓们是怎么活的吗?辛辛苦苦的春耕秋收却连过冬的粮食都没有!冻死的累死的还有那些被恶人欺辱后自杀的女子!那些老人孩子病了,别说抓药了就连一口热粥都没有!” 说着说着他已经痛哭了起来,他指着将来道:“我们不救,难道要指望你们这些当官的吗!我不要做大将军了!大将军都是软蛋!” 将来看着面红脖子粗的小猴子淡淡道:“没力气吼了吧?那换我说了。” 他没有理会小猴子而是看向尚婉儿道:“尚姑娘,你带着你的人回庆云寨去,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没有等尚婉儿回话,将来转身面向五鬼将。只见他从腰间摘下武王令,将武王令平举于胸前朗声道:“鬼卫听令!” 一瞬间,林中的一千人向将来聚拢。等待众人集结完毕,在五鬼将的带领下,所有鬼卫同时单膝跪地,异口同声道:“吾等听令!” 将来低沉的声音响起:“魅听令!本将命你即刻出发,带领本部斥候前往马家庄,在我率军抵达时,我要知道马家庄的所有情报。”魅起身抱拳道:“末将领命!”说完带着本部人马直接离去。 将来看向魈下令道:“魈听令!本将命你即刻请前往七宿城,飞鹰传书武王府,告知这里的一切情况。前往任氏府邸,索要粮草辎重不得有误!”魈起身抱拳道:“末将领命!”说完起身向七宿城飞奔。 将来看向余下三将道:“魑、魍、魉听令!你三人即刻整合鬼卫,随后与本将前往马家庄!”三人起身抱拳道:“末将领命!”魍魉立刻带领鬼卫去整合马匹物资,魑站在原地守护将来。 尚婉儿走到将来身边,皮笑肉不笑看着将来,调笑道:“小将军耍完威风了?”将来看着她淡淡的回了句:“我说你们惹不起,又没说我惹不起。” 尚婉儿微微一笑:“将军威武!可将军现在的身子骨,怕是没等开战就一命呜呼了。” 将来刚准备强词夺理,尚婉儿一技手刀快准狠,直接打在了他的脖子上。刚说出一个音节的武王府少将军,就这样倒在美人怀里。 尚婉儿看向魑道:“我带他去药王谷,这边就交给你了。让魏叔与郭叔带领这一营虎豹骑助你,我与将来在庆云寨等着你们的捷报。” 魑躬身行礼,只见这铁塔一般的汉子,笔直的腰杆弯成九十度。沉声道:“多谢少夫人!” 说完转身奔向鬼卫驻扎处。魏叔三人一脸不解片刻后便转身各自整合队伍去了。 尚婉儿黑着脸,看着魑离去的方向,手又不自觉的放在将来的腰间,狠狠的拧了一把。看着怀中的将来,心里嘀咕着:“这个呆子身边的也都是呆子,什么少夫人!我答应过要嫁给这家伙嘛。”赶走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她看向将来的脸。 脸上有北境风雪留下的痕迹,但还算白净。眉宇之间透着霸气,眼睛很大却是内双。此刻虽然闭着眼睛,但眼部的线条甚是好看。左眼角下的一道细小伤痕,记录着他征战沙场的过往。挺翘的鼻子下,那微动的嘴唇还在念叨着什么。 尚婉儿笑着笑着看痴了,直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大当家,刚才那人叫你少夫人。你又这般的看着这家伙,你真的要嫁给他啊?那为什么我说绑回去给你做压寨相公,魏叔要打我。”小猴子一脸疑惑道。 尚婉儿看着小猴子,示意让他凑过来蹲下。小猴子刚凑近尚婉儿就把怀中的将来送到了他怀里。 尚婉儿道:“你今天话多,背着他跟我回庆云寨。”小猴子连忙摇头说道:“不要!我要上阵杀敌!”尚婉儿没有回头只有声音传来:“是你说不想当大将军的,男子汉大丈夫出尔反尔吗?” 小猴子憋了半天也找不出任何理由,只能叹口气准备背起将来。不一会,只见他欲哭无泪的站在那里。他的身高比将来矮了一大截,典型的背不起,抱不动,扛不走。 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乌云追风兽向他走来,冲着他的脸打了个喷嚏,眼睛里充满了藐视。乌云追风兽在将来身边跪下身子,示意小猴子把将来放到它的背上。 旁边的几名士兵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把将来放在了乌云追风兽的背上。乌云追风兽起身,又对着小猴子的脸打了个喷嚏,然后一溜烟的追上了尚婉儿。 小猴子气鼓鼓的拿起水囊和包袱跟了上去。 第二天午后,七宿城任氏府邸后宅。 此刻书房中只有三人,风尘仆仆的魈在喝茶等待着回应。高坐正中的任氏家主,挥舞着毛笔在锦帕上写着暗语。另一位风韵犹存的贵妇正是将来的小姨任兰,也是一线关守将西境兵马大元帅关墨白的夫人。 任兰看魈呼吸已经平稳,连忙问道:“你说来儿受伤了,他会不会领军前往马家庄?不行不行,我得派人把景王府的胡神医绑来。你带着他去给来儿医治。” 魈声音低沉道:“少将军受伤不假,可末将觉得,少将军不会出现在马家庄。” 任兰问道:“为何?” 魈微微一沉吟道:“那位少夫人说过,要带少将军去药王谷,我觉得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任兰眉头微皱道:“来儿从小就让他爷爷带到了战场,养成了逢战事必身先士卒的习惯。一个刚认识的姑娘就能劝得动他?” 魈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应该不是劝去,我觉得少夫人会把他绑走。”此刻低沉的声音和狰狞的面具下,那一张小脸已经憋笑憋的通红。 任兰一愣,一下子恍然大悟。一个固执的小子找了一个他打不过的媳妇,真是天作之合。 任兰好奇的问道:“你说的尚姑娘武艺高强我有耳闻了,长得怎么样?身材怎么样?性格怎么样?跟来儿站在一起配不配?” 这位西境兵马大元帅夫人,一连串的问题问向魈。直接将这个小姑娘问的一愣一愣的,半天没有缓过神。 任氏家主没有理会二人,写完密信直接向门外走去。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八章 云涌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书房门外不远处,一位皮肤成小麦色,眉目间透着锐气的少年驻足而立。 此刻的他一身金锁连环甲,肩上红色披风在风中舞动。手中的七尺虎头枪,在正午的阳光下依然散发着寒意。他的肩膀上还站立着一只游隼,此人正是关墨白与任兰的长子,关锋! 见任家主走出来,关锋连忙迎了上去。他焦急道:“外公,我表哥没事吧?”任家主接过游隼淡淡道:“无事。”少年松了一口气。任氏家主任天正放飞手中的游隼,看向关锋道:“兵马粮草可准备妥当?” 关锋道:“一千骑的羽林军已在南城门外等候,粮草辎重足够三千人半月所需。”任天正微微点头道:“你即刻与鬼将魈前往马家庄。” 关锋疑惑道:“马家庄?井岸亭设伏的是义王府的人?”说完关锋眼中杀机四起。 任天正摇头道:“你表哥传来的消息,设伏的幕后黑手在东都城。至于那些私兵,不可能是从东都城过来的,这么大的动静瞒不过武王府。这件事七宿城的七个宗室王爷都可能有参与。” 关锋沉思片刻淡淡道:“其余的等我见了表哥再详细问吧,那我即刻出发。”魈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两人并肩前往南城门。 另一边,马家庄治下村落。 已经换了一身粗布麻衣的魅行走在村落中,美丽的脸蛋上抹上了一层灰土。她拄着一根干树枝一步一晃像是随时会跌倒,几个光着脚的小孩在墙角处偷偷的看着她。 破败的土墙,稀疏的草棚,每家都大门紧闭。没有欢声笑语,没有鸡鸣犬吠。整个村落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丝生气。 只见不远处,两个头发大半花白的老人,一前一后抬着一帘破草席向魅走来。 多半是眼睛已经花了,距离很近时才看清魅。前面的老爷子连忙问道:“姑娘,这里不是避难的地方快跑吧!” 魅一步一晃的走进了些,虚弱道:“老人家,我在探亲的路上遇到匪人与家人失散,一路逃亡至此能否赏口水喝。” 老人叹了口气,对着魅说:“你先在一边坐下等我们一会,我俩把老兄弟埋了再给你弄口吃的。” 魅看向草席上还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老人,连忙道:“老人家,他还活着怎么就埋了?” 老人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两滴热泪从眼角流下。他哽咽道:“今年大旱,粮食颗粒无收。村里的年轻人,都被庄主绑去当兵了。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的也无法上山打猎,恐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这几句话说完,嗓子已经沙哑到说不出话来。 后面的老人接过话风道:“我这老兄弟病了,没钱抓药也没有多少余粮,他不想再受罪,求我们把他埋了。” 此刻的魅心如刀割,一直在为家国天下付出全部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国家变成了这个样子。魅从腰带中拿出几颗碎银递给老人,老人摇头拒绝大呼“使不得!” 魅道:“老人家,这几颗碎银对现在的我来说,远远没有一口水一口吃的重要。而对你们来说,是熬过这个冬天救活老兄弟的希望。您就收下吧,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老人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接过了魅手里的银子,带着魅回到了一个破草庐。 草庐中,干树枝和杂草在土灶燃烧,土灶上的一口铁锅冒着热气,锅中已经煮好的米糠在锅内翻滚。 老人盛了一碗递给了魅,又盛起了半碗米糠,走到之前躺在破草席上的老人身边。他拿着手中的木勺一口一口的喂了起来。 魅喝了一口粥然后问道:“老人家,村子为何会变成这样?” 老人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着:“吃完赶快离开这里吧,别打听那么多。这是非之地,呆久了容易惹祸上身。千万别像我那可怜的女儿,被抓到庄里这一关就是五年。如今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魅问道:“如此这般就没人管吗?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天理?王法?”老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此时,本来赶去庄里买药的老人,急匆匆的跑了回来。他对魅说到:“姑娘赶紧走!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跑到庄里报信,告诉衙役有个姑娘逃难逃到了我们村里。” 没等老人说完,只听一声木头断裂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几名衙役破门而入。 为首的衙役剔着牙走近老人,直接一脚将老人踹倒在地。 他张嘴骂道:“老不死的,老子说你今天怎么跑的跟兔子一样快。原来是家里藏了美娇娘啊!你这就不厚道了,平时老子也算待你不薄。有这好玩的不叫上我,你那老萝卜还好使吗?不行换我上。” 他边说边向魅走去,等到了魅的面前。他的手在魅的脸上拍了拍,笑骂道:“脏是脏了点,看着五官还算精致,你就从了我高衙役吧小娘子!”说完就要直接扯开魅的衣襟。 魅眼睛里寒芒一闪,袖中匕首已经露出寒光。只要这人手再敢靠近一点,哪怕是扰乱了计划,她也要让在场的匪兵血溅五步。 只听一声大喝:“你这畜牲!”刚刚喂粥的老人,直接扑向了高衙役,一把将他抱住拉向一边。回头对着魅道:“姑娘你快跑!” 刚刚被踹倒的老人也爬了起来,拿着木凳挡在门口,不让门口的衙役往里冲,连忙说道:“姑娘快从后窗走!”高衙役气急怒吼道:“砍了这两个老不死的!” 门外数声抽刀之声响起,高衙役也拔出利刃要砍向抱住他的老人。 只见一道寒芒飞过,高衙役的喉咙被开了个口子,鲜血不停的往外涌出。高衙役扔掉手里的刀,双手捂着脖子,那慢慢涣散的瞳孔,死死的盯着身侧的魅。 门外数道黑影从空中落下,门外的衙役都被一剑击杀,鲜血染红了地面。 魅先扶两位老人坐下,才开口道:“老人家莫要慌,我等是武王府派来铲除马庄主的,你们先坐。” 说完她转身下领道:“快速处理尸体和现场痕迹,把衙役的衣服拔下来,你们乔装一下,一会把我压进马家庄。” 吩咐完后面的行动,她转身蹲在了两位老人面前,柔声道:“两位老人家,可否说说这马庄主为何如此猖狂?” 一位老人道:“还是我来说吧,年轻的时候我也上过战场杀敌,这些场面我是见怪不怪了,让他缓缓吧。”他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惊魂未定的老人。 老人拿起桌子上的陶碗,是魅只喝了一口的米糠。他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大口之后抿了抿嘴才说道:“这个马庄主啊,是七宿城义王一个小妾的胞弟。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从他姐姐嫁给义王之后。这个马家在这一带是无人敢惹,就连庄里的府衙都沦为他家的鹰犬。慢慢的这十里八乡啊,都被他划成了自己的地盘。” 老人又喝了一口米糠继续道:“一开始啊,他只是在十里八乡间耍耍威风,后来一个姓魏的读书人登门拜访,也不知用了什么迷魂药,马庄主就把他留在了庄中。从此马家庄就开始修高墙、收赋税、征兵役弄得我们苦不堪言。” 魅问道:“老人家可知,这马家庄如今有多少兵力?” 老人微微一笑道:“姑娘可是问对人了,我那大儿子以前被征去庄里做守军了。他后来说啊,平时庄内守军不足五百人,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有一千五百人左右,在马家庄后山的盆地里。” 魅说道:“您儿子现在可还在城中,可否做我等内应?” 老人叹了一口气道:“他啊,为了进入庄主府里,寻他妹妹的下落,已经两年没有音讯了。恐怕…” 魅连忙道歉,老人摆了摆手继续道:“人活一世就是来历经磨难的,要么神话故事里的仙人犯错,都是被贬下凡间。” “姑娘,你等来意如何我不多问,救不救我们这些老家伙的也不重要了,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放过那些无辜的孩子,他们去当兵大部分是被逼无奈。” 魅点了点头,老人欣慰的笑了笑。老人道:“马庄主府里有一个聚贤楼,听说里面有他花重金请的武林高手,姑娘多加小心吧。” 魅起身,向老者行礼道谢之后转身离去。出门前,她往角落里扔了一锭金子。 入夜,马庄主府邸内。 几名衙役压着一名娇媚的女子,进入了聚贤楼内。 此楼位于府内中心,楼高四层。楼外有连廊,每层的连廊上都有士兵巡逻。楼外假山池塘修筑的很是精致,楼内灯火通明载歌载舞。 进入一楼大厅,一股酒香直接冲入几人的鼻子。大厅中心四面镂空屏风环绕着一个巨大的酒池,酒池中十几位男女在里面嬉戏打闹。 酒池四周整齐的排列着一张张桌椅,每一张桌子都对应着棚顶的一盏红灯笼。再看棚顶飞禽走兽刻画的惟妙惟肖,大厅最深处几名乐师演奏者欢快的曲子。真是雕梁画柱红灯绿酒,好一番纸醉金迷的恶劣景象。 魅看着眼前的金碧辉煌,回想起在村中的破败不堪。瞬间心中怒火燃烧,她观察四周,发现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进来。她做了一套手势,身后几名衙役装扮的鬼卫四散而去。 魅起身,摆弄着身体,一步一摇的向一侧的楼梯走去。她刚登上楼梯,顶上一个醉汉走了下来,一把搂过了魅。 那醉汉已经喝的不知东南西北,嘴里含糊不清的对着魅说:“哎~美人别走啊,再陪我喝两杯。”魅皎洁一笑,妩媚的嗓音响起:“哎呀官人,酒有什么好喝的,我们回房休息吧。” 那醉汉嘿嘿傻笑,魅拖着他向二楼走去。刚登上二楼,魅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二楼没有任何的隔间,也是跟一楼一样是宽敞的一层。但不同的是,这个一层的中间是一个圆形的舞台,上面摆放着各种刑具。此刻一群人围着舞台,津津有味的看着一名长相柔美的男子被酷刑折磨。 而在舞台四周昏暗的灯光下,一根根通顶的木柱让魅目眦欲裂。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九章 登楼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聚贤楼二层,每一根通顶的木柱上都绑着一个人。皆是年轻的男女,他们衣衫褴褛遍体鳞伤,有的人已经奄奄一息。 距离魅最近的一根柱子上,一名少女虚弱的抬起头。她好像注意到了魅的目光,对着魅轻轻的摇头,眼泪已经顺着满是血污和淤青的脸颊上滑落。 魅催动内劲架起醉汉,小心翼翼的靠近的少女。当她靠近时,眼前的一幕,让她这个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人,心也控制不住的抽动一下。 透过被扯碎的衣衫,魅看到了她脖子上被掐出的淤青。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有抓痕有手印有鞭子留下的痕迹。她露出大半的腿上,一条条凝固的血痕触目惊心。 魅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女子承受了怎样的虐待。见魅走进,少女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嘴唇张合间,像是在说:“快走!快离开这里!”魅仔细看去,少女那空洞的嘴里没有舌头。 魅冲她微微颔首,同样用唇语对她说道:“我会救你的!”少女拼命摇头,嘴上还挂着笑意。那笑容是多么善良纯粹。 魅侧过头,看向舞台周围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她此刻牙齿已经咬的咯咯作响,她一个人一个人的看着,她要记住这里的每一张脸,她要让他们十倍百倍的偿还! 醉汉抬了抬眼皮,看到了被绑在柱子上的少女。他打了个酒嗝邪邪一笑,对着魅道:“别着急,等你被玩够了就把你绑在这里!”魅看了他一眼,双手瞬间放在了醉汉的头上,只听咔嚓一声醉汉的脖子直接被拧断。 魅架起已经死了的醉汉,向三楼楼梯口走去。她没有再回头,也没有再看被绑在柱子上的人。她怕控制不了自己,杀光这一层的每一个恶徒。 三楼是一个个房间,到处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魅找了一间空房,住这间房的人好像刚刚离开不久,茶杯里的半盏茶尚温,浴桶里有水但已经凉了。 魅将醉汉扔到了浴桶里,一大筐的花瓣直接倒入浴桶。她吹灭油灯把门反锁,一身长裙褪下在内的夜行衣反射不出一点光亮。只见她灵巧的从窗户翻到过廊,将窗户掩上潜入四层。 四层最深处的会议室中,五名男子围坐在长桌旁。为首的正是马庄主,在他左侧摇着折扇的是谋士宋鹤,后面依次是三位马庄主花重金请来的府座客卿。 宋鹤对众人说道:“斥候传来消息,附近就军队集结,但凡靠近五里内的斥候无一人生还,他们多少人什么来意是不是针对我们都不得而知。” 马庄主拍案而起,怒骂道:“一帮没用的废物,义王府那边有消息吗?” 宋鹤摇头淡淡道:“午后的飞鸽传书还没得到回信,庄主息怒,如果是冲着我们来的,义王府早就有所行动了。” 马庄主看着右手边的一位老者,恭敬道:“马大师,您可否走一趟探听一下对方虚实。” 马大师故作姿态回答道:“这种小事还要劳烦我一个上四境的高手前去,真是可笑。” 马庄主赔笑道:“大师教育的对,是我乱了方寸。” 马大师微微点头,看向下座的两人道:“让我这两个徒弟去吧,以他们控力境的高深修为,探查一下对方军情犹如探囊取物。”马庄主拍手叫好。 这时一只信鸽落在了窗台上,宋鹤上前抓住信鸽,从信鸽的脚上取下信件,连忙展开看了起来。 马庄主连忙问道:“信上怎么说?”宋鹤松了口气回答道:“是一线关的羽林军奉命剿匪,捉拿响马头目秦霄。” 马庄主瘫在椅子上,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念叨了句:“不是来找我的就好。” 宋鹤继续说道:“义王还说,莫要暴露山中私兵的行踪。” 马庄主点头,传令近几日守军不用换岗,山中私兵不要有大规模的行动。 会议厅门外的阴影处,魅的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马家庄北十里处,三军营寨。 早起的鸟儿在林中觅食,远处天边的太阳冉冉升起。 帅帐中,众人刚刚听完魅带回来的情报。性格刚正不阿的关锋,已经将手中的杯子捏到变形。郭叔更是被魏叔和魑,牢牢的按在座位上。 关锋嗓音低沉道:“表哥不在,这次行动我做总指挥,诸位有没有异议?” 场中众人没有人说话,一双双充满怒火的眼睛看着关锋,等待着他的命令。 关锋继续道:“斥候来报,山中那一千五百人的私兵一直没有动作。想必是魉所写的假密函他们完全相信了。那所谓的有一批武林高手,不过是土鸡瓦狗。这一场仗我们各方面碾压对手,需要做的就是不放过一只苍蝇。” 关锋思索片刻接连下令,众人各自离去为今夜的一战做准备。 入夜后的马家庄,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偶尔一队巡逻士兵从街上走过,打着哈欠聊着闲话。 马家庄低矮的城墙上,几名士兵席地而坐摇着色子,他们四周围站满了看热闹的士兵。时不时会有人输光,身后的人会立刻顶上去。还有些士兵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着谁是谁的相好,哪家青楼的姑娘等着自己赎身。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只见四面城墙下,千只飞爪同时勾住城垛。几次蹬墙借力间,一千名鬼卫就跃上城头。 在两名守军惊愕的目光中,数十道黑影出现在他俩面前。一名守军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另一名刚要张嘴大喊,一柄利剑直接刺入口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丧命当场,他的同伴也被一剑结果了性命。 在城墙上更多的是悄无声息的靠近,捂嘴割喉动作行云流水,更有甚者被一剑消掉脑袋,众守军直至全军覆没也没有一人发出示警。 鬼卫占领城墙后,五百名手持弓箭的羽林军也登上了城墙,魍、魉、郭叔、剑尘四人各自带领二百人,将马家庄四座城门拿下,反抗者尽数被斩! 魑、魅、魈三人带领七百名鬼卫,准备潜入庄主府。一路上遇到的巡逻队全部诛杀殆尽。一名恰巧路过的打更人,躲在墙角处色色发抖,今夜不会再响起三更的竹筒声。 进入庄主府后,三人带队四散探查是否有机关暗道,不准备放走一只苍蝇,等待与骑兵的合围。 郭叔和剑尘,将南北两道城门打开。关锋率领五百名羽林军轻骑,魏叔率领五百名虎豹骑,从两个方向冲向庄主府,势必要将庄主府团团围住。 大门前的六名守军见一队骑兵袭来,迅速窜入大门内准备敲响铜锣示警。暗中鬼卫以雷霆手段,将几人诛杀殆尽。骑兵包围网已成,关锋手中虎头枪一击把庄主府大门打烂,总攻开始!骑兵鱼贯而入,胆敢反抗者,手拿兵器者杀无赦! 七百名鬼卫,在魑、魅、魈三位鬼将的带领下,把聚贤楼团团围住。连廊上一名巡逻的士兵,看到大门处有骑兵涌入。大声呼喊:“敌袭!敌袭!”瞬间被几只弩箭同时射中,直接从连廊上掉了下来,摔得血肉模糊。 魈带领两百名鬼卫,直接攻上聚贤楼外连廊,防止有人逃跑也方便随时支援。 魑和魅带领余下五百人,直接从大门攻入。魑冲入后一剑斩碎正对大门的屏风,只见十几名赤裸着上身的江湖中人,拿个各式各样的武器向他冲来。 魑身后的数名鬼卫瞬间爆起,直接格杀为首几人,吓得几人身后同伴直接扔掉兵器,跪地投降。 魑没有理会,冲上楼梯直奔四层而去。魅跑到酒池边,看着一个个蜷缩在酒池中瑟瑟发抖的少女,她温柔道:“别害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说完她转身向登上二楼。 此刻的聚贤楼二楼,鲜血已经流到了楼梯口,到处都是反抗者的残肢断臂。刚才登上二楼的一众鬼卫,看到这些被绑在柱子上的人。那一瞬间,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怒火。没有一个鬼卫手下留情,手起刀落间数十名施暴者命丧当场! 魅跑到之前绑着那名少女的柱子,当她走进时,少女也抬起头看向魅。少女虽然没有了舌头,但是那双灵动的眼睛像是会说话。此刻她的眼中,有看到魅还活着并且真的来救她的欣喜。还有,看到这些施暴者死在自己眼前的解脱。 魅一剑斩断捆住少女的绳子,将少女轻轻的放在地上。少女颤抖的伸出手,帮魅理了理额前的头发。她笑了,那一笑间还是那么的善良纯粹。 魅看着地上又多了几处新伤的少女,温柔道:“睡一会,醒来一切都过去了。” 魅褪下鬼将长袍,披在了少女的身上。少女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已记不清,上次安心的闭上眼,是什么时候了。 魅起身冷声道:“去通知外面的羽林军,把能找来的郎中都找来,去各家大户把座府的郎中也带过来,能救活一个是一个!” 说完她直接奔向楼梯口,刚登上楼梯魅体内劲气翻滚大吼道:“魑老大!留活口!”后面三个字充满了无尽的愤怒。 听到吼声的魑和众鬼卫停下手里的剑。魑的剑架在一个人的脖子上,那人本来已经闭眼等死。此刻缓缓的睁开眼,当他看到魑脸上那狰狞的面具,吓得一下子失禁瘫倒在地。 四楼也已经满地的尸骸,马庄主看着自己花重金聘请的武林高手,让人如砍瓜切菜一般的放倒,此刻已经心如死灰。 八十人,就是八十万两白银。他心痛的看着面前仅剩的十几人,这哪里是命啊,这分明就是扔进河里的钱。 马大师看着众人不动了,缓步向前对着魑抱拳道:“这位将军,在下姓马,江湖朋友都称我为旋风无影手。今天卖我一个面子,放了马庄主如何?” 魑撇了他一眼淡淡道:“你配?” 马大师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本想放你等一条生路!接招!”说完直接飞起,一拳打向魑的面门。 魑一动没动,当拳头距离面具不到一尺时。飞奔进来的魅,一脚踹在了马大师的脸上。只见马大师如断线的风筝,直接撞碎了窗户飞了出去。 站在楼顶的魈看见一个人影飞出,瞬间一个纵跃出现在马大师上方。剑快如奔雷,一剑斩下了马大师的头颅。她踩了一脚马大师的身体借力飞回楼顶,还一脚将头颅踢了回去。 飞回的头颅直接落在马庄主的面前,将这厮吓晕了过去。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十章 突袭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聚贤楼顶楼。 此时,群龙无首的一众武林中人被鬼卫迅速擒下,魅走到目露凶光的宋鹤面前淡淡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留活口吗?” 一阵猖狂的大笑声响起,笑声结束后宋鹤面露狰狞的看着魅道:“你不敢!你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无论你们是谁有什么目的!在这曌国的国境内敢惹我主子,那就等同于叛乱!” 魅掐着宋鹤的脖子,将这个被五花大绑的谋士提起。她瞥了一眼还在昏迷的马庄主,又看向宋鹤轻声道:“你与他并无不同。” 宋鹤的脸已经胀成了猪肝色,他艰难道:“我是义王幕僚,他只不过是一个傀儡,你凭什么说饱读诗书的我与这个贩夫走卒一样。” 魅冷哼一声,声音冰冷道:“尔等枉为人!” “什么是人?站在权力的中心才能叫人,那些贫民在这世上如蝼蚁!呵呵呵呵呵!”宋鹤因被掐住脖子,笑声显得那么诡异阴森。 魅没有再理会这个偏激的书生,体内劲气翻滚,手中长剑飞出一剑刺穿楼顶,只听砰的一声,木屑翻飞棚顶处出现了一个碗大的洞。 魅掐着宋鹤的脖子,让他往上看去。晚风吹散了乌云,一轮皎洁的明月高高悬挂。一道月光通过破洞照在了宋鹤的脸上,魅那冰冷的声音在屋内回荡。 “井底之蛙!” 马家庄后山中有一处盆地,马庄主的私兵营就坐落于此。营寨大门旁的哨岗上,卫兵正在打折哈气,心里想着家中的老母亲和那多年未见的妻儿。 联房中的灯火已经熄灭的大半,一阵阵呼噜声此起彼伏。大营中心处的主将房舍,此刻却是灯火通明。几名大汉正在摇着色子喝着酒,主将于洪今天的手气特别好,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于洪的对面,一个兵痞已经连输了好几把,此刻他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刚把他的酒碗斟满,这个兵痞直接拿起酒碗砸在了少年的脸上。怒骂道:“别站在老子身后,你这衰种把老子的运气都带走了!” 陶碗正中面门,少年的脸上血肉模糊。此刻的他倒在地上,单手捂着脸没敢吭声。他就这样慢慢的爬向墙边,靠坐在那里。 于洪身边一个长得獐头鼠目的偏将笑道:“老五,你要走运了,因为见红啦!哈哈哈哈哈!” 一名身穿麻布衣衫的少女,抱着酒坛从大门走了进来。只见她稚嫩的脚踝处绑着一双脚铐,瘦弱的身体拖动着锁链叮当作响。她瞥了一眼靠在墙边的少年,少女瞳孔一缩却没敢吭声,低下头快步向于洪走去。 兴起的于洪接过酒坛拍开泥封猛灌了一口,他将酒坛放在一旁一把搂过了少女。一只满是老茧的大手在少女身上摸索,少女用力反抗,瘦弱的她哪里挣脱的开,她嘴里叫喊着:“放开我!放开我!” 于洪没有理会,双眼紧紧的盯着即将开启的色儿盅。身边几名大汉嘴里一起喊着:“开!开!开!”色儿盅打开的的那一刻,一个大汉怪叫道:“哈哈哈!一二三!六点小!老子通杀!!哈哈哈哈!” 于洪愤怒的一拍桌案,看向一旁挣扎喊叫的少女,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大喊道:“叫什么叫!老子的运气都让你叫没了!再叫你猜老子会用什么塞住你的嘴!” 少女倒地,一丝鲜血从嘴角流下。她没有哭,强忍着眼泪把头撇到一旁,她不敢再激怒这个畜生。 于洪身边的偏将笑道:“老大,您可真耐得住性子。一直锁着这丫头却没有动过她,兄弟们也不知道你唱的是哪一出。” 于洪看着这个獐头鼠目的偏将越看越生气,他骂道:“老子的事你少管!野马就有野马的训法!” 那名偏将赔笑道:“老大!别生气!等你玩够了能否借兄弟们玩玩?” 于洪撇了一眼偏将怒骂道:“老子的玩物你们几个龟孙子休想!” 刚才赢钱的大汉笑道:“老大!只要你答应今晚让我们一起把她办了,今天桌子上的银子就都是你的。”一群醉汉起哄附和。 于洪看着桌子上白花花的银子,嘴角撑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他邪笑道:“好!但是老子先来!” 铁链声响起,倒地少女满眼惊恐的看着几人。她双臂撑起身体,不停地向墙角去退去。于洪面目狰狞的向少女走去,身后几名醉汉也同时起身,一脸邪笑的跟了上去。少女已经退到墙角,身后再无退路! 一个少年的身影突然蹿道少女身前,那瘦弱的背影挺的笔直,一滴滴鲜血顺着下巴滴到地上。他没有吭声,只是张开双臂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于洪眼神冰冷,淡淡道:“滚开!” 见少年没有动,偏将直接抽出腰间佩刀,一刀直接刺入少年腹部,刀身从腹部穿过,抽刀的那一刻,鲜血直接溅了少女一身。少女再也无法忍耐,她痛哭出声起身上前,死死抱住了少年。 此时地面开始颤动,马踏地面的闷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报!!!!!!!” 一名士兵连滚带爬的跑进主将房舍,他看着于洪惊恐:“老大!大事不好了!!快跑吧!” 于洪直接冲到士兵面前,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大吼道:“慌什么!把话说清楚!” 那名士兵道:“今天我巡夜!刚到...” 于洪一耳光扇在了士兵的脸上:“老子让你说重点!你怎么不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讲!” 士兵捂着肿起的脸道:“有骑兵从盆地最高处直接冲了过来!” 于洪一惊,连忙问道:“敌军多少人!?” 那名士兵想了想说道:“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于洪大惊失色,连忙喊道:“披甲上马!准备突围!” 可怜的于将军哪里知道,这俯冲而下的骑兵只有两千五百骑,正是从马家庄一路赶过来的羽林军、虎豹骑和鬼卫。谁让他问了一个已经吓破了胆的人呢。 说时迟那时快,骑兵部队眼看已经冲到了营寨门前。骑兵的冲击之势怎么能减,只见关锋与魏叔并驾齐驱,冲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关锋举起手中的虎头亮金枪,魏叔抡起手中的鬼头长斧,两人同时出手砸向营寨大门。骑兵队伍伴随着木头碎裂的声音,还有那飞起的滚滚尘土冲进了营寨。 联房中的私兵在头目的催促下慌乱集结,没有人来得及披上战甲,多数人只是匆匆拿起武器赶了出来,更有甚者只穿了一只鞋子。 联军的骑兵冲势不减,直接将这些刚刚集结的私兵冲散,没有人挥刀砍向这些被强征过来的庄家汉子,只有侧翼的鬼卫负责击杀指挥集结的头目,队伍直奔营寨中心的主将房舍而去。 于洪已经披甲上马,住在他房舍四周的五百嫡系人马已经集结完毕。于洪看着越来越近的联军咬牙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撤!” “你往哪跑啊?是上天啊?还是遁地啊?或者说你要逃到地府找阎王爷借兵?”魉那玩味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五道漆黑如墨的身影站在屋顶,能辨别他们存在的,只有那在月光下反射出幽光的狰狞面具。 一道寒光闪过,一旁的魍已经飞身跃下,直取于洪头项上人头。于洪大惊失色,准备架起手中双锤挡下这致命一击。可魍的剑太快了,这迅捷如风的一击,在于洪刚刚抬手的那一刻,就直接刺穿了于洪的咽喉,魍手腕翻转一颗人头直接飞了出去,鲜血如柱! 不远处,那獐头鼠目的偏将大惊之余连忙下令围杀魍。后方的骑兵联军已经袭来,关锋手中虎头亮金枪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直接刺穿那偏将的身体将其举了起来。 “敌将已死!降者不杀!”声如洪钟,音如惊雷的一声怒吼,直接将一名马上的头目吓破了苦胆,胆汁从口中喷出一头栽下了战马。 这些跟了于洪多年的老兵痞那肯任人鱼肉,虽然主将偏将都已丧命,又在第一波骑兵冲杀下死伤大半,但是大部分人依然选择负隅顽抗,他们在拼杀中聚集在一起结成战阵,刀盾兵在前长枪兵在后准备鱼死网破。 魑大喝道:“结箭阵,杀!”十队在后方的鬼卫快速翻身下马,取下马鞍后的强弩背上箭袋,动作熟练如行云流水,瞬间在敌军前方一百米处集结。 箭阵集结完毕,联军骑兵四散而开。第一排强弩齐射之后退到后方换箭,第二排上前齐射循环反复。箭雨如蝗,箭尖如三棱锥的弩箭在空中激起破风之声。私兵阵营中惨嚎声不绝于耳,一波波密集的弩箭射穿了他们的盾牌和盔甲,第四波弩箭射完,场中私兵无一人生还。 “将字王旗下骑弩双绝,天下无人敢与之争锋。”此话不假,魏叔在一旁喃喃道。 关锋笑道:“鬼卫所用的强弩,正是北境墨甲军中神机营的最新制式单兵弩。此弩是由十三个部件组成,单个部件制作简单可大量生产,同时也容易更换部件,杀伤力巨大从而深受边军将士喜爱。” 魏叔刚要说些什么,只听一声断喝。 “谁在里面!?” 话音刚落,只见魉那壮硕的身影冲进了于禁的房舍。 “啊!!!鬼啊!”一声少女的惊叫炸响了寂静的夜空。 众人走进房舍,看到魉蹲在地上看着吓晕过去的少女。见众人进来,魉尴尬的说:“别误会啊!我什么也没做!她看我一眼就晕了!” 魅从魉身边走过,还拍了一下魉的脑袋。她淡淡道:“让你平时不努力修炼,现在才感觉到屋内有人。分明就是一个体内没有一点劲气的孩子,你突然冲进来干什么?” 魅蹲下身体,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少年,她将手指放在了少年的脖颈处,片刻后摇头轻叹。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十一章 恶报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后山私兵营,主将于洪房舍内。 魅没有再看已经身死的少年,她摘下尾戒又将戒指掰直,打开了少女脚上的镣铐,将她抱起交给了一名女鬼卫。 魅轻声道:“带她去前面的联房,看看有没有村民认识她,好生安顿。”那名鬼卫点头,抱着少女转身离去。临出门前,魅看到那个偷偷眯起一只眼,悄悄看着自己的少女,面具下的脸上挂起了笑意。 魑看着关锋与魏叔道:“两位辛苦,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做就可以了。少将军的意思是,让整个西境都知道,捣毁马家庄是我武王府所为,还请两位见谅。” 关锋撇了撇嘴道:“表哥也真是的,人不在命令还这么多。我即刻带羽林军去找绿林响马的麻烦,这一千骑出营可隐藏不了行踪。”说完转身就走,出门前他突然转头看向魑道:“告诉我表哥,他回东都时在七宿城停一脚,我娘想他了。” 众人目送关锋离去,魏叔冲着魑抱拳道:“我等回营整顿,等事了一起返回庆云寨。”五鬼将同时抱拳还礼,众人一起走出房舍。魏叔等人没多停留,带着一营虎豹骑直接赶往营地。 联房旁,一千名村民整齐的站着。他们多是青壮,一个个铁打的庄家汉子此刻眼含激动的泪水,他们终于解脱了终于能回家了。 马家庄,闹市口。 此时已经接近正午,临时搭建的行刑台上,整齐的跪着三排人。其中有在聚贤楼被擒的江湖中人,也有后山盆地中的私兵头目。 在这三排人的前方,马庄主和谋士宋鹤被脱去衣衫绑在木桩之上。 台下十里八乡的村民越聚越多,其中有人喜极而泣,有人怒目而视,有的老人被刚刚归家的孩子搀扶而来。在人群的角落处,当初魅遇到的三个老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他们没有等到子女的归来。 不知是谁起的头,一颗臭鸡蛋直接砸在了马庄主的脸上。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鸡蛋菜叶还有石头。村民们发泄着积压多年的怒火,他们只能这样别无他法。这兵荒马乱的世界中这些穷苦的百姓,除了男耕女织之外又能做些什么。 当村民们手中的东西扔光了,现场也没有了哭泣声和咒骂声。行刑台后方的一个二楼露台上,五鬼将在此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魅冲着魍点了点头,两人戴上面具纵身跃下,直接落在行刑台上。 魅和魍拔出短剑分别走向马庄主和宋鹤。此时的马庄主一脸惊恐的胡言乱语,反观宋鹤双眸如刀盯着魍,沉声道:“你等已知我身后的是谁,还敢如此?劝你放了我!否则你们将大难临头!” 魍淡淡的回了句:“你可知我等是谁?” 另一边的魅,冲着村民朗声道:“我等奉武王府少将军之命,带领鬼卫剿灭马家庄叛匪。行刑台之上叛匪头目尽数在此,罪魁祸首马庄主和其谋士宋鹤受凌迟之刑,其余人等斩首!” “武王府?鬼卫!你们是武王府的人!不可能的!这里是西境你们不能乱来!这里是七位宗室王爷的底盘!”此时的宋鹤已经声嘶力竭。 魍没有理会,侧头吩咐鬼卫取来渔网,四名鬼卫很快的将两人用渔网困住。 魅、魍同时动手,只见两人照着马庄主和宋鹤的胸口猛拍一掌,手中利刃翻转间,就割下了胸口的一片肉。第一片肉一寸大小,魅、魍在马庄主和宋鹤两人的嘶吼声中,用剑尖扎着肉抛向空中。 只听魅押着嗓音冷声道:“第一片肉,祭天!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此二人犯下累累恶果,必有天诛!” 手起刀落间,第二块肉割了下来。这一刀割在了大臂内侧,只见二人将两块肉扔在了地上。魍冷声道:“第二块肉,祭地!” 两声短促的惨叫声响起,此刻绑在行刑柱上的两人,因为第三刀的斩下晕了过去,第三刀将一整块大腿肉直接切了下来。魅、魍将肉分别扔在两侧的火堆中。 魅冷声道:“第三块肉,祭人!告慰逝者,安抚生者!” 第四刀和第五刀割分别割在了两肢小臂至肘部,第六刀和第七刀割下了小腿至膝盖的皮肉。七刀割完,马庄主与宋鹤在晕厥和痛醒间失去了生机。 魅、魍收剑立于两侧,四名鬼卫上前解开渔网和绳子,将马庄主和宋鹤按跪于斩首架之上。行刑台两侧,众鬼卫迈着整齐的步伐手持利剑登上行刑台。 魍冷声大喝:“午时已到!斩首!”手起刀落间,一众罪恶滔天之人身首异处! 暗中,一道黑影看完整个行刑过程准备退去,一个声音从他的上方响起:“告诉义王,这件事我们武王府会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 那黑影冷声道:“交代?恐怕交代不过去!” 一道寒光闪过,黑衣人的手臂直接飞了出去。 魑出现在他面前冷声道:“你可能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这只是个开始!” 黑衣人颤声道:“这份大礼,我代表我家王爷收下了!”说完他颤抖的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伤口,转身离去。 东都城,武王府。 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武王府门前的街道热闹了起来。寻街的士兵迈着统一的步伐,小贩们已经推着小车赶往闹市。阳光慢慢的洒在武王府门前,大周最后一位王,亲题的武王府三个大字闪烁着金光。门口的两头石狮子岿然不动,当阳光照在它们身上的那一刻彷如有了生命。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第一代武王将一山,已经过世了很多年了。随着他的离去,武王府并没有走向落寞,反而焕发着勃勃生机。一个又一个英雄豪杰从武王府走出,他们的传说不仅仅留在了曌国。“将家一门皆名将!”这句话伴随着战争狼烟,伴随着各国流民。在这个七国并起的时代里,传遍了九州大地。 武王府内院,一名身穿淡青色长裙的少女拉着一位贵妇人打扮的女子快步朝内院大堂走去。少女名叫将欣,是将来的同胞小妹。那位贵妇人是将来的同胞姐姐,正是如今嫁给了当朝大学士蔡靖的将允。 当两女步入大堂,一位身穿白色儒袍的翩翩公子和一名身穿淡绿色长裙的少女起身相迎。此二人正是将来二叔家的次子将御和小女儿将睿。 将欣看向将御连忙问道:“三哥,有二哥的消息了?他怎么样?如今在哪?” 将御合上折扇,沉重道:“二妹莫急,密信在爷爷手中,我也在等他。”说完他对将允抱拳行礼,恭声道:“大姐。”将允颔首,眼中尽是焦急之色。 一旁的将睿焦急道:“希望二哥没事,要不然大哥就疯了。他已经集结陷阵军,准备领军前往西境寻二哥。要是找不到,他估计得把七宿城打穿。大伯与我父亲连下了七道命令,也没拦住这头倔牛。” 将欣道:“墨甲军也拔营了,五位副将尽数出动。这五位将军直接跪在我父亲的帅府门前。嘴里反复念着十个字“主将有难我等赴汤蹈火。”我父亲没办法,实则也担心二哥,就装作不知道,放任他们带军出征了。” 将御叹了一口气道:“大哥的陷阵军再加上二哥墨甲军,这二十余万人的军队压进西境,估计七宿城的七位王爷和皇城里的诸位权贵怕是坐不住了。” 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传来:“天还没塌呢,这一个个没出息的样子,哪里还像我将家的人。派人告诉将漠,让他带着他的陷阵军滚回北境去,就说是我说的。” 屏风后,将来的母亲任夫人,与将漠的母亲谢夫人拆扶着杜老夫人缓步走了出来。将御等人躬身行礼,异口同声道:“奶奶。”杜老妇人颔首,吩咐道:“都坐下吧。” 待众人落座,杜老夫人道:“我武王府在这乱世立足,你等要记住一句话。临危不乱,处变不惊,方可成大事。” 话音刚落,将启龙行虎步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连忙摆手道:“都坐下,一家人不必多礼。”将启与杜老夫人并排而坐看向众人道:“来儿无事,只是连番大战受了些伤,此刻应该在去药王谷的路上。” 众人松了一口气,厅中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下来。任夫人看向将启道:“父亲,您说他在去药王谷的路上,想必来儿伤势不轻。可药王谷有只许死人进,不许活人出的规矩。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是放心不下。” 将启笑道:“儿媳啊,我先恭喜你,你可能要做婆婆了!” 任夫人一愣连忙问道:“此话怎讲?” 将启把密信上的内容大致说了一下,只见厅中众人表情极为精彩。待将启说完将欣连忙道:“那位尚姑娘一吸间就击败了五位鬼将?真的假的啊?同样是修习《九尊诀》差距也太大了!可她为什么会《九尊诀》呢?” 一旁的将御目露沉思之色,他抬头看向将启问道:“爷爷,这个尚姑娘可是周朝后裔。” 将启颔首,笑道:“我们将家与尚氏皇族的缘分未尽啊,这尚婉儿应该是前朝皇族唯一血脉了。《九尊诀》毕竟是尚氏一族世代修习的功法,我们将家才练了几代啊。” 任夫人笑道:“来儿这孩子自幼好强,如果他真的青睐这尚姑娘,恐怕以后会更加勤奋修炼的。可这尚姑娘为何会有信心带着来儿进药王谷,还确信能走出来?” 将启摇头,轻叹道:“恐怕是她对自己的实力有充足的信心吧。” 一旁的谢夫人出身魏国,是一位从小生活在草原的少数民族。她嫁到武王府已经很多年了,可这话语中隐藏的意思,总是让她摸不着头脑。 她轻声问道:“父亲大人,我还是没能理解,信上也没说来儿与尚姑娘在一起,听事情的经过也看不出端倪,为何说嫂嫂要当婆婆了?” 杜老夫人轻笑道:“傻丫头,他们这个年纪相遇,很容易暗生情愫的,你想想当年你与我儿云下是如何私定终身的。”谢夫人脸一红不再说话。 将御道:“这门亲事我们必须竭尽全力的促成。”此刻将御的眼中像是有光在闪烁。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十二章 往事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武王府,内院大堂。 将御的一句话,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此刻的他看到了将家在这乱世称雄的契机,看到了二哥名正言顺称帝的可能,看到了将家横扫七国统一乱世的伟业。 将启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把将御从幻想中拉了回来。他淡淡道:“这事看天意,人力不可为之。”将御起身躬身行礼道:“爷爷教诲的是,孙儿失态了。” 将欣的小手推了推姐姐将允,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在乞求。将允无奈摇头,看向将启问道:“爷爷,我们只知道家中的《九尊诀》与《默影录》是前朝皇族尚氏所赠,可我们一直不清楚将家与尚氏的那段渊源,可否说给我们听。” 一旁的将欣连忙帮腔道:“对啊爷爷!这尚姑娘万一真成了我的嫂子,我们这些做兄弟姐妹的不能什么也不知道啊。” 将启轻笑陷入回忆中,一段前朝往事从他的口中娓娓道来。 想当年,大周国统治九州大地,治下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万国来朝四海臣服。第十任大周天子尚怀冀在位期间,仁厚节俭、知人善任、励精图治,整个大周朝的文武百官都以为又一个盛世即将到来。任谁也没想到,就是因为尚怀冀的这份勤政,断送了他的性命。 前朝皇后孙轻缈与尚怀冀自幼相识,年幼的孙皇后就对这个文武双全的兄长心生爱慕。因孙皇后背后依靠的是整个军阀孙家,尚怀冀为了坐稳天子之位,他在登基的第一年,下旨将孙轻缈纳入后宫册封皇后。 本以为可以与情郎朝夕相处的孙皇后怎么也没想到,他的这位情郎陛下每日忙于政事数月也不得一见。她在郁郁寡欢中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直至卧床不起,在她卧床期间她的孪生姐妹孙轻烟偷偷进入后宫每日照顾。 家中派来的神医也治不了心病,在孙轻缈大限将至之时。孙氏族长下了一道命令,让孙轻烟代替孙轻缈做皇后。孙轻缈的死后尸体被偷偷送出皇宫,孙轻烟顺利代替姐姐坐上了皇后的宝座。 这一切发生的数月间,尚怀冀只来探望过孙轻缈一次。孙轻烟因此怀恨在心准备为姐姐报仇,她以大病初愈为由求见陛下。在她的几番游说后,尚怀冀下旨封她的族兄孙越为大将军。 孙轻烟尽显贤妻姿态,每日都前去御书房给尚怀冀送瓜果参汤。在她的苦心经营中一晃就是五年过去了,她为尚怀冀生了一子,可能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孩子还未满月就夭折了,又或许是每日茶点中微量的毒物,常年积累彻底的废了尚怀冀的身子。 尚怀冀驾崩,孙皇后与孙越里应外合坑杀太子,逼迫年幼的十七皇子尚勇继位,自封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她下旨追封尚怀冀为周惠宗,这个惠字是她对尚怀冀愚蠢的讽刺。 周惠宗身边的第一宦官敖丙,因去番邦传旨逃过一劫,与周惠宗自幼相伴的他潜伏在暗中伺机夺权。在孙皇后大寿时,敖丙用一种酒菜同食为毒,分食无毒的奇药毒杀太皇太后。 敖丙在寿宴现场,踩着太皇太后的尸体,将假诏书公布于众。他废掉十七皇子,又立年纪稍长一些的七皇子为帝。本以为一切结束的敖丙怎能想到,他的举动才是这乱世的开端。 大将军孙越以宦官乱政为由,亲自率领20万大军攻下太安城。敖丙被斩首,其头颅被挂于太安城东门之上。孙越自封摄政王,开始了他长达五年的乱政。当权力侵蚀理智,孙越不满于一人之下,就算这一人是一个傀儡皇帝。 孙越在一次醉酒后,提剑闯入后宫斩杀傀儡皇帝。其手下鹰犬肆意杀戮皇子皇孙,糟蹋妃嫔皇女。唯独喜欢武道的六皇子,在他剑术恩师剑心的帮助下逃出生天。 两人一路北上,进入了二皇子的封地。逃过一劫的六皇子没有想到,心狠手辣的孙越,没准备放过他们尚氏任何一人。孙越分兵四路,在短短数月间,直接攻破所有在外皇子的封地。二皇子见势不妙,带着六皇子和一营的虎豹骑向东南方向一路奔逃。 在孙越的乱政下,九州大地彻底分崩离析。一些军阀财阀相继建立了自己的势力。 第一代武王将一山,出生在武安县,为武安县守军将领将开之子。因自幼随他父亲习武为人又刚正不阿,在浑河两岸声名鹊起手下聚集了不少能人异士。家境殷实的他每日都会和账下幕僚一起给流民施舍粥饭,就这样浑河两岸的流民越聚越多。 家中无米可施时,他座下一羽扇书生献了一计。让将一山组织流民中的青壮建立一个军队,保护浑河两岸的同时还能拿下浑河郡的粮仓。 当时的铁矿石是管制资源,整个浑河两岸的生铁加在一起也造不出武装一个军队的武器和铠甲。一个老农找到了将阿山,老农说两岸山中的藤蔓晒干后漆黑如墨,刀砍斧劈也斩不断。 将一山听后大喜,带领手下前往山中采集藤蔓,流民闻信后无论男女老幼都都进山帮忙。就这样生铁拿去做武器,藤蔓编制成甲胄后晒干。将一山的第一个军队墨甲军,在所有流民的帮助下建立了起来。将一山视流民如手足兄弟,慢慢他美名就在浑河两岸传开。 当时的东都城叫东海郡,当地大财阀刘氏忍受不了孙越的乱政。用家族百年累计的财富作为基石,在朝中的族人和军中的族人的帮助下,带领郡内穷苦百姓揭竿而起。 此时浑河两岸的流民已有三十万,加上原住民已超过百万之众。 将一山在愁百姓生计之时,在一位老道的引荐下,结识了为人宽厚的刘氏族长刘昊与龙江北岸的军阀何瑞。三人一见如故,在将一山以解决百姓生计为请求的前提下,正式加入联盟尊刘昊为盟主。 二皇子与六皇子一路辗转奔波,已经逃到了东海郡与浑河郡的交界处。此时孙越的五千轻骑,已经找到了他们的踪迹开始日夜兼程的追击。 刘氏族长得知二皇子逃难到东海郡,下令让武王将一山率领旗下墨甲军前往拦截。刘氏族长的如意算盘是擒下二皇子,让这个唯一活着的尚氏后代在东海郡登基从而挟天子以令诸侯。 将一山率领本部人马,在清水河畔包围了二皇子和一营的虎豹骑。当他看到二皇子与六皇子同时站到他面前时,这个心地善良的汉子生了恻隐之心。 将一山与他身后的五千骑农民出身的墨甲军一样,在尚氏政权庇护下的太平盛世中长大。此时不忍尚氏断子绝孙,他提议只遵照命令带走二皇子,让一营的虎豹骑带着六皇子逃入卧龙山脉。 二皇子尚俊听后感恩戴德,躬身奉上皇室顶级功法《九尊诀》与《默影录》,命令虎豹骑将领把此刻被打晕的六皇子带走。愿自己孤身一人,随着将一山返回东海郡。 将一山为了表示感谢,亲自率领墨甲军阻击孙越的轻骑,方便六皇子与那一营虎豹骑逃出升天。五千对五千,墨甲军以摧枯拉朽之势,仅用百骑的代价,全歼孙越五千轻骑,将阿山与墨甲军一战成名! 二皇子尚俊在东海郡登基,改国号为后周,封刘氏族长刘昊为楚王兼丞相,将一山为武王兼大将军,何瑞为靖王兼水师大都督。在位期间他时常与将一山把酒言欢谈论武道,将一山在他的指点下《九尊诀》突飞猛进迈入超一流名将的行列。 八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后周的版图已经扩大到东至东海沿岸,南至龙江北岸,西至卧龙山脉东侧,北至浑河北的岸左木平原。尚俊昭告天下将皇位禅让给刘昊,刘昊将国号改为曌。寓意日月凌空普照大地,他希望这乱世能早日结束。 刘昊封将一山为北境兵马大元帅,镇守曌国北方门户。其封地在原有浑河两岸的基础上再加上佐木平原统称北境,封地内一切军政大权都由将氏一族做主。 刘昊封何瑞为南境水师大元帅,其封地在龙江北岸下游的基础上延长至卧龙山脉,镇守曌国南方门户,封地内的一切军政大权都由何氏一族做主。 刘昊将彼岸森林至卧龙山脉化为西境,分封给族中有功的七位兄弟,建立七宿城,王位可由子孙世袭,七王组建议事府共同主掌西境军政。 刘昊封军功卓越的关无涯为西境兵马大元帅,建造一线关,镇守卧龙山脉天险。 至此,卧龙山脉西北方向的姜国,卧龙山脉西南方向的群山中的亿国,逃到佐木平原东北的孙越建立的齐国,占据整个北方草原的魏国,由一河、一江、一山脉三道天险守护的曌国、占据江南鱼米之乡的贞国,与亿国群山所隔与贞国比邻而居的燕国,七国各自为政,割据一方,逐鹿九州大地。 尚俊退位后隐居青山别苑,将一山时常带着年幼的将启去青山别苑看望尚俊。尚俊无后,甚是喜欢将启,便收将启为徒。这位尚氏一族有名的周天境高手,就这样细心培养出一位七国第一名将。尚俊致死也没有再听到他六弟的任何消息,他的丧事也是将启一手操办的。 将启讲完往事,一旁的将睿好奇问道:“爷爷,那本《默影录》是如何成为残卷的?”将启听闻老脸一红,起身拂袖而去。 杜老夫人轻笑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是我说吧。当年你们二哥缠了我好久,我也告诉过他。” 杜老夫人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你爷爷当时年幼,看着你太爷爷每天从木盒中拿出一本书仔细研究,根本没时间理他。他便怀恨在心,趁着你太爷爷外出,跑到了书房一泡尿直接尿进了木盒内。还好你太爷爷那天贴身带着《九尊诀》,只毁了《默影录》。要不然你们这帮小的可没得学了,我们将家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了。” 杜老夫人说完,将欣直接捂着嘴冲了出去。她躲到花园的假山后放肆的笑个没完。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十三章 百兵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位于卧龙山脉中段的庆云峰,地处曌、亿两国边界,道路崎岖、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庆云寨就坐落于此。在尚氏与当年那一营虎豹骑几代人的经营下,庆云寨与卧龙山脉中的其他山寨相比算是一处世外桃源。 庆云峰南面的山腰处,有一片相对起伏有序的地势。一根根有一人环抱粗细的木桩,围起一座规模庞大的山寨。山寨后方是一片陡立似壁的山崖,一条九转瀑布沿着山壁飞流直下。山寨两旁有农田,还有被一道道围栏圈养起来的家畜。山寨内木屋竹楼分布有序,巡逻的士兵,追逐打闹的顽童,还有贩卖各种东西的小贩。 山寨中心处的城主府中,一路奔波而来的将来泡在药浴内,小猴子一脸不情愿的在一旁守候。此时的将来脸上已经恢复了些气色,酒肉僧耗尽生机打出的袖中乾坤险些让他丧命。要不是尚婉儿看出他在硬撑并且把带走,这个还要去马家庄的少将军估计已经驾鹤西去了。 将来缓缓的睁开眼睛,侧过头看着小猴子轻声道:“扶我起来吧。”小猴子撇了撇嘴,还是起身把将来从浴桶中扶了出来。穿好衣服的将来在小猴子的搀扶下走出房门,已经在门外亭中坐了片刻的尚婉儿见两人出来才起身相迎。 尚婉儿道:“瀑布后有一个溶洞,我们乘竹筏穿过溶洞,就能看到药王谷西侧的竹海,大约半日路程。事不宜迟,你这伤势不能再耽搁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将来微微点头,三人一路前往瀑布水潭处。水面上波光粼粼,瀑布声在耳边回荡,一艘翠绿色的竹筏缓缓的靠近瀑布。小猴子撑着竹竿时不时的瞪一眼将来,此刻的将来盘坐在竹筏中心,目不转睛的看着竹筏最前端那个美丽的背影。 忍无可忍的小猴子小声嘀咕道:“再看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命都要没了还贪恋美色,不知羞! 将来转头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他看了一眼四周景色又看向那个背影淡淡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尚婉儿面色微红不敢回头,她羞怒道:“等你伤好了别急着走!” 将来笑道:“为何?” 尚婉儿转头嘴角微微上扬道:“你太弱了!本姑娘要好好指点指点你!” 将来尴尬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一旁的小猴子哈哈大笑,他听不懂将来口中的之乎者也,但是他完全听懂了那句“你太弱了!” 竹筏已经到了瀑布前,尚婉儿体内如山岳般的劲气节节攀升,只见她脚尖轻点竹筏一跃而起。腰间一把精致的长剑瞬间出鞘寒芒一闪,尚婉儿单手持剑一技挑斩直接斩向瀑布,磅礴的劲气在这一斩间凝成气刃,彷如实质的气刃直接将瀑布劈成两半。 尚婉儿轻如羽毛般落在竹筏上,没有让水面泛起一丝涟漪。小猴子快速的撑起竹竿进入溶洞口,当竹筏刚刚进入溶洞时外面的瀑布倾盆而下挡住了洞口。 洞中漆黑一片,小猴子拿出火折子点燃火把。当火光亮起的那一刻一道寒光闪过,将来定睛看去正是尚婉儿手中那柄没有归鞘的长剑。 细观此剑,剑身通体暗红只有剑刃寒芒四射。整剑长三尺一寸,剑刃淬火痕迹如灵蛇吐信,剑身两侧血槽形如毒牙隐约泛着寒光。护手处由瑞兽镇压,像是铸剑者怕此剑反噬其主。剑柄和剑鞘由一整张赤磷蛇皮所做浑然一体,外观装饰简单精致,真是不出鞘则已一出鞘惊人。 尚婉儿看将来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手中的长剑,微微一笑道:“此剑名为赤虹。”话音刚落,尚婉儿将剑归鞘递给将来。 将来双手接过赤虹剑,双指慢慢抚过剑鞘,手指一弹赤虹剑出鞘半尺,一声剑鸣之音在溶洞中环绕,将来欣喜不已道:“与《百兵谱》所记载的大同小异,看来三叔没骗我。” 尚婉儿好奇的问道:“《百兵谱》是什么?你知道这把剑?” 将来把灵蛇剑递还给尚婉儿才说道:“自从欧阳末隐世后,再也没有出现过铸造宗师,也就没有了神兵出世。春草酒馆的谍子们,将四处收集到兵器信息排行记录在《百兵谱》。我一直以为是三叔为了让我收下破阵戟,临时编纂的书诓骗我,没想到能有幸见到赤虹剑。” 尚婉儿望着将来,如秋水般的美眸眨了眨,轻笑道:“你都把我说糊涂了,你三叔为什么要命人编纂《百兵谱》?上面又是怎么写赤虹剑的?还有破阵戟是你的兵器吗?” 将来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一旁的小猴子的好奇心也被勾起,连忙催促道:“路还远着呢,你快说说!” 将来苦笑道:“我三叔因任督二脉不通,止步下四境。但他对武道甚是痴迷,从文后就把这种热爱转移到了神兵上。这是他对我说的《百兵谱》的由来。” 将来喘了口气神色疲惫,尚婉儿坐到了将来的面前,她拿起将来的一只手放在自己手掌之上,一股股精纯的内劲如涓涓细流进入将来的体内。 将来面色微红继续道:“破阵戟是我正式接管墨甲军时,三叔千里迢迢前来为我祝贺时所赠,《百兵谱》中排名第二十六。” 一旁的小猴子问道:“既然是长辈给的贺礼,你为什么会不情愿的收下?还以为编书诓骗于你?” 将来尴尬一笑道:“那破阵戟长七尺七寸,重一百九十五斤。那年我才十五岁,身高大概五尺七寸跟现在的婉儿差不多。马上作战多是单手持戟,那时我刚入聚气境中期,劲气全都用来持戟了怎么打仗。两年过去了我现在才六尺二寸,那破戟还是比我高比我重。” 尚婉儿莞尔一笑道:“这么大个人了,还和一把兵器较劲。那我的赤虹剑排在多少位?” 说道赤虹剑将来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他正色道:“在《百兵谱》中赤虹剑与墨渊刀并列第二位,这一刀一剑同根同源都是欧阳末的收山之作。相传当年一颗天外陨石碎片坠入御花园,周高宗尚佑好奇之心大起前去观看,后来派人请来欧阳末用这天外星铁铸造兵器。兵器出炉之后天地异象随之而来,两柄神兵造好不久之后欧阳末就归隐山林了。” 尚婉儿点头道:“记载的没错,但这不是这件事的全部。” 将来惊喜道:“婉儿可否将你知道的告诉我?” 尚婉儿微微颔首淡淡的说了一句:“公子叫我尚姑娘即可。” 没理会对面脸已经红成猴屁股的将来,她继续道:“当年周高宗喜欢收集奇珍异兽于御花园中,有一次在山中狩猎,追赶一只食铁兽到深夜,在林中迷失了方向。 随军携带的水已经用完,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条通体如墨隐约透着蓝光的巨蟒出现在高宗面前。 在护卫准备拔刀之际,那巨蟒昂起了头颅,对着高宗不停地点头。高宗示意护卫收刀,他不顾众将阻拦走到了巨蟒面前。 巨蟒对着高宗吐了吐信子,用头指向一个方向然后往那个方向缓慢的爬行,时不时还回头看高宗一眼。 高宗带领众将士随着巨蟒前行,一路上林中野兽见到巨蟒调头就跑,在巨蟒的带领下他们找到了一个山间的清泉,高宗大喜命令众人在泉边安营扎寨等待天明。 巨蟒盘着身体一直呆在高宗身边,等高宗入睡它依然守在一旁,护卫很是惊奇,但也不敢放松警惕就这样等到了天亮。 第二天巨蟒盘在辎重车上随着高宗回了太安城,高宗给巨蟒取名墨渊将其安置在御花园中,直到那一天陨星落下。 当高宗从御书房赶到御花园,眼前的一幕让这个经历过腥风血雨的帝王也为之惊愕。 一条通体赤红的毒蛇,身形快如虹芒直接从墙外飞入,落在了陨石之上。只见它把身体盘在陨石上,三角形状的头高高的抬起看向一侧。 另一边墨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赤蛇,一蛇一蟒直接扭打在一起。现场劲气翻滚吼声震天。此时的御花园已经被金刀侍卫团团围住,高宗下令让金刀侍卫出手帮助墨渊,被匆匆赶到的钦天监首座拦下。 首座告诫高宗:“天意不可违!”就这样一蛇一蟒激战两天三夜没有分出胜负双双力竭而亡。在钦天监首座的引荐下,高宗亲自拜访欧阳末,请他用陨星锻造两柄神兵。” 尚婉儿说完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将来问道:“既然赤虹在你手上,那墨渊?” 后面的小猴子连忙道:“你别打那把刀的主意!那是大当家的嫁妆!你....”没等他说完,尚婉儿衣袖轻轻一挥,一阵劲风直接将小猴子推入水中。 尚婉儿问道:“赤虹与墨渊并列第二,那第一的神兵是?” 将来回答道:“第一的神兵叫千钧,是一柄双手剑,在姜国皇帝手中。它是世上仅存的一柄由战国巨匠欧阳千钧所铸造的长剑。” 尚婉儿点头,看向将来道:“那本《百兵谱》是以什么为依据排名的?” 将来道:“兵器本身的材质,铸造的匠人和使用者的实力。” 刚刚从水中爬上竹筏的小猴子打了喷嚏,颤声道:“大当家拿着赤虹剑斩了姜国的皇帝,是不是赤虹剑就能排到第一了。” 将来微微一笑道;“可以这么说!” 尚婉儿点头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她起身走到船头,看着远处已经出现的洞口,淡淡道:“快出溶洞时记得把眼睛闭上。”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十四章 生死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隐藏在巨石后的洞口中,一艘竹筏顺着水流缓缓驶出。当竹筏上的三人缓慢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了起来。 四周青山环抱,湖水清澈如镜,倒映着挺拔的翠竹。小湖两岸一排排的竹子连成竹海,竹叶随风舞动,使竹海如海浪般此起彼伏。 鸟儿成群结队的在空中飞过,一只母鹿带着小鹿在湖边喝水,母鹿警惕的抬起头看向竹筏上的三人,它用头顶了顶还在喝水的小鹿,两道身影便消失在了竹海中。 竹筏靠岸,三人一路沿着羊肠小道向竹海深处走去,一路上尚婉儿提剑开路,小猴子搀扶着将来紧随其后。越往深处走去,竹海越茂密。繁茂的竹叶已经遮天蔽日,脚下的泥土开始变得泥泞,周遭的空气也开始潮湿了起来。 此时,因体内脏器移位的将来已经面无血色,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生机在慢慢消散。察觉到将来异样的尚婉儿驻足而立,从袖中取出一个包着的锦帕,将锦帕中万年人参的根须放入了将来的口中。人参须入口即化,一股暖流夹杂着勃勃生机进入将来的体内。 尚婉儿看着将来逐渐缓和的脸色柔声道:“坚持一下,快要到了。”将来虚弱的点了点头继续上路。 转眼间三人已经走到了羊肠小道的尽头,道路尽头处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两个指向性的石碑立于道路的两侧,一个石碑上写着“生路”另一个写着“死路”。 尚婉儿站在岔路中心眉头轻皱,小猴子看向尚婉儿道:“大当家,为什么不走了。”尚婉儿摇头道:“事有蹊跷,此条小路的尽头应该是一条裂谷,而不是这个标有生死的岔路。” 将来四下张望,虚弱道:“草木都有动过的痕迹,虽然极力掩盖,但依然能看出端倪。” 尚婉儿点头,体内劲气涌动。“晚辈庆云寨尚婉儿,因故人重伤前来请药王爷爷出手相救!”虽然这句话语调不高昂,但是随着尚婉儿磅礴的劲气传遍整个竹海直至远方。 药王谷内,一座石屋中,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从屋内传来,炭火照的整个石屋都变成了红色。一个少女用力的踩着风箱,另一边的少年把刚刚捶打成小指粗细的铁条再次放入熔炉中。 少女看向窗外疑问道:“哥哥,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少年认真的看着熔炉摇头道:“没有,你听错了吧。师傅去亿国的深山中采药,谷内怎会有旁人。你是不是想偷懒,加把劲快好了。”少女嘟起嘴轻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另一边,久久没有等到回应的尚婉儿看着将来道:“你的命,你自己决定。是走生路,还是死路。” 将来一笑,笑的是那般洒脱。他轻声道:“我本是将死之人,此行是去找阎王抢回性命,哪有走生路的道理。置之死地而后生,我选择走这条死路。” 看着这个在生死间依然谈笑风生的少年郎,尚婉儿那如秋水般的美眸因微笑弯成了月牙。尚婉儿对着小猴子道:“你且先在此等我们,注意安全。” 说完她走到将来的身边,示意将来把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将来那慌乱的小手刚刚伸出就被尚婉儿抓住,只见尚婉儿纵身一跃直接架起将来飞入死路。 一路疾行,这死路中的一切慢慢的变了模样。所有竹子变成了褐色,其中还夹杂着很多形状怪异的树木。到处都是破碎的蜘蛛网,一只只动物的骸骨欲破土而出,时不时还能看见一两颗人类的骷髅,一阵阵乌鸦的叫声从远处传来,在这种环境的衬托下风都冷冽了几分。 刚刚从两棵怪树下跃过的尚婉儿突然转身爆退,只见她瞬间把将来放下护在身后。那两颗枝杈纠缠在一起的怪树上吊挂下一个身影,那个人身体被破布袍所笼罩看不清面目,一根绳子从他的脖颈处连接到树上,身体还在空中有规则的摆动。 将来道:“我感觉不到他的生机,你呢?”尚婉儿摇头将手中赤虹剑归鞘。此时一阵冷风吹过,唔嚎声从那个人身上响起。将来眼中寒光爆闪,直接从长靴中拔出一只匕首,手腕一翻间一道寒芒飞出直接将匕首射进那人的头颅。 尚婉儿侧头道:“别再使用内劲,我会保你周全。”将来憨憨一笑没敢顶嘴。两人见那身影没再有任何动作便转身离去。 路上将来侧头看着尚婉儿,尚婉儿瞪了他一眼道:“再看,我就把你扔在这里。”将来笑道:“姑娘生的美难道还不让人看了。”尚婉儿俏脸一红道:“你是不是遇到女子就这般轻薄无礼。” 将来苦笑:“我从小在军营长大,偶尔回家探望亲人,哪有机会与女子相遇。”尚婉儿轻哼:“怪不得如此不知礼数。”将来摇头轻叹:“是姑娘拉着我的手搂着我的腰,居然怪我不知礼数。我也算饱读诗书之人却被...”没等将来说完,他腰间的肉已经被拧成了麻花。 尚婉儿看着脸色涨红却一声不吭的将来噗呲一声笑,她道:“你倒是挺能忍。”将来哼了一声道:“大丈夫顶天立地能屈能伸!”尚婉儿笑道:“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还被人打成这样,羞不羞。” 将来略显尴尬,没有说话。尚婉儿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轻声道:“我开玩笑的,别放在心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这些驰骋沙场的武将一身正气,单打独斗时不屑于用卑劣的手段,以后别给奸人可乘之机。” 将来道:“姑娘为何这般帮我。”尚婉儿微微一笑回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将来一愣,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姑娘信佛?”尚婉儿撇过头,小声喃喃道:“呆子!” 这条死路的后半段被改的纵横交错,如同一座竹海迷宫一般。疾行飞跃间尚婉儿几次绕回刚刚走过的地方,此时的她显然有些生气了。一旁的将来感受到了怒气,便开口道:“尚姑娘,用剑在沿途留下记号。” 尚婉儿恼羞成怒道:“我不记路!”将来笑道:“我带姑娘走吧!”尚婉儿摇头道:“你可辨别出哪个方向是南方?”将来抬头看向上方的竹叶与树冠,他轻声道:“看叶子的长势这个方向是南方。”说完他抬手一指。 尚婉儿点头,赤虹剑出鞘,那如山岳般的气息节节攀升,手中剑花一抖,面前的竹子和怪树直接被斩倒一片。尚婉儿一边挥剑一边往前走,将来在后方跟着,此时的他已经忘了身上的伤势,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目。 谷中的两兄妹此时听到了后山的异响,哥哥立即放下准备打磨的小刀对着妹妹道:“你去准备好毒药,如果不是我先从裂谷走出来直接下毒。”妹妹点头,眼中已经有泪光闪过。她带着哭腔道:“哥哥小心!”说完扭头跑了出去。 哥哥跑回自己的房中,将桌子上事先准备好的瓷瓶和皮质锦囊统统装进背包中,又将一捆码放整齐的小刀缠在腰间。做完这一切他快速的冲出房间跑向裂谷的入口。 当他到达谷口的时候停在了那里,转身看向远处妹妹的房间。一行热泪从眼角滑落,他喃喃道:“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的!”说完转身冲入洞口。 在尚婉儿数次强势的斩击下,一排排的树木在断裂声中直接倒地,飞扬的尘土被风吹散,一个裂谷出现在两人眼前。尚婉儿眉头一皱,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在洞口处。 她如秋水般的美眸看着洞口两侧被绑在石柱上的人,一样破布灰袍一样的毫无生机。她手中的赤虹剑挑开了一人的帽子,眼前的一幕让她心惊不已。 这个人脸上的皮肤呈现紫黑色,眼球高高凸起嘴巴张的很大,七窍都有干枯的黑色血迹,口中已经变成了虫窝从中发出唔嚎之声。 将来已经缓步走了过来,他只冷漠的撇了一眼那具尸体,然后双眼如鹰隼般四下查看排除危险。 尚婉儿回过神,转头对将来道:“谷中可能有变,我们得加快速度。”将来点头,然后道:“短发、耳朵上有环饰。这异族人为何会在此!”尚婉儿摇头,将来手臂搭在了尚婉儿的肩上,尚婉儿一手持剑一手揽住将来结实的腰肢,两人冲进的了裂谷。 裂谷中只有上方断崖照进的一点光线,尚婉儿四散内劲凭着超强的感知快速奔行。一声细微的机扩声响起,将来大惊连忙道:“小心!” 尚婉儿手中赤虹剑瞬间将激射而来的六只羽箭斩断,她冷声道:“抱紧我!”说完,速度更快的向前跃去。 一张用毒刺藤编制的巨网从上方罩住两人,尚婉儿直接抬手一剑将巨网斩碎,然而脚下直接传出了丝线断裂之声。尚婉儿带着将来跃向空中,只听裂谷两侧的石壁中数十道机扩之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羽箭破空之声。 还好尚婉儿及时跃起,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羽箭都射在了石壁上。两人落地尚婉儿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还好将来即使扶了她一把。将来关切道:“婉儿你没事吧?”尚婉儿摇头道:“无大碍,小腿被箭刮伤,你还说你没破阵戟重,我看不见得。” 将来刚要说话,尚婉儿身体一颤,连忙道:“此箭有毒!”话音刚落,一只冒着黄烟的火把扔到了两人身前。将来连忙伸手捂住了尚婉儿的口鼻,因他此时另一条手臂动弹不得,只能强行屏住呼吸。 不远处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你亿国之人好大的狗胆,还敢来我药王谷!” 尚婉儿一听,连忙拿开将来的手道:“钱多多!我是庆云寨尚婉儿!” 那边的人一愣,大叫道:“尚姐姐!你怎么来了?”说完直接朝二人跑了过来。只见他边跑边在包里摸索,到达两人身边时拿出一个小瓷瓶,连忙倒了两粒烟青色的小药丸递给两人。 钱多多焦急道:“快服下!否则会七窍流血而死!”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十五章 帝星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药王谷后山的裂谷中。 刚刚服下药的将来对着面前的钱多多说:“这位兄台,婉儿腿部中了毒箭,可有解药?” 钱多多看着眼前相互搀扶的两个人撇了撇嘴道:“谁是你兄台!还婉儿!你哪位啊?”边说边从包中拿出一个小布袋扔给将来。 将来颔首感谢,拿了一个药丸递给了尚婉儿,又上前将布袋递还给钱多多,他微笑道:“身上有伤不便行礼,忘兄台见谅。在下武王府少将军,北境墨甲军主将,将来。多谢兄台救命之恩。” 此刻的尚婉儿,看着面前那高大的背影嘴角露出了微笑。她心中嘀咕道:“也不是不知礼数嘛,只是对我无礼了些。等等,他为什么只对我无礼。”面色微红的她赶快扔掉了脑中胡乱的想法。 钱多多听完将来的介绍眼中冒出了金光,他连忙上前道:“太好了!你是将军?你有多少兵?” 将来一时摸不到头脑,他回答道:“墨甲军共五位副将带甲十万,我直接统领的四十个卫字营共计两万人。” 钱多多嘀咕道:“十万、两万...那、那你岂不是有十二万的军队。” 将来点头称是,尚婉儿上前扶着将来的手臂道:“他身受重伤,莫要在此耽搁。你师父可在谷中?” 钱多多摇头,伸手拉起将来因肩膀受重创抬不起的手臂,他晃了晃后又将手搭在将来的手腕处,他闭目点头片刻后睁开眼道:“小事小事,肩胛骨断裂,内脏移位应该是重击所造成的,这点小伤用不到我师父。” 尚婉儿道:“那会不会对他以后的武道之路有影响?” 钱多多手在下巴上摸索,片刻后笑道:“我有一法,如果他运气好。不仅不会有影响武道之路反而会事半功倍。” 将来和尚婉儿相视一笑,钱多多看着面前二人狐疑道:“尚姐姐,这位少将军是你夫君吧?你看你俩这判若无人恩爱的样子。” 尚婉儿连忙放下将来的手臂,将来险些摔倒她又连忙扶住,脸色羞红尴尬的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将来憨笑气的尚婉儿想掐他,一看钱多多盯着便就此作罢。 钱多多笑道:“我不多问,你们也不用多说。我的规矩是看病给钱天经地义,他的伤势我得要黄金万两。” 尚婉儿点头道:“可以,我回头派人送到谷中。”钱多多摇头道:“先交钱后看病!” 尚婉儿嘴角微翘,已然看穿一切道:“我的面子也不给,看来你不是想要钱,有什么事快说!否则我找小鱼儿也是一样的。” 钱多多一惊连忙道:“姐姐!我说!我想请少将军领兵帮我灭了亿国的蚰蜒部落。” 将来眼神变得锐利无比,身上那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才有的杀气锁定了钱多多,尚婉儿拉了拉将来的手臂,将来才平静下来。他冷声道:“给我一个理由,我不可能用将士的命换我的命。” 钱多多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他怎能想到,刚刚还彬彬有礼的将来,怎会一下子变成了一只冲出牢笼择人而噬的猛兽。他惊恐的目光瞬间被坚定所替代,他确信自己选对了人。 钱多多冷静的声音在裂谷中回荡。 那是前半月前的夜里,三名蚰蜒部落的战士顺着竹海小径抹进了药王谷,当时钱多多正房中磨刀,妹妹钱小鱼已在房中休息。可能是看到钱小鱼门前晾晒的衣物,三名蚰蜒部落的士兵起了歹念试图玷污钱小鱼。听到琐碎脚步声的钱多多,拿着毒药和小刀去外查看。一声惊呼从钱小鱼的房中传了出来,钱多多立刻冲向了妹妹的房间。 房中一名蚰蜒部落的士兵倒地不起,一只百足蜈蚣咬穿了他的喉咙。另外两名蚰蜒部落的士兵在惊吓中没有缓过神,刚要抽刀砍向钱小鱼。被刚刚进来的钱多多一把毒粉击中,当场倒地不起七窍流血而死。 钱多多赶紧上前,抱住了受到惊吓的妹妹,询问下才得知妹妹无恙。钱小鱼刚刚正在给百足蜈蚣喂食,听到房门被打开以为是哥哥,本来高兴的后头变成了惊恐。一名光头大汉向她扑来,她情急之下将手中的百足蜈蚣扔了出去才幸免于难。 兄妹二人觉得事情不对,便整理好装备去谷外查看。从裂谷到湖边这一路并没有异样,直到他们绕路到竹湖另一边的村庄,眼前的一幕让兄妹二人今生难忘。 此时村庄中一片混乱,数十名曾经是武林中人的村民正在被人数差不多是三倍的蚰蜒部落士兵围杀。还有数十名蚰蜒部落的士兵在抢粮食、杀孩童、绑女人。有的老人为了保护妇孺纷纷拿起棍棒反抗,在长者的带领下越来越多的村民加入了反抗队伍。 然而在手持利刃的士兵面前,这些村民哪里是对手,仅仅一次交锋就被尽数斩杀当场。蚰蜒部落的小头目看着负隅顽抗的武林中人心生戏谑之意,他命令手下将所有还活着的村中儿童带过来。 孩子们被排成一排,蚰蜒部落的士兵将他们按在地上。小头目抽出腰中弯刀,说笑间便斩下一个孩子的头颅。被围困的武林中人反抗更加激烈,但是这种头脑充血的反抗让只会让他们的死伤更快。 孩子们被杀光了,小头目又吩咐手下把女人带来,他命令手下当着这些武林中人的面前玷污这些女子。惨叫声在村中响起,一名女子怒声道:“我等九州儿女,宁死也不受你们这些身毒人的屈辱!”说完她便咬舌自尽。她死后,一名又一名的的女子在惨笑中自我了断。 小头目看着这些自杀的女人目眦欲裂,他叽里呱啦的吩咐士兵快速围杀,一名又一名的武林中人倒在了血泊中。他们死时也会再拉一名身毒人垫背。 此时场中仅剩一名布衣剑客,他的身上已经有数十道刀伤却还在拼命死战。蚰蜒部落的小头目吩咐手下停手,他提刀站在了剑客的面前。 剑客看着小头目眼中寒光爆射,他冰冷道:“总有一天,我九州大地会结束战乱,会出现一位千古帝王。他会带领着我九州男儿,将你们这些流窜而来的身毒人屠杀殆尽。他会带领铁甲雄师杀入你们的国家,让你们永生永世臣服在我九州之下!” 蚰蜒部落的小头目用一口瘪嘴的九州话回答道:“可惜你等不到那天,你们的国家也等不到那天。” 没等他说完剑客已然出剑,一道寒光破空而去,在一声惨叫声中小头目持刀的手臂已经被斩飞,鲜血如泉涌!小头目在嘶吼中下令围杀剑客,剑客不顾自己的生命再次出剑,一剑刺出!就直接将小头目的头颅斩下!而剑客也被数柄弯刀刺穿身体命丧当场... 钱多多不顾妹妹阻拦,直接冲入村中。手中毒药挥洒间,数十名蚰蜒部落的士兵命丧当场。头目已死士兵且战且退,钱多多在追击中身中数箭,被钱小鱼带回药王谷。 说道这里,钱多多拉开上衣。他身上刚刚愈合的伤口还没有拆线,那一道道箭伤触目惊心。 此时的将来眼神冰冷嗜血,他的指甲已经深深的嵌进了手掌内。尚婉儿的双手紧紧的握着将来的手臂,此时她那如秋水的眸子也变得通红。 将来看着钱多多道:“我答应你!”钱多多点头道:“谢谢!”将来摇头:“不用谢我,我不只是答应你的请求,还有那名剑客。终有一日,我将来必定横扫六国统一九州大地,率领铁甲雄狮踏平身毒国!” 尚婉儿看着此刻的将来,是那么的熟悉好像在画中见过。那睥睨天下的气势,那统一九州的豪言。像极了尚氏宗祠中置于最高位的大周开国皇帝,周高祖尚元。 钱多多看着眼前这个大言不惭的家伙,他笑道:“只要你能保住一口气来我面前,我就不会让你死!但是在我有生之年看不到你一统九州出兵身毒,我就亲自下药毒死你!” 将来笑道:“一言为定!” 尚婉儿与钱多多正要扶着将来往药王谷走去,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鬼啊!有鬼啊!哎呀~~~!摔死我了!有鬼啊!将来救命!大当家的救命!!!你们在哪啊!小猴子好怕!” 尚婉儿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将来与钱多多道:“你们先走,我去找他随后就到。”说完拿着火把转身离去。 将来与钱多多缓步慢行,边走将来边打听这一代的地形与身毒部落的兵力与位置,为出兵亿国早做谋划。 此时的夜空中,一颗星星由暗变亮,又由亮变紫。各国的钦天监首座纷纷紧急面见他们的王,将紫微帝星现世之事当面禀报。 东都城王城内,百花殿中。 曌国钦天监首座英素热泪盈眶的跪在曌国天子面前道:“老臣恭喜我王!贺喜我王!紫微帝星现世!指向我曌国疆土!我王定能统一九州大地!” 本来一脸不耐烦的曌国天子刘季听闻之后直接推开怀中舞姬,快速的跑到英素的面前将其扶起。他高兴道:“爱卿没骗寡人?寡人真能一统天下?” 英素频频点头道:“老臣占星之术师成玉虚宫,怎会有错!我王一定能一统天下!” “哈哈!哈哈哈!赏!重赏!” 狂喜中的刘季直接拿起一个白玉瓶放到了英素的手中,他又跑去将舞姬拉起送到了英素的面前。刘季兴奋道:“这个美姬也送给爱卿!明日寡人再赏你黄金万两派人送到爱卿府中。” 英素连忙跪地谢恩,刘季一把将他扶起道:“快走快走!春宵一刻值千金!” 刘季下令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说完随便抓住两位舞姬就往屏风后走去。他狂笑道:“今夜寡人要驰骋沙场大战三百回合!都不许走!” 楞在原地的英素摇头轻叹,将玉瓶扔给舞姬转身走出大殿。 出殿后他望着星空中的紫微帝星,心里感叹着“这次老夫是否算错了。”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十六章 命也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卧龙山脉,药王谷。 此时的将来正趴卧在玉床之上,钱多多已将手中最后一根银针插入将来的百会穴。一声龙吟之声随即传来,周天经脉尽通气龙复苏。 一旁扇着药熏的钱小鱼,看着满头大汗的钱多多道:“哥哥,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做准备。”钱多多点头,盘坐于蒲团之上运功调息。 不一会,钱小鱼便拿着药箱和一捆的小刀走了进来,她将东西放在玉床的一侧,又转身出去拎了一桶热水。 钱小鱼解下背后的背包,把背包内的酒壶、纱布、针线的等物品在桌案上摆放整齐,又点燃了一盏精致的油灯。一切完毕之后,她安静的站在一旁的等待着哥哥。 钱多多调息完毕,起身走到玉床旁。钱小鱼转身打开药箱,取出一粒药丸递给钱多多。钱多多撇了一眼,无奈的拿起药丸含在了口中。一旁的钱小鱼上前把将来扶起,钱多多把一包药粉倒入酒壶中,他把酒壶递给钱小鱼,然后转身去洗手。 钱小鱼示意将来把酒喝了,将来问道:“为何要喝酒?”钱小鱼笑道:“酒中混合了麻沸散,你喝完之后就感觉不到疼痛了。”将来不解,但是他还是将这一壶酒全部喝下。不一会,躺在玉床上的将来意识陷入了模糊。 睡梦中,他好像看到了爷爷、父亲、娘亲还有北境的山河和墨甲军的将士。他突然落在了一座山上,这座山很陡他爬不上去,尚婉儿如仙子飘落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向山顶走去。 然后画面一转无数人在他面前跪拜,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张巨脸,巨脸张着大嘴向他扑来。在危急时刻,将来身后的九座巨鼎突然飞起在空中炸裂。九条金龙像是终于摆脱了禁锢,它们冲天而起直接将巨脸打散。 钱小鱼将一条白巾盖在了将来的眼睛上,又从药箱中拿了一颗猩红色的药丸放入将来的口中。钱多多手中的小刀已经在油灯上烧的通红。他转身看着躺在床上的将来,眼中充满了兴奋与痴狂。 钱小鱼轻咳了一声道:“哥哥你冷静点,否则尚姐姐不会放过你。” 钱多多没有理会妹妹的话,他的手在将来受伤的肩膀上按压着,闭目感受着里面的伤势。他突然睁开眼睛,手中火红的小刀,直接切开了将来的皮肉手法干净利落。 高温的小刀在切开皮肉的那一刻发出“滋滋”的声音,伤口也在高温下快速止血。钱多多一手握住将来的手臂,另一只手伸进了伤口中,把将来断裂错位的肩骨对接在一起。他收回双手看着被血染红的白骨,看着那还在跳动的肌肉,眼中兴奋之色更甚。 钱小鱼在钱多多的后背上用力一拍,钱多多口中的药丸便咽了下去。钱小鱼将哥哥推到一边,然后站在将来身侧,把一瓶晶莹的液体倒进了将来的伤口中。钱小鱼回头看向钱多多道:“我给他缝合伤口,你冷静了再继续。”说完便拿着针线为将来缝合伤口。 钱小鱼手法细腻很快就缝合完毕,她又在伤口上撒满白色的药粉。钱小鱼欣慰一笑拍了拍手上残留的药粉,刚刚转头就被身后的哥哥吓了一跳。 钱多多又拿了一把烧的通红的小刀站在那里,他看见钱小鱼转头声音沙哑道:“缝完了?那该我上了吧?” 钱小鱼摇头道:“不行!你再含一颗药!我怕你兴奋过度血管爆裂而死。”钱多多一叹,乖乖的又拿出一颗药丸。 他看着手中的药丸道:“你研制的静心丸毁了我行医的乐趣。”说完便把药放入了口中。钱小鱼白了一眼钱多多,继续做她的准备工作。 钱多多手指在将来的腹部划过,手起刀落间割出了一道从胸口到腹部的伤口。看着将来跳动的心脏,一阵阵笑声从钱多多的鼻腔中传出。钱多多直接将手中小刀仍在地上,双手在将来体内以极快的速度变化着。一吸间,所有脏器归位。 钱多多快速转身将钱小鱼手中的白瓶夺了过来,又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了一个大小一样的黑瓶。 钱小鱼惊呼;“哥!你干什么!” 钱多多将口中的药吐了出去,体内劲气涌动只听“砰砰”两声,手中药瓶的瓶盖直接飞了起来。 他一边把一黑一白两种药液倒进将来身体,一边道:“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化万物,万物成世界。人体内自成世界,我用至阴补气之药配合着至阳补体之药一定是对的!” 钱小鱼大怒:“你这是在胡闹!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向尚姐姐交代!” 钱多多更为癫狂,已经开始缝合伤口了。他笑道:“不会的!不会出问题!相信我!” 一把白色的粉末洒下,钱小鱼知道再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她拿起一捆白色的丝巾,与钱多多一起给将来包扎伤口。 东都城,武王府。 三更的竹筒声刚刚敲响,一名白发白袍的老道便出现在将启的书房前,他摇了摇手中的拂尘轻声道:“深夜不请自来,还请武王莫怪贫道。” 话音刚落,鬼帅已经出现在老道的身后。利剑出鞘之声刚刚响起便戛然而止,只见老道的手按在鬼帅的手上,此刻的鬼帅不仅无法拔剑连身体也动弹不得。 老道微微一笑道:“娃娃!你不是我对手,还是安静的退到一边,我与武王有事相商。” 书房的门打开,将启背着手走了出来。他看着老道问道:“你是何人?” 老道放开鬼帅看向将启道:“贫道玉虚宫掌教,天机子。今日前来,为它。”只见天机子抬手指向天空中的一颗泛着紫光的星辰。 将启只抬头看了一眼,便又看向天机子道:“你找我要星星,我可给不了你。” 天机子哈哈一笑,手中拂尘一甩,他看着将启目光变得深邃。 天机子问道:“你家中可有一子名,来。” 将启点头。 天机子再问:“他近日经历死劫,却遇到贵人逢凶化吉,是也不是?” 将启回答:“是!” 天机子道:“你可知此劫在他命中成必死之相!” 将启眼中寒光爆射,他拿出藏在身后的强弩对着天机子道:“你嫌自己活得久了是吗?” 天机子大笑间体内劲气节节攀升,那威压高过山岳之巅如浩瀚云海。征战沙场一生,脚下踏过无数尸山血海的将启也为之色变。 天机子道:“是否是你用权势钱财请人窥探命数,为他改命!” 将启艰难的摇头,但那目光却无比坚定。 天机子看着将启的眼睛,片刻后他收回外放的内劲淡淡道:“那颗星是紫薇帝星!他的出现预示着这九州大地将结束百年战乱,出现一位一统天下的人皇。” 将启惊疑道:“难道说?” 天机子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你等未做乱道之事即可。”说完便一甩拂尘跃出王府。 鬼帅走到将启的面前,躬身道:“春草酒馆传来密函,钦天监首座断言紫薇帝星直指曌国,刘季必然一统天下称霸九州。” 将启一愣:“刘季?”随即便哈哈大笑,转身回到了书房中。 东都城东城门,天机子轻飘飘的落在城楼屋顶。两位一样白袍白发的老道上前躬身道:“掌教师兄!” 天机子颔首,他抬头凝望着天上的帝星低语道:“天意难测,我等算不清其中缘由,必然是机缘未到。” 天机子的师弟太虚子道:“掌教师兄!您上月梦中得卦,指引来这东都城,为何又说机缘未到。” 另一位老道阳微子道:“可是刚才帝星显现时,师兄所开的那三卦的缘故?” 天机子道:“我玉虚宫先天八卦何时每卦只出一字!” “每卦一字!?” 太虚子与阳微子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天机子。 太虚子道:“怪不得师兄连开三卦便转身离去,还不让我等相随。” 阳微子道:“掌教师兄,这三卦是哪三字?” 天机子道:“武!来!死!” 说完便从袖袍中取出龟甲,太虚子连忙出言阻止:“师兄不可!一日开三卦已经犯了大忌!再开第四卦必遭天谴!” 天机子没有理会二人的劝阻,嘴里念念有词,手中龟甲已经摇晃了起来。此时突然狂风大作,天空瞬间被乌云笼罩,只有天机子上空帝星所照之处被紫光笼罩没有乌云。 天机子看着天空喃喃低语:“原来那个死字是给我的,再算!死!” 只听他怒吼一声:“开!”八枚铜钱应声飞出,随之而来的还有数道霹雳点亮夜空。天机子一手伸出,内劲将铜钱置于空中! “金鳞已从死关出,持玉之时便化龙。待其金甲成百万,横扫九州归旧都。” 天机子解开此卦之后,一道金色霹雳从远处直击其所在之处。天机子没有躲闪,他大吼道:“我玉虚宫必助人皇登位!” 话音刚落,一道紫光直接将霹雳打碎。 天机子一口鲜血喷出,直接跪倒在地。他没有理会身上的伤势,狂笑道:“你们看到了吗?这才是我人族之皇的气魄!硬捍天道!” 他甩开上前欲要扶起自己的两位师弟,看着帝星继续道:“人皇陨,帝星落。人皇现,帝星出!千百年前,一众奸人联合一位大妖,奉神旨坑害人皇。从此之后,所有人族统治者只敢自称天子!虽说有盛世出现,但每个王朝无法太平千年。我九州大地从此饱经磨难,受天灾苦外族欺民不聊生!” 话到此处,天空中数道金色闪电在云中翻滚,像随时都会落下!阳微子上前拉住天机子道:“师兄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我等几人今日会命丧当场!” 天机子艰难的起身,他怒视着雷云大吼道:“人皇在,则天、人平等。” 此话一出,紫薇帝星一闪,瞬间光芒万丈。狂风止、雷云散、皓月当空! 天机子沉声道:“走!先回玉虚宫,我等要好生谋划如何助人皇登位。”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十七章 断水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竹林外,湖水边。 将来在小猴子的陪同下,等待着尚婉儿与五鬼将的到来。 这几日,将来在钱姓兄妹的细心医治下,身体恢复的很好,完全看不出大病初愈的样子。依钱多多所言,他的身体已回到先天之资,普通毒物不敢近身,伤势恢复是常人数倍,修习武道也事半功倍。 远处数艘竹筏缓缓驶来,将来上前两步定睛看去,只见为首的那艘竹筏上,一身淡黄色长裙手持赤虹剑的尚婉儿飘然而立。 船队靠近,仅有两艘竹筏驶向将来两人。竹筏靠岸,将来上前抱拳道:“尚姑娘一路辛苦!” 尚婉儿摇头道:“无妨,我也有事要回庆云寨。你们先聊,我带人去把村中百姓的尸骨掩埋了。”尚婉儿微微欠身,转身一跃便踏水而去。 魈望着尚婉儿离去的背影道:“我也好想踏水而行。”一旁的魉嘿嘿一笑道:“尚姑娘已经把《默影录》手抄本交给了老大,你是我们之中最有机会踏入影篇凌空的,到时候你要带着我飞啊!” 魈面具下的眉头已经皱在了一起:“不行,你太重了!” 五鬼将身旁,站着两名身披玄铁墨甲,腰佩北境制式横刀,眉宇间尽显杀伐果断青年将领。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迈步上前,单膝跪在将来面前道:“末将韩时、末将白宇,请主将治罪!” 将来看向二人笑骂道:“哎呦!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韩大将军和白大将军!这一身戎装是来抓我回北境的?快起来!快起来!从小一起长大,少弄这些虚的。” 白宇的头低的更低了,韩时抬头看着将来,眼睛通红道:“我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白宇偷偷擦了擦眼角,瓮声瓮气的说:“我们接到消息,说你在井岸亭遇伏。我等便立即拔营,带着所有卫字营的将士,每人三配马日夜兼程赶到西境。” 韩时继续道:“我们沿着情报上的路线四散寻找,还好鬼卫在要道留下暗号,要不然我就带人屠了七座王府!” 将来上前将两人扶起,看着这两张熟悉的面孔,他笑道:“人屠白宇哭鼻子,智将韩时说疯话。难得一见,难得一见。” 韩时尴尬一笑:“我可不算疯,墨甲军已经拔营赶来,此时应该快到七宿城了。关将军在信上说,他们会在七宿城东十五里处扎营。还有将漠大哥,他的陷阵军已经驻扎在北境与西境的交界处。” 将来嘴角抽了抽,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片刻后正色道:“不说笑了,谈正事!” 他看向五鬼将道:“我本意是命你五人带领斥候潜入亿国边境,探查寄居在亿国边界身毒人部落的所有的情报。现如今卫字营与墨甲军赶来,你等速回东都城,王府那边还需要你们。你们先到七宿城,把我如今的情况转告给我外公,让他用游隼传书给武王府与双子城,替我给家里报个平安。” “诺!”五鬼将躬身行礼。 将来看着面前的两个好兄弟道:“韩时、白宇听令!” 韩时、白宇抱拳行礼。 “末将听令!” “你二人回营准备,挑选五百名斥候,我要用最短的时间得知身毒部落的所有情报。替我传令给墨甲军,他们到达七宿城后,在七宿城东五里处扎营!等待我命令!” 话音刚落,韩时问道:“将军确定是五里?”将来点头称是。他晃了晃之前受伤的手继续道:“我还需要静养几日才可上马提枪,你等各自准备去吧!” 场中鸦雀无声,将来一脸疑惑的看着众人。魑看了一眼魉,示意他上前说话,魉在面具里撇了撇嘴上前道:“少将军,我们没有那一剑断瀑布的本事,可出不去啊。” 将来尴尬的咳了一声,他看向远处道:“走,我们也去帮忙!” 湖对岸的村庄,此时已经变得破败不堪。这些因被药王所救,选择在此处侍奉药王的人们不会想到,他们的家园有一天变的如此这般,就连他们自己也落得曝尸荒野的下场。 尚婉儿带来的众人在井然有序的忙碌着,五鬼将与韩时、白宇两位副将也迅速加入了队伍。将来环视四周,看到尚婉儿站在村中的一颗古树旁,正抬头看着树上那些随风飘舞的布条。 将来走到尚婉儿身侧同样抬头望去,只见那一条条红布上写满了村民们的愿望。 “希望我和阿爹阿娘永远在一起。” “流儿,希望你还活着,母亲很想你。” “如果当时我的剑再快一点,你是不是就能与我一起在此祈福。” “愿我有生之年,能看到这天下再无兵祸。” “我长大后要当一个好猎手,那样就能天天吃肉。” “希望这天下能太平,有一天我的子孙能将我的尸骨送回家乡。” 每一条红布,每一段话语,此刻好像有了生命。它们通过风声把这一个又一个的愿望,带到广袤的天地,传到世人的心间。 “你的愿望是什么?”尚婉儿侧头看向将来。 将来摇头,仰望苍穹道:“我想拯救苍生,却无法体会苍生之苦。我想天下太平,却要领兵征伐六国。我想看看这大好山河,却无法卸下身上的重担。也曾幻想过每到傍晚我牵着耕牛回家,夫人和孩子在家中等我,一家人其乐融融吃着粗茶淡饭。” 话到此处,将来转身望着尚婉儿轻声问了句:“你的愿望呢?” 尚婉儿看着将来道:“我啊...没想过复国也没想过相夫教子,我想当一个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女剑客。”说完还对着将来眨了眨眼睛。 将来哈哈一笑,装模作样的躬身道:“还请尚女侠到时手下留情,不要劫我的富济别人的贫。” 尚婉儿扬了扬手中的赤虹剑,一副看你表现再决定的样子。 将来转头,看向村落远处的山林沉声道:“钱多多说那个方向山体坍塌,能直接进出亿国边界,你随我去看看。”尚婉儿轻笑点头,两人沿着竹林小道向山中走去。 一路上两人并肩而行,时不时会看到一具或几具躺在地上的尸体,他们皆是被钱多多追击而死的身毒人。竹林的尽头是一片生长茂密的松树林,几滩血迹伴随着慌乱的脚印指向树林的尽头。 尚婉儿快走两步,半个身子挡住将来的一侧,率先走入树林之中。刚进入树林不久,前方便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迹,像是尸体因被拖拽而形成的,而且血迹没有全部凝固。 尚婉儿手中赤虹剑出鞘,欲沿着血迹前行。将来用手拉了一下她的衣袖,示意从另一侧绕道。两人缓步前行,在一棵被雷劈断的松树下终于找到了那具尸体。 此时那具尸体旁,一只狼正在撕咬着身毒人的血肉。尸体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鲜血与内脏流了一地。阵阵血腥味儿伴随着尸体腐败的恶臭传入两人的鼻腔中。 尚婉儿轻咳一声,那只狼突然转头看向两人藏身之处。狼的双眼在幽暗的林中闪烁着绿光,它呲着牙发出呜呜之声像是警告。 将来轻声道:“我们走吧,他也算是恶有恶报。” 两人追寻着血迹,走到了一处倒塌了大半的山脉前。将来看那断壁之上还时不时有碎石落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尚姑娘,可否像斩断瀑布那样将那片断壁斩下。”话音刚落,将来便指向那处,下部坍塌上部悬于空中的山石。 尚婉儿轻笑道:“宗师之境也是人力,我还未试过剑劈山岳。那斩断瀑布的一剑,是我初入登峰时心有所悟,是巧技而非以力破之。” 将来频频点头,而目光一直在断壁上打量。将来指着一处裂缝道:“尚姑娘,可否对着那裂缝挥出一剑。此处山体危如累卵,我们走过很容易遇到危险。” 尚婉儿体内劲气涌动,那如山岳的气势瞬间爆发。只见她脚尖轻点地面,便瞬间跃上高空。剑鸣之声响起,赤虹剑应声出鞘。 “这一剑名为断水”一道剑气伴随着话音激射而出,破风之声回荡在群山之间。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碎石纷飞山头直接落下扬起阵阵尘烟。 将来嘴角抽搐看着身边的尚婉儿道:“这也叫人力?”尚婉儿尴尬一笑道:“是这山太不结实。” 尘烟散尽,两人踏着碎石向亿国边界走去。路上将来问尚婉儿:“一直没有问过你,登峰境可敌多少骑。” 尚婉儿摇头不解,将来继续道:“这是我北境军衡量武将实力的算法,就是一人可同时对战多少个骑兵。我凝气巅峰时,可抵五十骑,手持破阵戟可从百骑围困中全身而退。初入周天时,我觉得无论是劲气还是力量都成倍增长,一人突破五百骑应该不在话下。如今因祸得福,体内形成阴阳共生的先天之资,睡一觉就跨入了周天境巅峰,我觉得我可以一人敌千骑。” 尚婉儿白了将来一眼道:“睡一觉跨入周天境巅峰?亏你说的出口,你那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小鱼儿说,你完全是被钱多多拿去做了试验,你倒是说的轻巧。” 将来哈哈一笑道:“你快说说,登峰境能一人敌多少骑。” 尚婉儿沉思一阵,看向将来坏笑道:“敌多少骑我不知道,但是我能打十个你!” “我骑着乌云追风兽,手持破阵戟,身披战甲的时候可比你初见我时威风多了。”将来装作大气凛然,但言语间很明显的强词夺理。 “是是是!将军威武!那打九个你!”尚婉儿说完,便欢快的向前跑去。 将来一边追一边在后面喊道:“你慢点,我还有伤呢!” 在一路的追逐打闹中,他们卸下了各自的伪装。 此刻的她不是皇族后裔,也不是山寨大当家,更不是天下屈指可数的武道宗师,而是一个碧玉年华的少女。 此刻的他不是未来武王,也不是墨甲军统帅,更不是一声令下尸横遍野的名将,而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蔚蓝的天空下,翠绿的平原前,无边的山脉尽收眼底。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十八章 震慑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卧龙山脉,曌、亿边界。 在后方追赶尚婉儿的将来,突然加快速度向前跑去。此时尚婉儿站在一座巨石旁,她双手捂住嘴巴,眼睛挣得很大。当将来跑到她身边时,她转身一头扎进了将来的怀里。 “为什么!!?”尚婉儿的声音有些哽咽。 将来低头,看着怀中这个愿意对他敞开心扉,不再是那没有烟火气的少女,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尚婉儿的头,柔声道:“别怕,我在!” 尚婉儿一惊,连忙推开将来。她转身走到一边,蹲在地上不再说话。将来摇头轻笑,向前几步看向巨石的阴暗处。眼前的一幕,让着他这个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也为之怒目。 阴暗处,有一个小男孩的尸体,正躺在已经干枯的血泊中。此时已经看不清男孩的样貌,脸上的充满了淤青和用刀画出的符号。他的上衣已经被仍在一边,身上被人用利刃写满了奇怪的文字。胸口处一个碗大的血洞触目惊心,像是被人直接取走了心脏。 男孩的左臂被活生生的拧断,右臂上满是抓痕和淤青,右臂背于身后像是在保护着什么东西。男孩的身边有一捆干柴,一把柴刀和一块只吃了一小口的干饼。 “这孩子应该是药王村的孩童,到松树林砍柴从此处走出遇到了那伙身毒人。”将来说完,转头看向身后的尚婉儿,尚婉儿依旧蹲在那里默不作声。 将来上前,捡起男孩的衣物套在手上,把男孩的尸体放平。他看到男孩的右手中,紧紧的握着一个成熟的松果。 “是给弟弟的,还是给妹妹的?”喃喃低语中将来笑了,笑的却是那般凄凉。 将来把衣服盖在男孩身上,又弯腰拿起一块碎石,准备用石块为男孩垒砌一座坟墓。避免被野兽啃食,也算入土为安。他刚放下第二块石头转身时,就看见眼睛已经通红的尚婉儿抱着一块碎石走来。 将来刚要说话,只见尚婉儿突然将石块扔掉,解下腰间赤虹剑,美眸中寒光爆射,转身看向不远处。将来一惊,捡起地上柴刀与尚婉儿并肩前行。 不一会,一队人马从断壁的一侧拐入裂谷,与将来和尚婉儿在谷口相遇。部队为首之人骑着一匹粗腿战马,身穿皮甲手持一根粗制铁矛,肤色棕黑眉毛浓重。他举手示意身后士兵停下脚步,自己驱马向前用一口蹩脚的九州话道:“两位是何人?” 将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是蚰蜒部落的身毒人?”那蚰蜒部落的将领只是微微点头,而目光却在尚婉儿的身上打转,眼中充满了淫邪之色。而他身后一众士兵的目光,也没有离开过尚婉儿半分。 将来冷冷的看着他,大喝一声:“放肆!” 话音刚落,将来身影闪烁间,便出现在那身毒将领的身侧,他所施展的身法正是《默影录》影篇第一章的武步。 将来本想直接跃起一刀斩下敌将头颅,奈何这武步还不熟练。那身毒将领大惊之下,竟然把手中长矛当成了棍子,照着将来的面门就砸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将来步伐变换,轻易躲过这一击,他抓着身毒将领的腰带翻身上马。上马后一只手直接钳住其后脖颈,另一只手抓住身毒将领持矛的手臂。身毒将领吃痛下手腕一松,将来直接夺下那根劣质铁矛。 兵器到手,战马已得。将来手中劲气涌动,直接钳碎了身毒将领的脖子,将其顺势扔了下去。 此时蚰蜒部落的军阵中,五百名士兵见主将已死准备转身逃跑。一个光头大汉直接抽刀杀了两名士兵,大汉口中叽里呱啦的吼了几句,那些士兵便重整队形向将来步步紧逼。 将来拨转马头单手持矛,看着眼前步伐混乱,阵型到处都是破绽的步兵方阵,他轻视一笑冷声道:“土鸡瓦狗而已!” 将来勒紧缰绳,战马前蹄高高抬起,他大吼道:“吾乃天策上将军,尔等受死!”话音刚落,将来欲驱马前冲。 此时一道人影从将来身边快速闪过,直接冲向了蚰蜒部落的步兵方阵,此人正是尚婉儿。尚婉儿的赤虹剑并没有出鞘,当他距离步兵方阵仅有数仗距离时,一个温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入将来的耳中。 “神行!” 只见尚婉儿速度突然暴增,在步兵方阵中七进七出直接将阵型冲散。她在步兵方阵中心站定,赤虹剑已然出鞘。光头大汉首当其冲,下令围杀尚婉儿。 “武步!” 尚婉儿一声轻喝之后,那光头大汉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一剑刺死。尚婉儿在围攻中辗转腾挪,一剑杀一人,却没有一滴鲜血溅到她的长裙上,蚰蜒部落的士兵在惊恐中落荒而逃。 “凌空!” 尚婉儿爆退数步,纵身一跃足下劲气盘旋停在空中。手中赤虹剑一挥,一道气刃直接射向人群。气刃声势如惊涛拍岸,正是剑技“断水”。顷刻间,逃跑的士兵尽被拦腰斩断,惨叫声不绝于耳! 尚婉儿飘然落地,持剑快速上前击杀了数名侥幸躲过断水的士兵。她缓步朝一块巨石后走去,巨石后的阴影中,一个童兵抱着一杆竹枪瑟瑟发抖。 这一幕,让尚婉儿联想起那个惨死的孩子。她刚要转身离去,那童兵便起身用竹枪指着尚婉儿,眼中充满了怨毒与仇恨。尚婉儿眼中寒芒一闪,正要出剑时,一根铁矛飞过,直接将那童兵钉死在岩石之上。 “以后你不愿做的事,我来做。” 尚婉儿转头看向身后的将来微笑颔首,这一笑间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将来愣愣出神,直到尚婉儿冷着脸说:“天策上将军,你看够了嘛,这是你自封的将衔吧?” 将来老脸一红,干咳一声道:“我只是觉得比大将军大元帅要威武霸气。” 尚婉儿莞尔一笑道:“再怎么你也不应该动武,小心钱多多又拿你去做试验。” 将来抱拳称是,不敢反抗。他看着一地尸骨眼中突然精光一闪,对着尚婉儿道:“劳您大驾,去为那孩子把墓垒好。我有事要办。” “何事?”尚婉儿一脸不解的问。 将来说道:“你忙完多等我一会儿,这边处理完我叫你过来看,但是你要答应我别偷看,可好?” 尚婉儿点头转身离去,将来拿着少年的砍柴刀朝着这些尸体走去。 太阳已经缓缓向西偏移,正午已过温度一下子降了几分,几只大雁成人字形从空中飞过。 打坐修炼了许久的尚婉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松树林那边韩时、白宇和五鬼将匆忙的向她跑来。韩时抱拳行礼道:“尚姑娘,为何迟迟不归,我家将军呢?” 尚婉儿起身还礼道:“遇到一些小波折,已经无事。他在那边不知忙什么,还不让我偷看。你们去看看可好?” 韩时点头,让魅与魈留下陪着尚婉儿,其余人向将来所在的方向赶去。 当几人找到将来时,被眼前的一幕惊的久久不能说话。 将来看着几人冷着脸道:“来的正好,快来帮忙!” 尚婉儿一直再给魅和魈讲解《默影录》,三人没有在意时间的流逝。眼看到了傍晚,满身血污的将来与几人从远处走来。尚婉儿看着一身血迹的将来不由眉头一皱,连忙上前问道:“你怎么了?” 将来摇头道:“无事,你随我来!” 众人一路前行,路上尚婉儿看到被她斩杀的身毒人都没了头颅。他看着将来的背影,眼中充满了震惊之色。 她轻声问道:“你...你做了断头塔?” 将来没有回头,抬手指向谷口处。众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此刻的谷口处,由五百零一颗头颅垒起的高塔,挺立于边界之上。 被落日余晖点燃的天空,在断头塔的映衬下红如鲜血。微风吹进裂谷,夹杂着阵阵血腥之气。一大群乌鸦被血腥味吸引而来,盘旋于天空之上发出一阵阵悲鸣之声,时不时有一两只乌鸦俯冲而下,又被那一张张千奇百怪的脸吓回空中。 再看那断头塔,一颗颗鲜活的头颅摆放整齐,层层叠叠一圈比一圈少,最高处的一颗头颅,正是那个被将来钳碎脖子的身毒将领。每一张脸都朝向外侧,他们面目各异,有茫然、有不甘、有狰狞、有泪目更多的是满脸惊恐。 白宇看着成品,眼中再次露出兴奋之色,他暗自决定,一定要想方设法请命做先锋,率先杀入身毒人的部落。魈好像受到了惊吓,与尚婉儿靠的更近了些,尚婉儿伸出手臂,拦住了魈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 魅看着将来的背影问道:“少将军为何如此?” “周高祖有言,但凡有外族入侵我九州疆土,必出兵歼灭,斩下其头颅,制成断头塔,放立于边界,以震慑蛮夷!后世之人需谨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将来边说边走向断头塔,他回想起钱多多口述那晚村中的灾难,他回想起村边那一座座无名的坟墓,再看向这断头塔时,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并没有因此熄灭。 这般血腥的场面,再配上将来激昂的话语,真是一言激起千层浪。此时的将来站立在断头塔前,他的背影在众人眼中犹如神魔降世。 将来弯腰捡起已经卷刃的柴刀,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原路返回。一行人走到那用碎石垒起的坟墓,将来把手中柴刀插在坟前久久不语。 尚婉儿站到将来身边,拉了来将来的袖口柔声道:“你要想的是为万世开太平,不要在意眼前的尸山血海。一将功成万骨枯,你的功劳后人一定会记得。” 将来转头看着尚婉儿,他温柔道:“还安慰我,你都哭成小兔子了。”尚婉儿用力甩开了将来的手臂,揉着眼睛朝着松树林的方向走去。 将来没有追赶,带着众人紧随其后。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十九章 信物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七宿城,七王议事府。 七宿城的七位封王围坐在圆桌之前,义王脸色狰狞的看着信王说道:“说好了在议事府聚集,你一拖就是数天,让我们六人等你一人,你作何解释!”。 “我从来都不守时,你奈我何?”嬉笑间,信王吸了一下鼻烟,便不再理会义王,反而对着廉王显摆了一下手中新得的烟壶。 廉王不屑一笑,正了正胸前那金镶玉的佛牌、随即甩了一下手腕,只听那蜜蜡手串被甩的劈啪作响。他亮出手中两枚翡翠精雕的核桃,看着信王摇头晃脑,生怕被人不知道他有钱一样。 “庸俗!”信王白了他一眼,便自顾自的把玩手中的烟壶。 礼王虎目一瞪,大手直接拍在了桌案上,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他对面熟睡的智王连忙抬头,擦了擦嘴角口水一脸惊恐的看着他。礼王看着义王道:“妈了个巴子的!你惹出的乱子凭什么让老子帮你想办法!” 义王拍案而起,怒视礼王道:“信不信老子打开城门让那十万墨甲军进城!” 眼观鼻,鼻观心的景王缓缓抬头。他阴冷的看着义王道:“你下一道开门的命令试试,我保证你无法活着走出这议事府!” 坐于首位的朝王缓缓拿起了桌案上的茶盏,他轻轻的抿了一小口旋即便把茶盏摔在了地上。只听茶盏破碎的声音在议事府中炸响,议事府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朝王沉声道:“十万墨甲军压城,马家庄一事只是个借口。大家心里都清楚,那晚井岸亭所发生的事,和在座各位都脱不了干系。还希望...” “妈了个巴子的!还不是你们只顾自己!那晚你们要是都把手中精锐派出去,我就不信那将来还能活到今日!我手下的裘一刀和花脸也不会死!”礼王虎目含火,扫视在场众人。 景王那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位大人说不要露出任何马脚,你却派出那两个蠢货,生怕武王府不知是你所为吗?” 礼王无言以对,便在一旁怄气。朝王无奈叹气,继续道:“如今之计,是和还是战?” “和!”  “战!”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议事府中响起,主张和谈的是景王与信王,主张开战的是义王与礼王。智王摆弄着手指,柔弱道:“我不知道!我听你们的!” 廉王道:“看你们谁出价高喽!” 两票对两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朝王。信王看着朝王道:“先不说城外那战力傲世天下的墨甲军,将漠的十余万陷阵军已经驻扎在边界。你们确定一线关的守军会坐视不理?城中这三十五万甲士够他们塞牙缝吗?” “那加上各位在西境各地隐藏的私兵呢?”朝王眼中带着决绝的看向众人。 景王冷笑道:“你们先派人去看看那墨甲军中的神机兵阵,那些弩炮、弩车还有装着火油弹的投石车,都已经对准了七宿城!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七宿城就会被打穿!” “容我再想想,我等改日再议!”朝王起身无奈一叹。 卧龙山脉,药王谷。 园中一片空地上,将来与尚婉儿正在切磋比武,小猴子在一旁一脸崇拜的看着两人。 两人身形都快出了残影,交手间气爆声破风声不断响起。将来出手狠辣招招直取要害,尚婉儿每次出手都见招拆招精准有力。 只见将来一击落空,尚婉儿出手快如闪电,直接抓向将来的脖子。将来侧身躲避,尚婉儿五指伸直一技手刀直接劈向将来。将来闪躲不及伸出手臂挡住头部,只听一身闷响将来直接爆退数丈。 “神行!” 将来一声断喝,身影快如闪电径直冲向尚婉儿。尚婉儿摇头轻笑,体内劲气全开那如山岳般的气势压向将来。将来身形一滞,尚婉儿便冲到将来面前,一拳直接打向将来面门。 将来没有躲避,躬身加速直接抱住了尚婉儿柔软的腰肢,要借势将尚婉儿摔倒。尚婉儿羞怒间,体内劲气外放直接把将来弹飞了出去。倒飞出去的将来撞在了身后的古树上,震的无数树叶随风飘落。 “恭喜大当家十连胜!”小猴子拍手叫好。 将来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饱含歉意的对尚婉儿说道:“多有得罪,请姑娘见谅!”尚婉儿脸上羞红,把头转到一边没有理会将来。 此时,钱小鱼端着药碗向园中走来,她轻笑道:“将大哥,最后一副药喝完你就可以离谷了。” 将来上前接过药碗,只听“咕咚~咕咚~咕咚~”三大口就将一整碗药喝下。小猴子皱着鼻子道:“你也不嫌苦!” 将来哈哈一笑,将手中的药碗放在石桌上。对着钱小鱼抱拳道:“感谢姑娘这数日以来的照顾,大恩不言谢!” 钱小鱼欠身还礼,一笑间两个酒窝甚是可爱,她笑道:“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是我们应做的不足挂齿。” “我们帮你治病,你帮我们解决问题,天经地义不需要客套。”钱多多的声音传来,只见他手里拿着一黑一白的两个药瓶走向众人。 钱多多将手中药瓶递给将来吩咐道:“每日各一粒,服用完运转你所修之功法,运转八次即可。” 将来点头,接过药瓶后说道:“我即刻动身前往身毒人的部落,答应你的事我这几日就会完成。” 钱多多抱拳道:“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将来看向尚婉儿道:“尚姑娘,你与小猴子先回庆云寨,我去松林营地,等我凯旋而归!” 尚婉儿微微一笑,摇头道:“将公子别急,你先随我回庆云寨,我有礼物要赠于你。” 在将来的错愕中,尚婉儿率先动身走向裂谷。 三人乘坐竹筏返回庆云寨,竹筏走过溶洞刚要出洞口时小猴子惊叹道:“瀑布的水真的没了诶!”说完他用力的推动手中的竹竿,竹筏在这一推间直接驶出洞口。 小猴子抬头望去,那九转瀑布之上最后一转的巨石,已经被一堆木头占领。坚固的木质齿轮,一大块被铁片铆钉固定的木板,还有许多他看不懂的配件。齿轮一环扣一环,与配件一起固定支撑着木板,让它在瀑布的冲刷下纹丝不动。数道绳索沿着岩壁固定在两岸,像是要束缚住这只木质巨兽。 小猴子眼里冒光的看着将来道:“将大哥,你手下的将士真的好厉害!” “我偷偷从墨甲军中调来了神机营六个营的兵力,弟兄们日夜赶工就地取材的同时,还拆了几架投石车和两座冲车才将这闸门做出来,这样往曌、亿边界运送兵马辎重就方便了,总不能让你们大当家在这天天砍瀑布吧?”将来说完还不忘偷看一眼尚婉儿。 竹筏在潭边靠岸,多日未回家的小猴子跑回家中去看爹娘。临行前还恳求将来,说是攻打身毒人部落的时候一定要带着他。将来受不了他的纠缠,便敷衍的答应了。 庆云寨内还是如世外桃源一般热闹非凡,将来与尚婉儿肩并肩的在人群中行走,将来好奇的问道:“他们为何见你这个大当家都不行礼?” “我未曾在他们面前露过真容!”尚婉儿说完还捂嘴偷笑。 两人路过一个卖首饰的小摊时,那个小贩拦住将来笑道:“公子!见你仪表堂堂定是人中龙凤,身边的姑娘也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卖个首饰送给姑娘吧!” 将来微笑点头,走到摊位前只扫了一眼便拿起了一只玉钗,他转身将玉钗插在尚婉儿的秀发中,频频点头间大夸好看。尚婉儿羞红了了脸,不好意思说什么。 “客官好眼力,这是我这最好的玉钗了!只要一金!”小贩搓着手一脸谄媚的看着将来。 将来哈哈一笑,手便摸进了袖口中。可是尴尬的一幕发生了,此刻的将来身无分文。 尚婉儿噗呲一声笑,看好戏似的站在一边。将来眼睛一转,拿下腰间的武王令递给小贩道:“这枚令牌先压在你这,我回头派人赎回。” 小贩眼中精光爆闪,那阳光下透着翠意的牌子显然是墨玉啊!小贩刚要伸手接过,尚婉儿便抢先拿走了将来手中的武王令,把头上的玉钗取下放到了小贩的手中。 尚婉儿轻声道:“这玉钗我不要了,这玉牌到你手里你明日还会在这里?”小贩咽了咽口水不敢回话。 尚婉儿撇了一眼将来道:“公子真是为博美人笑,挥金如土啊!既然这样,那这玉牌归我了,你好好反省下自己!” 说完便快速离去,将来在其身后一阵解释。尚婉儿没有理将来,只是偷偷的看着手中的武王令,那刻有将来名字的一面。脸上洋溢着笑容,直奔城主府。 城主府的大堂中,将来喝着清茶等待着尚婉儿。不一会尚婉儿便与一名老者一起走进大殿中,身后还跟着数名铁匠打扮的人。 将来起身上前,尚婉儿看着将来道:“将公子,我之前答应过请人帮你修补铠甲,这位是我们庆云寨的兵甲大家郭奉,郭老先生。” 将来抱拳行礼道:“郭老先生辛苦,晚辈在此谢过!” 郭奉摆手道:“我这把年纪所求不多,想的就是啊,在我有生之年还能挥的动铁锤时,再为尚家之人做些事情。” 郭老先生上下打量着将来,频频点头继续道:“不错!不错!很般配!” 他没理会一脸茫然的将来和脸色微红的尚婉儿,回头吩咐身后的几名壮汉把手中的东西抬上来。转眼间,六个被红布蒙住的托盘就在将来面前一字排开。 将来不解的问道:“老先生为何如此隆重?” 郭奉笑道:“你那百兽铠破成什么样了,让老夫怎么修?婉儿把她父亲当年用过的损甲交给了我,我将两个铠甲融掉之后百般提炼,重新给你打了一副战甲。” “婉儿的父亲?我未曾听她提起过。”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二十章 墨渊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庆云寨,城主府。 将来看着眼中流露出黯然之色的尚婉儿,知道自己言语冒失了连忙抱拳赔罪。 尚婉儿摇头道:“无妨,陈年往事,都过去了。我年幼时,父亲不想把复仇的重担交给我,便领兵杀入齐国境内,大败而归。虽未在战场上丢掉性命,但回来后郁郁而终,父亲死后母亲便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不久后也随父亲去了。” 尚婉儿对着将来微微一笑,可这笑容让将来的心揪了一下。是怎样的经历,让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流露出如此的笑容,那笑容中有无尽的凄凉与悲伤。 尚婉儿看着眼睛微红的将来,笑容一下子变得灿烂,她说道:“我还有爷爷呢!爷爷身体硬朗的很,如今在云游四海。等你离开西境之时,我便去江湖中寻他。” 郭奉叹了一口气,目光锐利的看着将来,淡淡道:“希望你照顾好她!”郭奉虽然拍着手边的红布中的战甲,但是将来明白此她非彼它。 “晚辈一定牢记老先生的话!”将来躬身抱拳。 郭奉大笑间,看着将来的目光变得和蔼起来。他沉声道:“此套战甲是我毕生之心血,老夫将这一生所学之技艺都融在其中。”说完他便点头示意,身后的几名大汉拉开笼罩着战甲的红布,六件古朴大气的战甲配件便出现在将来眼前。 “春梅、秋菊为将军披甲!” 一声令下,尚婉儿的两名贴身婢女拿着战袍与披风从门外走了进来。尚婉儿对着将来欠身一礼,便带着郭奉等人退出了大堂。 树荫下,石桌前,微风拂面。看窗外,意中人,近在眼前。 只听“吱呀”一声脆响,大堂的门被缓缓拉开。尚婉儿将手中茶盏放于石桌之上,拿起一个紫檀长木盒起身朝大堂正门走去。 “噔、噔、噔”重甲踩踏地面发出的声音从门内传出,随即一位雄姿英发的青年将军迈着大步走了出来。 此刻的将来,头戴龙首浮雕掩目盔,身穿三龙盘身玄金甲,护臂之上雕刻的火球在阳光下散发着光芒。腰配游龙戏水金腰带,下挂双龙飞天玄甲裙,脚踩应龙盘柱踏云靴其龙头正好护住膝盖。身后那暗红色的披风与头盔之上的红缨随风舞动,当真英武不凡! 阳光下两人四目相对,尚婉儿双手捧起木盒递到将来面前。柔声道:“愿此刀助你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一旁的春兰连忙接过木盒,秋菊含笑将木盒打开。一柄通体墨蓝色的归鞘长刀,静静的躺在木盒之中。整刀长三尺五寸,标准的横刀样式,整体装饰古朴大气,刀柄与刀鞘同为墨蟒皮所做浑然一体。 将来怎会不认得这柄墨渊刀,他抬手将掩目甲推了上去,看着尚婉儿刚欲说话,只见尚婉儿拍了拍悬挂于腰间的武王令,看着将来美眸流转一切尽在不言中。 将来从木盒中取出墨渊刀,手中劲气涌动一声刀鸣声响起,墨渊刀应声出鞘。刀身寒芒四射如九幽寒冰杀气凛然,刀刃淬火处如一颗颗巨蟒的牙齿让人不寒而栗。为了保证刀身硬度两侧的血槽做的并不深,可血槽内却雕满了蟒鳞,只要一刀刺入鲜血必随着蟒鳞的走势让中刀者血流不止。 “战甲虽能护你周全,但你也不会日日披甲,希望此刀长伴君侧。”尚婉儿说完看着将来不再言语。 墨渊归鞘,将来把墨渊刀挂在了腰间。他上前两步走到了尚婉儿面前,抬手为尚婉儿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 将来柔声道:“等我凯旋而归!”尚婉儿轻轻点头,那一笑间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两人结伴走出城主府,乌云追风兽看到多日未见的将来欢快的抬起前蹄,直接把牵着它的马童拎了起来。 将来放飞手中的游隼,大笑着快步上前,紧紧的抱住乌云追风兽的脖子,这一人一马莫名其妙的开始角力。在将来催动劲气的情况下居然只战了个平手,将来翻身上马看着尚婉儿。 “祝你凯旋!”尚婉儿的声音传来,将来哈哈一笑双腿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一路策马狂奔,当将来刚刚抵达九转瀑布前,他突然眉头一皱拨转马头原路返回。尚婉儿说的是祝你凯旋,而不是等你凯旋而归。乌云追风兽好像感受到了主人的焦急,速度变得更快疾如奔雷、快如闪电。 当将来再次回到城主府时,秋菊已经在门口等候。将来翻身下马,问向秋菊:“你家小姐呢?” 秋菊欠身一礼,清雅的嗓音响起:“小姐已经走了,她吩咐我在此等候公子。如果公子回来让我转告公子,等她找到尚公便会去寻公子。” “那我要是没有即刻赶回呢?” 秋菊一笑道:“小姐的原话是,对待没良心的,让他自己去猜,你们一个字也不许说。” 将来翻身上马,一路狂奔到庆云寨前的悬崖边。此时下山的路上已经没有了尚婉儿的身影,将来体内劲气奔走气势节节攀升,他对着面前的群山大吼道:“尚婉儿!你且凤冠霞帔闺中等!我自八抬大轿轻叩门!” 将来的声音在劲气的催动下,回响在群山之间久久不散。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颗树上,尚婉儿看着那个背影眼泪已经从眼角流下,她擦了擦眼泪直接跃向群山之中。 庆云寨中,刚喝下一口酒郭叔,听到将来那一声大吼直接将酒喷出差点呛死。他骂道:“我要去宰了那个小兔崽子!” “不要乱来!”魏叔一把拉住他,将他按在座位上。 “老魏,那是武王府的嫡长孙!他是未来的武王!他们将家人不可能让他入赘到尚氏宗庙!他俩不可能有结果!”话到此处,郭叔眼中已经有了血丝。 魏叔轻叹道:“公主已经去寻找尚公,此事我等就不要插手了。” 魏叔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那蔚蓝的天空,眼中全是心痛之色。他喃喃道:“这孩子命苦,有一个好归宿不比振兴尚氏重要吗?” 七宿城东五里,墨甲军营寨。 副将关贤看着手中的密信,沉思片刻抬头看向其余四位副将。 “传主将令!” “我等听令!”四名副将躬身听令。 “命关贤率账下两万重甲骑兵,四日后的深夜前往城南八里处的博望坡设伏。” “命赵言账下两万枪弩轻骑,分成八路在彼岸森林中巡视,遇到赶往七宿城的步兵全部歼灭,遇到骑兵绕路而行。” “命马腾率账下两万混合步兵,坐镇前军营寨铸好防御工事,时刻警惕避免七宿城的骑兵长驱直入。” “命黄鞠率账下两万神机兵营坐镇中军,营寨高挂陌刀重甲的营旗,准备随时支援前后两军,所有弩炮对准两翼空营,行动之前若有敌军从两翼袭营定要全歼!” “命张珏率账下两万陌刀重甲兵,在中军大营后方半里处扎营,营寨高挂神机兵阵营旗,五日后扎营完毕所有人披甲持刀严阵以待。” 关贤读完将令,便转身把密信放在主将的桌案上,五位副将同时躬身抱拳道:“末将谨遵主将之令!”帅旗帜旁一杆寒芒四色的单耳金戟散发着阵阵杀气。 五位副将围坐在一起,马腾率先开口道:“诸位将军,此役十万对三十五万,我等载入史册的机会到了。” “那三十五万也配叫兵?一个个早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他们还能拿得动刀上的了马?”关贤捋了捋长髯,不屑一笑。 张珏拍着大腿哈哈大笑,众人都看着他,可他已经笑得接不上气,挥手示意等一下,待他缓过气来说:“你们没听说过么?当兵要在七宿城,不打仗来不见血!不骑马来骑娼妓!不喝水来只饮酒!军饷还够取小妾!” 众人摇头苦笑,这个张珏真的被主将给惯坏了。什么话都敢在军帐中说。 “都领会主将之意了吧?”赵言见众人点头,他继续道:“我部要分团作战,而且需要尽快动身,就此别过,祝各位旗开得胜!” 赵言办事雷厉风行,说走就走转身便消失在大帐之外。 张珏看黄鞠一直不说话,便凑到他身边搂住了他的肩膀。 “我说哥哥,你不会因为我抢了你的头功在这闷闷不乐吧?” 黄鞠撇张珏一眼玩味道:“我近几日在想啊,把发射弩炮的火药密封在一个容器内,上面涂上火油,点燃之后呢用投石车扔出去,会是什么效果?到时我支援你的时候试试啊?” 张珏连忙摆手道:“好哥哥!别闹!我建议你啊~对着七宿城城墙来几颗,这才是最好的检验之法。” “好主意!七宿城的兵将不怎么样,但是这城墙不错啊!跟齐国那几座边城差不多,正好一试!”黄鞠拍手叫好,连连称赞张珏聪明。 张珏被夸蒙了,连忙给马腾使眼色让他帮忙解围。马腾在那看看这,看看那,扣扣手指,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张珏一脸委屈的看向关贤。“关二哥你行行好,帮帮小弟,黄疯子要事真的把七宿城炸了,主将回来我很定要挨军棍。只要不挨揍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关贤一笑“真的什么都行!” 张珏点头如捣蒜,一旁的黄鞠连忙道:“好!我不炸了!” 张珏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一脸茫然的看着黄鞠,又看向关贤。 关贤笑道:“五日后大营安排完毕,你把主将的破阵戟放在七宿城东门外一里处。” “好啊!你们算计我!” 黄鞠拍了拍张珏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是命令!你得表现啊!要不我炸城?炸完我去送?但是我会跟主将说啊,炸城之计乃是你张大将军的主意。要事坏了主将的计策,我可帮不了你。” “我作证!”关贤和马腾异口同声道。 “你...你们欺负人!”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二十一章 战(一)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曌、亿边界,松林营地。 此时的主将大帐中,韩时正在向将来汇报几日来斥候打探到的所有军情。 原来此处边界的身毒部落不只有蚰蜒部落一个,而是三个。除了蚰蜒部落之外,另外两个分别叫鼠妇部落和果蝇部落。 这些部落的番号都是亿国大巫师所赐,从这些部落名称就可以看出,大巫师有多厌恶这些身毒人。 这些在身毒国叛乱并且战败的兵将,翻过神山山脉逃到亿国境内。他们本想在亿国东山再起,奈何亿国人的勇武让他们在第一站中就折损了一大半兵力,其余人全部被俘。 三位被俘的身毒首领,以世代为奴并且日后为亿国引路攻打身毒国为代价才得以存活。他们仅存的两万人,被亿国大巫师发配到物资匮乏、水源短缺的曌、亿边境,再此定居了下来。 其中兵力最强距离最近的是蚰蜒部落,整个部落如今人口有三万之众,身毒甲士有一万余人,童兵不到一万。 其次是鼠妇部落,在蚰蜒部落西北方向十五里处,部落人口一万八千余人,身毒甲士六千人左右,童兵不到五千。 最后是果蝇部落,在鼠妇部落北二十里处,部落人口一万两千余人,身毒甲士四千人左右,童兵不到四千。 将来面色阴冷,看着韩时道:“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何人口会多了两倍,还有童军是怎么回事。” 韩时眼中杀机四射,但是不知如何开口。 “那帮畜生掳了好多我九州女子!所生子女都不被当人看待!小小年纪就带着他们到姜国劫掠,永远都让这些孩子冲在最前面!姜、亿不开战他们就让孩子进山打猎供养他们!这些孩子不会说九州话、不识九州字,已经...已经变成了身毒人...” 白宇说道最后双手已经开始颤抖,那双虎目中已经充血。 只听“嘭”的一声,将来一拳把身前桌案打碎。他冷声道:“传我将令!今晚夜袭蚰蜒部落!” “末将领命!” 天气已经转凉,白昼也越来越短。天色刚暗,一条长长的骑兵队伍,便从那裂谷口新垒起的城墙缓缓走出。 将来骑在乌云追风兽上,看着眼前这些与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卫字营战士,那些战士也回望着将来,眼中充满了炽热与尊敬。 将来抽出墨渊刀,一声刀鸣之音在这片平原上传开,墨渊刀的刀刃在火把的照耀下散发着锋利的寒芒。 “兄弟们!你们能让一群外族在我九州疆土内肆意妄为吗!你们能让一群畜生继续残害我九州百姓吗!” “不能!不能!不能!” “今夜!随我攻占蚰蜒部落!所有外族人!手持武器者!统统格杀勿论!” “杀!杀!杀!” 将来拨转马头,坐下乌云追风兽前蹄高高抬起,一声嘶鸣如兽吼。身后两万匹战马像是听到了命令,随着乌云追风兽一路狂奔。 蚰蜒部落中一个破旧的帐篷内,一名脖子上绑着绳索的女子,看着自己再次隆起的肚子,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绳索的另一端绑在了帐篷中心的一根木柱上,她被困在这方寸之间已不知过去了多久。 女子拿出今天偷偷藏起的破陶片,她把陶片尖锐的那一端缓缓的顶在了自己的勃颈上。在她刚准备划破自己的喉管时,地面开始颤动而且越来越剧烈。 “杀!!!” 这一个杀字如惊雷炸响,女子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痛哭出声,已经忘了多久没有听到过九州话了。 另一边,将来一马当先冲在了队伍的最前方,后方两侧分别是手持银枪的韩时与手持陌刀的白宇。 一支蚰蜒部落的骑兵从寨门中冲了出来,人数不多大概三千骑左右,他们应该是想减缓将来这两万骑兵的冲势,为部落集结兵力争取时间。 双方冲势都很猛,还有一里的距离时,将来大吼道:“投矛手准备!”只见原本在队伍最前方的强弩手突然加速,向两侧展开成牛角之形。他们后方背负短矛的骑兵快速补上了他们的位置。 “射!” 韩时、白宇向两侧强弩手下令,他们没有给对手任何的机会,数千弩箭射向蚰蜒部落的骑兵队伍。 “掷!” 将来一声怒吼,数千支短矛直接飞到空中,将蚰蜒部落的骑兵扎的人仰马翻。 “再射!” 第二波强弩齐射如骤雨般落下,在一片哀嚎惨叫声中,将来一刀斩下了敌方将领的头颅,至此身毒骑兵全军覆没,没有一骑冲入卫字营的军阵之中。 两万卫字营骑兵踏着敌人的尸体冲向蚰蜒部落,此时蚰蜒部落的大门打开,六千身毒步兵驱赶着一万名童军冲向卫字营骑兵。待童军全部冲杀而出,那六千身毒人便返回蚰蜒部落紧闭大门。 “畜生!” 将来怒吼后,体内劲气涌动,一道声音随着磅礴的劲气响彻全场。 “但凡手持兵器者!格杀勿论!” 那些孩子根本就听不懂九州话,一个个依旧目露凶光的向卫字营冲了过去。 “持枪!持枪!持枪!” 命令一层一层的传下,两万卫字营骑兵手持长枪,直接冲进了童军队伍之中。 将来手中长枪奔走如蛇,每一枪递出都有一个敌人死在枪下。白宇手中的陌刀大开大合,一刀斩下中刀之人便血肉横飞。韩时手中银枪频频抖出枪花,每一个死在他枪下的人身上都会留下数个血窟窿。 狭路相逢勇者胜,两万卫字营骑兵,以锐不可当之势直接冲散了童军的队伍。一击即溃的童军四散奔逃,将来没有下令追击而是再次冲向蚰蜒部落。 蚰蜒部落哨塔上那千名弓箭手,瞬间被将来身后飞出的弩箭射成了刺猬。一只粗制羽箭被将来侧头躲过,将来定睛看去,一个青年弓箭手再次弯弓搭箭瞄准了自己。 将来没有躲避,把长枪挂在马鞍上,从另一侧取下强弓,一手夹两箭拉弓如满月,只听羽箭破风声响起,一只羽箭直接击落那名弓箭手的箭矢,另一只直接射穿了那人的脖子。 临近大门,将来腰间的墨渊刀出鞘,只听一声大喝! “断水!” 这一技照猫画虎的断水,当然没有尚婉儿那断瀑布撼山岳的威力,但是依然轰碎了面前的木门。木屑翻飞烟尘四起,这一击直接炸飞了门后数十名顶着木门的身毒人。 “小心!”将来一声大吼之后便率先冲出了蚰蜒部落的营地。埋伏在门后不远处的身毒弓箭手,直接将手中的箭矢射进了卫字营的队伍中。 将来听到身后一声声惨叫响起,身上的杀气已经不能克制,坐下乌云追风兽速度暴增,直接冲入了弓箭手阵营,沿途上前拦住他的步兵,直接被身披重甲的乌云追风兽撞飞。 杀入弓箭手阵地后,将来手中墨渊刀乱舞,直接将弓箭手阵型冲散。身后紧随而来的卫字营将士,直接把这一路上所有敌人斩杀殆尽。 骑兵队伍冲势不减,在将来的开路下直接从另一侧冲出营寨,队伍在行军中整合集结,调转马头再次冲入蚰蜒部落。 喊杀声惊天动地,身毒人的尸体已经影响了战马的奔行。再次冲入蚰蜒部落之后,身毒人已经溃不成军。 刚被几个头目聚集起来的身毒甲士,瞬间被一波冲锋屠杀殆尽。将来下令卫字营四散斩杀落单的身毒人,而后他亲自带着一队骑兵,冲向被身毒人层层保护起来的一个光头大汉。 那大汉看着杀气腾腾的将来带人向他冲来,吓得直接转身抱头鼠窜。他哪里跑的过乌云追风兽,他身边的护卫哪里挡得住卫字营。只见墨渊刀寒光一闪,一颗头颅直接飞起,鲜血如柱! “首领已死!” 将来用长枪挑起了那颗光头举在空中,剩下的身毒人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却都认识那颗脑袋,片刻后纷纷扔掉手中的兵器跪地投降。 将来下令把身毒人全部压到大门外等候处置,并且解救被困在此处的九州之人。 将来听到一个起火的帐篷内传出哭喊声,他连忙翻身下马冲入帐篷内。只见一穿着破麻衣的女子,拼命的拉撤着拴住她的绳索,手上已经被磨出了鲜血。 眼前的一幕让将来目眦欲裂,他一刀斩断了绳索,搀扶着那名女子走出起火的帐篷。 “多谢将军!” 那名被救的女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将来没有理会,吩咐一名士兵把它带到安全的地方,转身冲向第二个帐篷。 就这样,第三个、第四个...直到这些女子都被将士们救出,她们每一个人的脖子上都有一个深紫的勒痕。 其中有些人,得知那些身毒人都死了,大仇已报选择了离开这万恶的世界,其中也包含了那名刚有身孕的女子。 将来默然的走出蚰蜒部落大门,他看着眼前这些投降的身毒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另一边,一个女子提着胆子上前几步,跪在了将来面前。 她眼含热泪,问向将来:“将军!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些畜生!”说罢,死死的盯着那些战俘。 将来看着跪在一旁的女子道:“你想如何?” “请将军杀了他们!” 越来越多的女子跪下,请求将来把这些身毒人就地斩杀。 一名女子不顾士兵阻拦,走到众女子面前喊道:“你们别吵了!不能让这些身毒人的血脏了我九州将士的手!” 将来看着那瘦弱的背影沉声道:“我不嫌脏,我只是觉得直接杀了他们,有些便宜这些畜生了。” 那名女子转身对着将来道:“请将军赐刀,我要亲手报仇!” 将来示意女子身边的士兵把刀递给她,那女子拿刀的手微颤,一步一晃的走到了一名身毒人面前,此时她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转到那名身毒人身后微弱的声音响起:“你劫持我,我们两个人一起跑。” 在她刚刚举起刀准备斩断绳索时,一支弩箭直接射中她手中的刀,那刀直接脱手飞了出去。 女子一脸难以置信,她看着正把强弩还给士兵的将来,声嘶力竭道:“你为什么会知道!他对我很好!你能不能放过他!”边说还边为那身毒人解绳子。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二十二章 战(二)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蚰蜒部落,正门外。 将来一脸默然,他看着那个正在给身毒人解绳子的女子,冷声道:“你脖子上没有勒痕。” 那女子身子一颤,惊恐的看了一眼将来,手上的速度更快了。两名看守战俘的士兵已将长枪架在了女人的脖子上,被将来挥手制止了。 当身毒人绳子被解开的那一刻,他脸上那伪善的面具一下子变的狰狞可怖。他转身一把掐住了女人的脖子,将那女子挡在身前。 一口流利的九州话从这身毒人口中传出:“谢谢你!傻女人!我会带走你的,因为我还需要你为我挡箭!” 那女子面色发紫,眼中已经没了光彩,不是将死之人的那种涣散,而是遭受巨大打击后的空洞。 “给我一匹马还有干粮和水!否则我就杀了她!听到了吗?你们这些愚蠢的九州人!快点把....” 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白宇手中的横刀便从他的后脖颈直接刺入,一刀毙命! 白宇看着已经神志不清的女子摇头轻叹,他弯腰将女子抱起,送回了人群中,让几位年长一些的女子照顾她。 将来冷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记住这句话。” 话音刚落,将来一挥手,数千只弩箭直接射向那些跪地的战俘,一阵阵惨叫之声响彻天际,给蚰蜒部落一战画上了一个血色的句号。 将来下令把缴获的物资平均非配给这些女子,让她们向西北方向走,哪里会有人等着她们。 处理好一切之后,卫字营骑兵队伍缓慢的向鼠妇部落挺近,一边赶路一边修整。 “报!” 一名斥候风尘仆仆的冲向将来,临近时他翻身下马单膝下跪。 “禀报主将!不出主将所料,刚刚一战惊动了鼠妇部落,我等并未阻拦其探马,鼠妇部落没有选择出兵增援而是所有兵马逃向了果蝇部落。” “再探再报!” “诺!” 目送斥候离开,白宇沉声道:“这个鼠妇部落的首领倒是精明,居然拔腿就跑。” “聪明有时也会害死人。”将来冷笑一声,眼中杀机毕露。 韩时、白宇带领一万卫字营骑兵火速赶往鼠妇部落,把被困其中的女子解救了出来,让他们再此等待蚰蜒部落的女子,天亮后一起赶往果蝇部落。然后两人继续向前推进,在果蝇部落南五里处安营扎寨。 将来则带着一万卫字营骑兵,绕到了果蝇部落的西面五里处安营扎寨。 果蝇部落的位置往北是姜国,这些身毒人肯定不敢逃往姜国境内。而他们去亿国的必经之路被将来截断,逃往南部群山的路有韩时、白宇镇守。无论这群身毒人想从哪个方向突围,必然会受到卫字营骑兵的合围。 将来有两手准备,其一如果鼠妇部落派兵增援蚰蜒部落,那么他会在半路将其截杀,然后火速歼灭果蝇部落。当然这么做卫字营的损伤会比较大,也会废了不少战马。 其二,无论鼠妇部落逃向哪里,他只要将西、南两个方向的要道看住,就不怕他们乱跑。因为只要这两条路被拦截,那么这片区域的水源就只剩下了那百松山上的清泉! 放在心中的一块石头即将放下,这一觉将来睡得格外香甜,习惯了披甲半靠就能睡着的他,在阳光照进大帐中的那一刻才醒了过来。 清晨的阳光洒满大地,果蝇部落中一阵躁动。不一会,两个部落的全部兵马便向东方疾行而去。 这一幕正好被刚刚登上哨塔的将来看到,他大笑间下令拔营前往果蝇部落解救那些被虏来的女子,并让韩时、白宇到果蝇部落外全军集合。 在一片痛哭声与感谢声中,卫字营骑兵向东面二十五里处的百松山进发。 百松山只是卧龙山脉西侧的一个小山丘,此山只有三面可攀登,东面的一侧紧紧依靠在卧龙山脉之上。 因为有天然的水源,所以长满了茂密的松树。此时的百松山上,鼠妇部落的首领与果蝇部落的首领脸色阴沉的坐在一起,身边大多数的身毒人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像是在祈祷。 一个年轻的身毒人以极快的速度跑到两位首领面前,嘴里叽里呱啦的在说,手还不停的往山下指。 两位首领大惊,连忙起身向山下看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人马正向他们逼近。 果蝇部落的首领直接瘫倒在地,而鼠妇部落的首领一咬牙转身召集亲信去商讨着如何迎击。 卫字营军前,韩时看着山上那群慌乱的身毒人,不由笑道:“将军好计谋!” “可由下而上进攻,犯了兵家大忌!”白宇眉头紧锁,说完便开始观察四周地形。 将来轻笑:“兵者,诡道也!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我用的可是上上之策!” 白宇听着将来的话,看着那座百松山,眼中突然精光一闪。 “我懂了!我懂了!将军是想把他们困在山上!待他们粮草用尽,体力不支之时再进攻!” 韩时叹了一口气,无奈摇头!他向前躬身让白宇能隔着将来看到自己,他的嘴型一直在努力反复的变成一个圆。 白宇侧头看着韩时一脸茫然,将来撇了一眼韩时,手中墨渊刀带着刀鞘以极快的速度砸在了韩时的头盔上。只听一身闷响,随即传来的是白宇那没心没肺的憨笑声,将来反手又打了白宇一刀鞘。 将来无奈摇头,高声下令道:“全军准备火箭!” “备火箭!备火箭!备火箭!”命令层层传下,一瞬间真个军阵中的甲士都动了起来。 将来看着白宇道:“你所说的结合其他因素只能算是下策,别忘了山上有松果,有野菜,再不济还有树皮树根。他们人多但是还能多挺几日。我们身处亿国境内孤立无援,粮草也不多一旦遇到其他军队很容易变成别人的盘中餐。” 白宇点头道:“将军我明白了,今天有风,而且已是深秋,松树水分减少,油脂增加,很容易点燃形成山火。” “你啊,不要每天只想着研究战阵和练兵,多看看兵法,那才是制胜之道,要不然你早晚把我的家底打光。” 此话一出,白宇连忙点头如捣蒜,一脸今天开始就要好好学习的样子。 将来摇头,笑而不语。一旁的韩时抱拳道:“将军,全军火箭已经准备完毕!” 将来眼神变得冷冽,挥手下令道:“放箭!” 无数机扩转动、弓弦颤抖的声音从卫字营的兵阵中传出,那满天的箭矢在风的帮助下以极快的速度落向百松山。 只见山上迅速的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势越烧越旺转眼间便连成了一片火海,烟尘翻滚间直冲霄汉! “放箭!” 又一波火箭飞向百松山,在箭雨落下的那一刻,只听上山传来一阵阵爆炸之声,火势随风蔓延直接冲向山顶! “持枪!” “嚯!嚯!” 两声高昂的吼声响彻原野,卫字营骑兵挂弩提枪一气呵成,动作整齐划一严阵以待。 就在此时,百十骑身毒人从百松山北侧冲出,一个个丢盔弃甲身上冒着滚滚浓烟,很多人的头发上还燃烧着火焰。 “全军出击!” 将来一声令下一马当先,坐下乌云追风兽一声嘶吼,快如奔雷直接冲向身毒人残部。身后两万骑兵紧随其后,战马踏碎大地卷起滚滚烟尘。 身毒残部的战马全部受惊,不要命似的向前奔跑,大有甩开身后追兵的趋势。一路追赶之下,身毒残部的战马已有数匹力竭而死,其上的身毒人直接被摔得头破血流当场丧命。 韩时大吼道:“主将!再往前追就到姜国的边界了!” “你们在后方为我掠阵,我去追击!”说罢,将来双腿一夹马腹,乌云追风兽速度更快,犹如一道黑色闪电直接冲到了身毒残部之中。将来手中墨渊刀一刀斩下,他身侧的一名身毒骑兵便被拦腰斩断,上身已经飞了出去,下半身还在战马之上。 墨渊刀挥、砍、挑、劈、刺手下无一合之敌,一声声惨叫在身毒残部中响起,瞬间人数不到二十之数。 不远处,一支与卫字营人数相当的骑兵朝这里冲杀而来。将来刚刚斩飞两人便侧头看去,只见那骑兵队伍统一银光战甲,阵中一面金底黑子的姜字王旗在空中飞舞。将来体内劲气涌动,墨渊刀寒光四起。 “断水!” 一刀斩出,前方仅剩的十几个身毒人便命丧当场! 将来勒马横刀立于血泊之中,他在运转《九尊诀》尽快恢复体内劲气,因为他知道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不一会儿,那支银甲骑兵便与卫字营骑兵一起抵达。双方保持安全距离都在羽箭的射程之外。 银甲骑兵阵前的一位将领驱马上前道:“来将何人!?为何犯我姜国边境!” 将来没有回答,手中墨渊刀向身后一指,姜国将领目光随之而去,只见一面黑底红字的武字王旗随风飘荡! 那将领瞳孔一缩,旋即扫视王旗下的骑兵,皆是黑盔黑甲手持玄铁枪,一个个目光如狼似虎,杀气凛然严阵以待! 姜国将领再次问道:“可是曌国墨甲军!?” 将来目光冰冷,看着那将领道:“叫你家主将出来说话!不对~是叫你们的王出来说话!” 这支银甲精骑,正是姜国之主姜不归的亲军,神威军。只见神威军前分出了一条道路,一人一马缓步走出。 看那人,头戴天神怒视掩目盔,身穿神兵天降亮金甲,腰配祥云盘绕银腰带,下挂万山齐聚金甲裙,脚踩万民朝拜金鳞靴,身后一件白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头盔上的白羽也在随风飞舞。手中一把双手剑,正是那位列第一的千钧剑。当真如大威天神! 那人坐下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高八尺,马蹄之后也长有烈焰状红色鬃毛,其名曰:烈焰霹雳火。 随着他的出现,一阵大笑声响起:“你这人好大的口气!”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二十三章 论天下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卧龙山脉西北,姜国边境。 两军阵前,将来看着缓缓而来的姜不归嘴角微微抬起。他朗声道:“你这一国之主倒是很清闲,不用忙于花天酒地醉卧美人膝吗?” “哈哈哈哈,这方面我可比不得你们曌国的天子。你如此年纪、如此实力想必就是那墨甲军统帅将来吧?” 姜不归目光锐利死死的盯着将来的眼睛,他想看穿眼前的这个天下闻名的青年名将。 “当然是!” 将来话音刚落,两人眼中同时寒光一闪。体内劲气疯狂奔涌,气势节节攀升。当两人之气势到达顶点之时,便在空中产生激烈的碰撞。气如游龙出海,势如猛虎下山! 在这激烈的碰撞交锋中,两人身后军阵中的战马不停的哀鸣,大有四散奔逃之趋势。双方的骑兵死死的拉住缰绳,避免战马受惊过度打乱军阵。 此时,乌云追风兽与烈焰霹雳火同时嘶吼,两声威慑随着他们主人的气势快速传开,直接震住了场中所有战马!乌云追风兽率先冲了出去,烈焰霹雳火也不甘落后。两匹战马以极快的速度冲撞在一起,只听“嘭”的一声,面甲撞面甲僵持不下。 将来与姜不归的气势,随着战马的碰撞产生了最激烈的摩擦。数十声气爆之音在空中炸响,一切才回归平静,这场较量平分秋色! 乌云追风兽的头突然往左一侧,那烈焰霹雳火险些栽倒,但它顺势直接撞向乌云追风兽的侧身,乌云追风兽哪肯吃亏马头用力一摆,一技头槌直接打在了烈焰霹雳火的身上。 以此同时,只听“噌、噌。”两声利刃出鞘之音。墨渊刀与千钧剑,狠狠的拼在了一起。 姜不归瞳孔一缩,他预想的是兵刃对拼直接碎其刃斩其头,未曾想到这将来手中的也是神兵利器,他虚晃一刀勒马后退。将来提刀正要追赶,但他突然停了下来,手指轻轻的拂过墨渊刀的刀身,将墨渊刀送回刀鞘。 “你这刀叫何名字?”姜不归一脸好奇的询问。 “此刀墨渊,我之爱人给与的伴身之刃。”说道此处,将来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 姜不归笑道:“将军也是性情中人,可否共饮一杯?” “可!” 姜不归一挥手,身后军中走出数十个内侍,这些内侍纷纷扛着木桩拿着木板。一名内侍看着地上的鲜血和碎尸,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姜不归冷声道:“没用的东西,退下!”那名内侍跪地叩首,倒退而去。 这些内侍手脚麻利,很快搭起了一个凉亭。亭中桌案蒲团已经摆放整齐,姜不归邀请将来入座。 将来转头下令道:“弟兄们!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诺!” 一声整齐的回应,响彻天际。姜不归也对身后的副将点了点头,神威军的甲士们也纷纷下马,各自准备。 两人相对而坐,此时桌案上已经摆好了瓜果酒水,一名内侍为两人斟满面前酒杯,便退到一旁静候。 姜不归双手拿起酒杯,对着将来道:“请!” 将来拿起酒杯回敬道:“请!” 两人一饮而尽,将来品了品口中酒,不由摇头。 “此酒太柔。” 旋即他转头吩咐付道:“拿两坛春草酒过来!” 不一会儿,两名卫字营的甲士便抱着几坛春草酒走了过来。将来拍开泥封,拎起酒坛示意姜不归碰一个。姜不归哈哈一笑,拍开泥封后狠狠的与将来碰了一下手中酒坛。 两人相视一眼,同样的好胜心起,仰面朝天手中春草一饮而尽。 这春草酒是烈酒,但却与一般烈酒大有不同。此酒入口初尝微苦,到喉前开始火辣,入喉后如一条火蛇直冲心口,等那股痛劲过了,回味时却有一丝青草香。 “这春草酒虽好,可寡人从来不喝,你可知为何?”姜不归双眼紧盯着将来的眼睛,在烈酒的催动下那双眼睛更加嗜人。 此时将来眼中杀机四伏,他反问道:“明知是好酒,你却不喝,又是为何?” “你曌国的春草酒馆,在我姜国境内如同几百颗钉子扎在寡人的心上,我怎能喝的下?每年六国之情报随着这春草酒出入你曌国境内,让寡人坐立不安啊!”说着说着姜不归便自嘲的笑了起来。 将来笑道:“你这人活得不痛快!酒馆是酒馆,酒是酒。你把他们混为一谈,有什么意思?看不惯酒馆就砸了,喜欢喝酒就痛饮!岂不快哉!” 姜不归再拍泥封,拎起酒坛又喝了一大口,他摇头道:“不聊此事,你不懂寡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身边摆放了不少空酒坛,桌案上那姜国内侍送来的两只羊腿已经只剩白骨,凉亭中的两人谈古论今聊的不亦乐乎。 “姜兄,你可不要忘了领兵把那些被身毒人掳走的妇人接回来。” “放心!寡人忘不了!此事寡人之过也,要再次多谢将兄!” 两人再次碰了一下手中酒坛,此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一道闪电从天而降,随即而来的是一阵轰隆的雷声,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姜不归看着将来道:“将兄觉得谁能统一这乱世!?”此话一出,一道闪电再次落下,那闪电照亮了姜不归的侧脸,令其眼中好似也有电光闪过。 “哈哈哈哈哈哈!舍我其谁!” 将来一阵大笑声中,将手中酒坛摔碎,目光坚定回看着姜不归。 “哈哈哈哈!这大争之世,你曌国除你将家半数封地,其余均龟缩在三险之地内,有何资格争这天下?你曌国虽九州占其二,但武、楚、靖三王分治各自为政,那刘季明面上是天子实则只是个盟主,你们互相掣肘拿什么问鼎中原?” 姜不归起身双手张开,俯视着将来一脸傲世天下的样子。 将来起身,一只脚踩在桌案上,他盯着姜不归的脸看了片刻,随即狂笑道:“哈哈哈!不是我难道是你姜不归吗!?你姜国乃三战之地,号称兵强马壮、能臣良将不计其数!你一心想废除分封制,却可笑的弄出个郡国并行制。你姜国门阀贵族林立,看似君臣一心实则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你凭什么一统九州七国!” “哦?你说寡人不配,寡人也觉得你不配。那我们就论论这天下还有何人敢称雄!那魏国占据草原,全民皆在马背上长大,坐拥骑兵百万,可否争这天下?” “魏国北抗匈奴,南抗你姜国,又与齐国时常交战。魏国天子阿木尔,号称天狼星下凡,他的志向是带着魏国铁骑踏平匈奴,无意问鼎中原。” 姜不归冷哼一声,转身走到亭边负手而立,他看着满天乌云嘲讽道:“你倒是会为朋友说话!” 将来爽朗一笑,反问道:“亿国天子廖景德,为人英明睿智,其统治的一百零八个亿族寨国上下一心,可否争这天下?”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在轰轰的闷雷声中,那积蓄已久的乌云终于降下了瓢泼大雨,几个内侍顶着大雨送来了精致的炭炉和一锅肉汤。将来给自己的盛了一碗汤,自顾自的喝了起来,等待着姜不归的回答。 “五年内,寡人会统治亿国,让姜国背后再无敌人。” 话音刚落姜不归便回到桌案前坐下,他直接将砂锅端到自己面前,开始喝汤吃肉。 将来明显很不高兴,兵力相当,武力平手,喝酒平手,吃肉平手,这喝汤怎能败下阵来!他指着姜不归面前的锅,回头对着身后的甲士道:“给我弄一个比他大的,装满!”他身后的甲士一溜烟的跑回了卫字营营寨。 姜不归咽下嘴里的肉,看着将来问道:“齐国如何?当地民风淳朴彪悍,与你将家征战多年,可有实力一统天下!” 将来眼睛一瞪:“那齐国王族也配问鼎中原?这百年之乱是怎么来的!那北寒之地兵是好兵!将是好将!统治者却是一群废物,打什么打?拿什么打?” 将来接过铁锅,里面的肉汤蒸气腾腾。姜不归眉头一皱,问道:“你吃得下?”将来没理他,手中风卷残云,口中大快朵颐。 姜不归再问:“那贞、燕如何?” 将来装作听不到,姜不归气的直接把手中汤勺扔进了将来面前的锅中。 “寡人认输!”说完还打了一个饱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两人的大笑声中,这场阵雨已然消散,月亮拨开乌云,清冷的月光照耀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芳香。 两军士兵都已拔营收寨披甲上马,火把闪烁杀气滔天。 姜不归坐在烈焰霹雳火上笑道:“与寡人同行,去姜国转转?” “狐狸尾巴藏不住了?我去了还能活着出来?”将来撇了一眼姜不归,一脸冷笑。 “呵!寡人要是真想留你,你走的了?我手下神威军与你北境军对阵数百次,胜多负少你哪来的底气!” 此话说完,只见姜不归振臂一呼:“神威军!” “杀!杀!杀!” 三声齐吼响彻天际,神威军阵营中银甲闪烁,骑兵手中的长枪杀气凛然。 “姜不归,你吹牛前先问问你手下的将军,你姜国军队什么时候与墨甲军对阵过?还胜多负少?这近百年的战乱我墨甲军可从未败过!更何况我手中的卫字营!” “卫字营!” “死战!” 卫字营用一声死战,回应着主将的呼唤。军阵中这些九州各国的孤儿们,在此刻同时运转《九尊诀》他们单个人的修为并不算高,但是当所有人的气与势合在一起时,这一刻的天地为之变色。 姜不归没有再说什么,调转马头向神威军中走去。将来也调转马头走向卫字营。 当距离拉到一百五十步时,两人同时取弓搭箭,转身间拉弓如满月。 “嗖、嗖、嗖!” 三声箭矢破风之声撕裂夜空,两支箭矢对撞相继炸裂,而最后一支箭矢,直接射下了姜不归头盔上的白羽。 将来的笑声传来:“多谢款待!我还有事!就不陪你玩了!再会!”说完他便带着卫字营的骑兵扬长而去。 姜不归看着将来离去的方向面色阴沉,双手已将手中强弓捏碎。 缓坡上,将来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原地的姜不归,他突然勒住乌云追风兽停了下来,身后卫字营的将士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两人隔空对望,将来的气势节节攀升,一声怒喝穿云裂石。 “武冠九州!” 卫字营的将士齐声回应。 “将得天下!”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二十四章 慑七王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七宿城东,墨甲军营地。 入夜时分,刚刚回归的卫字营将士们呼噜声震天,中军大帐中将来打着哈气听着关贤的汇报,一旁的韩时、白宇已经忍受不了困意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 关贤汇报完毕,将来刚要吩咐几人各自去准备,奈何张珏一脸堆笑的跑到将来身边坐下,他献媚道:“好哥哥!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说!” 将来的声音略显苍白,显然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 “好哥哥!白宇已经回来了!明早送破阵戟的事是不是交给他?那家伙力气大!我还在长身体!扛着你那戟我容易不长个啊!” “呼~呼!哼...呼!” 张珏看着已经睡着的将来,眼泪差点流了出来。他刚要上前叫醒将来,只见三个脸色发黑的大汉向他伸出魔爪,将他活生生的抬出了大帐。抬起他的三人正是关贤、马腾和黄鞠。 走出大帐后,架着张珏一条手臂的黄鞠调侃道:“你真厚颜无耻,二十几岁的人了,还好哥哥~我在长身体!你都跟头熊崽子一样了是要长成巨型大野猪吗?” 架着双脚的马腾道:“这货太重,扔地上吧!” 话音刚落,黄鞠、马腾同时松手,之听“咚”的一声,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惨叫。 “哎呦~我的屁股!你们两个还是人吗?” 还拉着张珏一条手臂的关贤无奈摇头,他挥手对两名士兵吩咐道:“送他回营地。” 关贤转头道:“我回营做准备,三更出发,你们要保护好主将!” “诺!二哥一路小心!” 月明星稀,两万重甲骑兵仅带着一天的口粮和水,消失在了无边的原野中。 天刚蒙蒙亮,墨甲军的将士们就已经忙碌了起来。 “一二~一二~放!” “来来来!大家都搭把手啊!干完好吃饭!” “主将说明晚犒劳全军!” “好!!!主将威武!主将英明!” 士兵们大声的吆喝,卖力的喊着号子,想尽一起办法把声音弄大。生怕七宿城中的守军不知道他们在挪营。 七宿城的东城守将孟九,此时正搂着小妾在温暖的被窝中睡觉。一名都尉慌乱的跑到他门前,用力的砸着房门。 “将军!将军!快醒醒!墨甲军中有动静!将军!” 不一会儿,一个身披轻纱的美妇人打开了房门。她依靠在门边,慵懒的说:“敲什么敲呀~将军昨晚太累了,正在休息呢~” 那名都尉看了她一眼,眼神火热但很快又清醒。他对着房内吼道:“禀报将军!墨甲军向我东城进发!” 一阵狂乱的脚步声从房中传出,孟九抱着衣服提着裤子跑了出来。他惊恐道:“速!速!速随本将上城墙!派人通知七位王爷!快!” 此时,一骑快马从墨甲军的营寨中奔出。马上之人正是肩抗破阵戟的张珏,他纵马狂奔直接冲向七宿城东门。 刚刚登上城墙的孟九看到有一骑飞奔而来,惊慌道:“放箭!快放箭!射死他!快!” 他身边的守军也被他带的慌乱起来连忙弯弓射箭,三阵稀松的箭雨依次落在地面上,让远处的张珏忍不住放声大笑。 “吾乃天策上将军帐下虎贲将军!尔等受死!” 此话一出震的城墙上众人胆战心惊,只见张珏将手中破阵戟插入地面,戟尖直指苍穹,任务完成他掉头就跑。 城墙上差点被吓破胆的孟九见张珏跑了,连忙下令道:“开城门!给我追!” “废物!少在那胡说八道!”一个阴冷中带着怒意声音响起,正是刚刚登上城墙的景王。在他身后紧跟着信王、智王还有廉王。 信王走到孟九身前,一巴掌直接将孟九打翻在地。他怒吼道:“你滚回去搂女人,别在这碍本王的眼!” 孟九没敢起身,趴着下了城墙。 此时,朝王、义王与礼王登上了城墙。朝王询问景王:“如今是什么情况?” 景王没有回话,看向那名都尉道:“从今天起,你就是这东城守将,孟九的一切都将属于你!说吧发生了何事。” 那名都尉跪地谢恩眼神格外火热,他最先想到的是那个身披轻纱声音慵懒的女人。 “禀报各位王爷,今天一早墨甲军大营向前推进一里。刚刚有一名武将把一杆战戟插在了东门之前。” 七王靠向城墙边缘,只见一杆金戟屹立于平地之上。信王转头吩咐道:“派人下去看看!是否是一杆单耳画戟!戟头有一只睚眦,戟杆雕满了火焰,刻有“破阵”二字!” 不一会儿,一名士兵跑了回来“禀报王爷!那戟正如王爷所说!” 信王那咯咯的笑声从口中传出:“是将来!他来了!” “妈了个巴子的!那小子活着回来了!”礼王的大手重重的拍在了城墙上。 朝王面色阴沉,沙哑道:“睚眦,睚眦必报!他是在告诉我们,他将来必报此仇!” “呵呵呵呵呵呵....骑兵前日便传来集结完毕的消息,就让这五万死士在今夜给我们未来的武王送上大礼吧!”义王面目狰狞,转身离去。 信王把面色阴冷的景王拉到了一边,他小声道:“你在城中可藏有私兵?” 景王摇头道:“我会那么蠢?我们七王每人只有允许有五万军队的编制,我岂会给人讨伐我的理由!” 信王点头道:“好!我接到消息陷阵军已经拔营赶来,羽林军也有动作。我当初骗智王让他在城中藏了三万私兵,正好义王那个蠢货今夜要偷袭墨甲军大营,我让智王把那三万人从北门送出去。如果城破那死的只有朝、礼、义三家!” 景王冷笑,轻轻的点了一下头,他遥望远处的墨甲军大营,心中无比的畅快。 天色微暗,墨甲军中军大帐中,将来拍了拍赵言盔甲上的灰尘,轻笑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不辛苦,亲眼看到你没事,我这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将来拉着赵言的护臂,带其入座自己转身坐到了王旗前。 赵言道:“近日我部辗转于彼岸森林中,共斩杀七王私兵六万余人,他们多数千人左右为一个队伍,我部虽有伤亡但未影响根基。经过探查,对方骑兵集结了大概有五万人左右,已在我军后方十五里处待命。” 将来点头,然后看向张珏、黄鞠道:“可在准备妥当?” “末将所部,严阵以待!” “好!”将来一拍桌案,脸上已经流露出一丝奸诈的笑容。他看向赵言道:“赵言听令,命你带领枪弩轻骑埋伏在侧翼,待敌方私兵从我方后营逃出,便从侧翼突袭定要全歼敌军!” “末将领命!” 张珏小声嘀咕道:“完!又来一个分军功的。” 将来拿起桌案上的苹果,直接扔向了张珏,笑骂道:“拿去堵上你的嘴!” 夜色已深,秋风呼啸。 彼岸森林边缘,一支五万人的骑兵已经集结完毕。新任主将于海,正在意气风发的扫视着已经属于他的军队。 于海朗声道:“将士们!我们日夜操练就是为了建功立业!今日我们的机会来了!斥候来报,敌人的后军是一支只有弩床和投石车的军队!我们骑兵夜袭敌人将毫无还手之力!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 五万人齐声的回答,让于海血脉喷张。 于海朗声大笑,正当他准备下令出击时,一名副将上前道:“主将!我军潜伏已有数日,未抓到敌军一个斥候,小心有诈!” 于海冷哼一声,讥讽道:“这只能证明敌军只不过是乌合之众,再有胆敢乱我军心者!格杀勿论!” “全军出击!” 于海调转马头,一马当先的冲向了墨甲军营地所在的方向。 墨甲军后军大营,两万士兵队列整齐,每人身披玄铁重甲,手持双刃陌刀,月光下刀刃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寒芒。 地面开始颤抖,马蹄踏地之声越来越近,而这两万甲士却巍然不动! 此时,已经能清晰听到敌军的喊杀声。只见这两万甲士的上空,无数火球冲天而起,赤色的火焰划破天际,一阵阵惊呼之声伴随着惨叫声从远处传来。 在敌人惊魂未定之时,一根根弩枪激射而出,直接射向远处夜袭的骑兵军队。密密麻麻的弩枪从天而降,同时刺穿骑兵与战马的身体,当敌军还来不及做出应对之策,第二轮弩枪已经划破长空,敌军未到先损半数兵力正是神机营的手段! 怒吼冲杀之声越来越近,当敌人距离营门还有半里时。突然传出无数木头断裂之声,随即而来的是战马嘶鸣骑兵哀嚎,敌军的先头部队尽数掉进陷马坑中。 只见重甲步兵方阵的中心处,一柄陌刀高高举起。张珏怒吼道:“退半步者!军法处置!陌刀营!” “杀!杀!杀!” 伴随着三声怒吼,营寨大门已经被冲破。最先冲入的骑兵又被门内的拒马桩与绊马绳阻拦,一根根尖木直接刺穿战马的身体,绊马绳在崩断之前掀翻了一匹又一匹的战马。 虽然骑兵部队的冲锋之势已锐减数成,但是骑兵的冲势不会轻易的停下。更多的骑兵踏着同伴的身体冲入陌刀军阵,而迎接他们的是更加无情的陌刀重甲! 这些钢铁战士不动如山,只在骑兵临近时挥动手中的陌刀。每一个胆敢靠近的骑兵,都会与他们坐下的战马一起被分尸。有些骑兵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狠狠的砍在陌刀兵的重甲上,他们的攻击却只留下了一个很浅的刀痕,然后被数柄陌刀乱刀砍死。 随着越来越多的骑兵冲进陌刀军阵,很多陌刀甲士被战马撞倒。战马踏过他们的身体,发出“咚咚”的闷响声。重甲被踩出深坑,有些甲士的手脚被踩碎变形。 这些甲士身边的战友并没有上前搀扶,而是更加凶狠更加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陌刀。只有将敌人碎尸万段,才能拯救身边受伤的同袍。 “杀!杀!杀!”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二十五章 血梅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陌刀甲士的齐吼,犹如平地起惊雷,杀的敌人丢盔弃甲人仰马翻。 深陷陌刀阵的于海虽然无谋且自负,但是还算勇武过人。 他最先冲入陌刀阵前,以重伤为代价,活生生的在陌刀阵上撕出了一个口子,才使身后的骑兵得以冲出阵中。 在陌刀带起的阵阵破风声中,越来越多的骑兵倒在了地上。他们身体颤抖眼神惊恐,躺在碎尸血泊中绝望的看着天空,最后被战马的铁蹄结束了生命。 此时的陌刀兵阵中已经躺满了骑兵和战马的尸体,后方的骑兵难以冲入,阵中的骑兵寸步难行。那些深陷阵中的骑兵将面对的只有一柄柄锋利的陌刀和被单方面屠杀的命运。 张珏提起全身的劲气,一声大喝:“传令变阵!血梅!” “咚咚咚~” 在一连串急促的鼓声中,一直巍然不动的陌刀甲士终于有所行动,他们拖着重甲一路上互相掩护,走向了身边最近的战友。 只见陌刀甲士五人为一组,相互依靠彼此掩护合力击杀,他们变得更加凶猛强悍。敌人的鲜血溅射在他们身上,真的好像一朵朵盛开的血梅! 于海手中长斧挥砍间,直接劈翻了一名落单的陌刀甲士。他扫视战场,看到了站立在将旗之前的张珏。 只听于海一声怒吼,双腿一夹马腹手中长斧舞的密不透风,挡下了数柄陌刀后直接冲向张珏,他大吼道:“敌将受死!” 张珏面甲下的目光冷冽,他猛的向前踏出半步,手中陌刀挥出了一轮弯月刀身横于一侧。当于海即将靠近时,张珏一声怒吼,手中陌刀斜劈而出斩向于海。 于海大惊,抡斧抵挡。“当”的一声巨响,长斧险些脱手,于海双臂颤抖虎口崩碎,虎口处的鲜血顺着斧杆缓缓流下。 说时迟那时快,张珏虚晃一招,紧接着一技挑斩,沉重的陌刀带出了一道残影,斩断了于海坐下战马的脖子,鲜血染红了重甲。 他双臂用力往上一提,陌刀就与于海劈下的长斧狠狠的撞在一起。一声金属交鸣之声镇裂了于海的耳膜,失去战马的他没了重心倒飞了出去。 当他落地后,陌刀带着寒光斩向他的身体。他横举大斧,接下了数柄陌刀的劈杀,而后艰难的挺起身子,却又被狠狠的压了下去! 于海怒吼:“全军撤退!撤退!”话音未落,数柄陌刀直接洞穿了他的身体。 随着于海的死亡,他身后亲卫也很快被绞杀,那代表着于海的将旗也倒在了血泊中。 将旗一倒,骑兵彻底乱了,只听张珏一声怒喝:“变阵,囚笼!” 外侧的陌刀甲士一字排开首尾相连,甲士们肩并肩手中陌刀指向内侧,围起了一个钢铁囚笼。 内部的陌刀甲士两人为一组,用最快的速度绞杀被困其中的骑兵。场中惨叫声不绝于耳,血肉断肢横飞,如此景象犹如修罗地狱一般! 张珏冷声道:“跪地受降者,免死!” 见大势已去,残存的骑兵纷纷下马投降。 慌乱中逃出营寨的骑兵不足四千人,他们快速聚拢在一起,准备向彼岸森林的方向逃窜。然而在他们刚以为逃出生天之时,沉闷的马蹄声从侧方响起。 一支轻骑军队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冲来,人未到箭先至,密集的弩箭直接射向逃窜的私兵。 “持枪!持枪!持枪!” 命令一层一层的传达,赵言直接带领身后的骑兵向敌人碾压而去。 一轮冲锋过后,在哀嚎和惨叫声中,赵言带领轻骑军队改变方向反回了营寨。而场中只留下了一地的鲜血与残肢,无一人生还。 另一边,当墨甲军营寨中传出喊杀声时。一支三万人的步兵军队从七宿城北门驶出,他们一路急行军在天还未亮之时抵达了博望坡下。 步军主将转身回头,扫视着身后这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将士。脸上的忧愁之色更浓,他不知该往何处去,因为接到的命令只有离开七宿城一路向北走。 他刚刚下令,让将士们原地修整片刻,博望坡上便传来了马蹄踏地的轰鸣声。 只见密密麻麻的重甲骑兵手持大刀俯冲而下,冲势之迅猛犹如惊涛拍岸在步军主将惊恐的的目光中,关贤手中的大刀直接砍下了那名步军主将的头颅,鲜血如泉涌! 关贤一马当先冲入步兵方阵,手中大刀如狂风乱舞,刀下亡魂不计其数。 其身后的重甲骑兵,就好像一座座移动堡垒,在他们无情的碾压下,步兵方阵难以抵抗,几次整军反扑都无济于事,很快便溃不成军。 剩余的步兵在慌乱中拼命的向后奔逃,在重甲骑兵不急不缓的追击下,他们犹如一群被猛虎驱赶的羔羊,疯狂且拼命的逃向七宿城。 关贤一挥手,五千骑兵便从后方冲出,他们身披锁甲,坐下均是无甲战马,这些人正是重甲骑兵的副手。 他们向前追赶,继续完成逼迫敌方步兵逃向七宿城的任务。 关贤轻抚胡须,转头下令道:“解甲归营!” 在一路疯狂的逃窜中,大多数步兵已经筋疲力竭。很多头脑灵活的人,早已三五成群四散而去。 而更多的人,还是选择跟着大部队奔向七宿城。身后那轰隆隆的马蹄声,让他们不敢停下脚步。 有的人体力不支晕倒在地,直接被身后慌乱的士兵踩踏而死。在这些人的眼中,坚持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眼前那越来越近的七宿城。 然而信念这种东西,在平凡人的心中是何等的脆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卫字营的骑兵手持玄铁枪严阵以待! 韩时、白宇对视一眼,同时纵马向前。 “跪地受降者,免死!” “负隅顽抗者,格杀!” 步兵队伍前,一名将军打扮的青年举刀喊道:“士兵们!七宿城近在眼前!随我杀到七宿城下!王爷一定会救....” 他话还没说完,一骑快马从他身边飞过,他的身体直接被劈成了两半。 白宇手中陌刀斜指地上的尸体,对着受到惊吓的步兵冷声道:“负隅顽抗者,格杀!” “叮叮当当” 一声声兵器落地的声音响起,很快便连城了一片。那些步兵纷纷跪倒在地,眼泪掺杂着脸上的灰尘落向地面。 七宿城东,墨甲军大营。 深秋的午后已经不再炎热,三只游隼先后从高空俯冲而下,落在了墨甲军中军大帐前。三名士兵快速上前抓住游隼,将游隼带来的密信送进大帐中。 片刻后,中军大帐内便传出将来那狂傲的笑声,他下令道:“传令全军!准备攻城!” 墨甲军大营中进入备战状态,一营又一营的兵力在营长的催促下快速集合。冲车、投石机等攻城器械被神机营的兄弟们快速的组装了起来。 陌刀营和重骑营的甲士们,在副手的帮助下穿上厚重的盔甲。武卒营的士兵擦拭着各自手里的武器,轻骑营的士兵们在整理箭匣中的弩箭。 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但人群中最显眼的还是黄鞠将军,他一脸癫狂的推着一个大木桶奔向投石车驻扎的地方。 “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紧接着“咚咚”的鼓声响彻天际。 墨甲军全军列阵于七宿城东侧,仅仅十二万的兵力却要攻打有着三十五万守军的七宿城,显得着实可笑。可站在城墙上的七位封王却眉头紧锁,他们猜不透这将来打的什么算盘。 这位少将军的战绩,虽然比不上其祖父和父亲等人,却早已挤入天下名将的行列。如此低级的错误,七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将来会犯的。 此时墨甲军阵前,有一骑突然冲出,直奔七宿城。 看那人,头戴龙首浮雕掩目盔,身穿三龙盘身玄金甲,腰配游龙戏水金腰带,下挂双龙飞天玄甲裙,脚踩应龙盘柱踏云靴,腰间一把墨蓝色归鞘横刀,身后那暗红色的披风与头盔之上的红缨随风舞动。 其坐下战马高八尺身披重甲,呼吸间如野兽咆哮,名曰乌云追风兽。 那人正是将来! 城墙西侧一辆弩车对准了将来,弩车旁的义王面色狰狞,义王吩咐士兵动手,那士兵直接抡起手中木锤子砸向弩车机扩。 只听“嗖”的一声,弩枪直奔将来而去,卷起阵阵破风之声。 将来瞥了一眼,并没有躲避。那根弩枪直接落在了将来的侧前方距离很远,枪杆直接插入地面不停颤抖。 神机营中军,站在指挥车上的黄鞠冷声道:“传令!把我那件小礼物扔到城墙西角!” “诺!” 传令兵快速离去,最西侧的神机营听令行事。投石车很快的调整角度,重锤砸响机扩,一颗燃烧的火球,在空中画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落向七宿城西侧。 城墙上的义王吓的拔腿就跑,那颗火球还没落到城墙之上,便“嘭”的一声炸了开来,黑烟滚滚四散而去。 “哎呀~炸早了,回头再多试验几次。”黄鞠摸着下巴一脸可惜。 此时,刚刚拔出破阵戟的将来一脸懵,他看着城墙上方,手中破阵戟差点让他扔了出去。 将来连忙收起心神,摆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可这会儿谁会看他啊,城墙上的众人纷纷趴在地上。一名副将连忙爬到义王身边将他扶起。 “王爷!王爷!您没事吧?” 义王身上已经布满了黑灰,他看着副将一脸不解道:“你说什么?” 那副将愣了一下再次说道:“我说!您没事吧?” “啊?你说什么?你怎么张嘴不说话啊!” 回过神来的义王一列嘴,用手捂了下耳朵,只感觉手上一凉,他定睛看去,手上满是鲜血。 城门上,六位封王陆续被士兵搀起。礼王推开士兵,直接跑到了城墙边对将来吼道:“妈了个巴子的!你想怎么样!” 将来眼中寒光一闪,冷声道:“你在骂谁!?” 坐在地上的不肯起来的智王放声大哭,礼王转头道:“你在出声老子活剐了你!” “哦?那你剐一个试试!” 话音刚落,将来举起破阵戟,体内劲气爆发,手臂一挥破阵戟直接被他掷出!射向礼王的脑袋! 朝王惊呼:“义王小心啊!” 刚刚回过头的礼王一缩脖子,破阵戟便带着礼王的头盔,直接钉在了城楼中心处那写着七宿城的金匾之上!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二十六章 射戟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钉在城楼上的破阵戟在不停的颤动,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金匾直接一分为二摔落在城墙之上。 一直嚣张跋扈的礼王,瘫坐在地上全身不停的打颤,一股腥臊味从他身上传出,因惊吓过度已经失禁了。 城下的将来冷声道:“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想活命的一起把破阵戟给我送回来,否则别怪我送你们见阎王!” “将来!你是想破坏盟约吗!?” 朝王作为七王之首,此刻的他咬牙站了出来,与将来隔空对视。 见将来没有回答,朝王继续道:“我七宿城,城高墙厚,你岂可攻破!城中三十五万甲士也不是吃素的!你再放肆我便带着全部甲士吞了你这区区十二万墨甲军!” “尔等可敢一战!” 将来这一声怒喝,声如洪钟!震的朝王连连后退。 朝王觉得丢了颜面,吩咐身边甲士把破阵戟扔下城墙。 一根绳索套中了戟头,几名士兵合力才将破阵戟从城楼上拉了下来。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破阵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地面为之一颤戟下的青石直接震裂。 四名甲士合力将破阵戟扔下城墙,戟尖直接插入地面戟杆还在不停的颤动。 朝王上前冷笑道:“还给你,有本事你就攻下这七宿城!” 将来盯着城墙上的朝王,一声刀鸣之后腰间墨渊刀已然出鞘,刀刃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刀剑直指苍穹! 神机军阵中,黄鞠通过手中的望山镜看到将来发出了信号,立即下令道“擂鼓传令!投石车齐射!”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连串急促的鼓点声传开,随之而来的是重锤砸响机扩的声音。只见一颗颗巨石被抛向天空,直奔七宿城城墙而去! 朝王惊声道:“他疯了!他疯了!反击!所有弩车对准敌方主将!快!” 数十支弩枪齐射,在巨石落下前的最后一刻破风而去直奔将来,弩枪声势惊人可距离不够,纷纷落在将来身后不远处的空地上。 反观此刻七宿城的城墙,在巨石落下后烟尘滚滚,有些士兵躲避不及直接被巨石压倒当场丧命,更多的是被四散飞出的碎石击中,城墙之上惨叫声不绝于耳。 “竟然敢拿这些破烂玩意对准我军主将!擂鼓传令!神风弩齐射!” 随着黄鞠的一声令下,数百支弩枪整齐的飞向空中,这些弩枪在空中旋转,速度不减反增,转速越来快,带着阵阵嗡鸣之声,直接射向了七宿城的城墙。 弩枪呼啸而来,一名守军刚刚从地上爬起,便直接被弩枪刺穿身体,弩枪裹挟着巨力带着守军的身体飞了出去,狠狠的钉在了城墙之上。 景王推开了两名被当做人肉盾牌的守军,他艰难起身环视四周,眼前的一幕让他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礼王的身体被倒塌的城垛压住,七窍流血双目圆瞪,眼球像是随时可能掉下来,显然已经没了生机。 在礼王的侧前方,一个人以奇怪的姿势站立在那里,一根弩枪从他的后背刺入,洞穿身体后斜插在地面上,那惨死之人正是朝王。 在景王还没有回过神时,他身后一人便拉着他拼命向城下逃窜。当两人刚刚冲到楼梯口,第二轮齐射的弩枪便从天而降。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影直指扑倒了站在楼梯口的两人,三人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重重的撞在了缓步台边的石墙上。 头晕目眩的景王晃了晃脑袋,看了眼趴在身边的信王与廉王沉声道:“你俩没事吧?” “没事!容我再缓缓!”廉王的脸紧贴地面,声音显得比较沉闷。 而另一侧的信王直接坐了起来,深意一口气后说道:“墨甲军的远程武器实在霸道,这样下去东城坚持不了多久。” 廉王依旧趴在地上缓缓侧过头,鼻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问道:“要不我们直接领兵出去与他对阵,我们兵力是他的三倍为何要龟缩在城中?” “从那破阵戟插在城下之后,我们的斥候就没有传回过任何消息。一线关有没有动作,陷阵军如今在哪,我们都不得而知。 就好像一个刚瞎的人要与高手决斗,呵~怎么打?” 景王无奈一笑,往常阴冷的双眸此刻尽显茫然。 廉王缓缓的坐了起来,思索片刻道:“守不住,不敢打。总不能等死吧?当时要是把破阵戟给他送回去就好了,他兴许还能绕我们一命。” 信王冷笑一声,随后说道:“只要你拿着戟出去,他就算不杀你也会绑了你,城门大开那六万骑兵肯定第一时间冲进来。他想轻易拿下城门?做梦!” 廉王一拍大腿,惊呼道:“智王呢?” 他话音刚未落,城中响起了沉闷的脚步声。三人起身看去,城中的军队已经开始集结。甲士越聚越多,义王一马当先的领着骑兵冲向东城门,步兵紧随其后! 三人不停的呼喊,义王完全不予理会。他直接纵马冲进了门楼内,等待着四城守军集结完毕,到时直接大开城门将敌人杀个片甲不留! 景王拿出袖中虎符,对着下方的将领喊道:“虎符在此!我命令你们不许出城!” 信王与廉王也拿出了虎符,对着下方的甲士不停的呼喊。 一位将军驱马上前,他抱拳道:“三位王爷!义王手中有四枚虎符。他带二十万甲士出城迎战,要是败了剩余的十五万甲士根本守不住七宿城!与其被困死在城中,还不如拼死一搏!” “蠢货!一群蠢货!”景王好像疯了一般不停的嘶吼,廉王紧紧的抱着他,生怕他一激动从楼梯上跳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信王狠狠的给了景王一技耳光。他冷声道:“他们蠢!你也要一起蠢吗!?你二人快回府中收拾东西!然后到我府中来!我们一起从暗道逃走!” 景王一听,居然有暗道!他不再折腾,廉王便立即松手,三人直接跑下了城墙。 战鼓响起时,将来便纵马返回墨甲军阵前。在其身后韩时、白宇、关贤、赵言四位骑兵副将端坐于战马之上,他们单手紧握缰绳随时准备与主将一起冲锋! 七宿城东门缓缓打开,城中守军鱼贯而出。三十五万甲士在城下列阵,瞬间扬起滚滚尘烟。义王手中长刀指向将来,他怒吼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哈哈哈哈!你也配!?可敢阵前一战!” 将来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重甲骑兵便开始躁动!这些甲士用拳头敲击着胸甲,发出“砰砰”的闷响声。 他们口中整齐的喊着:“战!战!战!”。 不一会儿,闷响与喊声便在墨甲军中传开,十二万人的齐声邀战只能用惊天动地来形容!将来高举破阵戟,手臂向下一压,戟尖直接指向义王。墨甲军的气势,在此刻到达了顶点! 七宿城守军阵前,一名守将忍无可忍。只见他双腿一夹马腹,手中大锤一抖,直接冲向两军阵前,口中大喝道:“黄口小儿!前来受死!” “哪来的野狗!看我不刺穿你的狗头!” 话音未落,赵言便纵马持枪冲了出去。他手中长枪抖了枪花,直接将砸向他战马的大锤弹到了一边。那七宿城守将虎口吃痛,兵器险些脱手。 说时迟那时快,赵言手中长枪直接刺向敌将头部。那守将刚要抡锤抵挡,赵言又突然变招。 只见他手臂微抬,枪尖直接向下刺中守将的胸甲。守将大喜,他的护心镜可是宝贝,正要出锤还击之时。枪尖再变,直接从守将的下巴插进了他的脑袋。 赵言双臂一用力,直接将那武将挑了起来,在空中举了片刻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身后墨甲军发出了雷鸣般的叫好声! 义王面色阴沉,冷声道:“阵前斗将就是为了鼓舞士气!虽然我军人数占尽优势,但是也不能丢了气势!谁能取敌将首级,赏黄金万两!” “敌将休走,我下山虎来会会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七宿城守将中一个手拿双戟的大汉直接冲向了赵言。 两人瞬间交手数十回合,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短戟抵住了长枪,下山虎的另一支短戟直接刺向了赵言的腹部。赵言收枪抵挡,一股巨力传来差点把他顶下战马。 下山虎大笑着再次出手,这时一柄陌刀直接砍向下山虎的头颅,下山虎架戟抵挡。 白宇朗声笑道:“赵兄!这颗头颅让给我如何!我好找主将换酒喝!” 赵言哈哈一笑,拨转马头就奔回墨甲军阵前。 白宇见赵言走了,手中力道又大了几分。那下山虎此时脸色涨红,双臂发颤。只听他一声怒吼,双臂用力就弹开了白宇的陌刀。下山虎把一支短戟掷向白宇,转身便逃。 白宇一刀劈飞短戟,直接追了上去。那下山虎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出声惊叫道:“哥哥救我!” “嗖”的一声,七宿城守军阵前一支羽箭激射而出,直接射向白宇的面门,白宇虎目一瞪,一刀便斩向那羽箭,羽箭应声落地,可那下山虎已经跑回了阵中。 白宇啐了一口,连忙转身返回。将来已经纵马上前接应白宇,手中强弓绷成了满月,瞄着白宇的身后,避免有人再次暗箭伤人。 白宇近身,憨憨道:“嘿嘿,丢人了!让那货跑了” 将来收起强弓,看着白宇道:“嗯!罚你一个月不许喝酒!” 白宇苦笑,不敢再说什。将来纵马上前,体内劲气翻滚,他冷声道:“刚才放暗箭的人给我滚出来!”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二十七章 围攻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七宿城守军阵前,只见一个大耳贼冷哼一声,手持双剑杀了出来。 这人双臂奇长,手中双剑舞动间,直接刺向乌云追风兽的眼睛。将来眼神冷冽,破阵戟一技横扫,直取那大耳贼的头颅。 大耳贼收剑格挡,他哪里挡得住将来的一戟。一声脆响,那大耳贼手中双剑直接折断。 “哥哥我来助你!” 那下山虎又杀了回来,手中短戟直接掷向将来。将来眼睛一眯,破阵戟直接穿入短戟的方孔。手臂用力一甩,短戟直接飞向逃走的大耳贼! 大耳贼感觉到背后劲风袭来,瞬间挂在战马的一侧。可他想不到的是,那飞出的短戟直接砍断了他坐下战马的后腿。 一声战马悲鸣之后紧跟着一声惨叫,那大耳贼直接被战马压在了身下。 将来提戟上前,准备取下这大耳贼的人头。突然发现城墙上有人影闪动,喜悦之情难以言表。 将来此刻的表情在大耳贼看来,就是另一回事了。大耳贼以为将来被他的王霸之气所折服,他轻咳一声道:“贤弟还不把我拉出来吗?” 将来眉毛一挑刚要说话,那大耳贼继续道:“既然贤弟仰慕于我,那改日我们便去桃园结拜,你上面还有个二哥,就是掷短戟的那位!以后我就叫你三弟!我诨号入云龙,他叫下山虎,你就叫林中豹吧!” 将来嘴角抽了抽,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此时七宿城的城墙上,已经站满了羽林军的弓弩手。将来一戟斩下,那大耳贼的头颅便滚了出去。 “大哥!!” 将来没有理会痛哭流涕的下山虎,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墨甲军阵前。七宿城守军中,一个守将跑出来怒斥道:“敌将休走!与我战个痛快!” “这些人都什么毛病,斗将还斗上瘾了,就没一个人看出我们是为了拖延时间。”韩时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种对手让他提不起一点兴趣。 将来下令道:“擂鼓!开始合围!” “咚!咚!咚咚咚!” 墨甲军中突然传出的鼓声,让七宿城守军紧张了起来。鼓声刚刚落下,守军战阵的北方和南方同时响起了战鼓声。埋伏已久的陷阵军和羽林军直接杀了出来,很快与墨甲军一起将守军合围在七宿城下。 义王急火攻心,差点从马上栽了下去。他微微定神,对副将下令道:“回城!快回城!” 那副将颤声道:“王爷!七宿城丢了.....” 义王回头看去,此时的七宿城城墙上插满了羽林军的旗帜。 “噗!” 一口鲜血直接从义王口中喷出,他双手死死的抓着缰绳,怒吼道:“与本王一起!杀出一条血路!”说罢,便与众将士一起直接冲向墨甲军。 将来眼神冷冽,他的本意是尽可能的留下底层士兵的性命。可是义王这个蠢货,不仅带着他们出城,还带着他们送死!彻底打乱了将来的计划! 神机营的战鼓响起,将来犹豫再三并没有下令阻止。在四方围攻下无数巨石与弩枪倾泻在守军战阵中,顷刻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冲锋的号角声响起,联军骑兵在武将的带领下率先冲出。 关贤带领着两万重甲骑兵,与敌方的先头部队直接撞在了一起。此时的重甲骑兵方阵,像是一座移动城堡无人能将其撼动! 将来一马当先,带领卫字营将士直接奔向义王。三名守军将领上前挡住了将来的去路,将来一戟刺出,将迎面而来的七宿城守将挑下战马。 另一边怒发冲冠的下山虎手持佩刀从侧方杀来,将来身后的韩时枪出如龙直接与下山虎战作一团。 破阵戟一技横扫,右侧守将双手持枪格挡。一股巨力传来,长枪直接脱手而出。将来翻转戟身,反向一戟,弯月刃直接砍下守将的头颅。 将来侧头撇了一眼,另一名围攻他的守将已经被白宇一刀劈下了战马,正在地上不停的翻滚。 将来刚要纵马向前,守军中无数羽箭激射而来。 将来身侧,武卒营的士兵们闪电般冲出,一排巨盾直接挡在一众武将身前。 在羽箭到达之前,第二排巨盾兵踩着同伴的身体,将手中巨盾架在了第一排巨盾之上,瞬间造就了一排排密不透风的铁墙。盾墙后方,长枪兵与连弩手紧紧的护住盾墙的两翼。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响起,密如毛发的箭雨结束后,上方的两名巨盾兵拉开卡扣,巨盾直接一分为二。他们各持半盾跳下同伴的身体,抽出腰间的手斧,带着两名长枪兵一名连弩手,继续向前厮杀! 此时,守军的后方惨叫声连成一片,将漠带领陷阵军甲士直接冲进了守军弓弩方阵。陷阵军骑兵的铁枪,刺穿了一个又一个弓弩手的身体。他们坐下战马的铁蹄,踏碎了一息尚存之人的希望。 守军的中军也乱作一团,关锋带领的十万羽林军骑兵,在守军步兵方阵中杀了个七进七出,直接将步兵的数十个方阵打了溃不成军,已经有了兵败之相。 将来手持破阵戟已经杀到了义王的面前,义王拨转马头准备逃窜。可他万万没想到,一匹受惊的战马直接撞向了他的坐骑。义王坐下战马一声悲鸣,带着义王一起倒在了血泊之中。 头晕目眩的义王艰难的撑起身体,破阵戟上的弯月刃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将来冷声道:“下令投降!别让这些将士为你这废物流血牺牲!” “嘎嘎嘎嘎嘎!哈哈哈哈哈!做梦!让他们给本王陪葬吧!”义王撇过头,眼神阴冷的看着将来,吐了口血水! 破阵戟狠狠的向下一斩,义王的头颅直接被弯月刃割了下来,鲜血从脖颈处喷出,顺着地面的坡度缓缓散开。 将来用破阵戟挑起义王的头颅,手臂用力将破阵戟高高举起。他体内劲气攀升到定点,怒吼道:“义王已死!降者不杀!” “义王已死!降者不杀!” “义王已死!降者不杀!” 联军将士们的其声呐喊,很快传遍了战场的每一个角落,从将来的四周开始,七宿城的守军纷纷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兵器,等待着收编。 此时,后方突然传来了喊杀声。七宿城守军主将赵振国,带领两万轻骑迂回到墨甲军后军侧翼。 只见墨甲军后军的将士们都动了起来,一门门轻便的弩炮对准了突袭的骑兵。黄鞠一声令下,便听“咚咚咚!”的炸响声响彻战场,无数支裹挟着硝烟的弩枪射向空中,如暴雨般落在了守军的骑兵队伍中。 张珏带领着陌刀营的甲士前往侧翼集结,甲士们拖动着厚重的铠甲拼命的向前奔跑,可怎么跑得过战马。 弩炮的第二轮齐射已经结束,守军骑兵已经折损大半。站立于战车之上的黄鞠冷哼一声,手中传令箭直接飞向空中而后炸响。 红色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神机营的将士们纷纷从身边拿出了弓弩刀盾,严阵以待! 一支骑兵队伍从侧方杀出,正是赵言带领了轻骑营。临近前一轮强弩齐射后,轻骑纷纷持枪直接与守军骑兵对撞。 陌刀营的甲士已经站在了神机营的前方,虽然甲士们都喘着粗气,但这些从云山陌刀兵大营中走出来的汉子,哪一个不是经历了层层筛选才加入的墨甲军。 阵中的张珏一声令下,陌刀营的甲士们迈着整齐的步子走向守军骑兵,此时的陌刀兵阵犹如一座会移动的刀山!靠近他们的骑兵和战马纷纷被陌刀砍成了碎片! 将来见后方战事已经平息,便纵马走向七宿城东门。路上与关锋相遇,两人一路交谈很快便走到了东门之前。 门前有一位武将端坐于战马之上,那人容貌与将来有些相似,正在上下打量着将来。 看那人,肩披雪白色锦缎披风,身穿兽面盘纹百炼甲,头戴兽首怒目乌金盔,腰间一条兽头白银带,脚踏一双百鸟腾飞靴,手中一杆玄铁重枪散发着杀气。胯下黄骠马,高八尺,名曰“圆月舞黄沙”。 靠近时,两人相视一笑,同时翻身下马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哈哈哈哈!大半年没见面,没想到再见居然是这七宿城下,没事就好,又高了,境界我也看不透了!” 将漠说完重重的拍了拍将来的肩甲,却被两个龙头咯的手掌生疼。他调侃道:“当初是谁非要打一副与我一样的战甲,如今怎么了?遇到心上人之后知道臭美了?这金光闪闪的,你是怕敌人不知道你在哪是吧?” 将来尴尬一笑,说道:“你别调侃我了,那套百兽甲被人打烂了!要不我是不会换的!” 将漠眼神一下子变的冰冷,杀气让四周的温度骤降。 将来一笑,一拳打在了将漠的胸甲上,笑道:“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嗯,快传令清理战场,暗埋尸体!虽然天气转凉还是得小心瘟疫!”将漠看着眼前的尸山血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将来微微点头,沉声道:“已经让墨甲军押着战俘去挖坑了,让他们在城南选片地建个英雄冢。墨甲军和陷阵军死去的兄弟,就在这西境入土为安吧。” 此时,七宿城的大门缓缓打开,任天正与关锋的弟弟关茂并肩走了出来。 将来连忙上前躬身道:“外公辛苦了!” 任天正伸手正了正将来的头盔,笑道:“不辛苦!你没事就好。” 任天正挥了挥手,几名任府门客便押着景、信、廉三王走了出来。 任天正道:“差点让他们跑了,这三人被困在密道中,被秦霄带人擒获。朝王与礼王死在了城墙上,那智王至今还没找到。” “呵呵呵呵,智王?哈哈哈哈哈!谁能想到他骗了所有人!这混蛋居然堵了密道的出口!” 信王一脸癫狂,说完之后便死死的盯着将来。 景王看着将来狰狞道:“你小心吧!他能骗过所有人可见城府之深!如今他带走了所有人的私兵名册与虎符,十几万的军队,甚至他藏了更多!这样一条毒蛇藏在暗处,你的余生会精彩至极!”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二十八章 豫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七宿城,东门前。 将漠上前一脚踹在了景王的肚子上,这一脚直接让景王弓着身子不停的颤抖。 将漠冷声下令道:“命陷阵军的所有斥候以七宿城为中心四散寻找智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将来和关锋同时向身边副将点头,三军斥候全部出动定要让智王插翅难飞。 信王此刻已经神志不清,嘴角已经快要扯到了耳后。他做梦也想不到,一个被他当做傻子的马前卒,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刻要了他的命。 任天正挥了挥手,下令把三人压入大牢。廉王挣脱了身边的门客“咚”的一声跪在了将来面前,他颤声道:“我有钱!我有好多多钱!这些钱能不能买我一命!我只想活着!” 将来冷笑道:“放心,你们还有用,没那么快死。只要你听话,我保证你在北境富足的过完此生!” “好!我听话,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将来上前扶起磕头如捣蒜的廉王,只见他微微一笑,手刀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身后的韩时、白宇直接走到景、信二王的身后,手起刀落间身首异处! 廉王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唇不停的颤抖。将来看着他说道:“没办法,我北境没那么多粮食养闲人。放心!你会好好活着的!”说完便径直的向城中走去。 此刻的七宿城,安静的可怕。每家每户都大门紧闭,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当城外的喊杀声停止,有些胆子大的才敢透过门缝向外看去。 七宿城的中央大道上,一行人正朝着城中心的七王议事府走去。为首之人是任天正,他的身后是将来等四军主将,再往后是二十余位副将。大军没有入城,这些将军也没有拿长兵器,仅仅身披战甲腰悬佩刀。 七宿城的居民看到为首的是任大善人,便壮着胆子走出了家门。他们紧紧的跟在一行人身后,人流与聚越多,消息也很快传开,城中百姓都向着七王议事府走去。 任天正站在七王议事府前的巨鼎旁,对着身后四个晚辈道:“老夫没有官爵在身,便由你们安抚下城中百姓吧。” 将来看着将漠道:“大哥你来吧!” 将漠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沉声道:“你少坑我,我除了兵书什么书也没看过!说什么?话说回来,你才是嫡长子要继承王位的人。这种事当然你来做!” 将来无奈一笑,拍了拍腰间,小声道:“我没武王令啊!拿什么代爷爷下王命!” 将漠嘴角一抽,拉着将来的护臂就把他拽到一边,他小声道:“丢了?” 将来摇头,将漠再问:“去药王谷看病没钱顶账了?” 将来再摇头,眼看着将漠马上就要发火了,他才说道:“给...尚婉儿当信物了!” 将漠反手一掌抽在了将来的肚子上,尽力压低声音怒吼道:“你疯了?武王令你也敢拿去送人!一令出北境十军百万甲士皆可调!各国将家产业皆听令!你这是拿着家底去送人!” 将来拍了拍身上的九龙甲,摆了个威武的姿势,看着将漠道:“你看我这甲,多霸气!这可是婉儿求当世铸甲大家郭老先生为我量身定做!” 见将漠撇嘴,将来抽出腰间墨渊刀,在将漠面前显摆。 “看到没!这是墨渊刀!三叔那百兵谱上排第二的宝贝,我前些日子用它跟千钧剑对拼了一击,难分伯仲!那千钧剑你还记得吧,就是当年砍断爷爷那杆龙鳞枪的神兵!” 将漠眼前一亮,刚要伸手抢夺,任天正便轻咳了两声打断二人。 将漠的手指顺着领口伸入,轻轻一拉武王令就被他拽了出来。他扯断绳子把武王令递给将来,谨慎的说道:“用完赶紧给我!” “大哥!你藏的可真严实!”将来微笑着伸出手掌。 将漠笑道:“这全天下披甲挂玉的就你一人!还美其名曰:君子无故玉不去身。” 将来讪笑,夺过武王令后转身走到了巨鼎前,他纵身一跃直接站在了巨鼎之上。此时的殿前广场、街道、酒楼、客栈只要是将来目所能及的地方都站满了七宿城的百姓。 当将来跃上巨鼎之时,场中一下子变安静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七王昏聩,欺压百姓,横征暴敛,放权幕僚,招募私兵,违反盟约,其心可诛!今日我北境军与西境军共同讨伐七王!只为还百姓一方净土!如今七王伏法,西境将再无祸乱!” 将来此话一出,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将来把武王令平举于胸前继续道:“传武王令!从今日起西境正式并入武王封地。一线关守将关墨白,继续担任西境兵马大元帅,统领西境所有军务。命任天正为境丞,坐镇七宿城掌管西境全部政务。” “好啊!任大善人管理西境!我们终于有好日子过了!” “感谢武王!感谢武王!武王万岁!” 在百姓们的欢呼声中,将来那严肃的脸终于绽放出了笑容。他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而后继续说道:“从今日起,解除现有的劳役,免除西境百姓五年赋税。从今以后,西境的每一家每一户都会有地种!有饭吃!” “武王万岁!武王万岁!武王万岁!” 欢呼的人群中,有人喜极而泣,有人如释重负,很多劳役直接跪在了地上,对着将来不停的叩首。这些人的反应,只是西境的一个缩影。可以想象,当消息传遍西境的每个角落。这片被压榨了许久的土地,会焕发出多么蓬勃的生机。 站在巨鼎之上的将来,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那古井无波的心海,被百姓的热泪激起了层层涟漪。 此时,将来脚下的巨鼎微颤,《九尊诀》自行运转。眼前的一切突然停止,万物都归于宁静。将来体内的气龙化作实体,从气海飞出盘绕在将来的身边。 气龙盘旋,带着将来慢慢飘起,那巨鼎也跟着飞了起来。半空中,将来面前的巨鼎开始颤动,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鼎内不停的攻击着巨鼎。 颤动越来越大,发出了阵阵轰鸣声。只听一声脆响,鼎壁处出现了一个细小的裂缝。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鼎内传来“吾主可愿助吾一臂之力?” “你是何人?为何称我为主?”将来眼神凌厉,墨渊刀已然出鞘。 “吾名为豫,乃皇下九龙之一,亦九州龙脉。汝将继人皇,当为吾主。” “你为何在鼎中?我又如何帮你?” “古有神名娲,命....” “你等等!你这么说话我很累!直接说我怎么帮你!简单一点!”将来直接打断了豫。 鼎中沉默片刻后,那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破鼎!” 将来突然想起了那个梦,一切都好像被安排好了一样。片刻沉思后,他手中墨渊斩向了巨鼎。伴身气龙在这一斩间,直接撞向鼎壁上的裂缝。那裂缝越扯越大,鼎身开始龟裂。 气龙刚刚飞回将来身边,天空突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无数金色闪电在云中翻滚。“咔嚓”一声,一道金色闪电直接劈向将来。那巨鼎瞬间飞起挡在了将来身前,闪电重重的劈在了鼎身之上。 将来虽然被巨鼎护住,可余波也震的他连连后退。将来抬头望去,三道闪电再次落下劈向巨鼎。“轰”的一声,巨鼎被震飞,在空中不停的旋转。 将来一声怒吼,径直冲向巨鼎,墨渊伴随着一声龙吟,轰在了龟裂的鼎壁上,一击过后裂纹已经遍布鼎身。 雷云涌动,五道闪电同时落下。巨鼎飞出,挡在闪电与将来的中间。一声炸响后,鼎中传出了一声闷哼。 天空之上的雷云变得更加狂暴,在雷云中一条巨大的雷蛇正在酝酿。将来死死的盯着那条随时会落下的雷蛇,他心一横直接跃起。 “断水!” 气龙伴随着水刃直接将巨鼎轰碎,一个巨大的龙头从漆黑的裂缝中伸了出来,它对着天空一声怒吼!天空之上的雷云险些被这一吼冲散。 雷云重新凝实,雷蛇翻滚间,便从云中飞出,直奔将来而去。金色巨龙身体一扭,两只前爪便撑开裂缝,随后一飞中天。 说时迟那时快,金龙将雷蛇缠住,五趾龙爪便抓住了雷蛇的七寸处,巨龙的另一只前爪直接将雷蛇的身体撕碎,龙嘴一呼一吸间就把雷蛇吞进了口中。 五爪金龙怒视苍穹,威严的声音从它口中传出。 “人皇在,则天、人平等!滚!” 那雷云还想反抗,五爪金龙冷哼一声,口中喷出了一个巨大的金色火球,火球速度奇快体积越来越大,冲入雷云后直接将雷云变成了青烟。 五爪金龙翻转身体飞向将来,在将来身前不远处盘踞不动。它低下高傲的头颅,轻声道:“豫,拜见人皇!” “你一口一个人皇的叫着,我却不知我为何是人皇?”将来看着豫,神色威严藐视天地! 豫,给将来讲了一个故事。在那个故事中,神把一位大妖隐藏在人皇身边。神答应大妖,只要人皇死,这九州就分妖族一半。 大妖的九天魅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迷惑了人皇的心智。大妖假借人皇的名义,摧残治下万民。当万民痛不欲生之时,神站了出来。 神告诉他们,想要天下回归太平,就联合起来铲除人皇和他的爱妃。到时有功之人皆封神,万民将在神的庇护下万世太平。 后来,人族在神使的带领下,攻占了人皇的所有城池。在大妖与人皇对战了七天七夜紧要关头,神却出手灭了整个妖族。 崩溃的大妖选择自焚烧尽九州生灵,她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千钧一发之际,人皇不顾性命带着大妖撞向天门。他将大妖扔进天门中,而后用己身化作千万条锁链将其封印。大妖的本命火,将永恒的焚烧着神界九天。 帝星落,人皇陨。 九州从此掌控在了神使的手中,他们通过祭祀与神交流,让神的意念能降临在九州大地上。至此,九州天灾战乱不断难有太平盛世,人族圣土成了神转世渡劫修功德的玩物。 九州之龙脉,被第一代神使封印在了九鼎中。神使说九鼎会庇佑九州,希望人族世代守护,实则是让九州牢牢地掌握在神的意念之下。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二十九章 大礼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听完豫的故事,将来陷入沉思。 片刻后,将来笑道:“我向来不跪天地,不信鬼神。你突然出现,又与我说这些,竟让我有点无言以对。直接一点,你需要我做什么,又能为之付出怎样的代价?” “吾主遵循本心即可,吾将为人皇守护一州之地,祝吾主早日一统九州,集齐余下八鼎释放其中护族龙脉!” 说罢,豫再次向将来低下高傲的头颅,一道金光从其眉心飞出没入将来体内,而后转身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了天际。 天地开始旋转,眼前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巨鼎没有碎,将来依旧站在上面。他扫视着下方的百姓,片刻的茫然后摇头一笑,脚尖轻点直接跃下了巨鼎。 他走到任天正身边,轻声道:“外公可否准备些酒肉?我想犒赏全军将士。” “哈哈哈,早就准备好了!等你提起这四十万将士不得吃树根啊!” 任天正轻抚胡须,继续道:“你先随我回趟家,你小姨可担心坏了。” 将来点头称是,另吩咐韩时派人把巨鼎送到北境。 众人前行,百姓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路。在阵阵掌声与喝彩声中,将来等人走进了任府大门。 当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天边,一轮明月在群星环绕下散发着皎洁的光芒。七宿城下的联军大营中,战士们三五成群的围在篝火旁,他们喝着烈酒吃着烤肉说笑间好不热闹。 不时有城中百姓结伴走进大营,他们拿着瓜果酒肉来感谢这些为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的好儿郎。 灯火通明的七宿城中也是一片热闹的景象,百姓们杀猪宰羊走街串巷。孩童们提着小灯笼在街上奔跑打闹,顽皮的孩子抱着家中存放的烟花跑向街道,身后还隐约传出父母的笑骂声。 “吱~~~嘣!” 一朵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炸响,而后越来越多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璀璨的烟花压过了月亮的光芒,让这片天地变得五彩缤纷绚丽夺目。 将来望着夜空愣愣出神,一只结实的手臂勒住了他的脖子。随后传出了将漠的大笑声:“怎么?想你那小情人呢?” “我在回想入城后发生的一切,那一张张笑脸值得让人铭记。”说罢,将来起身与将漠碰了一下手中酒坛。 “轰隆!” 一声炸响从神机营的方向传出,羽林军的将军们瞬间起身抽出了自己的佩刀,所有人都一脸慌张的望着爆炸的方向。 将来无奈一叹,朗声道:“没事没事!大家不要惊慌!继续喝酒!” 当所有羽林军的将军坐下后,将来侧头吩咐了一声,只见数名卫字营的甲士一路小跑冲向神机营的营地,不一会儿便架着灰头土脸的黄鞠和陷阵军神机营的副将甘福走了回来。 “你们两个聚在一起就出幺蛾子!喝着喝着就跑!罚酒!” 将漠直接把甘福杠了起来,扔到了陷阵军一众副将的身旁。其余四名副将直接扑向了甘福,两人按手,两人按脚,将漠捏着甘福的嘴,拿起一坛春草酒就往下灌。 将来一脸坏笑的看着黄鞠,黄鞠只感觉后背一凉,全身汗毛都炸起来了,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给我抓住他!” 将来一声令下,卫字营的甲士们嬉笑间蜂拥而至,他们围住黄鞠却不动手,直到人群中分出了一条路,关贤、张珏、马腾、赵言走了进来。 “几位大哥,放我一马可好?” 关贤坏笑着摇了摇头,一把抓住了黄鞠。几人三下五除二就把黄鞠扛走了。在空中的黄鞠威胁到:“关老二!你给我等着!我要是能活过今晚,看我怎么报复你!” “哦?这么硬气吗?把他按在地上!”韩时大笑间抱着酒坛跑了过来,直接掰开黄鞠的嘴就往里灌。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将来拎着两个酒坛,走向独坐在物资车上的白宇。 “行了,处罚取消,陪我喝点!”将来跳上物资车,拍了拍白宇的肩膀。 “嗝~不喝了!喝不下了!嘿嘿嘿~” 将来看着一脸醉意的白宇无奈一笑,把手中酒坛递给了白宇,自己则仰头喝了一口。 白宇抱着酒坛,猛地站了起来。他看了看羽林军的将士,又看向北境军的同袍们,模糊的双眼变得清晰。 在一阵狂笑声后,他吼道: “武!冠!九!州!” “将!得!天!下!” 北境的将士纷纷起身,高举着手中的春草酒。他们异口同声的回应,点燃了羽林军将士心中的火焰。他们目光灼灼的看着刚刚起身的将来,眼中的那份炽热像是在呼唤这位未来的王。 将来会心一笑,手中酒坛高高举起。朗声道: “武!冠!九!州!” “将!得!天!下!” “武冠九州!将得天下!” “武冠九州!将得天下!” 四十余万人齐声呐喊,穿云裂石,惊天动地! 战俘营中,身上裹满了纱布的赵振国轻声一叹。他身边的另一位降将,把斟满春草酒的酒碗递到了赵振国的嘴边。 赵振国摇了摇头,沉声道:“你没听到吗?他将家是要反了!我不喝乱臣贼子的酒!” “别忘了,武王是周天子封的可不是那曌天子。三王同盟,合力建国,各自为政。老武王和老靖王讲义气,才让老楚王这个盟主当天子。可如今那刘季....呵呵呵呵!”那降将摇头轻笑,自己干了手中的春草酒。 赵振国怒视,冷声道:“廉齐!你休要胡言!刘季再怎么样那也是天子!他将家就是乱臣!” 廉齐放声大笑,而后说道:“臣?我懒得与你争辩!”说罢,起身离去。 廉齐走后,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那人轻声道:“老将军,你附耳过来!” “你!” 赵振国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之人,那人竖起一根手指放在了嘴前,而后轻声道:“小声一点,不要被人发现。” 赵振国直接跪在了地上,一脸严肃道:“智王有何吩咐!末将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智王一脸和善的看着赵振国道:“我知自己无法逃出升天,见老将军一心为我大曌,本王想为老将军尽一份绵薄之力。你去告知守卫,就说你有一份大礼要送给将来需当面奉上。而后你绑着我去见他,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 “不可!末将怎可做出此等不忠不义之事!”赵振国声音颤抖,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智王摇头轻叹道:“老将军糊涂啊!你手握兵权才能助我曌国!东都城三十五万守军只有十五万是我刘氏的!东境各地,我刘氏族驻军加在一起才是四十万,这不足六十万的兵力哪里是北境百万雄师的对手!” 智王弯下腰,双手按住了赵振国的肩膀,他声音微颤继续说道:“将军不要为我一人而错失了拯救曌国的机会啊!” 赵振国的眼泪已经忍不住的流了下来,他犹豫再三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卫字营驻地中,将来正与将漠聊着亿国之行。一名甲士匆匆的跑到了将来面前,把赵振国求见之事禀报给将来。将来哈哈一笑,吩咐甲士把赵振国带来,一旁的将漠却皱起了眉头。 将漠沉道:“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哈哈!大哥说的是,可不弄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怎么放心离开这七宿城。”说罢,将来把手中的春草酒一饮而尽。 不一会儿,赵振国和一个满脸血污的七宿城守军就被押到了将来的面前。 将来严肃道:“你们太不懂事了,快为老将军松绑!” 两名卫字营甲士连忙上前把赵振国身上的绳索借开,赵振国晃了晃手腕,上前两步抱拳道:“参见几位将军,老夫七宿城守军主将赵振国,扫了诸位雅兴还请见谅!” 将漠摆手道:“休要多言!你说有份大礼,我很好奇!” 将来笑道:“老将军莫要见怪,我大哥性子直了点。不过我也很是好奇,这大礼究竟为何物?” 赵振国侧着身子,一只手斜指身后之人。 “我要送给将军的大礼,就是此人!” 将来眼睛一眯,冷声道:“这就是你的大礼?” “表哥稍等!你!往前走几步!”关茂起身,指向那个一脸血污的守军。 那守军先前走了几步,抬起了微低的头颅,恶狠狠的盯着关茂。 “啪~啪~啪~” 一阵掌声响起,关锋拍着手站了起来,他向前走了几步,朗声道:“智王好算计!怪不得我们四军斥候至今都没找到你的踪迹!原来你扮成士兵混进了战俘营!” “我们还有帐没算呢!你这个装傻充楞的混账!”关茂说完便抽刀冲了出去。 关锋一把拉住了关茂,并摇头示意他不要乱来。 “稍安勿躁,一会把他交给你。他混进去,我看不见得。我北境的军营可不是他想来就能来的,这小子不仅会装傻充楞,我猜还隐藏着武道境界吧,我想你是一直在战场中,是也不是?” 将漠说着话,向智王走去,腰间的横刀已经出鞘半尺。 将来眉头一皱,快走两步拉住了将漠,并挡在了将漠的身前,眼中寒芒如利剑紧紧盯着智王,他冷声道:“好手段!也怪我学艺不精,才看透你的境界!” “你拉我干什么,他能伤了我不成?你是周天境了,可你当周天境是大白菜啊?你大哥我好歹也凝气境巅峰,他...” 将来打断了喝多后话就多的将漠,他沉声道:“他是周天境!不对!周天境中期!巅峰?你们快退开!” “嘭!” 一声爆响,智王身上的绳索直接被劲气崩断。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传出,电光火石间,他四周那几名卫字营甲士当场毙命。 “嘎嘎嘎嘎嘎~小看你了!害得我算错一步,没想到啊!你居然能看透我的万婴附!” 智王手中那柄软剑还在风中飘动,飘散着一滴又一滴的血珠。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三十章 鱼骨剑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七宿城下,卫字营驻地。 “嚯!嚯!” 卫字营的甲士们纷纷抽出了自己的佩刀,将暴起杀人之后准备遁走的智王团团围住。 “全军听令!后退二十丈!” 将来下完这道命令后,分开人群站到了智王身前。他一只手按在了墨渊刀的刀鞘上,像是抓准时机就会扑向猎物的猛兽。 手拿软剑的智王舔了舔嘴角的血渍,已知四下无处可逃,他狞笑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穿我修炼的万婴附呢?” “废话真多!血债血偿!” 智王脚下还躺着卫字营甲士的尸体,让将来无法抑制自己体内的杀气。话音未落,墨渊刀已经出鞘,那森冷的刀锋径直斩向智王的脖子。 智王手中软剑一下子绷直,抵挡住最初的撞击后瞬间变软,随着撞击的惯性缠绕在了墨渊刀上。 “嘎嘎嘎嘎~将军好无情啊,一千个婴儿的命才能在我身上附着一层保护,刚刚你为了探查我的修为冲破了十层,那就是一万个婴儿的命啊!你好很的心肠!” 智王狞笑着,将那张扭曲变形的的脸凑近了几分。 将来眉头一皱,劲气汇聚在左手,用力将刀身一横,身体前倾右手直接抓向了智王的脸。 “呲啦”一声,一张面皮就被扯了下来。 将来抽刀爆退,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场中传出,墨渊刀霸道的切割着那软剑的剑身,激起了成片的火花。 软剑的剑身不停的颤抖,就在即将崩碎之前,剑身变直智王抽剑爆退。 月光下,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此人面无血色,眼眶凹陷眼圈发黑,而嘴唇却透着渗人的一抹嫣红。他那双阴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将来,嘴角已经快要裂开到了耳根处。 “杀千刀的!这家伙是人是鬼!” 将漠一声惊呼,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刺激的没有了醉意。 关锋冷声道:“是人是鬼不知道,反正不是智王那混账!又被这那家伙摆了一道!” 张珏撇了撇嘴,看了一眼醉倒在一旁的黄鞠,嘀咕了一句:“这家伙应该跟黄老四有血缘关系!” 黄鞠眯起了一只眼睛,开口道:“滚!有那闲工夫去帮主将!” “我...我上去不是添乱嘛!”张珏嘴上这么说,却已经从甲士手中接过了陌刀。 在众人惊愕中,那白脸儿已经冲向了将来,手中软剑如灵蛇飞舞,每一剑都以极其诡异的角度刺出。 那剑软硬循环交替,招招变换只攻要害。 将来不退反进,仰仗着《九尊诀》带来的磅礴劲气,手中墨渊刀大开大合,劲气伴随着刀锋舞动,刀刃与劲气组合在一起如同疾风骤雨,一次又一次摧毁软剑的奇袭。 白脸儿声音变得尖锐,他冷声道:“为什么你能看穿我不是智王!” 将来手腕一翻,虚晃一招后一刀劈下直接将白脸儿震到了数丈之外!他没有看白脸儿,而是盯着那柄软剑道:“鱼骨剑,寒铁混合秘银所铸,内藏机扩可使剑身软硬变换,百兵谱排名第二十一,为杀手“万面鬼—殷白脸儿”的佩剑。” 话到此处,将来的视线缓缓上移,与白脸儿四目相对。将来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他冷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这柄剑我替家弟收下了!” “哈哈哈哈!毛还没长齐的小娃娃就想要你爷爷的宝贝!我这剑每天都饮孩童的血,已经不是凡物!岂是谁都能配的上的?” “放!” 将来大手一挥,数十张刃网从铁桶中飞出,瞬间形成天罗地网笼罩白脸儿。 白脸儿大惊,双脚猛踏地面直接跃起。手中鱼骨剑绷直,一剑斩向最上方的刃网。 “放箭!” 数百名神箭手同时扣动机扩,弩箭破风而去直奔白脸儿。 一声怒吼,白脸儿体内劲气攀升到定点。手中鱼骨剑舞的密不透风,一吸间就将四周激射而来的弩箭斩碎。 当他再次挥剑斩向刃网却为时已晚,刃网上的倒刃直接穿透了他的衣服,刺入了他的皮肉。鲜血挥洒,刃网带着白脸儿从空中落下,重重的摔在地上。 一声凄厉的怒吼,白脸儿从烟尘中站了起来。他手腕一翻,几次挥剑便斩碎了周身的刃网。体内劲气涌动,倒刃便从皮肉中飞了出来,带出了数道血箭。 “咻咻咻!” 数十道弩箭再次射向白脸儿,那鱼骨剑伴随着寒光斩向弩箭,在一阵弩箭落地声中传出了一声闷哼。 白脸儿的小腿之上中了一箭,箭头的倒钩死死的卡在肉里,白脸儿一咬牙抬手将箭竿斩断,把箭头留在了皮肉中。 “杀!” 卫字营甲士们的吼震天,见敌人遭受重创便要上前将其围杀。 将来冷喝道:“退下!困兽犹斗,别给他拉人垫背的机会!”说罢,提着墨渊刀走向白脸儿。 烟尘缓缓落下,一身鲜血的白脸儿死死的盯着将来,他怒声道:“卑鄙小人!可敢与我一战!” “你来刺杀我,还敢与我讲公平?交出鱼骨剑说出智王的下落,我留你个全尸!” 话音未落,将来手中墨渊刀已经刺向白脸儿的心脏。鱼骨剑一甩,在空中转出个螺旋,直接缠住墨渊刀。 剑刃两侧的尖刺将刀刃卡主,白脸儿用力一拽,将来身体微微前倾,而后将来左脚猛的抬起,直接踹在了白脸儿的肚子上。 白脸儿腹部吃痛刚要收剑后退,将来一技手刀就砍在白脸儿握剑的手腕上。 而后右手一用力,墨渊刀带着鱼骨剑就飞到了空中,刀身笔直的插进了将来身后的泥土中。 “你这强盗!我杀了...” 白脸儿话还没说完将来已经近身,只见他双拳齐出拳风撕裂空气直接砸在了白脸儿的胸膛上。 “嘭”的一声闷响,白脸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口中鲜血狂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将来乘胜追击,一拳砸向倒地的白脸儿。白脸儿眼中寒光爆闪,手掌在地上用力一拍身体就滚到了一边。 将来那一拳头轰在了地上,直接把地面砸出了个大坑,那狂暴的劲气扬起了无数灰尘土块。 白脸儿起身,一柄匕首被他从腰后拔了出来,匕首带着寒光斩向将来的腰部。 那匕首贴着将来的衣服划过,劲气把将来腰部的衣服搅碎,只在腰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将来一脚踢向白脸儿面门,白脸儿忍着剧痛接下了将来的这一击。白脸儿的手掌狠狠钳住将来的小腿,那匕首直接扎向将来的膝盖。 将来扭转身体,另一只脚飞起,踢在了白脸儿架起的小臂上,两人就此分开。 将来右脚劲气涌动,一柄匕首便从靴筒中飞出。电光火石间,两柄匕首便对拼在一起。在两人强大的劲气碰撞下,两柄匕首直接断裂。 将来抬腿虚晃一招,而后把手中断刃掷向白脸儿受伤的腿。白脸儿情急之下扔出手中断刃抵挡,可将来的拳风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鼻骨断裂之声传出,而后是一声爆响。将来的拳头带着白脸儿的脑袋直接砸进了地面。将来见白脸儿中招,正要乘胜追击,白脸儿的双腿就夹住了将来的脖子。 白脸儿本想着夹断将来脖子,可他还是小看了将来的蛮力。将来仅用一只手臂架起喉结处,而另一只手直接抓向了白脸儿受伤的小腿。 将来的两根手指插进了箭伤处,手腕一用力手指便顶着箭尖撞碎了白脸儿的腿骨。 “啊!!!!我要杀了你!” 白脸儿一声惨叫,可将来没给他脱身的机会。他抓着白脸儿受伤的断腿,就把白脸儿轮了起来。 “砰!” 将来把白脸儿重重的砸向地面,没有骨骼支撑的腿直接被扯了下来。 “啊!!!!” 随着白脸儿的这一声惨叫,已经宣告的他的败北。 此时,白脸儿体内的劲气所剩无几。他艰难的撑起身体,阴恻恻的看着面前的将来道:“心狠手辣!如此歹毒之人怎配拥有天下!你无法与智王相提并论!” 将来走到白脸儿的身边,一脚踢在了白脸儿的嘴上。数颗牙齿直接飞了出去,嘴里不停的留出鲜血! 将来冷漠的俯视着脚下的白脸儿,问道:“你从一个个母亲的身边抢走她们孩子的时候,就没想过有今天的报应吗?” “嘎嘎嘎嘎,你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借口。我告诉!我没有抢走!我是当着她们的面杀的,取完血之后我把那些还有一口气的孩子送回母亲的怀抱中。让他们在母亲的怀抱中死去已经是我的仁慈了,我告诉你....” “嘭!嘭!嘭!” 将来一脚接着一脚的踢在白脸儿的嘴上,直到自己体内所剩不多的劲气用完。 将漠走到将来身边,搀着他的胳膊道:“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三叔都已经不再提起,你就不要想了!况且那人用的是锯齿短刀!” “我觉得他们有关系,把这家伙的手筋脚筋挑断。派人送到春草酒馆,让三叔自己查吧。”说罢,将来转身去找墨渊刀。 两名甲士恭敬的把墨渊刀与鱼骨剑承在将来面前时,将来看着鱼骨剑不由眉头同一皱。 “本想送给老三,现在觉得恶心了?”将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将来收起墨渊刀,轻声道:“你做主吧!我去休息了!” “好!” 将漠说罢,抽出腰间佩刀眼中寒芒一闪,刀光闪烁间江湖上声名狼藉的百面生手脚尽废! 此时的赵振国被铁链紧锁,还有两柄长刀架在其脖子上。他此时惊魂未定,愣神片刻后还是对着将来的背影吼道:“末将愿为将家赴汤蹈火!” 听到赵振国的话,将来并没有回头而是选择继续前行。 “杀了他!” 将来的声音悠悠传来,韩时和白宇面沉如水。手起刀落间,赵振国身首异处血溅五步!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三十一章 本公子姓将名来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七宿城,四军营寨。 在一夜的狂欢后,此刻的大营格外宁静,除了站岗和巡逻的士兵,其余人等依旧沉浸在梦乡之中。 那阵阵此起彼伏的鼾声,已经盖过了城中的第一声鸡鸣。 七宿城的百姓们结伴走出东门,在营地前支起了一口口大锅,他们希望等将士们醒来时能有口热粥喝。 这一切的宁静被一声惊天的怒吼画上了句号。 “黄鞠!老子今天要扒了你的皮!取我刀来!” 这个声音的主人大家自然熟悉,正是墨甲军重骑营的副将关贤。已经醒了的人纷纷走出营帐,偷偷打量着重骑营驻地的方向。 将来缓缓走出营帐,今天的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劲装,一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拿着一本兵书,伴刀墨渊悬于腰间。 整个人的气质少了几分披甲时刚猛霸道,因那一席白衫平添了几分儒雅随和。 将来刚走出卫字营驻地,就看到了一人气势汹汹的朝他走来。那人单手拖着长刀,刀刃摩擦着地面发出“吱吱”的声响,不时碰到土中石子还会溅起零星火花。 将来定睛看去,不由倒一口凉气。他连忙扔掉自己手中兵书向前跑去。 “关...关将军!莫要冲动!” 关贤撇了一眼将来,冷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此大辱我岂能冷静!你让开!” 将来强忍笑意,连忙抱住关贤的胳膊,轻声道:“我会处罚他的!兄弟之间不至于以命相搏吧!” 此时,其余副将都从营寨中走了出来。张珏打折哈气道:“大早上的,嚷嚷什么啊!这谁啊?” “嘶!!!” 吸气声此起彼伏,众人一脸错愕的看着关贤。马腾惊呼道:“关将军,你的胡子?” 韩时连忙打圆场,一脸真挚的说:“关将军一下子年轻了不少!本来年纪就不大,这样甚好!甚好!” “好个屁!今天我要是不把黄鞠从头到脚的毛都剔了!我就不姓关!”关贤说罢,便抽出了将来抱住的手臂,大步向神机营驻地走去。 “咳咳~怎么办?” 赵言一脸尴尬的问向将来,将来无奈的摊了摊手。张珏起哄道:“先去看看热闹再说!” “走!走!这好戏花多少银子都看不到!”白宇说着话,架着将来就往神机营跑。 黄鞠的大帐中,传出了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一众将军趴在帐门外偷看,都没有进去的意思。在他们身后,黄鞠手下的四名都尉急的那是抓耳挠腮、欲哭无泪。 一会儿的功夫,惨叫声戛然而止,黄鞠就被关贤扔出了营帐。众人看着趴在地上的黄鞠,片刻后一阵哄堂大笑。 此时,黄鞠的脑袋像是一颗剥了皮的鸡蛋。那白净的光头上,除了零星的碎发便再无一根头发。当他抬起脸看向众人的时候,张珏直接坐在了地上捧腹大笑。 张珏一边笑,一边指着黄鞠的脸道:“你~你的眉毛!哈哈哈哈哈!” 黄鞠抬起那双颤抖的手,摸向了自己的眉毛。他发现关贤还给他留了两撮,而这两撮正是眉心的两侧。 黄鞠恶狠狠的看着洗完手才走出来的关贤,可他却敢怒不敢言谁让自己打不过还撩闲呢。 将来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二人不好要再闹了!各位吃过早饭后到我大帐中议事,西境内的那些小鱼小虾也该清理一下了!” “诺!” 众人躬身行礼,将来转身而去。 曌、贞边境,龙江之上。 一艘游船横跨龙江,已经驶入贞国和燕国共同修建的港口“戏鲟湾”。 游船靠岸后,一位身穿淡青色长袍的俊朗青年直接跃下船头。 身后传出了一阵阵少女的哀叹,一名女子鼓起勇气对着那青年喊道:“公子可否留下姓名!小女子他日定让家中长辈登门拜访!” 那俊朗青年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声音却随着磅礴的内劲从远处传来:“本公子姓将名来!东都城人士!”说罢,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啊?武王府少将军?” “太帅了!这么能生的如此好看!” “可我怎么听说,将来身高九尺虎背熊腰,吃生肉喝鲜血?与那青衫哥哥一点也不像。” “谁还信传言啊!人家自己说的还能有假?这样貌这身份!与我太配了!” “臭不要脸!他是我的!” 在一众妙龄少女的争吵中,一个白发老者走到了一位紫裙少女身后,那老者躬身道:“长公主殿下,那人腰间挂着武王令,看年纪应该是将来不假。” “不是说他在北境军中长大吗?怎会长得如此...而且境界可能与我相当甚至在我之上!”那少女把视线从青年离去的方向收回,转头看向老者。 此女眉清目秀,模样仅比尚婉儿逊色几分。那不怒自威的气势,言语中流露出的自信,不是燕国长公主燕雨婷还能是何人。 老者见燕雨婷转身,头低的更深了,他恭敬道:“回长公主的话,那将来的情报稍后会奉上,而他的修为老奴也看不透!” “连你也看不透么?” 燕雨婷转身,再次看向那青年离去的方向。此刻她的眼中充满了好奇,嘴角微微的抬起平添了几分妩媚。 青年一路疾行,毫不掩饰自己的身手,引得官道上的商旅、镖队纷纷侧目,转眼就到了港口前的春草酒馆。 “客观!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店小二见这青年手持佩剑英俊不凡,便直接引领青年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座位。 那青年将手中佩剑拍在桌子上,而后一甩长袖就坐了下去,爽朗一笑道:“伙计!给我上一壶春草酒,两斤牛肉,再来一盘时蔬!” “好嘞客观!您稍等!” 见店小二走后那青年一笑,抓起了腰间的武王令在手中把玩。阳光下的墨玉透着几分翠意,背面那苍劲有力的“将来”二字格外耀眼。 这青年的身份,除了那行走江湖的尚大当家还能是谁。女扮男装的尚婉儿甚是俊朗,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大侠风范。 此时,她静静的看着武王令,眉宇间还会流露出一丝小女儿的姿态。 她心中嘀咕道:“哼!大坏蛋,我就顶着你的名字行走江湖,回头让那些世家小姐、江湖女侠把你武王府的门槛踏破!”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酒菜已经上齐,小二的一声招呼打断了她的思绪,尚婉儿看着自己面前的筷子和酒杯显得有些纠结。 在片刻的挣扎后,她还是用筷子夹起了一块牛肉放入口中。嘴里嚼着肉,另一只手直接拿起了酒壶。动作虽然不雅,但甚是豪迈,确实像一个江湖侠客! 一口春草酒入喉,呛的她撇过头去。体内劲气运转将酒劲化掉,嘴里嘀咕了一声:“骗子!这酒哪里好喝?” 尚婉儿刚将酒壶放下,四名佩刀的官差就站到了她的桌前。 为首之人说道:“哎!你换个地方坐!这个位置我们家大人要了!” 尚婉儿眉毛一挑,一股如山岳般的气势直接爆发!那股压迫感震的酒肆中的人无不胆战心惊! 刚才那名小二上前,站在了尚婉儿身侧,对着四名官差道:“请滚!” 四人如释重负,直接抱头鼠窜落荒而逃。那小二对着尚婉儿躬身行礼道:“客观慢用,有什么需求随时吩咐。” “啪~啪~啪!” 小二刚刚离去,一阵掌声便在安静的酒馆中响起,一席紫裙腰悬长剑的燕雨婷走了进来。 她轻笑道:“公子好气势!妾身可否坐下共饮一杯!” 尚婉儿爽朗一笑,回答道:“有如此佳人共饮,当真是美事!姑娘请!” 燕雨婷微微欠身行礼,而后优雅的坐在了尚婉儿对面。尚婉儿转头吩咐道:“小二!添副碗筷!再加几个菜一壶酒!” “好嘞!大侠!” 听着小二叫自己大侠,尚婉儿脸上的笑意又加了几分。那一笑间,周围一切事物都黯然失色。 坐在她对面的燕雨婷微微错愕后,小声问道:“姑娘有着倾国倾城之容,闭月羞花之姿,为何要女扮男装呢?” 尚婉儿并不意外,轻笑道:“姑娘有凝气境巅峰的修为,长得又妩媚动人,怎会孤身一人到此处落脚?是奔着我来的吧?” 燕雨婷的瞳孔收了一下,手已经按在了剑柄处。 “噌”的一声剑鸣,赤虹剑以极快的速度出鞘又归鞘,燕雨婷面前的酒杯直接被一分为二,切面光滑整齐没有一丝裂痕! 尚婉儿拿起酒壶抿了一口,而后说:“我劝你老实点,你和外面那个初窥登峰境的人加在一起,也不是我一合之敌,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燕雨婷真的吓到了,她根本就没看到尚婉儿是如何出手的,是没看到而不是没看清。她颤声道:“您带着武王令自称是将来,又来到这贞燕之地,妾身只是好奇,不敢得罪!还请见谅!” 话音刚落,燕雨婷便拿起面前的酒壶对着尚婉儿深深一礼,而后将壶中酒一饮而尽。 入口微苦,而后一条火蛇直接冲进胸口,燕雨婷想咳又不敢咳嗽,憋的俏脸通红。 尚婉儿看着面色通红的燕雨婷,不禁笑道:“这春草酒是为我北境百万雄师所做,是这当今天下一等一的烈酒!入口苦、滚喉烈、穿肠过、回味长!你喝不了可不要勉强!” 此刻的尚婉儿,只是把将来说过的话摘出了那么一句,再添油加醋了一分。这话说的那叫一个豪气干云,真的像她帐下坐拥百万雄师一样。看的燕雨婷一愣一愣的,已经摸不清一点头绪。 “那个传说中饿吃生肉渴饮人血的将来其实是个女子?不可能啊!他将家第四代又不是没有男儿,犯不着让一个女子扮男装征战沙场啊!这...这...” 燕雨婷这个燕国真正的掌权人,已经被尚婉儿弄得神经错乱了。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三十二章 止戈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春草酒馆中,食客们匆匆结账离去。 转眼间,这偌大的一楼除了掌柜还有几名的小二之外,就只剩下了尚婉儿和燕雨婷两人。 尚婉儿见燕雨婷没有走的意思,笑问道:“姑娘有什么事就直说,我还有事要办,你只剩一口酒的时间。” “我姓燕,名雨婷,燕国长公主。冒昧前来只是想问...问您是否是奔着我燕国来的?” 燕雨婷的语气很是谦卑,说完还给尚婉儿倒了一杯茶,希望她能多坐一会。 尚婉儿看着面前的女子,略微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去贞国。” 燕雨婷袖中的玉手握成了拳头,眼眸中流露出悲伤的神色,可这悲伤很快被坚定替代,她看着尚婉儿的眼睛轻声说: “您可是代表曌国来商讨灭燕之事?我燕国虽弱可上下一心,在贞国多年的征伐下依然未失寸土。希望您能多加考虑,别让我燕地生灵涂炭。” 尚婉儿无奈一叹,而后说道:“我只是来找人,不会见贞王,也不会见燕王。” “当真?” 燕雨婷眼含泪水,却露出了笑容,那声音中充满了喜悦。 尚婉儿微微点头,没有再说话。燕雨婷很识趣的起身告辞,临出门前还回头望了一眼尚婉儿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片刻后,尚婉儿在桌案上扔了几两碎银,提起赤虹剑准备离开。掌柜连忙上前躬身道:“姑娘!我春草酒馆在这贞燕之地的主事马上就到,姑娘可否稍等片刻?” “为何?” 话音未落,尚婉儿再次开口道:“我这女扮男装真就这么明显吗?” “哈哈哈!尚姑娘的绝世容颜,岂是这简单的装束就能掩盖的?”闻声望去,一个手持长剑的玉面书生向尚婉儿走来。 “噌”的一声剑鸣,赤虹剑的利刃就搭在了玉面书生的脖子上。那书生并没有躲闪反击,而是举起了双手,微笑道:“我是将来三叔的义子,名叫止戈,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我刚到这里你就出现,这么巧吗?” 尚婉儿眼神淡漠的看着止戈,声音清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一旁的掌柜连忙躬身回答道:“是小人自作主张派人通知主事,主事今日要返回东都城才会在附近的!请姑娘息怒!” 尚婉儿看着止戈,问道:“你怎知我姓名?”说着便收回了赤虹剑。 止戈微微一笑,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尚婉儿听。 原来那天她离开后,将来的命令就传到了七宿城的春草酒馆。这条命令通过游隼和各处中转站,很快的传到了各地主事的手中。 命令层层下达,很快整个九州的春草酒馆便都知道了尚婉儿的存在。 命令如下:“我未婚妻尚婉儿,持武王令周游列国。各地春草酒馆不得怠慢,礼遇规格如我亲至。她有任何要求全力配合,有任何命令必须完成。她身边若是有男子纠缠或举止轻佻,直接格杀勿论!如果尚婉儿出手阻拦,就说这是我下的命令,让她有意见直接找我!不要在她面前放肆,没几个人打得过她。吧啦吧啦....吧啦吧啦。”此处略去几百字。 尚婉儿黑着脸把信看完,一旁的止戈轻咳了一声,而后小心翼翼道:“少将军从来都是惜字如金的,这封密信翻译出来这么多字我们也是第一次见,由此可见少将军对姑娘的重视!” 尚婉儿把信收了起来,而后吩咐道:“你回东都城帮我捎句话。告诉将来,让他洗干净脖子等我去找他!” 话音未落,尚婉儿便冲出了酒馆。阳光下那通红的脸颊像是熟透的苹果,她脚尖轻点地面跃上树梢,从袖中拿出了那封信件,又看了眼开头的几个字,脸瞬间变得更红了。 春草酒馆的密室内,掌柜冷声道:“燕国长公主燕雨婷,在您来之前与尚姑娘有交谈。她没有返回燕地,而是在去贞国天青城的路上,想必是去天青城的登天楼了。” 止戈眼中寒芒一闪,冷声道:“传令下去,时刻注意燕、贞两地登天楼的动向。如果胆敢对尚姑娘使绊子,那么我不介意拔出这个眼中钉。” “诺!” “对了!尚公的踪迹寻找到了吗?”止戈放下茶杯,看向掌柜。 掌柜回道:“毕竟无关国事与战事,我们还在全力侦查。只有一点眉目,如今尚姓甚少,这龙江以南有名气的只有“南武盟”盟主一人。年纪倒是相当,可好久没有关于他的消息了。” “嗯,继续查吧!再没有更多线索的话,就先将这点情报告诉尚姑娘,免得她没有一点头绪。” 止戈看着自己手中长剑,沉思片刻后继续道:“吩咐下去,我明日再回东都,今夜先去趟登天楼。得给她们点警告!尚姑娘要是在我的地盘遇到麻烦,我可没法向我哥交代。” “诺!” 掌柜倒退着离开了密室,沉重的石门关闭后,幽静的密室中一声剑鸣直接炸响,那嗡嗡声好像千万恶鬼在哭泣。 止戈的手指拂过鲜红色的剑身,他轻声道:“修罗,你到我手中之后还未饮过血,今夜我会让你如愿以偿。” 青天城,贞国西部壁垒。此城坐落于龙江以南的交通枢纽,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它作为贞国南部军事重地的同时,贸易方面也在贞国独占鳌头。各国来此地的商贾众多,让这座千年古城变成了一座不夜城, 此时夜已深,灯火通明的牧田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华贵的马车、叫嚷的小贩、人高马大的镖队、喝的烂醉的商人、被门客保护的大家闺秀、在桥头吟诗作赋的翩翩公子、还有在糖人摊前不肯走的孩童和他们那随时准备动手的父母。 尚婉儿在这条热闹的街上走着看着,常年生活在北地的她想要记住这眼前的繁华。等她再见到心上人时,把自己听到的看到的都讲给他听。 街道旁,有一个身穿百家衣的小女孩,大概六七岁的年纪,模样不算清秀但是很讨喜。她的衣服虽然破旧,却收拾的很干净。 此时的她,双手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很小心的走在人群中,时不时低头看看包子,只是咽咽口水没有咬下去的打算。 “驾!青王府少将军的车架,闲杂人等统统让开!” “啪!啪!” 那个驾驶马车的士兵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长鞭,抽打在挡路之人的身上。人群开始慌乱的向两侧靠拢,小女孩直接被人挤到了人群中,手中的包子滚到了马路边。 她拼命的往前挤,想要去捡起包子。可她太瘦小了,根本动都动不了。她眼看着一双大脚停在了包子前,那人弯腰将包子捡起四下张望。 小女孩对那大汉道:“那是我的...能给我么?” 大汉憨憨一笑,往人群中挤了两步,将包子递还给了小女孩。 “谢谢你,大叔!” 小女孩伸出双手接过包子,开心的笑了。那大汉也是一笑,马车已经远去,大汉对小女孩挥了挥手准备离开。 “你站住!你的臭脚刚才踩到我的鞋了!”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周围人纷纷侧目,当看清那人是谁之后,都像躲瘟神一样快速离开了。 大汉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并没有理会转头就要走。那女人身后几个仆役打扮的人上前拦住了大汉的去路,他们一脸坏笑的看着眼前这个魁梧却没有兵器傍身的汉子。 一名恶仆讥笑道:“离开?刚才你要是跪下道歉,我家主子高兴可能会放了你,现在就不见得了!” “你们想怎么样?”那大汉眼神变得冷冽,拳头攥的劈啪作响。 “你放开我!你为什么要抓我的头发!?” 大汉回头看去,那疯婆娘正抓着刚才那个小女孩的头发,恶狠狠的盯着他。 那女人狰狞道:“嘎嘎嘎~你要是敢动一下!我就掐死她!给我打!” 几名恶仆听到指令后就对大汉拳打脚踢,那大汉就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不还手,眼神死死的盯着那个疯女人。 “嘎嘎嘎嘎~我改主意了!我要当着你的面折磨这个小娃娃!”那疯女人一把将小女孩摔在地上,脚踩在了小女孩的头上。 小女孩看着滚出去的包子被恶仆踩烂,终于控制不住眼泪哭了出来。 “啪!”的一声脆响,那疯女人便被一巴掌抽飞了出去。 “没事吧?” 尚婉儿那温柔的声音响起,她蹲下身子抱起了小女孩,抬起玉手擦了擦那小脸上的脚印。 小女孩擦了擦眼泪,颤声道:“我身上脏,大哥哥放下我吧。” 尚婉儿柔声道:“乖!没事了,我不嫌脏。” 小女孩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趴在尚婉儿的怀中捂嘴抽泣起来。 被抽飞的疯女人刚刚缓过神来,她怒吼道:“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孙贵香!青王是我姨夫!我让我姨夫,我让我表哥杀了你!杀你全家!灭你九族!” “九族?全家?” 尚婉儿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居然有人敢在她的面前说出这种话。 孙贵香咆哮道:“给我动手!杀了他们!” 此时的道路两旁已经围满了人群,人们都在窃窃私语,有人同情、有人冷漠、有人讥笑,却无一人上前伸出援手。 “捂住耳朵,什么也不要看。” 尚婉儿抱着的小女孩点了点头,乖巧的捂上了自己的耳朵,将头埋在了尚婉儿的怀中。 恶仆的刀刚刚抽出刀鞘,一柄暗红色的长剑就像在空中飞舞的灵蛇,瞬间咬破了几名恶仆的喉咙。 在围观众人还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尚婉儿已经出现在了孙贵香的面见,她冷声道: “你记住!下辈子要做个人!” 说时迟那时快,尚婉儿手中赤虹剑寒光一闪,孙贵香的头颅直接飞了出去。她瞬间跃到了魁梧大汉身边,冷声道:“有多远跑多远!” 话音未落,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尚婉儿消失的瞬间,孙贵香的脖颈处才喷出鲜血! 那鲜血如泉涌,吓的围观众人惊叫连连,场面一下子混乱了起来。 人们争先恐后的四散奔逃,那一脸憨笑的大汉收起了笑脸,目光阴沉的消失在了人海中。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三十三章 万民苦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牧田街,登天楼。 登天楼位于牧田街的中心处,楼高八丈八,共九层。楼外碧瓦朱檐、雕梁画柱,楼内灯火通明、载歌载舞。此刻登天楼的楼顶之上,尚婉儿抱着小女孩俯瞰着大半个天青城。 “大哥哥...能不能放小月下去,小月该回家了,再晚些奶奶就着急了。” 小月小心翼翼的问着,却不敢抬头看尚婉儿,因为这个救了她的大哥哥没有让她睁眼睛。 尚婉儿温柔一笑,轻声问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小月摇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谢谢哥哥,你把我放下来就可以了。” “你先把眼睛睁开,看看我们在哪。” 小月很听话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天青城繁华的夜色。她清澈的眼眸记录着眼前的一切,可能这一辈子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她想把这片刻的美好深深的留在自己的记忆中。 “咕噜咕噜~” 打破这份美好的,是那饥肠辘辘的小肚子。小月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轻声说了句:“几顿不吃你就闹,乖,你不饿。” 她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还在尚婉儿怀中,瞬间羞红了小脸。她连忙道:“哥哥,你能送小月下去吗?小月该回家了!” 尚婉儿宠溺的揉了揉小月的脑袋,这个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下面不安全,还有坏人在找我们。直接飞到你家附近好一些,告诉哥哥你家在哪?” 小月想了想,看着尚婉儿说:“我家在城西的瓦房巷!” 尚婉儿尴尬一笑轻咳了一声,然后说道:“你先给我指一下这附近哪有好吃的,哥哥饿了!最好在你回家的方向。” 小月抬了抬手,指向了尚婉儿身后。尚婉儿回头看去,小月手指的方向让尚婉儿眉头一皱。 城西的灯火太少了,少到了被人忽略的地步。与城东的繁华热闹相比,城西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越靠近天青城西门,房屋就越是密集破旧。这登天楼就像是分界线,把天青城分成了两个个世界。 “哥哥,那里有一家汤包店!小月路过好多次,那里的肉包和肉汤闻着可香了!”小月说完,还偷偷的咽了咽口水。 尚婉儿抬手向下一指,问道:“那家?” “嗯,对的!” 尚婉儿指向城西,再问道:“瓦房巷在哪?” 小月抓着尚婉儿的手臂,指向了西门边的一个小巷子。而后轻声道:“就在西门的右边,巷口有一颗老槐树。” “好!你要是怕高的话,就把眼睛闭上。”说罢,尚婉儿纵身飞跃,几次旋转借力后稳稳的落在了汤包店旁的小巷中。 还没缓过神的小月被放在了地上,尚婉儿拉着她的手走出了幽暗的小巷。 汤包店前,那一脸络腮胡子的老板,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不由问道:“你俩买不买?在那看什么呢?” 尚婉儿撇了一眼老板冷声道:“我在想怎么把肉汤带走!” “这好说!我那用空酒坛,你就说你要多少吧!” “十个肉包子,三斤肉汤,五斤腊肉五斤腊肠。把酒坛冲洗干净,喝汤的是老人和孩子。”尚婉儿说完,直接扔给了老板一锭银子。 老板一脸讪笑的转身忙活去了,小月拉着尚婉儿的手紧了紧,小声道:“谢谢大哥哥...” 尚婉儿宠溺的揉了揉小月的头,轻声道:“都说会哭会闹的孩子有糖吃,你这么懂事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小月微微摇头,然后回答道:“小月没有兄弟姐妹,所以没人跟我抢糖吃。小月也没有父亲母亲,跟奶奶相依为命,奶奶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已经不能上工了。小月在努力赚钱照顾奶奶,今天第一天上工,阿婶只给了一个菜包子,还被人踩烂了。” 小月的声音越说越小,她只是红了眼眶,却没让一滴眼泪流下来。尚婉儿看着眼前这个倔强又懂事的小女孩,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老板用草绳把食物绑在了一起递给尚婉儿,尚婉儿接过后拉着小月就往北走。 片刻后,小月诺诺道:“哥哥!你想带小月去哪?” “嗯?我送你回家啊。”尚婉儿说的很是坚定。 小月松了一口气,轻声道:“我们走错方向了!应该往那边!” 尚婉儿干咳了一声,然后笑道:“你带路吧!” 一路上,小月拉着尚婉儿的手,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巷子,很快就走到了一颗老槐树下。 他们绕过老槐树,走进幽静的小巷,小月在两扇竹门前停下了在脚步。 小月轻轻推开竹门,拉着尚婉儿走进院内。她喊道:“奶奶!我回来了!还带了客人!” 尚婉儿刚进院内,就看到了一个脸色苍白的老妇人,她拄着拐杖站在屋门处,像是一直在等小月回来。 看到小月推门进来,老妇人放心的笑了。她虚弱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第一天上工,奶奶担心你!” 老妇人看向尚婉儿轻声问道:“这位姑娘是?” 小月上前扶住奶奶,嗔怪道:“奶奶别瞎说,这是救了我的哥哥!” 尚婉儿微微一笑,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了竹桌上,而后上前欠身一礼,柔声道:“您说的没错,晚辈尚婉儿。” 小月的小嘴变成了圆形,一脸难以置信。老奶奶拍了拍小月的脑袋柔声道:“快去烧水沏茶!” 在小月儿忙前忙后的时候,尚婉儿扶着老奶奶在竹椅上坐了下来。尚婉儿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天青城的西城与东城相差这么多?” 老奶奶刚要说话就开始咳嗽,一声接着一声根本停不下了。在厨房温肉汤的小月回头看了一眼,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尚婉儿掌中劲气流转,她轻轻的拍着老奶奶的后背。片刻后咳声停止,但老人的脸色依然苍白。 老人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轻声道:“姑娘是有本是的人!想必已经看出我时日不多了!” “您好好休息,莫要多说话!”尚婉儿一脸惋惜,拿起水杯递给老奶奶。 老奶奶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热水,继续道:“无妨!那孩子也能自己上工了,最起码不会饿死,我也能放心的去了。” “这天青城是边城,常年面对着战争。那些有钱有势的都搬到东城去了,把穷人都赶到了西城。” “咳咳~因为啊,燕军攻西城方便粮草跟进,所以每次都攻西城。那些权贵在东城住,投石车打不到还方便跑。咳咳~” 尚婉儿一脸心疼,打断了老奶奶的话,她柔声说:“您休息下!我去帮帮小月,一会儿我们边吃边聊。” 片刻后,热乎乎的包子和肉汤就端上了餐桌。小月还拿出了珍藏的腌菜,说是给尚婉儿解腻用。今天的小月很高兴,她拿出了一个红色的灯笼放在餐桌的一角。 尚婉儿好奇的问道:“为什么点红灯笼?” 小月憨憨一笑,淡淡的说了句:“这样喜庆。” “这孩子,过年也吃不上这么多好吃的,把今天当年过了吧。” 老奶奶说完,摸了摸小月的头发,眼中尽是不舍。 尚婉儿看着眼前的祖孙两人,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她们只是一口一口的喝着汤,碗里的肉一块也没有动。 奶奶掰开了半个包子与小月一人一半小口的吃着。肉还能多熬几顿,包子也够分好多天。 尚婉儿眼眶有些红,心里想着:“这就是他说的万民苦吗?” 西城没有绚烂的灯火,所以星星格外耀眼明亮。她抬头看着夜空中的繁星,想起了将来那伟岸的身影。 “姐姐在想家人吗?” 小月那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尚婉儿的思绪。 尚婉儿看着小月,片刻犹豫后微微点头灿烂一笑。 小月也笑了,她问道:“姐姐的家人在干什么?怎么没在姐姐身边?” “他啊,是一位将军,在领兵打坏人呢!等把坏人都打跑了,大家才能有饭吃有衣穿,然后都能过上好日子!” 尚婉儿说完,把一根腌菜放入了嘴里,小月见姐姐终于吃她做的东西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姐姐,那位将军什么时候能来我们这里打坏人呢?大家都吃不饱穿不暖,没有郎中没有药。奶奶最开始只是风寒,可拖着拖着....” 小月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她还是个孩子啊,不是一句懂事就能抵掉所有的。 小月扑进奶奶的怀里,她颤声道:“奶奶,你再忍忍好不好?等姐姐的家人来,你就会好了对吗?” 奶奶拍了拍小月的头,柔声道:“傻月儿,等奶奶离开了就不用受苦了。奶奶跟你说,人啊活在世上就是来受苦的。要不然怎么都说六道轮回尽在人世间呢?要不然那些故事里的神仙都来人间渡劫难呢?” “奶奶吃得苦够多了,会去一个很美好的地方。等你长大了、成亲了、有了自己的子孙了,等你到了奶奶这个年纪到时苦也吃够了。就能来找奶奶了,奶奶还会给你梳辫子唱童谣的。” 她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了。她怕这个孩子因为那突然出现的希望,而埋下憎恨的种子。 她侧过头感激的看着身边的尚婉儿,紧了紧那不断有热流涌出的手。 她好像找回了弄丢了很久的力气,那双不再颤抖的手紧紧抱着怀中的孙女,像是一松手她就会掉下去一样,像是一松手就再也抱不到了一样。 那原本苍白的脸颊变得红润,那没了神采的双眸变得有了光芒。 一旁的尚婉儿看着眼前这回光返照的老人,一直强忍的眼泪顷刻间夺眶而出。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三十四章 红袖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天青城,登天楼。 “站住!今日没有请柬不得入内!” 登天楼的护卫,上前拦住了止戈的去路。止戈冷声道:“把你的手拿开,我不想为难你。春草酒馆止戈,前来拜访!” 他如今很是恼火,本想在登天楼大闹一场,却没料到天青城守军像疯了一样在城中四处搜查杀人凶手。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坏了他精心拟定的计划。 那护卫瞳孔一缩,下意识的后退了数步。止戈不屑的撇了一眼,用剑柄推开了紧闭的大门,迈步走进了登天楼。 今夜的登天楼,没有往常热闹。富丽堂皇的宴厅依旧青烟袅袅余音环绕,可这两层高的大厅却没有一位宾客的身影。 此时的一楼坐满了青官儿,她们摆弄着乐器编排着舞蹈。 谈笑间,诗词歌赋。举手间,温良恭谦。琴箫和鸣,舞曼曼。一点朱唇,惹人怜。 就算止戈这样的玉面书生走进来,她们也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大厅左侧的楼梯口,站着一位老鸨打扮的人。她依靠着楼梯的扶手,摆弄着手中的扳指,眼角的余光看到止戈后,扭着她那水桶腰一脸讪笑的迎了上去。 “哎呦~这不是春草酒馆的主事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姑娘们!下来接客啦~~” “来啦~~~~” 在一声整齐的回应之后,坐在二楼的红官儿们,纷纷扔掉了手中的酒杯和麻将。 她们的玉手藕臂撑在回廊边的鎏金扶手上,手中的锦帕和宫扇对着止戈不停挥舞,更有甚者轻撩衣衫一步一扭的走下楼梯。 在这莺莺燕燕的呼唤中,出现了一位身披羽毛的俏佳人。只见她玉足轻点跃向空中,双腿缠着穹顶锦缎飘然落下。在那张俏脸即将靠近止戈时,脚腕一转便停在了空中。 两人四目相对时,美人玉指轻点书生鼻尖,书生手握剑柄杀气凛然。 “公子生的真是俊俏,看的妾身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亲身名唤羽媚儿,为公子献上一舞。” “噔噔~噔噔~噔噔~” 大厅中,突然响起急促的琵琶声。弦音颤动间,初如玉珠走盘而后愈发高亢。琴弦跳动间,初如马踏边疆而后万箭齐鸣。 此曲,正是琵琶武曲《十面埋伏》。 伴随着激昂的琵琶声,羽媚儿身缠锦缎在空中舞动。 当此曲弹到“排阵”时,十名青官儿踏着优美的舞步将止戈团团围住。衣裙飘舞间如九天舞姬入凡尘,香风飘散间如魅骨之术勾人心,回眸一笑间如鹰视狼顾杀机起。 止戈手中修罗剑已然出鞘,这柄位列百兵谱第五十七位的邪剑,在烛火下绽放着血色的光芒。 当《十面埋伏》刚弹到“鸡鸣山小战”时,位于止戈上方的羽媚儿手中多了两柄短刺。在那逐渐加快速度的旋律中,羽媚儿俯冲而下双刺扎向止戈的眼睛。 与此同时,曲目已经到了“九里山大战”,十名青官人同时亮出手中短剑刺向止戈。 止戈手持修罗剑冲天而起,血色剑光闪烁间就与短刺发生了激烈的碰撞。止戈的这一剑威势惊人,直接逼退了羽媚儿,而后稳稳的落在了十柄短剑之上。 羽媚儿的腰肢被锦缎缠住,身体在空中不停旋转。待她到达最高处时,身体在旋转中快速落下。手中短刺带起了阵阵破风声,直击止戈的项上人头。 说时迟那时快,十名青官儿同时出手,短剑将止戈架起抛向空中。止戈借力跃起,却被四周飞来的长袖紧紧捆住。 就在羽媚儿手中短刺即将刺入止戈头颅时,长袖瞬间爆开那柄修罗剑诡异的出现在羽媚儿面前。 一道寒光闪过,羽媚儿直接倒飞了出去。染上鲜血的羽毛在空中飞舞,而那道身影撞飞了数套桌椅后才停了下来。 止戈落地之后,修罗剑一击圆舞斩飞了十名青官儿。此时,这一曲《十面埋伏》正巧演完! “好一个玉面书生修罗剑,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那声音中透露着无边的怒意。止戈随着声音望去,只见两名女子走到了他的面前。 电光火石之间,止戈一剑刺出,直指刚才说话那人身前的蒙面女子。 那蒙面女子没有动,一脸从容的看着剑影袭来。在剑尖距离她鼻子只有一寸的时候,止戈停下了脚步。 “呲~” 剑气将面纱撕碎后,露出了那女子绝美的容颜。她微微欠身道:“多谢公子手下留情,我为手下人的莽撞向公子赔罪。” “你不是长公主,为何轻舞会让你半个身位?” 止戈看着面前的女子淡淡的说出了疑惑,而手中修罗剑却没有再退半分。 轻舞冷冷的看着止戈,手中长剑挡住修罗剑,冷声道:“你不配知道!” 止戈眼中杀机已起,今天的窝囊气真的受的够多了。他刚要暴起杀人,轻舞就被那女人拉到了身后。 “我叫红袖与止戈公子身份相似,是这登天楼以后的魁首。还请止戈公子接手春草酒馆之后,多多怜惜妾身记得手下留情。” 红袖说完,拿出手帕伸手擦拭止戈脸上的血迹。她没有理会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修罗剑,而是很仔细的看着止戈的脸。 止戈不由老脸一红,心里嘀咕道:“这谁受得了啊!”他也算是一个风流公子,一把就抓向了红袖的手腕,顺势就想把红袖揽入怀中。 红袖手腕一翻,很轻松的躲过了止戈的咸猪手。她温柔一笑道:“公子为何想轻薄与我呢?妾身不卖艺也不卖身,公子可懂?” “懂!懂!懂!回头我带着三书六礼来找你!”止戈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让红袖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如果尚婉儿在场就不会感到惊讶了,此刻的止戈跟将来简直一样的无耻,果真是吃一家饭长大的。 止戈见红袖不说话,便笑道:“我今天来不是找麻烦的!一会儿我们俩再聊!” 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盯着三楼的楼梯口朗声道:“今天我来是想告诉长公主,我春草酒馆正式效力武王府。希望长公主不要打我武王府之人的主意!否则不只是你的燕国,连这登天楼也将荡然无存!当然,我只是代表春草酒馆说明一下态度!你要是非要给那位公子使绊子,到时燕国血流成河,可别怪我止戈没有事先提醒。” 止戈说完,走到了红袖的面前。他一把夺过了红袖手中的锦帕,而后将自己的翡翠扳指放在红袖手中。 多余的话一句没说,转身就走。 止戈踏出登天楼的大门之后,燕雨婷才从楼梯口缓缓走了下来。她身后除了那名老者之外还有一位体态婀娜的贵为人。在这三人身后,紧跟着数十名绝色美人,均是各地登天楼的花魁。 那贵妇人名叫青丘,大家都尊称他为青丘夫人。她除了登天楼魁首的身份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燕国长公主燕雨婷的乳娘。 “小妮子,你要是敢跟那小子跑了,我可是会悲伤而死的!”青丘夫人走到了红袖身边,看似玩笑的话却充满了杀机。 红袖欠身行礼,淡淡道:“青丘夫人明鉴,红袖不敢。” “好了乳娘,这事先放在一边。我们这次密会,就是为了商议武王府拿下曌国西境的事。为何先是碰到拿着武王令自称将来的女子,而后这春草酒馆的话事人单刀赴会来我登天楼。” 燕雨婷紧皱着眉头,眼中充满了疑惑。 东都城登天楼的花魁名叫月辉,她上前躬身道:“都是属下无能,这些年都没有查清春草酒馆零号的身份,还请长公主责罚。” 燕雨婷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而后她看向青丘夫人问道:“乳娘!你说春草酒馆会不会一直都是武王府扶持的势力?” 青丘夫人冷声道:“我与胡老以前就讨论过这个问题,将启坐镇曌国朝堂没有这个精力。将云天、将云下两兄弟统御北境与姜、魏、齐三国连年征战,将伊一是当今皇后不可能插手江湖之事,所以这春草酒馆不可能是将家的。” “青丘夫人或许忘了一人,将家三代共三子一女,取名天下归一。这个归字或许才是一切暗流的真相。” 红袖扫视着在场中人,说出了这句石破天惊的话。 燕雨婷身后的胡老开口道:“小娃娃你太年轻,并不清楚以前发生的事情。那将云归死的是何等的凄惨,一家三口被人挑断手筋脚筋扔下山崖。” “可谁又能证实,那尸体真的是将云归呢?” 红袖微微一笑,再次抛出了这个当年最大的疑点。 青丘夫人道:“起初所有人都在怀疑,因为当时验明正身的只有将家人。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国各府安插在武王府的眼线,都没有得到将云归的任何消息。” “直到那天将云归一家三口的遗体被送回北境安葬,路上一伙收了重金的亡命之徒劫持了三人的棺椁。棺盖都被撬开,验明正身之后每具尸体又都挨了几刀。” “随后消息在江湖上传开,将云归一家三口确实死了。伴随着这个消息的还有一场江湖浩劫,将云天和将云下两兄弟彻底封魔。两人各自带领麾下军团,灭了这曌国境内所有的宗门帮派。那腥风血雨的一年,还能作假吗?” 这场中,除了青丘夫人和胡老之外,都是年青一代。她们对那场腥风血雨了解的不多,这还是第一次详细的了解那段往事。 红袖无奈摇头,并没有再说什么。她紧了紧拳头,一声脆响之后那枚扳指直接化作了粉末。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三十五章 匪患尽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风雪中,江岸旁,一声呐喊随着北风传向江中孤舟。 “老伯!你快回家吧!前面要打仗了,声音大的很钓不到鱼的。这干粮我放在岸边啦,你可要记得拿走啊。” 独坐在孤舟上的老汉,听到了岸边传来的呼喊。他将鱼竿放到一边,干枯的手掌抬起了满是积雪的斗笠。待他转身看去,那一人一骑已经走远。 干粮被一根树枝架在岸边,与它挂在一起的还有那冒着热气的酒囊。老人看着远处的军队突然热泪盈眶,那一面面黑底红字的武王旗代表着希望。 喜极而泣的老人跪在孤舟之上,他感谢上苍派来这支军队拯救了他的家乡。 西境南部,槐林寨。 今日是良辰吉日又逢初雪,寨中张灯结彩只为四当家迎娶第六位小妾。说是迎娶,不过是又掳来了一位美娇娘罢了。 此刻的槐林寨灯红酒绿好不热闹,在喧嚣声和喝彩声中那新娘的哭泣声完全被掩盖。 没有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强行的对拜之后,那新娘就被压进了洞房。 当了六次新郎官的秦牧依然兴奋,他拎着酒坛游走在各桌之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在一群泼皮的拥护下走进了洞房。 此时,位于寨子正后方的议事厅中落针可闻,与外面的热闹喧嚣相比简直格格不入。 直到一个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安静。 “二哥!那将来的墨甲军已经铲除了野鹤帮。如今正朝我们所在的方向行军,是时候撤出西境不能再等了。” 秦岳见眼前来回踱步的秦辉迟迟没有回答不由虎目一瞪,他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秦辉的手臂。 沉声道:“二哥,我问你话呢!你晃够了没有?” 秦辉眉头一皱,斥责道:“慌什么!还有暮云帮和天誉寨在前面顶着,他们总能挺几日。况且,大哥到现在都没有传回消息,再等等!”他甩开了秦岳的手,继续在厅内来回踱步皱眉沉思。 秦岳脸色涨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一把打翻了婢女手中的茶盘,伴随着两声脆响,滚烫茶水撒了一地。 那婢女应声跪在地上,身体颤抖间热水已经流向了她的膝盖。此刻的她一动也不敢动,任凭滚烫的茶水烧灼着脆弱的皮肤。 “挺几日?那将家的两兄就像疯狗一样,收服了西境所有庄镇和乡兵还不能让他们满足。如今已经扫平了我西境的十六帮二十一寨!你还要等?” 秦辉没有理会怒火中烧的弟弟,他走到椅子前正襟危坐闭目不语。 “你再等他的消息!可他这个西境响马的总舵主还认自己这个身份吗?人家早就平步青云了!” 秦岳刚要再次发作,一个精瘦汉子风尘仆仆的跑了进来。 “报!墨甲军已经打过来了!” “什么?” 秦岳一个踉跄坐在地上,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秦辉却笑了,那笑容却无比凄凉。他喃喃道:“我们终究被当做了弃子。” 话音未落,无数裹挟着火焰的羽箭从天而降,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在空中疯狂旋转的弩枪。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神号鬼泣一片狼藉。 “轰隆~轰隆~轰隆” 马蹄踩踏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激昂的战鼓与喊杀声连城一片。卫字营的骑兵率先冲入槐林寨,顷刻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槐林寨西南两里处有一座矮山,将来负手而立俯瞰着脚下的战场。 “报!暮云帮已被关、张两位将军围剿!” “报!天誉寨已经被赵将军和马将军攻破!” 将来抖了抖大氅上的雪花,低声吩咐道:“传令!墨甲军全军返回七宿城整顿,待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再返回北境。” 说罢,他吹了个口哨,乌云追风兽踏雪而来。 不远处,督战的黄鞠回头喊道:“主将今日未披甲,就不要下去了!” “听令!我去贞国一趟!你们直接回七宿城!” 没等黄鞠答复,那一人一骑扬长而去卷起了阵阵风雪。 黄鞠一愣,问身边的都尉道:“他说什么?” “禀告副将!主将说他去贞国了,让我们打完直接回七宿城!” 黄鞠一听,直接蹦的老高,他喊道:“他疯啦!!!鸣金快鸣金!给我备马!你们快去把他追回来!我的祖宗啊!” 那名都尉很是为难,他沉声道:“回副将的话,这是主将的命令!” “这...哎!” 战场中,白宇眉头一皱。他看着远处的矮山,疑惑道:“黄鞠干什么,这边都打完了突然鸣金。” “先回去看看!” 韩时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白宇应了一声,两人纵马直奔矮山。 当两人即将抵达半山腰脚时,只见矮山上一只又一只的游隼冲天而起。韩时眉头一皱,对着山顶吼道:“发生了什么事?来人答话!” 黄鞠走到山边,回答道:“传主将令!他独自去一趟贞国,我等回七宿城待命.” “你说什么胡话呢!” 白宇率先登上山顶,直接把黄鞠拎了起来。一双虎目瞪的溜圆,沉声问道:“你再说一遍?” “放开我!有那力气去把主将追回来!他去贞国了,让我们回七宿城!” 黄鞠说完一把推开白宇,转身走到几名都尉身边。 韩时上前,看着奋笔疾书的黄鞠沉声问道:“通知春草酒馆了吗?” 黄鞠头也没抬的回答道:“已经通知了!” “好,我来帮你。” 话音刚落,一名甲士在韩时面前弯下了腰,那坚实的后背变成了临时桌案。另外两名甲士撑开了一张锦帕,韩时就在样在寒风中挥笔泼墨。 白宇走到山边,看着将来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次日,太阳从天边升起,残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七彩的光辉。 越是靠近龙江,冰雪消融的越快。道路开始变得泥泞不平,乌云追风兽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北风呼啸,一人一马驰骋在无边的旷野间。将来摘下酒囊仰头灌下,一条火蛇下肚随后手脚就暖和了起来。 他俯下身子,把酒囊递到乌云追风兽的眼前。乌云追风兽侧过马头眼中喷火,四蹄同时跃起就要把将来扔下去。 将来一阵大笑,双臂紧紧抱着乌云追风兽的脖子,朗声道:“好了好了!不闹了!我不该把你灌醉!” 乌云追风兽一声嘶吼不肯作罢,直到将来做出承诺,等到了春草酒馆后给它弄盆豆子吃,这撒泼吃货才消停了下来。 远处,一阵阵慌乱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将来定睛看去,是一支商旅打扮的马队。当那商队为首之人是一个左脸有刀疤的中年人,那人大喝道:“小兄弟快随我们离开!后方有马匪追击!” 那人声色俱厉,可将来只是淡淡的撇了他一眼。乌云追风兽速度不减,就这样与马队擦肩而过。 “不知好歹!我们走!”那为首之人冲着将来大喝,可身体却一动不动。 直到将来的身影渐渐远去,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沉声道:“是从后面抄上去,还是?” 马队中,一个低沉的嗓音响起,那人冷声道:“他的马虽然不错,可比不上怀远镖局的宝物。我们就不要因小失大了,老二还在后面那小子是生是死看老二的心情吧。” 当众人正准备离去时,刚刚走远的将来又折了回来。 乌云追风兽急速狂奔,转眼间就到了商队面前。将来简单一抱拳,朗声道:“出来的急,没带盘缠。各位把身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吧。” “哎~你小子几个意思?抢劫抢到爷爷头上来了是吗?人滚远点马留下我饶你不死。” 商队中,一个五短身材的胖子驱马走出,他举起手中的短斧指向将来,那眼中充满了不屑的神采。 细看这人相貌,眼如铜铃、鼻头如蒜、嘴唇宽厚、面色黝黑,他上前搭话后其余人等纷纷让出身位,明显以这人马首是瞻。 将来眉毛一挑,撇了一眼那刀疤男。待他收回视线,对着黑胖子说道:“没想到这当家的另有其人。” “小子!我是这商队的掌柜,你想抢我的钱还嫩了点,按我说的做我可以放你一套生路。要不是爷爷有要事在身,你早已经身首异处了!我告诉你...” “你把嘴闭上,叨叨个没完没了。把钱拿出来我就走人,否则我就替天行道了。”话音刚落,只听“仓啷啷”一声脆响,墨渊刀已然出鞘。 “好小子,我黑头獒陈赤在这南境纵横多年,你是第一个敢抢我钱的。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兄弟们给我上!” 陈赤一声令下,这帮马匪“呜呀呀”的冲向将来。只见他们纷纷举起手中兵器,那凶神恶煞的的嘴脸好像要把将来分尸一样。 乌云追风兽一声嘶吼,马匪胯下的马匹瞬间停下了脚步。无论马匪怎么驱赶,这些没有上过战场的马都不敢再跃雷池半步。 将来抬起墨渊刀指向陈赤,他那周天境巅峰的威压没有外放,而是在《九尊诀》的控制下锁定了对面的黑头獒。 将来眼神如刀杀气凛然,声音冰冷道:“这买命钱,是交还是不交?”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一个突兀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持刀威胁商队,接我飞蝶仙子邵清清一剑!”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三十六章 我是谁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远处一声娇喝徐徐传来,那声音温婉中带着些许怒意。 众人侧头望去,只见一男一女快买加鞭的朝众人赶来。女子利剑早已出鞘,一双灵动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将来。 细看那女子容貌算不得倾国倾城,却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再看他身边的男子,温文尔雅的气质中隐藏着一股邪劲儿,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说时迟那时快,邵清清单手一拍马鞍,整个人飘然而起横剑而立。 在她即将下落之时,左脚轻点右脚脚面,双脚互踏间手中长剑对准将来的咽喉一剑刺出。 “放肆!” 将来眼中寒光暴起,手中墨渊刀一转刀锋就迎了上去。 “当”的一声脆响,在刀剑相交后邵清清手中长剑便一分为二,那半截剑身在空中不停的旋转径直朝马队飞去。 众马匪吓的一缩脖子,就看那断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断了一柄长锤。在众人还未缓过神来的时候,那五六斤的锤头就砸到了陈赤的脑袋上。 “咚、咚”两声闷响,邵清清与陈赤同时落地。 “师妹!” “老大!” 一片惊呼声中现场变得混乱不堪,众马匪围住了栽下马的陈赤,人群中那小黑胖子已经头破血流不知死活。几名马匪看到陈赤的惨状放声大哭,而有的人已经转身逃跑。 另一边的邵清清则被她的师兄扶了起来,这自称飞蝶仙子的女人看着手中的断剑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这是...这是师傅送给我的礼物,竟然被这个贼子斩断了。萧乾师兄!你要给我主持公道啊!” 此时的萧乾没有理会邵清清的话,他兴奋的盯着将来手中的墨渊刀,眼中的贪婪之色毫不掩饰。 他一把推开了怀中的师妹,起身的同时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刀身暴露在空气中的那一刻,他身上温文尔雅的气质便荡然无存。 萧乾体内传出阵阵惊涛拍岸的声音,此刻的他毫不掩饰自己凝气境巅峰的实力。 “哼哼哼~小子!把你的刀给我。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让你死的痛快些。” 他面目狰狞的向将来步步逼近,那嚣张至极的嘴脸让乌云追风兽烦躁不安,大有冲过去将其撞飞的念头。 将来微微一笑,拍了拍乌云追风兽的脖子。他轻笑道:“你说我是杀了他还是废了他。” “大言不惭!” 只听萧乾一声断喝,脚下速度陡然加快。在即将临近之时,他重心后仰整个人滑铲向乌云追风兽。手动长刀横于身侧,斩向那强壮有力的前腿。 千钧一发之际,乌云追风兽仰天嘶吼。它那强壮的四肢瞬间踏碎地面,整个身体如流星一般跃向空中。 将来翻身下马的同时施展“凌空”,墨渊刀裹挟着狂暴的劲气一刀劈下。 萧乾大惊失色,手掌一拍地面,整个人向右侧滚了出去。 “嘭”一声炸响,地面被狂暴的劲气轰出了一个深坑。碎石纷飞烟尘滚滚,将来乘胜追击一技“断水”再次斩出。 翻滚中的萧乾横刀抵挡,体内劲气全部集中在刀刃之上。可这形似登峰境的一击,岂是他拼尽全力就能抵挡的。 长刀瞬间被击碎,劲气带动着无数碎刃轰在其身上。刹那间,骨碎声此起彼伏,萧乾整个胸膛都凹陷了下去。 碎刃穿透衣服刺入皮肉,鲜血如万箭齐发一般激射而出。惨叫声中,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 这一幕,说巧不巧被刚刚清醒的陈赤看到。 “地府吗?那是...阎王爷!嗝~” 这位可怜的马匪老大,刚刚睁眼就看到这血腥的场面。在极度惊吓中,他一翻白眼“嗝喽”一声又晕了过去。 可他晕倒前的那一句“阎王爷”,却彻底击溃了一众小弟的心理防线。吓破胆的众人掏出身上的财物,他们将财物扔在地上而后四散奔逃。 奔逃的人马中不时有人惊呼:“阎王爷来索命了,不给买命钱就杀人啦。” 将来只是淡淡的撇了一眼,并没有选择赶尽杀绝。他缓步走向陈赤的方向,对着那抱住陈赤的少年问道:“你为何不跑?” “我要保护义父!” 少年的年纪与将来相仿,此刻的他虽然胆怯但是并没有退缩。他将陈赤轻轻发下,而后张开双臂挡在将来面前。 墨渊刀轻轻的架在了少年的脖子上,将来问道:“你不怕死么?” 少年瞪着将来,回答道:“大丈夫顶天立地,岂会怕死?” “哈哈哈哈哈哈!一个窝在境内当马匪的人也好意思说这种话!有本事去你去开疆拓土荡平乱世啊!” 将来眼里没有一丝感情的回看着少年,在他的眼中马匪也好那两个行侠仗义的人也罢,只不过是宵小之辈而已。 在这乱世中,大丈夫当保家卫国还给百姓一方净土。而不是拉邦结派的欺压百姓,自称侠义视律法纲常于不顾。 那少年嘴角微颤,结巴道:“我...等我行完冠礼,就会去报名参军!” 将来冷声道:“哼,我也未及弱冠。算了与你多说无益,去拾起地上财物交予我,我还要赶路。” “钱给你,你能否放我们父子二人一条生路。” 那少年鼓起勇气抛出了这个问题,说完还下意识的推了两步。 将来微微点头,墨渊刀已然归鞘。他转头看向了萧乾的方向,因为那里一直有一双毒蛇一样的眼睛盯着自己。 不远处的邵清清已经哭成了泪人,她抱着还有一口气的萧乾却死死的看着将来。 她见将来回头,下意识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而后冷声道:“可敢留下姓名!来日我与家师必定登门拜访!” “你还想报仇?” 每一个字音落下将来都踏出一步,身形闪烁间已经到了邵清清的面前。 邵清清一脸难以置信,她在慌乱间把怀中的师兄推向将来。而后起身爆退,又从袖中取出瓷瓶扔在地上,瓷瓶破碎场中顿时黄烟滚滚腥臭扑鼻。 将来用手捂住口鼻,一脚踢开萧乾向后爆退,在他还未站定之时,数十根银针从黄烟中激射而出。 “驾!” 浓烟的后方邵清清已经上马,她在银针射出的同时纵马离去。 将来施展“武步”,辗转腾挪间避开了所有银针。待烟尘散尽,邵清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瘫倒在地的萧乾爬在地上,死死的盯着邵清清离去的方向。他伸出还能抬起的右手不停的在空中抓挠着,嘴里嘀咕着:“你好狠!你好毒。你好狠,你好毒。你好...” 一口黑血喷出,就此命丧当场。 “一个又一个的自称江湖儿女行侠仗义,使出手段的时候却一个比一个阴毒。” 将来此刻面如冰霜,他看了一眼地上还在抽搐的尸体不由眉头一皱。 “这女人,迟早是个祸患。” 口哨声响起,乌云追风兽跑到了过来。将来刚要翻身上马,身后就传出了一阵惊呼。 他侧头看去,那陈赤已经苏醒,正一脸痴傻的抢夺着少年手中的财物。 那少年惊呼道:“义父,你干什么?你怎么了?” “嘿嘿~一闪一闪亮晶晶,给我!我想玩。” 看着痴傻的陈赤,那少年眼泪夺眶而出。他哽咽道:“义父!我是墨儿啊!你认不认识我?” “嘿嘿,你是谁?我是谁?我要亮晶晶,你给我亮晶晶。” 此话一出,那少年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抱着陈赤失声痛哭。 将来无奈摇头翻身上马,他对着那少年道:“你拿着财物与他安稳度日吧,如果他是装的或者他哪天清醒过来了。你要记得提醒他,别让我再听到这曌国有黑头獒这号人物。” 话音刚落,乌云追风兽就像一道黑色闪电飞奔而出。 一路纵马狂奔,将来观察泥地中的马蹄印,从而追寻邵清清的踪迹。可前方那已经印入眼帘的岔路口,让追寻了一路的将来暗道不好。 乌云追风兽停在岔路口前,地上杂乱无章的马蹄印、脚印、车轮印比比皆是。 正在将来一筹莫展之际,远处一支杀气腾腾的马队迎面扑来。 那为首之人看清将来的装束后一声怒吼:“你就是那自称阎王爷的小子!?你敢杀我大哥陈赤!我锦缎貂陈黄,今日就取你项上人头祭奠我那尸骨未寒的大哥!” 正说着,他就一马当先的向将来冲去。那长刀舞的虎虎生风气势逼人,临近时刀身高高举起那叫一个威风凛凛。 可惜,这做足了功夫的一刀还未落下就以夭折。墨渊刀横在他的腹前,锋利的刀刃已经划破衣物在其皮肤上留下了浅浅的伤痕。 此刻的陈黄一动也不敢动,腹部的刺痛感和那冷冽的杀气警告着他,胆敢轻举妄动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位于他身侧的将来冷声道:“你大哥没死,现在我问你答。如果你的答案让我满意,我就放你去找他。” “我凭什么信你?” 陈黄目眦欲裂,他虽然不敢动,但是那双充血的眼睛还是瞪着将来丝毫没有退让。 “你的命在我手里这个理由不够吗?冷静点,想清楚。如果你不傻就知道该怎么做。” 陈黄看着将来那毫无波澜的眼睛,他沉默片刻后扔掉了自己手中的长刀。而后缓缓说道:“好!你问我答!”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三十七章 诡计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岔路口,一众马匪将两人团团围住。这些马匪的出现,让那些赶路的行人和商旅纷纷侧目自觉绕道而行。 人群中,将来把墨渊刀收回刀鞘,而后平静的问道:“指示你们的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头?” 陈黄眼睛一眯,察觉到了一丝蹊跷。可他没有多问,而是回答道:“她名叫邵清清,是凌烟阁阁主邵洪的独女。” “好一招借刀杀人,给我讲讲她是怎么说的。” 说罢,将来取下陈黄马鞍上的酒囊,他仰头灌了一口便不再言语。 陈黄道:“当时我们正按照约定前往目的地,那邵清清迎面而来拦住了我们去路请求帮助。如今正逢南武盟与北武盟会武,我不想多事就上前与她攀谈了几句。当她得知我们是马帮的人,那女人突然开始痛哭流涕,讲述起你的种种罪行。” “哦?你详细说说她是怎么讲的。” 将来笑容玩味,侧过头看向陈黄。 陈黄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的二愣子,摇头冷笑道:“不用你在这美,这一路上少不了要杀你的人。” 将来瞥了他一眼,冷声道:“说重点!” “那邵清清说,有一个自称是阎王爷的人欲洗劫商队,正巧被她和她的师兄萧乾遇到。两人准备出手阻止其恶行,可那歹人突然暴起偷袭了她的师兄使其当场毙命,而后出手杀死了商队的当家。” 话到此处,陈黄略微一顿。他观察了一下将来的表情,而后继续道:“那阎王爷见她年轻貌美起了邪念,千钧一发之际她使用了凌烟阁的秘宝才逃出生天。如今正准备前往会武之地寻找其父亲,她希望各路侠士能出手击杀此恶徒。斩下阎王爷头颅者,就是凌烟阁未来的女婿。” “哈哈啊哈!不好意思,我没忍住。就她那容貌,还好意思说我起了邪念。这女人好手段,为了让我死,宁可搭上她自己。” 将来收起笑容,把酒囊递还给陈黄。他再次问道:“会有很多人杀我是因为那个女婿的身份吗?为何如此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陈黄抬手将酒囊推了回去,而后回答道:“谁娶了她,谁就是未来的凌烟阁阁主,这个身份足矣让人为之以命相搏。凌烟阁是有名的名门正派,阁主之女的话当然有分量。一面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九万里,一面是诨号很拉风却名不见经传的小贼,换谁都会对你杀之而后快。” “你有钱吗?” 话音未落,墨渊刀就架在了陈黄的脖子上。 陈黄大惊失色,心里嘀咕着这人是怎么回事啊。一言不合就拔刀,抢劫抢的理所当然问心无愧。他颤声问道:“你...你想要多少?” 将来沉思片刻,淡淡道:“够我吃喝不愁,安安稳稳的到贞国就行。” 陈黄嘴角一抽,觉得不可思议。他伸手掏出了怀中的钱袋,在掌中掂了一下便扔给了将来。 他苦笑道:“这里面有二十两金豆子,足够你花天酒地一路逍遥了。” 将来也没客气,直接伸手接过。他毫不在意的问了一句:“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说是年轻人,骑着黑色宝马。”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哈哈哈!告辞了!我还要去追那阁主千金!” “不送!” 短短几句对话,两人各奔东西。 在将来耽误的这段时间里,邵清清已然跑到了清平镇中。 南境虽然富饶号称小江南,可这份富饶却不包含南境西部。因这里离西境太近时常有匪患,导致西部只有兵镇和重兵把守的船坞,很少有百姓选择定居在这里。 这清平镇,是南境西部唯一一个有百姓居住的大镇。这里多是守军家属,所以镇子格外安定富饶。 正值晌午酒楼内人声鼎沸甚是喧嚣,北武盟前往贞国会武的各路江湖侠客都聚集在此。 邵清清坐在大堂正中,与她一起的还有几位道姑打扮的女子。看样子几人并不认识,待她简单的吃了几口东西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她对这面前的几人赔了个不是,而后起身朗声道:“各位前辈!各位侠士!小女子姓邵名清清,乃凌烟阁阁主邵洪之女。” “今逢大难遭人追杀,我师兄为了保护我被那恶人偷袭致死,父亲先行赶去太阿山操办会武无人护我周全。我以飞蝶仙子之名起誓,谁斩了那恶人的头颅就是我邵清清未来的夫君!” 场中仅仅维持了片刻的安静,而后在哗然声中彻底炸开了锅。 特别是那些各门各派的青年才俊,平时一个个自命不凡以天骄自居。如今却不顾各自长辈的阻拦,纷纷拿起兵器扬言要去诛杀恶贼。 他们哪还管什么南北会武,只要杀了那恶贼而后娶了邵清清,未来的一切就只剩下平步青云和抱得美人归。 丹阳宗所在的位置上,一位天骄朗声问道:“邵姑娘,不必牺牲自己的终身大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吾辈应做之事,你...” “哼!这伪君子的样子真让人作呕!” 那丹阳宗天骄还未说完话,一个肩扛巨刃的少年便出言打断。两人隔空怒视,眼中火星四溅。 “哈哈哈,邵姑娘说笑了。小生不才千文山庄首徒严青,敢问姑娘那人是何样貌有何特征?” 一位身穿白色儒袍的青年走到邵清清面前,他举止温文尔雅态度谦逊,谈笑间大有一切尽在掌握的意味。 邵清清见他行礼,便微微欠身还礼道:“回严青师兄的话,那恶人自称阎王爷。二十左右的年纪,眼角有刀疤,披了一件黑色大氅,手持墨蓝色横刀,有一匹通体漆黑的宝马。” “凭什么信你的一面之词?” 角落中一个清冷的女声缓缓传开,那说话之人正是玉虚宫圣女,琴韵仙子林熙。 在她对面,玉虚宫首徒林穆看了一眼这个长不大的妹妹,无奈摇头后轻声道:“熙儿,不要多管闲事,任务为重。” “哼!我看不惯她那嘴脸,这女人的面相就带煞。” 林熙虽然黛眉微蹙,但还是乖乖的坐了下去。 远处的邵清清眼中杀机一闪而逝,她看清那女子的装束后便选择不再追究。 可那转瞬即逝的杀机没有逃过严青的眼睛,他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显然已经活成了一个人精。 邵清清环视四周,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后才开口道:“那恶贼不仅杀了我师兄萧乾,还试图玷污我的清白。我使用了凌烟阁的秘宝才逃出生天,如果诸位不信可派人上前搜身证我清白。” “还有我身边的这位,正是那被袭商队之人,他也可以作证!” 邵清清玉手轻抬,指向身边的小斯。那人唯唯诺诺道:“那阎王爷确实杀了邵姑娘的师兄。” 议论声中,一个粗狂的声音喊道:“谁是谁非不重要!你只要说清楚你的承诺是否作数就行!” “对!我们关心的是能否抱得美人归!” 一个头发已经开始斑秃的中年人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话音刚落就惹得众人哄堂大笑,场中不时有污言秽语传出愈演愈烈。 林熙那灵动的眸子瞬间变得冰冷,林穆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提醒道:“这就动怒了?晚上默念千遍静心咒。” “诺!” 林穆见妹妹甘愿受罚,柔声道:“我陪你一起念,毕竟我刚才也动了杀心。” 林熙突然嘟起嘴道:“过分!我只是动怒你却起了杀心,居然还好意思罚我。” “好,我自罚两千遍静心咒。” 林穆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林熙道:“不怪哥哥,是这些人配不上侠字。他们只是口号喊得响亮罢了,什么南北会武救扶苍生。看他们一个个的样子,我懒得多说。” “生逢乱世命如草芥,又有几人能有侠义心肠。人心不古,世态炎凉。” 当林穆手中茶杯轻触桌面的那一刻,在他身后的两人同时释放自己体内磅礴的劲气。 这嬉笑吵闹的大堂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好像被两座大山同时碾压。 “唐兄莫怪,是我没挑对地方!” “哈哈哈哈!无妨无妨,老子喝酒不挑地方。李兄是讲究人,没影响到李兄的雅性吧?” “多年未见,我眼中只有老友与酒,其他的琐事都入不得我眼。” “李兄,你们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说话都让人高兴!不像我,张嘴闭嘴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话。” “你这么说,让我想起了当年的你啊。唐兄这极北第一刀,当年单刀入中原。可与你交手之人都只记住了你这张嘴,没人记得你的枯木刀!哈哈哈哈。” “嘿!你这老小子,还拿这事儿取笑我。我一战成名,还不是揍你走出来的!” “唐兄不要借着两杯浊酒胡言乱语啊,李某这翠竹剑可没输过。” “哎~你耍赖是不是?浑河上那次,还有姜国皇城上那次,还有还有....” 身后的声音林穆听得一清二楚,他疯狂运转起周天境巅峰的内劲避免自己出丑,而后侧过头透过那被劲气卷起的沙帐看到了两人的侧脸。 与容貌相比,桌案上的一刀一剑格外显眼。惊愕中的林穆喃喃道:“剑如翠竹,竹中剑。枯木藏刀,木中刀。” 还好这二位没有全力施压,他调整呼吸,咬牙搀着对面的林熙走到两人面前。 林穆躬身道:“晚辈玉虚宫林穆与家妹林熙前来拜见,参见唐风志前辈、李秋白前辈。” 唐风志眉毛一挑,轻笑道:“呦呵,小小年纪修为不错。天机子那老怪物也算后继有人了,你们二人也是来参加那狗屁会武的?” “去归去,离那些人远点,别惹得一身腥。不错!确实不错!” 李秋白看着眼前的兄妹二人不由点头称赞,能在他和唐风志的气势下依然挺直腰杆属实不错。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小二!给我准备两斤牛肉,一只烧鸡,再来一坛春草酒。再给我的马准备一大盆豆子和精料!”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三十八章 阎王爷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曌国南境,清平镇。 酒楼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将来单手扶刀走进大堂。当他一只脚刚刚落地,那两股无形的气势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 “草率了!” 将来心里暗自嘀咕,整个人僵在了门口。他眼睛微眯,扫视着场中众人。这些人多数青筋暴起苦苦支撑,更有甚者口吐白沫瘫倒在地。 当他的目光落在大堂中心处,正巧与双手撑住桌面的邵清清四目相对。 看着邵清清那阴狠的眼神,将来再无法掩饰自己的杀气。 他咬牙将另一只脚迈进大堂,磅礴的杀气如夺命镰刀锁定邵清清。如果不是忌惮那两位大宗师,他早已出手斩杀了这个祸患。 “诸位,那阎王爷就是此人,杀我师兄,坏我名节。” 邵清清修为太弱,此时说话很是艰难,她是一字一顿的才把话说了出来。她装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费吹灰之力把所有矛头指向将来。 将来眉头不由一皱,他没有选择轻举妄动,因为有数道周天境的气势锁定了他,而且有几人还是周天境巅峰。 场中的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短暂的平静中暗流涌动。 “唐兄怎么看?” 雅间内,李秋白望着远处的将来轻声发问。 唐风志轻笑道:“这小子,年纪轻轻的深不可测啊,想看破他修为得费些功夫。” 李秋白点头道:“杀气重了些,不过...” 唐风志哈哈一笑,抢先道:“应该是个当兵的,要么就是个将军。看着这年纪,会不会是那靖王府的何浩?” 没等李秋白回答,坐在一旁的林熙抢先道:“他应该是武王府的将来。” “熙儿,休要放肆。” 林穆眉头一皱,打断了林熙的话风。 李秋白笑道:“无妨!我很是好奇你是怎么猜到的。” 林熙嘿嘿一笑,她哪能说出将来面相上有紫薇之气。于是眼睛一转,轻声道:“前辈要是答应我一起请求,我就偷偷告诉你们这个秘密。” 唐风志笑道:“哈哈哈!好个小妮子,我替老李答应你!” “我先谢过两位前辈!我与师兄游历曌国北境时与将来见过几面,此人受万民爱戴心地善良,那传闻中的心狠手辣都是针对敌人,还请两位前辈帮他解开这眼前的困局。” 林熙说完与林穆同时起身,兄妹二人对着两位宗师深深一礼。 “我虽然替老李答应了,但是这事儿吧还真为难了他。他这人最烦与那些三教九流的扯上关系,要不让我看看这小子是否与我有缘,再决定帮不帮他。” 林熙刚要顶嘴,就被林穆拦了下来。林穆恭敬道:“全凭前辈做主。” 唐风志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哎~那边那几个老不死,别在那欺负娃娃,都给老子让开,老子有话要问他。” 此时的大堂中,将来已经被数位周天境强者团团围住。墨渊刀刚出鞘半寸之时,唐风志的声音与刀鸣同时响起。 将来收刀,起身恭声道:“晚辈将来,敢问前辈有何吩咐?” “真的是诶~” 话在嘴边林熙连忙捂住小嘴,而后轻咳一声装作什么也没说。 唐风志瞪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而后对着将来道:“老夫今日没带钱,你小子要是能把我这顿酒请了,就算与老夫混了个脸熟,如何?” 将来毫不犹豫,朗声笑道:“当然可以!掌柜的好酒好菜招呼着。” “哈哈哈,痛快!过来坐吧!” 唐风志口中最后四个字落下之时,场中那如山岳般的气势也随之消散。 将来把墨渊刀横在身前,直接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两个中年人。 其中一人道:“居然有人敢自称阎王爷!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有本事你这辈子就当那人的跟屁虫!” “聒噪!” 说罢,将来头也没回的走向雅间。 当他与邵清清擦肩而过时,邵清清的声音细弱蚊蝇道:“我给你准备了份大礼,你要收好!” 将来瞥了她一眼,冷笑道:“你替我传出的诨号我很喜欢,但你这张嘴脸是真的丑。” 邵清清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不敢发作,双目喷火的看着将来的背影。 说时迟那时快,那丹阳宗的天骄先是一声冷笑,随即亮出了藏在袖中的九节鞭,他毫不迟疑对准将来的面门一鞭抽下。 “飞蝶仙子归我了!” 铁鞭裹挟着劲气破风而来,就在众人以为将来会皮开肉绽之时。 “武步。” 将来清冷的声音响起,他那诡异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丹阳宗天骄的面前,手如鹰爪死死的钳住其脖子,把这所谓的天骄提了起来。 “贼子!你放开我徒儿!” 随着这一声娇喝,一位美妇人冲到了将来面前。那美妇人利剑在手,一剑斩向将来手臂。 将来闪电般收回手臂,而后一拳打在丹阳宗天骄的气海上。随着他体内的一声闷响气海破碎修为尽废,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 美妇人将其拦下揽入怀中,看着怀中仅剩一口气的徒儿,她双眼充血目眦欲裂,对着将来颤声道:“贼子好歹毒的心肠!此仇我丹阳宗记下了!” “今日我不想杀人,就凭你这一句话,我改日必定登门拜访。” 这是将来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出手,诡异的身法加上雷霆般的手段着实震慑了不少人,但仅仅只是一部分人罢了。 因为默影录的缘故,这场中能看透他修为的估计只有那两位宗师。其余人则摸不清他修为到了什么程度,只能通过年纪和刚才的出手进行揣测而已。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美人与权力的面前,更多的人已经失去了理智。将来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助他们一步登天的踏板。 更可笑的是,这场中只有千文山庄的严青注意到了将来这个名字。而这唯一的聪明人,已经与长辈一起走为上计了。 将来走到雅间前,抱拳恭敬道:“多谢几位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谢这份恩情在下记住了。” “嘿,这小子虽然使刀却和你老李的脾气很像。出手时心狠手辣,办事时婆婆妈妈。” 唐风志捻着手中的花生,肆无忌惮的调侃起将来与李秋白。 李秋白轻敲桌面纠正道:“这叫克己复礼!” 唐风志把花生扔入口中,念叨着:“他要不是武王府的嫡长子,我还真怀疑这小子会不会是你私生子。” 将来楞在当场,李秋白无奈叹气。林穆看场中气氛有些尴尬,他干咳一声后,起身引将来入座。 林穆轻笑道:“将兄,我为你引荐两位前辈。” “这位是当今天下六大宗师之一的‘剑如翠竹,竹中剑--李秋白’李前辈。” “对面这位同样是天下六大宗师之一的‘枯木藏刀,木中刀--唐风志’唐前辈。” “我叫林穆,这位是家妹林熙。我二人是玉虚宫的弟子。” 待林穆说完,这兄妹二人同时对将来深深一礼。 将来还礼,而后对两位宗师恭声道:“久仰大名,今日有幸见到两位前辈,真是三生有幸。” 唐风志笑道:“滑头的很,这俩小的联合起来拍马屁,受不了啊受不了。不过呢,你别妄想我再帮你小子,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 林熙在一旁小声嘀咕:“外边那些人也能算江湖中人?”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别把这两个字看的太片面了。” 李秋白说完便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微微侧头看向身边的三位年轻人。 此时,胆战心惊的掌柜带缓步走到纱帐外。他轻声说道:“几位客官酒肉已经备齐了,能否上菜?” “进来吧!” 听到吩咐,掌柜的便在外面拍了拍手,他身后那几名恭候多时的店小二就端着托盘走进了雅间。 这几人手脚格外麻利,那一盘盘精美的菜肴转瞬间就摆放整齐。 金黄诱人的烧鸡、纹理清晰的牛肉、鲜嫩飘香的鲤鱼、爽脆可口的干菜,那冒着热气的砂锅被打开,羊肉独有的鲜香扑面而来。 小二不小心弄掉一块酥饼,那饼摔在桌面上酥脆的饼皮直接裂开,缓缓流出的蜂蜜中掺杂着淡淡的花香,简直沁人心脾。 那小二躬身赔罪,将来只是挥手一笑并没有在意。 五盏炖盅被依次打开,这里面不是炖好的高汤,而是一份份用虾米佐味的蛋羹,香滑软糯别一番风味。 待菜品上齐,掌柜的亲自端着酒壶走了进来。那微颤的双手还想把将来的酒杯斟满,可倒了片刻也就只有半杯酒的样子。 将来握住掌柜的手腕,轻笑道:“你别紧张,我知道里面放了东西。” 那掌柜的一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声道:“好汉饶命啊!不是小老儿的本意,实在是被逼无奈。” 将来轻轻一拉,这掌柜就站了起来。他轻声道:“无妨,雕虫小技罢了,你下去吧。” 待掌柜躬身退去,将来对几人歉声道:“失陪一下!” 说罢,将来便拿起了那壶掺杂着蒙汗药的酒。他刚刚走到纱帐前,突然回头尴尬一笑:“好几日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不介意我先吃两口再出去吧?” “我们之前吃的差不多了,况且你小子请客不用见外!” 唐风志一脸好奇的看着将来,他真的很想知道这小子要干什么。 林熙捂嘴轻笑道:“将大哥想吃什么?我递给你。” “你给我扯下来个鸡腿吧!刚好够我垫个底。” 林穆一笑,朗声道:“还是我来吧,这丫头十指不沾阳春水。” 话音刚落,他就撤下鸡腿,递到将来手中。 “哈哈哈,多谢!我去去就回。”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三十九章 笼中雀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经历过刚才的风波,大堂中的人已经退去半数。 此时胆敢留下的人,不是对自己有信心就是其背后有庞大的势力。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但凡有那么一点野心的人都不想错过。 邵清清的承诺,足矣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只要有一方豪门与凌烟阁联姻,那么这江湖上将出现一个新兴的超级势力。 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雅间的方向,生怕那号称阎王爷小贼趁机溜走。 当雅间的纱帐被撩起,将来啃着鸡腿走了出来。在所人的注视下,那油汪汪的鸡腿片刻间就只剩下了骨头。 他走到邵清清之前坐过的位置坐下,将手里的骨头扔在了她用过的碗中。 “咚!” 酒壶重重的砸在了桌面上,这一举动彻底吓坏了那马帮的小厮。该来的总会来,不是把脑袋藏在裤裆里就能躲过去的。 那小厮一个哆嗦,直接跪了下去。他颤声道:“爷~我当时被逼无奈,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套生路吧。我...” “离远点!这里没你的事儿,一会溅你一身血可别怪我。” 将来那沾满油花的手,轻拍着小厮的肩膀,不时还左右蹭两下,直到手指彻底干净了才放了那小厮。 将来看着碗中的骨头,摇头轻叹道:“可惜啊,可惜啊。你溜的太快了,这么好的一根骨头,你不吃真的可惜了。” “休要逞口舌之利!” 门口处,一位青年怒斥将来。只见他三步并两步,眨眼间就走到了小厮的身后。 他突然暴起,把倒退中的小厮踢了回去。那小厮连滚带爬哀嚎不止,等他滚到将来脚下时牙齿都掉了好几颗。 看门青年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小厮,眼中尽显玩味之色,他戏谑道:“邵姑娘让你留在这里看着他死!谁让你走了?给我老实趴着。” “还有你,现在跟我出去,别打扰了两位宗师的雅兴。你是选择自我了断?还是劳烦本公子出手杀了你?我劝你别想着跑,让我摸清你底细,杀的就是你全家了!” 这青年说完叉腰而立,一脸冷笑的看着将来,眼中充满了轻视之色。 将来眼神冰冷,这面前的青年在他眼里已经是死人了。他沉声道:“我有个兄弟叫张珏,他说有一种人叫舔狗。看你刚才的表现,跟他描述出来如出一辙。” 将来拿起碗中的骨头,对着那看门青年晃了晃,而后扔到了那青年的脚下。 看门青年怒发冲冠,一脚踩碎了脚下的骨头。 他指着将来道:“小子!现在跪下来向我磕头认错,然后对着邵姑娘离去的方向磕头谢恩。否则别怪我不给两位宗师前辈面子,现在就杀了你。” “神行” 两字一出如春雷炸响,将来起身一个箭步就冲到青年面前。在青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那根指着他的手指。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随即而来的是一阵如杀猪般的惨叫。那青年在地上不停的翻滚,死死的捂住了被折断的手指。 不远处,这青年的几个随从快速冲到了他的身边。一名老者仔细的检查着青年的伤势,当他看到那根粉碎的手指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青年回过神后目眦欲裂,他对着将来怒吼道:“给我上去废了他!” 那几名随从刚要向前冲去,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汗流浃背。 只见将来几个闪身就站在了青年面前,一只手握住了那青年悬在半空的手指。 “你这人真的不长记性,刚被我掰断了一根,居然还敢指我!” “咔” 骨头碎裂的声音再次响起,十指连心那青年直接晕了过去。 将来不肯作罢,手掌往前一探,一把就抓住了青年的手腕。只见他手腕一翻,那青年的整只手就被卸了下来。 “贼子你敢!” 那名老者最先回过神,随着一声怒吼手中长刀就刺向了将来的后心。 将来单手用力,直接把那青年提了起来。而后以右脚为轴,身体像不倒翁一样转了半圈。就在这一提一晃间,老者的长刀就刺入了青年的身体。 “不!” 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穿云裂石,那老者瞬间变成了一只发狂的野兽。他双目通红的扑向将来,想要把面前之人活生生的撕碎。 一道寒光闪过,那老者的头颅便飞了出去。当墨渊刀缓缓归鞘时,那老者挺直的身体才倒下,脖颈处的鲜血如泉水一样喷出。 另外几名随从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几人仓皇失措的逃出酒楼,他们的面前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死在这里二是躲进深山。 将来没有选择追击,在他眼里需要赶尽杀绝的,只有威胁到他的敌人和来犯九州的外族。 他缓缓走到那马帮小厮的身边,拎着其脖领就把小厮提了起来。 “飞出去的时候把头抱紧,听明白了吗?” 那小厮眼泪还未干,看着将来问了句:“爷~您什么意思啊?” 将来眉头一皱,沉声道:“抱紧头,走你!” 话音未落,将来周身劲气翻滚,直接将那小厮扔出门外。 当大门被其撞碎的那一刻,数道身影同时攻向将来的要害。 “滚!” 一声怒吼,如惊涛拍岸天雷滚滚。周天境巅峰的气势瞬间爆发,一条五爪金龙的身影转瞬即逝。 在众人被这突然出现的异象震慑之时,将来已经冲向了一位周天境巅峰的老者。 那老者瞳孔一缩慌乱中横剑抵挡,墨渊刀挟惊天势一技“断水”斩下。 长剑断裂之声回荡在酒楼之中,那周天境巅峰的老者便失去了一条手臂。将来手腕一翻,又在老者的腰间补了一刀。 “好刀!” “好凌厉的一击!” 雅间中,唐风志与李秋白同时起身。以他们二人的修为,当然看出了这一刀的与众不同。 李秋白惊叹的是将来这么年轻就窥探到了登峰境的一丝玄机,而唐风志赞叹的是将来手中那柄比枯木刀还强势的宝刀。 大堂中,众人刚刚缓过神又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青衣教的教主欧阳离,这位周天境巅峰的老人居然被一击斩下一臂。 “卑鄙小人!” 老者强撑着身子退到了柱子旁,眼睛还死死的盯着将来。 将来没有因此沾沾自喜,他施展神行向远处的人群冲去。周天境强者中一人怒喝道:“贼子!你敢!” 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之时,将来已经冲进了人群中。此刻的他如虎入羊群,手下无一合之敌。 几声惨叫过后,这些各门各派的天骄就像小羊羔一样被赶到了墙角。此时他们失去了往日的骄纵,有些人瑟瑟发抖更有甚者直接蜷缩在了墙边。 几名匆匆赶来的周天境强者刚要出手,就被一名中年人拦在了身后。 将来的身边站着一位衣着华贵的青年,而墨渊刀正好架在了青年的脖子上。 将来问道:“你叫什么?什么身份?” 那华袍青年沉声道:“我...我就是一个普通弟子。” 此话一出,对面的中年人手指直接嵌入了手掌中,鲜血顺着指缝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他低喝道:“蠢货!” “哦?” 将来微微一笑,一把抓住了身后的一名青年。他手如鹰爪,钳住了那青年的脖子。轻声问道:“我刚刚看他拿你们几个当肉盾,你们虽不愿却不敢反抗,乖乖告诉我他是谁?” “他就是一名普通的弟子。” 将来大笑间,一把捏碎了那青年的喉咙。另一只手上的墨渊刀紧了紧,刀刃已经划破了华袍青年的皮肉。 “羽儿!我的羽儿!” 惊呼声中,对面一位周天境初期的壮汉喷出了一口鲜血。他老泪纵横双目充血,不管不顾的冲向将来。 那名为首的华袍中年人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掌中劲气涌动一技手刀打在了壮汉的脖子上,只见壮汉一翻白眼当场晕了过去。 “有个聪明人是好。” 将来面带笑意的看着华袍中年人,言语中的嘲讽之意毫不掩饰。 “老夫是风波庄的庄主,姓杨单名一个立字。还请这位小兄弟手下留情,放过老夫的长子杨齐山。” 杨立单手扶剑,双眼如鹰隼般盯着将来。虽然口风示弱,但是杀机不减。 将来收起玩味的笑容,身上那随着修为提高变得越来越浓郁的杀气锁定了杨立。 短暂的交锋后,杨立眼角一抽沉声道:“怎样才能放了他。” 将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看着不远处那靠在柱子边的断臂老者,片刻后清冷的声音在场中响起。 “谁是那断臂老者的族人?我可以放他过去照顾那老人。” 那老者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他刚要开口阻止,就见两名年龄相仿的青年冲出人群,快速的跑到了他的身边。 其中一名青年颤声道:“爷爷!我不娶那婆娘了,我们走好不好?” 另一名青年则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扯下自己的衣衫,他将布条绑在一起为老人包扎伤口。 这酒楼中的局势瞬间逆转,将来多谋且狠辣的性格让在场众人暗自心惊。 林熙感觉脸颊滚烫,她用双手捂住了红透的俏脸。而她的眼睛寸步不离的盯着将来的身影,少女情窦初开的样子体现的淋漓尽致。 林穆眼角的余光看到妹妹的痴相,忍不住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他已经觉得自己够用力了,可林熙却毫无反应就那样痴痴的看着将来。 林穆摇头轻叹:“女大不中留啊!”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四十章 凭鱼跃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那酒里的蒙汗药是谁下的?” 此话一出,场中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皆是看着将来,眼中流露出疑惑之色。 片刻后,一个侏儒走了出来。他对着杨立深深一礼,而后恭声道:“杨庄主,小人神行太保周广。” “是我在他们的酒里下了蒙汗药,本想着将几人放倒后献给庄主,奈何…奈何却被发现了。” “啪”的一声闷响,那侏儒的身体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才砸到地上。 他的脸瞬间肿的老高,一个红色的掌印清晰可见。 杨立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对着雅间的方向深深一礼。他恭声道:“前辈恕罪,此事并非在下指示,还请两位前辈多多包涵。” 他等待了片刻,见雅间中没有声音传出,便再次开口道:“希望前辈不要阻拦在下拯救小儿,我代表北武盟在此谢过了。” 说罢,他一甩袖袍负手而立,如鹰隼般的眼睛怒视着将来,眼中那疯狂的杀机毫不掩饰。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宗师再强也不能因为这小子惹众怒,这可是一个不慎便得罪半个武林的事。 将来微微一笑,手中墨渊刀往上一提,那杨齐山的脖子上就出现一道血口,鲜血顺着墨渊刀的血槽缓缓流下。 “你到底想怎么样?” 杨立双眼喷火,但他还是压制了自己的怒气,问出了这句话。 将来眉毛一挑,冷声道:“我这人小肚鸡肠有仇必报,让下毒之人把毒酒喝了,我才会跟你谈条件。” “否则…” 他没有把话说完,替他表态的是杨齐山的一声惨叫。 杨立瞥了一眼地上的周广,他沉声道:“去喝了!又死不了。” 周广颤声道:“那药量我一个人喝光会死的!我…” 没等他说完,杨立的剑就刺穿了他的喉咙。鲜血从口中涌出,周广致死也不敢相信,杨立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自己。 “杨庄主!你太不把我们这些散修当人看了!” 一名道士装扮的老者上前两步怒斥杨立,可他的四周瞬间围满了数名杨立的狗腿子。 老道冷喝一声,甩了甩手中的拂尘。他环视四周后,朗声道:“不想当狗的跟我走!” 场中顿时人影攒动,人流将围住老道的数人撞开后,径直朝门外走去。 “我看谁敢走?” 杨立身后的一名周天境高手怒喝了一句,却被杨立挥手打断。 杨立道:“这些想着混水摸鱼的人留在这也没用,留下反而可能坏事。” “可他们走后把如今的情况散播出去怎么办?会武在即,各大门派纷纷赶往太阿山,我担心有人前来搅局。” 那人眉头紧锁,说完心中疑虑便不再吭声。 杨立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看向将来道:“放人吧!” “哈哈哈哈!你当我是三岁的孩童不成?” 将来眼睛一眯,冷声道:“杨庄主,如果你想救你儿子的性命,那就立刻杀了他们三人。” 将来的声音在大堂中回荡,这冰冷无情的话语让人后背生寒。 杨立侧过头,如鹰隼般的眼睛看着木柱下的祖孙三人,眼中杀机毕露却久久不语。 片刻后,他对着身边之人使了一个眼色。 那人心领神会,毫不犹豫的开口道:“请杨庄主不要再犹豫,我们的晚辈都被那贼子当做了人质。用他们三人的性命,换武林未来的希望是这三人的福气。” 此话一出,场中的附和声连成一片。许多无耻之徒想借此机会,攀上风波庄的高枝。 杨立伸出双手示意众人安静,之前那冰冷的眼睛变得温柔且忧伤。 他清了清嗓子,而后语重心长道:“诸位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杨某实在于心不忍。” “我与欧阳兄是至交好友,子木和子琪是我的晚辈。我杨某人,怎么可以用他们的性命去换我儿子的性命?” 不得不说,杨立真的算是一方枭雄。这几句话让他说的声情并茂慷慨激昂,很快就点燃了在场众人的情绪。 他象征性的擦了擦眼角,继续道:“诸位要清楚,那贼子劫持的不仅仅是我杨某人的儿子。更多的是各门各派的天骄,是江湖未来二十年的希望啊!” “欧阳兄,算我杨某人对不起你。你就当为了天下苍生,为了这世间万民,可好?” 话到此处,已经不用杨立出手,他身后的数人早已提刀走向了欧阳离祖孙三人。 场中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欧阳离的身上。 “扶我这把老骨头起来!” 这一声断喝,低沉中透着疯狂。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来犯之人,像极了宁可战死也要护住幼崽的猛兽。 危难当头,幼崽没有听话。他们露出了稚嫩的獠牙,用年轻的身体组建起看似坚固的屏障。 一名周天境高手不屑一笑,他低声嘲讽道:“欧阳离,躲在小辈身后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一直瞧不起我吗?来啊!杀我啊!” “杀你我嫌脏!” 欧阳离拄着断剑站了起来,虽然他目光嗜人,但是那枯瘦的身体却摇摇欲坠,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一样。 “看你在我脚下时,还能否嘴硬!” 话音刚落,那人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沉默许久的将来终于开口了。 “谁再敢动一下!别怪我大开杀戒!” 这一声怒喝穿云裂石,吓得一些胆小之人瑟瑟发抖。 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才开口道:“我一直觉得自己脸皮够厚,可与你们相比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这场猴儿戏我看够了,现在想改变一下规则。你们杀了杨立!我就放了身后的所有人。” 他没有给众人反应的机会,墨渊刀透过杨齐山的脚面直接将他钉在了原地。 杨齐山一声惨叫,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将来拔出墨渊刀的同时掀开了毛皮大氅,一把精致的连弩就被他拿了出来。 弩身通体银色设计精巧,锋利的箭矢反射着冷冽的寒光。漆黑的弩孔已经对准了各派子弟,惊的在场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见迟迟没有人动手,将来冷声道:“我不想再说一遍。”说罢,手指轻扣机扩,一根短箭激射而出。 短箭卷起了一阵破声后,便射进了一位青年的肩膀。 那青年应声倒地,一只手抓住了裸露在外的箭杆,却怎么也拔不出来。 仅一个呼吸间,漆黑的纹路就遍布了他的身体,显然已经身中剧毒。 “忠儿!” 一声惊呼过后,那中年人毫不犹豫一刀斩向了杨立。 一名老者将其挡下,而后怒斥道:“赵驮季,你休要着了那小子的道!他就是想要我们自相残杀!” 话音未落,一柄长剑从侧面刺向了老者,那人颤声道:“我就这一个儿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送死。” 杨立眼中寒光爆闪,手刀化爪直接抓向那人天灵盖,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便瘫倒在地七窍流血而死。 就在杨立刚要转身冲向将来时,数柄兵器同时刺向了他的要害。 千钧一发之际,另外几人出手抵挡。双方快速的战成一团,惨叫声不绝于耳。 杨立一边应付着围攻他的人,一边向门口靠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此刻的局势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此时杨齐山刚刚清醒,他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 直到杨立后背中了一掌,一道血箭从他口中喷出,杨齐山才回过神来。 他颤声喊道:“爹!我不想娶邵清清了!我不想吞并凌烟阁了!你救我!救我啊!” 杨立没有理会他,且战且退的同时,瞬间暴起斩向了面前那周天境巅峰的高手。 那人见躲避不及,便一刀刺向杨立腹部,此时避战只有死路一条,必须以命相博。 当他手中利刃刺穿杨立腹部的同时,只感觉眼前的一切都飞了起来。所有的事物都变成了灰色,刹那间漆黑一片。 那颗头颅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杨立一脚踢翻了眼前的尸体,挥剑斩断了刺入腹部的长刀。 当他刚准备转身遁走时,只感觉腹部传来一阵撕痛。他侧头看去,便与欧阳离的那张老脸贴在了一起。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欧阳离徒手抓住了露在背后的半截断刃。 杨立心头一横,手腕翻转间利剑便从腋下刺向欧阳离。 欧阳离并未躲闪,他怒吼道:“老夫知错了,希望小友能留我欧阳家一丝血脉!”说罢,他忍受着手掌的疼痛,将那断刃往一侧狠狠推去。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两人同时倒在了血泊中。 片刻的沉寂过后,整个大堂变得格外喧闹。 一声大喝响起:“杨立已死!贼子还不放了人质?” 那人说罢便回头看去,可映入他眼帘的确是一根激射而来的弩箭。 刚刚的喧闹彻底掩盖了机扩的响动,杨立的惨死麻痹了这些高手的感知。 连弩扫射箭无虚发,有四人当场毙命,三人虽然躲过了箭矢却身中剧毒。 将来抓准时机,一步神行踏出。一刀斩向场中仅存的一位周天境巅峰高手。 那人一声怒喝便迎了上去,手中双斧高高架起,就想接住将来劈下的这一刀。 当墨渊刀临近时,那人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刚刚发生了太多事情,居然让他忘了把柄刀的锋利。它仅用了一击,就斩断了欧阳离手中的弃泸剑。 将来的气势攀升到了顶点,身后五爪金龙的身形转瞬即逝。可就在这一闪间,那周天境巅峰的高手体内的劲气略微一滞。 “断水” 一刀斩下!鲜血四溅!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四十一章 吞噬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清平镇,酒楼大堂。 当墨渊刀缓缓归鞘,那名巅峰高手便应声倒下。 将来傲然而立,那睥睨天下的气势震慑人心。场中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他们在等待那个男人下一步的动作,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等待脱身的机会。 他体内劲气十不存一,气龙停止奔走回归气海。看似气定神闲的模样全是幌子,此刻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恨不得用脸着地趴在地上休息。 刚刚回过神的酒楼掌柜,再也无法忍受眼前的一切。只见他一个踉跄往前倒去,直接撞翻了柜台上的酒坛。 “咔嚓” 那一人环抱的酒坛应声碎裂,酒水四溅的同时陶片崩的到处都是。 “啊!啊…” 一声惨叫,犹如平地起惊雷。这喊声的主人,是一位浑身血污青年。他终于无法控制即将崩溃的神经,一路连滚带爬向门外跑去。 原本诡异的现场被他一人点燃,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逃跑的队伍。 即使再混乱再拥挤,将来周身十尺内无人敢靠近。就像孙大圣给玄奘法师画的那个圈儿,我不出去你们也别想进来。 踩踏、谩骂、大打出手,愤怒、抱怨、视而不见。 这世间的丑态,在这一刻无限的放大。 哪还有人想着要行侠仗义,哪还有人叫嚷着拯救苍生,哪还有人愿意为一个义字抛头颅洒热血。 有的只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命。 有的只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林家兄妹分开人群,站到了将来的身侧。虽然两人刚刚认识,但是以林穆的机敏怎么猜不到将来的情况不妙。 “你没事吧?” 林熙轻声问着,眼中流露出了关切之色。 与此同时,林穆手掌按在了将来握刀的手背上。看似阻止他再次出手,实则手中劲气涌动。 将来只是微微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的目光始终四下巡视,以防有人突然暴起暗箭伤人。 当玉虚真法以极为柔和的方式靠近将来的气海,谁也料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那盘卧的气龙突然暴起,以极其疯狂的姿态吞噬着玉虚真法。 它重新冲回经脉之中,按照大、小周天的轨迹游走奔行,同时抽取着林穆的劲气。 林穆发觉事情不妙,正欲抽身之时。一股狂暴的劲气突然缠住了他的手掌,手掌开始颤抖而后是手臂直到全身。 只见他的身上异变再起,白静的皮肤上出现了好多滚动的凹陷。那一个个小坑上下运动间,更多的劲气涌进了将来的体内。 林熙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所措,四周那些一直等待时机的人也惊诧莫名拔腿就跑。 房梁上的小二惊呼出声:“他吃人啦!他吃人了!” 逃跑中的众人回头望去,眼前诡异的一幕让他们今生难忘。 至此,阎王爷的凶名随着这些人的口口相传名扬江湖。 将来从一阵眩晕中惊醒过来,看着眼前的林穆不由眉头一皱。 他试图挣脱两只紧贴的手,奈何那牢固程度像是被无形的铁链死死的锁住。 “信不信我打散了你重新修炼!给我收!” 一声冷喝,在心间回荡。气龙顿时安静了下来,它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变的比平时更加小心。 唐风志与李秋白,早已站在了两人身边。两人虽是宗师境高手,奈何第一次见到这种诡异的情况。一时不知如何下手,直到两人手掌分开的那一刻。 唐风志抓起林穆的双手向上跃起,李秋白一步踏出双手擎住林穆的脚底。 两人一上一下同时催动劲气,林穆体内那虚散的气龙才变得凝实起来。 场中那如山岳般的气势越来越沉重,将来横踏一步挡在了林熙身前。 “将来大哥,刚刚那是什么情况?” 将来回头望去,林熙正眼眶含泪的看着自己。他沉声道:“我也不清楚,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林熙轻轻点头,那双美眸移动到了林穆的身上。 “我观他体内气龙已经复苏,你还是盘坐调息的好。别等他醒了,你又晕过去了。” 将来出言提醒,林熙乖巧点头缓缓坐下。 玉虚真法运转间,一道淡淡的薄暮围绕着周身,抵抗着两位宗师的气势。 见林熙已无大碍,将来开始皱眉沉思。 刚刚那霸道的力量到底从何而来,是九尊诀还是他自身的原因又或者是豫。 另一边,在两位宗师的全力相救下,林穆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刚才昏暗的瞳孔变得格外明亮。 两位宗师对视一眼同时收手,唐风志一甩袖袍劲风送出,林穆便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林熙起身扑进了哥哥的怀里,一只粉拳不停的砸着他的胸膛,鼻涕和眼泪蹭的到处都是,哪里还有圣女的样子。 将来上前抱拳道:“林兄!实在抱歉!” 林穆拍着林熙的脑袋,尴尬道:“将兄莫要自责,是我莽撞了些。主要是你的功法太霸道了,哈哈哈哈!” 将来摇头苦笑,刚要再次寒暄几句。那唐风志就出站在了他的面前,眼对眼、鼻对鼻的看着他。 “小子!我对你很感兴趣!” 将来看着仅有一掌之隔的老脸,不由后背生寒,汗毛炸起。 他连忙后腿两步,坚定道:“前辈自重,我对你没兴趣,以后也不会有。我有未婚妻了,她也很厉害的。” 他虽然这么说,可还是比较心虚的,谁知道尚婉儿现在在哪啊。 听到将来的话,林熙的身体微微一颤,抱着林穆的手更紧了一些。 林穆轻声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她乖乖点头没有在说话,只是那紧咬的嘴唇流出了一抹嫣红。 唐风志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点醒他的是将来那眉宇间流露出的嫌弃。 “你小子活拧歪了吧!你居然怀疑我…怀疑我那个啥!” 唐风志一个闪身出现在将来面前,一把扯住他的领口,然后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看着怒火中烧的唐风志,将来讪笑道:“前辈!你肯定不是以大欺小以强凌弱的人!您老人家在江湖上的地位那是响当当的!怎么会跟我一个小辈计较。” 唐风志眉毛一挑,冷声道:“你小子少跟我扯那没用的,你未婚妻谁啊?我打不过?” “六大宗师里就两个女的,御血姬—刘欣蕊是你夫人?那女人是人是鬼都不一定。” “大巫师—白霜霜也不对啊,廖景德掌控亿国后她就没出过十万大山。你小子吓唬我呢?” 唐风志的嘴跟连珠炮一样,问的将来一愣一愣的。现在的将来,真的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根本搞不清楚唐风志这说的都是谁。 “或许真的还有一位宗师。” 李秋白的声音缓缓传来,他走到将来的身侧示意唐风志把他放下。而后问道:“你先后斩杀两位周天境巅峰的那一刀,是否是你所说之人教你的?” 将来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默不吭声。 “唉!我这暴脾气!看我怎么收拾你小子。” 唐风志二话不说,一脚就踢在了将来的屁股上。 奇耻大辱啊!将来长这么大就没有摔过狗吃屎。 唐风志还想动手,被李秋白拦了下来。他沉声道:“你跟个孩子呕什么气?” 他看着爬起后不停揉屁股的将来,沉声问道:“我前不久听闻你打下了曌国西境,如今却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要打南境?” “虽然冬天行军有诸多不便,但是你北境的军队,可是有名的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我要是把你来南境的消息放出去,你说会怎么样?” 此话一出,他不再多说。就那样站在那里,一脸玩味的看着将来。 将来眼皮直跳,眼睁睁的看着唐风志对李秋白伸出了大拇指。这两人真的是毫不掩饰、毫不避讳、毫不低调。 将来心里暗骂两只老狐狸,嘴上却说:“嘿嘿!两位前辈不要捉弄我了,我是去贞国找人的。” “可是找那位隐世大宗师?” 立秋白一脸微笑,看的将来直发毛。 将来干咳一声,轻轻点头。 见将来点头,李秋白问道:“不知小友可否告知她在何处?” 将来的眉头皱在了一起,眼神冰冷的看着面前两人。此时的他毫无惧色,冷声道:“你们两个想对她怎样?” 话音刚落,那冰冷的杀气如万箭齐发一般射向两人。 将来的态度,令唐风志明显不悦。他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冷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枯木刀出鞘半寸,那狂暴的刀鸣直接冲散了将来的杀气。 “仓朗朗” 墨渊刀应声出鞘,刀锋直指唐风志。 “若你等对她有所图谋,我宁死也不会透露她半点消息!” 唐风志笑道:“有骨气是好事,但是你自不量力就是罪孽了!” 枯木刀再次出鞘半寸,那凌厉的刀鸣好似一柄柄无形的利刃,逼的将来开始后退。 李秋白摇头苦笑:“好了老唐!是我唐突了,别欺负他了。” “你们两个小辈跟他说清楚吧,我现在说什么他也不会信。” 林穆深深一礼,而后对着将来道:“将兄不是武林中人,所以有所不知。” “这两位前辈都是有名的武痴,从位列宗师境起,就拒绝了所有势力的招揽,也没有自己创建势力。” “他们各自走遍名山大川,只为了武道之至极。” “两人仅有的爱好就是喝酒和找人切磋了,我师傅天机子也常年被他们骚扰,所以他们找人肯定是为了切磋,这事整个江湖的人都知道。” 唐风志眉毛一挑,怒斥道:“什么叫骚扰?” 林熙嘟嘴道:“我师傅说的!你凶我哥干什么?有本事你打我师傅啊!你打的过吗?你凶什么!”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四十二章 外城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曌国东境,东都城。 东都城有外城、内城和皇城之分。之所以比其它城市多了一个外城,是因为第二代曌王效仿武王收天下难民所致。 想当年,随着那道王令迁徙而来的难民族足有百万之众。 可这百万难民,没有像曌王想的那样,给他带来百万雄兵,而是差点颠覆了他的政权。 东境与北境不同,它虽然海港众多土地肥沃,但是每一个港口,每一寸土地,都是属于官僚皇亲的封地。 难民到了这里,无地分,没粮吃,有家不可归。他们四处乞讨,慢慢汇聚在了一起,直到围住了东都城的那一天。 那天太阳刚从东方升起,数十道百里加急的文书便放在了曌王的榻前。 落日的余晖还未散尽,曌国百官便汇聚在城墙之上。他们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人影,面如死灰的同时后悔不已。 多年来的纸醉金迷,让他们忘了位极人臣的使命。 为了博取曌王的欢喜,为了打压雄踞北境的将启,他们附议了这个荒唐的决定。 难民围城的第二天,驻扎在东境西部的二十万银枪军宣布独立。 主将刘海威自封为新曌王,他放出消息谁还敢支援东都城就是与他为敌。 难民围城的第七天,三十万游龙铁骑冲进了银枪军的营寨。 银枪军依靠刘海威设计的营寨,与游龙铁骑激战了一天一夜。 最终,游龙铁骑以折损二十万将士的代价,才得以全歼银枪军。 此消息一出,整个曌国为之震动。 迟迟没有动静的玄甲军与神弓军,得到消息才缓缓拔营向东都城推进。 待两军与游龙铁骑在东都城前汇合,已经是难民围城的第十三天。 三军主将还在为如何赶走难民而争论不休时,那百万难民已经视眼前的四十万大军如仇敌。 军营中每天早中晚都有炊烟升起,而难民脚下掘地三尺都挖不出一条蚯蚓。 难民中的青壮已经聚集在一起,他们做好了冲营的准备,只为了父母妻儿的一口粮食。 正当所有难民摩拳擦掌时,地面开始颤动,地平线上密密麻麻的黑影越来越近。 将启一当先,身后五军紧随。 十二万墨甲军,十万龙骧军,十万卫虎军,十万陷阵军,十万捧日军。 他们带着滔天的威势,兵指东都城! 当将启靠近城墙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虎目含泪。如果他再晚到几天,这些难民就算不被杀死,也会被活活饿死。 他眯着眼,看向城墙上的刘海注。这个所谓的曌王,所谓的盟主简直狗屁不通!这是他将启一次对刘氏起了杀心。 他下令埋锅造饭,尽可能多的支起粥棚,而自己孤身一人,纵马奔向百万难民。 “乡亲们!我是将启,你们口中的武王,你们受苦啦!” “噗通,噗通…” 离将启最近的人纷纷跪在地上,膝盖碰撞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个长相憨厚的汉子向前跪走着,膝盖摩擦着地面拖出了两道血痕。 当将启这目光落到他身上时,连忙翻身下马,三步并两步走到他身边,两只有力的大手直接将他提了起来。 “你给我起来,这是做什么?” “你们都起来!” 将启虎目圆瞪,其威严不容抗拒。 那汉子哽咽道:“王,求您救救我的老母,她快挺不住了。” 越来越多的求救声传入将启的耳中,那种感觉像是一根根钢针插在心口。 远处的这一幕,深深的印在了将家三兄弟的心中,并且使其终身难忘。 将启高举双手,示意众人安静。他朗声道:“乡亲们!我到这里就是为了救你们。我的军队正在准备粥棚,大家一定要井然有序,先让老人妇孺把肚子填饱。” “谢武王!谢武王啊!” 难民感谢的声音,如海浪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将启挥手继续道:“还能撑住的青壮去把消息传开,胆敢闹事者杀无赦!” 一些半大孩子和壮汉,纷纷起身四散而去。他们传递消息的同时,让更多人加入其中。 火已旺,粥已开。草棚下,人声沸。 在士兵的督促下,难民井然有序的领着热粥,并且被疏散到北境军的身后。 “父亲,我让他们把粥熬的浓了些。随军的粮食只够这一百五十万人吃两顿了。” 将云天纵马来到将启身边,恭敬的禀报这物资情况。 将启还没来得及答话,姜云下快马加鞭的冲了过来。他怒声道:“父亲!那些混账不肯捐粮,说是他们这四十万人自己都不够吃。” “呵呵呵,东都城也是一个德行!” 将云归勒马而立,眼睛神冷冽。 将云下道:“灭了那三军只能解燃眉之急,有点得不偿失。” 将云天道:“父亲,要不要佯装攻城,吓一吓他们?” “你们几个小的不怕吗?” 将启轻扶胡须,看着眼前的三个儿子。 三兄弟异口同声道:“我将家儿郎不识怕字!” 将启望向那威严的城墙,冷声道:“好!从现在起叫我元帅!全军进入战备状态!” “末将领命!” 悠扬的号角声响起,沉重的战鼓声紧随其后。 将云天带领十万龙骧军,与三十余万难民青壮,挡住了城外刘氏的军队。 而出营与将云天对阵的,只有十余万游龙铁骑而已。 将云天看着刘海涛沉声道:“你最好不要乱动,在你开口下令前,我的箭就能刺穿你的喉咙。” 刘海涛回头看了一眼,那依然安静的三军大营让他心寒。他摇头轻叹,而后闭目不语。 另一边,东都城北门。 神机营的将士们都在忙碌着,这次行军虽然没有带投石车和弩床,但是怎么会少了云梯和弩炮。 城墙上的刘海注面如死灰,他父亲唯一犯过的错误,就是把能分的都分了出去。 这偌大的东都城,仅仅只有十万守军,算上皇城中的五万金枪卫,也守不了几日。 一名老臣颤声道:“我王降了吧,别让东都城生灵涂炭啊。” “你这老东西闭嘴,休要蒙蔽我王!东都城城高墙厚,他将启打不进来!” 一名年轻的官员指着那老臣的鼻子,毫不留情。 右相赵之忠道:“小娃娃,你可知城下的是谁?那是冠绝天下的武王将启!他打下来的城寨比你岁数都多!” “好了右相,别在那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他今日要是攻城,明日就名誉扫地。” 左相钱齐说完,还瞪了一眼城下的将启。 曌王刘海注咬牙说道:“够了!你们烦不烦!除了斗嘴还有什么用!” 他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传寡人王命,开城门!” “不可啊!” “请天子三思啊!” “您这是要断了刘氏的根基啊!” “三思啊!三思啊!” 刘海注看着脚下跪倒一片的臣子,冷声道:“一群没用的东西!” 话音刚落,便带着两位主将下了城墙。 城门缓缓打开,五万金抢卫列阵走出。队形从中间分开,刘海柱坐着八抬金榻向将启走去。 “好久不见啊,将兄!” 将启轻笑道:“是啊,久到我都忘了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刘海注笑道:“你这征战四方,一直没时间啊,今天怎么得空来看寡人。” “行了刘海柱,别跟我玩那套帝王术。我只问你一件事,这百万难民你管还是不管?” 将启怒发冲冠,龙鳞枪直指曌王项上人头。 “将兄,冤枉寡人了!寡人深居宫中,这一切都不知情啊!寡人已经下令斩杀了奸臣,一定会给难民一个交代。” 刘海注义正辞严,语气诚恳。不愧是久居高位的人,说谎话脸不变色心不跳。 将启眉头一皱,冷声道:“我是真的不愿意跟你说话,你告诉我你准备怎么交代?” “这是寡人东境的内政,将兄问多了不好吧?” 刘海注眼睛微眯,警告之意毫不掩饰。 “我不与你废话,只跟你说一下我的想法,看你能不能接受。” 将启没等他回话,便继续道:“我北境已经无地可分,这百万人口我带不走。强行带到北境,只会让百姓民不聊生。” “让你把分封出去的土地海港,再要回来肯定不现实,所以我要买你皇室的地!” 刘海注眉毛一挑,轻笑道:“将兄说笑了,这地怎能买卖呢?” “你听我说完!” 将启毫不客气,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风,继续道:“你皇室名下的土地和海港,平均税收是多少,我武王府每年会尽数给你,而且在此基础上加上三成!” 刘海注笑道:“还有这等好事?天上岂会掉馅饼?” “我需要你把土地和海港的契据交给我,还有收了钱就别管我怎么做。” 将启看着刘海注,等待他的答复。 刘海柱沉思片刻道:“土地要种,海港要用。你准备让这些人住在哪里?不会是船上吧?” 将启答道:“在这东都城外建设一座能容纳百万人的外城,当然…” “将启!你过分了!” 刘海注怒目而视,手中长剑指向将启。 将启冷笑道:“你不是一直忌惮我吗?如果你同意,我就住进这东都城的老宅!” “好啊!但你得带着你的夫人,还有你三个儿子的夫人和孩子!还敢吗?” 刘海注一脸得意,等待着将启的回答。 “哈哈哈哈,我将家儿郎不识怕字,有何不敢!我会带一军驻扎在这里,我的三子将云归也会留下!” “可以!不过只能是刚刚组建的捧日军,还有你的小女儿将伊一要嫁给我长子刘季。” 将启怒目而视,大吼道:“攻城!” “嚯!嚯!嚯!” 四十万北境军齐声怒吼,东都城下顿时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父亲!父亲…醒醒。” 将伊一轻摇将启的胳膊,一脸温柔恬静。 将启微微睁眼,轻声道:“皇后来了,怎么也没人通知我一声。”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四十三章 黑市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武王府,后院书房。 将启正了正坐姿,轻笑道:“这些家伙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将伊一温柔一笑,柔声道:“是我吩咐下去,不要打扰父亲。女儿回家,哪里需要什么排场,我要是摆着皇后的架子回来,母亲会把我扔出去的。” “你这没良心的丫头,我好心好意去给你拿点心,你居然说我坏话,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杜老夫人板着脸走了进来,拉起将伊一的玉手,在其掌心轻拍了一下。 将伊一佯装吃痛,逗得逗得杜老夫人喜笑颜开。 杜老夫人走到将启身边,他拿出手帕轻轻擦拭将启额头上的汗珠。 她问道:“做噩梦了?” 将启摇头答道:“哈哈!只是梦到了一些往事。年纪大了,一个出神就睡着了。最近还总爱回忆过往,不服老不行了。” “父亲劳碌了一生,也该休息休息了。漠儿,来儿和御儿都长大了,也能为你分担些事了。” 将伊一说完,便蹲在将启身边,双手捧起了将启的手掌,轻轻的揉捏着。 将启拿出手掌,轻轻抚了抚女儿的头发,轻声道:“起来吧,你最近几月一直忙着寿宴和接待外邦来客,都憔悴了不少。” “说道这寿宴,我就想到来儿遇害。这傻孩子,为了件寿礼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我要是事先知道,断然不会让他去的。” 随着话音落下,将伊一的表情变得威严起来。不亏是一国之母,那上位者的姿态体现的淋漓尽致。 杜老夫人道:“谁能想到,我将家未来的武王,能在曌国境内遇到这等事。” “来儿没事就是最好的结果,这事你们俩就不用操心了。” “这两兄弟把西境闹得天翻地覆,还把西境纳入我将家的版图,听说刘季在朝会上大发雷霆,他没有为难你吧?” 将启看着将伊一,眼中的关切之色难以言表。 将伊一笑道:“这普天之下还有人敢欺负你女儿?”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 将伊一正色道:“三哥最近在忙什么?这么大的动静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将启道:“那救了来儿的姑娘遇到些麻烦,老三想了个办法帮她一把。” “你们说到这我就来气,这臭小子家也不回,便奔着人家姑娘去了,你们一个个的都像谁啊?” 看着在那疑惑的母亲,将伊一小声道:“像极了当年连夜袭营,只为了让父亲下聘礼的你。” 杜老夫人变得杀气腾腾,她冷笑道:“臭丫头,老娘宝刀未老,信不信我打你一顿。” “母亲大人我知错了...哎呦。” 书房中传出了欢声笑语,而书房外鬼卫与金枪卫相对而立。 东都城,外城。 当年残破不堪的外城早已今非昔比,这里有的是精致的房屋,宽敞的街道,热闹的集市。 那些走街串巷的外商,操着一口蹩脚的九州话,讲起价来却一点也不含糊。 镖队进城之后便会卸下防备,因为在这里没人敢不守规矩做事,那些不守规矩的人早都凉透了。 各国的商人奉这里为圣地,外城的交易不受任何国家的约束,唯一的教条就是春草酒馆的命令。 外城的春草酒馆仅有一家,相传坐落在神秘的黑市中。只有拿着春草酒馆的邀请函才能进出黑市,离开后胆敢透露半点消息的人都离奇的死了。 久而久之,黑市与那零号酒馆便成为了传说,那层神秘的薄雾,变成了众人想碰却又不敢触碰的禁忌。 将来离开西境的前三天,春草酒馆放出一个重磅消息。 每年中元节开启的黑市将再次开启,待拍卖会结束后,零号掌柜会现身拍卖行,公布两个重要的消息。 此消息传开之后,无论是世家豪门,还是江湖门派,无不为之动容。 大批的物资交易,会让是商人赚得盆满钵满。铁矿和军械的买卖,会让其他几国的私兵武装到牙齿。那些盘踞在曌国境内,等待明年开市的外商,能提前离开动荡的九州大地。 而让一众家主和掌门愿意亲自前往的,只有春草酒馆那神秘的零号掌柜。这是他第一次在公众面前露面,谁又不想一睹这位地下之王的风采。 这万众期待的一天,悄然临近。 子时刚过,外城的街道上人影攒动。仔细看去,皆是两人同行。一个酒馆伙计打扮的人在前领路,一个头蒙黑布的人在身侧紧紧相随。 他们的目的地并非一处,有的人消失在幽暗的巷子里,有的人走进了一处小院,更有甚者绕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他住的客栈。 当众人头上的黑布被取下时,一个热闹的集市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里没有星空,没有月光,阵阵的冷风,不知从何处吹来。这里有豪华的门店,有一人支起的小摊,有排队等候议价的商人和不停叫嚷的小贩。 幽暗的火光下,到处都是身披灰袍,带着恐怖面具的人。有人到处闲逛,有人快速出货,有人直奔拍卖行。 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街道上有两人起了争执,领路人见其不听劝告便出手击杀,鲜血顺着石板的缝隙缓缓流淌,不一会儿尸体和血液就被清理干净,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穿过八方集市,就能看到位于黑市中心的巨大深坑。八条石阶镶嵌在岩壁上,通过石阶缓缓向下,那座威严的古堡便映入眼帘,定睛看去八扇巍峨的铜门上都挂着春草酒馆的牌匾。 等待进场的队伍已经排到了楼梯口,酒馆的小二们在门前忙碌着。这里不需要证明身份,唯一的入场券就是在袖子中比出自己的财力,只有超过零号掌柜定的数额才能进场。 时间缓缓推移,拍卖场中已经坐满了宾客。当展台的帷幕被人拉开,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女子身材修长肤若凝脂,一件紧身长裙将身材的优点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等场中安静下来,才开口道:“各位贵宾,今天的第一件拍品,是一株万年血山参。” 顿时场中一片惊呼,这第一件拍品就有如此分量。 “万年血山参,一根参须就能吊住垂死之人的一口气。用好了完全能起死人而肉白骨,好东西!” 这沧老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这天下敢说起死人而白骨的,除了药王还有何人。 钱小鱼轻声道:“师傅,那让我哥出价啊。” “我先说好,我没钱。” 钱多多虽然带着面具,但那眼睛都能体现出他是一个典型的铁公鸡。 “起拍价,万两黄金!每次加价一千两。” 拍卖师提起劲气,优美的声音将嘈杂的议论声统统盖住,她微笑间两个酒窝若隐若现,此刻静若处子等待着众人的加价。 “十八号,一万一千两!” 这举牌的正是钱小鱼,她放下号牌之后哽咽道:“哥哥~如果你不拿钱,那就用小鱼抵债吧。” 钱多多怒视着被师傅隔在另一边的妹妹,他的牙齿都要咬碎了却无可奈何,总不能真拿妹妹抵债吧。 “三十六号!一万五千两!” “两万两!” “三万两!” 当拍卖如火如荼的进行时,位于顶楼的书房中,将云归看着面前的青铜面具久久不语。 一旁的将御把鱼骨剑放到桌案上,而后轻声道:“三叔,我想了想,这鱼骨剑我还是不要拿的好,看了大哥的信我拿着它很不舒服。” “书读多了,变得婆婆妈妈的。” “这柄剑,与你三婶和你四弟的死没有关系。就算有,也是一方势力或者门派。” “你就拿着防身吧,毕竟知道你习武的人不多,这柄剑正好适合。” 将云归没有抬头,声音中责怪的意味很是明显。 将御尴尬道:“不仅如此,三叔要公布百兵谱。这剑的排名太高了,鱼骨剑后面总不能写着将某人吧?” “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鱼骨剑后面确实写着将某人!” 将云归此刻才抬起头,一脸玩味的看着眼前的侄子。他脸上的那条刀疤,因为笑容便的格外狰狞。 “那些人又不傻!毕竟这剑特殊,早晚会暴露的。” 将御可怜巴巴的回望着将云归,等着着回应。 将云归把百兵谱扔到桌案上,然后道:“你自己看,还幻想着稳坐第二十一位?我看你想的美。” 将御把百兵谱打开,他惊奇的发现第二十一位居然是他二哥。 上曰:“第二十一位,墨渊刀。外观通体墨蓝蟒皮,刀长三尺五寸无刀镡,其刃淬火如蟒蛇利齿,血槽内有鳞状结构。其主人,阎王爷—将来,武王府四代世子,墨甲军最高统帅。” 此时的将御一脸震惊,他没有往下看传记,而是把百兵谱往回翻,如今的第二位只有尚婉儿一人。 上曰:“第二位,赤虹剑。外观通体赤磷蛇皮,剑长三尺一寸剑格为瑞兽,其刃淬火如灵蛇吐信,剑身暗红血槽如毒牙。其主人,云上仙—尚婉儿,前朝公主,天下第七位武道大宗师。” 他没有再找自己的鱼骨剑,而是沉声道:“确定把她前朝公主的身份说出来?” 将云归点头道:“止戈跟她谈过,这是她自己的要求。前朝公主的这个身份,再加上第七位武道大宗师,确实能让消息更快的传开。” “她爷爷堂堂一位武林盟主,为何会人间蒸发呢?”将御一边沉思一边发出了疑问。 将云归道:“她能来找春草酒馆,足矣说明她十分相信来儿。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尽力帮她,况且我将家也有实力护她周全。” 将御道:“反正这个嫂子我认定了,你们说我不怀好意我也无所谓。谁敢阻拦他俩在一起,我就杀谁!我二哥必须名正言顺的登上至尊之位。”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会让那些位高权重的人把消息传出去,哈哈哈哈哈!” 他带上青铜面具,离开了幽暗的书房。待他刚刚走出,一道声音悠悠传来。 “别翻了,你将某人在最后一位。”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四十四章 名声起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天刚蒙蒙亮,两条重磅消息,以东都城为中心,向九州各地扩散。 其速度之快,传播之广,另始作俑者将云归都没有想到。 这天下出现了第七位大宗师固然让人震惊,但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那本由春草酒馆著作的《百兵谱》。 七国各地的春草酒馆,大清早便摆出了印刷成册的《百兵谱》,一两银子一份,童叟无欺绝对的赔本赚吆喝。 黑市鸡鸣前才结束,那些大人物们日晒三竿才睡醒。任天正熬了一夜,对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身体真的扛不住,所以起的更迟了些。 他刚刚推开房门,就看到了像是吃了死苍蝇的关茂。他轻捋胡须开口问道:“茂儿,你怎么了?” “外公,我被零号掌柜坑了一笔钱。” 他说完还一脸委屈,抱着任天正的胳膊不撒手。 任天正道:“不要乱说话,我们只可以把那两则消息传出去。其余的,只字不能提。” 关茂简直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现在悲痛的心情,他小声嘀咕道:“我昨天花了一百两黄金买的《百兵谱》,今天就一两银子一本了。不能说人手一本吧,但也随处可见了。” “一百两黄金,我回头给你就是了。等等!一两银子?” 任天正表示难以置信,直到他目光看向远处,那里一个小二拿着《百兵谱》在两个丫鬟面前谈天说地,事实胜于雄辩,他无奈的摇头,招呼了一声准备启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钱多多仅睡了一会儿,便出门去内城闲逛。当他走到内城的春草酒馆时,那酒馆门前的书山颇为震撼。 他出于好奇,上前询问了几句。不问还好,这一问可出了大事。没有理会推荐早茶的小二,他转身就冲进了身后的药铺。在他的百般催促下,药铺掌柜钱都忘了收。 他一路小跑冲回客栈,便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屋内砰砰乓乓一顿乱响,店小二上前询问,怎么叫门他也不开。 可能是闹累了,屋内很快就没了声响。店小二以为没事了,便招呼了一声准备离开。 没等那店小二转身,房间的门缝和窗缝就飘出白烟。随着烟雾变浓,一股难闻的气味随风飘散。 片刻的功夫,这味道就熏得客栈空无一人。钱小鱼是第一个被熏醒的,此刻的她已经从敲门变成了踹门。 “钱多多!我是不是太久没有发过脾气了!老虎不发威,你把我当病猫了是吗!开门!你给我开门!” 药王他老人家终于醒了,良好的睡眠是他长寿的秘诀。只见他睡眼惺忪的走到了钱小鱼身后,手腕一翻一掌便轰碎了房门。 钱小鱼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手段干净利索拉着钱多多的耳朵就往外走。 药王看着他手中的药粉,轻笑道:“宝贝徒儿,你是想毒死东都城的所有人?” 钱多多眼睛红的像只兔子,他冷声道:“我要毒死所有春草酒馆的人。” “哥,为什么啊?你别吓我好不好。” 钱小鱼说着,紧紧地抱住了哥哥的脖子。 钱多多颤声道:“我昨天只心甘情愿的买了一件东西,可它今天就降价了!从一百两黄金降到了一两银子,我钱多多何时受过这等羞辱,我要杀人!杀人!” “噗呲...” “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面前两人毫无掩饰的嘲笑,钱多多死的心都有了。 “为什么就没人懂我呢?我对钱的喜欢,对钱的热爱,比天高!比海深!” “哥,我给你找个泄愤的地方好吗?” 钱多多看着一脸堆笑的妹妹,警惕的问道:“什么地方?” “还记得昨天那对乞讨的姐弟吗?他们的父母是渔民,出海打渔时被扶桑国的武士抓走了。我找掌柜打听过,这样的惨剧很多。曌王刘季每年都会的得到数十位扶桑美姬,所以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钱小鱼话到此处,小脸上也写满了愤怒。 钱多多道:“将来那混蛋都不管的吗?我先毒翻了他再说!” “你是不是傻?渔船都带有旗帜,被抓的只有刘氏属民。” “那我去毒翻了刘季!” 钱小鱼松手了,一脸认真道:“你去啊!” 钱多多眉毛一横,冷声道:“去就去!” “你俩不要胡闹,这曌国的局势复杂,刘季死了或者刘氏被灭,不见得是好事。” 药王一边说着,一边拎着两兄妹的衣领往外走。 看着两人乖乖听话,他才说道:“去买艘海船,雇些老实的渔民,为师陪你们去扶桑走一遭,番邦属国也敢放肆,岂有此理。” 钱小鱼眼冒金星,一脸崇拜的问道:“师傅大人!需要准备什么吗?孔雀胆亦或者鹤顶红之类的。” 药王道:“浪费,到时就地取材即可。你们两个在丙字港等我,在船上的火把中加入艾草,方便我找你们。” “师傅你要去哪?” 钱多多小眼睛一眯,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药王没有回答,三人在客栈后门分道扬镳。 东都城,御书房。 “陛下,到时辰翻牌子了。” 一名内侍端着托盘,小心翼翼的走到的刘季的身侧。 “一边去,别打扰我的雅兴!” 刘季张嘴含住了美姬递过来的葡萄,便不再理会那名内侍。 内侍总管郑艾,示意那名内侍尽声。他沉思片刻,轻笑道:“陛下,您有些日子没去过众嫔妃的院子中了。前朝的大人们要是听到这个消息又要絮叨了,毕竟皇嗣是立国之本啊。” “你们都下去,郑艾留下!” “诺!” 待所人都退下后,刘季道:“去安排一下,寡人听说外城的怡红院新来了几个胡姬。” “陛下,皇后娘娘已经处理完了手头上的事情。您这时出宫...恐怕欠妥吧。” 郑艾小心翼翼,没等说完就跪在了地上。 “无趣!无趣至极!” “嘭”的一声,刘季面前的桌案直接被他掀翻,酒水茶点洒的到处都是。 一个苹果滚到郑艾的面前,他捧起苹果高声道:“谢陛下赏赐!” “嗯?哈哈哈!” “你这狗东西,鬼的很!说吧,有什么能让寡人心情愉悦的。” 刘季蹲在身子,捏着郑艾的下巴。那眼神很明显,如果郑艾说不好,就可以去死了。 郑艾眼睛一转,讪笑道:“陛下,扶桑国的使臣送来了三位美女。都是扶桑国大名的女儿,使臣的意思是希望他们有机会诞下皇嗣,从而建立两国万世之盟好。” “皇后娘娘虽然没有立刻答应,但是也没有拒绝。这三人已经在后宫之中了,陛下完全可以先斩后奏,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刘季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着郑艾的脸。他笑道:“调皮!不过寡人喜欢。” “那奴才现在就去准备。” 刘季松开手,轻声道:“送来这御书房,寡人要连夜批阅奏折懂不懂?” 郑艾笑道:“陛下为了曌国万民实在辛苦,奴才这就去通知御膳房准备好酒水美食。” “哈哈哈,还是你明白寡人的心意。对了,把那三个扶桑女人洗干净。寡人不想看到她们脸上有白面,牙齿黑的吓人。” 刘季说到这突然有些后悔,他刚要开口说话郑艾便接过了话风。 “陛下,奴才替您偷偷看过。管事婆婆知道陛下的喜好都调教好了,那三位只是身材娇小了点余的嘛,奴才这种残躯之人都觉得心动。” 刘季眉毛一挑,沉声道:“当真?” “奴才怎么敢欺瞒陛下!” 见刘季的脸上出现了笑意,郑艾连忙道:“那奴才这就去为陛下挑选一位。” “三个都带过来!寡人比较辛苦,需要一个揉肩,一个捶腿,一个暖手。” “诺!” 郑艾心领神会,应了一声便躬身退去。 他穿过御花园,绕过层层宫阙,终于到了那三位扶桑美姬居住的小院。 抬手轻扣门,片刻后一位教授礼仪的婆婆探出了头。那婆婆见来人是郑艾,便收起了苦瓜脸,一脸讪笑的迎了出来。 “哎呦~原来是郑总管,什么风把您出来了?” 郑艾端了端肩膀,白了一眼那婆婆,阴阳怪气道:“费什么话啊,那三个女人准备妥当了吗?” “都妥当了!都准备妥当了,总管里面请。” 管事婆婆说着话就将郑艾迎了进去,刚进门就看到了那三个娇滴滴的扶桑美姬。 郑艾轻咳了一声,示意众人看他的手。只见他左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不停地揉搓,意图很是明显。 管事婆婆一路小跑,凑到了一位美姬身边,她将这其中的规矩代为转告。 那美姬点头轻笑,连忙给身边的婢女使了一个眼色。那婢女走到邓艾面前微微欠身,将袖袍中的钱袋双手奉上。 郑艾掂了掂,点头道:“嗯,懂事。你们三个都跟我走,今晚一起服侍陛下。快去沐浴更衣吧,杂家在这候着,一会儿我手下的小黄门会进去把你们抬走。” “总管,这三位不用裹锦缎。老奴也才知道,她们穿和服的时候里面空无一物。我想~陛下会更加喜欢。” 听到管事婆婆的话,郑艾眉毛一挑。他轻笑道:“妙哉!妙哉!回头我得了赏赐,肯定不会亏待你。” “走吧!” 郑艾将三人带回御书房,别说讨要赏赐了,刘季看都没看他一眼,左拥右抱的刘季直接把他撵了出去。 候在门口的郑艾,听着屋内的刘季的浪笑声,数着钱袋中的金瓜子,心情格外的好,已经感受不到了冬日的寒冷。 当他把最后一颗金瓜子放入了自己的金丝锦袋,身后传来了一声惨叫:“啊!痒!痒死我了!滚!你们都给我滚!郑艾!狗奴才!快叫御医!” “哗啦~” 那一袋金瓜子,应声洒在了地上。 东境海岸,丙字港。 金枪卫副统领看着远去的海船,不由啐了一口吐沫,他冷声道:“快准备船,我带三队人追。其余人等回去保护陛下,将所有细节转告大统领。” “诺!”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四十五章 刀与剑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嘘,你俩小声点。” 将来鬼鬼祟祟藏在灌木丛中,还出言提醒身边的林穆与林熙。 林穆道:“将兄,我们这样做不好吧?他毕竟是前辈。” “你告诉我,哪个前辈会一天到晚打小辈。这个老家伙肯定不正常,趁着李秋白不在我要给他一闷棍,让他知道我将来的厉害。” 林熙听到将来要动手,她喏喏道:“你别带着我奥,我又没挨过打。” 将来瞥了她一眼,轻声道:“就你这个表现,还好意思是说以后跟我混。你明早自己回玉虚宫,你大哥跟着我就行了。” “我要不是怕师傅惩罚我,你当我愿意啊。与你相处越久,我越觉得师傅算错了。你哪里像一代帝王,分明就是个兵油子。” 林熙说完撇了撇嘴,一脸委屈。 将来不服气道:“你那天说的时候我不以为然,后来我想起了一件事,我小时候遇到一个要饭的道士,他说我有枭雄之姿...” “嘿,还枭雄?你小子在这埋伏我呢吧?” 将来一抬头,就看到了一脸坏笑的唐风志。 将来干咳了一声,憨笑道:“那个...我说我们在抓兔子你信吗?” “哦?那我也抓个兔子吧,你这小兔崽子!” “嘭”的一声,将来带着几根树枝和泥土就飞了出去,他在空中旋转了几圈之后精准的挂在了树上。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脸不解的林穆,他都挂在树上了才开口道:“我只是路过,我真的是路过。” 唐风志道:“哈哈哈,要么我欺负你们,要么你们欺负我,这就是道理。” 将来俯瞰着下方的唐风志,牙齿却咬的紧紧的。他生怕自己控制不住破口大骂,挨揍是小事要是见到婉儿时鼻青脸肿就不好了。 远处一人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奔来,正是为挚友送信而归的李秋白。 李秋白看了一眼树上的两人,对着唐风志笑道:“你们就这样闹了一路吗?” 唐风志一本正经道:“先说清楚!我没跟他们闹。我这是作为武道大宗师对晚辈的提点,这样他俩才能乘风破浪早日跨入宗师境。” 林熙刚要开口,唐风志直接示意她闭嘴,这丫头怼起人来可一点也不含糊。 “好了,给你们看样好东西。” 李秋白从怀中拿出了一本册子,封面上赫然写着《百兵谱》。 “百兵谱,写的什么啊?”唐风志一把躲了过去,自顾自的翻看。 将来一个翻身就从树上跃了下来,他开口问道:“已经批量出售了吗?” “你知道这本兵器谱?” 李秋白发出了疑问,他对这个少年越来越好奇了。 将来微微点头,笑道:“有幸看过最初的版本,看这厚度着实改了不少。” “凭什么千钧剑、赤虹剑和周天剑排在枯木刀前面?咋地?瞧不起用刀的啊?” 唐风志愤愤不平,把书扔给了一直在伸手的林熙。 将来问道:“嗯?我的墨渊刀不在第二位了?” 唐风志瞥了他一眼,嘲讽了一句:“第二位是你那红颜知己,可跟你没有半文钱关系。” 将来冷哼一声,装作不在乎自己的排名,他嘀咕道:“著书之人是一个情报头子加上黑心商人,谁会信他排的名次。” “我师父是唯一的造极境大宗师,为什么他的周天剑排第三?这明显有问题!” 林熙嘟着嘴,把书还给了李秋白。 李秋白无奈摇头将书接过,他笑道:“你这丫头,都说了这是兵器谱。我还在你唐叔叔后面呢,你看我在意了吗。” “老李,你要这么说话我就不乐意了。” 李秋白微微一笑:“你想打一架?” 话音未落,枯木刀爆发出一声嘹亮的刀吟。其刀刃散发出的杀气犹如冬月的北风,刀光转瞬即逝再出现时,刀尖儿距离李秋白的喉咙只有不到半尺的距离。 李秋白身体向后微倾,而后瞬间爆退。一声剑鸣响起,翠竹剑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从侧面斜斩唐风志的手臂。 唐风志毫不示弱一刀斩下,枯木刀与翠竹剑擦出了一道道绚丽的火花。 伴随着一声金铁交鸣响起,两人同时后退扬起阵阵尘烟。 唐风志大喝一声:“再来。” 话音未落,那剑光就如流星一般破空而来。剑身撕裂空气发出的声音,犹如蛟龙出海穿云裂石。 只见那剑身瞬间洞穿了唐风志的身体,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那身影诡异的消散。 李秋白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其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而他刚刚站着的地方一柄横刀从天而降。 “轰” 刀身砸入地面,碎石尘土纷飞遮天蔽日。滚滚尘烟中无数劲气化作刀芒,气刃如疾风骤雨一般向四周疯狂宣泄。 顿时,场中爆炸声练成一片。树木被拦腰斩断,山壁巨石四分五裂,林中的麻雀冲天而起,地下的兔子都跑出了洞穴。 气刃停止,烟尘散尽,唐风志横刀而立。 说时迟那时快,数十道剑光同时从四面八方刺向唐风志。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剑锋无穷无尽。 一连串气爆声中,李秋白的身影突然出现。万剑合一,这一剑直刺唐风志的眉心。 唐风志见避之晚矣,便选择横刀抵挡。劲气将刀身层层包裹,只听“当”的一声脆响,这一剑直接撞弯了枯木刀的刀身。 唐风志向后泄力,见李秋白还要乘胜追击。他眼睛一横,一脚倒挂金钩直接题踢向李秋白的小腹。 李秋白翻身躲避,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手腕一翻,欲一剑挑飞枯木刀。双脚同时发力,一招夺命剪刀脚奇袭唐风志。 唐风志一声怒喝,手中长刀舞的密不透风。李秋白见无机可乘,身形一闪暴退而去。 本以为一切就此尘埃落定,谁能想到两人再次暴起。一刀一剑在空中狠狠地对拼了一技,当两人分开的那一刻,空中数十道虚影闪现不停。 “叮叮当当” 刀剑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气爆之声如雨季的闷雷一响接着一响。 一道道虚影接连破碎,两人的真身再次分开。 李秋白一声闷喝,其气势节节攀升。长剑应势而起,剑身在气的引导下疯狂旋转。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稀薄,那剑刃卷起的旋风如龙卷。 “接好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长剑裹挟着旋风直接冲向唐风志。 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立秋白的速度比那声势浩大的剑技更快。 他的身影在快如鬼魅,一技剑指横斩而出。唐风志堪堪躲避,喉咙上一道浅痕清晰可见。 那飞剑临近时冲天而起,李秋白紧随其后。就在他的手抓住剑柄的那一刻,整个人的身形突然消失。 “嗖嗖嗖” 只观剑影不见其形,十八剑快速刺出,每一剑都直击要害。 唐风志挥刀如闪电,每一刀都及其精准,他不动如山,无论多么刁钻的攻击他都巍然不动。 第十八剑落下,李秋白的身影略微一滞。唐风志抓准时机一刀斩出,刀刃破空仅斩下了衣袖一角。 李秋白眉头一皱,这袍子可是他最喜欢的。 他冷声道:“我今天非要把你砍成叫花子!” “我就砍下那么一丁点,你至于吗?你看我这脖子都破相了!” 唐风志眼睛一横,毫不退让。 李秋白鄙夷道:“你那皮糙肉厚的,能跟我这袍子比吗?” 唐风志啐了一口:“怎么的?你那袍子是你相好的送给你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居然说没有一件破衣服珍贵。” “我在说一遍!这不是破衣服!” 将来三人一路小跑,很快就站到了两人身侧。 唐风志斥责道:“起开,我俩还没打完呢!” “你们三个先到一边去,我要一剑捅了这老匹夫。” 将来讪笑道:“两位前辈,先休息一下。我们吃点东西如何?那边死了好几只兔子,我北境军烤肉那可是一绝。” “你小子滚去烤,我俩打完再吃!” 唐风志推开将来,就要上前动手。林穆被一脚踢开,李秋白丝毫不让。 就在这时,将来耳朵一动,他连忙伸手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有骑兵,数量还不少。” 他说话之时,一身痞气荡然无存无,那个铁血将军再次出现。 林熙嘴角一抽,小声嘀咕了句:“好像有病,跟有两个灵魂一样。” 将来瞪了她一眼,那眼神好像是在说,等处理完了我再收拾你。 “好家伙,还能随意切换,果然病得不轻。” 说话的工夫,那一队人马已经到了近前。马队为首之人是一个身披锦袍,头戴紫金冠的贵公子。 那人冷喝道:“给老子滚远点!别当路!”说着话,一鞭子就抽向了李秋白的后背。 长鞭在空中飞舞,撕裂空气发出了阵阵哀嚎。在即将抽中之时,锦袍公子眼中的持剑书生便消失不见了。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鞭子的另一头就被林穆死死抓住。 锦袍男子气急败坏,他怒斥道:“下人!把你的脏手松开!我是青王府的徐磊,我命令你松手!” 徐磊身旁,一名虎背熊腰的青年,用刀指着林穆道:“我是藏刀阁的少阁主,少将军是我请来的参加会武的贵客,还不跪下认错!” 林穆没有理会他们,那毫无波澜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可徐磊的目光,早已落在了林熙的身上。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四十六章 好戏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这小娘皮我要了!把她给我…” 还没等徐磊说完,林穆手腕一翻,皮鞭的前端就绑在了他的手上。他手臂往后一拉,那皮鞭瞬间绷的笔直,徐磊反应不及直接栽落下马。 “咚”的一声闷响,再看徐磊时,他面部着地,摔了一个狗吃屎。 他在几名随从的搀扶下,艰难的撑起身体。那原本白净的脸摔得青紫,一口血痰吐出还顺带了两颗洁白的门牙。 此时的徐磊喘气都漏风,他艰难开口道:“你…你们是哑巴吗?为什么没人回话!” 一旁的将来嘴角掀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他脚尖轻点,一枚石子被他握在手中。 当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徐磊身上时,他三指轻弹那枚石子裹挟着狂暴的劲气,直接击向徐磊的战马。 骏马嘶鸣,没有什么比剧痛更容易让马儿受惊。 马身左右摆动,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当它看到身侧有人影晃动,出于本能反应扭转身体,后蹄如机扩般弹射而出。 一阵惨叫声中,徐磊与一名随从同时飞了出去。那随从落地后身体不停抽搐,不到三吸的工夫便一命呜呼。 徐磊因那名随从挡住了他的身侧,才得以保全了一条性命。虽然他还活着,可腰部硌在了一块坚石上,以后别说上马了,就连下床都是个问题。 他好像听到了自己骨碎的声音,此刻的情绪只能用悲愤至极来形容。 他开口艰难,却坚持对藏刀阁少阁主说道:“张兄!为我报仇…杀光他们。” 少阁主张琦一脸悲痛,他宽慰道:“徐兄,你放心吧!如果你有什么不测,以后你的爹就是我的爹,你的娘就是我的娘,你的夫人就是我的夫人!” “滚…” 最后这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也不知他是疼晕的还是气晕的。 “青王府少将军被歹人害死!为其报仇者我定向助他加官进爵!” 张琦眼中狂热之色难以言表,他一直对徐磊鞍前马后,就是为了攀上青王这根高枝。 徐磊是青王的独子,而青王一直有收义子的打算,这对于张琦来说真的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将这些人赶尽杀绝,然后带着他们的尸体回去,路上想办法弄死徐磊,再编造一个完美的故事,这一切让他想想都兴奋。 “你血口喷人,我刚才明明看见你拍了马屁!要是有人不信,可以去看那马儿的屁股,肯定还有伤的!” 这打断张琦白日梦的人,不是将来还能是谁。 他虽然在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但是有理有据,声情并茂,正气凛然。 “你胡说!” 张琦怒发冲冠,手中长刀已然出鞘,直奔将来走去。 将来一脸惊慌,他颤声道:“青王府的兄弟们看到了吗?他这是要杀人灭口!” 徐磊的一名随从惊呼道:“天啊!你们快看看!马屁股上真的有伤,肿的老高了!” 顿时一众随从都围了上去,围观议论后,已经有人开始对张琦指指点点了。 “我听说他一直想当咱们王爷的义子,这恐怕就是他设的局吧。” “我看不见得,他藏刀阁有这个胆子?” “你看他那急切的样子,现在恨不得立即回去磕头认爹了。” “我跟你们说,我好几次看到他直勾勾的看着少夫人。” “真的吗?” “我也见过!我也见过!” “天啊,看他挺憨厚的,居然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快别说了,他往这边看了。” “怕什么,咱们都是青王府的人。” “你们这帮蠢货还不快走,他想做实这件事,就得杀我们灭口啊!” 此时的张琦像一头发怒的公牛,那沉重的呼吸声格外刺耳。 将来朗声道;“青王府的兄弟们!我虽然只是南武盟中的一个无名小卒,但是我有一颗行侠仗义的心。” “我无法忍受你们被蒙骗,这藏刀阁的阁主与赤王府私交甚密。” “我觉得今天就是藏刀阁与赤王府做的局,他们想让我们贞国伟大的英雄,我们伟大的青王绝后啊!” 说到这里,他眼中已有泪光。沉默片刻后,他捂着胸口继续道:“苍天无眼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贞国的英雄。” “小贼!我杀了你!” 张琦不再犹豫,他冲到将来面前一刀斩下。 将来一个踉跄,身体往旁边一倒,顺势滚了出去。 他一边翻滚,一边吼道:“兄弟们快跑啊!我为你们阻拦他。” 一名年长的随从沉声道:“走!让那傻冒拖一会儿。” “留下他们!格杀勿论!” 藏刀阁的刀客听到张琦的命令,纷纷抽出了自己的佩刀,向一众随从砍杀而去。 另一边,将来像逗弄小孩儿一样牵制着张琦。而他的眼睛,一直在观察着那边的混战。 片刻的厮杀后,青王府一方仅剩了不到十人,已被藏刀阁的刀客团团围住。 将来见时机成熟,便对着林穆吼道:“高手兄!能否给小弟一个薄面,帮助一下青王府的兄弟。” 林穆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用手指指着自己,开口问道:“你在喊我?” “对!你再不出手人就死光了。” 话音未落,一道倩影冲入了藏刀阁的包围网。长剑飞舞衣裙飘飘,每一次出剑都有一人命丧当场。 林穆见妹妹已经动手,便不再犹豫一招人剑合一加入了战团。 林家两兄妹如虎入羊群,顷刻间一众刀客就被打的溃不成军。 青王府的随从借机奔逃,将来留意了一下人数,不多不少三名青壮带着一个伤患刚刚好。 今天的这场大戏,会借几人之口传到青王的耳中。不论他是否相信是赤王所为,他的儿子都已经死了。 将来看着一旁气喘吁吁的张琦,微笑道:“辛苦了,上路吧。” 墨渊刀带出一串虚影,刀身直接洞穿了张琦的身体。鲜血顺着血槽缓缓流下,那道伤口触目惊心。 没有奋力的反抗,有的只是张琦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你到底是谁?” 将来没有回答,手指轻点其额头。张琪的身体向后倒下,至此再无生机。 林家两兄妹解决了所有敌人,林熙擦拭着剑身上的鲜血,开口问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将来捡起张琦的佩刀,挥了挥手示意一会儿再说。他走到徐磊身边开口道:“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见徐磊没有动,他便把手中刀悬在其脖子上。 徐磊感觉喉结处有一丝刺痛,他眼睛微眯,赫然发现张琦的佩刀就在眼前。 他惊怒道:“怎么才肯放过我?” 将来回答道:“有了你,这场戏就唱不成了。” 他一脚将徐磊踢翻,而后用张琦的刀刺入了徐磊的后心。一声嘶吼响起,可这吼声只喊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将来把他翻回刚才的位置,又把刀扔在了张琦身边。 林熙已经好奇到不能自已,她可怜巴巴的跟着将来,在等他为自己解惑。 三人走到篝火边,将来伸手接过了唐风志递来的兔腿。 他咬了一口肉,然后鄙夷道:“吃着肉看着热闹,二老挺会玩啊。”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不吃就吐出来!” 唐风志不屑的瞪了一眼将来,一脸的嫌弃。 李秋白问道:“跟赤王府有仇?” 将来摇头,放下酒囊后才答道:“只是想少死一些我北境的儿郎。” “此话怎讲?” 林穆不理解,便严肃的问出了这句话。 “这贞国的富饶,与姜国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里有肥沃的土地,有宜人的气候,有优良的港口。” “如果这里能成为我武王府的粮仓,我这治下之民将不会再受饥荒之苦,我王旗下的百万雄师再无后顾之忧,这天下何人还能挡我!” “贞有七王,以彩虹为名。其中的佼佼者,仅有赤、青两王。” “如果这两人因矛盾两败俱伤,那我攻打贞国时会少很多阻碍。” “说白了,会少死很多很多将士。” 将来把手中酒一饮而尽,看着那偏西的太阳沉默不语。 林熙自言自语了一句:“为什么要打仗呢?” 李秋白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乱世已有百年之久,总要有人救万民于水火。” “可打仗会死很多人啊,如果不打仗阿爹阿娘就不会死。” 林熙抱着林穆的胳膊,将头靠在了哥哥肩膀上。声音虽然柔弱,但她没有掉下眼泪。 她记不清父母的样子,要不是哥哥给她讲以前的事。她都不知道,爹娘有多疼爱她这个女儿。 唐风志不像平时那样玩世不恭,他轻声道:“可这群雄并起的局面继续下去,死的人会越来越多。” “也就是这小子家的北境好一些,人人有地种年年有余粮。那百万甲士无后顾之忧,也就心甘情愿为他家卖命。” “唉,可我游历各地,见到更多的是民不聊生。” 林穆望着将来,犹豫再三后开口道:“将兄,我有一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将来笑道:“是你们兄妹二人说,奉师命来助我一统天下,这么见外怎么谈肝胆相照。” “我觉得将大哥其实是个多疑的人,为何会信我的片面之词呢。” 林熙靠在哥哥的肩膀上,那一双美眸目不转睛的盯着将来,等待着他给出一个答案。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我将来看的死人多了,看起活人来格外的准。”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四十七章 山下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死人看多了,看活人格外的准。” 林熙重复着将来的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唐风志拿着树枝搅动着篝火,干柴翻滚间发出了“噼啪”的响声。 他看着篝火,沉声道:“你小子年纪轻轻的,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 将来苦笑,难得没有顶嘴。他望着林穆道:“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林穆整理一下思绪,严肃的提出了困惑自己许久的问题。 “北境坐拥浑河两岸,疆土之广,人丁之兴旺,是其他三境加在一起也无法相比的。” “为何不吞并刘氏,然后南进收服何氏,让自己占据这三险之地。” 林穆没有等将来回答,而是继续问道:“是怕毁了盟约,让诸国有了合纵连横的理由?” “还是因为曌国皇后是武王最疼爱的女儿?” 将来晃了晃空酒囊,示意自己没酒了。他沉声道:“从太爷爷那辈算起,我们将家这四代人,每一代都有自己需要完成的使命。” 他接过了林穆的酒囊,喝了一口继续道:“我太爷爷,为了百姓能在这乱世有栖息之地,才与一众好友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又为了那些追随他的黎民,签了一纸盟书加入了联盟,南征北战立不世之功。” “我爷爷,为北境开疆拓土。在他的征伐下,才有了堪比齐、魏的疆域,才有了北境五军,才有了一方净土。在北境百废待兴时,东都城多了百万难民,他无奈之下选择了自困东都城。” “我父亲本应该征伐六国,却接替了爷爷未完成的任务。为了我继位时能毫无顾忌的争霸天下,他这天下第一神箭手整天忙于政务。修河渠、拓良田、立户册、明法度,在他的苦心经营下才有了如今的十军,我北境才成为了一座无人敢惹的堡垒。” “我如今,只收了个西境而已。路还很长,希望一切能在我这一代完成。” “姑姑说过,一切以将家和天下为重。可那一天真的来了,她也会难过的吧。等那一天到了,我又会做何选择呢?” 他像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没有慷慨激昂也没有悲伤流泪。平静的如一潭死水,就那样安静的诉说着。看似讲给众人听,实则讲给自己听。 李秋白望着眼前的少年,第一次相见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他终于理解了,这年轻人与众不同的处事方式。原来一切都源自于,他肩上的万钧重担。正也好,邪也罢。他们这些旁观者,没有资格去评价他。 “跟老子在一起的时候,心思不用那么重。你小子就当这次江湖之行是散心了,与我们游历一番再找到你那小情人。保持好这几天没心没肺的状态就行,其余的老子罩着你。” 唐风志一边说,还一边拍着将来的肩膀,那架势就差义结金兰了。 场中陷入了久违的沉寂,唯一的声音只有枝头上的那只麻雀。 林穆从沉思中回过神,他拍了拍林熙的肩膀。两人四目相对同时点头,林穆突然开口道:“将兄,看好了!这是我师尊舍命为你开的一卦。” “噌,噌。” 随着两声剑鸣响起,这林家两兄妹应声跃入空中。 只见剑影闪动,两颗相邻的树上便被刻出了两行字。 “金鳞已从死关出,持玉之时便化龙。” “待其金甲成百万,横扫九州归旧都。” 当两人刻完最后一字,正欲收剑之时。两道闪电突然从天空落下,直击兄妹二人所在之地。 “九节” “逢春” 两位大宗师眼疾手快,同时施展初入登峰所悟之技。 李秋白一剑“九节”刺出,一剑如九剑,剑气叠加,轰向闪电。两者相撞,闪电仅仅停滞了一吸的时间,那剑气瞬间化为了袅袅青烟。 这一剑刺出的同时,李秋白一把抓住了林穆的腰带,他没给林穆反应的机会向后暴退。 另一边,唐风志一刀“逢春”斩出。刀芒薄如春天的新叶锋利至极,无数嫩叶飞舞将闪电紧紧缠绕。只听“轰”的一声,所有嫩叶化作飞灰。 唐风志没管什么男女有别,他扛起林熙就往远处跑。两人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堪堪避过那道雷霆。 四人虽然没有被闪电击中,但也被余波震的气血翻涌。两位宗师无大碍,可修为较弱的林家兄妹已经面色惨白。 林穆艰难开口道:“将兄,记住了吗?” 将来点头,没有多问。如果能说,就不必这么麻烦了。 此时的将来,脸色黑的都要滴出水了。他身上的气势直冲霄汉,逼近那云层中翻滚的金色雷霆。 “小子!你抽什么疯!” 绕了一圈的唐风志,扛着林熙跑了回来。他看着反常的将来,发出了疑问。 见将来没有理会,他顺着将来的目光往上看去。 “咕咚” 一口口水吞下,他颤声道:“那玩意儿,不会劈下来吧。” “还用问吗?” 将来施展凌空,瞬间拔地而起。他清楚的知道这金色雷霆的恐怖,五人一起逃谁也跑不了,或许他能借助龙影搏上一搏。 “你们快走!” 正说话的工夫,他身形几个闪烁就与四人拉开了距离。 “小兔崽子,我走你个鬼!” 唐风志破口大骂,他把林熙放下,转身就要去把将来拉下来。 李秋白一把抓住他,而后沉声道:“看这架势,你我合力一击也抗不住,干脆打晕他,然后分头跑。” 此时的雷云变得越来越厚重,云海中翻滚的雷霆开始急剧收缩。狂风呼啸,那金色雷霆化作金蛇在云中舞动。 将来的气势,已经攀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与姜不归一别后,他已经许久没有如此高昂的战意了。 雷霆所化的金蛇略微一滞,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蛇头从云层中探出,一双三角眼四处打量。藐视众生的神态,让下方的将来很是不爽。 当它看到悬于空中的将来时,眼中竟然流露出不屑之色。可那一丝不屑转瞬即逝,因为它注意到了将来身后渐渐凝实的五爪金龙。 它只愣了片刻,而后转身就跑,丝毫不拖泥带水。顷刻间,狂风停止、雷霆消失、乌云散尽。 别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它是一朝被龙揍万年怕金龙。 几人望着万里晴空愣愣出神,将来没控制好凌空一头栽了下去,刚好被回过神的李秋白稳稳接住。 唐风志已经开始自言自语:“唉?刚才是做梦吗?那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是个什么东西?我都糊涂了!” 李秋白放下将来,一脸好奇道:“你这功法真是奇特,不仅能显形威慑敌人。居然还能...还能避雷?” “这跟功法没关系!不对,应该有关系。最主要的是我那天做了一个白日梦,那梦里有条小龙,后来又出现了条大龙,还有条雷蛇,怎么形容呢…你别走啊,你是不是不信我?” 将来追着李秋白讲故事,可那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人家一点也不信。 盘膝而坐的林穆缓缓睁眼,气色明显好了许多。他焦急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妹妹,见她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见将来向他走来,他便轻声道:“第一句已经发生过了,剩下的需要你自己参悟。我师尊他老人家也会借机帮你,而且我玉虚宫会全力助你。” “嗯。” 听到将来言简意赅的回答,林熙睁开了一只眼睛。 她轻声道:“我对你这个人就很纳闷!我们说此行的目的就是你,你不意外。然后给你讲了你神秘的身份,你没反应。今天又遇到了这么离奇的事情,甚至连一点惊讶都没有。” 将来疑惑的问道:“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林熙抬起玉手,指向一旁已经神游天外的李秋白。手指往身侧一点,指向了那个看将来像看怪物的唐风志。 “小小年纪,弄那些神神鬼鬼的。不学无术就算了,还胡说八道真让人头疼。” 唐风志老脸一红,念叨了两句便撇过了头。他抱着枯木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平复着自己慌乱的心情。 将来认真道:“可能是我见过比这离奇的事情,所以见怪不怪了。” “比这天打雷劈,金蛇云中舞还离奇?”林穆往前凑了凑,示意将来快说来听听。 林熙撇嘴道:“你听他吹吧,离奇的事能有我玉虚宫弟子见过的多?” 将来略微迟疑,还是一脸认真的讲了那个故事:“那天我站在巨鼎上,然后出现了一只小龙,鼎里又有一只大龙让我救他,我刚劈了那鼎一刀,一只金蛇就飞下了打我,然后金龙脱困了,他们就嗷嗷叫的打在了一起....最后金龙赢了。” 林熙的脸上已经布满了黑线,纵使他见过诸多离奇的事情也,此时也听不进去将来的胡扯。 林穆笑到很是尴尬,还特别不走心的鼓了鼓掌。 见到有人鼓掌,将来便有了兴致,开始喋喋不休的讲起那天的经历。 林熙装作身体不适,打断了将来的喋喋不休。还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希望能即刻登山,天黑之前抵达宝泉寺。 将来终于停下来了,五人略微整顿就此启程。他们沿着不远处的后山石阶一路攀登,目标正是那太阿山云顶之上的宝泉寺。 明日正午,南、北会武将在这里正式开始。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四十八章 嚣张点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太阿山云顶,宝泉寺。 夕阳的余晖,将庙宇四周的云彩染成了红色。赤墙和翠瓦,挡不住寺内悠长婉转的诵经声。木鱼不停敲响,在这特有的节奏下,一声悠扬的钟鸣,从云顶传向四方。 将来一行人,穿过陡峭的后山小路,终于在太阳下山前抵达了山顶。 “哪来这么多人?” 在前面开路的李秋白,发出疑问的同时停下了脚步。 将来快走两步向前望去,此刻的后门前聚集了不少人。他们正围着两名扫地僧喋喋不休,好像是在争论着什么。 “一群没规矩的东西。” 说话的人是唐风志,他一路护着林家兄妹,此时才走到了将来的身侧。那群乌合之众好像影响了他的好心情,言语中透着暴躁好像随时要发火。 李秋白问道:“哪来这么大火气?” “你第一次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后门只有经历过后山之险的人才能进。那靖文方丈算是我的老友,我每次路过太阿山都会上来讨杯茶喝。想当年我是上山又下山,又从后山爬上来才进了这宝泉寺。” 林穆道:“因为大雄宝殿?” 唐风志回头笑道:“嘿,你小子还挺有见识,比将小子强多了!前山风景优美道路平坦,从正门进入宝泉寺后,须入大雄宝殿参拜释迦摩尼佛,这是从立寺之初就有的规矩。” “可这世上像我一样只跪父母的大有人在,还有其他的宗教之人前来辩法或者论道,才有了如今的后山和后门。” 林熙道:“我知道了!那些是从前面上山,又想走后门的人。” 唐风志点头,特意放大声音道:“孺子可教也,你这丫头也比将小子强!” 将来瞪了一眼唐风志,冷声道:“你吃苍蝇了?嗡嗡个没完没了。” 唐风志没有还嘴,非常温和的说了句:“我们走吧。” 将来一脸狐疑,但还是迈步向前走去。他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生怕唐风志闹出什么幺蛾子。 可他一个周天境,哪里看得住大宗师。 只见唐风志手腕一翻,一股掌风拍向了将来的后背。在劲气的推动下,将来向前跑了几步。就这几步,直接拉开了他与几人的距离。 将来刚刚站定,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唐风志一声大喝:“武王府王世子,天下第一军统帅,墨甲军主将,人送外号阎王爷,百兵谱二十一位墨渊刀之主—将来,亲至宝泉寺!闲杂人等都给老子滚开!” 突然的一声大喝,直接把门前众人吓蒙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同时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披毛皮大氅,单手扶刀的俊朗青年傲然而立。 还好将来的脸皮厚,要不然真的绷不住。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羞耻之事。 “他说什么?震的我都耳鸣了。” “好像是个世子!” “说什么天下第一军” “啊!那句我听到了,是墨甲军!” “我怎么听到百兵谱第二十一位了,谁带那册子了?” “我带了我带了!你等我翻翻!” 在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时候,将来缓缓转过头,一脸阴险的盯着唐风志。 “老家伙!你阴我?” 唐风志呵呵一笑,毫无顾忌道:“你要这么说,那可真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我这是为了你啊。” “哦?你倒是说说看,我要是不满意的话,明天你勾搭贞国皇后的事就能传遍九州。” 将来也不动怒,但那阴险的样子,加上生硬的语气,比他生气还吓人。 唐风志打了个激灵,他讪讪道:“我这是为你好啊!你那小情人现在名气这么大,追求者肯定多啊。你要是太低调多没面子,到时候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跟你竞争,我替你想想都烦你得嚣张点!” 将来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盯着他,阴测测道:“呵呵呵呵....好啊!”他又瞬间换了一副嘴脸,对着李秋白道:“李前辈觉得呢?” “哈哈哈哈!我无所谓,你俩要是想大闹一场的话我奉陪。” 唐风志道:“唉~老李!你这就不对了,孩子不能惯,越惯越完蛋!” 后门前,那个脸上有一颗黑痣的男人惊声道:“找到了找到了!墨渊刀.....嗯!嗯!嗯?!”这人对比完墨渊刀,看完刀主介绍后,直接把书扔飞了出去。 他一路小跑走到了将来面前,躬身道:“小人徐青!世子殿下可以叫小人徐四儿,不知道小人能为世子殿下做什么?” 见将来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徐青眼睛一转继续道:“小人是青阳派的掌门,事出突然没什么好孝敬您的。这次我带了十名弟子来,其中有位女弟子姿色不错。如果世子殿下需要,我可以命令她服侍殿下。” “我不喜欢别人叫我世子,也不需要人服侍。” 将来比徐青高了差不多两头,冰冷的语气加上俯视的眼神,还有那上位者的气度,着实压的徐青喘不过气。 看着徐青的表现,越来越多的人围在了将来的身边。这场面简直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都在变着花样的讨好将来。 有两个胆子大的女弟子,直接贴在了将来的身边。她们那凹凸有致的身体,有意无意的触碰着将来,面带桃花胆大至极。 远处的唐风志忍不住的哈哈大笑,林熙白了他一眼,嘲讽道:“你的目的达成了,可别高兴的太早。” “怎么?看到她身边有女人你不高兴啊?” 唐风志说话的时候都没看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将来那边,这场面对他来说简直太精彩了。 “你好像忘了他这人小心眼。” 不出林熙所料,将来在等所有人都聚集到他的身边。他们的目光都汇聚到将来身上时,他才开口道:“安静!” 声音低沉有力,片刻后场中鸦雀无声。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你们在想什么我很清楚,但是一切都需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将来眼神一冷,沉声道:“谁给你胆子打断我说话?” 那说话的老者直接弯腰到膝,颤声道:“小人知错!请世子殿下大人不计小人过。” 将来没有理他,扫视众人发现无人敢与他对视,才再次开口。 “你们需为我把两个消息散出去,务必在明日正午前让所有人都知道。” “其一,我此次前来太阿山,只为寻云上仙—尚婉儿一人。” “其二,我身边跟着两位大宗师!竹中剑—李秋白!木中刀—唐风志!不服者可来请战!” 此话一出,场中一片哗然,在场之人无不震惊。门前那两位眼观鼻鼻观心的扫地僧,都陡然的睁开了眼睛。 那年长的和尚目光锐利,当他看到来人真的是唐风志。连忙动身迎了过去,同时吩咐道:“去通知方丈,武王府世子与两位宗师来了。” 只见那扫地僧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唐风志面前,他所施展的正是佛门轻功“一苇渡江”。 扫地僧双手合十,微微躬身。“阿弥陀佛,唐施主。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唐风志微微一笑,“别来无恙!” “真的是木中刀—唐风志,唐前辈!” “那位拿着翠竹的前辈,就是竹中剑—李秋白了!” “ 我的天!我何德何能离他们这么近。” “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你们别嚷嚷了,还不退下,别打扰了几位大人的清静。” “对对对!我们走!” 众人站定,同时行礼道:“我等告退!” 见两位宗师没有搭理这些人的意思,将来狐假虎威道:“去把我交代的事办了吧!” “诺!” 待众人散去,林穆走到将来身边偷偷伸起了大拇指。他轻声道:“将兄好算计!” “两个小兔崽子!又在憋坏!” 唐风志没有理扫地僧,而是一个闪身出现在两人身后。他一手抓着一个,带着两位小年轻上窜下跳好不热闹。 另一边,那个报信的小和尚已经跑到了一座清雅的小院前。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开口道:“三位施主我有要事禀报方丈,打扰了。” “来的正好,告辞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说话之人,是一位长相妖艳的女子。比其容貌更为出众的,是那冬装都遮挡不住的火辣身材。她望了一眼小和尚,那曼妙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血雾中。 靖文方丈无奈摇头,一脸歉意的看着尚婉儿。 尚婉儿开口道:“既然这样,我们也告辞了!走吧,小月!” “好的姐姐!” 小月乖巧的点头,伸出小手拉住了尚婉儿的玉手。 两人刚刚起身,那小和尚开口道:“两位施主稍等,我要禀报之事与尚姑娘也有关系。” “哦?与我有关吗?” 尚婉儿站在原地,等待着小和尚说出下文。那一颦一笑间,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小和尚微微出神,连忙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武王府世子将来,携大宗师唐风志与大宗师李秋白前来拜访。此时,已经在后门外了。” 尚婉儿仅愣了一下,脸上就绽放出了笑容。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她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尚婉儿的喜悦之色难以言表,她笑问道:“那人没说什么嘛?” 见小和尚出神,尚婉儿补充道:“我说的是,将来。” “阿弥陀佛,小僧知道。只是…将施主说...说...他此次前来只为云上仙—尚婉儿一人!罪过!罪过!” 小和尚说完,慌张的低下了头。 小月问道:“将来~将来…哦!小月想起来了!是大将军哥哥吗!” “对的,就是他!” “太好喽,小月要见到大将军哥哥了。” 小月欢呼着,拉起尚婉儿的手向寺院后门跑去,显然已经忘了要同行的靖文方丈。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四十九章 再相见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当那心心念念的人儿再次出现,仿佛时间都愿为他们停滞不前。 遥相望,面微红,欲言又羞,郎情妾意浓。 原本兴冲冲的小月,此时躲在尚婉儿身后。她露了半个小脑袋,偷偷看着姐姐口中的大将军。 林熙或许是在玉虚宫那种清修之地呆久了,此时的她很是期待两人出现热情相拥的戏码。 见两人迟迟没有动作,她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好了出手相助。还好林穆眼疾手快,及时的制止了一场闹剧的发生。 可众人都忘了,这场中最不稳定的因素是唐风志。当李秋白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冲了出去。 “在下唐风志,请赐教!” 说时迟那时快,唐风志一刀刺出。其周身带出的劲风就把将来掀飞了出去,可想而知这一刀何其凶悍。 “噌”的一声脆响,赤虹剑应声出鞘。 “神行” 尚婉儿一步踏出,瞬间出现在唐风志面前。她丝毫没有躲避,这一剑硬撼枯木刀。 一刀一剑在空中碰撞,两人的气势直接将云层扯出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那沟壑深不见底,犹如万丈深渊。随着云层的翻滚,四周的云团变成了千奇百怪的形状。这围绕宝泉寺的祥云,第一次在世人面前露出了狰狞恐怖的一面。 靖文方丈匆匆敢来,他双手合十立于门前。威严的声音好似苑内晨钟。 “阿弥陀佛,还请两位施主收手,不要毁了这千年宝刹。” 唐风志笑道:“哈哈哈哈哈,老夫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向尚姑娘领教....” 话还没说完,两人瞳孔一缩,同时收回手中兵器。 尚婉儿回身一剑,一技“断水”斩出,气刃裹挟着滔天威势,斩向了身后的那团血雾。 “尸山” 血雾中传出了一声娇喝,一根雕花铁棍直接砸了出来。这一棍携带着千钧之力,还卷起了那一团血雾。随着血雾击出,一名妖艳的女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轰隆隆” 气刃与血雾撞在了一起,那气爆声犹如春雷炸响。随着声音的传开,此处的云层彻底消散。 反观刚刚交手的两人,这看似简单的交手实则已经分出了胜负。 尚婉儿气定神闲横剑而立,大家风范显露无疑,在配上其绝世容颜,怪不得春草酒馆会给她定了一个云上仙的美名。 再看刘欣蕊,一击过后直接爆退数丈。妩媚的脸颊先是变得潮红,而后变得苍白。其手中的雕花铁棍还在微颤,虎口那一丝鲜血顺着花纹缓缓流下。 当她的血液渗入土壤中,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她脚下像是有什么在蠕动,那不知名的东西越聚越多,已经把她团团围住。当密集到一定程度时,一些体积小的就被挤了出来,赫然是一只只暗红色的尸虫。 “ 刘欣蕊!你这疯婆娘爱使阴招的毛病改不掉了吗?” 唐风志早已站在了刘芯蕊的身后不远处,与李秋白一起封住了她的退路。 “切~我还以为谁呢,原来是你这老疯子与婉儿宝宝交手。你怎么还敢在我面前的逞威风?难道是知道我的尸虫宝宝饿了?” 她那狭长的丹凤眼斜视着唐风志,眼中鄙夷之色毫不掩饰。 唐风志啐了一口,冷声道:“你个只会放虫子的臭丫头!有本事我们光明正大的打一架!” “老娘叫御血姬,又不叫血中棍。不拿虫子跟你们打,难道拿我这根棍子吗?” 刘欣蕊嬉笑着,还不时拿那雕花铁棍转圈圈。 唐风志眼睛一横,冷声道:“你这臭丫头!我今天非要好好的教训你一顿。” 李秋白拉了他一把,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老唐,别说了!你在这惹毛了她就麻烦了。现在这云顶之上的人太多了,我们三个联手杀她容易,可她死了那些虫子我们拦不住。”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将来几人的方向移动了半步。 此刻的刘欣蕊,是他们三人砧板上的肉。可将来等人包括方丈,又何尝不是会被随时拉去垫背的祭品呢。 “啊呀~人家好怕怕啊!你们联手欺负奴家一个人,奴家太可怜了~” 刘欣蕊突然的转变,让唐风志猝不及防。使他回过神的,是寺院内越来越近的喧闹声。 李、唐二人异口同声道:“糟了!” “救命啊!来人啊!两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见刘欣蕊突然呼喊起来,尚婉儿喝道:“靖文方丈,别让那些人过来!” 刚才闹得动静太大,不仅引来了御血姬—刘欣蕊,还引来了一众参加会武的武林人士。 众人听闻求救声,一些好事者便加快了脚步。 当方丈走与扫地僧正欲关门时,那些人便连推带嚷的鱼贯而出。两人怎么拦也拦不住,最后彻底把方丈和扫地僧淹没在了人群中。 他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对场中众人指指点点的同时,更多人的目光停留在了刘欣蕊的身上。 特别是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见到样貌娇媚身材火辣的刘欣蕊后,很明显的变得没了脑子。况且这御血姬还在对众人暗送秋波,那楚楚可怜的眼神委屈至极的神态,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难以招架。 议论声中,一些惦记着给美人留下好印象的人跳了出来。 “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个弱女子还要不要点脸了?” “啊!看的我好心痛,我要去帮她,你们别拉着我。”这人说着话,自己的手却主动拉住了身边的同伴。 一个剑眉星目的世家公子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两人居然欺负一个弱女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对,叔能忍,婶也不能忍。” 还有人小声嘀咕着:“这身段,这样貌,也不知是哪家的弟子。” “我怎么听这声音有点耳熟呢?” 站在最前排的一人惊呼道:“你们快看,那边那人是不是云中仙。” “我看看,你挡到我了。哎,真的是尚仙子。” “是云中仙,那是赤虹剑!尚仙子好美啊,在尚仙子面前那个妩媚的女人不值一提。” 刘欣蕊美目一寒小指微动,一只尸虫就咬破了这人鞋底,在其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钻进了他的身体。 尚婉儿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冷声道:“我不介意那些人的死活,所以你最好别挑战我的耐心。” “哼,怎么?不给南武盟的新盟主撑场子了?” 这时,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朗声道:“擦擦你们的口水吧,怎么不见有人上去帮忙啊?在这君子动口不动手呢?笑话!” “那你把路让开!” 女子身后,一个铁塔般的汉子走了出来。看那人,肩扛一把六尺余长的双手刀,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感觉不到刀的重量。 本是冬季,又在高山之顶,太阳仅有一丝余晖,温度可想而知。可这汉子仅仅穿了一件薄衫,周身仍有热气环绕一看就是一个练家子。 他分开人群,走到了唐风志和李秋白的背后。对着尚婉儿深深一礼,眼中那贪婪之色一闪即逝。 巨刀落地的那一刻,青石板就出现了蛛网一样的裂痕。 “在下乃南岭萧家,狂浪生—萧晏!我手中之刀,正是百兵谱排名第九十九位的分浪刀。还请给云上仙和在下一个薄面,不要再为难这位姑娘,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顿时场中沸腾了,一人惊呼道:“居然有幸见到两柄百兵谱中的神兵利器,真的太幸运了!” 一名女子道:“他刚才还碰了我一下,要是能嫁到萧府就好了!” “萧兄不愧是名门之后,这份胆识和气度真是吾辈楷模啊!” 听着身后的议论声,萧晏很是满足。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们江湖儿女应做之事!各位休要赞扬,待我取了二人的首级之后,再为我喝一声彩!” “尚仙子可以放心的把这里交给在下,这阿猫阿狗不用劳烦您出手!” 见尚婉儿没有理会,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萧晏内心恼火至极,可表面装作古井不波,他在心里嘀咕着:“等老子把你弄到手,看你还装什么清高。” 他收回了贪婪的目光,猛地向前横跨一步,周天境初期的气势展露无遗。他冷声道:“两位是想束手就擒呢,还是与我一战?我劝你们...” “我劝你去死!你再看她一眼试试!”这突然暴起之人,不是将来还会是谁? 话音未落刀已至,墨渊刀带着凛冽的杀意砍向了萧晏的头颅。 说时迟那时快,萧晏大惊之余立刀抵挡,宽厚的分浪刀在此刻变成了坚固的盾牌。 此刻的将来,根本不在乎别人会怎么评价他。 他怒声道:“你这杂碎!居然敢用亵渎的眼神看我的仙子。如果此事我忍了,我会第一个瞧不起自己。如果此事我忍了,我会骂自己不算个男人。如果此事我忍了,我还有何颜面见尚婉儿。 “纵使身后没有千军万马,手中刀也会为她斩尽天下人!” 萧晏躲在刀后冷笑着,待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蠢货被自己的力量弹飞之时,就是分浪刀送他去见阎王之日。 一声金铁交鸣之声过后,分浪刀带着萧晏倒飞了出去。其刀身之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清晰可见的刀痕。 将来眉毛一挑,喃喃道:“居然没断?”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五十章 混乱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贼子!你竟敢觊觎云上仙。” “卑鄙小人!居然偷袭萧晏兄弟。” “这家伙肯定是和那两个拦路贼一伙的。” “还纵使没有千军万马,说的好像你有一样,你以为你是谁。” “笑话,你配得上尚仙子吗?” “什么东西!不要脸!” “我们干脆一起上,将这人乱刀砍死。” 一名女子小声道:“不过说起来,这人还挺帅的。” 她身边的女子点头道:“嗯,那气质有种特别的味道。” “再帅能有我帅吗?你们什么眼光。” 只见一个干瘦汉子凑到了两人身边,他用那一对斗鸡眼审视着远处的将来。 “老三,我怎么觉得那小子手里的刀有点熟悉啊。你去找姜二麻子借一下百兵谱呗。” “我不去,欠他那五贞币还没还呢。当时让你买你不买,咱哥俩要是有那百兵谱,是不是就能多勾搭点女侠客了。” “那货又不识字,拿本书有什么用。再说一两银子呢,够喝几顿酒了。” “瞧你那点出息,啥也不是。” 将来的所作所为像是在油锅中点了一把火,现场顿时群情激愤简直炸开了锅,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一个人。 而将来没有理会众人的谩骂,那双眸子看了眼分浪刀,又看向眼前形形色色的人,那一张张嘴脸让他陷入了沉思。 在嘈杂的氛围中,他不由对自己发出了质问。 自己为何会选择救他们,本可冷眼旁观护住身边之人即可。难道是因为与唐风志等人的朝夕相处,让他觉得这些人中也会有侠之大者吗。 他一直不把这些江湖侠客放在眼里,在他心中这些人与匪寇没有区别。都有一身武艺,却不拯救天下万民。行走在各国之间,不遵守任何国家的规矩。 不过仔细想来,自己又何尝不是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在他这个老兵油子眼中,这些人里有很多都没杀过人,而他自己早已血债累累。 死在他手上的那些人,又何尝不是别人的父亲、别人的儿子。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这些人不愿与狗官为伍的人。 狗官一词,是唐风志对所有官员的统称。说来也有道理,但他觉得有些人还不如狗呢。想到这里,他都觉得好笑。 看着那边愈演愈烈的闹剧,刘欣蕊笑道:“呦~没想到还是一个痴情种,恭喜你啊,婉儿宝宝。” 刘欣蕊媚眼如丝,她就那样看着尚婉儿,片刻后笑的花枝乱颤。 尚婉儿没有理会她,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但凡一点风吹草动定会一剑刺出。 将来听到笑声,便收回思绪。时间不等人,那女人性格狂邪,又会一身歹毒的功夫,说不得还有什么可怕的手段。 他提起墨渊刀向萧晏走去,刚刚那一击虽然没有斩断他的分浪刀,但是那一刀之力也差不多使其背过气。 萧晏此刻的位置,离人群不到一丈。却没有一人,愿意上前扶他一把。 刚刚那些说话的人,多数只敢在人群中张扬,都是些生怕别人会注意到自己货色。 他们之所以那样虚张声势,只是为了给平时的吹嘘增加一些彩头罢了。围观群众常用的手段,又有谁会愿意强出头从而搭上自己的小命呢。 当然,会有很多人感谢萧晏这个唯一的出头鸟。要不是他,这场大戏与围观的众人便没了半点干系。出了这档子事,以后就可以说的有理有据。 将来站在萧晏的身侧,他把墨渊刀悬在了萧晏的胸口。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墨渊刀便刺入了萧晏的胸口。一道血剑顺着道口喷出,溅的萧晏周身到处都是。 “ 啊!!!!!!” 晕厥中的萧晏被这一刀刺醒,可在这一声惨叫后便再无生机。 “你这恶鬼!还我家少爷的命来!萧家众人随我一起给少爷报仇!” 话音刚落,一名萧家的老者,驱赶着数名萧家青壮冲了出来。与其说这些人悍不畏死,倒不如说他们别无他法,因为这样回萧家等待他们的也只有一死而已。 如果这些人是真心为了萧晏,为何这些人到现在才出现。为何那驱使众人的老者自己没有走出来,这其中缘由耐人寻味。 “不想死的,立刻滚!” 将来不想被人当棋子,他的这一声吼,声如洪钟振聋发聩,音如惊雷穿云裂石。 那冲出来的几个青壮吓得抱头鼠窜,一些下四境的武者也跟着掉头就跑。 将来扫视众人,其周天境巅峰的气势外放。当气势到达顶点时,五爪金龙的虚影转瞬即逝。可就这一瞬间,便如一柄重锤砸向众人心头。 经历过山下的雷劫后,他觉得这股力量变得真实了。究其缘由,只不过是他从半信半疑,变得愿意去主动相信。 当他愿意相信后,这股力量便可以控制。此时还不算熟练,但最已经掌握了精髓。在这股威势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转身逃走。 藏在人群中的扫地僧大吼道:“此人之气势早已超脱周天,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刘欣蕊冷声道:“居然着了这小子的道!我看谁能走的了!” 说罢,她周身的血雾再次出现,其浓郁程度是肉眼可见的浓稠。 “那人是御血姬—刘欣蕊!难怪声音那么熟!” “参见北盟主!” “参见北盟主!” 越来越多的北武盟众停下脚步,他们面对着刘欣蕊恭敬行礼,当有人注意到自己脚下有东西移动时一切都晚了。 将来眼疾手快,他拉着方丈就往门前跑。在扫地僧的帮助下,很快就把将方丈送进了后门内。 他割破了自己的手掌,在后门前画出了一道血线。身后那密密麻麻的尸虫便停在了血线外。 “这家伙什么来头?我今天必须带走他!” 刘欣蕊的声音响起,其中的怒意已经如实质般的利刺扎向将来。 尚婉儿见她伸出小指,便出言喝止:“我劝你别动,你会死但他不会。” 刘欣蕊冷笑道:“我会信你?看来你真的与这小子有猫腻,我先让虫王宝宝在他体内呆一会儿!让你看着他被我折磨!” 她手指刚刚放下,尚婉儿的剑就已经到了。 赤虹剑刺出一点寒芒,其气势如天外流星撞击大地,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刘欣蕊见无法抵挡,便选择闪身后退。尚婉儿步步紧逼,赶着刘欣蕊奔往后山断崖处前行。 就在两人交手之时,数只巴掌大的尸虫从土里钻了出来,他们抖落了翅膀上的尘土,而后向将来扑去。 “大哥哥小心。” 将来身后的小月惊呼出声,她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此时一滴接着一滴的眼泪从眼角下滑落,可这温柔的孩子没有逃走而是出言提醒将来。 将来回头温柔一笑,指着那些越飞越高的虫子道:“没事的,这些虫子不敢咬我。” 小月乖巧点头,她个子太小了,没有见到将来刚才杀人的样子。如果她看到了,还会觉得这个大将军温柔么。 “逢春” 一声断喝响起,无数飞叶便把几只要退走的尸虫王斩成碎片。李秋白带着林家兄妹跃到门前,他将两人放下后又赶去救更多的人。 林熙走到小月身边将她抱起,不能让这孩子看到眼前的惨剧。 “乖,趴在姐姐的肩膀上睡一觉,等你醒来一切都过去了。” 小月喃喃道:“婉儿姐姐会没事吗?” 林穆走到林熙身后,他笑道:“你婉儿姐姐可厉害了,不会有事的。” 小月乖巧的闭上了眼睛,可那一只小耳朵立的很高,在听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将来刚把自己的血抹在几人身上,正要走出后门时,就听到唐风志那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老李,这就是我讨厌这女人的道理。她的手段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你看我这手忙脚乱的样子,哪里还像个大宗师!” “闭嘴吧你!虫子都爬到你屁股上了!” 李秋白仅瞥了他一眼,便自顾自的忙碌了起来,他的目标主要是那些衣着普通的寒门武者。 “我去它姥姥的!” 唐风志大骂一声,劲气鼓动间几只虫子就被崩飞了出去。其中一只虫子落在了一个老者的脸上,那老者还没反应过来尸虫便破体而入。 虫子钻入皮肤后,会不停在皮肤内游走奔行,直到找到一个适合安家的地方才会停下来。其过程虽然狰狞恐怖,但受伤者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如果没有刘欣蕊的命令,尸虫只会单纯的吸收养分,直到宿主的生机耗尽为止。 那些四处乱跑的人死相更为凄惨,不动还好一动必定百虫入体死无全尸。 将来一路急行,他没有管一路上的求救者。帮他跑的时候不跑,现在又何必为这些人耽误战机。 只见他冲到了唐风志身旁,一只血手先后拍在其前胸和后背上。 唐风志惊奇道:“你小子吃什么长大的?这血居然能驱虫。” 将来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别废话!去帮婉儿杀了那个女人。” “杀不得!” 李秋白跃了过来,他抓起将来的手往自己身上按,直到彻底按不出手印了才停下。 “为何?老家伙你很怕虫子吗?” 听着将来的疑问,李秋白轻咳一声回答道:“御血姬死在这里,那些尸虫就会暴乱。我们是可以脱身,但这云顶上的众人就得给御血姬陪葬。” 唐风志接过话风,沉声道:“这云顶之上的人被吃光了,这些虫子就会下山觅食,后果不堪设想。” “麻烦!” 将来眼神冷冽,看着尚婉儿与赵欣蕊激斗的方向陷入了沉默。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五十一章 性本恶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太阿山,后山断崖。 尚婉儿频频施展凌空,使土中的尸虫无法靠近她分毫。赤虹剑舞的密不透风,一只只巴掌大小的虫王被乱剑砍成数段。 当这些虫王落地后,其尸体被四周的尸虫疯狂抢夺分而食之。 反观刘欣蕊,她控制虫王的同时,一双媚眼还在四处寻找着自己的雕花铁棒。 武器被尚婉儿一剑崩飞,辛辛苦苦养大的虫王相继殒命,已经让这位御血姬心生退意。 远处唐风志与李秋白飞掠而来,正巧被刘欣蕊的余光看到。她一咬银牙,数千只尸虫同时爆体而亡,猩红色的鲜血将她层层包裹。 见刘欣蕊要退走,尚婉儿冷声道:“我无意杀你,说出我爷爷的下落,我便即刻下山!” “哼~那老匹夫是死是活我哪会知道!休要再纠缠与我,否则我让着百里之内变成乱葬岗!” 刘欣蕊秀眉微蹙,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了。她侧头瞪了一眼要说话的唐风志,见他没有再出声便要转身退去。 尚婉儿体内劲气涌动,两剑瞬间斩出,震散了眼前的一群虫王。 看着她要只身冲入虫群,李秋白惊呼道:“姑娘不可!”说话的功夫,他就冲向了尚婉儿。 尚婉儿冷声道:“我不能让她走!” “老夫帮你拦住他。” 话未落刀已至,枯木刀横于刘欣蕊身前。 看着挡在眼前的唐风志,刘欣蕊讥讽道:“你们两跟这新晋的宗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你这喜新厌旧的老家伙,亏我还时常惦记着你~” “滚蛋!她是我那小友的女人。你想拿我喂虫子的事谁不知道,少在那惺惺作态猫哭耗子假慈悲。” 没理会怒火中烧的唐风志,刘欣蕊转头看向走到她身后了尚婉儿和李秋白。 她盯着尚婉儿手中那沾满血的手帕,微笑道:“婉儿宝宝,我与你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尚婉儿盯着她,手中赤虹剑横于身侧蓄势待发。 “我们两个人没什么深仇大恨,我之所以偷袭你,只是不想让你帮那个野人争夺武林盟主之位。如果他不是爷爷的徒弟,你觉得他配吗?” “让我猜猜啊,你之所以纠缠着我不放,一直在问我你爷爷的下落。是因为那野人说,你爷爷见了我之后就失踪了。” 见尚婉儿沉默不语,刘欣蕊继续道:“没错!那天我们是见面了,但只是商定会武事宜。这老头想带着九州侠客推翻齐国,我想借助这盟主之位寻找我失散多年的弟弟。” “首先我们不谋而合,南北统一对谁都有好处。其次我怎么会偷袭一个周天境的老头?太看不起我吸血姬了吧!” 李秋白见一个人暴跳如雷,另一人闷声不吭,他出言调解道:“刘丫头,说话就说话火气别那么大。” 刘欣蕊冷哼一声,对着天空伸出了三根手指。 “我发誓!我刘欣蕊不知道尚无锋的下落,如有半点虚假天打雷劈!我不得好死!” 唐风志结巴道:“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居然发这么毒的誓。” 同样震惊的还有尚婉儿,她轻咬朱唇眼中流露出了茫然之色。 刘欣蕊瞪了一眼唐风志,示意他闭嘴。然后继续道:“我这人做事一向问心无愧,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不想让你再纠缠我。” “现在来说交易!那小子我带走,明日我当上武林盟主之后,会全力助你寻找老尚头。如何?” 尚婉儿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刘欣蕊想带走的人正是将来。 看着远处那焦躁不安的人儿,尚婉儿凄然一笑:“我之所以来寻爷爷,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又怎么忍心将他交予你呢?既然得知爷爷出事,我自然会想方设法找到他,但我不会选择牺牲他。” 尚婉儿没再多说什么,她对几人略施一礼而后转身向将来走去。经历了一阵混乱,两人到现在还没说上一句话。 看到尚婉儿刚才的眼神,和现在那凄凉的背影,场中三人彻底怔住了,这孩子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见尚婉儿退出战场朝自己走来,将来三步并两步迎了上去。他看着她那充满忧伤的双眼心如刀割,她看着他那饱经风霜的脸颊心痛至极。 “没...” “好...” “你先说。” “你先说。” 见尚婉儿一脸娇羞不再言语,将来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双手。尚婉儿作势要把手抽回来,可她看到那充满关切的双眼时,便选择任他胡作非为下去。 “没受伤吧?” 将来这句关怀的话语,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尚婉儿的心房。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如散落的珠串般掉个不停。将来把她拉入怀中,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衫。 他那粗糙的手掌轻抚着她的秀发,口中温柔道:“你还不知道吧,西境已经平定了。不会再有百姓被欺压,等明年开春大家都会有地种。” “庆云寨的大伙都搬到了七宿城,魏叔和郭叔领了都尉的职务负责一部分的城防。” “你曾跟我说七王议事府占地方,要是能改成学堂供城中孩童读书就好了。我按照你的想法做了,现在城中有才学的人都聚集在那里,这些先生教孩子们四书五经,剑尘姐负责教授孩子们武艺。” 尚婉儿抬起头,那俏脸已经哭得像只小花猫。她柔声问道:“哪有学堂教武艺的。” 将来微微一笑,伸手擦了擦她的脸颊,柔声道:“我大武的男儿,当然要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尚婉儿抬手打开了将来粗糙的手掌,而后又把头埋在了他的怀中。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宽大坚实的胸膛,让她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寺院中传来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一群人急匆匆的向后门跑来。那为首之人冲出后门的那一刻,大声呼喊:“婉儿!你在哪?” “婉儿!你在哪?” 林熙眉头一皱,问向一旁的小月:“这人是谁?” “他叫周麒坤,是尚爷爷的徒弟。他是个好人呢,第一次见面时还帮我捡包子来着。后来还寻到了我和婉儿姐姐,一路上很是照顾。” 小月说着话眼睛都笑弯了,她想起了这段日子里的好吃好喝。 林穆问道:“怎么了?” 林熙没有回答,那双灵动的眼睛变得深邃,她将小月交给哥哥,孤身一人跟上了周起坤的队伍。 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呼喊声,尚婉儿身体微微一颤。她轻声道:“我现在谁也不想见。” 将来则是轻“嗯”一声没有多问,他侧过头目光看向了赶来的众人。 “你是何人?为何抱着婉儿!” “婉儿你还好吗?怎么不回话?” 周麒坤双眼充血大步向前,一把抓向将来怀中的尚婉儿。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尚婉儿的那一刻,将来的手以极快的速度钳住了他的手腕。 “我没事,你走吧。” 尚婉儿的声音传来,可周麒坤置若罔闻。 他紧盯着将来,见其没有放手之意。便手腕一翻,双指如勾戳向将来的眼睛。可无论他怎么用力,那只手都无法再进分毫。 周麒坤朗声道:“这年轻人,境界不高力气却很大。但是路想走得远,还是要想办法修气。” 在他准备催动劲气时,尚婉儿微微抬起了头。 周麒坤见无法毁其样貌,便摆出了憨厚的模样。他笑道:“婉儿你还年轻,不要轻信陌生人。我是过来人,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还是我带你回去吧。” 将来眉头一皱,这人先后在自己面前摆出两张面孔,这是完全不拿自己当回事啊。 他一把甩开了周麒坤的手臂,对着尚婉儿道:“走吧。” 见尚婉儿真要跟这青年走,周麒坤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阴冷一笑,在将来从他身边路过时,横移一步一刀刺出。 短刀在距离将来只有一尺时,一道寒光闪过那短刀与一只手飞同时飞了出去。 “啊!!!” 鲜血从手腕处涌出,那人应声倒地。他捂着自己的手腕,不停的在地上翻滚,这场面凄惨至极。 周麒坤见事情败露,连忙惊呼道:“来人给我把他拿下,这人胆敢当众偷袭婉儿的朋友,绝对是北武盟的细作,给我带下去严加拷问。” “既然是细作,那就不用劳烦了。” 墨渊刀反射着明亮的月光,一刀斩下溅起了一片血雾。 “你....!” 周麒坤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却迟迟没有下文。 尚婉儿没有回头,她那清冷的声音幽幽响起:“明天就是会武了,你是因为兴奋才纰漏百出,还是因为我见了刘欣蕊而惊慌失措。” 周麒坤没有听到尚婉儿的话,因为他的一切注意力都集中在将来手中的墨渊刀上。 迟迟没有等到回答,尚婉儿回身望去。只见周麒坤颤抖着双手,他在隔空抚摸着墨渊刀。 “墨渊,真的是墨渊。” “真的好美啊,跟师傅描述的一模一样。” “这人是谁啊,为什么会在他手里呢?” “那不是婉儿的嫁妆吗?这刀不应该是我的吗?” “老东西,你果然还有事瞒着我。” 周麒坤在那喃喃自语,所说之话细弱蚊蝇。可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钻进了对面将来的耳朵中。 将来听的越多,眼中的寒芒越盛。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五十二章 眼睛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森白的月光下,一众武僧高举着火把将众人团团围住。 靖文方丈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这位小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已害人性命,莫要再造杀孽。贫僧…” 突然一阵大笑声从夜空中传来,打断了靖文方丈的话。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啊!打扰了!我看到有光亮,就来借几个火把。” 唐风志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众人眼前,再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夺走了几根火把扬长而去。 将来刚要说话,唐风志又折返了回来,他站在将来身侧开口问道:“小子!什么情况?我跟老李在帮刘丫头找棒子,你要没事过来帮忙啊。” 将来瞪了他一眼,沉声道:“我被人围住了啊,老兄!” “啊!那再见!” 唐风志瞥了一眼将来,紧了紧腋窝下的火把,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将来这个气啊,他冷声道:“敢问方丈,如果有人要杀你,你当如何?” 靖文方丈朗声道:“贫僧,自然以佛法渡之。” “那好!在你劝我放下屠刀之前,先劳烦您劝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我胆子小,这么多刀指着我,我怕因惊吓过度,从而大开杀戒!” 将来用墨渊刀指着眼前众人,眼中的不屑之色毫不掩饰。 周麒坤身边的狗腿子冷声道:“小子,你好嚣张啊!看我今天怎么弄死你,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在这人刚要冲出去时,周麒坤手臂一伸,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没有再看将来,沉声下令道:“我们走。” 一众小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终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 当她从尚婉儿身边走过时,看都没有看尚婉儿一眼,真个人犹如九幽寒冰,让人不寒而栗。 将来看着那离去的背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在心中暗道:“会叫的狗不敢咬人,不会叫的狗才咬人。这人不能留,迟早是个祸患。” 将来眼中杀机四起,整个人如同一只潜伏已久的野兽,墨渊刀好比他的利爪,已经做好了给敌人致命一击的准备。 就在他准备动手之时,靖文方丈拦在了他的面前。 “阿弥陀佛,小施主请放下心中执念。” 将来施展武步绕开方丈,可方丈一个闪身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尚婉儿感受到了将来的杀意,她一咬银牙,赤虹剑出鞘,一剑直指周麒坤。 扫地僧施展一苇渡江,他用自己的身体,拦住了尚婉儿的剑势。 尚婉儿眉头微蹙,剑势一转,随后一步凌空踏出。她越过扫地僧,“断水”的起手势已经摆出。 只见靖文方丈,施展“一苇渡江”,出现在周麒坤等人身后。 他颤声道:“尚施主,请不要毁了我宝泉寺,这一方净土见不的血啊!” “你要杀就先杀了贫僧吧!” “请尚施主莫要毁了宝泉寺,要杀就请先杀我等吧。” 看着眼前由武僧组建起的人墙,尚婉儿怔住了。 在她犹豫之时,将来的声音传来:“婉儿,我们走吧。” 尚婉儿望他一眼,而后散去了凌空,落在了他的身侧。 两人并肩而行,径直向前走去。 将来含笑拱手道:“还请方丈为我们一行人安排间园子。我们这边有为姑娘,让她跟婉儿走就行,不用另作安排。” “那是自然,两位施主里边请。” 说罢,靖文方丈转身引两人走入寺院中。 尚婉儿小声问道:“既然已经决定撕破脸,为何要收手?” “我只允许自己有恶名,你不行。” 听着将来这无理取闹的言论,尚婉儿的手又按到了他的腰间。 还没等尚婉儿出手,将来连忙道:“女侠饶命,我知错了。” 尚婉儿轻笑道:“知错就好。” 当两人走进后门,看着树下的一大一小不由得笑了。 小月儿靠在树上睡着了,林穆蹲在他身边,为他遮挡从后门吹来的夜风。 见只有两人回来,林穆问道:“林熙呢?她不是去找你们了吗?唐前辈和李前辈呢?” “林熙?她何时去找我的。” 将来眉头一皱,努力的回想着是否见过林熙的身影。 扫地僧上前两步,沉声道:“可否是与你等同行的那位姑娘?” 将来点头道:“正是,可曾见过?” “贫僧见她跟在南武盟众人身后,当时在阻止两位也就看到了一眼。” 林穆思索片刻,对着扫地僧拱手道:“还请高僧引路,在下怕家妹惹出祸端。” “林兄,我随你同去。” 见将来要同行,林穆拜手道:“无妨,那丫头鬼的很,我去把他带回来即可。” 林穆说完转身就走,虽然嘴上不说,内心还是焦急的,也没多考虑将来的感受。 尚婉儿轻声道:“我们去看看你的园子,然后你帮我把小月带回去。” 将来点头,弯腰抱起了熟睡的小月。 路上,将来看着怀里的小丫头,不由得好奇问道:“她为什么跟在你身边啊?” 尚婉儿微微一笑,讲起了分开这段时间里的种种。 直到石桌子前,三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寺里准备的斋饭。 小月夹起了一根油菜,放到了将来的碗里。看将来吃她夹的东西,她就在那傻乐。 尚婉儿拿手指敲了一下她的头,嗔怪道:“女孩子家家的,哪还像个样子。” 越说她越笑,嘻嘻哈哈的可爱极了。 当三人其乐融融的时候,一阵阵急促的锣声在寺院内响起。 将来放下碗筷,沉声道:“你俩呆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哥哥小心。” 小月拉着将来的衣角,口中说着小心,却怎么也不松手。 “听话,我去去就回。” 将来揉了揉小月的头,提着墨渊刀走出了园门。 尚婉儿柔声道:“小心,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把气势提到巅峰,我会时刻关注的。” “四个大宗师,三个都是我这边的,谁能奈我何?” 将来说着话,大笑着走出小院。 他沿着锣声密集的方向一路前行,距离越近听到的声音越嘈杂,他险些走错了方向,还好听到一声大喝,才把他引到了出事的地方。 当将来站到禅房门前,一个小和尚痛苦着跑了出来。 他边哭边喊道:“方丈大师圆寂了!方丈大师圆寂了!他被人用钝器砸穿了头颅!他…” “他被人砸穿了头!地上还有尸虫的尸体!是御血姬…是北武盟盟主!是北武盟盟主杀了方丈大师!” 听着小和尚的话,现场一下子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在议论,到处都是喧闹声。 将来失神片刻,而后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他转身分开人群,朝后山不要命似的狂奔。 “老唐!老李!你俩不要出事啊!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路上人群太多,他直接跃上了院墙。神行接连施展,很快就到了后山断崖前。 他平稳了一下呼吸,对着崖底大喝到:“老唐!老李!” 声音在山间徘徊慢慢消散,将来双眼充血,全身劲气涌动,他再次吼道:“唐风志!李秋白!” 他身后的五爪金龙虚影不断闪烁,大有再次凝实的趋势,他提气吼道:“唐风志!李秋白!你们两个老家伙听到了吗?听到了赶紧回来!” 这在万军中都能下令的声音,此刻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这时,尚婉儿那焦急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靖文方丈死了,被人用钝器砸穿了脑袋。禅房内还发现了尸虫的尸体,他们怀疑是刘欣蕊干的,我担心老唐和老李被那女人暗算!” 将来一口气说完,又伸手要过了小月手中的灯笼。他沉声道:“你俩在这等我,我下去看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还是一起吧,你独自下去我不放心。我就算带着小月,也能护你周全。” 尚婉儿说的很坚定,完全没有给将来反驳的机会。 将来略微迟疑率先跃上石阶,尚婉儿带着小月紧随其后。 一阵山风吹过,带出了一阵阵哀嚎声。此时的山风,冷异常的寒冷,尚婉儿脱下了自己的小褂,披在了小月的身上。 小月轻声道:“姐姐我不冷,你穿吧。” 将来转身,把自己的大氅披在了尚婉儿的身上。他沉声道:“一人一件,都别着凉了。” 小月觉得心里暖暖的,他们真的好像一家人,她想着想着,握着尚婉儿的手更紧了些。 三人一路向下,深夜的山中不时有蝙蝠飞过,小月一开始觉得挺吓人的,可见得多了也就不怕了。 将来在四下探查的同时,还在分心思考这其中的种种利害关系。 本以为是一场贩夫走卒的聚会,谁能想到这是一个被人精心设下的局。 当他们跃过一道断崖时,小月恍惚间看到了一只蓝色的眼睛。 就那短暂的一眼,让她没忍住惊呼了一声。她喊出来后,其实也就不怕了。 可她这一声惊呼,却吓了将来一跳。 墨渊刀瞬间出鞘,警惕的观察四周。 尚婉儿轻声道:“小月怎么了?” “没什么…” 尚婉儿揉了揉小月的头,柔声道:“真的么?不提供真实情报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哦,回头不让你将来哥哥带你上战场了。” 小月认真道:“那不行!小月看到了一只蓝色的眼睛。” 将来问道:“眼睛?还是蓝色的?”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五十三章 返祖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太阿山,后山断崖。 小月抬起她细嫩的小手,指向一处断壁上凸起的石台。 将来与尚婉儿同时转头,却没有发现那处石台上有丝毫异常。 将来道:“此处悬崖峭壁,莫不是小月眼花了?” “小月真的看到了!” 尚婉儿看着身旁一脸认真的小大人,不由笑道:“你去哥哥身边,姐姐去看看。” 说罢,尚婉儿踢飞了一颗碎石,随后其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她再出现时,恰巧位于那颗碎石的上方。只见她脚尖点在碎石上,借力间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了石台之上。 石台上方长满了藤蔓,其中大多数已经枯死了许久。尚婉儿四下查看,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正当她欲转身离去时,正巧踩到了一根熄灭的火把。 正当尚婉儿蹲下身子准备查看时,一声惊呼如惊雷般响彻峡谷。 “婉儿小心!” 听到将来的提醒,赤虹剑瞬间出鞘。尚婉儿转身后撤一剑斩出,剑光裹挟着磅礴的劲气,轰在了那石壁之上的蓝色光点。 “轰隆隆” 一声炸响后碎石纷飞,无数的枯藤犹如凋谢的花瓣在空中飘散。 将来背着小月落在了尚婉儿的身边,他沉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我没有察觉到一丝气机?” 尚婉儿提出疑问的同时,伸手示意将来把灯笼递给自己,可将来放下小月后,大步向前直奔着岩壁而去。 尚婉儿见他已经走到石壁前,便出言提醒道:“小心些!” 将来微微点头,手中的灯笼随之举了起来。当烛光照亮岩壁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之前被藤蔓遮挡的石壁上,赫然有一个巨大的瞳形雕纹。此雕文的正中间,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透明珠子。珠子在火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当将来往里看去时又好像九幽深渊。 将来发现,那珠子的四周有新留下的痕迹。他沉声道“这好像是个机关。” “我脚下有被丢弃的火把,他们应该在里面。” 听到尚婉儿的话,将来略微迟疑便开口道:“我准备打开它,你小心点。” 话音刚落,将来深吸一口气,随即一掌拍在了那珠子上。珠子应声陷入石壁内,它缓慢的转动随后带起了一阵机扩碰撞的声音。 将来四下观望,只见他左侧的三块巨石缓缓分开,片刻后一个幽深的洞穴就出现在之前巨石掩盖的位置上。 他抽出墨渊刀,小心翼翼的向洞口靠近。尚婉儿手持赤虹剑,带着小月紧随其后。 三人站在洞口前,感受着洞内吹出来的冷风。将来沉声道:“我进去看看,你们在这等我。” 尚婉儿摇头道:“要去一起去。” “不行!如果我们一起进去,这门突然关上怎么办。洞口狭窄以力破之恐怕会更加麻烦,如果里面没有开门的机关,我们就都困死在这里了。” 见将来不再说了,尚婉儿反驳道:“那也应该是我去!他们如果真的在里面,想必是遇到了不可解决的麻烦。我去帮得上忙,还是你与小月留在这里策应,至于退路无需担心。” 将来沉声道:“第一,你的速度比我快,如我天亮前我没出来,你就去春草酒馆叫人来帮忙,止戈那家伙一定会有办法救我脱困的。” “第二,他们两个也是宗师境界,如果有麻烦估计也与境界无关。” 见尚婉儿脸色不太好看,将来笑道:“放心!没娶你之前我才舍不得死呢!” 说罢,他便沿着狭窄的石梯向下走去。那幽深的洞穴中,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笑声结束后,将来的声音徐徐传来:“说错了,说错了!娶了你我更舍不得死。” 面色微红的尚婉儿刚要发怒,就见那三座巨石开始向一起靠拢。她对着洞口喊道:“你小心点,有石头落下去了!” 一道剑芒闪过,那三块碎石直接被轰成了渣。 零星的碎石落入洞口,不一会儿就传出一声惨叫。 “哪来的石头啊!砸死我了!” 小月儿看了看洞口又看了看尚婉儿,她歪头沉思了片刻,轻声问道:“姐姐,这路也堵不上啊,大哥哥为什么非要自己下去?” 尚婉儿蹲下身子,看着小月认真道:“以后别跟他一起玩,我爷爷以前跟我说过,跟傻子玩久了会变傻的。” 小月点了点头,轻声道:“好的,那我们要下去吗?” 尚婉儿没有回话,而是拿出了火折子。她将火把点燃后笑道:“小月帮我捡些枯藤生火吧,我们在这等他就好了。” 小月一边捡柴一边问道:“那要等多久呢?” “天亮前他没回来,我们就不要他了。” “那怎么能行?大哥哥会难过的。” “你大哥哥脸皮厚,不会难过的。等天亮了,我带你去春草酒馆吃好吃的好不好?” “那好!那好!” 就这样,这一大一小各自忙碌了起来。而那个头上肿起了大包的将来,一路捂着脑袋走到了石阶的尽头。 在烛光的照耀下,一扇石门出现在了将来的眼前。 仔细看去那门上有一座佛像浮雕,以门缝为界限一半是“寂静相”一半是“忿怒相”。 那“寂静相”将来倒是能看出了端倪,“观世音菩萨”五个大字脱口而出。 至于那“忿怒相”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乍一看毫无关系,仔细瞧浑然一体,这种感觉让将来觉得很是奇特。 如果有一佛教弟子在场,一定会认得观世音菩萨的这尊“忿怒相”,正是传说中的—马头明王! 抓不到思绪,索性不再理会。此时,他的目光已经集中在的门两侧的对联上。虽然那字上的金粉铜漆已经所剩无几,但是那刀砍斧削的字迹依旧使人荡魄摄魂。 上联:法非法非非法舍非非法 下联:门无门无无门入无无门 将来站在门口,眉头皱的越来越深。他口中一直念叨着“法非法非非;法非,法非,非法;法,非法,非非法...” 片刻后,只听“咚”的一声,石门便被踹开了。滚滚烟尘中,将来大步流星的走进了门内,已经气得忘记了机关为何物。 门后的道路越来越宽,直到眼前灯火通明。九十九盏长明灯,环绕着石洞中心的一座玉莲。那玉莲之上,一位坐化的僧人已经只剩枯骨。而那仅剩的枯骨,依然手捏法印宝相庄严。 将来在微微一滞,很快就缓过神来。他环视四周,便发现了面壁而坐的三人。 他最先看向刘欣蕊,见到她时将来总算松了一口气。既然在这里,那么唐风志与李秋白就没有着她的道儿。此时的她盘膝而坐一动不动,诡异的是她一只手伸在一侧,还掐了一个兰花指。 见她纹丝不动,将来把目光落在了唐风志的身上。 此时的唐风志,侧卧在一处石壁前,他单手撑住头部,手肘支撑地面,另一只手自然地放在腹前,其双腿交叉顺躺在地,观看背影就能想象得到那悠然自得的嘴脸。 再看李秋白,他单脚着地做跃起状,可其身体却定在当场。他双手举过头顶双掌朝上,头部微微倾斜像极了伸懒腰的样子,可将来怎么看怎么替他觉得累。 将来轻咳一声,声音在石洞内回响久久不散。他见没人理会自己,便开口道:“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可回应他的,确实只有自己的声音。 他觉得事情不对,便又看向那玉莲上的枯骨。可就这一眼,便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炸立了起来。 将来明明记得,那枯骨的左手掐着法印。可此时他的两只手都放到了胸前,他双手合十指尖却对着将来。 将来猛地后退一步,可这一步踏出,他眼前便开始天旋地转。这种感觉他似曾相识,像极了在七宿城的巨鼎之上与豫第一次相见的场景。 他反应过来之后,猛地抽了自己一耳光,清脆的响声在洞内回荡,他的嘴角瞬间流出了鲜血。 就在那清醒的片刻,他疯狂运转九尊诀,体内气龙开始变得狂暴,其气势节节攀升,身后的五爪金龙不断凝实,大有撕裂天地之意。 他的耳边响起了瓦片的碎裂声,片刻后“哗啦啦”一阵脆响,而后一切的一切都戛然而止。眼前的景物被定住,那九十九盏长明灯依然明亮。 “这末法时代,居然有人能看穿虚妄。” 这声音苍老中带着缥缈,若隐若现似有似无。将来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那声音再次响起。 “难怪难怪,你已有返祖之相。” 将来眼看着那无半寸皮肉的脑袋抬了起来,那两个黑通通的窟窿就那么盯着自己。 他再也忍受不了了,直接拔出了墨渊刀。一技断水斩出,狂暴的气刃便轰向了枯骨。 那如实质的气刃临近时,枯骨仅仅抬起了一只手,手掌向前轻推,断水便烟消云散。 将来大惊,他转身施展神行想着冲出石门。 他心里嘀咕着:“这老家伙这么厉害却不出去一定有原因。” 可那石门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看似缓慢闭合实则速度极快。在将来临近时,那“双相佛”已经合而为一。 那声音再次响起:“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我是虚妄,你是虚妄。” 将来眉毛一挑,他冷声道:“老虎不发威,你真当老子是病猫了!我今天非要拆了你这身老骨头!” 话音未落刀已至。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五十四章 玺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玉莲四周,那九十九盏长明灯齐齐闪烁。石洞之中,一声刀鸣如龙吟虎啸击长空。 将来这一刀毫无土泥带水,也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其身后的五爪金龙犹如实质,伴随着势不可挡的一击轰向了那尊枯骨。 只见一只暗黄色的骨爪缓缓抬起,其速度之慢像是稍微一用力就会散架一般。可就是这看似毫无威胁的一击,却直接钳住五爪金龙的脖子同时散了这一击的刀势。 “想当年你人族是何等的威风,如今不过是神佛之下的玩物而已。一个返祖显龙的小子都如此不堪,看来你人族再也无法掀起什么风浪了。” 将来没有理他,见攻势已散便心头一横。他手中墨渊刀径直砍向那枯骨,想要一刀斩下其头颅让他魂飞魄散。 那枯骨视将来如蝼蚁,另一只手一掌拍出,将来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 “嘭”的一身闷响,将来先是撞在石壁上,而后重重的砸向地面。随着一口鲜血喷出,他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天旋地转,可耳边却一直回荡着枯骨的喃喃自语。 “护灵?” “不对!有地脉之气,这应该是龙脉分魂。” “哼,原来如此。本尊还误以为,人族已有返祖之人将再兴。” “可是...那尽数封于九鼎中的人族龙脉,为何会有一缕分魂寄居在那少年身上。” “难不成封印已经松动?过去这么久了吗?这岂不是说天门有望重开?” “如果是真的,那本尊有机会重塑金身了。” “到时这人族九州就是我的道场,诸天神佛都别想分一杯羹。” 说道这里,他那枯爪更加用力,大有捏碎龙魂分身的意味。 “尔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八枚铜钱化作的飞剑,从石洞上方的洞口飞入,瞬间击碎了枯骨的手腕,同时一枚铜钱也化为了飞灰。 金龙腾飞,消失在了将来的身侧。他恢复五感后抬头看去,只见一名须发皆白的老道踏空而来。 那玉莲上的枯骨惊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正法时代’之术!如今世间已无灵力,你又是如何施展术法的。” “知道人—天机子,人族道统玉虚宫的掌教!狗屁的正法,我人族没有正法一说。” 天机子眼神冷冽,周天剑应声出鞘。在剑刃出鞘的那一刻,七枚铜钱同时嵌入周天剑的圆孔中。 两者合二为一的那一刻,此剑才展露出真容。虽然少了一枚铜钱,可其威势依然凌驾于天下百兵之上。 “嘎嘎嘎嘎嘎...在这已无灵气的世界里,你人族能靠己身修行也就算了,居然还能修行到如你这般,真是让本尊大开眼界。” 枯骨话锋一转,冷声道:“你们五人都得死!人族不可兴!” 话音刚落,他那副残躯便消失在玉莲之上。再出现时已经位于天机子身后,那没有手掌的手臂高高举起,像是一把长枪刺向天机子的后心。 天机子向一侧闪避,手中问天剑顺势斩下。那手臂刺入天机子左肩,一道血箭喷了枯骨一身。问天剑则斩下了枯骨的半扇肋骨,又一枚铜钱因这一剑而灰飞烟灭。 枯骨一脚踹飞天机子,而后惊怒道:“你从哪得来的灵力?” 他说完便感受着天机子的血液,那血液没入了残缺骨架中的那一刻。其中的一丝灵力,让枯骨为之疯狂。他冷声道:“下品灵丹?” 天机子嘴角流血,却放肆的大笑起来。 “今日若将你斩杀!贫道也算对得起宗门先祖,也对得起那世上最后一颗下品灵丹。” “就凭你?” 枯骨冷吭一声,只见他开始调动天机子血液中的灵力,一只金色小手凭空出现在他身前。 “佛陀掌。” 言出法随,那金色手掌开始燃烧起炽热的火焰,枯骨带着那一掌之威直接轰向天机子。 天机子一剑刺出,周天剑刺中佛陀掌时,第三枚铜钱一同破碎。当那金火向下蔓延即将烧到天机子,第四枚铜钱的破碎才熄灭了火焰。 枯骨冷声道:“我看你还能刺出几剑!” 说罢,他张着大嘴向天机子扑去。对灵力的渴望,使他想要吸干天机子的鲜血。 “一剑就够了!” 天机子说话的同时,双手持剑立于胸前。那仅剩的几枚铜钱一同破碎,而后一股无法描述的力量以天机子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一画开天!” 这一剑刺出,其后跟随着九州之势、人族之势、大道之势。这一剑斩神佛,一剑破万法,一剑定乾坤。 万势合一之时,天机子化作一道闪光。当他再次出现,已经是在枯骨的面前。 枯骨看着周天剑刺入自己的头骨,感受到了剑尖钉在了那颗本命舍利上。这一切发生太快,待他看清为时已晚。 在他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那只森白的骨瓜抓向了天机子的心脏。将来一咬牙,便将墨渊刀掷了出去。刀锋划破长空,将枯骨伸出的手臂一分为二。 随着那手臂落地,枯骨彻底烟消云散。与此同时,那九十九盏长明灯一同熄灭。 月光通过洞口照向玉莲,使玉莲撒发着璀璨的光辉。将来见天机子一动移不动,便起身上前恭声问道:“前辈无恙否?” 将来说话的同时,欲伸手扶向天机子,却被那威严的声音阻止了。 “你这一碰,贫道可就碎了。” “不出贫道所料,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 天机子眼皮轻抬,看了一眼将来。他朗声道:“哈哈哈,临死之前贫道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你可愿意听?” 将来收回手,抱拳行礼道:“晚辈洗耳恭听!” 天机子笑道:“说之前,你先答应贫道一个请求可好?” “前辈请讲!” “滑头,非要听了才肯答应么。” 天机子尴尬一笑,继续道:“也罢,我希望你忘了今天所发生的的一切。” “为何?” “因为,一切都结束了。至此再无神佛。” 将来疑惑道:“前辈这么确定那天门牢不可破?” 天机子道:“你知道的还不少,可你太小看人皇了。除非是你想打开天门,可你没机会修炼到那种境界,所以我才敢这么说。” 见自己的脚尖开始消散,天机子继续道:“不知有多少时间,我先捡重点说。” “一会儿,你把那玉莲劈开。这玉应该是传说中的龙脉之心,我推测是那场大战发生时,被此人盗走后带到这里。” “他能苟延残喘到今天,多半是玉心的作用,而那九十九盏长明灯只是辅助而已,为了偷天换日亦或者防止别人找到他罢了。” “可这一切哪里逃得过我玉虚宫的先天八卦,我们几代掌教都在等这一天的到来。” “你把中间的玉精拿去雕刻成玺,此玺不在立方之列为传国玉玺。玉养人,玉精养一族之气运。如果你真想一统九州之后国泰民安,此事万万不可怠慢。” “这就是那句‘持玉之时便化龙’的真意。” “还有,玉玺之上要刻有九龙,预示着九州之龙脉。其下之字需是‘九五至尊,人皇玺印’。” 说到这里,他的两条腿瞬间消散。可他毫不在意,继续道:“不久之后我九州将有一场兵祸,根据老夫推算应该是外族入侵。希望你早做准备,避免生灵涂炭。” “轰隆隆” 天上酝酿了片刻的雷云终于开始暴动,它好像无处发泄一样不停在云层中炸响。 “哈哈哈哈,说出来居然没有立刻消散,还不错。” 天机子的笑声还没停止,又听“砰”的一声,周天剑掉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天机子的手已经化为了飞灰。 将来恭敬一礼,算是答应了下来。 天机子笑了笑,继续道:“这周天剑,希望你帮我转交给林穆。不用多说,他也不会多问。” “至于林熙那丫头,你莫要在意她的胡闹。等她闹够了,也就没事了。” “我知你武王治下无宗派,但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好好照顾他们兄妹二人,给我玉虚宫留一丝香火。” “我玉虚宫是人皇近卫组建的,建立之初只是为了屠杀转世到我人族圣地的神子和佛子。” “虽然把神佛屠尽了,但是传承到今天本事所剩无几,不过好在还能占星卜卦,你要觉得有用就留着吧。” “至于剩下的两句卦词,等时机成熟之时会有人去找你。” “对了,帮我给那俩孩子各寻一门好亲事,我只求他们余生快乐就好。” 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慈祥的老人,将来彻底动容了。需要有何等的心性,才能如他这般生死关头心中只为他人。 “如今九州虽然干净了,但是还有一丝上神的意念残留在这天地间,就是此刻雷云中的那只长虫,也是就是世人口中的天道,怎么处理它就看你的了。” “还有什么事来着?” “对了对了,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你要小心...” 话还没说完,一道电弧击穿了天机子的头颅。知道人—天机子就此陨落消散在了这世间。 将来透过那洞顶之上的窟窿凝视着雷云,眼中杀机毕露。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五十五章 唯一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砰” 葫芦口传来一阵巨响,弄得整个石洞都为之颤抖。 这突然出现的声响,着实把沉思中的将来吓了一跳。他连翻了两个筋斗,一把捡起了墨渊刀。他小心翼翼的盯着那葫芦口,可那边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片刻后,他才回过神来,小声问道:“婉儿,是你吗?” 石洞中静的落针可闻,见迟迟没有等到回答。将来便站了起来,墨渊刀横于身前,小心翼翼的像葫芦口走去。 当他穿过由宽变窄的葫芦口,看到那扇已经被轰碎的石门,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尊双相佛已经碎的四分五裂,忿怒相的佛头被轰出了老远。此时佛头正在将来脚下,一只瞪圆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将来仅撇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他向门外查看却发现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跨过石门,沿着石梯向上走去。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了小月的声音。 “姐姐,小月是不是闯祸了?” 再听尚婉儿的声音响起:“没事,是姐姐被吓了一跳。” “婉儿,是你把那石门轰碎的?” 听出是将来的声音,尚婉儿明显松了一口气。 她望着走到面前的身影,轻声道:“外面又是打雷,又是起风的。本想带着小月到这石洞中避一避,却被那可怖的石门吓了一跳。” “不知门后有什么,我便又退了出来。” 见将来嘴角微抽,尚婉儿便瞪了他一眼。将来收起墨渊刀,连忙摆手道:“别误会,我没笑话你!” 尚婉儿没做纠缠,轻声问道:“里面什么情况,找到他们了吗?” 将来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在外面没有察觉到势?” 尚婉儿摇头,再次问道:“出了什么事?” “路上我给你将,我们得再下去一趟。” 三人走下石梯,穿过葫芦口,沿着由窄变宽的隧道走到了石洞内。这一路上,尚婉儿听得心惊胆战,隐隐有中后怕的感觉,万一天机子没出现怎么办。 “哇~好美啊!” 小月看到了那座玉莲,不由发出了惊叹。当她透过光亮,看到玉莲后方有人时,吓的转身抱住了尚婉儿,把小脸埋的深深的。 尚婉儿见三人那奇怪的姿势,便开口问道:“那么大的动静都没醒?” 将来摇头,目光沉重。不过天机子没有特意提起,想必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不对!” 听到了将来的低语,尚婉儿问道:“怎么了?” 将来面色阴沉,一脸的难以置信。他颤声道:“天机子前辈那句没说完的话,不会...不会就是怎么救他们吧?” “前辈他不是让你小心吗?” 尚婉儿虽然这么说,但是脸色十分不好看。 将来的手指在下巴上摩擦,口中喃喃道:“那枯骨消散了,长明灯也灭了...难道是玉莲?” “你与小月往后退一下,我先把那玉莲劈开。” 他话音刚落,尚婉儿一剑斩出。赤虹剑带着无可匹敌的锋芒,仅一击就劈开了那座玉莲。 在将来惊愕的目光中,那玉莲先是一分为二,而后莲心上飞出了十八颗莲子。 十八颗莲子在空中漂浮不定,在旋转数周后其中三颗莲子飞向了李秋白三人。待那三颗莲子没入三人体内后,其余的莲子先后化作一股股精气,没入到了那颗璀璨的玉精之中。 “咳咳...这觉睡得可真累啊。” 率先醒来的是唐风志,他嘀咕两句后就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还伸了个懒腰。 与此同时,一声惊呼把刚刚清醒的刘欣蕊吓的跳了起来。 “夫人!玄儿!是谁杀了你们啊!” 这惊呼之人正是李秋白,此刻的他坐在地上掩面痛哭,其声音之悲切哪里还像平日里仙风道骨的竹中剑。 唐风志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他闪身到了李秋白身边,沉声道:“李兄,冷静,你冷静点!是梦!是梦啊!”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在石洞中炸响,李秋白一掌击退了唐风志,而后他抓起翠竹剑再次向唐风志扑去。 “你个疯了就不要脸的,居然敢偷袭老子!” 唐风志几个闪身就退到了枯木刀前,他拔出了插在地上的枯木刀,转身就向李秋白劈去。 “当”的一声脆响,这一刀一剑就拼在了一起,利刃擦出的火花格外刺眼。 可还不到一吸的时间,唐风志就倒飞了出去。只见他重重的砸在石墙上,还好枯木刀撑住了身体没让他瘫倒在地。 “什么妖魔鬼怪!尚丫头!刘丫头!过来帮我啊,要不我这把老骨头就交代在这了!” 尚婉儿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李秋白身后,一技手刀向他的脖颈处砍去。 李秋白虽然疯了,可他的五感尽在。在尚婉儿出现在他身后的那一刻,翠竹剑已经裹挟着磅礴的劲气向后斩去。 尚婉儿出剑抵挡,实实在在的接下了这一击,其身形向后爆退直至撞到身后的石墙上。 “吃爷爷一头槌!” 只见唐风志纵身跃起,其手臂高举头顶双手合十,瞄着李秋白的天灵盖就砸了下去。 可谁能想到,李秋白一技回旋踢就踹在了老唐的肚子上,一代宗师唐风志再次被嵌在墙上。 李秋白怒吼道:“你们..你们都得死!给我妻儿陪葬吧!” 他那血红的目光盯上了抱着小月的将来,其手中翠竹剑一甩就要想将来扑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团血雾出现在李秋白的身后。那血雾中伸出了一根雕花铁棒,只见那铁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了他的头上。 李秋白缓缓转身,看着一脸惊恐的刘欣蕊,眼睛一翻便晕了过去。 众人刚刚送了一口气,唐风志的脏话还没出口呢,李秋白又坐了起来。 他捂着后脑勺呲牙咧嘴,刚要开口说话便又挨了一闷棍。 将来双手拿着玉精,看着脚下的李秋白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刘欣蕊看着将来,轻声道:“他刚才好像是清醒了,又被你砸晕了。” “啊?” 将来连忙把玉精藏了起来,而后摆手道:“你们看错了,是他自己疯了然后拼命撞墙,我们四个人怎么拦也拦不住。” “咳咳!对,就是这么回事。我们三个没打过他一个这事不能让他知道,要不然我们的脸面往哪放。” “尚丫头一看就是不乱说话的好孩子,我担心的还是你啊刘丫头!” 唐风志一本正经的再给刘欣蕊灌输颜面的重要性,将来还时不时的在一旁附和,直至李秋白晕晕乎乎的坐了起来。 “我这头怎么这么痛...”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几人,无论怎么回想都一无所获。 唐风志推了一把将来,然后沉声道:“我跟刘丫头也刚醒,正等着臭小子讲呢。你说巧不巧,你也醒了吧。我说等你一会他非不让,被我做了一顿才老实。” 李秋白听的云里雾里的,他摆了摆手道:“你别说那个,不让你碰那玉莲你非要碰,还嚷嚷着底下肯定有宝贝。我也是信了你的邪,居然真帮你抬那东西。害的我这个疼啊,你欠我十顿酒!” “哎!我说老李,你这就有点胡搅蛮缠了啊!你那头疼是自己撞墙撞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听唐风志说自己撞墙,李秋白眉毛一挑,冷声道:“你不刚醒吗?” 唐风志一本正经道:“我那是听将小子说的!” 李秋白看了一眼一脸讪笑的将来,眼睛一眯又看向了一脸无辜的刘欣蕊。当他转头看向尚婉儿时,尚婉儿还下意识的抬头望向棚顶。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便一脸和蔼的问向小月:“小娃娃,你觉得说谎对吗?” “不对,奶奶说过撒谎的孩子被狼吃。” 可小月没有听到李秋白的追问,而是感受到了三道疑惑的目光。李秋白、唐风志和刘欣蕊,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小月怀中的那柄周天剑上。 “知道人的周天剑?” “正是!” “那老家伙的剑怎么会在这里?” 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将来的身上。 夜已深,一团篝火在山洞中点燃。几人围坐在篝火前,吃着烤鹰喝着山泉聊着今夜所发生的的一切。 另一边,太阿山下。 “大哥,抓到他们后,那小妞能否交给我处置?” “哈哈哈,谁抓到了归谁!” “那大哥享用过后再换我!” “懂事!” “阿弥陀佛,色是刮骨钢刀,两位还是正己身的好!” “切!有病!” 在这一行人的前方,林家兄妹架着扫地僧在林中狂奔。这些黑衣人中,刚刚交谈的是三名周天境的高手,其余数十位皆是上四境的死士。他们一路紧随,让林穆等人寸步难行。 “哥,你带着大师先走,我给你们断后。” 林穆怒道:“说什么傻话!” 林熙焦急道:“大师是唯一的人证!如果他死了,那这场阴谋将永不见天日。” 扫地僧咳了一口血,艰难道:“不要因为贫僧丢了性命,因果自有循环,罪人定能伏法。” “迂腐!” 林穆松开了按住箭伤的手,他抽出了自己的配剑,已然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 林熙故意慢了半个身位,如果情况不妙她会转身冲向后方的追兵。 在就三人即将被追上之时,数百道身影同时从黑暗中出现,将这一追一逃跑的两伙人团团围住。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五十六章 会武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宝泉寺,寺前广场。 当火红的烈日照亮了天际,人影窜动的广场上格外喧闹。靖文方丈的离世没有影响会武的进行,这场南北武林的盛会如期而至。 吉时已到,会武正式开始。 六名光着膀子的大汉一字排开,他们同时敲响了身前的大鼓。在一阵沉重的鼓点声中,凌烟阁的阁主邵洪登上了高台。 他静待所有人安静后,才开口道:“诸位前辈,各路武林同道。我邵洪有幸主持这场会武,如有不足之处还请各位见谅。” 他本意停顿片刻等待喝彩,奈何场中众人并没有给他面子。那零星的几声欢呼,在此刻反而像是打脸。 邵洪面沉如水,他沉声道:“各位!这次会武的目底想必大家都清楚,在此我邵洪就不多做介绍了。” “这天下已战乱近百年,我等武林侠士是时候挺身而出了。” “此次会武,任重而道远。一,是为了选出武林盟主;二,是将大家团结在一起共同拯救天下万民。” “大家应该清楚,国不可一日无君。同样的,一个强大的势力不能没有领袖。” “所以我在此宣布,竞选武林盟主仪式正式开始。” “有请北武盟盟主,御血姬—刘欣蕊!” “有请南武盟盟主,石麒麟—周麒坤!” 话音刚落,披麻戴孝的周麒坤走上了高台。众人见他的装扮议论纷纷,更有甚者直接高声发问。 “石麒麟,你唱的哪一出啊?” “就是!这么重要的日子,你穿成这样像什么话。你要不想当这个盟主就滚下来,由我天心道人来替南武盟竞选。” 议论声越来越大,其中还有不少人故意煽风点火。 周麒坤看着台下众人,嘴角流露出玩味的笑容。但他很快又收了起来,伪装成一副悲愤的模样。 “闭嘴,你们还有没有良知!” “我师父与靖文方丈是好友,我作为晚辈披麻戴孝有何不妥。靖文方丈昨晚造小人暗害,宝泉寺为了会武推延了超度法事,你等还有脸面在此口出狂言。” 他没有再理会台下众人,而是转身对着宝泉寺的众高僧深鞠一躬。 周麒坤起身含泪道:“待会武结束后,我会留下一同参加靖文方丈的圆寂法事。” 一位胡子花白的高僧上前一步,他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周施主大仁大义实乃难得,贫僧在此替靖文师兄谢过了。” 他身边的一位中年僧人道:“周施主放心竞争盟主之位即可,我宝泉寺定会鼎力相助,阿弥陀佛!” 周麒坤再次深鞠一躬,而后转身对着邵洪道:“你北武盟盟主刘欣蕊呢?为何迟迟不见,莫不是做贼心虚!” “你休要胡说!我们盟主做事光明磊落,岂会做贼心虚!” 邵洪一甩袖袍,怒目而视毫不退让。 “那她人呢?昨晚出事后就一直不见踪影!” 面对着周麒坤的步步紧逼,邵洪沉声道:“盟主她贵为宗师,当然有她自己的事情,岂是你等凡夫俗子能理解的!” 周麒坤冷哼一声:“种种证据都表明是她所为,偏偏又在这个时候消失。你还在为他袒护,你可真是忠心啊。” “邵洪,我来问你!当时你说去刘欣蕊的住处寻她,而你却自己回来了。是也不是?” “你说过,是你陪她去见靖文方丈,而后她让你先行离去。是也不是?” “她见靖文方丈时还拿着雕花铁棍,而方丈死于钝器。是也不是?” “这普天之饲养血尸虫的,只有她御血姬—刘欣蕊。是也不是?” 周麒坤每问一句就向前一步,此时已经站在了邵洪的面前。 邵洪显得惊慌失措,他后退半步颤声道:“是!都是!” 此话一出,台下顿时炸开了锅。一声声惊呼此起彼伏,犹如狂风骤雨般席卷寺前广场。 人群中,一名老者颤声道:“邵洪,你休要胡说!盟主明明去了后山....” “噗” 两柄匕首同时刺进了老者的身体,那两人一左一右架着老者向后退去。 “怎么会有一个漏网之鱼?还好阁主将我们的人散在了各处。” “别管那么多,趁着场中混乱赶紧处理了他。” 北武盟的阵营中一片慌乱,还有一些人在不停的的煽风点火。群情激愤下,已经有人扬言要罢免刘欣蕊的盟主之位。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地上那条长长的血迹。 “安静!安静!” “贫僧思文,不是南武盟的人,也不是北武盟的人,所以诸位能听贫僧一句中肯之言吗?” 这说话之人,正是那一脸花白胡子的高僧。在他安抚众人的时候,周麒坤小声道:“那女人去哪了?她再不出来,老子就当上盟主了!岂不是都白准备了。” 邵洪笑道:“那岂不是更好。” “糊涂!必须趁她病要她命!” “周兄没了尚婉儿,还要继续执行计划,到底有什么后手?” 周麒坤冷笑道:“哼,说出来还算什么后手。你就看着吧,只要她敢出现,我就能让她跪在我面前。” 邵洪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如今的变数,是那将来。三位大宗师护着他,不好办啊。” “一个毫无城府的顽童罢了,能掀的起什么风浪。我要是他便会藏在暗处伺机而动,而不是弄得众所周知。” 见邵洪还要说,周麒坤打断道:“打住,听思文大师怎么说。”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思文大师的身上。他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阿尼陀佛!” “既然要选盟主,那自然是选德才兼备之人。” “周盟主为南武盟奔波尽心竭力,此为忠。” “为其师傅尚公把持住这份家业,此为孝。” “事到如今还在惦念着静文方丈,此为仁。” “身边之人对其以往皆称赞有嘉,此为义。” 说道这里,他扶了扶胡须而后扫视众人。见没有人反驳他,思文大师笑道:“如此忠孝仁义之人,当真....” “当真不要脸!” 思文大师冷声道:“何人放肆!” “你说我放肆?老秃驴!你算哪根葱?” 众人随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了那嘴里叼着树枝,依靠在树杈上的唐风志。 思文方丈冷声道:“唐施主身为一代宗师,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我就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小老头啊。我是我儿子的爹,是我三个孙子的爷爷!除此之外没什么身份。” 唐风志说完,还吐掉了口中的树枝,那顺带出来的口水,直接落在了树下一人的脸上。 邵洪小声道:“怎么就他一个?如何是好!” “再等等!” 周麒坤安抚了他一句便不再出声,他转头给身后那中年僧人使了一个眼色。他再回头之时,思文大师已经被气的暴跳如雷,完全没了往日那高僧的风采。 周麒坤走到思文大师身边,他指着唐风志冷声道:“我敬重你是前辈,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出言阻止你。但是你也太不把南武盟和北武盟放在眼里了,如此重要的会武你居然敢跳出来捣乱!” “就算你是宗师又如何,真的把我们当蝼蚁吗!?” 场中的气氛被周麒坤调动了起来,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唐风志。 “对!这些大宗师从不正眼看我们!” “说的太好了,是时候有人代表我们跟所谓的宗师对话了。” 唐风志俯视着众人,那藐视的神情丝毫不加以掩饰。 “啪~啪~啪” 一阵整齐的掌声突兀的响起,听到之人纷纷转头怒视。但奇怪的一幕发生了,这些人转头的那一刻都闭上了嘴巴。 人群中分出了一条宽敞的路,一行人朝着唐风志所在的地方走去。那为首之人是一位身披大氅的俊俏青年。 只见他手持一把精致的连弩,仅凭借着这把连弩就无人敢与他对视。其身后的队伍连绵不绝,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各各雄赳赳气昂昂。 一部分从清平镇逃出来的人认出了将来,其中一个大嗓门惊呼道:“是他!是那个养着龙妖的阎王爷!” “你个混蛋喊什么!震死我了!大白天做噩梦啊?什么龙妖!” 那大嗓门颤抖着手指向将来,声音显得他很害怕,但那天生的嗓音依旧很大。 “他身后有一条龙!五爪金龙!放出来之后一刀一个周天境巅峰啊!” 他说完扭头就跑,不只是他那天见过将来的人纷纷落荒而逃。 将来差点没笑出来,这些没给好处的人,比其身后这些给了好处的演的还要好。 台上的周麒坤看不下去了,他朗声道:“这世间哪有妖,只不过是这人功法奇特罢了!大家不要慌!” 一些在后山见过将来的天骄也跳了出来,他们高谈阔论一起附和周麒坤的说法。这些年轻人只是为了给自己争回颜面,这其中多是那些被吓得屁股尿流之人。 一个公子哥跳了出来,他拦住了将来的去路冷声道:“你就是那阎王爷—将来!?听说你觊觎云上仙已久,仗着自己武王继承人的身份逼她就范!” “对!我还听说你花钱请了竹中剑—李秋白与木中刀—唐风志,此次来会武就是为了让两人联手抓走云上仙。” “你个无耻狗官!居然想玷污我武林中的女神!” “你配吗!” “狗官!你配吗?” 将来没有理会这些跳梁小丑,而是转头向青阳派掌门问道:“我说徐四儿!你就这这么宣传我的?” “哎呦!世子殿下,您可冤枉我了!这些人是三人成虎,是以讹传讹!与老小儿无关啊!” 将来眉毛一挑,体内气势节节攀升。其身后五爪金龙的虚影若隐若现,待到气势抵达巅峰金龙宛如实质。 “妖怪啊!” “救命啊!妈妈!” 一声声惊呼犹如山呼海啸一般在寺前广场回荡。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五十七章 笑话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真的是他!” “清清姑娘为何如此愤怒?难不成这人就是...就是那个让你被迫立下婚约之人?” 邵清清微微点头美眸含怒,她冷声道:“我早晚有一天要让你生不如死。” 此时她的身边站着十几位青年才俊,各各惊才绝艳出类拔萃都是大门派的翘楚。 其中一位眼角有泪痣的贵公子道:“清清姑娘,此人身份显赫。如果你想报仇最好是选现在。如果你愿意嫁给我肖南,我萧阳宗会全力助你。” 另一位身穿白色貂裘的美男子讥讽道:“我说肖兄,你也不掂量掂量你自己!那将来岂是你一家就能对付的,先不说其自身实力与背后势力。单单是两位宗师护驾,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肖南冷笑道:“那齐衡兄有什么高见?” 齐衡抖了抖白裘上的树叶,对着邵清清一脸献媚道:“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清清身边之人皆身份显赫。不如我们一起给两位宗师施压,让他们交出那贼子如何?” 一个虎头虎脑的青年问道:“一起施压还怎么算功劳?清清总不能嫁给我们所有人吧。” 邵清清转头瞪了他一眼,那青年连忙捂住嘴巴不再说话。 齐衡笑道:“那小子到手后,我们再来一场公平的比试,胜者娶清清!” “好!” “很不错,这样我们就都有机会了。” “妙哉!”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一个背着双刀的青年冷声道:“你们确定要挑战两位大宗师?我看有点不自量力了吧!” “你跟大宗师交过手?一个人再厉害能打的过多少人?” “就是!别说你了,我爹都没见过大宗师!谁知道是不是徒有虚名。” 肖南不屑道:“愚蠢!” “肖南!你骂谁呢?” 肖南手中佩剑出鞘一寸,他冷声道:“是你又如何?” 见那人不还嘴,他继续道:“大宗师的实力毋庸置疑,之所以敢逼迫他们,只是因为唐风志和李秋白没有自己的势力罢了。个人实力再强,难不成还能与整个武林为敌?” 齐衡笑道:“正解!我们就是要联合在一起给对方施压。” 邵清清身边的一位少女道:“可...可那将来会妖法。” 众人突然听她此言,不由捧腹大笑。齐衡道:“哈哈哈哈...玉儿姑娘,这世间哪有什么妖怪!不过是些杂耍把戏罢了。” 那背着双刀的青年无话可说,他看着眼前这些不知死活的人无奈摇头而后转身离去。 这群人穿过嘈杂与慌乱并存的广场,那一个道倩影被拥簇着站在了将来的身后。 她那姣好的容貌中透露着狰狞,特别是那一对桃花眼看向将来的时候。 “清清姑娘,就是这贼子想要轻薄于你?” 正与唐风志交谈的将来被人打断很是不悦,他转过头正巧与邵清清对视在了一起。 看到来人之后他没有理会,而是继续与唐风志小声的交谈了起来。 “将来!你这恶徒!今日就是你为我师兄偿命的日子。” 邵清清声色俱厉,她拔出了手中的长剑刺向了将来的后心。 就在这时,潜伏在人群中的李秋白一剑递出,直接把邵清清的佩剑拦腰斩断。 李秋白将翠竹剑背于身后,挡住了众人的退路。 将来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别给我添乱,否则,死!” 齐衡冷笑道:“我等皆是代表名门正派前来,只为了还清清姑娘一个公道。还请两位大宗师不要阻拦,否则就是与我等背后的势力为敌!” 李秋白淡淡道:“你们在威胁我?” 肖南笑道:“威胁谈不上,只是希望两位给我等一些薄面,还有...” “滚!” 唐风志可没有那份耐心,简单一个字就打断了肖南的话。 齐衡冷笑道:“既然两位一定要与将来这个恶徒为伍,那就不要怪我们不讲情面了。” 一旁的邵清清阴冷一笑,而后朗声道:“各位武林前辈!今日我等十三个正道宗门联合讨伐将来!此人恶贯满盈犯下累累罪行,可两位大宗师依然要护着他。” 她顿了顿继续道:“还请所有武林正派与我们一起讨伐魔道!” 邵清清的话缓缓传开,让此时少了半数人的寺前广场彻底安静了下来。 “愚蠢!” 位于高台上的周麒坤怒发冲冠,他转身抱起了一面大鼓。在邵洪惊愕的目光下,他将那大鼓扔到了台下。 “咚”的一声闷响,那面大鼓摔的四分五裂。可就算这样也没有打断邵清清的胡作非为。 “难道南武盟盟主也要与他们同流合污吗?” 邵清清撇过头瞪着周麒坤,眼中毫无退让之意。只是当她看到一脸沉重的父亲时,才冷哼一声收回了目光。 “小子,还要多久?老子要忍不了了!老子混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敢在我面前撒野!” 将来脸色也同样阴沉,他小声道:“再等等!你最好看着我点,我怕我会先动手!” 他们两个交谈的声音非常小,在邵清清等人的眼里这就是示弱的表现。 齐衡对着将来一边的几人道:“就剩你们几个了还要站队吗?我说徐四儿,你好歹也是一派掌门,不要这么不识时务!” “就是!现在滚远点,我们保证既往不咎!” 徐四儿咬咬牙,颤声道:“你们不要放肆!世子他可是有百万雄师的!你们...” “哈哈哈哈!他那百万兵可不在这太阿山上!” “我们就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贞国。” 肖南笑道:“一个死了的世子谁又会在乎呢?你太不了解王侯世家了!” 徐四儿咽了一口口水,他颤声道:“世子!对不住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您...您保重吧!” 徐四儿说着便与几名亲信一同跑路了,此时的古树前就仅剩下了将来三人。而他们的四周已经被十三宗的人为了个水泄不通,其中还有许多自诩名门正派的人。 看着现场的形势,邵清清更加自信了。她笑道:“将来!我说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就逃不出!” 齐衡朗声道:“现在场中众人都是我正道之人,那我齐衡也就不绕弯子了。我们擒下将来后会在此举行一场比武招亲,获胜者就能砍下将来的脑袋献给清清姑娘。” “那就意味着胜者将抱得美人归!” 在这一片哗然中,台上的周麒坤脸都绿了。他怒视着邵洪道:“你养了个好女儿!我的武林大会居然被闹成了比武招亲!” 邵洪道:“这不是最重要的,尚婉儿和刘欣蕊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我有办法对付她俩!真正麻烦的两个人都在场中!” 周麒坤望着唐风志与李秋白,眼中的神色耐人寻味。 “老夫五十有六!也希望有机会参加比武招亲。” “哈哈哈哈...” 在这一片热闹的氛围中,沉默不语的三人真的被当做了瓮中之鳖。 “是老夫提不动刀了,还是这帮王八蛋飘了!” 将来安慰道:“老唐,会让人怕的只有我这种人,所以你还是消消气吧。” 唐风志问道:“你是什么人?” “恶人!” 话音刚落,将来便抬起了手中的连弩。只见他毫不迟疑的扣动机扩,十一只弩箭同时激射而出,随后就有十一人命丧当场。 就在所有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团血雾出现在了周麒坤的身后。那根雕花铁棒从血雾中伸出,直接砸向了周麒坤的后脑勺。周麒坤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刘欣蕊拎着他消失在了原地。 将来弯下腰,弹掉了在他腿上转圈的尸虫。而后朗声道:“两位老哥哥,我怎么觉得你们的威名不在了啊?这些跳梁小丑居然敢在你们头上撒野,这真是笑死我了。” 他眼中寒芒爆闪,拿出了袖中的烟花信箭。当那道火红色的烟花在空中炸响,四周无数弩箭如暴雨般射向了人群中。 “太久不杀人,真当我的刀生锈了!” 李秋白冷声道:“废话真多!” 翠竹剑应声出鞘,只见他身影一闪,再出现时邵清清周围的人尽数倒地。 唐风志道:“将来小子,答应我的事不许反悔!” “我一直都是说道做到!” 将来微微一笑,抽出墨渊刀转身朝着邵清清走了过去。 见将来朝自己走来,邵清清吓的瘫倒在地。当墨渊刀架在她脖子上时,她颤声道:“我怀了我师兄的骨肉,你杀了他我替他报仇有错吗?” 听到她的话,将来为之一愣。他笑道:“受教了!原来骗人先要骗过自己!” “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师兄是你杀的!” 邵清清颤声道:“不!那时他重伤垂危跑不掉!” “下去跟他解释吧。” 如蟒牙的刀刃,割破了细嫩的肌肤。在一声脆响后,那美丽的头颅飞向了空中。顷刻间,鲜血如喷泉般从空中散落。留在她耳中最后的声音,是邵洪那一声凄惨怒吼。 将来一刀打落邵洪掷来的长剑,一步神行踏出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邵洪的面前。 邵洪冷声道:“你该死!” 说罢,他一拳向将来面门打去。可他刚刚抬起手臂就没了力气,感觉腹部一痛便低头看去。 他喃喃道:“这是我的肠子?还有...” 话音未落,便再无生机。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五十八章 黄雀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经过了三轮的弩箭齐射,人群的外围已经尸横遍野。内部的屠杀更为惨烈,无知者终于见识到了大宗师的恐怖。 唐风志周身劲气翻滚,每一刀斩出去都有一排人倒下。威力最骇人的自然是那一招“逢春”,当无数嫩叶随着劲气飞舞,每一片叶子都变成了杀人的利器。 他自打动手以来,嘴就没消停过。怪不得李秋白嘲笑他,那张嘴比枯木刀还出名。 反观竹中剑—李秋白,那一人一剑如同鬼魅。他周身没有狂暴的劲气,也没有使用任何绝招。只是一剑借着一剑的递出,送走了一条又一条的生命。 将来手持墨渊刀左劈右砍,朝着宝泉寺的正门走去。就在此时几队刀盾兵冲杀而来,为他开辟了一条刀盾林地的血路。 将来被簇拥着走上高台,那玉面书生止戈已经弯腰恭候。 将来笑道:“起来吧,你的计划一切顺利。对了,那送信之人在后门守了一夜?” 止戈笑着起身,恭敬道:“是的,幸不辱命。” 将来问道:“我要是不回来呢?” “自然有第二套方案!” 将来佯装动手,奈何止戈笑脸相迎,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那停在半空中的手又缩了回去。 将来笑骂道:“你这家伙还好是我兄弟,要是敌人我手下会多死不少人。” 止戈打了个哈哈没再搭话,他吩咐手下将宝泉寺的大门拉开,两人并肩同行向靖文方丈的禅房走去。 此时的宝泉寺,已经被春草酒馆的伙计控制住了。这些穿着杂役服装的伙计,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单数手持强弩,双数手持刀盾。令寺中僧人原地打坐无人敢动,好一个诡异至极的荒唐景象。 “说说吧,为何让我、老唐还有老李想方设法吸引注意力,又让婉儿与刘欣蕊去释迦摩尼殿找你。” 将来目视前方,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止戈道:“因为你们三人的出现扰乱了我的计划,自然要让你们吃点苦头。” 将来眉毛一挑,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把消息放回去就没猜到我会来?” “哈哈哈哈,猜到了!要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 止戈接了将来一拳,而后继续道:“入冬后龙江南岸也少了兵事,既然你吩咐过我自然要帮尚姑娘一把。” “本来毫无头绪的,可我从曌国回来之后,出现了一个人。” 将来冷声道:“周麒坤?” “正是!” 止戈示意一名在路口等候的伙计在前领路,而后他看着将来继续道:“此人十三岁就跟着尚无锋,平时忠厚老实深得尚公喜爱。在其十六岁时正式拜师,从此踏入了南武盟的权力层。” “他起初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为尚公做事。可随着时间推移,他对权利的渴望就越来越大。加上尚公无意让他继承盟主位,其野心最终变得难以控制。” 将来问道:“他杀了婉儿的爷爷?” 止戈摇头回答道:“我们弄到的消息,是他毒晕了尚公,而后用尚公做了一场天大的交易。” “什么交易?” “恕我无能没有查到,只能对他严刑逼供了。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他和那个买药的方士,没有一个人还活着。” 将来沉声道:“与那刘欣蕊又有什么关系?” 止戈搓了搓拇指,沉吟片刻道:“最初得到的消息,周麒坤年初接回来一位青年。他将那青年藏在了这宝泉寺中,一次醉酒后声称自己有刘欣蕊的把柄,所以不惧什么大宗师,对这会武的盟主之位志在必得。” “经过多方探查,手下探子前日才得到准确的消息。那孩子藏在了靖文方丈禅房的密室中,而他的身份正是刘欣蕊的弟弟。” 将来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杀机,他冷声道:“那方丈有问题!这就是他有恃无恐的理由?用自己的命威胁婉儿,用刘欣蕊弟弟的命逼她让位。” “我猜测是你三人的出现,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靖文方丈之死,恐怕与你们的出现脱不了关系。” 将来沉声道:“二变四,一切都难以控制。估计是老和尚怕了,想着临时退出得以自保,却被周麒坤黑吃黑了。” “还好我们来了,要不然婉儿就骑虎难下了。” 止戈摇头道:“也不见得,尚姑娘何等机敏,她私下见刘欣蕊就足以证明了这一点。” 止戈一边说着,一边皱眉沉思。他想通过蛛丝马迹,来推测周麒坤的计划。 “报!!!!” 一名插着斥候旗的伙计匆匆赶来,其身上已经被尘土覆盖了一层。 他张开那被冷风冻裂的嘴唇道:“禀报少将军,禀报主事!青王率领十万轻骑向太阿山赶来。” 止戈沉声道:“青王!他为何会来这里?” 将来轻咳了一声,示意止戈先不要说话。他问道:“还有多少路程?” “禀报少将军!以现在的速度推算,大概午时之前就能抵达。” 将来点头,下令道:“传我命令!所有春草酒馆的伙计立刻将这宝泉寺堆满干柴,而后将这一寺之人诛杀殆尽。做完这一切你们立即下山,离开时别忘了放火烧了这庙。” “诺!” 将来对着身边的一位伙计道:“你速去到大门前,让两位大宗师去后门找我!” “诺!” 止戈一脸疑惑,他沉声你问道:“为何如此?” “我做了一个局,让青王与赤王狗咬狗的局。” 没等止戈再问,将来率先开口道:“快走,我们离开这太阿山再说。” 两人一路疾行,很快就到了禅房门前。将来一脚踹开了紧闭的大门,惊的门后众人同时回头盯着他。 见破门而入的是将来,林熙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她颤声道:“你告诉我,我师父没死!” “你师父死了!” “什么?” 将来抱着她肩膀,怒声道:“你师父死了!” 林熙愣了片刻,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林穆上前扶住了林熙,他望着将来欲言又止。 将来大步向密室走去,他刚进密室就见到了面向门口的尚婉儿。尚婉儿正要出言提醒,可将来就看到了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只见刘欣蕊在给周麒坤喂尸虫,那一只只肥大的尸虫顺着周麒坤的嘴往里爬。周麒坤被绑着身子,口中又被虫子塞满,真的是想自杀都难。 将来仅愣了片刻,转身就冲出了密室。昨晚吃的东西早就消化没了,害的他差点把胆汁吐出来。 止戈见将来冲进去又冲出来,他站在门口对着里面喊道:“情况有变,我们得立刻离开这太阿山。” 尚婉儿清冷的声音从密室中传出:“我不想带着他一起走,等我问出我想知道的事情。” “那能不能让我来,言行逼供我拿手!” 密室内沉默了片刻,刘欣蕊的声音响了起来。 “进来吧!” 还没等止戈进去,刘欣蕊领着一个青年就走了出来。这二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美一丑长得一点也不像,但通过其亲昵的举动就能推断出,此人就是刘欣蕊那失散了许久的弟弟。 刘欣蕊瞥了一眼在那干呕的将来,还不忘挖苦一句:“弟啊!你可不要像他这般没用。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太丢人了,你要是这样就别说认识我。” “好的姐姐!你就放心吧!” 听到刘欣蕊的话,将来连忙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你等着!” “哎呦呦,你好凶啊!奴家好怕哦~不过奴家好喜欢!” 刘宇远道:“嘿嘿!姐,你要是真喜欢,我帮你把他扛走!” 刘欣蕊白了傻弟弟一眼,柔声道:“你还打不过他,他也不配。” 就在此时,密室内传出一声嘶吼。但这吼声很是不对,像是有什么堵住了那人的嘴巴。 将来擦了擦嘴角向密室走去,只见周麒坤嘴里塞了一本书,而止戈正拿着他的指甲在其眼前晃。 那没有指甲的拇指上,一滴又一滴的鲜血从指尖落下。当它们落在破旧的地板上时,溅起了一朵朵夺目的血花。 十指连心,周麒坤此时痛不欲生。但他还是死死的盯着止戈,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那双眼睛充满血丝,泪光中还透着阴狠。 止戈阴冷一笑,在周麒坤惊恐的目光中,又拿起了他的一根手指。 当锋利的匕首贴着指缝向里刺去,刺入一半时再将匕首向外一掰。那皮肉撕裂的声音转瞬即逝,而后止戈伸出手将那悬挂在指尖的指甲拔了下来。 止戈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第三根、第四根直到一只手的指甲全部被他拔了下来。 周麒坤在一声声嘶吼中,因体力不支晕了过去。止戈拿起了一旁的油灯,他将滚烫的灯油滴在了周麒坤的手指上。 一声凄惨而低沉的嘶吼,从周麒坤的口中传出。止戈眼疾手快,瞬间抽出了堵住他嘴的那本书。 只见他一只手钳住周麒坤的嘴,另一只手摸出了一颗白色的药丸。止戈把那白色的药丸扔进他的口中,而后一抬下巴其喉咙一滚就将药丸咽了下去。 片刻后,周麒坤的意识开始模糊。当他眼中即将无神时,止戈问道:“你师父!尚无锋在哪里?” “我师父?” “对!你师父,他叫尚无锋。他在哪里?” “尚无锋,我的师傅...” “对,尚无锋是你的师父,他在哪里?” “尚无锋,我的师傅!他在齐国!” “尚无锋,你的师傅,在齐国的什么地方?” “师傅在齐国天牢...”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五十九章 道离别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宝泉寺,禅房密室。 当周麒坤说出齐国天牢四个字后,止戈一技手刀便将他劈晕了过去。 赤虹剑停在半空,尚婉儿一脸疑惑。她望着挡在周麒坤面前的止戈,等待着一个合理的解释。 “尚姑娘,他还有用。” 尚婉儿摇头,示意止戈让开。她冷声道:“刀剑无眼你让开,我现在就要杀了他。” 将来连忙道:“婉儿,这事没那么简单。我们弄清楚之后再做打算如何?先把他交给止戈审问,有结果后他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止戈看了一眼面前的赤虹剑,而后补充道:“对啊!得弄清楚这件事背后有什么猫腻啊。万一有更大的陷阱亦或者...” “杀了他之后,我就动身去齐。” 见尚婉儿钻牛角尖,将来怒斥道:“胡闹!先不说闯那齐国天牢,眼前的十万轻骑我们都处理不了,你现在立刻马上跟我走!” “我不!” 说罢,她一翻手腕。一股劲气打出,直接把止戈推向一边。 将来三步并两步,跑到了尚婉儿的身侧。他将尚婉儿拦腰抱起,而后扛在了肩头。 尚婉儿惊扔掉了手中的赤虹剑,那一双粉拳不停敲打着将来的后背。 “你放开我!你把我放下来!” 将来没有理她,头也不回的对着止戈吩咐道:“把剑拿着跟我走,让酒馆伙计把人带走。” “诺!” 将来走出密室,而后直接朝着禅房外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对众人说:“有十万军队赶来,不想死就别废话,立刻跟我下山!” 他瞪了一眼挡在自己面前的林熙,吓的这刚刚清醒的丫头躲到了哥哥的身后。 扫地僧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诸位慢走,贫僧就不送了,若有机会再来我宝泉寺做客。贫僧一会儿就去寺前为各位施主作证,到时就不会再有人对各位指手画脚了。” 将来转头看着扫地僧,那双眼睛如九幽寒冰让人不寒而栗。他沉声道:“要恨的话,恨我好了。” 他没有再理会扫地僧,而是对着小月道:“让你林熙姐姐抱着你,出去后什么也不要听,什么也不要看。” 说罢,他单手拉开了禅房大门,依旧扛着尚婉儿向后门奔去。 一行人紧随其后,其中也包括扫地僧。他对着将来离去的方向喊道:“将施主是何意啊?” 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回答他的是随风飘来的血腥味。 将来带头在墙上飞跃,沉默了许久的尚婉儿颤声问道:“我掐你不疼吗?” “疼!” “既然疼,你为什么不把我放下来。” “把我放下来,就不会疼了啊。” 将来沉默片刻,柔声道:“我怕把你放下来,你就在我眼前消失了。或许,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尚婉儿松开了掐在他腰间的手,沉默中有一阵一阵微弱的抽泣声。 “我爷爷会死吗?” “我说不好。” “那...天牢是什么样子的?” “阴暗、潮湿、肮脏,充满了疾病、酷刑还有死亡。” 尚婉儿凄然一笑,她颤声道:“你见过有人活着从那里走出来吗?” 将来用力点头,很坚定的说:“见过,而且还不少!” 两人说这话就到了宝泉寺后门,唐风志与李秋白早已等候多时。 唐风志率先开口道:“你杀了小的,老的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轻装简行,一人多马。如果是我,会比他更快。” 见李秋白欲言又止,唐风志沉声道:“南、北两盟算是伤筋动骨了,估摸着很难再掀起风浪。你手下人够狠的,我们走后居然开始屠杀。” 李秋白问道:“你为何又要屠寺?” 将来望着李秋白,反问道:“你有怒意?” 李秋白点头,沉声道:“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理由。” “杀便杀了,非要说理由跟在山下时说的一样。” 见将来如此态度,李秋白虽然没有大发雷霆,但是声音明显冷了下来:“为了一个局滥杀无辜,你觉得你与那些人还有区别吗?” 将来无奈摇头,沉声道:“我问心无愧。” 李秋白冷哼一声:“你手下将士的命是命,这些僧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两人擦肩而过,将来的声音铿锵有力。 “我有一天会死在战场上,到时你再替这些僧人报仇!是割了我的项上人头也好,还是将我碎尸万段也罢,我定毫无怨言!” 见李秋白没有再说什么,将来停下脚步放下了尚婉儿。 他转身抱拳,恭声道:“感谢这一路上的照顾,答应你们的事情我一定做到。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尚婉儿让了半个身位,跟着将来一起欠身行礼。待她优雅起身后,便接过了止戈递来的剑。 唐风志望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无奈摇头,他无奈道:“我说老李啊,你明知道要分别了,少说两句不行吗?” “这...哎...” 李秋白用剑柄敲了一下唐风志的肩膀,那神情像是在嘲讽唐风志无知。 唐风志问道:“你什么意思啊?怎么回事?你这表情不对啊!” “走吧,已经起烟了。” 话音未落,李秋白率先奔向断崖。 唐风志一边追赶,一边吼道:“老李!你等等我!你给说清楚,什么意思啊!” 此时的宝泉寺,已经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可那巍峨的释迦摩尼殿,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释迦摩尼的金像前,那扫地僧负手而立。 “我知道你跟过来了,出来吧。” 他那阴沉的声音,在这巍峨的大殿中回荡。像是有千百个人在同时说话一样,吓的刘宇远差点站了起来。 好在刘欣蕊死死的拽住了他的腰带,也好在这虎背熊腰的弟弟没什么修为。 扫地僧见没人回应,便再次开口道:“阁下若有事,为何不出来一叙?” 刘宇远一惊,要侧过那硕大的脑袋看向姐姐。可他还没动,就被刘欣蕊的手按住了。 释迦摩尼像前的扫地僧终于动了,他缓慢的转身那如鹰隼一般的眼睛四下打量。见真的没有人,他才放心的送了一口气。 只见他挥起了宽大的袖袍,那袖袍闪动间带起了一股劲。当劲风扫掉桌案上所有的瓜果贡品之后,扫地僧纵身一跃便跳上了桌案。 他踩着巨型石台的边角步履蹒跚,身体紧贴着佛像往释迦摩尼身后绕去。 另一边的刘欣蕊显得有些焦急,她恨不得上前帮扫地僧一把。奈何拍打草惊声血本无归,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还是选择等待。 当扫地僧爬到佛像身侧时就停了下来,只见他站稳马步双手不停在佛像上摸索,片刻后,终于在一处衣褶下找到了机关。 机关按进佛像内,一阵机扩转动的声音响起。释迦摩尼佛的金像随之缓慢转动,扫地僧身体紧贴在佛像上,直到转到桌案前他才跃了下来。 佛像的背面对准大殿正门时才停止,扫地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又跃了上去。只听又一阵机扩转动的声音响起,那佛像的背后出现了一扇暗门。 暗门缓缓打开,一条幽暗的隧道赫然出现。他拿起一边的蜡烛,而后起身走了进去。 石梯很是陡峭,扫地僧前进的速度比较缓慢。当他到尽头时,一扇石门挡住了他前进的路。 那门上有一座佛像浮雕,以门缝为界限一半是“寂静相”一半是“忿怒相”。 仔细看去与后山洞窟前的门一模一样,一半是观世音菩萨一半是马头明王。 倒地僧双手推开石门,当门打开后一阵亮光从门后照出。 这门后是一间宽大是石室,里面灯火通明清香环绕。石室正中的蒲团上,盘膝而坐的靖文方丈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来了?” 扫地僧恭敬道:“师傅,一切的计划都泡汤了!” 靖文方丈怒道:“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扫地僧跪在地上,一脸悲愤道:“那周麒坤没当上武林盟主,也没牵制住尚婉儿与刘欣蕊。” “什么?这个废物!他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本座假死,布下这么大个局,他居然没坐上盟主位。” “早知道我就杀了他,让尚婉儿或者刘欣蕊坐上盟主位了。” “不可能啊!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唐风志?李秋白?这两个闲云野鹤不可能关心这会武之事啊!” “是那将来!!!!!?” 扫地僧颤声道:“正是那贼子!他带了好多甲士上山,两盟之人多数死在了他的强弩下!还有唐风志和李秋白都帮了他,那尚婉儿与刘欣蕊也站在了他那边。” “噗~” 靖文方丈气的喷出了一口鲜血,他怒声道:“火速集结弟子,我们乔装打扮迁去齐国!” “师傅,宝泉寺没了!” 靖文方丈眼睛一横,怒声道:“你再说一遍?” 扫地僧嗓音沙哑道:“宝泉寺没了,所有人都被屠杀殆尽,他们还...” “还怎么?” “还放火烧了寺庙!” 就在靖文方丈险些晕倒之时,密密麻麻的尸虫从门缝中爬了进来,一只又一只的虫王煽动着翅膀扑向两人。 “师傅救我!” “啊!走...” 就这样,静文方丈与扫地僧淹没在了虫海之中。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六十章 实秋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龙江南岸,戏鲟湾。 正午时分正是饭口,春草酒馆的大堂已经人满为患。 本应该忙碌的店掌柜,正独自一个人站在门前。平时习惯驼背的他,此刻腰杆挺得笔直。经常来吃酒的熟客都清楚,这一定是有贵客要到了。 远处的地平线上烟尘飞扬,一支马队出现在了掌柜的视野中。这一行五骑,各个坐下高头大马。为首之人的骏马通体漆黑如墨,正是那日行千里的乌云追风兽。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行人勒马停在了酒馆门前。 店长柜躬身上前,行礼道:“参见少将军,参见主事。” 将来翻身下马,手掌轻抬其手肘,吩咐道:“起来吧,我要饿死了快些准备。” “诺!” 店掌柜再次躬身,而后引领众人走进酒馆大门。 大堂中吃饭的食客纷纷侧目,一些生性豪放的女子不顾同伴阻拦,一个劲儿的对着将来、止戈和林穆抛着媚眼。 将来与止戈见怪不怪,其神情好似什么也没看到一般。可久居玉虚宫的林穆哪见过这等场面,他此时面色羞红眼睛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他的窘态,让沉默了一路的林熙露出了笑容。这丫头泼辣起来连唐风志都得让她三分,她顺手抓起了一把花生米。只要有人敢调戏她哥,她就往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衣领里弹。 她的这番举动,直接弄得大堂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大堂的一处僻静角落,坐着几名衣着华贵的男子。此时有一个算一个,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尚婉儿。其中一人看了一眼小月后叹气道:“长得如此美貌,可惜生了娃娃。” 他左边的刀疤脸笑道:“不见得吧,也有可能是她妹妹啊。” 起初说话的那人微微一笑,他整理了一下鬓角才说道:“本公子阅女无数,看其对小女孩甚是温柔。那眼中的关怀难以掩饰,是其母亲错不了。” “子丑兄说的在理!有道是少女勾人、少妇勾魂嘛?如此娇滴滴的小娘子,我光是看着她魂就没了!要是能一亲芳泽就好了,错过了真是怪可惜的。” 这说话之人,是刀疤脸对面的一位青年。此人长着一小撮山羊胡,那一双桃花眼格外引人注目。 刀疤脸笑道:“良午兄,你上去搭个话?以你的相貌或许能迷的她神魂颠倒,到时她抛夫弃子犹未可知啊。” “对对对!那叫什么来着...一枝红杏出墙来!” 那山羊胡皱眉道:“这掌柜亲迎,恐怕来头不小吧。” “几人衣着平平,又风尘仆仆而来。身边无任何随从护卫,想必只是与掌柜相熟罢了。” “来头再大,能有良午兄大吗?再说了,我们在子丑兄的底盘,谁能奈何我等。” 那表字“子丑”的青年笑道:“如若良午兄真的喜欢未尝不可一试,有什么事我兜着。” “妙哉!” “哈哈哈,妙哉!” 良午略施一礼,起身向尚婉儿等人走去。见尚婉儿等人已经登上楼梯,他快走几步朗声道:“那位白衣仙子请留步!吾乃江南大儒蔚子之孙,良午。恕在下无礼,敢为姑娘芳名?” 尚婉儿置若罔闻,继续跟在将来的身后向楼上走去。而转过头的除了小月,还有一脸阴冷的止戈。冰冷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楼下的良午,其中警告的意味不用多加描述。 良午丝毫不惧,还对着止戈挑了挑眉毛。他挑衅完之后,便对着回廊上的尚婉儿赋诗一首。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诗词念完,场中一片寂静。片刻后,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拍手叫好。在这些人兴高采烈之时,一些人已经匆匆结账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将来转过头,俯视着楼下的良午公子,而后瞥了一眼那群起哄的人。 他沉声道:“你们先随掌柜去雅间,免得一会儿吃不下饭。” 止戈沉声道:“是我失职,请少将军移步到雅间,这里交给我处理便可。” 就在这时,小月拉住了将来的衣袖。那稚嫩的声音如铜铃一般,她小声道:“小月饿了,快些好不好。” 将来轻笑,拉着小月的手向前走去。 他的目光看向脚下的良午公子,不怒自威的神态甚是霸道,其威严的声音在酒馆内传开。 “剁碎了,喂狗。” “诺!” 这一声回应包含了所有酒馆的伙计,他们每个人都神态恭敬姿势统一。这架势,震的场中众人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小月抬头望着将来,她好奇的问道:“什么东西要剁碎了喂狗啊?” “当然是骨头啊,那只大黄狗年岁大了,不剁碎了怕他咬不动。” 将来说完,还宠溺的揉了揉小月的脑袋。 小月的眼中亮起了小星星,她憨笑道:“那我能去看看它吗?” 将来被问住了,身后的林熙嘀咕道:“难怪有个来字,张嘴就胡来。” 林穆打圆场,他柔声道:“小月啊,我们吃完饭就要登船了。要是赶不上这艘船,就没法在王府过年了。到时你将来哥哥的爷爷奶奶会很难过的,我们下次再来看大黄狗好吗?” 小月想了想,点头道:“好的!下次再看狗狗。” 几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天字一号雅间的门前。驻足之时,尚婉儿牵过了小月的手,他还不忘在将来的腰间掐了一把。 几人依次落座,当雅间的门缓缓关上之后,楼下的腥风血雨才拉开了序幕。 “在下姓梁名实秋,叫我梁掌柜即可。几位贵客,有什么忌口的吗?” 见众人摇头,梁掌柜的笑道:“那是我安排,还是几位亲点?” “林熙,你做主吧!当是我给你赔罪了,还劳烦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将来望向林熙,口中说的随意可眼神格外认真。 林熙微微行礼,而后轻声道:“我们皆是北方人,这次来江南也没吃上当地特色的东西,还是劳烦梁掌柜安排吧。” 待她说完,又看向将来,像是在征求意见。 将来点头道:“很好,我长这么大也是一次来这江南。这段时日看来,果真与我北地大有不同。这临行前的一顿,当然要吃点当地特色。” 尚婉儿柔声道:“我与小月也是一路奔波,在吃的上面确实没花什么心思,林熙当真说到我心坎上了。” “那小人现在就吩咐下去,几位稍等。” 梁掌柜说罢,便转身退了下去。 将来提了一句:“要不要多备一副空碗筷?” 这一句“多备一副空碗筷”让雅间内的气氛变得凝重了起来。林穆摇头道:“大可不必,正常准备即可。” 将来点头没在多说什么,想了想还是听天机子的话将这一切都忘了吧。 片刻后,止戈走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梁掌柜与一众端着菜品的伙计。 待止戈入座,梁掌柜笑道:“这第一道名菜,当属狮子头了。此菜与北方的四喜丸子甚是相似,但口味上四喜丸子不及也。” 将来道:“哦?你要这么说我就不服了!我奶奶做的四喜丸子,可是每年的年夜饭最先被抢光的菜。你要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可饶不了你!” 梁掌柜躬身道:“自然!首先取材要精,细嫩猪肉一大块,七分瘦三分肥,不可有些须筋络纠结于其间。切割之际最要注意,不可切得七歪八斜,亦不可剁成碎泥,其秘诀是‘多切少斩’。挨着刀切成碎丁,越碎越好,然后略为斩剁。 次一步骤也很重要,肉里不羼芡粉,容易碎散,加了芡粉,粘糊糊的不是味道。所以调好芡粉要抹在两个手掌上,然后捏搓肉末成四个丸子,这样丸子外表便自然糊上了一层芡粉,而里面没有。把丸子微微按扁,下油锅炸,以丸子表面紧绷微黄为度。 再下一步是蒸,碗里先放一层转刀块冬笋垫底,再不然就横切黄芽白作墩形数个也好。把炸过的丸子轻轻放在碗里,大火蒸一个钟头以上。揭开锅盖一看,浮着满碗的油,用大匙把油撇去,或用大吸管吸去,使碗里不见一滴油。” 听着梁掌柜的说的头头是道,将来笑道:“我说梁实秋啊,你这口吐莲花的本是真是无人能及啊,我服了!哈哈哈哈!” 梁掌柜笑道:“不敢不敢!本店除了这狮子头外还有一道名菜。” “是哪道菜啊?” 见将来有兴趣,梁实秋甚是欢喜。他笑道:“这道菜名为神仙肉,是本店厨子袁枚自创的。” “用蹄膀一个,两钵合之,加酒,加秋油,隔水蒸之,以二枝香为度,号“神仙肉”。” “蹄膀一只,不用爪,白水煮烂,去汤,好酒一斤,清酱油杯半,陈皮一钱,红枣四五个,煨烂。起锅时,用葱、椒、酒泼入,去陈皮、红枣,此另一法也。” “还有一法叫揭单被...” 止戈伸手打断了梁实秋的话头,他笑道:“你再说下去,这菜可就凉了。” “哈哈哈哈,一时兴起还请各位见谅,那我就退下了,各位慢用。” 将来笑道:“无妨,也算是不白吃这江南美食。” 待掌柜退出后,将来笑道:“共饮一杯便动筷吧!干杯!” “干杯!”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六十一章 小年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今儿是腊月二十三,北方民间传统祭拜灶王爷的日子,又称“小年”。 这祭灶的习俗源自一则传说:相传灶王爷每年腊月二十三、二十四要回天庭汇报,大年三十再回到各家灶底。百姓们选择在这两天祭拜灶王爷,来祈求新年的平安喜顺和财运昌隆。 此时的武王府热闹非凡,一大清早将启便带领一众子弟前往内宅厨房。 众人在厨房的主灶前站定,家丁们手脚麻利的摆上了瓜果糖点。 将漠把手中的镀金铜炉放在了灶台中间,而后从麻袋里抓出了一把粟米放进了铜炉中。 香炉的左边摆放有浮鱼饼、龟苓膏、鸡冠酥、祥云糖,取的是富贵吉祥的谐音。 香炉的右边摆有四件马鞍形状的容器,四件容器之上放满了拳头大的苹果。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将家只求子弟平平安安。 三根清香被将御点燃,他把点着的香递到了将启的手中。将启带领众人三鞠躬,而后把清香插进了香炉内。他亲自上前取下灶王像,将漠与将御又把新“请”回来的灶王像挂在了灶台上。 府中老管家轻呼道:“送灶王~” “送灶王!” “送灶王!” 这一声声的呼喊,从内院传到了正门前。大门外的六名家丁,同时弯腰点燃了脚下的爆竹。在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中,送神的仪式才告一段落。 当爆竹声消散,家丁们才拿起身边的扫帚。在二管家的督促下,仔细清理着王府内的灰尘。一众女眷都聚在了后院,她们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剪着窗花、聊着家常。 “奶奶~我不想剪窗花,我想去接二哥!求求你了~” 将欣抱着杜老夫人的手臂,一边摇着嘴里还一边念叨着。 任夫人道:“欣儿,不要胡闹。我们这么安排,自然有我们的道理。” 将欣嘟嘴道:“什么道理嘛~我快一年没见到二哥了!我不管!我要跟魑、魅一起去。” “可他们已经启程了啊~” 将睿笑着,把手中裁好的红纸递到了将欣的手中。 “哼!你们.....” 还没等将欣嘟囔完,杜老夫人就掐住了她的耳后。老妇人笑骂道:“要么剪纸,要么扫地,你自己选。” “我...我剪纸。” 就这样,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各自忙碌了起来。 此时,将来归都的消息已经被有心人打探到。在一间书房内,三名男子围坐在屏风之后。 “将来那小子回来了,是否派人在路上伏击?” “你最好不要在这东境内动他,这里各家眼线太多,很有可能打草惊蛇。” “哼,我当时说由我去西境!你可倒好,百般阻拦!承诺着万无一失,回来却血本无归。” “我不想与你争辩!过程你也清楚,与我有何关系?还不是那七王太过废物,早知道我就花钱请响马了。” “这种事你也能节省,不愧是百姓眼中的青天大老爷啊!” “你休要得寸进尺!” “怎么?你还想与我动手不成!” 坐在首座的青年从始至终一声没吭,见两人吹胡子瞪眼准备大打出手了。他才笑道:“二老,泥菩萨还有三分怒气。差不多得了~” “殿下,这老匹夫像个娘们似的,喋喋不休!” “你个违心鬼,你说谁像娘们!” “咚”的一声闷响,青年一掌就将面前的茶案拍的粉碎。他冷声道:“两位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们还没有熟到可以坦诚相见的地步。” “老臣知罪!” “臣糊涂了!请殿下恕罪!” 青年缓缓起身,他俯视着眼前的两位朝廷重臣。一种舍我其谁的豪情油然而生,这一文一武会是他最大的筹码。 青年沉声道:“静观其变即刻,又不是只有我一人想要他将来的命。” 听他这么说,那前往西境的重臣下意识的咬紧了后牙,就快贴到地上的双眼寒芒闪动。 “行了,各自忙去吧!别让人知道你们来过。那老家伙虽然昏聩,可还没到糊涂的地步。” “诺!” 见两人躬身退出书房,青年仰头躺在了地板上。他看着头顶上那盏因热气旋转的灯,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一动不动。片刻后,他放肆大笑,其笑声使人毛骨悚然。 一间幽暗的石室内,墙壁上的油灯同时点亮。待点灯的随从退出石室后,场中的四人才对着面前的青年恭声道:“参见殿下!” 那名青年背对着众人,对几人的问候置若罔闻。他观摩着石壁上的画,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好似神游天外。 一名黑袍老者率先开口道:“殿下!那将来回来了。可靠消息称其没带一兵一卒,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臣觉附议!臣与家师手中的私兵操练已久,那私兵的营地距离将来回归的路线并不远。臣可下令让他们在沿路埋伏,打将来一个措手不及。” “此事万万不可!先不说城中那十万捧日军与鬼卫,将漠可是带着十万陷阵军回来的。如果我们留下把柄,以将漠的性子这城中无一个士大夫能活下去。” “哼,做事瞻前顾后,何时才能成就大事!你怕死就算了,不要耽误殿下的前程!” “你....” 那黑袍老者道:“够了!不要在殿下面前放肆!” 另一人道:“出兵就不必了,在这庙堂权争之地,杀人也不一定要用兵。” 黑袍老者笑道:“有何高见?” “哈哈哈哈,高见不敢当!他不是有胆量灭七王吗?我们就给他扣上大帽子!” “你能不能别卖关子!此时说话吞吞吐吐,你在怡红院时的痛快劲儿呢?” “你要不打断我,我都说完了!我们先派人把将来违反盟约灭了七王的事公之于众,而后煽动民间言论说他准备打下东都城。这城中百姓太平惯了当然不想打仗,我们再把他回来的准确时间散播出去。到时就算他将来有翅膀,想进东都城恐怕都难喽。” 那黑袍老者道:“煽动民意倒是不错,但这计划还得再斟酌斟酌。” “我只有大概的想法,还请您多帮着谋划谋划。” 那背对众人的青年突然开口道:“你们想把我父王气死吗?” “臣不敢!” “臣等知罪!” 那青年冷笑道:“他死压着的消息你们就这么放出来?我看你们是不想让他好好过年了!” “你们这些做曌国臣子的想扇曌国天子的耳光?怕是活够了吧!” 那黑袍老者笑道:“臣等只认殿下,不认什么天子啊。” “对对对!我们只认殿下!” 那青年笑道:“好!你们要能把他气死,我重重有赏!” “臣等定当尽心竭力!” 东宫,太子府。 一名黑袍人在内侍的带领下脚步匆忙,当他进入太子书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这寒冬腊月的天气太子却光着膀子,只见他一手一个石锁舞的虎虎生风。 见有人进来,太子便把石锁扔在地上。他拿起桌案上的茶碗一口就喝个精光,待内侍为其披上外衣后才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太子殿下!将来回来了!” 太子笑道:“等你通知我?我怕是早死在这位置上了!” “臣无能!” 只见那黑袍人跪在地上,头已经贴在了地面上。 就在这时,太子的贴身内侍推门而入。他恭敬道:“太子殿下!左相与几位大人到了!” “哦?今天是什么日子?让他们到大殿中等我吧!” “诺!” 那贴身内侍躬身退出书房,临关门前还不忘多看那黑袍人一眼。 太子笑道:“一会儿我让人送你出宫!” 跪在地上的黑袍人下意识的咬紧了后牙,就快贴到地上的双眼寒芒闪动。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而后恭声道:“改日臣再来给太子殿下请安!” “好的,有事我也会派人去请你!” 说罢,太子便离开了书房,将那黑袍人留在了书房中。 “哼,一个又一个的,真是麻烦...” 书房的门被缓缓推开,一个尖细的声音传进了黑袍人的耳中。 “大人,跟杂家走吧~” “有劳公公了!” 太子府,正殿。 身披薄衫的太子稳稳的坐在了正位上,台下众臣同时躬身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都起来吧,赐座!” “谢太子殿下!” 待众人入座后,太子笑道:“是什么风把各位吹到我这来了?” 左相王芝,起身恭声道:“回太子殿下!那扰乱超纲的贼子回来了!虽然当今陛下没有声张西境之事,但是我等不能看着贼子逍遥法外!” 太子笑道:“这事应该去找陛下啊!你们来找我作甚!” 一位大臣道:“太子殿下!陛下他整日沉迷酒色无心朝政,我等刚才去御书房连陛下的面都没见到。” 左相沉声道:“还请太子殿下做主!” “还请太子殿下做主!” 太子终于收起了笑脸,他沉声道:“我做主,名不正言不顺啊。” “太子乃是储君,是我曌国未来的希望,我等誓死追随殿下!” 众臣见左相表态,纷纷躬身附和表忠心。 太子露出了笑容,他朗声道:“好!那我就和你们一起,与我那表哥斗上一斗!” 黑市,零号春草酒馆。 将云归看着书桌前一封又一封的密信久久不语,他那如鹰隼一般的眼睛散发着冷冽的杀机。 “当当当”一阵敲门声响起,把他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他沉声道:“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一只满是灰尘的靴子踏进了书房。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六十二章 须尽欢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东都城,外城集市。 “烧饼勒,热乎乎的烧饼勒!” 这烧饼摊的老板名叫张二狗,当年与其父亲逃难来的这东都城。生他时正赶上闹饥荒,他父亲特意给他起了个贱名。说是贱名好养活,这就样叫到了今天。 “哎~张二狗,你听说了么?” 他操着一口西境口音问道:“啥子事情?你弄的神经兮兮的。” 那大汉连忙拉着张二狗向一边走去,嘴里还念叨着:“你小点声,莫让别人听了去。俺给你讲啊,那武王府的世子把西境打下来了。” “啥子?把西境给打下来了?我滴个乖乖!” 那张二狗突然惊呼了一声,吓得大汉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可他还是晚了一步,身边的摊贩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包子摊的老板问道:“你俩在那嘀咕啥呢?” 一旁水果摊的老板念叨了一句:“听着是有人把西境打下来了!” “你小声点,莫要声张,小心隔墙有人!”散播消息的大汉连忙摆手,示意众人小声议论。 包子摊的老板笑道:“我说大兄弟,那叫隔墙有耳!” 大汉小声道:“不管是有人还是有耳,我这惊天大秘密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水果摊老板拿出了一个冻苹果,他晃着苹果笑道:“你小子嘴馋了吧?你要说的好,这苹果就是你的了。” 那大汉嘿嘿一笑,示意众人凑近点。待众人把头凑近后,他才开口道:“我跟你们说,你们千万别到处传。那武王府世子将来,先是灭了西境七王,而后又平了西境的匪患,现如今西境姓将了!” “真的假的啊?” “你听谁说的?” 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终于听明白的张二狗“哇”一声哭了。见铁打的汉子哭成了泪人,包子铺老板问道:“咋地了二狗?你哭个啥劲儿啊。” “俺...俺爹...” 大汉道:“莫要胡说啊,张大伯死了好些年了。” 张二狗擦了擦眼泪又笑了,他边哭边笑道:“俺爹的愿望能实现勒,我能把他的尸骨送回老家勒。” 这一幕,仅仅是此时东都城的一个缩影。无论是内城还是外城,百姓们纷纷奔走相告,将这尘封了数个月的消息,传遍了东都城的大街小巷。 天空中一只游隼俯冲而下,稳稳的落在了魑的肩膀上。 魑抓住游隼取下密信,当他看清信上内容时,立刻示意马队停下。 魅上前道:“怎么了?” “计划有变,我们立刻返回东都城。” 说罢,魑调转马头下令道:“后队变前队,立即返回东都城。” “诺!” 魅纵马在魑的一侧,她问道:“那少将军的安全怎么办?” 魑答道:“当然是谁拿这份军饷谁干这份活。” “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驾!” 看着飞奔出去的魑,魅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双腿一夹马腹紧随其后。 东都城以南百里有一名山,名为亿乌山。 关于此山有一则传说,就是每年的四月十四,都会有成群结队的乌鸦围绕着山间盘旋,这一景象一传十十传百,久而久之便有了亿乌山的名头。 因亿乌山上长满了常青松,在这白雪皑皑的北地格外引人注目。小月惊呼道:“那山好美啊!” 尚婉儿抱着她的手紧了紧,而后柔声道:“小心点,别掉下去。” “姐姐,将来哥哥的家人会喜欢小月吗?” 小月抬头望着尚婉儿,那挂着霜气的睫毛呼扇呼扇的可爱极了。 尚婉儿亲昵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轻笑道:“谁见了小月都会喜欢的,我们家的小月最可爱呢。” 小月憨憨一笑,小声问道:“姐姐,你是不是把我送到将来哥哥家就要离开了?” “小月不想让你走,小月舍不得你。” 尚婉儿看着面前的孩子,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她柔声道:“不会立刻走的,等你...” “咳咳!你婉儿姐姐说不会走,就真的一定不会走的。小月,哥哥问你,做人是不是要讲诚信呢?” 小月看着突然出现的将来,愣了好半晌才点头道:“嗯!要讲诚信的。” 将来刚欲说话,就感觉后背一寒。只见尚婉儿眼神玩味的看着自己,那意思明显是“你再多说一句试试?” “所以啊,你要看住你婉儿姐姐,不能让她跑了!” 说罢,他策马狂奔与乌云追风兽一起逐渐消失在众人眼前。一道声音随着北风吹了回来:“我去前面探探路!你们别走错方向。” 林熙笑道:“那句将家男儿不识怕字绝对是假的。” 尚婉儿苦笑道:“我也不想,谁让他总放肆呢。” “婉儿姐霸气,我也要好好修炼,待我到了宗师境也要找一个王侯做夫婿。” 林熙信誓旦旦,眼中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美好生活。 尚婉儿脸色微红没有说话,可林穆却不合时宜的说了一句:“等你修炼到宗师境,都七老八十了谁还愿意娶你。” 看着妹妹幽怨的目光,林穆干笑道:“我去看看将兄探路探的如何了!”见林熙作势要打,他双腿一夹马腹便冲了出去。 见这兄妹一追一逃,尚婉儿无奈摇头随后便追了上去。 亿乌山脚下,将来横刀立马。他扫视着眼前的雪地,眉头下意识的皱在了一起。 “怎么了?” 他望着追上来的林穆,淡淡道:“小心点,可能有埋伏!这里好像被人特意处理过。” 林熙四处张望,她无奈道:“不是吧?又是冲着你来的?” “我们换了好几次路线,还能被人抓到行踪,莫不是春草酒馆有细作?” 林穆话音刚落,尚婉儿眼神一冷。就在那一瞬间,她纵马向前把小月交给了将来。而后冷声道:“你们快走,我断后!” 与此同时,林中传出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支伏兵冲了出来,那为首之人吼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把身上的财物都给我交出来,否则...” 还未等他说完,尚婉儿的赤虹剑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刚刚喊号子的那人见剑光一闪,便毫不迟疑的跪在了地上。 “少夫人,吉祥!” 尚婉儿大惊,连忙将剑势往上空挑去。可以一剑的余威还是把那人的棉头套撕得粉碎,锋利的剑气在其额头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白宇!我告诉你别胡闹你不听!” 韩时摘下头套,分开人群跑了出来。他怒发冲冠,一脚踹在了白宇的后背上。白宇躲避不及,整张脸就砸进了雪地中。 “少夫人恕罪!是属下失职没看住这个棒槌!” 韩时单膝跪地,抱拳于头前,态度十分恭敬。 “少夫人恕罪!” 刚刚跟着白宇跑出来了卫字营将士知道自己可能闯祸了,他们毫不迟疑纷纷跟着韩时一起跪了下去。 尚婉儿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淡淡道:“别跪我,我也没嫁给他。井岸亭的伏击才过去多久,你们这样不觉得不妥吗?” 将来干咳一声,佯装生气道:“快滚起来!一个个的不让我省心!” “诺!” 尚婉儿将赤虹剑挂在腰间,她接过将来怀中的小月,一声不吭朝自己的马走去。 将来踢了一脚装死的白宇,他嘲笑道:“嘿,雪好吃吗?” 白宇抬起头脸上挂满白雪,他口中还发出嘿嘿的笑声,没等说话就被口中的雪呛了一下。 将来无奈摇头,对着白宇道:“你们在这亿乌山埋伏我多久了?怎么没人通知我你们离开了西境。” 韩时指着白宇笑道:“这憨货非要去贞国寻你,我们便悄悄的潜入了南境。可这两万人一直没解决船的问题,待粮饷耗尽我们便四处洗劫山匪。直到与春草酒馆与我们联系,得知你无恙我们才放下心来。” “听说将军要返回东都城,我们便按照零号掌柜指示四处为您清理障碍。直到三日前,密信上才说道将军会经过这亿乌山,让我们隐藏在此等候将军到来。” 将来无奈道:“我这一路东走西绕,居然没逃过他老人家的眼线。这手段,我佩服!” 韩时感叹道:“自从井岸亭发生伏击后,潜伏在各国的探子被调回了三成。三爷更是一气之下杀了西境的几位掌柜,如今有你在的地方皆是天罗地网。” “哈哈哈哈,既然如此人生得意须尽欢!架火烤肉,我们痛饮一番!” “小月要吃一整只羊腿!” 这小丫头耳朵灵得很,一听到吃的隔着老远她都能插上话。 白宇逗弄道:“大言不惭的小娃娃,那一只羊腿都快赶上你的个头了!” 小月嘟着嘴到:“谁吃大羊啊!将来哥哥说烤羊要吃羔羊!只有羔羊才好吃!” 白宇笑道:“没有羔羊!爱吃不吃!” 白宇长得本来就凶,此时虽然是在笑,但那语气还是吓到了小月。小月就那样看着白宇,鼻子开始一抽一抽,片刻后开始嚎啕大哭。 这一哭可吓坏了白大将军,他连忙凑到尚婉儿的马前。对着小月又是学小狗又是装猩猩,一顿折腾后小月的眼泪总算止住了。 白宇憨笑道:“原谅哥哥好不好?” 见小月摇头,他继续问道:“怎么才能原谅我?” 小月喃喃道:“我要吃小羊腿。” “好!哥哥一定给你弄来只羔羊!”说罢,白宇大步向后走去。 将来小声问道:“你上哪去弄?不许打扰百姓听到了吗!” “我老白哪是那种人啊!我把羊腿切小点再烤,她一个娃娃懂个啥。” 将来白了他一眼,转身去抓在雪地里撒欢的乌云追风兽。韩时也白了他一眼,准备进山去招呼兄弟们下山。 白宇白了一眼空气,而后大步追了上去。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六十三章 彩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天刚蒙蒙亮,东都城的百姓便争相恐后的走到大街上。他们裹着最厚的冬衣,生怕迟了些就占不到一个有利的观看位置。 有如此热闹的景象,全凭一则口口相传的故事。 话说那武王府世子将来,灭七王、剿匪寇、分田地、立学堂。这以民为本的政策,天下诸王无人能及。光是这份胆魄,就堪比各盛世的开国之主。 有人说,他乃是天将转世。还有人说,他是文曲星下凡。 一些去过西境的商人,说他手下有十万天兵天将。那些行走江湖的人,说他是阎王爷在世手下尸骨如山。 但与这些相比,百姓们更关心他的样貌。这说来也怪,两种不同的声音闹得沸沸扬扬。 有传言称,将来身高十尺有余,那一脸的络腮胡子比马尾还长。单手能举千斤巨鼎,一顿饭要吃十头牛才饱。打起仗来如山中黑熊,一手就能撕碎一个敌军。 有人说,他的容貌堪比落下凡尘的仙子。如果他是女儿身,完全称得上有倾国倾城之容,闭月羞花之姿。就因他这份容貌,惹得无数江南小姐前来求亲,把武王府的门槛都踏破了。 此时,这两拨人分成了两个阵营。他们以主路为分界线,各自占领道路的一边。那隐约间透露出的对立感,让混在其中的有心之人心生欢喜。 “哎~老六,消息准不准啊?” 这汉子说着,把手伸进了怀中。他拿出了两个热乎乎的烤红薯,将其中一个大的递给了身边的同伴。 那被称为老六的汉子憨憨一笑,他抽出了插在腋下的手,而后还在裤腿上蹭了蹭。 他伸手接过红薯,同时开口道:“错不了!隔壁胡同的小喇叭告诉我的。他对天发誓,那将来世子辰时一准进城,绝对错不了。” “我呸,你拿回来吧你。” 老六看着那还没捂热乎就被抢回去的红薯,他哼了一口气道:“你丫有病吧!过河拆桥也没有这么快的啊!” 那汉子把红薯塞回了怀中,而后瓮声瓮气道:“小喇叭的话还能信?这不得等到午时去,我还是留着当午饭吧。” “嘿!我说吴老二,你这人不仗义。以后爷遇到什么好事,也不会再想着你了!” 吴老二不屑一笑,还白了一眼老六。他冷笑道:“你能遇到什么好事?就算你遇到了又何时想过我?” “嘿,孙子!就冲你这话,小爷就跟你绝交!你这人,没朋友!”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见吴老二没拦的意思,他嘀咕道:“我去吃碗炒肝,某些人就啃红薯吧。” 他晃悠了半天也没动,正当他犹豫要不要回头时,只听一阵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到近,缓缓传入了这外城之中。 外东门边儿上,有人扯着脖子喊道:“大军进城喽!武王府世子归都喽!” 老六听闻一喜,他伸着脖子挤到了人群的最前方。片刻后,他就看到了让他今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一人一骑,率先驶入了外东门。 看那人,头戴龙首浮雕掩目盔,身穿三龙盘身玄金甲,腰配游龙戏水金腰带,下挂双龙飞天玄甲裙,脚踩应龙盘柱踏云靴,腰间挂着一把墨蓝色归鞘横刀,其手中握着一把单耳方天戟,身后那暗红色的披风与头盔之上的红缨随风舞动。 其坐下战马高八尺身披重甲,呼吸间如野兽咆哮,名曰乌云追风兽。 此人正是将来! 他身边还跟着一骑,那马上的女子美的不可方物,真如九天之上的仙子落入凡尘。 一名书生惊叹道:“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两人身后跟着五人四骑,正是韩时与林穆几人。小月坐在林熙的马上,那粉嫩的小脸像是冻红了又像是害羞了。他眨着铜铃般的大眼睛,左瞧瞧右看看。当她再次看向身前的两人时,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不能自已。 在他们身后,是甲胄鲜明的卫字营将士。这两万将士各个神色肃穆,玄铁长枪持于手中,那股杀气扶摇直上九万里。 当百姓还沉浸在眼前这一切所带来的震撼时,一名抱着孩子的妇人跌出了人群。在她摔出去的那一刻,她怀中的孩子便飞向了乌云追风兽的铁蹄前。 “天啊!” “要死人了!” “小心!” 百姓们一阵惊呼,一些大人连忙捂住了孩子的眼睛。可就在众人都觉得那小孩一定死了的时候,没有停止过的哭声变成了笑声。 众人侧头望去,只见那孩子挂在了破阵戟上。将来正摇摆着戟头,逗得孩子咯咯直笑。 “你没事吧,过来把他抱走!” 那妇人慌忙起身,连忙上前接过孩子。颤声道:“谢将军!谢世子殿下!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娃了。” 将来笑道:“不客气,回去吧。” 那妇人弯腰行礼时,一只手按在了孩子的勃颈上。她指缝间架着一根短针,那针轻而易举刺入了孩子的皮肤中,就在这一弯腰一起身的工夫,那孩子就没有了呼吸。 她转身时还刻意的晃了两下小孩子,见孩子没动静她惊呼道:“娃儿!我的娃啊!” 只见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着孩子失声痛哭,那声嘶力竭的样子让人看着就揪心。 一名道士打扮的人跳了出来,他指着将来冷声道:“你好狠的心啊!这孩子只不过是冲撞了你,你居然拿戟去刺他!” 一名老汉出声制止道:“你这人不要胡说,那孩子在戟上时还笑呢。” “你懂什么?这征战沙场的兵器上都有杀气!这孩子先天体弱被杀气侵体才死了的!” 那道士一摇拂尘,下巴都要仰到天上去了。 “说的有道理啊!” “我跟你说,我家孩子去年病了好久,怎么看病吃药都不好,也是一位道士给看好的!” “这人怎么这么面生啊!” “云游道士嘛,高人不都是四海为家。” “难不成真是世子动了杀心?” 贫民百姓有时候就是这样,很容易被人蒙蔽与诱导。林穆纵马上前对着道士问道:“你是哪个道观的?” “你算什么...咳,敢问这位是?” 见这道士古怪,林穆取下了腰间的周天剑。他将周天剑高高举起,而后冷声道:“知道人—天机子首徒,现玉虚宫掌教,穆阳子。” “那是周天剑!真的是玉虚宫的人!” 众人闻声望去,刚刚说话之人正是外城星火镖局的总镖头林栋。 那道士眼睛一转,冷笑道:“既然是玉虚宫的掌教,那你一定有办法救那个孩子了?亦或者你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愿意出手相救。” 那座在地上的妇人连忙起身,她颤声道:“大师!求求你救救我的娃吧!求求你了!” 此时将来众人哪里还看不出这两人的古怪,尚婉儿小声道:“大意了,他们一点修为也没有。” “没事,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展现实力。” “嗯...好吧。” 将来翻身下马,一个箭步冲到了道士的面前。在那道士吓的张大嘴巴的时候,将来往他口中弹入了一颗药丸。 “你给我老实交代!” 这一声怒吼穿云裂石,直接把那道人吓的坐在了地上。在他坐到地上的那一刻,其眼神开始迷离涣散。 将来再次喝道:“说!为何要陷害我!” “为何...陷害你..” “说!为何要陷害我!” 那道士喃喃道:“受人指使...” 将来冷声道:“何人指使你?” “何...” 还没等第二个字说出口,十几支弩箭同时射向了道人。 墨渊刀瞬间出鞘,林穆也同时飞身下马。在这一刀一剑的保护下,从其身后飞出弩箭尽数被击落。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妇人也射出了一支弩箭。太近了实在是太近了,那箭最终还是刺进了道士的胸口。 那妇人怒喝道:“任务失败!为家人搏一线生机!” “诺!” 人群中瞬间冲出来十几名手持短弩的死士,他们扔掉短弩后从纷纷从腰间拔出了匕首。 正当他们要冲向将来时,卫字营的阵地中飞出了数十只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些死士尽数击杀当场。 那妇人抱着孩子冲进了人群中,被埋伏在四周的酒馆探子擒了下来。 将来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他翻身上马高举墨渊刀,而后朗声道:“我希望你们都记住一句话!” 待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他催动内劲爆喝一声:“武冠九州!” 其身后两万卫字营将士齐声怒吼:“将得天下!” “彩!” 数万民众同时喝彩,刚刚发生的一幕幕,让他们彻底记住了这位未来的武王,记住了他的军队。 内城城墙上,左相冷声道:“乱臣贼子竟敢领军入城也就算了,还敢如此这般当我东都城无人吗?” 太子轻笑道:“何必与他争这一时呢?”说罢,他大袖一挥,转身向城墙下走去。 左相阴冷的看了一眼远处的将来,他嘴里好像念叨了一句什么便追了上去。 主道上,将来侧过头看着尚婉儿。那真挚的目光,不由让尚婉儿羞红了脸颊。 她嗔怒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看什么看。” “我想做之事,不能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波打乱。” 将来说着,手中的缰绳紧了一下。乌云追风兽会意,慢了一步与尚婉儿的马并驾齐驱。 将来试图去牵尚婉儿的手,却又被无情的打了回来。 尚婉儿小声道:“你再胡闹,我可不给你留面子了。” 将来一把抓住了尚婉儿的手,两人的手被同时举了起来。他环视四周,朗声道:“这是我未来的王妃!尚婉儿!” “彩!” “彩!” “彩!” 卫字营的将士与街道上的民众一起,为这一对天造地设的人儿喝彩。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六十四章 回家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你这家伙,越来越过分了。” 此刻尚婉儿,羞红了脸颊。娇柔的声音,如山间溪水,温婉且动听。 将来见状温柔一笑,看她没有抽回手的意思,便将手臂放了下来,但手掌却握的更紧了些。 “你安心等到开春,到时我会让齐王交出你爷爷。” 将来语气虽然平静,但那字里行间流露出的自信,让尚婉儿一直悬着的心安静了下来。 尚婉儿沉声道:“爷爷年纪大了,我怕他...熬不过这个冬天。” “印有我父亲帅印的书信,此刻应该在齐王的书案上了。虽然不会使他立刻交出你爷爷,但想必不会再为难他老人家。” 尚婉儿望着将来,颤声道:“此话当真?” 将来微微点头,坚定道:“当真。” 见面前佳人终于舒展开紧皱的眉头,将来也为之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尚婉儿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不会为了我,跟那齐王立下不平等条约吧?” 将来略微一愣,而后朗声道:“哈哈哈哈,他没那个本事!” 说罢,他轻拽缰绳。与尚婉儿一起,向内城大门走去。道路两旁的百姓,一直注视着他们,这世间美好不过如此。 烧饼摊的张二狗,此刻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刚刚发生的一切,使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将来靠的越近,他就越是心慌。最终在同伴的催促下,他鼓足了勇气对着将来喊道:“将军,俺能带着俺爹的尸骨回西境吗?” 这老实的汉子,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或许,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大胆的事了。 没有他想象的怒斥声,也没有人冲过来把他抓走,更没有官兵对他拳打脚踢。 周围的平静,使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当他睁眼的那一刻,正巧与将来对视在了一起。 张二狗连忙跪在地上,他颤声道:“小人该死,但是落叶归根是俺父亲的遗愿。还请...还请...” 将来见他紧张的说不出话,便率先开口道:“你先起来。” “小人...” “没关系,起来说话。” 张二狗重重点头,在伙伴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对着将来躬身行礼,却支吾了半天再难说出一个字。 将来先是一掌拍在马鞍上,而后脚尖轻点马背,紧接着施展凌空纵身而起。他在空中环视四周百姓,体内劲气翻滚朗声道:“诸位,请听我一言。” 他刚落在马背上,道路两旁的百姓都瞬间跪在了地上。这一幕着实吓了将来一跳,在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听一名老者惊呼出声:“神仙啊!这真的是天将下凡啊!” 这老人的话,直接把将来弄蒙了。正当他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尚婉儿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这些穷苦百姓哪见过人飞啊,你都在想什么啊?” 将来总算反应过来了,可此时总不能解释吧,也不能就这样坐下去吧。 他厚着脸皮道:“我知你等多是当年的难民,落叶归根无可厚非,想要返乡也情有可原。” “你们的户籍,都在户部的户册上。明日我便修书一封,请户部尚书批准西境之人回家。” “将军英明!” “世子英明!” “天神英明!” 将来耳朵都红了,他摆手制止下面的山呼海啸。而后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想回去的人,免不了交出这外城的产业。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能保证的是,只要你们回到西境之后,去各地府衙登记户册,明年开春之时都能分到土地。” 见百姓们还要欢呼,将来连忙道:“我知道,还有很多人来自南境、来自姜国、亿国、齐国、魏国、贞国、燕国。我明白你们背井离乡的心情,但是你们真的不用羡慕,羡慕这些即将回家的人。” “早晚有一天,这天下将没有战乱,所有人都能归乡。届时人人有地种,每家年年有余粮。” “那一天不会太远!” 片刻的寂静过后,是一阵阵如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有人热泪盈眶,有人喜笑颜开,有人拿着一枚玉佩久久不语。 在这包罗万象的环境中,韩时拍了一下白宇的肩膀。他沉声道:“吩咐你手底下的兄弟时刻保持警惕。” 白宇点头道:“我又不傻,当然明白少将军的意思。” “哦?说来听听。” 见韩时不信,白宇冷哼道:“你少跟我来这套!” 林熙眨着大眼睛,好奇的问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 “没事...” “没事!” 见两人异口同声的敷衍自己,林熙嘟囔道:“他不就是想神话自己吗,有什么好隐瞒的。” 白宇好奇的问道:“此话怎讲?” “就好比‘鱼腹丹书篝火狐鸣’亦或者‘赤帝之子斩白帝之子’,都是想夺天下之人的一种手段,目的就是神话自己让百姓觉得他有资格当皇帝。” 林熙说完,还仰起了精致的小下巴。小月也有样学样,跟着她一起仰了起来。 这时,将来与尚婉儿已经启程。众人跟上去的同时,白宇摇头笑道:“对,也不对。” “哼,你少骗人了!韩时你说,本姑娘说的对不对。” 韩时神秘一笑,开口道:“对,也不对。” 林熙气的嘟起了嘴,她望向身旁的哥哥,眼中尽是幽怨,像是在怪他不帮自己。 林穆无奈摇头,小声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看到的与你们都不同。” “哼,不理你们了!” 小月也插起了小腰,嘟囔道:“哼,不理你们了!” 一行人驶入内城大门,眼前的一切立刻变得不一样了。这里没有围观的百姓,也没有热闹的人群。有的只是紧闭的商户,还有道路两旁兵戈林立的守军。 眼前的这些军队,在道路两侧各站出了四排。他们从内城东门,一路延伸道皇城东门。 他们分别是,刘氏皇族驻扎在东都城的守军,天曌军;靖王府驻扎在东都城的守军,云水军;武王府驻扎在东都城的守军,捧日军;还有将漠带回来的陷阵军。 天曌军被隔在了最里侧,围住他们的正是捧日军。捧日军又被云水军夹在了中间,可这些云水军的身后又站了一排陷阵军。 这阵仗让尚婉儿为之惊讶,一旁的将来则眼神冷冽。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能从中看出,昨天晚上在这内城中发生的一幕幕。 “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是我为了欢迎我吗?” 将来的声音在这街道上传开,引得一众守军纷纷侧目。 天曌军与云水军的将士正好面对着他,这些士兵看将来的眼神十分不善,特别是那些将军打扮的人,但自始至终也没有人敢上前挑衅。 见没人敢搭话,他的视线看向道路尽头的皇城。那城墙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金枪卫。 他们各个手持硬弓,并将手中的弓箭拉成了满月状。箭尖反射着日光,那紧张的气氛,将来隔得老远都能感受的到。 就在这时,皇城的城门被打开。金枪卫统领林忠,带着两万骑兵冲了出来。 战马狂奔,震得地面上的青石板“叮当”作响。林忠一马当先,在距将来一里时停了下来。 “来者止步!带领军队在城外驻扎!” 林忠的声音十分威严,他将手中长枪横于身侧,一双虎目怒视着将来。 将来冷声道:“你在命令我?” 林忠没有回答将来的问题,而是再次说道:“带领军队在城外驻扎!” “哈哈哈哈哈!” “好胆量!卫字营!” “嚯!嚯!” 两万卫字营的将士同时高举手中的玄铁枪,一个个眼神冷冽杀气凛然! 将来纵马上前,将尚婉儿挡在身后。其手中破阵戟指向林忠,身上的气势瞬间爆发,如一柄重锤砸向了对面的金枪卫。 他身后的卫字营将士同时运转九尊诀,一股股气势汇聚在一起与将来的气势合而为一。 林忠勒紧手中的缰绳,防止坐下战马因惊吓过度而乱了方寸。但他身后的骑军中,已经有战马开始嘶鸣,更有新兵因抵不住气势而晕了过去。 林忠的声音如惊雷炸响一般,他怒吼道:“敢退一步者,斩!” 还未等他话音落下,尚婉儿那如山岳般的气势,直接融入了卫字营的气势中。 两万金枪卫只感觉有数万大山压在了心头,一些没见过血的士兵直接从马上栽了下去。 当战马失去主人的那一刻,金枪卫的阵地彻底乱了。那些受惊的马四散奔逃,撞翻身边骑兵的同时,让更多的战马加入了炸营的队伍。 还未开战,败局已定! 林忠死死的勒住缰绳,毕竟曾经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他此刻坚决不肯后退一步。 将来双腿一夹马腹,乌云追风兽犹如一道黑色闪电般冲了出去。破阵戟带出了一股劲风,直接斩向了林忠的头颅。 林忠横枪抵挡,只听“当”的一声,他手中长枪便飞了出去,那持枪双手虎口破裂鲜血直流。 还没等林忠回过神来,乌云追风兽一头撞向了他的战马。漆黑的面甲顶向了那战马的脖子,乌云追风兽往上一跃,那战马就掀翻在地。 在战马倒地前的那一刻,林忠便跳下战马。他向长枪飞落的地方扑去,在他即将抓住长枪时,后背一股劲风让他汗毛炸起。 “将军手下留情!皇后娘娘有旨!” 只见一内侍纵马而来!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六十五章 马上风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东都城,内城主道。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没有阻止破阵戟的下落。只听“当”的一声脆响,破阵戟瞬间撕裂了林忠的金甲。 “啊!!!!咳....额。”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破阵戟洞穿了林忠的胸膛。他双手紧握透体而出的利刃,眼中充满了悲愤与绝望。当戟刃抽出的那一刻,一片血雾从他的胸口喷出,随后直挺挺的倒在了血泊中。 “将军!” “林大哥!” “我跟你拼了!” 金枪卫阵营中,爆出了一声声怒吼。那些追随林忠多年,情同手足的将士完全失去了理智。他们不顾身边袍泽的阻拦,奋不顾身的向将来冲杀而去。 白宇高举陌刀,一马当先的迎了上去。韩时紧随其后,他提起长枪一声怒喝。 “卫字营!” “死战!” 随着话音落下,卫字营骑兵同时向前奔袭。战马踩踏着青石板路,发出了如闷雷一般的轰鸣声。 说时迟那时快,在那些失去理智的金枪卫,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密密麻麻的弩箭如骤雨般倾盆而下,紧接着一根根短枪便把金枪卫与战马同时钉在了地上。 当先头部队对撞在一起,仅在那一瞬间鲜血四溅人仰马翻! 第一个冲向将来的金枪卫,倒在了乌云追风兽的铁蹄前。他被白宇一刀开了膛,内脏混合着鲜血流了一地。此刻他只感觉身体越来越冷,眼前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模糊。他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将来,却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再进分毫,就在这绝望中失去了全部的生机。 此时的金枪卫群龙无首,那些副将和都尉不知道是进是退。看着眼前不断有人倒下,一名副将声嘶力竭道:“我们投降!投降!” 可哪里还有人听得到他的怒吼,最前线的将士一排接着一排的倒下。这些刘氏皇族最为依仗的禁军,在卫字营恐怖的战力面前,就如同几岁的孩童。 一人不行就十人一起上,十人不行就更多的人一起上。金枪卫且战且退,已经被卫字营逼到了曌高祖的石像前。 片刻后,那代表着开国之主的石像,就被金枪卫的鲜血染成了红色。恐怕刘昊致死也不会想到,那当年与墨甲军齐名的金枪卫,如今别说与之抗衡了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聚守!” 随着将来一声令下,卫字营的将士们停在石像之前。阵型中分出了一条路,将来坐着乌云追风兽走了出来。他沉声道“送受伤的兄弟去捧日军城营,将阵亡的兄弟安置好。” “诺!” 韩时身后的一名都尉躬身行礼,立刻带着手下的人忙碌了起来。 将来看向那前来传旨的内侍,这人他还记得,正是将伊一近前的内侍总管,名曰赵喜。 将来冷声道:“旨就不用宣了,待我确定府中无事后,自会去见姑姑。” 赵喜推开了护住的他金枪卫,颤声道:“世子殿下,您不要为难奴才啊!” “皇后娘娘是担心您的,您这抗旨不尊是落了皇后的面子啊。” “奴才领旨之后便快马加鞭的赶了出来,没成想还是晚了一步,世子殿下要怪就怪奴才吧!” 将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紧接着双腿轻夹马腹,乌云追风兽便向前走去,逼的石像两侧的金枪卫再次后退。 赵喜分开人群,跪在了将来的面前。他颤声道:“世子殿下,皇后娘娘请您入皇城!您就随奴才去吧!皇后娘娘准备好了你爱吃的糯米团子。” 将来拨转马头,乌云追风兽向着石像左侧的主道走去。将来没有回头,但那冰冷的声音还是传入了赵喜的耳中。 “告诉让你传旨的那个人,我姑姑要是有半点闪失,我定要让刘氏皇城鸡犬不留!” 说罢,将来策马狂奔,目标正是这条主路中心处的武王府。卫字营的将士在其身后紧紧相随,“轰隆隆”的马蹄声在这空旷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尚婉儿追上了将来,她沉声问道:“什么情况?” “还不清楚,不知是府中出事了,还是皇城出事了。” 见将来目光冷冽,尚婉儿问道:“要不要我进皇城看看?” 将来摇头,沉声道:“安心呆在我身边。” 众人一路急行,很快便临近了武王府所在的位置。将来定睛看去,此时武王府前的道路上人影攒动,拒马桩后的陷阵军严阵以待。直到横刀而立马的将漠放下手,那一支支黑洞洞的弩炮才没有点燃引线。 将来翻身下马,没有客套直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没人传书通知我?” 将漠一愣,拍头道:“哎呦!不好意思给忘了。其实这事与你也没什么关系,告不告诉你都一样。” “你快说!” 将来怒急,一拳打在了将漠的胸甲上。将漠呲牙咧嘴道:“你这小子下手没轻没重的!”说罢,他还给将来使眼色。 将来全以为他是痛的,连忙继续问道:“你倒是说啊!” 将漠气的只翻白眼,他一把推开了将来。对着一旁的尚婉儿道:“在下将漠,想必这位就是尚姑娘吧。” 尚婉儿欠身还礼,微笑道:“正是,见过将漠大哥。” 将漠哈哈一笑,朗声道:“尚姑娘旅途劳顿,我先让府中下人带你到别苑休息。晚饭时再拜见长辈就可以了,托你的福今日晚宴奶奶亲自下厨。” 将来忍不了,他指着陷阵军神机营的甘福道:“你给我说!” 甘副将一哆嗦,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口之时,他便看到了将漠在对着自己点头。他一咬牙,小声道:“刘季,得了马上风...” 将来听了一头雾水,在他要追问之时。将漠连忙开头道:“行了,你也知道了!快入府吧!” “不是,什么马上风啊?刘季得了马上风跟这城中动荡有何关系?” 将漠脸都快黑了,压没有理会将来,而是对着刚刚下马的林家兄妹道:“在下将漠,是将来的大哥。两位一路辛苦,我这就吩咐下人带两位到府中别苑休息。午饭会送入别苑中,晚宴时我们再一起畅饮。” 林穆道:“在下林穆,多谢兄台。” 林熙道:“小女子林熙,见过将漠大哥。” 见几人寒暄完,将来望向身后的韩时与白宇,他问道:“你们知道马上风是什么吗?” 两人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三人同时向将漠看去。此时的将漠已经快要疯了,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自己这个兄弟这么轴啊。 “马上风?” 听到林穆的喃喃低语,将来兴奋道:“林兄,可知这马上风?” 林穆脸一下就红了,他为难道:“将兄不要捉弄在下,这要怎么回答!” 林熙好奇道:“什么马上风啊?” “我也好奇马上风是什么。” 见尚婉儿都开口了,将漠一排额头无奈至极。林穆连忙抱起小月往府内冲去,他颤声道:“这事儿...不对!是这病小孩子听不得,林熙你也跟我走!” “我不!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林熙出言反驳,而后对着将漠道:“将漠大哥,何为马上风?” 将漠黑着脸,顾左右而言他。他看着韩时道:“前些日子,鬼帅命人把鬼卫的训练场清理了出来,你们就在那安营扎寨吧。走!随我去看看。” 白宇道:“我也想知道。” 韩时拍了一下白宇的头盔,而后道:“大哥让走就走!”说罢,还不忘给将来递上一个歉意的眼神。 此刻的将来肠子都悔青了,听了林穆的那句“小孩子不能听”他哪里还不知道将漠的用意。 将漠见林熙要阻拦自己,他连忙道:“那人叫甘福,是我的副将,由他讲给你们听。”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人已经一溜烟的跑了,韩时拖着白宇随后追了上去,卫字营的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调转马头跟了上去。 甘福疯了,此刻彻底疯了。他看着面前一脸漆黑的少将军,又看了看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 他颤声道:“我能不说吗?” 见尚婉儿与林熙摇头,他咽了下口水艰难道:“马...马上风,就是人在骑马的时候中了风。” 林熙打断道:“你少胡扯!你们这些当兵的整日骑马,我怎么就没见过有人中风?” 甘福的脸都红透了,他见将来低头不语,便咬牙朗声道:“马上风就是...就是男女圆房的时候男人中风了!” 他猛的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昨夜刘季在御书房淫乐,兴许是出汗时受了风,等御医赶到时已经昏迷。消息传开后,数位皇子带着党羽冲进了皇城。” “率先到达的是右相与三皇子,据说右相假造圣旨要废了太子让三皇子继位。玺印还没盖上就被匆匆赶来的六皇子撞见,六皇子一怒之下斩了右相与三皇子大打出手。” “两人与其手下党羽战作一团,把御书房及周围都变成了血海。” “皇太后见有人造反,便持虎符命金枪卫平叛,虽然控制住了三皇子与六皇子,但其余皇子及其党羽还在皇城中,至今局势未定。” 甘福说完缓缓睁开眼睛,如今他的眼前仅剩下了将来一人。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六十六章 欢喜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甘福见将来默不吭声,便小心翼翼的挪动步子准备开溜。 他身边的将士纷纷低下脑袋,像是不想承认与这名副将相识一般。 眼看离大门仅有数步之遥,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了。甘福准备一鼓作气冲进王府,奈何将来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来的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有事要问你。” 这声音来的恐怖至极,让甘福想起了小时候奶奶讲的鬼故事。 据说有人拍你肩膀的时候,千万千万不要回头。因为你回头的时候,会吹灭肩膀上的火。如果火被吹灭了,那就会被脏东西缠上。届时妖魔鬼怪缠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此时的甘副将,终于悟透了故事的含义。他干笑两声后,一缩脖子拔腿就要跑。可无论他怎么折腾,都是在那原地踏步,没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了。 “你跑什么啊?我能吃了你不成?” 甘福牙齿打颤,他带着哭腔道:“少将军!我叫您小祖宗了行吗?你就放我走吧。我胆子小,你换个人问可好?” 将来沉声道:“讲故事总该有头有尾吧?想走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就一个!” 将来问道:“我姑姑没事吧?” “回少将军的话,昨夜御医刚进御书房,王府这边便得了消息。王爷第一时间派出鬼卫,去保护皇后娘娘的安全。此刻鬼帅与五鬼将尽在皇城内,想必皇后娘娘定能高枕无忧。” 将来沉声道:“右相那老狐狸死了?” “您这可是第二个问题了!” 将来音调一挑,冷笑道:“你有意见?” 甘福终于转过身来,他苦笑道:“您可是越发像官阀了!” 将来作势要打,甘福连忙求饶道:“疼疼疼!末将这就交代。” 甘福表现得像是自己挨揍了一般,他呲牙咧嘴道:“死没死不知道,但右相府没有动作,想必应该是没事。” “太子与左相呢?” 没给甘福反抗的机会,将来一巴掌拍在了甘福的头盔上,惹得神机营的将士们忍不住偷笑。 “哎呦!” 一声惨叫过后,甘福先是瞪了一眼神机营的将士,而后沉声道:“出事后,所有皇子与大臣都聚在了御书房外,可偏偏这太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左相借着保护太子的名义入了东宫,之后便没了音讯。” 看着甘福的脑袋,将来强忍着再给他一脑瓢的冲动。他轻声问道:“我该怎么挽回我的光辉形象?” 甘福思量片刻,讪笑道:“以末将的拙见,您还是装傻充愣的好。正所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您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们肯定也会配合你,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将来挫折手指久久不语,甘福见状小心翼翼的溜进了王府之中。 皇城,御书房。 御书房门前,绫罗伞盖、屏风、炭炉一应俱全,老太后稳坐于罗汉床上。她抬手接过内侍递来的茶盏,在其指甲刚刚碰到盏底后便顺手甩了出去。 “这都喝了第几盏了!” 内侍总管赵欢连忙跪伏在地,他恭声道:“奴才该死,请太后恕罪。” 太后白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你那废物弟弟与林忠怎么还没回来?” 赵欢一脸谄媚,柔声道:“要不要奴才去看看?”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老太后抬头看去,只见赵喜一人一骑,快马加鞭的向御书房冲来,已经忘了什么叫礼数。 金枪卫副统领见一骑冲来,他大声怒斥道:“来着止步!莫要惊扰太后” 赵喜带着哭腔道:“急报!急报!武王府世子杀了林忠统领!” “什么!?” 这副统领听闻后目眦欲裂,他翻身下马疾行到石阶前,而后单膝跪地道:“恳请太后下旨!末将愿为林忠统领报仇!” “让他给哀家滚一边去,先让那赵喜过来问话。” 赵欢连忙起身,他端着架子朗声道:“宣!赵喜!” 金枪卫撤开长枪,赵喜连滚带爬的走到了太后近前。他颤声道:“奴才该死!请太后饶命!奴才不想死!” “闭嘴!没用的东西!” 太后瞥了他一眼,而后冷声道:“哀家让你用皇后的名义把那小子引进来,可人没到哀家的金枪卫大统领却死在了外面!你给哀家说清楚!” 赵喜听完连忙磕头谢罪,他的额头已经血红一片,却还是认真说道:“禀太后!林统领到东门时。遇到了重伤出城的右相。奴才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林忠统领听完后,便杀气腾腾的冲了出去。待奴才赶到时,统领他已经...已经死了。” “事出突然,奴才无法应对。待一切尘埃落定后,那将来已经不肯接旨了!奴才再说什么他也不信,奴才就连忙赶回来报信了。” “太后饶命啊!太后娘娘饶了奴才吧!” 太后显得睡眼惺忪,她勾了勾手指,示意赵喜过来。当赵喜跪爬到她身前时,她才小声道:“想活着?” 赵喜颤声道:“想...奴才想。” 太后一脸慈祥,柔声道:“想活着容易,你即刻回到皇后身边,等晚膳时把她毒死。” 赵喜整个人都吓傻了,他颤声道:“太后!” “小声点,不懂规矩!” 赵欢出言提醒的同时,还不忘瞪了一天转头偷听的小黄门。 赵喜咽了一下口水,小声道:“为何要杀皇后?那可是...” 太后冷声道:“陛下如今病重,太子作为储君,当以安危为重,不来也就罢了。” “可她将伊一算什么东西?从出事到现在连人影都没有!等太子继位她要当上太后那还了得?” “我把你送到她身边就是让你监视她,可这些年你连半点消息都没有传给赵欢。我要不是怕赵欢伤心早就杀了你了,现在是你最后的任务!她死了你才能活!” 赵欢跪了下去,小声道:“太后~还是奴才去吧。那皇后身边如今有鬼卫看护,我这蠢货弟弟恐怕做不干净。” “哥!谢谢哥!” “没用的东西。” 赵欢白了他一眼,而后对着太后道:“我们兄弟二人,长得一模一样,皇后也不与他亲近,想必察觉不出来。” “而且奴才的修为与那鬼帅相当,定能全身而退!” 太后微微点头,沉声道:“做的干净漂亮一些,你俩下去准备吧。” “诺!” “诺!” 太后轻咳一声,前面的小黄门连忙从炭炉子上拿下水壶。太后端着茶盏抿了一口,而后吩咐道:“让金枪卫副统领—吴广过来!” “诺!” “宣!金枪卫副统领—吴广!” “当当当”战靴踩踏着台阶发出清脆的响声,吴广单膝跪地沉声道:“请太后吩咐!” “哎~哀家能有什么吩咐。” “陈胜失踪,林忠死了。如今这金枪卫的统领就剩你一人了,你便统领这金枪卫吧。” 吴广大喜,连忙叩首谢恩。 “谢太后!末将一定为太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太后微微一笑,挥手道:“下去吧!替哀家看住这些皇子大臣!俺家乏了!” “诺!” 见吴广走下台阶,太后—李纤芯眯起了眼睛。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六十七章 难再得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夕阳西下,仅留一丝余晖照亮天际。东都城中,大街小巷万家灯火通明。 此时的皇城虽然华灯璀璨,但是气氛却格外的冷清。底下的人相遇也没了往日的殷勤,大家行色匆匆各忙己事。 所有人都表现的惴惴不安,因为事关皇权交替,避免不了腥风血雨。 东宫,太子书房。 掌灯宫女手持金缕灯,安静的候在太子书房前。内侍苦囚儿站在左相身边,他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在意左相的一声声叹息。 “来人!掌灯。” 随着太子刘天朝的一声吩咐,苦囚儿带着宫女走进了书房中。 片刻的功夫,书房内便亮如白昼。 望着愣愣出神的太子,苦囚儿将手中的参茶呈了上去。他看着桌案上的画像轻声道:“主子画的可真美,这谁哪家的千金啊?” 刘天朝放下了手中已经干枯的毛笔,他用手轻轻拂过起皱的宣纸。没有回答苦囚儿的话,而是轻声吩咐道:“去挑一个上好的画轴,把这画给本太子表起来。” “诺!” 刘天朝抿了一口参茶,他望着挑选画轴的苦囚儿笑道:“王芝他还在外面候着吗?” 苦囚儿选了一个蓝色锦缎画轴,而后转身恭敬道:“回主子的话,左相还在外面候着呢。” “宣吧!” “诺!” 苦囚儿先是将画轴放在桌案上,而后走像门边朗声道:“宣左相入书房议事!” “臣王芝,拜见太子殿下!” 刘天朝没有抬头,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桌案上的画。他笑道:“你过来看看本太子的新作如何?” “诺!” 王芝躬身上前,仅扫了一眼那画便开口道:“好啊,太子画的好啊。” 刘天朝眉毛一条,没了往日的笑脸。他呵斥道:“狗屁!你倒着看能看出什么东西?滚到我身边来!” 王芝没有顺从,而是坚定道:“太子殿下!老臣有要事禀告啊!” “滚过来!” 听着太子微冷的语气,王芝下意识的抖了一下。他微微躬身,而后走向了太子身侧。当他站定后看向那副画,仅一眼就让他瞬间合不上嘴巴。 “这...这...这不是今日将来身后的那个女子?” 刘天朝笑问:“美吗?” 王芝连忙跪了下去,他颤声道:“殿下不可啊!如今局势如此微妙,我们应该牢牢抓住与将家的这层关系!而不是...” 刘天朝脸色冷了下来,他笑道:“而不是什么?” “殿下!今日见将来与这女子行为亲密,如果殿下染指这女子,恐怕会给将来一个出兵的理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将来出兵还需要理由?” 太子将手中茶盏重重放在桌案上,而后冷生道:“他将家至今未动,只不过是将启觉得亏欠我母后罢了。但王芝你要清楚,那将来是只野兽!是一只从小混在死人堆里的野兽!” “你觉得野兽补食需要理由?别天真了!” 王芝沉声道:“但殿下此举只会让野兽更疯狂!” 刘天朝弯下腰与王芝四目相对,他拍了拍王芝的脸颊而后小声道:“不让他陷入癫狂,我们有机会吗?你觉得一个头脑清醒的野兽恐怖,还是一个失去理智的野兽恐怖?” “可是...” “没有可是!我知你怕他将家,说实话本太子也怕。这天下就没有人不怕!但那又怎么样呢,这天下难道就不去争了吗?” “他年后就要世袭王位了!时间就定在了二月初二!二月二什么日子?龙抬头啊!将启那个老东西要断舍离了!” 王芝见太子几近癫狂,便低下头沉声道:“老臣愿为殿下赴汤蹈火,但只是需要一个万全之策。” 刘天朝直起腰干,而后无力的靠在椅背上。他叹了一口气后,柔声道:“起来吧!我知你是为了这刘氏基业。” 王芝起身时险些没站稳,他扶了一下桌案才站定。 “殿下,昨夜的试探,老靖王看似站在我们这边,实则只不过是忌惮那外城的陷阵军罢了。” 刘天朝笑道:“呵!指望他还不如指望这美人呢。” 说罢,他拿起了那副已经裱好的画作,在烛火前仔细的端详着。 苦囚儿端起一旁的玉雕油灯,使火光离着那画更近些。他轻笑道:“要不要奴才去派人查查这女子的来历?” 刘天朝摇头道:“她很快就会是本太子的,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奴才是为殿下急,哪有奴才急的份啊!” 刘天朝用手指点了点他,而后笑道:“去挂起来!” “诺!” 苦囚儿躬身接过画卷,转身走到了画壁前。他拿起竹竿,摘下了位于正中的猛虎下山图,而后挑起了尚婉儿的画像挂了上去。 刘天朝望着那位于正中的画像,喃喃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王芝无奈摇头,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声。 “当当当”三声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没等太子宣召东宫女官青姑姑便推门而入。 “殿下,快到晚宴时间了,移驾到偏殿吧。” 刘天朝笑到:“知道了乳娘,多加一副碗筷吧,让荀将军与左相见个面。” “嗯,我这就下去安排。” 待青姑姑退出去后,刘天朝起身道:“不用传辇了,我与左相走走。” “诺!” 三人一同走出书房,沿着一条青石小路向偏殿走去。待刚刚走出石拱门,眼前的一幕让王芝肝胆俱震。 只见书房围墙之后,站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衣人。他们手持短刀腰杆笔直,在这昏暗的环境下,眼中似有寒光闪过。 王芝好奇问道:“这些是...” “不该看的,别看!” 刘天朝回过头,眼神与言辞一样透露着警告之意。 “诺!” 王芝躬身行礼,可他刚弯下腰,就听到了刘天朝的笑声。 刘天朝笑道:“好了,逗你的。这些是我手下的死士,名曰灭武营,共计两万人,只听命于我。此营下设两名副将,一会儿你就会见到其中一位。 王芝甚是欢喜,他兴奋道:“与那将来的卫字营相比,战力如何?” “还欠些火候吧,毕竟才训练了三年时间。不过我有信心,若真与卫字营交战,定让其十不存一。” 听着刘天朝的语气甚是自信,王芝好奇的问道:“这些死士也练了某种秘籍吗?据说那将家的卫字营练过某种秘籍,殿下可是从皇后娘娘那里得来的?” 刘天朝笑到:“你觉得我会操心这种事吗?左相什么时候关心起蝼蚁们的游戏了。什么江湖啊、门派啊、秘籍啊,无非是一些小把戏罢了,这一切都要臣服在权力之下。” 他摇了摇头继续道:“卫字营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些骑马提枪的武夫罢了。我这两万人也能个个空手碎石,我手下的荀将军说那卫字营也不过如此。” 王芝笑道:“殿下说的是,老臣见小孙子近日摆弄一本叫《百兵谱》的书,见他喜欢我倒是投其所好了。” “哈哈哈哈,回头本太子跟荀将军说一声,让他把祖传的秘籍抄送给你小孙子一本。” “那老臣替我那小孙子谢过殿下了。” 三人一路有说有笑,很快就走到了偏殿前。 后宫,坤宁宫。 “皇后娘娘,快到用膳的时间了,小厨房让婢子来问一声,娘娘想吃哪一口?” 这说话之人正是这坤宁宫的女官—茶姑姑。 将伊一放下了手中的书,而后轻轻的揉了揉额头。他望向茶姑姑柔声道:“险些忘了时间,小厨房不用开火了!哀家的侄子回来了,我这就动身回武王府。” “诺!” 待茶姑姑躬身退去,将伊一柔声道:“赵喜!” “哎~奴才在呢。” 话音未落,赵喜便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跪在地上恭声道:“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将伊一道:“摆驾武王府。” “诺!” 说罢,赵喜便起身走向门口。待其站定后朗声道:“皇后娘娘,摆架武王府!” 将伊一挥手吩咐道:“到外面等我。” “诺!” “支呀”一声,书房的门便被关上了。再们关上的那一刻,将伊一的身后出现了两个人影。 魅柔声道:“魑传回来消息,一路上并没有异常,可以安全出发。” 魈趴在了了桌子上,嘻嘻笑道:“一会儿我陪娘娘一起坐车吧,这样也好保护娘娘。” 将伊一抬起玉手敲了一下魈的面具,而后柔声道:“就你聪明,知道偷懒!” “哪有...我是为了娘娘的安全!再说了,谁让我个子小,腿还短呢?” 将伊一被逗乐了,他轻笑道:“你这性子倒是活泼了不少。” “娘娘喜欢吗?” 将伊一揉了揉魈的小脑袋,柔声道:“喜欢是喜欢,但是你是我父亲派来保护我的小探子,我才不用你呢。” 见魈愣住了,魅连忙道:“时间不早了,该启程了!” 说罢,她便隐藏在了书房的阴影中。 魈嘿嘿一笑,小声道:“那我先去车里确认是否安全,娘娘稍等哦。” 将伊一柔声道:“嗯,小心些。” “知道啦,如果有问题我会把车弄坏。到时魍会带人办成内侍,送安全的车辇过来。” 话音刚落,魈便悄无声息的从窗户遁走了。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六十八章 贯口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东都城,武王府。 眼看着就到晚宴的时间了,将来带着尚婉儿一行人,向王府的正殿走去。 这一路不光有石桥假山,还有着不少的飞禽走兽。这些新奇的事物,让小月欢快的不行。要不是尚婉儿拉着她,这小丫头都要下水抓乌龟了。 当众人走到正殿门前时,在那里等候多时的将欣,带着其手下的恶仆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虽然做起了截道儿的买卖,但是将欣还是比较有礼貌的。她先是对着众人行礼,而后嬉笑道:“今日借着尚姑娘的光,许久没有下厨的杜老夫人,也就是我们的奶奶,非要亲自为尚姑娘做一顿家宴,但不幸的是她在厨房里失手了!” “她怕大家吃出病来,所以特地派我来拖延时间。此时的厨房已经由大厨接手了,晚宴一定会照常进行,只不过是会晚一些罢了。” 将来一脸黑线,他摇头笑道:“你这卖起奶奶来真是毫不留情啊。” 将欣干咳一声,而后道:“我总不能装成一个刁蛮公主吧?在未来嫂子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那还了得。” 见尚婉儿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朵,将来道:“行了行了!让我们进去!” “爷爷奶奶都没到呢,你进去坐着多没有规矩!” 听将欣这么说,将来就知道爷爷一定是被威胁了。 将欣严肃道:“一会奶奶来的时候,诸位一定要配合好,明白了吗?” 说完,她还对着小月眨了眨眼睛。小月高举双手道:“小月明白了!” 林熙好奇的问道:“那我们现在是等着还是?” “这位女侠问的好!” 不知将欣从哪里拿出来一个铜锣,她说完还不忘敲了一下。只听“当”的一声脆响,把走神的林穆吓得跳了起来。 将来侧头问道:“林兄怎么了?” “令妹可去过亿国?” 将欣听闻摇头道:“没去过啊?怎么了?” 林穆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林熙。他轻声道:“你不觉得将姑娘面熟吗?” 林熙凑近了些,她在将欣的脸上左瞧瞧右看看,而后捏着下巴嘀咕道:“好像见过,但我想不起来,想的我头疼。” “既然你想不起来,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不说也罢。” 听着林穆的言论,将欣可不干了。她指着林穆道:“本姑娘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了,特别是关于我的事情。” 将来小心提醒道:“你做好说出来,要不然你以后只能绕着她走。” 林穆摇头苦笑,沉声道:“如果你们以后有机会到亿国腹地,一定会看到与将欣姑娘长的相似的神像。” “神像?” “对,神像。” 林穆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亿国信奉巫神,而那巫神的容貌就是一位年轻的女子。而且每代大巫师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容貌很像巫神。我刚才之所以愣神,就是以为白晶晶是令妹假扮的,其实我也就看过一眼,兴许是真的记错了。” 听完林穆的陈述,众人一头雾水。便又听到了林熙的惊呼:“哦!我想起来了!真的有点像!” 林穆白了这个妹妹一眼,他无奈道:“我说完你觉得像,更不作数了。” “可我真的觉得像啊!” 在众人闲聊时,尚婉儿凑到将来身边小声说了句:“我中午睡了,没有吃东西,现在很饿很饿。” 将来会心一笑,小声回了句:“交给我!”说罢,他趁着大家不注意一溜烟的跑了。 将欣敲了敲手里的铜锣,朗声道:“看样子还得等会儿,我们玩儿游戏吧,要不然这么等着太无聊了。” 林熙也是个开朗的性子,她连忙附和道:“好啊!好啊!玩什么?” 蒋欣看着尚婉儿,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尚婉儿微笑道:“我没问题的,而且我很少输过。” “小月也要玩!小月也要玩!” 将欣温柔一笑,点到道:“当然要带着你了!”而后她瞥了一眼林穆,一脸不耐烦道:“你玩不玩?” 林穆都蒙了,这人变脸能便这么快的吗。他苦笑道:“我是该玩还是不该玩?” 将欣邪邪一笑,朗声道:“那就从你先开始!”说罢,她便敲响了手中的铜锣。而后继续道:“这个游戏叫鹦鹉学舌头!开创者正式我身边的这位郭护院!” “下面有请郭护院讲一下游戏规则,大家掌声欢迎!” 在郭护院自己拍响了一阵稀里哗啦的掌声后,这和个不高的矮胖子就站在了众人面前。他瓮声瓮气道:“这个游戏呢,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规则很简单,做起来却很难。你们要做的呢,就是跟我的徒弟学说话!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出错!错了就没有饭吃!” 小月瘪嘴道:“小月不玩了,小月不能没有饭吃!” 在将欣那锐利的目光下,郭师傅连忙道:“我口误!平时带徒弟带习惯了。说错了重新再来一遍就行,但是要直到说对为止!没有不让吃饭这回事!” 郭师傅看向林穆,他笑到:“这位小兄弟请吧!” 林穆苦笑连连,在蒋欣那犀利的目光下还是走了出来。当他站定定后,郭师傅身后走出来一位文质彬彬的青年。 这青年抱拳道:“您可听好了!” “请讲!” 青年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这贯口名叫《报菜名》。”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 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 ,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 晾肉,香肠,什锦苏盘, 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熘南贝,炒南贝,烩鸭丝,烩散丹, 清蒸鸡,黄焖鸡,大炒鸡,熘碎鸡,香酥鸡,炒鸡丁儿,熘鸡块儿。” “三鲜丁儿,八宝丁儿,清蒸玉兰片.... ” 林穆终于回过神来,他伸手打断道:“等等!您能再说一遍吗?” 那青年微微一愣,抱拳道:“在下给自己说饿了,饿的把前面的都忘了。” 林穆苦笑道:“那这胜负?” 郭师傅上前拍了一把青年的后脑勺,而后连忙道:“这局就算平了吧!下一个!” 还没等郭师傅说完,一个胖嘟嘟的青年就站了出来。这青年虽然胖,但声音比较细。他站在众人面前朗声道:“请赐教!” 尚婉儿见将来拿着东西跑了回来,她连忙道:“我来吧!”说罢,她便走向前去,实则心里想着,完事好赶快去吃东西。 那胖嘟嘟的青年嘿嘿一笑,笑的时候还扣了一下嘴。 “姑娘请听好,这个贯口叫《八扇屏—莽撞人》。” “后汉三国,有一位莽撞人。自从桃园三结义以来,大爷姓刘名备字玄德,家住大树楼桑。二弟姓关名羽字云长,家住山西蒲州解梁县。三弟姓张名飞字翼德,家住涿州范阳郡......不攻不战不进不退不争不斗,尔乃匹夫之辈。大喊一声,曹兵吓退。大喊二声,顺水横流。大喊三声,把当阳桥吓断。后人有诗赞之曰,长坂桥前救赵云,吓退曹操百万军,姓张名飞字翼德,万古留芳莽撞人。 ” 望着喘气的小胖子,尚婉儿疑惑道:“就这些?” 那小胖子回道:“就这些,姑娘要是学不上来,我喘口气再给你说一遍。” “不用了,我记住了。” 就这样,尚婉儿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下,便将这《八扇屏—莽撞人》给背完了。 那小胖子惊呼道:“我的天啊!师傅...” “别师傅了,为师也没见过这样的。姑娘赢了,真是旷世奇才啊...” 没等郭师傅说完,尚婉儿微微欠身行礼,而后像一阵风一样,落在了将来的身边。 这大晚上的,又一袭白裙,着实把师徒几人吓得不轻。 郭师傅身后的另一名青年连忙跳了出来,这人长的很是清秀,眼睛虽小但是很有神。 他没问对手是谁,连忙闭上眼睛惊声道:“贯口《地理图》” “奔北大关,走河北大街,大红桥,杨村、蔡村、河西务,安平,马头,张家湾,奔通州八里桥,进北京齐化门,出北京德胜门。走清河......三道营,旗下营,陶卜齐,呼和浩特,西包头,甘肃兰州,西凉,凉州,永昌,甘州,嘉峪关,安西,哈密,吐鲁番,新疆乌鲁木齐,精河,伊犁,温宿进西藏。” 还没等他背完,一名大眼青年便上前推开了他。那青年连忙道:“该我了,贯口《白事会》” “道场成就,赈济将成。斋主虔诚,上香设拜。坛下海众,俱扬圣号。苦海滔滔孽自召,迷人不醒半分毫,世人不把弥陀念,枉在世上走一遭。近观山有色,细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唱到这,郭师傅才回过神来,他上前一脚踹在了大眼青年的屁股上。郭师傅颤声道:“什么场合啊你唱这个,再说了...你这熊孩子不是火上浇油嘛!” 大眼青年回头望去,只见其余三个师兄弟已经吓的抱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将启大步流星的向众人走来。其身后不远处,杜老夫人带着任夫人与谢夫人紧随其后。 但吸引众人目光的,还是那两排长长的队伍。婢子们端着各式菜肴,那景象别提起多壮观了。 尚婉儿见状,连忙把将来偷来的鸡腿甩飞了出去。那油汪汪的鸡腿,在劲气的包裹下,犹如一颗流星,消失在了天际。 将来在那偷笑,被尚婉儿发现掐了一把,顺便擦了擦手上的油。 郭师傅连忙道:“二小姐,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去巡逻了。” 郭师傅刚走,将启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哈哈哈哈哈!”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六十九章 晚宴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武王府,正殿前。 听到将启的笑声,一众小辈同时转身,向长辈行礼问安。 将启挥了挥大手,朗声道:“免了免了,一家人不用客套。” 话音还未落,杜老妇人便绕过了他,直接向尚婉儿走去。老夫人拉起尚婉儿的手,向一旁的将来问道:“这位就是婉儿吧,你这小子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人,瞧把人家姑娘瘦的。” 任夫人在一旁笑道:“是我这个当娘的没管教好,回头我肯定好好教导一下这个混小子。” 将来嘴角一抽,嘀咕了一句:“这还是我家吗?” 杜老妇人白了他一眼,而后对着尚婉儿柔声道:“这天挺凉的,也不进去坐。欣儿也太不懂事了,哪有让人在外面等着的道理。走走,奶奶带你进去。” 在这说话的功夫,她拉着尚婉儿向正殿走去。任夫人示意将欣不要顶嘴,而后与谢夫人一起跟了上去。 将启干咳一声,对着林家兄妹道:“失礼了!她们惦记这尚姑娘太久了,一时间有些失态。” 林家兄妹微微行礼,待起身后林穆道:“武王不用客气,我们兄妹二人不会见外的。” “哈哈哈哈,好!” 将启好奇道:“你们是兄妹啊?老夫还以为...哈哈哈。都怪昨夜闹的太厉害了,我也没有事先打听清楚。” 林穆道:“在下林穆,师成玉虚宫。这是家妹,名唤林熙。” “玉虚宫?” 将来见爷爷若有所思,便好奇问道:“爷爷知道?” 将启笑道:“有幸与天机子见过一面,后来调查了一番。” 将来见林熙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便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我大哥他们呢?” “御儿与睿儿凑了一夜的热闹,也是天亮时才睡下,你大哥去抓他们两个了。” 此时,杜老妇人的贴身婢女走了出来。她柔声道:“老夫人问,要不要搬到外面吹着冷风吃。” 将启无奈摇头,苦笑道:“这么多客人,也不给我留点面子。走吧,我们进去吧。” 待众人刚登上石阶,就见将漠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其肩膀上正好一边一个,不是将御和将睿还能是何人。 大殿中,将启与杜夫人居于高位,其余人等依次落座,众人有说有笑一片祥和。 因是家宴,没弄那些歌舞音乐。大家听着将来讲述一路上的故事,时而微笑,时而悲伤,时而兴奋,时而怅然。 杜老夫人每隔一会儿,便会看尚婉儿一眼,从其表情就能看出,她对尚婉儿甚是满意。 任夫人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着尚婉儿笑道:“婉儿酒量如何?” 尚婉儿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举起酒杯道:“能多少喝一些,我敬你一杯。” 任夫人莞尔一笑,点杯后与尚婉儿隔空对饮。 将来等到任夫人放下杯子才开口道:“母亲,孩儿有一事相求。” “呦~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天策大将军居然有事求我。” 任夫人说罢,掩嘴轻笑。见将来有些尴尬,他轻声道:“有话直说,少弄那些弯弯绕的。” 将来对小月招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待小月站定后,他才开口道:“这孩子命苦了些,希望母亲将她带在身边多加照顾。” 任夫人性格本来就爽快,此时的她又带着些醉意,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将来小声道:“去叫干娘。” 小月那张小脸红扑扑的,在尚婉儿鼓励的目光下,终于鼓起勇气迈出了第一步。 平时胆大妄为的小丫头,此刻扭扭捏捏的走向任夫人。临近时她欠身行礼,小声的叫了句干娘,而后转头就跑,扑进了尚婉儿的怀中。 她这番举动,着实惹得场中众人哄堂大笑。 将御带着将睿走到了尚婉儿的近前,他朗声道:“见过尚姑娘,我叫将御,这位是我妹妹将睿。” 将睿微微欠身,柔声道:“尚姐姐好漂亮,连我这女子见了都喜欢的紧。” “睿妹妹过赞了,我这闲云野鹤可比不得大家闺秀。” 在三人寒暄时,蒋欣凑了过来。她偷喝了些酒,此刻有些酒气。 “婉儿姐姐,你和我哥什么时候成亲啊?” 见将欣抱着尚婉儿的胳膊说醉话,将来沉声道:“娘不是不让你喝酒吗?” 将欣嘿嘿一笑,小声道:“我就喝了一点点。” 说罢,她继续问道:“你喜欢我哥吗?”见尚婉儿脸红,她继续道:“看样子应该喜欢!” 见自己这个妹妹非要聊这些,将来对着小月道:“小月,你去给爷爷、奶奶请安可好?” 小月思考了片刻,而后点了点小脑袋。有了之前的经历,她已经能稳稳当当的走过去了。 将来目送小月离去,而后拿起了盘中的一颗花生。他手腕一翻,那颗花生就朝着将欣的额头弹去。 只见那颗花生刚飞出去,就被尚婉儿指尖上缠绕的劲气给弹了回来。 将来猝不及防,只听“啪”的一声,那颗花生便打在了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一条醒目的红色印记。 这一幕,惹得众人放声大笑。刚刚回来的将漠,好奇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将御刚要说话,就被将来犀利的眼神瞪的咽了回去 将来揉着额头问道:“你们在商量什么?” “与爷爷商量了一下今夜的布防事宜。” 将漠说着,便一屁股坐在了将来的身边。 将来道:“我睡了一天了,由我来值夜吧。” 将漠摇头道:“你刚回来还是好好休息吧,今夜蔡瑁带着武卒营执夜,用不着你操心。” 他拿起将来桌案上的酒壶,两人碰杯后同时一饮而尽。 将启见这些孩子相处融洽,便欣慰的点了点头。他望着与将御聊的火热的林熙,突然灵机一动道:“老婆子!哎~你别看个没完了,我与你说个事。” “听着呢,有话就说,别打扰我看未来的孙媳妇。” 将启轻哼一声,而后道:“我又给你寻道了一个孙媳妇,你想不想听啊?” 杜老夫人眉毛一挑,不由笑道:“瞧把你能耐的,说来听听。” “将御身边那丫头如何?” 杜老妇人抬头望去,仔细瞧了瞧才感叹道:“生的确实很好看,还是婉儿太出色了,我居然都没注意到这丫头,不过人家不是有人相伴了嘛。” 将启苦笑到:“人家是兄妹!说到这我就得说你了,你之前可是失礼了,连招呼都没跟人家打。” “我们三个的心思都在婉儿身上,疏忽大意了!疏忽大意了!” 小月咽下口中的肉丸,她喃喃道:“奶奶也没有理我!” 杜夫人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小声道:“奶奶知错了!可好?” 小月点头道:“好!”说完,继续老实的喝起肉丸汤。 “老头子,你的意思是?” 将启笑道:“他们两兄妹都师出名门,成为我将家人不好吗?” 杜老妇人听完眼睛一转,而后瞬间喜笑颜开。他对着正聊的火热的两位儿媳道:“你们两个过来!算了,还是我过去说。”说罢,她便提起裙摆走了过去。 将启对着小月招招手,他笑道:“来爷爷身边坐。”小月乖巧点头,还不忘捧起自己的汤碗。 “小月,有什么想要的吗?爷爷回头送你当做见面礼。” 小月揉着脑袋想了想,片刻后憨憨笑道:“我想要一批马,回头像将来哥哥一样上阵杀敌。” 将启一听来了兴致,他笑问道:“为什么想上阵杀敌呢?” 小月放下了碗筷,摆出了一副郑重的样子。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透着坚定,声音虽然稚嫩但却铿锵有力。 “等小月当了将军,就能保护婉儿姐姐了。婉儿姐姐对小月那么好,小月变得厉害了就能保护她了。” 将启点头笑道:“嗯,知恩图报是个好孩子。” “姐姐说她会照顾我长大,她说不会让我走上她走过的路。小月问过姐姐要怎么报答她,姐姐只说希望我长大后把这份爱传递下去。” 小月挥了挥小拳头,继续道:“等小月做了将军,一定要领兵打走所有坏人!到时就不会有人挨饿,也不会有人被欺负,更不会有孩子像小月一样家破人亡。” “那样小月会很开心!姐姐也会替小月开心!” 将启听完怔住了,多么小的孩子啊,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此刻的他好像被某种东西拨动心弦,一种尘封已久的感觉从心中喷涌而出。 “我,竟然不如一孩童....” 这句话从将启的心中传出,又在其耳边久久不散。 小月站起身子,走到了将其的面前。她伸出了小手,为将启擦干了眼角的两行热泪。 小月柔声道:“爷爷不哭!小月以后也会保护你的!等小月厉害了,就不会有人你敢欺负你了。” 将启望着面前的孩子,手指深深的嵌入了手掌中。 就在此事,一道身影突然冲进了大店,此人正是魑。他沉声道:“禀告武王,皇后在回来的途中遇到了伏击!此刻娘娘安然无恙,已被鬼帅与魍、魉送回了坤宁宫。魈中毒昏迷,被送去了捧日军城营。魅特意放走了几人,由她亲自带人跟了上去。” “请武王决断!”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七十章 如果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原本热闹的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将启的身上。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没有怒发冲冠,没有冷声下令,那平静的声音却让人感受到了无边的杀机。 “你们继续,魑随我去书房。”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将启便抱着小月走到了将来的身前。他将小月递给将来,而后一甩衣袖,大步流星的向门外走去。 见将来要跟上去,杜老夫人道:“这个家还不需要你做主,好好招待你的朋友。” 杜老夫人起身示意众人共饮一杯,而后带着两位儿媳走出大殿。这位女将军经历过的生死,可是这些晚辈想象不到的。 众人躬身行礼,待三人走后将御沉声道:“刘季病重,就有人出手伏击姑姑。这么迫不及待,会是谁呢?” 林穆道:“涉及皇位更替,事情就不简单了。刘季育有六子,太子与六皇子皆是皇后所生。那么此时想加害当朝皇后的,定是想要谋权篡位之人。” 将漠道:“二皇子在临城,老三、老四和老六在御书房前跪着。那装傻充愣的老五,不可能做这么不精明的事儿。” “难猜哦!” 将御道:“六部尚书可都没在皇城中,他们都有嫌疑。” 将漠冷声道:“这东都城中,有嫌疑的人可就多了。” 将来沉思片刻,开口道:“大哥,让武卒营的兄弟待命吧,今夜我带着卫字营布防。” “也好,我即刻前往外城城营,有情况立刻令箭传信。” “好,那就此散了吧。” 众人起身走出大殿,临出门前尚婉儿道:“有处理不了的人记得叫我。” 将来笑道:“你安心休息,天塌下来我顶着。” 武王府,内院书房。 将启坐在虎皮椅上,他面沉似水冷声道:“把详细的情况说与我听。” “诺!” 魑恭声道:“皇后的车辇刚出皇城大门,随行的队伍中便有十几人突然暴起冲向皇后的车辇。这些人我们都仔细的盘查过,均是追随皇后多年的人。虽然魍魉应对及时击杀了那些内侍,但是我们忽略了最不该忽略的一个人。” 将启冷声道:“何人?” “茶姑姑。” “砰”的一声闷响,将启一掌拍在了扶手之上。片刻后,他冷声道:“继续说。” “茶姑姑趁着魍魉与敌人战斗时,冲向了皇后的车辇。她拉开帘帐后,直接扣动的连弩的机扩。” “兴许是车厢空间狭窄皇后无处躲避,亦或者魈分神了导致应对不及时,最后是魈替皇后挡住了那些弩箭。” “可这其中的疑点太多了。” 将启点头道:“这些老人为何会突然叛变,茶儿与伊一自幼相伴为何会倒戈,以魈的伸手居然斩不下几只弩箭。” 魑沉声道:“还有一点让末将更为疑惑。” 将启问道:“是什么?” “那弩箭上的毒不足以让魈昏迷不醒,也就是说魈中了混毒。她是何时中的毒,又是何人下的已经无处可查。” 将启眼睛一眯,冷声道:“就看那捧日军中的圣手,能不能解开此毒了。” “你回皇城中吧,务必让所有人小心一些。” 魑躬身道了声“诺”,而后转身退出了书房。 书房中烛火跳动,火苗烧的灯芯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响。将启起身,望着身后的那九州七国社稷山河图久久不语。 皇城,坤宁宫。 将伊一盘坐在罗汉床上闭目凝神,一旁的魅负手而立沉默不语。 “哀家饿了,这就让茶姑...让赵喜弄些吃的进来,你先避一避。” 魅没有吭声,转身躲在了阴暗中。 将伊一清了清嗓子,沉声道:“赵喜!” “哎~奴才在呢。”赵喜推门而入,快走两步跪伏在了将伊一的身前。 将伊一道:“哀家饿了,去让小厨房准备点吃食。” “诺!娘娘想吃哪一口?” 将伊一挥手道:“随便吧,你看着准备就行了!” “诺!” 片刻的功夫,赵喜带着几名婢子走了进来。待四菜一汤碗置于桌上,筷摆羹匙摆放整齐后,赵喜道:“娘娘用膳吧。” 将伊一瞥了一眼桌面,都是些自己平日里爱吃的。她沉声道:“你先下去吧,我念完这段经文再用膳。” “诺!” 待赵喜退出去后,魅出现在了将伊一的身边。她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一直在看着,自始至终没有人动手脚。待我再用试针验一遍,娘娘就可以用膳了。” 将伊一点头却没有说话,魅见状拿出试针袋走到了餐桌前。她将几根按照不同的顺序在饭菜中依次试毒,又将顺序打乱后尝试了多种组合,就连一旁她亲自去换的茶水都没有放过。 待所有试针静置后没有变黑,她才开口道:“娘娘用膳吧。” 将伊一睁开眼睛,起身走到了餐桌前。 太后寝宫,慈铭殿。 在御书房门前静坐了一天的太后刚刚洗完热水澡,在其身后两名婢女在细心的为她梳理着花白的头发。 待梳理完毕后,太后轻声道:“赵喜,把姜茶给哀家端过来。” “在奴才手心里捧着呢,就等太后吩咐了。” 太后笑道:“你这伺候人的功夫倒是比赵欢要强一些。” 赵喜笑道:“奴才不敢,我哥哥在太后的心里那是何等的重要。奴才比不上哥哥的优秀,也不敢与哥哥争宠。” 太后笑着摇了摇头,她喝了两口姜茶,便将茶盏递了回去。当赵喜伸手接过茶盏时,太后突然抓住了赵喜的手。 “你是赵欢?” “呦,太后不要吓奴才,奴才是赵喜啊。” 太后冷声道:“难怪那个贱人没有死,莫名其妙的出皇城,又莫名其妙的遇刺折返,你老实交代与你有没有关系。” 赵喜连忙跪在了地上,他颤声道:“太后娘娘,奴才真的是赵喜啊。哥哥没机会下手也是迫于无奈,您要怪罪就怪罪奴才吧,反正奴才也是个废物。” 太后冷笑道:“双胞胎难道连痣都一样吗?” 她说着便拉起了赵喜的手,只见她双手掰开了赵喜的两根手指,让赵喜能清楚的看到指缝中的一点痣。 “你还怎么解释?” 赵喜望着眼前双目如利剑的太后,他颤声道:“太后娘娘,这指缝痣我们兄弟二人都有,您若不信等明日哥哥回来您就知道了。” 太后突然笑了,笑的很是欢喜。她朗声道:“哀家逗你的,赵欢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呢?” 赵喜颤声道:“您可吓死奴才了,奴才这小心肝啊,吓得扑腾扑腾的跳。” 太后弯下腰,抬手拍了拍赵喜的脸颊。她笑道:“哀家累了,扶哀家去休息吧。” “诺!” 武王府,正殿房顶。 这正殿是武王府最高的建筑,将来身披大氅、腰悬墨渊刀、手持强弓坐在屋顶之上。 在他的身前座着一个小炭炉,炭炉之上还有一坛冒着热气的春草酒。 今夜的星星格外明亮,那条璀璨的银河如同通往九天之上的天梯。他看着看着竟然有些痴了,下意识的去拿酒坛却被滚烫的陶罐烫醒了。 “噗~” 突如其来的笑声着实吓了将来一跳,他反应过来后回头笑道:“夜里冷,你别着凉了。” “小月睡了,我来看看你。” 将来把自己的大氅甩出去一半,示意尚婉儿坐在上面一起烤火。 尚婉儿看了一眼,而后撇嘴道:“坐这么近,你想的美。” 说罢,尚婉儿翻身跃了下去。将来无奈轻叹,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发呆。没一会儿的工夫,尚婉儿便走了回来,她手里还拿着一个蒲团。 将来笑道:“你从哪里找到的?”他刚说完便连忙道:“不会是...” 尚婉儿把蒲团放在将来身边,而后坐了上去,她俏皮的笑道:“不会是什么?” “就是那啊!” 尚婉儿装作若无其事,嘀咕了一句:“哪啊?说的云里雾里的。” “宗祠啊!” 尚婉儿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俏皮道:“我就坐一下下,一会儿就还回去。” 将来故作认真道:“你这回不嫁给我都不行了。” 尚婉儿羞怒道:“胡言乱语。” “进了宗祠就是我将家的人。” 尚婉儿认真道:“我没进去啊。” “那这蒲团哪来的?” “明明是你怕我着凉,特意为我取来的啊。” 将来彻底败下阵来,只见他“你你我我”的说了半天,愣是没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你吵不过我,又打不过我,就不考虑一下知难而退吗?” 这听上去像是玩笑的话,但在尚婉儿那忧伤的语气中一切都变了味道。 将来沉声道:“非你不娶。” 尚婉儿沉声道:“我爷爷要是不同意呢?他一定要让我的孩子姓尚呢?” “又或者他老人家死在齐国皇族的手中,我...我会倾尽所有为他报仇的,那样每日刀口舔血的我,那样的尚婉儿还能做你的王妃吗?” “如果...” 将来沉声道:“没有那么多如果,你爷爷不同意,我会想办法让他同意。你想灭一国,我会先帮你灭了那一国。哪怕你想灭了这天下人,我也会帮你,我在宝泉寺的后山就说过了,看似蠢,但不是戏话。” 听着将来的话,尚婉儿笑了,笑的是那样的动人。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七十一章 遗千年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曌年历六十四年,腊月二十九。 在一众御医的努力下,昏迷了数天的刘季终于苏醒。此时的他神智还算清醒,除了言语不清、嘴歪眼斜之外并无大碍。 如此不得不让人感叹,真是好人死得快祸害遗千年。 各方势力得知此消息后,纷纷收起了自己的獠牙。但这场权力的漩涡已经转动,岂是说停就能停得下的。 东都皇城,摘星殿。 刘季躺在床榻上,对一旁太后的言语置若罔闻。他感受着自己无力的身体,还有那一半已经没有知觉的脸庞。心中由平静变得愤怒,直至心中那一团怒火熊熊燃烧。 “给寡人闭嘴!” 因其口齿不清,李太后愣了片刻才开口问道:“季儿,你说什么?” 刘季闻言缓缓转头,他的右脸像是被人扭在了一起。他用那只还能活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太后,其中的愤怒难以言表。 他一字一顿道:“寡!人!让!你!闭!嘴!” 太后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反手甩出了一巴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其手掌重重的打在了刘季那扭曲的脸上。 响声在寝殿内不断回荡,惊的其身后众人跪伏在地不敢吭声。 “哀家让你当太上皇,还不是为了你好!” “哀家要垂帘听政,也是为了你刘氏的基业。” “你每日花天酒地也就算了,如今闹出了如此笑话还怎么服众!” 刘季冷笑道:“这!曌!国!是!寡!人!的!” 太后看着流下口水的废物儿子,心生厌恶的同时冷声道:“御医!快过来给陛下瞧瞧!” “诺!” 只见一名白发老者匆忙起身,三步并两步的走到了刘季的床榻前。他伸出手指搭在了刘季的手腕处,闭目感受片刻才开口道:“回禀太后,陛下没有因为这一巴掌而加重病情。” 太后冷声道:“我问你这个了吗?” “恕老臣愚昧,请太后明示!” 说罢,那老太医连忙跪在地上。太后那冰冷的语气,使他眼中充满惊慌的同时,身体也跟着不停的颤抖。 “哀家再问你一次,陛下得的是什么病,能否恢复如初?” 老御医道:“陛下乃是身受外邪所致,如果细心调养,加以每日行针,或许...能痊愈。” 太后笑道:“或许?” “老臣无能!请太后治罪!” 老太后抬起手,赵欢立刻上前将她扶起。待其站定后,才冷声道:“因御医无能,导致陛下今后无法处理朝政,赐死吧!” 赵欢献媚道:“诺!来人啊,拖出去斩了!” 老太医跪伏在地,两行热泪从其眼角流下。他没有叫嚷求饶,也没有放声哀嚎。他为刘氏鞠躬尽瘁了一生,最后却落了如此的下场。此刻的他,只想在最后为家人留下一条活路。 “太后娘娘!老师他尽力了啊!请太后娘娘开恩啊!” 这求情之人,是老御医的徒弟。名曰,欧阳北固,如今御医司的副座。 只见他手脚并用爬向太后,在太后脚前磕头如捣蒜。当皮肉撞击着地板,不一会儿就有血液流出。血液混合着眼泪留下,其模样凄惨至极。 太后瞥了他一眼,而后冷声道:“你去给陛下诊一诊,如果诊对了,哀家可免他一死。如果诊错了,你就陪他一起上路吧。” 欧阳北固叩首谢恩,而后起身走到了刘季的榻前。他还没有伸手,便听到了刘季的一声怒喝。 “滚!” 太后闻声望去,只见刘季撑起身子,阴冷的看着自己。她冷笑道:“还没傻透,但此时由不得你了。” “赵欢,去让陛下配合些。” 赵欢躬身行礼,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刘季的身侧。只见他双指在刘季的喉结上一点,刘季的脸立马变成了猪肝色。 他艰难的抬起双手,毫不犹豫的扯开了自己的衣襟。沉重的喘息声如海浪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这样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见刘季消停了,赵欢道:“欧阳大人,还愣着干什么,为陛下号脉吧。” 欧阳北固惊魂未定,他颤声道:“好...” 说罢,他便将手搭载了刘季的手腕上。时间一刻一刻的流逝,欧阳北固的额头上排满了豆大的汗珠。 迟迟没有等到回复,李太后冷声道:“拖出去斩了。” “来人!将檀御医与欧阳御医拖出去斩了!”赵欢一声令下,四名金枪卫推门而入。 “太后!放过家师吧!他老人家年后就告老还乡了!求您开恩啊!求您开恩啊!” 赵欢冷声道:“聒噪!” 话音未落,只见他一步踏出,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欧阳北固的身后。他双掌甩出一阵劲风,而后同时向欧阳北固的太阳穴拍去。 一声闷响过后,欧阳北固七窍流血,片刻后气绝而亡。 赵欢拍了拍手,下令道:“拖出去喂狗。” “固儿!” 老御医的一声悲呼让人为之动容,可场中众人没有一人敢站出来为他求情。 老御医颤声道:“老臣愿死!只希望太后能给老臣与我这徒儿的家人留一条生路。” 见太后没有回答,赵欢冷声道:“带下去吧。” 当寝殿房门被重重的关上,太后摆弄着珠串望向了地上的药童。见这十七八岁的青年瑟瑟发抖,她不由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下臣,王植。” 太后点头笑道:“客土植危根,逢春犹不死。” “好名字!” 王植颤声道:“太后娘娘过誉了。” 太后向青年走去,到其身前时问道:“你师成何人,学医多久了?” 王植没敢抬头,他恭声道:“下臣是欧阳北固的弟子,六岁就跟着师傅,如今已有十二个年头了。” “哦?那哀家杀了你的师傅和师公,你怪哀家吗?” 王植连忙解释道:“下臣不敢!下臣不敢!他们敢得罪太后那是死有余辜!太后就是天,敢跟天做对就应该受到惩罚!” 赵欢笑道:“太后娘娘,这孩子不错。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孩子以后错不了。” 王植喜笑颜开,连忙恭敬道:“过誉了,赵总管过誉了!” “行了,行了!哀家问你,你医术如何?” 王植眼睛一转,讪笑道:“敢问太后娘娘,需要下臣给谁看病?” 太后道:“废话,自然是陛下!” 王植连忙道:“不是废话!不是废话!如果给陛下看病,那臣的医术当今天下无人能比!” 李纤芯眉毛一条,她抓着王植的头发,使其跟自己对视,而后沉声道:“跟哀家说说,此话怎讲啊?” 这是王植有生以来第一次正眼看到太后的脸,他知道自己翻身的机会来了。 他一脸认真道:“回太后娘娘的话!下臣若给娘娘瞧病,定是要再苦练个二三十年。但是给陛下看病,下臣如今的道行就绰绰有余。” “哦?为何啊?” “因为臣懂太后的心啊!” 太后一把将王植推开,而后朗声道:“去瞧瞧吧,让哀家看看,你是如何懂哀家的心的。” “诺!” 王植的呼吸很是沉重,他走到刘季身前时心神都有些恍惚。他已经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在其耳边回响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刘季欲抬手打回王植伸过来的手,却被赵欢的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随着王植的手指放在刘季的手腕上,他耳边那急促的心跳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仅过了片刻,王植就放开了手。他深吸一口气后朗声道:“陛下平日淫乐过度,身体已经被酒色掏空。如今风邪入体,已侵染其精、气、神。下臣断言,陛下的病无法康复,而且会越来越重。” “请太后早定新帝登基,佑我曌国万世太平!” 能在这后宫之中活下来的,皆是八面玲珑之辈。 只听众内侍、女官异口同声道:“请太后早定新帝登基,佑我曌国万世太平!” “请太后早定新帝登基,佑我曌国万世太平!” “请太后早定新帝登基,佑我曌国万世太平!” 李太后终于展露出了笑容,她望着王植道:“封王植为御医司首座,从今日起掌管皇城内的所有医、药。” 只听“扑通”一声,王植便跪在了地上。他朗声道:“下臣谢太后知遇之恩,今后愿为太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太后笑道:“油嘴滑舌,起来吧!” “谢太后!” 太后下令道:“给哀家以陛下的名义拟旨,明日举办大朝会!东都城内正九品以上官员必须参加,不得以告病、公务等理由推脱。” “另外以哀家的名义,派人给将启与何缔送去请柬。就说是哀家请他们来大朝会坐坐。” “相识一生了,总不会这点面子也不给我们这孤儿寡母吧。” 赵欢躬身道:“诺!” 太后将手中珠串套在手腕上,而后扶了扶额头。她轻声道:“哀家乏了,我们走吧。” “太后起驾,慈铭殿。”赵欢说着,连忙上前接住了太后的手。 “恭送太后!祝太后万寿无疆!” 待众人离去后,郑艾慌忙的跑了进来。他跪在刘季的床前颤声道:“陛下!你怎么了陛下?你别吓唬奴才啊!” 刘季没有理他,而是闭上了眼睛,但那眼泪却止不住的从眼角流下。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七十二章 前夜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东都外城,檀府。 午时刚过,一口棺材就被人扔到了檀府门前。待官兵走后,行人连忙叫出了檀府的老管家。 老管家走出大门,见有人居然在门口放了一口棺材。口中一遍骂着“直娘贼”,一边向那口棺材走去。 因士兵将其扔下时比较粗鲁,此时的棺材盖偏出去了很多。老管家靠近后便看到了里面躺着个人,吓的他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惊吓仅存在了一吸的时间,屁股上的疼痛使他回过神来。相处了四十余载,就那模糊不清的一眼,已经让他认出了棺中之人。 老管家猛的站了起来,而后扑向了那口棺材。他一边推着棺材盖子一遍吼道:“来啊!来帮帮我!” 左邻右舍的汉子闻言都跑过来帮忙,当棺材盖子翻落在地的那一刻,檀家老夫人在其长子的搀扶下从门内走了出来。 老管家将颤抖的手伸进了棺材,他的手指停在了檀御医的鼻前。 “老爷!” 这一声悲呼,如山羊亡虎口! 入夜,北风呼啸。将启与杜春梅,来到了檀府门前。 望着一地的白纸,杜春梅转身抽出了白起腰间的佩刀。将启没有阻拦,而是大步向府内走去。 走进大门,绕过隔断,灵堂近在眼前。将启迈入灵堂,妇孺的哭泣声,声声入耳。他接过其长子递来的长香,深鞠一躬后把香插入了铜炉中。 将启望着檀家老夫人,沉声道:“老姐姐,节哀。” 檀家老夫人还了跪礼,而后颤声道:“我家老头子在世时,没有求过王爷为我檀家做任何事。今日老妇斗胆请王爷做主,还我这枉死的相公一身的清白!” “放心!只要有我将启在,没人动的了你檀家!”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匆匆的冲进了灵堂。此人正是捧日军的军医圣手,徐桓仁。 他望着檀御医的灵位,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一声凄厉的呜咽声,感人肺腑。 “老家伙!你糊涂啊!” “当年不让你救那身染瘟疫的刘季你不听,你说医者仁心。” “不让你留在那杀人不见血的皇城,你说总要有人去稳住这东境的根基。” “如今可到好,人没了,一世英名也荡然无存!还让一家老小发配三千里!” “你说,你造的什么孽啊!” 这世上敢在灵位前如此这般的人,除了至交好友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驾!”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一人一骑冲进了檀府大门,紧随其后的是一辆华贵的马车。 将漠翻身下马,披盔戴甲的他,走到檀御医的灵位前直接跪了下去。 他身后匆匆而来的将允一声悲呼,而后跪在了将漠的身边。 皇城,北门外。 杜春梅一人一骑兵,直接向城门冲去,其身后跟着白宇与五千卫字营将士。 城楼上的金枪卫还在插科打诨,突然传入耳中的马蹄声让众人后背发寒。 值夜校尉先是敲响手边铜锣,而后朗声道:“来者何人?再向前者必定乱箭穿心而死!” 白宇冷声下令道:“强弩准备!” “嚯!嚯!嚯!嚯!” 四声齐吼穿云裂石,挂抢,摘弩,崩铉,搭箭一气呵成! 城墙上的金枪卫大部分是刘氏宗亲亦或者大臣子弟,这些好吃懒做的公子哥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那校尉扶着城墙,见杜春梅快到射程内了,他把心一横就要下令放箭。 奈何话还没到嘴边,数千支弩箭已经劈头盖脸的射在了城墙上。 有人一头栽下了城墙,有人还没看清弩箭就倒在了血泊中。一声声惨叫回荡在夜空,让这个夜晚变的不在平静。 杜老夫人挥手示意身后众人停下,而她自己继续冲向了北门。 武字王旗下令行禁止,这是铁打不动的规矩。白宇下令道:“止步!准备第二轮齐射!” “嚯!嚯!” 随着两声齐吼落下,五千支强弩同时对准墙头。 临近北门,杜老夫人体内劲气狂涌,她单手持刀一拍马鞍,整个人向城门跃去。 刀刃反射着火光闪烁不止,两个刀砍斧削的大字便留在了门上。当她落地时,身形一转而后再次跃起。“乒乒乓乓”的响声结束后,另一扇门上也被她留下了两个大字。 她的这一举动,吓的门后守军胆战心惊。甚至有一个公子哥,以为这城门会破,直接吓得尿了裤子。 望着门上的四个打字,杜春梅眼神冷厉,她转身退去,而后翻身上马,朝着卫字营的阵地一路狂奔。 白宇见老夫人折返,立刻下令道:“放箭!” 五千支弩箭划破长空,顷刻间如逛风骤雨席卷城头。随着箭雨的落下,城墙上惨叫不止,哀嚎遍地,血光冲天。 杜春梅停在白宇身侧时,她还回头冷冷的望了一眼皇城。 白宇小声道:“奶奶,接下来该如何?” “老娘要是年轻二十岁,今夜就屠了这皇城!现在,回家!” “诺!” 这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转瞬间就消失在了这主道之上。 此时的皇城中一片混乱,非当值的金枪卫一股脑的奔向北门。 当姗姗来迟的吴广登上了城墙,他见城下已经没有了敌人,便拉起了一名龟缩墙角的金枪卫。 “说!怎么回事!” 那名金枪卫颤声道:“我...我不知道!我在睡觉!” 吴广一把将他推到在地,而后怒斥道:“废物!没种的东西!” “你...你骂谁!” “老子骂你怎么了?你没种!你全家都没种!” 那金枪卫颤声道:“我要回家告诉我爹!你给我等着!” 见他跑下城墙,吴广问向身边的校尉:“他爹是谁!” “回统领,他爹是工部尚书,刘仟,陛下的弟弟...” 还没等校尉说完,吴广的身影就已经向城墙下冲去。他一遍跑一遍喊道:“小祖宗诶,您慢点,可别摔着了。” 当他跟到门后时,见一众要逃回家的公子哥都停在了那里。见这些人对着城门指指点点,吴广好奇的凑了上去。 只见大门上被砍出了四个大字:“杀人偿命!” 吴广吓得汗毛炸起,他惊声问道:“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青年白了他一眼,而后冷声道:“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只不过是卫字营攻城而已。” 吴广一听,瞬间不淡定了。他没有再去找工部尚书的公子,而是奔向自己的战马朝着慈铭殿赶去。 后宫,慈铭殿。 “啪” 随着这一声的落下,一盏七彩茶盏就被摔的四分五裂。 太后冷声道:“好你个武王府,好你个将家!” 赵欢连忙跪在地上,他颤声道:“太后息怒,凤体要紧!您要是气坏了身子,奴才该怎么办啊。” 李太后没有理会身边的赵欢,而是对着吴广道:“吴统领辛苦了,护住皇城有功,明日大朝会上哀家会给予重赏。” 吴广闻言大喜,他连忙叩首谢恩。 “谢太后!末将定为太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太后微微点头,甚是满意吴广的表现。她沉声道:“今夜吴统领辛苦一些,连夜加强皇城的城防,还有明日的大朝会,也不能有失。” 吴广朗声道:“请太后放心!有末将在没有人能在这皇城中造次!” “嗯,哀家乏了,你下去吧。” “诺!” 待吴广走后,太后问道:“那门上刻下的是什么字?” 赵欢低下头,小声道:“杀人偿命。” “他将家有人死了?” “回太后娘娘,奴才至今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奴才知道的只有那两个庸医。” 太后喃喃道:“要说起来,那姓檀的倒是与将家有点关系。不过也不至于为了他。来跟我刘氏做对吧。” “敢问太后,那檀御医与将家是什么关系啊?为何太后知道还要杀了他?” 太后冷笑道:“不过是救了他家染上瘟疫的两个媳妇,还有年幼的两个孩子罢了。” “是哪次瘟疫啊?那这起不算是救命之恩了?” “什么救命之恩,我家季儿当年被一野丫头给传染了,只不过喝了三副药就好了,不算重疫。” 听太后这么一说,赵欢突然知道了是那次瘟疫。他沉声道:“奴才知道了,那次瘟疫死了很多人。” “哦?是吗?哀家从来不关心贱民的死活,又怎么记得清楚呢。” 赵欢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于纠缠,他转移话题道:“太后,这将家如此放肆,您还打算让有将家血脉的殿下继位吗?” 太后沉默片刻后,淡淡道:“哀家也没办法,谁让人家兵强马壮地大物博呢。” “这帮男人都是废物,居然让这一家发展到了如此程度。” “要事哀家当这个皇帝,早就一通九州了!” 赵欢笑道:“那是,太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这天下谁都比不了。” 太后笑到:“哼,油嘴滑舌。” “奴才哪敢啊!奴才说的是实话!” “天下人都知道将家的军队厉害,可太后选的统领就能打退将家的军队。” “这不是太后的功劳,还能是谁的功劳啊。” 太后听了笑的合不拢嘴,她心里想着:“如果明天登基的是自己,那这天下早晚是她李纤芯的。可恨自己没有早点看透这个道理,白白耽误了这么多年的光阴。”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七十三章 除夕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曌年历六十四年,大年三十,除夕。 “你这婆娘!大过年打娃干什么?” 只见那妇人虎目一瞪,怒声道:“我不管难道等着你管吗?自己去门外看看!你个懒汉!” 那汉子连忙走到门前,当他透过门缝看到外面的景象后,立刻拿起一旁的木棍把门顶住了。 他回头踢了孩子一脚,而后沉声道:“都不准出去。” 随着孩子的一阵哭闹,那汉子无奈摇头道:“你答应爹不哭了,爹就给你讲个故事。” 那孩子抽抽鼻子,点头道:“好!” 那汉子示意他们母子坐过来,而后从簸箕里抓了一把瓜子,才讲起了关于除夕的故事。 “相传古代有一只四角四足的恶兽,名曰夕。” “它时常因为冬季的大雪而找不到食物,所以经常到附近的村庄里去找吃的。因其身体庞大、凶猛异常、脾气暴躁,给当时的村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每年的腊月底人们都会除旧迎新,而后一家人到附近的竹林里躲避夕。那时他们遇到了一个聪明的孩子,那孩子教大家除掉夕的方法,他的名字就叫做‘年’。” “因为‘夕’没有死,所以每年的腊月三十,大家都守着碎竹节等待着,希望早日除掉‘夕’。” “可是一年年过去了,谁也没有再见过‘夕’,有的只是大家为防止‘夕’的到来燃放的爆竹与门前挂的红布条,然而却给我们留下了这个传说与过年的习俗。” 这本该充满喜庆的日子,却因临时举办的大朝会,而变得死气沉沉。 街道上多了很多巡逻的甲士,完全看不到小贩的身影。每家每户贴完春联便紧闭大门,叫嚷着出去玩的孩子多数被胖揍一顿。 东都城,皇城东门。 此时的东门外,停满了轿子和马车。一些刚到的大臣,在门前相互寒暄,三五成群好不热闹。 轰隆隆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青年,快马加鞭的朝皇城赶来。 看那人,头戴龙首浮雕掩目盔,身穿三龙盘身玄金甲,腰配游龙戏水金腰带,下挂双龙飞天玄甲裙,脚踩应龙盘柱踏云靴,腰间挂着一把墨蓝色归鞘横刀,其手中握着一把单耳方天戟,身后那暗红色的披风与头盔之上的红缨随风舞动。 其坐下战马高八尺身披重甲,呼吸间如野兽咆哮,名曰乌云追风兽。 此人正是将来! 其身后跟这两万全副武装的卫字营将士,他们一个个杀气腾腾让人不敢直视。 城墙上的金枪卫校尉连忙敲响了铜锣,他对着气势汹汹而来的卫字营喊道:“兵马不得入城!兵马不得入城!兵...” 这第三遍警告刚说出一个字,他就被一片箭光晃到了眼睛。在其惊魂未定之时,一名都尉面忙把他按在了地上。 那都尉下令道:“都小声点!!!” “不想死的都隐蔽起来,这些天杀的可是说动手就动手啊!” “你!快去让底下的兄弟也躲起来!” 城下的一众大臣,把目光都聚集在了将来的身上。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城门内的金枪卫已经跑路了。 “那是武王府世子吧?” “嗯,正是那将来!” 工部尚书刘仟冷声道:“他来这大朝会做什么?” “没见武王,兴许是代表武王府来的。” 将来临近人群,却没有减速的意思。他身后的白宇冷声道:“让开!” 这话显然说的迟了些,那些好吃懒做的官老爷反映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待卫字营冲入东门后,这门外已然一片狼藉。 刘仟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一名大臣,他起身后还不忘对将来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吐沫。 可他的这一举动,正巧被折返而归的韩时看到了。韩时瞥了一眼刘仟,而后下令道:“这东城门暂时由我卫字营控制,各位大人排好队入城。” “凭什么!你说控制就控制了?” “金枪卫!金枪卫呢?” 刘仟冷声道:“这东境是我刘家的!岂容你等放肆!” “对!岂容你等放肆!” 在这几人的带头下,门外一众大臣顿时群情激奋。但这嚣张劲儿仅存在了片刻,他们就被眼前的一幕惊掉了下巴。 因为他们自始至终没有听到打斗声,但这东门的守军却被人绑成了几串压了出来。 看着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曌国精兵,这些大臣哪里还有底气胡闹。他们自觉的站成一排,按着卫字营的要求向城中走去。 刘仟混在队伍中,没有再吭声。他心里默念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待其平静下来后,开始盘算如何到了刘季面前状告这无礼的将来。 可天不遂人愿,不是他消气就会没事的。当他与韩时擦肩而过时,这位工部尚书被韩时一把揪了出来。 刘仟惊恐道:“你要干什么?我是工部尚书!” 韩时没有理他,而是对着身边的士兵吩咐道:“带上城墙交给白宇将军,告诉他这人对少将军不敬。” “诺!” 两名士兵不由分说,架着刘仟就往城头上跑。无论他怎么折腾,那双脚就没有落在地上的可能。 “你给我等着!我记住你的样子了!” “卫字营是吧!” “小子!你给我等着!” 韩时用手中银枪敲了敲城门,“咚咚咚”的闷响让一众大臣回过神来。此时那还有人再敢放肆,这些当兵的连尚书大人都不放在眼里。 另一边,乌云追风兽在御道上疾驰,惹得御道两旁的文武百官纷纷侧目。 “这人谁啊!不要命了!” “几位皇子还在前面步行呢,这人骑马还走御道!” “天杀的!哪来的狂徒!” “是将来!武王府世子!” “将来?” 听着清脆的马蹄声,三皇子转头望去,正巧与将来对视了一眼。 他冷声道:“于英,我想杀了他啊。” 右相淡淡道:“杀的了吗?如何善后?。” 刘天辉眉毛一挑,冷声道:“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我想想都不行了吗?” 右相沉声道:“还是想想眼前事吧,这突如其来的大朝会才是重点。” 就在两人交谈时,一个声音从其身后传来。 “三哥,你走这么快赶着投胎啊?” 这说话之人正是六皇子—刘天笑,其身后跟着吏部尚书—李晓,还有兵部尚书—周劲夫。 刘天辉转头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这黄口小儿。” 刘天笑冷声道:“我真后悔没砍懒你这张臭嘴。” “哎呦!哎呦!吓死我了!”刘天辉洋装害怕,眼中尽显不屑之色。 右相于英道:“老臣谢过六殿下不杀之恩。” “真的烦,我们走快些。走在他们后面,我怕我忍不住抽刀砍了他们。” 李晓与周劲夫异口同声道:“诺!” 说罢,三人分开人群。直接从三皇子的一众党羽中穿了过去,与三皇子擦肩而过时,刘天笑还不忘拍了拍他的肩膀。 将来一路疾行已经到了正和门前,此次大朝会就在这正和门后的广场上举办。 乌云追风兽刚刚跃上台阶,便有几名金枪卫围了上来。其中一名青年道:“你是何人?是如何披甲骑马来这正和门的!” 还没等将来说话,一个冰冷的声音便从其身后传来。 “有眼无珠的东西,这是武王府世子,北境墨家甲军统帅。” 将来闻声望去,就见太子带着一众党羽走到了他的身侧。 “参见太子殿下!” 刘天朝没有理会行礼的金枪卫,而是对着将来道:“许久不见!” 将来点头笑道:“许久不见!” 见两人就那样对视着,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左相王芝开口道:“殿下,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进去了。” “嗯,走...” “架!” 将来没有让路的意思,他双腿一夹马腹率先走进正和门中。 望着将来的背影,刘天朝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的手指嵌入了手掌中,两条手臂不停的颤抖。 左相沉声道:“太子息怒!这里人多眼杂莫失了身份。” “呦呵,太子脸色不太好看啊!这是让谁气到了?” 刘天朝冷声道:“你在这有一会了,自己没带眼睛来嘛?老四!” 四皇子打了个哈气,而后笑道:“别老四,老四的!听着不吉利,叫我刘天岩就行。我不嫌生分,毕竟与你也不太熟。” 没等太子说话,刘天岩继续道:“太子殿下堵着门口是什么意思?你不进去,我可就不客气了!” “哼!” 太子一甩衣袖,带着一众党羽走进了正和门。 “四哥,你气他干什么,毕竟人家是要当皇帝的人了。” 刘天岩没有回头,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他开口问道:“天仪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五皇子道:“今天可是一场大戏啊!你就瞧好吧。” “你难道就不想争一争吗?” 刘天仪道:“人为刀俎我等皆是鱼肉,挣个什么劲儿啊。” 四皇子笑道:“哦?你这话说的,我是不信的。” “我说的不是刘天朝!是将来!”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七十四章 成交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吴统领辛苦了,皇城如此井然有序都是您的功劳。”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您这位礼部尚书的功劳,我只不过是帮衬一二罢了。” 礼部尚书—荆元笑道:“吴统领见外...”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因两人站在正和殿的门前,便同时转头向后看去,就看到那一人一骑朝他们驶来。 “快!快!给拦住他!” 吴广显然有些结巴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能骑马闯过正和门,来到这正和殿前。 荆元连忙道:“都给我回来!”见金枪卫都停下了,他才对着吴广说道:“吴兄快随我走,我们全当没见过这瘟神。” “不是!这太后怪罪下来,我会吃不了兜着走啊!” 荆元一排大腿,连忙道:“你冲撞他就是个死,之后无论谁问起来,你就说我们在巡查礼器,根本就没看到武王府世子!” “你不走我走了!哎呀~晦气!” 吴广先是一愣,而后对着一众金枪卫道:“你们先打会儿瞌睡,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说罢,他一溜烟儿的追上了荆元。 乌云追风兽几个跳跃,就登上了汉白玉的石阶。将来望着门前这些眼观鼻鼻观心的金枪卫,先是无奈的撇了撇嘴而后叹了一口气。 今天就是来闹事的,怎么一个没长脑子的都没碰到。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一个人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我的祖宗诶,你怎么把马骑到这来了!” 户部尚书章怀光,见来的人是将来,连忙迎了上去。他伸手接过缰绳,小声道:“您下来可好?我让手底下的人看着它。” 将来翻身下马,朗声笑道:“哈哈哈,辛苦章伯伯了。” 见有人在正和殿前喧哗,中书省左书令—王灵闻声望去,当他看到穿着盔甲粗声粗气的将来时,不由皱眉道:“这粗鄙之人是从哪里来的?” 可能是他的语调高了些,还没等其身边的人回话,将来便迈入大殿,而后朗声道:“老狗说谁?” 王灵眼睛一瞪,连忙说道:“老狗说你!” “噗~” “哈...咳咳。” 如此这般,真的是惹的一众高官想笑却又不敢笑。 王灵涨红着脸,冷声道:“小杂种,你是何官职!竟然敢在这正和殿撒野,我...”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王灵在空中转着圈就飞了出去,在这大殿正中摔了一个狗吃屎。 章怀光在将来说出那句“老狗”的时候就躲了起来,此刻的他捂着脸牵着乌云追风兽向远处走去。 “你是哪里的武将?竟敢出手打朝廷命官!” “金枪卫呢!金枪卫何在!” “此子是谁?可有人认识!” “你居然敢打左相的弟弟,当朝中书省左书令,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如此粗鄙之人,就不应该在这朝堂之上!” “粗俗!” “有辱斯文!” “一会儿我就要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兵部尚书周大人何在?可见过此子!” 将来手腕一番,正要出手给这些家伙一人一耳光。便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诸位大人!诸位大人!请听下官一言!” 这人站到众人之前,待所有人看向自己后,他才说道:“诸位大人,我等都是饱读诗书之人,怎能出口成脏呢?” “我认得你,不过一个从四品的司业,你还想替这武夫出头不成?” “非也!非也!我只是向送他一首诗,这样才不算有辱斯文!”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那四品司业转身正对将来。他确定好方向后,便闭目凝神摇头晃脑,一步一缓的朝着将来走去。 章怀光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小声道:“马安顿好了,聪明人都已经找地方避难了,所以老夫也要撤了,省得你一会儿误伤了我。” 将来喃喃道:“认得我就算聪明人吗?” “但是不认得你绝对蠢。”说罢,章怀光装作看不懂形式,连忙向几个角落里的熟人走去。 此时那司业已经踏出了第七步,他想要表演传闻中的七步成诗。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 “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 “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他的手指已经快要顶在了将来的鼻尖上。 “好!好诗!” “妙哉!” 场中顿时响起了一阵拍手叫好声,但这些声音仅存在了片刻,就被一声突兀的惨叫给打断了。 只见将来一脸和善的握着那司业的手指,反观那司业的五官已经扭在了一起。如今涕泪横流的他,在众人的注视下发出了第二声惨叫。 “啊!!!!” 随着一声惨叫落下,那司业仰头倒在了地上。他不停的发出呜咽声,在那抱着手掌来回来去的翻滚。 “你...” 那大臣刚说出一个字,便被将来一巴掌抽了出去。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这正和殿中“啪啪”声连绵不绝,直到刚刚所有聒噪之人都被掀翻在地才到此为止。 将来整理了一下盔甲,朝着正和殿的深处走去。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他登上了高台坐在了龙椅左手边的金椅上。 “武王的位置...你是...” “他是将来!” “砰”的一声闷响,墨渊刀的刀鞘撞击在了高台的地板上,因底部中空,这声响格外沉重。 “再废话,死!” 他已经极力克制自己的气势,但即使这样台下的文武百官也没有人再敢放肆。 片刻的宁静后,一位大臣捂着脸道:“世子殿下果然人中龙凤啊!” “是啊!是啊!如此高大英俊,不知婚配否?” “老夫有一义女,其容貌美如画中之人,老夫将她送与殿下如何?” “见世子这身甲胄除了龙...,要不要我送世子一身黄金甲。” 就在这些阿谀奉承之声开始变得嘈杂的时候,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在这大殿内回荡。 待众人问声望去,只见当朝大学士一脸失望的扫视着众人。 “小官事大官,曲意逢其喜。” “事亲能若此,岂不成孝子。” 蔡靖念完这首诗便闭目不语,与之前不同的是,除了将来之外没有人为之鼓掌。 “看来老夫错过了一场好戏啊!” 将来的掌声还未停止,一名老者便在众人的拥簇下走进了正和殿。当这老人望向高台之上是将来时,不由眉头一皱。 “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也能与本王平起平坐了不成?” 靖王何连营一边说着,一边向高台之上走去。在其身边搀扶他的,正是他的小儿子何浩。 将来朗声道:“你老体格还是这么硬朗,怪不得你小儿子能与本王同龄呢!” “成口舌之利的娃娃,嘴飘了吧?居然自称本王!” 何连营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将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按在了实木台阶上。 将来笑道:“本王来这大朝会,就是想给你们吃一颗定心丸。不用在听那些小道消息了,本王会在年后的二月初二正式世袭武王位。” “你们还是此时称我一声王爷的好,我要是把你们请到北境去观礼,可无法保证你们能活着回来。” 何浩按耐不住了,体内那周天境巅峰的气势,如潮水般席卷向将来。 “垃圾!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何浩这叫嚣的话刚说出口,眼前的一幕便让他今生难忘。 将来的气势节节攀升,其身后巨龙的身形不断凝实。当五爪金龙犹如活物一样在其身边漂浮,一声龙吟如山呼海啸般震慑大殿。 “吼!” 随着吼声落下,场中众人只感觉膝盖不受控制一般,像是随时可能跪伏在地。这个念头仅存在了片刻,便看到一众文官犹如秋收的麦子一般成片的倒下。 武官虽然还好些,但是已有大部分单膝跪在了地上。 大殿门口的太子,用身边的两名武将当拐杖。他死死的挣着自己的身体,拼了命的不让自己的膝盖弯下分毫。 他死死的盯着将来身后的五爪金龙,眼中先是愤怒而后充满了无尽的贪婪。 他在心里默念着:“那会是我的!会是我的!” 此时,正和殿外的石阶上站满了人,他们无法再进分毫,有些人已经跪在了石阶上。 但这其中不包含三皇子—刘天辉与六皇子—刘天笑。 他们两人艰难的向正和殿走去,他们要亲眼看到上面发生了什么,两人的境界虽然刚到达周天境,但全凭着一股韧劲向前攀登。 当刘天笑站道太子身边时,他冷笑道:“哥哥,你倒是用权力向前走啊!你坚信的权力不管用了?如果你愿意相信母亲,你也不至于如此不堪!” 太子刚要出声怒斥,刚刚张嘴的那一刻就连忙闭上了嘴巴。 大殿内,何浩终于理顺了体内劲气,他咬着牙关沉声问道:“父亲,你能撑住吗?” “放心!” 何连营双手按住拐杖,使拐杖的尖头直接插入了实木台阶中。何浩松开了扶着父亲的手,而后拔出了腰间长剑。 伴随着一声剑鸣,何连营一头栽倒在地。 何浩连忙收剑,转身去扶靖王。他望着将来冷声道:“收了你的气势,条件就是我靖王府不会站到刘氏一边。” “好,成交!”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七十五章 大朝会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东都皇城,正和殿。 将来的双手,按在了墨渊刀的刀柄上。他缓缓起身,就那样俯视着台下的何浩。望着何浩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他心中产生了永除后患的念头。 台下的何浩面沉如水,他也仰头回望着将来。看着那笑容中带着谦和的脸庞,何浩清楚这笑面虎必是自己一生之敌。 随着将来的气势散去,大殿中的百官逐渐苏醒。他们三三两两的相互搀扶,面露惊恐的同时,都把目光定在了将来的身上。 老靖王睁开了眼睛,他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何浩见状便把老靖王扶了起来,一只手在他的背后轻轻的拍打着。那如潮水一般的劲气传进了何连营的体内,仅用了片刻的功夫,苍老的脸庞就恢复了血色。 “父王,我扶你到上边歇着。”说罢,便把老靖王扶了起来。 何连营起身后摇头道:“不必了,将启都没来,我在这只会自降身份。” “你在此替我参加这大朝会吧,为父等着你吃年夜饭。” 话音刚落,他一甩衣袖在几名武将的护卫下走出了大殿。 将来笑到:“何兄,请!” 何浩轻笑道:“将兄不必客气。”说罢,他一甩下摆迈步走上了高台,稳坐在了那金椅之上。 太子神色阴冷双拳紧握,骨节都发出了噼啪之声。 左相道:“殿下,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你让本太子站在他们身前,看着像是一个奴才吗?” 五皇子笑道:“那你坐上去啊!” 就见他嬉笑间,与四皇子一起绕过了太子,向文官的列首走去。 武官队列之前,三皇子与六皇子并排而立。 三皇子沉声道:“那条龙是怎么回事?那气势已经不像是周天境的力量。” 六皇子沉声道:“不知道,我从未见过有人能单靠气势就压的习武之人喘不上气。” “或许,这就是我老师所说的宗师境之力!” 六皇子皱眉道:“宗师?” 三皇子点头道:“但我未曾听家师提起过,有人能有如此妖邪的力量。难不成与他修炼的功法有关?” “绝对跟功法没关系,我与他练的是同一种功法。” 三皇子沉声道:“那...” “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赵欢的声音传入正和殿,太后李纤芯在众人的拥簇下从侧门走了进来。看她头戴金缕玉雕宝凤钗,身穿百鸟朝凤锦华服,那雍容华贵的气质,哪里还有老妇人的样子。 太后先是看到了坐于高台之上的何浩,不由在心中泛起了嘀咕。 她转头透过纱帐看向大殿,见偌大的宫殿中所有人都安静的站着,这诡异的气氛让她不免惊慌,搭在赵欢手臂上的手抓的更紧了些。 “太后娘娘,怎么了?” 李纤芯小声道:“哀家感觉不对劲儿。” 赵欢笑道:“太后莫要担心,这皇城中哪还有人能奈何的了咱们。” 太后听了微微点头,她扬了扬下巴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些。 当二人刚刚登上高台,就看到了身披重甲,双手顶着横刀的将来。 太后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赵欢则横跨一步挡在了太后的身前。 “为何是太后娘娘?陛下呢?” “陛下他下了旨意,为何没有出现?” “莫要议论!” 听着场下的议论声,李纤芯连忙稳住心神。她轻咳一声,示意赵欢扶自己坐下。 待其坐定后,便笑道:“我的请柬明明邀请两位王爷,你们两个小辈怎么来到了这正和殿中。” 何浩笑道:“家父之命,莫敢不从。” 太后微微点头,而后望向将来,等着他的回答。但将来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意思,那一双眼睛定在了赵欢的身上。 何浩也发现了将来的异常,因为他感受到了将来的气势,锁定在了那内侍总管的身上。 但何浩完全不知其所以,因为在他眼里这赵欢就是一个普通人。 赵欢整个脑袋都是蒙的,他在心了嘀咕着:“他为什么能看出来,这个素未谋面的世子到底是何等修为?” 只见他额头上出现了豆大的汗珠,眼中杀机与胆怯相互交替,但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太后见将来不理自己,便冷声吩咐道:“宣旨吧!” 见赵欢没有回应,她先是一拍龙椅,而后冷声道:“狗奴才!想什么呢?” “奴才该死!奴才失神了!请皇后娘娘赎罪!” 蔡靖终于忍受不了这般闹剧,他走出队列冷声道:“太后娘娘,今天虽然是大朝会,但这里也是朝堂!臣斗胆请太后回后宫教训奴才,还是请陛下出来主持朝会吧。” “臣附议!” “臣等附议!” 待场中再次回归安静,太后起身俯视着台下重臣。他冷声道:“吴统领何在!” 随着话音落下,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中从殿外响起,片刻后吴广带着一众金枪位冲入了正和殿。 殿中的一些腐儒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那一个个吓破胆的样子着实可笑,让本来没有底气的金枪卫变得大胆了许多。 左相王芝朗声道:“太后!您这是何意啊?难不成是想杀尽我曌国的肱骨重臣吗?” 太后道:“你们欺负哀家是一个妇道人家,哀家还没说什么就让哀家回到后宫去。” “哀家叫着金枪卫来,只不过是想顺利的完成陛下交代给我的事。” “诸位大臣还有异议吗?” 右相道:“既然如此,劳烦太后娘娘快些。老臣身体不适,还盼着早些回府呢。” 太后袖袍中的手握成了拳头,但她却不动声色道:“赵欢!宣旨!” 说罢,她一甩袖袍回到了龙椅上。赵欢连忙起身,而后转接过小黄门递过来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今寡人年届三十有九,在位十六年,实赖天地宗社之默佑,非寡人凉德之所至也。 历观史册,自轩辕王甲子迄今六千三百五十余年共三百五十二王,如寡人在位之短者甚少。寡人临御至三年时,不敢逆料至五年,五年时不敢逆料至十年,今已十六年矣。 《尚书洪范》所载: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五福以考终命列于第五者,诚以其难得故也。 今寡人年已登耆,富有四海,子孙十余人,天下安乐,寡人之福亦云厚矣,即或有不虞心亦泰然。念自御极以来,虽不敢自谓能移风易俗、家给人足,上拟三代明圣之主,而欲致海宇升平,人民乐业,孜孜汲汲、小心敬慎,夙夜不遑,未尝少懈。 寡人十数年来殚心竭力,有如一日,此岂‘劳苦’二字所能概括耶?曾有帝王或享年不永,史论概以为酒色所致也,皆书生好为讥评,虽纯全净美之君,亦必抉摘瑕疵。 寡人今为前代帝王剖白言之,盖由天下事繁,不胜劳惫之所致也。诸葛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人臣者惟诸葛能如此耳。若帝王仔肩甚重,无可旁诿,岂臣下所可以比拟?臣下可仕则仕,可止则止,年老致政而归,抱子弄孙,犹得优游自适。 为君者勤劬一生了无休息之日,如舜虽称无为而治,然身殁于苍梧,禹乘四载,胼手胝足,终于会稽,此皆勤劳政事、巡行周历,不遑宁处,岂可谓之崇尚无为、清静自持乎。《易》遁卦六爻,未尝言及人主之事,可见人主原无宴息之地可以退藏,鞠躬尽瘁,诚谓此也。 外戚孙氏攻破皇城,周王易主,臣民惨遭屠戮,九州至此大乱,天下分周,尸横遍野,民不聊生。昔汉高祖系泗水亭长,明太祖一皇觉寺僧,项王起兵攻秦而天下卒归于汉;末陈友等蜂起,而天下卒归于明。 我朝承袭先烈,应天顺人,抚有区宇,以此见乱臣贼子无非为真主驱除也。凡帝王自有天命,应享寿考者不能使之不享寿考,应享太平者不能使之不享太平,寡人自幼读书于古今,道理粗能通晓,又年力盛时,能弯十五力弓,发十三握箭,用兵临戎之事,皆所优为。 然平生未尝妄杀一人,皆出一心运筹。户部帑金,非用师、赈饥未敢妄费,谓皆小民膏脂故也,所有巡狩行宫不施采缋,每处所费不过一二万金,较之河工岁费三百余万尚及百分之一。 昔梁武帝亦创业英雄,后至耄年,为侯景所逼,遂有台城之祸;隋文帝亦开创之主,不能预知其子炀帝之恶,卒致不克令终,皆由辨之不早也。寡人之子孙有十余人,诸王大臣官员军民与四境人等无不爱惜。寡人虽不是年迈之人,今却病重,需安享晚年。 六皇子刘天笑,人品贵重,深肖寡人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寡人登基,即曌王位。” 曌年历六十四年,曌高宗十六年,腊月三十日,卯时。”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七十六章 乱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皇城,正和殿。 随着卷轴被缓缓合上,整个大殿陷入了短暂的宁静。但这份宁静仅存在了片刻,高台下的一众大臣便直接炸开了锅。 “立幼废长,这是何道理!” “太子稳坐东宫已久,为何要六皇子继位。” “荒谬!荒谬至极!” “让六皇子继位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传位诏书应该由陛下来公布!” 左相望着丢了魂的太子,他迟疑片刻后还是选择了开口。 “老臣要面见陛下!” “臣附议!” 左相转头看去,这附议之人居然是右相,两人斗了快三十年,左相依稀记得,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唱反调。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死对头,小声道:“于英,你打的什么算盘?” 右相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随着两位相国提出面见陛下,这正和殿内的群臣再次炸开了锅。议论声、低喃声、直臣的痛哭声。更有甚者,聚集到了六皇子的身边。他们献殷情的声音,搅的这朝堂如同菜市场一般。 太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冷冷的望着赵欢,那一字一句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这不是陛下交给哀家的圣旨!” “奴才不知啊。”说罢,赵欢便跪伏在地,却没有多做任何解释。 何浩微微一笑,好像明白了什么,但他选择沉默,静看事态发展。 不过这高台之上,可是有一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 将来笑道:“呦,这传位的诏书都能掉包,可以啊!” 太后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她是想把将来的声音盖掉。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她瞪了一眼将来后才起身道:“安静!安静!安静!” “陛下病情严重,御医司首座告诫哀家,不得让外人打扰了陛下。所以两位相国想见陛下,还是等陛下身体好些的吧。” 将来学着太后咳嗽了一声,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他才开口道:“御医司首座的告诫?本王怎么听说御医司的首座与副座都被太后杀了呢?” 将来话音刚落,场中一片哗然。 蔡靖怒吼一声:“好歹也是五品以上的官员,怎么如同街上的长舌妇一般!” 右相抓住了这片刻的安静,他望着太后冷笑道:“可以作证的人有很多,毕竟檀老御医的棺材,可是被扔在了大街上的!” 太后已经快把牙齿咬碎了,如果这里没有旁人,她一定会生食赵欢的肉并且吸干其髓。 “哈哈哈哈哈哈!” 站在文官列首的太子猛的抬起了头,此刻的他眼中充满了血丝,一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太后。 “老太婆!你确定这曌国的王位不是本太子的吗?”说罢,他一步踏出,径直向高台上的太后走去。 太后冷声道:“刘天朝!你疯了不成,难道是想逼宫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见太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太后冷声道:“吴广,杀了他!” “你们是木头吗!还在等什么!” “怎么说也是我表弟,我看谁敢动他。” 将来的声音不大,但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的非常清楚。他打了个哈气瞥了一眼太后,而后对着吴广比了个手势。 只见他抬起一只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下。这一个动作加上他那不屑的眼神,仿佛是在说:“敢动一下,我就弄死你们。” “你...你...” 李太后气急,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先是指着将来,而后反手甩出了一巴掌。 将来先侧头调整角度,而后把面甲敲了下来。就见太后的一巴掌,直接打在了面甲上。 “哎呦~” 随着一声惨叫,她“噔噔噔”的倒退数步。这一退间,距离登上高台的太子就仅有一步之遥。 太后只感觉后背发寒,她不顾手上的伤口抬腿就要跑。可她刚跑出两步便摔倒在地,因为刘天朝正踩着她的裙摆。 “大哥!够了!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儿我们还是到父皇面前说个清楚的好。” 刘天朝没有理会三皇子的话,而是走到太后的面前蹲了下来。 “老太婆,我一直很孝顺你吧?” “可你为什么要断了我的路呢?” “你说你,寿终正寝不好吗?非要跳出来挨刀子!” 话音刚落,刘天朝抽出了靴筒中的匕首,一刀割断了太后的脖子。 “太子不可啊!” “糊涂!” 刘天朝没有理会群臣的指责,而是擦了擦溅到脸上的血迹。他望着台下的六皇子,冷笑道:“六弟!你想坐到这龙椅之上吗?” 六皇子沉声道:“此刻不是我想与不想,而是父王的旨意就摆在那里。” “哈哈哈哈哈!好!很好!非常好!” “没想到与本太子挣这皇位的是自己的亲兄弟!” 就在太子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将来的眉头皱了起来。 紧接着,一阵阵低沉的脚步声从大殿后方响起。片刻的功夫,高台两侧的侧门就被人撞碎。两名身披重甲的武将走了进来,在他们身后跟着一排排的黑衣死士。 利刃出鞘声不绝于耳,刀光闪动间两侧的纱帐就被砍的支离破碎。 当纱帐纷飞的那一刻,太子的私兵便出现在了文武百官的眼前。 太子冷声道:“荀将军、郭将军!把寡人的六弟与其身边的党羽统统拿下!” “诺!” “诺!” 郭将军眼中寒芒一闪,一个箭步便向六皇子所在的地方冲去。 六皇子冷笑,而后飞起一脚。直接将身侧的金枪卫踢了出去,那金枪卫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扑向了郭将军。 郭将军眼睛一眯,手中大刀横向斩出。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那名金枪卫便被拦腰斩断。四散喷出的血雾,让正和殿充满了血腥的气息。 就在郭将军准备乘胜追击之时,赵欢的声音突兀的响起:“退下,否则太子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郭将军回头看去,只见赵欢一手掐住太子的脖颈,另一只手握着太子的匕首横在其喉咙前。 赵欢把太子当做盾牌,他防的不是别人正是将来。 见将来斜靠在金椅上,并没有与自己动手的意思。赵欢才开口道:“不想他死在我的手中,就老老实实的退回来。” 这瞬息万变的局势,让一众大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左相冷声道:“腌狗!你要敢动太子,我便让六皇子为太子陪葬!太宗有命,皇城如遇叛乱,相国有调动金枪卫之权!” “吴广听令!速速拿下六皇子!” 右相沉声道:“我看谁敢!”说罢,他便站在了六皇子的身侧。 左相怒声道:“你被吓傻了不成!那是六皇子!不是三皇子!” “右相,你这是何意!” 三皇子难以置信的看着右相,眼中先是迷惑而后是滔天的怒火。 “拜见陛下!” 右相对着六皇子躬身行礼,而后朗声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太子不尊圣旨,为不忠。太子弑杀祖母,为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之人如何做得了这曌国的天子!” “他是相国,我也是相国。吴统领还是识时务些,可千万别站错了队。” 吴广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六皇子。他咬了咬牙,思量再三还是退到一边,最终选择了静观其变。 当众人以为局势已定之时,一声短促的机扩声突然响起。兵部尚书周劲夫在极短的距离内,朝着六皇子的后心射了一箭。 六皇子反映奇快,在机扩响起的那一刻便闪身躲了开去。但毕竟没有修炼过任何身法,弩箭还是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六皇子大怒,转身后一拳朝着周劲夫的面门砸去。周劲夫躲避不急举起双臂格挡,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兵部尚书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 六皇子哪肯作罢,他一个箭步朝周劲夫冲了过去。他要将这先是背叛自己,而后偷袭自己的人碎尸万段。 当他刚要抡起拳头,朝周劲夫的面门砸下时。突然感觉气血上涌,紧接着一口黑血从他口中喷出。 他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箭伤,那伤口上的血也是黑色! “有毒!卑鄙小人!” 说罢,他抬起一脚踢在了周劲夫的脑袋上。一声惨叫声过后,那飞出去的兵部尚书便命丧当场。 六皇子先是强行封住自己的心脉,而后冷漠的扫视着高台上的太子。 左相从怀中去取出了一个白玉瓶,他对着六皇子道:“你中之毒,只有此药能解。放了太子,我把解药交给你!” 六皇子冷声道:“赵欢!杀了他!” 右相连忙道:“陛下莫要冲动!先换回解药再说!” 就在这时,赵欢动了。他带着太子从高台上跃下,而后几个跳跃就到了一根木柱旁。他冷声道:“王芝,带着解药到杂家面前来。” 左相轻哼一声,大步朝赵欢走去。 待其站定后,赵欢道:“把柱子上的箭拔下来插在太子身上,杂家要看看这是不是解药。” “老夫怎么可能伤害太子殿下!” 赵欢冷生道:“那你就插在自己身上,杂家要见血!” 左相颤声道:“好!” “等等!你把药倒在手上,杂家要看看一共有几颗解药。” 此言一出,左相王芝差点没把手中的药瓶捏碎。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七十七章 大戏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轰轰轰...” 沉重的脚步声,在殿前广场回荡。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天曌军已经到了正和门外。 赵欢像是事先知道一般,他没有为天曌军的到来而感到意外。见左相行为异常,他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相国大人,你可要弄清楚形式啊。” 说罢,他将手中的匕首往上一提。下一刻,太子的脖子上就被割出了一条口子。 一滴滴鲜血沿着匕首滚落,锋利的刃口在一呼一吸间,不断向血肉中深入。 见太子受了如此屈辱,六皇子畅快的笑了。他那阴测测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刘天朝,你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吧?” 左相不忍再看下去,他沉声道:“我按照你说的做,但前提是你不要再伤害太子。” 话音刚落,他便打开了手中的瓶盖,两颗乌黑的药丸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赵欢笑道:“相国大人,另一柄巧弩在谁的手上啊?” 左相并不意外,他抬起了一只手,当袖袍滑落的那一刻,一个小巧的袖箭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在百官惊愕的目光下,左相直接朝自己的小腿射出了这一箭。箭尖倾斜着刺进了皮肉中,片刻后黑色的血液就浸透了白色的布料。 左相再次摊开手掌,他捏起了一颗药丸放入口中。药丸咽下后,他开口道:“满意了吗?” 赵欢笑道:“相国大人好魄力,那我们一手交药一手交人吧。” “可!” “那杂家数三二一,你把药丢过来了的同时我放了太子。” 见左相点头,赵欢丢掉了匕首。 “三” “二” “一” 当最后一个字的字音落下,赵欢翻手推出一股劲风,把太子推了出去的同时伸手去接解药。 “太子小心!” “小心!” 伴随着两声提醒,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场中。 将来先是一手抓住了解药,而后一把掐住了太子的脖子。 他轻笑道:“你们猜,我想干什么?” “放了太子!” “将来!你想开战吗?” “你孤身一人,在这重重包围下还能飞了不成!” “把解药交出来!” 将来把解药抛起再接住,而后再次抛起再接住。他就这样一边玩着,一边等着一众大臣闭嘴。 太子梗着脖子望向将来,他声音沙哑道:“你可敢与寡人拉开架势决一胜负!” “你凭什么?靠嘴吗?” 太子被气的整张脸越发的紫了,他沉声道:“寡人的死士名叫灭武营!可与你手下的卫字营一战。” 将来先是一愣,而后朗声大笑。他的笑声越来越大,直接盖过了百官的谩骂。 他象征性的摸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而后摆手道:“不好意啊各位,我好久没有见过这么蠢的人了。” “你...” 没等太子说出第二个字,将来便紧了紧掐住其脖子的手。让太子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的被咽了回去。 他收起笑容,冷声道:“灭武?就冲这个名字,他么就可以陪你死一万次了!” 说罢,他环伺四周继续道:“你们这下说够了吧,曌国的长舌妇们。” “放肆!” 将来猛的转头,那择人而噬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刚刚说话之人。他冷声道:“我只是为了你们能清楚记住我的话,才没让你们再次像狗一样的趴在地上!” 此言一出,场中再无人敢上前造次。 “一位是原本的储君,一位是昭令下的新君。按理来说,我在现在只要动动手指,曌国必定大乱。” “可惜啊,我不想看到我姑姑哭哭啼啼的对我说,我就两个儿子都让你杀了。” “这两人我带走,你们再选一个人来当这曌王。”说罢,将来没有理会把他团团围住的黑衣死士,他钳着太子就朝正和殿外走去。 临近六皇子时,他晃了晃手中的解药,而后道:“走吧!回去后我得好好问问你,我对你很是好奇无与伦比的好奇。” “比如呢?” 将来冷笑道:“你这身功法是从哪学的?” 六皇子听闻之后,那因为中毒而变白的面色变得更加惨白,他冷声道:“我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了,你让我现在放弃吗?表哥!” “表哥?哈哈哈哈!” “我没记错,你兄弟二人没踏入过武王府一步吧?” “既然你叫了表哥!那表哥就告诉你!你离那所谓的一步还远着呢,现在老老实实的跟我走吧。” 刘天笑沉声道:“你知道我为了这一天谋划了多久吗?你居然让我放弃!这外面的天曌军都是我的!我胜券在握了!你懂不懂?” 将来冷声道:“天曌军是你的,是我起初没有想到的。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把你与一些事情联系在一起。但你今天的表现太亮眼了,这也是我决定对你出手的理由。” “你谋划了多久与我无关,你当不当这个曌王我也无所谓,眼下你能否为我解惑才是我最关心的。” 将来缓缓抬起了头,此刻的他面沉如水,那双眼睛如利箭一般盯着六皇子,让六皇子觉得一切都被这人看透了。 将手冷冷一笑,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那解药捏成了药饼。 见将来在揉捏着那颗药丸,右相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转过头,小声询问道:“御医还没来吗?” 位于其身后的吏部尚书,没有回答右相的话,而是连忙吼道:“武王不可啊!” 右相猛的回头,就见将来已经把那药捏的不像个样子。 将来试着把药丸弹出去了一小块,而后冷声道:“我没什么耐心。”说罢,迈开步子就朝殿外走去。 六皇子看着那走出大殿背影,眼中的凶光像是能吃人一般。 左相怒吼道:“跟上!都给我跟上!” 这大殿中的黑衣死士,在两位将军的带领下,一个跟着一个的冲向殿外。 右相沉声道:“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臣陪你走上一遭。” 六皇子沉声道:“你替我稳住局势,免得我的几位兄弟从中作梗,让赵欢陪我就行。”说罢,他扫了一眼殿中,却只见三皇子。 右相沉声道:“赵欢呢?” 六皇子问声望去,赵欢也没了行踪。 殿前广场上,天曌军主将魏无忌拦住了将来的去路。他手持一杆长枪,驱使着战马朝将来步步紧逼。 魏无忌冷笑道:“单刀赴会?说世子有气魄好呢?还是说你无知好呢?” 将来笑道:“我真高兴能在皇城内见到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来这皇城呢?” 魏无忌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问道:“你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对了,你带进来多少人?” 魏无忌被问蒙了,他下意识回答道:“十万天曌军。” 将来点头道:“嗯!做的不错!” 魏无忌瞬间暴起,他觉得自己在被眼前之人当猴耍了。只见他双腿一夹马腹,手中长枪如一条毒蛇一般,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向将来的脑袋。 将来一个闪身,再出现时已经贴近了魏无忌。他一技鞭抽在了魏无忌的腰间,当腿触碰到铠甲的那一刻,魏无忌直接飞了出去。 他在空中旋转几圈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落地之后又滑出去了一段距离,盔甲摩擦着地面的青石板带出了数到火花。 魏无忌先是吐出了一口血,而后怒吼道:“给我乱箭将她射死!” “莫要伤了太子,否则六皇子也活不了!” 在左相呐喊的同时,尚婉儿从空中跃下,一剑“断水”斩向了天曌军的阵地。 气刃倾泻,碎石纷飞,顿时鲜血飞溅,哀嚎声连成一片。 尚婉儿一把拉住将来的手,怒声道:“快走!” “不要慌!情况有变!” 天曌军的兵老爷们哪见过这等架势,这其中大多数人都没见过血。此刻完全被尚婉儿的一剑吓破了胆,更有甚者趴在地上不停的干呕。根本不需要六皇子和右相等人出言阻止,他们已经自行后退了乱了阵脚。 尚婉儿眼中尽是担心之色,她怒气冲冲道:“我还要问你呢!你不是说等天曌军入皇城后,就绑刘季当人质从殿后脱身吗?怎么从大摇大摆的从前面走出来了!” 将来无奈道:“酒馆掌柜只说了天曌军会进皇城,又没说会有一场篡位大戏啊。” “将来!我跟你走!你先把药给我!” 六皇子在吏部尚书的搀扶下走向将来,他此时的脸上没有了一丝血色。 将来顺手把太子扔向一遍,太子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尚婉儿的赤虹剑就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见到这一幕,远处的郭将军暗自叹了一口气,随即抽回了夹住羽箭的手指。 将来抽出墨渊刀,对着六皇子勾了勾手指。六皇子咬了咬牙,步履蹒跚的向将来走去。 即将临近时,六皇子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将来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他一把抓住了六皇子的衣领,随即开口道:“张嘴!” 六皇子死死的盯着将来,但还是乖乖的张开了嘴巴。 将来把墨渊刀架在了六皇子的脖子上,而后把手中那黑乎乎的一团扔到了他的口中。 六皇子强忍着恶心把解药咽了下去,他沉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走!请你喝茶!” 说罢,将来用墨渊刀拍了拍六皇子的脖子,示意他朝正和门的方向走去 天曌军自觉的分出了一条路,眼看着他们走到己方的军阵中。 三皇子朗声道:“拿下他们!我来做这个曌王!”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七十八章 时机到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皇城,正和门。 三皇子的话,让场中陷入了尴尬。一众大臣纷纷侧目,但没有一人出言附和。右相刚要训斥于他,将来的声音便从远处传来。 “我先道声恭喜!还请曌王先想想怎么解决口粮的问题。” 左相吼道:“你什么意思!” 将来依旧没有回头,他朗声道:“新王登基,不得请劳苦功高的天曌军吃上一顿饱饭吗?” “贼子,你是在羞辱于我!” 魏无忌先是一声怒吼,而后冷生下令道:“天曌军听令!把这二人给我拿下!” 没等天曌军的将士反应过来,太子的灭武营率先动了起来。 “呼!” 在郭将军的指挥下,灭武营的将士一声齐吼。随后一张张强弓被拉成了满月,他们的目标便是天曌军的阵地,锋利的羽箭早已做好准备,随时可以抛向空中取人性命。 郭将军冷声道:“魏将军,你还是三思的好!若是我家陛下右半点闪失,我就拉着你与天曌军陪葬!” 魏无忌冷声道:“好大的口气!你以为老子是吓大的?” “老匹夫!休要莽撞!” 右相说罢,三步并两步的冲到了魏无忌的身前。他拽着魏无忌的领巾道:“你疯了不成?要事伤到了陛下怎么办!” 魏无忌虎目圆瞪,怒声道:“违心鬼!你就让我看着他们大摇大摆的走了?就这么轻易的带着陛下走?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啊!” 就在两人争吵之时,天曌军的阵地中传出一声惨叫。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六皇子捂着脑袋跪在了地上,鲜血顺着脸颊不断的滑落,无论他的手怎么捂着,也阻止不了血液从指缝中涌出。 “将来!你出尔反尔!”右相一声嘶吼,不要命了似的向将来奔去。 将来举起墨渊刀,冷声道:“都退下!否则我杀了他!” 右相大惊之下,抬起双手指着两侧的天曌军将士,他嘶吼道:“滚!谁让你们往前走的!都给我退回去!退回去!” 当众将士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将来转头望着右相,沉声道:“你也滚远点!” “你...”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向远处的将来,那表情像是吞了一只死苍蝇一般。 “再敢废话,我割下的就不只是耳朵了!” 左相王芝,在荀将军的护卫下向着将来靠近。他一边走着,一边说:“将来!我们各退一步如何?” 见将来没有理会自己,左相继续道:“你可以带着陛下去皇城门口,但是我们必须派人一路保护!待你出城之时,立刻放了陛下。如何?” “哈哈哈!你们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将来话音刚落,尚婉儿便在其示意下举起了手中的赤虹剑。 “别!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保证陛下的安全就好!” 左相妥协了,他已经被眼前的年轻人弄的没有了脾气。 将来道:“左一个陛下,又一个陛下,真的把我听糊涂了,你们到底说的是谁啊?” “要不我杀一个玩玩?” 郭将军的声音犹如洪钟一般,他嘶吼道:“你别过分了!” “你在跟老子比谁嗓门大吗!” 将来体内劲气翻滚,一声怒吼伴随着周身气势四散而去,那声音如春雷乍响穿云裂石。 这一吼,直接把体壮如牛的太子震了一个踉跄。离将来非常近的天曌军将士同样没有幸免,只见他们七歪八扭跪倒地了一片。 尚婉儿眉头一皱,抱怨道:“你越来越不像个人了。” 将来转头望向尚婉儿,他瞪大了眼睛惊疑道:“你这是夸人吗?这明显是骂人啊!” 四周十余万大军,剑拔弩张刀枪林立。当朝的武文百官,怒目而视计从心起。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这两人居然还能拌起嘴来。 刘天朝确定自己不会有危险后,那一双眼睛便时不时的看着尚婉儿。见两人如此,他怎能不心生醋意。 他就仅仅瞪了将来一眼,便直接被将来抓了一个现形。 男人的直觉有时候准的可怕,尤其是在有人惦记自己心上人的时候。 将来二话不说,一拳头就把刘天朝掀翻在地。尚婉儿身形一闪,就拦住了六皇子的退路。 将来一顿拳打脚踢,片刻的功夫太子殿下就顶上了一个猪头。 左相刚要说话,便见四支蓝色信箭,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窜入高空。 随着“砰”的一声炸响,四道绚烂的烟火在空中绽放,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拖了够久了,任务完成,走!” 当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将来与尚婉儿已经带着人消失在了原地。 皇城,摘星殿。 郑艾跪在刘季的床榻前,止不住的呜咽抽泣,不知他这样哭了多久,已然变成了一个泪人。 当他听到门外传来打斗声的时候,五皇子刘天仪已经破门而入,他的身后跟着中书省右书令—刘烛与门下省右侍中—樊翼。 殿外的长廊上,一众金枪卫手持长枪,把赵欢与一名婢女打扮的女子团团围住。 看那女子,手中一对鸳鸯刀舞的虎虎生风,赵欢赤手空拳难以招架,此时已经落了下风。 那女子觉得无趣,便朗声道:“殿下,小北能杀了他们吗?” 五皇子听闻冷声道:“爱妃辛苦了,干净利落些!” 话音刚落,殿外就传来了一阵阵惨叫声,吓得郑艾瘫软在地忍不住的往后退去。 五皇子没有理他,而是大步走向刘季的床榻。他站在床榻边,伸手拨开了纱帐,就看到了面容扭曲的刘季,正在睁睁的望着自己。 五皇子笑道:“呦,父王安康否?” 刘季歪着嘴,声音含糊不清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担心父王的安危,前来救驾啊!” 刘季笑了,但因为这一笑,面容变得更加丑陋。他一字一顿道:“寡人果然没有白疼你,还是你心里惦念着寡人。” 五皇子笑道:“那是自然,父王的疼爱我至今难忘!” 没等刘季说话,五皇子继续说道:“父皇还能动吗?儿臣这就带你走。此时皇城中危机四伏,太后、刘天朝与刘天笑相继造反,为了父皇的安危,儿臣这就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刘季接连点头,他颤颤巍巍的伸出了一只手,想要眼前的儿子把自己拉起来。 五皇子握住了他的手,沉声道:“父王,天曌军应该是叛变了,此时已经全军进入了皇城中。为了长久打算,儿臣冒昧的问一句。” “游龙铁骑的虎符,还有我们刘氏的藏宝图在哪?” 刘季听闻,下意识的缩回了手。他颤声道:“你想干什么?” 五皇子的眼神非常真挚,他沉声道:“父王!现在的局面已经难以收拾!为今之计,只有带着游龙铁骑去拿出宝藏,我刘氏才能东山再起!” “父皇难道觉得,玄甲军与神弓军没有好处会帮我们?” 刘季仅挣扎了片刻,便抬手敲了敲床榻。他沉声道:“在这下面的夹层里!虎符和宝图都在!” 五皇子听闻一喜,只见他后撤一步双手抓住了刘季身下的棉被。在刘季惊愕的目光下,他直接把人和棉被一起掀到了床榻的里面。 “咚”的一声闷响,刘季的额头磕在了床榻后的雕花木板上,下一刻鲜血便染红了纱帐。 五皇子没有理会,他很快的打开了床下的暗格。 当暗格被打开,见东西真的在里面。他欢喜之余,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当虎符和羊皮图握在手心,那眼中的兴奋之色难以言表。 右书令刘烛沉声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右侍中樊翼笑道:“有了这十万铁骑,还有那无数的珍宝,殿下大业可期。” 樊翼眼睛一转,继续道:“现在应该尊称一声陛下了!”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就在此时,手持鸳鸯刀的聂小北走了进来,她听到了两位大人叫五皇子陛下,跟着连忙道:“陛下!臣妾要当皇后!” 五皇子笑的很开心,他朗声道:“哪有侧妃当皇后的道理,你要是当了皇后,家里那位燕国公主可不会答应。” “那小北就杀了她!” 聂小北扬起下巴,还不忘耍了一下手中的鸳鸯刀。 五皇子无奈摇头,而后正色道:“那赵欢杀了?” “跑了!” 五皇子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问道:“怎会让他跑了?” 聂小北叹了一口气,眼中有了泪光。她喃喃低语:“生个孩子傻三年,我让他给骗了。但是我砍掉了他的一只手,想必他多半是废了。” 五皇子苦笑:“你没事就好,我们走吧。” 他刚刚走出去两步,郑艾便爬了过来。他哀求道:“殿下!别走!救救陛下吧!奴才求你救救陛下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抱住了五皇子的大腿。哭的是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五皇子眉头一皱,一膝盖顶在了郑艾的脸上,见郑艾倒了过去,他又补上了一脚。 他拍了拍下摆上的血迹,说了一句“晦气”,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郑艾颤抖着身体爬了起来,他没有理会口鼻中的鲜血,而是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刘季的床榻前。 他拽着被子,将刘季拉倒床边,望着那一脸鲜血的刘季,他颤声道:“陛下!你忍着点,奴才这就想办法救你。” “奴才一定带你离开这里。”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七十九章 雨阳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摘星殿位于皇城北部的中线上。是一座由九十五根木桩支起的庞大宫殿。宫殿两侧的长梯名曰天梯,此时五皇子等人正沿着天梯一路向下。 在聂小北的带领下,几人刚刚穿过御花园,便看到了一队丢盔弃甲的金枪卫。 聂小北正欲动手,五皇子连忙道:“你且等等!”说罢,他上前几步朗声道:“前面带队之人可是田中海,田兄!” 那名唤田中海的校尉,见说话之人是五皇子,连忙躬身道:“参见殿下!家父怎么没有与殿下在一起?” 五皇子沉声道:“怎么弄的如此狼狈?” 两人算是异口同声,见田中海喘着粗气,五皇子便率先回答道:“大朝会上出了点意外,我们走散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左侍中有章怀光照顾着,想必不会有危险。” “有怀光哥在,我就放心了。” 田中海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好像是忘了五皇子的疑问一般,他将双手按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调整呼吸。 五皇子微微皱眉,随后笑道:“你见到左侍中替我转告一声,晚些让他们师徒二人一同来我府上,我有要事与他们商量。” “就此别过!” 话音刚落,他拍了拍田中海的肩膀,便要就此离去。 田中海伸出胳膊,拦住了五皇子的去路。他沉声道:“你们别往前走了!北城门被陷阵军给堵住了!” “什么时候的事?” “啊?” “你说什么?” 田中海脸色变得沉重,他直起身子沉声道:“不久之前,陷阵军突然兵临城下。无论我怎么交涉,对方的将领都不予理会。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带着手下离开城防,准备去找吴统领商量对策。” “当时我们刚下城墙,就看到了对方阵营中放出了烟花信箭。而且不止一道,是四面城门都有信箭升空。我担心他们是要协同攻城,这才一边狂奔一边脱下甲胄,只为了能快一点。” 聂小北小声嘀咕了一句:“好歹也是一个校尉,怎么连一匹马都没有。” 见田中海面露尴尬,五皇子呵斥道:“休得胡言,信箭的事怎么没告诉我?” 聂小北瘪嘴道:“那么大动静你......你不是正在忙嘛,臣妾哪敢因为几朵烟花,耽误了殿下的正事。” 刘烛沉声道:“此时大军围城,想必这事没那么简单。” “呵,你这不废话吗?” 樊翼说完,便没有理会暴跳如雷的刘烛。他上前几步,示意五皇子靠近些。 五皇子心领神会,向后迎了上去。待他站定后,樊翼才小声说道:“这东都城中,将家的军队只有寒武的十万捧日军、将漠的十万陷阵军还有将来的两万卫字营。” “这区区二十二万人,想要把偌大的皇城围个水泄不通并不现实。我们先找到其防备的薄弱点,再仔细谋划一番定能逃出这皇城。” 五皇子先是一愣,而后轻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樊翼轻声道:“臣是说,我们先找到防备的薄弱点,再谋划如何逃出皇城。” 五皇子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摇头道:“是上一句!” 樊翼思量了一下,才开口道:“区区的二十二万人,想要把皇城围个水泄不通并不现实” “哈哈!水!好一个水泄不通!” 五皇子眼中精芒一闪,他沉声道:“跟我走!”说罢,他没有理会身后一头雾水的田中海,直接带着几人向远处奔去。 见与金枪卫拉开了距离,刘烛开口问道:“殿下,我们去哪?” 五皇子沉声道:“去我母妃寝宫!” “此时大军围城,处处都存在着危险。贵妃的寝宫虽然荒废多年,但也不见得没有人会发现。” 樊翼说着话,眉头却早已皱在了一起。 五皇子一边奔跑,一遍说道:“我母妃生前喜静,刘季便把她安排在了皇城的西北角。” “我母妃一直喜爱莲花,当年她得宠之时,刘季经常命人摘下御花园的莲花赠予她。” “后来,一众妃嫔埋怨夏季无莲可赏。刘季便让人从西北角引水入皇城,特地为她修筑了一座莲花池。” “我小时候经常在那里玩耍,知道水源的准确位置,我们就从那里逃出生天!” 樊翼惊叹道:“妙哉!” 刘烛兴奋道:“如此金蝉脱壳之计,简直是如有神助啊!别人都以为我们被困在了皇城里,这样更方便我们的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五皇子的速度缓了下来,他点头道:“出去之后我们各自准备,三更时到我的别苑碰头。” 樊翼道:“那田雨和章怀光怎么办?” “他们要能出去,会听命到我府中,届时他二人自会知道。如若出不去,便在这东都当个内应吧。” 说罢,他迈开了步子,带着几人向皇城西北角一路狂奔。 皇城,西门城楼。 经过一路狂奔,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四皇子,此时早已上气不接下气。 他望着还有一半的石阶,忍不住叫嚷道:“何兄,我腿都打结了,你不用管我!你先上去看看情况!” 何浩没有回头,冷声道:“你自己小心些。”说罢,便带着几位朝中亲信,登上了西城的城楼。 何浩的一只脚刚刚踏上城墙,便有数支长枪同时向他刺来。 只见他眼睛一眯,手中长剑瞬间出窍,在一声剑鸣过后,刺过来的枪头纷纷落在了地上。 “睁开你们的狗睛看清楚!是我!”随着他话音落下,刚刚出手的几名云水军直接跪了下去。 云水军副将孟德问声赶来,他单膝跪地道:“见世子无恙,末将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何浩冷声道:“下面的都尉说有大军围城!什么军队?多少人?” 孟德抱拳道:“回禀世子!敌军大概十万人,是武王的军队不假,但那军旗属下未曾见过。” 何浩先是冷哼一声,而后绕开了跪在地上的众人。他迈开步子走向城垛,待其站定后举目眺望。 只见下方的军阵中,一面面大旗随风飘舞。除了武字王旗外,更多的是绣有“雨阳”二字的军旗。 “雨阳...雨阳...,武王府真是好手段!我云水军的斥候居然没有发现这只军队!” “这可是十万人的满编军啊,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东都城?开什么玩笑!”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何浩的拳头重重的砸在了城墙上。 孟德道:“世子,我们该如何是好?” “等!等我父王派兵增员,到时我们里应外合,我倒要看看这支军队的战力如何!” “诺!” 孟德刚要退去准备,何浩便问道:“我方还有多少人?” “回禀世子!一万五千人一个也没走!” 何浩惊呼出声:“我父王走时没带人吗?” 孟德躬身道:“这是王爷的命令末将不敢违背,王爷说世子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何浩转头望向城下的雨阳军,那双如鹰隼般的眸子中尽显担忧之色。 有诗云:“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但春草的生长怎么能离得开雨水与阳光。 这支雨阳军,正是将云归一手建立的军队。 他们有的人是说书先生,有的人是街边小贩,有的人是码头的工人,有的人是种地的农民,有的人是富裕的商贾,有的人是东都的官差。 他们都是居住在外城的百姓,这里面很多人经历过那次饥荒,也有许多人的父辈是那次灾难的幸存者。 他们因念武王的恩情,加入了这支神秘的军队。平时的秘密训练都是以伍为单位,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全部的袍泽。 这只军队虽然没有见过血,但这些新兵的眼神,丝毫不弱于带队的伍长。因为他们的经历,还有他们听过的故事,早就将武王刻在了心底,他们愿为之献出生命。 这雨阳军的主将名叫—为武,是将云归当年收养的次子。他此刻位于全军的最前方,身传亮银雕花铠,手持一柄盘云偃月刀,胯下五花马兴奋异常一看就不是凡品。 “轰轰轰...” 马蹄踩踏青石板的声音,还有步兵进军的脚步声从雨阳军的后方响起。 皇城以西的数条街道上,云水军齐头并进来势汹汹。 其主将—赵阳,一马当先朝着雨阳军的后方奔去。待他临近时,朗声道:“让你军主将过来说话!” 见没有人理会,他再次吼道:“让你军主将过来说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为武听到身后的军队停了下了,便挥手吩咐道:“把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一辆冲车就被推到了军阵之前。紧接着,两名大汉便把事先绑好的木架固定在了冲车上。 城墙上的何浩一头雾水,当他刚要下令放箭时,便看到了一个人被绑在了木架上,看那人的衣服正是老靖王。 为武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四名鼓手同时敲响了战鼓。 “咚” “咚” “咚” 三声鼓点落下,雨阳军齐声吼道:“靖王在我军做客,请云水军出城,带老靖王回家,莫要多管闲事!” 这整齐划一的一句话穿云裂石,响彻东都城的同时在上空久久不散! 孟德跳上城垛向下望去,片刻后惊呼道:“真是王爷!” 何浩咬牙切齿道:“我不瞎!看得清楚!” “世子!这该如何是好?”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八十章 老友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被算计的明明白白,还能如何!” 何浩冰冷的声音传入孟德的耳中,那冷漠的神情让孟德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他死死的盯着城下的为武,双拳紧握的同时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他此时的状态,如同一只被困在囚笼中的野兽,带着不甘、带着愤怒却无处宣泄。 沉寂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沉,随着浊气被吐出,他的情绪也随之平静了下来。 何浩沉声道:“传我命令!出城!”说罢,转身而去,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当城门被缓缓打开,何浩一人一剑率先出城。其身后的云水军列队随行,每一个将士都神色肃穆杀气腾腾。 为武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在下佩服!” 何浩没有理会他的恭维,冷声道:“让路吧!” 为武爽朗一笑,根本不去在意何浩的态度。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雨阳军便向两侧靠拢。片刻的功夫,一条由长枪围成的路,就出现在了何浩的面前。 何浩迈步向前走去,临近老靖王时才开口道:“父王,你再忍一下!” 他没有多说废话,也没有问‘为武’何时放人。因为他心里清楚,想要带走人质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老靖王虎目圆瞪,朗声道:“老夫宁死不屈,尔等自保为上!”说罢,他扬起脑袋不再去看任何人。 何浩没有吭声,直接摘下了腰间的佩剑。他大步向前,丝毫不惧兵甲林立的人墙。云水军紧随其后缓慢前进,他们迈着沉重的步子时刻保持着警惕。 孟德快步追上,沉声道:“世子殿下!是否急行军或者让赵将军上前接应。若是队伍被人懒腰斩断,恐怕突围就难了。” 何浩沉声道:“不必,我们不是目标,他们也不想平添伤亡。” 孟德小声道:“救出王爷后,要不要杀一个回马枪。” “你在捕猎时被人搅局会怎么做?” 孟德听了先是一愣,而后恭声道:“末将受教了。” 当最后一排云水军走出人墙,为武才带着老靖王来到两军阵前。 何浩率先开口道:“怎么才肯放人?” “哈哈哈,世子殿下见外了。人嘛,现在就放。条件一会儿再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为武说完,便示意手下放人。待老靖王身上的绳子被解开,他还不忘抱拳致歉。 见老靖王平安回归,何浩开口道:“我以为你会让我带兵出城,亦或者共谋这刘氏基业。未曾想到你会轻易放人,难道就不怕我率兵反扑吗?” 为武笑道:“世子殿下说笑了!我家王爷念旧情,想请靖王自行离开这东镜,而绝非受人胁迫。” 靖王冷声道:“可笑!老子凭什么听他将启的!我就不走他能把我怎么样!” “他有兵!老子手下的将士可不是摆设!” “这个直娘贼!让人绑了老子,放了就算了事了?” “我现在就一把火烧了他武王府!” 为武望着靖王,待他闭嘴后才开口道:“这东镜风平浪静了这么久,只不过是我家王爷不想让百姓为你们陪葬罢了。” “你说什么!” 靖王怒发冲冠,他直接拔出了孟德腰间长刀指向为武。 为伍的脸也冷了下来,他沉声道:“刘氏也好,你何家也罢。我武王府谋划这么久,就是不想因为你们而让东都城乃至东镜的百姓遭殃。” “北地严寒,冬季无战事。已有三军在来的路上,你们自行决定就好。” “粮草辎重已经在外城西门了,靖王府的家眷估计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还请各位自行离去吧。” 靖王气的直接把手中长刀扔向为武,他怒声道:“云水军!随本王灭了这些兔崽子!” “呼!呼呼!” 云水军以极快的速度调整好了阵型,一杆杆枪头对准了城下的雨阳军。 “哈哈哈哈哈!求之不得!” 为武大笑着,抡了一下手中的盘云偃月刀。那张狂的样子,好像不开战他才会不痛快。 见他身后的重甲骑兵已经排开了阵势,何浩冷声道:“鸣金收兵!传令全军出城!” “世子殿下!” 何浩瞪了一眼赵阳,冷声道:“闭嘴!用你教我做事吗?” 说罢,他转身而去,几步就追上了率先离开的老靖王。 东都城的上空飘起了雪花,那如鹅毛般的大雪沾满了原本就花白的头发。 老靖王缓慢的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没有理会赵阳的喋喋不休,而是贪婪的想要记住沿途的风景。 远处一户大门被打开,一个小孩蹑手蹑脚的探出身子,还没等他跑出来就被一直大手抓了回去。 何连营见到这一幕笑出了声,他吩咐道:“快些吧,耽误人家过年了。” 队伍前进到内城西门,何连营陡然停下了脚步。他望着城墙上的将启,朗声道:“老王八!你心变软了!还不承认自己老了吗?” 将启脱下肩头的大氅,他在手中团了团,就朝何连营扔了下去。大氅在雪中飘落,他朗声道:“老乌龟,多穿点!你那病殃殃的身子,可千万别冻死在路上!” “呸呸呸!老子肯定活的比你久!” 说到这里,两人便没了言语。再这样的对视中,时间好像回到了过去。那时他们还年少,也是一见面就谁也不服谁。 何连营朗声道:“今日一别,恐怕再相见就是九泉之下了!到那时,我可不会再输给你了。” 将启摇头道:“你就没输过我!只不过是把南境交给了几个废物而已。要是你身边这个小子与我家云天同龄,你也不会郁郁寡欢成这个样子了。” 何连营笑了,笑的是那样的畅快。他将何浩拉到身侧,一脸自豪道:“你还没老眼昏花!这小子是不是能证明我的种还有好的!” “是!你生了个好儿子!” 将启也笑了,但那眼底有些心疼自己的这个老对手。 何连营道:“你就不怕放虎归山吗?你老着老着可真糊涂了!” “这是我最后一个决策,我也知道是个糊涂账。但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是你,我啊!就不舒服。你说斗了一辈子没个善终,总归觉得少了点什么。” 将启说到这里,有了下城的冲动。他刚迈出了一步,就被一旁的鬼帅拉住了衣袖。 将启望着城下笑道:“走吧,别婆婆妈妈的!东西都给你备好了,有酒有肉粮草充足,你今天就在营地里包饺子吧。” “儿啊!去吧那大氅给为父捡起来。” 何浩点头,上前几步。只见他手中劲气涌动,抬手间大氅就被掀起,稳稳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转身为靖王披上了大氅,两人就这样拥簇着走进了内城西门。 鬼帅道:“王爷回吧,起风了。” 将启搓了搓手,点头道:“走吧,回家。” 城门楼中,何浩驻足而立。那双如鹰隼般的眸子,仔细的查看着云水军的队伍。 待最后一队士兵从他眼前经过,何浩不由冷笑道:“树倒猢狲散,连个招呼也不打。” 说罢,他抱着手中长剑飞跃而出直奔外城。 皇城西北角,城下进水口。 冬季水少,此时的河水仅没过几人的胸口。在寒冷刺骨的河水中,聂小北砍断了第四根铁柱。她回头轻声道:“保险起见,我们还是潜出去。” 五皇子沉声吩咐道:“你们两个水性一般,小北开路我断后。” “殿下辛苦!” “谢过殿下!” 说罢,几人深吸一口气,一同潜入了河水中。 穿过狭长的城下河道,几人刚刚游出一段距离。刘烛先是一抖,而后左腿便崩的笔直。刹那间他因为惊慌,吐出了口中的一口气。 五皇子见他抽筋连忙游了过去,他拉着刘烛的手拼了命的向前游。 那偌大的气泡缓缓上升,到水面时变成了咕嘟咕嘟的气泡。 这一幕,正巧被一名在河边解手的陷阵军士兵看到,他喃喃道:“有鱼?“下一刻他反应了过来,这寒冬腊月的天气,鱼怎么可能浮出水面! 他一边摘下背后的强弩,一边吼道:“来人!来人支援!有人从水中跑了!” 随着他吼声的传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他身后响起。片刻后,对岸也有人支援过来。 士兵射出的箭矢溅起了一道水花,有几名水性好的汉子便要一个猛子扎下去。 一名都尉怒吼道:“披甲入寒水,你们难道疯了?快放箭!脚力好的跟我沿着岸边追!” “快!” 随着命令的下达,机扩开合的声音从两岸响起,一支接着一支的的羽箭,从空中激射向河面。 刘烛见一支羽箭从他面见斜插而下,连忙伸手去掰开五皇子抓住自己的手。他对着五皇子拼了命的摇头,示意他不要再管自己。 正在五皇子决定狠心放手之时,前方一道血雾扩散开来。他定睛望去,只见樊翼的后背上插着一只弩箭。 樊翼在原地停了下来,他其实已经很累了,如今更没有了强撑下去的理由,这样下去只会暴露行踪。 他转身对着五皇子挥了挥手,而后用不多的体力向上游去。 刘烛见状,用力一推五皇子的肩膀。他借助这股冲劲,抓住了樊翼的脚。 两人就这样,浮出了水面。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八十一章 迎新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曌国,东都城。 太阳从东方升起,已有人家燃起了炊烟。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爆竹的残害。在四军将士的保护下,百姓们依旧过了个好年。 皇城的城头上,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甲士门身穿棉袄外挂甲片,神情肃穆的修缮着城防。 此时的天空,又飘起了零星的雪花,尚婉儿摊开手掌,接住了一片片飞舞的雪。她看着雪片在掌心融化,变成水珠后越滚越大。 她听到身后传来争执声,便转头望向远处的将来。看着那吵架时还有一丝稚气的面庞,她那明亮的眸子顷刻间笑成了月牙。 尚婉儿掸落手中的水珠,再次打开了手中的信函。 刚刚收到消息,尚公离开了齐国天牢,如今被齐王安排在一座别苑里。虽说没有重获自由,但这个冬天不会再难熬了。 城墙边四军主将聚集在一起,正在商讨着东都城的布防。 陷阵军主将—将漠沉声道:“外城还是交给我!你们手下的人都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还是乖乖去守内城和打支援的好!” “我军的物资都搬上城墙了,你想让我走门都没有。再说了,这东境哪有那么多仗可以打。好不容易有机会拿战功,你好意思跟我抢吗?” 捧日军主将—寒武,一边说着一边用拳头捶着城墙,那架势就差跟将漠动手了。 雨阳军主将—为武沉声道:“你们能不能讲点道理?能不能把机会留给新人?那三军都不一定会来支援,你们跟我挣个什么劲儿啊?” 将来道:“要我说,你们还是听我指挥算了!” 为武撇嘴道:“手底下就两万人,你凑什么热闹!” “就是!还没到日子呢,我还不用叫你王爷!别跟我来那套。” 寒将军说完还退了两步,很明显不想让将来套近乎。 将漠皱眉道:“赶紧带着弟妹回家过年去,别添乱!她那小身板在城墙上陪了你一夜,你亏不亏心啊!” 将来气的咬牙切齿,他怒声道:“韩时,传我命令让墨甲军拔营,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用最快的速度给我过来!” 待韩时躬身退下,将来继续道:“没我份是吧?欺负我人少是吧?行!玄甲军、神弓军、游龙铁骑,你们要是能分到一杯羹就算我输!” 将漠皱眉道:“你哪根筋搭错了,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你告诉我,你这两万人怎么占住城墙,一面城上分五千?你能守得住吗?” 将来道:“你们就不能借我点兵马吗?战功算你们的都不行了吗?” 寒将军撇嘴道:“我看你就是不打仗心里痒,等回头我也跟在墨甲军身后分一杯羹,你看如何?”见将来瞪眼,他望向将漠继续道:“他本来就是个未及弱冠的孩子啊。” “哈哈哈哈...” 将来一巴掌抽在了为武的头盔上,他怒声道:“笑什么笑!没大没小的,我是你哥。” “老寒,你这叫为老不尊!你能不能拿出一个当长辈的样子?” 没等将来说完,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斥候沿着石梯跑了上来。 “禀告主将,天曌军想从我方驻守的东城门突围!此时正在整军!” 将来道:“嗯,知道了!再探再报!” “诺!” 待斥候退去,将来淡淡道:“你们说,是哪个没脑子的想突围。” “我估计是武将吵不过文官,才有此下策。”为武说完,不屑一笑,眼中的兴奋之色难以言表。 将漠道:“行了,三面夹击也没你什么事,回你的西城去吧。还有金枪卫呢,当心他们来个声东击西。” 寒将军道:“我赌他们只会佯攻,没人肯拼命。” 将漠笑道:“我跟老寒!” “我赌有人会强攻,但人数不多。”将来邪邪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三人同时看向为武,等待他的选择。 为武笑道:“我没钱,再见!”说罢,便一溜烟的跑了。 将来沉声道:“各自准备吧,我倒是要看看,这些养尊处优的家伙,能扑腾出来多大的浪花。” 待将漠与寒武退去,将来走到了尚婉儿的身边。见将来靠近,尚婉儿轻笑道:“你最好去看看乌云追风兽,你把它忘了的事,估计它一时半会都忘不了。” 将来走到城边向下看去,只见卫字营的阵地中,乌云追风兽横躺在地,它四周的雪水都快干透了。 将来打了个胡哨,乌云追风兽便抬起了脑袋。它那如铜铃般的大眼睛看到了将来,一声嘶吼后又开始来回来去的翻滚。 看着它闹腾的欢,将来苦笑道:“陪我下去看看吧,我怕一会交战时,它再把我甩下去。” 尚婉儿掩嘴轻笑,点头道:“你先下去,我去伙房营找根白萝卜。” 见尚婉儿起身跃出城外,将来捏出个笑脸向城下跃去。他来到乌云追风兽的身边,蹲下后试图去摸它的脑袋。 乌云追风兽侧头打了个响鼻,喷出去的口水溅了将来一脸。 平日里照料乌云追风兽的甲士苦笑道:“主将,我就想给他换一根缰绳,都被踢出去好几次,你还是别弄它了。” 将来黑着脸,沉声质问乌云追风兽:“你踢小骨头了?”但回应他的,却是第二口吐沫。 “反了天了你!”说罢,他直接扑向了乌云追风兽。还没等乌云追风兽反映过来,将来已经锁住了它的脖子。 乌云追风兽晃着身子便要站起来,将来猛的一用力又把它按在了地上。 将来道:“你听话我就放了你!” 乌云追风兽听闻便不再折腾了,它晃着脑袋好像是在服软一样。将来满意一笑,刚松了些力道。乌云追风兽便一翻身,把将来压在了身下。 这突然的袭击,让将来感觉像是被人从高空扔下来了一般。他只感觉胸口发闷眼冒金心,想要喘气却又怎么也喘不上来。 这一幕,可把一旁小骨头吓坏了。他连忙招呼四周的将士一起拉将来,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将来避免了英年早逝的下场。 只见他盘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那双眼睛恶狠狠的看着乌云追风兽,像是准备再大战三百回合。 乌云追风兽就那样看着他,眼中像是写着:“不服你过来啊!” 就在这一人一马准备再次扭打到一起的时候,尚婉儿的身影从城门走了进来,看似很慢的步子,却在几个呼吸间来到了将来的身边。 尚婉儿轻声道:“这是怎么了?” 没等将来开口,乌云追风兽便“呜呜”的叫了起来,片刻的功夫两行眼泪从它的眼角滑落,那样子像是受尽了委屈。 尚婉儿走到乌云追风兽的身边蹲了下去,还在它的眼前晃了晃手中的苹果。 尚婉儿柔声道:“本想给你找根萝卜,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好在发现了奶奶派人送来的苹果,你站起来我就喂给你吃。” 下一刻,出现了让将来为之惊掉下巴的一幕。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马能这么快的站起来。 尚婉儿轻笑着,把苹果放在乌云追风兽的嘴边。看着它一口把苹果咬到嘴里,一口接着一口慢慢的咀嚼。 “别怄气了好不好?” 乌云追风兽像是听懂了一般,点着脑袋很是温顺。 将来起身拍了拍群架上的水渍,他沉声道:“小骨头给它把缰绳换了,牙口是真好,牛皮都能咬断。” “行了,你别挑事了。” 尚婉儿说着话,还不忘拿出手帕递给将来。待将来接过后,她便走到将来背后,为其解开湿透的披风。 “里面的棉衣湿了吗?” 将来笑道:“稍微湿了点不打紧,我一会去烤一烤。” 尚婉儿苦笑道:“你让我怎么说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一匹马较劲。” “哈哈哈!男人致死是少年!” 尚婉儿把解下来的披风盖在了将来的头上,她笑道:“你让贫嘴!” 将来乱叫道:“哎!沙子和水一起进到眼睛里了。” “你别揉!我看看!” 尚婉儿说着话,起身绕到了将来的面前。她刚站定,就见红色的披风被将来掀了起来,一瞬间就把她也罩在了里面。 当披风缓缓落下,里面的光线都变成了红色。两人的鼻尖仅有一拳的距离,在这一寸天地里,完全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过多久。将来柔声道:“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尚婉儿甜甜一笑,柔声道:“谢谢你,让我感受到什么叫依靠。” 话音刚落,将来突然凑近了一些。 尚婉儿眼疾手快,抬起手指点在了将来的鼻尖上。她轻声道:“你是不是有段日子没被揍了?” “这四周都是我的人,能不能给点面子。” 尚婉儿眉毛一挑,轻笑道:“可以啊,你把我放出去,我就给你留面子。” 将来憨憨一笑,轻声道:“再呆一会儿,就一会儿。” 尚婉儿刚要点头,一个低沉的声音便从两人身边响起。 “主将,太子和六皇子已经送回府中收押了。皇后娘娘哭了一阵,但见两人都保住了性命还是很高兴的。” 尚婉儿一个闪身便退了出来,顺带着卷起了披风。 将来阴沉着脸,咆哮道:“白宇!你回来说禀报了吗?出去再进来重新说!” 白宇点头道:“奥...好!”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八十二章 人墙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皇城,正和殿。 三皇子斜躺在龙椅上,还时不时的打个哈气。每当百官吵的不可开交,他就眯起一只眼睛看一会儿,等安静些了就继续睡觉。 一夜没睡的魏无忌,眼睛红的像是一只兔子。他见日头已过正午,这些文官居然还没有争论出个结果。 他怒吼道:“我再跟你们说最后一遍,这皇城中的粮食只够这十七八万人吃一天。你们再争论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子就带底下的兄弟投降了!” 礼部尚书,荆元道:“非也非也!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如果没有万全之策就动兵戈,那岂不是与莽夫无异了。” 田雨,田侍中道:“老夫还是以为,以点破面就是上策。我们集中兵力攻破一座城门,就可以摆脱此时的困局。” 章怀光道:“我依旧站在田大人这边,破城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他们的兵力多于我方却围而不攻,意图就是等我们投降。我们之前就讨论过了,东城门的守军只有两万人,难道这十几万大军还冲不出去?” 刑部尚书,汪裕兴道:“我看不然!敌方占据城防,这是地利!四面大军守望相助,我们万一被合围了怎么办?还是投降的好!” “投降不可能,此事休要在提!” 蔡靖冷笑道:“人家魏将军都不想打,你们在这指点个什么劲儿!” 王灵道:“你这个武王府的姑爷,当然盼着自己的丈人兵不血刃了!” “哼,你家左相带兵去东宫秘议都不叫着你,你算什么东西!” “蔡靖!你什么意思!你你你...” 魏无忌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像是点燃了导火索,让这些只会纸上谈兵的腐儒再次争论了起来。 魏无忌咬牙望着右相,见其还在打坐,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坐到右相对面小声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说战,你让我稍安勿躁。我说降,你说还有转机。” 右相没有睁眼,淡淡道:“休息,休息一下。” 魏无忌沉声道:“六皇子被俘,你我难道不应该早作打算吗?” “打算?” “过了今晚,再说也不迟。” 魏无忌一听,便来了兴致。他问道:“今晚是有行动吗?你跟我说说,我好提前准备。” “你还是先养足精神吧。”说罢,右相睁开了眼睛。 见其认真的神情,魏无忌无奈叹息。他二话不说倒头就睡,片刻后呼噜声就响彻正和殿。 东宫,太子府。 偌大的正殿,仅点燃着了一盏油灯。左相三人围坐在矮桌前,闭幕沉思久久不语。 直到殿外传来脚步声的那一刻,郭将军才猛的睁开眼睛。他沉声道:“相国,时辰到了。” 左相轻“嗯”了一声,而后拿起了面前的酒杯。他举杯道:“两位将军,荣华富贵就看这一仗了。” 荀将军道:“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护送皇长孙出城。” 郭将军沉声道:“恐途中失散,你我三人相约太子封地见!” “一言为定!” “砰”一声脆响,三支酒杯碰撞在一起。酒杯中溅出的酒液,险些浇灭了桌案上的油灯。 当酒杯摔碎的那一刻,左相拿起油灯掷向一旁的纱幔,顷刻间火光冲天照亮大殿。 随着大殿燃起火光,潜藏在东宫的两万灭武营将士,同时放出了手中的火箭。火箭以东宫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点燃了他们事先放好的火油。 “砰砰砰” 一连串的爆炸声使皇城内彻底骚动,那冲天而起的火焰焚烧着皇城内的建筑。 随着夜里的寒风,火势愈演愈烈。各宫各殿的奴婢纷纷打水救火,而那些娘娘与公主们已经开始收拾金银细软了。 将来站在城头举目眺望,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意,使尚婉儿产生怀疑。她轻声问道:“是你派人放的火?” 将来先是一愣,而后苦笑道:“我闲的啊,大雪之后到处都是水,火攻显然不是上策。我们围城就是想迫使他们投降,如果想屠城早就动手了。” 尚婉儿望向远处,喃喃道:“姑且信你,但这火烧的好凶啊。” 将来为她紧了紧大氅,而后轻声道:“一会儿,你到城外休息,这里要打仗了会死很多人。” “报!东宫死士向我东门靠近!” “报!天曌军有所动作,目标不详!” 将来沉声道:“再探再报!” “诺!” 尚婉儿见将来迈出一步又退了回来,她柔声道:“去吧,注意安全。” 将来转头一笑,用拳头捶了捶胸甲,而后扶刀离去。 城楼上,韩时、白宇还有甘福早已恭候多时。 将来沉声道:“甘福听令!” “末将在!” “本将命你不惜一切代价将敌人击杀在射程之内!” “末将领命!” 将来望向韩时和白宇道:“韩时、白宇听令!” “末将在!” “你二人携本部人马随我上阵杀敌,切记服从命令不可冒进!敌方皆是下四境死士,虽战力不敌我军,但其身后可能有天曌军支援,你等明白?” “末将领命!” 这时,一名斥候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他沉声道:“报!东宫死士一路上驱赶了许多宫中奴婢,他们迫使其冲在最前方充当人墙!” 白宇骂道:“妈了个巴子的!这群畜生!” 将来对那斥候道:“去休息,换一名兄弟顶上。” “诺!” 待斥候退去,将来起身跳上城头。他提起体内劲气,朗声道:“兄弟们!将士们!” “斥候来报!敌人迫使无辜之人冲在最前方充当肉盾,目的就是让我等无法放开手脚迎敌!” “你们都是驰骋沙场的老兵!该怎么做我不必多说!但我想提一点,我们的身后是数百万的平民百姓!” “这一战!拿出你们的血性!” “这一战,北境军必胜!” 话音落下,四万将士齐声怒吼:“必胜!必胜!必胜!” “来了!” 将来望着远处的宫殿群,那一条条板路上身影闪动越聚越多。 “甘将军先行准备,韩时、白宇随我下城列阵!” “诺!” 将来说罢,直接翻身跃下城墙,在几次翻转间,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只见他打了个胡哨,乌云追风兽便闻声而来。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中,将来脚尖点地飞身上马。 待他坐下后,弯腰拿起了挂在一侧的破阵戟。手腕翻转间戟身舞动,一阵破风声炸响夜空。 将来振臂高呼一声:“卫字营!” “死战!” 随着这一声死战的落下,城墙上便响起了阵阵机扩声。无数弩枪 划破长空,旋转着刺向敌方阵地。顷刻间人仰马翻,惨叫声不绝于耳。 甘福下令道:“擂鼓传令!弩炮齐射!” “咚~咚咚~咚” 一连串急促的鼓点声戛然而止,卫字营军阵后的一门门弩炮同时被点燃。 听到一连串爆炸声响起,郭将军大惊之下怒吼道:“传令!传令!散开!都散开!” 随着他话音落下,数千支钢枪如雨点般落入灭武营的阵地中。顷刻间碎石纷飞,残肢断臂随着血雾一起四散而去。 左相颤声道:“天杀的!这天杀的神机营!” 郭将军擦去脸上的血迹,他怒吼道:“传我命令!全军冲锋!敢退半步者杀无赦!” “轰轰轰...” 随着弩炮的第二轮齐射,卫字营已经发起了冲锋。 将来手持破阵戟一马当先,待到强弩的射程范围之后,他冷声道:“放箭!” 当密密麻麻的弩箭落入敌方阵地,乌云追风一声嘶吼速度陡然暴增。 将来一戟刺出,挑飞了一名冲向他的骑兵。而后戟身一甩,直接把一名举刀的步兵懒腰斩断。 将来一路冲杀,所到之处尸横遍野,手下无一合之敌。此刻的他就像剑尖,带着卫字营这柄利刃,所向披靡无往不利。 灭武营战马不多,以步兵占多数。曌国除北境以外,其余军队多是这种配置。 此刻的将来,看到战马就冲杀而去,他迫切想要挑将,这样才能用最低的损伤赢得胜利。 因为他拿不准天曌军的想法,隐而不发到底会打什么样的算盘。 就在这时,一阵孩童的啼哭声引起了将来的注意。他闻声望去,只见一人一马正向远处飞奔。将来挂戟取弓一气呵成,在乌云追风兽的极速下已经瞄准了那人的后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人一骑朝将来冲杀而来。只见将来手指一松,强势的射出了那一箭,而后返手抽出墨渊刀,一刀斩向来犯之敌。 “砰”的一声脆响,郭将军手中大刀被拦腰斩断。在他惊魂未定之时,将来的第二刀再次袭来。 墨渊刀带着无可匹敌的锋锐一刀斩下,郭将军身体向后倒去的同时拉紧了缰绳。 随着缰绳被勒紧,战马的前蹄高高抬起。一声嘶鸣过后,硕大的马头被一分二。 乌云追风兽大怒,四肢发力一头就撞了过去。这一撞,直接把正欲翻滚脱身的郭将军压在了马下。 伴随着骨头的断裂声,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八十三章 野兽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望着马下半死不活的人,将来把强弓插进了弓袋。 只见他眼中寒芒爆闪,墨渊刀一技断水斩出,数名围上来的刀斧手便被拦腰斩断。 墨渊刀收归刀鞘,将来顺势摘下一侧的破阵戟。伴随着戟刃带起的破风声,郭将军的项上人头便滚了出去。 将来双腿一夹马腹,乌云追风兽便窜了出去,目标正是刚刚中箭逃走的那个人。 他在万军之中一边寻找,一边怒吼道:“敌将已死!降者生!抗者死!” 随着话音落下,破阵戟大开大合,但凡靠近者,必定一击毙命。 当孩童的哭闹声再次传入耳中,将来定睛望去,只见乱军之中坐着一个身穿华袍的小孩,那孩子的身边还趴着一具尸体。 在他即将靠近之时,就见一人一骑停在了孩童身边。在火把的映衬下,将来认出了那人的身份,正式曌国左相—王芝。 左相也同样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将来,他先是一惊,而后故作镇定道:“世子殿下,放我一条生路吧,老夫愿意俯首称臣。”说罢,他便跪了下去。 当他跪下的同时,一只手还按在了孩子的脑袋上,意图让孩子与他一起低下脑袋。 他的这一举动,让那孩子闹的更凶了。稚嫩的声音不听的重复着:“我要爹爹,我要娘亲,我要爹爹,我要娘亲。” 将来质问道:“这是谁的孩子?” 话刚说出口,只见他眼睛一眯,立刻翻身下马。与此同时,手中破阵戟挥出了一道劲风,直接把几名靠近的死士掀飞了出去。 将来一脚踢开左相,而后抱起了那孩子。他望着撑起身体的左相,沉声问道:“这是不是太子的孩子?” 见左相不肯回答,更加肯定了他的想法。他低头道:“不哭!不哭!我一会就带你去找你爹,还有你娘...” 话到此处,将来猛的抬头,他望向了那火光冲天的东宫。 他冷声问道:“太子妃呢?” 左相嘲讽道:“哼,你这会儿装什么慈悲,你我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你们杀了一个女子,还绑了她的孩子?” 望着将来冰冷的眼神,左相深知自己难逃一劫。他嘲弄道:“你手下无辜的性命还少吗?你知道我们平时都怎么称呼你吗?” “野兽!将启饲养的野兽!” “你当的起这个名号,你也不愧是从小在军营里长大的野孩子!” “傲慢!无理!残暴!嗜血!” “不懂礼数!不懂人情世故!不懂礼义廉耻!” “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杀了太子妃,你来咬死我啊!畜生!” 下一刻,将来抱着孩子的手臂紧了一下,他不想让这孩子看到血腥的一幕。破阵戟裹挟着磅礴的劲气,在左相惊恐的目光下一戟刺穿了他的胸膛。 左相口中鲜血狂喷,死死的抓着破阵戟的戟杆,那颤抖的双手还想把戟刃从自己身体中拔出去。 直到将来用力抽出戟刃的那一刻,两朝重臣王芝就此死在了曌国皇城东门之前。 将来跃上马背,朝着不远处的都尉赶去。临近时他吩咐道:“这是刘天朝的子嗣,派人把孩子送到城楼上交给尚姑娘,让她带着孩子先回武王府!” 就在此时,一名斥候拖着受伤的手臂跑到了两军之中。他一边狂奔着一边怒吼道:“快速解决战斗!支援南城门!十万天曌军正朝南城门进军。” 就在他叫喊的时候,另一名斥候匆匆而来“报!金枪卫朝东城门赶来!金枪卫朝东门赶来!” 将来听闻随即怒吼道:“杀!一个不留!” “杀!” 卫字营的喊杀生冲天而起,战马的铁蹄踏碎了堆积的尸体,冰冷的玄铁抢夺走了一众死士的生命,在卫字营骑兵的交叉冲锋下,灭武营的死士很快就被屠戮殆尽。 望着一地的残肢断臂,将来冷声下令道:“立刻处理战场!好生安排受伤的将士与死去的兄弟!” “诺!” “斥候去通知陷阵军,我们这里不用支援,全力合围天曌军!” “诺!” “命雨阳军轻骑突击金枪卫后方,其余兵马补防北城门以免有人声东击西!” “诺!” “其余人等随我退回神机营射程之后!整军迎敌!” “诺!” 随着一道道命令下达完毕,卫字营的将士们迅速的动了起来。将来刚刚带领众人折返回东门之下,便见南城门的方向有一支绿色的信箭冲天而起。 随着信箭在空中炸响,翠绿色的烟花便在夜空之中绽放。 白宇道:“怎么就尽在掌握了?” 韩时沉声道:“主将!这信箭不对!金枪卫的先头骑兵还没有抵达,人数庞大的天曌军怎么可能到了南门!” 将来冷声道:“速派探马查看!” 探马刚刚消失在将来眼中,斥候的传报声便在东门广场上回响。 “金枪卫骑兵临近!” “金枪卫骑兵临近!” “金枪卫骑兵临近!” 传报声刚响起,负责整理战场的将士便火速退回。 将来望着一名失去头颅的甲士,体内的杀气瞬间冲天而起。他冷声下令道:“去给我通知甘福!神机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敌军的第一波冲势给我拦下来!”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地面开始轻微的颤动。片刻后,一队队金枪卫骑兵,从远处的宫殿群冲杀而出,马蹄踩踏青石板的声音比昨夜的爆竹还要响。 “擂鼓!抛射!” 甘福命令下达的那一刻,急促的鼓点声随之响起,当一柄柄重锤砸落机扩,弩枪抛射而出旋转而落。 顷刻间,石板崩碎人仰马翻,战马的嘶鸣声与士兵的哀嚎声连成了一片。 吴广抱着头盔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惊醒。他借助散落的火把,看清了远处的地面。见那一地的尸体,连忙惊呼道:“死了不少人!我们有希望突围!冲啊!” 还没等停下来的骑兵再次冲锋,第二轮弩枪已经带着轰鸣声极速落下。 一杆弩枪旋转着插进了吴广战马的脖子,在他的惊呼声中战马的后半身瘫软在地,直接让他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被喷了一身血的吴广惊呼道:“不可力敌!撤退!撤退!” 没等他命令下达,已有士兵转身就跑。他提着裤子边追边喊道:“你们这帮王八羔子!没良心了!快等等我啊!等等我啊!” 他没跑出去多远,就听到身后有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他回头望去,只见卫字营的骑兵追杀而来! 将来与韩时、白宇两位副将并驾齐驱,他沉声道:“沿着主路追击!其余的散兵构不成威胁!虽说穷寇莫追,但第一轮冲势都能停下来,敌军主将绝对是个草包。” “杀!不能给他们合兵的机会!” 两位副将异口同声道:“诺!” 乌云追风兽突然加速,直接朝落单的吴广追了上去。它犹如一道黑色闪电,让它身后的一众战马望尘莫及。 它的速度越来越快,吴广的身影近在眼前。只见它低下头颅而后向上一顶,身披重甲的吴广直接飞了出去。 当吴广落地的那一刻,将来好像听到了他骨骼的碎裂声。白宇从其身边经过,手中陌刀一挥便斩下了吴广的头颅。 经过片刻的追杀,前方的金枪卫无法再进分毫,雨阳军的轻骑已经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宽敞的主道,此时也容不下密集的金枪卫。在双方的夹击下,金枪卫的阵营中已经发生了踩踏的乱象。 “我投降!” “投降!我们投降!” “我家有钱,我可以给你们好多好多钱!” “饶命啊!饶命啊!” 嘈杂声连成一片,越来越多的人放下了代表着荣誉的金枪。将来看着那一杆杆掉落的金枪,不由叹息道:“让金枪卫活在故事中,或许会更好一点。” 说罢,他冷声道:“所有人放下武器,把战马向两侧驱赶,然后在道路两边站好!” “手脚麻利些,我耐心有限,别等我下令杀光你们!” 听闻慢了要被杀,这些兵老爷二世祖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当道路被分开,将来纵马上前,朝轻骑营副将走去。 雨阳军副将—段金,抱拳恭声道:“末将参见少将军!” “时间紧迫无需多礼!你们怎么这么快赶到?金枪卫的后军步兵呢?” 段金无奈道:“他们正巧碰到陷阵军的重骑营和陌刀营了,我们赶到时连渣都不剩了!” 将来点头,再次问道:“西、北城防可交接完毕?” “末将离开时,我军主将已将命令下达!” 将来沉声道:“你带人把这些金枪卫处理了,还有那些沿着其它路奔逃的也一并搜捕回来。” “诺!” 待段金退去,韩时沉声道:“我们离开东城门,斥候探马不好汇报,要不我们去南城看看吧。” 白宇道:“主将!我们走吧,我心里闷的慌,不看一眼不踏实。” “走!我也觉得不踏实!后路变前路,目标南城!”将来说罢,一拉缰绳,乌云追风兽便调转了马头。 待队伍奔跑起来,他才与白宇、韩时两人,沿着一侧到达了队伍的最前方。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八十四章 毒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火光冲天,烟尘滚滚。此时的东城,已经看不到救火的人。 那些前来救火的奴婢早作鸟兽散,地上散落的水桶、木盆、古董、字画便是最好的证明。 轰隆隆的马蹄声不断回响,将来带领卫字营一路疾行。在熊熊烈火的映衬下,他们已经能清晰的看到远处的正和殿。 当队伍绕过围墙,临近正和门时,只见蔡靖孤身一人站在正和门下。 将来朗声道:“姐夫怎么还在这里?我派人送你出城!” 蔡靖一边招手,一边道:“你且过来!我有事与你说!” 将来挥手示意卫字营继续前进,而他则孤身一人奔向正和门。 他翻身下马,抱拳道:“姐夫辛苦了!” 蔡靖沉声道:“我一介书生,能为你们做点事,已经很知足了,又何必谈谢呢。” “姐夫有什么交代的?” 说罢,将来拽下马鞍上的酒囊,顺手扔给了蔡靖。 蔡靖接住酒囊,直接开口道:“左相与魏无忌没有告知我等,便带着天曌军向南门突围。我想这其中肯定有诈,我通知过将漠了,你也万事小心为上!” “从你离开后,四皇子与五皇子便没了踪影,我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这皇城内,等处理完天曌军千万别忘了好好搜查一番。” “此二人诡诈多端,决不可留!” 将来点了道:“好!我知道了。火势凶险,姐夫随我一同走吧。” 蔡靖摇头道:“三皇子与一些老臣还在正和殿内,我会看着他们的无需你等分心。” 说罢,他把酒囊扔还给将来,而后潇洒的转身离去。其飘渺的声音在殿前广场上回荡:“切记,饮酒误事!莫贪醉!” 将来笑而不语,转身跃上马背,乌云追风兽一声嘶吼,四蹄生风扬长而去。 待到临近南门之时,这一人一骑便追上了前方的卫字营。将来望着漆黑一片的南门墙头,心中忍不住的咯噔了一下。 只见他用力一甩缰绳,乌云追风兽随即冲了出去。那庞大的身体一路跳跃飞驰,很快就冲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韩时见将来从他身边飞略而过,连忙下令道:“全速前进!”。 顷刻间,战马嘶鸣,铁蹄踏地。浩浩荡荡的队伍,直接奔向皇城南门。 此时镇守南门的是陷阵军陌刀营。其副将曹羽,见来的是卫字营连忙下令道:“阵地一分二!把路给卫字营让出来!” 说罢,他拖着沉重的铠甲向前迎去。 “少将军!我军赶到时城门大开,主将已经带人前去追赶!请少将军火速支援!” 将来听闻,眉头一皱。他朗声道:“我这就率人前去增援!命主将‘为武’暂管东都城防!派人把消息传回武王府!” “诺!” 曹羽朗声回应的同时,卫字营已经冲出了皇城! 武王府,内院。 尚婉儿脚尖轻点屋顶瓦片,而后如羽毛一般轻盈的落在地上,当她落地的那一刻,赤虹剑随之出窍! 此刻的武王府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诡异。 “姐姐,我爹爹在哪?” 尚婉儿没有回答孩子的问题,而是小声提醒道:“嘘!不要出声。如果你听话,一会儿就能见到你爹爹。” 见皇长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尚婉儿便带着他小心的向内院大堂靠近。 凭借着默影录的超强感知,尚婉儿可以肯定那里聚集着很多习武之人。但这些人的劲气时有时无,更有甚者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一袭白裙在夜空下闪动,身影飞舞间已然到了内院大堂门口。 当赤虹剑的剑尖顶开大堂正门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切让尚婉儿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一众鬼卫聚集在大殿内,他们用手中兵器强撑着身体,把将家众人护在了中间。 “敢上前一步者!死!” “死!” 众鬼卫的怒喝声刚刚响起,大堂正门便被缓缓推开。尚婉儿迈步走了进来,众人见来人是尚婉儿,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鬼帅连忙回头道:“王爷,是尚姑娘回来了!” 将启双手撑着龙鳞枪站了起来,他沉声问道:“婉儿,你没事吧?” 尚婉儿连忙摇头道:“我没事,你们这是怎么了?” 见将启说话费力,鬼帅开口道:“府中出了内鬼!所有人都中了毒!但这人不想要我们的命,此刻只不过是内劲散尽浑身无力。” 尚婉儿一听便急了,她焦急道:“奶奶和小月她们呢?” “无性命之忧!都在我身边昏睡着。”说罢,将启便低头看了一眼身边众人。 听闻有人下毒,尚婉儿目光一下子变得冰冷。这里刚刚让她体会到家的温暖,便有人想要把这个家给毁掉,她岂能不动怒。 “孩子,冷静点。别着了她们的道...” 尚婉儿望着将启,她只感觉平日里精神抖擞的爷爷突然老了几分。她心疼之余,小声问道:“将爷爷,我能做什么?” “这个一会儿再说,我先问你皇城的战局如何?” 尚婉儿沉声道:“我离开时,并无异样。那时卫字营已经击溃了东宫死士,准备迎接金枪卫的进攻。” “对了,这孩子是刘天朝的子嗣,将来让我把他送回来。” 将启点了点头,而后轻声道:“辛苦你走一趟,去捧日军大营把圣手徐桓仁带过来。告诉他,我们应该是中了散气麻痹一类的毒。” “好!” 尚婉儿二话不说,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在鬼帅吩咐手下照看皇长孙得儿同时,魑沉声道:“王爷,为何不让尚姑娘先寻找一下皇后?” 将启望着倒地昏迷的魅,虎目含泪道:“你我心里都清楚,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鬼帅咬牙道:“是末将失职!哎...” “不怪你,都是我造的孽!” 魉怒气冲冲道:“王爷不要怪我出言不逊,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为何...为何要迁怒于家人啊!” 将启苦笑道:“在其位,谋其政。身份不同了,人也就变了。站在她的角度,我们是敌人也正常。” 说到这,将启望向躺在身侧的杜老夫人。他犹豫片刻后,开口道:“老伴啊,我知道你醒着。别难过了...” 躺在地上的杜老妇人没有回话,但其眼角有一滴滴晶莹的泪水滑落。 杜春梅心里清楚,将启所说并非猜测。因为她今日食欲不振,只吃了皇后亲手炖煮的羹汤。 但她一个做母亲的怎么愿意相信,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会给自己下毒。 她终于体会到了万箭穿心之痛,这种感觉比当年羽箭射穿她的肩膀还要痛,比一次次分娩还要痛苦百倍。 此刻的内院大堂陷入了无比的宁静,唯一的声音就是杜春梅泪水滴落的声音。 “姑娘!你慢点!老夫的心要跳出来了。”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殿外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尚婉儿带着一人破门而入。 尚婉儿把那老者放下,而后沉声道:“需要什么药材告诉我,我立刻去找!” 徐桓仁颤抖身体点了点头,他刚要说话便连忙捂住了嘴巴,而后转身冲出门外呕吐不止。 听着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干呕声,尚婉儿欠身道:“我去烧炭打水...” 待她走出去后,徐桓仁才扶门而入。他颤声道:“老将啊...这就是你家的孙媳妇吗?她这哪是请我解毒啊,这分明是要把我送走啊!” 没等将启说话,杜老夫人拍地而起。她怒声道:“你再敢说她一句不是,我撕烂你的嘴!” 徐桓仁连忙摆手道:“我不说!我不说!你别动怒,毒发就麻烦了!” 说罢,他上前两步抓起了一名鬼卫的手腕。只见那灵活的手指在其手腕上跳动,片刻后徐桓仁皱眉道:“这毒与那小丫头身中之毒有些相似,就是前些日子你们送到我府里的那个。” 将启听闻眼睛一横,他冷声道:“你且过来,先瞧瞧这个丫头!” 徐桓仁分开人群来到了魅的身边,他先是把一张锦帕放在了魅的手腕上,而后才伸出手指替魅把脉。 只见他瞪大眼睛,惊声道:“脉象特征一模一样!” “砰”的一声闷响,将启手中的龙鳞枪直接插入了地板中,而后就见一道血剑从其口中喷出! 鬼帅连忙扶住他摇晃的身体,将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杜老夫人颤声道:“好啊!好大的一盘棋啊!是她早就谋划好了的!” “但是为什么...她一直都清楚的啊,我们没动手就是不想让东都城生灵涂炭,就是在等一个避免正面开战的机会。” “既然是她布的这个局,为什么会举办大朝会,为什么没有阻止天笑调天曌军入皇城。” “如果天曌军不动,云归就不会传回消息。那么..”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置的...” “两子夺嫡她为何会助天笑,天朝也是她的骨肉为何会选次子?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将启见状大叫不好,魑眼疾手快一技手刀砍在了杜春梅的脖颈上。 他将杜春梅放平后,单膝跪地道:“属下迫不得已,请王爷赎罪!”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八十五章 红裙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武王府,内院大堂。 魑单膝跪地,用手中兵器强撑着身体。将启见其手背青筋暴起,不由轻叹道:“起来吧,不关你的事。” 见魉好像要说什么,鬼帅立即眼神警告。那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闭上嘴巴。 就在这时,将启问向徐桓仁:“能否为我们解毒?” 徐桓仁沉声道:“这丫头的毒暂时解不了,但是你们身上的毒可以解!虽说我不擅长制药一道,毕竟也研究了一段时日了。” “需要什么,我立刻去找!” 尚婉儿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估计是听到了刚才的喧闹声,这才折返了回来。 徐桓仁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打开身边的药箱,见他拿出纸笔在那涂涂改改,一会儿皱眉沉思,一会儿喃喃自语。 片刻后,他认真道:“时间紧,人数多,我尽量的选择了好找的药材。但这药引子,可不能将就,还真需要你帮我找一找。” 尚婉儿问道:“找什么?” “犀角!” 将启听闻摆手道:“犀角王府内就有,不必去寻!” 徐桓仁道:“我要的是一整根犀角!而且必须是上等成年犀牛的牛角!不是那些四处都能买到的边角料。” 此话一出口,场中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一脸费解的看着徐桓仁。 老徐也反应过来自己如今在什么地方,他尴尬一笑后开始整理自己的药箱。 将启沉声道:“劳烦婉儿再走一趟,去找我那孙儿。告诉他小心皇后!这一切都是她的计划!” “恐怕我走不了了。”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那一刻,王府正门被一众甲士合力撞开。 “轰”的一声闷响传开,使她侧头瞥了一眼正门方向,只听尚婉儿喃喃道:“有些麻烦。” 将启沉声道:“婉儿先走,不用管我们!” 尚婉儿摇头道:“不是不可敌,而是人有点多,难免会毁了一些院子了。”说罢,尚婉儿的身影直接消失在原地! 随着大门被撞开,越来越多的甲士朝武王府内冲去。 人喊马嘶中,一人吼道:“所有人听着!今夜定要让武王府内鸡犬不留!财宝还有女人谁抢到归谁,取将启首级者赏黄金万两,活捉将启者赏黄金百万两!” 这说话之人,正是披盔戴甲的四皇子,只见他手持利剑,一步踏入王府大门! 正当他准备肆意破坏之时,刑部尚书—汪裕兴开口道:“四殿下,还是小心为上!我们无法确定那封密信上的内容是否属实啊。” 礼部尚书—荆元道:“至今没见鬼卫,想必假不了!我们谋划了这么多年,险些在今天付诸东流。不论消息是否属实,都值得搏上一搏!” 刘天岩点头道:“对!成王败寇在此一举!” 就在此时,一袭白裙的尚婉儿出现在武王府上空。只见赤虹剑上反射着妖异的火光,伴随着一技‘断水’斩下,顷刻间砖瓦齐碎哀嚎声连成一片。 四皇子惊声道:“来人!放...” 他话还未说出口,尚婉儿的第二剑‘断水’已经斩下。那磅礴的剑气锋锐无比,好似能斩断这世上的一切。 剑气与人群碰撞的那一刻,残肢断臂横飞景象犹如地狱! 这支私兵的统领,也曾是一个刀口舔血的狠角色。此时的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只手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一身的腱子肉。另一只手,从跪伏在地的随从身上,取下了自己的强弓。 只见他抽箭搭铉,拉弓如满月。一声暴喝,犹如平地起惊雷。 “大宗师又怎么样!给我死!” 羽箭划破夜空,径直朝尚婉儿的眉心射去。就在羽箭即将射中的那一刻,尚婉儿的身影诡异的消失了。当她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私兵统领的身侧。 尚婉儿冷声道:“不怎么样,就是能一剑杀了你!” 话音刚落,赤虹剑以极快的速度斩下其头颅。只见那颗脑袋飞出去了好远,稳稳的落在了房檐之上。 一众私兵,见尚婉儿的眼神从茫然变得惊恐,在那如山岳般的气势的压迫下,已经没有人再敢上前一步。 一名独眼大汉咆哮道:“杀!赢了荣华富贵!就算是死了妻儿也衣食无忧!搏一把!” “博一把!” “杀!” “这娘们老子要了!” 这癫狂的状态,就是这些杀过人的士兵,身上最可怕的一点。当他们决定搏命之时,人性中的胆怯、懦弱、恐惧等情绪都会被抹灭,存在脑海中的只有兽性与嗜血。 当喊杀生连成一片,这群人如发狂的野兽一般向尚婉儿扑去。哪里还有人在意压迫感,他们心中只有杀人、唯有杀人! 尚婉儿眉毛一挑,手中赤虹剑如一道血色闪电,剑光闪动间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的生命。 敌人的血液顺着血槽飙射,在周围火把的映衬下,此时的赤虹剑真的像是一条飞舞的灵蛇。 尚婉儿身影闪动,每一次出剑都有一个敌人殒命。当她四周围满敌人的那一刻,武步施展的同时直接将剑横于身侧。 只见她体内劲气翻滚间,第三剑‘断水’被其旋转着身体斩了出去。 剑光落下,叫嚷声为之停止,当尚婉儿冲天而起的那一刻,就见场中众人统统被拦腰斩断。 凌空带起的劲风吹落了他们的身体,血雾犹如喷泉一般终究染红了她的衣裙。 四皇子冷声道:“放箭!给我把她射成刺猬!” 随着命令的下达,弯弓搭箭声此起彼伏。但与此同时,尚婉儿一人一剑,已经飞略而下剑指刘天岩。 “狗贼拿命来!” 这一句话,带着尚婉儿的无尽愤怒。但当赤虹剑的剑光闪过,却刺进了礼部尚书的胸膛。 尚婉儿眼睛一眯,手中劲气涌动,赤虹剑透体而出,狂暴的劲气通过剑身轰向荆元身后的四皇子。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拉人当挡箭牌的四皇子便倒飞了出去,其口中鲜血狂喷,落地时也不知死活。 就在此时,尚婉儿收剑回身,斩出第四技‘断水’,劲气裹挟着剑光,如山呼海啸一般摧毁其身后之敌。 剑光激荡,惨叫声连成一片,地面上的血液已经汇聚成河,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武王府的上空。 汪裕兴已经退到了门口,他没有管四皇子的死活,而是冷声下令道:“放箭!给我把她乱箭射死!想活命的给我一起上!” “杀此女者,赏黄金百万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见那独眼汉子手持双斧冲向了尚婉儿。当双斧与赤虹剑触碰的那一刻,就如同豆腐一般被砍成两半。 还没等尚婉儿借势斩下其头颅,密集的箭雨犹如蝗虫一般射向场中。 只见尚婉儿一咬银牙,第五剑‘断水’便斩向了迎面而来的箭雨。劲风呼啸搅碎了密集的羽箭,顺带着把一众弓箭手砍的人仰马翻。 在一片哀嚎声中,尚婉儿一剑刺穿独眼大汉的喉咙。剑身从其喉咙中拔出来的那一刻,她直接施展凌空向上方跃起。 血裙舞动间,犹如魔神降世。长剑挥舞间,屠戮四海生灵。 赤虹剑横扫,斩落了几只羽箭。她转头望去,正有一小队甲士向内院摸去。 尚婉儿在空中施展神行俯冲而下,赤虹剑激起的剑鸣声如催命的号角,顷刻间斩下了一片头颅。人头飞起的那一刻,鲜血如柱! 她没有再理会前院的甲士,而是飞跃着冲回了内院大殿前。 只见她在门前盘膝而坐,体内九尊诀疯狂运转,现在还未到生死相搏时候,没必要斩出最后一技断水然后陷入死战中。 就在这时,前院传来了一阵阵喊杀声。尚婉儿刚要起身查看,便感觉那潜伏已久的周天境高手向自己靠近。 在她冷漠的注视下,一道尖锐的破风声迎面而来。 尚婉儿挥剑抵挡,刀剑相碰的那一刻,偷袭之人手中的短刀便被砍成两节。 下一刻,尚婉儿发现了那人左臂有破绽。赤虹剑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斩向那人的左臂,暴退出去的那人好像要学壁虎断尾一般,完全不管那条手臂全力撤走。 她毫无手下留情之意,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那人的手臂便飞了出去。 一声怒喝在夜空乍响:“假的?” 见自己斩下一只假臂,尚婉儿心中怒火熊熊燃烧。手中的赤虹剑直接被她甩了出了,正好将那准备翻墙逃走之人钉在了院墙之上。 尚婉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手腕一翻便掐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她沉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引人偷袭武王府?” 只听那人一字一顿道:“臭女人,把你的脏手从杂家的身上那开!” “杂家?” 尚婉儿眼睛一眯,一巴掌打飞了那人脸上的面具。透过殿内的火光,她惊呼道:“赵喜?” 随即她眼神又冷了下来,伸手去撤赵喜的脸皮。她一边撤一边道:“不可能有人逃得过我的默影录,你到底是谁!” 此时那人已经快要疯了,他声嘶力竭道:“你别碰杂家!你这肮脏的女人!你别碰杂家的脸!住手!”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八十六章 血书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武王府,院墙边。 没完没了的咒骂声,彻底把尚婉儿惹恼了。 她一只手按在赤虹剑的剑柄上,握住的那一刻手臂向上一提,赤虹剑的剑身在其体内旋转,直接把那人的肩膀搅个粉碎。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内院炸响,彻底盖过了外院传来的喊杀声。 惨叫声落下的那一刻,殿内的一众鬼卫破门而出。尚婉儿转头冷声道:“都给我回去!剑都拿不稳出来干什么!” 此时的尚婉儿,完全不知道外院的情况,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在这个人的身上耽搁太久的时间。 见鬼卫退了回去,她才冷声道:“说,赏给你一个痛快!不说,我让你生不如死!” 那人也从剧痛中平复了下来,他咧嘴大笑露出两排牙齿,那被鲜血染红的牙齿格外吓人。 他张狂道:“臭女人,杂家没有想到你还有余力。今天栽在你手上,算我赵欢倒了八辈子血霉。” “赵欢?” “哈哈哈!记住杂家的名字!杂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说罢,他一口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一道血剑从其口中激射而出,却被尚婉儿的袖袍稳稳挡住。 就在此时,一个沉重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是婉儿吗?你们没事吧?” 尚婉儿闻声望去,就看到了带着青铜面具的将云归。在他身后跟着一众酒馆伙计,每个人都刀口沾血杀气腾腾。 她看清来人之后,欠身行礼道:“见过三叔!” 将云归焦急道:“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尸体,你这一身的血,伤到哪里了吗?” 尚婉儿摇头道:“我没事,这血都是别人的。” 将云归明显松了一口气,他沉声问道:“我父亲他们没事吧?” 尚婉儿摇头:“没事!我回来时他们中了毒,此刻徐圣手已经在为他们解毒了。” “中毒?” 见将云归声音冷冽,尚婉儿小声道:“将爷爷说,是皇后...” 没有出现尚婉儿想象中的暴怒、嘶吼、癫狂,此刻的将云归异常冷静,冷静的有些吓人。 片刻后,他开口道:“伊一下毒,寒武叛逃,我大概明白了!是我疏忽大意了,就不应该把心思都放在各路军队上。我怎么能忘了她呢,这东都城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皇后娘娘。” 尚婉儿见状,连忙宽慰道:“三叔不必自责,换做是谁也不会想到,事情会变成这般模样。” 将云归无奈一叹:“这里交给我,你快回去换身衣服吧。” “将爷爷让我去找将来,被这些人耽误了这么久,我该走了。”说罢,她转身抽出赤虹剑,便要就此离去。 将云归连忙道:“他们已经出了城,方向还不能确定。我已经派人追了上去,你不用过于担心。” 见尚婉儿停下了,他转头吩咐道:“派探子快马加鞭追上去,告诉将来和将漠,他们的姑姑已经叛出将家了,让他们务必小心!” “诺!” 待酒馆探子离去,尚婉儿问道:“三叔,到底怎么回事?” “走吧,我们先进去,一同说于你们听。” 当尚婉儿跟着将云归回到内院大堂,一身鲜血的尚婉儿可把刚刚清醒的杜老妇人吓坏了。 她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向尚婉儿迎了上去,一边挪着步子一边惊呼道:“孩子!哪伤到了?老徐别弄药了!快来给她看看。” 徐桓仁放下了手中的药罐,当他转头的那一刻,下巴险些被惊掉了。 他颤声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走在前面的将云归,一把扶住了险些摔倒的杜夫人。尚婉儿见状柔声道:“奶奶我没事,都是敌人的血!” 此话一出口,殿内一众鬼卫同时投去了敬畏的目光。 将启听闻尚婉儿没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眼神冰冷的望向将云归,沉声问道:“是何人来犯?” 将云归恭声回答:“是四皇子带着刑部尚书与礼部尚书。” “都杀了吗?” 尚婉儿见将云归有些不自在,连忙接过话风道:“都杀了,一个没留!” 将启一改刚刚严肃的样子,连忙点头道:“多亏婉儿了,快去换身衣服,早点休息,这天都快亮了。” “没事的,我想听三叔说说如今的局势。” 见将启示意自己快一点,将云归沉声道:“皇城一战打响后,天曌军选择从南城门突围。本以为会是一场大战,却被捧日军放走了。在寒武的精心布置下,这二十余万人先后逃出了东都城。” “起初我还弄不懂,寒武为何会叛变,但刚刚听婉儿说,是小妹她给你们下了毒,我才恍然大悟。” 将启摇头道:“寒武...哎!他也是个痴人,这些年一直未娶。我知他心里惦念着伊一,可他二人为什么会...” “你们不觉得,天笑一点也不像刘季吗?” 杜老妇人的话缓缓传开,惹得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大殿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东境,郊外。 “驾!” 驭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轰轰的马蹄声在田野间回荡。卫字营的铁骑伴随着清晨的阳光,驰骋在无边的黑色旷野上。 韩时听完斥候的传报,向将来靠了过去。他沉声道:“少将军,斥候来报!绕过前面的平顶山,就能看到陷阵军的大营了。” 将来点头,声音沙哑道:“甘福和曹羽何时能抵达?” “斥候来报,预计正午之前就能抵达!”白宇说着话,取下一侧的水囊递给将来。 将来接过水囊,轻抿了一小口后便还给了白宇。他朗声道:“兄弟们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大营了!稳住你们的战马!跟紧我!” 随着将来的一声令下,其身后的卫字营便发起了冲刺。浩浩荡荡的马队一路前行,离眼前的平顶山越来越近。 这庞大的山峰像是被人砍掉了脑袋,眼前那整齐的切口就是最好的证明。这座山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植物,不是因为季节的原因而是根本就没有长任何植被。 韩时望着脚下那些轻飘飘的石块,沉声道:“是座火山!” “他现在能喷火吗?” “不能!” 白宇只是随便问了一句,没想到韩时真的回答了。他出言调侃道:“那你不是说的废话吗?” 韩时冷笑道:“等打完这场仗你别跟着我就行!” “我会跟着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好!记住你说的话!”韩时说罢,神秘一笑。 将来笑道:“白将军,你可能要后悔了!” 白宇一脸不解道:“怎么说?” 将来刚要说话,韩时连忙道:“到了到了,将漠大哥出营迎接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乌云追风兽瞬间加速,一马当先的朝将漠奔去,临近时还不忘喷将漠一脸口水。 将来翻身下马,歉意道:“它可能是以为,我们因为你才一夜没睡。” 将漠正阴沉这脸,便听卫字营的后军有人喊道:“斥候坠马了!斥候坠马了!” 将来向后望去,只见他们的后方有一匹马躺在地上,那战马的前方,有一个人在向前爬行着。 将漠下令道:“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几名轻骑营的甲士听令行事,一路快马加鞭的冲出了营地。将漠望着一脸疲惫的将来沉声道:“你带着兄弟们先去休息吧。” 将来摇头道:“你们也刚扎营,别说这些虚的,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将漠皱眉道:“我观察了一路,发现捧日军明面上像是在追天曌军,但实际上却是追而不打。能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 “寒武那家伙叛变了!底下的将士多数不知情!”将来接过话头,眼中杀机四射。 将漠点头道:“这事可以确定了,错误信箭、开城放行、追而不打,每一条都是有力的证据。但现在难办的是,我们不知道有多少捧日军的将士是真的不知情。” 将来叹息道:“嗯,毕竟这捧日军一直在他手里。” “我很是好奇,老寒为什么会叛出?利益驱使我绝对不信,他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听着将漠的话,将来附和道:“我将家十军...现在应该是十一军,上至主将下至哨官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别说你不信了,我也不愿意去相信!” “就算如此,你我也应该明白。在这世上,唯有人心最可怖。” 将来的一番话字字诛心,让将漠这铁塔一般的汉子虎躯一震。 就在此时,几名轻骑小心翼翼的把那斥候抬了过来。一人沉声道:“这兄弟一路上少说骑死了三匹马,才能在卫字营入营时赶来。他交代完后便咽了气,这是他交上来的密信,请将军过目!” 将来看了一眼地上的汉子,其脸上厚厚的灰尘,已经让人难以分辨他的相貌。当将来打开卷轴的那一刻,他眼中的光芒从痛惜变成了愤怒。 让他痛惜的是,这是一封临时写的血书。让他愤怒的是,这信上指明将伊一的内容。 将漠沉声道:“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将来把密信合上,拍在了将漠的胸甲上,他一句话也不说,直接朝大营之中走去。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八十七章 剑奴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平顶山南十里,天曌军营地。 中军大帐中,将伊一端坐于帅旗之前,一脸阴沉的望着跪伏在地的六皇子。 片刻后,她沉声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刘天笑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颤声道:“儿臣知错了,请母后责罚!” “砰”的一声闷响,将伊一的玉手直接拍在了桌案上。她的这一举动,让于英与魏无忌一同跪了下去。 魏无忌沉声道:“皇后息怒,是末将没有接到您的命令就擅自行动。”言罢,便没了下文。 见这三人都不吭声,将伊一越想越生气。她咆哮道:“废物!一群废物!好好的一盘棋,让你们几个下成了死棋!” “本宫让赵欢通知你们太后的所作所为,是让你们隔岸观火!谁想到你们会深陷其中!” “但凡有点脑子,都会选择坐收渔翁之利。你们可到好,先让赵欢更改诏书,而后让天曌军进城!你们傻,难道当别人也傻吗!” 右相突然开口打断道:“老臣无能,老臣有罪!老臣井岸亭伏击失利在先,探知太子养有死士贸然行动在后,皇后要责怪就责怪老臣吧!” “老臣糊涂啊,明知道太后要传位给刘季与宫女所生之子,却没有利用好这个机会,是臣无能没有为六殿下抢得先机!” 于英说完,深深一叩首,便不再起身。 将伊一冷声道:“七王已死,西境之事便没了证据,以后休要再提!” 刘天笑颤声道:“母后息怒,气坏了身子儿臣就没主心骨了。都怪那些鬼卫日夜跟着母后,让我等只能自己做决定!也怪那将来,要不是他横插一手,儿臣的登基大典都已举办了。” “哼,你倒是会给自己找借口!” 刘天笑乖巧道:“母后骂也骂了,要是还不消气就打儿臣两下吧。” 说罢,他跪行着来到了将伊一身侧,一把抱住了她的手臂。 将伊一作势要打,却在即将打下时又停了下来。 她轻抚着儿子的脸庞,柔声道:“母后为了你,把路都走绝了,只希望你能成为一方霸主。这样母后百年之后,也能安心的离开了。” 刘天笑道:“孩儿一定会争气的,母后也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见将伊一消气了,魏无忌鼓起勇气道:“皇后娘娘,那捧日军...” 将伊一的眸子一下子冷了下来,她沉声道:“不该问的别问,本宫要是没有这个后手,你们早就全军覆没了!” 魏无忌咽了一下口水,颤声道:“末将只是想与捧日军合兵一处,这样我们应对追击而来的陷阵军,便有了十足的把握。” 将伊一皱眉道:“此事本宫自有决断,你们两个先下去休息吧。虽说敌我三方都奔袭了一夜,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把斥候都放出去。” “诺!” “老臣告退!” 待两人走出大帐,刘天笑道:“母后为了救儿臣也辛苦了一夜,还是早点休息身体重要!” 将伊一摇头道:“你坐过来,母后有事要交代于你!” 刘天笑靠近了些,轻声道:“母后要交代什么事?” “你一会儿,带人去杀了于英!”将伊一手指敲打着桌面,神色无比认真。 刘天笑身体往后一缩,惊声道:“为何!?右相他...” 将伊一眉毛一挑,笑问道:“他怎么?” “右相为我们母子鞠躬尽瘁多年,如此危难之时依旧不离不弃,儿臣一直觉得他是可以托付之人,母后为何要杀了他?” 将伊一认真道:“你还记得他刚刚说了什么吗?” “井岸亭一事与东宫一事情还有...” 见刘天笑不明所以,将伊一为之叹气。片刻后,她沉声道:“他是在警告母后,警告母后不要做的太过。” “他的意思是说,我连杀侄害子的事都能做出来,他还肯跟着我是为了大业。” “他所做的决定,都是为了你能尽快夺得王位,而不是他蠢!” 刘天笑小声道:“给点警告就算了,如今是用人之时...” “闭嘴!你给我记住了!当臣子没了敬畏之心,离犯上作乱也就不远了!” 说罢,将伊一起身向帐外走去,临出大帐前她转身道:“赵欢此时还没回来,想必凶多吉少。他手下的两百刀侍就归你调遣了。” “我会派剑奴与两百剑侍策应你,能不能拿下于英的首级就看你自己了!” 待将伊一走后,空荡荡的大帐就仅剩下刘天笑一人。片刻的沉寂后,他猛然睁开了眼睛,那眼中的杀机再难掩饰。 “刀侍何在!” 这一声呼唤很轻,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但这声音落下的那一刻,两百刀侍齐齐跪在刘天笑身前。 望着面前阴气森森的刀侍,刘天笑狞笑道:“听说你们堪比鬼卫,那就让本王见识一下你们的实力吧!” 说罢,他起身向外走去。临近刀侍时,伸手接过了一柄递过来的制式短刀。 穿过一座又一座营帐,绕过一个又一个哨岗,刘天笑一人一刀站在了右相的帐前。 还未等他拉开门帘,于英的声音便传入了他的耳中。 “是六殿下吧,里面请!老臣已将茶泡好了。” 刘天笑眼睛一眯,朗声道:“讨扰右相了!”说罢,迈步走了进去。 营帐内桌案上,茶杯冒着热气,于英稳坐桌案后,望着刘天笑神色如常沉默不语。 待六皇子将刀放在桌案上盘膝而坐后,他才开口道:“这刀是为我准备的?” 刘天笑朗声道:“是,也不是!” “哦?何为是?何为不是?”于英来了兴致,放下了到嘴边的茶杯。 刘天笑眼神玩味:“这刀自然是为你准备的,但杀不杀你取决于我。” 于英冷声道:“你我君臣非要走到这一步吗?别人都是江山已定杀功臣,你可到好,兵戈初起便忍不住动手了。” “母后说的果然没错,当臣子没了敬畏之心,离犯上作乱也就不远了!” 感受到来自刘天笑的杀机,于英笑了笑的很是怅然。 他沉声道:“老臣宦海沉浮三十余年,这条命一直紧紧的握在自己手里。想杀我的人何其多,可我依旧能坐在殿下面前。” 刘天笑道:“你的意思是本王杀不得你?” “非也!非也!就看殿下能不能过了眼前的死劫!” 说罢,他把手中的茶杯重重按在桌案上。随着茶杯撞击发出的闷响,一众刀斧手撕裂了四周的营帐。 在他们向刘天笑合围之时,二百刀侍如鬼魅一般迎了上去。刹那间,兵器撞击之声此起彼伏,鲜血飞溅人头断臂滚落一地。 刘天笑端起面前茶杯轻抿一口,赞叹道:“好茶啊!” “那可要端稳了!”于英话音刚落,其身后冲出一位手持双刺的蒙面人。 那人速度奇快,转瞬间就到了刘天笑身侧。其手中双刺,一支刺向了刘天笑的咽喉,而另一支则扎向了他的后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名手持长剑的内侍一剑斩向其头颅。长剑呼啸间带起一阵劲风,令蒙面人不得不退。 这人正是将伊一口中的剑奴,随着他一起冲入战圈的,还有其下二百剑侍。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双刺稳稳架住了袭来的长剑。这瞬间的交手,没有让两人就此分开,而是快速的缠斗在了一起。 双刺每一次击出都直奔要害,一招连一招、一环扣一环,很快那剑奴便占尽下风。 剑奴一声断喝,随即用手掌接住了刺向胸口的短刺。当短刺穿透手掌的那一刻,直接被他牢牢的握在了手心里。 蒙面人大惊连忙松手暴退,但他还是晚了一步,剑奴手中的长剑已然刺向了他的胸口。 利剑入体鲜血飞溅,蒙面人只感觉身体一下子变得冰冷。但他在意识模糊之前,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尖。 只见他身体往前一顶,瞬间来到了剑奴的身前,在其惊骇的目光下,手中短刺扎进了他的咽喉。 当两人同时倒地后,刘天笑沉声道:“茶少了点,可否再来一杯?” “哈哈哈!茶可没有了!鬼门关前只能喝孟婆汤!” 说罢,于英拿起身后短弩,弩铉前森然的箭矢对准了刘天笑的项上人头。 他毫不迟疑,对准的那一刻,便要扣动机扩。 下一刻,刘天笑手起刀落,于英只感觉眼前一黑,项上人头便飞了出去。 头颅落地的那一刻,其表情定格在了惊骇之中。 刘天笑拿出手帕,擦了擦衣襟前的血。他望着对面没有头颅的尸体,轻声道:“跪下来称臣多好,非要作死又能怪谁呢?” 他起身环视四周,轻叹了句:“老家伙养的人却是厉害,我要是人带的少了,恐怕就交代在这个。” “呵,不得不佩服母后的英明睿智。” 说罢,他对着仅剩十数人的内侍道:“带着相国大人的脑袋,我们走。” 至此,曌国右相于英,血撒东境疆土。 天曌军与捧日军营寨的距离只有五里,在两营中间有一座灌木丛生的矮丘。 此处,正是寒武与将伊一相约见面的地方。 寒武望着将伊一沉声道:“你想清楚了?真的要做到这一步吗?” 将伊一道:“我没有回头路了,只能如此!” “那么夜半三更,你我按照约定行事!”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八十八章 飞羽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平顶山前,陷阵军大营。 中军大帐中,将来与将漠并排盘坐。他二人周身劲气涌动,每隔一吸便有龙吟之声从体内传出。 感受到将漠敛气于内,将来也随之睁开了眼睛。他沉声问道:“大哥怎么了?” “睡不着,又无法静心修炼,心里不痛快罢了。”说罢,将漠仰头倒了下去,盔甲撞击地面,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闷响。 将来也有样学样,躺在了将漠的身旁。两兄弟就这样望着帐顶,心中苦闷难以诉说。 良久后,将漠开口道:“我想了很久,确定自己下不去手。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会不知道该怎么做。” 将来沉声道:“那就抓起来,带回家。” “要是宁死不从呢?就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你我二人的眼前吗?毕竟姑姑嫁给刘季,也是为了我们一家人啊。” 见将漠情绪激动,将来轻声道:“姑姑是为了外城百姓,你少自作多情!” “不会安慰人就别说话!你知道什么,那时还没你!” “你不也刚出生嘛,知道个锤子。”说罢,将来撇过头不再吭声。 将漠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当年饥荒刚过,又来瘟疫。要不是姑姑答应嫁给刘季,刘海注那个龟孙子怎么肯放粮施药。” 将来沉声道:“要不是他一肚子坏水,我们这一家人又怎么会来这东境呢。” “都什么跟什么啊,你就不是安慰人的料。”说罢,将漠一拳抡在了将来的胸甲上。 将来洋装吃痛,一脸怒气道:“你就这么对新任武王的?” “屁!还没到日子呢!” 话到此处,将漠白了他一眼,而后继续道:“你老实说,你能狠下心吗?” “能。” 这淡淡的一个字,宛如有千钧之力。 将漠收回目光,继续望着帐顶。他笑道:“抛开嫡长子不说,你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你适合当武王吗?” “因为你懒!” 将漠听闻,眼睛一横,怒气冲冲道:“你没完了是吧?滚一边去!” 见将来没有顶嘴,他继续道:“你这家伙表面狂邪,心中却怀有天下万民。只要占住大义,便可百无禁忌。” “自三皇五帝起,每一个统一乱世的明主都是你这样的人。” 将来侧过头,沉声问道:“所以呢?” 将漠认真道:“哥给你当副将!你放开手脚去做!” 将来手掌猛拍地面,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他幽幽道:“这不就是懒吗?”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 将来没有理他,而是对着门外朗声问道:“负责联系捧日军的斥候还没有消息吗?” 一名守卫走了进来,单膝跪地道:“回少将军!至今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 将漠坐起身子沉声道:“与捧日军交换的那只游隼放出去了吗?” “回主将,放出去了!但我们的那只没有回来!” “好了,你下去吧。” 待守卫走出大帐,将漠怒骂道:“老寒这个王八蛋,真的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见将来扶刀向外走去,将漠追问道:“你干什么去?” “单刀赴会!” 没给将漠说话的机会,将来已经走出帐外。 他绕到营帐一侧,掀开了盖在将漠辎重车上的草席。见有一坛春草酒,便毫不犹豫的拍开了泥封。 扯开油纸的那一刻,酒香四溢沁人心脾,他就那样拎着酒坛,向卫字营的马棚走去。 没走出两步,便有巡逻的将士上前打招呼。但让这些士兵奇怪的是,平日里如亲兄弟般热络的少将军,今日变的格外清冷沉默。 将漠站在营帐门口,望着那挺拔的背影,一双虎目饱含热泪。他喃喃道:“是大哥没用,不敢去面对,更不敢连累将士们。” 言罢,他沉声下令道:“全军准备!为少将军掠阵!” 低沉的号角声,在陷阵军大营响起。随着号角声落下,将来一人一骑直奔天曌军营地。 乌云追风兽马蹄生风,将来稳坐于马背之上。他把手中春草酒仰头灌下,酒水顺着脸颊打湿了铠甲。 此刻的春草酒,入口之后没了苦味,因为再苦的酒,也盖不过心中的百味。 马蹄卷起的烟尘随风消散,酒坛溅出的酒水没入泥土,唯有那一人一骑奔行在旷野之中。 捧日军,前军营地。 重骑营副将—王安,此时正在巡查防御工事。 一声嘹亮的鹰鸣从上空响起,他抬头望去就见一只游隼俯冲而下。 王安脸上的兴奋之色难以言表,只见他甩动手中缰绳纵马奔回大帐。 他刚翻身下马,便有一名士兵将密信呈了上来。 只见他一把夺过密信,快速扫了一眼信上内容,便将密信紧握在手心之中,全然没有发现最下方那鲜红的指印。 他带着笑容朗声道:“通知兄弟们做好准备!等主将下达命令,我们便与陷阵军一起合围天曌军!” 说罢,王安手握密信,朝着中军大帐一路狂奔,他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寒武。 在他即将临近中军营地时,正巧遇到了轻骑营副将—贾静闲。 王安朗声道:“贾兄!这么巧!” 贾静闲先是抱拳还礼,而后皱眉道:“你看到子雨和子霜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 “我想与他们一同商量布防事宜,却四处都找不到人影。你也知道,那十万游龙铁骑可能前来支援,我们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 贾静闲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可那紧皱的眉头没有为之舒缓。 这两日发生的一切太过诡异,此中种种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王安朗声道:“走!我与你一起进去!我这有刚刚收到的情报,还新鲜着呢!正好一起说于你们听!” 贾静闲紧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一把拉住了王安战马的缰绳。 在王安疑惑的目光下,他沉声问道:“我放出去的斥候没一个活着回来的!你从哪里弄到的情报?” “我见斥候有去无回,便让董虎亲自走了一遭。临行前我把飞羽交给了他,让他有重要情报就把飞羽放回来!” 贾静闲惊声道:“你带着那扁毛畜生?” 王安听了很是不悦,他警告道:“我再说一遍!我的熬鹰叫飞羽!是飞羽!你再叫他扁毛畜生我跟你急!” “对对对!飞羽!干的漂亮!” 王安听了甚是得意,不过他下一刻就反应了过来。 他小声道:“你可千万别把我带着飞羽的事告诉主将,我爱养鸟这件事总被他骂成玩物丧志!” “你这哪里是玩物丧志,你可是立了大功啊!当初接到的任务是围守皇城,主将下令只带装备物资即可,谁还能想着带上传信游隼。” “此时消息闭塞,你能收到外界情报,可是解决了一个最棘手的问题。” 贾静闲一扫脸上的阴霾,率先向中军大帐奔去。 待两人下马走入大帐,赫然发现其余三营副将尽数在这大帐之中。 寒武笑道:“正想派人传唤你们,你们两个就自己来了。” 贾静闲眼睛一眯,略微迟疑却没有多说什么。 王安却朗声道:“主将!我收到消息,陷阵军与我军已成犄角之势!我们是时候出兵了!忍了这么久,兄弟们都迫不及待了。” 寒武先是一愣,而后笑道:“所有斥候都有去无回,你哪来的情报?莫不是诓骗本将?” 王安想了想,还是决定隐瞒飞羽的事。他挠头道:“我把董虎派出去了,斥候头子亲自上阵,自然没人拦得住。” “哦?哈哈哈哈,原来是董老虎啊。” 寒武扶了扶胡须继续道:“我这里也收到了情报,是卫字营骑兵冒死送来的命令!少将军有令,总攻的时间定在了三更时分。” 说罢,寒武起身正色道:“王安、贾静闲听令!” “末将在!” “本将命你二人为先锋,三更时分突袭天曌军后军。王安的重骑营主攻,贾静闲的轻骑营两侧支援。” “末将领命!”说罢,二人同时躬身抱拳。 寒武正色道:“你们各自去准备吧,养足精神莫要让本将失望!” “诺!” 寒武见贾静闲没有动,不由轻声问道:“静闲,有什么问题吗?” “啊?” 他这时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没有,没有。这两日没怎么休息有些出神了,末将告退!” 待两人退出大帐,殷子雨冷声道:“卫字营冒死送来的命令?这个理由他们能信?” 殷子霜道:“先不说这个,我好奇的是董虎那家伙怎么可能把情报送回来?各处要道都有我武卒营的兄弟,我不信那董老虎能长出翅膀!” 神机营副将—秦正方,沉声道:“我们还是先谈论一下...” 寒武摆了摆手示意他稍等,而后沉声道:“子雨、子霜,你二人率本部人马盯紧轻骑营,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以谋逆罪处之。” “诺!” 秦正方道:“此次合谋我觉得漏洞百出,你让我还了欠你的命可以,但是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寒武冷声道:“我能说的就四个字,我意已决!” “你们下去吧!” 秦正方无奈一叹,一甩衣袖率先走出了大帐。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八十九章 一手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天曌军,中军大帐。 铜炉中的木炭被烧成了赤红色,被偷偷吹进来的寒风搅的噼啪作响。 刘天笑与魏无忌相对而立,两人都在那眼观鼻鼻观心,若不仔细瞧还以为他们站着睡着了。 将伊一看着手中密信,说出了其中几条重要的消息:“正清军明日一早便能赶到;宣武军最快明日入夜就会抵达东境;决云军的行踪至今没有找到。” 刘天笑问道:“为何会这么快?” 将伊一无奈一叹:“天曌军在为你作准备的时候,酒馆的探子便把消息传出去了。打草惊蛇之人,居然在我问蛇呢?” 见刘天笑脸色不好看,魏无忌躬身道:“太后莫要责怪陛下!此事不怪陛下都是末将无能,是末将没有拔掉武王府安插在天曌军的钉子。” “末将也没有想到,令七国为之头疼的春草酒馆,居然是武王府麾下的。” 将伊一摆手道:“罢了,罢了!莫要再提了!” 待将伊一说完,魏无忌就发现刘天笑的脸上挂起了笑容。他暗自揣测,想必是因为那一声“陛下”所至。 魏无忌觉得,他这马屁拍的很成功。只要这两位高兴了,自己就不会像于英一样惨死了。 想到于英的惨状,他不由后背发寒。便决定一鼓作气,把马屁拍下去。 只听他轻咳了一声继续道:“陛下!由末将为您解释一下。这三军一直镇守北境后方,目的就是为了震慑其他三境。” “需要陛下特别注意的,就是那行踪不定决云军。其主将尉迟无双,为人阴险毒辣最难对付。” “我朝的游龙铁骑,至今没有固定的驻地,就是为了防着他,还有其手下的十万决云军。” 这几声陛下,彻底把刘天笑叫美了。他点头道:“寡人听说过,是一支有十万铁骑的特殊军队。不过没关系,寡人也有游龙铁骑,完全不需要惧怕那什么决云军。” 将伊一皱起了眉头,她望着那因为一个称呼便翘起了尾巴的儿子,不由冷声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又迟迟没有收到游龙铁骑的消息,今夜必须跟陷阵军做个了断!” 魏无忌躬身道:“皇后娘娘,我军现在人困马乏恐难力敌。此处又是平原地势,我军战马的数量又比不得陷阵军。” “没有游龙铁骑助阵,别说挡住那神机营了,连骑兵的冲锋都不见得能挡住。” 将伊一听了便来了火气,她冷声道:“人困马乏?还不是因为你废物!” “一路只想着逃命,完全没有发现捧日军只是洋装追赶。要是你能看透此事,杀陷阵军一个回马枪,哪还有此刻的局面。” “那陌刀营与神机营恐怕已经赶来,你手下的人还需要休息,怎么不直接等死呢?” 魏无忌沉声道:“怪末将愚钝,耽误了娘娘的计策。还请娘娘传召捧日军主将,我等一起商量对策定能围歼陷阵军!” 刘天笑沉声道:“母后!要不要儿臣去捧日军走一趟?儿臣给捧日军一个名分,也好让他们用心为母后效力。” 将伊一瞪了一眼刘天笑,而后眼睛一转苦笑道:“捧日军内情况复杂,你这一去只会添乱。” 说到这里,将伊一望着魏无忌的眼神,一下子变的冷了下来。她沉声道:“魏将军莫不是听了我的话,心生了逃跑的打算了?” 魏无忌连忙收回了后退的一只脚,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他便双膝跪在了地上。 他颤声道:“末将知道这是娘娘对我的考验!捧日军怎会有其它情况呢?末将对娘娘绝无二心!天地可鉴!怎会逃跑!” “我希望你能明白,此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罢,将伊一合上了手中的密信,将其扔进了一旁的铜炉中。 刘天笑沉声道:“母后有恃无恐,难不成除了捧日军之外还有其他后手?” 将伊一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正当她要起身之时,一名斥候匆匆的跑了进来。 “禀报皇后娘娘!将来营外求见!” “你说谁?” 望着双眼充血的刘天笑,那斥候颤声道:“回殿下,武王府世子,将来...” 刘天笑听闻,神色一下子变得狰狞。他冷声道:“哦?他带了多少人?” “回禀殿下!他孤身一人!” “哈哈哈,他找死!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来人备马!魏无忌,你去调三千刀斧手!”说罢,刘天笑迈步向帐外走去。 将伊一冷声道:“回来!”见刘天笑还要说话,将伊一直接用“闭嘴”二字封住了他的嘴巴。 她沉思片刻,轻声问道:“他都说什么了?” 那名斥候回答道:“他只说想见娘娘一面,敬娘娘一杯酒。” 将伊一眉毛一挑,质疑道:“就这些?” “嗯!就这两句话!” 望着斥候肯定的眼神,将伊一笑道:“终究还是个孩子,去不掉天真的一面。” “让他回去吧!告诉他,明日两军阵前我们定会相见。” “诺!” 待斥候退了出去,将伊一才冷声吩咐道:“魏无忌你亲自去后军看看,本宫交代的那些陷马坑挖的怎么样了。” “记住!三面都要挖!我要的是,四万匹马都填不满的那种!” “末将遵命!” 还未等魏无忌退去,一名斥候便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那斥候惊声道:“报!报!禀报皇后,陷阵军向我军袭来!” “什么!?你再说一遍!”将伊一惊声质问,那一刻丝毫看不到一国之母的风度。 “回禀皇后!斥候急报,陷阵军正火速朝我军营地赶来。” 将伊一反映奇快,连忙下令:“去把将来叫住,本宫要见他一面。速去!” 她说完这句话,便转过了身去,其袖袍中的双手握得紧紧的,长长的指饰已经刺破了手腕。 她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道:“将漠怎么开窍了?他一直视亲情为重,怎么可能狠下心来与我兵戈相向。” “还没有收到密信,这时候开战...必输无疑。” 地面轻微的颤动,把她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将伊一转身冷声道:“你们莫要轻举妄动,本宫去会会我那个好侄儿。” 说罢,他不顾刘天笑的阻拦,独自一人向大帐之外走去。 天曌军,前军营寨外。 乌云追风兽身前的地面上插满了箭矢,那一排排立着的羽箭就好像是楚河汉界。 将来稳坐于马鞍上,手中玩转着那还剩半坛的春草酒。他此刻的眸子恢复了以往的神采,之前的阴郁与茫然好像在这一路的颠簸中随风消散。 乌云追风兽打着鼻吸、磨着前蹄,对远处的一众战马发出了公然的挑衅。见有一匹战马不受挑衅向前一步,乌云追风兽仰天发出了一声嘶吼。 吼声震天穿云裂石,声音散开的那一刻,一些战马不受控制,将其身上的士兵甩了下去。这些失控的战马四散奔逃,险些让天曌军的骑军炸了营。 在一阵人喊马嘶声中,一名斥候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他望着远处的将来,思量再三又退了回去。可没等他退回两步,又一咬牙走了回来。 如此反复几趟后,天曌军前军将领咒骂道:“直娘贼!你晃悠个什么劲儿!老子要不是需要稳住战马,非得活剐了你。” 那斥候颤声道:“刘将军,皇后让我来传话,可我不敢啊...” “传个话你都不敢,你个饭桶!怎么混进来当斥候的。”刘将军眼睛一横,打不到那斥候便一巴掌抽在了马脖子上。 其夸下战马原本就已受惊,又被人突然抽了一巴掌这还得了!只听一声嘹亮嘶鸣,战马的前蹄高高抬起一跃而出。 那斥候见刘将军冲了出去,小声道嘀咕道:“我叔叔是魏无忌...” 将来见敌方将领向自己冲来,不由多打量了那人几眼。见其马速奇快,没有一丝犹豫,想必是一勇武之人。 将来朗声道:“来将通名!本将军戟下不斩无名之辈!” 刘将军心里暗骂一声不好,刚刚战马跃出去的那一刻,挂在一侧的马槊就已经脱钩了。 他平时又不喜佩刀,此刻别说打不打得过,手里连个家伙事儿都没有拿什么去打。 他一咬牙,朗声道:“本将姓刘名一手!吃我一拳头!” “一拳头?” 将来刚刚发出疑问,就见刘一手抡着拳头朝自己奔来。 距离越来越近,转眼间仅有咫尺之遥远。将来手腕翻转,一掌迎了上去。其五指如钩,接触的那一刻,就锁住了刘一手的拳头。 就听耳边传来一声惨叫,其中还伴随着骨骼错位的异响。 将来拎着其脱臼的手臂,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而那受惊的战马,早已不见了踪影。 面色惨白的刘一手,只感觉自己的手臂差点被扯下来。他颤声道:“你放了我,当心我..” 余下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感觉体内的劲气如大河决堤一般,沿着自己那断掉的手臂朝着将来的手心泄去。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九十章 意难平(一)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将来没有刻意为之,当拳掌相交的那一刻,其体内气龙自行加快运转节奏。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那玄之又玄的大、小周天,变成了一个恐怖的漩涡。 此刻的刘一手因劲气被抽走,全身静脉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变的干瘪。 那黝黑的皮肤上,出现了一处处滚动的坑洼,若不是他身披铠甲,定让所见之人为之头皮发麻。 望着眼前之人脸上游走不定的小坑,将来的眼中流露出了恼怒的神情。他不喜欢掌控不了的东西,更可况这东西还在自己的体内。 自从与豫相遇之后,他身上的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古怪。那会同气势外放一起出现的五爪金龙还好说,但这股吞噬的力量只能控制到听令施展而已。 他强行运转九尊决,一股狂暴的劲气从其手中迸发,激荡的劲气直接把手中之人崩飞了出去。 刘一手停滞在聚气境多年,那薄弱的气海漩涡在他落地的那一刻荡然无存。猩红的鲜血挂满了他的牙齿,充血的双眸死死的盯着马上之人。他声嘶力竭的怒吼道:“我今日若不死,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话音刚落,一道血见从其口中喷出,血溅五步。 将来高举左手,酒坛在其手中倾斜。春草酒从坛口缓缓流出,晶莹的酒液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半圆。 将来冷声道:“我向来不给别人报仇的机会,这酒是敬你勇往直前的气魄。下辈子,别随意站队!” 说罢,他抬脚卷起一侧的破阵戟,沉重的戟身在其手中停留片刻就被掷了出去。 锋利的戟刃割裂周遭的空气,呼啸之声犹如睚眦发出的怒吼。 刘一手想撑起身子闪避这雷霆一击,却因闪避不急被一戟刺穿了胸甲。戟刃入体搅碎五脏六腑之后透体而出,他望着眼前的戟杆就这样被钉死在了原地。 天曌军骑兵见己方将领惨死在敌将马前,一些血气方刚的汉子直接挥舞着利刃纵马而出。 “擅自行动者,以叛乱罪处之!” 一声暴喝在天曌军阵前响起,那人正是刘将军的副手郭萍之。 郭萍之见怒斥起了作用,不由继续道:“刘将军惨死,我定会率一众兄弟为他报仇,但绝对不是现在!” “军法森严!从现在起,所有兄弟听我的命令!由我暂代骑兵将领一职,尔等有没有异议?” 见没有人反驳,他微微颔首,其眼中贪婪的光芒一闪而逝。 就在他刚准备慷慨陈词一番时,那名前来报信的斥候突兀的说了一句:“那个...那个谁啊!你帮我给将来传句话。” 郭萍之听闻眼睛一横,随即转头怒目而视。正当他准备发火之时,见说话之人好像前些日子见过。他犹豫再三后问道:“你是何人?” 那斥候嚣张道:“你前些日子请我叔叔喝酒的时候我还在场,就这么健忘吗?你想坐的位置已经坐上了,那就帮我个忙。” 没给郭萍之说话的机会,他继续道:“皇后娘娘让他滚,你去告诉他!办好了,我会在我叔叔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说罢,他一指将来,而后转头就跑。 郭萍之看了看那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远处的将来,一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想到自己交给魏无忌的半生积蓄,又想到了屁股底下还没坐热乎的位置。便牙一咬,心一横用出了自己吃奶的劲儿。 “将来!皇后娘娘说了让你给我滚!” 这话刚刚出口,一个急匆匆的声音便从他身后响起:“传皇后娘娘口谕!请武王府世子将来留下一叙!” 郭萍之彻底蒙了,他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那传召的斥候心里暗骂,这关系户的马就是快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在他二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将来的声音从远处炸响。 “先是让我滚,又让我留下,当我是可以随意呼来喝去的猎犬吗!?你们确定这都是皇后说的吗!?” 至亲反目、一军叛出、长途奔袭、一夜未睡,这种种情绪在少年的心里积压已久,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之前觉得,他们姑侄的感情没有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虽然每年只有春节时见上一面,但过往的种种依旧历历在目。 在将来的记忆中,平日里的姑姑虽然带着国母的威严,但当一家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她一定是那个最温柔的人。 每年酷暑将至,母亲和二婶回北境之时,都会带着姑姑送给他和大哥的小礼物。一年一个,如今已经摆满了一个博古架。那一件件小玩意,是他童年里仅有的玩具。 想到这里,他隔着胸甲摸向平安锁的位置。这平安锁,是他百日时姑姑亲自给他带上的。 有一次,将来说自己长大了这锁该取下来了。可姑姑却说,等你的孩子百日时,你再摘下来给你家娃娃带上。 将来还依稀记得,那是他第一次羞红了脸。 “难道一家人,就不能把一切都摊开了谈一谈吗?你有没有想过,真到了剑拔弩张无法收手之时,爷爷和奶奶该如何自处...” 脑海中的思绪和喃喃自语在这一刻停止,将来一把扯下了脖子上的平安锁。因用力过猛,绳子崩断的那一刻还带起了几滴鲜血。 只见他把平安锁扔进了酒坛中,而后仰头猛灌一口。酒水打在脸上的那一刻,他抡起手臂把酒坛朝着天曌军的方向扔了出去。 酒水飞溅,瓦罐的破碎声响起。将来取弓搭箭一气呵成,其手中强弓被拉成了满月状,羽箭伴随着弓弦的弹响激射而出,直奔天曌军阵前。 一箭、两箭、三箭...每一支羽箭的射出,都会让一名天曌军骑兵摔下战马。 当箭袋被清空的那一刻,将来手中的弓铉也随之崩断,而那天曌军的阵前早已乱作一团。 将来扔掉手中破烂不堪的强弓,驱马向前取回了浸满鲜血的破阵戟。当戟上的鲜血被抖落一地,上空便响起了箭雨破风之声。 将来调转马头,乌云追风兽弹跃而起,那如飞蝗的羽箭便扑了个空。无论敌军阵前如何叫骂,将来也没有再多看一眼。 乌云追风兽踏着步子,朝着身后那依稀可见的武字王旗缓步前行。 “武王府世子留步!皇后娘娘来了!” “世子留步!皇后娘娘有话于你说!” “世子等等!等等啊!” 三声呼喊由远到近,将来回头望去,只见一乘马车朝自己飞驰而来。 “啪啪”的皮鞭声,惊的四匹战马舍命狂奔,若马夫不是一把好手,估计这车早就翻了。 一阵战马嘶鸣过后,那乘马车便稳稳停在了酒坛的旁边。马夫纵身跃下马车,手脚麻利的安放好随车脚踏。 待帘帐轻起,一身金丝锦袍的将伊一便缓缓的走了下来,其神态纵容淡定自若,一双美眸古井无波。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将来,像是在审视又好像在等待着他的问安。 将来调转马头,没有前进半步,就那样隔空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他眼神清冷久久不语。 沉默了半晌,将伊一无奈一叹。她朗声道:“一别多日,没想到再见时,却是这两军阵前。” “我也未曾想到,我能如此冷静的听你说话。” 将伊一颤声道:“来儿,你是在怪我吗?是怪我救出天曌军,还是策反捧日军?亦或者你是怪我下毒,还是引敌杀入武王府?” 将来只感觉心中一痛,声音都变得沙哑了几分:“这一家人对你来说算什么?为何你能如此轻松的说出这些话。” “果然,你真的以为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还是你们都以为是我做的?我要说这一切都是被迫的你信吗!?” 将伊一凄然一笑,泪水顷刻间夺眶而出。她继续道:“来儿,你知道皇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那是一个稍不留神就会丧命的地方,那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我若不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此刻早已是井下枯骨了!” “谁?我怎么就不信!” “鬼卫就在你身边,谁能伤的了你,谁又能逼迫你?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为什么不跟家里人说,难道我武王府还护不住一个人...” 将来咆哮的声音,惊的马车前的战马踱起了步子。但他话止于此,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咽喉。 将伊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毫不退让道:“来儿,你别忘了,我是一位母亲。我怎么可能不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左相、右相、魏无忌这些朝中重臣,哪一个不想把我的孩子绑在身边。” “你去问问你娘亲,她是不是把你看得最重,她是不是也会为你做任何事。” “鬼卫把我接出皇宫,我以为是为我的安全考虑,毕竟刘季掌控在太后的手里,那疯婆子早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可你们却围住了皇城,围住了我的孩子,同样也断了那些重臣的前途。我一个做娘的,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我不得不...” 将来凄然一笑,不由得摇起了头。 他挥手打断道:“我不是三岁孩子了,你的说辞你自己信吗?如果是旁人做的,你觉得能瞒过三叔吗?如此手段,得是多大的一盘棋啊!”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九十一章 意难平(二)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我来这里是想劝你浪子回头,不想两位老人为你伤心难过,而不是看你在这拿我当猴子耍。” 见将来有些暴躁,将伊一焦急道:“来儿!你听我说!” “够了!” “我再叫你一声姑姑,且只问你一遍。你是跟我回家负荆请罪,看看他们能不能原谅你。还是要与我等兵戈相向,不死不休!” 说罢,他一挥手中的破阵戟,劲风呼啸间杀气凛然。 破阵戟的利刃,反射着刺眼光芒,将伊一无法直视,便眯着眼睛把头撇到一旁。 光芒闪过,她缓缓抬头,那愁苦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将伊一颤声道:“我若与你回去,我的朝儿和笑儿怎么办?你觉得于英、魏无忌还有寒武能放过他们吗?你若与他们开战,这三军将士必定死伤惨重,十万陷阵军加上你的卫字营,真的能吞下二十万大军吗?” 这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将来着实看够了。他冷声道:“罢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你不做决定,那我就当你选战好了。” 说罢,他便要转身离去,将伊一连忙上前挡住了他去路。 此时的将伊一不敢让他走,她真的怕将来去捧日军,到那时一切都完了。 “一群蠢货,坏我大局!” 她一边在心里暗骂着,一边去拖拽乌云追风兽的缰绳,眼泪顷刻间夺眶而出,不一会儿就泣不成声。 将来冷声道:“玩弄阴谋诡计的是你,哭哭啼啼的也是你,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跟不跟我走?” 将伊一抽泣道:“我没有玩弄阴谋诡计,我是真的走不了!朝儿和笑儿还在大营中,我...我...” 将来抬起手掌,拍了一下乌云追风兽的脖子。得到了主人的首肯,乌云追风兽猛然抬起前蹄。 野兽一般的嘶吼如春雷乍响,吓得将伊一直接松开了缰绳,只见她倒退数步险些栽倒在地。 望着将来的背影,她怒从心头起,一计不行再生一计。 慈母一般的伪装荡然无存,威严的曌国皇后傲然而立。只见她一脸平和的朗声道:“我选择死!” 将来猛然转头,其眼睛一横冷声道:“你确定?” 见将来冷言相对,将伊一笑道:“如此希望本宫死吗?这般铁石心肠,不愧是将家的好儿郎!” “答非所问!” 将来横戟于身侧,双腿一夹马腹,乌云一跃而出,直奔将伊一撞去。 那马夫见状双目一寒,身形闪动间就挡在了将伊一身前,其身上周天境巅峰的气势爆发,手中长鞭如毒蛇一般向将来抽去。 “滚!谁让你过来的!” 就在将伊一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马夫的皮鞭没有打中将来,而是缠绕在了破阵戟之上。 此人能有如此身手,将来甚是意外。只见他体内劲气涌动,没有选择与之角力,而是顺势将戟掷了出去。 马夫眼中惊骇异常,这人用的都是什么路数! 他连忙转身把将伊一扑倒,破阵戟则贴着他的头皮钉在了地上。戟身颤动不止,阵阵嗡鸣声传入两人耳中。 将伊一,一只手捂住耳朵,另一支手愤怒的推开了马夫的手臂。她坐起后冷声道:“拔出你的刀!杀了我!” 将来毫不迟疑,一声刀鸣响起,墨渊刀带着无可匹敌的锋锐应声出鞘。 “将来!你当真要杀了姑姑吗!?” “我们的身体里可是流淌着一样的血啊!” 望着坐在地上的将伊一,将来拿刀的手臂为之一颤。就在他决定由自己背下这个骂名的时候,将漠骑着‘圆月舞黄沙’飞奔而来。 ‘圆月舞黄沙’的短距离爆发力,与‘乌云追风兽’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将来听到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暗叫不好,体内劲气翻滚间一刀断水激荡而出。 就在气刃即将脱离墨渊刀的那一刻,将漠飞扑而来一把抱住了将来的腰肢。将来失去重心却还是稳住手臂,锋锐的气刃虽然偏移但还是斩了出去。 马夫见无处可,避便迎难而上。只见他扔掉手中皮鞭,双臂交叉于胸前,直接朝着气刃撞了上去。 “轰” 气爆声在场中炸响,随着劲风向四周消散,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钻入了将来的鼻腔。 正当将来回忆在哪里闻过时,将漠的声音便打乱了他的思绪。 “老二,算哥求你了!别杀她,最起码别在我面前杀她。哥知道哥没用,但我真的看不了这一幕...” 薄薄的烟尘散去,将来望着趴在他身边的汉子,那刀砍斧削的脸庞,已经被泪水打湿了。 在他的记忆中,这是将漠第一次当着自己的面哭。将来只感觉自己的心都揪在了一起,那种痛无比的真实。 他连忙起身,一把拽起了将漠。没多说一个字,将领口处的红巾扯了出来,一把按在了将漠的脸上。 “让底下的人看到,像什么样子,以后还领不领兵了。” 说罢,他的目光望向了一侧的马夫。 那人保持着接住断水的姿势,马步深扎,双臂交于胸前,双脚陷入地面一寸。其衣衫已经破碎大半,露出了一身坚实的肌肉,还有一双从手腕延至手肘的护臂。 那双护臂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此时颤巍巍的手臂丝毫掩饰不了它的坚固。 将来的眉头不由得皱在了一起,此时默影录能探查到他周天境巅峰的境界,为何之前没有一点察觉。 当他沉思之时,将伊一早已声泪俱下。她抽泣道:“漠儿,你看看他,是多么的绝情啊!这样的人要是继承了王位,你恐怕也性命不保。” “够了!” 将漠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将伊一的话,他双手捧着红巾狠狠的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 “漠儿...” 将漠先是把红巾握在手中,而后沉声道:“随我们回武王府,现在、立刻、马上!” “姑姑是迫不得已啊!你就不能放姑姑一马吗?” 将伊一说罢,还要向将漠走去,却被那马夫伸出的手臂拦了下来。 将漠盯着将伊一,认真道:“有我们在,没人能让你迫不得已。跟我回去,一切还有余地。” 将伊一摇头道:“我不能走,我的两个孩子还在天曌军中。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明天一早我给你答复。” 将漠没有说话,只见他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惹的那马夫直起身子凶相毕露。 将来手腕一翻,墨渊刀改成了起手式,其周身杀气死死的锁定了对方,只要那马夫敢动一下必定血溅五步。 冰冷的杀气让马夫额头见汗,当将漠与他擦肩而过时,他还是下意识的动了一下。 只听一声高亢的龙吟从将来的身后响起,那马夫的身形受气势压迫为之一滞。就在这一吸的时间,将来已经杀到了他的近前。 墨渊刀带着无可匹敌的锋锐一刀斩下,那马夫猛然举起护臂奋力抵挡。 “当” 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向四周散去,随着两人劲气的碰撞,气爆之声在两人周围接连炸响。 见护臂被砍出了个缺口,那马夫为之一惊连忙向后退去。将来乘胜追击,再次向那缺口处斩下。马夫身上腥臭之气涌动,抡起另外一只护臂迎了上去。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战作一团。 将漠捡起插在地上的破阵戟,望了一眼此时躲远的将伊一。他沉声道:“我只救你这一次,你确定不跟我走?” 见将伊一没有说话,将漠不再吭声转身离去。 将来见将漠走了回来,一刀横斩砍向了那马夫的脖子将其逼退。他觉得这人留着迟早是个祸患,一步神行踏出临近时一刀断水斩下。 只听一声惨叫,那马夫的一只手便被砍飞了。感受着体内所剩不多的劲气,将来伸手向马夫的面门抓去。 马夫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这威胁的根源就是那抓过来的手掌。 他心一横,一口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道血剑从其口中喷出,直接朝将来的眉心射去。 将来施展武步闪避,避开这一击后再想追击时,那马夫已然遁走。 望着那调转方向的马车,将来放弃了追击的念头。此时并非巅峰战力,又恐那人还有后手。更何况时间紧迫,他还要去一趟捧日军营地。 他施展神行回到将漠的身边,望着憔悴了几分的哥哥,不由一叹道:“你先回军中,我去一趟捧日军。” 将漠把破阵戟递还给将来,沉声道:“我带人陪着你一起去。” “大可不必,我觉得那边会有人认我这个少将军。” “何以见得?” 将来微微一笑,虽然那笑容很是难看,但他还是坚持着撑起笑脸。 他轻声道:“你我都被眼前的事冲昏了头脑,如果捧日军真的全部叛变了,为何没有与天曌军合兵一处,亦或者对我们发起围攻,你不会真觉得我们稳操胜券吧?” 将漠从侧面拍了拍脑袋,像是想把里面的水拍出来。 将来见状,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轻声道:“走吧!” 说罢,他率先翻身上马,朝着捧日军的方向一路飞奔。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九十二章 意难平 (三)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乌云追风兽没跑出去多远,其身后就响起了“轰隆隆”的马蹄声。 将来转头望去,只见韩时与白宇带着卫字营的将士追了上来。 当三人并驾齐驱,将来朗声问道:“你们怎么跟来了?” 韩时撇了撇嘴:“让你胡闹一次还不够吗?” “我看老韩冲出去了,就带着兄弟们跟上了,你们说我这眼皮一直跳是怎么回事?” 将来笑问道:“左眼还是右眼?” 白宇转头,一脸疑惑道:“有区别吗?” “左眼跳有好事发生,右眼皮跳有坏事发生,你哪只眼睛跳?” 白宇捂着右眼,瓮声瓮气道:“我左眼跳。” 将来笑而不语,随即转头望向身后的卫字营:“若是真打起来,你们该当如何?” “死战!” “哈哈哈哈!”将来朗声大笑,高举破阵戟,一声怒吼:“武冠九州!” 卫字营将士齐声回应:“将得天下!” 这一声整齐的回答,犹如万钟齐鸣般震耳欲聋,也像穿云裂石般铿锵有力。 “驾!” 乌云追风兽一骑绝尘,卫字营战马紧随其后,铁蹄踏过之处草木破碎泥石横飞。 万马奔腾使大地随之震动,惊的一只野兔从洞穴中一跃而出。只见它四爪齐动,奔逃在卫字营之前。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白宇取弓搭箭一气呵成,瞄准了那只惊慌失措的兔子。 锋利的箭头反射着阳光,他手臂微动对准了角度,就在即将松开手指的时候,那只兔子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将来一声爆喝:“小心!有陷马坑!” 只见他猛的拉起缰绳,乌云追风兽前蹄高高抬起,一声嘶吼过后便停在了原地。 其身后传来一阵阵战马嘶鸣声,一些将士来不及反映,导致战马相互碰撞,人喊马嘶声中,已有不少将士载落下马。 “所有人不要慌!立刻帮助身边袍泽,身手好的稳住受惊的战马,不要乱!听命行事!” 韩时的命令下达完毕,将来的命令接连而至:“前军强弩准备!以我羽箭为引导,一轮抛射!” 说罢,将来一把夺过白宇手中的弓箭,羽箭在他手指松开的那一刻如流星一般抛向空中。 随着羽箭落下,其身后弩机扣动声此起彼伏。下一刻,千百支弩箭一同向目标点射去。 当密集的箭雨落在陷马坑后方,击起了一连串叮叮咚咚的闷响。 “散开!陷马坑后有埋伏!” 说罢,他率先控制乌云追风兽向一侧奔去。 就在此时,前方的草地上有异响传出,紧接着百十道绑有干草的栅栏同时被掀开。 当遮挡物被掀飞的那一刻,一面面插满弩箭的盾牌被立了起来。透过几处缺口,将来赫然发现,陷马坑之后是数条战壕。 战壕之中机扩声响起,一阵弩箭从盾牌之后抛射向卫字营阵地。与此同时,一枚响弹射向空中,到达最高点后轰然炸响。 还好将来早有防备,敌方的弩箭没有对卫字营造成多少损伤。将来冷声道:“吹短号!传我命令...算了我自己来!” 他身侧的传令兵刚捂上耳朵,那如惊雷般的吼声就传了出去。 “放箭!别给对方等待支援的机会!一个不留!” 与此同时,韩时所部之中一阵短号响起,这两人如同心有灵犀一般,密集的弩箭从两侧同时向战壕抛射而去。 弩箭飞出的那一刻,就见盾牌同时扣倒,那一面面宽厚的盾牌,再次挡住了第二波的齐射。 白宇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只听他一声怒吼:“既然前后都有陷马坑,那就来一队不怕死的跟老子从侧面杀进去,随老子一起踩烂这些王八壳子!” 还没等他带人冲出去,一轮火箭如流星雨一般砸向了被盾牌保护的战壕。 “将军你看!还是韩将军聪明啊!” 白宇瞪了一眼手下都尉,又找不到骂人的理由,便撇过头去不再说话。 随着一根根火箭被点燃,奔跑中的卫字营已经将这支设伏的队伍团团围住。 圆圈越缩越紧,一轮又一轮的火箭倾泻而下,烧的那些盾牌冒起了滚滚浓烟,火光之中已有惨叫声传出。 估计是战壕中的敌将再难忍受,只见他高举盾牌站了起来,一声怒喝随之响起:“众斧侍听令!计划失败与其被困于此,不如随本将一起杀出一条血!” “愿随斧奴将军同生共死!” 顷刻间,喊杀声震天。一众斧侍手持短斧,高举燃烧着火焰的盾牌从两侧冲出战壕。 迎接他们的,是从四面八方破风而去的箭雨。 “稳住战马!别给他们近身的机会!” 短号声急促且嘹亮,卫字营的将士驱使着战马,将包围圈不断扩大。 见斧侍始终无法近身,像秋收的麦子一样成片倒下,斧奴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王八蛋!吾王让你们打支援!你们死哪去了!枪奴!戟奴!你们...” 斧奴只感觉自己喉咙处有冷风灌入,当他低下头时就发现一支羽箭刺穿了他的脖子。 无力感袭遍全身,短斧巨盾瞬间脱手,他颤抖着双手抓向羽箭,还没碰到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想挣扎却没了力气,其身下的火焰点燃了他的冬衣。新棉燃烧极快,片刻的功夫,他就被烧成了一个火人,噼啪的爆豆声从其身上响起,就此再无生机。 当最后一名斧侍倒下,场中的焦臭味儿已经熏的将来睁不开眼睛。 此时的他不想多喘一口气,便捂着嘴巴吩咐道:“传我命令!到前方整军!” 说罢他手一挥,其四周的将士与他一起率先脱离了包围圈。 为了避免阵线被拉长,将来尽量控制着速度,待韩时与白宇靠近后,他们才缓缓减速,慢慢的停了下来。 将来深吸一口气,还是感觉嗓子痒的厉害。他一边摘酒囊一边下令道:“吩咐下去快速整军,虽然不清楚那信号放出去后为什么没人来增援,但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白宇道:“还是把斥候放出去吧,刚刚真的好险!若不是那只兔子,我们就掉进陷马坑里了。” 韩时点头道:“很歹毒的布置,在平原上骑兵速度不会慢,当先头部队掉进陷马坑里,后面的骑兵也会迫不得已踩着袍泽的尸体冲过去。” “嗯,老韩说的对,是够歹毒的!但我觉得更歹毒的在后面!冲过第一道陷马坑之后,会踩着他们的巨盾奔向第二道陷马坑。当第二道坑被填满,那骑兵的冲势就荡然无存了。” 白宇说罢,下意识的一拍马鞍,弄的他坐下战马差点窜出去。 就在他稳住战马的时候,韩时继续道:“骑兵冲势一散,那些埋伏在战壕中的盾斧手就是大杀器了,我相信没有一匹战马能逃过他们的利斧,那些栽下战马的士兵也只有被分尸的下场。” 将来点了点头,沉声道:“回头墨甲军到了,把这歹毒的计策告诉马腾,让他带着武卒营的兄弟们操练一番。” “到是个对付游龙铁骑的好办法。” 白宇双眼放光的看着韩时,他沉声问道:“老韩惦记上游龙铁骑了?” “我哪敢啊!尉迟无双不得跟我拼命啊。咱们三个绑在一起也打不过他。” 说罢,韩时下意识的抱起了肩膀。 白宇摆手道:“你这话可不对奥!今时不同往日!咱家主将可是一等一的高手了,我觉得我们是时候找他报仇了!” 见韩时没搭话,白宇看向将来追问道:“老大,你有把握干翻尉迟无双吗?现在的你这么生猛,我觉得差不多了。” 将来回想起那个像怪物一样的男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苦笑道:“那个怪物,得打过了才知道。” “我觉得你更像个怪物...” 白宇的小声嘀咕,让将来不由一愣,他随即笑道:“你这么说,我竟然无法反驳。” 伴随着一阵大笑声,将来拿起酒囊仰头灌下,一口春草酒入喉,疼的他差点没背过气去。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过后,就见白宇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自己。 他先是瞪了一眼白宇,而后伸出了一只手。可白宇却摊了摊手,示意自己并没有。 “你们两个能不能做个好表率!三令五申的说明行军打仗不能饮酒。你们两个可到好,水囊用来偷偷装酒。要事让底下的兄弟知道了,都学你们怎么办?” 韩时虽然絮叨个没完,但还是解下自己的水囊扔给将来。 将来接过后喝了一口,只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他沉声道:“你别冤枉我啊!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 他把水囊扔回去的同时,众将士刚好整装完毕。突然的安静,却使他皱起了眉头。 他喃喃道:“你们听到什么了吗?” 白宇竖起了耳朵,惊疑道:“是我耳朵出毛病了吗?怎么耳边还有喊杀声?” 韩时眼中寒芒一闪,随即朗声道:“兄弟们,别出声!再安静一点!” 当韩时命令下达的那一刻,卫字营的将士彻底安静了下来。 广阔的平原上,除了战马偶尔发出的鼻吸声,便只剩下了风声。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九十三章 意难平(四)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寒风拂过大地,卷起片片枯草。鹰啼犹如悲鸣,响彻平原上空。 随风而来的喊杀声越来越清晰,地面上的水洼早有波纹激起。 白宇望着捧日军大营的方向,露出了阴沉的表情。他沉声道:“我派几队斥候去前面探查一番。” 说罢,便对身后的传令兵摆了摆手。 将来道:“安全起见,别让他们单独行动,毕竟捧日军了解我们的侦查习惯!” “诺!” 目送斥候脱离卫字营方阵四散而去,将来紧握手中缰绳使乌云追风兽向前疾行。 铁蹄踏地,轰鸣声连绵不绝,众人纵马狂奔,眼看着捧日军大营越来越近。 正当将来为远处营寨过于安静,而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一名斥候匆匆的跑了回来。 “报!报!沿途没有发现埋伏!” “没有任何敌军斥候活动的迹象!” 听闻斥候的传报,将来眼中寒芒一闪,破阵戟被他横于身侧。只听他咆哮道:“全军保持警惕!减速!持枪!” “嚯!嚯!” 伴随着两声低吼,一杆杆玄铁枪脱离马鞍,在卫字营将士的手中散发着破人的寒芒。 距离越来越近,探路的斥候依次赶了回来。 “报!捧日军东侧营寨没有任何岗哨!” “报!战斗的声音是从大营南侧传来!已有人前去查探!” 此时的将来怒火中烧,这附近没有其他军队活动,那么大营中的战斗就只有一种可能。 就在他即将下令之时,一连串弩炮的爆炸声轰然响彻云霄。 将来望着浓烟的方向,冷声道:“传令!全军绕过大营,直接向大营南侧奔行!” 说罢,他控制着乌云追风兽改变方向,其身后的卫字营骑兵紧随其后。众人刚奔行出一段距离,队伍的后方就有一名斥候火急火燎的追了上来。 “报!捧日军武卒营在大营北侧集合,其中混有来历不明的小股骑兵!” 韩时眼中寒芒爆射,他冷声道:“主将,末将以为先灭了武卒营!那来历不明的骑兵足以证明殷子霜叛变了!” 将来点头道:“此时赶去大营南侧也分不清敌我,倒不如先灭了这波流落在外的。” “驾!” 伴随着一声声低喝,卫字营再次调转了方向。 捧日军大营,北侧。 殷子霜一脸阴沉的望着匆匆赶回的传令兵,他咆哮道:“从我传命到现在多久了!怎么还有人没回来!” 没等那传令兵回话,枪奴抢先道:“别管那两千人了!卫字营已经赶来了,你再拖拉下去就满盘皆输了!” 戟奴沉声道:“速度去支援陌刀营与神机营,三方混战对我等有利。若是能顺带着歼灭卫字营,到时再连夜突袭陷阵军,我们将再无顾虑!” “你们懂个屁!老子的战阵要是缺个口子,就无法绞杀同等人数的骑兵!你们当我愿意等吗!” 看着犹如失心疯一般的殷子霜,戟奴刚要动怒,枪奴连忙一把拉住了他。 枪奴沉声道:“我们不能补足这个缺口吗?” “你当巫山武卒大营出来的人是贩夫走卒吗?” 殷子霜说罢,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两个突然出现的盟友。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一脚踹向了那个含泪的传令兵。 当传令兵倒地的那一刻,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到近,武卒营的斥候随之而来:“将军!大事不好了!刚刚的情报有误!卫字营没有去南营,而是朝我们的方向杀来了!” “老子不聋也不瞎!你个蠢货!” 殷子霜骂完斥候,看向了一侧的枪奴与戟奴。他指着越来越近的卫字营,冷声道:“两位!你们能否为本将拖延片刻!本将在此结阵,势必绞杀卫字营于阵前!” 他的语气不像是商量更像是命令,待他说完,直接转头下令道:“武卒营!结阵!” 随着殷子霜一声令下,武卒营的将士们动了起来。兵器碰撞盔甲的声音与沉重的脚步声夹在一起,产生了一股可怕的威慑力。 枪奴翻身上马,一旁的戟奴紧随其后。待戟奴上马后沉声问道:“我们真的要去送死吗?” 枪奴朗声道:“你我都在女王的面前发过誓,愿为王的大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我们这是白白牺牲啊!等不到女王登基的那一天,我们多年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枪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见他高举手中长枪,一声怒吼响彻战场。 “枪侍随我迎敌!愿吾主称霸天下!” “愿吾主称霸天下!” 一声齐吼穿云裂石,吼声落下的那一刻,枪奴一马当先,朝着将来奔杀而去,其身后三千枪侍紧随其后。 当他们冲出去的那一刻,如暴雨般的弩箭倾泻而下。 箭矢撞击盔甲的声音,中箭将士惨叫的声音,倒地战马嘶鸣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一浪高过一浪,声浪不绝于耳。 枪奴全身颤抖目眦欲裂,可他不敢回头!正当他准备殊死一搏的时候,将来的身后飞出了一杆杆短矛。 “完了...” 就在他失神的那一刻,乌云追风兽四蹄生风,犹如一道黑色闪电,径直冲到了枪奴的身侧。 说时迟那时快,将来一把抓住了他的咽喉,恐怖的臂力直接将他从马上提了下来。 狂暴的吸力从其手中传出,体内气龙犹如脱缰的野马,自行加快了速度。 随着枪奴体内劲气被抽走,将来那几尽干涸的内劲得到了补充。他就那样一手提着枪奴,一手挥舞着破阵戟杀出了一条血路。 “杀!一个不留!” 面对冲杀而至的戟侍,杀红了眼的将来一声怒喝,其声如洪钟穿云裂石。 “杀!” 卫字营滔天的喊杀声响彻天际,与此同时弩箭已经抛向了空中。在弩箭落下的那一刻,戟侍四散奔逃再无冲势。 “传令!持枪!随我冲散他们!” 急促的号角声传开,将来一戟挑飞了一名疲于奔逃的戟侍,破阵戟被他舞的密不透风,但凡交手之人必被一击斩于马下。 双方人数相差巨大,戟奴见根本拖不住,便直接转身离去,向着反方向一路狂奔。 韩时早已盯上了他,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一支弩箭直接射向了戟奴的后心。 只见弩箭破空而去,锋利的箭头刺穿了的戟奴的胸甲,但他的背上没有一滴鲜血留下。 “这么好的护心镜?” 韩时眼睛一眯,就想将此宝物据为己有,只见他一甩长枪,而后径直冲了上去。 在他即将追上之时,就见乌云追风兽一跃而起,将来轮动手中破阵戟,一戟斩下了那人的头颅。 “那是我的猎物!” 韩时不满的发出了抱怨,与将来一起冲进了武卒营的阵型中。 将来怒吼道:“他们的阵型不完整!你们都跟紧我!杀!” “杀!” “杀!” “杀!” 震天的喊杀声直冲霄汉与短号的嗡鸣声连成一片。 将来一马当先,韩时、白宇护住其左右。三人犹如剑尖儿一般,带着卫字营铁骑拼了命的向阵眼冲去。 将来经历连番战斗,单靠赶路时恢复的内劲,再加上吸干了那凝气境初期的枪奴,也根本不够他恢复亏空的身体。 如果他么记错的话,那殷子霜也是个难得的天才,修为应该在凝气境巅峰亦或者周天境。 此时的将来犹如一匹饿疯的狼,他全凭着一身的蛮力屠杀着四周武卒营的将士。他要尽可能的保存内劲,让殷子霜毫无还手之力。 “变阵!” 这一声中气十足的低吼,唤醒了将来的一丝理智。 他抬头望去,就见殷子霜站在阵眼中,其身边摆放着四座大鼓,外围还有五伍之数的甲士。 殷子霜阴冷的望向将来,其嘴角还挂着怨毒的笑意。 只听他怒吼道:“是你自己非要往鬼门关里闯的!去死吧世子殿下!下辈子别生在帝王家!” “殷子霜!感谢你没跑!哈哈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大笑声,让殷子霜感到后背发寒。可眼前盾斧手即将合围成功,却使他心中的寒意,很快被快意所替代。 就在此时,一声“断水!”犹如来自九幽的呼唤。 这淡淡的两个,宛如有千钧之力。顷刻间,让殷子霜心中的一切变成了泡影。 他眼中兴奋的光芒,顷刻间就烟消云散。只见一道磅礴的气刃,带着无可匹敌的锋锐斜斩而至。 惨叫声在殷子霜的耳中戛然而止,他只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变慢了千百倍。 横飞出去的战鼓砸向了武卒的脑袋,鼓面落地的那一刻又弹了起来。 那即将合围的三才阵,被打出了一个很大的缺口,卫字营铁骑长驱直入,很快眼前便没有一个站立的步兵。 残肢断臂与破碎的盾牌在空中缓缓落下,猩红的血雾把他眼前的一切都染成了红色。 只见一匹黑马朝自己奔来,那马跑得很慢很慢,慢到都能看清它那露出的利齿。 那马上之人,嘴角流着鲜血面目狰狞。他朝着自己伸出了一只手,就见那手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直至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九十四章 意难平(五)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我还给你一句,下辈子!别与我为敌!” 低沉的吼声,犹如春雷炸响。将来一把抓向殷子霜的面门。 其掌心中传出的恐怖吸力,使殷子霜脚根离地,顺着将来前进的方向暴退而去。 此时的殷子霜还有一丝神智,他口中的呜咽声宛如孩童的哭啼。 他的左臂被“断水”的余波绞个粉碎,左半身都是血淋淋的伤口。 鲜血如喷泉般不断涌出,在地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线。 眼看着殷子霜的生机逐渐消散,将来屏息凝神全神贯注的与时间赛跑。 他要在殷子霜死之前,尽可能的吸干他的内劲。 恐怖的吸力,一步步蚕食着手中之人的内劲。那些被掠夺而来的劲气,充盈着他的经脉,修复着因强行施展断水而破损的身体。 韩时与白宇顶在了最前方,他们代替了将来作为剑尖儿的任务。几名都尉护在将来身侧,他们保护着将来的安全不敢有丝毫怠慢。 当恐怖的陌刀,砍飞了靠近的武卒。白宇回头望了一眼,就见将来面色惨白,嘴角的鲜血顺着下巴将胸甲染红了一片。 他愤然撇过头去,随即一声怒吼:“对叛乱者不必手下留情!屠光他们!” 韩时一甩手中长枪,爆喝道:“杀!” “杀!” 冲天的喊杀声,吸引了一众武卒的目光。 当越来越多的人看到,那如断线木偶般被提起的殷子霜,痛心之余摧毁的是武卒营自身的斗志。 失去了阵眼的指挥,武卒营再难有翻身的机会。 卫字营如过江之龙,一杆杆玄铁长枪洞穿了敌人的身体。铁蹄踏过之处,一面面散落的巨盾皆被踩得粉碎。 鲜血四溅,染红了卫字营那漆黑的甲胄。性命相搏,激发了他们体内潜藏的兽性。 在面对生死之时,本能会驱使人类走向活下去的道路。 喊杀声直冲霄汉,面对蜂拥而至的武卒,卫字营的将士就算被拖下战马,也会多拉着几人垫背。 他们悍不畏死,直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不愿就此倒下。 武卒营的军官心里清楚,他们的每一个敌人都是人中翘楚。这支战力久居七国之巅的队伍,不是一命换一命就能拖垮的。 “轰隆隆” 在平原上空炸响的弩炮声,使这犹如地狱一般的战圈安静了一瞬间。 乱军之中,有一名落单卫字营骑兵。此时的他,被“两伍”之数的武卒团团围住。 他的战马受伤了,迫使他不得不与战马一同离开队伍。那匹良驹跪卧在他身侧,其身边还堆积着十余具武卒营士兵的尸体。 骑兵身上有许多触目惊心的伤口,光是弩箭的断杆就有好几处。 鲜血浸透了棉衣,已经让人无法分清那一身的血液究竟是何人的。 他用玄铁枪支撑着身体,望着眼前不敢上前的敌人。嘴角不由的上扬了几分,他声音嘶哑道:“就凭你们,也想争得这天下?” “哈哈哈哈!一群废物!” 突兀的大笑声在战场传开,使附近的一名都尉冲杀而至。他先是看了一眼浑身是伤的骑兵,而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妈了个巴子的,你们这群废物!强弩之末罢了,你们在怕什么!杀了他!” “杀了他啊!” 都尉的怒骂声,让这几个被吓破胆的武卒回过神来。只见四名长枪手闪身而出,四杆长枪同时刺向了那名骑兵。 望着临近的枪尖儿,那骑兵没有反抗,而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怒吼道:“武冠九州!将得天下!” “噗” 一道血箭从其口中喷出,四杆长枪同时刺穿了他的身体。 虽然血液染红的了他牙齿,但他至死也没有收起脸上的笑容。 “武冠九州!哈哈哈...将得天下!” 他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使那名都尉目眦欲裂。他只感觉这人在临死前,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呸!” 他冲着那死去的骑兵啐了一口,而后接连下令组织返攻。在他的命令下,一众盾斧子手同时掷出了手中的短斧。 短斧在空中旋转,到达最高点后纷纷砸向奔行的骑兵之中。 看着卫字营的骑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的措手不及。一众盾斧手高举盾牌,掩护着身后的长枪手向前冲杀而去。 一阵喊杀声过后,卫字营的队伍被敌人突兀的咬下了一块。 还没等武卒营继续向前,将这骑兵洪流拦腰斩断。 一根根短矛飞掠而至,惨叫声随之响起。下一刻,这个缺口就被四周的骑兵给填满了。 而那都尉,被一根短矛钉死在了地上。 队伍的最前方,韩时、白宇如同两尊杀神,带领卫字营长驱直入,很快便击穿了这不完整的阵型。 当韩时手中长枪刺穿了一名强弩手的喉咙,他与胯下的战马率先冲出了武卒营的阵地。 骑兵的冲势不减反增,直到后军响起了短促的号角声,两位副将才紧了紧手中缰绳,带着身后的铁骑调转方向。 白宇举目眺望,见负隅顽抗的武卒营,还在绞杀被困其中的卫字营铁骑。 他怒从心头起,便要下令发起进攻。就在他张嘴的那一刻,两名陷阵军的斥候向他二人急速奔来。 韩时冷声问道:“可是陷阵军那边出问题了?” 一名斥候躬身答道:“没有!我军一切正常,是有人听到喊杀声,主将才派出一队斥候前来查看。” “半路发现陷马坑和焦尸,便有人回去并报了,我是听到爆炸声才火急火燎的赶来。” “请问将军是否需要陷阵军支援?” 白宇瞪了她一眼,冷声道:“你废话可真多!不需要!” 韩时摆了摆手沉声道:“告诉你家主将,盯紧天曌军即可!” 还没等斥候退下,白宇便一挥手中陌刀,他下令道:“全军听令!结阵!” “白虎!” 随着白宇喊出白虎两个字,三短一长的号角声接连响起。当号角声传遍军中,卫字营的骑兵很快的动了起来。 人喊马嘶声中,远处又响起了一轮弩炮的爆炸声。爆炸声过后,将来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抹寒光从其眼中激射而出。 他运转《九尊决》,体内劲气翻间,快速的汇聚于掌心之上。下一刻,劲气涌动直接崩飞了提在手中的殷子霜。 将来冷声道:“把他的头砍下来,我留着有用!各自去督促手下布阵吧,辛苦了。” “诺!” 几名都尉躬身行礼,顷刻间就四散而去。 将来先是活动了一下手臂,而后身体微动双腿轻夹马腹,乌云追风兽便径直走向阵型的最前方。 卫字营行动奇快,片刻的功夫白虎阵便布置完成。 韩时与白宇,分别带着军中修为拔尖的将士,各自盘踞于阵型的两侧,充当虎爪。 而将来则带着一众有冠军之力的将士,站在了阵型的最前方,视作白虎之首。 待战马嘶鸣声戛然而止,场中仅剩下将士们低沉的呼吸声。 将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周身的杀气犹如九幽寒冰。他高举手中破阵戟,中气十足的怒喝声响彻天际。 “卫字营!” “死战!” 乌云追风兽一声嘶吼,四蹄生风纵跃而出,其身后战马嘶鸣声不止,铁蹄踏过之处寸草不留。 与卫字营相比,没有将领指挥的武卒营显得很是慌乱。当卫字营已经发起冲锋,武卒营居然还没有组织起像样的阵型。 此时的队列歪七扭八,如何挡得住卫字营的第二波冲锋。 武卒营中军,一名都尉在士兵的搀扶下,从血泊之中爬了出来。他还没多喘上一口气,便看到了远处那磨刀霍霍的卫字营。 片刻的呆滞后,他不由得惊叫出声:“结阵啊!你们杵在那干什么!” “你们听着!平原地势作战,逃跑只有一死!都听我号令!说罢,他慌乱的朝战鼓的方向一路狂奔。 他刚跑到大鼓近前,还没来得及找到鼓槌,便听到了战马踏地的轰鸣声近在耳边。 情急之下,他举起拳头砸向大鼓。可拳头还未落下,阵地中已有弓弩手慌乱的放出了弩箭。 “蠢货!举盾啊!” 伴随着一声怒骂,都尉的拳头接连的砸在大鼓之上。“咚咚”的鼓声还未传开,就被骑兵奔袭的轰鸣声稳稳盖住。 “举盾!举盾!” 话音未落,密集的箭雨便已然落下! 一支弩箭划破长空,直接刺进了都尉的眼睛里。他只感觉眼前一黑,至死都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他身形晃动了几下,就那样直挺挺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箭雨击打着胸甲与巨盾,收割者走了一条又一条的生命。 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白虎”的脑袋率先冲入了武卒营阵地。就见它张开了凶残的大嘴,一口粉碎了武卒营外围的盾墙。 与此同时,两侧的虎爪同时发力。锋锐的利爪撕开了眼前的阻碍,在一阵阵哀嚎声插进了猎物的身躯。 不成型的防线一击即溃,卫字营如一只猛兽冲入了羊群。 将来冷声下令道:“传我命令!不接受投降!杀无赦!”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九十五章 意难平(六)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传令的号角声,如水波般扩散。由骑兵组成的“白虎”,在这一刻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冲天的喊杀声连成一片,犹如百兽之王的怒吼威震天地间。 将来周身气浪翻滚,此刻的破阵戟化作了獠牙,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那形似弯月的戟刃犹如催命的信号,当它临近时必是所见之人的死期。 “杀!” 随着将来的一声爆喝,以他为首的猛虎,撕扯着武卒营的阵地。顷刻间血光冲天,惨叫声不绝于耳。残肢断臂飞舞间,武卒营再无还手之力。 见敌军失了血性,将来周身气势瞬间暴涨,一阵龙吟声从其身后响起。 随着五爪金龙的出现,将来的四周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当猛虎冲出战圈,喊杀声逐渐停止,铁蹄所过之处,留下了一连串由深到浅的马蹄印。 血色的马蹄印,犹如散落的花瓣,在这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妖艳绽放又回归于虚无。 花瓣彻底消散之时,卫字营的铁骑也停下脚步。他们在捧日军营地前调转方向,再次整军准备向残存的武卒营发起冲锋。 看到这一幕,武卒营中发出了绝望且慌乱的惨叫声。那些几尽崩溃的将士,终究向四周慌忙逃窜。 每个人都在自顾自的逃命,哪里还有人再去组织进攻。这十不存一的兵力,连逃起命来都显得格外稀松。 将来朗声道:“传我命令!还有余力的自发组织追击,切记小心应对不要过分轻敌!” “其余人等就地休息...” “白宇你给我回来!” 将来突然的一声爆喝,吓的白宇一个激灵。他转头道:“我这刚到,突然响起那边还有事没交代。” “嗯?” 听着将来从鼻子里发出的单字,白宇瓮声瓮气道:“不是说,有余力的各自追击吗?” 将来眉头一皱,训斥道:“你有更重要的事做!这个时候是跟下面兄弟抢战功的时候吗?” 说罢,他摆了摆手,示意手下将士去绞杀叛军。 待三五成群的铁骑冲出阵地,将来没给白宇说话的机会。 他直接下令道:“白宇听令!你带人去打扫战场,带回死去兄弟尸骨!尽可能收集能用的装备物资!主要是弩箭!” “诺!” 望着白宇那心不甘情不愿的背影,将来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刚准备转身对身后的都尉下令,就见韩时从远处策马而来。 韩时待战马停稳后才开口道:“斥候等候多时了,那边传回的战报还不少!” 将来点头道:“让斥候来找我汇报,你带着兄弟们进营地休息。找找营中粮草埋锅造饭,随身的干粮得留着应该还会有大战。” “不立刻去支援吗?” 将来摇头道:“兄弟们都不是铁打的,没有现在去支援的道理。” 韩时思量了片刻,抱拳躬身:“诺!” “让轻伤的把重伤的送回东都城吧,今天死的人够多了。” 说罢,将来把目光定在了尸横遍野的战场。 日头向西方落下,给天边的云彩镶上了金边。乌鸦盘旋天空之上,若不是有人在处理战场,它们早已俯冲而下吃光这一地尸骸。 将来就那样看着,眼前这被鲜血染红的大地。心中怒意没有因为这场遭遇战的胜利而减少,反而被这血色的山河给加了一把火。 可能是怒气上涌,心中的那一团火使他一阵恍惚。 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了,在城墙上谈笑风生的寒武。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了,把金锁踩到土里的将伊一。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爷爷奶奶失魂落魄的背影。 “人心最可怖,痴人意难平。” 寒风拂过他的嘴唇,这喃喃低语声便随风而去。 “主将您说什么?” 将来被这一声呼唤,拉回了更为残酷的现实。他转头看去,就见一名斥候单膝跪在一旁。 将来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起来吧。” 斥候躬身称“诺”,起身时还不忘塞一了下那袖口中险些掉落的干粮。 将来看那干粮只吃了一半,不由轻声问道:“刚回来吧?捧日军那边是什么情况?” 那汉子只是憨憨一笑,便直接回答了将来后面的问题。 他朗声道:“回主将的话,捧日军内战此时已经稳定!我队斥候先后传回六份战报,待主将明示!” 将来眼睛一眯,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他沉声道:“一一说与我听。” 斥候咽了一口唾液,便将所获战报一一道来。 “其一,我们起初听到的喊杀声,是陌刀营合围轻骑营时传出的。” “其二,轻骑营突围之后向南逃窜,却落入了神机营事先布好的圈套。” “其三,重骑营没有披甲便投入战斗,从陌刀营背后发起了突袭,双方伤亡惨重。” “其四,轻、重骑已合兵一处,一起对抗神机营与陌刀营提前设下的陷阱。” “其五,疑似寒武与秦正方发生了矛盾,秦正方的头颅被挂在了神机营的营旗上,如今神机营由寒武直接统领。” “其六,轻骑营的贾将军用了妙计,捣毁了神机营的储备火药。现在双方处于对峙状态,没有一方再敢动手。” 将来点了点头,沉声问道:“他们双方的战后人数预估过了吗?” 斥候回答道:“目测双方兵力都不超过两万之数。” “这大营中没有辅兵,他们是连辅兵都打光了吗?”将来声音越发寒冷,这句话几乎就是吼着说出来的。 那斥候放下捂住耳朵的手,小心的回答道:“战事起始,便全员皆兵了...” 将来猛的闭上眼睛,他喘着粗气久久不语。片刻后,他才挥了挥手,示意斥候退下,自始至终没有再说话。 “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心跳声,始终无法平复下来。漆黑的世界中,将来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开始天旋地转。 “吾主...” “你是谁?” “吾主...” “豫?是你吗?” “青...” 将来只感觉脑袋里面都要炸开可,那种感觉就好像有十几万只蚂蚁同时啃食着自己。 但这种疼痛仅存在了片刻,等这种疼痛过去后一阵米香便飘进了他的鼻子中。 “吃点吧,折腾了大半日。” 将来缓缓地睁开眼睛,就见一碗稀粥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粥碗旁还放着一块粗面饼子,应该是用火烤过了表面已成焦褐色。 将来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接过瓷碗。他沉声道:“让白宇他们快些,吃完饭整军出发,别让寒武将军饿的太久了!” 韩时轻声问道:“通知过了,你没事吧?看你刚刚状态不太好。” 将来摇头道:“不知道怎么的,这一会儿的功夫出了两次神了。别人都说神游天外是好事,我怎么觉得这么累。” 韩时道:“接连大战,我的脑袋也有点发混。” “对对,俺老白的脑子也混的厉害!” 两人同时向前望去,就见白宇与其身后的将士,扛着一捆捆箭走了回来。 韩时挖苦道:“你那脑子不混过吗?” “嘿!你骂人呢吧?” 陷阵军,中军大帐。 将漠盘膝坐于桌案之后,面前的饭菜让他提不起一点兴趣。 他口中的一声叹气,让他自己为之一振。 下一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将漠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其用力之猛,让他脸颊瞬间肿起老高,一丝鲜血从其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滴到了桌案上。 他咬牙咽了一口吐沫,而后拿起面前的饼子就往嘴里塞。 大帐门口的帘子被缓缓放下,止戈轻声道:“义父不进去了?” 带着青铜面具的将云归摇头道:“他自己能想通最好!” “你这么大声!进不进来有区别吗?”将漠嘴里塞的满满当当的,声音却一点也不小。 将云归道:“给你留点颜面罢了。” 将漠把嘴里的饼子咽了下去,直接起身向大帐门口走去。 他手还没碰到帘子,便听将云归说道:“别出来,我怕我忍不住再给你一巴掌。” 将漠抬起的手微微颤动,很听话的放了下来。 将云归低沉的声音从帘外响起:“你不怪我吗?” “我怎么会怪三叔呢...” “不怪我这个唯一在她身边的哥哥没有看住她吗?不怪我这个天下最大的情报头子被自己的妹妹蒙在鼓里吗?不怪我这个当儿子的险些让自己的父母死在我面前吗?” “不...不怪...” 将云归咆哮道:“将漠!你好好回答我!” 将漠声嘶力竭道:“不怪!我不怪!”他声音到最后都有些泣不成声了。 将云归掀开帘帐一步跨了进来,只见他一把按住将漠的脑袋上,而后把他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他轻声道:“都怪三叔没用!让你们受苦了!” “本来是你爷爷要亲自来,被我极力阻止了。一家人都很担心你们两兄弟,怕你们迈不过这道坎。” “来儿那边,尚姑娘去了。我来看看你,走吧!跟三叔回家。” 将漠声音沙哑道:“天曌军和...”声音只停顿了那么一吸,他便改口道:“好!” 将漠心里很清楚,以现在自己的状态,只会连累陷阵军的将士。 这个天下名将,岂会是一个愚蠢之辈。 作为长兄,他从小就知道要保护兄弟姐妹。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份守护变成了一家人。 他怎能想到,有这么一天,被这份爱弄得万劫不复。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九十六章 局(上)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陷阵军,营寨北门。 “三叔,你真的不见姑姑一面吗?” 将云归望着平顶山微微摇头,他就那样看着始终没有回答将漠的问题。 将漠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若不见,可能没机会再见了。”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说罢,将云归脚踩马蹬翻身上马,坐稳后手臂用力一挥,手中长剑的剑穗便自然下垂。 “走吧!驾!” 面对雷厉风行的将云归,将漠哪里还敢半分拖延,只见他翻身上马,胯下“圆月舞黄沙”四蹄齐动,很快便追了上去。 在一众酒馆伙计的护卫下,他们就这样离开了陷阵军大营,向着北面的东都城一路飞驰。 止戈目送这一行人离去,直至其身影渐渐消失在的视线中,他才转身道:“诸位平复一下心情,我们说正事。” 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了武王令。 墨玉所铸的令牌,被夕阳的余辉镶上了一道金边。但这温和的光芒,却照不透其内的深邃。 过了好半晌,五位副将才把视线从那栩栩如生的百兽盘纹上移开。几人对视一眼,同时躬身道:“末将等人,任凭止戈公子调遣。” 止戈朗声道:“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但事情始末诸位都清楚,我便不再多说。我需要你们做的只有一点,令行静止!” “末将遵命!” 低沉的回应声,在营寨门前回响。随着五位副将的表态,其余将士同时躬身道:“我等遵命!” “很好,我等齐心,天曌军必败无疑!” 话音落下,止戈朝身后的四名护卫挥了挥手,命令他们去打开放在不远处的麻袋。 曹羽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他沉声问道:“止戈公子,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止戈微笑道:“且看!” 随着修罗剑一指,四名护卫同时将麻袋中的东西倒了出来。 那沾满血污的麻袋抖动不止,一颗颗人头便滑落而出。人头接触到地面,发出了“咚咚”的闷响。随着人头越堆越高,不堪重负下滚落一地。 如此血腥的一幕,让一众将士哑口无言。 当最后一颗人头稳稳的停在地上,止戈轻笑道:“不好意思,让各位受惊了。” “止戈公子说笑了,除了老甘没有人会受惊。” “哈哈哈哈。” 在一阵大笑声中,甘福搓了搓手,脸上的笑容很是尴尬。 止戈摇头道:“将军说笑了!甘将军的赫赫威名,连刚启蒙的孩子都知道,又怎会被这等场面唬住。” 甘福连忙摆手:“哪里哪里,止戈公子再说下去,甘某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在这热络的氛围中,一个人始终没有说话,那便是重骑营副将—周昊阳。 只见他眉头轻皱,不停的朝那四名护卫身后打量。 待视线收回后,才沉声问道:“末将没猜错的话,这几位兄弟的身后都是人头吧?莫不是止戈公子,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都是人头?我还以为是手手脚脚、上半身下半身呢...这得多少人啊。” 曹羽见状连忙拉了一把周昊阳,而后看向止戈轻笑道:“止戈公子莫要见怪,周昊阳就是这么个性子。嘴是直了点,但心是好的。” 周昊阳瞪了他一眼,随后打开了他的手。他盯着止戈认真道:“请公子解惑!” 止戈轻笑:“非也,周将军不要误会。这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需要先让各位将军看一眼。战事紧急,我没必要弄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那一套。” 就在止戈话音落下之时,武卒营副将大步流星的向一颗人头走去。待他走到近前,直接弯腰把那颗人头提了起来。 甘福先是倒抽一口凉气,而后惊声道:“李牧,你干什么?” 那名唤李牧的汉子没有理他,而是仔细的打量着手中的人头。 片刻后,他转身问道:“止戈公子,这是捧日军武卒营的人吧?” “哦?李将军认识他?” 李牧点头道:“末将没记错的话,这人应该是殷子霜的亲信。公子应该知道,我和殷子霜是巫山武卒大营的同窗。” 止戈点了点头,转头望向众人道:“这后面的袋子中,一共两千颗脑袋。都是武卒营散在各处侦查要道,用来伏击我军斥候的。” “直娘贼...遇到叛徒最麻烦的就是这一点,斥候侦查习惯被吃的死死的。” 止戈点头道:“欧阳将军说的对,但这也是北境军建军以来,第一次有军队叛变。我们也会从中吸取教训,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再次发生。” 李牧把手中人头扔到了一旁,便抱拳问道:“止戈公子,说说你的计划吧。末将很是好奇,这些人头究竟有什么用。” “对啊,说说吧。” “快说吧!” 欧阳峰眼睛一横,冷声道:“聒噪!嚷嚷个什么劲儿!?哪还有一点将军的样子!你们平时都在大门口议事啊?赶紧随我去轻骑大帐。” 见众人没了声音,止戈微笑颔首道:“请将军引路。” 待众人转身向大营走去,止戈又望了一眼那成堆的麻袋。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那一双眸子中尽显锋锐之芒。 捧日军,北大营。 营前那条被战马踏出的小路上,正有一队队卫字营的伤兵结伴而行。 车轮滚滚转动,在地面上留下了深深的压痕。这些捧日军的辎重车,如今摆满了死去将士的遗体。 萧瑟的寒风中,夹杂着细微的闷哼声。之所以没人大喊大叫,无非是那些重伤的将士,想在外人面前保住一丝尊严。 对于卫字营的将士们来说,胜利与战死皆是荣誉。但他们却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因为他们在贺兰山大营中上的第一课就是“活着才有意义”。 当然,他们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那些在队伍中忙前忙后的酒馆探子,每一个人的眼中都充满着敬意。 夕阳的余辉即将从天边消失,将来单手扶刀站在大营门口。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看着那些死伤的兄弟踏上回家的路。 鬼帅轻咳了一声,从营寨大门中走了出来。 他对白宇点头示意,而后望向那目光深邃的少年。鬼帅靠近后,轻声问道:“西境数战的伤亡人数,也没有这一场战斗死的人多吧?” 见将来没有说话的意思,一旁的白宇代为回答道:“战死一千三百余人,重伤二百余人。能随军处置的轻伤不算在内,是西境一行数战加上皇城一战的两倍。” “嗯,如此骄人的战绩,不亏是卫字营啊。” 鬼帅虽然是在附和白宇的回答,但那担忧的目光却一直锁定在将来的身上。 白宇沉声道:“虽然他们在这纸醉金迷的地方呆久了,但也不是七宿军和金枪卫能比拟的。废物终究是废物,武卒营依旧还是武卒营。要不是你们联手留住了那两千人,恐怕我们的伤亡会更多。” 鬼帅摇头道:“都是三爷的计划,我只不过是帮把手而已。” 话音刚落,尚婉儿与韩时便从大营中走了出来。 今天的尚婉儿穿了一席黑裙,将那较好的面容衬托的格外肃穆。 待她走进后,轻声道:“带来的东西都分发下去了,还揪出来两个隐瞒伤情的。我吩咐过了,酒馆的探子一会儿离开时会带上他们。” 将来点头道:“嗯,辛苦了。” “你确定你没事吗?” “咳咳~” 韩时轻咳了两声,示意白宇和鬼帅随他一起走。 “那个,我们带着鬼帅熟悉一下..” 没等韩时说完,将来沉声道:“不必,卫字营不需要换将。” 韩时连忙摆手道:“说错了,说错了,是转一转,转一转。” 待三人走后,尚婉儿靠的进了一些。她柔声道:“现在是什么心情?” “现在?只希望这个即将来临夜晚快些结束。”说罢,将来终于转过了头。 尚婉儿盯着那深邃的眸子,轻声安慰道:“之前我语气冲了些,也是因为担心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将来点头道:“我知道。” “来了就吵架,险些忘了奶奶还让我给你带句话。”说罢,尚婉儿的神情显得有些为难。 将来轻声问道:“什么话?” 她犹豫再三后,喃喃道:“原话是...让那小子遵循本心即可,不用顾虑我和他爷爷,别忘了我们驰骋天下的时候,还没他爹呢...” 将来听闻,先是一愣,而后摇头苦笑。 “你要是不回去的话,我留在这陪你吧。让鬼帅带着酒馆探子护送将士们,这一路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将来摇头道:“比起战局,我更加担心王府那边。” “此话怎讲?” 望着一下认真起来的尚婉儿,将来沉声道:“今日与皇后见面时,他身边那个马夫很是奇怪。起初我居然没看透他的境界,当他展露周天境巅峰的实力后,我全力以赴居然没能杀得了他。” 尚婉儿眉头一皱,沉声道:“周天境巅峰,实则强弱跨度巨大。那些下四境根基不稳的人,只会越来越弱。而那些奔向登峰境的人,只会越来越强。”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九十七章 局(中)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至于默影录没了效果...” 寒风中,将来为尚婉儿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他望着眼前这个皱眉沉思的人儿,不由笑道:“别想了,这天都黑了,早些回吧。” 尚婉儿抬起玉手,打开了将来作怪的咸猪手。她羞怒道:“还有别的线索吗?” 将来点头:“一股腥臭味儿,我绝对闻到过的血腥味儿。” “嗯...我记下了。” “你放心,我会多留意的。如果城中还藏有这样的人,我会出手把他们赶尽杀绝。” 说罢,她还扬了扬手中的赤虹剑。 那一瞬间,将来好像回到了药王谷的古树下。他面前站着的,还是那个扬言要做女侠的尚婉儿。 见将来先是愣愣出神,而后用手敲打着头盔。尚婉儿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没事,今天总是神游天外。一会赶路的时候,我休息一下就好了。”说罢,将来歉意一笑。 尚婉儿点头:“你自己多注意点,我先回王府了,免得迟则生变。” “总是麻烦你,让我这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情何以堪。” 尚婉儿没有急于回答,只见她脚尖轻点地面,而后飞身跃上战马。 待她坐稳后,娇笑道:“杜奶奶教导我,只要女人有本事,未来的相公才不敢娶二房。” 说罢,便不再给将来说话的机会。只见其坐下神驹一跃而出,朝着火把的方向一路疾驰。 尚婉儿前脚刚走,乌云追风兽便挣脱了小骨头的束缚。就见它四蹄生风,朝着尚婉儿坐下的小白马穷追不舍。 将来觉得脸上无光,一声爆喝响起:“你给我回来!” 这一声怒吼没把乌云追风兽叫停,反倒是把鬼帅等人给喊了出来。 鬼帅见尚婉儿走了,连忙抱拳:“末将告辞!”说罢,翻身上马追赶而去。 白宇大笑着伸手一抓,一把提起了趴在地上的小骨头。 还没等他出言安慰,便听小骨头带着哭腔道:“都说它血统高贵不能阉,你们总算知道我平日里多难了吧。本来长得就不俊,还总被他拽倒卡脸,以后让我怎么娶媳妇啊。” 韩时替他擦了擦鼻子上得血,忍不住笑出了声:“没事没事,到时候老大会给你安排的。” 说笑声还未停止,众人便感觉心头一紧。尚婉儿的气势,如山岳般轰然而落。 只听乌云追风兽一声嘶吼,瞬间没有了对爱情的向往。那掉头就跑的样子,活脱脱一个负心汉的模样。 “你要再敢打这照夜玉狮子的主意,别怪我替你主人教训你。” 伴随着尚婉儿那清冷的声音,乌云追风兽双目含泪的把马头搭在了将来的肩膀上。 那样子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将来恨铁不成钢,一巴掌拍在了乌云追风兽的脖子上。没等乌云追风兽回归神来,他便飞身上马取下了挂在一侧的破阵戟。 “众将士听令!随我一起去问候一下寒大将军!” “诺!” 铁蹄踏碎大地,扬起飞沙走石。人喊马嘶声中,火光照亮原野。 天曌军,中军大帐。 将伊一站在门口,目送一名锦衣信使消失在黑夜中。 待她转身走回帐中,不由笑道:“赵喜,做的不错!等事情平定,本宫重重有赏。” “娘娘哪里的话...啊,奴才该死,奴才说错了!如今奴才应该尊称您为陛下了。” 将伊一摆手:“没有一锤定音之前,莫要认为大局已定。” “奴才受教了,那奴才下去换身衣服。” “去吧,好好休息一番。” “诺!” 待赵喜退下,将伊一走到桌案后坐了下去。她轻抚着桌案上的信件,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 将信件丢入铜炉中,她才开口:“让那个斥候统领进来吧。” 在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过后,斥候统领跪在了将伊一的面前。 “末将该死,之前冲撞了娘娘的贵客。” 将伊一笑容玩味,瞥了一眼那斥候统领:“贵客?哪里来的贵客?” 只听一声闷响传开,那斥候头领便把头按在了地上。他颤声道:“末将眼花了,请娘娘赎罪!” “既然是眼花了,嘴上就要有个把门的。” 接连三声闷响过后,那斥候统领的额头留下了猩红的鲜血。 “末将清楚,末将知道,末将明白!” 将伊点头轻笑,抬了抬手:“起来吧!这么匆忙的找本宫有什么事。” “回禀娘娘!自那将来走后,派出去的斥候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西侧的喊杀声没有探查清楚,捧日军那边传来的异响也没有探查清楚,最后连末将派出去的骑兵也没了踪迹。” 将伊一眉头皱起,言语中尽显冷意:“也就是说,我军现在又聋又瞎了?” “是...” “啪”的一声脆响,将伊一手中的茶盏便被摔得四分五裂。 “废物!怎么全都是废物!” 只见她目光一寒,冷声下令道:“传我命令,全军拔营,向南扯入羊肠关。” “诺!” 斥候统领刚刚退出去不久,帐外便传来一阵阵人喊马嘶之声。人影透过火光映射在大帐上,一下子让帐中的气氛诡异了起来。 片刻的功夫,魏无忌与刘天笑便匆匆赶来。没等魏无忌开口,刘天笑抢先出声:“母后!怎么回事?为何撤兵到羊肠关。” “我自有计策,按令行事!” “可是...” “闭嘴!反了你了!” 刘天笑眼睛一横,转身便退出了大帐。将伊一没有理会这个没脑子的,她转头问向魏无忌:“你有何事?” “娘娘,可是捧日军那边出了问题?” 将伊一反问道:“此话怎讲?” 魏无忌吞了一口吐沫,连忙单膝跪了下去。他沉声道:“末将没有什么事,这就下去准备了。” “嗯,去吧。” 魏无忌刚走出大帐,将伊一的声音便在大帐中响起:“辛鹏,去盯紧他。如有问题,格杀勿论。”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那名马夫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我去盯着他,那娘娘的安全怎么办?” 将伊一沉声道:“做事要权衡利弊,魏无忌要是闹出幺蛾子就真的完了。此地距离羊肠关并不远,等到了那里我便可以高枕无忧。” 辛鹏点了点头:“既然教主那边都已安排妥当,那你自己一路小心...” “报!陷阵军向我军压过来了!” “报!陷阵军向我军压过来了!” 见斥候即将进来,辛鹏一个闪身便没了踪影。 将伊一听闻惊怒道:“嗯?将漠好胆!”说罢,玉手直接拍在了桌案上。 “传我命令,命骑兵拖延,看能否引敌军闯入营后陷马坑。其余将士从两侧出营,立刻向羊肠关进军!” “诺!” 还未等斥候走出大帐,一连串的炸响声响彻天际。铁矛从弩炮中激射而出,投向了天曌军阵营。 那一根根铁矛好似比往常重了一些,一股脑的扎进了天曌军的骑兵大营中。 大营中顿时惨叫声连成一片,或许是铁矛打翻了马棚附近的火盆,仅仅过了片刻就火光冲天。 随着大火越烧越旺,战马嘶鸣间冲出了骑兵大营。 惨叫声向中军传来,将伊一听闻咆哮出声:“将漠!你是如何狠下心的!” “报!好多人头。” “每一根铁锚上都有人头!” 这名斥候刚刚冲入大帐,陷阵军的阵营中便响起了齐声的怒吼。 “捧日军已被全歼!特此将人头奉上!” “天曌军如缴械投向!全军上下可免除一死!” “交出将伊一者,赏黄金百万两食禄百万户!” 这一声声齐吼连喊三遍,大帐中的将伊一怒发冲冠。 只见她冷冷的扫了一眼下面的两名斥候,而后质问道:“看你们的眼神,莫不是心动了?” 两名斥候对视一眼,便听那后冲进来的斥候低声道:“他们说的应该是真的,那么多人头假不了。” 就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两人同时起身向将伊一扑杀而去。 将伊一闪身冲到剑架旁,一把抽出了其上的长剑。剑光闪动间,其体内铸体境巅峰的力道陡然爆发,一剑刺出便结果了一名斥候的生命。 另一名斥候早已被钱财蒙住了双眼,在这紧要关头哪有逃跑的道理。 就见他一脚踢出,将伊一刚要抽回的长剑,便又没回了那名斥候的体内。 在将伊一双手即将脱离剑柄的那一刻,斥候手中的长刀便要斩向将伊一雪白的脖颈。 “他们又没说要活的!所以请皇后娘娘去死吧!” 只见将伊一眼中寒光爆闪,手指上那长长的指饰径直刺向了斥候的脖子。 在这以命搏命的对决中,那斥候怂了。就因为他迟疑的那一瞬间,指饰洞穿了他的喉咙鲜血四溅。 “母后!你没事吧!母后!” 冲杀而来的刘天笑,抬手间便斩杀了在门外徘徊的数人。当他拎着滴血的长剑走入大帐中后,被眼前的一幕惊掉了下巴。 只见将伊一身上有着大片大片的血迹,就连那洁白的脸上都没能幸免。 还没等他开口,将伊一率先道:“集结一切能调动的人,随我直奔羊肠关!”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九十八章 局(下)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吱~嘣!” 一道红色的信箭窜入夜空,在其到达最高点时骤然炸响。 鲜红的烟花在平原上空散开,其璀璨夺目的光辉让银河都黯淡了几分。 这份突如其来的艳丽,并不代表着喜庆的氛围。因其“全军进攻”的含义,注定了将有无数生命为它而死。 重骑营阵前,王安振臂高呼:“兄弟们,即使没有铠甲,我们依旧是武字王旗下最锋利的刀!” “杀!杀!杀!” 待着三声齐吼落下,王安手中大刀一挥,带着重骑营直奔殷子雨的陌刀营冲杀而去。 轻骑营阵前,贾静闲目送重骑营离去。那一双眸子中,透露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卫字营已经赶来!我们洗刷捧日军耻辱的时候到了!” “兄弟们,随我冲锋!” 说罢,他一甩手中的长枪,带着一众轻骑兵向侧方绕去,准备从侧面突袭神机营阵地。 战马嘶鸣不止,其身后的轻骑营将士拨弄着手中强弩,那一阵阵强弩上铉之声此起彼伏。 铁蹄踏地的声音响彻平原上空,这无影的压力使寒武一方为之胆寒。 面对着越来越近的骑兵,寒武冷声下令:“看住你们手中的火把!这最后一轮弩炮只能用在卫字营身上!” “神机营听令!上刀盾!” 寒武的命令刚下达,一旁的都尉连忙躬身:“主将,这时候上刀盾,难道是让我们跟骑兵肉搏吗?” 另一名都尉道:“没有任何防御工事,我们这血肉之躯如何去挡住骑兵的冲...”他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其项上人头便被砍飞了出去。 寒武抖落刀锋之上的鲜血,而后冷冷的扫视着眼前的一众将士。 “扰乱我军心者,死!” “事到如今,你们已经背上了反叛的罪名。这个罪名的下场是如何,我想你们所有人都清楚。与其等着被五马分尸,不如与我一起共建大业!” 话音刚落,两名斥候匆匆赶来。 “报!有骑兵从左侧杀来!” “报!有骑兵从右侧杀来!” 两声同时响起的传报,让寒武为之一怔。 只听他朗声道:“传我将令!弩炮调整角度,向两侧同时发射!神风弩支援陌刀营,让他们尽快取胜前来支援!快!” 一名都尉道:“不可啊!弩炮分射威力不是减少一半那么简单!” “闭嘴!我是主将!”寒武咆哮出声,当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刀斩向了那名都尉。 那名都尉出手极快,腰间佩刀直接架住了寒武挥来的利刃。 寒武身后的另一名都尉眼中寒芒一闪,只见他双手握紧刀鞘直接套向了寒武的脖子。 那名都尉低声咆哮道:“如今少将军已经带着卫字营赶来,再跟着寒武反抗,必定株连九族!” 就在此时,那名接刀的都尉眼中已有决断。只见他一个箭步靠到了寒武近前,而后一拳打在可寒武的胸口上,这一拳只威,使其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晕死过去。 “听我号令!扔掉手中兵器火把!等待卫字营收编!我还有机会为兄弟们保住性命!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寒武的双手便钳住了身后之人的手臂。他腰部一用力,一脚踢在了接刀都尉的侧腰上。并借着这一踢之力,直接将身后的都尉压在了身下。 寒武反应敏捷,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刀起刀落间,那接刀都尉便身首异处。 他冷声道:“不杀你们四个,是因为还需要你们,而不是杀不得你们!” “你们两个最好给我老实点。” 说罢,其亲信直接将两名都尉按在了地上。 寒武面向一众卫字营将士,举起了手中利刃:“放弩炮!不听命令者,格杀勿论!” 随着那一句“格杀勿论”的指令层层下达,四周神机营的将士们终于动了起来。那些略有迟疑的,直接被寒武的亲信击杀在了当场。 “砰砰砰!” 一连串火药炸膛声,震的两侧战马嘶鸣不止,但这弩炮的杀伤力却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铁矛飞出的那一刻,骑兵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强弩的射程。 “强弩抛射!” 两军将领虽各据一方,但却同时下达了放箭的命令。密密麻麻的弩箭倾斜而下,铁矛也落入了骑兵的阵地中。 将来手中破阵戟挥舞,一戟崩了一杆射向乌云追风兽的短矛。当短矛倒飞出去的那一刻,将来双腿一夹马腹乌云追风兽陡然加速。 听着身后传来的一阵阵惨叫,将来体内劲气翻滚,一声大喝响彻战场。 “老贼!休要再害我北境将士的性命!” 这一声爆喝,犹如平地起惊雷。寒武随之望去,就见将来与身后卫字营铁骑已经冲杀而至。 寒武举起手中刀,锋利的刀尖直指将来。他咆哮道:“黄口小儿!胆大且无知!众将士听令,强弩抛射!” 将来眼中寒芒四射,一声爆喝再次响起。 “随我破阵!卫字营!” “死战!” “死战!” “死战!” 激昂的齐吼震荡寰宇,让迎面之敌心惊胆战。 邻近阵前,将来体内劲气包裹于破阵戟之上。断水的余波徐徐散开,随后那锋锐的气刃激荡而出。 气刃带起的霸道威力,将神机营阵前撕出了一道缺口。 将来咬牙含住口中的鲜血,随后低沉的声音便传入了一旁的传令兵耳中。 “传我命令!冲船阵!注意轻骑营位置!避免对撞!” “诺!” 当传令兵应下后,两短两长的号角声依次向后传去。 片刻后,卫字营铁骑以将来的位置为船头,快速的汇聚在了一起。其形状,越来越像一艘乘风破浪的冲船。 当冲船径直撞入神机营的那一刻,仿佛真的扬帆起航了一般。 血光飞溅哀嚎声连成一片,铁蹄踏过之处犹如无人之境。 待冲船即将使入敌军腹地,四声短促的号角声在卫字营军阵中响起。 远处的贾静闲听闻连忙下令:“阵型收缩!跟紧我!” 随着他一声令下,轻骑营的将士迅速跟随他向一侧靠拢。待阵型收缩完毕后,刚好与卫字营形成的冲船擦肩而过。 但这一刻不是停止,而是新一轮屠杀的开始。 将来手中的破阵戟挑飞了一门弩炮,当弩炮落下的那一刻砸倒了数名神机营的士兵。 将来目光望去,恰巧见到寒武乘坐着神机营战车向不远处陌刀营的阵地逃窜。 “老匹夫!你逃不掉了!” 将来的一声爆喝,险些使寒武摔下战车。就见其转头羞怒道:“将大嗓门!今天我一定要让你变成哑巴!” 将来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手中破阵戟连挥,收割着一条有一条的生命。 两军一路冲杀而过,神机营的阵地彻底破败不堪,再难以形成威胁。 见即将冲出敌军阵地,将来下令道:“减速整军,目标敌军陌刀营!” 两军急促的号角声同时响起,战马的速度放缓了下来。在轰隆隆的马蹄声中,两军的矛头都指向了陌刀营兵阵。 反观陌刀兵阵中,战况也同样惨烈。 四处可见被踩烂的铁甲,一股股鲜血还在顺着铁甲的缝隙向外流淌。 战马的碎尸到处都是,与将士的尸体掺杂在一起,显然一幅修罗地狱般的景象。 没有披甲的重甲骑兵,没能逃得过陌刀营的绞杀。但奔行了一天的陌刀营早已体力不支,才有了如此血腥的场面。 王安早在一众将士的掩护下,杀到了陌刀营的阵眼中。 此刻的他浑身浴血,身上没有一块皮肤是完整的,其坐下战马早已死在了乱军之中。但他依然强撑着身体,手中长刀不停的向殷子雨劈去。 殷子雨的铁甲上,随处可见被长刀砍出的痕迹。刀痕、凹陷、破洞到处都是,若不是这一身铁甲,他恐怕也会与王安一样浑身是伤。 在他们周围,两军将士战作一团。任谁都不愿多退半步,之所以这般,是不想有人去打扰了两军斗将。 殷子霜狞笑出声,那一双阴冷的眸子透过铁盔死死的盯着王安。 “你这个傻子,为了救轻骑营能做到如此,你有何脸面去面对重骑营的将士。” 王安没有理他,手中长刀便是最好的回应。长刀带起了阵阵劲风,一招力劈华山直斩殷子雨面门。 殷子雨冷哼一声,横起陌刀便架住了这当头一击。只见他反转刀身,而后向前疾行数步,陌刀贴着长刀的刀杆向下划去,擦出了一道夺目的火花。 王安咬牙低吼,双手一翻便止住了陌刀的攻势。而后身形一转,全身力道一起迸发,直接崩开了殷子雨手中的陌刀。 只见他顺势回身,长刀再次向其头颅斩去。 “将军小心!” 一声暴喝从王安身后响起,可他再想抽身为时已晚。就见一柄陌刀带起破风声,直接朝他后心飞斩而去。 飞出的陌刀虽然在空中泄力,但还是砍中了王安的后背。 血光飞溅,王安险些栽倒。 殷子雨哪肯放过这个机会,他脚下碎步连动瞬间拉近距离,一刀斜斩而下直奔王安首级而去。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九十九章 悲呼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陌刀的刀锋撕裂了周遭的空气,那破风之声犹如野兽咆哮一般。 面对来势汹汹的殷子雨,王安右脚猛踏地面,身体借助着突然爆发的冲击力向左侧闪避。 可这慢了半拍的动作,终究还是迟了一些。伴随着刀锋撕裂骨骼的声音,一条手臂直接倒飞了出去。 “啊!” 惨叫声仅出现了一瞬就戛然而止,王安硬是在即将栽倒前用手中长刀撑住了身体。 他找回重心的那一刻,抡起长刀直接拍向了殷子雨的头盔。 “砰”的一声闷响,遭受到重击的殷子雨向一侧滑出了数步。待他站定时,只感觉眼前发黑天旋地转。要不是手中陌刀立于脚下,他此时已经躺在满是血肉的泥土中。 王安也是借助手中兵器强撑着身体,就在他决定死也要拉着殷子雨垫背时,就发现自己的双脚无法迈出一步。 战马踩踏大地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听到了熟悉的号角声,王安在那一瞬间笑了,但那笑容在此刻显得格外凄惨。 原本洁白的牙齿,被口中鲜血染成了猩红色。一道从嘴角延伸到耳朵的伤口,让所见之人不敢直视触目惊心。 那一身短打棉衫,已经破碎大半。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已经让人看不清他究竟中了多少刀。 夜风中,他的身影就那样静静的站着。恍惚间,眼中的一切都慢了下来。身体在一点一点的变轻,连握刀的手都没了力气。 “原来血液流干的感觉是这般奇妙。” 这喃喃低语声刚落,身穿玄金九龙甲的将来便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那一刻,王安犹如回光返照一般,一声爆喝在乱军之中炸响。 “少将军....我王安,没有背叛将家!” 话落,便再无生机!那伟岸的身影,至死也没有倒下。 “不!” “天杀的陌刀营!” “将军!” 悲呼声在乱军之中连成一片,不知从哪里响起了一句撕心裂肺的喊杀声。 随着这道声音不断扩散,顷刻间喊杀声震天。重骑营的将士不再顾及自身的性命,长刀所过之处必是一命换一命! 将来望着眼前的一切目眦欲裂,王安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还在他耳边久久不散。 只见他挥戟劈翻了一名临近的甲士,而后咆哮着下达了一道命令:“全军听令!陌刀营不留一个活口!给我杀!” “杀!” 随着命令下达,一众铁骑四散开去。将来则手持破阵戟,朝着殷子雨的方向疯狂追赶。 战车上的寒武,见将来朝这个方向冲来,不由嘶吼道:“子雨快些!再迟就跑不掉了!” 说罢,他从战车的一侧取下了强弓,弯弓搭箭间瞄准了将来的项上人头。 乌云追风兽四蹄生风,在乱军中横冲直撞犹入无人之境。破阵戟左右开工,但凡敢靠近者必血溅五步命丧当场。 眼看着将来侧头避过了羽箭,寒武冷声下令道:“近卫听令!去给我拦住他!” 随着寒武一声令下,护在他周身的近卫一股脑的冲向了将来,在破阵戟即将斩向殷子雨时,数杆长枪同时架住了破阵戟的落势。 但就在这接触的一瞬间,恐怖的怪力直接将先头几人击退,而后被乌云追风兽撞飞。 还没等乌云追风兽再次加速,四周的的近卫便扑杀而来。 将来见殷子雨已经登上战车,随即伸手摘下了挂在马鞍上的布囊。他先是一戟崩飞了数杆刺过来的长枪,而后高举布囊一声爆喝:“殷子雨!你弟弟的首级在我手里,想要的话自己过来拿!” 这一句话让殷子雨心脏为之一停,就见他突然飞身跳下了战车。 寒武咆哮道:“你干什么!疯了不成!?” “你走吧!这厮先是杀我长兄,如今又杀我胞弟,我要将来这厮血债血偿!” 说罢,殷子雨愤然冲出,陌刀横举于胸前,朝着面前的将来冲杀而去。 “蠢货!子霜都挡不住他你凭什么!?真不知道伊一为何会让我把你们两个蠢货从大营中带出来培养!” 见殷子雨不为所动,寒武转头下令:“走!去天曌军营地!” “主将,那边火光冲天,想必也已经打起来了!我们...” 寒武挥手打断了近卫的话,冷声道:“将漠必定畏首畏尾,等我夺了天曌军兵权,定有翻盘的机会。” “诺!” 寒武望着远处身陷包围的将来,冷哼一声之后便不再多看一眼。 只见他手掌一挥,战车便朝着天曌军阵地的方向驶去。 听到战车奔跑的“咯吱”声,将来一戟斩向了殷子雨的面门。随着殷子雨暴退而去,将来的目光锁定在了战车上的寒武。 韩时一声爆喝冲杀而至:“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随便!” 当韩时手中长枪刺向殷子雨,将来已经斩杀了最后几名近卫。乌云追风兽一声嘶吼,直奔战车逃跑的方向追去。 体力不支的殷子雨,先是接了将来的一击,这会哪还挡得住韩时的进攻。 就见他不顾韩时手中的长枪,转身扑向了与他擦肩而过的将来。 将来眼中寒芒一闪,手中破阵戟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直接撕裂了殷子雨的颈甲,一颗头颅便飞了出去鲜血如柱。 “带人跟上我,陌刀营大势已去,交给轻骑营即可!” 见将来头也不回的一路疾驰,韩时连忙令下:“我自营向主将奔行的方向集合。” 三声低沉的号角在乱军中传开,卫字营铁骑纷纷冲出战场,他们一边奔行一边汇聚,渐渐的一支完整的骑兵队伍驰骋在原野之上。 “老匹夫!哪里逃!” “就算你逃到天边我也要把你挫骨扬灰!” 距离寒武的战车越近,将来心中的怒气越盛。望着那夺过皮鞭自己驾车的一军主将,将来口中的咒骂声根本停不下来。 “早知道借一张弓了,辛苦你了老伙计!” “驾!” 乌云追风兽好像感受到了将来的迫切,只听一声如野兽般的嘶吼从其口中传出。 当吼声传出去的那一刻,寒武车前的四匹战马同时乱了阵脚。 就在这速度慢下了的一刻,乌云追风兽的速度陡然暴增。 待距离逐渐拉近,将来一声爆喝:“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我不在北境十军面前活刮了你,都对不起今日枉死的将士!” 说罢,破阵戟在空中画出了一道抛物线,落下的那一刻搅碎了战车的车轮。 失去车轮的战车,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片刻后,那战车在碎石泥沙中轰然破碎。飞出去的木片,刺伤了不少近卫的战马。 在这人喊马嘶声中,将来拔出破阵戟奔向跳车的寒武。 就见寒武强撑起身体的那一刻,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还没等他缓过气来,乌云追风兽的马蹄就踏在了他的胸甲上。 “砰”的一声闷响,寒武老老实实的趴在了地上。就在他努力转头看向来人时,破阵戟擦着他的鼻子定入了地面。 “我先砍你一只手好呢?还是先砍一只腿好呢?” 将来那冰冷的声音传入了寒武的耳朵中,他刚准备说话乌云追风兽又在他的后背上踏了一脚。 将来拍了拍乌云追风兽的脖子,沉声道:“别玩死了,我留着有用。” 乌云追风兽打了一个响鼻,而后把铁蹄从寒武的背上拿了下来。 “轰隆隆”的马蹄声在身后停下,将来挥手道:“都杀了!” 话音刚落,数十道的弩箭激射而出,那为数不多的近卫瞬间倒地一片。 “不!我不甘心!” 寒武抬起头,那双眼睛中除了不甘还有无尽的愤懑。才一天的时间,身边的十万大军就剩下了近卫,如今连最后的近卫也没有了。 望着十指深入地面的寒武,将来没有再嘲讽于他。 将来下令:“全军原地休整,饿了就吃渴了就喝,这场游击战已经打完了,没必要再节省。” “别光顾着自己!豆饼都给马喂了,水分战马一半。把战马身上的东西都卸下来,让它们也跟着缓一缓!” 命令刚下达,乌云追风兽好似听懂了一般,它一下一下的跳着示意下去。 将来无奈摇头,翻身下马。就见小骨头连忙跑过来,照顾这个不安分的马大爷。 将来提着酒囊猛灌一口,而后扫了一眼坐起身的寒武,只是轻轻一撇没有多做理会。 “不杀我?你会后悔的!” 听着寒武那虚弱的声音,将来冷哼一声没有理会。 见将来不理自己,寒武得寸进尺道:“给我水,我还要吃的!” “呵,凭什么?” “凭你留着我还有用处!” 将来捧腹大笑,但那笑声却越来越冷。随着笑声停止,一声爆喝再寒武耳边炸响。 “兄弟们!寒将军饿了!我们请他吃沙包大的拳头可好!” “好!” 这好事者自然是白宇,将来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他就应了下来。 片刻的功夫,寒武身边的人越聚越多,一茬过后又来一茬。 “给我留口气就行,我要在十军面前活刮了他!”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一百章 羊肠关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曌国东境,羊肠关。 漆黑的平原上,一条火蛇在慌乱的逃窜着。看那火蛇之后,万马奔腾使大地都为之颤动。 火蛇的最前端,刘天笑大吼道:“魏将军!羊肠关近在眼前,可我军阵线如此之长如何安全进关。” “若不把阵线拉长,牺牲后军去拖延时间,我们哪还有机会入关。” 魏无忌的声音显得有些冰冷,说话之时都没有去看刘天笑一眼。 “这可是我的家底啊!” 见刘天笑对自己大吼,魏无忌猛然转头。“末将,管不了那么多了!” 纵马奔行在最前端的将伊一,没有理会他二人的争论。她望着眼前火光稀疏的羊肠关,心中泛起了不妙的感觉。 “辛鹏,你赶过去叫门。” 辛鹏应了一声,手中皮鞭一抖,狠狠的抽在了坐下战马的屁股上。便听那战马一声嘶鸣,不要命一般的冲了出去。 在一连串急促的马蹄声中,这一人一骑很快的到达了羊肠关下。辛鹏紧勒手中缰绳,可那战马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只见他体内劲气涌动,一掌拍在了马鞍之上。伴随着战马的一声哀鸣,辛鹏跃向了空中。当战马撞死在城门上的那一刻,他轰然落地双脚深陷在泥土中。 其身形稳住的那一刻,城墙上传来一声爆喝:“来者何人!?” 辛鹏没有自报姓名,而是朗声道:“伏世灭道,尸山血海!” 当他的声音传上城头,一支火把便从城上扔了下来。火把在空中旋转着,稳稳的落在了辛鹏的脚边。 “是辛堂主!快开城门!” 城门刚打开,辛鹏便飞身而入。当城门大开的那一刻,将伊一率先冲入了羊肠关。 随着通入羊肠关的天曌军越来越多,陷阵军的铁骑便越来越近。 城墙上一人高呼道:“关城门!关城门!速关城门!” 随着命令的下达,城门后的铁链声“咔咔”直响,随着声音的减小,城门开始缓慢闭合。 城楼中,魏无忌横刀立马于乱军之中,急匆匆赶入的将士无一人赶靠近他分毫。他望着缓缓闭合的城门,下达了一道让人头皮发麻的命令。 “城中想活命的!就去截断外面涌入的人群,如果城门关不上我们都活不了!” 场中随着他的一声爆喝,一下子变得落针可闻。片刻后,不知是谁带起的头,一众天曌军转身堵住了城门口。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将身后的袍泽向城门外赶去。顿时喊杀声响彻羊肠关,那扑鼻的血腥味向四周扩散开。 辛鹏跃上城头,爆喝一声:“放箭,阻断涌入的人群!” “诺!” 随着那名将军打扮的人一声令下,城头上的数千支羽箭同时抛向了空中。 一轮过后,第二轮、第三轮,箭雨倾泻而下,直到在羊肠关前隔绝出了一条生死线。 可进是死,退亦死! 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羽箭,一名都尉嘶吼出声:“必须冲进去!陷阵军已经杀红了眼!我们留在城外毫无生还的可能!” “没机会了!没机会了...” 那都尉眼睛一横,一刀斩向了那名毫无斗志的士兵。他怒声道:“你们如此就放弃了,对的起那些为我们拖住陷阵军的兄弟吗?” “四万人的牺牲,换来你们到达这里的可能!” 随着他咆哮的声音传开,地面颤动也越来越剧烈。惨叫声已经近在耳边,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陷阵军的杀气。 那都尉振臂高呼:“城门还未关上!想活着的随我冲!” 说罢,他率先朝羊肠关冲去,其身后的众人心一横,跟上了他的脚步。 可众人刚奔行出一段距离,又一轮箭雨朝他们射来。随着箭雨落下,惨叫声已经快要盖过身后战马踩踏出的轰鸣声。 一名士兵望着眼前的一幕,吓的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在他失神时,那名都尉不甘的怒吼,将他唤醒并吸引了他的目光。 就见那都尉趴在地上,只用一支手拼了命的向前爬。那凄惨的模样和其身下那长长的血痕,直接让那名士兵吓尿了裤子。 “噗”的一声,他一屁股坐在了水潭中。与眼前这毫无人性的场面相比,那冲入鼻子中的骚臭味,根本没有分走他一丝的注意力。 在本能的驱使下,他猛然转身想要逃离这里。可他刚刚起身,欧阳峰的长枪便洞穿了他的身体。 “停!” 随着一声爆喝传开,人喊马嘶声在轻骑营中不断响起。欧阳峰坐下战马稳稳的停在了射程之外,其身后的轻骑营将士也纷纷停了下来。 “传我命令!全军原地修整,等待大部队赶来后我们,便去截他们的后路。” “诺!” 待传令兵下去,欧阳峰继续道:“把所有斥候都散出去,给我仔细留意羊肠河的渡口!为了避免他们乘船顺溜而下,把所有船只都给我烧了!” “诺!” 都尉躬身应下后,欧阳峰转身望向城头,那双如鹰隼般的眸子中杀机毕露。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羊肠关中,将伊一在赵喜陪伴下登上了城头。她走在人影窜动的城墙上,看着眼前这些盔甲陈旧的士兵,那种不妙的感觉愈发强烈。 距离辛鹏越近,耳边的咆哮声就越清晰。直至辛鹏发现了她的到来,那咆哮声才慢慢平息渐渐的没了动静。 “怎么了?” 将伊一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怒意,自辛鹏登上城头便一直没有下去,这将她的安危置于何地。 辛鹏双目充血,声音略带嘶哑道:“我们成了弃子。” “你什么意思?” “这偌大的羊肠关中,没有教主安排的援军!也没他为我们准备的退路!” “那这些人是?” “是我堂口下的教众!仅有一万余人...” 翁名声在耳边回荡,将伊一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刻就什么也听不清了。待她视力恢复后,就感觉天旋地转,眼睛一翻仰头晕了过去。 还好赵喜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将伊一,并将拇指按向了她的人中上。 剧烈的刺痛感,将她从昏迷中唤醒,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指向了那名将军打扮的教众。 “你告诉本宫...是谁让你们来这里的!详细说于我听,一个细节也不准落下!” 那教众微微躬身,声音因为惧怕而变得颤抖:“回娘娘的话,前日有人拿着特使令来到了堂口中。他吩咐我们用最快的速度通知教众,务必在今天正午之前赶到羊肠关。” “特使说,你们到了之后穿上城头准备好的铠甲,像平日里巡逻的士兵一样,等待着堂主和皇后娘娘即可,遇到大批军队也不要惊慌,那都是皇后娘娘的人马。” 见他不再说话,将伊一轻声问道:“就这些?” 那名教众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好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片刻后,他拍手道:“哦!对对对!切记见人就开门,便万事大吉稳拿奖赏。” “滚!” 一声低喝从将伊一口中传出,吓得那名教众连忙跪伏在地。他跪下之后四肢齐动,慌慌张张的爬到了将伊一的脚前。 就见他双手撑地,磕头如捣蒜一般。在“碰碰”的闷响声中,额头很快的流出血来。 将伊一那绝美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眼前之人。但下一刻,她出言喝止道:“停!把你的领巾拿给本宫!” “快!” 那教众先是一愣,而后连忙取下胸甲上的领巾。他双手奉上时,被将伊一快速的夺了过去。 将伊一打量着手中的领巾,她借助着一旁的火光,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刺绣。 “这料子奴才记得,宝蓝锦缎祥云金绣,是临城宫氏布行的祖传手艺。” “赵喜,扶本宫起来。” “诺!” 待将伊一起身,她用指尖拈起那宝蓝锦缎,在火把的映衬下,那锦缎上的刺绣更加清晰了。 辛鹏沉声道:“临城,莫不是二皇子的安排?” 将伊一凄然一笑,像是回答辛鹏的问题,但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刘天沐确实像他娘一样聪慧过人,但这么大的一个局他做不出来。” “莫不是二皇子已经知道,淑妃娘娘是皇后您害死的?” 赵喜说罢,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知不知道无所谓,但如今曌国能扶持起来的也只有他了。” 辛鹏颤声道:“我自幼在教中长大,为何教主会弃我?娘娘为伏尸教做了这么多事,难道还比过个一个二十多岁的娃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相互利用罢了,你认真什么?” “我想做这天下的女王,需要他势力的扶持。他想成就无上邪功,需要我维持这乱世。” “各取所需,利字当头,没有价值,存在何用。” 将伊一的每一句话,落在辛鹏的耳中,都如闷雷炸响一般。 他沉吟了好半晌,才开口道:“我不懂...不懂为何如此突然。教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决定...就决定放弃我们了。” 将伊一听闻一笑,却依旧盯着眼前的锦缎,那绝美的眼眸中,充满了智慧还有一丝决然。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一百零一章 万念尽(上)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寒风中,火把上的火焰随风舞动,将伊一手中的锦缎也随风飞舞。 她转头望向东方的天际,那一抹鱼肚白已经清晰可见了。 就在她专注于眼前的一切时,辛鹏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娘娘...看在我辛鹏为你做牛做马这些年的份上,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 赵喜历声道:“别忘了分寸,你算什么东西!” “够了赵喜,说实话,他可比你有用的多。” 赵喜先是一愣,而后连忙侧过身子恭声道:“娘娘教训的是,但事到如今,我们不是应该先考虑,怎么应对城下的大军嘛~” “呵...那是陷阵军,你听说过有他们攻不下的城吗?若不是信了你带回来的信使,我宁可四处奔波也绝不会入城。” 赵喜身子微微一颤,连忙道:“那我们跑吧...” “蠢货,不说话就不会显得自己蠢了。” “奴才知错了。” 言罢,将伊一不再理会于他。只见她终于松开了拈住锦缎的手指,任凭那锦缎扬扬飘落随风而去。 见锦缎飘落的方向,正巧是城下的军阵前。将伊一会心一笑,转身妄向了一侧的辛鹏。 就听她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辛鹏,我知道,你一直视耿教主如父亲。正因如此,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是多么狠毒的一个人,多么无情的一个人。” “所以安慰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既然你想死个明白我便成全你。” “砰”的一声闷响,辛鹏双膝跪在了地上。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将伊一,等待着他认为最聪明的人,给自己一个答案。 “其实说来也简单,我们之所以沦落到如此境地,只因我等皆是盘中子而非下棋人罢了。” “天曌军有动作时,我三哥既然能知道,耿教主哪有不知道的道理。” “当他知道,这帮蠢货坏了我的计策。任凭我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力王狂澜时。没有利用价值的盟友,当然要为他而牺牲,来创造更大的价值。” “北境军的动向;了无音讯的游龙铁骑;如及时雨一般的密使;事先准备好的空城;这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中,无非是让我们引开陷阵军和卫字营,好让他的新盟友谋取最大的利益。” “想必此时刘天沐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额...” 将伊一口中的一声沉吟,让呆滞的辛鹏如梦方醒。当他定睛看去时,赵喜手中的匕首已经刺入了将伊一的纤腰。 “娘娘好像并不意外。” “呵呵...我若不求死,你这蠢货早在我得知中计时便死了。” “果然聪...” 将伊一没有给赵喜继续说话的机会,只听她厉声道:“辛鹏,带着我的尸体去找将家人,把我所说的一切都转告给他们,我要让这些家伙都给我陪葬!” “噗!” 一道血箭从将伊一的口中喷出,只见赵喜双手横拉匕首,在将伊一的腰间割出了一个偌大的口子。 “没用的刘季...如老鼠屎一般的太后...没半分像我的刘天朝...自以为是的于英...哈哈!噗...哈哈,我将伊一没输!是天不助我,让我身边尽是猪!” 这一声仰天长叹过后,呼风唤雨十余载的大曌皇后就此落幕。 “阉狗!去死!” 辛鹏瞬间暴起,其身上周天境巅峰的气势陡然爆发。虽然少了一只手,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实力。 劲气翻滚间,双臂袖袍轰然炸裂。那藏于袖袍中的护臂搅动着周遭的空气,朝着赵喜的头颅直击而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个黑影瞬间拦住了辛鹏的去路。 此人运转内劲时,周身腥臭味之浓郁是辛鹏的一倍还多,速度与力量也并非辛鹏能比拟的。 他手中重刀斜斩而下,辛鹏大惊之余举起护臂抵挡。 两人在交手的一瞬间,两支护臂齐齐炸裂。在护臂炸裂的那一刻,辛鹏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就见他双脚摩擦着地面,直至退出数丈才停了下来。停下时其脚下的靴底已经磨穿,单是那拖出来的血痕就有一丈之远。 望这赵喜身边站着的人,辛鹏知道自己难以力敌。就见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步踏出飞身跃下了城墙。 高大的身影轰然落地,一个箭步踏出便朝着严阵以待的陷阵军冲去。 在他迈步的同时,一声咆哮从其口中传去:“皇后娘娘死了,被人害死了...” 电光火石间,一杆长枪从城头飞掠而下。其速度之快劲力之猛,让疾行中的辛鹏难以完全躲避。 就见那杆长枪卷起阵阵破风声,贴着辛鹏的脖子钉在了其面前的的面上。 长枪震颤发出的嗡名声还没有停止,第二杆飞掠而来的长枪便洞穿了辛鹏的后心。 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辛鹏撑着身子将手伸向了陷阵军的方向。那微颤的手指想要抓到什么,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半分力气。滚动的喉结发出阵阵呢喃声,但那声音连他自己都听不清了。 当他的手臂缓缓落下,其身体也跟着轰然倒地。那杆透体长枪依旧屹立不倒,枪杆上的鲜血在阳光下由黑色转变成了正常的红色。 辛鹏就这样死了,死在了北境军众将士的眼前。虽然没有人看清他的容貌,但他临死前传出的那句话,还是落入了阵前之人的耳中。 原本沉寂肃穆的陷阵军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凄厉的爆喝声。 “伊一!不!”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让我过去!让我去救她!” “我不信她会死!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被人害死...” “你怎么忍心离我而去...你答应过我,余生都要和我在一起...” 这人从最开始的咆哮,变成了后来的喃喃低语,直至悲喜交加痛哭流涕。 这状如癫狂的人,不是寒武还会是何人。 止戈没有理会如疯魔般的寒武,也没有理会刚睁开眼睛的将来。 他握紧了手中的宝蓝色锦缎,声如野兽一般下令道:“天已大亮!全军攻城!” 随着他一声令下,沉重的鼓点声在军阵之中回荡。当鼓点声停止的那一刻,弩炮的轰鸣声和神风弩的破风声交替而起。 当密集的弩枪倾泻在羊肠关城头,长号低沉的声音指挥着对楼从军阵中驶出。 随着高耸的对楼逼近羊肠关,武卒营的将士们便扛着云梯跟了上去。 在对楼的掩护下,他们勇往直前。面对反击的箭雨,他们悍不畏死。 当云梯超过对楼的那一刻,神机营发动了最有力的掩护。强弩的机扩声从对楼上传出,箭雨划破长空落向对面的城头。 刚登上城墙的天曌军,被这密集的箭雨打的退了下去。在魏无忌的威逼利诱下,那些惶惶不安的天曌军才站上城防。 还没等天曌军组织起像样的反攻,“砰砰砰”的爆炸声再次从陷阵军的军阵中响起。 随着第二轮弩炮倾泻而下,羊肠关的城头上碎石纷飞惨叫声连城一片。 烟尘还未散尽,云梯便搭在了城头上。武卒营的盾斧手率先登上了云梯,他们口衔短斧用手臂和头撑起了巨大的盾牌。无论城头上落下的是滚石还是檑木,他们都在用自己的生命为身后的袍泽开路。 当第一批武卒营的将士攻上城头,高耸的对楼也跟着靠上了羊肠关的城墙。对楼伸出的木桥,架在了城垛的之上,神机营的将士们鱼贯而出,脚踏木桥手持的刀盾杀入了乱军中。 “轰~” “轰~” “轰~” 城门前,冲车的撞击从未停止。此时随着每一次撞击的结束,偌大的城门都会发出木头的断裂声。 在众将士的合力一击下,城门后的数到门栓同时破碎。 “杀!” 喊杀声响起的那一刻,一柄柄陌刀从冲车的缝隙中抽出。一众陌刀营的将士,推着冲车向羊肠关中一路横推。 当陌刀营冲入的那一刻,这场攻城战便落下了帷幕。 一直在指挥的止戈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对着一旁的贾静闲下达了本场战役的最后一道命令。 “贾将军,由你带着捧日军骑兵残部,去协助陌刀营作战。” “诺!” 贾静闲应下后,便转身吩咐了一声。其身后的轻重骑营,便随他一起冲了出去。 止戈望向一旁闭目调息的将来,沉吟片刻后轻声问道:“还没好吗?这里有重骑营在就可以了,你要不要带着卫字营进去?” “再等片刻,我便能恢复到巅峰。那个能杀那马夫的人,那个能杀马夫的人绝对是个高手,由我对付他就能少死一些兄弟。” 说罢,将来继续运转《九尊决》。其体内龙吟之声再次响起,很快便与身后的卫字营同步同修。 万余人一同调息,那场面与攻城之战相比也不遑多让。 止戈收回了看向将来的目光,他转头望向了羊肠关的方向。 手中锦缎被他塞入了袖袍中,而后一手摘下了腰间的修罗剑。 修罗剑好似感受到了他的杀机,剑刃在剑鞘中微微颤动,那样子像是迫不及待冲鞘而出。 第一卷 人心最可怖 第一百零二章 万念尽(下)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感受到修罗剑的异动,止戈不由低头瞥了一眼手中之剑。就听他口中喃喃自语道:“你倒是知我心。” 话音刚落,一声刀鸣响彻在大军阵前。将来腰间墨渊刀出鞘半寸,却单凭这半寸之威震的修罗剑不再动弹。 止戈微微一笑,抬手将修罗剑横至于胸前。望着眼前这个受了惊的小伙伴,他嘲笑道:“吃软怕硬的家伙。” 这突发的异象,使调息中的白宇眯起了双眼。就见他气息内敛,停下了运转中的九尊决。一口浊气从其唇齿间缓缓吐出,周身的气势也随之缓缓消散。 做完这一切,他看向墨渊刀喃喃道:“这就是所谓的玩物有灵吗?” 一旁的韩时耳朵一动,双掌下压收起了周身劲气。功法停止的那一刻,他转头将口中浊气吐了白宇一脸。 没给白宇暴怒的机会,他呵斥道:“那叫万物有灵!大军阵前别说那有的没的。” “我只不过是羡慕罢了,打一仗就得换一把刀,莫得感情。” 说罢,他还拿起了崩了刃的陌刀,不停的在韩时面前比划。 止戈听闻不由摇头苦笑,他侧身道:“看样子,你老大没把那柄刀的事告诉你。” 白宇先是一愣,而后追问道:“你说啥呢?什么刀?” “哈哈,你这碎刀手的称号谁人不知,所以你老大一直惦记着帮你找一把趁手的武器。他离开贞国之前,命我帮你寻找一把刀。本来已经找到了,可事发突然我回来的匆忙了些,那刀应该在路上了不日便到。” “有我能用的刀了?叫什么?长什么样?” 止戈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将来体内龙吟之声戛然而止。他乃是有着七窍玲珑心之人,此时哪里还会再开口说话。 就见将来双掌下压,感受到身后炽热的目光,低沉的声音从其口中传出。 “那刀名为‘分浪’,百兵谱排名第九十九的双手巨刀。你别看它排名不高,但那刀无论是长度、重量还是坚韧程度,我都觉得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那你咋没想着给我带回来。” 将来先是转头瞪了他一眼,而后沉声道:“我当时心境比较乱,想着想着便给忘了。” “果然女人如手足兄弟入衣服,见了尚姑娘还能惦记着我已经很难得了。我白宇啊,此生无憾了。” “那刀上让我砍出的痕迹,你自己找人修去吧。” “别啊,老大!” “掌嘴!” 白宇嘿嘿一笑,轻轻的在自己脸上打了一下。见将来笑了,他才瓮声瓮气道:“老大,别太难过...” 将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韩时道:“我这杆枪都要磨秃喽~” 将来瞥了他一眼,伸出了拳头以示威胁。 “偏心!” 将来知道,这是他们不想让自己沉浸在将伊一的死讯中。 他微微一笑,沉声道:“我早为你物色了一杆好枪,等遇到了严亮那厮,我一定把他手中的奔雷枪给你夺来。” “谢过主将!” 听闻几人的交谈,止戈欣慰的点了点头。身边有这样的兄弟,还能有什么遗憾呢。 但此刻,他又不得不做一个破坏气氛的人。只听他正色道:“真的不想打断你们,但有件事我得现在说。” “何事?” 这三人异口同声的回复,让止戈不由一笑。他先是从袖袍中取出宝蓝色锦缎,而后沉声道:“这是临城宫氏布行的祖传手艺,我想这事跟刘天沐或许有关。” “怎么说?” 止戈将锦缎抖开,那上面的祥云金绣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 见三人都把视线聚集在自己手中,止戈认真道:“这图案如今只有刘天沐手下将领才能用,你们说他从羊肠关城头飞过来,会不会是有人在给我等传信号。” 韩时点头道:“有可能,但也不得不防有人栽赃嫁祸,故意引开我等视线。” “我看传信的可能性大一些,毕竟这锦缎落下之后,那传言皇后死了的人才跃下城头。” “嗯,有道理。” 就在众人交谈之时,两名斥候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先后而至。 “报!魏无忌带人从前关逃离,被欧阳将军生擒!” “报!城中局势已定!战局中暂时没有发现高手活动的踪迹。” 止戈挥手道:“再探,再报!” “诺!” 见已有斥候从城内传出情报,众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因为将伊一的死讯,至今还没有的得到证实。 就在将来准备自己去一探究竟时,第三名斥候快马加鞭的从羊肠关城门冲了出来。 那斥候手中的短鞭不停的挥舞,若非紧急情况不可能有这种事发生。 在战马的哀鸣声中,那斥候很快的赶到了大军阵前。他勒马停下之后却杵在了那里,前半天也没见其憋出来半个屁。 止戈不由皱眉道:“有话就说!” 那斥候望着将来灼灼的目光,一咬牙翻身跪地道:“报!在城头发现了皇后与六皇子的尸体。” “根据我等观察,皇后是因为腰部的致命伤而死的,初步判断是短刃所致。” “六皇子死在了皇后身边,他用自己的身体为皇后挡住了弩炮的铁矛,被铁矛钉死在了城头之上。” “我们四处探查也没发现可疑...” 这斥候还没说完,一声凄厉的咆哮便从军前响起。 “啊!!!!!” “我的伊一!我的笑儿啊!” 咆哮之声还未散尽,就见寒武的七窍同时流出血来。 鲜红的血液从其脸颊滑落,那凄惨的模样无法用言语描绘的清楚。 就见他那猩红的双眼猛然睁大,而后仰头怒视羊肠关城头的方向。 一声悲呼从其口中传出:“你们等我一步,我们一家人共赴黄泉路!” 说罢,他便一口咬掉了自己的舌头,血箭从其口中喷出在空中变成了血雾。 这一幕,让在场之人终身难忘! 将来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看着那被绑在木柱上的寒武,心中的愤懑在这一刻化为了泡影。 便听他喃喃道:“你倒是条汉子!” 再最后看了一眼寒武,将来转头吩咐道:“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吧,到时与皇后和天笑的尸体一同送回东都城。” 命令刚下达,就见其朝着羊肠关的方向狂奔而去。卫字营的将士们毫不犹豫,追随着他们的主将兵指羊肠关。 止戈丝毫不敢怠慢,命令大军紧随其后。在轰隆隆的马蹄声中,这只庞大的队伍向羊肠关驶去。 队伍的最前方,将来一人一骑逐渐与身后的队伍拉开了距离。他将默影录运转到极致,仔细的感知这周围是否有隐藏的气机。 当他冲入城门的那一刻,冷声下令道:“卫字营以伍为单位,仔细盘查城中是否有可疑之处,遇到敌人即刻示警保命为上!” 说罢,将来从乌云追风兽的背上跃起,脚下凌空接连施展,沿着一侧的石梯直接向城墙上飞跃而去。 当他刚刚冲上城头,便见两名士兵用简易的担架抬着将伊一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其身后还跟着抬着刘天笑的两人。 四名士兵见将来上了城头,连忙小心的把手中担架放在了地上。 就见他四人躬身地道:“我等参见少将军!” 将来抬手示意四人起身,身形闪动间便来到了将伊一的身边。 他因为身披重甲蹲下不方便,直接单膝跪在了将伊一的身侧。 城墙上的一众将士很识曲的转过身去,留给这姑侄最后一点时间。 将来先是为将伊一整理了一下发髻上的金叉,而后小声道:“止戈跟我说,他在天曌军大营中找到了刘天朝,其整个人被你用皮鞭打了个半死。” “都说虎毒不食子,我看也不过如此。” “这半死之人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成为一代女帝。” “我想了想,言之有理,这样你说所做的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可这条路注定只有一个人能走,那就是我。” “本来我已经做好了背上骂名的准备,但你却就这样走了。” “但此刻我心中...” 话到此处,止戈的咳嗽声从他的身后响起。没等将来转头看去,止戈便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这里交给我,你去城中看看,你说那个高手没准还藏在城中。” 将来没有回话,其周身杀气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洪水一般。 就见他默然转身,一跃踏上城楼,而后直接从城楼上跳了下去。 凌空接连施展,身形在空中不停的变换方向。在一阵瓦片碎裂声过后他稳稳的落在了街边的一座二层酒楼上。 他环视四周,瞳孔因眼前的一切为之收缩。 羊肠关本是一处战略兵阵,按理来说不应该有多少建筑物。 但将来目光所到之处,商铺、酒楼、妓院一应俱全。那些修建整齐的院府虽然不算奢侈,但与东都城的建筑相比已经不遑多让了。 将来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只见其脚下生风,一步跃下了酒楼屋顶。身影跳动间,已经探查了数座院落。 就在他飞身越过街道的那一刻,韩时火急火燎的纵马而来。 只听他朗声道:“主将!斥候急报!王府传令命大军火速赶回东都城!”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章 壮心不已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武王府,外院议事厅。 将启端坐于主位之上,背后的百兽朝圣图描绘的栩栩如生。坐下的红木雕花椅上铺着一张完整的熊皮,看那毛色无疑是一只成年的黑熊。 其身前的桌案上,除了文房四宝,还有三方印玺。没一枚一枚印玺抛去雕工不说,光是那玉的材质都价值连城。 桌案前八张椅子依次排开,除了在东境的五军主将外,还有将云归、贾静闲与止戈并三人。 因为将云归与止戈没有军职在身,所以坐在了众将之后的末位上。 风尘仆仆的宣武军主将—林光远正揉着嗓子,前来送茶点的婢女便叩响了房门门。 随着他一声招呼,议事厅的大门便被推开。一众婢女排列整齐缓步走了进来,她们手脚麻利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将茶点放好后又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待殿门被轻轻关上后,将启才缓缓抬起了头。 那双虎目中透露出的杀气,让诸位久经沙场的主将都不敢与他对视。 将启抬手示意众人用茶,他也拿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当茶水入喉,那因炭炉而发干的喉咙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他放下手中茶杯,声音低沉道:“茶也喝了,点心也吃了,我也就不多客套了。” “我知道你们都累坏了,那咱们就直奔主题说些正事。” 话音刚落,面前八人同时起身行礼。 将启挥手道:“都坐吧,没有外人。这情报是春草酒馆得到的,便由零掌柜告知诸位吧。” “诺!” 众人同时落座,将云归则立于场中。他沉声道:“酒馆探子传回了密信,东境的玄甲军与神弓军,已经宣布效忠于刘天沐。” “就在昨日深夜,他们舍弃了原本的驻地,为刘天沐打下了稻香城与汐城。” 将漠沉声道:“这两座城的战略意义,可真就是防着我们了。” 将云归道:“一点没错!如今刘天沐旗下三座城池,成犄角之势守望相助。这架势,大有与我等掰掰手腕的意思。” 说罢,他看向了止戈。 在将云归的示意下,止戈把袖中锦缎拿了出来。锦缎在众人面前被抖开,那宝蓝色的锦缎虽然有些破旧,但其上的祥云图案在烛火下依旧熠熠生辉。 见众人都把目光放在锦缎上,止戈才开口道:“我等攻打羊肠关之时,这临城独有的锦缎,从羊肠关城头飘落到我军阵前。” “待其落下不久后,我们便得到了皇后的死讯。当时我们推测,这可能是皇后临死前为我们传达的信息。” 正清军主将—霍义道:“这条线索有用是一定的,但是不是刘天沐所为不是问题的根本。反正他横竖都难逃一死,为何皇后会留下这条线索呢?” “我们年纪相仿,虽说不是一起长大,但比你们了解的要多一些。她做事要是只看表面,你就永远弄不懂她想干什么。” 说罢,林光远又拿起了一旁的茶杯,看似在喝茶但那眉头都已经挤出花了。 将云归点头道:“问题关键在于,皇后清楚知道对手是陷阵军,为何还会选择逃入城关中呢?换作任何人不都应该拼命逃亡吗?” “或许,有人承诺于她,会在羊肠关给予支援。”将来说罢,看向了一侧的贾静闲。 贾静闲会意,接过话风继续道:“当时寒武给我们下达的命令是三更突袭天曌军的后军,并没有提起奔赴羊肠关的事。” “也就是说,寒武并不知情。” 林光远见将来呢喃了一句后没了下文,他便开口道:“我先表明,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我很好奇,他如此下令,你又是怎么与寒武打起来的?” 贾静闲正色道:“因为秦将军对我说了一句,我真羡慕你不用为别人而活。” “大家都知道秦将军欠寒武一条命,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才把一切的怀疑连在了一起。” 林光远点了点头,而后沉声道:“既然这援军不是捧日军,那么就说明皇后不止这一手准备。” 将来沉声道:“我们这边战争结束,那边就拿下了两座城。也就是说,刘天沐早已与两军共谋已久。如果刘天沐事先承诺派兵支援,目的就是让皇后引诱我们去羊肠关,从而使他毫无顾忌的攻城掠地呢?” 止戈附和道:“我们追杀皇后至羊肠关,定然是有人为了达到目的。从现在所获得的情报来看,刘天沐得到的利益是最大的。” 霍义邪邪一笑,沉声道:“有点意思!” 将漠沉声道:“姑...皇后不可能与二皇子联手,你们想想如今还昏迷不醒的太子。看样子,她已经对刘家人恨之入骨了。” 一条又一条的线索,在将云归脑海中排列。直至将漠的一句话,才把一切都串联在了一起。 他手指轻扣桌面而后沉声道:“如果他们的背后有一个共同的人呢?也就是说,皇后的盟友见她大势已去,从而背叛了她。但这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不得不在曌国扶持另一个人。此时,有比刘天沐更好的选择吗?” 此话一出,场中顿时鸦雀无声。 直到将启站起了身子,众人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将启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此事,零掌柜去查吧。” “诺!” 将启转头,对着将来道:“来儿,替我宣布对静闲的任命吧。这支军队成型时,你早已继任了。” “诺!” 将来起身,朗声道:“贾静闲听令!” “末将在!” 贾静闲起身后单膝跪地,单手至于胸前。 “从即日起,你就是捧日军的新任主将。特命你带领捧日军残部,前往西境驻扎七宿城。我已通知五处大营,为你选拔担任副将至哨官的人才。” “末将领命!” 这份任命众人其实都不意外,因为这议事厅有贾静闲的一席之地就足以说明问题。 待贾静闲起身,将来沉声道:“不急于一时,你们修养好了再启程。需要等到开春分完土地之后再募兵,你们去早了也无事可做,事先选好训练场即可。” 贾静闲点头道:“好的!” 等将来吩咐完,将启便拿开了揉着太阳穴的手。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让这个老人又苍老了几分。 “行了,诸位听令吧,即将卸任的王也依然是王。” 说罢,将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其余众人见状也连忙跟着起身。 将启下令道:“因前捧日军叛乱的缘故,从此各军主将没有了挑选军官的权利。一切由各军大营按制度分配,这条命令我已经传回北境了。” “我等领命!” 众人声落,将启继续道:“三日之后,我亲自挂帅,率领宣武、正清、雨阳三军清理一下曌朝余孽。” 一直默不吭声的为武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他眼中的炽热犹如实质的火焰一般。 “我等领命!” 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的两个孙子,将启下令道:“陷阵军与卫字营留在东都城驻防,等待大营补充兵力同时休养生息。” “我等领命!” 将启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便要就此离去。 见将启要走,将来连忙道:“禀武王,浑河南岸已过了上冻的节气。之前战斗留下的尸体需要早日处理,否则春暖花开后必有瘟疫来临。” “嗯,他们都随你调遣,这事就交给你了。” “诺!” 将启的目光,从将来的身上收回。他先是环视四周,而后转身望向那副百兽朝圣图。 沉寂片刻后,他朗声笑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让我在打这最后一场仗,打一场让九州七国都想起我将启的仗。” “让他们再次因为我的名字而胆寒,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武冠九州将得天下!” 说罢,他迈步向侧门走去,身上的杀气犹如实质,使一众将领后背生寒。 “恭送武王!” 众人同时弯腰行礼,每一个人流露出的都由内而外的尊敬。 待将启的脚步声远去,将云归沉声道:“我带着止戈回黑市了,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现行一步,告辞!” 话音刚落,人已经走出了大门,这雷厉风行的风格,果然将云归。 众人收回的目光落在了将来的身上,等待这位即将上任武王的命令。 将来笑道:“先散了,明日正午来这议事厅集合。都不是铁打的,我是困的要死了!” 话随说的像是玩笑,但将来脸上的表情深沉如水。 待众人告辞离去,将来一把拉住了将漠的护臂。他沉声道:“喝一杯。” 将漠没有说话,而是迈步走在了前面。虽然是将来握着他的手臂,但确是他领着将来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兄弟两人都没有说话,四周回响的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他们走过外院长廊,绕过内院石墙,行走在假山前的石板路上,战靴让小河上的木桥咯咯作响。 当将漠推开院门时,就见将御站在房门口朝他们这边眺望。 终于见到了二哥,将御一步迈出房门,眼角的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二章 帝王笑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日头从东方缓缓升起,柔和的阳光给东都城披上了一层明晃晃的外衣。 武王府的小院中并不安静,麻雀在枝头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阳光透过薄薄窗纸,照在了将来的脸上。使他原本安逸的睡脸,在那一瞬间扭在了一起。 宿醉的他并没有因此睁开眼睛,昏昏沉沉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转身躲过这该死的阳光。 他上身刚刚转动,就发自己怎么也转不过去。下一刻,两腿之上传来的酸麻感,使他忍不住轻哼出声。 “芳儿,别闹!” 这近在耳边的声音,让将来猛的坐了起来。 他努力睁开眼睛向脚下看去,就见将御的脑袋枕在了他的腿上。 如果只是这样,将来倒也没什么可说的。 可将御不仅仅枕着一条腿,他的腋窝下还不忘夹着一条。 他口中晶莹的唾液,在将来的腿上留下了一大片痕迹。那沾满口水的脸颊,还因为将来动了而不停的在其腿上蹭啊蹭。 将来望着眼前这一幕,气的牙齿打颤发出了“咯咯”。 就听将御喃喃道:“芳儿,你怎么还磨牙啊。” “找你的芳儿去吧!” 话音未落,就见将来抽出了那条被夹在腋下的腿。而后一脚踩在了将御的脸上,直接一脚把他蹬了出去。 “啊~~” “叮叮当当...” 这一声惨叫刚传出,酒坛相互碰撞的脆响便在房间中回荡。 这突如其来的异响,使将漠一下蹦了起来。 “何人敢闯我陷阵军大营!找死...额。” 话说到一半,便没了声音。他看了看怒发冲冠的将来,又看了看四仰八叉的将御。 他犹豫再三后,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是?” “你问他的芳儿去吧!”说罢,将来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 他一步一拐的走向了散落一地的玄金九龙甲,而后从裙甲下抽出了墨渊刀起身便走。 刚刚回过神的将御连忙道:“二哥!别把芳儿的事告诉我娘啊!二哥!二哥!你回来!” 将来扯着脖子喊道:“让人把我的九龙甲送到我院中!” 说罢,他没有再理会那喋喋不休的声音。就那样瘸着脚走出了院门,径直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遇见的婢女都在偷偷的看他,看着她们那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将来老脸一红,脚下凌空施展一跃而起。 这一跃,因为没有事先准备飞的高了些。他在空中环视四周,就看到了不远处一杆雪白的招魂幡迎风飞舞。 “那是...” “你姑姑以前住的院子,奶奶命人摆了一个简单的灵堂。” 突然出现的声音,着实吓了将来一跳。当他反应过来是尚婉儿的时候,脚下的气旋已经消失,身体一倾便掉了下去。 尚婉儿无奈摇头,身形一闪便追了上去。就见当她步步生莲,拉着将来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被晃晕的将来定了定神,就发现已经在自己院子中了。他沉声道:“我去换身衣服,然后去一趟灵堂。” “嗯,我等你,然后一起去。” “好。” 将来转身时,想着要不要叫婢女。但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自己找。 小院中,尚婉儿听着里面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由皱眉道:“你是换衣服还是拆房子?” “没拆房子!我记得我有一套白色冬衣来着,可我不清楚放在哪里了。” 没等尚婉儿开口,将来轻呼出声:“找到了,找到了!马上就好,你再等我一下。” 尚婉儿本想应一声,但下一刻她就羞红了脸颊。 手足无措的她转身推开了院门,转头瞥了一眼房门后迈步走出了院子。 院落中,少年手脚慌乱。院门外,少女心中慌乱。 当将来换好衣服走出房门,见院中空无一人不由一愣。 他轻唤道:“婉儿?” “我在院外呢...” 听着尚婉儿那轻飘飘的声音,将来连忙道:“久等了,我这就出来。” 当院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将来探出身子四下张望,却发现尚婉儿已经走在了前面。 他三步并两步的追了上去,直到两人并肩同行,他才开口问道:“你为何在府中还要隐蔽气息?” 尚婉儿轻声道:“习惯了,你也可以试试,习惯成自然就不难了。” 将来若有所思,点头道:“嗯,言之有理” “要不你拜我为师吧,我教了你那么多,一声师傅我还是受得起的。” 将来嘴角一抽,连忙摆手道:“大可不必,那辈分就乱了套了。” 尚婉儿微微一笑,而后正色道:“韩时让婢子给我传了句话,他希望我能管管你。” “什么话?” “他说你在两军阵前使用断水直至吐血。” “那个...婉儿...你听我解释。” 尚婉儿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望向了一旁的将来。那美眸中波光熠熠,让将来看了片刻便低下了脑袋。 她轻声道:“我记得,你当时求我教你断水,是想留一招保命。” “是...” 见将来脸上好似写着愧疚二字,尚婉儿的声音更轻了些:“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毕竟这世道太乱处处都是危险。” 将来歉意道:“是我过了些,每次对敌都恨不得将其一击毙命。” 尚婉儿摇头道:“话说回来,那也是你自己的造化。凭借着身体恢复到先天得以参悟,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机缘的。” 说罢,她的声音严厉了几分:“但我希望你能明白,凡事皆有度。如果你因为过早接触这股力量,而无法使自己登峰造极。” “我怕你会遗憾终生...” 就在两人交谈时,任夫人与谢夫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还没等靠近,任夫人便开口道:“来儿!你又做什么惹婉儿生气了!?” “娘~我没有!” 任夫人白了他一眼,把手中的篮子塞进了将来的怀中。还没等将来问这是什么,任夫人又把谢夫人手中的篮子接了过来,再次放到了将来的手中。 “我与你们二婶要去伊一之前的院子,你们要没事就一同去吧。” 她口中虽然说着你们,但却只是在询问尚婉儿的意思。 尚婉儿欠身道:“我们正好也要去。” 任夫人点头,挎着尚婉儿的手臂便向前走去。临走时还不忘说一句:“把东西拿好了,别弄掉了。” 将来嘴角一抽,提着篮子快步跟了上去。 众人一路前行,走过了红墙碧瓦的石板路,穿过了一片干枯的竹林,跨过了造型精致的木桥,终见了香烟缭绕的院落。 寒风萧瑟,那门前的招魂幡随风舞动。布匹圣洁,指引着孤魂找到回家的路。 将来望着招魂幡愣愣出身,直到任夫人轻唤一声,他才提着篮子迈入大门。 院落中,纸钱撒了一地。原本用做会客的前厅,此时装扮成了主人的灵堂。 在那灵堂中,三口棺材依次摆放。棺椁前的灵位上,甚至连粉漆都不曾干透。 杜老夫人跪坐于一侧的蒲团上,她手中的黄纸在还冒着火光。 “娘~我来吧。” 任夫人上前两步,将杜老夫人搀起。待其站稳后,自己才跪坐了下去。 谢夫人搀着杜老夫人到一旁坐下,还不往示意将来把手中的东西摆到灵案前。 将来点头会意,把那竹篮中的小点心,整整齐齐的摆在了将伊一的灵位前。 “妹子,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我和你二嫂忙活了一早上,这才给你拿过来。” “管好那一大一小,别把白馒头和米虫糕给吃了。这些啊,你们带在身上有大用。” “过了黄泉路便是望乡台,你到了那里别太留恋,离开这滚滚红尘也算是脱离苦海。” “等你过了望乡台便是恶狗岭,这些馒头是留给你们打狗用的。” “恶狗岭之后是金鸡山,到时把米虫糕拿出来,免得你们受那皮开肉绽之苦。” 说罢,任落将手中黄纸抛入了火盆中。 将来拿起了一侧的长香,凑近灵案后在烛火上将其点燃。他转身把手中香递给了尚婉儿,而后自己再重新点燃三根。 火红的香头冒着青烟,两人并排而立,三鞠躬后才把长香插在了香炉中。 在将来转身时,将云归迈步走了进来。他依旧带着那诡异的青铜面具,手中还提着一个精致的白玉瓶。 他一言不发,把手中白玉瓶子放在了将伊一的灵位旁。沉默了片刻后,直接转身走出了灵堂。 将来知道,那是十八年的春草酒,是酒馆中难得的好物,也是将伊一生前的最爱。 十八年的酒液,留下的只有精华。在岁月的沉淀下,那入口的苦味变成了甘甜,那如吼的辣变成柔,只留下了回味时的青草香。 将伊一给它取了一个不一样的名字,叫帝王笑。 想起她贪杯时的笑脸,或许那时的她,就做起了成为一代女帝的美梦。 告别三位长辈,将来与尚婉儿起身离去。两人走出院门时,正巧遇到迎面而来的一众兄弟姐妹。 众人相对无言,行过礼数之后,便各自向前走去。 跨过石桥,穿过竹林。尚婉儿的声音便在将来耳边响起:“别回头,是爷爷藏在那里。” ———————————————————— ps:无论你在哪个平台看到这本书,希望你能来纵横中文网支持一下作者。谢谢!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三章 面具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月儿公主,你慢点跑。” “小心点,别摔倒了。” 并肩而行的将来与尚婉儿,听到了这两声轻唤,脚下的速度便快了一些。 两人刚转过前面的巷子,就看到小月一溜烟的从他们面前跑过去。 尚婉儿脚尖轻点,身形一跃而起。再出现时,已经提着小月回到了将来的身边。 “你跑什么?” 兴许是多日未见,小月见到将来高兴极了。她不顾尚婉儿的询问,伸出两条胳膊示意将来抱抱自己。 将来温柔一笑,伸手接过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就在这时,那两名照顾小月的婢女赶了过来。当见到将来和尚婉儿后,连忙行礼道:“见过少将军,见过尚姑娘。” “嘻嘻嘻嘻,还是被抓到了。” 小月见自己无路可逃,把头埋在了将来的怀里。或许是脸贴得太紧,她连说话的声音都古怪了起来。 将来吩咐道:“你们两个先回院子吧,我们带她转转。” “诺!” 待两名侍女退下,尚婉儿轻拉了一下小月的耳朵。见小月终于看向自己,她佯装生气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小月眨了眨铜铃般的大眼睛,喏喏道:“小月想去...想去看一看那两个睡不醒的姐姐...” 此话一出,将来与尚婉儿都不知所以。 片刻后,将来柔声问道:“小月,你告诉哥哥,哪里来的小姐姐啊。” “听守卫她们的姐姐说,她们两个是这府中的鬼将。” 闻言,尚婉儿沉声道:“说的是魅和魈吧,她们中毒之后一直昏睡。不过她们应该在徐圣手那里啊,为何会在这王府之中?” 说罢,尚婉儿望向小月追问道:“那两个姐姐在哪?你是怎么找到她们的呢?” “小月偷偷跑出院子玩,躲起来的时候发现她们的。不过小月没有捣乱,小月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们,这两日每天都去看一眼。” 将来揉了揉小月的脑袋:“走,给哥哥带路,我也去想去看一看。” “好!” 将来把小月放了下来,就见小月像一个小大人一样,走在前面为他二人领路。 三人穿过层层院落,来到了一个僻静的院子。当小月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一股浓重的药草味道扑面而来。 将来用手掌扇了扇鼻前的味道,转眼便看到房间中有一个硕大的香炉。 那香炉冒着微弱的火光,四周青烟袅袅久久不散,浓重的药草味便是从香炉中飘出的。 将来定了定神,率先迈步走了进去。 三人走进屋子,便见到了房间正中挂着一面硕大的纱帘。纱帘之中,并排摆放着两张石榻。 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就算是隔着纱帘,也能看到石榻表面反射着从门外照进来的阳光。 将来快走两步,一把拉开了纱帘。当纱帘被拉开的那一刻,将来赫然发现榻上躺着的真的是魅和魈。 他望着面前二人久久不语,片刻后沉声道:“鬼卫!”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便从黑暗的角落中走了出来。 两名鬼卫单膝跪地,异口同声道:“拜见少将军。” 将来微微点头:“起来说话。” “诺!” 待两人起身后,将来问道:“为何魅与魈没在徐圣手那?” “回少将军的话,徐圣手擅长的是外伤。这毒药一道并非他之所长,能医治道这个份上他已经尽力了。” 这鬼卫声音很是柔美,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她二人现在情况如何?”将来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石床边走去。 两人面无血色的样子,让将来的心中不由一痛。 “回少将军的话,两位鬼将如今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何时能醒过来却是一个未知数。” 将来眉头一皱:“此话怎讲?” “徐圣手说,两位鬼将体内的毒没有找到办法根除...” 话到此处,那鬼卫便说不下去了。 将来深吸了一口气,沉思片刻后望向了尚婉儿:“婉儿,你修书一封。让魏叔他们走一趟药王谷,看看能不能请来药王亦或者钱家兄妹。” 尚婉儿点头道:“好!我让他们尽力为之。” 小月迈着步子走到了石床边上,她先是为魅拉了拉褶皱的被子,而后转身将小脑袋凑近了削的面具。 她没有因为狰狞恐怖的面具而害怕,只是轻声问道:“小姐姐这样不闷吗?” “不会的,她们这样才更安全。” “那他们会好起来吗?” “嗯,会好起来了,她们都会好起来的。” 说罢,将来伸手为魈正了正面具,而后抱起小月向门外走去。 一路上三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将来走过了她们住的小院。小月才小声道:“哥哥,我们走过了。” 尚婉儿先是一愣,而后伸手道:“把她交给我吧,你先去忙正事。” 将来点头,把小月交给了尚婉儿,而后告辞离去。 园门前,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儿望着将来的背影愣愣出神,直至那个背影渐行渐远。 “嫂嫂,哥哥好像很难过。” 尚婉儿点头道:“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话音刚落,尚婉儿才反应过来。 “你刚刚叫我什么?” 小月憨笑道:“嫂嫂啊!” 尚婉儿俏脸一红,连忙道:“不许胡说!” “我没胡说!我是哥哥的干妹妹,当然要叫你嫂嫂了,总不能还叫你姐姐吧,那就乱了呢。” 尚婉儿佯装要打,小月嬉笑着跑回了院中。 那如银铃一般的笑声回荡在小院上空。 将来转身眺望,听着那若有若无的笑声,心中叹道:“要是人人能如此那该多好。” 就在将来出神时,一道黑影从阴影中出现:“少将军,各军主将已经在议事厅等您了。” “嗯,转告他们稍等,我披甲之后自会前往。” “诺!” 在将来回院中披甲之时,武王府的前院议事厅中却极为热闹。 单看那几名添茶婢女慌张的模样,就能想到里面是何等鸡飞狗跳般的场面。 “为武!你小子还能不能有点规矩了奥!” 为武瞥了一眼霍义,扬起下巴道:“你是一军主将,我也是!咱俩算评级,你少拿岁数压我!” 霍义嘴角一扬起,嘲讽道:“毛长齐了吗,就敢这么跟我说话?” “你!” 林光远摆了摆手:“老霍,你差不多的得了!王爷还没有最终拍板,你犯得着欺负孩子嘛!” 贾静闲在一旁摇头没敢搭话,他不日便会启程赶往西境,这次攻伐刘天沐跟他已经没有半分关系了。 “谁是孩子!我告诉你们这份头功我要定了!” 为武的这一嗓子着实洪亮,震的将漠放下在手中把玩的杯子,终于把视线投了过去。 “你冲我吼什么啊!是你林叔叔说你是个孩子!”此时霍义的嘴脸,可把为武气坏了。 他一把抓起了盘子中的四块糕点,当着霍义的面一股脑的塞到了嘴里。 糕点在嘴里咀嚼的“沙沙”声,让霍义没弄清楚情况。 当残渣不时从口中飞出,直至喷了霍义一身的时候,才彻底让这个一军主将暴跳如雷。 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气的霍义的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 “小子!你居然在我面前这么糟蹋粮食!” 霍义的这一声爆喝并没有吓到为武,只见他瞪着眼睛一伸脖就咽下了口中的糕点。 见霍义还要发飙,将漠道:“差不多得了,这议事厅不是你们的游乐场。” “谁把这当游乐场了?” 话音刚落,一阵劲风便把议事厅的大门吹开。大门打开的那一刻,身穿玄金九龙甲的将来冲了议事厅中。 见将来神色肃穆,一众主将便没了刚才的吵闹。 “没人说话,那我便下令了。” “我等听令!” 将来点头,单手按在了墨渊刀的刀柄上,大步走向百兽朝圣图。 待他站定后,沉声道:“这几日的战斗,死伤的各军将士不计其数。之前我也说过,如果放任尸体不管,那到了春暖花开时,瘟疫必定横行。” “将漠听令!现在还是战时,城防不得松懈。为了防止有人趁虚而入,陷阵军需稳固城防,不得有误!” “得令!” 将来看向为武,沉声道:“为武听令!你带人将皇城解封,雨阳军负责处理皇城中的尸体。最重要的是将宫中之人登记在册,登记完之后便遣散了吧。” “得令!” 为武问道:“三皇子和一众大臣还被囚禁在皇城中,这否一并放了?刘季的后宫有三千佳丽,该当如何处置?” “大局已定,把我姐夫接出来。其余的人先关着,等处理完刘天沐再一并处置。” 待将来说完,将漠接过了话风:“樊翼与刘烛昨夜死了,他们至死也没有交代出刘天仪的下落。” 将来点头道:“我们晚些一起去趟酒馆,届时再做商议。” “好!” 将来望向林光远与霍义:“两位将军辛苦一趟,带着旗下的武卒营与轻骑兵营随去一趟平顶山!” “得令!” 待二人起身后,将来率先走出了议事厅。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四章 青(上)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正午的阳光,烘烤着大地。使东境的平原,长出了如皱纹一般的裂痕。 铁蹄踩踏地面,扬起了阵阵尘土。在这飞扬的烟尘中,北境将士忙碌的身影随处可见。 日头偏西,钢铁碰撞沙石的声音在平顶山周围回荡。 平顶山上,一座座坟坑被将士们挖掘出来。平顶山下,数个巨大的万人坑已然成型。 数不清的马车连成线,从四面八方赶往平顶山。 当坟墓被累起,万人坑被填平,夕阳的余晖已经从天边消失。 将来望着山下那数十万只火把,不由的发出了疑问:“我这算是劳民伤财吗?” “劳民伤财到是算不上,但你这明摆着烽火戏猪猴。” 白宇的回答,让将来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他哪里听不出,加重了的“诸侯”二字。 一旁的为伍道:“麻烦您老人家,下次用人提前吩咐一声。我在皇城里就发现我手底下的人越用越少,感情着来运尸体的都让你扣下来挖坟了。” “这三军齐动,也可以算是提前磨合了。” 听着林光远的话,一旁的霍义直翻白眼。 “把敌人扔进万人坑,没什么可说的。但是不给死去的兄弟把坟挖了,我心中不安啊!” 说罢,将来转身望着一座座没有墓碑的坟丘,那一刻,他眼中充实着无尽的感慨。 “怎能让这些英烈,连一块墓碑都没有。” 随着话音落下,一声刀鸣响彻天际。墨渊刀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烁着与众不同的光芒。 将来脚下气旋转动,凌空施展的一瞬间,整个人拔地而起,直接跃向了不远处的峭壁。 墨渊刀寒光闪动,一刀便震碎了峭壁上的火山岩。随着火山岩的脱落,坚硬的岩石暴露在夜空之下。 将来借力再次跃起,墨渊刀撕裂着平整的峭壁。在一阵碎石与烟尘中,苍劲有力的“刀锋字”便出现在了平顶山的峭壁上。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忌平东之战,大武英雄冢。 烟尘散尽,将来负刀而立,望着眼前的字迹久久不语。 “咚咚...” “咚咚...” 心脏跳动的声音,瞬间笼罩将来的脑海。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使将来的心神为之一震。 “青,拜见人皇!” 这句话像是在将来的耳边响起,又像是在他的脑海中回荡。随着声音逐渐消散,将来好像看到了一根若有若无的丝线。 “劳烦吾主,随指引而来。青诚惶诚恐,感激不尽。” 此时的将来可以肯定,那根线的源头就是青的位置,也就是第二条被困龙脉的位置。 将来沉思片刻,转身吩咐道:“三军返回东都城!卫字营退到五里之外!” 一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但他们还是抱拳称是,转身从平顶山退了下去。 一声声呼喊从平顶山下响起,伴随着低沉的号角声,三军开拔平原大地为之震动。 眼看着连排的火光渐行渐远,白宇转身道:“老大,我们两个也要下去吗?” 将来沉声道:“你们两个也去五里之外等我。” “你不会是去找韩时之前说的好东西吧?” 韩时翻了个白眼,无奈道:“哪有什么好东西,我之前以为有温泉。先别说有没有,你愿意在此地泡吗?” 白宇看了一眼四周的坟丘,连忙摇头道:“也不是不可以...就当陪陪兄弟们了。” 将来眉头轻皱,沉声道:“你再不走有可能被雷劈到是真的。” 见将来已有怒意,白宇连忙道:“再见!” 话音刚落,他直接转身一溜烟的向山下跑去。 “若有事,请主将信件为令!” 说罢,韩时双手递上了信箭,而后抱拳转身离开。 将来单手扶刀,站立在峭壁之上。直到卫字营的队伍到了安全距离,他才追寻着眼前的丝线攀登山顶。 之所以让众人离开,是因为他心里没了底。如果那条长虫来的时候,像七宿城那样一切都静止了还好说。 如果像太阿山下那样,他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为他而死。 “揍过它一次,又吓退过它一次,虽说它当着我的面灭了天机子的残魂,但那时我并没有释放气势。” “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罢,将来眼中凶光一闪,大步向平顶山巅走去。 他一路前行,越是靠近山顶平台,四周的岩壁便越是陡峭。 在他即将邻近山顶平台时,已经完全找不到任何的着力点。 见无路可走,将来拳头上劲气缠绕,他一拳轰在了石壁上。 在碎石纷飞的那一刻,他一把抓住了两颗火山石。 “凌空!” 话音落下,只见他脚底气旋涌动。在他跃起之时,掷出了手中的第一块碎石。 就见那碎石下落之前,将来的脚尖便踏在了碎石上。 “砰”的一声脆响,碎石轰然炸裂开。将来也借助这一踏之力再次跃起。 “砰” 第二声闷响还没散尽,将来已经旋转着身体稳稳的落在了平台之上。 当他登顶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将来赫然发现,这平台的形成绝不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因为在星辉之下,他看清了这平顶的地面。这地面并不是火山岩或者土石,而是排放整齐的巨大石板。 从将来的角度向远处看去,这一地的石板完全看不到尽头。 “平原上的火山本就古怪,这座山的山顶更为古怪。” 将来收回目光,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他继续随着丝线的指引一路前行,体内的九尊决再次自行运转。 走了片刻的功夫,九根高耸的石柱子便出现在将来的眼前。他定睛看去,那九根柱子上都缠绕着一人环抱粗细的锁链。 九根锁链以九柱为起始,而后向中间汇聚。看着情形完全是在锁着什么东西,或者说是要困住什么东西。 随着夜风拂面,一股血腥味吹入了将来的鼻子中。距离九根柱子越近,那血腥之气越是浓郁。 直至将来看到了丝线的尽头,哪里正是一根断裂的锁链。血腥气的源头,就是那锁链的断口处。 将来把注意力从锁链上收回,朝着不远处的巨鼎走去。透过星光,他已经能看清巨鼎的轮廓。随着距离拉近,巨鼎的样子便越来越清晰。 那古朴大气的样子,与七宿城囚禁豫的巨鼎一般无二。 将来站在巨鼎前,感受着自己体内汹涌的劲气。随着一声龙吟响起,他毫不犹豫的把手掌按在了鼎身上。 就在手与鼎身触碰的那一刻,周围的一切瞬间停止。天空中的一道流星,刚刚滑动也一同停了下来。 将来眼中旋转的一切恢复平静的那一刻,四周的铁链开始疯狂收缩大有把巨鼎抬起的架势。 “吾主,不能让吾离开地面。” 将来听出了青言语中的急切,他随即爆喝道:“放心!” 话音刚落,将来拔地而起。就见他双脚猛然踏在了鼎身之上,“轰”的一声闷响之后巨鼎再次落在了地上。 感受着铁链不断暴涨的巨力,将来一声怒吼手中墨渊刀应声出鞘。 墨渊刀的刀刃反射着冷冽的寒芒,锋利的刀刃直接劈在了铁索之上。 但刀刃与铁索碰到的那一刻,将来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他在空中旋转了好几圈,几次接触落地面后才有停下来的趋势。速度放缓后他身体紧贴着地面,玄金九龙甲在石板路上擦出了一道长长的火花。 直至墨渊刀深陷地面他才停下来,一口鲜血从其口中喷出血溅五步。 “几条破锁就把老子掀飞了!再来!” “神行!” “断水!” 将来的身形一闪而逝,手中狂暴的劲气如惊涛骇浪一般。就在刀刃出鞘的一刹那,天空之上的帝星也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紫光从天空俯冲而下,把将来笼罩在了紫色的光芒之中。 “轰!” 紫光以将来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其卷起的气浪直接把巨鼎四周的九根柱子齐齐绷断。 随着烟尘散尽,天空之上的帝星也黯淡了几分。 将来还在体会之前那种力量的玄妙,便听到了远处天空传来了阵阵雷声。 “哪都有你!” 将来怒视天边的雷云,其身后巨龙的虚影瞬间凝实。那股五爪金龙的威压,片刻的功夫就把这方寸天地给笼罩。 “吾主...” “不用多说!破鼎才能救你是吧?” 青威严的声音从将来的耳边响起:“是!” “那你瞧好吧!” 话音刚落,将来手中墨渊刀径直的战在了巨鼎上,其身后巨龙在这一刻好似活了一般,随着这一刀之势一起撞上了巨鼎。 “轰!” 巨鼎的表面,因为这一击出现了一个明显的裂纹。当裂痕出现的那一刻,一道裂缝出现在了巨鼎之后。随着裂缝的出现,一支巨大的龙爪直接把巨鼎捏碎了。 破碎的巨鼎散落一地,巨龙的另一只爪子也抓在了裂缝之上。 就听“滋啦”一声,那裂缝就像是要被撕碎而不是撕开一般。 青那巨大的龙头没在意尺寸合不合适,直接张着大嘴冲了出来。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五章 青(下)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吼!” 这一声怒吼,犹如狂风扶摇直上响彻云霄;这一声怒吼,犹如山川拔地而起穿云裂石;这一声怒吼,犹如汪洋坠入深渊震天撼地。 屈辱、不甘、愤怒,种种情绪都包含在了这一吼之间。 “吾主稍等!” 话音刚落,青以极快的速度向天边的雷云冲去。在其周身金辉的照耀下,天上的群星的都暗淡了几分。 它那庞大的身躯撕裂了夜空,在气爆的轰鸣声中一头撞向了雷云。 “轰隆隆!” 就在龙角即将触碰到雷云之时,一道碗口粗细的雷霆从云层中斜劈而下。 青没有丝毫躲闪之意,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那雷霆吞入腹中。 闪烁的电弧在其唇齿之上跳动,两道青烟从其嘴角流出如祥云舞于空中。 青双目一寒,一声龙吟再次直冲霄汉。其庞大的身躯冲入雷云,身形搅动间周身云雾便烟消云散。 “轰轰轰!” 三道雷霆从三个方向转瞬而至,当雷霆劈在金鳞上的那一刻,激起一连串璀璨的火光。 当火光散尽,青毫发无伤! “废物!受死!” 说罢,它扭转身形,庞大的尾巴向雷云中心扫去。龙尾掀起的劲风,将云层搅动的如同海浪一般。 “轰!轰!轰!轰....” 一道又一道的雷霆接连而至,无论这些雷霆击中青的哪一个部位,都没有让抽击中的速度减缓分毫。 “砰!” 随着一声炸响,巨大的尾鳍将云层中心的雷蛇抽飞了出去。那雷蛇也是狡猾,借着这股冲击之力直接向天边遁走。 “好家伙!这就跑了?” 将来还在为之称奇,青那颗硕大的龙头便出现在他的眼前。其转瞬而至带起的风浪,险些没把身披重甲的将来给掀飞了出去。 望着眼前这个和豫长的一模一样的家伙,将来稳了稳身形假装熟络道:“你叫青是吧?困于鼎中辛苦了。” “能有幸再见人皇降世,别说被囚禁与方寸间,吾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说罢,青低下了高贵的头颅。那虔诚的样子,完全没了刚才战斗时的霸气。 将来抬了抬手,示意青看向自己。待彼此眼神对视的那一刻,将来正色道:“我且问你,解封豫的时候它好像给了我一屡分魂。为何随着时间推移,觉醒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这货一句话也没有交代,弄得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青憋了好半晌,还是说了一句:“吾主自称孤要好一些。” 将来以为会有什么重大线索,又哪里能想到这货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他一翻白眼,沉声道:“回答孤的问题。” “是!吾主!” “吾等龙脉将龙魂寄于人皇之身乃是理所应当之事。” 将来眉毛一挑,认真道:“你详细说于我听。” “....” “详细说于孤听,你烦死了!” 青的身体不再漂浮,而是稳稳的落在了地上。在它四爪落地的那一刻,一道道血线沿着石板的缝隙向它汇聚而来。 这些血液,像是他唯一的力量源泉一般。当血网形成的那一刻,它才回答将来的问题。 “吾等平日的任务,便是镇守各州山水气运。身为龙脉,除非亡族灭种之时不得妄动。历代人皇虽强,但也需要九州气运加身。吾等的龙魂,便是九州与人皇之间的纽带。也是吾等,对人皇表明效忠的证明。” 将来点了点头:“难怪豫当时那么自然,原来如此。” 话到此处,青发出了疑问:“吾主所说的两种力量是?” 将来没有回话,只见它周身气势节节攀升,当气势达到顶峰时,一条犹如活物的五爪金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将来示意青,自己展示完了。 就见青那巨大的龙嘴好似偷笑了一下,虽然他笑的极为收敛但还是被将来捕捉到了。 将来眼睛一横,冷声道:“你在嘲笑孤?” “青不敢!” 就见青再次低下了头,而后继续道:“吾主,您身后的乃是我九州龙脉的缩影。九龙伴身乃是人皇身份的象征,这根本算不得力量。” 这一刻,将来简直惊呆了。 他惊声问道:“这动不动就能让人跪下甚至晕厥的气势,你告诉我这不算力量?” 青回答道:“吾主可曾听闻,人皇在,则天、人平等?” “嗯,听过。” 青点了点巨大的脑袋,意味深长道:“人皇在位时,人能与天平齐。在人之上的人皇,又是何等威势乎?” 将来眼中精芒一闪,他兴奋道:“我很期待当我九龙伴身之时,大宗师都会屈服在我的王霸之气下。” “大宗师?” 见青不解,将来解释道:“如今天下的至高境界。” “吾明白了,吾主所说的大宗师,是这没有灵气的世界中,人力所能到达的极致。” 将来拍手道:“正解!那我九龙伴身时,能单靠气势让他们屈服于我吗?” “这...全凭吾主自身的力量。” 将来一脸黑线,只见他一步踏出。身形一闪间,便冲到了青的身前。 只听他爆喝道:“还有这吞噬之力。” “.....” 叫的很大声,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将来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而后好像不信邪一般一次次的按在了青的身上。 “我吞!我吞!我吞!” “明明能吸的啊!” 青晃了晃脑袋,而后沉声道:“吾主想吞什么?” “内劲啊!” 说罢,将来一拍额头。 “你们好像不用这东西。” 青沉声道:“豫的能力是三味金火...吞噬之力恕吾不知。” “若跟吞噬有关的,吾只记得那家伙比我还好吃!” 将来没脾气了,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合着半天,自己身上的不是豫的能力,而是那货的一个爱好。 不管怎么说,这种种力量对如今的自己有用就行了。 将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头望向青道:“你的龙魂给我之前,先告诉我你的力量是什么?喜好又是什么?我考虑有没有用。” “....” “孤!孤!孤!孤给你补上了,行了吧!” 说罢,他先伸手护住了自己的额头,避免这家伙跟豫一样连招呼也不打。 “力量!血肉的力量!” 听了青的回答,将来先是低头看向了地面上的血线,而后转头望向了身后那被血液浸断的锁链。 他轻声问道:“是因为近日的大战吗?你靠着那些死者的鲜血斩断了束缚?” “吾被浓郁的血气唤醒,便试图借助这些血气拜托束缚,奈何...” “奈何死的人不够多?” “吾主息怒。” “跟你没关系,还好你主动联系我。要不然等我找到你,不知得何年何月了。” “没有灵力你可以靠血气,那豫呢?” “它可以在阳光下获得少量的能量。” “为何九尊决能与你们产生共鸣,你们却没有选尚婉儿?” “青,不知九尊决,青,只认人皇书。” 将来点了点头,就在他还要继续发问的时候,一道龙魂没入了他的额头。他发现地面上的血线以极快的速度收缩,当他转头的时候青的身体已经飘起来了。 “世间已无灵力,请不要怪青就此离去。青将替吾主,守一州之山水气运。” 说罢,它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了天际。 将来冲着青离去的方向大喊道:“青州就拜托你了!” “愿吾主,武运昌隆!” 声音在将来耳边回荡,眼前的一切开始转动了起来。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恢复正常,一颗流星从天际滑落。 将来转头看去,巨鼎完好无损的摆在那里。若不是已经消失的石柱与锁链,将来又要觉得自己做梦了。 只见他目光一凛,周身气势开始节节攀升,就在到达顶点之时,一道嘹亮的龙吟从其身后传出,下一刻豫的缩影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果然,还得逐渐觉醒。”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在那冥思苦想,是如何一步步觉醒的。 想来想去也没有头绪,他便仰头倒了下去。 天上的银河璀璨夺目,在如此明亮的星空下,月亮的存在显得可有可无。 但是再璀璨的银河也没有挡住帝星的光芒,那一闪一闪的紫微帝星像是在回应将来的目光。 将来微微一笑,起身走到巨鼎之前:“要怎么弄下去呢?” 他沉吟了片刻后,决定用一个暴力的办法。 就见他体内劲气涌动,双腿猛踏地面,马步深扎而下,双手便按在了那巨鼎之上。 将来战甲之中的双臂青筋暴起,他腰部发力双掌变拳同时砸在了鼎身之上。 “嗡!” 鼎身的震颤声,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在声音扩散开的一瞬间,一声沉重的巨响再次响起。 当巨鼎再次落地的那一刻,已然借着冲劲滚了出去。 “叮叮当当”的响声不断回荡,将来借着这股冲劲把巨鼎推向了山崖边。 “走你!” 鼎耳刚卡在峭壁边上,将来一脚便踹了上去。望着滚落而下的九州鼎,将来自言自语道:“不能就这么碎了吧?” 说罢,他纵身跃下。沿着巨鼎滚落的方向穷追不舍。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六章 赎罪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那是什么东西?” 白宇扯着嗓门大吼一声,指向平顶山时手中的陌刀险些被他甩了出去。 早在他开口之前,众人的目光就已锁定在了远处的平顶山上。 那金属撞击岩石所发出的响声,以平顶山为中心向四周不断扩散。 一声高过一声的音浪,完全盖过了平原上的狼嚎莺啼。 见没有人理会自己,白宇焦急道:“你们还不跑等什么呢?那东西明显冲着我们来的!” 韩时没有理会他,挥手下令道:“掷矛!” 命令一层一层下达,一杆杆短矛随之插在了卫字营阵前。 望着那密密麻麻的短矛,白宇好奇的问道:“你确定这玩意能挡得住?” 韩时转头道:“它到不了这里。” “那你掷矛干什么?”说罢,白宇一脸不解的望向了身边的韩时。 “以防万一。” 在两人交谈的过程中,巨鼎已经滚落到山脚处。当鼎身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巨大的鼎身直接弹了起来。 巨鼎在空中旋转,再次落地时又弹了起来。 “怪哉!这东西什么做的!” 说罢,将来双腿之上劲气流转,一步神行踏出直奔巨鼎而去。 “砰” 巨鼎第三次落地之后,在地面上砸出了深坑。搅的碎土沙石齐飞,烟尘滚滚目不能视。 就在巨鼎即将再次弹起之时,将来施展凌空拔地而起。只见他身形闪烁间,双脚猛然的踏在了巨鼎之上。 便听“轰”的一声巨响,那原本已经从深坑中弹起的巨鼎再次陷了下去。 待烟尘散尽,将来呼唤道:“韩时、白宇带人过来!” 声音随着夜风扩散,远处的卫字营闻声而动,很快便来到了巨鼎之前。 望着站在巨鼎之上的将来,白宇惊奇道:“这巨鼎不是应该在北境吗?” “纹路不一样,明显不是一个。” 听着韩时的解答,白宇忍不住对他犯了一个白眼。 将来思量再三要不要说青的事,但他想了想讲了他们也不信。 便决定,不讲也罢。 他沉声下令道:“兄弟们,辛苦一下,把这个东西弄回东都。” 此话一出口,场中顿时鸦雀无声。 “没木头也没绳子,这...咋弄啊?” 白宇话音刚落,韩时继续道:“工具都被三军带走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轮流推。” 将来一拍额头,尴尬道:“算了,放这也丢不了。要是真让你们推,有损我的名声。” 话音刚落,将来从巨鼎之上一跃而下。 见将来跳了下来,小骨头便拉着乌云追风兽向将来靠近。但当乌云追风兽看到挂满灰尘的将来,便拖着小骨头转头就走。那样子明显是嫌弃将来脏,怕他弄脏自己乌黑发亮的战甲。 将来一脸黑线,却又拿这货没有办法。 听着小骨头那阵阵哀求声,将来无奈摇头一步神行踏出,转眼间便出现在了乌云追风兽的身旁。 当他拉着马鞍翻身上马之后,乌云追风兽便像是踩了狗屎一般。 见乌云追风兽跳个不停,将来干脆直接缠在了它的背上。 乌云追风兽感受着自己脖子上传来的巨力,一声不耐烦的嘶吼过后才逐渐平静了下来。 将来见这货终于老实了,转头沉声道:“传令!返回东都城!” “诺!” 悠长的号角声在平原上空响起,轰隆隆的马蹄声紧随其后。万马奔腾的声势变随着夜风传开,让这寂静的夜晚变得不再平静。 卫字营一路急行,在即将抵达东都城时,一连串密集的火光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就在将来准备下令保持警戒之时,斥候驱使着探马向卫字营的队伍靠近。 “报!武王带着全部鬼卫,护送皇后等人的棺椁前来。” 将来转头吩咐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迎上去看看情况。” 他说走就走,手中缰绳一拉,乌云追风兽便一跃而出,朝着东都城的方向疾行。 夜幕下,乌云追风兽快的已经看不到了身影。唯一能证明它存在的,就是在平原上回响的马蹄声。 夜风打在脸上,带来了针扎一般的刺痛感。将来单手轻敲头盔,不得不放下头盔之上的面甲。 眼看着远处的火光越来越近,鬼卫的探马已经出现将来的四周。待确定来人是将来后,这些鬼卫便又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临近鬼卫的队伍,将来便见到了手持龙鳞枪一马当先的将启。他双手轻拉缰绳,乌云追风兽就减速靠了过去。 “爷爷,你们怎么来了?” 将来的声音向前传去,便见将启挥手示意身后的鬼卫停下。只见他拨转马头,与将来一同望向身后的棺椁。 将启道:“我准备明日清晨,把她们葬在平顶山的山脚下。” “明日便葬?这...” 没等将来说完,将启沉声道:“我想在大军出发前让她入土,一旦开战不知何时才能结束,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为何不送回北境?” 将启转头望向将来:“你不是弄了个英雄冢吗?就让她们长眠在山脚下,陪着那些枉死的将士,全当是赎罪了。” “那我随您一同前往。” 将启摇头,勒马便走。 “回吧,我想一个人陪陪她。” 话音刚落,那一人一马便朝着平顶山的方向奔去。 鬼帅临近时,躬身道:“请少将军放心。” 说罢,他便带着身后一众鬼卫追了上去。 咕噜噜的车轮在地上压出了浅浅的痕迹,马车之上的棺椁随着车身的颠簸而摆动。 马车一侧的招魂幡,在星空下显得格外凄凉。 目送这一行人离去,将来的目光便转向了远处的东都城。 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望着火光璀璨的东都。直至卫字营赶到,他才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夜色中,将启驰骋在广阔的平原上。他手中的龙鳞枪,在夜幕下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在靠近巨鼎时,他冷冷的扫了一眼。直到抵达平顶山下,也没有什么东西阻挡他前进的路。 身后的马蹄声渐渐平息,将启转身吩咐道:“先扎营,之后斥候再换班。” “诺!” 将启翻身下马,魑接过缰绳之后就拉着战马走向一边。将启找了个平整的石头坐下,魉很快的在其脚边点燃了篝火。 火星跳动,烧的干柴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响声。顷刻间,营地中的篝火便连城了一片。 当火光照亮平顶山的山脚,将启的身后传来了一声沉重的闷响。 这响声的来源,正是被人从马车上卸了下来的棺椁。 当棺椁落地的那一刻,一阵阴风从平顶山向营地吹来。这突然刮起的阴风,吹倒了好几根刚立起的木桩。 一声清脆的撕裂声,从鬼卫的营地中响起。就见一卷刚被撑开的营帐,在两名鬼卫的手中一分为二。 随着两半营帐飞向空中,马群在这一刻躁动了起来。 阴风慢慢变缓,但这风声随之变成了阵阵异响。 低沉的叹息声、呜咽的抽泣声、愤怒的咆哮声、不甘的抱怨声,一声声此起彼伏,一声声徘徊耳畔。 在这寂静的深夜中,犹如百鬼夜行一般。 众鬼卫毫不在意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们依旧在营地中忙碌着,执行着将启所下达的命令。 将启平静的坐在石头上闭目凝神,直到他脚下的篝火被一阵阴风吹灭,那一双虎目才陡然睁开。 “砰” 龙鳞枪的枪尾狠狠的砸向地面,随着这一声闷响的传开。将启身上那如同实质一般的杀气,如惊涛骇浪一样向平顶山扑去。 在这杀气与阴风的对撞下,那漫山遍野的阴风很快的败下阵来。 “死了就如此糊涂吗!?你们忘了我是谁吗!?” 当这犹如春雷炸响的两声质问响彻原野,那如同鬼哭狼嚎一般的阴风才就此的平静下来。 听着那若有若无的声音,将启喃喃道:“该走走!该散散!尘归尘!土归土!” “我的女儿已经死了,这一家三口与你们葬在一起,便了却了今生的因果吧。” 话音刚落,阴风再起! 将启眼中寒芒一闪,抬脚猛然向前迈出一步! 长靴踏地的那一刻,他口中的爆喝声响起:“你们以为我是在跟你们商量吗?” “滚!” 这一声爆喝之下,其周身杀气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在这股杀气的冲击之下,这山野间的阴风彻底消散。 将启脚下熄灭的篝火慢慢复燃,鬼帅走到了将启的身侧。 “王爷,营地安置好了,您先歇息吧。” 将启摇了摇头,缓缓地坐了下去。 “你给我热壶酒吧,我想再做一会儿。” “诺!” 待鬼帅退去,将启喃喃道:“傻丫头啊,你怎么就对权力着了迷呢。” 这句话说出口,将启沉默了许久。他像是在等待着回应,又好像是在问着自己。 直到鬼帅把春草酒拿了上来,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他就那样自己喝一口,再往地面倒上那么一口。 直至酒壶中的酒被倒光了;直至鬼帅又为他换了一壶;直至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直至太阳的第一丝余辉照亮大地;直至鬼卫手中的锹镐扬起尘土;直至棺椁被封土掩埋墓碑立起。 将启缓缓起身,手中龙鳞枪在墓碑上留下了几个大字。 “爱女,将伊一之墓。” 罢了,转身而去。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七章 武王阅(上)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天刚蒙蒙亮,麻雀的叽喳声便唤醒了沉睡的东都城。 一队队士兵,迈着整齐的步子。从各处城营,井然有序的向外城南门进发。 他们行走在东都城纵横交错的石板路上,每一个人的眼中都透漏着无比狂热的神情。 战争在北境将士的心中,不是令人胆怯的阴霾,而是奔向荣誉与权利的天梯。 武王治下,军功至上。 在这个遍地狼烟的时代里,唯有这样的虎狼之师,才能横扫六合一统九州四海。 当一辆又一辆辎重车,缓缓使过武王府大门。恭候多时的卫字营副将,终于等来了他们的主将。 三人的目的地是外城西门,为了不影响赶往南门集结的大军,他们并没带上大队人马。 只有这三人三骑,奔走在东都城的街道上。 他们一路疾驰,马蹄碰撞青石板发出的“哒哒”声不绝于耳。当穿过一条街道时,恰巧遇到了领军前行的贾静闲。 将来勒马而立,挥手道:“猜到了你一定赶在大军开拔之前走。” 贾静闲拱手道:“反正都要赶往西境,这个时候出发还能被当做伏兵,何乐而不为呢?” “你这家伙!” 在将来摇头苦笑的时候,贾静闲对着韩时和白宇拱了拱手。 他轻声问道:“少将军不前往南门观礼,反而踏上了这西门主道,莫不是为了送我?” “送是自然要送的,但可不仅于此。” 说罢,将来从马鞍上取下了一杆充满野性的长枪。他在手中掂了掂,而后甩给了对面的贾静闲。 贾静闲伸手接过,就感觉手臂一沉。下一刻,他就被枪尖下挂着的一串狼牙吸住了视线。 沉默片刻后,贾静闲疑惑道:“何意?” 将来爽朗一笑:“哈哈哈!送你了!这枪百兵谱第八十一位,枪名狼牙。通体长七尺,重四十九斤。” 贾静闲看了一眼位于将来身侧的韩时,他沉声道:“韩将军也用枪,为何不赠与处处都胜于末将的韩将军。” 韩时笑道:“我不用硬枪的事你都不知道,韩某寒心啊。” 贾静闲连忙赔不是,而后挥舞了一下手中的狼牙枪,不由赞叹了一句:“好枪!” 白宇听闻来了兴致,他取下了横绑于腰间的分浪刀。 当大刀被他抡开的那一刻,连带着激起了一阵刺耳的破风声。 破风声散尽后,白宇沉声道:“我这口大刀排名第九十九,你那杆枪排名八十一,老白我心不甘啊!贾将军,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们两个过过招?” 贾静闲嘴角一抽,下意识的干咳了一声。 将来看出了贾静闲的无奈,哪人有明知不敌还会硬上的。在着者说,还是在自己一众手下的面前。 将来出声喝止道:“白宇你少胡闹,贾将军着急启程,哪有空搭理你。” “就三两下的事...” “一边玩泥巴去!一会儿我指点指点你!” 此话一出,白宇彻底老实了。 贾静闲也是个妙人,见有台阶下连忙招呼身后的兄弟先行一步。 目光从车水马龙的队伍中收回,将来望着贾静闲认真道:“就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我有几句话交代于你。” “少将军请讲!” 将来道:“知道我为什么要送你狼牙枪吗?” 见贾静闲摇头,将来继续道:“我希望你在西境成长的这段时间里,能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狼王。届时带着如狼群一般的新捧日军,随我一起荡平六国之兵。” 贾静闲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末将誓死追随少将军!” 将来目光灼灼道:“记住!那里乌烟瘴气太久了,容不得半点沙子。若是有人行苟且之事,你可先斩后奏。若是你明知故犯,我定将你五马分尸!” “末将铭记于心!” “走吧!再见时我期待你能把白宇干趴下!” 说罢,将来拨转马头。其坐下乌云追风兽嘶吼一声,朝着东都城南门的方向一路飞驰。 南征大阅,即将开始! “咚~咚咚~咚~咚咚!” 沉重的战鼓声在平原上回荡,大军在城门前分成了三个方阵,他们队列整齐神情肃穆。 当低沉的号角声从阵前响起,将启披甲持枪踏上了临时搭建的高台。 鬼帅与魑紧随其后,魉在高台之下与一众鬼卫警戒四周。 他步履稳健神色肃穆,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哪里像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待他来到台前,其手中龙鳞枪便重重砸在了台面上。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那掀起的灰尘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龙鳞枪反射着初升的日光,在这夺目的光芒下熠熠生辉。与之相比,将启那一身战甲显得极为不协调。 那战甲说不上陈旧,也没法用古老去形容。除了诡异之外,好像找不到一个更贴切的词了。 细看那战甲,其上刀砍斧劈的伤痕连成了一片。再仔细看去,刀斧之痕像是一只只恶鬼的笑脸。 一旁的魑躬身上前,接过了将启手中的龙鳞枪。当龙鳞枪离开将启的那一刻,那战甲的上的鬼气陡然间冲天而起。 悠长的号角声戛然而止,将启的虎目扫视着眼前的三十万大军。 当他收回视线后,朗声笑道:“我王旗下的儿郎们!你们准备好踏平敌人的城池了吗?” “嚯!嚯!嚯!” 听到了如此回应,将启笑的更甚了,那笑容很是畅快。 他朗声道:“我将启征战半生,脚下尸山血海何止百万尸骨!”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临了临了,哪曾想到,我将启的收官之战!这最后一战!面对的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顽童。” 他见台下的霍义笑了,眼中瞬间寒芒一闪:“但我希望你们能记住!就算你的敌人是顽童,当他拿起刀枪对准你的时候,也能夺了你的性命!” “来,让老夫听听,听听那句久违的话!让天下人都听一听,让他们清楚谁回来啦!” 说罢,将启抬手指青天! “武冠九州!将得天下!” “武冠九州!将得天下!” “武冠九州!将得天下!” 三军齐吼,震荡寰宇。 那滔天的威势,让天边的云朵都为之烟消云散。喊声散尽之后,平原上空万里无云红日照青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将启的笑声以高台为中心向四周扩散,那笑声要多嚣张有多嚣张要多霸道有多霸道。 但在场之人没有一人觉得不妥,这天下如果连将启不能如此,那还有何人敢、还有何人配,还有何人有此气魄。 “给本王拿酒来!” 话音刚落,身穿华袍头戴凤冠的杜春梅,便从另一侧走上了高台。在她的身后紧跟着将御,其手中的托盘上,摆放着六碗春草酒。 将御刚要上去,一只大手便按住了他的肩膀。他转头怒目而视,就见到了身后站着一个铁塔一样的人,那个头比他两位哥哥还要高出半头的样子。 其斗笠下的虎目,惊的将御差点把手中的托盘给扔了出去。还好那汉子眼疾手快,一把接过托盘直接跃上了高台。 杜夫人微微转头,待看清来人后笑而不语。两人步子很稳但速度不慢,很快便来到了将启的身边。 将启哈哈一笑,抬手拿起了第一碗酒。 “这第一碗酒,我敬当年斩断了我龙鳞枪的姜故。感谢这一败,让我看清了自己!若没有这一败,我旗下之军队也不会傲视九州!” 当酒水顺着下巴滴到胸甲上,将启抬手把这酒碗扔了出。 就见杜夫人单手拿起相邻的一碗酒,她倒干净后把碗也摔了个粉碎。 随着“砰砰”的两声脆响,将启拿起了第二碗酒。 他大笑道:“这第二碗酒,敬曾经的齐国大元帅李兢,敬曾经的魏国大元帅格斯儿。若没有他们的项上人头,我将启还是一介一流将军二流元帅而已。” 这碗酒将启只饮了一小口,便被他抬手扔了出去。那眼中傲然之色,无法用言语去描述。 杜夫人刚把酒碗扔出去,将启便拿起了第三碗酒。 “这第三碗酒,敬这曌国!从今日起,曌国便不复存在!” 这第三对碗没有碎,只是被重重的放在了托盘之上。 这一举动,只不过是为了一个人而已。 高台之上的大汉刚转身退下,便见到了将漠迎面走了上来。若不是台下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将漠肯定飞过去这汉子一个熊抱。 两人擦肩而过时,将漠小声嘀咕了一句:“一会儿别走。” 那汉子没理会将漠,快速从高台上走了下去。 待将漠站到将启身边,将启伸手拿起了第四碗酒。他朗声道:“这第四碗酒,敬我父王将一山,开创我将家百年基业!” 将启仰头一饮而尽,一旁的杜夫人恭敬的从托盘上拿起了相邻的一碗酒,只见她双手轻抬便把酒洒在了东境的土地上。 两支酒碗归于托盘中,将启拿起了第五碗酒,他朗声道:“这第五碗酒,敬家师尚俊,若没有恩师提携,便没我将启的今天。” 此话一出,高台之后尚婉儿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但下一刻,将欣与将睿便挽住了她的胳膊。尚婉儿轻轻颔首,三人的视线又落回了高台之上。 酒碗轻落,将启接着拿起了第六碗酒。 “这第六碗酒,敬我王旗下的数百万将士。正军、辅军、守军等等等等,我将启敬你们每一个人!” 罢了,一饮而尽!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八章 武王阅(下)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请王妃替我等回敬!” 台下数十万将士齐声恭请,杜春梅上前两步转身面对将启。 其袖袍飘舞间,酒碗便被平举在了胸前。杜春梅朗声道:“敬武王!” 当杜春梅将碗中酒一饮而尽,手中的酒碗举过头顶之时,台下数十万将士的喝彩声响彻东都城上空。 将漠接过酒碗,而后躬身行礼转身退下。待他走到半程时,将来神色肃穆,端着最后的六碗酒登上了高台。 将启朗声道:“众王亲征,敬酒之礼为三,敬天、敬地、敬神明!可唯独我将启,与他们大不相同!”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神明不义视众生为鱼肉。” “如此天、地、神有何可敬!?” “我将启化三为九,三碗敬敌,三碗敬亲,三碗敬万民!” 说罢,他抬手拿起了第七碗酒,而后转身面向了北方。 “这第七碗酒,我敬祖地治下数千万民众。若无他们的苦苦相随,若无他们的辛勤劳作,若无他们的血亲子侄。我将启何德何能,成就如此霸业!” 杜夫人抬手拿起酒碗,转身面向了北方。她深施一礼,而后将碗中酒水撒向了空中。 酒水洒出的那一刻,将启才干了碗中的烈酒。 酒碗归于托盘,他顺手拿起第八碗酒,而后转身面向了南方。 那一双虎目瞬间充血,声音低沉犹如嘶吼:“这第八碗酒,敬那三城之民。这一战并非我军事先谋划,避免不了生灵涂炭的下场。” 春草酒像一条火蛇一样钻入将启腹中,使他为之长舒了一口气。杜春梅手中的酒水在空中飘洒,酒水在阳光的照射七色彩虹一闪而逝。 将启转身,拿起了第九碗酒。他面向三军将士,沉声道:“这第九碗酒,敬这九州万民。愿我武王一脉,能还这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将启饮下这碗酒的那一刻,沉重的战鼓声再次响起。伴随着激昂的鼓点,三军将士整齐的拍响了自己的胸甲。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城外回荡,将启伸手接过递上前的龙鳞枪。枪身在其手中舞的威风凛凛,那锋锐的枪尖直指临城方向。 “全军出击!” “呜~呜呜~” 将启一声令下,悠长且低沉的号角声便再次响起,战马踩踏大地的轰鸣声便接连而至。 大军齐动,使干燥的平原上扬起了阵阵尘土。寒风呼啸,又将尘土吹向了万里无云的高空。 将启跃下高台,直奔战马而去。那恭候多时的战马,见到主人走向自己,显得格外兴奋。 只见他脚掌轻踩马镫,身形一动便翻上了战马。那战马刚要自行奔跑,将启便拉紧了手中缰绳。 在战马闹情绪之时,将启转头望向了走到高台之前的一众家人。 没给将启开口的机会,杜夫人抢先道:“要不要请本将军与你同行,要是单算攻城的话,我攻下的城可比你多上一座。” “哈哈哈哈,你是担心我压过你吧。” 此话一出,原本还想交代几句的将启转身便走。其坐下战马带起一阵尘土,向着大军的前方一路飞奔。 杜夫人抬手扇了扇面前的灰尘,白了一眼那匆匆离去的背影。他轻咳一声吩咐道:“回府吧。” 待众人为她让出了一条路,她才转身朝着外城大门走去。 刚进外城,将来便在队伍中四下打量。一旁的将漠见状,低声道:“别看了,早跑了。” 将来一阵无语,身后的尚婉儿小声问道:“那人是谁?” “哦?居然能引起你的注意,真是难得啊。” 听着将来口中阴阳怪气的话,尚婉儿恨得牙痒痒。若不是顾及身边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真的很想教育一下眼前之人。 将来只感觉后背一凉,全身的汗毛都跟着站了起来。他放缓了迈步的频率,直至与尚婉儿并肩而行。 将来小声道:“我只好奇你怎么会注意到他,真么没有别的意思。” 尚婉儿瞥了他一眼,小声回答道:“实打实的半步登封,你说我能不在意吗?” 将来的脑袋好似过电了一般,他连忙道了句:“好家伙!” 这一声惊呼,惹得众人纷纷侧目。尚婉儿觉得尴尬,只见她脚尖轻点地面,瞬间向一侧横移了数步,身形飘忽间与将来拉开了距离。 前方的任夫人转头瞪了一眼将来,那犀利的目光让将来无奈摇头。 待任夫人转过头去,将来再次厚颜无耻的靠向了尚婉儿。 他轻声问道:“婉儿我问你,我与他相比,境界上差了多少?” 尚婉儿面无表情,轻声道:“将军如今的修为,小女子看不透。小女子觉得,需要打过了才知道。” 将来听闻咽了一口吐沫,在他找不到台阶下的危难之时。将漠的声音如同及时雨一般响起:“你们两个别斗嘴了,小心一会儿挨骂。” 将来借坡下驴,顺势结束了与尚婉儿的对话。 可像他这种人,哪里会轻言放弃。 待杜夫人等人登上马车后,将来紧跟着尚婉儿上了最后一乘马车。 将来前脚刚迈上去,将欣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二哥,你下去!你上来就太挤了!” “就是就是,哪有将军坐马车的啊,不知羞!” 听将睿说自己不知羞,将来挥了挥拳头威胁道:“信不信我把你们两个扔下去。” 将欣与将睿骨子里的傲劲儿一点也不少,见将来居然敢出言威胁。两人相视一眼,而后一脸坏笑的看着将来。 “婉儿姐姐,他凶我们!” “爷爷刚出征,如此严肃的时候,他哪里还有当兄长的样子。” 尚婉儿眉毛一挑:“都什么时候了,休要胡闹。” 将来一个头两个大,他双眼喷火道:“我就是想问两个问题。” 两女见将来吃瘪,便毫不掩饰阴谋得逞后的诡笑。她们看着将来进退两难的样子,脸上表现出了胜利者般的姿态。 如此这般,弄得将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在他骑虎难下之时,马车缓缓地行驶了起来。 外面车轱辘滚动发出的声响,让将来暗自松了一口气。 将来这一口气还没吐完,将欣又来劲儿了。她一本正经道:“爷爷刚出征,你怎么能没羞没臊的缠着婉儿姐姐,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将睿连忙接过话风:“婉儿姐姐还没过门呢,你就与她同乘一车,这消息要是传出去还怎么得了。你不要面皮我们习以为常,可婉儿姐姐的面子不能毁在你手上。” 将来的面色都快黑出水来了,那阴恻恻的眼神,瞪完将欣瞪将睿,瞪完将睿瞪将欣。 那样子跟恶鬼没有任何区别,如果不是至亲血肉,他此刻怕是要吃人了。 “闭嘴,我就问一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将欣挺直了腰杆,还不忘给自己打了打气。她沉声道:“你这是问人问题的态度吗?礼,者人道之极也。礼之大本,以防乱也。礼...” 尚婉儿摆了摆手,轻声道:“礼乐崩坏将近百年,此时被你们挂在嘴边,我听着都怪不舒服的。你们别数落他了,让他问就是了。” 见尚婉儿倒戈了,将欣与将睿一下子没了主心骨。在将来凶狠的目光下,完全像是两只走投无路的小兔子。 不忍她二人被胁迫,尚婉儿沉声道:“有话快问,问完赶紧下去。” “如今的我与他相比,差了多少?” 尚婉儿轻哼一声:“你问之前不是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将来一愣,随即问道:“什么问题?” 将欣连忙给了他一记白眼,而后一字一顿道:“尚姐姐问,那个傻大个是谁。” 将来恍然大悟:“他决云军主将,尉迟无双。” “嘶~恶名比你还响的那个变态?” 将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把头藏在了尚婉儿的身后,再也不敢去看对面的将来。 尚婉儿那好奇的性子,被这一句话勾了起来。她轻声道:“你二哥有什么恶名?” 见两人摇头不说话,尚婉儿继续道:“我给你撑腰,你不用怕他,快点告诉我,” 这一刻,将来才深刻的理解了什么叫狐假虎威。 就见将睿优雅的坐了起来,她一边整理着自己的秀发,还不忘对将来扬起了精致的下巴。 将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若不是自己的妹妹,估计此刻将来早动手了。 将睿不顾将来的眼神警告,认真道:“传闻武王府少将军名唤将来,其身高八尺有余,虎背熊腰有万钧之力。每当大战在即必定身先士卒,他使用的兵器便是自己的双手,每当遇到敌人都会被他撕成两边,喜吃人心,以吃生肉喝人血为乐。” “还有另一个版本呢。” 将欣连忙接过了话风,她正了正身子继续道:“龙江畔,戏鲟湾,偏偏美少年。东风起,踏浪去,俘获美人心。” “我二哥说是去贞国找婉儿姐姐,没成想到是四处招蜂引蝶。你们没回来的那段日子里,我武王府的门槛都快被那些江南小姐踏破了。” 尚婉儿闻言一愣,见将来要开口询问,连忙出言阻止道:“好了,我也听的差不多了。现在回答你的问题” 将来点头道:“好!” 尚婉儿暗自松了一口气,轻声道:“我举个例子,好让你能更明白些。” “别了,你那句‘你能打十个我’完全不靠谱,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尚婉儿干咳一声,小心翼翼道:“现在的你与他生死相搏的话毫无胜算。” “但是你别灰心,他那样的人并不多。” 将来摇了摇头:“但也不少!等过些时日,我身后有两条龙的时候,你再帮我看看。或者,我们两人过过招。” 尚婉儿还没反应过来,将来便跳下了马车。 乌云追风兽的嘶吼声从车窗外响起,将来的声音也随之飘进了车箱内。 “回府后,你们俩个去鬼卫的武库,找两件合身的战甲。” “我觉得,我该带你们去看看战场了。” “今日你们教我识礼,很好!” “但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你们去先去看看这人吃人的世界,而后再应证书上的之乎者也。”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九章 暗流起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随着雨阳军同大军出征,卫字营便接管了皇城的城防。 城墙上巡逻的士兵神色肃穆,城门外站岗的甲士队列整齐。 正当各门都尉沟通换防事宜之时,数路斥候同时抵达了各处驻守据点。 斥候离去之后,卫字营的人马也动了起来。在一阵阵喧嚣声中,皇城内外很快便再无一个守军。 躲在石台后的小黄门,亲眼见证了卫字营撤离的一幕。 当他确定真的没有守军之后,便一溜烟的跑向了曾经太子东宫的方向。 如今的皇城没有了往日的景象,大半的楼社被那一场大火烧成了废墟。 碎砖残瓦之上,尽是被火焚烧的痕迹。残垣断壁之间,尽是奇形怪状的血渍。横梁房柱子之下,尽是亡者烧焦的尸体。 但这一座座破败不堪的院落,如今却成了各宫下人的避难所。 他们曾经的主子,为了人人能有一间屋子。连上房下房都不管不顾了,哪里还会顾及曾经的主仆情谊。 简易的窝棚四处林立,数个窝棚之间,才有一个被扑灭的篝火。 窝棚之中有人靠在一起酣睡着,昼伏夜出的生活才能使他们苟活于寒夜之中。 虽说东都的冬天走的比北地要早,但这些锦衣玉食惯了的下人们哪里受过这等苦。 这一阵阵抽泣声与咒骂声中,那个小黄门迈进了东宫的大门。 他穿过了破败不堪的庭院,绕过了倾斜大半的院墙。在一座烧毁殆尽,却只倒塌了一半的建筑前停下了脚步。 他那一双贼溜溜的眸子四下张望,在确定了周围真的没有人后,才迈着步子走向了那座破败的废墟。 “咔~咔” 木片碎裂声让人头皮发麻,只见他捂着耳朵来到了一处石墙前。 那石墙之下一地的破碎瓷瓶,小黄门垫着脚尖小心翼翼,生怕被刺穿鞋底。 墙壁之上的机关被扣动,一道石门随着机扩的转动缓缓打开。那小黄门疑神疑鬼的回头望了一眼,但下一刻就被一支手拉近了石门之内。 一声惊呼戛然而止,墙外仅留下了瓷片的几声脆响。 密室中,一声抱怨打破了寂静。 “姑姑,你吓死我了。” 那被换做姑姑的人缓缓转头,赫然是太子的乳娘青姑姑。 青姑姑冷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小黄门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一脸殷勤道:“我来当然是有好消息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小黄门先是撇了撇嘴,而后绕到了青姑姑的面前。 他正色道:“昨夜守军换防,今日那新来的守军又撤出了皇城。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没自己开溜而是想着姑姑。姑姑出去后,可别忘了替我美言几句啊。” 青姑姑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你确定可靠?看到有人出去了吗?” “是我亲眼看到他们撤走了,岂会不可靠。我发现后第一时间来禀告姑姑,没来得及看有没有人出去。” 说罢,这小黄门的手便挽住了青姑姑的手臂。 青姑姑没有在意小黄门的举动,她指尖敲打着桌面低头沉思了起来。 片刻的功夫,青姑姑转头问道:“你手底下还有几个人活着?” 小黄门眼睛一转:“算杂家还有六人。” 青姑姑点了点头,吩咐道:“你们想办法唆使那些苟活在废墟中的人,让他们去杀了那些独善其身的主子。财物宝贝谁抢到归谁,烧杀抢掠之后劝他们逃出东都城。” “姑姑果然心思缜密,杂家佩服的不行。” 青姑姑甩开了小黄门的手,冷声吩咐道:“快去吧!” “诺!” 待小黄门退去,沉重的石门彻底闭合。青姑姑一把拉开了桌案上的白布,当白布滑落向地面,一具鲜活的女尸便出现在了青姑姑的面前。 这具女尸身穿华袍,其姣好的面容上已然有尸斑浮现。她那白静的脖颈上,有一个偌大的血窟窿。 透过这个血窟窿,能清晰的看到她身下的桌面。 其眉心处的黑点犹如活物一般,在他额头上按照固定的规律滑动着。 当青姑姑的手掌放在那黑点之上,一丝黑气便以黑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成团的黑气先是在女尸的眉宇间环绕,而后汇聚到一起向青姑姑的手心钻去。 黑气流转,青姑姑的手掌颤抖不止。下一刻,一声凄厉的惨哮声在密室内回荡。 那叫声好似从青姑姑的口中传出,又好像从那女尸口中传出。 摇摆的烛火瞬间熄灭,密室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密室外的废墟中,数名内侍游走在各处窝棚间。他们巧舌如簧煽动着众人的情绪,在威逼利诱之下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没用多少时间,废墟中的人们群情激奋。当那反抗的火焰燃烧到临界点时,小黄门将他们引向了东宫武库的大门。 残破的武库摇摇欲坠,其中的兵器破败不堪。 但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说,这些东西已经足够他们在这皇城之中作威作福了。 见人人手中都有寸铁,小黄门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你们感受到屈辱吗?你们感受到不甘吗?你们还愿意为那些无情的人做牛做马吗?” “不!” “不!不!不不不...” 参差不齐的吼声让小黄门险些摔倒,他示意众人住嘴后继续道:“既然你们的心中已有决断,那就随我一起杀尽这些忘恩负义之人。” “抢到的财宝都是你们的,抢到的女人..” 一名内侍打断道:“大人,抢了女人我们也没用啊!” 小黄门望了那人一眼,下一刻眼中寒芒一闪瞬间凶相毕露。只见他手中刀刃翻转,那带起阵阵破风声如鬼哭狼嚎一般。 小黄门先是虚晃一刀,而后趁着那人提枪格挡之际,身形一转把刀横在了身侧,那架势要将这人拦腰斩断。 那人见已无退路哪里还会顾虑生死,他手中长枪径直朝小黄门的脑袋刺去。 小黄门瞳孔一缩,毫不迟疑闪身跃起。只听“砰”的一声脆响,那人的长枪直接把墙壁刺出了一个大坑。 木屑灰尘伴随着气浪飞起,小黄门怒急再次拉近了身位。他一刀斜劈,径直斩向了那人的脖子。 那人反应奇快,直接蹲下用长枪护住身体。他右脚踢起长枪尾部配重,那配重直接弹起,向小黄门裆部砸去。 见小黄门真的不避开,他双手用力体内劲气鼓动,长枪在其手腕上转了一圈,枪头再次向小黄门的脑袋刺去。 小黄门躲避不及,双手横起刀身抵挡,长枪的枪尖顶在了刀身之上。 仅仅僵持一吸间,小黄门顺势倒下,双腿夹向了那人的小腿。他体内劲气从双腿爆发,势必要将那人的腿骨夹断。 这突然的奇袭让那人反应不及,只见他一个跟头向身后翻去。待身形定住的那一刻,其手中枪花再次刺向了小黄门。 小黄门手掌拍地瞬间爆退,但还他还是没有避过如雨点一般的枪花。 只见他的裤腿被搅碎,小腿上被划出了数条长长的口子。其中一条从小腿到膝盖,虽不致命但触目惊心。 小黄门不顾伤势暴起反击,眼中瞬间冲血样子几近癫狂。 在小黄门密不透风的攻势下,那人的呼吸已经没有一点规律。他犹如一个断线木偶,几次交锋之后身上又多了数处刀伤。 那人一声爆喝:“阉狗!我与你同归于尽!” 说罢两人再次扭打在了一起,转眼间便再次交战了数十回合。 那人气息紊乱疲于应付,小黄门见招拆招气息绵长。 看到破绽,小黄门一声怒吼。他脚掌猛踩地面,手臂青筋暴,劲气鼓动震的衣服啪啪作响。手中长刀伴随着破风之声直接斩向那人。 那人不退反进,当他手中长枪刚接触到小黄门的长刀时,其周身劲气猛然暴涨,手中在长枪主动在刀锋下一分为二。 枪尖的部分在刀刃上擦出刺眼的火花,径直朝小黄门的胸口刺去。 小黄门心头一惊,劲气催动间,整个身体旋转起来,长刀随之崩飞了枪头。 在那人为之愣神的那一刻,他抓准时机一道斩向了那人的肩膀。 只见那人将两节断枪架了上去,“砰”的一声脆响之后,稳稳接住了汹涌的刀势。 见那人用断枪抵挡住了自己凶猛的一击,小黄门怒急加大了自己手中的力气。 “我是哪里出了破绽!?” 小黄门冷冷一笑:“这位兵爷,你这胡子根可太显眼了!你不会以为,穿上我们内侍的衣服,又跟我们混在一起,便以为没人能看得出来了?” 感受到自己手中断枪岌岌可危,那人一声爆喝:“金枪卫何在!” 见没人回答,他再次爆喝:“金枪卫何在!?” “去地府里找你的金枪卫吧!” “咔嚓!” 当长枪二分为四的那一刻,这大曌的最后一名金枪卫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小黄门冷冷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他沉声道:“那些妃子公主们的最后一只狗也死了,这回你们没顾虑了吧?” 见每一个人都惊恐的望着自己,小黄门咆哮道:“还等什么呢!?” 话音刚落,一众内侍乌泱泱的朝另一半皇城奔去。 怪叫声响彻皇城上空!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十章 空荡荡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滚滚浓烟在皇城上空盘旋,遮天蔽日的场景犹如巨兽降临屠戮世间。 皇城之内,火光再起。 那翻江倒海般的火势,仿佛要把这个饱经磨难之地化作废墟一般。 平日子小心伺候主子的下人们,好像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们挥舞着屠刀,折磨着那些手无寸铁之人。 惨叫声、痛哭声、嘶吼声连成一片,这些声音夹杂在一起,让那些把普度众生挂在嘴边之人都为其汗颜。 一条小路上,几道身影聚集在墙根之下。他们皆是被太后供奉在皇城内的高僧,如今正贴着墙根一路逃窜。 为首之人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身后之人躬着身子向前看去。 就见一名身上全是血窟窿的内侍,强撑着身体爬到了他们脚前。 地上那长长的血线,被拉出去了好远。内侍颤巍巍的伸出手,像是在哀求高僧救救自己。 可那几人道了句阿尼陀佛,便绕过内侍快步向前逃窜。 内侍好似灵魂瞬间被抽空,那空洞的眼睛定在了一侧的院门之中。 小院内,一名妃嫔用身体护着身后的小公主。而她平日里最疼爱的婢女,在为她们挡住两名来犯之人。 她面前之人并不是外人,而是平日里交好的姐妹。 三人仅僵持了片刻,随着小公主的一声痛哭,两柄短刀便洞穿了婢女的身体。 血雾四溅,婢女倒下。两人抽刀,向前扑去。 当哭声戛然而止,两名婢女提起细软转身便跑。只留下了,那三具倒在血泊之中的尸体。 这世间哪有什么朗朗乾坤,明摆着地狱空荡荡饿鬼在人间。 “火势太旺了!手脚都快一点!都从南门跑出去,都从南门跑出去!” 这一句话在各处响起,随着数名奔走的内侍,传遍西半城的每一个角落。 一名内侍传告完负责的区域,准备绕过正和广场从南门逃跑。当他靠近广场大门时,眼前的一幕吓得他肝胆尽碎。 只见三皇子站在大门前,其手中握着曌国天子剑。在他的脚下,尽是被困在皇城之中的曌国大臣。 这些大臣倒在血泊之中,只能通过朝服辨别他们的品级。但在这些残肢断臂中,想要分清他们谁是谁就不可能了。 刘天辉抖了抖剑上的血渍,转身望向那手脚发颤的内侍。他对着那内侍招了招手,示意他靠的近一些。 内侍惊慌失措间,转身拔腿就跑。刘天辉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他的身侧,手中天子剑已经搭在了他的肩上。 “跑什么?本王很可怕吗?” 那内侍摇头道:“不...三皇子一点也不可怕...奴才只是...只是...有事要去办。” 刘天辉眉毛一挑,冷声问道:“哦?有事要办?” “哈哈哈哈哈!我可是听的清清楚楚,手脚麻利点,都从南门跑出去。” 说罢,刘天辉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 那内侍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随即跪倒在地。 “三皇子,您饶了奴才吧。奴才家里上有老,下有年幼的妹妹。这一大家子人,都指望我一个人呢。” 刘天辉听完不由一笑,他沉声道:“想活命可以,但是你得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奴才说!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天辉刚要问话,一名老臣按着断臂处的伤口,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 那老臣声嘶力竭道:“刘天辉!你为何杀我大曌的肱骨重臣?你得了失心疯不成!?” 刘天辉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然后沉声道:“老东西,你命还挺大。本王现在没工夫搭理你,你给本王闭嘴。” 那老臣被这一句话气的险些栽倒,在他站稳身形后咆哮道:“本王!?你是多么的厚颜无耻,居然敢用这等自称!你这等卑劣的品行,没有人愿意奉你为王,也没有人愿意追随于你!” “你再说一遍?” 刘天辉冰冷的声音,吓的他身边的内侍直接尿了裤子。 腥臭的尿味,让刘天辉不由皱眉。那老臣借机开口道:“我说你怎么了!这一地的尸体不都是你干的嘛!” 刘天辉脖子一歪,冷笑道:“怪本王吗?你们这一群养不熟的老东西。跟我关在一起这么久,也没人上前叫我一声陛下。你们...” “你不配!你不配!” 那老臣声嘶力竭的吼声,打断了刘天辉的话。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一般。 一声冷笑之后,刘天辉眼中寒芒四色。他没兴趣再跟这老东西废话,手腕翻转间天子剑便被他横在了身侧。 只见他猛的一步踏出,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那老臣的面前。 “嚓”的一声,柄天子剑撕裂了老臣的官服,刺入了他的皮肉,搅碎了他的内脏,最后透体而出。 血雾弥漫间,刘天辉的声音悠悠响起:“我本意是想拉拢你们的。” “可你们没有一个人把我放在眼里啊。” “外面大乱你们商量着逃跑,却没有一个人为我谋出路。” “满口都是六皇子、六皇子,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下去陪他们吧,去地狱里表你们的忠心吧!” “都去死!都去死!” 吼声结束,剑身从老臣的腹部抽出。只见那老臣强撑着身子,死死的盯着刘天辉。 “你!永远没机会!称王!太子殿下!一定会让曌国!东山再起!你...” 话没说完,他的头颅便被斩了下去。头颅在空中飞舞,其脖子上的伤口鲜血如柱! 刘天辉一脚将那尸体踢道,而后转身朝那爬行的内侍走去。 “站住!” 这两个字犹如春雷炸响,吓的一众逃向南门的内侍、婢子纷纷驻足侧目。 刘天辉抬起手中天子剑,那双阴狠的眸子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大笑道:“想活着的都跪下,然后喊我一声陛下!要不然,你们都得死!” “砰~砰砰。” 跪倒声此起彼伏,一声又一声的陛下响彻在南门的御道上。 刘天辉冷哼一声,咆哮道:“都给我喊齐一点!”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听着耳边犹如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刘天辉畅快的张开了双臂。 他在享受这一声声陛下,他在享受着让他魂牵梦绕朝思暮想的王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猖狂的大笑声从其口中传出,这笑声,一声高过一声,一浪高过一浪。直至一口气用尽,他才停了下来。 望着眼前的一众奴才,刘天辉满意的挥了挥手:“都退下吧!” 那些内侍、婢子见状,哪敢多停留半分。他们捡起地上的金银细软,转身就向南门跑去。 那名之前被吓尿裤子的内侍刚要起身,刘天辉的声音便从他的耳边响起。 “我让你走了吗?” 这一句话,吓得那名内饰差点晕厥过去。待其回过神后,连忙转身跪地求饶。 “陛下!放了奴才吧!” “放了奴才吧!” 刘天辉抬手用剑身拍了拍他的脑袋,而后狰狞道:“你还没有回答本王的问题。” “陛下请问,陛下请问!”说罢,他磕头如捣蒜。 刘天辉满意的点了点头:“本王问你,是何人让你们放火杀人的?这外面的局势,你又知道多少?” “外面的局势,奴才一点儿也不知道。至于是何人的命令...” 见这内侍犹豫,刘天辉把手中长剑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不说,我就一点一点消掉你身上的肉。” 那内侍吓得一哆嗦,刚要开口说话,一阵破风声便从身侧响起。 随着破风声而来的,还有一道阴冷的声音:“是杂家吩咐的三皇子有什么意见吗?” 话音刚落,刀芒便斩向了刘天辉的脖子。 刘天辉手腕翻转,体内劲气涌动。这电光火石间,一剑崩飞了那迎面而来的刀刃。 一声金铁交鸣之声过后,小黄门“当当当”的连退了数步。 他的身形还没稳定,刘天辉便手持长剑冲杀而来。 剑刃反射着阵阵日光,空气的撕裂声在场中不断炸响。小黄门还没来得及躲闪,剑光便刺透了他的肩膀,激起了一阵血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小黄门把心一横。他单手握住了剑身,另一手持刀砍向了刘天辉的脖子。 刘天辉眼睛一眯起,抬手架住了小黄门的手臂。在小黄门诧异之时,手中长剑一转便撕碎了小黄门的手指。 “不自量力!” 说罢,刘天辉一声冷哼,而后一脚踢在了小黄门的肚子上。 在小黄门倒飞出去的那一刻,刘天辉脚掌猛踩地面而后一步踏出。其身形闪动间快速靠近,临近时一把钳住了小黄门的脖颈。 脖子上传来的巨力,让小黄门直翻白眼。他只感觉身上的力气被一点点抽空,直至手中刀应声落地,他才得以机会喘上一口气。 这口气刚吸进了一点,那股巨力便再次袭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刘天辉阴冷的话语:“说!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是谁指示你们的!?” 小黄门咬紧牙关,死死的瞪了刘天辉一眼。 刘天辉见状冷声道:“不说是吧?那我就把你带去天牢!我看看你在刑具面前,还能否有这样的骨气!” 说罢,他便拖着小黄门向前走去。 刚刚走出数步,一道如同鬼魅的身影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十一章 老朋友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当当当~” 房门轻扣的声响,唤醒了修炼中的将来。 当他体内气龙沉寂的那一刻,其周身气势也随之收敛。虚幻的龙影率先消散,而后是那条犹如实质般的五爪金龙。 将来双手下压,劲气下沉丹田。一口浊气吐出后,才睁开了眼睛。 他望向房门的方向,沉声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房门被缓缓推开。一名婢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当她站定后躬身道:“少将军,韩时将军在外院书房等着您呢。” 将来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说罢,他便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一把拿起了身侧的墨渊刀。他将墨渊刀挂于腰间,单手按在了刀柄之上,迈步走出了房门。 清风拂过脸颊,让将来一下子精神了不少。他侧头轻声道:“起风了,你不必跟着我。” 身侧的婢子摇头憨笑:“不打紧,婢子不怕冷。” 将来无奈摇头,随即加快了速度。还没等那个婢子反应过来,将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那小丫头愣了半晌,反应过来之后急的直跺脚。她向前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纠结了片刻的功夫,还是转身走回了小院。 将来的身影在院墙之间跳跃着,很快便处在了卫字营明哨的包围网中。 见自己马上就要被合围了,他才朗声道:“是我!哪来的回哪去!” 此话一出,他身前的一名都尉险些从墙上栽下去。待其站稳后,连忙打了一声唿哨。 唿哨声缓缓传开,危机四伏的武王府才回归平静。 将来环视四周,嘴角微微扬起。其身形不停闪烁,那速度之快犹如疾风骤雨一般。 只见他一步凌空踏出,而后稳稳的落在了书房门前。 房门刚被他推开,韩时的声音便传入了他的耳中。 “参见主将!” 将来快走两步,抬手拦住了正欲躬身行礼的韩时。 “韩大哥,就你我二人,不必这么见外。” 韩时沉声道:“不是见外,规矩还是要有的。” 将来示意他坐下,而自己走到了九州社稷山河图之前。 他望着上面绘制精细的山川河流、险关兵阵,眼中的兴奋之色难以言表。 他转身坐在了虎皮椅上,目光灼灼的看向坐下的韩时。 韩时沉声禀告:“根据暗哨来报,皇城之中有人故意组织烧杀抢掠。此时骚乱已经平静,皇城之中的下人们已经向南境跑去。” 将来点头:“组织者的底细查到了吗?” “据春草酒馆证实,其中一人是太子的乳娘青姑姑,一人是刘季身侧的小黄门。” 将来冷声道:“嗯?三皇子和一众曌国大臣没有动作吗?” “一众大臣被三皇子杀了,而三皇子被青姑姑杀了。”说罢,韩时眼中杀意一闪而逝。 将来的两根手指捏在了下巴上,他沉思片刻后轻声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这两人如今在何处?” 韩时刚要作答,一股如山岳般的气势,便笼罩在了武王府的上空。 将来眉毛一挑,一步踏出了书房,其腰间墨渊刀应声出鞘。 “凌空!” 一声爆喝之后,他已经站在了房顶之上。 还未等他下令警戒,一道妩媚的女声便从王府大门外传来。 “呦~婉儿宝宝,你就这么跟老朋友打招呼的吗?吓死奴家了,奴家的小心肝都扑腾扑腾的跳了。” 此话一出,一股磅礴的气势从武王府大门外散开。顷刻间,与王府上空的气势对撞在了一起。 空中气爆之声接连炸响,随之而来的便是府中没有修为之人晕倒在地。 气势对撞愈演愈烈,将来周身气势陡然爆发。就在他与韩时冲出院落的那一刻,尚婉儿空灵的声音在王府中回荡。 “请诸位长辈多担待,这个客人由婉儿来接待。” 话音刚落,一声剑鸣冲天而起。黄昏之下,一道倩影持剑立于空中。 “咚咚咚~” 战鼓声缓缓传开,一声声唿哨接连而至。王府中的五千卫字营精锐开始集结,沉重的脚步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随着玄铁枪同时落地,那滔天的杀气如海浪一般锁定了王府大门。 就在此时,一团血雾拔地而起。就在血雾至于空中之时,赤虹剑爆发出一声嘹亮的剑吟。 其剑刃撕裂空气所发出的破风声,犹如龙凤齐鸣让这片天地都为之变色。 剑光转瞬即逝,再出现时距离那团血雾只有不到半尺的距离。 劲风搅碎血雾,刘欣蕊的脸便暴露在空气中。 刘欣蕊身体微倾,而后向一侧爆退。那雕花铁棒在其手中转出了“嗡嗡声”,在铁棒停下的那一刻,她瞬间暴起直砸尚婉儿面门。 尚婉儿毫不示弱一剑斩下,赤虹剑与雕花铁棒擦出了一道道绚丽的火花。 伴随着一声金铁交鸣响起,两人同时后退踩碎了一串瓦片。 刘欣蕊大喝一声:“虫王!” 话音未落,数百只尸虫王顶碎了王府的青石板,它们拍打着翅膀朝尚婉儿飞去。 尚婉儿眼睛一寒,一剑断水犹如流星一般破空而去。气刃撕裂空气发出的声音,犹如蛟龙出海穿云裂石。 只见气刃瞬间搅碎了了尸虫王的身体,在一众卫字营惊讶的目光中,那些尸虫化作血雾烟消云散。 刘欣蕊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其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而她才出现时便是一团血雾从天而降。 “轰” 铁棒碰撞剑身,两道身影同时砸向地面。碎石尘土纷飞,气爆声从烟尘中响起。 只见滚滚尘烟中,无数剑芒搅动周遭空气。那些气刃如疾风骤雨一般,疯狂的向四周宣泄着。 树木被拦腰斩断,假山被轰的四分五裂。一处凉亭被掀开了顶棚,其后的院墙倒塌了大半。 剑光止,烟尘尽,尚婉儿持剑而立,那一身白的长裙没沾上一点污渍。 说时迟那时快,成千上万只尸虫从四面八方扑向尚婉儿。那些尸虫好似无穷无尽,顷刻间站满了整个院落。 再尸虫的掩护下,刘欣蕊的身形状再次出现。其手中雕花铁棒,缠着血雾向尚婉儿刺去。 尚婉儿眼睛一眯,选择横剑抵挡。劲气将剑身层层包裹,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雕花铁棒便被弹飞险些脱手。 刘欣蕊向后暴退,见尚婉儿还要乘胜追击。她手指轻抬,尸虫便在两人只见化作了一堵墙。 见虫墙向自己扑来,尚婉儿翻身躲避。她心中怒火中烧,手腕一翻一剑断水再次斩出。 虫墙散尽,尚婉儿一声娇喝。她手中长剑带起了一道剑光,便向远处的刘欣蕊扑去。 刘欣蕊再次暴起,一棍一剑在空中狠狠地对拼了一技。当两人分开的那一刻,两道剑气交叉而至,径直向刘欣蕊斩去。 “哼!” 刘欣蕊见斩向自己的只是普通气刃,她冷哼一声之后抡起雕花铁棒便砸了下去。 当两道气刃接连破碎,刘欣蕊周身血雾再次升腾。 尚婉儿一声冷笑,其周身气势节节攀升。赤虹剑应势而起,剑身在其手中嗡名不止。 “接好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赤虹剑裹挟磅礴的劲气刺向刘欣蕊。 刘欣蕊瞳孔一缩,下一刻五指齐动,场中所有尸虫王都冲进了她周身的血雾中。 尚婉儿速度奇快,赤虹剑的剑尖,在其招式成型的那一刻,破风而至。 刘欣蕊全力反击,雕花铁棒迎向了赤虹剑。这次交手发出的声响,犹如雨季闷雷一般,在武王府上空久久不散。 响声散尽的那一刻,一团血雾便从空中砸向地面。 见卫字营要一拥而上,尚婉儿朗声道:“不用你们插手,这里已经没事了。都回到各自的岗位去吧,避免有人调虎离山。” 众将士抬头看向立于屋顶之上的尚婉儿,他们眼神恭敬齐声称诺,而后如同潮水一般散去。 人影还未散尽,那一团血雾再次冲天而起。 刘欣蕊娇笑道:“呦!好大的威风啊!将来呢?要不要把奴家也娶了。奴家也想体验一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呢。” 立于外院大殿之上的将来嘴角一抽,他冷声道:“我将家男人没有娶二房的习惯,而且你长的也入不了我的眼。” 寂静,无比的寂静。将来仿佛都能透过血雾,看到刘欣蕊那扭曲的表情。 就在此时,一个大汉爬上了大门的屋顶。他隔空指着将来的鼻子骂道:“你小子眼睛瞎了吧!以我姐姐的容貌,你连给她洗脚都不配。” “好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罢,刘欣蕊挥手打撒了面前的血雾。 她先是瞪了一眼将来,而后望向尚婉儿道:“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杀一人,这诚意够了吧?” 尚婉儿点了点头,而后指向那汉子肩上扛着的人。 她开口问道:“那是你来此的理由?” 见刘新蕊点头,尚婉儿微微欠身,抬手指向了外院大殿。 “请!” 说罢,她率先飞身落向了大殿门前。 将来纵身跃下,与尚婉儿并肩而行,两人就这样走进了外院大殿中。 “宇远,跟上!” “好嘞,姐!” 见刘欣蕊化作红雾划破长空,刘宇远拍了拍肩上之人的屁股示意其老实点。 那人的嘴巴好似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其手脚自然下垂,犹如断了线一般。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十二章 赴凛冬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武王府,外院大殿。 将来三人刚刚坐下,刘宇远便扛着那人走进了来。 当其肩上之人被扔在地上,将来手中的墨渊刀便弹出了半寸。 他的这一举动,引起了尚婉儿的注意。她把目光从刘欣蕊身上移开,望向了那倒地之人。待其看清那人的面容后,一双美丽的眸子为之眯成了一条缝。 她转头望向一侧的刘欣蕊,开口问道:“这人真的是宝泉寺的静文方丈?” 刘欣蕊没有回答尚婉儿的问题,她抬起玉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秀发,弄完还不忘扫了扫外衣上的尘土。 见尚婉儿秀眉微蹙,她慵懒的打了个哈气。身体微微前倾,藕臂扶在了桌案上。媚眼如丝道:“婉儿宝宝,别这么着急嘛~” 此情此景,让将来老脸羞红。他下意识的把头转到一边去,不敢再看眼前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刘欣蕊发现了将来的窘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其口中传出。 将来起身怒目而视,可眼前这花枝乱颤的场景,让他不得不再次转过头去。 刘欣蕊打趣道:“你俩不会还没成亲吧?将来小哥明显还是个雏啊~” “啪!” 尚婉儿的玉手拍向了桌案,眼中警告之色无比浓郁。 “哼,没情调~” 说罢,刘欣蕊闪身到了静文方丈身侧。只见她一把抓住了静文方丈的衣领,而后将其提到了尚婉儿的面前。 当尚婉儿的眸子从静文方丈的脸上移开,再次与自己对视时。刘欣蕊才开口道:“如假包换!呵呵呵~” 说罢,她便把静文方丈丢了出去,而后闪身坐在了尚婉儿的身边。 “你猜我为何来这东都寻你们?” “我不想猜,你说重点。” 刘欣蕊娇哼一声,凑的更近了些。 她一字一顿道:“你我二人需要一同去一趟齐国凛冬城。” 没等尚婉儿说话,将来抢先开口道:“这是何意?” 尚婉儿也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在她转头的那一刻,两人的鼻子险些贴到了一起。 “不是让奴家挑重点说嘛,我这说了重点你二人又要问细节。” 将来彻底对这个女人无语了,他沉声问道:“你总要说清楚,为何要去齐国吧。” 刘欣蕊白了将来一眼,娇嗔道:“你闭嘴,我说给婉儿宝宝听。” 将来气的牙齿发颤,但还是闭上了嘴巴。 刘欣蕊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一脸正色道:“这静文和尚背后的人,是齐国手握重权的一字并肩王。也就是说,设局抓你爷爷的不是齐国王室。” “此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不是曌国北境压着他,他早就挥师南下了。” “试想你爷爷在这样一个人的手里,还有安全可言吗?” 尚婉儿皱眉道:“可我爷爷年前就已经从齐国天牢里出来了啊。” 话音未落,将来猛然起身。其身上的杀气陡然爆发,又快速收敛。 他转头之时,恰巧尚婉儿也看了过来。他没等尚婉儿发问,直接开口道:“如果幕后黑手是田震,那你爷爷一开始被关入天牢就可能是陷阱。” “答对喽,将来小哥~” 见自己又成为了视线的焦点,刘欣蕊继续道:“太阿山南北会武的真正目的,就是让这些被各国探子忽略的闲散武装汇聚到齐国,而后充当田震的马前卒。” 尚婉儿问道:“此话怎讲?” 将来踱着步子,分析道:“齐国主战兵力四十万,其中二十万握在齐王的手里,而另外一半便是在并肩王的手里。如果南北武盟为了一个目的与齐王作对,那受益的人便是并肩王田震。” “没错。” 刘欣蕊点头,接过了话风:“婉儿宝宝的爷爷被囚于齐国天牢,南武盟便有了前往齐都的理由。我弟弟在他们手里,便有了让我退出北武盟的理由。” “我无法竞争盟主位,那么武林盟主便铁板钉钉是他们的人了。新盟主以解救老盟主为由,原南武盟之人必定支持。介于两盟刚合并在一起,原北武盟之人也不见得会反对。” “那他接近我,是想让我当棋子啊。”说罢,尚婉儿眼中杀机四起。 刘欣蕊点头:“天上掉下来个大宗师,还是老盟主的孙女。他没跪着给你舔鞋,都算他有骨气了。” 将来见刘欣蕊说完正事就跑偏,他便出言打断道:“你弟弟如今已经救出,为何要同婉儿一起去凛冬城?” “你觉得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面对刘欣蕊的质问,将来摇了摇头。他一脸认真的看着刘欣蕊的眼睛,那样子好像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便会吃人一般。 刘欣蕊冷笑出声:“都说我御血姬是魔女,我当然要有魔女的样子。拿我唯一的亲人做筹码,我不杀光他九族难消我心头之恨。” 将来眉头轻皱,沉声道:“就这些?” 尚婉儿抬手示意将来不要再为难她,而后轻声道:“我信她。” 见将来看向自己的眼神冒火,刘欣蕊娇嗔道:“你不信我有情可原,毕竟你的出身摆在这里,跟你说那些快意恩仇的东西你也不懂。” 说罢,她示意刘宇远靠近些,而后继续道:“让他加入你的墨甲军如何?我这个做姐姐的,希望他在这个乱世建功立业。而你将来,把他当做我带走婉儿的人质就好。” 将来认真道:“他加不加入看他自己,比起这个我更担心婉儿的安全。” “你们两人去救婉儿的爷爷,还要杀光田震一家,如果被大军围剿了怎么办?” “伐南之战已经打响,诸王必定虎视眈眈,我这边暂时无法提供兵力上的支援。” 听了将来的言论,刘欣蕊明显不高兴了。她气冲冲道:“喂喂喂!你是瞧不起我吗?我御血姬就不怕敌人多,人越多我越强!” 尚婉儿拉了拉刘欣蕊的衣袖,示意这个暴跳如雷的丫头稍安勿躁。 待其情绪平复下来之后,她才开口说道:“先安排一处院子让她们休息吧,我们两个再商量商量。” 将来点了点头,对着侧门的方向吩咐道:“来人,带两位贵客去休息。” 见没人回答,刘宇远嘟囔道:“你家下人都习武?或者有杀气?” 将来抬手一拍额头,那表情无奈至极。 尚婉儿轻咳一声,柔声道:“由我们领路吧,直接在路上把这事定了。” 将来点了点头:“嗯,就住外院东边的那个院子吧。” 说罢,他便大步走到了尚婉儿的身边,把其从刘欣蕊的魔爪中夺了回来。 刘欣蕊话还没说出口,将来便瞪着眼睛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他才嚣张了一吸的时间,尚婉儿便无情的抽回了手。少女那涨红了的脸颊,此时看去别有一番韵味。 “走吧。” 简单的两个字,流露着少女的娇羞。将来还没回过神来,尚婉儿便迈着步子向殿外走去。 刘欣蕊路过将来身边时,还在其面前打了个响指。 随着弹指声一起传入将来耳中的还有三个字:“猪哥相!” 将来气的咬牙,一步神行踏出,转眼间便追上了尚婉儿。 两人走在前面带路,刘欣蕊姐弟跟在后面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穿过一处破损的院墙,四人踏上了外院的主路。之前战斗留下的痕迹还历历在目,哪里还有昔日武王府的模样。 “没住几日便拆了两回家,长辈们不会...不会介意吧?” 将来摇了摇头,轻声道:“要是我干的,会被赶回北境去。是你的话,就没那么多问题了。” “怎么说?”说罢,尚婉儿好奇的打量着将来。 将来如同做贼一般小声道:“如今你有这九州最富有的女人照着,别说拆几间屋子了。就算是你把东都城拆了,她挥挥手都能再给你建十个。” 尚婉儿捂嘴轻笑,想起了任夫人交代了好几次的那句:“婉儿你要记住,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咳咳,才相聚不久,又赶上这么多事情。我...” 将来其实不会哄人,但尚婉儿还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意。 片刻的沉寂后,将来沉声问道:“真的要去吗?” “不去我心中不安。” 说罢,尚婉儿转头望向将来,两人四目相对时,好似时间在这一刻定了格。 “墨甲军快到了,六军的一切部署都推演完毕。等战事结束,我会齐国找你。” 尚婉儿摇头道:“战争如火,不是想收便能收的。你的即位大典都取消了,就别为再来一次单刀闯江湖的举动了。” 将来揉了揉鼻子没吭声,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盘算着什么。 四人很快便来到了小院,安顿好这姐弟俩后,将来与尚婉儿向内院疾行而去。 之前闹了那么大的动静,总要去与长辈交代一番。 华灯初上,武王府顷刻间亮如白昼。府中之人从之前的风波中缓了过来,一道道忙碌的身影使这座府邸焕发着生机。 家丁在管家的督促下,修缮着外院损坏的建筑。那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随着一声声吆喝和挥洒的汗水逐渐恢复如初。 婢子们组成了清扫的队伍,窈窕的身影穿梭于各个院落之间。她们拎着木桶拿着扫把,打扫着外院任何能看到的地方。别说滚落的碎石了,就连一片枯叶她们都不会放过。 杜老夫人本想摆一席送别宴,却在任夫人的哭泣声中作了罢。 未成亲的小两口安慰着母亲,直至哄好后才找了个理由跑了。 内院的厨房中传出了“叮叮当当”的声响,浓郁的菜香顺着那敞开的大门向外飘散。 一个婢子把菜放进了门口的篮子中,就见那篮子被一根麻绳拉上了房顶。 屋顶上,一个炭炉一坛酒,一桌小菜两个人。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十三章 网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东都城,三皇子府邸。 宽大的府门外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宽大的府门内安静的犹如鬼宅一般。 围城之战后,这里的人跑的跑散的散,就连三皇子的发妻都带着嫁妆回了娘家。 如今这府邸中留下的,只有那些无处可去的人儿。 早就过了掌灯的时辰,但偌大的府邸中却没有一点火光。四处都看不到下人活动的踪迹,更别提会有人发出任何声音。 涓涓细流从假山上留下,并没有在池塘中激起水花。“噗噗”声从那落水处响起,一具尸体恰巧卡在了那里。 猩红的鲜血在夜色下变得漆黑,染得这一滩池水都跟着变了颜色。 树枝晃动,几道身影先后跃入院中。他们在墙根下的阴影中奔行着,目标正是府邸中心处的大殿。 相同的场景发生在府邸各处,人流越聚越多直至在大殿门前排成了方队。 小黄门在大殿前清点着人数,查来查去人数还是不对,他便坐在石阶上等了起来。 “人还没到齐吗?” 就在小黄门百无聊赖之时,青姑姑的声音从其身后响起。 小黄门连忙起身,恭敬道:“回姑姑的话,据各路上线统计,来此处集合的应该有八百六十人。可如今只来了七百九十人,还有七十人未到。” 就在他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又有数到身影站到了队伍的末尾。 见小黄门好似有话要说,青姑姑直言道:“有话便说,不必吞吞吐吐。” 小黄门躬了躬身子,小声道:“姑姑,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来看,曌国刘氏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为何我们还要集结这些暗线,冒险去武王府大牢救曌国太子?” 青姑姑眉毛一挑,呵斥道:“不该你管的就不要问。” 话音刚落,一个阴冷的声音便从大殿内响起:“人救出来自然有用,教主之意岂是你能明白的。” 这声音让小黄门觉得熟悉又陌生,当他反应过来之后不由身躯一震。 只见他连忙跪在地上,脑门儿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哪里还敢再动分毫。 “哒哒哒~” 脚步声与他的心跳声同频同点,就好像每一脚都踩到了他的心窝上一般。 小黄门按在地上的手指开始颤抖,豆大的汗珠从其额头上滴落。当汗水低落到地面的那一刻,那人便停在了他的身前。 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不说了?你不是有很多的问题吗?”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 小黄门颤抖的声音还未停止,一柄长剑便消掉了他的脑袋。 头颅滚下台阶,停在了一众死士的面前。鲜血从前颈部涌出,顷刻间染红了地面。 那声音阴冷的男人,好像怕鲜血弄脏自己的鞋子。只见他手中劲气涌动,抬手一挥间小黄门的尸体便飞了出去。 “乙使大人请息怒,是属下教导无方。若乙使大人还有怒气,便处罚属下吧。” 青姑姑声音恭敬,袖袍摆动间便单膝跪在了地上。 乙使轻笑一声,随后躬下了身子。他用指尖划弄着青姑姑的脸颊,言语依旧阴冷却不失一丝关怀在其中。 “怎么说你也为我诞下了一子,我又哪里忍心惩罚你呢?” 青姑姑神色微动,又快速的收敛了起来。她沉声道:“都是为了哺育太子的任务,属下不敢贪图乙使大人的怜惜。”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好!很好!” “如今辛鹏死了,堂主的位置空出来一个,便由你来顶上吧。” 青姑姑恭敬道:“属下定不辱命。” 乙使直起了身子,点头道:“回头我帮你挑选一些得力的人才,你就潜藏在这东都城吧。” 青姑姑一脸疑惑:“那今夜的行动?” “此时的武王府中有两名强者,不是我等能对抗的了的。” 青姑姑先是一惊,而后闻声望去,就见一个背着大刀的男子与一个内侍打扮的人,朝着大殿的方向缓步走来。 当星光照清两人的面容,来人正是羊肠关击杀辛鹏的高手与那赵喜。 乙使冷声质问道:“甲,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甲使没有做出回答,而是将手中提着的人扔到了大殿门口。 乙使者眉头轻皱:“这是?” “这府邸之外的探子。” “什么!?” 乙使一声惊呼,随即周身气势暴涨。下一刻,他冷冷的扫视着跪在地上的青姑姑。 甲使沉声道:“跟她没关系,外面都是春草酒馆的人。” 乙使咬牙切齿道:“该死!各自散去!” 他一声令下,台阶下的死士便四散而逃。他转头望向甲使问道:“你会这么好心?” “杀了你的堂主,这算是给你赔罪了。” 乙使者冷哼一声,随即道:“曌国太子就这么弃了吗?这么好理由可不好找了啊。” “此时去,救不救得出来先不说,你我二人都会搭在里面。” 话音未落,府邸的四周便传来了阵阵的喊杀声! “这些人的死,总能为我们拖延一些时间。” “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再做谋划。” 星空下两阵阴风吹过,四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院墙外,一队队死士奔走在各个街头。在刀光剑影之中,双方火拼的战圈越扩越大。 当越来越多的酒馆探子加入战斗,一张无形的包围网就这样被编织了起来。 兵器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阵阵喊杀声盘旋在东都内城的上空。 当一道信箭穿云而上,卫字营的铁骑弥补了蛛网最后的缺口。 无路可逃的死士越战越勇,鲜血很快的染红了内城的石板路。 包围网很快便缩到了府邸的院墙,这些死士即将迎接的是密不透风的箭雨。 哀嚎声很快平息,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就此结束。 白宇抖了抖分浪刀上的鲜血,一双虎目扫视着眼前的战场。 见一处尸堆动了一下,他便翻身下马朝那尸堆走去。 两名探子先行一步,手脚麻利的搬开了上面的尸体。就见一名死士捂着嘴巴,此时已经涕泪横流了。 白宇冷笑一声,手中的分浪刀抵在了死士的脖子上。见死士吓得直哆嗦,他沉声道:“想活着?” 那死士没敢出声,只是拼命的点着脑袋。 白宇转头吩咐道:“绑了!” 当两指粗的绳子把那名死士绑的严严实实,白宇驱马上前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在死士的一阵阵呜咽声中,一行人很快便到达了武王府。 白宇嫌提着他费劲,便把那死士扛在了肩头上。这一幕,恰巧被路过的将御看到了。 只见他一路小跑的来到了白宇的身侧,随即开口问道:“这人是谁?” “一股势力的死士。” “哦?你是要审问他吗?” “先带到你二哥那里。” “那我也跟着去看看。” 白宇站住了,他沉思片刻后,小声道:“这样不好吧?” 将御鬼鬼祟祟的四下打量,待确定真的没有人后,他小声道:“我就在外面偷听。” “别闹了,你二哥的默影录越来越厉害了。你怎么可能藏得住,到时候再连累我挨骂。” 将御撇了撇嘴,大步流星的向书房的方向走去。他还就不信了,二哥能把他丢出来不成。 书房的大门被缓缓推来,坐在虎皮椅上的将来缓缓的抬起了头。 见来人是将御,他好奇的问道:“这么晚,你来干什么。” 将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一屁股坐在了一侧的椅子上。 就在将来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白宇扛着人走了进来。 待他把肩上之人扔到地上,才抱拳道:“禀告主将,三皇子府中发现了那小黄门的尸体,却没有见到太子乳娘青姑姑留下的痕迹。” “他们集结的死士已经被我方诛杀殆尽,末将脚下之人便是唯一的幸存者。” 说罢,白宇在死士的屁股上踢了一脚。那死士因为吃痛,抬起了沾满血污的脑袋。 将来直起身体,眼中的冷冽的寒芒毫不掩饰。在他的注视下,死士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我且问你,你们效力于什么组织?” 那死士没有回答将来的问题,而是讨教还价道:“我...我要是说了,你...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吗?” 将来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等风头过了,你一定要放了我啊!” 白宇一把将他提了起来,而后照着他的后脑勺狠狠的给了一脑瓢。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讨价还价!” 将来挥了挥手,示意白宇放了死士。只见他嘴角微抬,沉声道:“你有多大的价值,就能有多高的待遇。所以,在我面前展现你的价值。” 死士喉咙滚了一下,小心的咽下了口中的吐沫。那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一句句话便脱口而出。 “小人名叫陈三炮,上线名叫付华,我叫他付叔。小人自幼便跟在付叔身边,所以能比一般的教众知道的多一些。” “我们的组织叫伏尸教,小时候付叔跟我讲过伏尸教很大很大。” 见这人不再言语,将来皱眉道:“就这些?” “嗯,就这些。” 一旁的将御不悦道:“你们的行动的目的是什么?” 死士慌张的望向他,颤声道:“每行动都是跟着上线,其余一概不知。” “噌~” 将御拔出了腰带一般的鱼骨剑,他横眉冷目大步朝死士走去。 那死士以为这些人要反悔,体内劲气陡然爆发一股腥臭味随之出现。 这一幕,让将来脑海如同过了电一般。一条条线索,在这一刻串联在了一起。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十四章 临行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天刚朦朦亮,王府便热闹了起来。 婢子们忙碌的身影连成了一条线,大包小裹的东西被她们从内院搬到了府门外。 家丁们在八辆马车周围忙活着,大件小件都被他们小心的装上车。 任夫人披着貂皮大衣站在府门前,清点着她连夜命人整理好的东西。 见一名婢子,把上好的蚕丝被放在了第二辆马车的边上。 任夫人出言提醒道:“要我说多少次,把日用品放在第三辆马车上。” 婢子乖巧认错,转身取下了那床被子,朝着身后的第三辆马车走去。 就在此时,一对人马从远处赶来,停在了武王府门前。那为首之人翻身下马,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台阶之下。 他面向任夫人,躬身道:“小人星火镖局总镖头林栋,拜见任夫人。” 任夫人点了点头,轻声道:“还请总镖头静候,我还没让人去叫醒那几个孩子,我们一家人用过早膳后再启程。” “任夫人客气了,这是我等应该做的。” 见林镖头好似有话要说,任夫人问道:“总镖头有话,但说无妨。” 林栋憨憨一笑,沉声问道:“敢问夫人,这次要护送的尚姑娘,可是那日随卫字营一起入城,腰佩赤虹剑的云上仙?” 任夫人点了点头,却不明白林镖头想表达什么。 林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尴尬道:“我们星火镖局里皆是江湖儿女,所以都耳融目染大宗师那不凡的实力。” “今日我们精英尽出,把家底都拿出来了。可这些人加在一起,也挡不住云上仙的一剑啊。这...我们...也没什么用啊。” 任夫人无奈一笑,她沉声道:“我家婉儿的实力,我自然是清楚的。请你们来,不是为了保护她。而是免得一些宵小之辈,打扰了她的清净。” 说罢,任夫人了表情严肃了起来。那不怒自威的模样,让刀口舔血了一生的林镖头都为之动容。 这一幕幕,都被房顶上的尚婉儿看到了。她既感动,又不知所措。带这么些人和东西,还怎么赶路啊。 “老夫人到~” 婢子清脆的声音在外院响起,不一会的功夫杜老夫人便步履稳健的来到了大门前。 她听婢子说过了,任夫人在为婉儿准备出行的东西。但眼前这一幕,让见过世面的杜老夫人都为之汗颜。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任夫人,惊奇的问道:“这...都是婉儿路上要用的?” 任夫人卷起手中账册,躬身道:“是的娘!这都是些路上不好买到的东西,余下的我会给银子让她自己买。” 杜老夫人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儿媳这么细心倒是极好的。但这是不是过了一些,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府中的动静,还是弄醒了所有人。将来、将御、谢夫人、将欣、将睿依次而来。 深夜得到消息,天还未亮便匆匆而回的将漠,此时都打折哈气走了过来。 就在众人都为眼前的车水马龙,而一头雾水的时候。 显得不是聪明的将欣,没心没肺道:“咱们是要搬家吗?二哥的继位大典不是暂时取消了吗?” 任夫人瞪了她一眼,斥责道:“胡说什么,今天你婉儿姐出发去北齐,这是我给她准备路上用的东西。” “不是吧!婉儿姐那是去办事,又不是去游玩。这八辆马车和外加一个镖局,你这不是添乱吗?” 将来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有人把他想说又不敢说的话给说出来了。 但他还没把这口气吐出去,便见识到了自己老娘那从小做生意的嘴皮子。 此处省略一万个字,任夫人舌战众人。 房顶之上,尚婉儿急的都快把衣袖揉破了。 “该怎么办呢,该怎么办呢,该怎么办呢。” 就在她喃喃自语的时候,刘欣蕊那慵懒的声音从她耳边响起。 “收着呗,还能怎么办。” 尚婉儿好像对她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弄得刘欣蕊觉得无趣至极。 “带着这么多东西,这边是有交代了,可我们怎么赶路啊?” 刘欣蕊一摊手:“慢慢走呗。” 尚婉儿瞪了她一眼,沉声道:“你不急着报仇,但我急着救我爷爷。” 刘欣蕊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她指着尚婉儿道:“你个没良心的,我都是为你的安全啊。” “这浑河以南都没转暖,北齐那边还千里冰封呢!本姑娘的虫子虽说冻不死吧,但挖冻土也能把它们累死。” “我的这些小宝贝要是出了事,我拿什么帮你挡住千军万马。” 刘欣蕊越说声音越大,越说音调越高。到最后尚婉儿拼命摆手,也没能阻止她的喋喋不休。 直到尚婉儿捂着脸跃下房顶,刘欣蕊的目光才随着那飘落的身影向下看去。就见武王府的众人,正仰头望着自己。 刘欣蕊哪管这些,她飞身跃下站到了的尚婉儿的身边。那落落大方的模样,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两人正准备给三位长辈问安,候在一旁的林镖头望着刘欣蕊腰上的雕花铁棒惊呼出声:“雕花铁棒....御血姬!” 刘欣蕊闻声瞟了他一眼,单单这么一眼,便吓得那五大三粗的汉子趴在了地上。 “见过几位夫人!” 望着眼前这两位倾国倾城的美人,杜老夫人微微颔首轻声道:“不必多礼。” 任夫人一把拉过了尚婉儿的玉手,将不知所措的尚婉儿带到了马车前。 “婉儿,这车辇是我平时远行用的。时间太紧,来不及为你重新定做一辆。但这车,却是极稳极舒服的。” 尚婉儿点头轻笑:“谢过夫人。” 任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见外了。” 说罢,她领着尚婉儿来到了第二辆马车前。 “这一车都是衣物,有之前为你定做的,也有昨夜连忙赶制的数件貂裘。北地寒冷,你二人身材又相当,所以准备的并不多。” 没等尚婉儿称谢,刘欣蕊便一个闪身来到了任夫人的身边。她挽起任夫人的手臂,撒娇道:“谢过夫人。” 任夫人着实被她的速度吓了一跳,缓过神后嗔怪道:“这孩子,冒冒失失的还客气什么。” 门口的众人无奈摇头,这一辆辆马车看下去得到什么时候。 但这之中有一人,可是希望时间过的慢一些。这人不是要与尚婉儿分别的将来,而是初见刘欣蕊的将漠。 就见他那一双虎目直勾勾的看着刘欣蕊,丝毫不要掩饰眼神中的喜爱。 将来只感觉,耳边沉重的喘息声越来越明显。他转头看去,就见到了独自在那里面红耳赤的将漠。 他眼睛一转,凑近些小声道:“喜欢?” “喜欢!” “这女人可不简单啊!活脱脱就是个妖精。” 将漠瞪了他一眼,小声道:“你觉得我降不住她?” 将来摇头道:“我怕你变成一滩血水!” 将漠置若罔闻,他沉声问道:“刚刚听那人叫她御血姬,她的本命叫什么?” “御血姬——刘欣蕊,天下七大宗师之一。详细的资料,你翻翻新版的百兵谱就知道了。” 将漠重重的点了点头,再次问道:“一会儿我跟她打招呼,会不会显得很冒失。” 将来抬手捏起了下巴:“我倒是有个注意。” “有话快说,少卖关子。” 见将来嘿嘿的坏笑,将漠补充道:“年底分到我这里的帝王笑归你。” 将来一弹响指,拉着将漠退到了一边。 “他有个弟弟,叫刘宇远。她想把这个弟弟安排在我的军中,说是想让他在这乱世建功立业。” 将漠眼睛一亮,沉声道:“你墨甲军没位置了,我陷阵军正好有,这事就这么定了。” 说罢,他便转头继续看着刘欣蕊。 将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随即让一旁的婢子去叫醒刘欣蕊的弟弟。 目送婢子离去,就看到了她们已经走到了第四辆马车前。 任夫人轻声道:“这车里都是些茗茶、花茶、糕点、果脯、肉脯之类的,都是小城中买不到的精品东西。这些够你们这些人用到双子城了,等到了城中你们再补上。” 说罢,她侧过身子。用身体挡住了众人的视线,而后从袖袍中拿出了一叠厚厚的银票。 “这些你拿着,出门在外只要有银子便吃不了苦。都是我任氏钱庄的票据,大城小城都有分号换起来方便。” 尚婉儿摆手道:“用不了这么多的!” 一旁的刘欣蕊眼里都冒起了金星,她娇嗔道:“夫人,我也想做你的儿媳妇。要不你让将来把我也娶了吧,做个平妻就行。” 任夫人先是一愣,而后笑的犹如一朵盛开的花。 但下一刻,一道声音便在其心中响起:“任落,清醒一点。儿子娶两个如花似玉的媳妇是好事,但这只娶一房的规矩不能砸在你手里啊。” 任夫人如梦初醒,她轻咳一声道:“我们家还有两个好儿郎没有婚约呢,一会你看看喜欢哪个。只要是嫁进我武王府,待遇保证都一样。” 见刘欣蕊故作娇羞的样子,尚婉儿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但又想起来,如果此事成真的话,那岂不是以后就会经常见面了。 想到这里,尚婉儿后背发寒。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十五章 送别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府门外,车队前。 任夫人拉起了尚婉儿的手,把那一沓厚厚的银票放在了她的手心上。 她神态慈祥,言语温和:“不要想着节省,你要记住能用钱摆平的事就不是事儿。” 尚婉儿莞尔一笑,而一旁的刘欣蕊却拼命的点起了头。 “夫人说的太对了,这简直是至理名言啊!” 任夫人拍了她一下,轻笑道:“想不到传闻中的女魔头,拍起马屁来却行云流水。” 刘欣蕊嘿嘿一笑,那样子比起尚婉儿更像个家中的小媳妇。 “婉儿,魍和林家兄妹还没回来,专门为你打造的武王令,就得等道以后再交给你了。” “来儿的那枚武王令你先用着,拿着它在任氏钱庄取多少银子都是可以的。” 说罢,任夫人便将尚婉儿平摊的手给合上了。尚婉儿拗不过她,无奈之下才把银票塞入了袖中。 见眼前这孩子收下了自己的心意,任夫人又笑了是那种由衷的笑容。 发现任夫人要带着她们往回走,刘欣蕊好奇的问道:“后面那四辆马车里是什么啊?” “是一些常用物资,一会我让管家跟林镖头交代一声。这些小事,你们两个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三人说着话,回到了大门前。一名婢子从府中走了出来,她的身后跟着睡眼惺忪的刘宇远。 将来拉着将漠来到了三人的面前,他介绍道:“刘姑娘,这是我大哥将漠,陷阵军的最高统帅。” “大哥,这位是刘欣蕊,天下七大宗师之一,人送外号御血姬。” 刘欣蕊本想打个招呼,却见将漠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目不转睛的样子外加上火辣的眼神,让刘欣蕊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红晕。 将来不着痕迹的拍了拍身边的大哥,示意他赶紧打招呼别在这么尴尬下去了。 将漠憨憨一笑,沉声道:“刘姑娘,听说你想把胞弟送入我北境军中。” 见刘欣蕊点头,他继续道:“别让他去墨甲军了,那里都是些怪人。让他来我陷阵军吧,我亲自教导他。” 刘欣蕊不明所以的看向了将来,恰巧见到了他正在翻着大大的白眼。 任夫人毕竟是过来人,她一眼便看穿了这两个滑头的小心思。 只见她眼睛笑成了月牙状,柔声轻笑道:“陷阵军是极好的,毕竟漠儿深得风、火、山、林之道。你弟弟要是跟着他,早晚会独当一面的。” 话音未落,谢夫人便迈着步子来到了刘欣蕊的身边。她也是个妙人,早就发现了自己儿子的反常。 她挽着刘欣蕊的手臂,轻笑道:“我这儿子看着憨了些,但是出了名的成熟稳重。平日里待人谦和,遇敌时果决狠辣。心里面除了家人啊,别的什么都装不下。” 她见刘欣蕊娇羞点头,便凑近了些继续道:“我见你那胞弟也是这个直爽憨厚的性子,他们两个共事定是极好的。” 将来看的一愣一愣的,平日里哪见过这等场面。 他定了定神,转身对着刘宇远摆手,示意他到这边来。 那汉子也知道在讨论他的前程,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待其站定后,任夫人夸赞道:“这身板,这体魄,一定能成为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对啊,云下年轻的时候也不过如此。”谢夫人说着话,又与刘欣蕊凑的更近了些。 这东一句西一句的糖衣炮弹,已经把刘家姐弟给弄蒙了。将来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蹑手蹑脚的凑到了尚婉儿的身边。 他拉着尚婉儿的衣袖,一点一点的往后退,却被尚婉儿无情的瞪了一眼。 见将来可怜巴巴的表情,尚婉儿无奈之下指引他看向任人夫拉着她的手。 将来嘴角一抽,只能老实的站在那里,学习着两位长辈是如何拐卖人口的。 王府门前,红光满面的杜老夫人,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她听着身边三个小辈的窃窃私语,时而苦笑时而欣慰点头。 “三哥,你说他们是不是被那个女魔头下了迷魂药了。” “嘘,小声点!你这丫头嘴怎么没个把门的,大宗师的耳力万一被她听到了怎么办。” “怕什么,婉儿姐也是大宗师。三妹,你怎么看?” “我觉得大哥喜欢上刘姑娘了。” 将御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不是吧,不是吧?他俩不是第一次见面吗?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将睿捂住偷笑,小声道:“二姐你没发现吗?大哥现在像春天的大菊。” 将欣一愣,拍手道:“你别说,还真像!” 听着三人说的越来越不着边际,杜老夫人轻咳了一声。 此时,一名婢子走了过来。恭敬道:“老夫人,早膳准备好了。” 杜老夫人点了点头,转头吩咐道:“时辰不早了,到内院吃早膳吧。” “好!” 众人的应答声,也没能把刘欣蕊从恍惚的状态中拉出来。她就那样满脸羞红的,被谢夫人拉近内院同这一家人吃起了早膳。 这一顿饭,吃的很是热闹。 三个小的一直在窃窃私语,尚婉儿与将来一左一右陪着任夫人,谢夫人与刘欣蕊聊的不亦乐乎,将漠与刘宇远比起了谁吃的多。 众人中,最为高兴的还是杜老夫人。到了她这个年纪,最喜欢的便是这种人丁兴旺的感觉。 一个较小的身影躲在大门口,两名婢子跟在她的身后。那精致的小脸蛋只露出了一半,好样这样做屋子里的人就发现不到她一般。 尚婉儿转头轻笑,招手道:“闹腾了一夜,过来吃点东西吧。” 小月听闻连忙把头缩了回去,但那只粉雕玉琢的小手还抓在门上。 任夫人示意婢子把她抱过来,本以为这小丫头会挣扎一番,却不曾想到她就那样老老实实的任人摆布。 任夫人把她接了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这小丫头便扑进了任夫人的怀中,不去看尚婉儿。 任夫人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柔声道:“你婉儿姐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做这般姿态不是让她走的不舒心嘛。” 小月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任夫人也不敢再说,怕她觉得婉儿走了她就会被欺负。 尚婉儿盛了一碗粥,柔声道:“把头转过来,你要不吃的话,我再喂你便是数月后了。” 小月儿转过了头,当她看到尚婉儿的时候,泪水又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尚婉儿捏了捏她的小脸道:“就闷不吭声的哭,也不说为什么哭。” 任夫人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娘在呢,你有委屈便说出来。” 小月抹了抹眼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清楚些。 “姐姐有危险,小月帮不上忙,小月觉得自己没用。”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这个小丫头的身上。 尚婉儿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柔声道:“姐姐怎么会有危险呢?” “小月有认真听三哥讲的知识,知道极北荒漠的天气有多恶劣,知道齐国的掌权者有多歹毒。” 将来沉声道:“老幺,哥给你保证,你婉儿姐一定不会有危险的。” “真的吗?”小月长长的睫毛忽扇忽扇的,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认真的看着将来。 “大将军怎么可能骗自己的士兵呢!” 小月用力的点了点头:“嗯,大将军不会骗士兵的。” “士兵小月,擦掉你的眼泪。” “诺!” 餐桌上的众人,被这小家伙弄得既感动又觉得好笑。 刘欣蕊柔声道:“这小丫头资质上加,是否已经强骨了?” “她已经开始习武了,你就别打她主意了。” 听了尚婉儿的话,刘欣蕊摇头道:“可惜,可惜。” “你自己生一个培养呗。” 刘欣蕊瞪了一眼肚皮都吃鼓起来的弟弟,斥责道:“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就在此时,“当当当”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一名婢子把手提修罗剑的止戈领了进来。 杜老夫人看清来人,低声吩咐道:“快给戈儿加一副碗筷。” 止戈行礼道:“奶奶,我吃过了。这会儿过来,是替零掌柜传话的。” 见老夫人点头,止戈望向尚婉儿道:“尚姑娘,飞鹰传书已经先行一步通知沿路酒馆。如果遇到任何问题,可随时命令酒馆掌柜出手相助。” “另外,身在北齐的探子不日便会行动起来。等你们到了北齐都城,可到春草酒馆与掌柜商谈。他们会准备最详细的计划和最有力的支援。” 尚婉儿起身道:“替我谢过零掌柜。” 止戈还礼道:“零掌柜说过,望尚姑娘不必客气。你们的行动对我们的布局极为有利,若是处置得当的话可避免生灵涂炭。” “希望如此。” 止戈抱拳道:“我还有要事,就此避过。” 说罢,他深深一礼,转身便走。 杜老夫人望着止戈离去的背影,淡淡道:“这孩子,风风火火的,越来越像他义父。” “时辰不早了,让他们启程吧。现在走,不至于露宿荒郊野外。” 将来嘴上这么说着,可眼中那不舍的神情却无法隐藏。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十六章 天干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日出东方,迫使寒风为之变的温柔。万里无云,犹如无波之水倒悬于空。禽鸣鸟唱,盘旋争斗在那青天之上。 见那飞禽,展翅高飞俯冲而下。再观雄鸟,张开翎羽迎难而上。 两道影子擦肩而过,片片羽毛随风飞舞。 一声哀鸣过后,雄鸟扑腾着翅膀,朝着登天楼的方向一头撞去。 在它即将靠近顶楼之时,被一根激射而出的发簪击中。其身形先是一滞,而后就此失去了生机。 碧瓦朱檐、雕梁画柱的登天楼上,一扇小窗正大开着。仔细看去,那小窗的位置正是花魁所居住的顶楼。 “晦气!” 漫不经心的两个字从窗内传出,那声音慵懒中带着些许妩媚。光闻其声,便知这女子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透过小窗,便见到一名女子依靠在窗边。那女子淡扫蛾眉清丽脱俗,一双桃花眼紧紧的盯着街道上的一队马车。 就在此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月辉大人,婢子回来了。” “知道,进来说话。” “诺!” 房门被缓缓推来,一名俏丽的婢女迈步走入了房中。 她快步来到月辉身侧,站定后恭声道:“月辉大人,昨日武王府中传出的两道滔天威势,可以确定是云上仙和御血姬两位宗师。” “今早府门外出现的车队,不是为将家人前往北境准备的,而是为两位宗师出行准备的。” “两人的关系好像很是要好,昨日那翻动静显然不是生死搏杀。” 话听到这里,月辉愣住了。她轻咦了一声,把目光从那北上的马队中收了回来。 只见她娇躯微转,神情略显茫然。 不出片刻后,轻声的问向了一旁的婢子:“确定,她二人交好?还是,一起乘马车离开?” 婢子认真道:“回月辉大人的话,虽然探子只敢在远处窥视,但是可以肯定云上仙与御血姬确实登上了马车。” 听完婢子的回话,这位东都首屈一指的花魁柳眉倒竖。那阴沉的模样,哪里还有平日的风情万种。 她沉思片刻后,呢喃道:“古怪,着实古怪了些。” 那名小婢眼睛滴溜溜的一转,试探性的问道:“大人何出此言呢?” 月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在沉思中抬起了藕臂。只见她手中劲气流转,那扇小窗便“吱呀”一声的关上了。 月辉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了铜炉旁,一双纤纤玉手在铜炉之上晃动着。与其说她是在烤火取暖,倒不如说是在与自己嬉戏。 小婢见她在思考,小心的为其沏上一杯热茶。 听到茶杯放在桌案上带起的脆响,月辉直起身子向桌案后走去。 盈盈一握的腰肢在裙摆中摇动着,就连那拂袖一坐都显得格外妩媚动人。 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嫩唇滚动间,柔开口声道:“如果,你知道宗师的实力,就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要知,她们两人的速度可比马车什么的快的多了。” “为何,又要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呢?” 没给婢子插话的机会,她放下茶杯继续道:“或许,如此高调的出行只是障眼法。” “目的,便是为了让有心之人知道强者离开武王府了。” “毕竟,昨日王府中的激斗足以引起各方势力的主意。” “可能,她们已经不在车队中而是潜藏在那武王府中。” “目的,便是请军入瓮。” 见月辉顿了一顿,婢子连忙拍起了马屁:“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聪明睿智的您。” “我想,是时候出手试探一番了。” 小婢一惊:“大人要袭击武王府?” 月辉摇了摇头,那双桃花眼中已经有了决断。她轻声问道:“可知,与外面取得联系了吗?” “目前还没有!围城之战后,这东都城中的酒馆探子就如同疯狗一般,见到我们的人就穷追不舍至死方休。” 说罢,这婢子的便攥起了拳头,杀气腾腾的样子还挺唬人。 月辉冷声道:“听好,让姑娘们打起精神来,今夜不接客了。还有,把散在外面的人都召集回来。务必,所有人今晚开市之前回到楼中。谨记,我有重要的任务要宣布。” “诺!” 待婢子离去,月辉来到了镜子前。她挑了一支精致的发簪,细心的插在了自己的发髻上。 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紧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她喃喃自语道:“真美~”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外城北门,有一处破旧茶摊。小二的叫嚷声,在道路两头回荡。当他喊累了,便还给对面酒楼伙计一个白眼。 茶摊是由数个木桌和一个布棚子组成的,只有一个老板和一个伙计在此处经营。 那老旧的木桌前,一位正在喝茶的农妇被面前的粗茶呛到了嗓子。 她用力咳嗽的时候,不经意抬头瞥了一眼迎面走来的马队。 她的对面,坐着一名樵夫模样的老汉。那老汉佯捋了捋胡须,小声道:“看什么看,你老实喝茶,喝完了我们好回家。” 那妇人轻“嗯”了一声,连忙低下了脑袋。 樵夫神情自然,将手中茶碗放下后,还不忘招呼一声。 “小二,添茶!” “来了,客观!” 就在小二经过他身边的扁担时,绑好的两捆干柴突然滚落一地。 “叮叮当当”的响声乱作一团,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只见那小二一脚踩在了干柴上,整个人跟着滚动的干柴向街道上倒去。 他这一倒,恰巧拦住了马队的去路。还好林栋眼疾手快,一把拉紧了手中的缰绳,没有让那小二死在受惊的马蹄下。 林镖头坐下的老马被勒痛了,耳边的叫声吓得小二连滚带爬的向后跑去。 一名女镖师翻下马,就见她手腕一翻剑光闪动。长剑带起了破风声,一剑抵在了小二的脖子上。 她的之一举动,吓得小二一夹腿。还好这用力的一夹,避免了大庭广众尿裤子,沦为街坊邻里的笑柄。 林镖头谨慎的环视四周,挥手道:“火速把道路清理出来,不要影响大人们赶路。” “诺!” 应答声落下,数个大汉手脚麻利的把干柴堆到了路边。 林镖头的目光从小二的身上移开,这人他认识也打过了不少交道。平日里便是个眼高手低的冒失鬼,如今闹得这帮狼狈也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那一双虎目看向了茶摊,盯上了桌边佝偻着身子的樵夫。 见其完全没有打量马队的意思,只是没完没了的躬身道歉。林镖头暗自松了一口气,便没有多做计较。 待障碍清理完毕,他大手一挥:“启程!” 马队听从命令向前挺进,那第一辆马车自始至终都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老两口一脸歉意,目送马队离去。老妇人把铜板扔在了桌上,随着樵夫走入了一侧的巷子中。 这条小巷距离城墙很近,越往里走越是昏暗。 在昏暗的阴影中,那樵夫的背影越来越挺拔。直到那个背影,变成了一个壮硕汉子。 他身边的老妇人,撕掉了脸上的面皮。出现了一张不再年轻,但是充满了成熟韵味的面容。 这人便是太子的乳娘,青姑姑。 青姑姑撕掉了手上的假皮,轻声问道:“能确定车里是两位宗师吗?” 乙使冷声道:“如果她们在里面,我早引爆你的身体逃命了。” 青姑姑毫不在意他后面那句话,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乙使那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恐怕是为你做的局,毕竟没有在三皇子的府邸中发现你的尸体。” 他刚说完,便抽了自已一个嘴巴。 一口鲜血从其口中吐出,他面目狰狞道:“不对,你一个太子跟前的下人,凭什么让两位宗师为你布局?” “难道...难道...她们已经知道了我和甲的存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是哪里出了问题?知道我们两个的人不多会是谁呢?” “难不成是将伊一留下的线索?” 就在他小声胡言乱语的时候,其身侧的一处院门突然打开。 一柄巨刀,迎面砍向乙使。 乙使被这伶俐的一击唤回了神智,他身形一转手中长剑出鞘直接迎了上去。 “当”的一声脆响之后,微弱的劲气从以二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唯一搅动的,只有脚下的灰尘和一侧的树枝。 甲使冷声道:“你要是疯了便去死,别在这呜嗷乱叫暴露我的位置。” 乙使眼睛一眯,冷声道:“我怀疑他们在做局。” 甲收起刀,转身向小院走去。他沉声道:“做局也不可能是针对我们,我们天干使者岂是那些凡夫俗子能知道的。” 乙快步追了上去,声音冷冽道:“我刚刚确实恐惧于两名宗师联手,但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万一有了纰漏,你我都担待不起。” “能有什么纰漏?” “将伊一,你别忘了那个女人有多聪明。如果不是...我们岂会让他落入圈套!” 甲使脸色一沉,冷声道:“既然如此,我们必须撤出。到了你我这一步,不能栽在这里。” 乙使眼睛一眯,转头望向了身后的青姑姑。 那眼神,意味深长。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十七章 倾巢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噔~噔~噔!”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伴随着清脆的竹筒声,打更人低沉且清晰的嗓音在巷间回荡。 中年人刚把竹筒挂在腰间,他身边的同伴便点起了烟袋锅子。看着同伴那吞云吐雾间享受的神情,中年人憨笑着伸出了一只手。 他那同伴先是白了他一眼,而后转过身去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就在那中年人想要伸手抢夺之时,两支弩箭瞬间洞穿了两人的喉咙。 中年人捂着脖子上的血窟窿,下意识的要去敲击腰间的竹筒。 只见他的手臂刚刚抬起,便仰头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阵阵密集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的巷子中响起。一队队身着暗红色夜行衣的死士,排成纵队一路贴着墙根极速奔行。 当一队死士即将奔出巷口之时,淫笑声与窃窃私语声在巷口外响起。 一名为首的死士,抬手制止身后的同伴继续向前。只见他闪身跃到巷口处,小心谨慎的向外打量着。 随着他的目光望去,便见巷口外不远处,正有一队当值的巡夜府差。 这队府差一行六人,一个个步履蹒跚满嘴的荤话,正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走来。 不用多想,这几人肯定是刚从青楼里走出来。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刘季是什么德性就不必多说了,他治下的官员当值逛青楼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朝局的动荡,没有影响到底层的官丁。这偌大的都城想要维持正常的运转,还真就离不开各府各衙的底层官员。 如今东境战事未平,武王府还没有抽出时间清理垃圾。将云天安排的文官集团,此时还正在赶来的路上。 府差队伍中,一个长的就很机灵的小厮轻声道:“头儿~云香姑娘的屁股翘不翘?” “怎么的?你小子还惦记上头儿的相好了?” 那小厮听闻,下意识打了个激灵。就这一瞬间,连酒都醒了几分。 他瞪了一眼插话的同伴,而后装孙子一般轻声道:“我哪敢啊,我只不过是想了解头儿的喜好罢了。” 为首的大胡子朗声笑道:“直娘贼,老子喜欢不花钱的!” “懂懂懂!小的明日便安排!” 那大胡子点了点头,还不忘表扬了一句:“好狗!” 说罢,他望向了那幽暗的巷子。这无意间的一眼,只让他感觉到小腹中装的满满当当。 大胡子拍了拍小腹,沉声道:“这巷子僻静,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撒泡尿。” 那小厮连忙道:“我陪头儿一起。” “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我都要憋坏了,头儿不说我也不敢提啊。” 就这样,一行六人连跑带颠儿的走入了小巷中。 “哗哗”的水声刚刚响起,短促的呜咽声便接连而至,最后以数声闷响结束了巷中的异动。 身着暗红色夜行衣的死士快速奔出巷口,朝着内城春草酒馆的方向继续前进。 队伍越靠近春草酒馆,他们身边的同伴便越来越多。当人影汇聚成人海,春草酒馆便尽在眼前! 九层高的建筑在夜空下模糊不清,只有门口的两个灯笼随风而动。 因其只是单纯的酒楼,所以此时已经打烊闭店。 当死士将这座建筑团团围住,四名头戴暗红色斗笠的身影,诡异的出现在了酒楼的正门之前。 一名声音沙哑的老者沉声道:“不对劲儿,一点儿防备都没有,不像是春草酒馆的作风。” “确实很古怪,但是月辉姑娘的命令是务必毁了这个钉子。” 说话之人,是一个声音妩媚的女子。那一身暗红色的夜行衣,也隐藏不了她婀娜多姿的身段。 老者没有答话,反倒是一旁的壮汉轻哼了一声。只见他一步踏出,便要朝那大门走去。 壮汉身旁的老妪,拉住了他的手臂。老妪阴冷的声音细入丝发:“让底下的人探路,我等见机行事。” 没给壮汉反驳她的机会,老妪便挥手指向了酒馆大门。 其身后两队死士,屏气凝神快步而去。在淅淅索索的脚步声中,很快便来到了大门之前。 两名队长,在摇曳的火光下对视了一眼。待两人同时点头后,一人小心谨慎的防备着门内可能出现的危险,一人抽出佩刀将刀刃伸进门缝去挑那门栓。 “当~”门栓应声而落,两队死士快速冲入酒馆之中。 见没有惨叫声传出,越来越多的死士向春草酒馆的大门涌去。 人头涌动间,杀机直冲九霄。 听着楼内的传出的脚步声,那老者道:“这样都没有打斗声传出,恐怕我们都着了道。” 女子的笑声如银铃一般,她喃喃道:“呀呀呀~我好兴奋啊。酒馆的青衣,会以什么方式出现呢?” “不可轻敌,毕竟这是东都城。相比他们的武装力量只会比我们多,而不会比我们少。” 壮汉冷哼一声,大步朝酒馆中走去。 就在他即将迈入酒馆大门之时,酒馆顶楼的窗户被推开了。一名死士咆哮道:“登天楼起火!登天楼起火!” 吼声传开的那一刻,只见妩媚女子身形瞬间消失,再出现时已经踏上了一层的房檐。 她身影连动毫不停歇,二层、三层、四层...直至踏上了酒馆的房顶。 随着纱幔后的美眸,看向了登天楼的方向。一声尖锐的咆哮从其口中传出:“所有人,火速返回登天楼支援!” “快!” “快!” “快啊!” 最后一声落下之时,那声音变形的犹如厉鬼一般。 见下面的三人已经带队前进,她咬着银牙一层一层的跳下了春草酒馆。 其身影,逐渐淹没在了人海中。 就在这楼内之人尽数冲出酒楼的那一刻,轰隆隆的马蹄声便从他们的身后响起。 队尾的死士转头望去,就见密密麻麻的骑兵朝己方队伍冲杀而来。 那骑兵为首之人,正事一名手持长枪的青年副将。 “传令!准备强弩抛射!” 命令一层一层下达,韩时身后的机扩声此起彼伏。 待机扩声消散,韩时望着前方奔逃的队伍目算着距离。 当己方跨入射程范围,韩时举枪怒吼道:“放箭!” 随着他一声令下,密密麻麻的弩箭犹如蝗虫一般席卷着夜空。 “嗖嗖”的破风声还没结束,惨叫声便有了盖过马蹄声的势头。 当韩时坐下战马踏过街道上的第一具尸体,其手中长枪紧跟着挑飞了一名堪堪站起来的死士。 那被挑飞的死士,砸向了街道一旁的石狮子。这看似无意的举动,却惊出了躲在其后的一名女子。 见那女子跃上墙头,韩时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因为有两名青衣,朝着她逃亡的方向快速追去。 “持枪!” “嚯!嚯!” 这两声回应炸响的那一刻,韩时一马当先的冲入了死士的队伍中。 顷刻间,残肢断臂横飞,鲜血内脏四溅。战马的铁蹄踏碎了地上的尸体,哀嚎声与喊杀声连成一片。 感受到杀机临近,那为首的三人不再迟疑。他们的身影诡异的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墙头上疾驰。 正当他们准备分路而逃的时候,六名青衣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壮汉见无路可逃,一声爆喝从其口中传出:“挡我者死。” 说罢,他体内劲气涌动。双拳带着凛凛劲风,直接朝那两名青衣轰杀而去。 两名青衣,并没有讲什么所谓的江湖规矩。他们同时出手,周身劲气鼓动。一爪、一指带着破风声,迎上了气势汹汹的拳头。 在双方接触的那一刻,其脚下的墙体轰然倒塌。烟尘与碎石四散而去,滚滚浓烟中一声声爆喝从未停止。 烟尘散尽,壮汉的上衣已经变成了碎布。其胸口处,五条抓痕触目惊心。那伤口随着呼吸的起伏而变化着,在骑兵火把的映衬下已见白骨。 其左耳已不知踪影,鲜血顺着鬓角滑向脸颊,又从脸颊流向下巴,下巴上的鲜血又一滴一滴的落到了地面上。 那壮汉左脚微动想要逃跑,两名青衣见状同时暴起杀人。 气爆声中,两条手臂同时洞穿了他的身体。 另一边,直行而逃的老妪,再难抵挡两名青衣的围攻。正在她盘算如何逃走的时候,韩时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老妪一声狞笑,从袖中甩出了两个瓷瓶。瓷瓶向两名青衣飞去,在两人脚下破碎的那一刻。冲天而起的药粉,阻挡了青衣追击的去路。 见青衣被药粉阻隔,老妪狞笑着朝骑兵阵前的韩时扑去。 一众卫字营的将士一头雾水,毫不犹豫的掷出了背后的短矛。 当短矛裹挟着劲气冲天而起,那老妪瞳孔一缩暗道不好。 她此时再想躲避为时晚矣,直到短矛把她扎成了刺猬,那一句“卫字营”才从她的牙缝中吐了出来。 韩时神情冷漠,当其坐下战马靠近老妪的尸体时,他手中枪花一抖,便把老妪抽到了路边。 毕竟这人已经跟拒马桩一样浑身是刺,要是伤到了后面的战马得不偿失。 就在韩时转头,准备询问都尉伤亡情况的时候。 一声爆响,从前方传来。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十八章 焚楼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爆响声凭空而起,又凭空消散。 在一处深宅大院中,四分五裂的假山上飘起了滚滚浓烟。 那烟尘还未散尽,登天楼的老者便从中跃出。其周身带起的劲风,直接将那翻滚的烟尘一分为二。 透过烟尘分出的缝隙,两名青衣血肉模糊的尸体,赫然倒在了碎石之中。 老者自始至终没有回头,他一跃而起跳上房顶,脚尖踩踏着房顶上的瓦片发出了“哒哒哒”的声音。 在他即将跳出院落的那一刻,一声暴喝从刚刚交战之地响起。 “杀了人,你还想走了不成!?” 话音刚落,韩时脚掌猛踏地面。其下盘鼓动的劲气,将地面震的四分五裂。 泥土纷飞间,就见他的身影,如弩炮射出的铁矛一般,在空中激起了阵阵破风声。 其身影下落,一脚踩塌围墙之后,再次冲向了那名奔逃的老者。 老者只感觉如芒在背,全身的汗毛在一瞬间立了起来。 他回头望去时,韩时手中长枪已至。 老者大惊之下猛然转身,就见他将手中双刀架在面前,用来抵挡这来势汹汹的一击。 如雷霆一般的长枪刺在了刀身上,发出了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 “呵~” 冷笑声刚刚响起,下一刻,老者便后悔与之角力。 就见那柔韧的枪杆弯成了拱桥的形状,在劲气涌上枪杆之时陡然变直。 狂暴的巨力,摧毁了老者的防线。血光飞溅中,他整个人砸穿了屋顶。 屋内的地面上,木屑与碎瓦中,老者一个翻滚便躲过了韩时由上而下的一击。 这落空的一击,没有影响到韩时的速度。就见他提枪而上,再次与老者缠斗了起来。 刀光枪影间,两人瞬间交手了数十个回合。韩时的气息没有丝毫的错乱稳如泰山,而那老者已经到了油井真酷的边缘。 见老者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韩时手中枪花乱舞点点寒光接连而止。 老者抡刀抵挡,却被一枪挑飞了手中的兵器。就在兵器脱手的一瞬间,韩时手中的长枪洞穿了老者的喉咙。 鲜血顺着枪杆滑到一半,韩时便抽出了手中长枪。他拉着老者的裤脚将人扔出了屋子,落入了屋外卫字营精锐的手中。 见战斗结束,一名青衣匆匆上前抱拳道:“将军,跑了一名轻功不错的女子。酒馆的探子已经把网散开,还请卫字营联合搜捕。毕竟,我们无法明目张胆的搜查别人府邸。” 韩时点了点头,吩咐道:“叫上兄弟们,随我去收网。” “诺!” 见卫字营精锐领命退下,韩时叫住了那名前来报信的青衣。 他沉声问道:“登天楼在东都城中就这些人?” 青衣躬身回答道:“东都四堂尽数在此,除了那藏起来的菊堂的堂主,其余人等已全部格杀。” 韩时皱眉道:“那止戈跑去登天楼抓花魁,怎么要这么久?” 青衣干咳一声后,凑到了韩时的身边。他小声道:“花魁月辉,曲儿唱的不错...” “哈哈哈哈...这家伙,独爱听曲啊。” 韩时说罢,身形闪动翻出了院墙。 登天楼,顶楼。 火光已经冲破了顶楼的窗户,阵阵黑烟伴随着夜风融入了乌云之中。 登天楼内,走廊与楼梯间尽是打斗之后留下的痕迹。尸体歪七扭八的躺在各处,鲜血已经染红了昂贵的地板。 跟随着黑烟一路向下,此时的登天楼已经人去楼空。 唯有一楼的大厅中,琴音阵阵歌声袅袅。 间关车之舝兮,思娈季女逝兮。匪饥匪渴,德音来括。虽无好友?式燕且喜。 依彼平林,有集维鷮。辰彼硕女,令德来教。式燕且誉,好尔无射。 虽无旨酒,式饮庶几。虽无嘉肴,式食庶几。虽无德与女,式歌且舞。 陟彼高冈,析其柞薪。析其柞薪,其叶湑兮。鲜我觏尔,我心写兮!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四牡騑騑,六辔如琴。觏尔新婚,以慰我心。 一曲落,月辉花魁伸手抚平了面前的古琴。她面色阴沉,一双桃花眼死死的盯着对面摇头晃脑的止戈。 见止戈双眼微眯,一幅沉浸其中的样子。月辉眼中寒芒一闪,抬手抓向了发髻上的最后一根金钗。 “我劝你留着它自尽,而不是用来杀我。”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吓的月辉花魁指尖微颤不敢再动分毫。 止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轻笑道:“从我们见面到现在,你已经出手了五次,难道还没有从其中吸取教训吗?”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指尖轻点桌面上的金钗。一、二、三、四、五,一支不多一支不少,正好五支金钗整齐的排列着。 金钗那华贵的样式,其上镶嵌的精美宝石,与月辉头上的那一支一模一样。 月辉额头青筋暴起,她声色俱厉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为何要羞辱于我?” 止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轻声道:“这一首《诗经·小雅·桑扈之什·车舝》你唱的差了点意思,没有体现出途中喜乐与思慕之情。” “我是女子,如何能体会到娶妻时的情感。”说罢,月辉抬手便要拍碎面前的古琴。 就在她手掌即将碰到琴弦的那一刻,修罗剑的剑尖已经顶在了她的喉咙上。 月辉感受到剑身传来的嗜血杀机,一只玉手便停在了琴弦之上。 她目光暗淡,轻声问道:“为何不一剑刺死我?” “自然是有用处。” “噌”的一声脆响,止戈将修罗剑收回了剑鞘。但他的这一举动,却吓得月辉花魁额头见汗。 “再弹一曲。” 说罢,他便盘膝坐在了月辉的面前。 此时的月辉花魁,银牙咬得咯咯作响。但她还没有做好自尽的准备,她还不想死更不想死在曌国的土地上。 手指轻浮,琴弦跳动。随着音律的舒展,温柔灵动的嗓音再次回荡于楼阁之中。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一曲《子衿》罢了,月辉怅然泪下。 她没有理会止戈,自顾自的说道:“我十四岁那年,被青丘夫人安排到了东都城,为建立登天楼情报网做准备。” “我初来时,正巧是上元节。自幼没日没夜的训练,我哪里见过如此繁荣的景象。” “在我苦苦哀求下,青丘夫人终于肯让去灯会上转一转。” “就在这短短的半个时辰里,是我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年少轻狂的才子。” “我们一见如故,暗生情愫。登天楼开业后,他每日都会来看我。” “我本是这登天楼的主事,不用出门见客。可为了他,我却抛投露面成为了这东都城远近闻名的花魁。” “直到那天,他说明晚想留宿顶楼。我便第一次举办了茶围,好让他从其中脱颖而出。” “他才华卓越轻易取胜,让那满座高朋输得心服口服。” “夜深了,我醉了,醉的不省人事。一觉醒来,却发现枕边之人,是扮成他书童的吏部侍郎。” “我没哭,也没闹。平静的看着那满嘴官腔的人渣耀武扬威,一口一个承诺后起床离去。” “至此之后,我们再也没有相见。我没有去派人去查,更没有派人去杀了他们。不是我不恨,是人心经不起深挖。” “我知道,我这辈子不会有善终的。所以我想留一点美好的东西在心里,仅仅留住那天之前的记忆。” “我多希望,他还是那个石桥边,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话落,琴音再起。一曲道尽,这世间万般惆怅。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絺兮綌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这一曲罢了,让止戈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曲终人断肠。 此时,一楼的温度高了起来。烈火焚烧木头的“噼啪”声,在两人的头顶响起。 一名酒馆探子匆匆而来,站到了止戈的身边。他恭敬道:“公子,从火光初起到现在,都没有高手踏入五里之内。” 止戈点头道:“嗯,我知道。” 那探子犹豫了片刻,沉声道:“公子,再不出去恐怕会有危险。” “你先去吧,我还要几句话要说。” “诺!” 待探子退下,月辉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开口道:“让你失望了,在天曌军有异动之时,暗子便带着他手底下的人撤出了。” “哦?姑娘愿意说了?” 月辉摇头道:“你已经掌握了的情报,我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止戈轻笑道:“既然你把心中的故事都说与我耳听了,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月辉再次摇头,轻声道:“故事讲完,我便死而无憾了,又何必多沾因果呢。” 止戈站起了身子,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既然如此,请姑娘上路吧。” 说罢,他大步向外走去。 “公子,能否将我的尸体扔入海中?” “可!” “余辉,谢过公子!”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十九章 地牢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东都城,武王府。 将来站在外院大殿的屋顶上,举目眺望着火光冲天的登天楼。 他的双眸深沉如水,没有人能通过他的眼睛,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棱角分明的脸上,还有一丝北地留下的痕迹。此刻那微微上扬的嘴角,证明他确实是一只笑面虎无疑。 他的右手按在墨渊刀的刀柄上,时刻准备着迎接来犯的敌人。玄金九龙甲与黑夜融为一体,身后的披风随风舞动猎猎作响。 那威风凛凛的模样,让压城的黑云都为之避让! 就在此时,一名身手矫健的斥候跃上了屋顶。他站在将来身侧,抱拳道:“禀主将,斥候来报,有数队黑衣人在内城疾行,看样子应该是奔着王府来的。” 将来沉声道:“敌方大概多少人?” “对方人数还不得而知,大有越聚越多的架势。” 将来听闻眉头微皱,随即吩咐道:“传我命令,让所有明哨、暗哨别急着动手,让白宇手底下的护卫仅留下几队,留好空子让他们往里钻。” “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诺!” 待斥候退去,将来端坐于屋顶。他屏气凝神,静观事态发展。 内城的街道上,两队死士在街口相遇。他们合兵一处,继续朝着武王府的方向进军。 队伍的最前方,一名声音猥琐的男子轻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太子身边的青姑姑了,在下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青姑姑并没有看他,连声音都格外寡淡:“堂主是否清楚此次任务?” “嘎嘎嘎!甲使都交代过了,劫出太子刘天朝带往魏国边界。” 青姑姑再次发问:“堂主可知,那刘天朝被关在武王府地牢?” “自然知晓!” 青姑姑冷冷的望了他一眼,声音清冷道:“哼,既然知道,你脑子里为何还能装着龌龊的事情,是嫌自己命长了吗?” 甲使手下的堂主阴冷道:“女人,我看在你如今也是堂主的份上才对你如此客气。你最好不要不识抬举,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等你能活着走出武王府再说吧!”说罢,青姑姑陡然加快了速度。 那堂主冷笑道:“哼,谁能挡我!” 两人说话的功夫,又有几波死士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中。众人速度越来越快,“沙沙”的脚步声在街道上回荡,距离武王府仅剩下了百丈的距离。 一名黑衣死士从房顶跃下,来到了青姑姑与堂主的近前。他快速禀告道:“禀告两位堂主,府外守卫并不算多,我们发动奇袭入府轻而易举。” 青姑姑沉声道:“会不会有诈?” “哼,卫字营协助春草酒馆剿灭登天楼。府中兵力空虚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堂主说罢,转头吩咐道:“速战速决不要恋战,劫出太子后立即撤退。离开时分头行动,明日一早出城,蔡村集合!” “仓朗朗~”兵器出鞘之声此起彼伏,为首的两人同时踏入了府外的街道。 青姑姑向两侧望去,却仅仅看到了两队守卫的尾巴。 在她狐疑之时,身侧的堂主已经鼓动劲气跃过院墙。而她身后的死士,也纷纷绕过她了。犹如鱼跃龙门一般,争先恐后杀气腾腾。 青姑姑见已然无法阻止,沉声下令道:“沿路命人驻守,留一条突围之路!” 说罢,她便抽出佩剑,脚下黑烟闪动,很快便来到了队伍的前方,追上了那个猥琐的中年人。 “怎么这么慢!?” 青姑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低声道:“地牢在外院西侧的假山中,跟紧我!” 她没有给猥琐中年人回应的机会,速度再次暴涨很快便与之拉开了距离。 望着前方那婀娜的背影,堂主低声淫笑:“等事情结束,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他脚掌猛踏地面,身体犹如一杆长枪一般从青姑姑的头顶越过。 突然的异响,使青姑姑瞳孔一缩,她低声怒斥道:“蠢货!” 在一众死士,为堂主的举动感到措手不及之时,一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混入了队伍之中。 青姑姑见没有引起守卫的示警,便挥了挥手命令众人快速跟上去。 众人一路急行,很快便来到了地牢之前。空无一人的地牢门口,让本以为会与地牢守卫有一场大战的堂主为之错愕。 他望着眼前那扇厚重的铁门,眼神冰冷若有所思久久不语。 青姑姑持剑走向铁门,低沉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荡:“事已至此,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 说罢,她体内劲气涌动,一剑便斩断了成年人手臂粗细的锁链。 “当啷当啷当啷~” 铁链滑落的声音,在深夜中格外刺耳。在最后一节锁链离开铁门的那一刻,沉重的牢门便自动打开了一道缝隙。 青姑姑率先推门而入,堂主紧随其后,死士中的数名精锐也跟了上去。 其余人等都在地牢外围警戒着,此刻如同鬼宅一般寂静的武王府,让他们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地牢中,一行人踏着台阶向下走去。借助幽暗的火光,一只体型如兔子一般的老鼠抬头望向了众人。 当众人靠近,青姑姑身上的黑气惊的那偌大的老鼠转头就跑。 堂主冷笑道:“亿使连隐藏气机的功法都没教你吗?如你等这般跟活靶子有何区别。” 见青姑姑没搭理自己,堂主继续道:“只要你跟了我,我便把万婴附交给你。” 青姑姑冷声道:“不劳堂主费心,功法我会只不过是不想修炼罢了。” “为何?” “我也是当过母亲的人!”说罢,青姑姑眼中寒光闪动。 堂主眼睛一转,笑容玩味:“哦~我想起来了,听人说你与乙使有一个孩子...” 话音未落,利刃的破风声便斩向了堂主的面门。 堂主没有躲闪,一掌拍向了迎面而来的利剑。一声金铁交鸣声过后,剑刃被一只铁爪死死地握住。 见青姑姑进退两难,堂主邪邪一笑,身体前倾靠近了青姑姑耳边。 他先是吹了一口气,而后调笑道:“怎么样?我温柔吧?” 就在青姑姑准备还以颜色时,死士中的一人低声道:“堂主,此处是武王府地牢。” 这一句提醒让两人快速分开,便看那堂主焦急的吩咐道:“快去找,妈的这王府越呆越诡异。” 他这一声命令没有控制音量,弄得地牢中到处都是他的回声。 回声阵阵,犹如千万恶鬼一般。 就在众人头皮发麻之时,一声惊呼从地牢的深处响起:“谁!是谁在那里?你是人是鬼?是人是鬼?我是曌国太子,未来的曌王!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青姑姑一听,脸色由冷转暖,她快步向前,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朝儿,是你吗?我是青姑姑,你的乳娘啊!” 声音传开的那一刻,一阵铁链的碰撞声随之响起。 刘天朝双手抓着牢门,凄厉道:“乳娘!我在这里。你快救我出去,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了!” 青姑姑来到近前,扫了一眼玄铁牢门,她沉声道:“朝儿,你躲到角落去,我把门劈开。” “劈开?” 刘天朝先是一愣,而后目光看到了青姑姑身后的众人。 他向后退了一步,定了定心神,沉声问道:“乳娘,你为何能劈开牢门,他们又是谁?” 青姑姑惊怒交加,她焦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这谁也不相信的毛病怎么又犯了。” “回答我的问题!” 见刘天朝态度强硬,堂主冷声道:“我用劲气打晕他。” 青姑姑听闻,如同一只护住小鸡的老母鸡一般,他转身挡在了刘天朝的面前。 她就背对着刘天朝,一字一顿道:“乳娘自幼习武,隐瞒你是为了刚好的保护你。” “他们都是跟乳娘一个门派的,是我求他们来救你的!曌国完了,乳娘要把你带到魏国边界去,我们的教主会帮助你复兴曌国。” 刘天朝狐疑道:“就凭一个武林门派,居然望向帮我复国?” 亲姑姑猛然转身,死死的盯着刘天朝。她认真道:“教主很强,非常强大。他手底下能人无数,掌控的势力非常多!” 见刘天朝还不信,青姑姑继续道:“你母后将伊一都是她的棋子!你还有疑虑吗?” “青姑姑!你说的太多了!” 堂主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一道冰冷的杀机锁定了牢门之前的两人。 青姑姑转头道:“他与我孩子同年同月生,我他视如己出,他也敬我如母。只要我与他说明白,他是不会背叛教主的。” 刘天朝感受到了杀机,连忙点头道:“没错,我剩下最后一个问题,问完我便跟你们走。” 堂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问,说不说由我来决定。” 说罢,他又看向青姑姑,继续道:“如果青姑姑你敢回答,我便当着你的面杀了他。教规如此,并非我馋你身子不得而伺机报复。” 刘天朝喉咙滚动了一下,支支吾吾的憋了半天。他真的没有相好,该问什么重要的问题。 堂主不耐烦道:“我们可能在武王府设下的陷阱中,你拖得越久我们就可能死的越惨。” 刘天朝听闻一惊,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们的组织叫什么名字,我总要知道是什么势力扶持我吧。” “伏尸教!” 堂主眉头一皱,瞬间转头望向了身后的死士,他冷声道:“有你说话的份吗?” 但下一刻,他的表情凝固了。 —————————— ps:明日上架,争取两更奉上,额外附赠【加刊】一章。 不懂什么是【加刊】的话,请到纵横中文网来找我。请支持正版,谢谢! pps:看盗版的都短一厘米。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上架】《百兵谱》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第一位:千钧剑 (传说中的姜国王剑,由六大宗师之一的“大神官—姜故”授予姜不归。) 第二位:赤虹剑 (外观通体赤磷蛇皮,剑长三尺一寸剑格为瑞兽,其刃淬火如灵蛇吐信,剑身暗红血槽如毒牙。其主人,云上仙—尚婉儿,前朝公主,天下第七位武道大宗师。) 第三位:周天剑 (知道人—天机子的配剑,玉虚宫掌教的身份象征。世人之见过它残缺的形态,为由将来见过其完整的样貌。天机子死后,由将来转交给林穆。) 第四位:枯木刀 (六大宗师之一“木中刀—唐风志”的佩刀,此刀一脉相承是谁所铸已经无处考证。唐风志的恩师离世后,他便单刀入中原闯出赫赫威名。) 第五位:翠竹剑 (六大宗师之一“竹中剑—李秋白”的佩剑,其身世背景一直是一个迷,春草酒馆也没有详细记载。) 第十位:雕花铁棒 (六大宗师之一“御血姬—刘欣蕊”的武器) 第十四位:鸳鸯刀。 (五皇子侧妃聂小北的佩刀。) 第十五位:龙鳞枪 (武王将启的配枪,曾被手持千钧剑的姜故斩断,后得贵人相助修补完善更进一步。) 第十八位:方天戟 (决云军主将尉迟无双的武器,通体长八尺一寸,重二百七十九斤,双耳金戟。) 第二十一位:墨渊刀 (外观通体墨蓝蟒皮,刀长三尺五寸无刀镡,其刃淬火如蟒蛇利齿,血槽内有鳞状结构。其主人,阎王爷—将来,武王府四代世子,墨甲军最高统帅。) 第二十五位:儒圣剑 (外观同体淡青色,剑长三尺一寸,剑穗半尺有余,剑身只开单刃,象征着儒圣的理念。如今的主人为春草酒馆零号掌柜 第二十六位:破阵戟 (将来的马战兵器,其三叔姜云归所赠。相传是当年“霸王—羽”所持的兵器,单戟重量惊人没有神力者无法驾驭。) 第三十三位:拈花手甲 (单手甲胄,由一百零八片合金所铸造,指尖锋利如剑,通体坚固异常,一般兵器难伤其分毫。其主人是赵国境内有名的采花大盗,自称花泽。) 第五十七位:修罗剑 (春草酒馆继承人止戈的贴身佩剑,当初他为了得到此剑,不惜牺牲了数十位春草酒馆的高手。) 第五十八位:盘云偃月刀 (雨阳军主将为武的兵器,长七尺一寸,重五十六斤,长杆大刀。) 第七十九位:虎头亮金枪 (关家嫡系世代相传的宝枪,当年关墨白传给了第一次大胜的关锋。) 第八十一位:狼牙枪 (贾静闲前往西境之时将来所曾,期望他在西境培养出一支像狼群一样的新捧日军。长七尺,重四十九斤,枪尖下有狼牙挂饰。) 第九十九位:分浪刀 (武道世家,南岭萧家,嫡长子萧晏的佩刀。后被止戈所寻,由将来赠与白宇。) 第一百位:鱼骨剑 (原“变脸杀手—百面生”的佩剑,机扩类兵器可在软剑与硬剑间切换,据记载是战国大家墨子所铸,现在是将御的贴身兵器。) 第一百位:弃泸剑(删除) (“青衣教教主—欧阳离”的佩剑,清平镇酒楼大战中被将来斩断,后被欧阳子琪带走当做了欧阳离的陪葬品。)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二十章 怪力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武王府,地牢中。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那名死士周身劲气鼓荡。气浪翻滚间,其四周的黑衣死士纷纷后退。 就在他抽身爆退的那一刻,一只锋利的手甲抓向了他刚刚所在的位置。 见自己扑了个空,伏尸教堂主冷声道:“你究竟是谁!?一个聚气境的杂兵怎么可能躲过这一击!” 那死士没有回答堂主的问题,反而轻笑道:“拈花手甲,百兵谱排名第三十三位。由一百零八片合金所铸,指尖锋利如剑,通体坚固异常,一般兵器难伤其分毫。其主人名叫花泽,是这曌国境内有名的采花大盗。” 花泽一听,锐利如刀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之人。他神色狰狞,一字一顿道:“你到底是何人?” 他依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只听那人沉声道:“怪不得百兵谱上没有关于那个马夫的记载,原来是因为没有声名狼藉的缘故。” “一个杀手,一个采花大盗,呵~”说罢,那面巾上的双眸寒光一闪。 “马夫?” “杀手?” 青姑姑自然知道将伊一身边那马夫的身份,而杀手殷白脸儿正是花泽的至交好友。 花泽目光冷冽,抬手指向将来:“你说的杀手,叫什么名字?” “就是死在西境的那个殷白脸儿,你们隐藏气机的功法一模一样,真是废了我好半天的功夫。” “万婴附对吧?我这回忘不了!想必那个马夫,也应该会这个万恶的功法!” 说罢,他一把揭开了脸上的面巾。一个棱角分明中带着锐气的脸庞,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听铁牢中的刘天朝惊呼道:“是将来!他是将来!” 花泽听闻,眼中寒芒一闪。他周身劲气爆发一步踏出,手中拈花手甲如利剑一般刺向将来咽喉。 将来不退反进,墨渊刀应声出鞘。刀锋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一刀斩向了迎面而来的手甲。 “当”的一声脆响,刀锋摩擦着手甲,激出了阵阵火花。 花泽只感觉手掌被千军万马踩踏了一般,若是再不避其锋芒手骨都会被这股怪力震碎。 只听他咆哮一声:“我牵制他,你们一起上,把他乱刀砍死!” 其身后的一众死士,被这一声咆哮震的回过神来。 “仓朗朗~” 利刃出鞘之声此起彼伏,在地牢中不断回荡。 就在一众死士蜂拥而上之时,将来手腕一翻刀身贴着手甲斩向了花泽的脖子。 花泽瞳孔一缩抽身暴退,他一个闪身躲到了一名死士的身后。 血光飞溅中,那替死鬼的身体被墨渊刀直接斩成了两半。当其上半身栽落在地的那一刻,鲜血与内脏溜了一地腥臭味四散开去。 见一众死士因为这一幕不敢上前,将来提气咆哮道:“卫字营听令,一个不留!” 吼声在地牢中炸响,震的众人头晕目眩。声音顺着地牢的通道冲出牢门,在武王府的外院中久久不散! 当众人恢复听力时,已经能听到外面若有若无的喊杀声。 还没能花泽下达命令,将来便提刀冲入了人群中。墨渊刀大开大合,每一刀都没有半分花哨。刀锋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望着自己辛苦培养的手下被人一刀一个,花泽目眦欲裂转头望向了身后的青姑姑。 “你还在等什么?不与我联手我们都得死!这小子不正常!那力量不像是周天境巅峰能有的!” 见青姑姑露出犹豫的神情,花泽继续道:“近日接连战事亡者无数,我的实力不可同日而语!一起上,绝对有胜算!” 微弱的火光频频闪动,青姑姑转头看了刘天朝一眼。她收回目光后一咬牙,便提剑朝着将来冲杀而去。 花泽一声爆喝,周身劲气翻滚。他速度陡然暴涨,很快便与青姑姑并肩而行。 观这二人,一人周身阴风阵阵,一人身上腥臭味铺天! 将来鼻子轻皱,这股味道让他想把晚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只见他抡出了一击“满月刀轮”,其身边的四名死士便头颅其飞鲜血如柱。 当他收刀转身之时,一声龙吟从其身后响起。随着一虚一实两条五爪金龙现身,那滔天的气势将阴风与血腥臭味瞬间冲散。 余下的几名死士刚从冲击中回过神来,墨渊刀的刀锋已经笼罩向众人。 刀身反射着微弱的火光,如群魔乱舞一般,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的生命。 当最后一名死士不甘的倒下,其头颅碰撞地面发出的“砰砰”声,犹如为这一战而死的众人敲响了丧钟。 丧钟刚起,剑鸣便至。 青姑姑周身阴风笼罩了剑身,那柄利剑犹如恶鬼的獠牙一般直扑将来面门。 她身侧的花泽重心向下,拈花手甲五指并拢,大有洞穿将来腹部的架势。 将来没有选择正面对拼,他脚下武步接连施展,快速的避开了两人气势巅峰的合力一击。 就在两人察觉到气势锐减,准备收手再次发起第二轮进攻时。将来一步神行踏出,身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猛然接近,手中墨渊刀从上至下一刀斩出。 青姑姑瞳孔一缩横剑格挡,花泽大惊之下一把拉开了这个傻女人。只见他手腕一翻,拈花手甲裹挟着腥臭之气,一掌拍出迎上了来势汹汹的墨渊刀。 “当”的一声脆响,拈花手甲崩飞了数枚外部甲片。汹涌的怪力迫使花泽带着青姑姑暴退而去。 两人沾满鲜血的鞋底。在地面上拖出了四道长长的血痕。直至快要靠近关押着刘天朝的牢房,两人单脚猛踏地面才停下了退势。 将来感受着比平时跳的更快的心脏,那蓬勃且源源不断的血肉之力充盈着身体。 这种感觉,让他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万夫不当之勇。 他没有搭理远处目露惊恐的二人,而是自言自语道:“如果青的力量完全觉醒,我是否能与半步登峰的强者一战。” 这喃喃低语声,在空旷的地牢中回荡。花泽虽然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但是依旧选择了做出回应。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将来眉毛一挑来了兴致,至今接触过的伏尸教众,还没有给出过有价值的线索。 可将来没有爽快的答应,他声音带着无所谓道:“不需要,殷白脸儿把他知道的都说了。他提供的线索,够我们顺藤摸瓜了。” “不可能!”花泽双眼阴狠,语气不容置疑。 “呵~” 将来冷冷一笑,语气中带着三分讥讽:“西境智王是你们的人,曌国皇后跟你们也有关系...” “还用我再说吗?” 说罢,将来一步步向地牢深处走去。随着他每一步的踏出,其周身气势便在三人的心头猛砸一下。 他手臂甩动,墨渊刀便被横在了身侧。刀刃撕裂空气发出的破风声,在这空旷的地牢中格外刺耳。 待他能看清两人的面容,一字一顿道:“说些我不知道的,我还可考虑考虑。” 花泽冷笑一爪探出,目标正是将来的心口。他那猥琐的声线,此刻变得更加诡异:“你什么也得不到的,老子只是想骗骗你这个龟孙子罢了。” 话音刚落,拈花手甲便再次与墨渊刀碰撞在了一起。两人激斗带起的劲风,使两侧的牢门不停的颤动。 在阵阵气爆声中,青姑姑转头望向了刘天朝。她沉声道:“朝儿你退后,我把这牢门破开。一会儿,我会跟着堂主一起缠住将来。你找机会逃出去,外面的死士会想办法把你带走的。” “乳娘,这个什么教为什么救我?” 青姑姑摇了摇头,低声道:“你不能知道,相信我这是为你好。” 刘天朝摇头道:“我们出不去的,将来心机太深了,不可能有人逃出他的魔掌的!” “乳娘,你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吧。换我一跳生路,换我们一条生路!” 刘天朝说着,双手死死的攥住了牢栏,眼眶已经有泪水流出。 “教中等级严明,我们知道的,那将来已经知道了,是换不来生路的。” 没等她再说什么,一声低沉的的咆哮声从地牢门口传进来,让青姑姑如遭雷击。 “老大,外面的杂鱼都被清理掉了一只没剩!里面的情况怎么样,需不需要我们支援!” 将来大声回应道:“不需要!守卫好王府!” 说罢,墨渊刀划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花泽只感觉眼前刀光一闪又快速消失,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只感觉腰部一痛。 他抬手抓向将来的脖子,在将来闪身躲避之时,快速抽身暴退而去。 花泽捂着差点将他拦腰斩断的伤口,一口鲜血从其口中喷出。他望着将来身后那比之前凝实了几分的虚影,艰难开口道:“这小子越战越勇,再不合力将其击杀,我们真的就完了。” 说罢,他手腕一翻。地面上的尸体开始颤动,越来越多的鲜血朝他涌去。 其四周的鲜血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盘旋于空中之后快速朝着他的伤口涌去。 青姑姑转身五指张开,地牢中的枉死的怨气疯狂的朝他涌去。 在两人准备拼死一搏之时,将来一声爆喝冲杀而至。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二十一章 断线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鲜血纷飞,盘旋于空中如蛛网弥漫。阴风阵阵,穿过牢栏时如恶鬼哀鸣。刀光闪动,万般变化中如千军齐至。 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智者胜! 将来在疾行的过程中,快速找到了两道怪力的汇聚点。 在两人争分夺秒,想着博取一线生机之时。将来站在两点之间,其周身气势陡然爆发。 嘹亮的龙吟声响起,虚实间荡平了周遭的阴风与血腥。 “他真的越战越勇!” “此子的力量当真是我等天敌!” 说罢,花泽与青姑姑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一起上!” 长剑破风,手甲撕裂周遭空气。两人并肩而行,迎上了劈杀而至的墨渊刀。 当三人兵器对撞的那一刻,劲风由点到面席卷着地牢中的每一寸空间。 身在牢房中的刘天朝难以支撑身体,只见他的手指一根接着一根的脱离牢栏。 在他彻底放开双手的那一刻,整个身体倒卷着撞向了身后的墙壁。 “砰~咚..” “啊!!咳咳咳...” 刘天朝的哀嚎声让青姑姑为之一惊,但就是这片刻的分神险些使她断送了性命。 将来施展武步,身形一闪瞬间卸掉了两人的力道。 只见他一步横移,再接凌空而起。手中墨渊刀裹挟着狂暴的劲气,一刀斜斩直奔青姑姑那雪白的脖颈。 青姑姑瞳孔一缩,哪里还敢横剑抵挡。她脚尖猛踏地面,身形向后暴退而去。 但她这毫不顾及同伴的一退,让花泽的身体笼罩在了刀芒之下。 花泽目眦欲裂,拈花手甲握成铁拳。他双脚深陷地面,体内劲气瞬间攀升到顶点。 只见他以脚带腿、以腿带腰、以腰带身、以身带臂、以臂带拳,这结合这全身劲气与力量的一拳,迎向了来势汹汹的墨渊刀。 “当~” 刀、拳相交的那一刻,这个世界仿佛为之停滞了一吸的时间。 当时间的齿轮重新转动,激烈碰撞的劲气犹如爆炸中的火药一般。 此起彼伏的气爆中,两人身侧的四扇牢栏同时崩碎。粗大的铁柱在劲风中倒射,齐齐的钉入了由铁水浇筑而成的墙壁之中。 铁柱在墙壁上颤动不止,嗡名声之中夹杂的是一阵阵坚石龟裂的声音。 在这诡异的情形之下,花泽的喉咙开始“呼噜噜”滚动,声音停止的那一刻一口鲜血随之喷出。 将来只感觉对方的力量瞬间减少,他双目一寒抽刀再砍。一刀、两刀、三刀...刀势如海浪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说时迟那时快,在将来迅猛的攻势中,花泽疲于应付,体内劲气早已运转不畅。 看着心爱的手甲,不时有甲片被崩飞。花泽只感觉胸口一闷,再次喷出了一口鲜血。 将来抓准时机,墨渊刀变换方向。锋利无匹的刀刃,直取花泽的项上人头。 就在这一刀斩出的那一刻,耳边阴风响起,青姑姑持剑而回。 将来施展神行一步踏出,避过了这阴狠的一击。而后武步接连施展,瞬间拉近了与青姑姑的距离。 只见他重心向下膝盖弯曲,避过了青姑姑慌乱中刺出的第二剑。 他脚尖旋转,利刃置于身侧,一刀斩向了青姑姑那盈盈一握的杨柳细腰。 青姑姑在慌乱中,身体向一侧倒去。只见他手腕一翻。想用长剑去挡住这必杀一击。 “当”的一声脆响过后,长剑的断刃随之崩飞,一道血剑险些扑灭了一侧的火把。 青姑姑的身体倒飞而去,在地面上翻滚的数次才堪堪停下。 将来快步上前准备再补一刀,眼角的余光便发现刘天朝已经略过众人独自奔逃。他手脚齐用,向着地牢的楼梯口拼命奔跑。 将来眼睛微眯,一脚踢飞了地上的短刀。这看似无意的一脚,实则目标明确杀机毕露。 那一脚踢出之后,他转身一刀横斩,挡住了花泽从背后偷袭的一击。 两人交手之后又快速分开,将来见花泽还有一战之力,便用尽体内劲气,劈出了狂暴的一刀。 刀锋斩出的那一刻,花泽周身的腥臭之气冲向手臂,而后伸出手甲全力拍向墨渊刀。 “咔嚓” 伴随着骨骼的断裂声,花泽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 他撞到铁柱之后才落地,腹部险些被墙上的铁柱刺穿。 远处一声惨叫响起,刘天朝应声倒在了地上。 望着倒下的刘天朝,青姑姑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声嘶力竭道:“杀我朝儿,我跟你拼了!” 她想调转内劲,却发现气机停滞。她想起身一剑刺死将来,却发现浑身无力。 她的目光从那走向花泽的背影上收回,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伤口。 就这一眼,她便知自己命不久矣。 幽深的伤口使鲜血流了一地,劲气搅碎的内脏随着血液一起流出。 青姑姑抬起头,不再去看伤口。她顺手抓起了地上的一把刀,将刀柄咬在嘴中朝着将来的方向爬去。 她一边爬着,一边强行收集周遭阴气。 另一边,花泽艰难的撑起身体,鲜血混合着唾液从其嘴角流出。 他望着将来背后,那条又凝实了几分的五爪金龙。咧嘴狂笑道:“你会不得好死的,等使者知道你对我教的威胁,等教主知道你的力量。” “咳咳..” “你、你的妻子、你的孩子还有你的家人,跟你有关的一切都会被抹去。” 将来听闻眼睛一转,他冷声问道:“那个赶去羊肠关诛杀同门的垃圾也配叫使者?” 花泽咆哮道:“我不许你侮辱他!” “哈哈哈哈....”将来一阵大笑,他只想用笑声掩盖刚刚眼角流露出的惊骇。 “你....你...”花泽喘着粗气,强行运转内劲,一只手隐晦的调动着地牢内的鲜血。 就在他准备拖延片刻,而后偷袭将来之时。墨渊刀撕裂空气,一刀卸掉了他的手臂。 花泽一声闷哼,直挺挺的趴在了地上。他艰难的侧过头,一字一顿道:“要杀便杀,就算你把我砍成人棍,我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将来冷声道:“我并不想问,一群垃圾聚在一起,能闹出什么风浪,长夜漫漫无聊罢了。” “你也知道,我打的越多实力越强。可你们两个很让我失望,真想再跟你们的使者过过手啊。那感觉真好~” 花泽冷笑道:“就凭你?哈哈哈哈...如果使者在这里,你早死了!” “哦?用嘴说谁不会,他为什么不敢来呢?我说他是垃圾你还敢反驳我!” 说罢,将来用刀尖刺在了花泽的断伤上。 花泽咬牙切齿道:“狗仗人势的东西,若不是府中有两位宗师坐镇,今日必灭你武王府满门!” 将来用刀背,拍了拍他扬起的脸。嘲讽道:“一位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一位是我大哥未过门的媳妇。想在这里撒野,你们伏尸教不配!” 花泽一听,眼中出现了一丝决绝。他全身劲气鼓动,准备冲出去将这个消息传回教中。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将来先是转身踢开了青姑姑,而后蹲下身子掐住了花泽的脖子。 他沉声道:“我知道你不会说的,毕竟那个半死不活的殷白脸,受尽各种刑法也没说一句话。与他相比,你倒是给我提供了不少情报。” “你...你诈我!我....” 话音未落,将来掌心猛然涌出吞噬之力,一瞬间便把内劲所剩不多的花泽抽成了一具尸体。 将来起身,望了一眼死死盯着他的青姑姑。他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而后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待他再出现时,手里提着因断腿而昏厥过去的刘天朝。 青姑姑惊声道:“你要干什么?” “他好像对你很重要,不只是有利用价值的那种。” 说罢,将来把刘天朝扔在了地上,他抬脚踩在了刘天朝的伤口处。只听“呜嗷”一声,刘天朝便从疼痛中惊醒了过来。 在他准备破口大骂之时,便看到了脖子上的利刃和身侧的将来。 将来收回脚,不想让这个没用的东西打扰了自己的问话。 他望着双眼通红的青姑姑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便留你们一条生路。” 青姑姑摇头道:“我们的地位,根本接触不到有用的信息,又有什么资格跟你谈条件。” “你想让他死在你面前吗?”说罢,墨渊刀便割破了刘天朝的皮肤。 刘天朝颤声道:“乳娘,乳娘救我!” 青姑姑身体一颤,连忙道:“我说,我只能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见将来微微颔首,她继续道:“我们的组织叫伏尸教,我是在太子出生那年被安排入宫的。我入宫的目的便是让太子相信我,等他继承皇位我好成为他与使者间的桥梁。” “后来,皇后与教主搭上了线。我便没了作用,收到的最后一条命令便是等待指示。” 将来问道:“皇后是怎么与伏尸教搭上线的?” 青姑姑摇头道:“我不知道,是有一次随太子出行,见到皇后的马夫是乙使座下的堂主。那次见面后不久,乙使才来找我,下达了等待的命令。” 听到这里,将来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二十二章 棋局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地牢中火光摇曳,将来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 他先是望了一眼远处的干尸,而后开口问道:“花泽也是那个乙使的堂主吗?” 青姑姑摇头道:“我只见过两名使者,一名唤做甲,而另一名唤做乙。花泽是甲使手下的人,我与皇后身边的辛堂主,是乙使的座下。” 将来嘴角轻扬,淡淡道:“听你这意思,还有其他使者?” “详细的我不知道,但是九州这么大,单是曌国境内就有两名使者坐镇,我想...其余诸国必定也有。” 说罢,青姑姑小心的看了一眼将来的脸。她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可眼前这个笑面虎让她看不出一点端倪。 将来没有在意青姑姑的审视,继续问道:“使者的据点在哪里?每位使者手底下有几位堂主?” “我不知道...” 话音未落,刘天朝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便在地牢中回荡。 青姑姑忍受着强烈的剧痛,起身跪在了将来的面前。她颤声道:“我真的不知道,教中等级森严,我们都是与上级单线联系。” “也就是说,我问你教主是谁,总部再哪里你也不知道了?” 见青姑姑不敢作声,将来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紧张。 他瞥了一眼如丝线般汇聚到伤口的阴气,沉声问道:“你这功法能治好伤势?” “苟延残喘,只求世子..少将军满意,能留朝儿一条性命。” “你倒是对他用情至深。” 青姑姑凄然一笑:“为了当他乳娘,我曾诞下一子。我的骨肉与他同年同月生,但我只看到了那孩子一眼...” 将来无奈一叹,瞥了一眼地上咬着嘴唇涕泪横流的刘天朝:“你何德何能?” 青姑姑见刘天朝欲要还嘴,她连忙开口道:“关于伏尸教,我只知道这些。还能提供的线索,便是教中的三套功法。” “说来听听。” 青姑姑清了清嗓子,轻声道:“我修炼的叫《尸怨咒》,应该是专门为教中女子提供的功法。此功法致寒致阴,是以死者怨气为气引,死的人越多怨气越强,此功法便修行的越快。” “第二套功法叫《万婴附》,欲练此功需要用不满周岁孩子的全身气血。” 听到这里,将来问道:“一共十层,一层一万人?” 青姑姑摇头道:“看修炼者的天资...” “你没修炼这套邪功,便是我不杀你的理由。” 青姑姑一惊:“少将军真能看破?” 将来眼神一冷,淡淡道:“这不是你该问的,说说最后那套功法。” 亲姑姑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鲜血,声音都显得有些沙哑:“最后一套叫《伏血咒》,是用死者的鲜血为引子,催动时周身围绕腐败之气,花泽用的便是这套功法。” “就这些?” 见青姑姑点头,将来摩搓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中。 片刻后,将来再次开口问道:“为何要救刘天朝?” “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把刘天朝带到魏国边境。具体什么目的,把他送到何处边界都不得而知。” “那你们岂不是如无头苍蝇一般?” 青姑姑摇头道:“会有人一步步流出线索的。” “我派人扮成伏尸教的人可不可以?” 青姑姑再次摇头:“没用的,瞒不过使者的。” “那两名使者是什么境界?” “清楚...” 将来眉毛一挑,快速问道:“那个去羊肠关杀马夫的,是甲还是乙?” “那天在三皇子的府邸中,乙使抱怨了甲使杀了自己的堂主。那个去羊肠关杀人的应该是甲使。” “甲使,擅使枪?” 青姑姑摇头道:“是一把厚重的短柄大刀。” “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图案或者造型?” “没有,见过一次他出刀,虽说很快但我还是看清了,很普通的一把刀。”说罢,青姑姑陷入了回忆中。 将来没有打断她,而是咱在一边静静的等候着。 片刻后,亲姑姑轻声道:“真的没什么特别的。” 将来没有点头,再次问道:“乙使的兵器呢?” “是一把长剑,外观很普通的一把长剑。白色漆木镶金饰的剑鞘,同样颜色纹饰的剑柄,要说特殊的便是剑身了。” 将来双眸一亮,连忙问道:“特殊在哪里?” “那剑的血槽是镂空的,位置正好在剑身的中线上。” 这种剑身的设计并不多见,将来脑子里快速回忆着百兵谱的记载。 “老大!你没事吧?你不回话我带人冲进去了啊!?” 白宇的咆哮声,把将来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将来把墨渊刀收回了刀鞘。 一路狂奔的白宇,从将来身后路过又退了回来,害的他身后卫字营的将士都贴在了一起。 “老大,你怎么不回话啊!” 他说着话,脚下三步并两步的来到了将来的身侧。 将来沉吟片刻后淡淡道:“想事情。” 他挥手制止了还要喷口水的白宇,望向青姑姑淡淡道:“我会找徐圣手治疗你的外伤,但需要你自废经脉平凡度日。” 见青姑姑一脸茫然,将来指着刘天朝继续道:“他退断了,我这没有粮食养闲人。” 青姑姑听闻大喜,连忙叩首道:“多谢少将军!” 话音未落,便见其一脸苦涩的看向将来。 “不用担心被灭口,没人能找到你们的安身之地。” 说罢,将来转身朝地牢通道走去。耳边回荡着青姑姑自断经脉的气爆声,还有刘天朝的一声悲呼。 穿过悠长的阶梯,他推开了地牢大门。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缓步朝着外院大殿走去。 沿途的路上,尸体和血渍已经被卫字营的将士收拾干净。将来就这样一边走着,一边盘算着收集到的所有线索。 就在他靠近王府大门的时候,沉重的王府大门被缓缓推开。韩时与止戈并肩而行,迈步走入了王府大门之中。 韩时抱拳道:“幸不辱命,钉子已经拔除。” 将来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把他扶了起来。 止戈抽了抽鼻子,开口问道:“何人袭府?” “一个江湖门派,我现在跟你一起去阴市,到时再说于你们听。” 就在将来准备与止戈一起走出王府的时候,白宇带着被五花大邦两人走了过来。 白宇沉声道:“老大,这两个人该怎么处置?” “先送到徐圣手那处理伤势,而后再派人送到阴市中去,让他们在那度过余生吧。” 说罢,他便与止戈一起消失在了夜色中。 外城阴市,零号酒馆。 将云归坐在棋盘前左右互搏,一手拿着黑子一手拿着白子。他考虑棋路的同时,还在听着将来与止戈的汇报。 待两人说完,将云归沉声道:“止戈带人把东境各城的钉子拔了吧,这件事就交给你做了,一定要小心谨慎莫要出了差错。” “诺!” 将云归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放下茶杯后才开口道:“伏尸教虽说如蚀骨之蛆,但是如今战事已起,不能在这上面投放太多精力。” 下一刻,他话锋一转,声音森然道:“但是敢算计到我头上的人,我又岂会让他好过。” 将来眼睛一亮,连忙开口道:“三叔准备怎么做?” 将云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摇响了手边的青铜铃铛。 “叮叮当~叮叮当~” 在这清脆悦耳的铜铃声中,一名青衣敲门而入躬身静候。 将云归吩咐道:“传令,让二号掌柜及所部入一趟江湖,把那些恶贯满盈臭名昭著的人都排查一遍。按照《伏尸教简介》上的内容重点排查,宁可抓错也不要放过。” 那青衣一脸茫然,抬头问道:“什么简介?” “传令便是,二号掌柜自然会知道。” “诺!” 待青衣退下,将云归转头看向了一脸茫然的将来与止戈。 “你二人一个说一个写,把已经知晓的情报编撰成册。” 见两人还是不明所以,将云归摇头道:“你们两个没一点长进,我再提醒一点,这简介不单单是给酒馆内部看的。” 话音刚落,将来与止戈摆出了然于胸的样子,异口同声道:“哦......” 将云归一皱眉:“三、二...” “效仿百兵谱!” “通过各地酒馆散播出去。” “他们想隐世。” “我们便把他们拉到太阳底下暴晒。” “让天下皆知其恶。” “让各大势力知道他们的存在。” “诸国之主必定如芒在背。” “有曌国之见,他们必定视伏尸教如眼中钉。” “这种祸国殃民的组织,正义之事不会袖手旁观。” “迫害妇孺这种事,百姓知道了也不会善罢甘休。” 见将云归频频点头,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同时朝着将云归伸出大拇指。 “好阳谋!” 这最有一句拍马屁的话,让将云归险些呛了一口。 他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哪来回哪去。将来与止戈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连忙抱拳躬身大步离去。 待书房的大门被轻轻关上,将云归把视线落到了棋盘上。 只见他夹起一颗白子缓缓放下,待棋子落定的那一刻大龙仿佛活了一般。 那棋盘上的局势,赫然变成了白龙断黑山!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二十三章 布老虎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娘,我要去找胖虎玩!爹爹不让我出去!” 外城主道边的一座院落中,一个虎头虎脑的娃娃,正在他娘亲背后抱怨着。 正在灶台前忙碌的妇人转头一笑,用沾着芝麻的手指点在了娃娃的额头上。 看着额头上好像有东西又没有的样子,那娃娃哈哈的憨笑了起来。 妇人摇头轻笑,转身继续在抹好糖水的烧饼上撒着芝麻。 “娘,为什么今天不让我出去啊?小伙伴们说,城里已经没有恶人了啊。” 妇人一边把烧饼放入篮子内,一边柔声道:“今天赶走恶人的大英雄要进城了,你爹不让你出去是因为街道上人多。你这么小一丁点,让人挤到了脑袋怎么办。” 那娃娃一听,连忙扔掉了手中的布老虎。两只小手同时抓住了自己的脑袋,那一脸疑惑的样子好像是在说:“头能被挤掉吗?” 妇人提起用布包好的的篮子,转身时正好看到了娃娃的憨样。那一瞬间,她的笑容变的更加温柔了。 “烧饼做好了,娘要给你爹送过去,你要不要跟着?” 娃娃愣了愣,喃喃道:“脑袋会被挤掉吗?” 妇人揉了揉他的小脑瓜,轻笑道:“你跟紧娘亲就不会,你要是调皮捣蛋我可不敢保证。” “那我听话。” 说罢,他蹲下身子捡起了布老虎,还用小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脏兮兮的小手在衣襟前蹭了蹭,而后主动让身边的娘亲拉住了自己。 在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人走出了院门,家里的烧饼摊就在院前的街道边儿上。 摊位后的汉子,听到了关门的声音,转头时正好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母子。 他快步上前接过妇人手中的篮子,而后一把抱起了虎头虎脑的娃娃。 “还好夫人手脚麻利,要不都没有饼子卖了。” 妇人掩嘴轻笑:“这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呢。” 汉子点头道:“武王减免了五年赋税,又没有官差再敲诈百姓。大家手里的钱财都是自己的,每家的生意都红火了起来。” 说道这里,汉子瞥了一眼旁边摊位的老板,而后小声道:“老陈馋咱家烧饼好几年了,一直都舍不得买,这段日子天天吃,人都胖了一圈。” 妇人白了他一眼,小声道:“小声点,听见了多不好。” 说罢,她接过了汉子手中的竹篮,将篮子放在摊位上,把那喷香诱人的烧饼一排排的摆好。 汉子见得了清闲,便把娃娃举了起来。娃娃在一阵欢笑声中,骑上父亲的脖子。 就在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中,沉重的马蹄声从远处响起,紧接着几名半大小子从外门跑了进来。 他们一边,一边吆喝道:“墨甲军回来啦!墨甲军回来啦!墨甲军回来啦!” 随着他们的喊声传遍整个主道,早早守在街边的百姓们都精神了起来。 叫卖声,窃窃私语声,一切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一众百姓翘首以盼,等待着英雄们的回归。 就在此时,内城中突然飙出一骑,朝着外城的西门的方向一路疾驰。 看那人,头戴龙首浮雕掩目盔,身穿三龙盘身玄金甲,腰配游龙戏水金腰带,下挂双龙飞天玄甲裙,脚踩应龙盘柱踏云靴,腰间挂着一把墨蓝色归鞘横刀,其手中握着一把单耳方天戟,身后那暗红色的披风与头盔之上的红缨随风舞动。 其坐下战马高八尺身披重甲,呼吸间如野兽咆哮,名曰乌云追风兽。 此人正是将来! “哒哒~哒哒~” 此时的外城主路只有马蹄声在回荡,所有百姓的目光都落在那一人的身上。 这其中有尊敬、有感激、有激动、有羡慕,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少将军,便听那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响彻东都城上空。 在百姓们的呼唤声中,只见乌云追风兽四蹄生风,犹如一道黑色闪电一般,朝着东都城外一路飞驰。 将来抵达城外三里处时,五军副将一字排开,其后墨甲军队列整齐,将士们纷纷下马,静候着主将的到来。 “喻~” 将来轻拉手中缰绳,乌云追风兽很配合的抬起了前蹄。 此刻他威风凛凛的模样,深深地印刻在了在场众的心中,特别是那些刚刚加入墨甲军的将士。 战争避免不了伤亡,每次征战结束都会有新鲜血液加入到各军中。 军官都是从北境的五座大营中选拔出来的,而底层的甲士又是被这些优秀的军官选拔出来的。 这便是武字王旗下,精兵强将的由来。 待乌云追风兽的铁蹄落下,墨甲军的将士齐声道:“参见主将!” 这一声齐吼穿云裂,如暮鼓晨钟一般让人振聋发聩。 待余音散尽,将来收回了扫视着眼前将士的锐利目光。 他提起劲气,朗声道:“将士们辛苦了!” “愿为主将披荆斩棘!” 回应完毕,将来再次高呼:“将士们辛苦了!” “愿为百姓马革裹尸!” 将来高举左臂,待十万将士随他一起举起手臂之时。 “咚咚咚~” 三声铁拳敲击胸甲的声音,以墨甲军为  中心向四周平原不断扩散。 将来朗声道:“即刻起,你们需要做好随时面对战争的准备。曌国残部还在这东境的土地上,南境的沃野还等着我们去解放!” “嚯!嚯嚯!” “墨甲军,是武字王旗下的第一军,是一支没有过败绩的军队!我希望你们在之后的每一场战争中,都对的起墨甲军的名号,对的起你们这一身墨甲!” 这一番话回荡在众人耳边,一双双火热的眸子看向了高坐于马背上的将来。 片刻的宁静后,三声齐吼响彻天地间。 “墨甲于阵前,万军皆破胆!” “墨甲于阵前,万军皆破胆!” “墨甲于阵前,万军皆破胆!” 将来刚准备下令进城,便得到了外城之上陷阵军的回应。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将来爽朗一笑,转头望向了西门城楼。他微眯着眼睛,很快的锁定到了将漠的位置。 两兄弟隔空对望,好似心有灵犀一般。同时抬起一只手臂,而后齐声吼道:“武冠九州!” 两军将士齐声回应:“将得天下!” 将来大手一挥,下令道:“大军进城!” 悠长且低沉的号角声响起,战马踩踏大地的轰鸣声接连而至。 将来拨转马头走在最前方,其身后紧跟着五军副将。关贤的重骑营率先开拔,赵言的轻骑营紧随其后。 待骑兵阵型逐渐排开,张珏的陌刀营便跟了上去。当陌刀营沉重的脚步声,踩在了同一个频率上。马腾的武卒营,排好阵型跟上了陌刀营的脚步。 神机营的将士们,目中无人的跟在了武卒营的身后。他们一人抱着一把强弩,故意跟前面的队伍拉开一段距离。 这一切都是黄鞠事先吩咐的,他要求底下的儿郎们今天入城必须与众不同。 在这些仰着脖子,脸蛋羞红的将士们身后。是拉着神机营装备的马车,每一乘马车上都是令各国闻风丧胆的宝贝。 装备车之后,是辎重车队还有守卫大军命脉的数万辅兵。 别小看这些不算在正规军中的将士们,他们能随时弥补各军的空缺,打起仗来更是凶狠异常。 毕竟,一军之辎重才是征战的根本。 将来与五名副将,走在外城的主路上。他们接受百姓欢呼的同时,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威风凛凛。这不是故意卖弄,而是给百姓吃上一颗定心丸。 就在张珏,为自己的造型怡然自得的时候。一只布老虎,从人群中飞出砸向了他的脑袋。 美滋滋的张珏,哪能想到自己会遭到暗算。还好他眼疾手快,在布老虎即将砸到头时,被他一把抓在了手掌中。 张珏转头望去,便看到了一张张惊恐的脸,在看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娃娃。 那娃娃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还在他父亲的脖子上欢呼雀跃。 一个先回过神来的人出言指责道:“谁家的孩子,怎么能对着将军扔东西,不知死活!” 见那两口子已经吓得不知道说什么了,张珏驱马上前连忙道:“不打紧!不打紧!你这人怎么可以跟孩子一般见识!” 说罢,他还对那个恶语相向之人瞪了一下虎目。 见其不再说话,他转头望向那一家三口道:“这小子虎头虎脑胆子还大,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以后肯定也能当将军!” 老实的汉子听闻大喜,将脖子上的娃娃拖下来抱在怀中,一个劲的给张珏鞠躬。 张珏摆手道:“不用这样,我们武字王旗下的军队很亲民的!” 他说着话,伸手把那布老虎抛了回去。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娃娃一把接住后又朝他抛了回来。 便听那娃娃瓮声瓮气道:“这个是我最喜欢的,如今送你啦!” 张珏来了兴致,笑着问道:“为何啊?” 娃娃嘿嘿一笑:“我觉得你笑的跟我一样开心,也没长大嘞~” 张珏觉得脸上挂不住,但又不好直接走。他沉声道:“老虎我先收着,等你当上将军了再找我要。” 说罢,扬长而去。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二十四章 军中会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东都城,原捧日军城营。 简洁宽敞的主将营房中,将来与墨甲军的五位副将依次而坐。 几人寒暄了半晌,直至士兵把酒食端上桌案,他们才结束了看似正经的对话。 待士兵退出营房,场中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屋内只剩下了碟碗碰撞的声音。 黄鞠与关贤相对而坐,自“须发”之战后,两人虽没有因此心生隔阂,但平日里的较劲在所难免。 黄鞠一脸嚣张的拿起了半只鸡,关贤也伸出大手把那油汪汪的烧鸡提了起来。 黄鞠眉毛一挑,一口咬在了鸡屁股上。关贤略微迟疑,便开始大快朵颐,连鸡骨头都不吐的那种。 见两人斗的厉害,马腾一边发出“呲呲”的声响,一边努嘴示意众人看热闹。 赵言看了一眼,不由摇头苦笑。他收回目光时,恰巧与将来的视线交织在了一起。 两人隔空碰了一杯,然后继续吃饭看热闹。 转眼间,这场较量便接近了尾声。关贤的手中仅剩下了一块胸肋,而黄鞠的手中则剩下了一只鸡腿。 就在两人准备决一胜负之时。张珏快速冲到了黄鞠的面前,拿起了桌面上没有动过的白馒头。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他又转身来到了关贤的面前,拿起了一碗香喷喷的炖菜。 这家伙咬一口馒头配一口炖菜,一步一晃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别人碗里的就是香~” 结果这场吃鸡较量,在张珏的哀嚎声中,草草收尾未分胜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将来端起酒碗,朗声笑道:“废话不多说,千言万语全在酒里,干了!” “干!” 五人齐声回应,同时喝尽了碗中的春草酒。酒水入口微苦,如针刺喉,最后好像一条火蛇钻入了腹中。 一阵阵呵气声接连响起,那青草的芳香便留在了唇齿之间。 将来放下手中酒碗,把近日来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他的声音低沉且平缓,没有因说到痛处而声泪俱下,也没有因不平之事而怒发冲冠。 此时的他,完全是一个叙事者,而不像是一个经历者。 当营房回归平静,在片刻的沉默后,赵言沉声开口:“智王的下落至今不明,我把轻骑营的兄弟们都散了出去,也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黄鞠补充道:“他出逃时,带走了七王的私兵名册与虎符。按照景王的说法,他如今手里最少有十几万的兵力。” “抛开我们与陷阵军不算,这十几万杂兵根本不够一线关守军塞牙缝的。既然如此,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把这支军队带出西境,而不是摆开阵势送给我们当战功。” 话到此处,马腾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中。 关贤道:“他能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想必早有准备并且所图不浅。这支军队只有在他身边,他才有割据一方的本钱。亦或者说,当成加入某一方势力的敲门砖。” 黄鞠皱眉道:“可症结之处在于,七王祸乱西境多年,如今人口究竟有多少无处查证。户籍编纂需要的等到开春,如果他们以小股分散的方式出境,对于我们来说无益大海捞针一般。” 将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字一顿道:“酒馆那边可有线索?” 赵言摇头道:“酒馆一直与末将共同行事,并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将来深吸口气,沉声道:“伏尸教潜伏于各方势力之中,这棋局之大我们不得不防。” 众将点头称是之后,场中再次陷入了沉寂。 片刻后,马腾喝了一碗酒,而后愤愤道:“我们当初商量,让西境各地守军上山剿匪。清除匪患的同时,顺带着排查智王是否藏在了山寨中。可这些酒囊饭袋,总有找不完的理由推脱。” 关贤冷笑道:“酒囊饭袋这一词用得好,给他们机会磨炼他们却不珍惜,等着被遣散之后回到田里种地吧。” 将来摇头一笑:“若他们不是酒囊饭袋,我们哪有机会直捣黄龙啊。” 关贤道:“话虽如此,可我真想亲自敲打他们一番。” “还不到收拾他们的时候,西境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安置回迁人口、户籍编纂、分发良田,总归要先恢复民生。” 听着黄鞠的话,赵言频频点头。他沉声道:“待这些根本问题处理完,各军便要开始募兵。等主战兵力扩充完毕,才到了收拾他们的时候。” 关贤笑道:“不知道贾静闲到了西境会作何感想。” “我觉得挺好啊,可以用山匪练兵。” “甚好甚好。” “还可以摆弄守军,磨炼治兵之道。”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谈话终了纷纷露出了无良的笑容。 将来无奈一笑,沉声道:“便只能麻烦贾将军了,回头我便修书一封。” “虽说不用把三境经营的如北境一般,但至少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才可放心大胆的征战天下。” “其实针对三境的战略和政策,早年便已规划完毕。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如今之计只能一步步的来了。” 马腾点头道:“是啊!任谁也没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我们会先后与东、西两境开战。” 赵言道:“战争如同水火,在大势之下我等只能顺势而为。” 黄鞠一笑:“还好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关贤难得的没有反驳黄鞠,他附和道:“如今之局势,今年秋收之前,四境皆在武字王旗下。” “你们说了这么久,每一句说在点上。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家大业大,所以才能吃得下!你换别人试试,早就揭不开锅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张珏的身上。真是不说话则以,说了便是废话。 见所有人对自己投来无奈的眼神,张珏嘟囔道:“一个个还好意思称自己是将军呢,竟然在这军中大帐研究那些文官的活计。都像你们这么干,北境的文官老爷便没饭吃了。” 将来眉毛一挑,淡淡道:“那么张将军想讨论什么呢?” 张珏听闻,眼中突然冒出了光。他大步走到了地图前,把描绘精致的曌国疆域图摘了下来。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他找出了东境地域图,并且挂在了地图架上。 只见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如今北境、西境、东都城的大半疆域都在我们的手中。” “这能说明什么呢?” 见没有人搭理自己,张珏自问自答道:“由此可见,东都城是安全的!非常非常的安全!” 黄鞠皱眉道:“我还要配比火药,你能不能说重点?” 张珏抬手指着黄鞠,一字一顿道:“是主将让我说的,你不许打断我!” 黄鞠虽不屑的白了他一眼,但还是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张珏环视众人,正色道:“我说道哪了?” 将来嘴角一抽:“以东都城为分界,背靠西、北两境的大半疆域,已经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介于东都城与两境兵力的震慑,这大半疆域内的守军不敢造次!” 张珏点了点头,自豪道:“能把我说的话记得这么清楚,主将的记忆里果然超绝!” 将来咬了咬牙没再吭声,其余四位副将准备随时出手拦住将来,他们觉得张珏一会儿有可能被打死。 张珏抬手指在了地图上稻香城的位置,他认真道:“如今武王带领三十万大军兵临稻香城,城中守军正式那二十万玄甲军。” 他转了个方向,然后横移一步。把手指放在了汐城的位置,确定没人离开后他才开口道:“汐城驻守着十万神弓军,虽说它与稻香城支线距离并不算远,但是两城中间隔着一处断谷。走断谷与绕过山脉差了将近一日的路程。” 说罢,他又把手指按在了临城上:“临城,是二皇子刺杀太子失败后,被刘季赶去面壁的城池。城中有守军五万,这五万宗王的编制,还是他送了十名异域舞姬给他老子换来的。” 听到这里,黄鞠起身便走。他刚跨出去一步,又被一旁的赵言拉了回来。 “都是兄弟,听听无妨,还是等他说完吧!” 黄鞠点了点头,待赵言松手他才一甩衣袖坐了下去。 张珏梗了梗脖子,继续道:“那十万游龙铁骑有决云军盯着不足为虑。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打掉汐城,然后与武王大军合兵一处吞掉稻香城。” 说道这里,张珏自信一笑,等待着众人的表扬。 可他等了片刻,却只听到了一句:“就这些?” 马腾无奈摇头,沉声道:“武王兵临稻香城的目的,是围点打面。以三军神机营的火力,可以压制到玄甲军不敢出城。那么,另外两军胆敢来支援只有被我方骑兵截杀的份。” 黄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望着张珏认真道:“我们的作用是一支奇兵,威慑可能加入战局的云水军,亦或者智王的那支私兵。” 关贤起身拍了拍张珏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别忘了三军主帅是谁,别说眼前这些了,就算南境突然插进来,我也觉得武王用不到我们。” “静待武王威慑天下喽...” 马腾说罢,四人同时向将来躬身抱拳。 将来颔首道:“各自去忙吧,养精蓄锐为重。” “诺!” 见四人真的要走,张珏知道自己没装明白。他连忙躬身抱拳道:“末将也告退了,这一路好累。” 说音刚落,他转身便要跑。可将来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字一顿道:“我觉得我需要给你补补课。” “好哥哥~” 见他撒娇,将来直犯恶心。待他定住翻腾的胃后,直接动手揍了张珏一顿。 惨叫声仅持续了片刻,主将营房中便传出了阵阵读书声。 “孙子曰: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 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修橹轒辒,具器械...”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二十五章 压城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稻香城外,三军联营。 将启端坐于帅案后,右手拿着一本纸张发黄的兵书,左手轻抚乌黑发亮的胡须,正聚精会神的品读着。 其坐下两侧的林光远与霍义,也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反观坐在末位的为武,时而目光空洞、时而抓耳挠腮、时而环视三人、时而欲言又止。 他心中急躁万分,可碍于上位之人的名望,一次又一次的选择管住嘴巴。 “年轻人,心浮气躁。” 将启没有抬头,单通过传入耳中的细微声响,便知道那个毛头小子已经快忍无可忍了。 见为武没有吭声,将启笑道:“如此心情之下还能克己,不错。” 说罢,他合上手中兵书,抬头看向了坐于末位的为武。 为武感受到了将启的目光,那微微佝偻的腰杆瞬间挺的笔直。 他抱拳行礼道:“主帅过赞了!” 将启笑道:“不需我解惑?” 为武一听立刻精神抖擞,他像是屁股上着了火一般,“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向将启。 “攻城是下下策,你定然是知道的。” 说罢,将启端起桌案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后继续道:“可你却不知,我大军到这稻香城一旬有余,为何不围不攻我更是不为所动。” 为武犹豫片刻,点头道:“三十万大军每一日消耗的粮草,都是一笔很大的数目。虽说我方各地粮仓储备惊人,但是这么等下去岂不是白白浪费民脂。” 将启问道:“东境的民生如何?” 为武略微思忖,回答道:“用捉襟见肘来形容,倒是十分合适的。” “东境土地只有我北境的一半,却供给着刘氏宗族的六十万主战军。若当权者体恤百姓倒还好,可无一人不为一己私欲榨干百姓的口粮。” “若不是我义父开通沿海口岸,把税收控制在崩溃的边缘,恐怕东境早已饿殍遍地,万里寥无人烟了。” 说罢,为武不明所以的看向将启,他不明白这问题与此战有什么关系。 将启颔首道:“古往今来的盛世王朝,百姓多数衣食无忧。反之让百姓食不果腹的政权,必定会慢慢走向衰败与灭亡。” 见为武脸颊憋得通红,将启微笑着继续道:“为武可知,西境战败的降兵如今在干什么?” “冬季时在西境开采矿石,前些日子听说已经在准备提前开垦荒地了...” 说到这里,为武眼睛一亮:“主帅是想逼迫他们投向,多留些青壮恢复东境民生?” “对也不对。” 说罢,将启抚了抚胡须。他不想再为难这个后辈,便直接开口道:“这些年下来,东境各城的粮仓并没有多少存粮。每年无外乎只够过冬之用,新年之后便由粮商从北境采购。” “这一旬多的时间里,没有一粒米进入稻香城,你说会怎么着?” 为武脸上大喜之色毫不掩饰:“必定民怨沸腾,一城守军再难掌控。” 将启轻叹道:“说来也可笑,曾经号称曌国粮仓的稻香城,如今会被粮食所困。” “可是,玄甲军会在乎这些百姓吗?” “这只是其一。” 为武连忙问道:“其二呢?” 霍义笑道:“我们兵临城下这么久,为何敌方没有援兵呢?” “因为我们的游骑,把玄甲军的斥候都截杀!” 此话一出,惹的三位老将军同时大笑。为武也知道自己想的简单了,杵在原地涨红了脸。 “在他们心里,武王的不作为,反而使他们如芒在背。试问这样一位战功赫赫的人如此对你,你当如何?” 为武想了想,随即认真道:“小心谨慎,不敢有半点差错。” 将启摆了摆手,淡淡道:“谈军情便是谈军情,莫要拍马屁。谁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为武啊,你要记住多看、多听、多学!” “诺!” “坐吧!” 待为武坐下,林光远道:“主帅,您差我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妥当,何时使用?怎么使用?” 将启拿起了手边的兵书,轻笑道:“再等等,时机还没到。” 话音刚落,一名风尘仆仆的斥候直接在帐前下马。 他快步来到将启面前,单膝跪地道:“禀主帅,刘天沐终于答应刘鹏事后封王了。此刻刘鹏带着五万神弓军前往临城,说是要与刘天沐共同商议解救稻香城的事宜。” 将启并不意外,他颔首道:“通知临城酒馆探子务必盯紧些。” “诺!” 斥候起身退下,大帐中再次陷入了宁静。 将启起身走到地图前,三军主将也跟着起身等待命令。 正午刚过,宣武军轻骑营,便护送着数十架投石车驶出营寨。 当他们抵达稻香城南门,留下两架投石车之后,直接兵分两路向稻香城两侧驶去。 宣武军的这一举动,使城墙上的玄甲军瞬间炸开了锅。 “咚咚咚”的战鼓声此起彼伏,一道道身影在城墙上来回穿行。一众军官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指挥着他们身边毫无战意的士兵。 玄甲军主将刘飞,慌忙的登上了城墙。他分开挡路的将士,双手按在墙垛边缘向下张望。 待看清零零散散的几架投石车之后,他发泄出了自己无能的愤怒。 只见他身侧的一名士兵,被他一巴掌打飞了出去。他好像还不解气的样子,又出脚踢在了脚下的檑木上。 这愚蠢的行为,还好被他的副将给拦了下来。便听那副将宽慰道:“主将大人,莫要动怒!气大伤身啊!” 刘飞抬手甩开了抓住自己的副将,瓮声瓮气道:“老子这把肯定赢,被你们这帮龟孙子给骗了出来。我他妈的都输了一天了,好不容易转运了!这下可好,稳赔不赚!” 见众人不说话,刘飞双眼一横,一把抽出了自己的佩刀。 他用刀尖指着周围的将士,一字一顿道:“把你们身上的钱都给老子拿出来!老子要翻本!” 那狗腿子副将,帮腔道:“我帮主将收!” 他说着话,从腰带中拿出了一片金叶子,一脸献媚的放在了刘飞的手中。 刘飞伸手接过,一脸你很懂事的表情。只见他抬起手中刀,想用刀身去拍那副将,示意他快点去办。 便看那副将毫不知廉耻,撅起屁股凑上去让刘飞打。 刘飞被逗乐了,他笑骂道:“你要是个娘们,必定是个浪蹄子。” “主将说的是,末将一定是一个浪蹄子。” 说罢,他转身朝周围的将士走去。那一张脸,从献媚一下子变成了阴狠。 副将语气森然道:“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要是耽误了主将赢钱,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众将士虽然想拿钱消灾,但是他们哪里有钱啊。 见众人都不动,刘飞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他言语森然道:“这点事都办不好吗?” 副将听闻一惊,转头赔笑道:“能办好!能办好!” 说罢,他抡起胳膊朝面前的都尉抽去。都尉躲避不及实打实的挨了这么一下,倒地时吐出了好几颗带血的牙齿。 发现副将还要动手,都尉咆哮道:“都三个月没发军饷了!兄弟们哪有钱啊!” “把他给我扒光了!我就不信找不出一两银子!” 副将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了自己的佩刀。他环视四周道:“都不动是吗?你们要造反?” 就在他准备抽刀杀人之时,数声咆哮在稻香城的城头上响起。 “敌军攻城了!” “快隐蔽!快隐蔽!投石车发动了!” “朝这边砸来了!快躲开!” “准心不对!有很多朝城中飞去了!快击鼓!快击鼓!” 就在这样的嘈杂与纷乱中,出现了让稻香城中的将士和百姓们哑然的一幕。 只见那些划破长空的球体,像是在空中不堪重负一样。它们在下落的那一刻纷纷解体,无数纸张从空中飘然落下。 漫天飞舞的纸片,犹如寒冬白雪一般。在纸片飘入城中的那一刻,又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 这景象,必让所见之人终身难忘。 城中的百姓呼朋引伴,争先恐后的走向街头。人群越聚越多,片刻功夫满城街道已无落脚之地。 “爹爹,这是什么啊?” 一个小女孩打量着手中的纸片,她抬起头满眼好奇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那汉子叹气道:“这...好像是信,可爹爹不识字啊!” 就在小女孩嘟嘴之时,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高声道:“这是武王写给我们的信啊!武王他老人家不忍我们再遭磨难,他亲自领兵势必统一东境!” “张先生!你能给我们念念吗?” “对啊张先生,你给我们念念吧!” 这位先生身后的摊主见状,连忙拿下了桌子上的货物。他走到摊位前,躬身行礼道:“先生请,我扶您上去。” 那书生也是爽快,抬手便搭载了摊主的肩膀上。就见他撩起下摆,踩着小马扎两步踏上了桌子。 纸张被他端在了胸前,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遍了大街小巷。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刘氏无能祸乱曌国十余载。如今西境大地插满武字王旗,东都易主收复东境指日可待。吾携百万雄师前来救万民于水火,必将这大好河山还给天下百姓.......”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二十六章 上策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同样的情形,在城中各处上演。这一纸书信上的慷慨陈词,传遍了稻香城的每一个角落。 字里行间透露着的,无不是对底层军民设身处地的着想。 街道上,一名老者怅然泪下。他将双手交叉于胸前,低头喃喃道:“愿天佑武王。” 话落,他掩面痛哭。两行热泪顺着犹如沟壑的皱纹缓缓流下。 两滴泪水,滴落在稻香城的街道上、融入了东境的泥土中、流淌在九州大地的脉搏内。 在这有声的沉默中,一名游侠拔出了披风内的长剑。他豪气干云道:“在下就算是一死,也要为武王打开城门!” “说的没错!我与你同去!” “家里的米,只够熬两顿稀粥了!这么下去早晚得饿死,还不如为妻儿博取一线生机。” “走!为武王开门!” 叫嚷声,一浪高过一浪。顷刻间,稻香城人头涌动。 与城内截然相反的,便是这稻香城的城头。 在书信公之于众的那一刻,一些将士小心谨慎的靠近了平日里交好的兄弟。 他们三五成群抱作一团,一边提防着身边的其他人,一边商量着如何应对。 这一幕,同样在刘飞的身边发生。他虽好色嗜赌,但腹中还是有点笔墨的。 这书信上的每一个字,话中的意思他都了然于胸。 当他发现,四周的士兵用神色各异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便知道,这漫天飞舞的书信起了作用。 这一刻,他的面色无比阴沉。环视众人后,一字一顿道:“你们难道想造反不成?” 话音刚落,一声哀嚎在他耳边回荡。他转头望去,便见狗腿子副将被那倒地的都尉一刀刺穿了肚皮。 刘飞心中大骇,他大步朝着楼梯口跑去。一边拼命狂奔,一边扯着脖子喊道:“祝我平叛者,赏赐黄金十两!” 现场沉默的气氛,被一声怒骂打破。 “去你的黄金十两,与一家人平静的生活相比,老子不在乎你的臭钱!” 这说话之人,是一个脸上有狰狞刀疤的都尉。他此刻的表情兴奋异常,那条长长的刀疤犹如活物一般,像是一条蚯蚓在其脸上不停的扭动着。 他的眼神异常坚定,想到弟弟能带着一家人过上平静的生活,他觉得此刻就算是死也是值得的。 既然心中已有决断,他便撤下了领口处的领巾。在身边袍泽的帮助下,将那条黄色的领巾绑在了手臂上。 做完这一切,只见他一步跨出,拦在了刘飞的身前。其手中长刀带起了阵阵破风声,一刀斩向了飞奔而来的刘飞。 刘飞眼中寒光爆闪,他手腕一翻长刀横于身侧。其神情没有半分胆怯,直接朝那名都尉迎了上去。 “当”的一声脆响,刘飞的身体为之一滞,反观那名都尉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 望着远处倒地的身影,刘飞冷笑间啐了一口。在他得意忘形之时,身边数名绑有布条的士兵同时对他挥起了屠刀。 刘飞见状,周身劲气鼓动,手中长刀被他舞的虎虎生风。 当他全力震开围上来的几名士兵,其手下亲信借机朝着那些反叛的士兵扑杀而去。 刘飞被人保护在中间,他的一双眼睛冷漠的扫视着周遭的一切。 在这一行人,继续朝楼梯口靠近之时。那名倒地的都尉,在同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嘶声咆哮道:“不能让这个畜生离开城墙!兄弟们,想想如今的曌国变成了什么模样!难道要让我们的后世子孙,继续活在这人间地狱吗?” 说罢,只见他呼朋引伴伙同众人,拼命阻挡着刘飞前进的路。 他的一番言论,打开了一些人的心弦。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了围堵刘飞的队伍。 战圈不断扩大,片刻的功夫便在城头蔓延。喊杀声在稻香城上空盘旋,向着四周的原野不断扩散。 就在此时,轰隆隆的马蹄声在城下响起,一阵阵低沉且整齐的脚步声掺杂在其中。 端坐于马背上的将启大手一挥,其身后的宣武军与雨阳军同时吹响了攻城的号角。 随着号角声徐徐传开,沉重的战鼓声接连而至。高耸的对楼从方阵中驶出,武卒营的将士们扛着云梯快步跟进。 因为没有反击的箭雨,所以他们奔跑的速度异常的快。 片刻的功夫,便超过了沉重的对楼,一步步向稻香城的城墙逼近。 对楼上,神机营的将士们小心警戒着。他们平行眺望城头,仔细观察城墙上的局势,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当云梯搭上城墙,武卒营的盾斧手率先登上了云梯。 他们口衔短斧,用手臂和头撑起了巨大的盾牌。用着比平常更快的速度,沿着云梯向上攀登。 当武卒营的将士顺利攀上城头,高耸的对楼在烟尘中紧随其后。 对楼靠上城墙,伸出了坚固的木桥。一条条木桥架在城垛之上,神机营的将士们鱼贯而出,脚踏木桥手持的刀盾杀入了乱军中。 为武从对楼中走出,他振臂高呼道:“眼睛都擦亮一点,手臂上绑着布条的是同伴!其余人等格杀勿论!” “杀!” “杀呀!” 在这一声声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中,越来越多的将士冲上了城头。 他们的攻势侵略如火,在经历了片刻的抵抗后,稳稳的粘住了大半个城头。 就在城头激战正酣之时,城门前的冲车发起了疯狂的撞击。 随着厚重的城门发出断裂声,不堪重负的城门在众将士的合力一击下轰然倒塌。 陌刀营的将士,迈出沉重的步子,挥舞起手中的陌刀,屠杀着城门之后的敌人。 在利刃的收割下,门后的玄甲军,很快的变成了一地残肢体断臂。 他们的哀嚎声不断的在门楼内响彻,直至陌刀营与江湖游侠碰面的那一刻。 见在自己的帮助下,武王的军队顺利攻入稻香城。 城中百姓发出了振奋人心的欢呼,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直至盖过了城头上的喊杀声。 待众人的心情平复下来,陌刀营副将高声道:“诸位!这里交给我们!为了避免误伤,请火速离开城墙!” 为首的一名游侠抱拳还礼道:“有劳将军了!” 说罢,他转身高呼道:“乡亲们!为大军让路!” “好!” 应答声还未散尽,便见一道人影从一侧楼梯上冲了下来。 那人身影略显臃肿,但是速度丝毫不慢。其身后有一名青年将军紧追不舍,手中偃月刀杀气森然。 人群中的一名青状惊声道:“快闪开!那人是刘飞!当心他狗急跳墙!” 陌刀营早早便发现了刘飞的身影,此时已经列好人墙挡在了百姓的身前。 锋锐的陌刀阻挡了刘飞的去路,他把心一横转身扑向了身后的为武。 两人兵器碰撞的那一刻,大战一只触即发。 此刻的刘飞,终于看清了为武的容貌。见是对战的是一名青年,他眼中寒芒一闪瞬间凶相毕露。 只见他手中刀刃翻转,破风声在城墙边回荡。 为武不屑一笑,一刀开山直斩其面门。见刘飞想改攻为守,为武飞跃而下的身影,瞬间变成了弯月状。 他双手持刀,将长刀藏于身后,而后全力劈下,势必要将刘飞一分为二。 刘飞瞳孔一缩,一脚蹬在了城墙上,他臃肿的身体像是一个皮球一样,弹向了城墙一侧的空地。 只听“砰”的一声脆响,偃月刀砍碎了大片台阶。 气浪中碎石烟尘齐飞,为武跃下楼梯再次朝刘飞攻去。他一刀斜劈,径直斩向了刘飞的后背。 刘飞反应奇快,直接蹲下身子向一侧滚去。他在翻滚间,抽出了藏在靴子内的匕首。待其稳住身形时,朝着为武的膝盖掷去。 为武旋转偃月刀,崩飞了寒光闪闪的匕首。他脚掌猛踏地面,身体如炮弹一般飞出,再次劈向刘飞的脑袋。 刘飞躲避不及,转身横起刀身抵挡。 厚重的偃月刀直接劈在了刀身之上,在刘飞虎口崩裂的那一刻,其手中长刀被一分为二,整个人也倒飞了出去。 “登登登~” 他倒退了数十步,直到撞上一棵古树才停了下来。 见一众武卒营的士兵将自己团团围住,刘飞啐了一口血水低声道:“哼,这就是武王的手段吗?真是不要脸!” 为武没出言反驳,他躲过了身侧士兵手中的强弩,一箭射在了刘飞的膝盖上。 刘飞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目眦欲裂道:“没本事真刀真枪的攻城,只会弄些下三滥的手段,果然传言都是骗人的,他将启只不过是一个老匹夫罢了。” “我是个老匹夫,那你是什么?” 将启平静的声音,在为武等人身后响起。众人连忙转身,为其分出了一条路。 “呸,老子是你爹!哈哈哈哈哈~” 为武眉头一皱,沉声道:“主帅,此人满嘴喷粪。您让留其活口我照做了,我现在能不能隔了他的舌头。” “割了吧,然后绑起来吊在南门城头上。” 刘飞一听,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他颤声道:“将启,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对我?我投降!我投降!有我在,整个玄甲军都任你差遣!” “哈哈哈哈哈....” 笑声结束,将启的面色森然无比。他冷声道:“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我都心知肚明。之所以留你一条狗命,不是我不是想杀你,而是那样太便宜你了!” “我要让你在这青天白日之下魂飞魄散!” “这样才能告慰无辜亡魂!” 说罢,将启拂袖离去。在城中军民的欢呼声中,前往这一城粮仓! —————————————————— PS:创作不易,希望你能到纵横中文网支持作者。 PS:如果成绩不理想是会被叫停的,我不想让这本书烂尾。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二十七章 敬酒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临城北门外,刘鹏端坐于马背上,等待着刘天沐出城迎接。 他身后的五万神弓军队列整齐,每一个人都红光满面精神抖擞。 特别的是刘鹏两侧的副将,可能是因为主子即将封王,他们两人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皮肤黝黑的副将小声道:“主将,这刘天沐有点不知好歹啊。知道您大驾光临,不提前出来迎接,也太不把你当回事了。” “就是,就是。这小子年纪不大,架子倒是不小。要不一会儿他出来,我们两个教训他一顿?” 刘鹏冷笑道:“你们两个最好别得罪他,他是一只逼急了会咬人的兔子。” 留着山羊胡的副将问道:“此话怎讲?” 刘鹏哈哈一笑,随即侧过身子轻声道:“你不知道也不奇怪,那会你还在卧龙山上落草呢。” 山羊胡干咳一声,连忙接过了话风:“趁他还没来,您就给我讲讲吧。” 黑炭头骂骂咧咧道:“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犯不着让主将讲,我来属于你听。” 见山羊胡摆出了受教的模样,黑炭头低声道:“这刘天沐啊,自幼便是个懦弱的性子。” “他母妃走的早,本人又与太子同龄,很少得到刘季的关注。不止皇子公主欺负她,就连一些得宠的内侍和婢子都欺负他。” 山羊胡显得更加好奇,他开口问道:“既然是个没种的家伙,为何主将会说他敢咬人。” 黑炭头猥琐一笑,一句一顿道:“据皇城中传出来的消息,他大婚当天众皇子闹洞房,太子喝的多了一些,便把那刚过门的新娘子给办了。” “那他是如何做的?” 黑炭头摆了摆手,示意他别打断自己。而后一脸幸灾乐祸道:“他就在门外站着,等到了太子办完事。待太子出门见到他不仅没有惊慌,反而让他帮着穿衣服。” 山羊胡瞳孔一缩:“还有这等事,他不会照做了吧?” 黑炭头嗤笑一声:“他不仅帮着太子穿好了衣服,还从其胯下钻入洞房去救那个想要自尽的新娘子。” 听到这里,山羊胡整个人都傻了。 黑炭头对他的表情很是满意,连忙继续道:“第二天,这事便在宫中传开了。据说是新娘子不甘屈辱,穿着嫁衣投井自尽了。而那天夜里,太子的东宫便有刺客闯入。” “是二皇子派人做的?不对啊,以他的性子能干出这事?” 听到了山羊胡的问题,刘鹏笑道:“应该是别的皇子嫁祸的,从事发后他被赶出皇城便能猜出一二。” 山羊胡抱拳道:“主将为何要与这种人合作呢?不怕这没用的废物牵连自己?” “把一个废物送上王位,本将便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待时机成熟,我再让他禅位于我,岂不是名正言顺。” 说罢,刘鹏的眼中冒出了精光。 黑炭头叹息了一声:“可我们的敌人太难对付...” 刘鹏无所谓道:“实在不行,我便带着你们投靠何氏。再不济,便待你们过江投靠贞国赤王。我早就打点妥当,你们不必担心。” “主将英明!” “主将英明!” 刘鹏抚了抚胡须,笑容玩味:“今天便把能要到的好处都要来,无论事态发展成什么样子我们都不亏。” 黑炭头刚想再拍几句马屁,便见城中的街道上一队车架朝他们缓缓驶来。 待车架靠近,一名身穿淡青色华袍的青年,在侍卫的搀扶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五官清秀,气质儒雅,那文质彬彬的样子,一看就是一个饱读诗书之人。 他快步上前,对着刘鹏作揖道:“小侄见过堂叔,有失远迎还请堂叔见谅。” 刘鹏上下打量着刘天沐,微微颔首道:“侄儿的书卷气越来越浓了,眼中也没了以往的胆怯。” 刘天沐笑道:“堂叔过赞了,小侄自从出了皇城,便一切都要靠自己,只是有些微不足道的长进罢了。” 说罢,他接过刘鹏手中的缰绳,恭敬道:“晚安已经准备妥当,小侄来迟便是怕那些不懂规矩的怠慢了堂叔。小侄为堂叔牵马,全当赔罪了。” “哈哈哈哈,好!劳烦侄儿了。” 见两人朝城中走去,黑炭头一脸不屑的撇了撇嘴。他随即吩咐大军入城,自己则纵马跟了上去。 山羊胡与他并肩同行,那一双阴冷的眸子四处打量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头脑中没有一点有用的线索。 他把目光,落在了那个牵马的背影上。凝视片刻后,摇了摇头神色恢复了正常。 众人穿过数条街道,很快便抵达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 刘鹏望着大门上的门匾,取笑道:“好端端的宅子,不叫城主府亦或者二皇子府,偏偏取一个问心斋。要不是你带路,我还以为这是个尼姑庵呢。” “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惹得刘鹏身后的军官与亲卫哄堂大笑。那笑声中包含着轻视、讥讽、嘲笑等种种情绪,让刘天沐门前侍卫听的怒火中烧。 刘天沐赔笑道:“堂叔教训的是,明天我便让人把这牌匾换了。堂叔旅途劳顿,快些下马吧。” 刘鹏点了点头,翻身跃下战马。他没与刘天沐同行,而是先行一步迈入府邸。 两名副将也绕过了刘天沐,快步跟上了前面的刘鹏。而刘天沐则则与一众都尉一起,走在了那三人的身后。 众人走出门房,绕过影壁,来到了通往外院大殿的主路上。道路两旁设置了很多雅景,一些精致的景观让一众武夫啧啧称奇。 山羊胡指着一座奇异的佛像,转头问道:“那是什么佛?怎么如此奇怪?” 刘天沐微笑道:“那是尊两相佛,一半是寂静相,一半是忿怒相。” 山羊胡不解,再次追问道:“何意?” 刘天沐微微摇头,认真道:“在下也不知,我第一次来这府邸之时,这尊佛就已经在这里了。” 两人说话的这会功夫,大气恢弘的外院大殿便近在眼前。 刘鹏调笑道:“修得很气派啊,显得跟你那块门匾格格不入。” “侄子让堂叔见笑了,如今自立门户,总想着不能亏待自己。” 刘鹏听闻哈哈一笑,他挥了挥手带着众人大步走进了殿门。 走入大殿后,刘鹏径直向前。他毫不在意引路婢子惊讶的目光,直奔最上端的主位而去。 当他来到桌案后,将腰间佩刀扔给了一旁的婢子,直接坐在了红木雕刻的八骏图前。 刘天沐显得毫不在意,他亲自招待众人落座。待众人都坐下后,他拍手道:“上酒食!” 话音刚落,一众娇俏婢子端着托盘走入大殿。她们笑颜如花身材曼妙,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情。 一名婢子刚把托盘放下,她面前的都尉便一把抓住了她的藕臂。 婢子娇嗔道:“军爷,使不得。” 这一幕,引得殿中众人侧目。黑炭头嗤笑道:“看来你不行的事儿人尽皆知了啊,这府中小婢都知道你使不得。” 此话一出,惹的神弓营一众军官捧腹大笑。 待笑声散尽,刘天沐吩咐道:“既然大人们抬爱,需要你们留下的便留下吧。” “诺!” 一众婢子刚做欠身行礼状,便被一些眼疾手快的军官入怀中。他们一边怪笑着,一边朗声道:“谢过二皇子!” 刘天沐微笑点头,转身走向了刘鹏座下的位置平静入座。 见刘鹏把玩着婢子的脸蛋,在那笑的不亦乐乎。他转头看向山羊胡道:“这位将军,把刀放在腿上不别扭吗?交给婢子暂为保管吧。” 山羊胡摇头道:“不必,末将向来刀不离身。” 刘天沐微笑颔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就在此时,钟乐之声在大殿内响起。一众舞姬身披薄纱,如壁画中的仙子般,出现在两人众人的眼前。 没留下婢子服侍的山羊胡,被这一幕吸引住了眼睛。刘天沐见状举杯道:“在下以为将军不近女色,原来是眼光甚高啊。” 山羊胡干咳一声,连忙端起杯子回敬刘天沐。待一杯烈酒一饮而尽,他轻笑道:“见笑了!” “诶~男儿本色嘛!” 说罢,他对着舞姬招了招手。四名妩媚俏丽的佳人离开了队形,朝着上座的四人快速走去。 衣裙飘荡间,凹凸紧俏的身段让人一览无余。 刘鹏抬起了作怪的大手,起身朝着一名眉宇间有朱砂痣的舞姬走去。 那舞姬也是乖巧,见他朝自己走来便快步上前扑入了刘鹏的怀中。 刘鹏大笑着,一把搂住她的腰肢返回了自己的座位。 当他坐下后,拿起酒杯道:“侄儿,深得我心啊!” 刘天沐举杯回敬道:“之前侄儿胆小懦弱,没有体会到堂叔的良苦用心,今日之宴自当尽心竭力。” 刘鹏一饮而尽,轻笑道:“我与刘飞,选择站在你这边,完全是不谋而和。他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要求事后封王,完全是为了祖宗基业。你可懂得?” “明白!侄儿如今想明白了,愿助两位堂叔成就大业,在此敬堂叔一杯。” 说罢,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二十八章 读书人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热闹非凡的大殿中,一片淫靡景象。神弓军众人推杯换盏,沉浸在了歌舞升平的氛围中。 刘鹏不知是被两位佳人弄得燥热,还是太过贪杯烈酒上头。此刻的他眼神迷离,一边嬉笑着一边退下自己的甲胄。 众人见主将都放开玩了,便纷纷效仿他的举动。在一众婢子的帮衬下,盔甲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黑炭头显然是喝的多了些,他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二皇子,你如今成亲了吗?” 刘天沐略微一愣,轻笑道:“那是自然。” 见一众军官一脸坏笑,刘鹏出言道:“好了,我们说些正事。” 待所有人的目光看向自己,李鹏起身道:“武王大军兵临稻香城,诸位觉得该当如何啊?” 山羊胡副将笑道:“这等大事,自然是听主将安排了。” “对对对,我们全凭主将吩咐。” “全凭主将吩咐。” 刘鹏满意点头,下意识的看了刘天沐一眼。他旋即正色道:“以武王的实力,迟迟没有攻城,想必是另有所图。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应当为玄甲军解围。” “虽说不能与其正面交战,但是我们的出现,完全可以扼制武王攻城的打算。” “待其粮草不济退兵之时,我们便可以继续保持着守望相助之势。等我们坐稳这三城之地,再与南境达成同盟,届时收复东境失地便指日可待了。” 说罢,他环视四周,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刘天沐的身上。他一字一顿道:“侄儿意下如何?” 刘天沐放下酒杯抱拳道:“全凭堂叔做主。” “哈哈哈哈,那好!你明日整军,后日出发,在稻香城南十里处扎营。” 刘天沐恭敬道:“诺!” “哈哈哈哈!好!” 见他毫不迟疑的应下了自己的要求,刘鹏深感欣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一旁的婢子,见他一张脸都笑成了菊花状。连忙摆出笑脸,为其珍满了杯中酒。 就在他举杯一饮而尽之时,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悄悄溜走的几名军官,那为首之人正是那黑炭头副将。 他邪邪一笑没有制止,任凭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去胡作非为。 “几位将军去作甚?” 刘天沐的一席话,打破了场中的喧闹。 黑炭头猛然转头,冷声道:“关你何事?” 刘天沐笑道:“这府邸不小,我担心几位找不到回来的路。” “哼,我们出去望望风,你就别管了。” “这怎么使得,我让婢子陪着你们吧。” 见这人不识好歹,黑炭头声色俱厉道:“本想给你留点面子,可你这人太不识趣。我们哥几个要去你的内宅耍一耍,你有意见?” 黑炭头把最后四个字咬得格外重,那意思明显是提醒刘天沐不要不识抬举。 刘天沐笑道:“这样啊,几位自便。”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特别是他身边的山羊胡,那一双剑眉因此皱在了一起。 黑炭头冷笑一声,转身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殿外走去。待他走出大殿后,殿内的窃窃私语声愈演愈烈。 直至声音盖过了钟乐声,刘鹏被他们吵得没了兴致,大手一拍桌案险些把桌子震碎。 “闭嘴!别扫了老子的雅兴!” 话落,场中鸦雀无声,就连乐师的手都跟着停了下来。 刘天沐举杯道:“接着奏乐,接着舞!我们共同举杯,敬未来的并肩王!” 这话说得,使刘鹏眉开眼笑。他点头道:“好侄儿,就冲你这番话,这杯中酒,我先干为敬!” 在精致的酒杯刚刚碰到他唇边之时,之前走出去的几人慌乱的跑了回来。 “主将!主将!您的亲卫全都倒地不起了!” 黑炭头怒声道:“抄家伙!这里有问题!” “贱婢!快把我的刀扔过来!” 随着几人的声音在殿内炸响,一众军官纷纷转身去寻找自己的佩刀。 当他们在为找不到佩刀而慌乱时,身边那些娇媚的婢子露出了阴狠的一面。 只见一柄柄锋利的匕首,刺入了他们的腹部,割破了他们的喉咙,洞穿了他们的心脏。 一片哀嚎声中,刘鹏面前的桌案应声倒地。他一手按住自己的脖子,一手按住了自己的腹部。他慌乱起身,脚步踉跄,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的目光落在了云淡风轻的刘天沐身上,其口中呜咽道:“为何?” 还没等到刘天沐的答案,让眼睛一翻就此没了生机。 另一边,山羊胡捂着胸口,咬牙朝着刘天沐扑去。他的心脏与常人不同,这一击并没有给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刘天沐时,一阵阴风从刘天沐身边吹起。 只见他身边的那名舞姬,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山羊胡的面前。她双指成剑,裹挟着阵阵阴风,一指刺向了山羊胡的眉心。 山羊胡大惊之下抽身暴退,但那舞姬速度更快瞬间追了上去。她变指为爪,身体向前一探,直接抓住了山羊胡的脖子。 山羊胡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他死死的瞪着刘天沐,一字一顿道:“果然读书人的心才是最歹毒的,你不得....” 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 山羊胡的脖子便被舞姬拧断,脆弱的皮肤被骨头戳破,鲜血顺着停止起伏的胸腔缓缓流下,那场面让吓瘫的黑炭头险些尿了裤子。 刘天沐端着酒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血腥的大殿并没有让他收起笑容,反而使他脸上的笑容变的更甚。 他站在黑炭头和几位军官的面前,俯视着眼前这些像是丢了魂一般的兵痞。 体会着他们惊恐的眼神,刘天沐笑容玩味道:“几位不是要玩吗?事到如今还想怎么玩?” 听了刘天沐的话,黑炭头彻底慌了。他颤声道:“二殿下,求你饶了我等狗命吧,您高抬贵手可好?” “我等知错了!知错了!” “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们吧。” “对啊对啊,只要不杀我们,给您做牛做马都行。” 看着这些人的嘴脸,刘天沐笑了,那笑容让众人觉得如沐春风。若不是大殿中,犹如地狱一般的景象在提醒着众人。他们一定会觉得,眼前这人定是一身浩然气的儒生。 刘天沐柔声道:“你们不是想去我的内院玩吗?需不需要我站在门口候着,等你们办完事再为你们穿好衣衫?” 此话一出,吓得众人瞳孔猛然一缩。黑炭头颤声道:“二皇子再说什么?我们根本听不懂...” “对啊,什么意思啊?” “二皇子莫要说笑。” 刘天沐摇头道:“我真的不喜欢有人骗我,当初皇城中的事你们是知道的。” “不知!” “不不不。” “此话..从何说起啊。” 刘天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慢慢凑近黑炭头的脸。 他低声喃喃道:“那女子是刚被卖进青楼的,姿色上乘又没人见过,我找她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太子等人没控制住自己,是我在酒中下了药。只有他犯了事,确实是因为他贪杯了。” “那刺客是我安排的,但我把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带着众人去闹洞房的平安公主。” 黑炭头小心的看着他,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当他得知真想的那一刻,额头上的已经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刘天沐微微一笑,起身吩咐道:“把他们几个砍去手脚,扔到猪圈里与猪为伴。” 话音未落,那名舞姬身形一闪便来到了众人的面前。 她声音妩媚中带着冰冷:“为了对付这些兵痞,老娘用光了手中的阻气散。亏死了,亏死了!” “让我杀了他们,死后的阴气还能弥补一些老娘的损失。要是连阴气都没有,老娘今晚是不可能入眠了。” 说罢,她掌中阴风鼓动。在黑炭头惊愕的目光中,那缠满阴气的手掌成了他眼中最后的事物。 “噗!” 随着血浆飞溅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荡。黑炭头副将那没有脑袋的身体,直挺挺的砸在了地板上。 刘天沐擦了擦衣领处的血渍,脸上的笑容转变成了阴郁。他沉声道:“你弄脏我衣服了。” 舞姬一脸愕然:“你在埋怨我?” 刘天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身淡淡道:“都杀了吧。” “哼,那小胡子说的没错,负心多是读书人。” 说罢,她身影一闪而逝,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众都尉的身后。 当周遭阴气返回到她的体内,那些定格在原地的身影齐齐的倒向了地面。 在一连串“砰砰”声中,刘天沐走向了已经清理干净的八骏图。他在桌前缓缓坐下,伸手拿起了桌案上的两半虎符。 这一刻,他眉宇间尽显的得意之色。 “阿左,阿右。” 随着刘天沐的声音传开,两名身穿短打劲装的佩剑青年,迈着整齐的步子走入了大殿中。 待两人靠近,刘天沐抬手将虎符掷出去。 “阿左手里那枚,是这城中五万神弓军的。你让他们随我军一起明日整军,后日出发,兵指稻香城。” “阿右带着虎符火速前往汐城,让收成副将后日一早出发前往稻香城。” 还未等两人称诺,一名亲卫火速冲入大殿。 “主子,游龙铁骑的回信到了!”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二十九章 鹿掌柜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曌国东境,汐城。 天刚大亮,守城的士卒睡眼惺忪,等待着清晨的换防。 一只麻雀站那门楼的瓦片上,瞪着黑豆般的大眼睛“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兴许是麻雀的叫声把士卒吵烦了,只见一人弯弓搭箭瞄准了毫无察觉的麻雀。 他身边的士卒小声嘀咕了一句:“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就你那三脚猫的箭法,能射中那只小不点?” “嘘,我要射中了,你请我喝酒。” “那要是没射中呢?” “我请你去登天楼!” 就在两人立下赌约,准备买定离手之时。一名都尉突然惊呼出声:“有骑兵接近!所有人警戒!” 话音刚落,就见那只麻雀冲天而起。它拍打着翅膀,从那弯弓的士卒头顶飞过。一坨新鲜的鸟粪,直接落在的士卒脸上。 那士卒龇牙咧嘴,扔掉了手中的箭矢,抬手抹了一把脸。望着手中白花花的一片,士卒将心中的无名火指向了城下之人。 还未等他发作,不远处的都尉朗声道:“来者止步!报上姓名!” 城下风尘仆仆的阿右,冷冷的扫了那都尉一眼。 他摸出怀中虎符,高举于头顶后朗声道:“此乃刘鹏主将亲赐虎符!唤守城副将前来说话!” 都尉眉头一皱,再次发问:“你是何人?为何主将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吾乃二皇子麾下!这沿路都是武王手下的鬼卫,一般斥候难以通行!速速通传,莫要延误战机!” 说罢,阿右催动体内劲气。阵阵海浪声,传向汐城的城头,徘徊在众守军的耳中。 都尉抱拳道:“大人稍等!” 见阿右默许,都尉连忙转身吩咐:“速去请两位副将!” 片刻的功夫,城门缓缓打开。两名副将披甲持枪,亲率八百神弓军驶出城门,来到了阿右的面前。 五大三粗的周副将,看了一眼阿右手中的虎符,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瞪的更圆了。 他嘟囔道:“奇了怪了,主将怎会把虎符交给外人!” “你那脑子,何时明白过主将的用意。” 周副将一听,不忿的转过头:“老王!你是不是在骂我傻!” 王副将摊手道:“我可没说,是你自己想多了。” 见两人不问正事,阿右体内劲气震荡,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将虎符对阵两人,一句一顿道:“传刘鹏主将之令,命汐城守军今日整军,明日一早出发前往稻香城,不得有误!” “去稻香城作甚?” 王副将先是瞪了一眼身旁的匹夫,而后抱拳道:“我等领命!” 待阿右收起虎符,王副将恭敬道:“敢问是我军主将与二皇子殿下达成协议了?” 阿右点头道:“武王大军兵临稻香城,想必此时城中粮草已然所剩不多。为了保住这二十万玄甲军,两位主子决定前去增援。” 王副将点头,嘴角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一旁的周副将,沉声道:“可就算如此,我们这三十五万的兵力...恐怕也挡不住武王的三军吧。” 话已出口,可迟迟未得到回复。见这传令之人不准备搭理自己,周副将勃然大怒抬手指向了面前的阿右。 王副将按住了他的手臂,饱含歉意道:“招待不周!特使大人里面请,我们边喝边聊。” 说罢,他抬手示意身后士卒让路。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八百神弓军迈着整齐的步子一分为二,给三人让出了一条宽敞的大道。 阿右纵马向前与王副将并驾齐驱,他抬头望了一眼之前一直用弓箭瞄着自己的士卒,嘴角勾勒出一副残忍嗜血的冷笑。 落在后面的周副将撇了撇嘴,双腿一夹马腹快步跟了上去。 一行人顶着温暖的阳光,穿过了数条冷清的街道。随着四散而逃的百姓,来到了春草酒馆的门前。 酒馆门口,一名激灵的小二快步迎了上去。他将手中白净的毛巾搭在了肩膀上,抬手躬身道:“几位军爷,今日的食材刚到后厨,小的为几位安排个雅间尝尝鲜啊?” 王副将刚要哄走小二,阿右便开口道:“好!在前引路!” 说罢,他翻身下马。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给王副将投去一个肯定的眼神。 还未等王副将动身,另一边的周副将就从马背上跳了下去。他眉开眼笑道:“你家掌柜的在里面吧?” 小二笑道:“鹿夫人还在休息,何时会起来,小的也不知。” 周副将撇了撇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他摆了摆手:“带路!带路!” 小二见三人下马,微笑着侧过了身子,他朗声道:“男宾三位!雅间请!” 说罢,他摘下了肩上的毛巾,引着三人朝二楼的雅间走去。 一行人穿过摆放整齐的散座,踏上了干净整洁的楼梯,沿着东侧的连廊,走进了门挂梅花牌的雅间。 待三人入座,还未等小二招呼,王副将率先开口道:“今天有鱼吗?” “有!后院的暖房中有鱼池,圈养着百十条活鱼,个顶个的新鲜,您想怎么吃?” “有鲫鱼吗?” “自然是有的!” 王副将点头,随即对着周副将道:“老周,你去挑一条大小合适的鲫鱼,然后让后厨给特使大人煲一砂锅鲫鱼汤。” 周副将眉毛一挑,不高兴道:“凭啥让我去?” 王副将一咂嘴:“这里你来的多,我是想让你把其余的酒食给安排了。这顿饭我请,你放开了弄!” 周副将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请好吧!” 说罢,他直接架着小二朝屋外走去。 待两人的脚步声远去,王副将起身走到门前,把敞开的房门轻轻掩上。 他转身后单手扶刀,一双阴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座位上的人。 见其毫无惧色,他轻声道:“伏世灭道。” “尸山血海。” 暗号对接完毕,周副将松开了握刀的手。他快步回到座位。用极低的声音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会不知道吧?” 阿右放下茶杯,轻声回答:“自然知晓。” “那你还....” “嘘,看我眼色行事即可!” 王副将低声问道:“二皇子还能联系上稻香城吗?” 阿右摇了摇头,沉声道:“听你的意思,也是断了联系。” “嗯,没错!可我们的消息都断了,为何普通的斥候反而能把消息带回来。” “想必,都是将启的诡计。” 短暂的交谈完毕,场中陷入了落针可闻的沉寂。直到一阵大笑声从门外传来,这份诡异的安静才被打破。 轻掩的房门被推开,周副将拿着两瓶帝王笑走了进来。他脸上挂着春风得意的笑容,将手中的酒瓶在两人的面前比划了一下。 “老王,我可不是宰你啊。这两瓶酒,可是掌柜的看我面子送的。” 王副将皱眉道:“我等要谈军机,不可饮酒。” “切,这两瓶酒三个人喝,怎么可能醉。” 阿右点头道:“周将军说的在理,我们都是习武之人,岂会因醉酒误事。” 周副将对阿右竖起了大拇指,一扫之前的偏见。他朗笑道:“对吗,还是特使大人深明大义。” 阿右点头轻笑:“趁着等菜的功夫,我们先把正事说了。” 见两人都看向自己,阿右清了清嗓子,声音提高了那么一些:“明日领兵前往稻香城,两位副将怎么看?” “那两位,有没有要求我们什么时间抵达?” 阿右摇头:“虽说没有规定具体时间,但自然是越快越好。” 王副将皱了皱眉,继续道:“此地前往稻香城有两条路,一是穿过断谷,二是绕过山脉。” 周副将闻着酒香,补充了一句:“按距离算的话,我们想要与临城大军同时抵达,还就得穿过断谷了。” “可是,大军穿过断谷如果遇到埋伏怎么办?” 阿右说罢,脚尖轻踢了一下身边的王副将。 王副将心领神会,点头道:“是有这个可能!先不说在山上设伏,单是在另一端谷口堵住我们的去路,那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周副将摆手道:“那山爬起来,可是会死人的!如果真走裂谷,倒是不用担心有大军从上面放冷箭。至于谷口嘛,先派斥候探路不就好了?” 阿右摇头道:“不行,还是稳妥一点好。如果绕路,两位有什么意见?” “按照汐城的位置算,从山脉的北侧绕会更近一些,如果从南侧绕,很有可能跑到临城大军的后面。” 说罢,王副将递出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已经偷喝了两杯的周副将点头道:“在理!而且我们从北侧绕,大可直接奔向敌军后方。届时我们三面夹击,我军火攻敌方神机营,倒是平添了不少胜算!” 阿右摇头道:“不可,稻香城四周皆是平原。那三个满编军,大概得有十二万的骑兵。” “特使大人说的!在平原上,我军的远距离优势虽然还在,但是敌方的骑兵数量太多,我们根本难以招架骑兵的人海战术。” 周副将撇嘴道:“那还商量个什么啊!直接从南边绕给大军打支援就好了!” 阿右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定了。” 就在此时,房门被敲响,一道娇媚的身影端着托盘走入了雅间中。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三十章 惊雷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曌国东境,汐城西门。 卯时过半,天空并未大亮。浓密的乌云遮蔽了天空,像是一床发了霉的被子,盖在这座百年古城的上头。 “吱....” 厚重的城门被缓缓推开,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声响。 随着神弓军整齐的脚步声从城内传出,一名马前卒牵着一骑率先走出西门城楼。 他涨红着脸颊,眼中满是愤恨,在他咬响牙关的那一刻,后背被剑鞘狠狠的抽了一击。 他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哀嚎,可嘲讽的声音依旧刺激着他的神经。 “你倒是继续拿箭对准我啊!呵~” 一旁的周副将看不下去了,他连忙岔开话题道:“特使大人,我们得快些了!免得战事打响我们还未抵达稻香城。” 阿右邪邪一笑,低声道:“哦?那你们可要跟上我了!” 说罢,他双腿一夹马腹,其坐下战马瞬间窜了出去。 一旁的马前卒,大惊之下松开了手中缰绳。就在他准备倒向一边时,被一只大手抓住衣领提了起来。 阿右放肆的大笑着,他觉得耳边那脚掌摩擦地面的声音很是悦耳。 在阵阵惨叫声中,五万神弓军跟着地上的两道血线,一路向西急速奔袭。 周副将不忍直视眼前发生的一幕,他撇过头朗声问道:“要不要提醒他方向不对?” 王副将摇了摇头:“跟上就是了,特使大人自有计策。” “可那兄弟...” “驾!” 周副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的眼中只剩下了血性的一幕和一个冷漠的背影。 王副将纵马向前,直至与阿右并驾齐驱才稳住马速。 他沉声道:“我知从南侧绕路是假,但你向西狂奔不会是要穿过裂谷吧?” 阿右没搭理他,只见其周身腥臭之气涌动,瞬间将手中半死士卒的血液抽了个大半。 他舒服的吐了一口气,阴笑道:“虽然半死之人对修为没什么作用,但这感觉真是上头啊。” “回答我!你知不知道这条路有多凶险!” 王副将一改常态,这突然严厉的语气,阿右却置若罔闻。 阿右愣了半晌,像是吸了烟膏的瘾君子一般,享受的表情中是一双浑浊不堪眼睛。 直到他眼中恢复清明,慵懒的声音才响起:“这都是二皇子的命令!泄露出要向南绕路的消息之后,直接穿过峡谷埋伏在稻香城方向的谷口。” 王副将质疑道:“你就这么确定,鹿掌柜会把我们南行的消息传回去?” “呵~我可是亲眼看到游隼一飞冲天的。一夜没睡,杀你的人补一补,你没意见吧?” 说罢,他手中劲风股荡,直接将手中的尸体震飞了出去。 王副将毫不在意,他再次发问:“守住谷口欲意何为?” “不知道!” 王副将皱眉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阿右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他讥笑道:“我如今虽然是伏尸教的教众,但我更是二皇子的属臣。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没必要向你汇报!” “你再说一遍!?” 说罢,王副将的眸子像是蝎子的毒尾一般,把面见的同门当做了随时可以出手的猎物。 阿右不屑道:“呵~你可别忘了,你与吴木的任务是听从二皇子的命令!我传达的便是二皇子的命令!”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时,周副将一人一骑快速靠近。 “别吵了,别吵了!有什么事我们好好商量!” 王副将没有回话的意思,反而是阿右和颜悦色道:“小事小事,无伤大雅。只不过是王副将反对我们从断谷行军罢了。” “哦~” “嗯?” 周副将先是点头,而后把眼睛瞪得好大。他一字一顿道:“走?断?谷?” 阿右认真道:“是的!昨夜我收到了临城方向的密信,让我们埋伏在稻香城方向的谷口。” “可是...” 王副将沉声道:“刚刚我与他争论了一番,他说的确实有道理,我们的本职便是听令行事。” “那好吧!” 见周副将点头,阿右笑道:“既然我们达成共识,那就劳烦两位将军通知底下的人快一些。” 两人颔首,同时调转马头,返回大军阵前。 片刻的功夫,沉重的脚步声响彻平原。 断蛇山,裂谷口。 空中的乌云,像是被利剑割开了一道口子。刺目的阳光,绕过云海从口子中倾泻而出。 逃出囚牢的阳光划破天际,普照在断蛇山的峰峦之顶。 这一刻的山脉无比神圣,在一众神弓军将士的眼中犹如大自然的神明。 大军快速挺进,终于在谷口前整军休息。数十名斥候在周副将的命令下离开大军,他们先行一步前去探查谷中是否有危险。 待乌云终于散尽,明媚的阳光照耀着将士们的侧脸。在众人的苦苦等待中,第一匹快马终于赶了回来。 “报!谷中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任何人为活动的踪迹。只不过蛇洞多了些,兄弟们正在快速填补,避免大军行动惊出毒蛇伤人性命。” 周副将挥手,示意他下去休息,而后转身道:“既然没有人为活动的踪迹,那我们便即刻出发吧。” 王副将抬头,凝视着断谷顶端。他皱眉道:“要不要派人上去看一眼?” “大可不必,我就是在东边的村子里长大的,这座山邪乎的很。” 阿右眉毛一挑,轻声问道:“这话怎么说?” 周副将的目光落在了断蛇山上,他眼中似有追忆:“我们村子能种的地少,粮食减产不够过冬时,村里便会组织青状上山打猎。每次去打猎的人,只有不到一半的能活着回来。” 王副将追问道:“每次都是?” “嗯,每次都是!而且这山不好爬,连我们这些在山里长大的孩子都容易摔死。” 阿右扶剑起身,沉声道:“既然如此,我们进谷吧。” 随着王副将命令的下达,大军在悠长的号角声中再次开拔。整齐的队列,缓缓驶入神秘的断谷。阵阵脚步声在谷内回荡,像极了巨兽低沉的嘶吼。 就在大军的末尾驶入谷口的那一刻,天空仿佛再次阴了下来。 感受到突然失去了阳光,一些将士纷纷抬起了脑袋。 就在此时,周副将咆哮道:“快....” 这句话还未说出口,一声炸响便在谷中响起。只听“轰隆”一声过后,无数碎石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阿右捂着险些被震聋的耳朵,怒吼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上面不可...” “轰~轰轰!” 爆炸声此起彼伏响彻天际,碎石纷飞犹如天降骤雨。 惊雷刚起,落石便至。只见一众神弓营将士,被巨石砸成了肉饼,被碎石砸穿了脑袋,被惊出来的毒蛇一击毙命。 无论他们如何嘶吼、咆哮、痛哭,都盖不过谷中犹如惊雷的爆炸声! 碎石还未落尽,爆炸声还未停止,可这断谷中已经一片地狱景象! 残肢肉泥到处都是,它们不止染红了地面,还染红了两侧的岩壁。 挂满鲜血枯藤,在音浪的催动下摇摆不停。让一些慌神的人,错以为是万蛇齐舞。 反观那些真蛇,在崩出的脑浆与鲜血中不停游走。它们因为惊慌而撕扯着残肢断臂,也因为惊慌攻击着苟延残喘的人。 一些不能行动却还活着的将士,能切身的感受到有活物在衣服中游走。 那种感觉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疯狂,直至一颗颗毒牙刺进了他们的皮肤,剧毒夺走了他们最后的神智。 阿右手中长剑舞的密不透风,他瞥了一眼被毒蛇咬伤后又被碎石砸中的王副将暗暗摇头。 他一剑斩碎落向头顶的巨石,而后手握枯藤向上攀岩。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在此设下了埋伏。亦或者,会不会是二皇子想要他陪这些废物一起死。 在落石中,向上攀爬是艰难的。待爆炸声停止,他才隐约看到谷口站立着的人影。 还未等他看清,数百支弩箭朝他齐射而去。他想提剑抵挡,奈何这些箭矢太快了,是他今生见过最快的箭。 这一瞬间,阿右被扎成了刺猬。在他松手的那一刻,口中喃喃道:“北境...强弩...” 话落,朝谷底快速坠落。 裂谷之巅,霍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望向武卒营的副将问道:“还有多少火药球?” “禀告主将!还有两箱!” 霍义咂嘴道:“这黄鞠小儿弄出来的东西是厉害啊,这玩意守城的时候扔几颗效果可厉害了。” “厉害、厉害!大大的厉害!” 武卒营副将欲言又止,见霍义如此高兴还是选择了沉默。直到霍义说:“把那两箱也扔下去!”他才单膝跪在了地上。 “主将!不能再扔了,这东西不太稳定...炸死了我手底下不少兄弟了。” 霍义大惊:“什么?死了多少人?” “被这东西炸死的,少说有个两千人...” 霍义眼睛一翻,差点仰头倒下去,还好几名将士扶住了他。 他咒骂道:“我带上来两万武卒营,来时探路死了六千,这又被铁球子炸死两千...” “黄鞠你个王八蛋,别让我抓到你!” 副将为难道:“主将...我们现在下山与我军会和?” 霍义点头道:“但是得先把那两箱鬼东西扔下去,然后把能烧的都扔下去,放火!给我烧!” “诺!” ———————— ps:把昨天的欠章补上了,么么哒!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三十一章 战犯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稻香城北,中军大营。 将启躺在藤椅上双手端着茶杯,享受着徐徐微风和正午的阳光。 他的目光锁定在了稻香城的城头,望着随风飞舞的玄甲军旗帜愣愣出神。 “报!” 一名斥候匆匆而来,单膝跪在了将启的面前。 站在将启身侧的为武沉声道:“讲!” “禀告主帅、将军!刘天沐的十万大军,驻扎在了稻香城南十里处。” 将启轻抿了一口茶,而后吩咐道:“给敌军斥候留两条路线,其一通往稻香城,其二通往西面平原,其余的全部杀了。” “诺!” 斥候刚刚退下,身影还未远去。便见风尘仆仆的霍义,迈着大步来到了将启的近前。 他憨笑道:“主帅,末将幸不辱命!全歼汐城五万神弓军。” 将启坐起身子,轻笑道:“辛苦了,快去歇息,这几日还有的忙呢。” “我不累,我在马上睡了一路了。” “哈哈哈,你这个本事别人可学不来。” 为武好奇的问道:“汐城守军走的是断蛇山北侧还是断谷啊?” 霍义挑了挑眉毛:“你猜呢?” 为武嘴角一抽不想理他,但却见到将启正较有兴致的看着自己。 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走断谷是下下策,如遇埋伏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猜他们一定是走的山脉北侧,而后被你的大军设伏截杀。” “猜错喽,他们就是走的断谷,然后被我的武卒营活埋了。” 为武倒抽一口凉气,诧异道:“会蠢到这种地步?” 将启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了鹿掌柜的手书。他一边递给为武,一边说道:“你说的也不错,自作聪明反而是最蠢的表现。” 为武打开手书,快速的看了起来。待看阅览完毕,啧啧道:“看来我们猜得没错,二皇子确实与伏尸教有所勾结。而且春草酒馆与王府的联系,那个组织里的人已然知晓...” 话到此处,为武闭上了嘴巴。他偷偷的看了一眼将启的表情,见其没有流露出忧伤的神色,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霍义接过手书,看了两眼便开口问道:“主帅,你怎么这么肯定他们不会向南绕行呢?” 将启把茶杯递给为武,起身指向了西面的平原,而后手指缓缓滑动定在了北方。 霍义愣了好半晌依旧一头雾水,他喃喃道:“啥意思?” 将启一笑:“你猜猜?” 说罢,他缚手走向雨阳军大营的方向。为武把茶杯递给霍义,扮了个鬼脸转身跟了上去。 霍义望了望西面,又望了望北面。小声嘀咕了一句:“猜不到我就不猜,多大个事儿啊。” 他就这样端着茶杯,走回了正清军大营。 通往雨阳军的小路上,不时有巡逻的士兵停下了对将启行礼。将启时而点头回应,时而挥手道一句辛苦了。 观察到了将士们火热的眼神,为武都觉得自己跟在将启身后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他们二人穿过层层军帐,来到的大营后方关押着玄甲军军官的地方。 为武好奇的问道:“主帅,怎们想起到我这来看战犯了?” 见将启轻抚胡须,他连忙补充了一句:“我..我不想猜。” 将启哈哈一笑,颔首道:“玄甲军与神弓军,同时为刘天沐夺城。既然确定神弓军中有刘天沐的人,那么玄甲军中也一定会有。” 为武皱眉道:“虽说受降的和被俘的被分开关押了,但是我突然觉得这里面的人都有可能啊。” “嗯,那就先让他们打一架。” 为武一听愣在了原地,随即他就明白了将启的用意。此刻的为武看着将启的背影,愈加觉得干爷爷高深莫测了。 他快步跟了上去,与将启一同走进了关押被俘军官的大帐。 大帐中,关押着六名被俘军官。当他们凶狠的目光看清所来之人时,一声声咆哮伴随着铁链碰撞的声音朝将启逼近。 为武一步跨出,挡在了将启的身前。但下一刻他手臂一紧,又被将启拉了回去。 就在他满脸问号之时,一声犹如洪钟般的咆哮在大帐内响起。 “不自量力!” 话音刚落,将启周身劲气爆发。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冰冷刺骨。 见还有两人朝自己冲来,狂暴的杀气瞬间将两人锁定。 拳头在劲气的包裹下犹如铁锤一般,“轰”的一声直接将两人砸飞了出去。 他目光从死者的身上移开,扫视着余下四人。劲气与杀气在其周身环绕,周天境巅峰的实力暴露无余。 在将启的威慑下,之前叫得最欢、退的最快的军官,此时此刻也没有让人失望。 就见他“砰”的一下跪在了地上,用膝盖捣腾着小碎步朝将启走去。 “武王...我愿意投降!我愿意加入您的旗下,为您东征西讨至死不渝。” 见将启没有搭理自己又没有阻止自己,这名军官一脸堆笑凑的更近了些。 “武王大人,我聚气境的实力还算拿得出手,而且我在玄甲军的人脉还是有不少的。你把我放出去,我能让手下的兄弟一起效忠于您。” 望着将启古井无波的眼睛,他心虚道:“我这些年搜刮了不少钱财,只要您需要我都可以给您。” “对了!我还有不少妾室,我把他们都交出来,您拿去赏给下面的将士正好...” 话到此处,他已经来到了将启的近前。见将启依旧不为所动,他便要弯腰去抱其大腿。 就在他伸手的那一刻,只听“咔”的一声脆响,将启抬腿下劈,直接击碎了这人的头盖骨。 七窍流血的军官至死也没想明白,这眼前之人倒地想要什么。 随着尸体轰然倒下,余下三人纷纷跪倒在地。他们颤抖着身体,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将启淡淡道:“都杀了吧。” 说罢,他与为武走出了大帐,身后传来了一阵阵机扩扣动的声响和三声闷哼。 两人穿过主路,来到了受降军官的大帐。 刚一踏进大帐门口,十一名手臂缠绕着黄巾的军官同时起身。 当他们看清来人之后,同时躬身道:“参见武王!” 将启微微点头,笑道:“诸位受委屈了!” 一名粗犷的军官摆手道:“不委屈!不委屈!是您解放了我们,我们心里感激着呢。” 另一人抱拳道:“大战在即,让我等远离军队乃人之常情。我等皆是明事理之人,请武王莫要折煞我等。” “对对对,祝兄说的没错。” “是啊是啊!我等在此也算是难得的清闲。” “哈哈哈,好吃好喝的供着,我都有点乐不思蜀了。” 将启也跟着笑了起来,待众人都目光灼灼的看向自己。他才开口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来此想必诸位心中都有疑问。” 他没有再卖关子,顿了顿继续道:“这场战役我心中已有数,趁着闲暇时间来见诸位,只为了战后的收编工作。” “武王,我们能加入您的旗下?” 祝副将制止了众人的追问,他沉声道:“武字王旗下,以军为单位。每一级的军官,都是从北境五座大营中走出来的。这是常识,你们莫要打断武王说话。” 将启摆手道:“无妨!有为我效力的心自然是好的。” 见众人眼中重燃希望,将启继续道:“这东境之地,大家并不陌生。在十年如一日的横征暴敛下,这片土地已经满目疮痍。” “一国之力,民生为大。” “本王向请诸位帮个忙!” 粗犷军官道:“有什么事您尽管说,只要我们能做到的必定尽心竭力!” “对对对,我们听从您的安排!” “愿听从武王安排!” 将启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满脸温和道:“我希望此战过后,你们能带着玄甲军的士卒为这东境百姓开垦荒地。” “当然,等春耕结束,我便会安排你们去北境大营学习。” 众人目露精光,祝副将率先回过神来,他颤声道:“武王...此话当真?” 见将启点头,他单膝跪地道:“我祝融,誓死为武王效忠。” “我等,誓死为武王效忠!” 将启抬了抬手,声音平静温和:“快起来!听我把话说完。” 待众人起身,他继续道:“你们也知道,五营为一军,各营都不同。我今天向看看你们的实力和战法,这样好为你们酌情推荐。” 抢先开口的还是那个粗犷大汉,他憨笑道:“回武王!我叫陈彪,境界是凝气境巅峰,是一名骑兵副将。嘿嘿...玄甲军是以步兵为主,所以我手下只有三千骑兵。但是,我想进重骑兵大营学习。” 待他说完,将启摆手道:“空口无凭,你们可敢一对一决斗?” 祝副将反应奇快,他抱拳道:“末将愿意打头阵!” 将启颔首,环视众人:“你们谁愿意与这位祝副将一较高下啊?” 见祝融看向自己,陈彪摆手道:“别打我主意啊,输了多丢人。再说了,你一个步兵副将,打我一个没马骑兵副将,你骚不骚啊?” 祝融一愣,感觉他这理由莫名其妙。 —————— PS:五一快乐!各位大大,能不能到纵横主站看看寡人?寡人要坚持不住了... PS:第二更争取在十一点前码完。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三十二章 猎手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雨阳军,战犯大帐。 陈彪见祝融还在看自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抬手指向另一侧,那里站着一位犹如雕塑般的男子。 “你想打,那你找他啊!陈真也是步军副将,你们两个配对刚刚好!” 没等祝融回答,陈真木讷的声音便在众人耳边回荡:“我是弓箭手,不擅长近身格斗。” “我呸,你好歹也是个凝气境,就这么怂?” 说罢,陈彪抱着膀子,昂起了滚圆的脑袋。 祝融道:“这十一人中,只有你我二人是凝气境巅峰,若我们不战,岂不是对别人不公?” 陈彪咧嘴一笑:“我不管,我就要找个骑兵将领打一架,我们马上见真章!” 在众人争论之时,为武的目光一直盯着与一切格格不入的陈真。见他们半天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为武出言打断了没有意义的对话。 “聒噪!” 他没理会诸将诧异的目光,而是对着将启躬身道:“主帅,可否由我安排?” 将启抚须颔首道:“可!” 得到了将启的首肯,为武挺直腰杆单手扶刀一步跨出。他先是指向祝融,而后将手指定在了陈真的身上。 “你们二人为一组,到帐外比试。” 说罢,他望向了咧嘴憨笑的陈彪。一字一顿道:“我与你马上对决!” 陈彪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与我?” “没错,你们一共十一人,若是我不加入,会有一人轮空。本将军正好擅长骑战,便与你斗上一斗。” “哈哈哈哈...” 听到这刺耳的笑声,为武眼神冰冷的望向了捧腹大笑的陈彪。 陈彪见其目光不善,连忙摆手道:“小!将军!我没别的意思。我们年纪差了这么多,当着那么多将士的面...不好吧?” 众人都听到了,那个加重了的“小”字。他们也想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将领会如何应对。 “哈哈哈,我险些忘了,攻城时见到我的将领都死了。” 此言一出,帐中众人无不惊诧莫名。但让他们更心惊的一幕,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陡然发生。 只见为武周身劲气翻滚,其体内海浪拍打之声宛如实质一般。他此刻的气海,与井岸亭前的将来相比不遑多让。 陈彪愕然道:“这年纪...凝气境巅峰?” “何止是凝气境巅峰这么简单,这犹如实质般的海浪,跨入周天只差了一丝机缘。” 说罢,祝融的目光从惊愕变成了尊敬。 要知道越早跨入周天境,体内旺盛的气血便能得以保存。简单来说,就是比旁人多延长了十几二十年的战力。 这世上,可不是人人都能登峰造极。在周天境巅峰的高手中,气血越旺盛战力就越强。 旁人都在赞叹为武的天赋与实力,唯独陈真的眸子中闪出了渴望的神采。 为武抬手制止了众人的议论,他望向陈彪道:“可敢一战?” 语气中的傲慢与自信暴露无遗,他是在用这句话回击那一句:“小将军!” 陈彪清了清嗓子,赔笑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将军想与小人过招,小人自然奉陪。” “那好!其余...” “将军!我还没说完。” 为武不悦道:“你还有何事?” 陈彪继续赔笑道:“我需要与将军同等的战马。” 为武神情冷漠,淡淡道:“我会换一匹普通的马,其余人等自行分组帐外集合。” 说罢,他转身跟上了将启的脚步。 大战在即,并没有将士前来看热闹。这场突如其来的比武,便在战犯大帐前的主道上举行。 祝融神情肃穆,手持长斧傲然而立。陈真手握强弓,一双眼眸犹如鹰隼。 场中一片安静,连徐徐微风都为之停止。当云朵遮蔽了太阳,战斗也随之开始。 祝融一步踏出,手中长斧横于身侧,他想要快速拉近距离,避免给对手游斗的机会。 陈真弯弓搭箭一气呵成,他瞄准祝融的同时,身体向后急速暴退。在这一系列连贯的动作中,第一支羽箭射向了祝融的面门。 祝融挥斧抵挡,斩飞羽箭的同时身体为之一滞。 陈真锐利的眸子抓准了这个机会,只见他一手三箭精准的射向了祝融的三处要害! 祝融眼睛一眯,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他将手中长斧舞的密不透风,在“当当当”三声脆响之后羽箭尽数崩飞。 说时迟那时快,见陈真继续向后暴退,祝融抬脚卷起了一支羽箭。 当羽箭落在他眼前的那一刻,他用长斧子的侧面把羽箭抽了出去。 暴退中的陈真耳朵微动,尖锐的破风声从他身后袭来。只见他猛然向后一倒抬腿向上一夹,稳稳的夹住了羽箭的箭杆。 平白让人多了一支箭,祝融眼中怒气更胜。 只听他咆哮道:“接我一斧!” 话音未落,他脚掌猛踏地面身体高高跃起,一斧之势犹如开山一般,径直劈向了陈真的身躯。 陈真起身直奔祝融,他不躲不避将羽箭叼在口中,待斧势下落的那一刻,他双手持弓抽向了长斧的斧杆。 兵器相交,劲风四溅,祝融的下落之势为之一滞。 陈真抓准时机,闪身的同时抽出了口中的羽箭。 “够了!” 随着将启的爆喝声响起,陈真手中的羽箭定在了祝融的脖颈处。 祝融笑道:“好功夫!是在下输了!” 陈真收手,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承让!” 待两名守卫将两人的兵器卸去,为武手持盘云偃月刀迈步出列。 见守卫提着一口偃月刀走向陈彪,为武眼中的战意变得更加浓郁。 他率先翻身上马,还不忘对陈彪勾了勾手指。 陈彪咧嘴一笑,大步走向马匹。待其坐稳后,还不忘说了一句:“请将军手下留情!” “自会点到为止!” 说罢,为武双腿一夹马腹,其坐下战马一跃而出。盘云偃月刀先是横于身侧,而后被他双手举过头顶直斩陈彪项上人头。 陈彪双眼一眯,纵马迎了上去。其手中偃月刀在头顶盘旋一周,斩向了为武声势夺人的一刀。 伴随着“当”的一声闷响,两人的兵器在空中对撞。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陈彪兵器险些脱手人也差点栽落下马。 “小人输了,将军英明神武,我不是一合之敌!” 说罢,陈彪还抬起了一只手,给为武看他那崩裂的虎口。 一旁的祝融皱眉道:“你怎么回事,这等战斗你居然不用内劲。还好将军及时卸力,要不然你人头都飞了。” 陈彪憨笑道:“大意了大意了,这我现在受伤了也没发继续比...”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到一股狂暴的杀气锁定了自己。 陈彪全身为之一颤,他转头望去这股杀气的主人正是将启。 不止他感觉到了,场中众人同样感觉到了那恐怖的寒意。 为武也反应了过来,他死死的盯着面前之人,只要他再敢动一下必让其人头落地。 将启淡淡道:“我给你个机会,释放你体内劲气。” “那个...禀告武王,小人身体不适,我...” “当!!” 刀刃碰撞声在场中炸响,盘云偃月刀的刀刃深深的嵌入了陈彪手中的刀杆。 随着陈彪接下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一股腥臭味在场中扩散开去。 “咳咳...原道陈将军战斗时臭汗熏天是真的。” 陈彪深知自己可能败露,他手腕一翻挡开了盘云偃月刀,准备夺路而逃。 就在他准备出刀斩向为武时,一支羽箭射中了他的手腕,长刀随即脱手砸落在地。 陈彪还未反应过来,将启的身影便突兀的出现在他身后。其周身汹涌的劲气缠绕向手臂,而后一拳轰向了陈彪的后心。 陈彪只感觉喉咙一甜,一道血箭直接从其口中喷出。随着血雾四散开去,他也直挺挺的栽落下马。 将启脚下劲气盘旋,凌空施展间稳稳落地。 他挥手道:“放开他!” 众人听闻转头看去,才注意到被守卫按在地上的陈真。 此刻的陈真眼角含泪,口中喃喃道:“是他们!真的是他们!这味道我忘不了,我忘不了...” 将启先是示意为武把人带下去,而后缓步来到了陈真的面前。他慢慢蹲下身子,抚摸着陈真的脑袋。 “孩子,别哭了。能把你的故事说给我听吗?” 趴在地上的陈真抬起了头,他充血的双眼依旧有泪水滑落。 将启把他扶了起来:“我会给你做主的!” 陈真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哽咽道:“我原本是南境水牢关有名的猎手,父母早亡与家妹相依为命。” “妹妹的生的貌美,被靖王祖宅中的供奉看上后娶为正妻。我因攀上高枝,在同年也娶了一房妻子。” “本以为是美好生活的开始,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家破人亡的引子。” “第二年,我夫人为我诞下一子。妹妹听闻喜讯,便带着我那妹夫前来探望。” “他们走后,我进山打猎。再回家时,妻儿已经惨死家中。我夫人的尸体下盖有一行血字,杀我母子者供奉徐阳。” “那徐阳当年便是凝气境巅峰的高手,我自知不敌便逃亡到东境参军。” “刚刚陈彪身上的腥臭味,与当年我妻儿身边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忘不了,我死也忘不了!” 将启转头望向了南方,眼中的杀机难以隐藏。刚刚听到的一切,与自己三子一家是何等的相像。 就在他为之愤怒之时,陈真的声音再次响起。 “武王,能否让那位将军把隐藏气机的功法传授与我。我..我想潜入水牢关为妻儿报仇!” 将启回头,面色平静如水。他淡淡道:“功法传不了,这仇很快便能报!” ———————— PS:第两章奉上,来纵横中文网看看寡人呗。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三十三章 战前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稻香城西五十里,游龙铁骑临时营地。 中军大帐中,刘天仪看着手中的信件,沉默良久后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我这二哥果真一个妙人,难怪刘鹏与刘飞都选择助他。” “噗~” 聂小北,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惊到了。 刚送入口中的茶水直接被她喷了出去,险些溅到对面将军身前的桌案上。 看那将军,身穿百炼明光铠,肩挂天青色锦缎披风。摆于桌案上的头盔为龙首状,眼部处镶嵌着青色宝石。 其身后站着一位持枪亲卫,侍卫手中的那杆长枪为盘龙含刃状,还有一缕青缨绑在了最前端的龙爪上。 此枪名为游龙,通体长七尺五寸,重七十五斤,百兵谱排名第四十一位,现如今为游龙铁骑主将—刘蒙的兵器。 刘蒙没有在意聂小北的失态,他对着刘天仪抱拳道:“五皇子,二皇子他怎么说?” 刘天仪笑道:“这封回信概括起来就三个字,他对天子之位没兴趣。” “这是三个字?” 发现刘鹏这人实在无趣,刘天仪收起笑容继续道:“我二哥觉得,刘鹏与刘飞拥立他,不过是觉得他好欺负罢了。” “他不觉得自己能掌控的了两人,也不愿祖宗的基业砸在了他的手里,到最后落得一个被后人唾弃的下场。” 刘蒙皱眉道:“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 刘天摇头一笑:“虽然他没有明说,但这封回信字里行间的意思很是明显。” “读书人嘛,想要的无非的就那么两点,一是生前腰缠万贯有时间、有闲情吟诗作画,二是百年之后留下一个好名声。” 见刘蒙语塞,聂小北接过了话风:“他脑子怕不是有病吧?五百万两黄金,二十箱珠宝玉器,二十箱名家字画就把权力拱手相让了?” “他啊,虽然从小生活在皇宫,但是那日子过得还不如得宠的下人。他这些年愈发贪财享乐我倒是知道的,或许童年越缺什么长大后就越想要什么吧。” 说罢,刘天仪把信件随手扔进了火盆中,他站起身子时眼神格外锐利。 待刘蒙与聂小北先后起身,他拿出虎符下令道:“传我命令大军拔营,绕到将启大军后方断其退路!” “诺!” 聂小北快速起身,对着刘天仪抛了个媚眼:“殿下,我这身手不上阵杀敌可惜了,你给我弄身合适的盔甲呗?” 刘天仪没搭理她,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刘蒙。 他语气诚恳道:“我在军中,难免会影响到你的判断。把你的两千亲卫交给我,让他们跟着我去寻找宝藏。” “这大军依然由你调遣,待这场仗打完,你再沿着标记寻我。” 感受到刘天仪的信任,刘蒙躬身道:“本将定不辱命!” 刘天仪点了点头,继续嘱咐道:“那三军不见得都可信,你一定要见机行事。我军全是骑兵,打不过便跑,没必要为了三个傻子搭进去游龙铁骑。” “放心吧!我要想走,没人拦得住!” 说罢,他接过了亲卫手中的游龙枪,而后嘱咐道:“你带着兄弟们保护殿下,务必小心谨慎知道了吗?” “诺!” 刘蒙再次对刘天仪抱拳行礼,而后转身大步离开大帐。 “你也下去集结人马吧。” 挥手命令亲卫退下,刘天仪便埋头整理书信不再说话。 聂小北嘟起小嘴,摆出了一副很不甘心的样子。她见刘天仪真的不搭理自己,便拍起了桌子。 “我要上战场!我要杀敌!我要当将军!我要跟杜春梅一样让人闻风丧胆!” 刘天仪没有抬头,他淡淡的回了一句:“然后好让我不再纳妾是吗?” “嘿嘿嘿嘿...” 被夫君猜中了小心思,聂小北红着脸在那傻笑。 刘天仪无奈摇头,小声道:“此战凶险异常,若我们不找个理由离开,说不准会有大祸。” “殿下觉得,四方联军敌不过武王的三十万大军?不会吧?一换一也赢定了啊。” 刘天仪认真道:“将启不是徒有虚名之辈,还是小心谨慎一点好,我只希望此战游龙铁骑的损失少一点。” 聂小北一个闪身,来到了刘天仪的身边。她皱眉道:“那殿下为何还要让游龙铁骑去?坐山观虎斗不好吗?” “这一战,兴许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唯一一次重创武王的机会。若不把握,我便只能借助他国力量。” 见聂小北还要追问,刘天仪挥手道:“快去收拾东西吧,我们现行出发。” “好!那你也快点。” 刘天仪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他我这一封标有何字的信愣愣出神。 稻香城南十里,临城军营地。 帅帐中,刘天沐在帅案前踱着步子。他没了往日的云淡风轻,紧皱的眉头下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 一旁的阿左看着心疼,鼓起勇气道:“主子,您坐下来喝杯茶吧。” 刘天仪摆了摆手,开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巳时刚过。” 刘天沐望了一眼帅帐门口,口中呢喃道:“按理来说,阿右应该回来了,会不会遇到了什么问题。” “阿右机敏的很,就算真的遇到了问题,也会想办法回来报信...” 刘天沐打断道:“不行,我得再给稻香城去一封书信。之前忘了问这几日将启大军是否有调动。”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根本不是在与阿左商量。阿左刚刚张开的嘴巴,没有选择发出一点声音。 刘天仪坐在帅案后,提笔蘸墨奋笔疾书。他刚写了两行字,便一把抓起信纸揉成纸团扔了出去。 他再次铺开信纸去写,这次刚写了两个字,便被他揉成纸团扔到了一边。 一张,两张,三张...直到他一声嘶吼,把面前的桌案掀翻。 “砰”的一声闷响过后,桌案上的文房四宝掉落一地,滚动的砚台碰到阿左的脚才停了下来。 帐中的异响惊动了帐外的亲卫,几人鱼贯而入愣愣的看向揉着眉心的二皇子。 “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阿左呵退几名亲卫,端起一杯茶走向了刘天沐。 刘天沐眯起眼睛,抬手接过了茶杯。待一杯温茶下肚后,他淡淡的说了一句:“好久没这样失态了。” “自从我跟着主子起便不曾见过,想必是近来事情多主子累到了。” 刘天沐摇头道:“不,我是怕。” “怕?”话刚说出口,阿左连忙用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接过了刘天沐手中的茶杯。 “我心中惧怕将启,我怕自己功亏一篑,我怕自己栽在他手里。” “就是因为这份怕,我才变得暴躁,变的坐立不安,变得头脑混乱,变的连笔都握不稳。” 说罢,他再次闭上眼睛,揉起了自己的眉心。 阿左轻声道:“主子多心了,那将启已经老了。他也有十多年没有带兵打仗了,一个养尊处优的老匹夫,估摸着早把本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再去给我倒杯茶。” “诺!” 刘天沐先是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他看着大帐门口,淡淡道:“你是燕国人,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他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后继续道:“我不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脚下有多少尸骨。” 阿左其实是不想让他说的,怕他说多了只会更加胆寒。 “当年齐国大元帅李兢,领精兵四十万横跨极北荒漠,准备把北境军打回浑河南岸。” “可他不曾想到,行军路线提前泄露。这四十万人,被坑杀在极北荒漠的边界上。夺路而逃的李兢做梦也没想到,他自己狂奔十里也没能逃过将启的追杀。” 阿右打趣道:“当年能坑杀四十万人,不见得如今也可以。” 刘天沐无奈一笑:“魏国大元帅格斯儿穷兵黩武,在没有得到魏王的允许下,私自率领二十万魏国铁骑闯入北境疆土。” “他们不攻城不掠地,四处烧杀抢掠,彻底惹怒了将启。” “将启火速集结三军,直接冲入格斯儿的封地佐木平原。格斯儿得到消息后,即刻下令返回封地拯救部落。” “那一战三军神机营大展神威,让浩浩荡荡的魏国铁骑难近阵地,最后格斯儿在阵前被将启挑杀。” “魏王为了平息将启的怒火,也为了感谢他把随时可能造反的格斯儿斩杀,便把佐木平原割让给了将启,两家至此世代交好。” 阿左咽了一口吐沫,亲生道:“主子,您别说了!这样只会影响你的心境...” “呵~我还有什么心境,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过是伏尸教拎出来的一枚棋子罢了。” 阿左焦急道:“主子慎言,当心隔墙有耳。” 刘天沐冷笑道:“互相利用罢了,我又不是伏尸教的狗。他们帮我查出杀害我母妃的凶手并斩杀,我帮他们做事直到还了这条命。” “主子...” “其实,我挺羡慕你和阿右能学习那邪门的功法。” 说罢,他无奈一叹,将手中茶杯掷了出去。 就在茶杯落地的那一刻,一名斥候匆匆而来。 “报!送往我军的书信险些被鬼卫截获,稻香城截回后传来消息,游龙铁骑明日正午抵达,请殿下明日正午领兵前往城下!” 刘天沐眼中带着决然之色,他下令道:“全军准备,明日正午兵至稻香城!”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三十四章 无双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夜色朦胧,乌云如薄纱般笼罩夜空。夜风清冷,枯草如舞姬般随风舞动。鸟鸣凄凉,夜莺如逃命般飞入林中。 马蹄声阵阵,扬起滚滚尘土。将士们掩住口鼻,也难抵挡灰尘钻入口中。 位于大军最前方的刘蒙,心中突然生起不好的预感。他转头吩咐了一声:“再多派些斥候出去,我军声势浩大不能让敌军提前发现我们!” “诺!” 随着命令一层一层下达,数十支斥候飞奔着冲出了游龙铁骑的阵地。 他们策马狂奔,沿着大军前进的路线四散开去。 因不明前路如何,大军的速度明显放缓。可这些来自魏国的良驹脚力很是惊人,不出半个时辰便来到了两处矮丘前。 两丘看似一前一后,实则一大一小。因其处在平原之中,所以面对游龙铁骑的方向坡势很是平缓。 两丘之间,有一条外宽内窄的沟壑。因土丘不高,这条沟壑看上去并不惊人。 刘蒙高举手臂,示意大军减速停止。那沟壑中吹出的大风很是奇怪,已经让他听不清身后的人喊马嘶声。 当其坐下战马停下,他那平缓的眉头也随之收紧。 感受着耳边呜咽的风声,他转头吩咐道:“斥候没有回来汇报地形很是奇怪,你再派些人去前面看看。” 风声太大,一旁的传令兵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传令兵纵马向前,靠近后大声问道:“主将!您说什么?” “传我命令!派斥候前去查探地形!” 传令兵摆手道:“没有斥候了!刚刚都派出去了!派一队骑兵出去可好?” 刘蒙听清后,瞳孔为之一缩。他咆哮道:“你为何不早说!” “传令!大军变换路线向北挺进!” “什么?” “大军变换...” 话音未落,地面开始剧烈颤动!密密麻麻的火把从矮丘俯冲而下,直奔游龙铁骑的阵地冲去。 刘蒙猛然转头,见避无可避,他一把夺过了传令兵腰间的号角。其体内劲气疯狂运转,急促的号角声虽然被风声掩盖大半,但还是传进了前军将士的耳中。 随着游龙枪被他高高举起,其坐下战马一跃而出。身后的众将士毫不犹豫,一起与主将冲向来犯之敌。 就在两军相对冲锋之时,决云军中机扩扣动声连成一片。紧接着,数万弩箭齐射而出莫入夜空。 当箭雨再次出现在游龙铁骑的视野中,那情形犹如蝗虫过境一般,又好像盛夏时的倾盆大雨一样。 箭雨宣泄在游龙铁骑的前军中,顿时人喊马嘶声盖过了呜咽的狂风。 刘蒙刚要下令放箭,便见稀疏的羽箭从其身后飞出,又被狂风吹得四散开去。 “持枪!加速!近身肉搏!” “持枪!啊!” 他转头大喝着,但身后的将士都置若罔闻,纷纷自发的弯弓反击。 就在刘蒙目眦欲裂之时,决云军的第二轮箭雨倾斜而下。他转头挥枪抵挡,不忍再去看身后的惨状。 “蠢货!你军冲锋之势晚了必败无疑!” 这一声咆哮犹如平地起惊雷,当话音传开的那一刻狂风都为之避让。 刘蒙闻声望去,便看到了对方冲在最前方的一人一骑! 看那人,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外挂百兽朝圣云锦袍,身穿兽面吞云百炼铠,腰系勒甲辟邪麒麟带,身后鲜红色披风随风舞动,手中八尺一寸双耳方天戟寒芒凛冽。 其坐下战马高八尺,通体火红一道暗紫色雷文印在额头,鼻吸声犹如惊雷,名曰“浴血奔雷吼。”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待刘蒙看清来人之后惊呼道:“尉迟无双!” 尉迟无双狂妄大笑:“恭候多时!接我一戟!” 随着他话音落下,其身后无数短矛冲天而起,矛尖反射着火把的光芒,刺穿了游龙铁骑的战马,钉死了战马上的骑兵。 就在惨叫声混入狂风中的那一刻,方天戟裹挟着无可匹敌的威势直取刘蒙项上人头。 刘蒙催动内劲,一枪挑向那杆霸道的兵刃。就在兵器相交的那一刻,刘蒙之感觉虎口痛全身一颤。 当两军主将交战的这一刻,两军骑兵奋不顾身的对撞在了一起。 顿时喊杀声震天,哪里还容得下夜风呜咽。 “能接下我全力一击,你也不算不是泛泛之辈。” 刘蒙调转马头,冷笑道:“全力?原来你尉迟无双也不过如此!” “哈哈哈哈,我说的全力只是身体的力量而已,劲气这东西我始终觉得是外力。” “你!少信口雌黄!” 尉迟无双眼中寒芒爆闪,他没在多说什么纵马朝刘蒙冲去,霸道的方天戟被他高高举起,像是要把面前之敌人一分为二。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狂暴劲气,刘蒙下意识浑身一颤。他见不可力敌又退无可退,便横起游龙枪全力防守。 谁知,尉迟无双好像是不想毁了这杆枪一样。 下落的戟刃被他猛然拔高,双臂一转间,方天戟画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再次斩向刘蒙腰腹。 刘蒙反应不及,只感觉一股剧痛袭来,片刻间传遍全身。当他低头看去时,就见坐下战马带着他的下半身已然窜逃。 尉迟无双没多耽搁,他一把夺过游龙枪。抬手间,便想把刘蒙的上半身甩入乱军中。 可他惊愕的发现,这个死透的人竟毫无松手之意。 只见他掌中劲气震荡,半步登封的霸道实力直接崩碎了刘蒙的十根手指。 尉迟无双脚尖轻点马腹,其坐下‘浴血奔雷吼’四蹄生风冲入了乱军之中。 他一手持着方天戟,一手握着游龙枪。大开大合间,犹如神魔降世,手下无一合之敌。 “敌将受死!竟然敢偷取我军主将的兵器!” “鸡鸣狗盗之徒!受死!” 随着两声爆喝响起,游龙铁骑中军的两名副将,同时冲向了尉迟无双。 尉迟无双不屑一笑,抬手便将方天戟挂在了马鞍上。 “轰轰轰~” 他的这一举动,使‘浴血奔雷吼’很是不满,发出了犹如雷鸣般的鼻吸。 “我帮将漠试试枪,你别这么小气。” 说罢,游龙枪好像重生了一般,硬杆长枪在其手中居然抖出了枪花。 枪花在夜空中绽放,火把的光芒使锋刃异常璀璨。破风声一浪高过一浪,绚丽的枪花突然变成了汹涌的海浪。 率先赶到的副将,不知该如何抵挡,他慌乱招架下,被一枪洞穿了身体。 尉迟无双见一击破甲而出,大声称赞了一句:“好枪!” 另一名副将见势不妙,正欲夺路而逃时,狂暴的破风声从其耳边袭来。 下一刻,其项上人头便被轰碎。 浴血奔雷吼一边前冲,一边晃荡这脑袋,那意思很是没明显,别把那破玩意挂在我身上。 尉迟无双抬手一巴掌打在了马脖子上,他口气很是严厉,一字一顿道:“信不信我把你炖了!信就往前跑,不信就停下来!” 此话一出,浴血奔雷吼立刻老实了下来,它快速的捣腾着四蹄不再作怪。 乱军之中,尉迟无双一枪扫出,数名围上了的骑兵便身首异处。 他一枪挑击,一名气势汹汹的后军副将就被洞穿了身体。他枪花一抖,面前的敌人直接被捅成马蜂窝。他挥舞枪杆,四周之人纷纷倒飞而去再无敌手。 决云军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顷刻间冲散了游龙铁骑组成的林墙。 他们悍不畏死、勇往直前,仅仅一次冲锋便击溃了曌国第一军。 短号声此起彼伏,响彻平原上空。在五名副将严厉的指挥下,决云军一边减速,一边整理着如洪流般的队形。 待大军速度放缓到一定程度,刚刚转变方向之时,五位副将才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尉迟无双。 一名长相俊俏的副将好奇道:“主将,你怎么跑到后面吃土去了?” 其余四人仅是白了尉迟无双一眼,而后各自快速下达着命令。 尉迟无双没搭理他,自顾自的把玩着手中的游龙枪。当他看到龙腹上刻着‘游龙’二字时,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他自言自语道:“将漠命理属土,游龙戏水犯忌讳啊。不行!不行!” 说罢,他催动九尊决。体内汹涌的劲气涌向拇指,当拇指变得灼热时,他一指按在了游龙二字上。 灼热的劲气加上霸道的力量,直接在刻字处留下了一个指印。 尉迟无双观赏着自己的杰作,表示对自己的奇思妙想很是满意。 就在他准备跟众人分享喜悦之时,决云军的将士们纷纷绕过他,浩浩荡荡的冲向了溃散的游龙铁骑。 尉迟无双撇嘴道:“一帮少年老成的无趣之人。” 他是无所谓,可浴血奔雷吼不干了。见自己又被扔下了,它咆哮一声,自己调转马头卖力的追了上去。 马背上的尉迟无双盯着那清晰可见指印,自言自语道:“好像有点丑啊!将漠那家伙惦记这枪好久了,不能发飙吧?” “虽然是为他好,但是我不能说这是我干的。” “水克土,这么玄奥的东西跟他说了他也不懂!” “啥也不是。” 说罢,他取下挂在一侧的方天戟,已然冲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三十五章 纵横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黎明前的黑暗格外深邃,连天上的星星都不见了踪影。 夜幕下行走的大军,井然有序的前进着。他们手中的火把无法照亮黑夜,心中依旧期待着曙光降临。 云水军三更拔营,从两境边界出发。目的地,便是那稻香城战场。 大军阵前,何浩端坐于马背上。一身银鳞甲在火把的映衬下,反射着如水波一样的光辉。 他的表情古井无波,但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中,好像是在谋划些什么。 “啊嘁~” 一声喷嚏,突兀的在大军阵前响起。何浩转头望去,便见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副将,环抱手臂在马背上瑟瑟发抖。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他抽了一下鼻涕,饱含歉意道:“不好意思诸位,惊到你们了。” 一个虎背熊腰的副将无奈一叹:“别说你那小身板了,我这一身膘都觉得冷。” “你们是太久没有在夜里行军了,惯出来的一身毛病。” 降为副将的赵阳撇了撇嘴,摆出了一副老子不怕冷的表情。 一名额头上有一道横疤的副将,白了曾经的顶头上司一眼。 他凑近何浩问道:“主将,大军已经出行了,您能告诉我们为何插这一脚了吗?” “就是啊,我觉得东境已经够乱了,咱自扫门前雪不好吗?” 说罢,虎背熊腰的副将,对着身边的八字胡撇了撇嘴。那意思很是明显,让他帮着一起套话。 就在此时,何浩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巧看到了他脸上的动作。 虎背熊腰的副将老脸一红,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吭声。 何浩笑道:“王虎,我回答你问题前,你能不能看着我?” 王虎猛地抬起了脑袋,脸上的肉都跟着颤了一颤。 他憨笑道:“您说!我听着!” 何浩看他那憨样,不由摇头苦笑:“自扫门前雪固然没错,但你也要知道,东境军一但败了,下一个要面对武王铁蹄的便是我们南境。”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身边的刀疤脸:“张吉,你的问题还用我在细说吗?” 张吉摇头道:“属下明白了。” “说实话,我并不看好东境大军,也不想主将带着我们去冒险。” 这说话之人,是一位手握强弓的青年副将。他名唤柳青,是何浩接任云水军主将时提拔起来的新人。 赵阳冷笑道:“无知小儿。” “哦?赵副将既然说本将无知,那心中一定有独到见解咯?” 柳青把‘赵副将’三个字咬得格外重,他虽然言语温和但话中却藏着毒针。 赵阳刚要破口大骂,便想起了何浩还在这里。他轻咳一声后淡淡道:“那是自然!”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赵阳担任一军主将时,没少剥削手底下的人。 如今得了机会,八字胡副将—高禄道:“那你给我们分析一下呗,诸位将军懂不懂我不知道,但是末将真的是实打实的愚钝。” 说罢,他还打了一个喷嚏。 因其与赵阳面对面交谈,如雨点一般的吐沫星子溅了赵阳一脸。 赵阳刚伸手抹去脸上的吐沫,正欲发飙之时,就见王虎憨笑道:“以赵副将的才学,不会说不出个一二三吧?” “行了,你们差不多得了。” 听到何浩冰冷的语气,众副将连忙闭上了嘴巴。 何浩望着漆黑的夜空,轻叹一声:“可惜,我只能调动这一军之力。” “说句不中听的,您就是心太软。要是把那四个废物杀了,您便能独掌大权。届时,我西境四十万大军齐出,联合东境大军或许能歼灭将启。”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柳青的身上。王虎对其伸了伸大拇指,一副你小子真敢说的样子。 何浩的表情没有喜怒,他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那二十万水师是不能动的,赤王那个老狐狸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但我确实想过杀了我大哥,夺了他的十万风水军。” 这一句句话落在众人耳中,犹如晴天霹雳让人不能自已。 在他们愣神的功夫,柳青继续追问道:“如此这般,主将不是心软又是什么?” 何浩好像是知道他为何纠结于此,便继续回答道:“我不是不杀他,而是我父王洞悉了我的意图,直接打断了我的念想。” “主将为一军之主将,不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知先斩后奏这等道理吗?” 张吉见两人越说越冲,连忙出言劝慰道:“柳青,这些话我们这些坐下属的岂可说。” 张虎也连忙赔笑道:“对对对,别伤了和气。” 可他们那里会知道,柳青一旦喷起人来,那可不管你是谁。 就在两人以为柳青就此作罢之时,柳青一口唾沫差点把两人淹死。 “你们一个个想的,都是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当个副将、当个主将,便觉得人生无憾了。我跟你们不一样,我的志向是当一国之元帅,我是要辅佐未来靖王,一统九州的男人!” 赵阳不屑一笑:“就凭你?”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配一统九州?” 话音传入赵阳耳中,吓得他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转头对着何浩抱拳道:“末将没有这个意思,末将愿随主将一统九州!” 何浩没有理他,而是看向了柳青。他一字一顿道:“君命有所不受也好,先斩后奏也罢。都比不上一位父亲含泪的一句,我活着的时候你们兄弟能不能不要手足相残。” 柳青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他没有被这句话吊起了半丝的情绪。 只听他一字一顿道:“如此妇人之仁,如何成就霸业!” 何浩毫不在意,他轻笑道:“我们先不谈霸业!柳青以为,这稻香城之战,我军该如何打?” 柳青目光看向远处,声音中气十足铿锵有力。 “武王亲率三军压境,久围不攻必有图谋。” “虽说刘天沐的大军有稻香城作为依托占尽地利,但是东都城内还有着墨甲军与陷阵军两块硬石头。” “若是两面铺开了打,刘天沐这一方得不到什么优势。” “而我们最为奇兵的重要用途,便是攻其不备!” 何浩抬手示意柳青来到自己身边,他微笑着问道:“如何攻其不备?” 柳青抱拳行礼,而后与何浩并肩而行。此刻的他,神色无比认真。 “所谓的攻其不备,自然不是加入六军混战中。” “如果末将没猜错的话,主将之所以回来是因为联系上游龙铁骑了吧?” 何浩微微一楞,诧异道:“柳青是如何猜出来的?” 得知自己猜测属实,柳青那万念冰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笑道:“因为末将知道,主将是一个谋而后动的人。” “如果单单排演明面上的兵力,刘天沐此役必败无疑。” “主将如此机敏的人,怎么可能会把兵力投入到必败之局中。” 说罢,他摘下马鞍上的水囊,轻抿一口后继续道:“所以末将猜测,这一场关乎东境存亡的战役,游龙铁骑的加入才是主将决定出兵的理由。” 何浩摇了摇头:“就这些?那岂不是凭空猜想了。” “不止!” 柳青摆了摆手,继续道:“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兵力上的对垒!” 听到兵力两个字,何浩眼中精光一闪,轻呼了一个“哦?”字。 “稻香城外,有宣武军十万、雨阳军十万、正清军十万,再加上有将启亲自坐镇战力可想而知。” “反观刘天沐一方,稻香城中有玄甲军二十万,汐城中有神弓军十万,临城有二皇子属军五万。这三十五万兵力,随然不能威胁到将启,但是拖上一拖还是可以的。” “由此可见,十万游龙铁骑便成了此役至关重要的一环。刘天沐、刘鹏、刘飞,三人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招揽刘蒙。” “但是游龙铁骑的存在不是秘密,武王府一脉也一定会盯紧这支军队的一举一动。” “一旦游龙铁骑有任何风吹草动,我相信墨甲军或者陷阵军一定会与之发生大战。甚至舍弃东都城防,两军齐出都有可能!” 见何浩频频点头,赵阳轻哼道:“所以,我军便要在游龙铁骑牵制东都城两军的时候,与刘天沐的三十五万大军合并一处,用多出的十五万兵力全歼将启大军。” 柳青转头,眼中的嘲讽之意不言而喻:“所以,你只配永远当一个副将!” “直娘贼!你...” 勃然大怒的赵阳一句话还没骂完,便看到了何浩那犹如九幽寒冰的目光。 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柳青接着之前的话,继续道:“想必此时,临城军与汐城军已然抵达稻香城外。我军可以趁着他们相互牵制之时,秘密前往稻香城北方的函谷关。” “我军依托函谷关,完全可以抵御住东都守军的进攻。在联系游龙铁骑,让其驻扎在函谷关西侧的平原上。” “占据平原优势,游龙铁骑完全可以和两支混边大军斗上一斗,还有我军的随时支援!” 听到此处,何浩眼中喜色再也无法掩饰!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三十六章 气力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夜风中,云水中一众军官听着两人的对话久久不语。他们有人侧耳倾听,有人目露怀疑,有人不屑冷笑。 何浩沉默片刻后,点头道:“这样虽然冒险了一些,但是与游龙铁骑强强联合,倒是比与那三军抱在一起要更为稳妥些。” 柳青自信道:“正解!虽然有可能被将启合围,但是那三军主将也不至于蠢到会坐视不理的程度。” “可你别忘了,东都城中有陷阵军!区区一座函谷关,可挡不住这支攻城掠地之军。” 面对何浩的质疑,柳青豪气干云:“如果主将信得过末将,请把守城之任交于末将。末将可以保证,这天下没有我柳青守不住的城池!” “好!这一战如果大获全胜,我继任靖王之日,便是你柳青接管这云水军之时!” “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阳酸了,彻底酸了。他紧咬着牙关,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将他此刻的心情暴露无遗。 就在他阴狠的瞪着面前二人之时,一道影子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由于光线太暗,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他刚要去揉眼睛,便听到一旁的张吉惊呼道:“你们看看,那是个人吗?” 众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便发现了那越来越清晰的身影。 “是回来报信的斥候吗?” “不对,他站在那里没动!” “不会是鬼吧?” “少扯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何浩抬手制止了众人的议论,他下令道:“全军减速戒备,小心两侧密林!” 说罢,他一把抓下了马鞍后的布袋,从中拿出了一支竹筒状的信箭。这信箭与北境军用的一模一样,还是老靖王厚着脸皮从武王那里买的。 他将布袋绑好后挂了回去,又从传令兵手中接过火把,将手中信箭的引线点燃。 引线燃烧的很快,在白烟升起的那一刻,何浩将信箭对准了黑影的上方。 “砰~” 伴随着竹筒的炸响,一道明黄色的光球划破长空。光球在那黑影的头顶绚丽绽放,犹如一朵盛开的菊花一般。 菊花在夜空中盛开,瞬间将着方寸天地照的亮如白昼! 在明晃晃的光辉下,众人终于看清了那道身影。 看那人,头戴龙首浮雕掩目盔,身穿三龙盘身玄金甲,腰配游龙戏水金腰带,下挂双龙飞天玄甲裙,脚踩应龙盘柱踏云靴,腰间挂着一把墨蓝色归鞘横刀,其手中握着一把单耳方天戟,身后那暗红色的披风与头盔之上的红缨随风舞动。 其坐下战马高八尺身披重甲,呼吸间如野兽咆哮,名曰乌云追风兽。 此人正是将来! 何浩大惊之下以为自已眼花了,他揉了揉眼睛努力平复心神。口中喃喃自语道:“是我太想杀他从而出现了幻觉吗?” 当他再次睁眼时,那道横戟立马的身影依然站在那里! 何浩情绪再难控制,他声音变得嘶哑,体内劲气不自觉的喷涌而出。 “将来!你为何会在这里!你为何会在这里!你告诉我!” 话音刚落,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噌”的一声拔出了腰间佩剑,锋锐的剑尖指向将来所在的位置。 “全军听令!放箭!” 回应他的不是箭雨破空声,而是柳青颤抖的声音:“主将,距离不够。还有,我们被包围了。” 何浩大惊之下侧头看去,在那所剩不多的烟火照耀下,他看到了一门门黑洞洞的弩炮,还有护住弩炮两侧的组合巨盾。 “神机营,武卒营!” “其余三营呢?将来不可能只带着两营来阻击我,他一定还有后手!” “我不能慌,我为什么会慌张?” “冷静下来何浩!再不冷静你就真的完了!” 他虽然一直在用低沉的声音安慰自己,但是那疯狂跳动的心脏始终难以平静。 这一幕太诡异了,他始终无法相信,本应该在东都城的将来,为何会在这里埋伏他。 更让何浩想不通的是,他将来为什么会知道自己走这条路线。 在这种种情绪之中,让沉着机敏的何浩彻底崩溃的一幕发生了。 不是重骑营出现,也不是轻骑营出现,更不是陌刀营出现。而是将来自己,他孤身一人朝着十万大军走来! 乌云追风兽的速度并不快,随着它缓步向大军靠近,将来身上的气势也随之攀升。 随着他的距离越来越近,“轰隆隆”的马蹄声从其身后响起。 当两条五爪金龙的身影,从其身后凝实之时。嘹亮的龙吟之声,在夜空之中炸响并且盖过了身后的万马奔腾。 当龙吟声响起的那一刻,两侧密林中的弩炮也随之点燃。与密密麻麻的弩枪一起落下的,还有一根根疯狂旋转的神风巨箭。 耳边惨叫声连成一片,目眦欲裂的何浩一剑劈碎了数个弩枪后咆哮道:“传我命令,大军不惜一切代价全力后退!” 身边的传令兵刚拿起号角,便被一根神风巨箭连人带马一起洞穿。 何浩眼疾手快一把接触短号,他一边格挡弩枪,一边吹响了号角。 云水军以步兵为主,换乱中撤退的速度并不快。之所以分出五个副将,不过是效仿北境军的制度罢了。 不止他云水军如此,各国大军也多有这样的效仿。就好比各府世子自称少将军,完全是为了效仿将来一样。这都是后话,我们暂且不谈。 书归正传,在云水军撤退的那一刻,乌云追风兽的速度猛然暴增。其身后的重甲骑兵,已然奔袭到将来的身后。 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如阎王爷的传唤一般,袭上了何浩的心头。 当他盘算着该如何逃命之时,调整好角度的神机营发起了第二轮齐射。 箭雨还未落下,将来的大笑声如春雷炸响一般,传入了何浩的耳中。 “我记得你对我说过‘垃圾!我看你怎么嚣张!’,今天我将来便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话音未落,如倾盆大雨般的弩枪,再次射入云水军的阵地中。 何浩刚出剑搅碎头顶上的危险,一股狂暴的劲气便从其后背袭来。 只见将来手中的破阵戟,带着狂霸的气力一戟斩向了何浩的后背。 何浩单手一拍马鞍,身体飞起后转身迎上了这致命一击。 当长剑与戟刃碰撞在一起,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不断扩散。 声音刚刚响起,磅礴的劲气便犹如狂风一般席卷战场。 但下一刻,何浩手中的长剑险些脱手,身体为了卸力主动向后倒飞出去。 见何浩下落时,踢飞了一名重甲骑兵,并将那战马夺走后。将来恨不得抽自己一下,他心中嘀咕道:“这全部觉醒的血肉之力没用明白害死个人啊。” 心中虽然分神,但是乌云追风兽的速度不减反增。同样的身披重甲,良马岂跑得过神驹。 只听乌云追风兽一声嘶吼,四周战马纷纷为之避让。这等声势,真的是过万军之中,犹如无人之境。 就在将来眼看着要追上何浩时,何浩身边的两骑突然调转马头向他冲来。 “黄口小儿,你虎爷来会会你!” “王虎兄!我张吉为你助阵!” 将来眉毛一挑,全身血肉之力与劲气一同迸发。破阵戟被他横于身侧,迎向了不知死活的两人。 “古有三英战温侯,今日我柳青与两位将军同战此僚!” “好!我主攻,你们...” 话音未落,王虎的身体便被破阵戟直接洞穿。将来直接举起他的身体,劈向了他身后的张吉。 张吉大惊之下横枪抵挡,就见破阵戟的月刃,撕裂王虎的身体,砸在了他的枪杆上。 鲜血与内脏从天而降,枪杆直接被气力砸弯崩碎。张吉不可思议的目光刚刚升起,便被这霸道的斩击一分为二。 柳青见状哪敢上前,他快速调转着马头,朝着何浩逃跑追赶而去。 将来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只见他双腿一夹马腹,乌云追风兽四蹄生风,犹如一道黑色闪电一般,转眼间便追上了柳青。 将来一击毫无花哨,破阵戟带撕裂周遭空气,一击便把柳青挑落下马。 柳青倒在血泊中,望着扬长而去的背影,口中喃喃道:“既生青,何生来。” 话音刚落,便被一名轻骑兵挑飞了头颅。 乌云追风兽特有的嘶吼,惊的何浩险些跳起来,当他回头看去时,破阵戟已经劈向了他的脑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何浩坐下重甲战马因力截而轰然倒地。 他的身体滚出去的同时,避开了这夺命的一击。 本应该欣喜的他,瞳孔骤然一缩。只见那破阵戟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朝自己的头颅射来。 此时他再想出剑,为时已晚。就在他准备闭眼等死的时候,一道身影为他当下了这致命一击。 锋利的戟刃因洞穿身体而缓缓下移,如獠牙一般的戟尖依旧刺破了何浩的胸甲。 一戟两人,在狂暴的气力催动下,倒退了数丈才缓缓停下。 将来纵马跟上,抽出破阵戟的同时,再次挥出了一戟。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三十七章 半步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密林中弥漫的硝烟,使战场充实着刺鼻的气味。喊杀声直冲霄汉,惊的飞禽走兽疯狂逃窜。 残肢断臂堆积成山,鲜血汇成洪流冲刷着地面。在这犹如修罗场一般的景象中,天边的那一抹鱼肚白都为之暗淡。 就在破阵戟刺向何浩的那一刻,一柄长枪裹挟着腥臭之气阻挡住了将来凌厉的一击。 兵器相交,响声被劲气一冲而散。将来定睛看去,面前这出枪之人,是一个普通士兵打扮的中年人。 此时的他,双臂颤动,握枪的双手,都有鲜血流出。 那一双阴冷的眸子死死的瞪着将来,语气低沉道:“资料上说,你不过是周天境巅峰的修为。此时看来,你就算没有半步登封也相差不多。” 说罢,只见他手腕一翻,想用枪杆去崩飞戟刃。 将来嘴角挂出一抹冷笑,眼中的杀机毫不加以掩饰。他借势收回破阵戟,而后使出雷霆手段再次一击劈下。 中年人惊的瞳孔一缩,哪里还敢出手抵挡。只见他脚掌猛踏地面,在一声轰鸣声中身影暴退而去。 见自己逃过一劫,中年人身形一闪,一把抓向了倒地昏迷的何浩。 将来哪肯给他机会,凌空施展间跃下马背,破阵戟犹如入水蛟龙一般,裹挟着狂暴的气力直击二人。 中年人丝毫不敢耽搁,他一脚踢开何浩后,周身腥臭之气瞬间包裹枪身,准备硬接将来这凌厉的一击。 当枪尖与戟刃碰撞的那一刻,中年人瞬间前冲几步。待他站定时,其手中长枪已然弯成了拱桥状。 将来眉头微皱刚要卸力,便见那弯曲的枪杆猛然绷直。中年人也借助着这股力道,退向了幽暗的密林中。 将来抬手掷出破阵戟,将何浩的甲裙钉在地面。他抽出墨渊刀的同时,咆哮道:“赵言!你给我看住何浩,他要是跑了,我拿你是问!” 说话的功夫,人影已经冲入密林中。 将来见那中年人,正与武卒营的将士缠斗在一起。看着地面躺着的数十具尸体,将来怒发冲冠一步神行踏出。 在“轰隆隆”的气爆声中将来快速接近,其手中墨渊刀撕裂空气的同时直逼中年人的后心。 感受到来自后方的威胁,中年人一把提起了一名士兵。只见他手掌青筋暴起,抡着那士兵的身体向后抛去。 将来收刀,一掌探出。柔和的劲气将士兵包裹,手腕翻转间便把士兵推向一边。 一人、两人、三人...将来双手不停变换,保住这些将士信命之余,再难前进一步。 见那中年人还要继续如法炮制,将来爆喝道:“都散开!把这厮交给我!” 得到将来的命令,一众武卒营将士四散开去。有几人为了掩护同伴撤离,最终死在了中年人的长枪之下。 待其四周再无掩体,中年人准备就此退去。奈何他的一只脚,被一名武卒营都尉死死拉住。 中年人目中寒光一闪,直接抬枪去刺那都尉的脑袋。就在都尉闭眼等死之时,将来到了! 其周身气势暴涨,两条五爪金龙犹如活物。龙吟声响起的那一刻,中年人的身体为之一滞。 就在他停滞的刹那间,墨渊刀那锋锐的刀尖,斩向了中年人出枪的手臂。 中年人双手握枪改刺为扫,迎向了将来愤怒的一击。 伴随着“当”一声脆响,两人兵器碰撞处冒出了刺眼的火光。 将来一转刀锋,墨渊刀贴着枪尖划向枪杆,斩向中年人的手指。 中年人双手变换位置,枪身一个翻转抽向了将来的脑袋。 就在将来抡刀格挡之际,中年人突然收手转身暴退。 将来一步神行踏出快速跟了上去,两人穿过神机营阵地没入了密林之中。 前方的数目越来越密集,中年人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反观将来神行与武步接连施展,很快便拉近了与中年人的距离。 中年人见无法甩掉身后的尾巴,便突然停下使出了一记回马枪。 枪尖带起一阵尖锐的破风声,直皆朝将来的胸口刺去。 将来横移一步,躲过了这伶俐的一击。墨渊刀带着阵阵幽光,再次斩向那奇怪的枪杆。 中年人双手用力向下一按,连人带枪一其卧在了地上。见将来刀势不减返增,他旋转身体的同时把长枪甩向一侧。 这一番交手之后,两人默契的没有再出手。 两人就那样死死的盯着对方,好像在寻找破绽又好像在谋划着什么。 中年人老奸巨猾,率先开口道:“小小年起,居然能把老夫逼道这个份上,你还是第一人。” “你比花泽强很多,至于那个殷白脸儿不提也罢。” 将来嘴角带着三分讥讽七分不屑,一双明亮的眸子像是看猎物一般的看着中年人。 中年人将长枪横于身侧,他一边舒缓着肿胀的手臂一边笑道:“什么阿猫阿狗的我没听说过。” 将来眼睛一眯,请笑道:“你这杆枪不错,叫什么名字?” 中年人索性想拖延时间,深吸一口气后回答道:“枪名寻风。” “与严亮那杆奔雷比呢?” 中年人不屑冷哼:“寻风乃是软枪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将来看了一眼那白杆银头枪,追问道:“既然这么好,怎么在你这个废物的手里?” 中年人勃然大怒,他抬枪指向将来冷声道:“你黄口小儿,仗着自己有些怪力便敢羞辱老夫,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老夫今天便教教你,技巧才是武道的真谛!” 就在他以为将来会反唇相讥时,将来爆喝一声:“你是乙使的人!” 中年人瞳孔一缩,随即缓过神来。他冷笑一声:“哼~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哈哈哈哈,原来是甲使的狗啊!这么说来,南境靖王一脉,是由甲使操盘了。” 中年人眼中惊愕之色再难隐藏,就在他慌神的功夫将来已然逼近。 将来快速拉近身位,虚晃一刀后趁着中年人闪躲的间隙,手腕翻转间横向一斩,看那架势要将眼前之人拦腰斩断。 此时的中年人,早已回过神来。他身形闪动间躲过了致命一击,双手快速碰撞下抖出了凌厉的枪花。 枪花飞舞,破风声此起彼伏,直接朝将来的脑袋刺去! 将来闪身躲避,只听“啪啪啪”的一连串脆响,中年人的枪花,直接把一人环抱粗细的树木拦腰捅碎。 木屑与碎块伴随着气浪翻飞,呛的两人眯起眼睛难以呼吸。 将来屏住呼吸,再次拉近身位。他一刀斜劈毫不拖泥带水,径直斩向中年的胸口。 中年人向后翻滚,一个闪身之后用大树护住了自己的身体。在大树倾倒的那一刻,他从另一侧闪出再次朝将来刺去。 将来毫无退意,他双手横刀抵挡,当刀身贴上枪杆的那一刻,他一步踏出斩向中年人的腹部。 中年人慌乱后退,将来趁机再踏一步。墨渊刀带着狂暴的气力,一刀挑斩直接卸掉了中年人的一只手臂。 中年人提枪爆退,可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将来连斩数十道,刀刀逼向要害。不到片刻的功夫,中年人盔甲尽碎全是血肉模糊。 中年人一枪扫退将来后仰天怒吼,他不顾伤势朝着将来冲杀而去。 此时的中年人眼中血红一片,他不止样子癫狂,连呼吸都没了一点规律。 其周身腥臭之气附在体表,靠近将来是不知闪避只知进攻。几次交锋之后,险些被将来拦腰斩断。 将来一步凌空踏出瞬间暴起,手中墨渊刀从上至下劈向了中年人的面门。 中年人不退反进,两人距离只有一丈远时,中年人提起长枪刺向将来的眉心。 将来双目一凝,身形一闪一刀斩向了中年人持枪的手臂。 中年人没有躲避的意思,他原地旋转半周,用枪杆抽向墨渊刀的刀身。 将来收刀躲避,重心瞬间向下,滑铲向中年人的下盘。 中年人拔地而起,手中长枪如鞭子一般抽向将来。 将来避无可避,横刀护住身体。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将来整个人如断线风筝一般,直挺挺的倒飞了出去,还撞断身后的数棵大树。 中年人哪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单臂持枪快速冲向烟尘弥漫之地。 感受到劲风袭来,将来持刀向前一劈。刀刃与枪尖碰撞的那一刻,中年人与寻风枪一起倒飞了出去。 这一人一枪,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直到中年人的后背靠在一棵树上才就此停了下来。 中年人用枪撑起身体,不可置信的看向从浓烟中走出的人影。 在他的目光中,将来背后那条闭着眼睛的五爪金龙,正在缓缓的睁开眼睛。 它的那双眼睛,与另一条金龙的眼睛截然不同。 后者的眼神中,带着庄重与威严的神采。而这刚刚睁开的一双眼睛,充满了对一切的蔑视与自信。 将来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一边走着,一边擦着嘴角的鲜血。 他轻声笑道:“谢谢啊!若不是你的出现,我还不知道何时才能踏入半步登封境。” —————————————— PS:这章全是打斗,有些晚了。争取在0点前码出第二章,么么哒。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三十八章 反叛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怪物!你这个怪物!” 中年人血红的双眸,因为惊吓变得清明。他的声音低沉且沙哑,但那声音中的胆怯任谁都能听的出来。 将来每一步踏出,都像是有一个重锤,砸向中年人心头。 他下意识的向后退去,想要避开眼前的怪物。 可他身后的大树,让他觉得像是一座山一样,好像怎么绕,都绕不开它的阻挡。 将来见他这个状态,便心生一计。他把步伐放缓了些,一字一顿道:“可敢再战!?” 见中年人不做回答,他再次开口问道:“你!可敢一战!?” 中年人仅颤动着嘴唇,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字。一双眼眸中带着迷茫和痛哭的神色,连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 将来一步踏出,周身气势猛然暴涨。狂暴的气势与杀气一起,径直冲向了全身发颤的中年人。 中年人身体一个摇晃,“砰”的一声坐在了地上。连那杆让他引以为傲的寻风枪,都脱手而出滚落到一旁。 “可敢一战!?” 将来用无可匹敌的气势,再次问出了同一个问题。他要摧毁这个人的自信,摧毁这个人的傲骨,摧毁这个人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不!不!不!” 中年人声嘶力竭的回答在夜空中炸响,声音席卷开去环绕在密林中久久不散。 当声音散尽的那一刻,两行热泪顺着他的法令纹,滴落到其胸前的衣襟上。 泪水一滴、两滴、三滴滑落不停,片刻的功夫便打湿了一片衣襟。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将来:“为什么?为什么你能迈入这道门槛。为什么?为什么我如此痴迷武道,却被拦在这山门之外。” 将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出言讥讽道:“你不是要教导我,技巧才是武道的真谛吗?” “来!我给你机会!去拿起你的枪!” 中年人木讷的转头,看向了滚落到一边的寻风。他颤巍巍的抬起手,想去触碰、想去抓住却怎么也够不到。 将来爆喝一声:“拿起你的枪!朝我进攻啊!” “不!我不配!” 说罢,中年人伸出舌头便要一口咬下。 将来眼中精光一闪,一步神行踏出,瞬间来到了中年人的身前。 他一把钳住中年人的下颚,在其惊愕的目光下将一粒药丸扔到了中年人的嘴里。 将来不给中年人反应的机会,他快速的搬动了中年人的脑袋,就见其喉咙一动直接把药丸咽了下去。 他怕中年人还有自杀的想法,抬手一拳轰在中年人的胸口上。 中年人倒地抽搐,好半晌才老实下来。 将来踢了他一脚,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见没有一点动静,将来便伸手把他拉了起来。就在两人目光相对的那一刻,将来彻底愣住了。 此时的中年人没了黑色的瞳孔,两双眸子中全是白色的眼白。 他的嘴角还有一丝黑血流出,如此死相完全和殷白脸儿一模一样。 当时审讯的青衣,还以为殷白脸儿是气尽而死。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伏尸教的人吃不得恍神丹。 将来眼中寒光一闪,抽出墨渊刀斩下了中年人的头颅。当头颅飞出的那一刻,鲜血如喷泉般从其脖颈出涌出。 他来到寻风枪前,把墨渊刀收回刀鞘后,弯腰捡起了寻风枪。 乳白色的枪杆光滑如玉,刚接触时手感冰凉,片刻的功夫便有一种温热感传回掌心。 将来顺着枪杆看向枪尖,当他看清枪尖的造型时,心中更加惊喜。 “这枪尖与枪杆连接处的风形纹饰,便是这杆枪名字的由来吧。” 说罢,将来一个弓步踏出。双手碰撞间,一朵朵枪花在其眼前浮现。 “手感不错,在加上之展现出的韧性与坚固,真的是一杆好枪。” “我得想想,怎么敲韩时一笔。”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而后快步朝两军交战的地方奔袭。 太阳的第一道光辉洒向大地,给万物带来了勃勃的生机。乌鸦在天空飞舞盘旋,惹的不少飞鹰都来此捕猎。 乌鸦在等着下面的大军离去,但飞鹰又怎么会对腐食感兴趣。 在阵阵哀鸣声中,一只受伤的乌鸦盘旋而下,正好砸在了张珏的头盔上。 “哎呦~” 正在汇报战损的马腾很是不悦,本来折损一名都尉就已经让他很恼火了。 这个平日里不修边幅的家伙,在此时发出这种声音是在找揍不成。 抬起头的张珏,正巧看到马腾凶狠的目光。他连忙摆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袍泽战死我怎敢胡闹,是一只乌鸦落到了我头上,我才发出的声音。” 说罢,他先是指了指头盔上的血迹,而后侧过身子指向了身后血肉模糊的乌鸦。 将来打圆场道:“这一役,张珏拦截敌军退路拿了首功,回东都后请兄弟们喝酒。” 张珏连忙点头:“好好好!你们想怎么喝都行!” 这一个小插曲,让原本肃穆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众将士也借此平复了一下战后的心神,也好进入接下来的讨论。 赵言抱拳道:“主将,我军是否要赶往稻香城战场?如果要去,那此时出发应该来得及。” “如果此时去,死去兄弟的尸体只能就地掩埋。受伤的兄弟无处安置不说,他们也看不住那五万降兵啊。” 话到此处,关贤皱起了眉头。 将来摆手道:“那边大局已定,我们即使去也是拦住刘天沐撤退的路。再说有尉迟无双的决云军在,他们怎么可能给我们机会抢军功。” “传我命令,收集死去兄弟的骸骨,把能用的军备也收集起来。轻骑营带着受伤的兄弟先行一步,其余人与我一起带着那五万战俘返回东都。” “诺!” 众人躬身应下,而后各自离去。将来望着眼观鼻、鼻观心的黄鞠,开口问道:“有什么事便说吧。” 黄鞠抱拳道:“主将,这五万战俘带回去没有什么用。” “东境战俘的数量已经够多了,开垦荒地、采集矿脉、挖建河渠是需要人手。” “但春耕之后也需要分配土地,把这些南境的战俘加进去,先不说地够不够分,我怕会引起民怨。” 将来眉毛一挑,随意的问了一句:“你觉得该当如何?” 黄鞠的腰弯的更深了,他低声道:“由末将来坑杀这五万人!” 将来一步上前,先是把他扶了起来,而后拍着了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是大可不必!” 黄鞠坚定道:“这五万人我必须杀,事后要杀要剐我任凭处置。” 将来摇头苦笑,正要为他解释时,便见重骑营的将士在披甲,远处陌刀营的将士也是一样。 而武卒营追着轻骑营,朝战俘的方向奔去。 将来抬手摘下黄鞠的头盔,用裹住劲气的双手捂住他的耳朵。 只见他全身劲气涌动,一声爆喝穿云裂石:“都给我站住!” 待暴喝声散尽,全军将士把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时,将来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明白你们的用意,但我将来又何曾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 “你们中有人会觉得,我即将封王应该爱惜自己的名声。” “也有人觉得,我此刻开始一切的决定都应该从百姓的角度出发。” “错!这一切都大错特错!” “这不是你们该考虑的问题!更不是你们违背我意志的理由!” “如果有人再敢踏出一步!在我这里如同反叛!” 话音未落,墨甲军所有将士跪成一片,膝盖碰撞地面发出的声音,犹如万马奔腾直冲霄汉。 将来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道:“你们大声的告诉我!北境军的铁律是什么!?” “令行禁止!” 十余万人异口同声,那场面让远处的五万战俘瞠目结舌。 “很好!你们能记住便好!” “这是你们第一次擅自行动,也是最后一次!如若有人再犯,刑同此树!” 说罢,他隔空拍向最近的一棵树。只见那颗古树由内而外炸成齑粉,在微弱的北风中缓缓消散。 黄鞠嘶吼道:“我等知罪,请主将息怒!” “我等知罪,请主将息怒!” 将来扫视着跪在地上的墨甲军将士,沉声道:“副将以下军官免除责罚,五军副将来我这领罚!” “都起来吧!速速处理战场!” 说罢,将来转身走入密林中。 片刻的功夫,关贤、赵言、马腾、黄鞠、张珏五人站成了一拍。 将来单手扶着墨渊刀,冷漠的看着他们。 “谁策划的?” 见五人同时摇头,直接把将来气笑了。 将来抬手指向赵言:“你先说!” “末将只是觉得,这五万人安置的问题会是不小的麻烦。” 将来没搭理他,指向张珏道:“换你说!” “末将觉得,他们会浪费我们不少粮食。要养着东境战俘,还要养这五万人,咱们再是大户人家,也不能这么造啊。” “屁话!”将来嘀咕了一句,指向关贤:“你呢?” “东境刚收,怕因这五万人分地,而让主将得了抱怨。” 将来摇了摇头,看向马腾:“那你呢?” 马腾清了清嗓子,真人道:“他们说的,我全想到了!” 此话一出,惹的五人齐齐白眼。 ———————— PS:赶上了赶上了!腰都要断了。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三十九章 丢失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密林中,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传向四面八方。惹得一众墨甲军将士,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纷纷侧目看向林中。 一名伍长扛着一捆箭,目光寸步不移的盯着那晃动的树林。直到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才收回心神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他护着自己的屁股,喃喃道:“主将下手也太狠了,这么打下去,咱家张副将不会被打死吧。” 他身边的一名重骑营士卒小声道:“我觉得玄,咱们主将如今太强了。你们刚刚没看到吗,那隔空轰碎大树的场景。” “哎呦喂,我就在旁边,差点没把我吓尿了。” 这说话之人是神机营的都尉,将来出拳时他正在清点火药,那一声轰响让他以为火药炸了呢。 见四周的兄弟捂嘴偷笑,他撇了撇嘴警告道:“不许给老子传出去!” “那可不好说,俺又不是你手底下的兵。” “就是就是,没有好处我们可不封嘴。” “还是你小子机灵啊!” “讹人这一块,谁能比得了他啊。” 神机营都尉黑着脸,小声道:“请你们喝酒!要求就一点,从现在开始不许说了!” “诺!” 周围众人躬身应答,都尉一看少说得百十号人,心中何其痛哉。 为了不引起更多人的注意,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让你们好好干活,全都是为了你们好!一会儿等将军们回来,看到活儿还没干利索,免不了迁怒于你们。” “散了散了,赶紧干活!” 说罢,他还指向更远处的士兵:“你们也是,抓紧点!要不然,他们挨的板子都从你们身上找回来。” 众人听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埋头苦干了起来。 外面干的热火朝天,里面喊得撕心裂肺。 五位副将,扶着大树围成一圈。将来拿着刀鞘,在他们几人身后打转。 每当刀鞘抬起,还未落下之时,便有一人提前惨叫。 那声音撕心裂肺,真的像是被打到了一样。 最主要的是,他们还会自己晃树。一个人喊,五个人一起帮着晃。这场景,将来真的很想找个画师记录下来。 将来原本阴沉的脸,被逗的笑容难收。他快速的在五人后背上抽了一下,而后挥手道:“都过来坐。” 待六人围成一圈,赵言率先问道:“主将,您之所以留着他们,是不是我们要打南境了?” “哦~!” 张珏眼睛瞪的很大,嘴巴固定成了一个圆形。他见众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自己,连忙收起了自己惊讶的表情。 体会着一道道询问的目光,将来收起笑容正色道:“你们也知道,伏尸教那如蚀骨之蛆一般的行事风格。” “他们在各个势力,各个军队都安插了伏尸教的教众,敌在暗我在明,让我不得不防!” 待众人点头,将来继续道:“伐南势在必行,如今整体战略部署还没有完全敲定。你们莫要声张,做到心中有数就好。” 将来眼角的余光,正好看到了欲言又止的关贤。他抬手示意道:“这算是我们墨甲军的内部会议,你们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关贤颔首抱拳道:“主将,从讨伐七王平复西境,到如今剿灭刘氏政权。末将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我也一样的想法,虽说西境将士犹如稚童,东境我们布局已久,但是眼下就要征讨南境,是否操之过急了些。” 马腾说罢,与关贤一起看向将来。 将来点了点头,沉声道:“原本这一切,都是要等我继位后来做的。但时局如此,我们别无他法。” “原本的计划是先剿灭东境,而后挥师南下攻打南境,最后再逼迫西境七王就范。” “可事宜愿为,我在西境遇伏,而后皇城中又发生政变,让这一切都提前了一年。” 黄鞠道:“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趁着春耕之前讨伐南境,届时三境一起休养生息?” “这只是其一!” 待众人将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将来继续道:“其二是,一位前辈临终前跟我说,九州将有外敌入侵,如若处理不当,必将生灵涂炭。” “如果这个预言成真,我不想看到我们全力应敌时,有人能在身后捅我们刀子。” “所以东境也好,南境也罢,全都是我在推波助澜。” 此言一出,场中五人同时露出惊骇之色。 他们快速平复心情后,一齐抱拳道:“我等愿追随主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将来调侃道:“礼乐崩坏近百年,有些东西倒是刻在我们的骨子里了。” 自诩兵家的关贤与赵言连忙起身,两人同样四十五度看天好像什么也没听到。 “我是江湖儿女,别把我跟他们混为一谈。” 张珏撇了撇嘴,把头转向一边。 黄鞠起身轻笑道:“作为一个人儒生,既然说到这里,我便问上一问。敢问主帅,您一统九州后,会以儒家理念治国吗?” “我可能会让儿子当皇帝,到时候你问他!” 黄鞠一愣,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个人影匆匆跑来。 马腾见是自己手底下的都尉,连忙呵斥道:“谁让你过来的?” 都尉连忙单膝跪地道:“禀告主将、五位将军,那靖王府世子何浩醒了,嚷嚷着要见主将。末将前来询问是杀了,还是如何处置。” 将来摆手道:“杀了吧!” “诺!” 都尉刚刚起身,关贤连忙喊道:“你先回去看住他!我们一会过去。” 说罢,他转头对着将来小声道:“主将!这何浩的性命留着或许有用。老靖王最疼爱他,或许能逼迫其投降。” 将来摇头道:“根据酒馆的情报,南境四军各自为政,老靖王的手里已经没有兵权了。” 张珏诧异道:“在军中的威信都没了?” “他跟我爷爷在东都耗了十余年,又没有我爷爷昔日的功绩,现如今谁还会认他。” 说罢,将来无奈一笑。 赵言道:“要不要试试撬出些情报。” “他能中了我们的埋伏,就说明他精明着呢,想从他嘴里撬出东西,我看不可能。” 话音刚落,黄鞠搭着马腾的肩膀站了起来,晃动着自己压麻的左腿。 将来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一边将墨渊刀挂在腰间,一边说道:“你们准备启程吧,我去看看他。” “诺!” 五人说话的功夫,将来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微弱的阳光下,树影在将来的眼中暴退。只见他几步跃上树梢,辨别着何浩所在的方位。 当他看到那个被铁索绑着的身影时,身形一闪便跃下树梢,凌空踏出落在了何浩的面前。 何浩面无血色的脸庞上露出了微笑,他开口道:“我以为,死前也不能与你一见。” “你找我何事?” 将来声音冷漠,嘴角却勾起了笑容。何浩在这个笑面虎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端倪。 何浩无奈一叹:“我知自己难逃一死,只希望将兄能在我临死之前为我解惑。” “何兄说笑了,将某没有为你解惑的本事。” 见何浩的眼中流露出黯然的神色,将来继续道:“我知你不会透露有用的信息给我,所以我一早便没有留你的打算。” “既然无法达成等价交换,那么何兄一路走好,我亲自送你上路。” 说罢,墨渊刀应声出鞘。蟒牙一般的刃口,在阳光下散发着噬人的寒光。 “只求你一件事,别把我的死讯传出去,我不想让我爹白发人送黑发人。” 将来轻声道:“可!” “主帅!那个被你砍掉脑袋的尸体没了,仅仅留下了个头!” 将来闻声望去,便见武卒营的几人,拎着个脑袋朝他这边跑来。 将来皱眉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我们按照主帅的指示,前去寻找这人的尸首。当我们寻到战斗现场时,并没有发现尸体。整个战场,除了你们两人的脚再无其他。” “兄弟们觉得诡异便四下寻找,终于在距离大战处五里外的一棵树上发现了这颗头!” 将来挥手道:“提过来我看看!” 待人头靠近,将来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他觉得这人很像,又不太确定。 就在此时,何浩开口道:“这人在我南境也算是一个名人,你要说他能跟你发生大战,何某还是万万不信的。” “跟我大战的,是一个身穿普通士兵甲胄的中年人,用的是白杆银枪。” 何浩突然变得笑容玩味,他淡淡道:“看来,我有可以跟你互换的情报了。” 将来挥手让众人退去:“你先说来听听。” “也是,我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说罢,何浩沉声道:“大军出发前,我进行了阅兵。巡视时,我发现了一杆格格不入的枪。” 见何浩看向自己,将来点头道:“可以,值得一换。” 何浩继续道:“我云水军,随比不得你北境军。但给士卒的制式兵器,还是配的齐的。” “所以我出于好奇,便准备上前问上一问。不问还好啊,这一问可发现了一位大人物。”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四十章 大人物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我耐心有限,你最好捡重点的说!” 将的嘴角依旧挂着笑容,但这话中的语气却很是冰冷。 何浩无奈一叹:“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只不过是想多活一会儿罢了。” 见将来示意自己继续,何浩继续道:“他叫高冲,曾是我南境二十万陆军教头。因出手打死了我二哥的鹰犬,被扣上了反叛的罪名。后来被我大哥保下,做了靖王老宅的护院。” “据我所知,你与你大哥不睦吧?他安排人到你刚刚接管的军中,你会同意?” 何浩答道:“其实不是我大哥保下的他,而是王府中的供奉徐阳。” “徐阳这个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一个每日拜佛的人会有什么坏心思呢。他让高冲来我带领的大军中,无非是相让一个饱受磨难的人重新开始罢了。” “这个徐阳是什么人?” 见何浩不说话了,将来笑道:“你想问什么?” “你是如何知道我会前往稻香城,又是如何知道我会走这条路?” 看着何浩那灼灼的目光,将来沉声道:“大战起始,鬼卫便掌控了你们各军的传信路径。也就是说,每一封信都是我们看过了后才到了你们的手里。” 何浩皱眉道:“你们知道游龙铁骑会参战了?” “呵~你与刘天仪的信,我们自然是看过的。” “那此时稻香城的战局如何了?” 将来晃了晃手指,示意何浩继续。何浩很是不悦,但他没有办法。 只见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徐阳是我父王入驻东都城后第二年,被我母亲请入祖宅教导我大哥向善的。本以为他会被我大哥轰出来,没想到他居然能让我大哥每日早晚拜佛。” 将来笑道:“稻香城战场已无汐城援军。” 何浩瞳孔一缩,随即快速开口道:“徐阳这人入府时,才是凝气境巅峰的修为,如今也是周天境巅峰的高手。总之比我强很多,是我何氏祖宅的守护者。” “决云军秘密潜入东境,估计此时这世上已经没有游龙铁骑了。” 将来这句话中的自信,让何浩深信不疑。他舔了舔干枯的嘴唇,继续道:“我派人盯过他,他除了每月去深山中给妻女扫坟七日外,没有任何诡异之处。” 将来皱眉道:“妻女?他不是和尚?”见何浩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将来继续道:“稻香城中的大半守军已经归降。”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何浩的大笑声和那癫狂的样子,惹的一众正在撤离的墨甲军将士纷纷侧目。 待他笑完,将来再次追问:“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何浩笑过后,变得很是怅然,他声音平静道:“徐阳是一位得道高僧的俗家弟子,我记得他师承太阿山宝泉寺,授业恩师是宝泉寺方丈靖文大师。” 将来瞳孔一缩,愕然的看着何浩。他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 “太阿山,宝泉寺,静文大师。” 看着将来阴冷的表情,何浩笑道:“我死之前能看到你变了脸色,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将来淡淡道:“我还有事要想,就不多留你了。” 当何浩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墨渊刀裹挟着凌厉的劲风斩飞了何浩的头颅。 这位老靖王心中的希望,这位惊才绝艳的南境世子,就这样身首异处死于将来手中。 将来低头沉思,直至张珏轻唤了一声:“主将,我们该启程了。” 将来挥手道:“你们先走,我有事要办。” “可是...” “这是命令!” 张珏愣了片刻,还是转身跟上了位于五万战俘之后的陌刀营。 “蹬蹬蹬”的马蹄声靠近将来,乌云追风兽撞了撞将来的后背,发出了一阵阵如野兽般的嘶吼。 将来抬手指向大军离去的方向,轻声道:“到树林外等我,我一会去找你。” 乌云追风兽好像很是开心,他倒在地上滚了一下,把破阵戟甩掉后撒着欢儿的跑了出去。 待马蹄声远去,将来回身捡起破阵戟。锋利的月刃斩断了捆绑何浩的铁链,尖锐的戟尖挑起了何浩的尸身。 他用肩膀上的破阵戟翘着何浩的尸体,走向了远处那狰狞的头颅。 何浩在死的那一刻,卸下了云淡风轻的伪装。他面目狰狞恐怖,一双眼睛怨毒的盯着前方。 将来一把抓起他的头发,将这颗诡异的头颅拎在了手中,而后走向了密林深处。 他一路缓慢行进,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寻着追逐的痕迹,终于来到了昨夜大战之地。 他将何浩的尸体,放在了与那中年人尸体相同的位置,一颗头颅也被他随意的扔向了一边。 待一切处理完毕后,他运转默影录,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密林中。 时间一点一点流失,鸟儿重新回到枝头。因战火硝烟而变得死寂的树林,在这一刻重新焕发了生机。 将来躲在枝头上,茂密的树枝虽然无法完全隐藏他的身体,但在默影录的作用下他的存在毫无违和感。 就在他准备离去之时,一个庞大的身影顺着尸体背靠的树缓缓向下。 待靠近一段距离后,猛地一口咬住了何浩的身体,窜上了茂密的枝头。 在将来好奇,这次为什么没有带走头颅之时。一股跟伏尸教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腥臭,味赫然出现在将来身侧。 将来猛然转头看去,就见一个通体漆黑,眼睛血红的猴子赫然坐在他身侧的不远处。 将来可以确定,这只猴子吃了昨晚那个中年人,因为它嘴里的那股味道中,绝对有伏尸教的血臭。 但让将来更为心惊的是,这支猴子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自己。 正在将来小心防备它的时候,这只猴子发出了“吱吱”的叫声。 叫声落下的那一刻,只见那只猴子折断了一根树枝,朝着下方急速掠取。 将来见那只大的没了踪影,便跟着那猴子一起落在场中。 就在将来打量着猴子的时候,让他看傻的一幕再次发生了。 只见那猴子周身腥臭之气环绕,浓郁的腥臭之气缠绕向他手中的树枝。 它握紧树枝的样子,跟昨晚的中年人握枪的姿势一模一样。 就在将来没缓过神来的功夫,那猴子已经提树枝冲杀而来。 树枝带起一阵尖锐的破风声,直接朝着将来的胸口刺去。 将来横移一步,躲过了这伶俐的一击。破阵戟带着狂暴的气力,斩向了那奇怪的树枝。 猴子双手用力向下一按,矮小的身体带这树枝一其卧在了地上。 将来双手持戟一招开山劈下,猴子旋转身体的同时,把树枝和自己一起甩向了一侧。 短暂的交手后,将来整个人都蒙住了。 这猴子哪里是握枪的姿势像啊,这连刚刚用过的招式都和那中年人一模一样。 将来吞了一下口水,沉声道:“高冲,我知道是你!你们伏尸教借猴还魂的功法我知道!你要是不想再死一次,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将来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复,只见那猴子指着他腰间的墨渊刀比比划划。那样子好像是在说:“你用腰上那玩意跟我打!” 就在将来感觉莫名其妙,准备起身离去之时。 猴子用极快的速度,出现到了他的面前。那双长了毛的手,快速碰撞抖出了凌厉的枪花。 树枝抖出的枪花不停飞舞,一阵阵破风声此起彼伏。连目标都是一致的,直接朝将来的脑袋刺去! 将来武步踏出,身形辗转腾挪间向一旁暴退。只听“啪啪啪”的一连串脆响,猴子用树枝抖出的枪花,直接把将来身后一人环抱粗细的树木拦腰捅碎。 木屑与碎块在空中飘散,呛的猴子眯起眼睛,做出了难以呼吸表情。 将来一掌劲风轰出,吹散碍眼的木屑。猴子见状大怒,朝将来扑去。 将来也毫不退让,他一戟直接递出,目标便是那猴子的面门。 猴子发出刺耳的叫声,只见它身体向后翻滚着,一个闪身之后用大树护住了自己的身体。 没等将来斩断大树,他直接把大树打断。在大树倾倒的那一刻,它从另一侧闪出再次朝将来刺去。 将来目光一寒,体内气势节节攀升,两条五爪金龙的身影从其身后浮现。 当龙鸣之声响起的那一刻,他调动全身气血之力一戟刺向猴子的身体。 猴子看到巨龙时慌乱后退,就在戟刃带起的劲风即将轰向猴子时,一道庞大的身影从将来的头顶袭来。 锋利的爪子带起破风声,将来定睛看去居然是一只黑豹。 黑豹见自己被发现,身体在空中变化位置,落向了最近的一棵树。 就这样,两兽一人再密林中相互对峙。 将来借此机会观察着两只走兽,他在两兽的眼睛中看到了情绪,那就足以证明这两只野兽有着如乌云追风兽一样的智慧。 将来淡淡道:“你们是妖?” 此话一出,那只黑豹猛然冲向猴子,它一口咬住猴子后,快速的消失在了密林中。 将来快步跟上,但默影录完全锁定不到对方气机! 他追了片刻,见真的跟丢了,才不甘的退去。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四十一章 五行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无云。北风呼啸,卷起飞沙走石。军旗林立,号角响彻原野。 刘天沐横刀立马,位于大军阵前。他扫视着眼前的十万将士,一股豪情壮志油然而生。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雕旗画,风多杂鼓声。 宁为百夫长,胜做一书生。 一诗念罢,场中顿时鸦雀无声。 老话说的好,高官会做人。就见临城守军主将,最先反应了过来。他拍手大笑道:“好诗!好诗啊!” 他身后的几名军官,得了主将的提点。那里还会不知道,此时该做什么。 顷刻间,拍马屁的声音此起彼伏。 “好诗!真的是大大的好诗!” “主帅的诗才,当今天下无人能极。” “这首诗,让我等感触颇深啊。” “对对对,我们已经沉浸其中了。” 刘天沐无奈一叹,没有搭理这些粗鄙武夫。他策马来到神弓军的阵前,想要宽慰一下这些眼露迷茫的士兵。 还未等他开口,一名伍长鼓起勇气走出了队列。 伍长抱拳道:“主帅,我军主将为什么还没回来?这大战在即,没有将、尉坐镇军中,让我等如何是好?” 刘天沐收起笑容,神色认真答道:“本帅在这里,先给神弓军的将士们赔个不是!”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待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刘天沐时,他才继续道:“其实这一切,都是本帅与刘鹏主将定的计策。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把将启逼入断蛇山裂谷!” “刘鹏主将与众军官们,此时正在裂谷内,为全歼将启军队枕戈以待。” “他之所以把你们留在这里,是为了蒙骗将启让他放松警惕。” 在一阵阵交头接耳声中,那名老伍长无奈的退回军了阵。 刘天沐轻拉缰绳,骏马转身回到了两军之间。神弓军的士兵信与不信,他完全无所谓。事已至此,他们不信也得信。 他抽出腰间佩剑,锋利的剑刃指向了身后的稻香城。 “稻香城二十万玄甲军,今日将兵分两路。西路十五万,从西门出城,由侧翼进攻将启大军。东路五万,从东门出城与我军会和,共同与将启大军正面交锋!” 说罢,他抬剑指向正北方向。 “游龙铁骑已经加入同盟,此时应该绕到了将启大军的后方。他们会突袭其后军神机营,同时截住北境军撤退的路线。” 话到此处,刘天沐热血沸腾。他大笑一声,剑锋一转指向断蛇山。 “断蛇山裂谷内,有我五万神弓军。大军以天险为守,必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我们三方合围,把将启大军逼入裂谷,届时只需关门打狗!” “所以,此战必胜!” 待刘天沐举起长剑时,他面前的十万大军齐呼道:“必胜!必胜!必胜!” “擂鼓!进军!” 随着刘天沐一声令下,沉重的鼓点声在大军阵前响起。当鼓声落下的那一刻,悠长的号角声盘旋于大军上空。 刘天沐在一众亲卫的拥簇下,带领大军驶向稻香城。 临城军营西北方的一处矮山上,鬼帅的面具下发出了冰冷的声音。 “收网!” 魑,没做回答。只见他转身冲入树林中,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里。 另一边,决云军的五位副将,已经吵得不可开交。尉迟无双躺在地上,悠然的听着他们争吵。 唐炎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打赢了武王就不会处罚我等!” 宋铁反驳道:“狗屁!之所以把刘天沐的大军引向稻香城,目的无非是利用神机营由高打底的优势,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胜利!” 周海附和道:“宋兄说的在理!我等要是半路截杀,那所造成的伤亡都会算在我们头上。” “说这些没什么用,要想截杀可以,先把地点选好,在争论下去就来不及了!” 石垚说罢,指向了几人面前的地图。 宋铁摆手道:“这事议不了,与游龙铁骑一战树立起的形象,这么一打就没了!” 唐炎皱眉道:“什么形象?” “还能是什么?智将呗!我们谋划了这么就,不就是想扔掉莽夫的帽子吗?” 话音刚落,周海还不忘正一正自己的头盔。 石垚沉声道:“诸位听我一言,先把战略定了,再考虑可不可行!” 宋铁一掌拍在地图上,语气格外严厉:“按照武王的计划,我方不会有任何伤亡。我们要是擅自突袭,造成的伤亡谁来承担!” 王松一拍大腿,音调拔起的老高:“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突袭那十万步兵,我决云铁骑要是损伤超过一万,我从此把姓倒着写。” “滚!王字倒着写也是王!” “哈哈哈哈哈哈....” 突兀的笑声,打断了五人的争论。五位副将转头看去,便见那尉迟无双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笑个没完。 周海咆哮道:“你提的话茬!反而在这看热闹!” 唐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能不能起来做决定!再拖一会儿黄花菜都凉了!”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上了你这艘贼船!我当初怎么就想不开呢,我为什么会选择跟着你呢?” 说罢,王松无奈一叹,把头撇向一边。 见老几位都不说话了,眉清目秀的石垚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尉迟无双神秘一笑,淡淡道:“我在笑真理!” 此话一出,除了石垚之外,其余四人起身而去,片刻也不想多呆。 石垚只感觉莫名其妙,他再问:“什么真理?” 尉迟无双意味深长道:“五行相生,但也相克。说简单点,你们五人分属金、木、水、火、土,彼此相生,但也相克。与你五人在一起所向睥睨相比,吵架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王松插话道:“石老弟,他说你土呢!” “他把你从鹰扬军轻骑营调过来。不是因为你的本事和才华,而是因为你名字带土,你明白了吗?” 唐炎说罢,彻底走远了。 此时的石垚犹如五雷轰顶一般,他愣了片刻喃喃道:“宋铁、王松、周海、唐炎、石垚....金、木、水、火、土....” 尉迟无双见石垚跟其余四人知道真相时一个表情,不由得轻咳一声:“那个,石垚啊!我还是非常欣赏你的才华和本事的。但是你要相信,真理的尽头是玄学!” 石垚颤声道:“怪不得,他们四人都不给你好脸色。你这样伤人,心中不觉得惭愧吗?” 尉迟无双高大的身躯站了起来,他觉得必须要岔开这个话题了。 只见他催动全身劲气爆喝道:“全军听令!突袭刘天沐所部于稻香城南部平原!” 石垚气冲冲道:“末将要打头阵!” 尉迟无双摆了摆手:“你没这个机会,大军一起冲锋,由我带队!” “你还是不是人啊,给我一个发泄的机会都不行吗!你....” 正欲发飙的石垚被人拖走,尉迟无双打了个唿哨,‘浴血奔雷吼’迅速的来到了他身边。 他接过士兵递过来的方天戟,高呼道:“兄弟们!随我给这场战役刻下最后一笔!” “一往无前,决云之志!” 这一声回应穿云裂石,如平地起惊雷震撼天地间。 当尉迟无双一马当先冲出军阵,其身后十万铁骑带起的声势,让呼啸的北风都为之避让百里。 浩浩荡荡的骑兵,像极了涨潮时的海浪。他们冲刷着脚下的大地,奔向东境最后的叛逆。 大军一路南行,而后转向东南方向。在临城军距离稻香城只有五里时,这支庞大的骑兵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奔行在此处的平原上。 阿左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游龙铁骑怎么朝我们这边来了。” “有问题!我军的斥候没有传回来消息!” 说罢,刘天沐大手一挥,下令道:“全军戒备,准备应敌!” 当十万步兵慌忙变阵时,一面面决云军大旗在骑兵的洪流中立了起来。 刘天沐闻声望去,便看到了那苍劲有力的决云二字!他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确认无误后手中的长剑应声落地。 他虽然不知道决云军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他清楚的知道手底下这十万大军此时犹如累卵。 “传我帅令,弓箭手准备!” 颤抖的声音刚刚落下,决云军中的射出的弩箭已然飞入空中。 密集的弩箭好像蝗虫过境遮天蔽日,落下时犹如盛夏暴雨倾盆而下。 当箭雨宣泄在步兵军阵中的那一刻,惨叫声险些震破了刘天沐的耳膜。 他身边的亲卫为了保护他倒了一片,连阿左都为了保护他而被射程了刺猬。 其坐下战马已然受惊,完全不顾刘天沐的拉扯,拼命的向前冲去。 望着眼前越来越近的敌方将军,刘天沐自嘲一笑:“百无一用是书生。” 话音刚落,他便闭上了眼睛。因为浴血奔雷吼。已经带着尉迟无双杀到了近前。 方天戟反射着正午的阳光,带着狂暴的劲气直接斩下了刘天沐的头颅。 尉迟无双一戟挑起头颅后爆喝道:“降者生,抗者死!”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四十二章 引子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前方的的战事打的如火如荼,将启却端坐在帅旗前看着兵书。 听着隐约传入帐中的人喊马嘶声,霍义摇头道:“武王料事如神,这尉迟无双真的奇袭刘天沐了。” “他这一折腾,林将军搬上城头的弩炮就没处用了。” 为武撇撇嘴,已经没了昔日的紧张。 将启抬头看了一眼为武,轻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林将军的弩炮都没用了啊!” 就在为武不明所以之时,霍义把茶杯扔在桌子上冲了出去。 他一边跑一边喊道:“我先去拦着他,主帅你快点来,我怕我拦不住。” 将启扔下兵书,揉了揉眉心道:“老了老了,少算了一步。” 说罢,他一个闪身便来到了大帐门口,正欲踏出时转身道:“你坐镇中军,我去稻香城看看。” 没等为武回答,人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稻香城,南城墙头。 林光远不顾将士们的阻拦,只身站在了城垛之上。他眺望着远处的战场,咬牙切齿的声音离着好远都能听得见。 “尉迟小儿!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你真当我好欺负吗!” 神机营副将惊呼道:“不可啊!别往前走啊!” 惊呼声还未落下,几名眼疾手快的将士快步上前,直接把林光远给拖下了城垛。 “放开我!我要跟他拼了!” “我等准备了这么久,是他说能截胡就截胡了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但老子不能忍!” 几近癫狂的林光远,岂是两人就能按得住的? 见他拼命撕扯,一名壮汉直接从老林身后压了上去。老林哪受过这等委屈,这帮人压越紧他就闹得越凶。片刻的功夫,他的身上就落成了一座人山。 见老林都翻白眼了,神机营副将连忙道:“起开起开!都快让你们压死了!” 说罢,他一脚踹在了人塔上。一声惨叫过后,十几名将士滚落一地。 阵阵哀嚎声中,林光远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他一把夺过士兵手里的火把,而后将面前那一排弩炮齐齐点燃。 “轰~轰轰轰!” 火药爆炸声接连炸响,一根根手臂粗细的铁矛,带着灼热的温度,争先恐后的冲上云霄。 神机营副将连忙跑到城墙边,只见他抬起手臂翘起拇指测算铁矛掉落的方位。 见落点无人后,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几名都尉也是一样,相互对视一眼后纷纷长舒一口气。 就在众人庆幸,还好主将没把事情闹大时。林光远扛着大锤,走向了神风弩。 “主将万万不可啊!” “现在挂的的北风!北风!” “拦住他!拦住他!” 嘈杂声中,林光远双手青筋暴起,大锤落下时带起了一阵劲风。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一道身影出现在了林光远的面前。 将启一拳轰出起浪翻滚,犹如磐石般的拳头砸向了大锤的木杆。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锤杆断裂锤头飞出去好远。 “参见武王!” 众将士齐齐跪地,林光远也颓然的跪了下去。 霍义呼哧带喘的跑上城墙,他声音嘶哑道:“老林!别犯傻!” 将启环视四周,淡淡道:“打开城门,准备两个老虎凳。” 说罢,转身而去。 平原战场处,喊杀声已经逐渐减少。负隅顽抗的小股步兵,正在骑兵的追杀下四散而逃。 浴血奔雷吼傲立在尸山血海中,尉迟无双端坐在马背上凝视着稻香城的方向。 五位副将从不同的方向朝他汇聚而来,一个个眼中的杀机还没有消散。 直到众人临近,尉迟无双沉声道:“你们谁知道在稻香城设伏的是哪个军队?” 见大家纷纷摇头,石垚无奈道:“战报上写的是宣武军,想必是林光远将军。” 王松倒抽一口凉气,惊愕道:“完了完了,这回我们不仗义了。” 唐炎皱眉道:“怎么说?” “正清与宣武在浑河沿岸操练水军有五年了吧?” 周海不太确定的问了这么一句。 宋铁尴尬道:“除去这次出征,应该有五年了。” 唐炎惊愕道:“卧槽!那岂不是说五年未立一功?” 王松一拍额头:“正清军剿灭了汐城那五万神弓军,那岂不是就林老哥啥也没捞着。” 石垚道:“也不是寸功未立吧,战报上写的宣武军投书策反,辅助雨阳军拿下稻香城...” 石垚说着说着,到最后都没声音了。 “要不我们跑吧!” “跑哪去?” “看着架势应该会打南境,我们上报去南境勘察地形。” “馊主意。” 尉迟无双揉着眉心道:“你们留下清理战场、收拢战俘,我回去看看情况。把大营扎在城外吧,我天黑前没回来的话...你们就派人去找将来救我。” 话音刚落,他毫不迟疑,纵马奔向稻香城。 东境这一战,武王旗下大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剿灭了曌国刘氏政权。 至此曌国四境,三境归武。 在大战起始之时,将云归便想尽一切办法,防止此战的消息外泄。 但东都城登天楼的覆灭,彻底惹火了这个九州第二大情报机构。 两方势力在暗中的较量从未停止,几乎每隔几日便有一座登天楼被覆灭,又隔几日另一处的春草酒馆被人捣毁。 最终,将云归以诡谲的手段,覆灭了东西两境所有登天楼。青丘夫人怒急攻心,把这曌国的政变与数场大战公告于天下! 姜国齐天府,皇城太极殿。 姜不归端坐在龙椅之上,仔细聆听着韩国公的汇报。 随着越来越多的信息,冲击着他的脑海。那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变得精光闪闪。 待韩国公汇报完毕,姜不归沉声道:“传寡人旨意,邀请亿国共伐一线关!” 赵国公大步出列,微微躬身道:“陛下不可!春耕将至,此时开战影响民生大计!” “臣附议!亿国贫瘠,开春必来我国境内劫掠,大军应当防范亿国,而不是与虎谋皮!” 说罢,魏国公盯着龙椅之上的姜不归不再言语。 韩国公笑道:“陛下不是准备春耕之后对亿开战吗?这时伐武,臣怕朝中百官说陛下朝令夕改。”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三位国公异口同声,明摆着一起反对姜不归的旨意。 姜不归藏在袖袍中的手握的紧紧的,十指同时嵌入了掌心中鲜血直流。 他面色毫无波澜,沉默片刻后轻笑道:“三位国公可曾想过,如果此时不伐武,任其坐拥两州之地,那数年之后这九州还有谁能与之抗衡?” 赵国公躬身道:“陛下过于担心了,我姜国也坐拥两州之地,能臣良将不计其数,岂是他将家能轻易撼动的?” 魏国公劝谏道:“他曌国北有魏、齐牵制其北境,南有贞、燕隔江虎视眈眈。又与我国有卧龙山天险阻隔,任他再强也闹不出什么花来。” “陛下,御三家与皇家都在为伐亿做准备,这也是陛下百般争取而来的。臣建议,陛下莫要因小失大,让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 说罢,韩国公还对着龙椅上的姜不归微微颔首。 姜不归沉寂片刻,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这太极殿中回荡:“此事暂且搁置,三位国公尽快把伐亿的奏折呈上来。” 他的语气突然转重,继续道:“特别是各家能出的物资、军饷、军队、马匹!寡人要尽快做一个汇总,春耕之后南下伐亿!” “陛下英明!” 望着下面弯腰拜自己的国之蛀虫,姜不归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他一句话也没说起身离开的太极殿。 “恭送陛下!” 北齐凛冬城,皇城九川殿。 此时的齐王正在与并肩王下棋,两人身上那上位者的气势,让一旁服侍的婢子大气都不敢喘。 见并肩王要屠自己的大龙,齐王笑道:“可知曌国之变?” “北境半数军队调动,岂会不知。” 说罢,并肩王落下一子。 “灭刘之后应该会伐何,并肩王不想趁虚而入吗?” 齐王眼睛微眯,试图连起大龙。 并肩王笑道:“趁虚?为何陛下不去?” “走的是军队,又不是将云天。他坐在那里,我是不敢动的。” 说罢,齐王再落一子,龙爪按住了斧刃。 并肩王把手中的一把棋子扔在了棋盘山,他笑道:“无趣无趣,带人打袍子去了,陛下去吗?” 齐王摇头道:“没那兴致,并肩王自便。” 并肩王双手按在棋盘上,凑近后小声道:“狼来了可就打不着了。” 齐王笑道:“驱虎吞狼,再打虎岂不是更妙?” 并肩王拿手指点了点齐王,轻笑道:“坏人!” 说罢,转身离去。 魏国中部草场,魏王金帐前。 魏王今日召开宴会,整个部族杀牛宰羊热闹非凡。每当有人问起他今日为何这么开心,他只回一句:“替我兄弟高兴,他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如此场景,在北境各地也是一样。每当北境军大捷,家家户户都会庆祝一番。因为他们知道,武王一脉强大,他们的好日子也就越长久。 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将云天独自站在城墙上,目送着将云下南行的车队缓缓离去。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四十三章 春草庄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浑河北岸,有一座因酒而闻名的山庄。 这里家家户户都以酿酒为生,他们世代酿造的便是那远近闻名的春草酒。 庄子依山而建,被紫色竹海环抱其中。涓涓流水沿着山石流入村庄,把那庞大的建筑群一份二位。 溪流东边是一家一户的院落,由此向东还有那万亩良田。溪流西边是大大小小的作坊,由此向西还有那无边竹海。 在庄子最东边,有一户新来的人家。之所以这么笃定,完全是因为院墙上的一砖一瓦都是崭新的。 若你还不信,便看看那半开的院门。如今那滚油浇过的木门上,还泛着淡淡的油花。 今日的小院格外热闹,男丁们在磨刀霍霍杀鸡宰羊,女眷们穿梭在厨房中摘菜煮饭。 外院正厅中,唐风志依靠在帽椅上,和颜悦色的看着眼前灰头土脸的两个女娃。 他咂咂嘴,似笑非笑道:“别告诉我,你们两个是从东都一路跑过来的。” 刘欣蕊无力的点了点脑袋,声音幽怨道:“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放着舒服的马车不坐,非要先一步赶到这里。” 说罢,还不忘白了一眼喝茶的尚婉儿。 尚婉儿自然知道她在作怪,却依旧安静喝茶不予理会。 待一盏茶喝了,尚婉儿长舒一口气。她将茶杯放下后,从袖袍中拿出了一摞厚厚的银票。 唐风志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宅子都是将来那小子送的。” “你们来我这喝口茶、吃顿便饭,哪还用得着给钱啊。你这番作为,跟打我老唐的脸有什么区别。” 尚婉儿没搭理他,低头在银票中翻找了起来,直到从中抽出了一个信封才就此停手。 只见她指尖上劲气流转,薄薄的信封脱手而出,旋转着飞向了唐风志的面前。 唐风志闪电出手,两指一探便夹住了那封信。 “尚丫头,实力见长啊。这控制内劲的手段,都快甩老夫一条街了。” 说罢,唐风志握住信封,等待着尚婉儿的下文。 “前辈过赞了,我只不过是不曾懈怠修炼而已。” 见尚婉儿没提信的事,唐风志便接着聊起了眼前的话题。 他笑道:“努力点好,如今正是争夺造极的机会。” 刘欣蕊一脸茫然,开口问道:“这话怎么说?” 唐风志白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这懒丫头,怕是没跟天机子交过手吧。” 刘欣蕊回白了他一眼:“我又不傻,明知打不过还去找人家麻烦,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一样无聊啊!” 唐风志无奈的喝了一口茶,叹息道:“我、李秋白、姜故、白霜霜,都曾上门讨教造极之道。” “然后每一个打过的!” 刘欣蕊这突然的一句,险些让唐风志背过气去。 他抬手指了刘欣蕊片刻,愣是憋不出一个字。直到自我安慰‘不要跟小孩子计较’了半晌,才平复下了郁结的心情。 他长舒一口气后,继续道:“我第一次战败后询问天机子,如何迈出登峰踏入造极。” “他却只回了我一句,九州之地宗师无法过十,造极者只可有一人而。” 刘欣蕊撇了撇嘴:“怕不是小气,不想告诉你们吧。” 唐风志摇头,眼中流露出了回忆之色。 尚婉儿道:“天机子前辈当时说的只有一人,恐怕是想要磨炼你们的心性吧?毕竟这背后的真相被心智不坚者知道,恐怕会郁郁而终的。” 唐风志笑道:“是林家兄妹跟你说的吧,我当年可是被揍了十几次才悟透的答案。” “我确实与林熙长谈过此事。” 说罢,尚婉儿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唐风志叹息道:“如今天机子驾鹤西去,虽然让人遗憾,但我等登峰境强者,也终于有了参悟造极的机会。” “以你如今的年纪还有天赋,是我们六人中最有机会的一个。我与老李再过些年,便要开始下滑了...” 刘欣蕊皱眉道:“你在明摆着说我老?” 唐风志轻咳一声:“我没那个意思!不过说实话,要不是太阿山之行,我还在怀疑你是人是鬼呢。” 刘欣蕊连忙摆手打断他的话,而后正色道:“你别打岔!都被你带偏了!你们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我怎么听的云里雾里的?” 见尚婉儿终于看向自己,刘欣蕊扬起下巴继续道:“不是说,他那句只有一人可以踏入造极境,是为了让你们磨炼心性吗?为何还要说,他死了我们才有机会参悟造极境?” 尚婉儿美眸流转,笑容玩味:“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你好像对更进一步没有执念。” “哎呀,婉儿宝宝你快告诉我!我对自己要求可底了,只要是一般人打不过我就行。” 说罢,她便隔着桌子去拉尚婉儿的衣袖,那撒娇的样子让唐风志都没眼看。 尚婉儿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静些。见其终于老实了下来,才开口道:“造极之境,人力不可强行为之。也就是说,我们六人中,真的只有一个人可以踏入这个境界。” 刘欣蕊嘟嘴道:“那他直说不就完事了吗?绕来绕去的有什么意思。” “他要是直接跟我们说,我与老李怕是会当场自尽吧。而那姜故与白霜霜,恐怕会倾全国之力攻打玉虚宫。” 说罢,唐风志抚摸了一下身旁的枯木刀。 刘欣蕊追问道:“他死了,就会有人跨入造极?凭什么?” “其实,唐前辈他们也没有理解其中真意。” 此话一出,唐风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怔怔的看着尚婉儿。 尚婉儿神色庄重,言语认真道:“只有一人了造极不假,怕你们做出傻事也是真的。但这其中隐秘,玉虚宫也有不得不隐瞒的理由。” “我之前也说过,造极之境,人力不可强行为之。因为想要成就造极者必须心系天下万民,九州之灵才会给予馈赠。” “简而言之,是这片大地选出造极者。” 见尚婉儿不再说了,唐风志颤声问道:“是...只能说这些吗?” 尚婉儿柔声道:“其他的,都是关于我和将来的。说实话,我也没太理解,外加林熙交代过,我也只能言尽于此了。” 唐风志摆手道:“无妨,这已经很好了。我也能安享晚年了,哈哈哈哈...” “关于你和将来...她是不是说,你们两个成亲生的宝宝有机会踏出造极境?” 说罢,刘欣蕊一拍手,摆出了一副我可真聪明的样子。 尚婉儿一脸黑线,冷声道:“再多嘴,当心我这一路也不给你花钱。” “别嘛~我知道错了,婉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唐风志笑道:“听这意思,你们不单单是给我送信的?” 刘欣蕊连忙扔了过去一个白眼:“你得多大个人物啊,我们两个宗师特意给你送信。” “非要我直接问你们干什么去吗?不方便回答的话,我岂不是很尴尬。” 说罢,唐风志一边笑着一边摇头。 刘欣蕊撇嘴道:“你们说话真麻烦。” 唐风志轻唉一声,用手指点着刘欣蕊道:“我老唐可是个爽快人,说的已不是之乎者也,我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你们两个女娃娃,我总不能像欺负将来那小子一样欺负你们吧。” “哼,懒得理你。” 见刘欣蕊不闹了,尚婉儿轻声道:“我们准备北行,去齐国凛冬城找人算账。此番前来确实是特意送信的,将来想拜托您去东都城坐镇。” 一提将来,唐风志便来了兴致:“这小子手握重兵,还会请我坐镇?” 尚婉儿颔首:“东都城风云变幻,武王府已经与曌国刘氏撕破脸了。” “我们离开时,东都城刚刚平顶。大军正欲出征,剿灭曌国残存势力。” “这倒也罢,主要是有一个神秘组织现身。他是担心,会有周天境以上的高手偷袭武王府。详细的安排,他让您看信。” 唐风志点头,抬手拿起了桌案上的信封。待他撕开印泥,展开信纸看了片刻后,两条眉毛跟着立了起来。 刘欣蕊好奇的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那小子说什么了?” 尚婉儿也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唐风志笑道:“他让我转告婉儿,东都城的事不用担心,让我跟你们去北齐大闹一番。” “两页纸就这么一句话?” 刘欣蕊十分不信,一个闪身便来到了唐风志的身前。只见手影变换,伸手就要去躲过那两页信纸。 唐风志手腕一翻,劲气翻滚间,宽大的袖袍直接缠住了刘欣蕊探过来的手。 刘欣蕊大怒,伸出另一只手再去抢夺。 唐风志催动劲气,袖袍回转了的那一刻,一股劲风把刘欣蕊推了回去。 唐风志啧啧道:“刘丫头,你再不努力修炼怕是要掉境了。” “要你管,你们两个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唐风志嘿嘿一笑:“你猜对了!这小子当然给我好处了!” 刘欣蕊转头看向尚婉儿:“你家的事,你问!” 尚婉儿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道:“他主意正着呢,便依了他的想法吧。” 刘欣蕊还要发作,一个小女孩正巧跑了进来。 “准备吃饭了呀!”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四十四章 清雅斋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东都城,武王府。 外院的一间客房内,两张简易的木床并排摆放。 两张木床上,各趴着一个人。他们虽然身高体态不同,但是趴着的造型确是一模一样。 两人的脸深陷在被子里,双臂自然摆在两侧,屁股在棉被的帮助下翘的很高,双腿因为屁股的翘起而不自然的摆放着。 这两人,正的挨了军棍的尉迟无双和林光远。 阳光透过窗纸照在两人身上,尉迟无双终于抬起头打了个哈气。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林光远,嬉笑道:“林将军年纪大了,觉倒是没减少。” 林光远转过头,冷声道:“滚!” “哈哈哈哈...” 尉迟无双一阵大笑,直到感受到了来自对面的铺天怨气。 他干咳一声,赔罪道:“林将军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嘛,是我考虑不周了还不行吗?” “我不怪你,我是怪我自己。明明知道你什么脾性,却还想着在稻香城中守株待兔。” 说罢,林光远叹了一句:“对不起底下的兄弟啊。” 尉迟无双宽慰道:“你在浑河上折腾了五年,还愁没机会带着手下的兄弟们拿战功吗?等打下了南境,距离挥师渡江就不远了。” “届时,我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你与霍将军乘风破浪拿下贞国江岸。” 林光远撇嘴道:“少拍马屁,到时候上了岸,你就不是你了。” “我不是我,那我是谁?” “哼,武字王旗下第一莽夫!” 尉迟无双瞪眼道:“唉~你这跟骂人可没区别啊!” 林光远好像扯到了屁股上的伤口,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汗。 见他这副窘态,尉迟无双没憋住再次笑出了声。 林光远怒目而视,龇牙咧嘴道:“你就不是个人,比我多挨了一百棍跟没受伤一样。” 尉迟无双指着自己屁股道:“别瞎说奥!疼着呢!” “别瞎说啊!你只不过想卖惨而已。” “一百五十仗,我不信能打破你的粗皮。” 两道声音从门外响起,在尉迟无双抬头看去的那一刻,将来与将漠同时推门而入。 两人身后还跟着两名婢女,一个托盘内装着午膳,一个托盘内放着纱布和黑呼呼的药膏。 将漠挥手道:“先给林将军喂饭,然后再换药。” “诺!” 两名婢子乖巧的应下,轻手轻脚的走向林光远。 林光远刚要出言感谢,尉迟无双率先开口道:“我呢!我呢!我也饿着呢!” 话音未落,他便后悔说话了。 只见将来与将漠一脸坏笑的看着他,直让他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尉迟无双干咳一声:“我突然不饿了,你们两个出去吧!我想睡觉,你们不要打扰我!” “那怎么能行呢?这也不是待客之道啊!” 说着话的功夫,将来握住了尉迟无双的一条手臂。 将漠拉起了另一条手臂,笑容玩味道:“不喝点酒,哪对的起尉迟将军立下的大功啊。” “哎哎哎哎!别啊!” 尉迟无双一阵惊呼,将来与将漠一不做二不休,架着他的胳膊就跑了出去。 房间内,只留下了林光远畅快的大笑声,想必这顿午饭也会因此多吃两碗。 两人架着尉迟无双一路小跑,转眼间便来到了武王府大门前。 门前正好停着一辆马车上,将御正鬼鬼祟祟的坐在车前拉着缰绳。 见三人出来,他连忙摆手道:“快点!快点!将欣她们也要出门,别撞上了。” 将来听罢,一步神行踏出紧接着武步施展,连带着尉迟无双与将漠一起跃上了马车。 将御只感觉车厢一沉,抬手一鞭子就抽在了马屁股上。 马儿嘶鸣一声,瞬间冲出去了好远。 车厢内,尉迟无双揉着屁股,笑嘻嘻道:“刚才那两下身手不错啊,回头过两招?” “我现在也是半步登封境了,你不见得能站得到便宜。” “什么境?” 将来一翻白眼:“就是差半步成宗师了!” 尉迟无双转头看向将漠:“奔来最强的,如今吊车尾了,什么感想?” 将漠抬手抽在了尉迟无双的屁股上,嗤笑道:“反正我没屁股开花!” 尉迟无双倒抽一口凉气,岔开话题道:“神神秘秘的,不去春草酒馆?” 将漠摇头道:“老三说新开了一家馆子,风评很不错。难得我们四个凑齐,正好一起去尝尝鲜。” 将来拉开车帘,唤了一声:“什么馆子啊?” 将御转头道:“在登天楼那条街,好像是叫清雅斋。我也没去过,听国子监同窗说的。” 尉迟无双凑上车窗,开口问道:“怎么听上去像个和尚开的啊?你不会是想省钱请我们吃菜叶子吧?” 将漠也凑了过来,质问道:“老三,你这就不讲究了啊。难得请我们吃回饭,你可别糊弄我们!” 将御撇嘴道:“你们没事多读读四书五经,这叫雅致你们懂不懂?” 结果,三只大手轮流在他后脑勺上抽了一下。 “不知长幼!” “枉读圣贤!” “啥也不是!” 将来与将漠异口同声的问道:“啥也不是出自哪里?” 尉迟无双干咳一声:“圣人说的方言!” 插科打诨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四人很快便来到了清雅斋的门前。 将来三人刚下车,十几未姑娘破门而出把三人围在了中间。 “哎呦,好俊俏的几位小哥啊!” “这哪里是俊俏,这叫英武不凡!” “就是就是,这身板看上去就结实!” 夸结实的这名女子,说话间还拍在了尉迟无双的屁股上。 疼的尉迟无双猛然转头,看向了准备逃跑的将御。 只见他他手一挥道:“那小子是我们的同伴,别让他走了!” 做这一行当的,都是有眼力见的人。将御的一身行头就暴露了他非富即贵,早早便有几名红官儿缠住了他。 将御摆手道:“别拦了!别拦了!我们走错地方了!” “小哥竟会说笑,我明明看着你是奔着大门来的。” “就是就是!白天逛青楼有什么害羞的,姐姐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将漠故意板起脸,沉声道:“我们只想找个地方吃些酒食,你们还是散去吧,免得大家都下不了台。” 一位长着狐媚脸的红官儿,挽住了将漠的手臂。她柔声细语道:“官人,你这么凶都吓到婢子了。好吃的、好喝的咱们清雅斋因有尽有,婢子在一旁侍奉难道不美吗?” “对啊,官人,照顾照顾店里的生意吧。” “是啊,几位忍心看我等流落街头吗?” 将来掩住脸,挥手道:“带路带路!快点进去。” 将漠也发现四周围满了百姓,他低下头跟上了将来的脚步。 尉迟无双一愣,心里嘀咕道:“怎么的?现在都玩这么开了吗?” 正当他准备回头看一眼将御时,四周那密密麻麻的人影惊的他瞳孔一缩。 这个表情,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时都不会出现。 他双手捂脸,一个箭步冲进大门。 反观将御,在一众温香软玉的簇拥下,脚尖点地的走入了清雅斋。 没办法,谁让将三郎眉清目秀之余,皮肤白净如剥了壳的鸡蛋。 他这面相、这气质,最招惹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喜欢了。 清雅斋内与一般的秦楼楚馆大有不同,这里没有那些金碧辉煌雕梁画柱的浮华,有的只是小桥流水人家般的静雅。 一众红官儿,将四人带入大厅后。便同时欠身问安,文雅如处子般的退了下去。 待红官儿退下后,一名彬彬有礼的小二来到了四人面前。他躬身道:“几位客官,是坐大厅,还是雅间?” 今天将御做东,他上前一步道:“我们入雅间,带路吧。” “好的,这边请!” 小二再施一礼,引着四人走上了二楼。 路上,小二问道:“几位客官怕是还没用午膳吧,店里的厨子是从贞国请来的,江南菜做的很是地道。” “来这就是吃饭的,把你们这的招牌菜上满一桌,最好的酒先给我来四坛,喝完再上。” 小二听罢,愣在了原地。他深知自己失态,连忙赔罪道:“几位客官见谅,小人冒犯了。” 将来摆手道:“我们也是来了才知道这里不是酒楼,前面带路吧!” 小二恭声道:“几位客官,小的冒昧说一句,这雅间的消费可不是酒食就能够的。” 尉迟无双不乐意了,他皱眉道:“怎么的?吃饭给钱都不行?” “客官息怒,店里有店里的规矩,小的不是针对几位。” 将来施展默影录,探查了一下四周情况。而后轻声道:“说来听听。” “青楼都是如此,雅间中的消费,都是按固定数额来的。像我们清雅斋,二楼雅间十两黄金,三楼的雅间百两黄金。” 除了将御外的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齐声道:“去三楼!” “别!别!别!几位哥哥!弟弟错了!” 说罢,将御挥手道:“前面带路,二楼,就二楼!” 这小二也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他一边带路一边介绍道:“几位完全可以不找红官儿,叫几位青官儿唱唱曲儿也是极好的。”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四十五章 错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东都城,清雅斋。 二楼雅间内,几名俏丽的婢子四下忙碌着。她们有的在沏茶,有的整理香炉,有的在摆弄精致烛台。 片刻的功夫,烛光夺目、檀香袅袅、茶味悠长。 圆桌边,将来四人相对而坐。将御好奇的站起身子看向尉迟无双,就见他深扎着马步上身挺拔如松。 将御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官人,需不需要婢子去为你取一个兽皮垫子?” 一名长相恬静的婢子,站在尉迟无双的身侧怯生生的说着。 将来摆手道:“这位公子骨骼惊奇,大可不必!” 本以为尉迟无双会碍于面子,选择死撑到底。没想到他不假思索道:“我要两个!” “诺!” 婢子乖巧的应下,起身走出了雅间。其余婢子也跟在他她身后,一同走了出去。 见四下无外人,尉迟无双恨恨道:“天策上将军,你对我见死不救!” 将来眉毛一挑,反问道:“骠骑上将军,此话何意?” “我入稻香城前吩咐手下副将,如果我天黑之前没回大营,便让他们去请你救我!为何等我回东都挨了打你才出现!?” 说罢,尉迟无双拿起面前茶盏,一边吹起一边盯着将来。 将来毫不迟疑,一字一顿道:“你决云军的副将绝对没来找过我,我墨甲军全军都可以作证。” “你可敢发誓!” “我发四!” 尉迟无双先是一愣,而后开口道:“这么痛快?” 将漠没憋住,噗呲一声笑。 尉迟无双觉得事情不对,盯着将漠问:“柱国上将军,为何发笑?” 将来在桌子底下踢了将漠一脚,将漠会意道:“遇事不决,可问大丞相。” 将御撇撇嘴,不屑道:“粗鄙武夫论事,莫要带着我这个百官之首。” “走,上三楼!” “附议!” 将御连忙拦住尉迟无双与将漠,苦苦哀求道:“我没那么多钱啊,放我一条生路吧!” “让你放肆!” “没大没小!” 待两人落座,将御擦着额头上的细汗,感慨道:“还是二哥好,根本没有宰我的想法。” 将来放下茶杯,笑容玩味:“我朝不立丞相!” “噗~~~~~~” 将御转头,把大半杯茶水都吐了出去。溅了刚进来的小二一身,惹得其余三人哄堂大笑。 小二拿出手帕,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渍。一脸苦笑道:“官人是这茶不合口吗?” 见将御垂头丧气不想说话,将来笑问道:“他只是呛到了,不打紧!你有何事?” “几位客官,小的已经把酒食的事安排妥当。特来问问几位客官,是想听琵琶还是古筝。” 这时,那取垫子的小婢跑了回来。她连忙走进屋内,为尉迟无双搬凳铺垫。 趁着尉迟无双起身的功夫,将来挥手道:“都行,你看着安排吧!酒菜要快一点!” 小二躬身道:“那小的便去请婉竹花魁了,婉竹姑娘她不仅精通各种乐器,曲子唱的也是极好的。” “花魁?那岂不是很贵?” 见将御那恶狠狠的模样,小二堆笑道:“再加五两就可以了!” 就在将御犹豫时,那婢子在尉迟无双的耳边轻唤了一句:“官人,能不能点海棠花魁?” 尉迟无双坐在松软的椅子上,舒服的呼了一口气。 将漠因为离得近,也听到了婢子的呢喃声。便听他沉声道:“我朋友说,你们这有个叫海棠的,把她叫过来吧。” 小二眼睛一转,隐晦的瞪了那婢子一眼,随即赔笑道:“有的有的,不过也是要加五两的!” 在坐的都是什么人,他的那个眼神自然落在了众人的眼中。尉迟无双恶狠狠道:“你刚才瞪我?” “不是不是,小的怎么敢啊!” 将漠道:“那你是瞪我喽?” “没有没有没有!” 尉迟无双不屑一笑:“我们要谈事情,自然要找老实的人侍奉。你处处透着精明,我等自是不安心啊。” 小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小的明白了,是小的多心了,几位客人便由小青侍奉吧。” 将御挥手道:“退下吧,别给自己找麻烦?懂吗?” “懂!懂!懂!” 小二一边叩首,一边倒退着走出了雅间。 将来望着那怯生生的小婢,沉声问道:“是为财?还是为事?” 小婢点忙跪伏在地,哽咽道:“请几位公子莫怪,婢子只是为了我家小姐能有口饱饭。” 将来皱眉道:“这烟花之地,还没口饭吃?” “等等,你说小姐?” 说罢,将来凝视着那跪伏在地的婢女,好像察觉到了端倪。 尉迟无双掌心劲风鼓动,抬手便把婢女提了起来。他沉声道:“起来说话。” 婢子悄悄的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轻声道:“婢子是大理寺卿长女的贴身婢女,海棠花魁便是大理寺卿的长女吕柔。” “啪”的一声脆响,将御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桌案上,他怒声道:“吕青天的家眷为何会在此处?” “详细的婢子不知,婢子只知道老爷从皇城中出来后,死在了回家的路上。不日便有大理寺的人来抄家,我与小姐没有被流放,这几日才被带到了这里。” 将来看向将御,皱眉问道:“东都政务由谁暂理?” “三省六部中,还活着的只有左侍中田雨和户部侍郎章怀光。本想着北境的文官抵达前,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谁成想,他们在这玩灯下黑!” 说罢,将御那清晰的眉毛都快拧成了一团。 将漠冷笑道:“好狗胆,这是想趁新旧交替之时排除异己,好在新朝堂中占据一席之地。” “我等之过也!” 说罢,将来挥手道:“你先去请你们家小姐,然后去后厨看一眼别让那小厮做手脚。” 小青也不傻,她听这些人的谈话,便知道其身份都不简单。她颤声道:“婢子多嘴了,请几位公子不要为难我家小姐。” 尉迟无双抬手阻止了那又要下跪的娇躯,他笑嘻嘻道:“别害怕,我们是好人,一会请你和你家小姐吃饭!” “这...” 见那小青更害怕了,将御开口道:“去吧,相信我!” 小青见眉清目秀的公子开口了,连忙点头道:“好!” 说罢,一路小跑的走出了雅间。 尉迟无双黑着脸道:“我长的也不丑啊!” 将来指着自己的脸,无奈道:“奔波在外的脸,怎么跟养尊处优的少爷比!” 做大哥的,总觉得简单欺负一下就差不多了。将漠岔开话题道:“府内一直在忙于战事,我们的疏忽好像害死了不少人。” 尉迟无双叹息道:“要么都说大元帅厉害呢,人家一直都是军政一起抓,我们还是太嫩啊。” “错都在我,皇城事变后爷爷便把政务都交给我了...” 顿时,雅间内传来了一阵阵杀猪般的惨叫声。 揍完将御,三人脸不红气不喘的坐回椅子喝茶,将御则蹲在墙角一声也不敢吭。 直到有人轻扣房门,桌边的三人同时抬起了头。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位身穿淡黄色长裙的清秀少女走了进来。 在烛光的映衬下,她那一对丹凤眼和一点朱唇让人过目不忘。再加上俊俏的瓜子脸与高挺的鼻梁怎能让人不心生怜爱。 但吕柔的气色不是很好,眼中也没了多少光彩。 她进门后便停了下来,欠身行礼道:“小女子前来是赔罪的!小青年纪小不懂规矩,请几位公子多多包涵。小女子也不会接待客人,请几位公子再选良人吧。” 将来瞄了一眼她身后捂着脸的小青,无奈的摇了摇头。 将漠沉声道:“姑娘误会了,我们只是想与你一起吃个饭,顺便问你一些事情。” 将漠言语诚恳,吕柔终于抬头看向了面前的三人。 扫了一眼后,她颔首道:“几位军爷,莫要拿小女子打趣了。小女子性格不好,怕扫了几位的雅兴。” 将来眉毛一挑,眼神中流露出赞赏之色。他轻声道:“姑娘好眼界,我们真的没有恶意,还请....” 吕柔抬手打断了将来的话,抬起玉指点向了一旁的尉迟无双。 将来与将漠随着她的手看去,就见到了尉迟无双正一脸猪哥相的看着吕柔。 将来嘴角一抽,尴尬的不能自已。将漠干净利落,一巴掌抽在了尉迟无双的脑袋上。 吕柔欠身道:“几位军爷,小女子无冒犯之意。若要强留小女子,恐怕会给几位带来麻烦。” 吕柔虽然猜出了他们出身军旅,但是没有猜透他们的身份。她想的也简单,此时东都城外大战连连,能来逛青楼的无外乎官宦私兵而。 此时,将御从墙角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他走到吕柔身前深鞠一躬,沉声道:“吕小姐,是我对不起吕大人,恳求吕小姐原谅。” 吕柔审视这鼻青脸肿的将御,疑惑道:“请问你是?” 将御起身道:“在下将御,去年元桥诗会时与吕小姐见过一面,吕小姐可还记得?” 吕柔先是错愕,而后欠身道:“原来是三公子,小女子眼拙了...”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四十六章 纨绔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雅间中,将御见吕柔还对自己行礼,自愧一叹后再次深鞠一躬。 吕柔连忙摆手道:“公子使不得,小女子如今不过一贱籍娼妓,怎么受得了如此大礼。” 将御沉声道:“吕大人受难,都是将某失察之过。别说行礼了,就是姑娘想要我抵命,我将御也没有怨言。” 吕柔眼圈一下子红了,她声音哽咽道:“家父遭难,全是平日里树敌太多。又逢战事,自然有那居心叵测之人想趁机除掉他。这事,与公子无关!” 见两人站在门口说个不停,将来挥手道:“此地人多眼杂,关门到桌前说。” 将御抬手,示意吕柔入座。吕柔也不再推辞,大大方方的做到了靠近门口的位置。 待她入座后,看了一眼其余几人,柔声问道:“三公子,敢问这几位是?” “失礼了,忘记做介绍。” 说罢将御起身,抬手倾向将漠道:“这位是我大哥,陷阵军主将,将漠。” 吕柔惊连忙起身行礼,她身后的小青也惊慌的跟着行礼。 将漠抱拳还礼,沉声道:“吕小姐莫要客气,快请坐!” 吕柔微微颔首,坐回了作为。 将御继续道:“这位也是我哥哥,决云军主将,尉迟无双!” 见吕柔还要起身,尉迟无双连忙道:“姑娘不要动!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吕柔的脸一下子红了,场中的气氛也变得尴尬无比。 将御干咳一声继续道:“这位是我二哥,墨甲军主将,将来。” 将来抢先抬手,吕柔会意轻声道:“见过少将军!” 先示意将御坐下,将来称沉声问道:“吕姑娘,为何会来到此处?” “回少将军的话!家父遇难后,便被大理寺扣上了前朝余孽的帽子。” “大理寺的两位少卿,奉左侍中的命令前来抄家收集罪证。我们一家人被判流放,而我则成了家父勾结朋党的工具,先是被关进了大牢,而后被带来了这清雅斋。” 说道这里,吕柔的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 将漠盯着将御,质问道:“为何田雨老儿会有检查百官的权利?” 将御低头道:“户部尚书一直对我将家唯命是从,我便命他辅助我处理东都政务。” “东境战事四起,我便一门心思扎进了大军后勤事务。眼见分身乏术,便让他为我推荐一名贤臣,便有了田雨施展拳脚的机会...” 将御顿了顿继续道:“虽说是章怀光保荐的田雨,但我也仔细的观察了他一段时间,他事事亲力亲为做事又有章法,我便...我便...” “糊涂!这等大事!你为何不与我们两个商量。我与你二哥都在城中,你居然信两个外人。” 见将漠暴怒,将来安抚道:“事已至此,你说他也无济于事。再者说,这一切的源头都是我们的决定。” “当日若一人不放,所有重臣都会死在三皇子的屠刀下。可这放出来的,我们又没有仔细筛查,才酿成此等大祸。” 话到此处,将来起身抱拳,继续道:“吕小姐,认错的话说的再多都无济于事。这件事,我武王府一定会给落难者的家眷一个交代。” 吕柔起身还礼道:“少将军,我说句心里话。这东境什么样,我们这些人比你们更清楚。” “你们能还这东境之地一个朗朗乾坤,我们东境之人已经感恩戴德了。” “千错万错都是那些奸臣的错,只要少将军能把他们绳之以法,我等就再无怨言了。” 见将来摇头叹息,吕柔继续道:“我的这些话,不是空穴来风。落难重臣府中,所有未出阁的女眷都在这清雅斋。大家这几日的交谈中,没有一人对武王府心生怨念。” 将御颤声道:“此话当真?” 再次得到了吕柔的肯定,将御的心里如释重负。 将漠皱眉道:“这家店是谁的,掌事的又是谁?” 说罢,他还不忘踢一脚尉迟无双,让这不知廉耻的收敛一点。 将来两人入座,吕柔轻声答道:“掌事的,便是那婉竹花魁。听他手底下的人说,是田侍中为她赎的身,并且让她执掌这清雅斋。” “小女子猜测,这家店是田侍中专门用来笼络朋堂的。我们被带进来后,接触的全是达官显贵。” 将来颔首,沉声问道:“你之前说会有人来找你麻烦?” “谁这么大胆子?今天我给你做主!” 尉迟无双眼中喷火,四散的杀气让吕柔与小青同时打了个寒颤。 吕柔神色暗淡道:“田侍中的侄儿看上了我,这里有规矩不能用强,他便准备今日把我绑进花轿...回府做妾。” 将漠收回准备踢出去的脚,轻哼道:“我们兄弟几个,好像长这么大都没做过纨绔呢。” 将来笑道:“嗯,大哥说的在理,领兵在内城横冲直撞,很容易惊扰百姓。” “那就是说可以闹喽?”尉迟无双眉毛一挑,笑容玩味。 将御道:“那我们...” 话刚说出口,便被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打断。 在四人相互怀疑,相互审视的时候。吕柔的声音细若蚊吟:“那个...” 尉迟无双连忙摆手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太饿了!” 在吕柔感激的目光下,尉迟无双继续道:“这酒菜怎么这么慢啊?小青你去看看!” “好咧,公子。” 小青刚应下,将来出言制止道:“哪也不许去,在这呆着。” 他没有理会众人询问的目光,手指敲击着桌面自顾自的说道:“你们能不能好好学学默影录,爷爷他都能凌空了,你们连探查都做不到。” 话音刚落,一阵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待脚步声临近,一股厚重的香味率先冲入雅间中。 当房门被敲响,一个油腻腻、娇滴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四位官人,美酒美食都备齐了,奴家能进来吗?” 此时的将来与尉迟无双,已经坐到了靠门的位置,而将御与吕柔则坐到了里侧。 趁小青铺坐垫的功夫,尉迟无双冷声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位浓妆艳抹的妙龄女子走了进来。她先吩咐小二上菜,而后柔声道:“几位官人久等了,奴家名叫婉竹。这般前来,特意为酒食来迟而赔罪的。” 尉迟无双冷哼道:“怕是因为你化妆耽搁久了才来迟的吧?” 见婉竹一时语塞,将来补刀道:“这浓郁的胭脂味儿,比府中张婶涂的都多。” “哪个张婶?” 将御是真的不知道,他好奇的问了一句。 “清理茅厕的那个!” 说罢,他连忙把酒壶放在了自己的鼻子下面,好像是这样能救命一般。 婉竹被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想她一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花魁,那曾受过这等委屈。 但久居风月场所磨炼出的职业素养告诫她,不能撒泼、不能跟钱过不去、不能耽误正事。 见坐在主位将漠没有讥讽自己,婉竹轻飘飘的来到了他的身边,撒娇道:“官人,你看看啊,他们都欺负奴家。” 将漠抬头看了她一眼,好奇问道:“你是谁啊?” 婉竹很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但她不能不行不可以。 她强笑道:“官人真会取笑奴家,奴家是婉竹呀。” “哦!” 简单一个字过后,将漠伸手扯下了一个鸡腿。他不顾婉竹的眼神,自顾自的大快朵颐了起来。 婉竹尴尬一笑,欠身道:“几位官人,想必是海棠惹各位不高兴了,我在此替她给大家赔个不是。” 说罢,她抬手抓向喝汤的吕柔,想要把这个不知死活的拉起来,跟她一起给几位赔不是。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吕柔的那一刻。一股狂暴的杀气,直接将她锁定。 “登登登~” 婉竹倒退三步,全身颤抖不知所措。 将来举杯道:“今天老三请客,大家放开吃放开喝。” “这话不应该我说吗?” 众人大笑,吕柔跟着一起碰了一杯。 将漠摆手道:“小青,搬个凳子过来坐!” “使不得使不得!” 小青一边摆手,一边晃着小脑袋。 将御扯下来另一只鸡腿递给小青,他认真道:“这你要是再拒绝,那就是瞧不起我们。” 这话听在婉竹的耳中,犹如大嘴巴抽在了她的脸上一般,直接把她抽醒了。 见小青接过鸡腿,她声色俱厉道:“不懂规矩的东西,谁让你拿客人的东西。” 将御面色阴沉,一字一顿道:“你对我有意见?” 婉竹被噎住了,她娇笑道:“怎么会呢。” “出去,别叨扰我们的雅兴。” 将来晃动着酒杯,声音不容置疑。 婉竹硬着头皮道:“几位客官,海棠是新来的,让她出去吧,我留下来伺候各位。” 见众人都不理她,婉竹终于绷不住了。她冷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知道这是谁的场子吗?一群没有见识的乡巴佬,当心今夜横死街头!” 将来眉毛一挑,冷笑道:“谁的场子?你说出来看我怕不怕?” 婉竹眼睛一眯,狞笑道:“听了便是死,我就成全你们!老娘背后的人,是如日中天的田侍中!” 就在婉竹狂妄大笑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声嘶力竭的咆哮:“老子的海棠呢!都给我滚开!敢拦老子上楼,你们活拧了吧?”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四十七章 狗世子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你!现在去把田少爷请到这里来。告诉他,有四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要跟他抢海棠姑娘。” 婉竹说罢,一脸冷笑的扫视着胡吃海喝的几人。 见四人不再出言挤兑,婉竹像是一只斗胜的小母鸡。 她扬起下巴,趾高气昂道:“哼,几个粗鄙之人,还敢在这清雅斋撒野。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一会儿是如何跪下来求我的。” 尉迟无双举杯道:“吕小姐,酒量如何?” “能多少喝一点。” 吕柔轻笑着,举起了酒杯。当酒杯被她举起的那一刻,洁白的半截藕臂暴露在尉迟无双的眼中。 见尉迟无双盯着自己的手臂看,吕柔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她轻点杯头,拂袖饮下了杯中酒。 将来舒服的打了一个饱嗝,懒洋洋的靠在了椅背上。他轻声道:“我吃好了。” “我也吃好了。” 将漠放下碗筷拍了拍肚子。 就在此时,两人同时看向了还在大快朵颐的将御。将御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后,憨笑道:“我还能再吃点。” 将来摇头:“霸王餐也不能这么吃啊。” 一旁脸色阴郁的婉竹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她声色俱厉道:“怎么个意思?惹了老娘,还敢吃霸王餐?”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一个膘肥体壮的中年人,晃动着肥胖的身体走了进来。 他喘着粗气道:“就是他们几个?” 他身后的小二厉声道:“就是他们!” 将来转头瞥了一眼,那小二正事之前为他们领路的那位。 婉竹快步来到胖子的身边,声音略带哭腔道:“大官人,你可要为小女子做主啊。这几个泼皮不仅欺负奴家,还要在这清雅斋吃霸王餐,最可恨的是她们扣下了您心爱的海棠。” 胖子一把退来了婉竹,看向吕柔道:“海棠小宝贝,你没事吧?” 他说话时,脸上的肉都跟着颤动。将来生怕他那一脸油,会溅到自己白色的长衫上。 见吕柔冰冷的看着自己,胖子只感觉自己的一颗真心都碎了。 他颤声道:“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田伯伯请自重。” 说罢,吕柔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登登登”胖子被气的倒退三步,要不是身后的小二及时扶住了他,恐怕那肥胖的身躯已然坐在了地上。 他抬手指向吕柔,恶狠狠道:“你居然叫我伯伯?好!既然你无情,休要怪我无义。” “对啊,要不是碍于您的面子,奴家早就扒了她的皮了。大官人!你就是太惯着这个小浪蹄子了...” 话音未落,一个精巧的酒杯被扔进了婉竹的口中,打的她门牙齐落鲜血横流。 尉迟无双道:“聒噪,我被你吵得没食欲了。” 说罢,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晃的脖子“咔咔”作响。 将来脸上依旧挂着标志性的微笑,他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既然都不吃了,那就动手吧。” “动手?就凭你们!?” 胖子冷笑出声,大手一挥继续道:“东都五虎何在!把这四个狂徒还有那个小贱人一起给我绑了!” “请大人移步到屋外,这里交给我们兄弟五人!” 一个独眼说着话,横跨一步挡在了胖子的身前。他的身边还并排站着,其余四位面相凶狠的壮汉。 独眼冷哼道:“我劝你们束手就擒,我们东都五虎的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有手有脚的不去征战沙场,净做些欺男霸女的勾当。” 将来说话同时,双掌猛然拍向独眼的太阳穴。只听“啪”的一声,独眼七窍流血倒地不起。 这一幕,直接惊的众人呼吸停滞。 将来没有给他们发出惊呼的机会,墨渊刀应声出鞘凛冽的寒光一闪而逝。在长刀归鞘的那一刻,四颗头颅齐飞鲜血如柱。 “砰砰砰砰~” 四颗人头与四具尸体一起,倒在了名贵的漆木地板上。 吕柔强忍着不适,把目光瞥向一边。小青则打开身后的窗户,把那只好不容易得到的鸡腿吐了出去。 一股腥臭的尿味冲天而起,紧接着一声声惊呼此起彼伏。就在众人准备转身跑路之时,本应该在雅间内的将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将来站在回廊上,声音温和道:“我让你们走了吗?” 店里的伙计,胖子带来的鹰犬纷纷跪地。婉竹见没有人挡在自己身前,吓得失声痛哭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胖子喉咙滚动,下意识的向后撤。他刚退了两步,便感觉自己撞在了墙上。 当他回头看去,发现是人的胸膛。头刚刚抬起,正巧与俯视他的尉迟无双对视。 “你要敢把尿蹭到我身上,我现在就拧下你的脑袋。” 说罢,他拎着胖子的脖子,将他提进了雅间内。 刚进房门,他又退了出来。冷声吩咐道:“过来几个人把地面收拾干净。” 见没人动,他开始倒数:“三...” 第二个字还没念出来,便有几人连滚带爬的跑进屋内。 将漠走出雅间,沉声道:“是上门拿人,还是把人抓过来?” “抓过来吧,免得打草惊蛇。要做就彻底,这次来个一锅端。” 说罢,将来抬脚踢飞了身旁的一节扶手。扶手破声而去,打在了一楼一名准备跑路的小二身上。 将来提气,声音笼罩整座清雅斋:“不想死的,都老实的呆在这里。等我们与这家店的老板算完账,自会放尔等一条生路!” 这边的动静,早已经惊动楼内众人。此时一楼也好二楼也罢,所有人地目光都落在了将来的身上。 “公子说,要找幕后老板算账,可清楚这幕后老板是何人?” 将来望向回廊对面的一位姑娘,朗声道:“一个不知死活的狗官而。” 这些大家闺秀都是聪明人,将来的一席话让她们安心了不少。 一名长相俏皮可爱的女子惊呼道:“公子!公子!你把头转过来一点!” 将来闻声望去,刚好与那女子对视。小姑娘愣了片刻,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是少将军!是武王府的将来!小红,你快掐我一把,我不是在做梦吧!” “小姐这是真的!婢子不会记错的,领军入城的就是他。” 两人的对话,在安静的清雅斋快速扩散。片刻后,议论声与窃窃私语点出现在楼内的每一个角落。 “太好了,终于有人来救我们了。” “小姐,您真的料事如神。您说武王府不会任由奸臣肆虐,这转眼便有人来救我们了。” “他就是将来?哪有传言说的那么可怕。” “但也没有江南女子说的那么娇美。” 将来无奈摇头,转身道:“大哥,这里离酒馆近。劳烦你走一趟,让春草酒馆派几名青衣去拿人,并且盯着内城官员。” “我本想回府遣鬼卫,节省时间总是好的。” 将漠刚要大步离开,便被将御的声音吸引。 “诸位!” 只见将御走到扶手边,抱拳一周后躬身道:“在下将御,诸位遭此大难都是在下一人之过也。大战期间,在下负责东都政务,没想到给诸位带来灭顶之灾。待惩罚奸佞后,御自然会负荆请罪!” “三公子,生逢乱世人命如草芥。我们这些官宦之女,都不是那胸无点墨之人。小女子只求三位公子,为我那一生清廉的爹爹正名。” “对!人终有一死,但身后之名不容奸佞玷污!” “我也只求能为家父洗刷冤屈,别让他在九泉之下含恨。” 将御始终供着腰,他声音沙哑犹如咆哮道:“一定做到!” 说罢,他没去看众人的表情,转身道:“大哥、二哥,小弟觉得应该把那些奸臣当众斩首,当着遭难官员家属的面,当着全程百姓的面。” 将来皱眉道:“可那些被流放的家眷...” 将漠摆手道:“东境大战,我自始至终没有放任何人出城。想必他们还被关在大理寺地牢亦或者刑部天牢。” 将来恍然大悟,望向将御认真道:“大哥去拿人,解救那些家眷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将御抱拳应下,正欲离开之时,将漠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处决奸臣的主意是你想的,便由你来通知她们。” 说罢,将漠大步流星的走向楼梯口。 将御有些感动,他下意识的看了身旁的二哥一眼,将来则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将御颔首,再次面向一众小姐、婢子。他朗声道:“诸位小姐,请回房中梳洗一番。稍晚些时,我们将在菜市口处决奸臣!当着你们的面,当着你们家人的面,当着东都百姓的面!” 说罢,他再次抱拳,而后转身走向楼梯口。 “你还挺细心。” 见将御没搭理自己,将来无奈一笑走向了瘫坐在地的婉竹。 在他经过那名领路小二时,感受到了敌意与杀气。他特意放缓步子,好给此人出手的机会。 在一片惊呼声中,那小二突然抱起。他咆哮道:“去死吧!狗世子!给我去死!”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四十八章 菜市口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锋利的匕首泛着乌光,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刺向了将来的小腹。 “居然还抹了毒,你这人倒是够狠。” 话音刚落,那小二已经被将来钳着脖子提来起来。 场中众人反应过来时,那匕首已经落在了地上。 “哇!这就是当世名将吗?” “也不知,少将军他定亲了没有...” 这两位小姐身后的婢子都急死了,别人家的小姐都离去梳洗换装了,自己家的主子居然还在看热闹。 将来看着手中脸色胀紫的小二,沉声道:“我没听错的话,你刚刚叫我世子了?” “狗...世...子!” 将来眼中一寒,手指轻轻一用力,那小二的头颅便在“咔嚓”一声后耷拉下去。 将来松手尸体应声落地,瘫倒在地的婉竹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她四肢齐用,不停的向后退去。看着将来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她一边摇着脑袋一边尖叫道:“不要!不要过来!” 声音尖锐,犹如杀猪一般。 将来被她吵烦了,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单手卡住了她的喉咙。 “安静点,我问,你答,饶你一命。” 见婉竹目露惊恐的点头,将来缓缓的松开了。 就在他准备提问时,眼角的余光看到雅间内的一幕。 只见那胖子的嘴里被坐垫塞满,尉迟无双单手将他提起当做沙包,给站在对面的吕柔练拳用。 “对,就是这样!” “这样?” “记住要领,下盘要稳,用腰部的力量带动上身,再用上身带动手臂出拳。” “嗯嗯,记下了!” 将来暗自给兄弟竖起大拇指,而后转头盯着面前的婉竹。 “这里是田雨用来招待朋党的场所?” 婉竹毫不迟疑,频频点头。 将来继续问道:“总跟他一起来的都有谁?” 婉竹愣住了,她随即解释道:“不是奴家不说,是他们平时都相互称呼姓氏。奴家记得有章大人、刘大人、李大人、周大人、赵大人...” “好了!” 将来打断了她的废话,高大挺拔的身影直接站了起来,而后走进了雅间。 如释重负的婉竹长舒了一口子,仰头躺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知道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将来拉出椅子坐下,问向乐此不疲的尉迟无双。 尉迟无双道:“招出了户部尚书、御史大夫、秘书少监、大理寺少卿等十八位官员。” 说罢,他扔掉了手中的胖子。沉声道:“等将漠带田雨老儿回来,我就去抓人。” 将来轻咦一声,随即说道:“我怎么突然觉得大哥不会回来呢?” “怎么说?” “你想啊,连他这个侄子都知道这些人交好。那想必这一党,平日里便沆瀣一气。既然勾结已久,自然有礼尚往来的账目...” 话还没说完,尉迟无双已经冲出了雅间。他那浑厚的声音在楼内回荡:“帮我照顾好吕柔姑娘!” 将来笑而不语,抬手拿起了桌案上的花生米,还不忘给自己倒上一杯。 小青皱眉道:“少将军,您吃得下?” “怎么了?”将来对此很是不解。 小青指着地上残留的血渍,皱眉道:“这多恶心啊。” “小青,不要无理。” 吕柔打断了她的话,而后道:“这些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哪一个不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 就在此时,一个眉目间透着贵气的少女来到了门前,她接过话风道:“大战时,别说看着鲜血吃饭了,恐怕在死人堆里啃干粮都会时常发生。” 吕柔欠身道:“王姐姐。” 她先是还了一礼,而后自我介绍道:“国子监祭酒次女王清儿,见过少将军。” 将来起身抱拳,沉声问道:“诸位姑娘都准备妥当了?” “都在一楼恭候了!” 将来点头,上前提起地上的胖子就往出走,出门后又走向了躺尸的婉竹。 王清儿轻声道:“少将军就放她一条生路吧,她虽说经常刁难我等,但是从来没有逼我们做不愿做的事。” 将来瞥了她一眼,而后向吕柔投去询问的目光。 吕柔点头道:“不给饭吃便是最重的惩罚了,但也不会看着我们饿死。” 将来没有说话,转身朝楼梯口走去。 日头偏西,平日里便热闹非凡的菜市口,如今更是人头涌动。 负责内城防护的卫字营,此时刀枪林立围起了一圈人墙。 他们拱卫着的,是一座临时搭建起的木台。木台之上有三个醒目的十字架,除此之外还有二十八个断头台。 人墙边,正在巡视的韩时被一个少年叫住,少年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将军,这前面空出来的一块地是留给谁的啊?” 韩时道:“此地是留给被害忠臣的家人。” 少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身边的一位老汉躬身问道:“小老儿失礼了,敢问将军今日要斩何人?” 韩时把寻风枪立在身侧,沉声道:“有奸臣,趁我等大战时迫害东都忠良。今日便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斩了这些罪大恶极之人。” “将军莫怪小老儿多嘴,这午时已过恐怕不妥吧。” 老人身边的壮汉抱拳道:“俺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拯救东境的英雄们被那些怨灵的侵扰。” “这时斩,肯定没有刽子手敢来,想必是武字王旗下的士兵亲自代劳了!” 这说话之人,是一位一身浩然正气的书生。此时他的眼中没有倨傲,只有难以掩盖的关切。 韩时后退两步,朗声道:“今日监斩的,是武王府三公子将御。负责行刑的,皆是武字王旗下的将军!” “什么?将军亲自操刀?” “将军征战沙场,想必怨灵不敢招惹的。” “天啊!我们一下子能看到二三十位将军吧?” “我数了一下,要斩三十一人,我们能大看眼界了!” “此情此景,我就算是明天就死也无憾了!” 人群相互传告,很快便人尽皆知,热闹的菜市口也从喧闹变的肃穆安静。 在这样庄严肃穆的气氛中,时间过的飞快直至一声铜锣打破宁静。 当人群缓缓分开,一位身穿国子监长衫,腰佩长剑的青年率先走入众人视野中。 在他的身后,是一位位身披重甲英武不凡的将军。 一众将领单手扶刀,而另一只手上,均提着一个身穿囚服的犯人。 跟在这些将军身后的,是一些眼含泪光的老弱妇孺。 将御来到桌案前大马金刀的坐下,此刻他目光锐利哪里还像一个文弱书生。 当重臣家眷站在他身后时,台上的一众将军已然就位。 将御猛然起身,朗声道:“各位百姓!诸位同窗!今日受刑之人,皆是趁我军交战时,迫害忠良的奸臣!” “此时此刻,我武王府要当着受难者的家人,当着全城的百姓将这些奸臣绳之以法!” “好!” “杀的好!” 待叫好声散尽,将御继续道:“今日受刑的前朝官员一共三十一位,他们的首脑分别是左侍中—田雨,户部尚书—章怀光,御史大夫—秦桧。” “此三人当处于凌迟之刑,其余二十八人待凌迟结束后一起斩首!” 将御拿起一枚令箭,大步走向行刑台。他一边走,一边朗声道:“这刑台上,除了两位卫字营副将,五位雨阳军副将外,我武字王旗下置身东境的将领尽数在此。” 说罢,立于行刑台前,环视四周百姓。 “此番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百姓们看一看,我武王府想要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的决心!” 说罢,他转身将手中令箭扔在了田雨的脸上。 “行刑!” 话音落下,令牌落地,将来、将漠、尉迟无双三人率先动手。 只见三人伸手扯碎囚衣,手中利刃翻转间,就割下了三位重臣胸口上的第一片肉。 第一片肉,一寸大小薄如蝉翼。在阵阵嘶吼声中,三人同时将刀上的肉抛向空中。 只听将来怒声道:“这第一片肉,不祭天神,不祭天道,祭这天上九州忠魂!” 说罢,三人手起刀落,第二块便被肉割了下来。 这一刀割在了大臂内侧,只见三人将两块肉扔在了地上。将漠声道:“第二块肉,祭地!希望用奸臣之血肉,告慰大地之母,来换今年四境之地的大丰收。” 此刻绑在行刑柱上的三人,已经因为第二刀的割下而晕死了过去。 当第三刀割下时,他们又从晕厥中惊醒了过来。 这第三刀,将一整块大腿肉直接切了下来。鲜血顺着破烂的囚裤缓缓流下,惨叫声犹如惊雷一般响彻刑场。 三兄弟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将地上的肉用刀尖儿扎起,塞进了田雨他们因咆哮而长得很大的嘴中。 尉迟无双冷声道:“这第三块肉,祭人!奸佞终会自食恶果!” 第四刀和第五刀割分别割在了两肢小臂至肘部,第六刀和第七刀割下了小腿至膝盖的皮肉。 七刀割完,行刑架上的三人已然没了呼吸。 将来大手一挥:“斩首!” 其身后诸将同时拔刀,手起刀落间,一众奸臣身首异处、血溅五步!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四十九章 反常的三郎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辰时过半,东都城的大街小巷热闹非凡。 百姓们三五成群的抱作一团,畅聊着昨日菜市口发生一幕幕。 此时,一位青年从武王府大门走出。他在寒风下赤膊上身,一根长满尖刺的藤条被他绑在背后。 藤条刺破了他的皮肤,一滴滴血珠从那光洁的后背上滑落。鲜血染红了他腰下的衣衫,那点点血渍犹如冬月红梅娇艳夺目。 青年面无表情目光坚定,他大步行走在内城的街道上,身后汇聚了越来越多的百姓。 “一诺千金重,经历此事他会成长很多。” “他真的准备挨家挨户的去赔罪?” “这架势,错不了。” 将来三人站在武王府的院墙上,目光一直锁定在将御那挺拔的背影上。 直到将御的身影,消失在三人的视野中。他们也没有就此离去,依旧站在墙头上沉默不语。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将御背负着荆条,敲响了一扇又一扇的大门。 每当一府家眷站到他面前,他都会忍着剧痛深鞠一躬,而后解下背后藤条道一声:“御自知罪孽深重,愿诸位替御打掉心结。” 言罢,他双手举藤弯腰不起,若没人动手便不肯离去。众人下手随轻,但那尖刺的锋利,岂是皮肉能抵挡的。 就这样,一家家,一户户,院门响,荆条落。 当他从吕府门前离去时,后背已经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吕柔捂着嘴不敢去看,她身边的长兄已然虎目含泪。 吕刚上前两步,大声问道:“将御!你还要去哪?” 沙哑的声音中,透露着无法掩饰的焦急。 将御身形顿了顿,转身道:“我敬吕青天,吕府自然是最后一站。” “那我送你回去!” 将御摇头道:“不必!吕兄保重!” 说罢,他就此离去。在道路两侧百姓的注视下,径直返回武王府。 天空在这一刻万里无云,冷风好像特意为他停止。温暖的阳光毫无保留的洒在他的身上,为其驱赶着全身的寒意。 直到他重新回到王府前,怔怔的看着那三字金匾。那一张略显苍白的脸,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三公子,小的帮您把藤条取下来。” “好!” 两名家丁快速上前,为将御解开绳索取下藤条。当衣衫重新被他穿上时,后背那火辣辣的疼痛直达头顶。 他咬紧牙关迈入大门,当绕过影壁那一刻,眼前的一幕让他略微出神。 一家人,整整齐齐,一个不拉,都站在那里等着他回家。 谢夫人彻底绷不住了,她没有管脸上的泪水,三步并两步的来到了将御的身边。 在她身后,还有哭成泪人的将睿。 “快让娘看看,伤的重不重。” “三哥,你没事吧?” 将御摆了摆手,苦笑道:“我虽不征战沙场,但也不是千金小姐,这点伤算什么,莫要大惊小怪。” 说罢,他上前一步,躬身道:“爷爷、奶奶,孙儿给将家丢脸了。” 将启沉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希望这一次的教训,能让你蜕变、成长。” 杜老夫人只轻轻摇头没有说话,脸上喜忧参半的神色已然表明了她的心意。 谢夫人此时站在将御的身后,她抬起颤巍巍的手指,碰了一下将御后背的衣衫。 看着他那被鲜血染红的后背,谢夫人心痛之余颤声道:“走,跟娘回去服药。你大娘准备的金疮药,都在娘那放着呢。” 看着哭成泪人的二儿媳,将启轻叹道:“快跟你娘回去吧,大伙也都散了吧。” 说罢,他率先离去,毕竟伐南大战在即,还有好多事情需要梳理。 见将启走了,众人也都围上了将御。 任夫人来到谢夫人身边,一打眼便看到了将御那被血打湿的后背。 她柔声道:“那一包金疮药不够,欣儿你再去拿一些。” “哦...好的娘。” 刚凑过来的蒋欣被突然支走,好奇心迫使她一步三回头。慌慌张张间,根本没有注意到将御在给她使眼色。 杜老夫人只看了一眼便心如刀绞,她催促道:“都别在这站着了,御儿快随你娘回内宅。” 听了杜老夫人的话,将御嘴角一抽,转头看向了将来。 见将御在对自己眨眼睛,将来干咳一声躬身道:“奶奶,二娘,把他交给我们照顾吧。” 话音未落,尉迟无双先是瞪了一眼拿脚踩自己的将御,而后干笑道:“我住的那个小院离这近,还是让他去我那吧。” 将御满脸堆笑:“对对对,让他们照顾我就行了。” “哦?你们又想闹什么幺蛾子?”杜老夫人对他们几个的状态深表怀疑。 见杜老夫人狐疑,将御连忙解释道:“我这小伤真没事!他们这几日也闲着,照顾我这个弟弟不也是应该的嘛。是吧,大哥?” “啊....是是是,我们照顾他吧。” 这句话说完,将漠就后悔了,因为谢夫人那幽怨的眼神,已经锁定了他。 谢夫人幽幽道:“长大了,翅膀硬了,嫌娘烦了是吗?” 将漠与将御同时摆手:“没有!没有!” 梨花带雨的谢夫人撇过头,不去看着两个不孝子。 “唉~睿儿扶奶奶回去,这一个个的真不让人省心。” 说罢,杜老夫人转身便走,蒋睿跟上去的同时,还不忘对大哥挥了挥拳头。 “娘...” “别叫我,你就说,你跟不跟我回去吧。” 将御无奈道:“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您帮我敷药不太合适吧...” “嫂嫂,他嫌我了。他小时候哪一片尿布,不是我亲自换的。他居然...居然...” 谢夫人越说越委屈,泪水啪嗒啪嗒的掉落。 见谢夫人真的不高兴了,任夫人先是白了他们四个一眼,而后挎起了谢夫人的手臂。 她柔声道:“别理这四个白眼狼,去我院子中坐坐,我那新到了些小玩意。” 话音刚落,便要拉着谢夫人走。谢夫人气的跺了一下脚,就任由任夫人拉走了。 两人刚走出去两步,任夫人突然回头道:“别再让我知道,你们去那些不该去的地方。” “娘,你说什么呢。” 将来语气上平静无波,但后背上已然有冷汗留下。 任夫人露出了一个什么都瞒不过自己的笑容,而后潇洒的带着谢夫人走了。 “大娘!金疮药...” “没有!” 话音传来时,两人已经转过院墙,消失在四人的视野中。 四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把目光落在了将御的身上。 将漠皱眉道:“你在闹什么幺蛾子?” “看把二娘气的,估计要伤心好几天。” 将来说着话,就要抬手抽将御。 将御后退一步躲开偷袭,无奈道:“你们这几天便要走了,我这不是舍不得你们嘛。” “我会信?” “说实话!” 将御岔开话题,看向沉默不语的尉迟无双:“我后背疼!好疼啊!” 尉迟无双嘴角一抽,淡淡道:“我那还有几包白药,走吧。” “得嘞!” 说罢,将御大步流星的带着三人走向尉迟无双的院子,那样子一点也不像受伤的人。 一路上,将御走在前面,后面三人与他的距离逐渐拉远。 将来小声道:“这小子有问题。” “这还用说,谁都看出来了。” 将漠撇了撇嘴,眼中审视的神色毫不掩饰。 尉迟无双坏笑道:“要不要严刑逼供?” 将漠摇了摇头:“这小子嘴严着呢,先让他放松警惕。” “好!” “好!” 就在此时,将御突然转头:“你们怎么这么慢?快一点啊!”说罢,他抬手推开了院门。 小院很是干净,除了木桩、石锁、兵器架外,没有任何其它摆件。 木桩上满是拳印,石锁的把手光滑如镜。这一处处痕迹,记录下了尉迟无双曾经的努力。 尉迟无双本想引三人进正厅,奈何这三兄弟径直朝西厢房走去。 当西厢房的门被推开,空旷的房间映入眼帘。这一间屋子内,除了一个灵龛和两个灵位之外再无他物。 将漠来到灵龛前,从香盒中抽出了三根长香。他借助烛火点燃后,把三根香递给将来。而后再点燃三根,递给了将御。最后点燃的三根,留给了自己。 三兄弟手握长香一字排开,三拜之后依次把香插入了香炉内。 “走吧,先给将御上药。” 尉迟无双没有多说什么,他看了一眼灵位后,转身走出了屋子。 四人来到正厅,尉迟无双沉声道:“把上衣脱了,我给你上药。” 尉迟无双一边说着,一边从药箱中拿出了两个药包。 “不用,已经结痂了。这么好的药,不能浪费。” 尉迟无双嘴角一抽,抬手便把药包扔回了药箱内。 将来眼睛一转,正色道:“你真没事?” “真没事,一点也不疼了。” 将漠道:“没事那你就回去吧。” “啊?” 将御愣在了当场,刚拿起的茶壶悬在了半空中。 尉迟无双道:“我们有正事要谈,伐南在即我们商量一下。” “去吧,回头别忘了去看看二娘。”将来说着,脸色很是郑重。 将御起身抱拳道:“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转身离去。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五十章 无题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日头偏西,太阳将云朵镶上了金边。暖风徐徐,使光秃秃的树枝随风摇曳。麻雀成群,却在下落时四散逃窜。 武王府内院的屋顶上,三人趴在南侧斜顶,鬼鬼祟祟的露出了半个脑袋。 “他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干什么呢?” “嘘~别说话!” “没事,我们三个要是被一个铸体境的发现了,完全可以找块砖头拍死自己了。” “说来也对!” “大哥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将来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将漠。 将漠黑着脸,小声道:“三军主将趴在房顶上偷窥,要是被别人看到多尴尬啊。” “没事,我早有准备。” 说罢,尉迟无双一翻身,从怀中拿出了三条胸甲领巾。 “咔~” 瓦片的一声脆响,吓的将来与将漠同时缩回了脑袋。 将来脸贴瓦片,责怪道:“你别再弄出动静了!” 尉迟无双竖起一根手指,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将来别出声。 他倒换了片刻,把一条较新的领巾自己留下,另外两条变色的伸手递了过去。 目睹了这一切的将来,恶狠狠的瞪了尉迟无双一眼。他单手接过两条领巾后,先后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那种味道难以形容,着实上头的很。 将来翻着白眼,把味道最大的那个条递给将漠。 此时正探头侦查的将漠,哪里会想到自己会被陷害。他一边盯着将御,一边吧领巾系在了脖子上。 当他把领巾提上去的那一刻,差点仰头从房顶上滑下去。 他一把扯下领巾,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对着隔壁的尉迟无双瞪眼道:“你多久没洗了?” “就没洗过啊。” “你...” 两人刚要掐起来,将来提醒道:“他出门了!他出门了!” 将漠连忙凑上前去,伸出了半个脑袋。他仅看了一眼,便皱眉问道:“这小子怎么还穿着那件沾血的衣服。” “不仅如此,看他走的方向,应该是准备从后门出府。” 将来看着蒙面的尉迟无双,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挥手道:“你蒙着面,你敢跟上!” 尉迟无双眉毛一挑:“你们不蒙怪我咯?” 将来毫不退让,瞪眼道:“你还有脸说?” 将漠没理会两人,深意一口气拉起领巾后,飞身跃上了另一座房顶。 “你看看,这就是大哥的担当!” 说罢,将来飞身跟了上去。 就在尉迟无双准备起身时,鬼帅出现在了他的身侧。鬼帅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尉迟无双再次竖起一根手指,把手指放在领巾前示意鬼帅别出声。 正当鬼帅一头雾水时,尉迟无双已然飞跃而去。 三人跟出武王府,一路朝内城西侧走去。沿途上,他们踩过茅房,听过青楼的墙根,蹲过买饼大姐的摊位,还被大姐的相公提着菜刀追出了好远。 最让尉迟无双生气的,是将来的伺机报复。将来趁他毫无防备之时,把他一屁股顶到了猪圈中。 现在他身上的味道,就连领巾掩鼻都挡不住。 当三人再次被带回青楼时,将来皱眉道:“这小子不会发现我们了吧?我怎么感觉他在带着我们兜圈子。” 尉迟无双看了一眼青楼的牌匾,轻笑道:“这小子,不会是这家店的常客吧?” 说罢,他把耳朵贴在了身后的墙上,阵阵木床“咯吱”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我等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攻城略地、征战沙场。他可倒好,夜夜笙歌留恋温柔乡。不行!长兄如父!我要去教训他!” 将漠阴沉着脸,便要起身跃向对面的青楼。 将来一把拉住他,沉声道:“大哥莫急,他这不还没进去。” 见将漠停了下来,他继续道:“那日我们宿醉,老三半梦半醒时嘴里念叨着芳儿。听这名字,不像是青楼花魁。” “芳儿?” 尉迟无双一听便来了兴致,他收回听墙根的耳朵,凑到了将来的身边。 就在他准备刨根问底的时候,将漠冷声道:“芳儿什么的我不管,但这小子进去了。” 将来两人的目光刚看过去,便见将御又走了出来。他小心翼翼贴着墙根,将铸体境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有古怪!快跟上!” 说罢,将来一步凌空踏出,朝着将御奔行的方向追去。 他刻意保持着距离,一路踩着青砖翠瓦,不疾不徐的跟在将御身后,直到将御身形一闪走进了城西的一条小巷。 将漠停下后,先是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建筑,而后沉声道:“他怎会来这城西?” “烧房子?” 尉迟无双皱着眉,说出了这不着边际的一句。 “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三人再次消失在了夜色中。 小巷中,将御停在了挂有两只白灯笼的后门前。那随风飘曳的灯笼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一个王字。 他静立了片刻后,开始在门前来回踱步。最终还是一咬牙,敲响了王府的后门。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可一条缝隙。一名长相清秀的婢子,从门缝中探出了脑袋。 婢子看清来人后,轻声道:“三公子请回吧,我家小姐说了,以后都不会见你。” 将御作揖道:“劳烦春妹姑娘通传一声,有些事将某真的想当面跟你家小姐说清楚。” 这个唤做春妹的婢子皱眉道:“我家小姐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见就是不见。” “那你为何会在此,而不是陪在你家小姐身边?” 面对将御的问题,春妹愣住了。片刻后,她沉声道:“公子请回吧。” 说罢,便关上了院门。 “今日不见到她,我是不会走的!” 将御也是个脾气倔强的人,此话一出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站便是半个时辰。 门后偷看的春妹已经冻出了鼻涕,她抱着双臂两只小脚不停的动啊动,直到差点打出了个喷嚏,才捂着嘴转身离开。 她跑过青石板路,走进了一条干竹子林立的小径。在这条小径的尽头,有间二层小楼。 当她推开二楼房门的那一刻,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春妹辛苦了,为了等他冻坏了吧?” 春妹抹了一把鼻涕,颤声道:“三少爷早就来了,但他站在门口不肯走,非要见小姐一面,此时已经站了一个多时辰了。” 话音刚落,一道倩影从帘幔后走了出了。她穿着一身淡雅素裙,凹凸有致的身段勾勒的淋漓尽致。一双杏眼大而有神,不大不小的鼻子,与嘴巴放在一起显得格外精致。 此人正是左相王艺的孙女,王芳儿。 “他现在还在门外?” 见婢子点头,王芳儿径直朝门外走去。 春妹眼疾手快,拿起挂在门后的大氅就追了上去。她一边跑,一边又小声又焦急的喊道:“小姐,夜里凉。小姐,等等我。” 站在门外的将御闭目凝神,知道听到一阵急速的脚步声才猛然睁眼。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靠近时,王府的后门已经被那道倩影打开。 那一刻,四目相对,一眼万年。 停止的时间,在春妹赶到后又转了起来。当大氅披在王芳儿身上的那一刻,她声音冰冷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公子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我今天...” “若公子想要炫耀今日的壮举,小女子觉得大可不必。” 说罢,王芳儿便要去关院门。 “不是的!” 见王芳儿停住了关门的动作,将御继续道:“在下前些日子听说,王府要搬离东都返回临城老家。今日来此,特意来看芳儿小姐一眼。” 王芳儿眼中露出了失望之色,她淡淡道:“你现在看过了...” 话音未落,将御突然道:“你能不能不走?只要你愿意,我明日便来上门提亲。” 王芳儿愣住了,也哭了。她颤声道:“我父亲是不会同意的,他以前便在意两家的立场,如今爷爷故去更是难上加难。” 将御转过身,让王芳儿看他的后背。他坚定道:“落难贤臣三十九户,我身上一共挨了一百九十七鞭。” 他猛然转身继续道:“我今日之举,是想向天下人证明我将御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更想向你证明,我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只要你点头,无论面对什么样的艰难险阻,我都会把你迎进门。” 说罢,将御怔怔的看着对面的王芳儿,等待着她的答案。 此时的王芳儿已然泣不成声,她就那样回望着眼前的男人,眼中有欣喜、有不舍、有忧伤。 片刻后,她颤声道:“我爷爷死在了皇城内,先不论谁对谁错,你我两家已然是世仇,又如何能冰释前谦成为亲家。” 将御认真道:“我会想办法的,芳儿我只想知道你愿不愿意。” “父亲已经准备把我嫁给临城赵家,公子请回吧...” 说罢,院门便被她关上了。 听着门后慌乱离去的脚步声,将御愣在了原地许久都没有再动一下。 直到幽暗的小巷中,响起了他沙哑且低沉的声音。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五十一章 防线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东都城,外城南门。 平原之上万马奔腾声势浩大,天空之下烟尘滚滚直冲九霄。 将来眺望着消失在地平线上决云军,眼中的兴奋之色难以言表。 这一战,是他第一次挂帅。这一战,他将会平定南境。这一战,由他刻下最后一笔。 当南境插满武字王旗之时,曌国将彻底退出历史舞台,由大武开启七国新纪元。 此时,东风起。 如林一般的旗帜随风飞舞,墨甲军十二万将士严阵以待。 将来横戟立马与阵前,玄金九龙甲在阳光的照射下象征着威严。 他收回远眺的目光,在乌云追风兽转身的那一刻,振臂高呼道:“大军开拔!” “嚯!嚯!嚯!” 十二万将士齐声回应,那声势宛如巨龙哮天。当重鼓与长号齐鸣,大军浩浩荡荡奔赴南境。 卫字营阵前,白宇犹豫再三后,开口问道:“元帅,陷阵军为何不与我军一同出发?” 将来反问道:“为何要一同出发呢?” “云水军大败,此刻南境主战兵力只有三十万,其中还有二十万龙江水师。我方三十万大军齐出,完全可以直捣黄龙兵临水牢关。” 说罢,他脚尖轻点马腹。让自己坐下战马,尽快赶上乌云追风兽的脚程。 将来等他靠近后,才开口道:“江北何氏盘踞南境百年之久,当地名门旺族与之关系盘根错节,完全可以用牵一发而动全身来形容。” “怎么的?他们还敢跟我等叫板不成?” 话音刚落,白宇拍了拍横于腰间的分浪刀,神色凶历道:“敢反抗的,我便一刀一个,杀得他们哭爹喊娘。” 韩时翻了个白眼,一字一顿道:“你这脑子没救了。” “你骂我蠢?” “要不然呢?我夸你蠢吗?” 将来连忙制止了正欲发飙的白宇,他耐心解释道:“西境的兵力集中在七王的手中,我们只要打掉了七王便不会有人反抗。” “同理,东境的兵力集中在刘氏宗族的手中。我们只要全力对付宗室,各城各镇的小股兵力便不敢轻易战队。” 白宇瓮声瓮气道:“这我都知道,老大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傻?” “噗~” 韩时笑了,捂向肚子时,差点把寻风枪甩出去。 将来眉毛一挑,质问道:“昨日军议你睡觉了?” “我没睡啊,怎么敢睡啊!” 就在将来露出狐疑之色时,韩时道:“他是没睡,但他一直在那研究步兵阵法,那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 将来一脸黑线,没有责怪白宇,也没有问他看步兵阵法做什么。 他甩了一句“自己想办法弄清楚”后,便纵马离开军前去寻找赵言。 见白宇恶狠狠的看向自己,韩时无奈道:“南境的情况比较复杂,一城一镇都是名门望族的属地。他们手中虽然没有主战军队,但他们手下的私兵加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然后呢?” 韩时愣住了,片刻后神色无比凝重。他认真道:“白宇,我不反对你钻研阵法。但是作为一位将军,你一点兵法也不看早晚会害死手底下的兄弟。” 白宇见韩时真的生气了,大嗓门也因为心虚低了下来。他轻声道:“我这不是有你和老大照着嘛。” “你我以后都是要独立领军的!” 韩时的这一句话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白宇摇了摇头:“我就算独领一军,也要守在老大的身边。” “唉~人各有志吧。” 韩时把目光投向远方,目光坚定不再言语。 白宇问道:“这仗怎么打?” “分而食之,步步为营。” 这句话语气平常,却随着阵阵东风传向墨甲军中。 南境,水牢关。 靖王老宅的书房内,如今须发皆白的老靖王,枯坐在棋盘前愣愣出神。 棋盘之上的死局,犹如他此刻的内心,无论怎么落子都难转颓势。 “禀告靖王,徐阳法师求见。” 婢子温柔的声音,从书房门外响起。将何连营神游天外的思绪,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何连营轻咳一声,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诺!” 随着细微的脚步声远去又再次返回,一位身穿素白法袍的中年人推开了房门,迈着稳健的步子来到了何连营的面前。 待其站定后,双手合十道:“拜见靖王。” 何连营依旧盯着面前棋局,颔首道:“法师不必多礼,今日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为靖王解惑。” 说罢,他也没有客气,直接坐在了何连营的对面。 他沉声道:“阳有一计,可解南境之兵祸。” 何连营抬起头,目光锐利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阳知不该插手何氏军政,但眼前危难关头,弄不好南境便会落入虎口。阳冒死进谏,请靖王明察秋毫。” 说罢,徐阳双手合十一拜到底,洁白的额头都已触碰道棋盘上的棋子。 “冒死?呵呵...” “来人,把他拖出去五马分尸!” 何连营一声令下,二十名带刀甲士便破门而入,森然的长刀直指徐阳后背。 “父王!请父王刀下留人!” 话音未落,一位身穿碧蓝色蟒袍的中年人冲进了书房内。他分开护卫,双膝跪地道:“儿臣何流,拜见父王。愿父王与天同寿!” “哈哈哈哈哈,我要真的与天同寿,怕你此刻便会杀了我吧?” 何连营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的长子,没人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何流再次叩首,颤声道:“儿臣有罪,请父王息怒!” 何连营先是挥手示意守卫退下,而后开口问道:“你不在城营中安抚风水军将士,跑到我这来干什么?难不成,你们两人商量好了?” 何流表现得诚惶诚恐,他在这短暂的慌乱间,很自然的起身看向面前的何连营。 他声泪俱下道:“父王,怎能如此冤枉儿臣。” “近几日,武王大军攻打南境的消息,如山火一般在城中蔓延。儿臣生怕大军受流言的影响,不敢离开城营片刻。” “今日大军将士情绪有所缓和,我便想来与父王商量应对敌军的计策。” “怎知我刚....” 何连营挥手打断道:“你不觉得累,我看着都累。你五弟都死了,你便别演戏了。” “父王莫要这样说,五弟吉人自有天相,怎会死在那些粗鄙武夫的手里,儿臣觉得他不日便能回归。” 何连营抬手捏向眉头,淡淡道:“你们有什么话便直说吧,我有些乏了。” 何流沉声问道:“法师这是?” 徐阳答道:“阳这时来,自然是为了献上击退武王大军的计策。” “哦?此话当真?” “自然!” 何流抱拳道:“本将前来正是为了询问如何退敌,既然法师有妙计,还请不吝赐教。” “善!” 徐阳颔首,起身走到了南境地图前。 “江北何氏经营南境之地已有百年之久,早已将这片富庶之地修建成了一座钢铁堡垒。” 说罢,他抬手指向东南边界,继续道:“两境边界,东有羊肠河中游的虎口关。此关依水而建,将这条贯彻南北的运河一分为二。虎口关后,便是我南境赖以生存的虎口河。” 话到此处,他看向作闭目状的何连营总结道:“这便是我南境屏障的起始。” 见何连营没有反应,他将手指向西移动,继续道:“边界中部,有我南境边界第一大城镇北城。如此重镇岂会孤立无援,东坡镇与甘露庄便在其左右,成掎角之势守望相助。” 此刻的何连营依旧闭目凝神,徐阳只是微微一笑神情不骄不躁。 “沿甘露庄向西而行,便是我南境的天然屏障伏虎森林。此地树木茂密,武王大军见后必定绕行。” “就连伏虎森林与卧龙山脉之间,亦有枣庄兵镇稳坐其中。此地两侧都是天险,必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东起虎口关,西至枣庄,便是我南境的第一道防线。靖王,阳可有说错?” 何流转头看向何连营,见其没有说话的意思,他便开口道:“法师说的自然没错,但末将愚钝没有体会其中之意。” 徐阳双手合十微笑道:“将军莫急,听阳娓娓道来。” 说罢,他侧身指向虎口河继续道:“虎口河两岸,便是我南境的第二道防线。东有升月城拱卫虎口关,西有初阳城作为镇北城的依靠。” 何流点头道:“按法师所说,那最后一道防线的起始,便是江河交汇处东岸的天字号船坞。” “其次是江河交汇处西岸的水牢关。” “再然后,便是依江而建的地字号船坞、玄字号船坞、黄字号船坞。” 徐阳颔首道:“将军聪慧一点就透。” “法师过赞了!” 何流瞥了一眼毫无反应的何连营,和颜悦色道:“法师既然将南境重镇分为三段,本将觉得这其中必定还有深意。” “劳烦法师,继续为本将解惑。” 徐阳颔首,回到桌案前缓缓坐下。他没有再自讨没趣,直接问向一旁的何流:“将军可知,这三道防线能有多少兵力?”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五十二章 猴戏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书房内,一人闭目养神心无旁骛,两人唾沫飞溅无休无止。 何流皱眉思考着徐阳提出的问题,他用手指敲击桌面,震得棋子都跟着节奏一起跳动。 他一边敲着,一边念叨着:“十万...八万...四万...八万...两万...” 徐阳笑道:“将近五十万兵力。” “哦?有这么多?法师莫要欺我。” 徐阳抬手拨开棋盘上的棋子,使棋盘上出现一片空旷的区域。 他拿起一刻黑子随手放下,淡定自若道:“此子便是水牢关,其中有将军麾下的十万风水军。” 说罢他又拿起一颗黑子,放在了水牢关的左上方:“此为初阳城,城内有两万将士,是将军的平妻—白夫人,娘家招募守军。” 话音未落,他又拿起一颗黑子,放在了初阳城的左上方。 “此子为镇北城,是将军的正妻—齐夫人家族的属城。城内有两万甲士,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在何流点头之际,徐阳又拿起了一颗黑子。 他把这枚黑子放在了镇北城左上方,淡淡道:“此子为甘露庄,是齐家大公子的正妻—毛夫人家的属地。虽说是外戚的亲家,但也可以算作将军你的势力。庄内有五千守军,装备器械等于镇北城守军相同。” 何流笑道:“法师真乃神人也,这毛家的实力我都不知道。” “我游历南境,四处讲法说禅。若没有几个信徒,早就饿死在路上了。” “哈哈哈...法师说笑了。” 徐阳收起笑容,拿起了一颗白子,放在了象征着水牢关那颗黑子的右侧。 “天字号船坞,其中有南境二十万水师之八,是将军二弟何清的势力范围。” 他没有理会何流瞬间阴沉的脸色,再次拿起一颗白子放在了天字号船坞的上方。 “此子为升月城,城中有两万精兵,是何清正妻—王夫人家族的属地。” 他毫不迟疑,再次拿起一颗白子放在了水牢关的右侧:“这是地字号船坞,其中有水军四万,乃是三公子何淋的实力。” 何流也有样学样拿起了一颗白子,放在了象征着镇北城棋子的右侧,升月城的左上方。 他冷笑道:“这虎口关也是我三弟的势力,我没记错的话是他那小媳妇的家族,河东李氏。” 徐阳问道:“将军可知,这漕帮建的关隘如今又多少守军?” “请法师明言!” 徐阳笑道:“两万!” 趁何流错愕的功夫,他又拿起了一颗白子,放在乐镇北城与虎口关之间。 徐阳神情玩味道:“此子便是那东坡镇,本应该是镇北城的附属,奈何镇中名门张氏已与河东李氏联姻。所以,这也是三公子的势力。其中有五千甲士,都是绿林出身十分骁勇。” 见何流沉默了,徐阳摇头的同时,一次拿起两颗白子。 他将这颗棋子放在了地字号船坞的左侧,沉声道:“玄字号船坞,四公子何渺的势力,其中有南境水军四万。” 话音未落,他将手中的另一颗棋子,放在了玄字号船坞的左上方,甘露庄的左下方。 “这便是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枣庄。” 何流皱眉道:“这枣庄莫不是我四弟的势力?” 徐阳点头道:“四公子的小妾,便是这枣庄的名门吴氏。” “何时的事,我这个做大哥的怎么不知道?” 何流的眉毛已经拧在了一起,那样子也不知道是为何生气。 “呵...我活着你们兄弟之间都没有来往,我死了之后怕是会就此开打吧?” 许久没有说话的何连营终于开口,他审视这面前神色阴郁的长子,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何流连忙低头道:“这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作为长兄没有带好弟弟们,请父王责罚。” 何连营摇头道:“罢了,我快眼不见为净了,你们怎样跟我都没关系。” “父王...” 何流的话还未说出口,何连营便抬手打断了他。 何连营拿起茶杯轻抿一口,抬手指向代表枣庄的那颗棋子道:“林西吴氏,在先祖起义时,为我何家连续提供铁矿十余年。南境大定后,被赏了这么一个弹丸之地。” 徐阳笑道:“但就是这弹丸之地,让吴氏有了今日的基业。” 何连营不屑一笑:“基业?五千甲士就算基业?就冲你那句此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就知道你是个半吊子。” 他没给徐阳说话的机会,拿起一颗白子放在了玄字号船坞左侧,枣庄的右下方。 落子后,他看向何流笑道:“你应该好奇,为何吴氏会把自家闺女下嫁给老四做小妾。” 他显然不想听废话,指着刚落的那颗白子继续道:“因为云水军消失在东境后,老四便拿下了属于浩儿的黄字号船坞。” “此刻他的势力,地处上游又坐拥八万水师。吴氏不傻,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何连营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记耳光硬生生的打在了何流的脸上。 此时的何流面红耳赤,双目都充起了血。他沉声问道:“父王是怎么知道的?” 此话一出,柯连营捧腹大笑,那笑声震得面前棋子都跟着发颤。 “愚蠢!愚蠢至极!” “哈哈哈哈...作为一方势力的首脑,连自己的情报网都没有。你就如同被别人圈养起来的猪,等养肥了便被人毫不犹豫的杀掉!” 见何流情绪即将失控,徐阳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字字如金、梵音嘹亮,这四个字传入何流耳中的那一刻,他那咬紧的牙关瞬间松了下来。 何流躬身道:“父王教育的是,儿臣谨记教诲。” 徐阳道:“靖王既然知道这盘棋的棋子为何物,就由阳来为靖王讲一下之后的计划。” 靖王没理会徐阳说的话,他抬手指着棋盘自顾自的说道:“这进可攻退可守的三道防线,从南境初定时便有了。你们会认为,我能任由外戚养私兵?” “呵呵...南境门阀何其多,为何是他们会崛起,又偏偏在那应该在的位置上。” “想过吗?” “想过吗?” 两句疑问说出的同时,何连营也先后看向自己的长子与徐阳。 见两人面色阴沉默不吭声,何连营继续道:“你们能想到的,无非是把第一道防线让开,来一个请君入瓮。” “届时来一个十面埋伏,让武王大军没有援兵没有粮草。” “呵呵...小孩子的把戏。” 徐阳笑容温和,把佛门养气的功夫体现的淋漓尽致。他轻声道:“敢问靖王有何高见呢?” “高见没有,你们走吧,本王乏了。” 何流一下就急了,他连忙道:“父王,大战一触即发,您怎可....” “滚!” 何连营的一声咆哮,使书房外的甲士开始躁动,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强弩上铉之声此起彼伏。 徐阳起身,双手合十道了一句佛号:“阿尼陀佛,靖王好生休息,我与河流将军就此退下。” 说罢,他拉起愣在当场的何流就往出走。 待两人的脚步声远去,何连营拿起一颗白子放在了伏虎森林的位置上。 他低声喃喃道:“这一颗至关重要的活子,被我的优柔寡断给断送掉了,哪还有胜利的可能。” 说罢,他扶案而起,走出了书房。 “靖王有何吩咐!” 亲卫将领大步上前,躬身问道。 何连营仰头目视天空,片刻后抬起一只手像是在感受着什么。 “准备一艘船,我要北上见见故人。” “诺!” 待亲卫将领转身离去,他也慢慢的走向自己居住的院落。那满头的白发随风飘舞,像是在空中书写这一份思念与忧愁,还有他那惊才绝艳的一生。 外院佛堂中,两面观音法相前香烟袅袅,徐阳与何流在蒲团上相对而坐。 徐阳此刻面色凶历,与之前相比完全是一副“寂静相”,一副“忿怒相”,与此刻灵龛上的观音一模一样。 何流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见徐阳迟迟不开口,便主动问道:“老家伙不肯帮我们号令南境全军,此刻该如何是好?” 徐阳双拳紧握,沉声道:“我卡在周天境巅峰太久了,若是我有半步登峰的修为,便可以讲法为由杀了你那几个兄弟。” “现在说这些都迟了,说点能解决眼前问题的!” 徐阳眼睛一眯,冷声道:“贞国赤王的军中有我的朋友,若你愿意归降于他,我便为你说和!” 何流猛然摇头:“那岂不是让我这个嫡长子放弃到手的王位?” “有底必有失,你手握十五万大军,到了贞国也会得到重用!虽说无法封王,但是也一样只手遮天!” 徐阳变了一张脸,面向温和的对着何流说出了这一番话。 何流沉吟半晌,淡淡道:“你先联系,是在不行我们再跑路!” “其实,我还有一计。” “法师,你莫要打哑谜了,快说!” 徐阳笑道:“只要你命令风水军屠光初阳城的百姓,我便可以快速晋升到半步登峰!届时,我将为你铲除所有阻碍!”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五十三章 免战牌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南境,镇北城,城外十里处。 天空之上的乌云缓缓消散,沉睡中的墨甲军大营也随之苏醒。 大营中,袅袅炊烟盘旋而上。片刻的功夫,粥香四溢传入各处营帐。 将士们三五成群围做在一起,手捧热粥的同时还不忘啃两口烤过的干粮。 这一餐,从开始到结束的时间很快。当一个个粥碗被扔进木桶,铁锅下的篝火也随之熄灭。 薄烟弥漫间,将士们井然有序的返回营帐,又在极短的时间内从营帐中走出。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时他们早已全副武装。 在一阵阵人喊马嘶声中,大军驶出营地于营前整军集结。 悠长的号角声响彻天际,沉重的鼓点声穿云裂石。将士们神情肃穆,杀气凛然。他们迈着整齐的步子,驶向前方巍峨的城关。 十万大军齐头并进,这番声势犹如一只上古凶兽降临人间。而他们面前的镇北城,就好像一个被逼在墙角的顽童,表面上张牙舞爪实则颤抖不止。 此时,镇北城的城墙之上,人头涌动慌乱不堪。 滚石与檑木,被守城的士兵搬到了墙垛之下。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架在火上的铁锅。 锅内热油滚滚,油香味儿飘的到处都是。 就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中,齐氏家主在一众甲士的簇拥下,登上了镇北城的城墙。 他没有理会上前问安的军官,分开人群后大步流星的来到了城墙边缘。 当他看到城下黑压压的大军,还有那连成一片的攻城器械。一股悲愤的情绪在其心中不断发酵,直至毫不保留的爆发。 “欺人太甚!将来此子收了我的礼物居然还要攻城!他真的当我齐子明好欺负不成!” 说罢,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守将,咆哮着问道:“各方援军何时能到!?” “回禀家主,我军派出去的斥候还没有一人回来。” 齐子明听后目眦欲裂,他咬牙切实道:“甘露庄呢?毛家怎敢不来支援!” 守将头低的更深了,他低声道:“末将不知...” “啪!” 齐子明抬手就是一巴掌,打的那守将原地转了一周后才倒在地上。 “废物!要你何用!” 齐子明的身侧,有一为书生打扮的中年人。此刻,这中年人上前一步作揖道:“子明兄息怒,此刻局势瞬息万变,求人不如求己。” 齐子明转身作揖还礼,沉声问道:“本初兄可有计策?” 吕本初摇头一叹:“退敌之计暂且没有,但我有一招缓兵之计!” 齐子明眼前一亮,一把拉住了吕本初的手臂。他焦急道:“本初兄莫要卖关子,快快到来!” “此次武王讨伐南境,是以靖王世子搅入东境之战为由。既然他们师出有名,我们便可效仿先人高挂免战牌!” “免战牌?” 见齐子明眉头皱了起来,吕本初继续道:“若我方高挂免战牌,他将来还选择强攻,那他的名声必会遗臭万年。” “子明兄要知道,他可是要继承武王之位的人。如果他留下了暴虐的名声,以后如何统领旗下疆域,又如何能够得到百姓爱戴。” “这其中的关节,我想他应该会明白!” 齐子明点头道:“身居高位之人,是该爱惜自身羽毛。可他将来出身将门,并非我等读书人。而且,他杀光我们之后,又有谁会再提免战牌的事。” 吕本初笑道:“武王旗下没有屠城的先例,既然如此他又怎么管得住百姓的口舌。” “可这真的会有用吗?” 齐子明一边摇头,一边望向压城的大军。 吕本初作揖道:“只要子明兄同意高挂免战牌,那吕某愿意只身前往大军阵前,替子明兄游说将来。” “不可!那将来凶名在外,我怎能让你只身犯险!” 齐子明转身按住了吕本初的肩膀,言辞真诚关切之意难以言表。 吕本初笑道:“子明兄小看吕某了,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区区一介武夫能奈我何?” 说罢,他后退一步作揖道:“请子明兄为我安排一匹骏马,一城使臣岂能落了面子!” “好!本初兄的气概让齐某五体投地!既然如此,本初兄便骑上齐某的坐骑去挥一挥那黄毛小儿!” 吕本初一惊,沉声道:“不可不可,子明兄的‘雾里探花’是当世难得一见的宝马良驹,岂可让它随我去冒险!?” 齐子明大手一挥:“就这定了!一个畜生而已,怎可比得本初兄的面子。” “那吕某便不客气了!” “齐某在此敬候本初兄的好消息!” “一定!” 说罢,吕本初分开人群走下城墙。当他来到门楼时,便见到了身高八尺通体浅灰色的“雾里探花”。 吕本初抬手摸向‘雾里探花’强壮的脖子,在那里有一枝白色梅花状印记,如初春寒梅娇艳夺目。 “先生,我扶您上马!” “好!” 在一阵“吱呀呀”的响声中,镇北城的城门缓缓打开。吕本初一人一骑,一路飞驰奔向墨甲军阵地。 就在他感受着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快意时,墨甲军的阵前突然冲出一骑。 待吕本初看清,那人的一身行头时,不由觉得自己的寒酸撂倒面上无光。 看那人,头戴龙首浮雕掩目盔,身穿三龙盘身玄金甲,腰配游龙戏水金腰带,下挂双龙飞天玄甲裙,脚踩应龙盘柱踏云靴,腰间挂着一把墨蓝色归鞘横刀,其手中握着一把单耳方天戟,身后那暗红色的披风与头盔之上的红缨随风舞动。 其坐下战马高八尺身披重甲,呼吸间如野兽咆哮,名曰乌云追风兽。 此人正是将来! 将来看清来人后,面甲下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他本以为是镇北城派人来斗将,奈何来的人却是一介书生。 将来横戟立马,朗声道:“就此停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这一声怒喝,声如滚雷,惊的吕本初险些从战马上栽下去。还好“雾里探花”有灵性,它及时减缓速度,避免了背上之人被摔死的命运。 此刻的吕本初犹如死里逃生一般,他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卷起袖袍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当他回过神看向将来时,正巧发现将来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他从那目光中看出了兴奋,看出了激动,看出了想要据为己有。 吕本初一哆嗦,连忙作揖道:“在下是镇北城的特使,姓吕字本初,想必您就是武王府世子将来吧?” 将来眼睛一眯,冷声道:“叫我伐南元帅即可。” 吕本初并不在意,轻笑道:“非也非也,我们读书人若不知其字,自当在称呼中加上官职或者爵位。敢问将来世子,您的表字为何啊?” 见将来不理自己,吕本初笑道:“失礼了,失礼了,世子殿下出身将门,怎会像我等读书人一样起表字。” “你是想说,我一个粗鄙武夫,怎配取字?” 随着话音落下,吕本初全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因为此刻他面前空无一人,只有那一匹身披重甲的高头大马。 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就见将来站在马背上俯视着自己。 当两人目光对视的那一刻,将来一把抓住了他的咽喉,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雾里探花好像受到了惊吓,其口中发出一声鸣叫。但声音刚起,便被乌云追风兽的嘶吼盖住。这匹南境名驹,瞬间老实了下来。 脸色涨红的吕本初艰难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不能这样对我!” “哼,刚刚的牙尖嘴利呢?你求我,我便放了你。” 将来不屑一笑,手中力气不松反紧。 “我...只不过...是想问世子的表字...” 将来顺手把他扔到了一边,而后稳稳的坐在了雾里探花的马鞍上。 摔得七荤八素的吕本初扶额起身,见将来抚摸着雾里探花的马鬃,诧异的问道:“将来!你想干什么?” 将来看都没看他一眼,淡淡道:“这是一匹好马,在你身边完全糟蹋了。” 说罢,他看向乌云追风兽问道:“这家伙不会中看不中用吧?” 乌云追风兽很有灵性的摇了摇脑袋,还不忘打一声响鼻。好像是在说:“能用能用,你用完我用。” 吕本初怒声道:“将来!你速速把这良驹归还与我!否则我便要写诗骂你!” “等你能活过今天再说吧。” 说罢,他脚尖轻点马腹,雾里探花便朝着墨甲军阵前走去。 这一人一骑刚走出几步,将来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转头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将,名来,字天下!” 说罢,转头便要离开。 吕本初咆哮道:“将来!我镇北城要高挂免战牌!若你敢强行攻城,我便让你的恶名与劣迹传扬天下!” 将来调转马头,看向吕本初一字一顿道:“你觉得,你有这个机会吗?” “哼,你能杀了我,能杀了镇北城守军,但你敢屠城吗?” “若你不敢屠城,岂能挡住城中百姓的悠悠众口!” 将来无奈摇头,嘲讽道:“无知!无畏!狂妄!愚蠢!这八个字完全可以将你概括!”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五十四章 镇北城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望着高座马背,俯视着自己的青年,吕本初只感觉自己心中郁结,直接喷出了一口鲜血。 将来倒抽一口凉气,自言自语道:“这莫非是青的能力?活活把人气死?” 就在他为之感到惊奇时,便见吕本初抬手指向了自己。 “无知小儿,你居然敢如此评价我!?” “我,吕本初三岁会千字,五岁背古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八岁精通诗词歌赋...” 将来听的耳朵疼,他连忙打断道:“失敬!失敬!敢问这位天才,此马叫什么名字?” 吕本初对他打断自己很是不悦,只见他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冷笑道:“这就是你请教师长的态度吗?罢了!我也不跟你一般计较!” “师长?你也配?” 面对将来的质疑,吕本初险些栽倒。 他平复了一下心神,淡淡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更何况我满腹经纶,怎就做不得你老师?” 没给将来怼他的机会,他继续道:“我来考考你,此马名叫雾里探花,你可知道这四字出处?” “雾里探花?好名字!”说罢,他转身便走。 “你...你...朽木难雕!朽木难雕!我本想给你一个机会,奈何你不知悔改!那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让你将来之名遗臭万年!” 将来猛然转头,冷声道:“给我机会?你可知我不杀你才是给你机会?你,还不配考校我!” “你说我不配?” “我,吕本初三岁会千字,五岁背古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八岁精通诗词歌赋...” 话音未落,将来周身气势节节攀升,两条五爪金龙在其身后浮现,当龙鸣九霄的那一刻,吕本初面色发白不受控制的跪在了地上。 将来不想让他晕厥,收起六成气势后冷笑道:“我三岁背完四书五经,五岁便通读春秋战国,七岁时已经悟透天下兵书。” “噗~” 吕本初再次吐出一口鲜血,他艰难的抬起头,指着将来道:“你...你...” 将来笑道:“哦,对了,我是文武双全的那种。” “我五岁强骨,七岁锻筋,九岁控力,十一岁铸体,十三岁观气,十五岁聚气,十六岁凝气,十七岁周天,十八岁半步登封。若不是家中长辈让我每一步都稳扎稳打,我的成就可不止于此。” 见吕本初全身颤抖双眼充血,面色变成了猪肝色。 将来补充道:“你是布衣吧?布衣好啊!不像我啊,难得清闲!我这官拜一军主将,手下十二万主战军,再算上其他的,手底下也就不到二十万人。” “噗~” 吕本初仰面朝天,吐出一口七步血箭。当血箭落地的那一刻,他也栽倒在了炽热的大地上。 将来频频摇头:“还想逞口舌之力,这就不行了?” 说罢,他轻扯缰绳,坐下雾里探花朝着墨甲军阵前扬长而去。 乌云追风兽欢快的跟在他身侧,那样子像极了抢到压寨夫人的山匪。 待他回到阵前,除了在后军指挥的黄鞠,和为其掠阵的张珏外,其余四位副将一起迎了上来。 白宇好奇道:“老大,什么情况?” 将来拍了拍雾里探花,轻笑道:“如你所见,抢了一匹马。对了,还气死了一个人。” 韩时的目光完全停在了雾里探花上,他不由赞叹道:“这身高,这体态,果然是一匹好马!” 乌云追风兽对着韩时吐了一下口水,好像是在说:“这是我媳妇,你别打主意。” 将来轻轻的踢了它一脚,而后笑道:“平南之战,你们谁的战功多,这匹马就归谁。” “真的?” “此话当真?” “看我老白的,这座城我拿定了!” 马腾不屑一笑:“跟我武卒营比攻城?” “一会比比,看谁先上城头!” 此刻的白宇,眼中只有雾里探花别无他物。 “可惜啊,有人要领先一步喽~” 韩时笑容玩味,好心提醒着众人,有人去拿首功了。 白宇猛然一惊,看向将来沉声道:“老大你偏心,赵言的首功不能作数。” 将来摆手道:“不能不作数,我会给你们相同的机会的。” “呦~终于有人出来了。刚才我还在好奇,敌将都倒了怎么没有人出来为其掠阵。” 众人随着关贤的目光看去,就见一队骑兵慌乱的从城门中冲了出来。 韩时摇头道:“虾兵蟹将而。” 关贤连忙摆手道:“我觉的龙王爷的虾兵蟹将能比他们厉害。” 此话一出,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就在此时,远处的地平线上烟尘滚滚。片刻之后,战马轰鸣声响彻云霄。 “没有斥候来报,想必是赵言带着轻骑营回来了。” 说罢,白宇还撇了撇嘴,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别跟个怨妇一样。” 将来弹出一道劲气打在白宇的头盔上,在“当”的一声脆响过后,白宇呲牙咧嘴不敢造次了。 将来对着后方的小骨头挥了挥手,沉声道:“这马你先照顾着。” 说罢,他翻身下马重新坐上了乌云追风兽。 “咦,老赵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看着轻骑营始终没有变换方向,马腾的脸上露出了大大的问号。 不多时,轻骑营临近。众将见赵言一马当先,带着轻骑营直奔镇北城而去。 “他不是疯了吧?要拿马头装城墙?” 与白宇不同的是,其余三位副将对着将来投出了询问的目光。 将来目光锐利,盯着镇北城的城头淡淡道:“看着吧,这一吓,或许能减少我军伤亡,避免百姓惨遭战火。”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又落回了轻骑营的身上。 远处,铁蹄踩踏着大地,地面都跟着一起颤动。 滚滚烟尘中,位于阵前的赵言,目测着与镇北城的距离。 就在大军即将到达羽箭射程范围内的时候,他带着身后的轻骑营快速的转变了奔袭的方向。 当骑兵在城前一字排开,密集的箭雨也随之而来。 “当当当当~” 箭雨纷纷落地,锋利的箭头深入泥土,没有一支羽箭射杀赵言带领的轻骑营。 轻骑营在镇北城前缓缓停下,赵言大手一挥短促的号角声便在军阵中接连响起。 当号角声停止的那一刻,一颗颗头颅从军阵中飞出,滚落在镇北城的城墙之前。 伴随着又一阵短促的号角声,两万轻骑营将士齐声道:“甘露庄五千援军尽数在此!镇北城守军莫要执迷不悟!” 说罢,轻骑营再次奔行,改变方向后奔挥大军之中。 镇北城的城墙上,齐子明俯视着下方成片的人头。他愣在当场,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他身后响起了阵阵抽气声,才把他从这份噩耗中拉了回来。 “登登登~” 齐子明倒退三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周围的人被那一句话吓蒙了,都没有人发现他摔倒在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暴风雨前的宁静不过如此。 守城的将领一个激灵率先回过神来,只见他抬手抽出腰间佩刀,爆喝道:“敢言投降者,敢蛊惑人心者,杀无赦!” 他话音刚落,城墙上便犹如沸腾的油锅一般瞬间炸开,哭泣声、嘶吼声、反驳声此起彼伏。 当一个人朝城下跑去,便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直至所有人。 守城将领一路疾行,快速堵住了下城的楼梯口,只见他周身劲气鼓动,收起刀落间便连斩数人。 刺鼻的血腥味快速弥漫,嘈杂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守将冷声道:“若武王大军进城,死的就不止是你们,还有你们的妻儿,你们的父母,你们的手足兄弟!” “别听他胡说!武王大军从不屠城!就连...” 话音未落,一并长剑便洞穿了这名士卒腹部。 齐子明拔出长剑,冷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若敢弃我而去,我便让大公子的风水军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 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他继续道:“若你们能助我守住此城,此战过后无论生死皆赏黄金十两!” “十两...” “可没命花又有什么用?” “再加上抚恤金,足够一家老小用一生了。” “可是...” 就在此时,一柄长刀架在了齐子明的脖子上。在那持刀壮汉的身边,还有百十位手臂绑着领巾的士卒。 那壮汉扫视着四周目露迷茫的将士,朗声道:“诸位兄弟!莫要被这薄情书生给蛊惑了!他一直都巧言令色不是吗?你们一年的军饷,到手里时还剩应得的一半吗?” “对!这位兄弟说的对!” “就是!他怎么可能给我们黄金!” “别说黄金了,怕我们战死的抚恤金都会没有!” 守将咆哮道:“莫要受他蛊惑!武王大军进城后你们也活不了!他们是武王的细作!随我一起杀了他...们...” 话音未落,数柄长刀同时洞穿了他的身体。 围杀守将中的一人咆哮道:“镇北城中有都是往来各地的商贾,别跟我说你们没听过武王是如何对待百姓的!” 说罢,他扯下领口处了领巾,高举于头顶后朗声道:“把领巾系在手臂上,我们一起迎武王大军入城,挡我们活路者杀无赦!” 就在此时,齐子明的人头被斩飞,鲜血从其脖颈处疯狂涌出。 他身后的那名壮汉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振臂高呼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只能迎大军入城!” “好!” “迎大军入城!” “迎接武王大军!” “走!随我去开城门!” “走!” 眼看着所有将士都在低头帮领巾,那名手刃齐子明的壮汉小声吩咐道:“给少将军发信号!” 片刻后,城头上的齐字军旗尽数被人扔下城墙。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五十五章 陷阵军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虎口关位于羊肠河中游,也是东、南两境的水路边界。 其原名为‘羊尾渡’,象征着蜿蜒曲折的羊肠河到此结束。 南境划分之初,羊尾渡被第一代靖王划到境内。后改名虎口关,其中深意便取自那羊入虎口一词。 因此地水流平缓,大大小小的渡口不计其数,便成为了漕帮世代盘踞之所。 自有漕帮以来,此地就由李氏一家独大。 如今虎口关的掌舵人,名唤李自成。这位风姿卓绝的中年人,此时正高坐于漕帮总舵的议事厅内。 而他的面前,正是一众吵的面红耳赤的漕帮堂主。 “吴老二!你别在那睁着眼睛说瞎话!就我们这点人,怎么跟那气势汹汹的陷阵军打!?” “王瘸子,你别特么在那危言耸听!什么叫我们这点人,你当我漕帮兄弟都是面团捏的吗?” “笑话!天大的笑话!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吴老二,你是不是收了武王的好处!少在这里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我告诉你王瘸子!武王要是愿意收我,老子早特么投降了!” “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今天便要清理门户!” 王瘸子身边,一名身披金锁马甲的中年男人连忙拦住了他。中年人沉声道:“他说的只不过是气话罢了!” 中年人将王瘸子按回座位后,望着吴老二沉声道:“吴兄真觉得,我漕帮百万兄弟守不住这虎口关?” 吴老二抱拳道:“杨当家,我吵架行,讲道理可就不行了。你要想听个一二三出来,便去为飞鱼先生!” 杨当家目光一转,看向了身穿儒袍的年轻人。只见他对其拱了拱手,没多言语。 飞鱼先生轻摇羽扇,颔首道:“诸位可知,那陷阵军的底细?” “一军五营共计十万,主将是将家第四代大公子,将漠。” “听往来商贾说,这陷阵军攻城极为凶狠,号称没有他们打不下来的坚城。” “传言罢了,齐国的山海关不还立在那嘛,也没见他将漠打入齐国腹地啊!” “话不能这么说,他又没打过怎知他打不下来!” “放屁!没打就是没把我,我看他北境十军徒有虚名罢了。” “你知道个锤子!魏、齐都不敢踏入极北荒漠了,可见武王大军的凶名不假!” “你说谁是锤子!?” 见众人又要吵了起来,飞鱼先生抬手轻扣桌案,示意众人听他说话。 待议事厅安静下来,飞鱼先生笑道:“诸位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这陷阵军的主将,始终是一脉相承。本应是父传子位,奈何上任陷阵军主将只有两女。他便把一身本事,传给了如今的将漠!” 杨当家皱眉道:“这与我等有何关系?”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诸位可知?” 一位膘肥体壮的黑脸翁,颔首道:“出自《孙子兵法》一书,飞鱼先生是想让我们了解对手,从中找到致胜之法?” 飞鱼先生摇头道:“陷阵军的前两任主将,便会春秋兵圣孙武的后代。”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 片刻间后,王瘸子冷哼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兵法再强也怕人海!我就不信,我漕帮百万弟兄以十搏一还挡不住他十万大军?” 吴老二借机开喷:“蠢材!人家是将军,你是什么?你拿什么跟人家比!这百万人给你,你用的明白吗?” “王八蛋!你骂谁蠢材!” “骂你,又怎样!” 见两人就要跃上桌案动手,黑脸胖子打圆场道:“是战是降,我们商量着来,两位兄弟莫要吵了。” 王瘸子眼睛一横,冷声道:“黑胖子,你少在这装人。我手下的兄弟都告诉我了,你家的金银细软都已经搬到船上了!” 黑胖子眼睛微眯,冷哼一声:“所有人都给自己留好后路了,难道就你这个蠢货没有嘛?” “你!” 王瘸子大手拍案猛然起身,他抓起手边的茶碗就朝着黑胖子掷了出去。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一道寒光飞射而出直击茶碗。 “咔嚓”一声脆响,茶杯在半空中碎裂。伴随着陶片一起下落的,是一支寒光闪闪的虎柄匕首。 当它落在桌案上的那一刻,全部刀刃瞬间没入桌面。 就在此时,一直保持沉默,分析众人立场的李自成终于开口。 “你们的所思所想我都知道了,下面到我表达立场时候了。” 待众人都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李自成缓缓起身俯视众人道:“我只有一句话,祖宗基业不能丢!” “善!” “舵主英明!” 就这主战派附和之时,一直彬彬有礼的飞鱼先生猛然起身。他死死盯着面前的李自成,一字一顿道:“真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李自成笑道:“不做怎知不可为?” 飞鱼先生寸步不让,再次发问:“敢问舵主可有万全之策?” “成大事者,当有天时、地利、人和。我虎口关三者皆占,自能挡住来犯之敌!” 李自成这句话说的很是自信,久居上位者的姿态展漏无疑。 飞鱼先生冷声质问:“敢问舵主,何为天时、地利、人和?” 李自成冷笑出声,好似在嘲讽面前的狂徒枉为读书人。 他字字珠玑,毫不留情:“所谓天时,便是这天上东风。他大军无法快速顺流而下冲入我关后方,我们便有源源不断的粮草补给!” “所谓地利,便是我等世世代代经营的虎口关,还有我们身后那数不尽的漕港。强龙不压地头蛇!在我们的地界,他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所谓人和,我漕帮建立百年之久,早已上下同心!岂会任由外地占我家园!” 话音刚落,场中喝彩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飞鱼先生见大势已去,便不再出言劝谏。他抱拳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羽祝诸位马到成功!” 李自成眼睛一眯,冷声问道:“飞鱼先生这是何意?” “今日,我便带着家眷和手下兄弟前往水牢关,至此退出漕帮!” 说罢,飞鱼先生轻摇羽扇转身便走,在他的身后还跟着数十位大小堂主。 “哼,我漕帮,岂是你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来人!把这些勾结敌军的叛贼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议事厅外便涌入一群全副武装的虎口关守军。他们冲入议事厅后毫不迟疑,手中利刃挥舞间屠戮着走向大门的一众堂主。 吴老二猛然转身,指着李自成的鼻子破口大骂:“直娘贼!漕帮何时成了只进不出的贼窝!你对得起我漕帮的先辈吗?” 说罢,他一跃而起,直接朝着李自成冲去。 就在此时,杨当家起身跳上桌案。他身形翻滚间,拔出了桌案上的匕首,一刀划向了吴老二的脖子。 “你...” 吴老二双手捂着鲜血狂涌的喉咙,只说出了一个字便倒在了血泊中。 “哈哈哈哈....无知者无畏!我在奈何桥前等着你们...” 话音未落,一柄钢刀径直刺穿了飞鱼先生的腹部。他双手紧握着透体而出的刀刃不肯松手,朗声笑道:“我们很快便会再见的!” 他背后的守军目光一寒,抬脚便踹在了飞鱼先生的屁股上。与飞鱼先生同时飞出的,还有他的十根断指! 议事厅中,鲜血味儿让人作呕。那一地的残肢断臂,再加上浑身浴血的虎口关守军,让场中其余的漕帮堂主不敢吭声。 李自成见大势已定,先是揉了揉鼻子,而后稳稳的坐在了主位上。 他朗声问道:“抵抗陷阵军的事,诸位还有意见吗?” 见许久没有人说话,他满意点头吩咐道:“那诸位便随我去偏厅吧,我们再商议一下详细的对策。” 他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容玩味道:“对了!一会儿你们的家眷,会被我手下的人带入虎口关中。晚些时候,诸位便可一家团聚了。” 王瘸子诧异道:“舵主,你这是何意?” “舵主是信不过我等吗?” 黑脸胖子眉头轻皱,直视着一脸温和的李自成。 “诸位误会了,大战在即,我是怕那将漠的陷阵军,伤害到你们的家人。既然选择奋力抵抗,那虎口关便是最安全的!” “可...” 王瘸子还要说什么,却被杨当家出声打断。 “诸兄听我一言,这一战我们当有视死如归的决心。虽然我方的人数是敌人的十倍,但我方多是拨桨弄帆的苦力。这其中的悬殊,我想诸位都清楚!” “既然如此,我们便没有退路!连退路都没有了,诸兄又何必在意这些事呢!” “生,与家人一起,死,亦与家人一起!” 李自成颔首道:“杨当家说的不错!此战我等要有破釜沉舟...” “报!” “急报!” “滚开,别挡路!我要见舵主!” 只见一人,神色慌张的分开门口守军,冲入了议事厅中后直奔李自成而去。 待其靠近后,躬身道:“禀报舵主,陷阵军主将派人传话,限我等三炷香之内开城投降!”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五十六章 给个痛快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狂妄!” 听闻守军的传报,李自成勃然大怒。他拍案而起,面前的桌案被这一掌拍出了一道裂痕。 他透过大门望向远处,目眦欲裂道:“无知小儿,他凭什么敢这么说!” “那个...那个...” 见传信守军吞吞吐吐,李自成质问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惊慌失措的传信守军,“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不敢去看李自成,唯唯诺诺道:“那人还说...这是他们能给我等的极限,毕竟...他们攻下虎口关,也只需三炷香的时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自成放声大笑,那样子几近癫狂! 当笑声停止的那一刻,他咆哮道:“通知守军!随我登上城墙!” 说罢,他一甩衣袖大步而去。 他还未走到门口,杨当家便叫住了他:“舵主,我等该当如何?” 李自成转身扫视着众人,一字一顿道:“你们随我同去,并派手下亲信立刻去集结人手入城!” “诺!” 随着一众堂主恭声应下,浩浩荡荡的一行人随着李自成走出城主府。 人喊马嘶声中,众人快马加鞭奔向虎口关北城。 此刻虎口关的城墙上人头涌动,守城将士在守将的指挥下完善着防御工事。 当李自成等人来到城墙上时,那名守将甚至都没有时间上前问候。 众人也没有去打扰他,在李自成的带领下,来到墙边举目远眺。 望着西北方向的陷阵军大营,杨当家皱眉道:“北城之前地势开阔,为何那陷阵军的大营会坐落在那里。” “莫不是那里地势较高,方便观察我等动向?” 李自成不屑一笑,冷声道:“那将漠果然是一个徒有虚名之辈!” 王瘸子不明所以,好奇问道:“此话怎讲?” “攻城除了用士兵的命去填,还要借助庞大的攻城利器。这个蠢货居然把大营安排在西坡上,等到攻城时如何去控制那些庞然大物。” 杨当家恍然大悟,他追问道:“舵主的意思是说,那些对楼、冲车无法与大军齐头并进,便成了我方的活靶子?” 李自成点头道:“吩咐下去,竟可能多的把羽箭缠上油布,我要烧光他陷阵军的攻城利器。” 王瘸子大喜,称赞道:“舵主英明!” 此时,一名堂主突然打断了众人怕马屁的节奏,他指向远处道:“我怎么感觉那边的树林少了一大片啊。” 众人闻声望去,王瘸子嗤笑道:“兴许是他们给自己做好棺材板了!” 此话一出,惹得众人哄堂大笑,凝重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下来。 待笑声笑了一些,杨当家出言提醒:“诸位莫要掉以轻心!” 李自成摆手,自信一笑:“杨当家无需担忧,等他们攻城之时,你们便会看到我的手段!” 说罢,李自成的目光看向了陷阵军大营的西方。 ....... 陷阵军大营,正西方向五里处。 东坡镇的五千守军倾巢而出,已在此地驻扎一夜之久。 张家的家主斜躺在软塌上,不时还摸一下随军婢子的小手。 正当他一脸坏笑,准备扑倒面前的婢女之时,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从帐外响起。 “爹!好无聊啊!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说罢,张家大公子便掀开了门帘,毫无顾忌的走向一脸不悦的老爹。 “回什么家!回什么家!你姐夫难得给我们一个赚钱的机会。要不是你不中用,老子何苦陪你走一遭!” 傻小子撇撇嘴,不屑道:“不就是放火烧粮仓嘛,这点小事我能做好!” “你他娘的认识大军粮仓吗?” 此话一出,场中陷入了沉默。 张氏家主抡起一巴掌,抽在了逆子的后脑勺上。他怒气冲冲道:“不争气的东西,老子这么英明神武,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个玩意!” 话音刚落,一名士兵匆匆而来,朗声道:“家主,虎口关的特使来报!让我们即可出发配合他们行动!” 傻小子问道:“什么行动?” 士兵还未出声,张家主无情的大手又抽了下去。 “蠢货!当然是火烧大军粮仓了!” 傻小子猛然起身,埋怨道:“我蠢!完全是被你打坏了脑袋!” 士兵眼睛滴溜溜一转,连忙出言解围道:“家主真是神机妙算!虎口关正是让我们立即突袭陷阵军粮仓!” “好!” 张家主大叫一声,猛的从软塌上站了起来。他挥手道:“传我命令,大军即刻出发,莫要管这营地,耽误了战机就不美了!” “诺!” 待那士兵退下,张家主也像模像样的披盔戴甲。 见那逆子还杵在原地,张家主飞起一脚便踢了上去。谁知傻小子反应不慢,身体一歪直接躲过了这一脚。 一脚踢空的张家主闪到了老腰,他呲牙咧嘴道:“滚去披甲!别耽误时间!” “哦!” 他轻应了一声,便屁颠屁颠的跑出了大帐。 骄阳似火,万里无云。一只游隼从矮丘后拔地而起,振翅间直冲九霄消失不见。 东坡军大营前,五千士兵列阵等待。片刻后,两匹短腿战马从大营中缓缓驶出。那马上之人,正是张家主和他的逆子。 待两人来到军阵前,张家主看着队列整齐的士兵,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他语气温和的问道:“你们回答我!我们是什么?” “家人!” 听着将士们整齐的回答,张家主倍感欣慰。他振臂高呼道:“亲爱的家人们,大家中午好!” “好!很好!非常好!” 张家主先是对着他们比出了大拇指,而后大声问道:“你们的口号是!” “捏紧拳头才能挥击有力,战胜对手!” “我们东坡镇的口号是!” “梦想铸团队!团队铸梦想!激情快乐人!” 张家主满意点头,朗声道:“很好!给你们自己爱的鼓励!”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待鼓掌声停止,张家主大手一挥:“随我一起拼出黄金万两!” 这一声令下后,大军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朝着东方奔去。 大军一路前行,眼看着距离远处的矮丘越来越近。傻小子轻声问道:“爹!你每天让他们喊口号为了什么?” 张家主神秘一笑,小声回答道:“让他们认同老子,对老子感恩戴德,老子只要给他们一口汤喝,他们便会拼死拼活的为我赚钱!” 他的话音刚落,远处的矮丘后,响起了战马踏地的轰鸣声。 还未等张家主回过神来,密密麻麻的重甲骑兵,犹如惊涛骇浪一般汹涌而出。 骑兵阵前,周昊阳将偃月刀横在身侧,只见他双腿一夹马腹,其坐下战马猛然加速! 重骑兵的冲势随慢,但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东坡军步兵哪还有逃跑的机会。 见敌军主将楞在当场,周昊阳挥舞长刀先斩年轻将领,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起了中年将领。 他一边挥刀砍杀着逃跑的步兵,一边问道:“你便是东坡镇张家的家主?” 迟迟没有得到回复,让周昊阳很是不悦。只见手掌青筋暴起,抡起张家主的身体砸向了左侧的步兵。 一声哀嚎,从张家主的口中传去。此刻的他双腿尽碎,已然没有了人腿的形状。 那双残腿,随着战马奔袭带起劲风不停摆动,那番景象让人过目不忘! 此刻的张家主,因为剧痛已经清醒。他在周昊阳的手中哀嚎着,痛哭着,嘶吼着,眼中不断倒退的一切让他惶恐不安,下半身时而剧痛、时而空荡的感觉让他生不如死。 “求求你...放过我...” 周昊阳没有理会他,其手中刀起刀落。他的想法很简单,想要用最快的速度冲出步兵方阵,而后尽快返回正面战场。 偃月刀旋转飞舞,就算是单手依旧能激起阵阵破风之声。 远处几名步兵见无路可逃,便转身向周昊阳的方向冲去,看那架势像是打算与老天赌一把。 但他们刚冲出几步,又快速转身逃跑。因为五千重甲骑兵带起的声势,岂是他们这些乡野村兵能抵抗得住的。 那犹如绞肉机一般的画面,险些把刚刚回头的那几人吓死在当场。 他们甚至没有体会到劫后余生的喜悦,便被一杆杆大刀砍倒在地,视野中最后留下的是那数不尽的铁蹄。 周昊阳右臂一摆,一刀斩飞了身侧的两个步兵。当这两人飞出去的那一刻,他的面前已经再无敌人,五千对五千重甲骑兵完胜! 重甲骑兵的速度缓缓下降,山丘后的辅兵也纷纷冲出。 他们一人两马奔行奇快,在重甲骑兵停下的那一刻,已然混入了重甲骑兵的方阵中。 在他们的帮助下,身披重甲的将士们跃下马背,开始退去身上那坚固厚重的甲胄。 周昊阳看着趴在地上张家主,再次问道:“你便是那张家主?” 张家主缓缓抬头,口中沾满了与鲜血混合在一起的泥土。他只能点头,无法说话。 周昊阳淡淡道:“早说多好!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说罢,他手腕一翻,一刀斩下了张家主的头颅。 “动作都快一点!别赶不上那难得一见的景象!” “诺!” ———— PS:希望那段明讽营销管理的段落没有引起你的不适 PS:愿我大华夏的私企能正常起来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五十七章 虎口关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虎口关,西北方向,陷阵军大营。 中军大帐中,将漠端坐于桌案后。此时的他手持一块棉布手帕,仔细的擦拭着面前的游龙枪。 每当手帕划过指印处时,他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心中一痛。 沉默良久,将漠还是觉得此事有诈。他提起游龙枪,双眼不停的上下打量。 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这杆枪会不会是假的。 就在他皱眉沉思之时,一道洪亮的声音从帐外响起:“主将,还剩下一炷香的时间。” 将漠闻声望去,便见亲卫长拨开门帘走了进来。 他放下手中游龙枪,沉声问道:“虎口关有什么动静吗?” 亲卫长躬身道:“斥候来报,敌方守军并无异样,依旧在城头巩固城防。” “除此之外,便是关内有人出城集结民夫。看这架势,是准备让漕帮的帮众一起守城。” 将漠听罢,摇头一笑:“此时调动人手,难不成是想帮我吗。” 见亲卫长欲言又止,将漠追问道:“你是不是想问,如果祸及百姓怎么办?” 亲卫长单膝跪地道:“末将僭越了!” 将漠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见他拿起桌案上的头盔,起身的同时淡淡的说了一句:“时间差不多了,传我将令全军准备。” “诺!” 待亲卫长退出大帐,将漠带好头盔,拿起了桌案上的游龙枪,快速的走了出去。 当命令传达完毕,陷阵军大营中的将士们彻底忙碌了起来。一切都在悄然的进行,不准备给敌军一丝发现的机会。 时间伴随着袅袅青烟,在香头的燃烧下一点一滴流逝。 当香炉中的长香彻底燃尽的那一刻,一支红色信箭冲天而起在陷阵军大营上空炸响。 第一朵红色烟花在空中绽放,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直到六朵烟花连成一线。 阳光下,信箭并不清晰,为了准确的转达命令,只能用这种递进的方式。 而当第六支信箭绽放的那一刻,位于上游水库沿岸的欧阳峰得到了准确的命令。 只见他大手一挥,短促的号角声随之响起。 当号角声停止的那一刻,两名骑射双绝的轻骑营士兵,同时点燃火箭而后弯弓搭箭。 就在两人屏息凝神时,两岸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与此同时,两只火箭激射而出,射向了不远处的引信。 就在火箭飞出去的那一刻,两人在河堤上策马狂奔,势必要带着心爱的战马,在大堤倒塌前冲回两岸。 “噔噔蹬蹬...” 马蹄声在河堤上回荡,牵动着两岸将士的心选。这一刻不是战马与引线的竞速,而是生命与死亡的博弈。 这边马蹄声越来越近,河堤上引信与成堆的火药也越来越近。当引信距离火药还有一指距离的时候,两匹战马同时跳向河岸。 两名优秀的骑兵,几乎是同一时间按倒身边的战马,并在袍泽的帮助下,一同捂住了自己与战马的耳朵。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直接轰散了九天之上的云彩。宽大的水库河堤,在这一刻支离破碎轰然倒塌。 汹涌澎湃的河水,如发狂的巨龙一般朝着下游奔去。 虎口关城头,一众人等被这一声巨响吓得不轻。当他们还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惊涛一般的轰鸣声随之而来,并且越来越近。 奔腾的流水,没有沿着蜿蜒曲折的河道奔走。汹涌的波涛,无视着眼前的一切,径直朝着虎口关奔去。 望着犹如巨兽一般的河水,城墙上的李自成失声咆哮:“天杀的!天杀的!他们毁了上游水库!” “这这...怎么办啊?后方还有一大半人没进城呢!” “都别慌!城墙又塌不了!我们...” 话音未落,水龙已然撞向城墙!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碰撞激起的水花溅起了数丈之高。 因城墙的阻隔,最先抵达的河水开始倒流,但很快又被后置河水裹挟而归,第二次撞向城墙。 在一波又一波的河水冲击下,虎口关厚重的的城门变得摇摇欲坠。 当不堪重负的城门轰然倒塌,河水疯狂的灌入了虎口关中。 另一边,原本的河道早已不见了影子。那绕过虎口关的大半河水,继续向前汹涌的奔行着。湍急的水流摧毁着漕港、拍翻了渡船、冲走了人群。 哀嚎声、惨叫声、惊呼声与波涛汹涌的河水交织在一起,这番景象宛如人间炼狱。 城墙上,原本呆若木鸡的李自成好像被雷击中了一般。 他“登登登”倒退数步,稳住身形后仰天咆哮道:“所有人!快去粮仓!快!快啊!” 听到他的咆哮,守城将领连忙朝他奔来。 待其临近后,颤声道:“舵主!先不说水流湍急,此刻下城的楼梯已经被帮里的兄弟堵死了!” 李自成只感觉脑中嗡的一声,而后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完了,全完了!舵主我们该怎么办啊?” “此时城门大开,城中粮草也有可能被冲走。我们...守不住了...” 杨当家朗声道:“都冷静一点!还有转机!还有转机!” “什么?” “什么转机?” “杨当家,你莫要卖关子!” “快说啊!” 嘈杂的环境让李自成目眦欲裂,他咆哮道:“都特么给老子闭嘴!” 待场中恢复安静之时,他也在守将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只见他分开人群,来到杨当家的面前,抬手按住了杨当家的肩膀。 “杨兄!快告诉我!还有什么转机?” 望着神情恍惚的李自成,杨当家一咬牙沉声道:“如今,我等之有一条路。那便是待水势减缓一同游向大港,那里或许还有残存的帆船!” 李自成颤声道:“弃城?”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顺流而下前往三公子的地界,届时与三公子一起再报此仇!” 说罢,杨当家抬手按住了李自成的小臂。 感受着那双手传来的力量,李自成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 他随即吩咐道:“所有人听令!召集人手与我前往地字号船坞!” 此话一出,众人一哄而散,纷纷转身跑向被士兵堵住的楼梯口! 两方冲撞下,场面变得愈加混乱。 “让我们上去,你们这些杀千刀的为什么把路挡住!” “骗我等入城,你们又见死不救!到底是何居心!” “都说了,舵主让我们下城寻船!你们堵在这里干嘛!” “我们一走,下面的人就冲上来了。” 见场面难以控制,李自成冷声下令道:“传我命令,杀到他们听话为止!” 身边的守将沉声应下,“噌”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只听他朗声道:“传我命令,全城守军即刻下城,挡路者死!” 话音落下,他身边的几名亲信四散而去,在城墙上奔走的同时,传达这守将的命令。 而他们一行人,则在阵阵血雾中奔下城墙。 潮湿的空气中,水流开始平缓。河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原本河床的方向汇聚。 残存的船只上,如今挤满了人。当船帆落下的那一刻,浩浩荡荡的船队向下游驶去。 因船与船靠得太近,避免不了放生碰撞。船队还未行驶出多远,便有一些渡船被撞散在河面。 那河面上传出的阵阵咒骂声,被一连串突然响起的爆炸声所掩盖。 众人之感觉天空一暗,当他们抬头望去时,只见密密麻麻的铁矛,如雨点一朝他们袭来。 锋利的铁矛还带着滚烫的温度,下落之时灼烧着潮湿的空气,使每一根铁矛后都有一条长长的尾巴。 下一刻,铁矛撕裂了船帆、刺穿了甲板、击碎了船身,漕帮众人连哀嚎的机会都没有,便迎来了第二波的弩炮齐射。 当第二波铁矛落入水面,河面上只剩下船只的残骸和被染红的河水,还有那些半死不活的身影。 西岸的密林中,甘福收起了眼前的千里镜,脸上同时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报!我军木筏已经驶过虎口关!” 甘福大手一挥,连忙下令道:“传我将领,再一轮齐射!” “咕咕咕咕~” 鸟叫声以他为中心向两侧扩散,直到声音停止的那一刻,火药的轰鸣声再次炸响。 铺天盖地的铁矛划破长空,断绝了水中之人逃生的希望。 竹筏上,李牧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幕。他忍不住对将漠抱怨道:“甘福这小子,别说连口汤了,这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准备给我们吃。” 将漠淡淡道:“是我让他这么做的,漕帮之中水鬼多,我可不想翻船。” “这好办啊!” 两人说话之时,一眼看不到边际的竹筏已然靠近。 李牧朗声道:“全军听令,强弩抛射!” 两人身后的鼓手得到了指示,连忙敲响了身前的战鼓。 在一阵密集的鼓点声中,锋利的弩箭飞入空中落入水面,又带起了数不清的鲜红血液。 将漠冷声道:“大军加速!不留一个活口!” 说罢,他一枪刺出,直接从水中挑出了一名漕帮水鬼。 伴随着夕阳的余辉,只一片河水彻底变成了红色。 ———— ps:我就想问问,真没人看嘛?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五十八章 枣庄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南境西部的枣庄,是一个土地肥沃,百姓富庶的地方。 这里除了良田外,还有那云锦闻名,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枣树。 人们都说,枣庄是在卧龙山脉与伏虎森林之间。但更准确一点的说法是,枣庄是在良田与枣林之间。 但此时此刻,那原本应该处处透露祥和生活的枣庄,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连绵不绝的大帐,还有看不到边际的马棚。 当视线穿过层层营帐,朝着大营中心看去,才能发现一座被炊烟笼罩的城墙。 更让人心惊的是,最靠近城墙的大帐,已经贴到了枣庄的墙根下。 此情此景,再加上城头上飘着的吴字大旗,与遥相呼应的尉迟大旗,着实让路过之人摸不到头绪。 但这一城一营升起的袅袅炊烟,还有清晰入耳咀嚼声又好像说明了什么。 沿着破碎的城门走入枣庄,就能发现家家户户都在杀猪宰羊。 靠近主路的一座院子内,一名膀大腰圆汉子提着杀猪刀,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他看着自己家里最后一头猪,也被衙役给绑了出了来,不由的悲从心来。 本想唆使他继续杀猪的衙役发现他哭了,连忙安慰道:“别别别...挺大个老爷们,你哭什么啊!” “我们也不想,这不没办法吗。” 说罢,另一名衙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一边挠着头皮一边叹气。 大汉也坐在了地上,已经无视起脚下的一地毛了。他那向小山一样的背影,透露着淡淡的忧伤。 此时,那大汉的媳妇从厨房走了出来,手中还拎着两个装满了红烧肉的木桶。 那女人显然没有发现,被自己丈夫挡住的母猪,她还吆喝道:“你们三个能不能有点眼力见!” 衙役发现她还拎着肉呢,连忙上前把肉接了过来,生怕她一会撒泼的时候把肉给倒了。 “那个...张哥...嫂子,我俩先去把肉送到军营中,一会儿再回来。” 张嫂掐腰道:“你们两个泼皮还回来干什么,老娘又没给你们留肉!两个杀千刀的,谁让你们说我家有猪,我烧的肉好吃了!” “滚滚滚!这两年都别让老娘看待你们!” 两名衙役借坡下驴,二话不说提桶便溜。 张嫂见泼皮走了,嘴里又开始絮叨了起来。她喃喃道:“这庄里,大半年都吃不上肉了,好在咱家还有一头。” 见自己家汉子不搭茬,张嫂刚准备转身数落几句,便见那硕大的身躯旁有四肢粉嫩的猪蹄。 张嫂觉得不对,她明明记得把那八只猪蹄都藏起来了,这怎么可能还有四肢。 就在她准备上前查看时,吴府的二管家匆匆的跑了进来:“张嫂,你家猪蹄留下了吗?有的话赶紧给我,要拿他救命啊!” 说罢,还从袖袍中取出了一定官银。 张嫂看到银子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连忙道:“有有有!我做好了就给你端出来!” 二管家抬手把银子丢给他,沉声道:“把生的给我就行,府中有厨子等着这道菜呢。” 就在张嫂冲向厨房时,眼尖的二管家发现了晕厥的母猪,他三步并两步的来到了张哥身边。 “你把这四个蹄子给我砍下来,这定银子就是你的了,而且我不会告诉嫂子!” 张哥眼睛一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银子收好。而后手起刀落,连斩四蹄! 在母猪的一阵阵惨叫声中,他把血淋淋的蹄子绑好后递给了二管家。 这一幕恰巧被出来的张嫂看见了,感受到张嫂即将失控的情绪,二管家又摸出来两定银子,淡淡道:“这猪我买了,一会你们收拾干净送到吴府去。” 说罢,他接过绑好的猪爪,把银子递过去转身便跑。 待他走出小院,直接跳上了马车,马夫也不用他废话,挥舞着马鞭就朝着吴府一路狂奔。 路上,还险些撞飞两只烤全羊,好在相安无事抵达吴府。 此刻的吴府,早已人满为患,只要是能放下桌子的地方,便挤满了决云军的将士。 府内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也坐满了决云军的将士,除了尉迟无双与金、木、水、火、土五位副将外,还有在东境之战中一众战功卓绝者。 偌大的大殿中,没有钟鼓之乐也没有娇媚的舞姬,除了饭菜的香气外,便只剩下了将士们的咀嚼声。 在府中的一众婢子家丁的眼中,这些人哪里是士兵,完全就是饿死鬼投胎。 先别说其它的了,她们光是上菜、撤盘子就已经快要体力不支了。 而那吴家主则站在大殿门口,小心谨慎的招呼着不敢有丝毫怠慢。老管家则奔走在各处,招呼着府内的将士。 一名坐在石垚身边的年轻士兵道:“主将,我的猪蹄呢?再不上来我就吃饱了。” 尉迟无双看着半面脸被削掉的少年,不由的心中一痛。 他旋即指向吴家主道:“是你自己说的什么都有,为何这么久也没有把菜拿上来?” 吴家主下意识的身体颤动,他惊恐的望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那一人一骑顶着箭雨,轰开城门的身影,会一直在自己的脑海里与噩梦中。 “我们主将问你话呢!” 吴家主连忙躬身,颤声道:“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啊!” 没等尉迟无双发怒,那青年士兵摆手道:“不行就给我弄点猪皮牛皮啥的,不是我多爱吃,是徐大夫总说吃啥补啥,我合计着猪蹄上皮多,看看能不能把我这脸给吃好。” 众将一听,心头一紧。那痛感很是真实,就在心口处。 感受到来自尉迟无双的杀意,吴家主扑腾一声的跪在了地上。 就在他准备大哭一场的时候,二管家抱着一个大陶盆就跑了过来。 见到盆中满满当当的猪蹄,尉迟无双满意的点点头,而后继续低头胡吃海塞了起来。 那年轻士兵抱起装满猪蹄的陶碗笑道:“哥几个,分一分,这玩意这么香,吃了说不准真能把我们丢的肉给长回来。” “按你这么说,我应该吃耳朵。” “我少了一只胳膊,吃个爪子有啥用啊。” 虽然大部分人没动地方,但还是有几个嘴馋的上去拿了一个,这些人皆有重伤。 见众人都回到座位,尉迟无双挥手示意吴家的人退下。吴家主如蒙大赦,一边鞠躬一边退了下去。 待一众婢子家丁都出去后,尉迟无双朗声道:“诸位兄弟,今日我等不再行军,便破例喝上一杯!” “我敬你们!” “敬主将!” 众人一饮而尽之后,“啪啪啪”的酒杯落桌声起此彼伏。 直到场中恢复安静,尉迟无双才继续道:“说到破例,同意你们这些伤兵随军,才是我破过的最大的例。” “主将...” “是我们...” “我...” 尉迟无双大手一挥,阻止了他们接话的行为。 只见他猛然起身,朗声道:“众将士听令!” 此话一出,所有人同时起身,动作整齐划一,无一人拖泥带水。 因其声音很大,大殿之外的将士也跟着站了起来。 就这样一院带一路,一路带数院。片刻后,整个吴府的决云军将士都站了起来。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所有人都选择了相信同伴。 尉迟无双微微一笑,没有立刻下达命令,只听他缓缓道:“这次南境之战,我军的行军路线最远,所以这一路上没让你们吃过一口热饭。” “这一顿酒肉,算是我用一百军棍换给你们的补偿。” 他挥了挥手,不想让底下人的就这刚才的话矫情下去。 他画风一转,继续道:“明日傍晚,余下的辅兵与辎重便会赶到,届时这枣庄便成了我军在南境的据点。” 他看向在场的伤兵,沉声道:“你们说大军没时间补兵需要你们,你们说自己还能保证战力,你们说不会成为兄弟们的累赘,那我给你们个任务,你们敢接吗?” “敢!” 这一声回应铿锵有力,震的屋顶的瓦片都跟着一起颤抖。 尉迟无双刚要继续说下去,便听到外面回荡着一浪接着一浪的“敢”字。 他摇头苦笑的同时,体内劲气翻滚,想要在劲气的帮助下,让更多人听到他的话。 “明天辅兵与辎重抵达之后,大军会即可出发完成接下来的任务。这枣庄据点,我会留下此刻在吴府中的将士,除此之外还有五千辅兵!我们的粮草粮草辎重,便有你们来守护!我们的退路,也交给你们了!” “一往无前!决云之志!” “一往无前,决云之志!” “一往无前,决云之志!” 这三声齐吼,从大殿到吴府,从吴府道城外联营!这一刻,在站在门外偷听的吴家主,险些尿了裤子。 “要听便听,何必偷偷摸摸?” 吴家主心里咯噔一下,他再想跑时,已经被一位决云军将士提起来扔进了屋内。 尉迟无双笑道:“我知道你是何渺的岳父,但你很快就不是了,所以我希望你老实本分一点,你没机会在他们眼里弄出幺蛾子。” “敢问将军...准备如何对付我那女婿...” “哈哈哈哈哈...我可不会针对他!我会烧了地字、玄字、黄字三座船坞,而后直奔水牢关!”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五十九章 初阳城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天还未亮,墨甲军便从镇北城出发。大军一路向南,直奔初阳城而去。 行军途中,一队队斥候往返于两地。在他们的探查下,大军前行的速度很快,深入敌军腹地犹如无人之境。 落日的余辉被乌云遮挡,若不是天边的那一道红线,任谁也想不到时间过的如此之快。 “报!绕过前方的矮丘,距离初阳城仅剩十五里。” 斥候来的也快去得也快,刚刚汇报完毕便掉头折返。 望着渐行渐远的斥候,将来吩咐道:“通知后军跟上,我们在初阳城前十里处扎营。” “诺!” 传令兵抱拳应下,毫不迟疑转身朝后军奔去。 韩时问道:“城内的酒馆一直没有消息,今晚要不要佯攻探探虚实?” “老大!我带着兄弟们打头阵!” 白宇一脸期待的看着将来,生怕他不给自己这个立功的机会。 将来抬头望天,沉声道:“安营造饭同时进行,吃过饭后全军尽快休息,今晚三更大军攻城。” 待传令兵离开,韩时皱眉道:“深夜攻城没有内应,恐怕不妥吧?” “老大是准备佯攻?” 将来摇头道:“不,破城!” 韩时与白宇对视了一眼,见白宇一个劲的努嘴,韩时便开口道:“请主将三思,夜里强行攻城变故太多,我军的伤亡难以估量!” 白宇道:“对啊,老大!您是怎么想的?” 将来笑道:“再等等。” “等什么?” “啊?” 就在两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响起,赵言一人一骑率先赶来。 赵言猛拉缰绳,沉声道:“主将...” 将来摆手打断他,淡淡道:“再等等!” 就在三人不明所以的时候,关贤、马腾、张珏、黄鞠四人先后而至,齐聚在将来左右。 “我知道你们有疑问,跟上!” 说罢,将来双腿一夹马腹,乌云追风兽四蹄生风,朝着远处的矮丘飞奔而去。 七人毫不迟疑,紧跟在将来的身后。 枯草遍地的矮坡上,八人一字排开,一同眺望着远处的初阳城。 见众人都不说话,按捺不住的黄鞠率先开口道:“主将!我猜他们会问,为何深夜攻城。我便换一个问题,也是我最矛盾的问题。” 将来微微颔首:“说来听听。” “您的命令是安营造饭一同进行,吃过饭后大军即可休息。末将敢问主将,我神机营的对楼和冲车何时组装,总不能让将士们在火把下作业吧?” 说罢,黄鞠抱拳躬身,等待着将来的答复。 将来不再卖关子,他指着远处的初阳城道:“今夜有雷雨,我方骑兵以春雷为掩护直接破城。神机营的任务只有一个,便是在我方骑兵即将抵达敌军射程范围时,用神风弩袭击初阳城头。” 此话一出,众人同时抬头望向上空。 白宇啧啧道:“老大,您如今能掐会算了?怎么就笃定今夜会有雷雨。” 将来心里暗道:“你们多被雷劈几次就知道了。” 但他嘴上不能这么说,于是开口敷衍了一句:“我在书上看过,这样的乌云必有雷雨。” 关贤好奇道:“主将何时看起杂书了?” 将来嘴角一抽:“你们不应该关心骑兵如何破门吗?” “你敢这么说,当然有办法了。”马腾摊了摊手,不以为然。 白宇左瞧瞧右看看,开口问道:“我...我想知道。” 将来对这个小老弟表现出的捧场很是欣慰,他自信道:“以力破之!我有信心一刀斩开那城门!” 就在众人为将来的一番胡而感到咋舌的时候,手握千里境的黄鞠惊呼出声:“不对!初阳城不对!” 他身边的赵言毫不客气,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千里镜。 将来沉声问道:“怎么了?” “初阳城的城头没有人!” 望着眉头都拧到一起的黄鞠,将来三步并两步的走到了赵言的身侧。 赵言伸手递出千里镜的同时,沉声说道:“不止于此!城头上的旗帜也歪七扭八,有些地方明显是倒了。” 透过千里镜,将来证实了两人说言非虚。他把千里镜还给黄鞠后,下令道:“让斥候把探查范围扩大到二十里!通知大军初阳城前列阵!” “诺!” 众人齐声应下,而后快速翻身上马。 当这八人八骑重新返回大军之中,沉重的鼓点声与悠长的号角声随之响起。 墨甲军快速整军,朝着初阳城的方向开始疾行。 轰鸣的马蹄声使大地都跟着一起震动,这翻异响惊起了城中铺天盖地的乌鸦。 看着那盘旋于初阳城上空密密麻麻的乌鸦,将来的心中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他不在顾及身后的大军,一人一起全力朝着初阳城大门赶去。 此刻的韩时与白宇,好似心有灵犀一般。两人在没有任何沟通的情况下,带着卫字营跟上的将来的脚步。 乌云追风兽速度全开,犹如一道漆黑的闪电奔行在城墙的平原上。 当他们接近射程范围内的时候,将来周身气势陡然暴增,两道龙吟之声带着滔天威势直扑初阳城。 此刻,在气势与默影录的双层作用下,将来可以断定,这城墙之上没有任何埋伏。 “仓朗”一声脆响,墨渊刀应声出鞘。将来身形跃的同时,脚尖点在了乌云追风兽的马头上。 他借助着向前的冲势,凌空接连施展直奔初阳城城门。 “轰!” 锋利的墨渊刀顺着门缝一劈而下,连带着门栓与大门一同撕碎。当狂暴的劲气散开的那一刻,厚重的铁门别气浪吹开了一道宽大的缝隙。 将来施展武步,身影闪动间,分别在两扇大门上各踢一脚。 当他落在马鞍上的时候,韩时、白宇已然来到了他的身侧。 “传我命令,小心埋伏...” 话音未落,眼前的一切让率先冲入城中的众人目瞪口呆。 “畜生!畜生啊!” 白宇撕心裂肺的咆哮声,才初阳城的街头炸响。随之而来的,还有将来的一声仰天咆哮! 当声音散尽的那一刻,卫字营的冲势也停了下来。 在一众将士的眼中,街道上布满了数不尽的残值断臂。还有地面上、院墙上、店铺的门脸上那随处可见的血渍。 尸体腐败的味道弥漫在街道上,让这些身经百战的将士都忍不住作呕。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韩时猛然惊醒,只见他转头爆喝一声:“所有人下马,把马赶出城外!都把面巾带上,催动劲气护体!通知城外的五营将士,观气境以下的不要进来!快!” 韩时的一声爆喝唤醒了众人,几名传令兵拉起领巾掩住口鼻,转身传令的同时催动劲气逼出尸气。 将来翻身下马,拍了拍乌云追风后的脖子:“带他们出去!” 乌云追风兽会意,仰天一声嘶吼。当如野兽咆哮一般的声音传开,它转身驱赶着卫字营的战马奔出城外! 将来站在原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一众诡异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都是残肢,没有完整的尸体,并且全是百姓...” 白宇冷声附和道:“没有一片甲胄,没有一把刀剑,这一地的布衣确定是屠城无疑。” 将来眼睛一眯,猛然抬头抬头向前冲去。 他问道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问道了那股让他心底里恶心的味道。 “主将!怎么了!?” “这是谁屠的城...” 匆匆而来的关贤五人,叫住了飞奔出去的将来。 将来猛然转头,冷声下令道:“你们五个出去指挥大军安营扎寨,让将士们吃饱后轮流休息!把各营斥候都派出去,务必要掌握方圆二十里内的风吹草动!” 见几人冷冷出声,将来咆哮一声:“诸将接令!” “我等领命!” 说罢,五营副将同时转身快步离去! 将来不再迟疑,追寻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味道,朝城中心一路飞奔。 “你们两个,带上六千兄弟占领城头,观察城中异动警戒城外!” “你们两个带上一百精锐,点燃火把后再跟上来!” “其余人以伍为单位,搜查城中各处!遇到可疑之处立刻示警,莫要忙不自大!” 说罢,韩时手持寻风枪,朝着将来与白宇前进的方向追去! 穿过了一条又一条街道,踏过了脚下的尸山血海,疾行如风的将来,终于停下了逐渐模糊的身影。 在他的眼前是一座尸山,这不是夸张的形容,而是一座实打实用尸体堆成的山峰。 夜幕下,将来挺拔的身体开始颤动。其体内的劲气开始变得暴躁,连那犹如实质的杀气都不受控制的透体而出。 身后的火光越来越近,他眼前的尸山也越来越清晰。 当一张张干瘪的人脸出现在他面前,将来没有一丝惊恐有的只是钻心般的疼痛。 就在此时,夜风突起。凄冷的大风穿过街道,发出了如呼啸般的声音。 伴随着突起的大风,天空中的云海也变得躁动。翻滚的云层越积越厚,一道闪电划破了长空。 闪电虽一闪而逝,但那仅存一刻的闪光,也照亮了众人眼前的尸山血海。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六十章 在人间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狂风呼啸,卷起飞沙走石。 电闪雷鸣,点亮无边黑夜。 尸山血海,在眼前,在人间。 一道如百足蜈蚣的闪电划破天际,潜藏在黑暗中的尸山再次出现。 将来那冰冷的眸子,也被这道闪电点亮。其眼中的杀机,在强光下再难隐藏。 “放一道黄色信箭!” 将来森冷的声音徐徐传开,他身后的传令兵反应极快。 只见传令兵解下了腰间的牛皮袋,从中拿出了绑有黄的布条的信箭。 当竹筒上的导火线在火把中点燃,“砰”的一声闷响过后,黄色的弹丸冲天而起,又在尸山的上空陡然绽放。 明晃晃的烟花照亮了夜空,众人眼前的尸山彻底清晰了起来。 一具具干瘪的尸体堆在一起,他们临死前的表情还清晰可见。 惊恐的妇人、大哭的孩童、悲愤的长者、咆哮的男人...这一刻,他们死前的一幕幕,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将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此刻的他已经把这一切与伏尸教联系在了一起。 “老大!那上面有东西!” 将来的目光随着白宇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哪里好像有一个圆形的高台。 “凌空!” 将来一声断喝,脚下劲气盘旋,转眼便消失在了原地。 当他再次出现时,已然站在了尸山之上。而他的面前,是一个一人环抱大小的玉制莲花。 这朵莲花已经被血色笼罩,将来闻到的的那股腥臭味儿,便是从这朵莲花上散发出来的。 环视四周,将来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只见他腰间的墨渊刀应声出鞘,锋利的刀芒闪动间,那朵血莲便被一分为二。 当雪莲破碎打的那一刻,他脚下的尸山也开始松动。 “要塌了,都退开!”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一间客栈的房顶上。 但让他意外的是,那座尸山仅是晃动了几下,并没有随之倒塌。 “天杀的!这么结实,得堆了多少人!” 听到了白宇的怒吼,将来便准备前去会和,当他再次越起的那一刻,默影录探查到了一股不一样的气机。 借助着残存的一丝亮光,将来看清了那道气机隐藏的位置。 那里,正是这初阳城中的春草酒馆。 将来确定方向后,身形翻转来到韩时等人的身前。他沉声道:“随我来!” 说罢,带领众人奔向了春潮酒馆。 此时的风已经小了很多,电闪雷鸣也随风而去。眼看着厚重的云层不再压城,这场雨怕是下不来了。 就在一行人即将抵达春草酒馆的时候,一名卫字营的士兵正从酒馆的大门内从了出来。 当他看清来人后,连忙上前禀告:“主将!酒馆内发现了一个痴傻的少年,他就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无论我们怎么叫他,他都没有反应!” “带路!” 将来没有多说废话,跟着那名士兵走入了酒馆大门。 如今的酒馆内破败不堪,到处散落着破碎的瓶瓶罐罐,鲜血混合着腐烂的残羹,弄的四周都是难闻的臭味。 一行人刚踏进酒馆的后院,便看到了水井旁站着四名士兵和一个呆坐在地的少年。 那少年十二三岁的模样,眉眼说不上清秀但也中规中矩。但他那空洞的眼神,着实让将来心头一紧。 将来蹲在少年的面前,抬手拍了拍那苍白的脸。见少年依旧没有反应,将来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声。 “老大,他怎么了?” “应该是吃了假死丹后藏了起来,要不凭他的势力怎么可能躲过这一劫。” 韩时找到了关键处,沉声问道:“什么是假死丹?” “春草酒馆的每位掌柜身上都有一颗假死丹,这丹药顾名思义服用之后便有了死亡的一切特征。只要处于假死状态,无论什么探查手段,都找不到服丹者的行踪。” 将来说罢,又呢喃了一句:“应该是初阳城的掌柜想保住他的性命吧。” 白宇诧异道:“这小子跟丢了魂一样,莫不是药劲儿还没过?” 将来摇头:“进入假死状态后,只有一种情况下会醒来,那便是等服药三日后药效自然减弱。” 韩时皱眉:“根据这城中尸体的腐烂程度推断,事情发生至今应该不止三日了...他是醒来后自己走出来,为何又是这般模样?” “药力三日减弱,七日消散。是他自己不想活了,没了活下去的希望,便成了眼前这副模样。” 说罢,将来起身,一脚踢在了少年的肚子上。 白宇连忙上前拦住他:“老大,他还是个孩子!算了吧,他不想活便让他去吧。” 将来冷声道:“你知道假死丹是干什么的吗?那是留给各位掌柜危急关头保命用的!服用丹药后,就算是宗师都找不到他们藏身的地方!” 他一把挣开白宇的手臂,又踢出了沉重的一脚。 只见那倒在地上的少年,身体因为剧痛开始抽搐,与此同时嘴角流出了猩红的鲜血。 将来见状心头一喜,他连忙上前把那少年提了起来。 他在少年的耳边咆哮道:“每一位掌柜都身兼重任,可这初阳城的蠢货掌柜,却用自己的命换了一个废物的命!” “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他的儿子吧?你这样的行为,对的起你死去的父亲吗?” “你就是一个怂包!就是一个软蛋!就是那扶不起来的阿斗!” “你这样,只能证明你父亲是一个蠢货!” 少年的眼睛开始变得猩红,干裂的嘴唇开始不停的颤动。 将来见状,掌心劲气涌动,抬掌间便拍在了少年的胸口上。 随着这一掌落下,少年的口中吐出了一道暗黑色的血箭。 血箭吐出的那一刻,少年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死...死了?” 白宇惊叫出声,一双虎目险些被他自己瞪出来。 将来转身,把手中少年扔给了白宇:“带回你大帐中,喂他些稀粥,明日应该就能醒。” “为什么要我照顾他啊?” “因为你话多!” 说罢,将来在众人惊愕么目光下,跳进了面前的惊恐中。 惊慌失措的白宇,把少年扔在了地上,用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到了边,准备大头朝下的跳下去。 还好韩时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他的腰,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你别拦我!我要去救老大!我不就多说了两句嘛,与不至于投井自杀啊!” 韩时气急,一巴掌抽在了白宇的脑袋上,他咆哮道:“动动你的猪脑子!他怎么可能被淹死!” “....” 井中,双腿撑着井壁的将来无奈的向井口望去,他朗声道:“韩时,你替我踢他一脚!他要是敢报复,你就告我!” 白宇趴在井口边,瞪着眼睛向下张望。他因为看不清,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不是担心你嘛,看你那小心眼的劲儿。” “踢两脚!” 声音刚传出来,拿着火把的韩时便在白宇的屁股上连踢了两脚。 “哎呦~你真踢啊!” 韩时没搭理他,对着井口朗声道:“主将,我给你扔个火把,你接住了!” “好!” 火把顺着井口下落,摇曳的火苗瞬间点亮了漆黑的水井。 将来伸手接住火把后,开始仔细检查着周围的井壁。他想要看看,这座酒馆的密室,是否在距离少年最近的水井内。 片刻后,巡查无果,将来一跃而出,稳稳的落在了众人的面前。 他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少年,沉声道:“走吧,通知卫字营撤出初阳城,兄弟们也该吃饭休息了!” “诺!” 众人躬身应下,传令兵吹响了撤退的号角。悠长的号角快速扩散,很快就得到了城墙上号手的回应。 片刻的功夫,号鸣声响彻初阳城。 当火把连城的火龙驶入墨甲军大营,五营副将用最快的速来赶到了将来的大中。 他们依次落座,安静的看着将来喝着温粥、啃着烤饼。 片刻后,将来无奈一叹:“我会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你们别这么盯着我成吗?” 五人很是默契,同时摇起了脑袋。 “行吧,我先不吃了...” 话音未落,连珠炮一般的问题接二连三的冲进了将来的耳中。 “停!” 一声咆哮在中军大帐中炸响,震得门口的守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将来端起粥碗,喝掉了最后的一口粥,才在安静的氛围中,讲起了初阳城的事。 待他说完,大帐内陷入了死一边的寂静。直到白宇和韩时走进来,这份宁静才被打破。 白宇先扔给将来一个烤红薯,而后汇报道:“那小子吃完东西气色好了不少,我找军医看过了完全不用吃药。” “嗯,那便好,待他醒了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见其余五人脸色难看,韩时率先开口道:“酒馆编纂的伏尸教卷宗上有记载,他们会用阴气与尸体的鲜血进行修炼。” “我们现在可以得到的线索是,有一个伏尸教中的男子,利用屠城的手段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将来颔首:“大战在即如此迫切,不惜牺牲城中百姓,又能实现这个计划,此人在靖王府中地位不低。” 至此,一番激烈的讨论持续到很晚很晚。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六十一章 焚城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南境,初阳城,墨甲军大营。 天刚大亮,白宇便背着容光焕发的少年,从自己的营帐中走出,前往将来居住的中军大帐。 “你知道我爹吗?他是酒馆的九十六号柜,那可是排名一百名以内的大人物。” “可惜他死了,如今能继承他衣钵的只有我。” “你好好跟着我,等我飞黄腾达的时候一定会拉你一吧。” “这就是墨甲军大营?” “看样子也没什么。” “我爹以前跟我说,墨甲军是北境第一军,我当时还信以为真,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一路上,少年喋喋不休。密集的话语,如连珠炮一般轰击着白宇的耳膜。 “废话这么多,我看你的伤已经好了!再废话,我就把你扔下去!” 此刻的白宇彻底怒了,他的起床气本来就重。这一番折腾下来,本就不多的耐心被消耗的荡然无存。 少年先是愣了片刻,而后表现出了泼妇一般的嘴脸。 他一边捶打着白宇的头盔,一边嘶声咆哮:“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枉我爹为了你们北境赴汤蹈火,你居然这么对他的遗孤!” “将来!将来!你是怎么教育手下的!如此忘恩负义之人,为何能担任将领!” 此话一出,白宇猛然停下了脚步。四周站岗与巡逻的将士。纷纷投来冰冷的目光。 白宇沉声道:“冲你刚刚那句话,本将便可以杀了你!看在你爹的份上,我饶你一命!再敢多说一个字,你便等着军法处置吧!” “哼,你吓唬谁能!你凭什么用墨甲军的军法约束我!” 话音刚落,白宇双臂一用力,直接把这少年摔在了地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过后,那少年目光狰狞道:“我要到零掌柜面前告你们一状!让他知道你们的嘴脸!” 白宇面无表情,声音森然道:“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两名士兵得到指示,快步上前把少年按在了地上。当两柄长刀架在他脖子上的那一刻,少年在安分了下来。 静立在一旁的韩时,扫了那少年一眼。冷声道:“我是说你能屈能伸好呢?还是欺软怕硬好呢?” 少年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小声道:“我又没犯错,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军营中直呼主将名讳,当众羞辱军中将领,双罪叠加便是六十军棍。再加上营中喧哗的二十棍,便是八十棍!” 说罢,韩时抽出了腰间的佩刀。走向少年的同时,继续道:“你这小身板,八十军棍便也活不成了,我给你个痛快吧。” “我...我能挨!我愿意接受那八十军棍!我...” 白宇打断道:“还有羞辱墨甲军的二十军棍!” 韩时眼睛一眯,冷声道:“好狗胆!” 感受到韩时身上那犹如实质的杀气,少年的嘴唇一下子就白了,他知道眼前这人真的要杀了他。 就在此时,人群分开。身穿九龙玄金甲的将来,大步朝着众人走来。 待他站定后,四周的将士同时躬身道:“参见元帅!” “免礼!” 听到这一声厚重且威严的声音,少年缓缓的抬起头偷瞄了将来一眼。 他看到将来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顿时心里放松了不少。 将来沉声问道:“发生了何时?” 白宇上前,把大概经过说与将来听,其中没有一丝添油加醋的成分,有理有据言简意赅。 待白宇说完,少年试探道:“我并非军中之人,为何要受军规约束,请元帅做主!” 将来没有理他,随便指向一名士兵道:“你给他讲讲!” “诺!” 士兵起身后,沉声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不论是谁踏入军营,都要守军营里的规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将来满意点头,又指向了一名士兵:“你也说说!” “我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我知道,去别人家做客,都要守别人家的规矩,更何况是这军营重地!” 说罢,他还冷冷的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少年。 “看样子,我不杀你,难以定军心了。” 将来的话,传入少年耳中,犹如惊雷一般。他再次惊恐的抬头看去,就见那张脸依旧保持着原先的笑容。 少年心里咯噔一下,心中暗道:“喜怒不形于色,这是我爹说过万万惹不得的人。” 他此刻终于害怕了,本想利用手中机密换一个前程的他,如今只能拿出来保住性命了。 少年颤声道:“春草酒馆,戌级青衣,拜见墨甲军元帅!小的有掌柜留下的密信,这就献给元帅。” “掌柜的子嗣居然才是戌级?看来你爹并不糊涂!” 说罢,将来挥了挥手,示意控制他的两名士兵退下。 少年连忙翻开自己的袖袍,从撕开的内里中拿出了一张牛皮。 他恭敬的双手奉上,沉声道:“当时情况紧急,我父亲怕放出的飞鹰被敌军弓箭手拦截,便留了这么一招后手。” 一名士兵快速接过,而后恭敬的递到了将来的手中。 将来没有去看手中的信件,而是望着面前的少年,沉声问道:“你给我讲讲事情的经过。” 少年的心瞬间变的冰凉,此刻的他别说前程了,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得不到了。 他现在很是后悔,为什么要逼那将领背自己,为什么要用最愚蠢的方式博人眼球,为什么要轻视这一个军队。 看着他那不停颤抖的嘴唇,将来补充道:“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决定着你一会儿是生是死。” 少年吞了一口吐沫,颤声道:“前些日子,酒馆一直在为大军攻城做准备。原本的计划是买通一名都尉,把酒馆内申级和酉级的青衣,安插到北门守军中去。” “当时,家父与那都尉已经把这件事定下来了。本应该在四日前的正午把人给他带过去,奈何清晨出城准备给大军报信的青衣被拦了回来。” “家父一共派出去六人,都没能走出初阳城。” “细问之下才知道,是风水军突然围城。” “家父觉得事情不对,便准备把当时的情况以密信的方式传出去。” “正当他准备把游隼放飞之时,一名青衣传回来急报,初阳城守军被带了出去,风水军已经控制住了初阳城。” “城墙上那密密麻麻的弓箭手,迫使我父亲又写了一封密信。并决定把密信和假死丹交给我。” 将来皱眉问道:“风水军离开水牢关,你们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少年摇头道:“为了破城之计万无一失,家父召回了他手下的所有青衣。” “继续!” 听到将来的吩咐,少年沉声道:“我们父子刚准备进密室,便又得到了让人痛心疾首的消息。” “风水军开始屠杀城中百姓,并且在捣毁城中心的房舍。” “家父在暴怒之下,派出了所有青衣。他就一边听着青衣的汇报,一边记录着。” “风水军以初阳城百姓通敌唯由,实施屠城的计划。” “城中心,架起了一座通天梯。” “惨死的百姓,被运往清理出的空地上。” “以通天梯为中心,罗列起了一座尸山。” “靖王府大公子入城,请大法师坐在尸山上洗涤百姓的罪孽。” 话到此处,少年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以上,便是所有青衣传回来的消息。家父见无人再归,便把我送入密室,只身前往查探。” “他临行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若沙漏中的沙子滴完他还没回来,便让我服丹。” 见他不再吭声,将来问道:“密室在什么位置?” 少年想了想,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直接说了出来:“酒馆大门前的地毯上。” “机关在哪?” “在第三阶楼梯的栏杆上,向左转动中间那节即可。” 见将来皱眉,他连忙道:“密室大门铜环的顺序是,左上、左下、左上、右上、右下、右下。” 将来下令道:“韩时听令!” “末将在!” “你先去神机营拉一车火油,然后带上五千卫字营入城。把密室内的卷宗取出来后,放火烧城。” “诺!” 待韩时离去,将来望着少年道:“功过相抵,罪不至死,打二十军棍后随军前行。” 说罢,他转身离去,白宇也连忙跟了上去。 “老大,你为何要带着他?” 说罢,他皱起了眉头,继续道:“这货,放入辅兵营中也怕是个累赘。” 将来苦笑:“这人有反骨,放出去怕是个祸患。至于杀了,还是让酒馆自己定夺吧。” 白宇颔首:“也是,此时把他杀了,并不是一见光彩的事。” 将来转头,扫了一眼白宇,出言警告道:“你别变着法的弄死他。” “俺老白是那样的人嘛...” “希望你不是。” 午时三刻,初阳城上空笼罩着滚滚浓烟。烟雾盘而不散,从远处看去,像极了一张狰狞的鬼脸。 城中噼噼啪啪的声音连绵不断,烧焦的恶臭味从城门涌出飘荡在田野间。 城前已然没了墨甲军的大营,浩浩荡荡的队伍继续向南奔行。 大军阵前,将来回头眺望。 “这血海深仇,我替你们报。” 那一刻,黑烟震动,扶摇直上九万里。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六十二章 走投无路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南境,地字号船坞。 “报!” “报!” “我有紧急军情要面见三公子!不要挡路!” 话音刚落,何淋书房的大门便被推开,一个满头大汗的中年将军冲了进来。 端坐在书案之后的何淋很是不悦,他皱眉道:“狗东西!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这几日,他被漕帮民众大举南下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练就多年的养气功夫一朝荡然无存。 见趴在地上的将军只能喘气,何淋咒骂道:“废物!让你沉迷酒色,正当壮年便被掏空了身子!赶紧给我爬起来!” 面对暴跳如雷的何淋,中年将军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待他站定后,颤声道:“四公子来了,带着八万水师来我们船坞避难了!” 何淋拍案而起,咆哮道:“混账!谁让他们靠岸的!” “拦...拦不住啊!” 中年将军喘了一口气,继续道:“他们的船弩比我们多了一倍,那不同意便要开打的架势,末将怎敢阻拦!” 何淋气的全身颤动,心中的杀意已经战胜了理智。 “传我命令,招集府中人手,随我杀向船港!”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从门外响起:“三哥息怒!我来这不是为了找你麻烦的!”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个与何淋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中年人。 见自己这个四弟孤身一人前来,何淋暴躁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他沉声问道:“你带着八万水师来我这作甚?” 何渺瞥了一眼身边的中年将军,毫不客气道:“滚回去!一军主将扔下旗下将士,你怎么不去死!” “要来的不是我,这地字号船坞也丢了!” 说罢,他抬起一脚便踢在了中年将军的身上,中年将军躲避不及摔倒后滚出去好远。 何淋觉得丢人,拿起桌案上的砚台便丢了过去,失声咆哮道:“滚!别让我看见你!” 砚台落地,中年将军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见没砸到自己,他长舒一口气后赔笑道:“奴才这就滚!两位主子消气...消气...” 说罢,他便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何渺双手捂脸,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片刻后,他沉声道:“三哥,让下人弄两杯茶,我们都消消火,然后再谈正事。” 何淋冲门口挥了挥手,而后沉声道:“来这边坐!” “好!” 何渺应了一声,随着何淋绕过屏风,来到茶案前相对而坐。两人同样的闭目凝神,书房中安静的犹如无人一般。 片刻后,两名长相娇媚的婢子款款而来。 她们一人端着茶盘、一人手捧香盘,待到两兄弟中间时,手脚麻利的做起了各自的事情。 当香炉飘起袅袅青烟,两兄弟同时深吸一口气。安神香独特的气味,使他们暴躁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两位公子,茶沏好了。” “若没有别的吩咐,我们便退下了。” 何淋挥手道:“下去吧!” 何渺将面前小碗中的茶一饮而尽,放下茶碗后沉声道:“三哥,我便不绕弯子了!玄、黄两座船坞丢了!” “咣~当当!” 茶碗掉落,水花四溅。门口的亲卫鱼贯而入,森冷的刀锋指向何渺。 此时,何淋才回过神来。只听他冷喝一声:“滚出去!” 亲卫们相互看了看,才灰溜溜的退出书房。 待房门关上,何淋沉声问道:“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何渺叹了一口气:“北境十万骑兵,从枣庄方向突入南境。他们一路南下,直奔我黄字号船坞。待我发现时,他们距离黄号船坞不到二十里的路程。” “十万骑兵...决云军?” 何淋惊声发问,说道决云军时明显失声。 何渺颔首道:“若不是老五在二十里外留的暗哨,恐怕我已经死在决云军的攻势下了。” “你说,当时我们力挺老五,逼大哥交出兵权,我南境会不会有转机。” 说罢,何淋目光灼灼的看向面前的四弟。 何渺苦笑道:“我们各自为政多年,这个假设根本不存在。” 何淋同样苦笑,淡淡道:“听说你取了吴家的女儿,坐镇黄字号船坞是为了首尾兼顾?” 见何渺点头,何淋笑道:“还好你在那,要不然我连准备的机会都没有。” “三哥要准备什么?” “跑呗!” 何渺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他沉声道:“三哥,我们两方加一起有十二万人,在他们抵达前多挖一些陷马坑,届时背靠船坞未尝不可一战!” “再不行我们便上船,依靠船弩也能与其纠缠一二!待物资不足时,我们便逆流而上去你那虎口关补给。然后再顺游而下,再与之周旋!我就不行,他能耗得过我们!” 何渺越说越激动,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他已经双手扶案站了起来。 何淋看着眼中还有希望的弟弟,心中莫名的感觉酸楚,他们两人有多久没有面对面的说过话了。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这突然冒出来的问题,让何渺一时摸不着头脑。他下意识问道:“想什么?” 何淋咬牙切齿道:“我想冲进水牢关斩了何流,因为他愚蠢的决定害得我们毫无还手之力。” 见何渺愣愣的看着自己,他继续道:“虎口关丢了...” 何渺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倒了椅子上。他双眼瞪得很大,眼白上的血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 片刻后,他喃喃道:“分地而治...分地而治...好一个分地而至,都分成了聋子,分成了瞎子。” “当当当” 何淋抬手轻扣桌面,试图将失神的弟弟唤醒。待何渺看向自己,他沉声道:“想想去哪吧。” 此话一出,场中陷入了许久的沉默。 “要投靠贞国的话,我们兄弟依仗这十二万水师应该能有一席之地。” 话音刚落,何渺就否定了自己的提议:“不行,打了这么多年,我们去了,不得被赤王想尽办法弄死,水师都在那老东西的手里,我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何淋道:“燕国水师薄弱,国内大军都在边界抵御贞国,我们要是加入燕国,必会得到重用。” “可他燕国还能撑多久呢?怕就怕我们跟着燕国再败一次。” 何渺的一席话,犹如当头棒喝,让他的这个想法再次被否定。 书房中,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片刻后,何渺沉声问道:“有二哥那边的消息吗?虎口关破了,他的升月城和天字号船坞也应该不好过。” “你的意思是?” “我们顺流而下,看看能不能救下二哥的八万水师。如果能让二哥加入我们,我们这南境的二十万水师,就能让燕国的水军立于不败之地。” 何淋眼睛一亮,赞叹道:“妙计!燕国没了水师的压力,完全有余力与贞国周旋!我等再利用南境盘根错节的人脉卧薪尝胆,这天下早晚有我等一席之地!” “但是...” 何渺不知道三哥在顾忌什么,开口问道:“是担心二哥不愿与我等为伍?” 何淋摇头道:“我是担心水牢关城头的床弩不肯放我们通行。” 何渺也皱起了眉头,他沉声道:“北境大军压城,他还有闲心管我们的事?” “哼!狗疯起来,什么人都咬!” 说罢,何淋一把握住了桌案上翻到的茶碗。 何渺冷声道:“就算是鬼门关,我们两个也得闯一闯,这是唯一的机会了,要是没办法与二哥会和,一切都是空谈。” “那我即刻下令整理钱财物资,我们今夜便水流而下前往天字号船坞。” 何淋说做边做毫不客气,起身便朝书房外走去。 何渺也快步跟上,沉声道:“我没什么需要准备的,便去船上等你了。” “好!” 话音刚落,何淋还未来得及下达命令,便听到一阵越来越近的嘶吼声。 “报!” “我要见四公子!报军情急报!” 两人对视一眼,朝着那声音的方向快步奔去。 半路上,两人就遇到了前来传报的士卒,何渺连忙问道:“何事快说!” “快船返回!决云军距离此地不到二十里!” 何渺转头道:“是我效仿老五,在二十里外留的探子!三个快些准备!来得及!” “杀千刀的!怎么这么快!谢家马场培育出来的都是什么怪物!” 说罢,何淋咬牙缺齿目眦欲裂。 “若有机会杀到佐木平原,我定与三哥一起活剐了谢氏一家!” 何淋挥手道:“有些东西是带不走了,你先上船,我去准备!” “不可!” 何渺拉着何淋就往前走,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办,你带着水师将士在船上等着!” “为何?” “我离开船坞是还是深夜,都险些走不掉。这大白天的,那只骑兵肯定更快!” 何淋点头,随即咆哮一声:“亲卫长!大管家!” 他就这样,一边疾行一边咆哮。 片刻后,两人呼哧带喘的从两个方向赶来,一众人等再府邸大门前相遇。 何淋毫不废话,沉声吩咐道:“召集民兵,把大军辎重通通搬上船,管家带着下人,把府中值钱的东西也搬上船!” “你们两个最好别动歪心思,不跟我上船都逃不过北境大军的屠杀!” 说罢,他翻身上马,朝着地字号船坞的船港奔去。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六十三章 送死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江风徐徐,搅的空气都变得潮湿。 即便如此,二十万匹战马奔行扬起的尘土,也难被潮湿的空气扼制。 漫天尘土前,尉迟无双一人一骑策马狂奔。其坐下浴血奔雷吼毫无疲态,甚至眼神中还透露着兴奋。 在那如闷雷般的吼声催促下,其身后二十万匹良驹,井然有序的向前奔行着。 铁骑组建的洪流冲刷着大地,地动山摇的样子像极了地龙翻身。 就在大军即将抵达地字号船坞时,一名斥候匆匆而回与尉迟无双并驾齐驱后,朗声道:“禀告主将!前方没有埋伏!江中水师已经向下游行去!” “再探!再报!” “诺!” 待斥候离去,尉迟无双转头吩咐道:“传我将领,大军减速!” “呜~呜呜~” 厚重的号角声从军前响起,不断向后绵延。当连绵不断的声浪在后军停止的那一刻,浴血奔雷吼的速度慢慢放缓。 直到抵达地字号船坞时,整个决云军才彻底停下来。 五营副将齐齐靠近,万松率先开口道:“主将,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我也后悔了,做人情也没有这么做的吧?” 周海补充了一句,还忍不住朝下游看去。 唐炎道:“山上的那个农夫就不应该放,弄得我们白跑一趟。当时就应该血洗了黄字号船坞,单单放走何渺就行了。” “行了行了,我们以后立军功的机会多的是,不差那四万人。” 宋铁的性格还算老练,一句话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尉迟无双看向石垚,问了一句:“你没有要说的?” 石垚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废话。 “很好!” 说罢,尉迟无双沉声道:“大军到前方平原上扎营!石垚,你带着土旗营的将士,随我一起探查地字号船坞!” “诺!” 五营副将抱拳应下,大军原地一分为二。 尉迟无双毫不迟疑,驱使着浴血奔雷吼奔入地字号船坞中。 虽名叫船坞,但除了靠近江畔的那一片区域,其余各地都如一座城镇一般。 唯一不同的是,船坞四周别说城墙了,连木制围栏都没一处。 归根结底,便是那所谓的分地而治。谁又不想把自己的属地,建造成一座能容纳下几百万人的坚城呢。 长此以往,便造就了,南境独特的船坞结构。 木旗营奔走在船坞的街道上,随着不断的深入渐渐的四散而去。 他们盘问此地百姓的同时,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和蔼可亲。 目的便是为了探查情报的同时,给此地百姓留下一个好印象,好让武王的水师接管时与当地百姓不生嫌隙。 “登登登~” 马蹄踩踏石板路,发出了悦耳的声音。在一声轻唤后,这悦耳的马蹄声戛然而止。 浴血奔雷吼,停在了挂有城主府牌匾的大门前。尉迟无双翻身下马,方天戟挥舞间击碎了厚重的大门。 烟尘滚滚,木屑翻飞。当大门轰然倒地的那一刻,影壁后传出了一阵阵痛哭声。 尉迟无双大步前行,绕过影壁后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通往前殿的主路上,蹲着不下百十号人。有的人颜面抽泣,有的人再惊恐的看着他,更多的人三五成群的抱在一起不敢抬头。 就在他准备出言安抚的时候,一名举止如书生,身穿锦袍的中年人,颤颤巍巍的朝他走来。 “将军...我是这府中的二管家,请您高抬贵手,放过这些无辜之人。” 尉迟无双咧嘴一笑:“我就这么像坏人?” 见二管家先点头后摇头,尉迟无双无奈道:“放心,我们不会为难城中百姓,如今不会以后更不会。你们要是没地方去,可以继续生活在这里。等武王水师接管后,再另做安排。” 瞬间汇聚了所有人的目光,尉迟无双也露出了笑容。 他继续道:“现在,你们还觉得我是坏人?” 见众人终于摇头,尉迟无双看向了二管家沉声问道:“何淋留没留下有价值的东西?” 二管家作揖道:“他们告诉我,府中的黄白之物还有古玩字画都被大管家带上船了。” 尉迟无双两忙摆手:“我是问何淋走的时候少没少书信之类的。” “我在事发时,被大管家关进柴房了。虽不知情,但可带将军去老爷...何淋的书房。” 尉迟无双点头道:“带路!” 话音刚落,地上的人都纷纷起身,为二管家和尉迟无双让出了一条路。 更有那大胆的婢子,把尉迟无双从上到下看了个遍。 从人群中穿过的那一刻,尉迟无双猛然转头,吓得众人同时后退一步。 尉迟无双轻笑道:“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能填饱肚子就行,不用太麻烦!” 几个厨子连忙应下,走出人群朝厨房奔去。 尉迟无双好心提醒道:“门口那匹马我劝你们别碰,被它踢死了我可不负责!” “诺!” 众人刚应下,一名婢子大胆道:“我去给将军泡茶!” “那...我给将军点香!” 尉迟无双眉头一皱:“我又没死,你点个哪门子香,没事干就回去睡觉,少弄那些虚头巴脑的!” 说罢,他挥手示意管家带路。 路上,尉迟无双四下打量这座府邸。他发现,有些地方修建的比武王府还要奢侈。 路过一处金漆壁画,尉迟无双好奇问道:“这佛怎么是两张脸拼在一起的?” 二管家答道:“这是观音大士,不过一面是寂静相,一面是忿怒相罢了。” “哦?” 见尉迟无双有些好奇,二管家不充了一句:“徐阳法师说过,忿怒相好像叫马头明王。” “徐阳?是何流身边的那个?” 二管家很是惊讶:“徐阳法师的大名已经传到北境去了吗?” 尉迟无双淡淡道:“如雷贯耳!” 说话的功夫,两人来到了书房的门前。当大门被推来的那一刻,一股刺鼻的烟熏味冲入两人的鼻腔。 尉迟无双挥了挥手,扫了一眼后淡淡道:“走吧,不可能留下有用的东西了。” 两人原路返回,路过那壁画时尉迟无双有多看了两眼。他沉声问道:“何淋信佛?” 二管家摇头:“是大夫人信,徐阳法师每次来地字号船坞,都会被大夫人请入府中讲经。” “将军饭菜做好了,奔向给你送到书房的...” 尉迟无双扫了一眼,拿起一支羊腿便走。 二管家连忙道:“将军,你这是去哪啊?” “回大营了,不用送!” 说罢,挥一挥方天戟,大步离去。 地字号船坞西北,决云军大营。 姗姗来迟的辅兵营与辎重车一起抵达,大军开始热火朝天的搭起了营帐。 刚刚搭起的营门前,四营副将聚在一起争论了起来。 “最迟面前正午便启程了,搭马棚做什么?” “就是,这天也不可能下雨。” “你俩脑袋进龙江水了啊?料槽得放,拴马桩得放,就差一个棚了,在这絮絮叨叨的烦不烦!” “那能一装一拆那得浪费多少时间。” 宋铁完全不想加入这场争论,就在他把头撇向一边时,看到一人一骑朝他们奔来。 那人也在同时,拉停了战马。 他的出现不仅引起了宋铁的主意,负责巡逻的两万骑兵拉起强弩朝他奔去。 宋铁招呼了一声,四营副将也一同朝那人奔去。 而那马上之人,正事前来的刺杀何淋的徐阳大法师。他此行的目的,便是想用最快的速度,为何流收复二十万水军。 此刻的徐阳的心里极其的复杂,他忍不住的暗骂了一句:“死静文,非得在我练体时逼我看经书!害得我迈入半步登峰之后,目力才赶上常人。” 此时的他进退两难,他不觉得自己能从十万精兵的包围中脱困。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远处大军的警觉。越来愈多的人奔向自己的战马,准备随时迎战。 这一切都被徐阳看在眼里,他不得不佩服一声好严明的军纪。 待他被两万骑兵团团围住,一名都尉冷声道:“来者通名!否则休怪弩箭无眼!” 徐阳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为太阿山宝泉寺的俗家弟子,这次前来地字号船坞,是为了给当地百姓讲颂佛法。” 在他说话之时,四位副将已然赶到。王松冷笑道:“宣扬佛法?在这南境大战之时?” “阿弥陀佛,战争势必会造成生灵涂炭,贫僧更要替佛祖普度世间。” 周海笑道:“你还别说,他说话真有和尚那个味儿。” 随即他话锋一转,冷声道:“你是怎么绕过我军斥候的?” 话音刚落,在宋铁与唐炎的手势下,数不清的强弩齐齐对准了他。 扫视着那些能让他感受到死亡的强弩,徐阳笑道:“这么精良的装备,诸位施主应该不是南境的军队吧?” 宋铁提枪指向徐阳,冷声道:“回答问题,不要说废话,要不是我好奇你是怎么躲过斥候的,我早下令杀了你了。” “阿尼陀佛,施主戾气重了些。佛法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能平安到此,必是佛祖的指引。这是诸位回头是岸的一个机会!”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六十四章 还债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哈哈哈哈哈哈...” 徐阳的一席话,惹得唐炎捧腹大笑。 随即他笑容一收,双目中寒光爆闪。抬手间,下令四周将士放箭! 说时迟那时快!徐阳脊背发寒,瞬间感受到四周冲天而起的杀意。他毫不迟疑,单手一拍马鞍整个人冲天而起。 骏马承受不了巨力,四肢在一阵爆响中尽数折断。当骏马即将倒地的那一刻,密集的箭雨将它活生生的射成了筛子。 徐阳身形在空中翻转,劲风鼓荡间震开了第二波箭雨。其周身的腥臭味在场中蔓延,这片刻的功夫就耗费了两成内劲。 “这味道...” “伏尸教的人!” “压迫感与主将相差无几,诸位小心!” “他应该就是那徐阳!” 话音未落,四位副将齐出,锁定了徐阳下落的位置。 徐阳眼睛一眯,双掌劲气盘旋。他在即将落地的那一刻,双掌齐齐探出,狂暴的劲气轰向了迎来的四人。 双方劲气对撞的一刹那,气爆之声在场中不断炸响。劲风翻滚间,四位副将同时倒飞出去。 反观那徐阳纹丝不动,只有左脚在地面上踩出了一个深坑。 “死吧!” 徐阳一脸狞笑,咆哮出声。腥臭之气内敛,准备上前击毙四人。 他身形刚动,四周的决云军将士抓准时机,又一轮弩箭包围了速度暴涨的徐阳。 见时机已逝,无法再进分毫。徐阳冷哼一声,双脚猛踏地面。其体内劲气缠绕双臂,袖袍挥舞间在头顶画了一个圆。 只见他双臂劲气相互碰撞,在其周身形成了一个劲气旋涡。飞掠而至的弩箭先是受到阻挡,而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裹入其选中。 “持枪!小心他把箭雨散回去!” 王松的一声咆哮响彻当场,这一句话说出,他只感觉喉咙像被刀子割了一样,连忙伸手掐住喉咙。 “嚯!嚯!嚯!” 三声齐吼撕裂苍穹,决云军将士挂弩提枪一气呵成。 气旋中,徐阳的双臂止不住颤动。能否突围,便看这全力一击。 “死吧!死吧!多死点!” 一声爆喝之后,气旋猛然炸开。气爆声中,密集的羽箭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箭矢碰撞盔甲的声音,铁枪搅碎箭矢的声音,战马倒地嘶鸣的声音,四周将士闷哼的声音。 顷刻间,场中嘈杂一片,“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本应该得意洋洋的徐法师,此刻面沉如水。场中的形式,与他料想的并不一样。 在他目所能及之处,决云军并未造成大量的伤亡。 徐阳牙关紧咬,周身腥臭之气犹如狂风一般快速扩散。当腥臭之气绵延开去的那一刻,一道道形如蛛丝的血液朝他汇聚而来。 与此同时,宋铁下令道:“掷枪!阻止他!” 话音未落,嘹亮的鸣金之声从包围圈外响起。 周海怒骂一声:“哪个王八蛋敲的!” 他转头怒视时,便见到了一人踩着骑兵的肩膀一路疾行,朝他们的方向冲来! 看那人,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外挂百兽朝圣云锦袍,身穿兽面吞云百炼铠,腰系勒甲辟邪麒麟带,身后鲜红色披风随风舞动,手中八尺一寸双耳方天戟寒芒凛冽。 这踏军而行之人,便是决云军主将,尉迟无双! 鸣金在前,主将在后。决云军将士有序的向后退去,却依旧保持着包围之势。 见来人气势汹汹,徐阳故意拖延道:“贫僧只是路过此地,将军的手下好不讲道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将军....” 话音未落,方天戟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直斩徐阳首级。 四周的腥臭之气快速收敛,徐阳不敢硬接抽身暴退。只见他退到一名死去士兵的身边,抬脚卷起了地上的玄铁枪。 尉迟无双目光冰冷,声如深冬寒冰:“把枪放下,你不配用他的东西。” 徐阳面目狰狞,嗤笑道:“我不止用了他的东西,我还吸干了他的精血!” 说罢,他提枪卷起了脚下的士兵,使尉迟无双能清晰的看到士兵干瘪脸。 “哈哈哈哈...怎么样?受死吧!” 说时迟那时快,徐阳一个箭步冲了出去,锋利的枪尖带起了破风声,朝着尉迟无双的胸口刺去。 尉迟无双不躲不闪,也没有迎击。他环视四周,看着那些倒地不起的将士。 在枪尖儿即将临近时,他身上那狂暴的劲气,就像火山喷发一般汹涌而出。 那犹如实质的杀气,疯狂的璀璨着铺天盖地的腥臭味。 在徐阳惊愕的目光下,尉迟无双身形一闪。再出现时,他那缠绕着劲气的大手,死死的握住了玄铁枪的枪杆。 尉迟无双没有在意手掌浸出的鲜血,他抬起一脚便踢在徐阳的小腹上。 就在这一脚落下的那一刻,他硬生生的从徐阳手中抢回了玄铁枪。 “疯子!” 暴退中的徐阳暗骂一声,但下一刻他瞳孔猛然收缩。 就见尉迟无双把铁枪插入地面后,一步神行踏出扑向了还在暴退的徐阳。 方天戟搅动周遭空气,发出了刺耳的悲鸣。其戟刃散发的寒芒,在此刻远胜天上的骄阳。 尉迟无双后发先至,戟尖儿距离徐阳的眉心,只有不到半尺的距离。 徐阳身体向左微倾,单脚猛踏地面,堪堪避过这雷霆一击爆退。 破风声再次响起,方天戟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从侧面斜斩而下,直逼徐阳的头颅。 徐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脚尖轻点,七寸利刃从鞋尖弹出,锋利的短刃在戟杆上擦出了一道夺目的火花。 伴随着一声金铁交鸣响起,尉迟无双手腕一翻,斩向了徐阳支撑着身体的那条腿。 徐阳狰狞咆哮:“卑鄙。” 话音未落,狂暴的戟刃犹如群魔乱舞。顷刻间,笼罩了徐阳周身要害。 戟刃撕裂皮肉发出的声音,犹如野兽咀嚼让人不忍直视。 就在此时,徐阳甩出一个瓷瓶腾起阵阵浓烟。狂霸的戟身瞬间洞穿了烟雾,徐阳已然逃出了好远。 尉迟无双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其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他一步凌空踏出,方天戟从天而降劈在了徐阳出现的位置。 “轰” 戟刃砸入地面,碎石尘土中掺杂着徐阳的鲜血。 滚滚尘烟中,徐阳一声爆喝,无数血滴化作蜂刺,如疾风骤雨一般朝着尉迟无双疯狂宣泄。 尉迟无双将方天戟舞的密不透风,血滴在他狂暴的劲气下荡然无存。 浑身浴血的徐阳目眦欲裂,他嘶声咆哮道:“若不是我之前消耗了劲气,你岂能占了这等便宜!” 尉迟无双不予理会,神行施展间快速逼近徐阳。一步凌空踏出,化作虚影的方天戟,从四面八方将徐阳笼罩。 望着头顶如流星一般的戟影,徐阳毫不迟疑。只见他袖袍鼓荡间,两只手腕上断线的佛珠,在腥臭之气的包裹下激射而出。 当戟影与佛珠碰撞的那一刻,一连串爆炸声在空中炸响。 “哈哈哈哈...死吧!给我去死!炸死你!炸死你!” 徐阳狂妄的笑声还未散尽,尉迟无双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此时,戟刃表面被炸的焦黑,尉迟无双持戟的双臂也微微发颤。 一支默不吭声的尉迟无双终于开口:“你从哪弄得火药?” “哼,谁告诉你这是火药了!” 说罢,他一步踏出,一拳径直砸向尉迟无双面门。 尉迟无双本想斩出一戟,奈何手臂一滞便选择横戟抵挡。 两人的劲气率先碰撞,激起了一阵阵气爆之声。只听“当”的一声脆响,这一拳直接轰在了方天戟的戟杆上。 尉迟无双向后泄力,徐阳再次轰出一拳。只见他眼睛一横,一拳虚晃之后脚尖利刃刺出。 尉迟无双闪身躲避,只听他爆喝一声:“受死!”。 方天戟在其手上一转,锋利的月刃势必要将徐阳踢出的腿斩断。 徐阳一声怒喝,拳风呼啸间迎向了劈下的方天戟。 “下来吧!” 话音未落,方天戟画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方向转变后的一击挑斩,直接卸下了徐阳出拳的手臂。 “啊!” 嘶吼声发出的一刹那,漫天血雾再次化成蜂刺,想要把尉迟无双笼罩在其中。 尉迟无双冷哼一声,其周身气势节节攀升,方天戟应势而起,飞舞的戟影瞬间冲散了漫天的蜂刺。 “你!你为何还有如此雄浑的劲气!?” 浑身浴血的徐阳嘶声咆哮,最后一个字吐出时已然失声。 尉迟无双晃了晃手臂,见已完全恢复,忍不住的暗骂了一声:“破戟真重。” 下一刻,他再次出现在了徐阳的近前。 尉迟无双爆喝一声:“该你还债了!” 徐阳大惊,连忙咬破舌尖射出一道血箭。血箭激射而出,却被尉迟无双脚下的武步巧妙避过。 方天戟带着无可匹的威势,径直刺向徐阳的胸口。徐阳躲避不及,方天戟那宽大的戟头透体而入,搅碎了他的五脏六腑后霸道冲出。 尉迟无双怕他还有阴招,连忙补上一脚并顺势抽出了方天戟。 望着地上苟延残喘的徐阳,尉迟无双冷声道:“全军听令,从它尸体上踏过去,返回大营!”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六十五章 对轰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南境,天字号船坞。 夜幕时分,天空变得昏暗。随着太阳的最后一丝余辉消失,璀璨的银河在夜空中越发清晰。 寂静的街道掩盖不了漫天的硝烟,青石板上随处可见沾满血的脚印。 与家家户户紧闭的大门相比,城主府的灯火通明格外刺眼。 城主府大殿外,陷阵军亲卫十步一岗,五步一哨。他们每一个人都神色肃穆,将大殿团团围住不敢有半分松懈。 大殿中,将漠端坐于高位上,俯视着脚下的二公子何清。 反观那何清,正在死死的盯着,静立在一旁的王氏家主。 他目露怨恨,神情激动道:“我对你女儿如何你心里清楚,我对你王家如何你也清楚!我想不明白,你为何要背叛我,为何要与北境大军一起来对付我!” 王家主撇过头,不敢去看自己的这个女婿。他犹豫再三,对着将漠抱拳道:“将军,看在小老儿两次立功的情况下,能不能...能不能...” 话音未落,一阵喧哗声从门外响起。仔细听去,是一名女子的痛苦声,还伴有阵阵婴儿的啼哭声。 将漠的眉头刚刚皱起,一名亲卫便推门而入。他来到将漠近前,躬身道:“主将,外面有一名抱着孩子的妇人,她不顾亲卫阻拦,誓死也要带着孩子冲进大殿。我等无从下手,只能拦截。” 透过一道半掌宽的门缝,妇人清脆的声音传入了大殿中。 “夫君!你怎么样了!” “你们是谁,你们给我让开,我要见我夫君!” 听着外面熟悉的吵闹声,王家主连忙跪了下去。他沉声道:“请将军莫要怪小女,是小老儿把他宠坏了。” 将漠没有为难他,挥手道:“你下去吧,替我安抚一下府中之人。” “谢将军开恩,小老儿感激不尽!”说罢,王家主叩首谢恩。 就在他准备起身时,被五花大绑的何清扭身撞了过去。 何清拼了命的压着王家主,咬牙切齿道:“回答我!为何要背叛我!” 站于大殿两侧的陷阵军亲卫,连忙上前把人架了起来。何清依旧不依不饶,咆哮道:“回答我!回答我啊!” 这撕心裂肺的吼声,让门外的妇孺哭的更加厉害。 “掌嘴!” 冰冷的声音从高位上响起,亲卫依令行事连扇何清十余记耳光。 “啪啪”声在大殿内回荡,场中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王家主整理了一下衣衫,望着脸部红肿的何清,叹息道:“大势已去,莫要执迷不悟!” 说罢,转身离去。 被打蒙的何清跪在地上愣愣出神,直到将漠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才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 “我只问你一次,是否愿意效忠武王。” 何清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冷笑一声:“想要水师?做梦!” 将漠毫不迟疑,下令道:“把他拖出去,与一众水军将领一起斩了。” “诺!” 亲卫躬身应下,拉着何清身上的绳子就往出拖。何清也毫不反抗,像是认命了一般。 就在此时,大殿的正门突然打开,一名斥候匆匆而来:“报!我军的游隼回来了。” 说罢,斥候警惕的看了一眼正被拖在地上的何清。 将漠威严的声音响起:“无妨,将死之人。” 斥候躬身道:“南境十二万水师已经顺流而下,在经过水牢关时,与城上守军对射半个时辰,伤亡无法估量。” “游隼飞回时,他们已经脱困!此时...” 话音未落,何清的声音再次响起:“什么?他为什么会来?将漠!你回答我...” 亲卫嫌他聒噪,一记手刀劈在了何清的后脖颈上,只见他两眼一翻当场晕厥了过去。 将漠毫不在意,沉声问道:“我方水师送来的游隼放回去了吗?” “收到信的同时便放回去了。” “很好!” 将漠满意颔首,随即下令道:“传我将令!立刻把南境战俘押出船坞,陷阵军将士换上水军的衣甲,码头高挂天字号旗帜!” “诺!” 待斥候退去,将漠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入南境之后他几乎没 怎么休息,此时大局已定,瞬间困意袭来。 时间一点一滴飞逝,造型复杂的油灯上,火苗变得忽明忽暗。亲卫小心翼翼的提着油壶,一盏接着一盏的加着灯油。 所有人都尽量不发出声响,就连换岗时都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 他们都清楚明白,将漠征战时少睡的习惯。 直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将漠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 “开门放行!” 大殿的门被快速拉开,斥候步履矫健的跑到了将漠近前。 他躬身道:“放鹰时,南境船队已距此地二十里。” “再探,再报!” “诺!” 将漠起身,接过游龙枪,大步朝殿外走去。 这一刻,终于来了。 夜晚的江风森寒无比,湍急的江水中映不出繁星的倒影。 成排的弩炮隐藏在夜色中,神风弩明亮的弓铉被黑布笼罩。陷阵军的将士手握强弩,隐藏在联排的帆船上。 所有人都在等,等待着南境船队的靠近。 江面上,庞大的黑影顺流而下。黑影好似分散,又好像融为一体,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船坞上的火光吸引的巨兽的视线,只见他摆动着身体朝火光处游去。 随着与火光的距离越来越近,巨兽的面目在火光的映衬下浮出水面。 那一个个高耸的风帆上,清晰的印着大气磅礴的“靖”字。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江岸边成排的神风弩,突然亮出了狰狞的面容。当黑布被掀开的那一刻,巨锤紧接着砸向了机扩。 弩铉颤鸣声不绝于耳,弩枪划破长空飞向天际。当弩枪旋转出的嗡鸣声响起的那一刻,铺天盖地弩枪形成了密集的箭雨。 箭雨旋转而下,夜色为她们隐蔽了身影。可那惊天的破风声,却依旧透露着滔天的杀意。 “砰砰砰砰~” 弩枪洞穿了坚固的甲板,刺透了偌大的船只,在这第一轮的攻势下,船队的先锋船被尽数打成筛子。 眼看着先锋船沉入江水中,江面上终于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钟鸣声。一声声示警连成一片,让所有人的心绪瞬间静崩了起来。 船队中军,震怒的何渺咆哮道:“我不是让快船提前报信了吗?为何二哥还会对我等发动攻击!?” 何淋皱眉道:“下令点燃火把,让船坞看清我们的旗帜!” 话音刚落,一连串急促的号角声在夜空中响起。片刻的功夫,舰队上的火光连城一片。 就在此时,一连串爆炸声在江岸响起,漆黑的炮管中喷出刺目的火舌。 当火舌消失的那一刻,密如蝗虫过境一般的铁矛扑向了江面上的船只。 还未等铁矛下落,第二轮燃烧着火焰的神风弩接连而至。 顷刻间,船体破碎,木片纷飞,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一轮的攻势下,南境水军的前军船队损失大半。 中军的巨舰上,何渺目眦欲裂。远处的前军,皆是他嫡系的玄字号。 他失声咆哮道:“反击!全军反击!擂鼓!快擂鼓!” 何淋连忙阻止了何渺的命令,他沉声道:“你没听到火药的爆炸声吗?是北境军在天字号船坞!我们的与之对轰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沉在这江水中!” “那能怎么办?站着挨打不成!” 此时的何渺,已然失去了理智。 “我们...” 何淋刚说出去两个字,惊天的爆炸声再死响起! 他随即大声嘶吼道:“让前军拖延!我们加快船速度顺流而下再谋出路!” 何渺牙关紧咬,冷声下令道:“全军反击,拉起后帆,向前疾行!” 见何渺不想放弃嫡系,何淋只能作罢转身催促领兵传令。 “呜呜呜~” 悠长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各船的水手纷纷从桅杆上滑落,扬起了一面面后帆。 岸边,手握千里的镜的甘福,快速汇报敌军的动向。得知敌方扬帆,将漠连忙下令,让埋伏在船上的将士快速撤离。 既然敌军不准备强行登岸,那么接下来的战斗只剩下了远程对轰。 就在此时,急促的鼓点声在江面上蔓延,片刻的功夫就震的江面跟着一起发颤。 甘福见敌军要发动反攻,连忙下令道:“全军齐射!” 命令下达,烟花绽放。当夜空被点亮的那一刻,数不清的弩枪与铁矛被烟花染红,散发着夺命的光辉! 以此同时,船队发起了第一轮反攻,庞大的船弩对准了天字号船坞。 粗大的弩枪犹如一股洪流,朝着天字号船坞倾泻而下! 岸边,弩车被撕裂,弩炮被击飞,船营成片倒塌,船只沉入江底。残肢断臂齐飞,鲜血汇聚在一起融入龙江之中。 那接连的哀嚎声,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江中,船只的残骸随处可见,他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入江底。有些船只蔓延着大火,不时有着火的将士跳入龙江激起涟漪。 在火光的映衬下,湍急的江水变成了黑色。那不是江中的泥沙,而是水军将士们鲜红的血液。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六十六章 刺杀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南境,虎口河支流。 大河西岸是一片广阔的平原,夜间修整的墨甲军大营便坐落于此。 大营中,篝火跳动不歇,营帐联排分布,马棚连成一片,守军井然有序。 望着远处的庞然大物,站在山巅的乙使目光阴冷。那双如古井般的眸子中,除了滔天的杀意还有一丝不甘的愤懑。 山风吹乱了他鬓角出的长发,一身锦缎白袍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白鞘长剑好像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在剑鞘颤动不止好似随时会飞出剑鞘一般。 “你怎么才来?” 乙使冰冷的声音不掺杂一丝感情,言语中的质问之意毫不掩饰。 一名黑袍人从阴影中走出,他单膝跪地道:“属下来迟,还请乙使大人治罪。” 亿使没有回头看他,依旧望着远方冷声道:“这次叫你来,是有任务交给你。” 说罢,他向后甩出了一个墨玉令牌和一个精致的锦囊。 黑袍人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他举起令牌的同时声音都有些发颤:“这...” 亿使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一会儿,我要去刺杀武王府世子将来,你便在这里等我。” “若我能回来,便没你什么事了。若我回不来,你便按照锦囊中的名单,去曌国各地召集我的部下。使者令在手,他们会听你的。” “等名单上的人召集齐了,你便带着他们去魏国找甲使,甲使自会联系你们。” 黑袍人连忙来到乙使身边,他指着远处大营,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乙使大人,真要如此吗?” 见亿使不做回答,黑袍人继续道:“那可是大军营寨啊!就算您武功盖世也是九死一生啊!” 听闻属下的话,乙使满意点头。这人能在全力面前率先考虑自己的安危,足以证明自己并没有所托非人。 黑袍人躬身道:“属下不明白,属下想不通!为何亿使要去冒险!” 乙使将白鞘长剑抱于胸前后凄然一笑,但他的声音依旧冰冷无情:“是教主大人的意思,他老人家想让水牢关多拖些日子。” “杀了那将来就有用了?” 乙使摇头道:“不知,但失去元帅的武王大军总会出乱子。如果此举能迫使他们无法全力攻城,那我的任务便完成了。甲那边,就会有更多的时间操作。” 黑袍人不忿道:“这曌国是您与甲使共同掌控的,为何教主单独把甲使调往魏国,让您独自收拾这烂摊子!也不知教主是何用意...” “慎言!” 乙使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场中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乙使深吸一口气后,沉声吩咐道:“呆着吧,我去了!” “大人!我...” 话音未落,亿使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他的面前,如一只猎豹一般朝山下飞跃而去。 中军大帐中,将来盘膝而坐。呼吸吐纳间,两条气龙在其体内以大、小周天的轨迹游走奔行着。 龙吟之声不绝于耳,周身劲气旋涡溅起了丝丝涟漪。 这第二条气龙,在血肉之力觉醒后便初见雏形。在他日以继夜的苦修下,如今已经快要追赶上第一条气龙的力量。 此时的将来抛去血肉之力不谈,光是本身的境界已然接近半步登峰境。待两条气龙一般无二时,他将会在半步登峰境之中再无敌手。 将来抬掌下压,九尊决也随之停止。其口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种浑身舒畅的感觉让他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等钱家兄妹到东都城,我一定要当面表示感谢,这恢复到先天的身体让我受益良多。” “也不知,魏叔他们启程了没有。” 说罢,他缓缓起身,大步来到了南境地图之前。 一身黑色劲装,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他那挺拔的身影,干练中带着威严。 那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抹不掉的上位者气概。 双龙伴身,不仅改变了他的实力,还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的他的气质。 人皇在,则天、人平等。一族之皇,岂是常人能够比拟的。 将来看着地图上的水牢关,眼中的杀意犹如利剑一般夺眶而出。 就在此时,默影录的覆盖范围内出现了一股阻力。将来抬手间劲气涌动,墨渊刀从刀架上飞掠而来,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手心中。 脑海中,一种刺破薄膜的感觉汹涌而来。将来双源一眯,脸上标志性的笑容丝毫不变。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伏尸教的走狗来,打的满地找牙乎!” 说罢,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大帐中,跟随着默影录的指引朝来犯之敌冲杀而去。 在万婴附第一层被破时,亿使便暗叫不好。当他准备暂时撤退时,一道气机已然锁定了他。 望着空中飞掠而下的身影,乙使毫不迟疑转身便退。 将来目光凌冽,初阳城攒下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他保持着一步神行的距离,在亿使的后方死咬不放。他在等,等着面前之人冲出军营。 两人速度奇快,将半步登峰境的速度毫无保留的施展了出来。 见守军要拦住白衣剑客的路,将来爆喝一声:“让开!别白送性命!” 守军其实也是有点发虚的,都快看不清的人影哪里拦得住。 令行静止,在将来说让开时,他们便四散而去。 亿使双目一寒,突然调转方向朝卫字营的将士冲去,当他看到摆好的弩阵时,又改变方向快速逃窜。 卫字营的狼崽子们哪管那些,机扩扣动间密集的弩箭朝亿使射去。 感受到身后的破风声,亿使转身一掌击出,狂暴的劲风直接将密集的箭雨打碎。 将来见已经到了大营边缘,他毫不迟疑一步神行踏出,墨渊刀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全力一刀直取亿使项上人头。 亿使冷哼一声:“既然你找死,那我便成全你!” 话音刚落,白鞘长剑应声出鞘,剑锋所指所向睥睨。 当刀剑在空中相撞的那一刻,汹涌的气浪犹如大河决堤一般朝四周扩散。 顷刻间,营栏拔地而起,大帐撕裂掀飞,气爆之声不绝于耳。 两道身影同时分开,将来的眼中透露着无比的兴奋,反观亿使眼中则是莫名的惊骇。 “资料上说,你是周天境巅峰,能够轻易斩杀一般的周天境强者而已,怎会如此之强!” “资料有误,应该说我能轻易斩杀半步登封境!” 亿使不屑一笑:“就凭你!?你也配!?” 将来抬刀指向亿使,冷声道:“来者通名,我天策上将军刀下不留无名之鬼!” 亿使眼中寒光一闪,爆喝道:“记住了!杀你的人是天干第二位,乙!” 说罢,其周身腥臭之气铺天盖地,一个巨大且虚幻的身影盘坐在其身后。 他手中长剑裹挟的阵阵劲风,这一剑递出如出水恶龙搅动风云。 将来狂妄大笑,周身气势节节攀升,两条五爪金龙在其身后瞬间凝实,巨龙仰天咆哮声音撼动九霄。 墨渊刀凝练劲气,一刀斩出无不断之敌。 两人全力一击在空中碰撞,声如惊雷,气如狂风,势如诸神大战。 这惊天动地对拼,没有维持多久,乙使倒飞出去的同时,将来也快速的向下坠去。 “轰!” 两声闷响同时响起,将来脚下的地面瞬间龟裂下陷。他一步凌空踏出,调整呼吸的同时再次朝乙使追去。 乙使站在土坑前,冷冷的看着将来,他沉声问道:“小子!你到底什么来头!?” 将来打量着亿使身后盘坐的虚影,反问道:“你又是什么来头!?” “混账!我说过,我是天干第二位,乙!” “蠢货!我也说过!我是天策上将军,将来!” 亿使第一次正视伏尸教以外的人,却受到了如此对待。他瞬间勃然大怒,爆喝一声:“找死!” 话音未落,长剑爆发出一声嘹亮的剑吟。剑光爆闪间,变化出百道剑影。剑气散发出的杀意,犹如寒冬白雪使人不寒而栗。 将来一步神行踏出,身体不退反进一往无前。一声刀鸣响起,墨渊刀带着开天辟地之力,径直斩向面前的百道剑影。 “轰!” 一声爆响过后,一刀一剑对拼在了一起。亿使手中的长剑,大有崩碎之势。 亿使抽身暴退,将来乘胜追击再次一刀斩下。墨渊刀与长剑又对拼在了一起,擦出了一道刺目的火光。 亿使一记弹腿踢出,将来毫无退意抬腿迎上。伴随着一声闷响,两人同时后退,在地面上留下了四道深深的划痕。 将来大笑一声:“再来。” 话音未落,刀光犹如惊涛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刀身撕裂空气发出的声音,犹如神龙咆哮穿云裂石。 亿使不敢硬接,着实怕手中长剑因此崩坏。他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已经退出了刀光笼罩的范围。 “轰” 刀光宣泄在大地上,卷起飞沙走石无数。漆黑的夜幕下,这番场景真如神魔降世。 说时迟那时快,亿使快速锁定将来气机,朝着漫天的尘土中飞掠而去。 其身后虚影睁开了眼睛,在一红一白两只瞳孔的照射下,亿使好像凭空多出了虚幻的手臂。 手臂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千手千剑从四面八方刺向烟尘中的将来。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六十七章 斩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平原上的滚滚浓烟,在千道剑气的撕裂下烟消云散。 当烟尘散尽的那一刻,大地再次皲裂破碎,扬起漫天砂石尘土。 就在此时,乙使猛然抬头,瞳孔急速收缩。其周身即将消散的千手千剑,同时向上高举护住其头顶的方寸天地。 夜空中,将来从天而降,狂暴的斩击直接轰在了乙使头顶。顷刻间,刀锋撕裂空气斩断烟尘,摧枯拉朽般泯灭了乙使的千手千剑。 “噗~” 一口鲜血喷出,乙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 将来稳住呼吸快步追上,两人劲气损耗大半,已然到了近身肉搏之时。 将来虚晃一刀,趁着乙使仓皇起身之际,身形一转将墨渊刀横于身侧。 他重心向下,身体急停旋转一周,势必将猝不及防的乙使斩断。 杀红了眼的乙使哪会顾虑生死,他恨不得以命搏命提剑朝将来的脖颈斩去。 将来再次变招横刀抵挡,当刀剑相碰的那一刻,武步施展间抽身躲避。 乙使正欲追击,将来再次拉近身位。墨渊刀,一刀斜劈径直劈下,狂暴的劲风震的乙使衣袍猎猎作响。 乙使躲避不及,双手横起剑身抵挡,墨渊刀重重的砸在了剑身之上,金铁交鸣声中长剑即将崩碎。 乙使突然卸力,使长剑脱离危险。他顺势倒下,用左手撑起身体,劲气包裹于小腿之上扫向了将来稳如泰山的下盘。 突然的卸力,让将来险些飞出去。见乙使一腿扫来,他一不做二不休,脚底气旋涌动从亿使的身上飞掠而过。 乙使趁机一剑上挑,将来一刀快斩迎了上去。 “当”的一声脆响过后,两人再次拉开距离。两双充满战意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就好像狩猎时伺机而动的猛兽一般。 乙使快速的梳理着体内纷乱的劲气,嘴上还不忘出言挑衅:“你就这点本事?” “哼,我还没动真格呢,至于你,差不多该死了。” 话音未落,将来消失在乙使的视野中。再出现时,墨渊刀带着霸道的气势,支取亿使的项上人头。 亿使转身爆退,可还是晚了那么一吸的时间。只见他那修长的脖颈上被划出一条口子,五寸长的伤痕虽不致命,但那飞溅的鲜血足够触目惊心。 乙使彻底被激怒了,飘散的腥臭之气冲入他的伤口。当血止住的那一刻,他不再顾及伤势朝将来奋勇杀去,双目早已被血红色所替代。 将来瞬间暴起,手中墨渊刀径直斩向乙使手中的长剑。他这一击的目标很明确,便是要摧毁那把空心长剑。 乙使没有失去理智,他双眼一眯不退反进。在两人距离只有一丈远时,他突然变招避开墨渊刀,身形一闪刺向了将来了手臂。 “你想毁我兵器,我便断你一臂!” “废话真多!” 将来双目一凝,手腕翻转间变招于无形。当他一刀逼退乙使的之时,捕捉到了乙使因收剑而在左臂暴露的破绽。 将来一步神行踏出,身形闪动间一刀刺向了乙使的左臂。 乙使毫无躲闪之意,当利刃刺穿他肩膀的那一刻,他提剑斩向了将来的脖子。 墨渊刀上的劲气突然爆炸,搅碎乙使肩膀的同时,两人的距离也再次拉近。将来的小臂抵在了乙使的手腕处,当下了这夺命的一击。 乙使忍着剧痛,一脚踢出正中将来小腹。 将来实打实的接下了这一脚,身体如断线风筝一般直接倒飞出去。他在地面上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后,一口鲜血也从其口中喷出。 乙使哪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一边催动腥臭之气涌向肩膀,一边提剑直斩倒地不起的将来。 当他靠近后,将来一脚卷起地上尘土。在烟尘遮挡住乙使视线的那一刻,将来如一条地龙一边斩向乙使双腿。 一击落空,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在交战了数个回合之后,两人纷纷后退相对而立。 乙使提剑的手臂轻轻发颤,这一番战斗下来他觉得将来简直就不是人类。抛去雄浑的劲气不说,那一身怪力像极了传说中的凶兽。 反观将来,依旧打量着乙使身后的虚影,那种似曾相识相识的感觉,让他想去拨开迷雾看清一切。 乙使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冷笑道:“想知道,那就跪下来拜我为师,我会请求教主为你度化。” 将来嘴角轻挑,而后双目一拧爆喝出声:“给孤跪下!” 此话一出,其周身霸道的气势如狂风一般冲向乙使。在这磅礴气势的冲撞下,乙使周身腥臭之气瞬间崩溃一片,大有彻底消散的趋势。 乙使双腿控制不住的发颤,就在他即将下跪之时,其身后虚影的双眸再次睁开。 在那一红一白两道目光的加持下,乙使稳住了身形长啸一声! “将来!你到底是何人!?” 乙使有了撤退的念头,他迫切想把所见的一切告诉教主。 将来见压迫无果,瞬间收起了戏耍对手的打算。他一步神行踏出,冲向了呆立在原地的乙使。 墨渊刀撕裂了周遭的空气,阵阵破风声犹如刺耳的悲鸣。 刀锋在临近乙使的那一刻,劲气突然暴涨一倍,汹涌的劲气瞬间笼罩了乙使的身体。 乙使单脚猛踏地面,身体向后暴退而去,虽然堪堪避过这雷霆一击,但身上的衣袍破碎大半,血雾从其周身升腾而起。 乙使说退便退,还未站定转身便跑。 “还想走了不成!?” 话音未落,破风声再次响起,墨渊刀一往无前,径直斩向乙使的后背。 乙使咬牙切齿,勃然大怒。他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然到了将来的身侧。 长剑斜劈而下,与墨渊刀擦出点点火花后再次分开。 金铁交鸣还未散尽,将来手腕一翻斩向了乙使受伤的手臂。 乙使暗骂一声,横剑挡在了身前。 当刀刃与剑身碰撞的那一刻,更为狂暴的斩击汹涌而来。密集的刀影如涨潮是的海浪一般,一浪高过一浪片刻也不曾停歇。 在这犹如群魔乱舞的攻势下,乙使手中长剑寸寸崩碎,人也再次倒飞了出去,胸前的寸寸皮肤到处都是醒目的伤痕。 就在此时,乙使身体在空中翻转一周砸向地面。当他落地的那一刻,身体如炮弹般向将来冲去。 其周身再次幻化出手臂的虚影,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千道全影齐齐轰向将来。 将来一步凌空踏出,避开了拳影的笼罩范围。当他置身于天地间时,一声爆喝在夜空中炸响。 “给我死!” 犹如能撕裂一切的气刃喷涌而出,银河在这一击之下都黯然失色。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了格,又在条条手臂泯灭时恢复转动。 时间的车轮越转越快,当到达巅峰的那一刻,千道拳影子瞬间消散,乙使的胸口被斩出了一道深刻见骨头的伤痕。 乙使砸入地面,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其口中喷出,可他又带着屈辱和不甘,强行的撑起了身体站了起来。 此刻的将来也不太好过,刚刚那毫无意境全靠劲气的一击,已经抽干了他大部分的劲气。 他缓步朝亿使走去,每一步虽不快,但胜在气势上毫无松懈。 望着远处那从土坑爬出来的乙使,将来自嘲一声:“用断水不好吗?装什么大尾巴狼。” 说归说,但他依旧朝乙使走去。 乙使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自幼便是天骄的他何曾受过这等耻辱。 只听他嘶吼一声,快步朝将来冲去,脚步虽然不稳,但速度不慢。 他没有管胸前狂涌的鲜血,也没有管流出的半截肠子。 他此刻只想杀人、只想洗刷屈辱,哪怕是死,也不想被钉在耻辱柱上,让他瞧不起的那些人嘲笑他。 “死吧!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话音戛然而止,将来闪过了乙使凌厉的一拳。 在乙使茫然的目光下,将来的手掌按在了他的丹田处。一股霸道的吸力冲进乙使的身体,其气海中残存的劲气被瞬间抽出身体。 乙使的全身开始快速收缩着,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坑洼在其身上游走奔行。 当其全身经脉完全干瘪的那一刻,他的瞳孔慢慢涣散彻底断绝了生机。 将来手掌劲风呼啸,把乙使的尸体崩飞了出去。当乙使身体落地的那一刻,他也盘膝吐纳恢复着疲惫的身体。 见这边没了动静,大营中精锐齐出,以最快的速度将这片战场围住。 当合围之势大成时,卫字营毫无顾虑的向战场重心冲去,这一去是生是死已经没人在意。 那种参战反而会添乱的憋屈感,在此刻荡然无存,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杀气凛然。 在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中,四道淡黄色信箭从四个不同的方向,朝着战场中心射去。 当烟花在空中绽放的那一刻,将来也随之站了起来。 他望着杀气腾腾的卫字营,朗声笑道:“我将来!赢了!斩杀伏尸教使者!” 带头的韩时与白宇不再戒备,带着卫字营以最快的速度朝将来冲去! 白宇再也忍不住了,大吼一声:“老大!”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六十八章 沉江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深夜,龙江下游。 连城一片的船只上没有半点火光,只有清冷的月光洒向人影窜动的甲板上。 何渺站在船头愣愣出神,目光中处了愤恨再无其他情绪。 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何淋面沉如水,听着手下将领的汇报。 “我方大概损失四成战船,士兵的伤亡小于五万人。” “玄字号船队几乎全灭...只有少数人搭乘快船逃了出来。” “经过水牢关与天字号船坞两战,我方剩余的弩枪难以支撑大规模作战。” “唯一庆幸的是,辎重船没有多少损失,远航毫无问题。” 何淋挥手道:“我知道了,吩咐各级军官稳住军心,莫要再出任何纰漏。” “诺!” 未等将领起身,何淋大步朝船头走去。望着眼前那孤寂的背影,他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何渺幽幽道:“三哥,你甘心吗?” 何淋轻叹一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会回来的。” 何渺猛然转头,声音沙哑道:“怎么回来?待南境平定,武王肯定会训练水师。届时别说夺回船港了,就算是驶向燕国都要问人家答不答应。” “那能如何,随便找个地方靠岸?你觉得我们上岸后,能挡得住武王铁骑吗?” “还是说,现在就去江对岸?我们开战时,对岸船坞灯火通明,赤王那老东西一定在看热闹!他巴不得我们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之利。” 何渺望着远方,沉声道:“难道真的要远航吗?又能去哪呢?” 何淋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认真道:“扶桑群岛!” “为何要去那蛮夷之地?一群说话叽里呱啦的矮子,难到要散尽钱财招募他们打回来?” 何渺对这个提议很是不悦,毫不迟疑的反驳了回去。 何清淡淡道:“前些日子,地字号船坞来了一队扶桑的商船。他们本是去东都买战备的,奈何东都易主盐铁马匹都禁止交易。经过多方打听后,才沿着海岸到了我这里。” 何渺皱眉问道:“这与我等去扶桑有何关系?” “耐心听我说完。” 说罢,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交易之前,我跟他们其中一位学会九州话的人交谈过。那人告诉我,扶桑也进入了乱战的状态。他们这次来,是受了一位大名的委托。” “乱战?” 何淋点头道:“扶桑天皇被人毒杀了,包括跟他有关的所有血脉!在断子绝孙的状态下没人继位,不混战还共治不成?” 何渺皱眉道:“能杀光统治者全族的,想必也是一个狠角色。由此推断,一定是当地实力强大的一处军阀。” “可曾打听出扶桑有几个强大的势力?” 何淋不屑一笑:“弹丸之地何谈强大,我们去了之后便是最强。” “三哥是想统一扶桑?然后再杀回来?你详细说说!” 何渺眼中冒着兴奋的光彩,如果能统治一方蛮夷,那么训练后杀回南境也不是不可能。 “我们在群岛南部找一个优质口岸,建好根据地后再由南向北一路征伐。” “群岛南部我们能更快的适应,相对那里的物产能更丰富一些。” “待我们自己的口粮得以解决,便可以大肆掳掠各地人口壮大己身。” “有粮、有人,以我南境水师的战力,那群蛮夷如何能抵抗。” 何渺频频点头:“那统一扶桑之后呢?” “屯粮、练兵、造船,攻打高丽半岛!” 何淋目光锐利,摆出了胸有成竹的模样。 何渺沉声道:“那不是齐国的附属国吗?我们不联齐伐武,打他的小弟作甚?” “只要我们实力够强大,齐国有怎么会因为一个附属国而推开一个强大的盟友呢?” 何渺无奈道:“高丽人已经被赶到了海岸,世世代代为齐国百姓出海打鱼。虽说还叫高丽,但大片疆域早已归齐,我觉得这样不妥。” 何淋轻笑:“那还远着呢,没准那是齐国都不在了。” 两兄弟一扫之前的阴云,感觉余生瞬间充满希望。 沉默片刻后,何渺冷笑道:“我们要不要顺路打一下东都港?” 何淋搓着下巴,沉思片刻后喃喃道:“出口气也是好的,让武王知道我们还活着,好使他如芒在背寝食难安。” “烧了东都港,毁掉百姓的渔船、商船,让他破财的同时还失去民心!” 何渺面目狰狞,说话时眼中的兴奋难以言表。 何淋点头道:“好主意!那我们驶出入海口后,沿着海岸一路北上,洗劫沿途大小船港后,再袭击东都港!”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放声大笑。 就在此时,一艘快船驶向主舰。船上的伍长高声道:“禀告两位公子,入海口起了大雾!” 何淋朗声道:“船队点火!快船驶向船队前方,为船队引路!” 命令下达,悠长的号角声随之响起。片刻的功夫,龙江之上灯火通明旗帜展展。 与此同时,入海口近在眼前。 船队驶入雾气中,空气瞬间变得潮湿且阴冷,淡淡的咸味钻入将士们的鼻腔,让是十分不适。 何淋抱怨道:“这味道让我喘不上气。” “三哥你倒是一直不喜欢出海...” 话音未落,一连串爆炸声从大雾中响起,刺眼的火舌连成一片,犹如血盆大口中的牙齿,准备撕碎眼前的一切。 伴随着普天盖地的破风声,一根根铁矛从空中急速落下。 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何渺失声尖叫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武王有水师吗?不可能啊!” 何淋的声音刚刚响起,密集的箭雨已然倾泻而下。 锋利的铁矛洞穿了坚固的甲板,钉死了甲板上慌乱的士兵。血腥味融入大雾中,原本咸腥的空气变得更加浑浊。 在惨叫声与哀嚎声中,已然有人跳下船只四散逃命。 大锤砸响机扩的声音在大雾中传开,随之而来的是神风弩铉独特的颤鸣。 当弩枪划破长空飞向天际,因其高速旋转带起的旋风,迫使大雾跟着一起翻腾变换。 铺天盖地的弩枪急速坠落,其覆盖之下的大船纷纷被打成了筛子。 船只在江水上分解破碎,又在湍急的水流中沉入江底。 当面前再无屏障,主舰上的何渺才回过神来。他连忙转身跑向船舱,一边跑一边惊呼道:“擂鼓!反击!擂鼓!反击!” 何淋也随之回过神来,他追上弟弟的脚步,同时下令道:“吹号挂后帆!全速逃离,快!” 他们没有等到鼓号齐鸣,第二轮弩炮已然炸响。 醒目的火舌同时亮起、同时熄灭,烧灼着大雾的铁矛,如蝗虫过境一般让人后背发寒。 与此同时,神风弩的嗡名声再次响起,如同倾盆大雨一样的攻势,扫荡着南境舰队的中军。 在这一轮箭雨的袭击下,象征着地字号船坞的巨舰,开始再水面上摇摇欲坠。 伴随着一连串的巨响,这艘巨舰断裂成数段后缓缓向水面下沉去。 就在这样一轮又一轮的攻势中,南境船队退出了群雄并起的历史舞台。 他们唯一留下的,是水面上的浮尸、四处漂散的木片,还有一面印有靖字的船帆。 水面上的大雾慢慢消散,火红的太阳从海面上升起。 当初阳照亮海面的那一刻,这一片水域变成了刺目的血红色。 犹如末日的龙江入海口上,仅剩下了扬起武字风帆的船队。 船队成扇形分布,火力网完全封死了入海口。在这样精密的布置下,别说是八万人的船队,就算再多两倍也难逃虎口。 每一艘,看上去都格外精细。细数下来,大小各类船只千余艘。那漂浮在海口上的气势,远非南境船队可以比拟。 舰队中心处,两艘千人巨舰并排而立,站在船头上的霍义高呼道:“老林,都说十年磨一剑,我们这五年磨出的剑也甚是锋利啊!” 林光远大笑道:“从今以后,就由我们在水上纵横无阻啦!” “要不要跟赤王打个招呼!?” “正有此意!” “传令入江!” “入江!” 海口之上,鼓号齐鸣。犹如巨兽一般的武王舰队,逆流而上驶入龙江。 贞国,赤阳城。 烈日高悬,使江风变得温暖。魁梧高大的赤王,站在城墙上愣愣出神。 他隔江眺望着虎口河入江口,幻想着自己带着船队逆流而上创下不世之功业。 他收回思绪时,脸上露出了笑容。深深的鱼尾纹犹如沟壑,象征着岁月的洗礼。 他之所以笑,是因为看到了大军横渡虎口河。被他视为眼中钉的水牢关即将被包围,还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值得高兴。 “父亲,是因为对面的战事而笑吗?” 这说话的人,是赤王的长子王燃。 赤王侧头道:“等他们打完了,就到为父出手的机会了。届时曌国无水师,单靠一座水牢关守不住江岸。” 王燃也看向了水牢关,他喃喃道:“三面围城,不知道墨甲军在哪侧,要是能看的更清楚就好了。” “燃儿莫急,离你与那将来交手的日子不远了。” 说罢,赤王大笑着拍了拍长子的肩膀。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六十九章 妇人心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南境,水牢关,靖王老宅。 “大公子,息怒啊!” “大公子,气大伤身啊!” “别砸!别砸!那是王爷最喜欢的青花瓷!” 花瓶翻滚着从书房大门中飞出,在一众下人惊愕的目光下摔落在地。 “砰~” “哗啦~” 质地圆润,描线精细的花瓶被摔得四分五裂,老管家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两滴眼泪顺着满是皱纹的脸上缓缓滑落。 “滚!都给我滚!” 书房中,何流发泄着无能的愤怒。凡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都被他摔碎、扔飞、撕毁。 府中下人都聚在门口不敢进去阻止,只能在外面小心劝诫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眼看着没有东西可摔了,何流拔出腰间佩刀,大步走向书房大门。 他用刀指着门口的下人,面目狰狞道:“我说了!除了法师,谁都别来烦我!你们再不滚,当心我砍了你们!” “我看你敢砍谁!” 话音刚落,一个清冷的女声随之响起:“老夫人到!” 何流随着声音望去,只见荀老夫人带着几名婢子朝书房走来。 何流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转身便要走回书房。 就在此时,荀老夫人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站住!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何流没有转动身体,单单转过了头,他一字一顿道:“儿子有军务要办,还请母亲大人回去歇着吧!” 说罢,他不再理会众人,走入书房的同时,随手关上了大门。 荀老夫人冷着脸,吩咐道:“来人,把门给我拆了!” 见一众下人不敢动,荀老夫人冷笑道:“怕他,不怕我了是吧?很好!那便都滚出王府吧!” “婆婆!大郎日理万机,您就不要打扰他了。” 话音未落,一个身穿艳红色金丝长裙的美妇人走入院中。 她毫不客气的站在了旬老夫人身侧,对视片刻后轻笑道:“儿媳周莹莹,见过母亲大人。” “你来做什么?” 荀老夫人盯着儿媳的眼睛,想从其眼神中找出一丝端倪。 周莹莹笑道:“北境大军围城,我代表周家来向大郎表忠心啊~” “呵呵呵~难道母亲不是吗?还是说,荀家依旧要支持那不知死活的二公子?” 荀老夫人只感觉心如刀绞,她抬手便要赏给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一记耳光。 “你敢!” 周莹莹寸步不让,甚至还把脸凑上去。 见荀老夫人的手停在了半空,周莹莹转怒为笑,轻声道:“母亲大人,大战在即,盐、粮都掌握在我周家手中,若你想让荀家买不到一粒粮食,便可继续胡作非为。” 荀老夫人冷笑道:“我荀家岂会缺粮?” “那些依附的小家族呢?” 周莹莹轻视一笑抬脚便走,把气到浑身发颤的荀老夫人晾在一边。 就在周莹莹准备推门时,荀老夫人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告诉流儿,我荀家会全力配合他守城,要人要钱找我即可!” 说罢,她一甩袖袍,转身离去。 周莹莹轻笑出声,抬起纤纤玉指推开了书房大门。 “滚出去!” 她才迈入一只脚,便听到了何流冰冷的声音。 周莹莹故作委屈道:“夫君既然不想见妾身,那妾身便把辛辛苦苦筹来的粮草施舍给百姓了。” 见何流愣神,周莹莹转身关门,轻飘飘的跑到了何流的身边。她用双臂环住何流的脖子,直接坐在了何流的大腿上。 她吐气如兰道:“夫君,妾身这么辛苦,就陪陪妾身吧。” 何流点头,随即问道:“那老太婆走了?” “是呢,母亲大人说,荀家会全力祝您守城,要钱要人直接跟她说~” 何流冷哼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荀家要是早点支持我,我便早就登上王位了。” 周莹莹掩嘴轻笑:“毕竟二公子是她亲生的,我们始终是外人。” 此话一出,何流的眼中出现了怨恨,他喃喃道:“要不是荀家树大根深,我早就弄死她给我娘报仇了!” 周莹莹抬手按在了何流的嘴上,小声道:“夫君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她看了一眼门外,而后小声问道:“夫君的舅舅怎么说的?” “黄家愿意把城中的存铁拿出来。” 周莹莹拍了拍胸脯,长舒一口气:“只要三大家族都站在你这边,那这水牢关便破不了。” 何流点头道:“城营中在加紧赶制弩枪,有铁有粮我便踏实了。” 周莹莹娇笑道:“夫君要如何感谢我?” 她撒起娇来媚态横生,何流的骨头瞬间酥了。 “你想要什么赏赐?” 周莹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轻笑道:“我想夫君把齐夫人休了,立我为正妻!” 见何流皱起了眉头,周莹莹继续道:“齐家把镇北城丢了,你留她在那个位置上还有什么用?” 说罢,她翘起手指在何流的脸上划弄。 “可是...” “夫君是把那正妻的位置留给那黄家的表妹了?” “你怎么知道?” “呵呵呵~要不黄家怎会交出存铁呢?” 何流沉着脸不再言语,周莹莹觉得他无趣,便从他的腿上站了起来。 只见她轻抚裙摆坐在了桌案上,笑容玩味道:“我周家的条件也是一样,就看夫君是要粮还是要铁了。” 何流冷声道:“你不要逼我。” “妾身哪敢啊~不过妾身有个主意,不知夫君想不想听。” “说!” 周莹莹捏着自己的下巴,淡淡道:“陷阵军攻城极为凶狠,夫君可以把初阳城白家那两万将士安排到东城去。等这两万人打光了,白家也就没用了,届时你那个病恹恹的平妻也没必要留着了。” “我做正妻,黄家小姐做平妻,岂不是两全其美?” 何流冷笑道:“有一次你表哥喝醉,与我说你这人阴狠歹毒,起初我还不信,如今看来一点也不假。” 周莹莹不怒反笑:“没有这样的本事,怎么坐得稳王妃的宝座呢。你说是吧?我的王~” “哈哈哈哈哈哈~” 何流的大笑声在书房内回荡,眼中的阴狠却毫不掩饰。待笑声落下,他沉声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周莹莹妩媚一笑,又重新坐回了何流的腿上。何流作势要亲,周莹莹转头娇嗔欲拒还迎。 就在他转头时,看清了桌案上那张水牢关布局图。 周莹莹连忙岔开话题道:“夫君这是在研究布防事宜?” 此话一出,何流再次笼罩在阴云中。 “夫君这是怎么了?” 何流盯着桌案上的地图沉声道:“北境三十余万大军围城,我方守城将士却只有十二万,前路渺茫啊!” “怎会?我爹爹说,攻城乃是下策,若真要强攻,需用十倍兵力围城,再不济也要五倍兵力攻城。我水牢关城高墙厚,床弩不计其数,他们凭什么攻城。” 说罢,她还抬指点了点何流的眉心。 何流挪开他的手指,冷笑道:“你一个妇人都知道,那北境军的各位将军能不知道?” “玩意他们是一群酒囊饭袋呢?” “酒囊饭袋能打倒这里来,那我们岂不是连酒囊饭袋都不如。” “哎呀~我说错了还不信!” 见周莹莹又撒起娇来,何流连忙摆手制止了她的举动。他随即沉声道:“我不担心他们强攻,我是担心他们用射程上的优势对我们狂轰乱炸。你要知道,北境神机营的射程,远超我军床弩。” 周莹莹也皱起了眉头:“夫君的意思是,他们打得到我们,我们打不到他们喽?” “唉~是啊,在这样的优势下,我怕我的这点家底被他们打光。” “除此之外,还要小心他们在城中有其他安排。” 周莹莹见何流额头青筋直跳,连忙抬手去为他按压太阳穴。她一边按着一边问道:“夫君是怀疑他们在水牢关中有间隙?” 何流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喃喃道:“他们破城的速度太快了,这才多久便接连拔城掠地,一路强攻是不可能这么快的,我觉得是我南境内奸的手笔。” 周莹莹眼睛一转,柔声道:“要是这么说,妾身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妙计。” 何流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笑容玩味道:“哦?你肚子里的坏水多,倒不妨说来听听。” 周莹莹扬起下巴,收回了如嫩葱一般的玉指。 “接着按!” 见何流突然板起脸,周莹莹继续为他按起了太阳穴。她一边按着,一边说道:“水牢关中,有百姓数百万。相公完全可以抓壮丁,让那些浪费粮食的家伙为您出一份力。” “何家庇佑南境这么久,是他们报恩的时候了。” 何流听闻突然坐直,险些把周莹莹给顶了出去。他一把拦住周莹莹的腰,脸上的喜色难以掩饰。 “妙计!好一个抓青壮守城!城头有大军,能吸引敌军远程火力。而百姓的伤亡,完全伤不到我的根基!” “待敌军觉得我方伤亡惨重,决定全力以赴攻城之时。我手下一直休养生息的大军,必定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哈哈哈哈哈!妙!妙啊!” 周莹莹揽住何流的脖子,娇媚道:“夫君~那正妻的事?” “什么正妻不正妻的,你是王妃!” “那妾身先谢过我王了~”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七十章 元帅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水牢关北十五里,墨甲军大营。 中军大帐中,将来与尉迟无双相对而坐。两人下棋的同时,讨论着伏尸教两位半步登峰强者的事情。 一颗黑子落下,将来畅快道:“徐阳死了便好,你是没看到初阳城中的惨状。他被万马踏成肉泥,也算解开了我的心结。” “虽然没看到,但光听尸山血海四个字,我便能想到是何等惨烈的景象。那可是一城之人的性命啊...” 说罢,尉迟无双按下了一颗白子。 “用人命换取修为,这伏尸教当诛!” 黑子落下,棋盘上的大龙首尾相连,将来胜局已定。 尉迟无双将手中的棋子放入棋盒中,沉声道:“让我在意的是,为何那乙使与你交战时身后有盘坐的虚影,反观那徐阳与我交战时并没有异象产生。” “这其中关键,可能是教主的度化。” “度化?” 将来点头,继续道:“我与他交战时,他看出了我对他身后的东西好奇。便说了一句,你若跪下来拜我为师,我便请求教主帮你度化。” 尉迟无双反复咀嚼着“度化”二字,片刻后好像抓住了线索。 “盘坐、千手、阴阳眼...会不会是两面佛?” 将来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徐阳是太阿山的俗家弟子,我在太阿山的一处神秘山洞中,见过半面观音半面马头明王。” 说罢,他好奇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尉迟无双眼睛一亮,沉声道:“徐阳在地字号船坞的城主府中,留下了观音大士的寂静相与忿怒相,是那府中二管家给我讲的。” 将来点头:“那便可以确定,两面佛与伏尸教,一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话音刚落,将来起身走到桌案前舞笔泼墨。 尉迟无双好奇问道:“怎么这么急?” “猜想是猜想,证据是证据。把这消息传到三叔那,好让他想办法联系到婉儿。” 尉迟无双眉毛一挑:“你那小媳妇不是去北齐了吗?” 说罢,他眼睛一眯,沉声道:“齐国与伏尸教有关系?” 将来重重点头,轻唤一声:“白宇!” “什么事,老大?” 将来迎了上去,把信递给他后吩咐道:“把酒馆的鹰放回去,用红色信桶!” “诺!” 白宇转身退下,大步走出帐外。 见将来又变回了一只笑面虎,尉迟无双调侃道:“这心上人就是不一样,之前说徐阳要是去将漠那怎么怎么着,也没见你变了脸色。” “我觉得你有挑拨我们兄弟感情的嫌疑。” “谁挑拨我们兄弟感情了?” 两人闻声望去,便见将漠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只见他嘴角一挑,抱拳躬身道:“末将,见过元帅!” 他本以为将来会害羞,没想到这家伙抬手说了一句:“将军一路辛苦,免礼!” 这下子,尴尬的就是将漠了。 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谢元帅!” 将来抬手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坐下聊!” 尉迟无双撤下棋盘,将来把放有茶壶和茶杯的托盘拿到了小桌上。 将漠一边喝着温茶,一听着两人讲述着各自经历。 待尉迟无双讲完,将漠的虎目瞪的犹如铜铃一般。他先是放下茶杯,而后沉声道:“这么说,我是捡了一条命啊!” 将来摆手道:“徐阳倒是不至于,大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他还差了点。” “确实,一个强行提升的小人物,与那使者比不了。” 尉迟无双点头,同意了将来的看法。 将来催动默影录,探查将漠的境界,之时那么一扫便一览无余。 将来又扫向尉迟无双,却没想到这货也一样。 将来急了,直接拍案而起:“我不是说了吗?抓紧修习默影录,你们连个怎么回事?” “你抽什么疯,谁告诉你我没学了?” 将漠附和道:“就是!我都小成了。” 将来指向将漠:“差一线周天境中期!” 他又指向尉迟无双:“半步登峰,跟在东都城时相比毫无长进!” “一看一个准,你们能看透我们,我要不在你们面前,你们能感受到我的存在吗?” 见将来还来劲了,两人同时拍响桌面站了起来。 将漠毫不客气道:“精力有限,当然要从影篇开始学了!” 说罢,他脚下气旋盘旋,整个人拔地而起俯视着将来。 “凌空!” 尉迟无双低喝一声拔地而起,与将漠一起俯视着将来。 “学着东西这么难吗?还得分开学?” 面对将来的质疑,两人落地后同时咆哮:“滚!谁跟你这怪物一样啊!” 将来刚抹去脸上的口水,尉迟无双突然开口道:“说道怪物...你觉得我与使者交手胜算几成?” “战力的话应该相差不大,主要是那浓厚的腥臭之气与那两面佛的带来的压力。” “至于那千手杀招,其中意境并非他自己的,你靠虎劲儿应该能破开。” 尉迟无双嘴角一抽:“虎劲儿?你是在骂我吗?” 将来连忙摆手,不敢承认。 将漠问道:“你背后那两条龙与之相比如何?” 将来挥手,豪气干云道:“稳稳压制!” 尉迟无双的眼中瞬间冒出了星星,他搓手道:“放出来耍耍,让我体会一下!” 将来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提前让你们体会一下,免得真遇到时措手不及。” 说罢,他看向将漠:“承受不住时,立刻退走,我可不想看你跪我。” 将漠倒是无所谓,嬉笑道:“说的好像你继承王位之后我们不用跪一样。” 他旋即收起笑容认真道:“机会难得,不死不退!” 将来重重点头,沉声道:“那我直接火力全开,你们小心了!” 话音刚落,将来周身气势节节攀升。当气势瞬间到达顶峰的那一刻,两条五爪金龙同时出现,嘹亮的龙吟直冲九霄。 将漠与尉迟无双,只感觉被大锤砸在了心尖儿上。那种真实的压迫感,让两人有了下跪的冲动。 尉迟无双率先爆喝出声,其周身气势陡然拔高,铺天盖地的杀气与巨龙带来的威压抗衡。 找到感觉后,他主动的去控制杀气,那种压迫感也在杀气的保护下慢慢剥离。 将漠也有样学样,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去把握、虽然他的境界比不上两人,但杀气的浓郁程度丝毫不弱。 将家的儿郎,哪一个不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除了被甩的三郎。 将来看着两人从最初的狰狞,到如今的神色从容。欣慰之余,露出了做实验的想法。 “要是把杀气融入威压中呢。” 想到这里,将来沉声道:“小心点,来猛的喽!” 对面两人毫无惧色,同时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我正嫌弃不够劲儿呢。” 说罢,尉迟无双还不忘勾了勾手指。 将漠笑道:“有人帮着分担,我还能挺住!放手来吧!” 将来点头,随即释放出挤压许久的杀气。 这些杀气被放出来的那一刻,好像一群从禁闭室走出来的顽童。 将来起初感觉是不受控制,后来发现是人皇威压在排斥杀气。 他苦思许久后,想出了一个大胆的办法。 杀气汇聚,得以控制,又朝着背后的两条五爪金龙缠绕而去。 就在此时,青的声音突然在将来的脑海中响起:“吾主,不可!” 将来心头一阵,连忙收起杀气,但还是有一丝杀气缠上了其身后的两条五爪金龙。 顷刻间,两条巨龙变得暴躁异常,仰天发出了暴躁的龙吟之声。 尉迟无双感受到危险,横跨一步挡在了将漠的身前。 本就摇摇欲坠的中军大帐瞬间撕裂,帐布变成了道道碎片飞散在天地间。 将来只感觉喉咙一甜,嘴角流出了鲜血。将漠与尉迟无双的杀机被击散,两个人暴退的同时在地上留下了长长的拖痕。 将来连忙散去气势,对面的两道身影也随之停了下来。 “轰隆隆”的脚步声从四周响起,将来转头看去此地已被大军团团围住。 韩时咆哮道:“你们三个搞什么?” 将来抹了一把嘴角,挥手道:“没事,散了吧!” 众将士不明所以,但还是依令行事各自退去。 人喊马嘶声中,将来一步神行踏出来到了两人的近前。他沉声问道:“你俩没事吧?” 尉迟无双咧嘴一笑,鲜血顺着嘴角留下:“你说呢?” 将漠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环视四周:“好像弄过火了。” 韩时下完令走了过来,正好与匆匆而来的白宇打了个照面。 白宇直奔将来而去,沉声问道:“伏尸教的人来了?” 将来摆手道:“没有,我们在修炼。” 白宇看了看周围的景象,好半天都没说出来话。 将漠看向韩时:“有没有备用大帐,给他弄一个。” 韩时嘴角一抽,淡淡道:“只有副将级的,先凑合着用吧,我去安排。” 说罢,转身离去。 “白宇,帮我们三人护法。” “好!” 三人随即盘膝而坐,这要是留下内伤可就闹出笑话了。 入定后,将来在心中呼唤道:“青,这是怎么回事?” 等了片刻后,将来再换一声:“青!” 这一次,依旧没有得到回答。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七十一章 周黄荀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水牢关,荀氏府邸。 入夜云雾轻薄,像是给月亮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轻风拂过竹梢,发出了一阵阵“嘻嘻索索”的声响。 这奇异的响声,像是与书房中的两人交谈一般。 烛光在窗纸上映出了两道身影,其中一人来回踱步,而另一人站立如松。 “你都这般年纪了,遇事毛躁的性子怎么还改不了?” 荀家主从博古架上拿下了一只翡翠白菜,一边把玩一边摇头轻笑。 “爹!那可是五百万两白银啊!给了之后我们便没底牌了!” 荀家主转头望向长子,沉声道:“我们荀家的底牌就只有钱吗?” “爹的意思是?” 荀家主把白菜放回博古架上,坐到桌案后轻笑道:“水牢关在,我荀家的产业便在。你姑姑坐稳王妃的位置,那五百万两白银早晚回来。她要,你给她便是。” 荀家老大来到桌案前,双手撑着桌面道:“爹!你觉得靖王府还有机会吗?” “有没有机会,我们也别无选择。” 荀家主盯着眼前的长子,目光深沉如水让人看不透。 荀家老大谨慎的看了看窗外,见没有异动后小声问道:“投武如何?” 荀家主冷笑道:“你想看着我荀家,从一方门阀,变成一个不入流的小世家吗?” “不让贩卖人口又如何?总比丢了性命强啊!” “有如今的家底在,我们荀家完全可以做一些别的营生!”“再者说,水牢关要是破了,南境便彻底落入武王旗下。我们开城投降,总不会落一个被抄家的下场。” “爹!我们是商人!商人逐利!眼下投靠武王是最好的结果!与其把钱给何流招募壮丁,完全不如开城投降,我们什么也不损失!” 荀家主一直没搭话,轻抿着香茶神情自若。 “爹!” 荀家主摆了摆手,沉声问道:“他准备给一个壮丁多少钱?” 荀家老大先是一愣,而后下意识的回答道:“壮丁入册十两白银,战死抚恤一百两。” “呵~到也不笨,这笔账倒是精明。” “父亲觉得他精明?我觉得简直愚蠢至极。” 荀家主来了兴致,轻笑道:“怎么讲?” “他何流无非是想借着抚恤金的名头,让更多的壮丁入册。抚恤金他是一定不会给的,如此说来水牢关一定会发生民变!” 荀家主轻笑道:“壮丁打光了,靠着妇孺民变吗?” “这...爹,你是说?” 荀家长子一脸惊愕,眼睛瞬间瞪得如铜铃一般。 荀家主颔首:“何流根本就没打算让那些壮丁活。” “登登登”荀家长子连退数步,怔怔的愣在当场。 荀家主又笑了,这次是不屑的嘲笑:“你知道我问什么不把家主之位传给你吗?你是有经商的头脑,也有做贩卖人口生意的觉悟,但你不够狠!” “百姓死了便死了,何家亡了便亡了,就算是投武也不是此时。” “水牢关在一天,我们便是三大家族之一。不论这城是姓何,还是姓将。” 说罢他挥了挥手,吩咐道:“马上把银子送去,往返时隐秘一点,别让人留下把柄,我荀家可没帮过靖王府。” 何家老大一咬牙,躬身称是而后转身退了出去。 水牢关,黄家祖宅。 偏殿中,灯火通明,映衬出装饰的奢华。管铉之声优美动听,余音绕梁耐人寻味。 十余名舞姬身段婀娜翩翩起舞,身上那层薄薄的轻纱完全遮挡不住曼妙的曲线。 黄家兄弟俩把酒言欢,一点也没有因为大军围城而惊慌失措。 “来,老二!大哥敬你一杯,你生了个好女儿啊!” “要不是大哥牵线搭桥,我那傻女儿怎么可能有机会当王妃!这一杯,我先干为敬!” 一杯饮下,黄老二感叹道:“大姐走了这么多年,在这危难的时候,流儿还是得仰仗我们娘家人啊。” 黄老大点头道:“武王大军压城,只要我们帮助他度过这场难关,以后的荣华富贵近在眼前。” “能挡住便好,若是挡不住...” 说罢,黄老二又独饮了一杯。 “怕什么,帮着制铁的那几家,只与我们有生意上的往来。账本上写的清清楚楚,我们只不过是正常买矿而已,何曾帮着靖王府抵抗过。” “大哥的意思是?” 黄老大冷笑一声:“能守住,能退敌,颖儿便是他的王妃。守不住,被击溃,我黄家便跟何时没半点关系。” 黄老二拍手称绝,朗声道:“高!实在是高!” 话音未落,管家匆匆而来,他来到黄老大身边附耳低语,小声道:“靖王府派人传来消息,希望我们投入更多存矿,好为即将招募的壮丁做兵器。另外还说,越快越好,三日后便要拿出五万的数量,不用多精良,能用就成。” 黄老大挥了挥手,示意管家下去。而后朗声道:“你们也退下吧!” “诺!” 舞停乐止,一众莺莺燕燕快速退出大帐外。 见众人离去,黄老二连忙问道:“大哥!什么事?” “我们那好外甥又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让我们加矿锻造兵器?” “这时候锻什么兵器?能用的地方都在造弩枪啊!” 黄老大微微一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他放下酒杯后,沉声道:“不止呢,还说要越快越好,质量不重要,给壮丁用的东西。” 黄老二眼睛一眯:“如此看来,坊间传闻靖王府要募丁的事儿是真的了?” “应该错不了!” 黄老大点头,目光盯着杯中的酒水不再言语。 黄老二道:“哼,如此重要的事,决定后才通知我们,太不拿我们当回事了!” 说罢,他看向沉思的黄老大,追问道:“大哥,该当如何?矿是有,但是他值不值那些铁矿,我就不知道了。” 见黄老大不理自己,他继续嘟囔道:“没日没夜的锻造弩枪,又要没日没夜的锻造兵器。干脆让那些壮丁拿着弩枪上战场得了。” 黄老大眼睛一亮,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我就随便抱怨两句,没说什么。” “我让你把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 黄老二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一遍:“...干脆让那些壮丁拿着弩枪上战场得了。” “哈哈哈哈!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说罢,黄老大拿起酒杯示意。两人共饮后,他才沉声道:“我们一会儿分头行动,让手下的兄弟把弩枪的枪杆一分为二,枪尖也一分为二做成小枪尖儿。” “这...” “他要五万数量的武器,长枪自然是最好的选择,枪杆是现成的,枪尖也好弄。这样我们只废了一些工而已,完全不用再搭进去原料。” “可是...” 黄老大不高兴了,再次打断道:“没什么好可是的,是他自己说越快越好能用就行。你也不用担心弩枪的数量,城营那边也在加紧做呢,没人有那闲心仔细校对。” “大哥!你听我说啊!” 见黄老大终于闭嘴了,他沉声道:“我们手里那批,本来就偷工减料了,根本没办法一分二。” 这回换黄老大说不出来话了,只听他你你我我了半天。 黄老二连忙补充道:“勉强能拿在手里用,大哥的计策还是可行了。” 黄老大捏着眉头沉声道:“三日之后你去提走五万支,这三日加紧做些正常的弩枪,交货时放在最上方。” “好的,大哥!” 黄老大起身晃了晃脖子,沉声道:“走吧,早些歇着。” 水牢关,周府书房。 “家主,小姐让我传回消息,她说一切计划进行顺利。” 周家主抬头,如鹰隼一般的眸子审视着面前之人。他冷声问道:“什么计划?” 黑衣人蒙住了,他故作镇定道:“就是招募壮丁和立小姐为正妻的计划。” 周家主突然暴起,一拳轰向黑衣人的面门。只听他爆喝一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何人?” 黑衣人心中大骇,暴退而去的同时,撒出了一把石灰粉。 白色烟尘弥漫,瞬间笼罩向了周家主。 周家主掩住口鼻的同时,便听到了房门被撞开的声音,脚步声也渐行渐远。 黑衣人一路疾行,跃出院墙后来到了一处幽暗的巷子内。巷子深处有一辆马车,黑衣人毫不犹豫直接钻入了马车中。 车内,黑衣人单膝跪地道:“大公子,属下可以确定,周家主不知道三夫人的计策。” “你确定没有露出马脚吗?” “属下确定,在我试探他前,他完全是信任我的状态。” 何流满意点头,挥手道:“你去把那两个暗哨叫来。” “诺。” 不多时,两名身上脏兮兮的黑衣人来到了马车内。 何流沉声问道:“周玉,今天都干什么了?” 其中一人抱拳道:“清晨起床后打太极,吃过早饭后看了一上午的书,午饭过后带着仆人出府转了一圈。” 另一人沉声道:“他出府后去了繁楼茶庄,在那根老板聊了一盏茶的功夫,买了一些好茶。之后又去了一趟春草酒馆,买了一瓶帝王笑就走了。” “可有异样?” “没有,都是闲聊。” 何流满意点头,祝福了两句之后驾车离去。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七十二章 送礼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贞国,赤阳城。 天还为亮,一匹快马停在了赤王府的大门前。 风尘仆仆的斥候翻身下马,拿出令牌的同时,对着把他团团围住的守军破口大骂:“擦亮你们的狗眼睛看清楚,我有加急军情面见赤王!” 守卫听闻连忙上前确认令牌,辨别真伪后为其让开一条路。 拱卫大门的守军见状,转身为他推开了王府的大门。 在管家的带领下,他步入外院偏殿中静候。 不多时,外院偏殿的大门被缓缓打,赤王披着大氅缓缓而来。 他扫了一眼地上的人后,冷声质问道:“何事?” 斥候毕恭毕敬,恭声道:“禀告赤王,一号船营被人连锅端了!除了拼死赶到驿站的将军外,再无一人生还。” 赤王刚刚坐下,又猛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对自己所听到的一切,表示难以置信。他大步上前,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斥候。 “你再说一遍?” 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上位者威压,斥候喉咙滚动了一下之后颤声道:“禀告,赤王一号船营被人连锅端了...” “登登登登~” 赤王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毕竟是身居高位多年之人,他很快的稳住了情绪。沉声问道:“可是那顺游而下的南境船队与天字号船坞一同所为?” 斥候摇头道:“那将军临死前说,可以确定是武王的船队!” “什么?” “那个老匹夫何时有的船队?” “多少人?什么规模?如今到哪了?” 话音未落,又一声急报传来:“报!岸岗来报!” “报!江面上出现大片船队!江面上出现大片船队!” 赤王虎躯一震,大喝一声:“来人!给本王备马!” 说罢,他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只留下了那个跪地不起的斥候。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们逆流而上怎么与我一起到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赤阳城宽敞的街道上,一行十余骑策马狂奔一路飞驰。 在一连串“噔噔噔”的马蹄声中,赤王很快就到了北城墙之下。 恰巧此时,初升的太阳,照的龙江波光粼粼。 江面上,两支船队一前一后。远看像是一体,实则泾渭分明。 他们的船帆都印有霸气的武字,但桅杆的上头分别挂着“正清”与“宣武”的旗帜。 两支船队,各有大小船只五百余艘。他们行驶在龙江的中线上,威风凛凛气势如虹,就好像是巡视着自己的领地一般。 赤阳城的城头上,赤王一拳砸向了面前的城垛。鲜血顺着手背滑落,一点一滴的落在了地面上。 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已经把他气的忘了催动劲气。此时的他只想发泄,脑海中也只有发泄念头。 “将启!你把这天下英雄当猴子耍吗!?” 城头上,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一众将士别说吭声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就在此时,王燃已经赶了过来,他看着江面上的舰队,沉声问道:“那是什么船队?” 一旁的守将躬身道:“刚刚听赤王说了将启的名字,想必那来路不明的船队是武王的。” “不可能!” 王燃一点也不相信这将领的论调,他质问出声:“要说是武王的船队,我绝对不信!浑河两岸有我军探子,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半点消息!” “兴许是在什么隐秘的地方建造了船厂。” “监视图我看过,浑河大大小小的船港,都有我军的探子,这太诡异了。” 赤王没有在意众人的议论,他的目光盯着江面上,好像是在算计着什么。 另一边,水牢关城头。何流与风水军众将士举目眺望,议论纷纷。 今日当值的守将拿出了千里镜,递到了何流的面前。 何流看到这个东西很是不悦,他沉声道:“北境都打倒家门口了,你还好意思用他们的东西?” 守将小心翼翼道:“不用的话,真的看不仔细啊...” 何流看着守将手中,那靖王死皮赖脸要来的千里镜,不由得皱着眉头。 他沉声吩咐道:“你当值,你看!看完快点告诉为我!” “诺!” 当守将把千里镜对准船队主舰时,其手中的千里境险些被他给甩出去。 何流连忙问道:“是何来历!” 守将咕咚一声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道:“是武王的船队!” 何流不敢置信,一把抢过千里镜后向江中心看去。 当他看到那个风帆上的武字时,直接破口大骂:“混账!混账!妈了个巴子的!安插在浑河两岸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废物!” 另一名风水军的将领接过千里镜后开始观察,他一边看着,一边沉声道:“粗略算了一下,大概得有千艘船以上。但是千人巨舰就有不少。” “我看到了,前面的是正清军...” 说罢,他转动身体向后看去:“后面的是宣武军。” “这两军,不是守卫东、北两境边界的吗?为何会有船,又为何会成为水军?” 何流冷哼道:“管那么多呢,他们既然敢来龙江,就应该做好被我们床弩轰击的觉悟。” “将军不可,对方快船手很厉害,一直带着船队行驶在江面中线上!我方床弩的射程,打不到对方的巨舰。” “哪也给我放!气势上不能输!” 话音未落,正清军巨舰上响起了巨锤砸响机扩的声音,神风弩的弓铉快速收缩,弩枪旋转着冲上了天空! 随着舰队穿行在两城之间,每一艘巨舰上的神风弩都会毫不客气瞄准两座城头。 这一刻,赤王也好,何流也罢,纷纷在将士的掩护下,离开墙头避难而去。 两城墙头,碎石纷飞、烟尘滚滚、血雾弥漫,惨叫声连成一片,回荡在龙江上空。 决云军大营南侧,江岸边。 将来三人并肩而立,目睹着江面上的船队的所作所为。 “这水师打起仗来好简单啊,瞄准了对轰就行。” 白了一眼尉迟无双,将来沉声道:“水流、风向、队形、射程,哪一个是一朝一夕就能掌握的。” 尉迟无双撇了撇嘴:“就我手底下没有神机营,我怎会知道。” 将漠看着尉迟无双手中的千里镜,吐槽道:“我们两个都是借的,你的是拿来的?” 尉迟无双连忙收了起来,嬉笑道:“我军虽然没有神机营,但是该有的配置总要争取一下。” “你不是跑到神机营大营抢的吧?” 将来此话一出,将漠也投去了怀疑的目光。 尉迟无双连忙摆手,认真道:“别冤枉我啊,我尉迟无双是那种人吗?” 将来眉毛一挑:“嗯?” “说的好像真的一样。” 说罢,将漠咧嘴一笑。 说话的功夫,尉迟无双被盯的寸步难行。他向左,两人的目光跟着向左。他向右,两人的目光跟着向右。 他转头,两人身形一闪,挡在了他的面前。 尉迟无双举手投降:“好好好!我说!我说!我这是从大元帅那借的。” “借!?” “鬼才信!” 见两人死咬不放,尉迟无双连忙叉开话题道:“水牢关中还没有传出消息吗?” 将来先是一愣,而后沉声道:“别急,这消息传出来,动静会很大。” 说罢,他的目光看向了水牢关。 将漠来到将来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一同望着水牢关的城墙沉声问道:“你真的打算,一个不留嘛?” 将来的声音变得森冷:“你们没看到那尸山的样子,你们没看到那一城的残肢断臂,你们没看到那些人死前凝固的表情。” “鲜血在地面上干枯,结成了厚厚的一层。满城的尸气冲天,下四境的人根本进不去。无论男女老少他们没有放过一人。” 尉迟无双的大手按在了将来的肩膀上,沉声道:“那就把风水军全都杀光,拿他们头颅祭奠南靖的百姓。” “我们便静候吧。” “嗯!” 三人正准备各自回营,将漠凑道尉迟无双身边,小声点了一句:“你决云军大帐中有酒吧?” 尉迟无双突然变得小心,谨慎道:“你想干嘛?” 将漠拿眼睛撇了撇将来,好像是再说:“这家伙心情不好,胃里缺酒!” 尉迟无双连忙回了个眼神:“有是有,存货不多!” 将漠眨了眨眼:“你多少支援点!” 尉迟无双回了一个:“你出多少?” 将漠眨了三下眼,意思是:“我出三坛酒。” 尉迟无双回了三下:“我也出三坛酒。” 将摸沉声道:“元帅一会儿有安排吗?” 将来转头道:“没安排,怎么了?” “我们自备酒水,去你那里喝点?” 尉迟无双咧嘴一笑,还对将来挑挑眉毛。好像是刚才的眨眼交流,还没有过劲儿。 将来摇头道:“大战在即,这一次我还是三军元帅,不能领头犯错。” 尉迟无双皱眉道:“你水囊里装的什么?” “你大帐旁边的物资车里装的什么?” 尉迟无双凑近了些,看着将来眼睛一眨不眨。 “我突然想起来,还要给他们七个讲一些事情。” 话音刚落,他一步神行踏出,直接逃离现场。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七十三章 壮丁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咚咚咚~” “开门!受靖王府之令,招壮丁入册!快开门!” “咚咚咚~” 小院的大门被频繁敲响,本就摇摇欲坠的大门有了倒塌之相。 门外风水军的士卒显然失去了耐心,见门内迟迟没有回应直接抬脚踹门。 “轰!” 大门应声倒地,扬起了阵阵尘土。士卒鱼贯而入,直奔紧闭的房门走去。 两名打头士卒对视一眼,在即将到达门口时突然加速。当两人的肩膀撞向房门的那一刻,屋内瞬间传出了痛哭声。 “军爷,我家三代单传,就放过我儿吧!” 两人好像没有听到一边,后撤一步之后再次撞向了房门。 这一撞之下,门栓瞬间断裂。“咔嚓”声中,两人借着冲劲儿,步入了厢房之中。 厢房内,一家四口蜷缩在角落前。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用身体挡着年轻的儿子、儿媳还有小孙子。 为首的士卒冷声道:“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敢闭门不见!?” 这一声爆喝,来的很是突然。吓的躲在母亲怀里哭泣的小娃娃仰头大哭,不再理会其母亲的安抚。 稚童的痛哭声,让一家人心如刀绞。老妇人咬牙站了起来,怒斥道:“自古有令,一户独子不可征召,尔等还讲不讲王法?” 一众士卒没了耐心,老妇人话音未落,他们便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仓朗朗~” 利刃反射着点点阳光,惊得老妇人不敢再动一下。 为首的士卒拿出册扔在地上,冷声道:“签字画押,跟我们走。” 男子咬牙站了起来,扶着老母向后退的同时沉声道:“跟你走可以,那五两银子现在就给我!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她们好能买得起外面天价的粮食!” 为首士卒冷笑一声:“什么五两银子?” 男子一愣:“不是说靖王府招壮丁,入册给五两,战死抚恤金一百两吗?” 此话一出,厢房内的一众士卒捧腹大笑。 “这货怕不是吓傻了吧?” “傻没傻我不知道,但再做白日梦是一定的。” “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见议论声越来越大,为首士卒挥手道:“钱没有,抚恤金我也不知道。但你要是拒绝入册的话,我们有权杀了你们全家!” 说罢,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狰狞的弧度,抬刀指向了墙角的四人。 男子转头望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母亲、面色惨白的妻子、嚎啕大哭的孩子。 片刻后,他上前两步拿起了地上的册子,朝着一众满脸戏谑的士卒走去。 为首士卒满意的点了点头,冷笑道:“早点听话多好。” 他身边一个三角眼的士卒小声道:“头儿,那小娘子不错。” “那一会儿你留下,检查她们是否通敌。” 三角眼连忙躬身道:“属下一定尽心竭力,不给敌人可乘之机!” 这一切男子都听到了,他抬手将册子扔向两人,而后转身拿起了身边的凳子。 “呸,不知好歹的东西!” 为首士卒捂脸啐了一口,下令道:“把他给我拿下!” “嘿嘿嘿,头儿,既然已经撕破脸了,那就不能只便宜老鼠一人了吧?” “打了这么久的铁,兄弟们都需要放松放松!” 为首士卒持刀向男子走去,冷笑道:“好!但是老子第一个上!” 男子目眦欲裂血气上涌,他在难控制自己的杀意,抡着凳子朝风水军士卒冲去。 为首士卒一刀轰碎了凳子,男子“登登登”倒退了数步,直至撞在墙上才停下来。 “你们玩过猫戏老鼠吗?” 为首士卒来了兴致,背对众人说了真么一句。 “没玩过,怎么玩?” “头儿,你就直说吧!” “就是!直说吧!” 为首士卒狰狞一笑:“先把他们嘴堵上,避免他们咬舌自尽。然后几个人一起按着这个废物,让他看着我们耍!” “哈哈哈,好主意!” “那我先按着他,好看会好戏!” “你这厮居然好这口!” 男子拿起桌案上了油灯,咆哮出声:“我跟你们拼了!” 她妻子将孩子提给老母,而后亮出了袖中的剪刀:“夫君你放心,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让这些畜生羞辱我!” 说罢,她抬起剪刀朝雪白的脖颈上刺去。 “当~” 剪刀被石子击飞,一位持刀青衣冲入了厢房内。他二话没说,提刀便斩。刀锋所过之处,惨叫声不绝于耳。 顷刻间,场中站立的士卒,就只剩下了那个要玩猫戏老鼠的人。 青衣视他如无物,抬脚卷起一把刀,踢到了双眼充血的男子面前。 青衣先是指了指插在地面上的刀,而后指向那为首士卒。他沉声问道:“敢不敢杀他!” 男子血气上涌,拔起刀的同时,朝那为首士卒冲去。 为首士卒提刀迎上,刚迈出一步就感觉到双脚不听使唤。他低头看去,自己的脚筋已然被挑断。 下一刻,一柄长刀斩断了他的脑袋。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男子浑身颤动,手劲儿一松,刀也落在了地上。 他抬头看去,那青衣人已然没了踪迹。 男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望着一地的尸体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的母亲与妻子也来到了他的身边,将他紧紧抱住。 就在此时,爆炸声在水牢关上空炸响,震的他家屋顶的瓦片都跟着一起颤动。 “走,我们到院子里呆着着,要是瓦片砸到人就麻烦了。” 说罢,老妇人抱着孙子,率先走出了厢房。 年轻的夫妻相互搀扶着,踩着地上的鲜血快步跟了上去。 一家人刚到院中,几名持刀百姓就冲了进来。 一个头戴草帽的年轻人惊呼道:“婶子,牛娃儿,你们没事吧?” 见来的人是自己的发小,牛娃儿喜出望外:“你们怎么来了?” 草帽没急着回答他的问题,指着厢房招呼了一声:“哥几个先去把刀收起来。” 待身后几人走进厢房,草帽沉声问道:“牛娃儿,你杀人了吗?” 牛蛙儿犹豫了片刻,点头道:“杀了!” 草帽连忙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沉声道:“救我们的青衣大侠说,让我们拿起刀去救更多的人,你愿不愿意与我同行。” 牛娃儿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妻子。见两人纷纷点头,他应了一声:“好!” “兄弟!我们走上街头,便没有了回头路!武王大军何时破城,我们何时停手!你可想清楚了?” 见儿子犹豫,老妇人怒斥道:“牛洪!你给娘记住,我牛家的男儿没有孬种!去给娘把武王大军迎进来!” 牛娃儿点头,抬手接过了递来的长刀。他再凝视着母亲与妻儿,沉声道:“等我回来!” 草帽嘱咐了一声:“婶子,弟妹!你们先在柴房中委屈一下。” 说罢,一众青壮提刀冲出了小院。 相同的一幕,在水牢关各处上演。春草酒馆全员出动,解救百姓的同时,组织他们提起钢刀保护自己和家人。 街道上,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聚集在一起。如一股洪流,冲击着腐朽的政权。 西城前的主路上,越来越多的青衣汇聚在此。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便是为决云军打开城门。 青衣集结的同时,水牢关的青壮们也朝这边汇聚而来。 手持双刀的九掌柜,见人越聚越多不由无奈一叹。他脚尖轻点地面,跃上了最近处的房顶。 只听他朗声道:“儿郎们!你们是好样的!不亏是我九州的好儿郎!但前面的路,不是你们该走的!你等在城中周旋即可!” “为何前面的路我等不能走!” “事已至此,我等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九掌柜沉声道:“攻城万分凶险!九死一生!你们不是受过训练的将士,怎能抵的过水牢关的正规军!听我的,都散了!” 草帽举起手中长刀,高呼一声:“我等誓死迎武王大军入城!” 牛娃儿也举起了手中的刀:“我等誓死迎武王大军入城!” “誓死迎武王大军入城!” 声浪席卷街道,如春雷炸响回荡在水牢关上空。 顷刻间,城中各处青壮齐齐振臂高呼:“迎武王大军入城!” 九掌柜抬头,见弩炮声停止。他爆喝一声:“不怕死的,跟在我们身后!” 话音未落,身形一闪冲向了西门城楼。 “杀啊!” “杀!” 城内城外,喊杀声同时响起。墨甲军与陷阵军的攻城利器齐出,武卒营将士悍不畏死,为对楼与陌刀营开路。 将来与将漠虽不在一处,但同时下令道:“除重骑营外,其余将士下马攻城!” 话音刚落,两人翻身下马,率先跟了上去! 水牢关南城门,九掌柜已然带人杀到了城门之下。只见他左右开工,斩杀数人后,咆哮道:“分出百名青衣带人登上城头,其余人等随我开门!吩咐下去,开门后立刻散开,莫要挡了骑兵的冲势!” “杀!” 门楼两侧的石梯上,一众青衣悍不畏死,带领一众青壮冲向城墙。 城门外,尉迟无双高举方天戟:“擂鼓!进军!” 战鼓声穿云裂石,十万铁骑齐出烟尘漫天!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七十四章 密道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水牢关,靖王府老宅。 何流在亲卫的护送下返回了靖王府,事态紧急他不知道哪里还能更安全。 他迈入大门后,对着管家咆哮道:“让家丁把仓库中的强弩都搬出开,从即刻起他们都归亲卫长统领!” 挥手让管家快滚,他转头面向亲卫长:“从现在起,除了斥候外,任何人不得靠近院墙,擅自靠近者不论是谁,格杀勿论!” “诺!” 何流正欲转身,又补充了一句:“斥候也不能进来,让他把消息报给你,你派人转述!让你的人,到书房找我!” “诺!” 没等亲卫长起身,河流大步朝书房走去。 他一路疾行,片刻的功夫,就踏上了书房院前的小路。 而在小路的尽头,一身黑色长裙的周莹莹,正满脸焦急的来回踱步。 见何流赶来,她快步上前焦急问道:“夫君,你可算回来了,外面是什么情况?” “啪!” 何流甩出一记耳光,直接将周莹莹打出去好远。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青壮暴动!水牢关岌岌可危!” 说罢,他还还要抬脚去踢周莹莹。 周莹莹连忙护住肚子,哭泣道:“夫君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是别害了我们的孩子?” 何流抬起的脚停在了半空中,他愣了好半晌才惊声道:“孩子?你怀孕了?” 周莹莹只捂嘴抽泣,不再说话。何流蹲下身子,按着她的肩膀问道:“回答我!你怀孕了?” 就在此时,一名婢子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她见周莹莹坐在地上,连忙惊呼道:“大公子,夫人怀孕了,怎可坐在地上!” 说罢,她快步来到两人身前,将托盘放下后,抬手去扶周莹莹。 何流没有理会两人,拿起托盘中的药碗,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他也不是第一次当父亲,安胎药的味道他还记得一二。 见周莹莹还在哭,何流出言安慰道:“都是那些废物贪财,瓜分了壮丁入册的银子,才弄成了这般境地,为夫给你赔不是了。” 周莹莹颤声道:“妾身怎敢怪夫君呢...” 何流拿着药碗吩咐道:“你先退下吧,我与夫人有事要商量,这药我亲自喂她。” “诺!” 婢子欠身退下,何流搀着周莹莹走入书房。 书房的门刚关上,周莹莹连忙问道:“夫君,还能守多久?” “你先坐。” 周莹莹被按在了椅子上,何流拿起汤匙便要亲自喂药。 周莹莹很是着急,她一把夺过药碗,只听“咕咚~咕咚~咕咚~”三声落下,碗中的药汤已然见底。 她放下药碗,看着何流的眼睛再次问道:“还能守多久?” “我从城墙上下来时,北境军已然不要本钱的轰击着城头。城中各处都有青壮组织起的武装力量,能撑一个时辰多算多了...” 说罢,何流坐在了桌案上,脸上已然有了疲惫之色。 “夫君准备如何?”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周莹莹握住了何流的手。 何流拍了拍那软若无骨的玉手,轻声道:“哪里都不安全,就看这王府能撑多久了。” 周莹莹一下子哭了:“妾身死不足惜,却不忍夫君与我们未出世的孩儿陪着妾身一起死。” 何流冷笑道:“没事,会有人为我们一家三口垫背的。” “此话怎讲?” 事已至此,何流觉得没有隐藏的必要,他蹲下后拉起了一块地板,那里藏着一根长长的引线。 周莹莹看清后,瞳孔一缩。连忙惊呼道:“火药?” 何流摇头道:“武王把控火药严格,这底下只有从信箭中取出来的一小部分。” “数量不多又有何用?” 何流敲了敲地板,解释道:“这下面全是深海冰,就是会爆炸的冰块!” 周莹莹捂住了嘴巴,轻声道:“夫君是想炸死父王?” “本想把他与老五一起炸死,奈何一只没有机会。不过也好,希望能拉着将来垫背。” 说罢,他撤出一段引线,又把地板改了回去。 周莹莹见状,轻声问道:“夫君就确定那将来会进来?” 何流起身,冷笑道:“破城后,大军进城,就算他不来抓我,也会有一军主将前来。能炸死一个,我便赚了!” 周莹莹犹豫再三,起身拉住了何流的手。 她看着何流的眼睛,认真问道:“夫君既然不怕死,可否愿意再信妾身一回?” “此话怎讲?” 说罢,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佳人。 “周府中,有一条密道。父亲派人来传话,若夫君愿意可在敌军破城前,与妾身一起前往周府。” 何流眼睛一亮,抬手按在了周莹莹的肩膀上。 他激动的语无伦次:“何时挖的?既然如此我们走!不对!通向哪里?要是遇到敌军怎么办?还有别的准备吗?” 见周莹莹被自己摇的哭了出来,何流连忙停手等待着答复。 周莹莹擦了擦泪水,轻声道:“时间紧迫,我们路上说可好!” “可!” 说罢,两人并肩而行,出了书房后朝内院走去。 走出后门,登上马车。激动到颤抖的何流再次问道:“密道何时挖的,通向哪里?” 周莹莹沉声道:“我父亲的得知北境大军打来时,便开始着手准备修建密道的事情了。” 见何流神色不对,周莹莹补充道:“请夫君莫怪,我周家就是一介商贾,父亲他...” 何流摆手道:“无妨,只要我们能顺利逃出去,岳父当记头功。” 马车中,因为这突然的一句岳父,陷入了良久的沉寂。 直至马车停下,两人走入了周府的大门。 当何流踏入大门的那一刻,整个人愣在了当场。只见他猛然转头,看向自己身后。 “夫君怎么了?” 周莹莹轻柔的声音将他唤醒,何流全身一颤喃喃道:“我..我居然没带亲卫...” 周莹莹拉住何流的手,柔声道:“夫君可能是太兴奋了,不过无妨,府中有父亲的死士,可由夫君随意差遣!” 何流无奈点头,跟着周莹莹一起走入了府门。 当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周莹莹气息瞬间暴涨,在何流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抽身向一侧暴退而去。 何流虎躯一震,一切都为时晚矣。 他的四周围满了黑衣死士,锋利的弩箭齐齐的对准了何流。 “你没怀孕?” 一声爆喝在场中传开,何流死死的盯着人群中的周莹莹。 周莹莹一改常态,面如冰霜冷声道:“本想让你和你的亲卫困死在没有出口的密道里,不曾想到你蠢到了这种地步!” 何流目眦欲裂,咆哮道:“你没有我的骨肉吗?” 周莹莹嘴角轻挑:“你不配!” “你....” 话音未落,何流只感觉喉咙一甜,一道血箭从其口中喷出。 周家主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挥手道:“绑了!压倒菜市口!” “士可杀不可辱!” 就在何流准备自杀之时,一记手刀砍在了他的脖子上。何流含着不甘的泪水,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水牢关,北城楼。 城墙上的东侧楼梯口,仅被一人死死站住。那架势,完全诠释了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看那人,头戴龙首浮雕掩目盔,身穿三龙盘身玄金甲,腰配游龙戏水金腰带,下挂双龙飞天玄甲裙,脚踩应龙盘柱踏云靴,腰间挂着一把墨蓝色归鞘横刀,其手中挥舞着一把单耳方天戟,戟刃所到之处无一人生还。 在他的威势下,风水军难进寸步。反观他的身后,越来越多的墨甲军登上了水牢关的城头。 “杀!” 电光火石间,云水军又一次发起了冲锋。喊杀声震天,毫不因面前的那人而胆怯。 但破阵戟甩出一道劲风,风水军涌上城头的将士被尽数扫落。 “谁能挡我!” 将来一声爆喝,吓的楼梯下的将士不敢上前。 就在此时,白宇分开了人群来到了将来的身后:“老大!城门后人太多了,冲车始终无法破门。” 将来敲下面甲,冷哼一声:“卫字营!随我冲下城墙!” “死战!” 这一声回应,使将来热血沸腾,其周身气势节节攀升,两条五爪金龙从其身后浮现,那一刻的喊杀声被龙吟声盖住。 将来一步神行踏出,顺着楼梯口直冲而下。破阵戟一击横扫,为其身后的卫字营杀出了一条血路。 杀红了眼的云水军已经不在乎将来的威压,他们如涨潮时的海浪一般汹涌的朝将来扑去。 将来神色冷厉,他本就没准备放过一人,于是乎更没了留手的余地。 只见他一步横移,再次清除了一片区域,此时已然来到了正对城门的位置。 甩手间,破阵戟被他钉在了一侧的墙上。下一刻,墨渊刀应声出鞘。 狂暴的刀鸣在门楼内回荡,震得临近几人七窍流血惨叫连连。 就在云水军手足无措之时,将来出刀了。 墨渊刀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斩出了亲尽全力的一刀。 刀浪翻滚劲风呼啸,在这样的一刀下,周遭的气爆声直接盖过了惨叫声。 卫字营将士们的眼中,只有翻飞的尸体,飞溅的鲜血,还有那被一刀劈开的城门。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七十五章 少将军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南境,水牢关。 战事结束,南境易主,水牢关三座城门车水马龙。 北境将士与城中百姓一起,清运着城中堆积如山的尸体。 车轮转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铁锹挥舞,尘土漫天深坑已有雏形。 百姓们没有平日里愁苦的神情,一个个满怀期望的打听着武王的事迹。 “小哥儿,我听说咱们武王会给百姓分地,是真的吗?” “对对对,俺也听说过,而且出劳做役还有赏钱拿。” 听他这么一说,一旁的汉子不乐意了。连忙啐了一句:“你这小子,咱们自愿帮大军做点事,你还惦记着赏钱!” 少年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真的听说过!” “别嘴硬,我看你啊就是没良心!将士们辛辛苦苦把我们从地狱里解救出来,你不知感人也就算了,还惦记着赏钱!” 少年脸涨得通红,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一旁墨甲军的士兵看不下去了,苦笑道:“我说几位老乡,就不要为难他了。他说的不假,等城中的尸体处理完了,少将军会给你们赏钱的。” 之前说话的那个汉子不干了,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帮忙是应该的,闹出瘟疫来苦的是我们自己,那能要赏钱。” 士兵笑道:“安心拿着就是了,那都是贪官污吏搜刮的民脂民膏,换句话来说,本就是你们的钱。” 众人一听笑开了花,祖祖辈辈哪里见过回头钱啊。 少年一扫颓态,笑着问道:“大哥,武王真的会给我们分地吗?” “哈哈哈哈,武王不见得会管,但我们家主将一定会给你们分的。” “就是那个穿玄金甲的俊哥吗?” “骑着一匹八尺高的黑马?” 见众人七嘴八舌,士兵应了一声:“你们说的没错,那就是我们的主将。” 汉子问道:“哦哦哦!我想起来了!我跟着青衣大侠撤离的时候,与那少年将军打了一照面。我还青衣侠士叫他少将军,来着!” “少将军?你怕不是认错人了吧?” “他呀,估计是想往自己脸上贴金,其实根本没见过。” 此话一出,惹得周围百姓哄堂大笑,汉子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你们笑个甚,我也是跟着青衣大侠杀敌的!这老哥说的一点不假!带着我的那位青衣大侠也尊称他为少将军。” 一个老翁问道:“但为何要叫少将军啊?” “我也想知道,俺听说三军元帅就是你们墨甲军的主将,也是未来的武王,继承人不都应该叫世子吗?为何要叫少将军?” 旁边车队的一个少年道:“我随我爹去贞国大城进货时,就听过好多大家公子让别人尊称他们为少将军。” 听到这,四周带队的士兵纷纷噗呲一乐。 一名嘴角有刀疤的士兵轻笑道:“王位继承人叫世子不假,但这少将军一称,确是我们家那位最先用的。” 另一名士兵道:“对,其余的那些阿猫阿狗,不过是在效仿我们家少将军罢了。” “此话不假,我还遇到过有人为了名正言顺,花重金买一个闲散军职,然后让别人尊称他为少将军,哈哈哈哈。” “我去,还有这事?当真不要脸!” “你说的是西境半林城守将的儿子吧?那是我们武卒营清缴的啊,我记得是跟匪寇勾结顺便给灭了,你重骑营的怎么知道?” “不止,东都城就有好些呢!” 见士兵们聊得热闹,少年大胆问道:“几位大哥,能不能给我们讲讲啊?” 有人率先开口,百姓们胆子也大了起来。 “对啊,路程还远着呢,就让我们长长见识吧。” “俺们南境除了经商的,是不能出境的,那些商人来了南境也啥也不敢说,弄得我们除了身边事啥也不知道。”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四周的马车。此时不止两辆相邻的马车聊天,而是周围的一众百姓嚷嚷着要听故事。 这下子,几名士兵为难了,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这事倒地能不能讲。 他们向四周的兄弟投去询问的目光,但收到的信息都是一脸茫然。 这下子,平日里打仗嗷嗷叫的墨甲军,变成了一群大眼瞪小眼的呆子。 这一幕,把一旁的都尉逗乐了。 他策马凑近些,朗声道:“老乡们想听,便讲讲呗。要不是南境让何家几兄弟弄得消息闭塞,估计他们早知道了。” 士兵为难道:“都尉,这不好吧,虽然人尽皆知,但总不应该从我们口中传出去。” 另一名士兵道:“就是啊,有些事越穿越邪乎,万一影响到主将的名声呢?” “说不得说不得,我觉得这事主将挺在意的。” 都尉笑骂道:“狗屁,咱家主将何时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了,你们帮着传出去也是好事,省的有那不开眼的还叫世子。” 士兵嘟囔了一句:“那你讲呗,让我们讲个什么劲儿。” 这话都尉没听到,但是让几名百姓听到了。几人见北境军亲民,便壮起胆子起哄道。 “将军,你给我讲讲吧!” “是啊将军,你知道的肯定比他们多。” “将军放心,我们不会乱说的。” “对对对,我们一定一字不落的讲出去。将军,你就讲讲吧!” 百姓们一口一个将军的叫着,可把这都尉给叫美了。只见他大手一挥,朗声道:“好,那今天我便给你们讲上一讲!” 回音未落,四周的马车纷纷向他靠拢,片刻的功夫便把他团团围住。 瞬间被血腥味笼罩,都尉的鼻子不停抽动,见无法阻止不由无奈一笑。 那些围不上来的,都朝着前后的随行都尉赶去,临近后都是那么一句:“前面的将军都讲少将军的故事了!” 原本成长线往返的车队,变成了东一片西一片。马车的中间要么围着一名骑马的都尉,要么围着一个胆大的士兵。 “话说,武王有一嫡长孙,姓将,名来,字天下。” “此人自幼习武,饱读兵书,与其他王族的贵公子不同,他乃是在战场上长大的。” “如此成长经历,造就了他豪爽的性格,但他的这个性格,却使他难以融入虚以为蛇的权贵之中。” “那是一年中秋,少将军离开军营,返回东都与家人团聚。” “好巧不巧,赶上了曌国皇后宴请七国权贵。他也被临时叫到了会场中,少将军的名头便从那次起叫了出来。”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中午,地点便在东都皇宫中的昭和殿内。” “当时,皇后提完贺词与七国权贵共饮两人一杯酒。” “这一杯饮下后,姗姗来时的少将军,才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那时的少将军不卑不亢,直接走到皇后面前行礼问安。” “皇后也知自己邀请的迟了,便没有怪罪,直接让他回到了事先安排好的座位上去。” “但少将军回座之后,默不吭声的举动,引起了一些权贵府中世子的不满。” “当时舞月未起,便有一姜国世子抓准时机起身刁难:曌乃大国,为何大宴时请一无名之辈,还要与我等权贵坐在一起。” “另一名贞国世子,见有人带头,便声色俱厉道:如此场合穿着随意,来晚了也不知赔罪敬酒,当真不知礼数也。” “燕国一世子起身附和道:那叫穿着随意吗?他裤腿上还沾着土呢,与我等一比犹如叫花子一般。” “此话一出,惹得场中众人哄堂大笑。” “笑声刚停止,姜国的一名郡主道:他坐的离我近了些,我都能闻到他身上的汗臭味,是否能让此人坐到门口去。” “她身身边的魏国郡主见缝插针:如此粗鄙之人,应当做到门外。” “两人的提议,立刻得到的众人的认同,羞辱之声不绝于耳,甚至有人说少将军不走他们便走。” “可我们少将军,是何等大度之人。” “他面对这些人的咄咄相逼,不急不躁面不改色。他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起身抱拳道:临时受邀前来,当时正巧在练武,便没有多做准备。” “此言一出,亿国一名世子捧腹大笑:还练武,我等尊贵之人,岂能做哪些粗鄙之事,你是一个粗鄙之人无疑,快些滚吧,莫要不知廉耻的与我等坐在一起。” “齐国一名世子起身离开作为,指着少将军冷笑连连:他说自己习武,是想掩饰自己的汗臭味和裤脚上的泥巴。” “齐国世子再次提起裤脚上的泥土,惹得众人纷纷起身,当他们看到少将军裤脚上真的有泥巴时,哄笑声再次闹作一团。” “此时笑的,不只是各国权贵家的世子郡主,还有一众夫人和婢子都发出了嘲笑声。” “就在皇后准备为少将军解围时,齐国另一名世子讥讽道,在我们齐国,只有那些没爹没妈的孩子才如此不知礼数。亦或者,不知礼数的父母才能教出如此孩子。” “话音未落,新的嘲笑声还没响起,少将军先动了。” “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了齐国世子身边,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他单手钳住齐国世子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齐国世子的母亲惊呼出声:你这贼子好猖狂,我家世子乃万金之体,岂是你能动的?速速放开,莫要让两国平生战事!” “少将军看都没看那位夫人,他不卑不亢沉声道:羞辱我可以,但羞辱我父母不行。说罢,他看着那脸色涨紫的世子,冷声道:要么跪地道歉,要么死,你选哪个?”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但没过多久,一众世子纷纷站出来表明自己身份,对着少将军施压。” “只见少将军环视众人:第一次觉得世子这两个字这么恶心。” “他的一席话,彻底惹怒了一众世子,众人顷刻间将他团团围住。” “少将军手中的齐国世子也来了底气,声音嘶哑道:你等着,我一定要让家父请求齐王给曌王修书一封,让曌王把你家满门抄斩。” “顿时,场中联名讨伐声连成一片,连高位上的皇后都面露难色。” “一名世子见少将军不再吭声,以为他被吓破了胆子,便要出手偷袭少将军。” “就在他的拳头离少将军只有半寸时,少将军一把握住了他打来的拳头。”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少将军手腕一番,直接把那世子的手臂拧断了。” “在一阵阵痛哭声中,少将军再次看向手中之人。” “便听他冷声问道:我在给你一次机会,是选生还是选死?想活着便跪下来道歉,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一旁的姜国世子暴喝出声:士可杀不可辱!” “另一名齐国世子转身抱拳道:皇后娘娘,曌国之人当着您的面行凶,您就不管吗?” “顿时,越来越多的人面向皇后,捏造起少将军的的重重恶行。” “像什么,不顾皇后颜面啊,挑剔各国战事啊,甚至还有人说若此事不解决,诸国将合纵连横攻打曌国。” “当时的皇后冷笑不语,只想看少将军如何解决眼前的局势。” “这些人的举动,已然碰到了皇后娘娘的逆鳞。” “后来有人传出,如果少将军处置不当,这些人都会死在返程的路上。” “毕竟各地流寇匪患遍地,死在强人手中,也没有办法做实是皇后所为。” “场中的讨伐声,在一声惨叫后渐渐平息。” “只见少将军手中那世子,已经脸色紫黑直翻白眼。” “齐国另一名世子突然暴起,一脚朝少将军踢去。少将军身形一闪,用手中之人的脑袋挡住了那一脚。”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其手中世子脖子一歪,当场咽气再无生机。” “少将军把手中之人,扔到了瘫坐在地的齐国世子身边。冷笑道:你杀人了。” “那齐国世子连忙摇头:是你杀的!不是我!” “少将军冷笑连连:明年我便接管墨甲军,届时再帮你身边这枉死之人讨个公道。” “此话一出,已有人根据皇后的态度品出了端倪,在众人不察觉的情况下,悄悄的退到了一些不起眼的地方。” “但还有一些头铁的,继续出言不逊。” “就不比如,姜国的三名世子,他们仗着姜国国立强盛,依旧咄咄逼人。” “在他们的带动下,依旧有不少人加入了声讨的队伍。” “就在此时,少将军一声爆喝:你们要是带把的,就跟我去校场上真刀真枪的打一回!要是不敢,就老老实实的承认自己是个懦夫!滚回你们的国家去!” “都是血气方钢的少年,哪里听的了别人说自己没有把,还有懦夫二字。他们仗着人多,答应了与少将军校场比武。” “当众人来到金枪卫校场,少将军当众挥笔泼墨写下了一份生死状。” “只见他大步走到众人面前,展开上好的宣纸让他们的能清晰看清上面的内容。” “当众人读到刀剑无眼生死勿论时,已经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少将军借机火上浇油,出言嘲讽道:怪不得各国军队见我武字王旗皆吓破胆,原来是你们的国家已经没有男儿了,都是一些提不起刀剑的废物。” “此话一出,少将军甩手把生死状扔在了众人的面前,而后持戟跃上擂台。” “他站在高处,俯视着各国世子,眼中的轻视之色毫不掩饰。” “在他那嚣张的气焰下,越来越多的世子签了生死状,细算下来,没有签的只有十之一二。” “见没有人再动笔了,少将军一把扯碎了上身的短打劲装。他那线条流畅又充满爆发力的肌肉,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阳光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象征着他的荣誉。” “这一幕,惹得各国权贵和校场周围的金枪卫倒吸凉气。” “就在此时,少将军一声爆喝:吾乃卫字营主将,将来!尔等谁敢一战!” “见场中无人应答,少将军提戟指向姜国的三名世子:你们三个一起上!” “那三人骑虎难下,相互对视一眼后,挑选了各自的兵器,走上了擂台。” “一名世子冷声道:校场比试,点到为止...” “话音未落,少将军已然冲到了三人近前。只见他手中长戟带起一阵霸道的劲风,电光火石间连斩三人头颅。当人头飞去的那一刻,鲜血如柱!人头落地之时,身体才应声倒下!” “少将军手持沾满血污的戟刃指向台下众世子:三个不行,再来十个!” “见众世子吓破了胆不敢上前,少将军再喝一声:果然六国年轻一辈再无人,皆是软蛋懦夫!” “再次被狠狠羞辱,已有人失去了理智。十多位世子胡乱拿起兵器,一同冲向擂台与少将军对峙。” “少将军丝毫不惧,未等众人围上他,他却率先杀入人群之中。” “其手中长戟被他舞的密不透风,破风之声犹如群魔乱舞百鬼夜行。” “顷刻间,残肢断臂横飞,血雾挥洒擂台,惨叫声不绝于耳。” “当一切戛然而止,擂台上还站着的,仅有浑身浴血的少将军一人。” “校场上的宁静,被少将军狂妄的大笑声打断:哈哈哈哈哈,九州七国,年青一代,唯我无敌!” “这一番话,犹如一根根钢针刺入台下众人心头。只听台下一位夫人怒喝一声:小儿如此狂妄,你等你起斩杀了他!” “亿国世子声音嘶哑,咆哮道:如此杀人狂魔,我等一起上便算是替天行道!” “下一刻,余下的三十余位世子一同冲上了擂台。兵器架上的兵器不够,有些人抢来了金枪卫的金枪。” “众人杀气杀气腾腾前赴后继,不准备给少将军片刻喘息的机会。” “面对如此多的敌人,少将军斗志昂然。只见他一步踏出,身体如弩枪一般冲向敌人。” “长戟挥舞,收割数颗人头。戟刃转动,崩飞敌人兵器。一击横扫,七人拦腰斩断。” “当少将军抬头时,眼前的一众世子已经退到角落。人数,只剩下了不到十人。” “一人带头跪地求饶,众人效仿磕头如捣蒜。” “见少将军提戟朝众人走去,台下的一位夫人坐不住了,因为他的儿子还活着。只听那夫人声音尖锐道:请武王府世子饶了我儿性命!” “另一名夫人连忙附和:虽然签了生死状,但我儿已经知道错了,请武王府世子手下留情!” “请武王府世子手下留情!” “这几声世子叫的少将军直犯恶心,他怒喝一声:闭嘴!再敢叫我世子,把我跟这些腌臜的东西混为一谈,我便带兵剿了你们所在的城池!” “此话一出,惊的场下众人遍体生寒。连那些痛失爱子的夫人,都被这一声爆喝惊得回过神来。” “众人都是权贵豪门,又不只有一个儿子。但要是惹了眼前这个杀星,那便招惹了祸及满门的事。” “此时他说带兵攻城,没有人敢不信,而且武王什么实力,大家心里都有数。” “见自己的儿子就在戟刃的边上,那名长相威严的贵妇连忙出声:敢问...我等该如何称呼阁下?” “见少将军不予理会,还要动手杀人,众人同时跪向皇后,乞求皇后位双方和解。” “少将军也把长戟定在了半空中,转头看向皇后。看那架势,只要皇后不吭声,他便继续杀人。” “皇后神态自若,没有为眼前的一切搅动了心神。只听她淡淡道:又不是你们在昭和殿中联,合起来为难我侄儿的时候了。” “此话一出,所有夫人与郡主都面向皇后欠身行礼,那些已经死了儿子的,哪还有跪下去的必要。” “皇后看向少将军淡淡道:翩翩少年,铁血将军。你们便称呼他一声,少将军吧。” “见众人不为所动,皇后冷哼一声:他是以后的武王,北境的雄师皆是他的,你们自行斟酌。” “众人一惊,连忙转身行礼:见过少将军!” “少将军掷出长戟钉在众人面前,对着皇后抱拳道:姑姑,我先回府了。” “说罢,少将军起身便走,自始至终也没有再看众人一眼。” “而那道背影,随着这件事,传遍了九州齐国!” 都尉讲的嗓子发干,一旁的老翁连忙递上的腰间的酒葫芦。 都尉摆手拒绝道:“有军规,不让饮酒。” 他的视线扫向身边的百姓,目光所到之处只有崇拜的神采。 就在此时,一队人马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 ps:填了少将军的坑,六千字大章奉上。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七十六章 世家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水牢关,靖王府。 府门外,车水马龙,人头涌动。王府内,拜帖堆积,宝物成山。大殿中,人声鼎沸,格外喧嚣。 今日南境门阀世家汇聚于此,如此热闹的景象向前追溯,只有老靖王继位时才能与之相比。 高位之上,空空荡荡。将来这个主角,到现在还未曾现身。 眼看夜幕来临,一众世家代表已有怨言。 “这毛还没长齐的娃娃,太不拿我们当回事了。” “我看也是!他根本没有把我们这些门阀世家放在眼里!” “诸位说的是,要是得不到我们的支持,他将家休想坐稳南境。” “想那何连营在位时,都对我们以贵宾之礼相待,他将来凭什么狂妄。” 坐在前排的周家主嗤笑一声:“就凭他以摧枯拉朽之势拿下南境,就凭他手里有五十万大军,就凭他一刀破城门。” 说罢,他起身扫视着众人:“我等拿什么与之相抗?” 黄家庄沉声道:“我等是来追求利益的,莫要因为心中的喜恶坏了大事。” 见水牢关三大世家其二都开口了,下面那些人瞬间老实了不少。 见大殿重归安静,荀家主朗声道:“诸位,虽不能与之为敌,但我等也不能做了人家砧板上的鱼肉。谈生意就要有谈生意的样子,我们只认能给我等好处的人。” “荀老说的对!” “我等与旬老共进退!” 顿时,场中响起了阵阵附和之声。 黄家主挥手示意众人安静,起身的同时认真道:“相传武王治下,有些生意是不能做的。比如铁矿、马匹、食盐、奴役等等。” 他随即看向周家主,继续道:“周家就算撇掉食盐,也还有粮食可以卖。可荀、黄两家没了铁矿和奴役,就只能瞪眼等死了。” 话音刚落,便有人起身附和。 “暴利的生意就这些,他都给禁了,不就是断我等财路嘛。”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若真是如此此仇不共戴天。” “非也非也,在下看来这不叫断财路,分明是断我们的生路!” “财路也好,生路也罢。我等此次前来,就是要让那小子知道,南境是世家的南境,并非什么人都能站得住。” “对,南境是世家的南境!” “今天便教此子做人。” 见众人的情绪再次偏离,周家主眉头一皱便要出言警告。 只听他身边的荀家主沉声道:“有人当马前卒不好吗?用这些没用的东西试试将来的深浅。” 周家主冷笑道:“那位的脾气,岂会惯着他们?” “不惯着最好,愤怒会使人暴露破绽。” “要是牵连我等呢?”说罢,周家主的眼中冒出了精光。 还未等荀家主回答,对面的黄家兄弟一同走了过来。 只见他来到两人中间,跪坐下去后沉声道:“希望两位谅解黄某的良苦用心,毕竟南境这块蛋糕就这么大,若真做不了以前的营生,自然对手越少越好。” 荀家主笑道:“黄小友想做什么?” 黄家主不动声色,回了一句:“暂时还未想好。” 说罢,他连忙岔开话题:“羡慕周家主啊,断了一条腿还有一条腿撑着。” 就在此时,府中下人的通传声在殿外响起。 “枣庄,吴氏家主到!” “升月城,王氏家主到!” 两人刚走进大殿,便有人出言讥讽:“两位好大的架子啊。” “呵~要不是有人通传,我还以为那将来到了呢。” 王家主没有理会众人的冷嘲热讽,抬手道:“吴兄请!” 吴家主投桃报李:“王兄请!” 两人云淡风轻的样子,激怒了一些玻璃心的家主。 只见一人上前阻拦,冷笑道:“前面坐着的,都是水牢关有头有脸的人物。两位还是就此停下,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坐下。”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风。另一位家主也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出言讥讽道:“门口的位置就不错,两位抓紧去吧,免得一会儿只能站着。” 吴家主面不改色:“我们两个确实没有资格坐着。” “确实如此。” 说罢,王家主率先绕过两人,与吴家主一起朝上位走去。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两人踏上台阶站在了主位的两侧。 黄家主神色不悦,质问道:“你二人这是何意?” “这还用问吗?他们已经站队了。” 荀家主的声音虽然平淡,但是目光却变得冷厉了起来。 此话一出,大殿中瞬间炸开了锅。有些人甚至破口大骂,简直与市井泼皮一般。 就在此时,两声龙吟同时响起,霸道的气势瞬间笼罩大殿,殿内众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当当当~” 脚步声从殿外传来,每一步都像踏在了众人的心头上。当他们侧头望去,就见到了一位身穿玄金甲,单手扶着腰间墨蓝色横刀的年轻将军。 “呦,居然还能抬头看我。” 话音刚落,众人只感觉心头一颤。下一刻,所有人都在气势的压迫下低下了脑袋。更有甚者,直接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这些自认为见过世面的人,哪里见过伴身金龙,又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他们与其说是一动也不敢动,倒不如说是想动却不能动。 将来缓步来到主位前,转身的同时摘下了腰间的墨渊刀。当他坐下的那一刻,双手按在了墨渊刀的刀柄上,让这把绝世名刀立在了自己的身前。 他扫视众人,沉声道:“起来吧!” 话音刚落,金龙消失,气势散去,殿内恢复了平静。但这份平静仅存在了片刻,就被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取代。 将来冷漠的扫视着场中众人,没有率先开口的打算。 喘息声停止,众人纷纷起身。此刻的他们胆战心惊,甚至连与将来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沉寂了片刻后,荀家主一咬牙,抱拳躬身道:“我等恭贺武王大军入主南境。” “我等恭贺武王大军入主南境。” 众人齐声道喝,声音绕梁不散。 “南境初定,本帅还有要务在身。诸位要没别的事,便各自散去吧。” 说罢,将来露出了极具代表性的笑容。 “这...” “我们...” 一众家主顿时摸不清状况了,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再难掩饰。 黄家老二在他大哥的示意下站了出来,面对将来沉声问道:“将...元帅,我们此次前来,除了道贺之外还有一事。” “那便是,请元帅莫要约束我等手中的生意。作为回报,我们愿意扶持武王统御南境。” 说罢,他偷瞄了将来一眼。见其笑容温和,便鼓起勇气继续道:“听说武王治下,不如许商贾经营铁矿、食盐、马匹、军械、奴役等。但南境情况不同,我们大多数人指着这些生意过活。” “只要元帅答应,我们愿意多交一成赋税。” 众人见将来没有动怒的意思,连忙齐声道:“请元帅网开一面。” “多交一成?” 见将来发问,黄老二赔笑道:“元帅别小看这一成,单论这一成就是南境百姓税收的总和。” 将来神色如常,直接规避了这个问题。只听他沉声问道:“食盐是控制异族的手段,我想看看这条命脉掌握在谁的手中。” 周家主出列后,躬身道:“我周家是南境最大的粮商,同时掌握了所有食盐的买卖。” 将来笑道:“敢问这位周家主,可否愿意把食盐的生意交出来,并且每月向当地官府上交粮食账册。” 周家主会心一笑,抱拳道:“在下没有异议,谨遵少将军吩咐。” “周家主你疯了不成?” “如此这般,我们这些世家的脸面何在?” “别说曌国了,就算是大周以前,我江北世家都有一席之地,你如此作为至祖宗于何地?” “他他...说什么?是不是我听错了!” “砰”的一声闷响,墨渊刀的刀鞘插入了地板中。这突然的响动使众人如芒在背,没有人再敢多说一个字。 将来没有理会刚才的喋喋不休,他望着周家主沉声道:“我知你南境有自己的商会,即日起你便是这南境商会的会长。” “我身边的吴家主与王家主作为你的副手,你可有意义?” 周家主微笑躬身:“在下愿为武字王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将来颔首:“你们三个先去忙吧,在东都官员抵达前,梳理好南境各地的账目。” “诺!” 三人同时抱拳躬身,在一众家主敌视的目光下大步离去。 黄家老二刚要说话,将来率先开口:“哪些人是做奴役生意的?” 在一众小世家犹豫时,知道躲不过的荀家主出列躬身。 “小老儿是荀家的家主,这南境的奴役生意以我为首。” 将来的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看向其余众人:“我怎么听说,不止这一家呢?” 见众人依旧不为所动,将来轻唤一声:“韩时!” 声音传出殿外,披甲持枪的韩时,手握着一本册子走入了大殿中。 只见他径直朝将来走去,待临近后躬身抱拳道:“末将在,敢问元帅有何吩咐。”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七十七章 可有后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大殿中,所有家主的目光没有被韩时吸引。他们那一双双眼睛,都在死死的盯着将来。 他们想凭借着自己看人的经验,从那个青年将军的脸上找出端倪。 但眼前这只笑面虎,让所有人心生恐惧的同时感受到了绝望。 将来起身面向众人,沉声吩咐道:“把贩卖人口的名单,念给众人听。” 他随即话风一转,冷笑道:“还有,念到名字的,出列!” “诺!” 韩时躬身应下,转身后打开册子朗声道:“根据南境百姓提供的证词,贩卖人口的商贾有,水牢关荀家、天字号船坞李家...林南县田家。” 每一个名字念出,都如同一记重拳砸在那人胸口。片刻的功夫,以荀家主为首,贩卖人口的利益集团尽数出列,细数下来一共有十三人之多。 此时的荀家主露出了枭雄本色,只见他站在利益集团之前,冷笑道:“不知少将军把我等叫出来是何意?” “自然是有话要问你们。” 将来神色如常,言辞铿锵有力。 荀家主摆手道:“在少将军问话之前,老夫有一事要提前说明。” 他没有与将来商量的意思,上前一步后沉声道:“我们提供给南境的税收,占南境世家的赋税的四成!若我们倒了,少将军可就没有钱,修桥铺路赈济灾民了。” “哈哈哈哈哈” 听到将来的大笑声,荀家主的连一下子挂不住,他质问道:“为何发笑?” 将来嘴角一扬,沉声道:“你称我为少将军,自然知道一些我的底细。可你别忘了,我母亲是谁?我会缺钱?哈哈哈哈哈...” 荀家主眉头一皱:“任夫人富可敌国的大名,老夫自然是知晓的。” “任夫人自称商贾,商人本就逐利,这南境对她毫无利用价值,又怎会为此地散尽家财?” 说罢,荀家主望向将来,目光深邃。 “建设这南境弹丸之地,对我母亲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而。免得她每天都在愁,钱该往哪里花。” 此言一出,众人张目结舌。有些心思细腻之人,已然听出了将来的弦外之音。 黄家主沉声问道:“元帅的意思是,南境无我等也毫无关系了?” 将来瞪了他一眼,呵斥一声:“还没轮到你,急什么?” 黄家主顿时语塞,战战兢兢的退到了一旁。 看着神色古怪的十三人,将来淡淡问了一句:“你们可有子嗣?” 众人一时没听懂,荀家主问道:“你说什么?” “我问,你们可有后人!” 声浪随着劲气扩散,在殿内众人耳旁炸响。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被吓破了胆,他下意识的回答道:“自然有后人。” 将来冷哼一声:“我以为,你们这种人会断子绝孙!” “无礼小儿,你休要放肆!” “没了我们,看你如何治理南境!” 将来的杀气瞬间将这十三人笼罩,在冰冷刺骨的杀气压迫下,这十三人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 “拆散百姓家庭,掳走别人妻女,强行买卖奴役,为那一纸卖身契无所不用其极。” “这都是你们干的事儿,还有好多我都无法说出口!” 将来话风一转,沉声问道:“韩时!按照大武律,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韩时冷声道:“但凡涉及者,判以腰斩!抄家之后,直系一脉终身劳役!” “将来!我还没有归武,你凭什么以大武律约束我等!?” 荀家主目眦欲裂,失声咆哮。 “去问那些被你们害死的无辜百姓吧!来人!拿下!” 话音刚落,一众杀气腾腾的卫字营将士冲了进来。他们毫不留情,用最快的方式把这十三人带了出去,有数人直接被打晕在当场。 黄家主拍手道:“元帅真乃当世枭雄也!给一个甜枣,打一个巴掌。好手段!” 将来迈步走下台阶,来到黄家主面前与之对视。 当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黄家主“登登登”连退数步。他所看到的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下山的猛虎出海的蛟龙。 将来不屑一笑:“你猜我是给你甜枣,还是给你巴掌?” 黄家主定了定心神,沉声道:“我黄家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元帅自然不会迁怒于我黄家。” “这人好不知耻!哈哈哈哈!” 笑声还未停止,墨渊刀出鞘三寸。当刀鸣响起的那一刻,锋锐的刀气直逼黄家主面门。 在一阵惨叫声过后,黄家主颤声道:“我的鼻子,我的鼻子...” 将来指向抱着黄家主的黄老二,沉声问道:“你说,你们黄家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黄老二嘴唇一直颤动,好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就在此时,一位一身浩然气的家主走了出来,他对着将来作揖道:“有功赏,有错罚,不滥用私刑,一切按法度办事,少将军不仅有枭雄的手腕,还有如明君一般的自持。在下林北县,周岩,见过少将军!” 黄老二怒目而视:“周岩,你是想踩着我们兄弟攀上高枝吗!?” 周岩不屑一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只是出来好言提醒你们兄弟罢了。” 将来好奇的打量了这书生一眼,真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味道。 “放屁!你林北周家...” “我周家怎么了?你能说出来什么污点吗?” 黄老二语塞,半天没再憋出一个屁来。 周岩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把折扇,他也不管天气如何打开便扇。 只见他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沉声道:“割鼻子,也叫劓刑,专门处置勾结外族之人。” 黄家主一惊,捂着脸的同时咆哮道:“周岩你莫要胡说八道。” 周岩无奈摇头,对着将来作揖道:“既然他们执迷不悟,在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请少将军莫怪。” 说罢,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坐位。 将来冷声道:“你们两个不知道好歹。我说与你们说,是两回事。” “我们没有啊...” 墨渊刀一闪,黄老二的鼻子也被割了下去。在他的惨叫声中,将来冷声道:“黄家不仅通过地字号船坞卖给扶桑人矿石,还有军械、马匹等军用物资!” “韩时!告诉他们,此罪该如何处置!” 韩时朗声道:“勾结外族,当受以劓刑!抄家!流放海外!自供者,直系一脉受罚!查处者,株连九族!”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那黄家二兄弟直接晕了过去。 将来收刀,吩咐一声:“来人!拖出去!” 卫字营将士跑进跑出的这段时间里,将来已然坐回了高位上。 他扫视着眼前这些南境家主,朗声道:“法不留情,人有情!你等之中,清白之人少有,但罪不至死!” 见众人都跪了下去,将来并没有阻拦。待“砰砰”声停止之后,他继续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待治理南境的官员抵达后,会根据你们的表现则情处置。” “在这段时间里,你们便听商会会长的调遣吧。希望你们积极配合南境重建工作,争取将功抵过!” “好了,都散了吧!” 众人不敢置信,敢动的只有问心无愧的周岩一人。 将来嘴角微扬,指着周岩道:“你留下,其余人,滚!” 听到了这个滚字,一众家主安心了不少,连忙齐声道:“谢元帅!我等一定将功抵过!” 待众人脚不沾地的离去,周岩不卑不亢的站到了将来的面前。 周岩沉声问答:“少将军,唤在下何事?” “这场中叫我少将军的就两个人,一个是离死不远的荀家,靖王的外戚。另一个便是你!” 周岩心里咯噔一下,他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一耳光,真的是百密一疏啊。 将来笑容玩味,淡淡道:“林北周家,大周重臣之后,如今九州姓周的很多,但当年与国同姓的又有几人。” “扑腾~” 周岩应声跪地,额头已有豆大的汗珠。 “想当年,周家一门在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共计十六人。而且,各个都是一等一的清官。” “真是满门忠烈啊。” 周岩泪水夺眶而出,颤声道:“请少将军留我周氏血脉...” 将来起身,大步来到周岩身前。只见他手中劲气涌动,周岩就被他扶了起来。 将来轻笑道:“岩以为,我将来没有容人之量?” 周岩回望将来的眼睛,摇头道:“岩知少将军想让周氏一门为武王效忠,可祖先有令再先,周氏门人只拜尚氏朝堂,不可沾染乱世之因果。” 将来笑了,而且笑声很大。 待笑声停止后,他拍了拍周岩的肩膀,沉声道:“不可沾染乱世之因果,是尚氏灭国前留下的祖训吧?” “这...少将军怎知?” 将来认真道:“尚氏还有一脉存活于世,正是当年六皇子一脉。如今当家的,是与我年龄相仿的女子,也是我未过门的媳妇。” 周岩激动的全身颤抖,他沉声问道:“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周岩笑了,他连忙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将来认真道:“这回我再问你,你周家可愿为我效力!”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七十八章 国士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大殿内,周岩毫不迟疑,面向将来双膝跪地。 他目光坚定,沉声道:“即日起,我周奉孝愿为武朝稳社稷!” “哈哈哈哈哈哈!” “好一个稳字!” 将来弯腰,把周岩扶起。语重心长道:“奉孝家中,可还有能担重任的叔伯兄弟?” 周岩躬身道:“回少将军的话,有是有,只不过...” 见周岩面露难色,将来岂会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听他沉声道:“举贤不避亲,奉孝但说无妨!” “再者说,以你周家往日的功绩,岂是旁人能评头论足的。” 将来一席话,让周岩甚是感动:“千里马常有而伯乐难求,奉孝谢少将军对我周家的知遇之人。” 说罢,周岩手提起下摆,便要再次拜倒。 将来连忙扶住他,沉声道:“如今我并没有继承王位,也没有改号称帝,奉孝不必多礼,直说便是。” “诺!” 周岩深施一礼并未起身,沉声道:“家父周尚墉、家叔周尚华、家兄周泰、堂弟周赢,还算可用之人。” “单单是可用之人吗?” 将来笑容玩味,很明显不信。春草酒馆的情报上写的清清楚楚,林北周家中、青两代皆有治世之能。 周岩笑道:“生逢乱世人才辈出,我周家之人不过尔尔。” “听闻周奉孝此人毒舌,看来不假。” 将来示意周岩入座,而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将来大马金刀的坐着,望向周岩沉声问道:“奉孝觉得,以几人的能力,该当何职位?” 周岩诚惶诚恐,躬身道:“朝中职位,岂能我等自定?依在下看来,全凭少将军做主!” 将来认真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我见奉孝之风骨,乃当世难得一见之人也。有如此品性之人,我自当以国士之礼待之。” “既然我愿意相信你,你便有话直说莫要拐弯抹角。” 周岩起身赔罪道:“是奉孝鼠目寸光,妄自揣测帝王心术了。” “懂了便好,希望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罢,将来抬手示意周岩坐下。 “诺!” 周岩坐下后,收起了笑容。他抬头目视将来,沉声道:“家父为人心思细腻,为了家族弃文经商。但骨子里的高傲,没有让他沾上一身铜臭。如此品性,可前往东都户部,寻一个费力不讨好的官职。” “家叔深爱南境之地,百姓缘甚好。便不如留在南境,做一方父母官即可。” “家兄为人豪爽,与北境民风极为相似,可前往北境任一小吏,慢慢学习多长见识。” “堂弟极为聪慧,但是性子有些直。嗯...直的有些过分。放到御史台学习即可,以后要能成为御史大夫倒也是极好的。” “至于我,就没什么优点了。” “非要说出一二的话,就是嘴巴凌厉些,书看的多了些。” “若少将军不嫌弃,可把我送到礼部当个小吏。接待外使、出使各国。这种没人愿意做的苦差事交给我就好了。” 将来眉毛一挑,嗤笑道:“说来说去,不仅把人打散了,还都是些小吏。你这毒舌,毒到自己家人身上了。” 周岩笑道:“自保而已,自保而已。” “我们一家,要是都在一个地方任职。不用猜,一定会有人说三到四。” “什么结党营私不得不防啊,重臣乱政古有前车之鉴啊。” “与其麻烦,还不如让我们各走各的路。谁能站到朝堂上,各凭本事。” 将来用手指隔空点周岩,故作严厉道:“不想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才是真的。” 周岩连忙摆手:“非也非也,都是为武王效力,哪有不在一个篮子之说。” “确实牙尖嘴利,你出使一趟贞、燕吧。” 周岩一愣,追问道:“少将军有何吩咐?” 将来冷笑道:“告诉两国之主,抓紧投降,晚了就没机会了。” 周岩身躯一颤:“这...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吗?” “你知道便好。” 说罢,将来玩味一笑,而后摆手道:“不与你说笑了,我且问你,若你为朝中重臣,会依何家理论立朝纲?” “我周家祖上有大儒,如今世世代代拜孔圣,自当以儒家为本。” 将来面色毫无波澜,换上了那张笑面虎的嘴脸。只听他沉声道:“奉孝觉得,我大武依旧要遵循礼治、德治、人治吗?” 周岩起身行了一个儒生礼,而后走到桌案前侃侃而谈。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 “所谓礼治,无非是让治下之民知礼、懂礼、学礼。” “礼乐崩坏近百年,需要让万民知道贵贱、尊卑、长幼、亲疏各有其礼。” “只有这样,才能达到儒家心目中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的理想社会。” “少将军要知道,国家的治乱,取决于等级秩序的稳定与否。” “我儒家的“礼”也是一种“法”的形式。它是以维护宗法等级制为核心,如违反了“礼”的规范,就要受到“刑”的惩罚。” 将来也算饱读诗书之人,没有因为周岩的侃侃而谈而头大,反倒是对他的见解感触颇深。 将来沉声道:“奉孝之礼,是腐儒之礼乎?” “亡国之训,周家不敢忘。自回林北起,家中之人必吾日三省吾身。” 说罢,周岩目光坚定的看着将来,那眼神中充满了希望。 将来颔首道:“再说说,你心中的德治。” 周岩作揖,沉声道:“儒家所谓的“德治”,就是主张以道德去感化教育人。” “我儒家认为,无论人性善恶,都可以用道德去感化。” “这种教化方式,是一种心理上的改造,使人心良善,知道耻辱而无奸邪之心。” “这是最彻底、根本和积极的办法,断非法律制裁所能办到。” 将来笑道:“我这种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如何感化?” 周岩毫不客气,沉声道:“少将军有些抬杠了!一将功成万骨枯,如今乱世不以武止戈,难不成要让书生隔城对骂?” 将来干咳一声,抬手道:“你继续,说说人治理。” “人治就是狗屁!” 将来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向周岩,沉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为政在人。” “有治人,无治法。” “就凭这两句话,人治就是狗屁!”说罢,周岩表现出了由衷的不屑。 将来干咳一声,而后笑道:“你不怕,我把你这话传出去,让天下儒生写文章骂你?” “实话而,奉孝无所畏惧!” 将来竖起大拇指:“够胆!”随即他话锋一转,沉声问道:“奉孝是如何看待人治的?” 周岩认真道:“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将来来了兴致:“何为精华?” “儒家的人治,就是重视人的特殊化。” “每个人都是特殊的个体,所谓的人之初性本善,不过是教导人向善的话而已。” “在一个人分不清善恶对错前,先培养人向善的同情心,再教导其何为道德底线,这才是人治的精华。” 将来颔首道:“奉孝对儒家的理解深得我心,如果让奉孝用一个字概括儒家思想,当为何?” 周岩的浩然之气升腾,朗声道:“若用一子概括,当为仁!仁义的仁!” “仁?” 将来为这一席话,陷入了沉思。 周岩朗声道:“我辈子应把“仁”作为最高的道德原则、道德标准和道德境界。” “概括起来便是孝、诚、悌、智、忠、礼、勇、恕、廉、温、恭、宽、良、耻、让、敏、惠等。” 见将来久久不语,周岩追问道:“少将军会把儒家思想作为立国之本吗?” 将来没有直接回答周岩的问题,而是沉声道:“儒家思想流淌在我九州之人的血液中,自然不可舍弃。” “但是只有儒家一支,难以维持不落之帝国。” 周岩为之一震,沉声问道:“少将军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不过是熟读史书有些感触罢了。” “愿闻其详!” 将来起身,透过高大的殿门看向外面夜色。其目光,好像站在山巅俯视芸芸众生之人。 只听他沉声道:“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纵观历史,很少有帝王能维持一个很好的平衡。” “文官势力太大,处处掣肘武将,遇到外敌时往往难以抵抗。” “武将势力太大,文官在莽夫的压迫下治国,很容是把天下推向万丈深渊。” 周岩便的很是激动,他连忙追问道:“少将军的朝堂,会是怎样的朝堂。” 将来沉声道:“儒家,兵家并立,法家约束文武!” “少将军真乃明君也,朝中若能形成这三足鼎立之势,何愁天下不能大一统。” 将来摆手道:“天色不早了,拍马屁皮就算了。回头自己把任命书写好找我盖章,然后该去哪去哪,希望我在朝堂上能看到你们周家五人。” “诺!” 将来道:“去吧,我与几位将军还有要事谈。” 周岩深施一礼,起身退下。待他离开大殿后,将来从侧门走出,前往偏殿。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七十九章 闹腾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月影婆娑,通往偏殿的小路上只有风声。 将来与韩时并肩而行,朝着偏殿的方向走去。 将来突然问道:“韩时觉得,那周岩如何?” 韩时毫不迟疑,轻声答道:“博学多识者多,如他这样知分寸的妙人却少。” 将来好奇道:“何以见得?” “若是他张口就要高官厚禄,怕元帅是不会用他的。” 说罢,韩时便不再言语。 将来眉毛一挑,故做不悦状:“我就那么小心眼?” 韩时也摆出了与周岩一样诚惶诚恐的姿态,言语上确是格外犀利:“真是伴君如伴虎啊,末将都不敢说话了。” 将来抬手抽在了他的头盔上,埋怨道:“少扯那没用的。”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转眼间就来到了偏厅大门前。 隔着门,将来就听到了阵阵咀嚼声,只见他无奈一笑推门而入。 偏厅内,五军主、副将皆在。将来进来后,场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将来环视四周,沉声道:“不等我就开席,我这元帅当的可真没地位啊!” 白宇指向尉迟无双:“老大,尉迟将军见你还不来,便去大殿寻你。回来后告诉我们,你与南境门阀家主已经喝上了。” 将漠把啃了一半的鸡腿扔进碗中,点头道:“就因为他这么说,我下吩咐开席的。” 霍义仰头吞下嘴里的东西,连忙附和:“对对对,我证明!” 将来的目光看向的尉迟无双,谁知这货脸不红心不跳该吃吃该喝喝。 反倒是他身边的五旗副将,一个个面红耳赤。看那架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将来板着脸,走到尉迟无双面前,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只见尉迟无双茫然抬头,与将来对视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边散的这么快吗?我以为你们得喝好久呢。” 看他如此反应,一众武将顿时蒙了。一个个心里犯嘀咕:“到底是谁在说谎?” 将来嘴角一抽,看向了尉迟无双的桌面。见食物没动多少,将来心生一计。 只听他轻笑道:“南境的世家门阀想要见见尉迟将军,一睹将军绝世之风采。甚至还有几个家主,想把女儿许配给尉迟将军。” 尉迟无双摇头道:“不去不去!我心中的只有吕柔姑娘!” 说罢,还要拿起鸡腿往嘴里塞。 将来一把按住了尉迟无双的手腕,轻笑道:“盛情难却,我都亲自来请你了,你若不去我岂不是很没面子?让我这一军元帅的脸往哪搁?” 见将来阻止尉迟无双吃东西,将漠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 便听他附和道:“无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初入南境,你就这么落别人的面子。让霍将军和林将军以后怎么办事?” 林光远一听,瞬间不乐意了。他皱眉道:“无双,你便去应付一下吧。” 就在此时,以将来两人为中心,传出了阵阵异响。 众人闻声望去,就见尉迟无双身前桌案上的碗筷开始跳动。阵阵劲风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让一众武将觉得后背生寒呼吸不畅。 当桌面上的酒坛即将掉落时,两人同时收手那阵阵劲风就此散去。 尉迟无双将手举过头顶:“我错了行了吧,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让我消停吃顿饱饭吧。” 将来轻笑道:“这还差不多!” 说罢,转身走到主位前,摘刀落座。 见众人都在等自己酒食上齐,将来挥手道:“该吃吃该喝喝,不用整那些虚的。” 就在此时,大门打开,六名士兵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三人直奔将来,三人朝韩时走去。 待酒食摆好,将来举杯道:“这一战大获全胜,诸位将军辛苦了,我们共饮一杯!” “敬元帅!” 武将喝酒甚是豪迈,众人一饮而尽,酒杯碰撞桌面发出的声响此起彼伏。 将来饿的前胸贴后背,放下酒杯后直接吃了起来。 众人相视一笑,也不再含蓄。片刻的功夫,偏殿内只剩下了大快朵颐的声音。 将来刚扔掉鸡骨头,一名士兵便推门而入。 “启禀元帅,靖王的小女儿求见。” 将来挥手道:“让她放心,我等不会为难府中妇孺,让她哪来回哪去吧。” “将来哥哥,忘了小妹了吗?” 一个悦耳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一位楚楚可人的妙龄少女不顾士兵阻拦来到了大殿中。 进来禀告的士兵抽刀阻止,那身穿淡黄色长裙的女子,好像没看到一般径直朝刀口撞去。 士兵大惊,连忙后退。正当他准备出言呵止时,将来的声音从其身后响起。 “进来便进来吧,与你无关到外面候着。” 士兵如蒙大赦,转身应是之后大步离去。 女子的婢子见状连忙跟了进来,三人走到偏殿正中后,先对将来欠身行礼,而后是左边,其次是右边。 待礼成之时,为首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将来哥哥,真的不记得小妹了吗?” 将来面色如常笑容谦和,但心中忍不住的犯嘀咕:“我见过你吗?” 将漠见状,出言为弟弟解围。只听他沉声道:“元帅很少离开军营,更别说来这南境了,你们何曾见过?” 女子轻笑道:“中秋佳节,皇宫大宴,小妹有幸亲眼目睹,将来哥哥得到少将军之名。” 尉迟无双先是嘴角一抽,而后笑灼颜开道:“姑娘我们好像在哪见过,你叫什么来着?” 女子一愣,随即轻笑道:“小女子名唤何浅。” 尉迟无双摆手:“认错了认错了!” 说罢,继续与手中的羊排大战了起来。 将来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他直奔主题道:“找我何事?” 女子轻叹:“终究是不记得了。” 说音刚落,她便收起了脸上的愁容。一双如秋水一般的眸子,打量着将来的同时轻声道:“今日前来,为将军献上一曲。可否?” 将来暗松一口气,腹诽道:“不用攀交情就好。”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不能这么说,便见他点头道:“有劳了!” 两名婢子将古琴架好,又从角落为何浅拿了一个坐垫。 就在三人准备之时,霍义小声问道:“何连营与咱家武王年龄相仿,怎么又如此年轻的姑娘?” 林光远白了他一眼,小声道:“你忘了他那五子与将来同龄了吗?有个比少将军还小的女儿有什么稀奇的。” “靠!他可真能生!” 就在两人交谈时,婉转的琴音响起,两人连忙闭嘴不再多说。 试了试琴音,何浅望向将来轻声道:“一曲《凤求凰》,献给将军。” 说罢,如小葱一般的玉指拨弄琴弦,悦耳的嗓音随着古筝的韵律一同响起。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琴音停止,歌声绕梁。何浅抬头看着将来,美眸中波光流转煞是好看。 但下一刻,她只感觉难以置信,只见将来手捧羊排,埋头狂吃毫无形象。 “这还是我朝思暮想的将来哥哥吗?” “这还是那个狂傲的少年吗?” “这...我心碎了。” 何浅心中难以平静,望着将来愣愣出神。 将来见音乐停止,抬手拿起酒杯,烈酒入口顺下了嘴里的羊肉。 只见他舒服的吐了一口气,望向何浅沉声道:“唱完了便退下吧,我们还有要事要谈。” “还是太年轻,这么得罪女人会死的。” 霍义眼睛一转,拿起一颗花生米弹向林光远。林光远转头时,他努嘴道:“帮帮忙!” 林光远点头,对着何浅沉声道:“何姑娘,你曲中之意我等明白。” 何浅转头,眼睛一亮。 “但是...” 单是听了这两个字,何浅的心里便咯噔了一下。女人的只觉告诉她,但是之后的话不是她想听的。 “我家少将军已有婚约,还请姑娘另则良人。” 霍义听了直拍脑门,尉迟无双差点把手中酒坛朝他扔过去。 片刻的沉寂后,何浅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问向将来。 “莫不是看不上我,才有这般敷衍的话?” 将来摇头道:“确有婚约,望姑娘莫在牵挂。” “我何浅在南境也算是排得上号的美儿,将来哥哥见了之后不动心吗?” 将来摇头。 “有婚约又如何,大丈夫三妻四妾本事常态。更何况你以后是要称帝的人,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三千佳丽,就不能有我一席之地吗?” 将来再次摇头。 “我是哪里不如她?” 将来沾满油花的手,直接捏在了眉心上,只听他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闹腾!” “将来哥哥是嫌我吵吗?那浅浅以后一定少说话...”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八十章 声名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靖王府,外院偏殿。 何浅的一席话,让殿内一众武将只感觉如遭雷击。 好半晌,张珏嘀咕了一句:“这人怕不是失心疯吧!” 将来一边擦着手掌与眉心,一边沉声道:“我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你且退下吧。” “将来哥哥...” 将来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而后沉声道:“我的王妃只会有一人,那便是尚婉儿。” 何浅一下子就哭了,她凄然道:“真要如此绝情吗?” “卫字营!” 话音刚落,偏殿的大门直接被推开,十余名甲士鱼贯而入,将站在中心的何浅团团围住。 何浅根本没有在意周围的士兵,她望向将来沉声道:“将来哥哥保重...小妹退下了。” 将来颔首:“慢走,后会无期。” 何浅微微欠身,强忍着泪水转身而去。 当殿门关上的那一刻,尉迟无双嗤笑道:“元帅好不解风情,一场露水之缘就这样平白错过。” 将来拿起鸡骨头扔向尉迟无双,见其躲过了便不再理会。 将漠冷声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女人不简单。” “你又没有女人,从哪学到的这些?” 霍义嘴角一挑,幸灾乐祸的看向将漠。 林光远道:“莫不是你们几兄弟,在那清雅斋学会的?” “噗~” 尉迟无双嘴里的酒喷出去好远,场中三个去过清雅斋的人同时看向了林光远。 林光远摊手道:“该知道的都是知道了,不该知道了也都知道了。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做个验证。” 将来干咳一声:“什么验证?” 林光远咧嘴一笑:“今天之前,不知道他们去过清雅斋的,把手举起来。” 寂静,无比的寂静。别说举手的人了,连动一下的都没有。 “将御!” 三人在心中咆哮一声,远在东都城的将御,连着打了九个喷嚏,险些自己把自己送走。 将漠干咳一声,把话题引了回去。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 “她刚进门时也好,即将离开时也罢。一点也不惧怕杀气腾腾的卫字营守卫,一个寻常的女人能做到这般?” 将来接过话风道:“故意往刀口上撞,明摆着有恃无恐,知道我们不会乱杀无辜。” “要命的是那曲凤求凰,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小姐,啧啧啧...太露骨了。” 说罢,尉迟无双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白宇这个铁憨憨,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他一脸不解的问道:“我们一起看的热闹,怎么我就没看出端倪。” 霍义咂咂嘴:“你可别学他们,年纪轻轻活成人精,以后的六七十年还怎么活。” 此时,另一个铁憨憨冒头了。张珏问道:“怎么就活不了?” 林光远喝下了最后一杯酒,轻笑道:“心眼多的不长寿。” 两人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可把将来气坏了。只听他认真道:“白宇、张珏,你们两个一定长寿。” 白宇嘿嘿一笑:“我前些年遇到一个老道士,他也是这么说的。” “我也遇到个老道士,他也说我长寿来者,我一高兴还给了他一两银子。” 张珏的话刚说完,大殿内响起了一阵爆笑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空盘酒杯撤下后,一杯杯清茶被端了上来。 将来用杯盖撇着浮沫做沉思状,殿内也为之陷入了宁静。 片刻后,他沉声问道:“诸位觉得,我军攻打贞国,燕国会做出何等反应?” 将漠答道:“贞国与燕国连战多年,虽说是世仇,但若我军伐贞,燕不会置之不理。” “是啊,两国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很容易陷入三国混战的局面。” 说罢,林光远放下茶杯,看向将来继续道:“我军深入敌国腹地,若遭两国围攻,便很难脱困。” 霍义颔首道:“剿灭贞国水师后,我军最少留一支水师守住龙江。稳住南境的同时,还可以避免燕国水师断了我军后路。” “但这样一来,渡江的主战军就只有四十余万。打下整个贞国,伤亡一定惨重。” 尉迟无双摆手道:“非也,贞、燕边界的守军,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的。” “没错,青、黄、紫三王的二十万边军,不会第一时间参战。若他们动了,燕国不会放弃这个夺回失地的机会。” 说罢,将漠看向尉迟无双,示意他继续。 尉迟无双颔首道:“刨去二十万边军,和我们的首要目标二十万水师。贞国腹地的主战军,也就剩下了贞王的十五万军队和橙王的五万军队。” “如此看来,我们首战才是致胜的关键。” 将漠沉声道:“致胜的关键,便是如何用最快的速度打掉赤、绿、蓝三王的水师。我们不能给边军反应的机会,更不能给贞王联合燕国的机会。” 林光远道:“是啊,若贞王愿意归还燕国失地,那两国必将联合起来,赶走我们这些不速之客。” 霍义喃喃道:“有什么办法让燕国站到我们这边呢?要是能拉燕入伙,事情就好办多了。” “与我等合作,无益于与虎谋皮。燕国能在贞国的眼皮子底下活这么久,我不信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看不明白。” 林光远说起话来毫不客气,直接否定了霍义的想法。 弄得霍义好生尴尬,毕竟这偏殿中都是他二人的后辈。 将来为了避免两人吵起来,看向韩时沉声问道:“韩时,有什么想法吗?” 韩时起身,抱拳道:“以末将的拙见,应先挑起两国战事。”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韩时的身上。将漠与尉迟无双对他了解颇深,知道韩时是一个难得的帅才。 于是乎,惊讶的声音多来自宣武、正清两军。 将来很是满意,点头道:“不必拘谨,但说无妨。” “诺!” 韩时起身后,沉声道:“江南早春,此时春耕已然接近尾声。按照往年情报,春耕结束之时,两国边境必有摩擦。” “我军在此时宣战,实为不智之举。” 霍义眉毛一挑,沉声道:“五十万大军,即便不开战,粮草也以日计。多拖一日,便多一日损耗。” 韩时态度谦和,抱拳行礼,但那双眼睛却十分锐利。 “兵者诡道也。”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虽大军停滞消耗粮草,但贸然用兵五军将士必有大损。” “孰轻孰重,诸位将军心中自有计较。” 霍义爽朗一笑,对着韩时竖起了大拇指,而后便不再说话。 将来笑道:“如何唆使两国尽早开战,诸位心中可有计策?” “以这小子的城府,要是心中没有数,可一个字也不会说。” 尉迟无双把玩着空茶杯,一脸堆笑的看着韩时。 韩时又被点到了,无奈一笑后,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民乱!” 将漠微眯的眼睛猛然睁开,转头怔怔的看着韩时。 尉迟无双若有所思,随即满意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韩时真乃帅才也!” 将来笑的很是畅快,卫字营历代副将皆是人才,到他这里依旧如此。 他的余光,看到了白宇揉起了脑袋,不由的会心一笑。 “别卖关子,当心话题再被扯开。” “诺!” 韩时环视众人,朗声道:“如今的贞国边界,皆是燕国故土。其中之民,皆是燕民。” “虽有二十万边军镇压,但边境百姓的归国之心从未泯灭。” “燕国弱小,但胜在上下一心。若非如此,如何抵抗强贞尽百年的攻伐。” “燕国几代君主,以夺回失地为志向。如此情谊,边境百姓世代传唱。” “韩之计,便是利用这君民之情。” 见韩时突然不说了,将来皱眉问道:“有何疑虑?” 韩时单膝跪地,沉声道:“此计若传出去,有损元帅的名声。” 将来轻哼一声:“我的名声,不过是嗜杀成性,生吃人肉爱饮人血之类的。多一个爱使诡计,又有何妨。再者说,我又不是没有用过。” “可是...” 将来摆手道:“我希望你们记住,我的使命是一统九州,而非兼济天下。我会因百姓遭难而暴怒,也会尽我所能爱民如子,但不代表我是一个因此而优柔寡断之人。” “我等谨记!” 这一句齐声回应,字字宛若惊雷。 将来不怒自威,看着韩时沉声道:“继续!” “诺!” 韩时起身后,朗声道:“让春草酒馆的探子翻动边境民情,直至百姓与边军发生大规模冲突。并把这消息同伙两国商队,传向燕国都城。” “另外,让贞国境内的酒馆,派出一名擅长刺杀的青衣。一路上留下些许蛛丝马迹,直奔燕国都城刺杀燕王。刺杀失败后,把这个消息传回边界。” 尉迟无双倒抽一口凉气,咋舌道:“你小子够狠!” “此计可行!” 将漠目露精光,简单的四个字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将来颔首道:“虽然酒馆的探子会损伤不少,但这计策完全可以一试。” 言罢,他朗声道:“我详细规划一番后,便让酒馆开始部署行动。这段时间里,诸位带着手下的兄弟们好生修养。” “散了吧!” “我等告退!”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八十一章 风雪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齐国,林城。 北风呼啸,卷起皑皑白雪。炊烟袅袅,万家灯火通明。 整洁的街道上,人影稀疏。虽时节已入春,但北齐之地依旧如冬。 春草酒馆门前,三道身影抖落着大氅上的雪花。店小二见有人站在门口,连忙开门热情的招待了起来。 “几位贵客,是打尖儿啊?还是住店啊?俺们着客栈少,这个点还开门做生意的就更少了。” 为首的女子声音悦耳:“好酒好菜招呼着,再开三间相邻的上房。” “好嘞,三位里面请~” 就在此时,女子摘下了连着大氅的帽子。那倾国倾城的容颜,让几桌散客纷纷侧目。 她身后的两人也摘下了帽子,其中一人是容颜毫不逊色的女子,另一人是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 老者摘下帽子的那一刻,其双目如刀冷冷的扫视着在场众人。 意思很是明显,再看者,死! 掌柜的笑着迎了上来,他声音粗犷字里行间都带着侠气。 “几位贵客,莫要误会!我们这些北方汉子不仅心直口快,脸上也没有那些所谓的面具。冒犯之处,还望见谅!今天这桌,我请!” 唐风志笑道:“自然了解,我也是北地之人。话所如此,但该警告的还是要警告的!” 掌柜的爽朗一笑:“几位,里面请!” 尚婉儿没多说什么,微微含首后跟给小二朝雅间走去。 背后还传来掌柜斥责的声音:“还看!还看!当心我先挖了你们的眼珠子!” “俺们就看看,又没什么坏心思!” 他旁边那桌的大汉嗤笑道:“你要敢有坏心思,估计早死八百回了!” 此话一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在大厅内回荡。 来到雅间内,尚婉儿退去大氅后轻笑道:“若不是北地寒冷,我真想生活在此。” 刘欣蕊抽了抽冻红的小鼻子,埋怨道:“你是有多想不开。” “尚丫头是觉得,这边的人好相处?” 说罢,唐风志把枯木刀立在了手边。 “热心肠,讲义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一路上,很是畅快。” 尚婉儿说着话,坐在了主位上,毕竟是要结账的人。 刘欣蕊撇撇嘴:“刚入齐多久啊,你就品出来了。要是进了山海关到了凛冬城,你不得嚷嚷着不走了?” 尚婉儿抽出一缕劲气,手腕一翻用指尖弹了出去。小小的气旋,直接打在了刘欣蕊的脑门上。“咚”的一声脆响过后,刘欣蕊张牙舞爪的朝尚婉儿扑去。 唐风志轻笑道:“你这丫头与将来那小子一个样,行走江湖便会快乐起来。” “我机会多的是,可他啊...难喽。” 刘欣蕊站在尚婉儿身后,两条藕臂搭在尚婉儿的肩膀上,尖放翘的下巴顶着尚婉儿的头,装出一副吊死鬼的样子。 这一幕,可把走进来的小二吓了一跳。 小二定了定很,轻笑道:“几位贵客,先喝点红糖姜茶去去寒,酒菜一会就上来。” 抬手拍了一下刘欣蕊的额头,尚婉儿淡淡道:“我想向掌柜打听点事,劳烦你帮我通传一声。” 说罢,一块碎银飞出,稳稳的落在了小二的手中。 见了这一手,小二立刻收起了笑容。他沉声道:“几位稍等,掌柜的马上就到。” 说罢,不慌不忙转身离去。 刘欣蕊把脸凑了上去,嬉笑道:“赏钱就赏钱,你吓唬他干嘛。” 尚婉儿轻声道:“起身给失了身份,直接扔过去砸到脸怎么办?” 刘欣蕊摆出了狐疑的样子:“失了身份?什么身份?是王妃啊?还是将军夫人啊?” “讨打!” 见两人闹得欢实,唐风志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一路相处下来,三人已如亲人一般。 不多时,一道残影走入雅间,再出现时已然坐在了尚婉儿的对面。 “周天境初期,看来酒馆很重视北地。” 对于尚婉儿的话,掌柜的一点也不惊讶。他抱拳道:“我这人不喜欢绕弯子,几位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尚婉儿轻笑,从腰间摘下武王令,亮给面前的掌柜。 掌柜的虎躯一震,起身恭声道:“三十一号,见过尚姑娘,刘姑娘,唐前辈。” “虽有猜测,但不敢乱认。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尚婉儿抬手道:“掌柜不必客气,坐下说!” “诺!” 掌柜的躬身行礼之后,才稳稳的坐了下去。 尚婉儿问道:“可有我爷爷的消息?” “尚公出了天牢后,一直居住在凛冬城西郊的松林别苑中。如今苑中的下人和苑外的守军,皆有我春草酒馆的探子。请尚姑娘放心,尚公一切安好。” 见尚婉儿露出笑容,掌柜的如释重负。他斟酌片刻,继续道:“请姑娘莫怪,我方探子在北齐一个萝卜一个坑,实在是没有余力去营救尚公。” “先不提那暗中的高手,单是苑外那两万精兵就够我们喝一壶。若是强行营救,情报网会断档,尚公的安全也难以得到保障。” 尚婉儿轻声道:“你们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们。若不是将叔叔施压,你们从中运作,恐怕我爷爷都难以熬过这个冬天。” “都是分内之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罢,粗犷的汉子爽朗大笑。 尚婉儿俏脸微红,没有纠结与这个话题。 唐风志看出了他的尴尬,笑问道:“北齐的朝局如何,齐王与并肩王的矛盾可有升级?” 掌柜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刘欣蕊撇嘴道:“这还真的一点也不会装啊。” 掌柜的好似没有听到他的吐槽,认真回答道:“情况很糟糕?” 尚婉儿目光一凝,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可会影响北境安危?” “会不会影响到北境,暂时还不好说。但这两人居然握手言和了,这是让我们这些掌柜感到不安的地方。” 唐风志眉毛一挑:“折腾了两代,说和好就和好了?” 掌柜的点头道:“应该是出于某种目的,达成了同盟的关系。” “你们没查出来吗?” 面对尚婉儿的质疑,掌柜的连忙起身恭声道:“我等无能,请尚姑娘赎罪。” 见掌柜的是发自内心的认错,刘欣蕊连忙开口缓解气氛:“你这还没过门呢,不用这样吧?” 谁知尚婉儿突然指向刘欣蕊,认真道:“她是将漠的心上人,你回头转告各位掌柜一声。” 掌柜的哈哈一笑,爽朗的应了下来。 刘欣蕊捂着涨红的脸,不再说话。尚婉儿抓准时机,把话题引回正轨。 “如今可有些眉目?” 掌柜的把小指三节放在唇边,发出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嗡鸣。 当声音散开的那一刻,原本包围酒馆的青衣,瞬间把包围网扩大数倍作为警哨。 尚婉儿没多说什么,毕竟也不能见人就说我手眼通天。 掌柜的沉声道:“根据我们最新掌握的线索,齐王与并肩王是对魏国有所图谋。” “这段时间里,齐国莫名多出了好多探子。这些探子往返与齐魏两地,所传之密信皆是未曾见过的暗语。” “截获时,我方青衣与之发生过大战,根据战后情报推断,这些探子极为符合《伏尸教简介》上的内容。” 唐风志的眼中突然迸发出两道刀芒,他冷声道:“与罪孽滔天的伏尸教有合作,这齐国的两个当权者当真该死。” “那简介在北齐传开了吗?” 问话之时,尚婉儿的眼中也涌现出了杀机。 掌柜的摇头道:“风雪太大运输困难,天寒地冻百姓不爱出屋。要想利用这些让齐国政权失民心,怎么也得等到冰雪融化。” 尚婉儿颔首道:“确实不能做的太过刻意。” “如今,密信破获已有成效。待完全解开之时,就能知晓他们的阴谋了。” 唐风志沉声道:“我怕,他们也在等冰雪融化。” 他随即话风一转:“当务之急,先救出尚丫头的爷爷。待救出后,我们三人完全可以配合你们酒馆行事。” 掌柜的听闻大喜:“有三位宗师相助,我等便能解除眼前之微局。” 刘欣蕊撇嘴道:“我且问你,我把齐王和并肩王杀了会有什么后果。” 掌柜的连忙摆手:“时机未成熟时万万不可!” “少了他们两个,将来那小子不是更容易拿下齐国吗?” 刘欣蕊有些不悦,她觉得自己的智商被羞辱了。 掌柜的颤声道:“几位千万不要在大军伐贞时杀了这两人,没打时可杀,打完了也可以杀。具体如何,等我消息。” “将来他..已经平定南境了?他如今怎么样?这一路打下来有没有受伤?” 面对尚婉儿的三个问题,掌柜的露出了笑容:“按时间来算,应该已经平定南境了。上次收到的指令是,严密监控齐国动向,避免在我大军伐南时遭受多国围攻。” “如今怎么样我不知道,但少将军就没输过。至于受伤嘛,近年来少之又少,我想南境那些土鸡瓦狗没人能伤的了他。” 刘欣蕊白了尚婉儿一眼:“问正事呢,别想你的情郎!”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八十二章 五胡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春草酒馆,雅间内。 刘欣蕊的一席话,让尚婉儿的小脸涨得通红。 见尚婉儿露出窘态,没心没肺刘欣蕊捧腹大笑。当笑声停止的那一刻,雅间大门刚好被推开。 几名店小二,端着热气腾腾的酒菜来到圆桌边。当盆盆碟碟码放整齐,浓郁的菜香让众人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香气扑鼻的小鸡炖蘑菇,油光荧荧的锅包肉,色泽红润的酱脊骨,肥而不腻的猪肉炖粉条,清香脆爽的五彩拉皮,外焦里嫩的红烧鲤鱼... 除此之外,还有两壶温过的春草酒。淡淡芬芳绕梁不散,使人未饮便醉上三分。 尚婉儿淡淡道:“我们边吃边聊吧。” 如此提议怎会有人否决,四人毫不客气大快朵颐了起来。 尚婉儿刚准备提一杯,两腮鼓鼓的刘欣蕊开口问道:“掌柜的,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那齐王和并肩王,问什么杀不得?” 掌柜的放下筷子,沉声道:“每年冰雪消融之后,北方蛮族便会组织春猎。若齐国政局不稳,单靠魏国难以抵挡。” “打个猎跟政局有什么关系?” 说罢,刘欣蕊夹了一块五花肉放入了口中。 唐风志摇晃着酒杯,冷声道:“所谓的春猎不是打野兽,而是烧杀抢掠我九州百姓。” 刘欣蕊一拍桌子:“好大的胆子!等救出婉儿宝宝的爷爷,我便去杀了那些蛮族的王。你们告诉我,都有谁!?” “北蛮五国,尽数如此。杀了一个王,对于游牧部落来说没有什么用。” 话音刚落,唐风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见刘欣蕊没听明白,尚婉儿解释道:“北蛮五国,指的是匈奴、鲜卑、羯、氐、羌五部。” “其中以南、北匈奴为首,慕容鲜卑、段部鲜卑、拓跋鲜卑三部次之,最后才是羯、氐、羌。” “你杀了一个王,便会有人最强的王族顶上。你杀光全部王族,便会有其他部落吞并王帐。” “如此下来,你不是在灭他们,而是帮助他们壮大。” 刘欣蕊显然脑子不够用了,只见她老老实实的端起饭碗不再说话。 唐风志感叹道:“想当年,老祖宗们把这些蛮子打到漠北苦寒之地。现如今我九州战乱,这些奴国倒是猖狂了起来。” “漠北物资匮乏,我九州强悍时他们只能用牛羊换盐、茶、粮。如今我九州七国并起,这些狼子野心的家伙,便反了天了。” 说罢,掌柜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尚婉儿好像想起了什么,她看向唐风志沉声问道:“唐叔,你是否还记得,我们在太阿山的山洞中,将来讲过天机子前辈的遗言吗?” 唐风志沉思片刻,心中突然咯噔一下,手中的筷子险些没握住。 “尚丫头,你说的是...九州兵祸,外族入侵?” 尚婉儿重重点头,沉声道:“重点是,若无准备,生灵涂炭!” “咣当当~” 掌柜手中的酒杯落在了桌面上,满满的一杯酒尽数洒在了五彩拉皮上。 他看着未拌开的五彩拉皮,颤抖的手掌抓起筷子,把五种配料与拉皮拌在了一起。 尚婉儿看着他的举动,心中暗叫不好。只听她沉声问道:“若这五部联合起来,冲击我九州会怎么样?” “若是联合起来,齐、魏难以抵抗,可是...” 唐风志咬牙道:“若齐国倒戈呢?” 掌柜的放下筷子,将面前的五彩拉皮向前推了推。 只听他沉声道:“浑河以北,必定生灵涂炭。” “齐国最大的两股势力突然达成同盟,伏尸教的密探往返于齐、魏两地...尸横遍野的受益者唯伏尸教莫属,引敌入九州齐国也会分到更多。” 尚婉儿逐条分析着,声音虽然不大,但几人都能听的清楚。 只见她猛然抬头,望向掌柜下令道:“速速把我们的猜测,传回北境、东都、南境!并转达给齐地的各位掌柜。” 掌柜毫不迟疑,躬身应是后转身便跑。 “小二!” 店小二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面上起身的尚婉儿恭声道:“尚姑娘,有何吩咐?” 尚婉儿沉声道:“准备四个鹿皮酒囊,四匹快马!再叫一个熟悉松林别苑的青衣与我们同行,我们现在就要赶去凛冬城!” “诺!” 待小二退下,尚婉儿望向两人:“时间紧迫,救出我爷爷后。还请两位随我一起解九州之危难!” 刘欣蕊面沉如水,没了往日嬉笑的样子。她盛起一碗饭递给了尚婉儿,沉声道:“快吃!” 唐风志端起碗筷,沉声道:“速战速决!” 说罢,快速吃起了东西。 待小二与青衣返回时,三人已穿好大氅。四人来到酒馆后门,消失在了风雪夜色中。 与他们一同离开酒馆的,还有数只强壮的雪雕。 齐国皇城,九川殿。 齐王站在九州山河图前愣愣出神,直到内侍总管推门而入他才回神来。 “王,并肩王来了。” 齐王沉声道:“带进来吧,奉茶!” “诺!” 待内侍总管退下,齐王迈步来到了金丝楠木雕刻的茶案后。只见他沉稳入座,表情无喜无悲看不出一丝情绪。 “当当当~”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身披重甲的并肩王绕过屏风,来到的齐王的面前。 他没有请安也没有行礼,直接大马金刀的坐在了齐王的对面。 齐王沉声问道:“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说罢,并肩王接过内侍递来的茶杯,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茶杯落案,他才开口道:“北匈奴王的提议,你怎么看?” “哼,他想要江南之地,也得有那个实力。让他跟拓跋鲜卑去争吧,我们静观其变即可。” 话音刚落,齐王面前的杯盖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清脆的声响,吸引到了并肩王的注意。待他看清龟裂的杯盖时,不由皱眉道:“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齐王冷笑道:“莫不是怕了,亦或者后悔了?” 并肩王冷哼一声,笑容玩味道:“你心里也清楚,一个不慎我们便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届时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有你垫背,我何惧之有。” 齐王没有成口舌之利的打算,他沉声道:“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会不会脱离我们掌控。” “不好说啊,驱虎吞狼本就冒险。无论哪一方胜了,我们都有可能被反咬一口。” 齐王皱眉道:“其余人我不在乎,我只希望鲜卑三部能信守承诺。只要我们两方绑在一起,便没有太多顾虑。” “打铁还需自身硬,看看能收编多少魏国铁骑吧。” 说罢,并肩王拿出了一份书信,扔到了桌面上。 齐王展开后,发现上面就短短的两行字:“甲使已就位,正在做最后的部署,请齐国在两国边界准备收网。” “何时收到的?” 并肩王想了想,沉声道:“一个时辰前,伏尸教的戊使交给我的。原信全是暗语,他翻译给我的就这些。” 齐王颔首,追问道:“这甲使是何许人也?” “我当时也好奇,问了好几遍人家也没说。妈了巴子的,一群养不熟的狼。” 并肩王的目光变得凶历,身上的杀气也再难控制。 他的这一举动,引起了齐王贴身护卫的不满。刹那间,六人将茶案团团围住。 齐王挥手呵斥道:“滚!” 冷冷的扫视着几人,并肩王沉声道:“你手下的钉子,查伏尸教查的如何了?” 齐王摇头道:“一群只会狐假虎威的废物,让他们办正事就没能耐了。” 并肩王目光阴狠:“事成之后,我要先弄死伏尸教的人,你可有意见?” 齐王手扶桌案,把脸凑的更近了些。 只听他沉声道:“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正合我意。” “我一猜便是,他们的存在对你对我都没好处!” 齐王点头道:“这些藏在暗处的老鼠养肥了,就不是偷亮那么简单了。” 并肩王眉毛一挑:“怎么说!” “粮食不得已满足时,他们便会研究着如何吃人!” 说罢,齐王指尖轻点。那原本就龟裂的杯盖,在他指尖触碰到的那一刻瞬间破损。 破碎的瓷片落入茶杯中,溅起了一连串的水花。 望着眼前的茶杯,齐王冷笑道:“这个世界马上就要像这杯茶一样乱了。” “乱才好,七国并起的局面维持太久了。若不乱起来,我们只能龟缩在这北地。” 说罢,并肩王隔着半透明的屏风看向了九州山河图。 齐王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轻笑道:“你真的想好了,要那姜国的四府吗?” 并肩王眼睛微眯,审视着齐王,沉声道:“不然呢?你会把曌国的三险四境让给我?” “不争,你像是你的性格。” 说罢,齐王目光锐利的回望了回去,两人目光碰撞谁也不让。 并肩王冷笑道:“三险之地呆久了,你当心如那曌王一般不堪一击。” “放心,我不会蠢到把屠夫留在身边,也不会把三险交给外人。” 听了齐王的话,并肩王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我会跟你争那一线关的!” “哼,奉陪到底!” ———————— ps:下一章会晚点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八十三章 别苑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阳光照射在皑皑白雪上,使这冰雪覆盖的世界更加耀眼。 松林别苑中的一处偏僻院落,尚无锋身披大氅站在门前晒着太阳。 如今的他已经须发皆白,但那双锐利的眸子没有半分老态。 “尚公,距离冰雪消融还有些日子,您还是到屋里歇着吧。” 尚无锋转头轻笑:“好!” 说罢,他跟着家丁回到小院的正厅中。 待他坐下后,家丁把泡好的参茶递到了他面前。打开杯盖后,尚无锋摇头道:“我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用再拿这些精贵的东西给我补了。” 家丁笑道:“少将军千叮咛万嘱咐,必须让你保持一个好身体。” “怎么的,他是怕老头子我咽气了,他就娶不了我家婉儿了?” 说罢,尚无锋放下茶杯,轻捏着胡须。 见家丁一时语塞,尚无锋叹息道:“我也不知道,何时在他们心里留下了老古板的印象。他俩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嘛,管我这糟老头子干嘛。” “尚公说的哪里的话,您是尚姑娘唯一的亲人,他们两个自然需要您的认可。” 尚无锋伸了个懒腰,无奈道:“啊~!你不说我也知道,一定是有人想让婉儿招一赘婿。什么复兴大周啊,什么尚氏血脉不能断啊,什么趁着乱世复国啊。” 家丁笑道:“尚公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 尚无锋也笑了,他朗声道:“小子,看在你给我讲故事解闷的份上,老头子我跟你交个底。” “晚辈愿闻其详!” 尚无锋扶须道:“我当年离开庆云寨,就是想躲着那些老顽固!” “这...” 家丁难以置信,眼睛瞪得滚圆。 尚无锋凄然一叹:“唉...没想到我那儿子,被架到了风口浪尖上。替我完成着,本该我去做的使命。到了郁郁而终,还连带着我那苦命的儿媳一起去了。” “尚公节哀...” 尚无锋摇头道:“我哪有资格悲哀,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爷爷。” 家丁认真道:“尚姑娘不会这样想的,只要您活着就是对她最大的安慰。” 尚无锋想逃避这个问题,他轻声问道:“上次讲到哪了?我还想听听他们的故事。” 家丁淡淡道:“上次讲到羊肠关大战了。” 尚无锋颔首,等待着下文。 就在此时,小院的门被推开,提着餐盒的家丁关门后,快步朝正厅走去。 “几盘菜啊?” “四盘菜,半壶酒!” 暗号对完,房门打开,屋内的家丁打开房门,把人迎了进去。 当食盒放下之后,屋内家丁沉声道:“没有异常便快些出去,免得受人猜忌。” “今早跟菜篮子一起送进来的消息,尚姑娘带着另外两位宗师已经到了郊外。” “确认无误?” “密信上是暗语假不了!” “何时动手?” “上边的命令是尚公身边必须有两位青衣保护,所以时间便定在了午膳的档口,当厨房炊烟停下三位宗师会同时出手!” 见这人不准备离去,尚无锋沉声问道:“婉儿可会有危险?” 那人摇头道:“外面的两万守军顶不住三位大宗师,尚公安心便可。” “尚公,您一定要把自已的安危放在首位,不能让尚姑娘白走一遭。危机之时,不要顾及我二人性命!” 望着眼前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尚无锋重重点头眼中已有决断。 两人同时撕开家丁的衣服,里面那象征着身份的青衣重见天日。 就在此时,一声轰响从门外响起,紧接着数不清的惨叫接连而至。 屋内的三人瞬间如临大敌。 别苑中,三位客卿用膳的偏殿轰然倒塌。尚婉儿持剑立在半空中,而后稳稳的落在了一旁正殿的屋顶上。 废墟之上烟尘滚滚,断水留下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见。 “侥幸活了一个?”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从废墟中冲出。当他露头的那一刻,剑光闪烁扫飞了他的项上人头。 其颈部鲜血涌动,身体随着惯性冲出了好远。就在他倒地之时,尚婉儿冲向了匆匆而来的守军。 “来者何人!竟敢闯齐王别苑!速速...” 一句话还未说完,凌厉的剑气直接把他拦腰斩断。映入这军官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接连飞起的头颅还有漫天的血雾。 血珠从赤虹剑上滑落,尚婉儿散去周身劲气继续向前疾行。 其身后,响起了尸体接连倒地的声音。 默影录察觉到一个周天境强者在接近,尚婉儿身形一闪出现在了那人身边。 待见到一身青衣后,悬于空中的赤虹剑才缓缓放下。 这一瞬间,青衣的后背就已经被冷汗打湿。他看着尚婉儿浑身颤抖,半天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我是尚婉儿,带我去找我爷爷!” 青衣如梦初醒,连忙点头转身带路。 尚婉儿与他并肩而行,刚转过一个巷子便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士兵。 只见她双眼微眯,手腕翻转间一声底喝:“断水!” 锋锐的剑气激荡而出,带起的威势让那些士兵紧握弓弩的手颤抖不止。 在气刃撞向他们的那一刻,一支弩箭也没有射向空中。 “轰~” 气刃砸落,两旁的墙体轰然倒塌,地面的青石板寸寸崩碎。残肢断臂间,是数不清的碎石瓦片。 尚婉儿一步凌空踏出,在半空中再次斩出一剑。 气刃撕裂周遭空气,带起了刺耳的破风声,直奔巷道后半段的守军斩去。 尚婉儿没有多看一眼,落在青衣身边后沉声道:“还有多远?” “快...快到了!” “你给我指一个方向!” 青衣点头,手臂刚抬起便被尚婉儿提了起来。他只感觉眼前一花,恢复过来后人已经在半空中。 “哪个院子?” 刚问出口,尚婉儿便急转直下。因为她已经发现了,一处守备森严的院落。 见守军抬起弓弩瞄准自己,尚婉儿双目一寒准备再斩出一剑。 就在此时,下方的守军发出了刺耳的惨叫,突如其来的虫海将这些人吞没。 当尚婉儿落在院门上时,眼前的守军只剩下了白骨,连一滴血肉都没有留下。 一团血雾快速袭来,稳稳的落在她的身边,当血雾散去,刘欣蕊赫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尚婉儿皱眉道:“怎么这么快?” 刘欣蕊面色阴沉,淡淡道:“守军的人数不对!” 尚婉儿一惊,转头看向唐风志所在的方向。却正好瞧见了,飞檐走壁而来的唐风志。 见到这一幕,她与刘欣蕊同时松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会遇到围攻,还好没事!” 人未到声先至,声音落人已到。唐风志将枯木刀送回刀鞘,稳稳的落在了两人身边。 刘欣蕊开口问道:“你那面守军人数也不对?” “你也是?” 在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尚婉儿身形一闪来到了房门前。 “爷爷?” “婉儿!” 房门被猛然拉开,尚无锋不顾青衣阻拦冲了出来。见尚婉儿身边站着一位满头大汗的青衣,两人才收起了手中的刀剑。 在尚无锋不知如何开口时,尚婉儿扑进了他的怀抱中。 喃喃低语声回荡在尚无锋的耳边,走进了他的心间:“爷爷,您没事便好!” 两滴热泪顺着皱纹留下,尚无锋拍了拍孙女的后背。沉声道:“爷爷没事,一转眼你已经长大了,这些年苦了你了。” 尚婉儿仰头,抬手为尚无锋擦去眼泪。只听她轻声道:“婉儿不苦,能见到爷爷已经很满足了。” 说罢,她退了一步擦了擦眼角,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离开再说!” “好!” 尚婉儿刚准备拉起爷爷的手,手臂一顿间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刘欣蕊一个闪身来到了尚无锋的身边,一双灵动的眸子境界的看着四周。 唐风志已然落在了众人身后的房顶上,周身气势毫不掩饰准备迎接任何危险。 就在众人小心境界的时候,尚婉儿的身影再次出现,随后一个人被它扔在了地上。 就在那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赤虹剑的剑锋已然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尚婉儿的声音清冷,一字一顿道:“别苑守军为何减少?原本在苑外的守军是否埋伏在其他地方?” 那人颤声道:“小人就是一个杂兵,小人不知道...” “啊!” 一声惨叫过后,那人的两根手指被赤虹剑斩断。 三名青衣面露尊敬,如此果断的做事风格,让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人都不得不敬佩。 尚无锋则面露诧异,心中喃喃道:“这还是那个在一群老古董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娃娃吗?” “我说!我说!女侠饶命!姑奶奶饶命!” 尚婉儿冷声道:“别废话,我耐心有限!” “他们被齐王的一纸调令给调走了,连夜偷偷走的。” “何时走的?去了哪里?” 那人捂着手,摇头道:“这...我真不知道!我就是...” 青衣上前躬身道:“尚姑娘,别苑中有两位副将,一人统领一万士卒。这人便是其中之一,名唤苏春。” 苏春惊叫出声,赤虹剑的剑尖朝他的眉心袭来。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八十四章 太聪明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我说!我什么说!” 凄厉的吼声,在剑尖儿即将触碰到皮肤时响起。声音沙哑中带着绝望,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已然失声。 发现自己还活着,苏春猛然的睁开了眼睛。他扭动着身体,只想离赤虹剑远上一些。 尚婉儿单刀直入,直接问道:“那一万人去了何处?” “被...被齐王的一纸调令给调走了。” 尚婉儿眼睛微眯,冷声道:“要说便痛快些,我没时间跟你在这耗。” “人被调道哪里去了?” 说罢,尚婉儿一步踏出,赤虹剑搭在了苏春的脖子上。 苏春一下子哭了出来,颤声道:“姑奶奶!我叫你姑奶奶成了吗?我真的就知道这么多!调令我没看到!” “仓朗朗”一声脆响,赤虹剑收归剑鞘。尚婉儿对着青衣吩咐道:“人你们带走,或许还有用。” “诺!” 青衣躬身应下,走到苏春身后一记手刀将其敲晕。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撤。” 说罢,尚婉儿拉着尚无锋朝别院外奔去。一行人踏房而行,很快没入了密林之中。 路上,刘欣蕊凑到尚婉儿身边娇笑道:“你发没发现,你办事的风格越来越像那小子了!” “谁?” 没等刘欣蕊答话,尚无锋笑道:“说的是那将来吧?” 听爷爷这么一说,尚婉儿的脸瞬间红了。她目视前方不再言语,但碰碰乱跳的心脏已然出卖了她。 刘欣蕊好奇问道:“呦呵,尚爷爷,你怎么知道将来的?” 尚无锋爽朗一笑:“呆在别院中太无聊,我让那保护我的小哥儿给讲了些他们的故事。” “爷爷~” “好好!我不说了!” 刘欣蕊哪肯放过这个机会,只见她绕到了尚无锋的身边,小声问了句:“尚爷爷,你对他俩的婚事怎么看?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没理会险些被树枝绊倒的孙女,尚无锋笑道:“我当然同意了,婉儿这孩子从命苦,有一个好归宿比什么都重要。” 刘欣蕊嘟嘴道:“尚爷爷,你不考验一下将来吗?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太便宜那小子了。” 唐风志白了她一眼,沉声道:“胡闹,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在这瞎起什么哄。” “你别说话,你是敌方的卧底!我们娘家人在讨论问题,你不许掺和!” 说罢,刘欣蕊摘下腰间铁棒,指向唐风志目光不善。 唐风志轻哼一声陡然加快速度,他奔行在队伍的最前方为众人开路。 刘欣蕊转头瞪了一眼身后的三名青衣,三人也很识趣的放慢了速度与她拉开了距离。 尚婉儿目不斜视,沉声道:“你别闹了,眼前这么多事。你有那闲功夫,帮我想想怎么解开齐国的棋局。” “你指望我想办法?” 刘欣蕊只感觉莫名其妙,歪头看着尚婉儿继续道:“你是指望太阳打西边出来吗?” 尚婉儿无奈摇头:“看路!莫要撞在树上!” 说罢,又开始整理纷乱的思绪。 刘欣蕊眼睛一转,小声道:“尚爷爷,给那将来摆个擂台如何?” 尚无锋不明所以,皱眉问道:“摆什么?” “擂台啊!” “摆什么擂台?” 刘欣蕊两腮气鼓鼓的,娇嗔道:“就是让他打赢擂台才能娶婉儿!” “听说将来又万夫不当之勇,你这丫头想靠一个擂台难住他,我看不现实。” 说罢,尚无锋看向尚婉儿。可尚婉儿好像没有听到一般,根本就没有搭话的打算。 刘欣蕊嘟囔道:“也对奥,这小子在别说在年轻一辈了,就算是放眼九州也能排得上号了。” “唉~比武招亲的计划泡汤了。” 她那气鼓鼓的样子,可把尚无锋给逗乐了。便听尚无锋轻笑道:“怎么?你还想弄个比武招亲,让一众青年才俊争我孙女?” “当然了!婉儿宝宝可是六大宗师之一....七大宗师之一...” “哎呀!反正以婉儿的身份、地位、容貌,倾慕她的青年才俊能从这里排道东都城!” “怎可让她因为那一棵歪脖子树,放弃一片大好森林!” 尚婉儿嘴角一抽,出言警告道:“休要在那说些没用的。” 刘欣蕊轻哼一声,表示很不服气。 尚无锋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他们两个你情我愿的事,我们就不要掺和了。要按你说的做,赶上我家婉儿选妃了。” “爷爷~” “哈哈哈哈,我不说了!” 刘欣蕊眼睛一亮,赞叹道:“对啊!选妃啊!” 说罢,她绕到尚婉儿身边。刚要开口。便见尚婉儿要动手,她又悻悻的饶了回去。 隔着尚无锋,她歪头道:“我找以前的旧部散个消息出去,就说云上仙要招夫婿,到时候我看那将来怎么办!” “哈哈哈哈,我真是太聪明了!” “这...”尚无锋哑口无言,一个字拖了好长,愣是没有下文。 尚婉儿将赤虹剑弹出半寸,要是中间没有人她怕是早动手了。 “你看你,一言不合就拔剑,我说你跟那小子学坏了你还不信。” “唉~还记得初次见面时,你对我是何等温柔,我们两个打来打去,你一点杀心也没有。” “如今可倒好,你不仅凶我,还要打我!” 尚婉儿狠的牙痒痒,却依旧弹指手剑如鞘。 刘欣蕊借坡下驴,嘿嘿一笑后装作乖巧道:“婉儿宝宝最好了~” 尚婉儿理都没理她,已进入了贤者模式,两耳不闻世俗事,两眼再无身边人。 刘欣蕊嘟了嘟嘴,随着尚婉儿的目光朝前看去。当她看到唐风志的背影时,不由得计从心来。 只见她左手握拳砸向右手掌心,赞叹道:“我真是太聪明了!” “哈哈哈哈哈~” 尚无锋笑的脸都红了,轻声道:“这丫头憨的有趣。” 见有人说话,刘欣蕊也没管人家说的是什么,连忙搭腔道:“对吧!” “啊?什么?” 尚无锋被这一句话给弄蒙住了,根本就没理解她的意思。 刘欣蕊自顾自的说道:“既然你们不想把动静弄得太大,那我们还是私下里摆个擂台吧。” 不给众人说话的机会,她兴致盎然的继续道:“给这将来连设三关,赢了才能娶婉儿。” 见她怔怔的看着自己,像是等待着回应。尚无锋无奈附和:“这三关是怎么个说法?” “摆擂台自然是要打架了,打赢了才能娶媳妇,打不赢回去好好练练。” “第一关嘛,就让唐风志上去,毕竟两人关系好,他一定会放水。” “第二关嘛,到时让李秋白顶一顶,毕竟与我们都有交情。” “第三关嘛,自然是我上了!婉儿的幸福我一定要捍卫住!” 尚婉儿叹气道:“我看出来了,你这是千方百计的想让我削发为尼。” “我哪有!” 尚婉儿转头道:“你让他连战三位宗师,有必要吗?” 刘欣蕊义正言辞道:“这点困难他都撑不住,怎么给你一辈子的幸福。” 唐风志转头看着她,沉声问道:“我那小友倒地怎么得罪你了?你非要折磨他不可?” 刘欣蕊轻哼一声,完全没有回答的想法。 见她还来脾气了,尚婉儿怎会轻易放过她。便听尚婉儿沉声道:“等齐魏的事告一段落,我便把你绑了。” 刘欣蕊好奇道:“你绑我干什么?” “将漠是长兄,如今还未真亲怎么能行。我把你绑了扔进花轿里,然后送进武王府。” 刘欣蕊听闻大惊失色,她定了定心神沉声道:“你别乱来奥,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是我想跑你也拦不住。” 尚婉儿嘴角薇扬,轻笑道:“唐叔,五百两银子,绑我绑了这丫头如何?” “哈哈哈,好啊!成交!” 刘欣蕊指着唐风志的后背,焦急道:“你!你不能答应!” 唐风志转头道:“你给我五百两银子我就不绑你!” “我没钱...” “没钱你不老实点,我心情好了就不绑你了。” “奥~” 此刻的刘欣蕊,像极了一只斗败了的小母鸡,只见她耷拉着脑袋嘟着嘴,一句话也不再说了。 “到了!” 随着唐风志话音落下,一行人终于冲出了松林,两辆马车以在此地静候多时。 “我们四人前面那辆,你们三人带着着他坐后面那辆。小心些,莫要着了道!” 尚婉儿吩咐一声,抓着刘欣蕊就钻入了马车。尚无锋与唐风志相视一笑,先后跟了上去。 车轮压着积雪,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车厢内炭炉烧的通红,使车厢内温暖如春。 尚婉儿坐在尚无锋身边,抬手为他整理纷乱的鬓角。见那一头雪白的头发,过往的种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尚无锋拉过她的手,轻声道:“是爷爷对不住你,还有你的爹娘。” 尚婉儿摇头道:“时也命也,爷爷莫要伤神。” “是啊,时也命也。” 随即他话风一转,沉声道:“一路匆忙,你还没有像我介绍你的两位朋友。” “这位是木中刀—唐风志唐前辈!” 唐风志抱拳道:“见过尚公!” 尚无锋还礼:“多谢救命之恩。” “这位是御血姬—刘欣蕊!” “欣蕊见过尚爷爷!” 尚无锋颔首道:“救命之恩,老头子我铭记于心。”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八十五章 勇士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魏国,中部草场。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积雪反射着淡淡的阳光使天空一同变成了白色。 如此景色下,那视线尽头天地的界限已然难以分割。 魏王金帐的东北方,有一处十余顶圆帐组成的小部落。羊群在围栏里抱做一团,马儿则在厚实的草堆中取暖。 就在此时,一行人踏着白雪来到部落。他们步调一致不慌不忙,直奔中心处的圆帐走去。 当几人踏入圆帐后,同时单膝跪地道:“见过甲使!” 甲使没有抬头,依旧整理着桌案上的信件。只听他沉声道:“起来说话!” “诺!” 当几人起身后,为首的黑袍人拿出了刻有两面佛的墨玉令牌。 令牌雕工精细,其上的寂静相与愤怒相雕的栩栩如生。而那令牌背面,清晰的刻着一个“乙”字。 这黑袍人,便是乙使刺杀将来前见过的那人。而他的身后,就是乙使曾经的得力部下。 黑袍人举起令牌沉声道:“乙使西行了,命我等前来为甲使效力。令牌为证,请甲使吩咐!” 甲使的情绪毫无波澜,只听他淡淡的问了句:“将来死了吗?” “我集结同伴时收货的消息...” 话音未落,甲使不悦道:“说重点!” 黑袍人先是一愣,而后连忙躬身道:“将来没死!” “什么?” 冰冷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戾气,甲使在这一刻才抬起头正视眼前众人。 “咕咚~” 黑袍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颤声道:“将来没死!” 甲使冷声问道:“是被岗哨发现遭受大军围攻?” “小人随看的不真切,但可以确定只有一人与乙使大战!” “咔~” 甲使手中的毛笔应声而断,吓得帐中众人纷纷跪地不敢抬头。 “与之交战之人是谁?” “天色太黑,距离太远,小人不知...” “抬头看着我!”甲使的一声咆哮,震的桌案上的茶杯都为之倾倒。 当茶杯滚落在地的那一刻,黑袍人才慌张的抬起头来。 甲使沉声道:“可还有什么线索!?” “那人身后有两条五爪金龙,好像还压制住了乙使的法相。” “还有就是冲天的刀气。” “别的,就没有了...” 甲使眉头紧皱,喃喃自语:“用刀...” 他随即话风一转再次问道:“刀气可凝结树叶?” “小人不知...” 甲使颔首,沉声道:“或许,是唐风志有了新的机遇。这九州能杀乙的同境少有,应该是大宗师无疑。他杀乙不使用逢春,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件事先且搁置,我会上书禀告教主,请他老人家定夺,你们安心做事便可。” 众人齐声称诺,等待着甲使的吩咐。 甲使抬手震散桌面上的水渍,而后将信件放到一边。 只见他轻敲桌面,沉声道:“我的人都穿梭在齐、魏两地,所以艰巨的任务就落到了你们的身上。” “目标,西南二十里魏王金帐。任务,刺杀魏王。” “若情况允许,杀光王族所有成员!” 黑袍人犹豫再三,沉声问道:“敢问甲使,可有支援?” “没有!” 淡淡的两个字传入众人耳中,如春雷炸响久久不散。 黑袍人整个人都是蒙的,一句话脱口而出:“若无支援,我们这些人即便是杀了魏王也十死无生啊!” “对啊,十死无生啊!” “敢问甲使,身在魏国的使者是哪位?可否寻求他的帮助!?” “我等为乙使出生入死多年,请甲使看在乙使的面子上给我们留条活路!” “砰”的一声闷响,甲使的大手砸了桌案上。 “闭嘴!” 伴随着两个字一同席卷而开的,是滔天的杀气与阴沉的戾气。 黑袍人如芒在背,磕头如捣蒜:“小人唐突了,小人这就带着他们出发。” 说罢,他率先起身。对着众人使眼色,让他们快随自己离去。 “等等!” 当甲使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一行人的身体肉眼的见的僵直。 黑袍人茫然回头,轻声问道:“甲使有何吩咐?” 甲使摸出来一个白瓷瓶,朝着黑袍人扔去。黑袍人慌忙接住后,甲使才幽幽道:“一人一粒,吃了再走!” 黑袍人颤抖的手拔出了瓶塞,将里面漆黑的药丸一股脑的倒在了手心中。 “这...这是?” 甲使沉声道:“明日一早便会毒发,我希望你们有人能活着回来找我要解药。”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你杀了我吧!” 话音刚落,一柄厚重的双手刀飞射而出,将那说话之人一劈两半。 当鲜血脑浆四溅,内脏滚落一地时,场中的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 “若不是我有要事,还需要你们?不想死的就把药吃了,为自己搏一线生机。” “毒药不假,但可以短时间内提升你们的境界!” “还得等什么?” 面对心狠手辣的甲使,众人再无选择。黑袍人拿起一粒药丸放入口中,众人也从他手中拿走药丸。 待所有人都已吞药,甲使挥手道:“去吧!明天一早,我在这里等你们。” 众人躬身应是,转身而去。 中部草原,魏王金帐。 魏王阿木尔手握一把木制弯刀,在教导其五岁的长子。 小家伙像极了一旁的王妃,皮肤白皙双眼灵动有神。 这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一黑一白,在宽敞的金帐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见儿子被击倒又爬起,再被击倒又再次爬起。王妃心痛之余,满眼欣慰。 只听她柔声道:“珍德,过来喝口水,休息一下。” 珍德强撑着身体爬了起来,转头认真道:“阿娘,我不渴,也不累!我是要当勇士的人!” 说罢,他拿着小木刀朝魏王冲去。 阿木尔手腕一翻,木刀用力一挑,珍德便随着木刀一起倒飞了出去。 “小家伙!等你把刀拿稳了在当勇士吧。” 珍德抬起脑袋,不服气道:“再来!” “好了!你们两个都过来。” 阿木尔无奈摇头,将刀扔在刀架上,大步朝王妃走去。 “接招!” 珍德抓准时机,提刀朝阿木尔冲去,刚临近便被阿木尔提了起来,无论怎们努力都碰不到阿木尔的身体。 阿木尔笑道:“忘了我怎么教你了?勇士是不可以偷袭手无寸铁之人的!” 珍德丢掉手中木刀,喏喏道:“阿爹,我错了。” 阿木尔轻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宠溺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嘿嘿,我知道,我知道!将来叔叔送给我的书上有写!” 王妃接过珍德,轻笑道:“那些书你都看完了?” 珍德嘿嘿笑道:“没有,将来叔叔说男子汉要文武兼备,一心二用哪里读的完。” “鬼机灵,还知道找借口!” 说罢,王妃在他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 珍德转头望向阿木尔,轻声问道:“阿爹,将来叔叔今年还会来看我吗?” 阿木尔轻笑道:“今年恐怕不行,你将来叔叔忙着呢。” “他在忙什么,都不想珍德的吗?” 王妃揉着他的小脑袋,柔声道:“成为勇士是你的梦想,你将来叔叔也有他自己的梦想啊。” “将来叔叔的梦想...” 小家伙若有所思,还学着大人皱起了眉头。 王妃看他的样子忍不住发笑,随即问向阿木尔:“将来安达如今打到哪里了?” “应该打到南境了吧,兵事已起哪有收的道理。他想称霸九州,统一曌国四境势在必行。” 说罢,他靠在兽皮椅子上,望着金帐的棚顶愣愣出神。 王妃轻声道:“怎么?你也心痒痒了?” “哈哈哈哈,还是萨仁你知我心思。”阿木尔一边笑着,一边拉起了王妃的手。 萨仁没有拒绝,接着问道:“冰雪融化后就要打羌部了吗?” 阿木尔重重点头,沉声道:“羌部屡屡自扰我国疆土,是时候给他们一个沉痛的教训了。” “恐怕氐部不会坐视不理吧?” 话刚说出口,她只感觉那只温热的大手紧了紧。她抬头看去时,阿木尔灼灼的目光也正在看着她。 只听阿木尔坚定道:“他们要敢来,我便杀一双!” 萨仁点头道:“我相信你!” “阿爹!阿爹!我也要跟你上战场!” 珍德的手也按在了两人的手上,稚嫩的笑脸目光坚定,说话时极为认真。 阿木尔笑道:“等你长大后,再随阿爹征战漠北!皆时,无边的草原都要臣服在我们父子的脚下!” 珍德露出了期望的目光,他随即问道:“将来叔叔呢?他兵强马壮会不会加入我们?” “哈哈哈哈!没他份!” 珍德嘟起了嘴,不悦道:“阿爹真小气,将来叔叔对我们那么好,阿爹都不带着他。” 阿木尔抬手弹了一下儿子的额头,认真道:“我跟你将来叔叔约定好了,他掌管九州,我掌管漠北,世世代代缔结同好。” 珍德揉着额头,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就在此时,大帐外响起一声咆哮:“来人!保护魏王!有刺客!有刺客!” 阿木尔猛然起身,护着母子二人朝刀架走去。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八十六章 火种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金帐外喊杀声此起彼伏,熊熊烈火在帐幔上映出了清晰的倒影。 魏王守卫接连倒下,他们的鲜血倾泻在了金帐之上。猩红的鲜血从账内看去,像是一张张狰狞的鬼脸。在纷乱的人影加持下,说是人间炼狱也毫不过分。 萨仁抱着珍德,将他的小脑袋按在了自己的怀中。眼前的一切,不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该看的。 就在阿木尔抓起双刀的那一刻,一道阴冷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你们拖住,我进去杀了魏王,随后一起撤退!” 话音刚落,帐门被劲风吹起。一道人影突兀出现,正是那黑袍人。 他的双眼,在毒药的加持下变得血红。当他锁定魏王的位置,二话不说一步踏出,手中双钺在快速的奔行下带起了一阵阵破声声。 其周身腥臭之气席卷蔓延,随着他一起笼罩向兵器架前的一家三口。 “我拖住他,你找机会带着珍德走。” 说罢,阿木尔周身劲气喷勃而出,其手中的两个刀鞘朝黑袍人激射而去。 黑袍人望着飞来的刀鞘,眼中寒芒一闪瞬间凶相毕露。只见他不躲不必手中钺刃翻转,一击横扫之下刀鞘应声断裂。 崩碎的刀鞘向四周激射,一颗红宝石从萨仁的眼前划过。若她再多走一步,此刻便早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就在此时,阿木尔单脚猛踏地面,朝着来势汹汹的黑袍人迎面撞去。 “当当当当当~” 一连串的金铁交鸣之声,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蔓延。片刻的功夫,双刀与双钺接连碰撞,刺眼的火花如盛开的冬梅接连绽放。 阿木尔用左手刀架住了双钺,其右手翻转刺向黑袍人腹部。 黑袍人向后暴退,避开这一击后再次扑杀向前。 只见黑袍人先是虚晃一击,而后趁着阿木尔架刀格挡之际,身形突然向下压低,双臂在面前交叉,看那架势是想用这一击刨开阿木尔的腹部。 阿木尔见状毫不迟疑,只见他手中双刀同时插入了钺孔中。其霸道的力量,带着黑袍人一同向下倒去。 黑袍人瞳孔一缩,想要抽身为时已晚。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两人的劲气倾泻在地面上,撕裂地毯的同时砸出了一个深坑。 兽皮伴随着冻土在金帐中飞舞,阿木尔见机行事抽刀向后暴退。 黑袍人怒急,嘶吼一声之后起身追去。他的爆发力强如公牛,很快便再次拉近了身位。 阿木尔向一旁躲避,堪堪避过了斜劈而下的钺刃。正当他准备反击时,黑袍人的另一只钺刃径直斩向了他的脖子。 阿木尔反应奇快,身体一倾便倒了下去。 他在地上不停的翻滚,黑袍人在其身后疯狂追赶。双钺连续斩落,撕碎了沿路的地毯。 片片兽皮四散飞舞,眼看阿木尔就要被逼到了绝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阿木尔单手拍向地面,整个人在劲气的反冲下拔地而起。左手弯刀在劲气的催动下激射而出,直奔黑袍人的脑袋刺去。 黑袍人躲避不及,双越交叉挡在面前。 当弯刀崩飞的那一刻,阿木尔一刀斩开帐幔,向外面冲了出去。 “混账!” 黑袍人嘶吼一声向前追赶,当他冲出帐幔的那一刻,一柄弯刀直击他的面门。 黑袍人双臂用力向前格挡,两人仅仅僵持了一吸的时间。黑袍人顺势倒下,抬腿踢向了阿木尔的小腹。 这缠绕劲气的一脚踢个正着,阿木尔只感觉肠子打结,人也倒飞了出去。 黑袍人顺势一个空翻稳稳站住,而后朝着倒地的阿木尔冲去,准备给他致命的一击。 就在此时,六名守军奋不顾身的杀来。他们对斩向自己的刀刃不躲不必,誓死也要挡在阿木尔的面前。 钺刃飞舞,人头滚落。六具尸体呆愣在原地,当黑袍人与之擦肩而过时,鲜血才从他们的脖颈处喷涌而出。 漫天血雨中,一柄弯刀径直朝黑袍人斩下。黑袍人避无可避,格挡时晚了一步,半截手臂被弯刀斩飞了出去。 这突然的一击,让黑袍人措手不及。在损失一臂后,他身形猛然向后暴退。待他避过阿木尔的下一击后,抬脚踢飞了守军的弯刀。 弯刀朝阿木尔飞去,在即将临近时被其稳稳的握在了手中。 手持双刀的阿木尔冰冷一笑,在漫天火光下朝黑袍人扑杀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阿木尔近身后,双刀被他舞的密不透风。 只剩一臂的黑袍人难以招架,片刻的功夫黑袍被搅碎,身体各处被划出了数不清的伤口。 其中最要命的是胸口的那一刀,从肩膀斜斩至胸口深可见骨。 黑袍人嘶吼一声,连瞳孔都变成了血红色。他不顾伤势暴起反击,钺刃在其手中狂砍猛削,整个人如同疯魔了一般。 阿木尔面沉如水,双刀挥舞间与黑袍人缠斗在了一起。在他密不透风的攻势下,黑袍人的攻击没有了一点规律。 片刻的交锋过后,黑袍人的身上又多了许多刀伤。身体被刀刃砍得血肉模糊,已然分清哪里是皮哪里是肉。 黑袍人借着阿木尔的力道抽身暴退,一声爆喝从其口中传去:“别管那些守军!与我一起杀了魏王,活一个是一个,我为你们断后!” 阿木尔哪肯给他苟延残喘的机会,话音未落两人再次扭打在了一起,转眼间便再次交战了数十回合。 黑袍人疲于应付败局已定,阿木尔打法凶悍越战越勇。 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黑袍人一击落空后身体出现了明显的僵直。 阿木尔看到破绽,一声怒吼:“死在天狼星的刀下是你的荣耀!” 话音刚落,阿木尔双手青筋暴起,双刀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刀光一闪间,黑袍人的头颅飞了出去,鲜血如柱! 就在此时,黑袍人的同伴杀出重围来到了阿木尔的身侧。 只见阿木尔不退反进,当他手中双刀斩向来人的长枪时,其周身劲气猛然暴涨,那杆长枪在这一击之下一分为三。 在来人惊恐的目光下,两柄弯刀同时朝他的胸口刺去。 就在他准备抽身暴退之时,四周的守军挡住了他的退路。十几柄弯刀随着阿木尔一起,洞穿了这教徒的身体。 顷刻间,血液四溅,在火光下妖艳至极。 “禀告魏王,刺客尽数屠尽!” “禀告魏王,王妃与王子安然无恙,此刻已经被保护了起来。” 阿木尔点头道:“很好!快带人灭火,再迟些我的王部就要全烧了!” “诺!” 就在此时,一众守军匆匆而来,为首之人是一个略显消瘦的巨汉,其名唤巴图,是阿木尔王帐下的一位将军。 看清来人后,阿木尔沉声道:“今夜是你值守王部内防,为何此时才到。” 巴图一边朝他赶来,一边回答道:“请我王莫怪,我带人去巡视了一圈外防,见到到起火在赶来。” “今日值守外防的不是白音吗?你怎会去巡视?” 说罢,阿木尔的眉头皱了起来。 就在此时,巴图双腿猛夹马腹,战马一声嘶鸣朝阿木尔冲去。 其手中大斧抡起,径直斩向阿木尔的面门。 阿木尔瞳孔猛然一缩,双臂向上一举想要架住大斧。 但他忘了,手中有一把守军的置式弯刀。当大斧砸向弯刀的那一刻,刀身崩碎斧刃砍入了他的肩膀。在他吃痛之时,身体被战马撞飞了出去。 阿木尔跌跌撞撞滑行到金帐门前,真巧被守卫带出来的王妃看到。 阿木尔艰难的抬起头,嘶吼道:“带着珍德走!快走!” 说罢,他强撑着身体爬了起来,迎上了追杀而来的巴图。 萨仁整个人都蒙了,在她的眼中王部的骑兵在屠杀王部的守军,他的表弟在砍杀着自己的丈夫。 “巴图!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萨仁的声音尖锐,在喊杀声中依旧清晰可闻。 巴图从死马的身边站起,逼退阿木尔后狞笑道:“萨仁!等我杀了他,王位你和都是我的了!草原的规矩谁也不能阻止!” 说罢,他再次冲向了,重伤的阿木尔! “你会不得好死的巴图!你要敢杀了他,我萨仁势必将你千刀万剐!” 此时的珍德,没有哭也没有闹,那一双清澈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巴图。 这一刻,他不想一个五岁的孩子,而像一只草原上的野狼。 当他眼睛眯起的那一刻,阿木尔正双手抵着弯刀,苦苦抵挡  着巴图的大斧。 “王妃,随我们走吧!为了王!为了王子啊!” 守卫已经急的不顾尊卑,用力了拉着萨仁往后退。 “留下他们母子,不能让阿木尔的火种留在草原上!” 巴图的吼声传入骑兵的耳中,几个骑兵听令行事,朝着萨仁母子冲杀而去。 守卫慌忙抵挡,却惨死在了骑兵的铁蹄下。看看这眼前的守卫越来越少,萨仁毫不迟疑转身便跑。 她声音虽然沙哑,但是字字有力:“阿木尔!你给我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交战中的阿木尔放声大笑,却没有答应萨仁的请求。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八十七章 忠奸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阿木尔的笑声,让萨仁心如刀绞。两人自幼一起长大,这笑声中的诀别萨仁岂会听不出来。 她抱着珍德的手臂更紧了,强撑着不让自己回头去看。因为再多看一眼,她一定会选择陪着阿木尔一起死。 泪水在夺眶而出,迫使视线也随之模糊。当她看到眼前有骑兵时,甚至是以为自己眼花了。 “驾!” “驾!驾驾!” 一声声低吼由远到近,马蹄声也越来越清晰。萨仁甩落泪水抬头看去,来人正是负责今夜外防的白音。 人未到,声先至。白胖高大的白音声线低沉,他望着萨仁大声问道:“王妃!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此时的萨仁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但形式又逼得她不得不说。 只见她一边向一侧退去,一边喊道:“巴图叛变了!我王有危险!” “什么!?” 白音大惊,连忙吩咐道:“你带人留下保护王妃和王子!” 他随即话风一转,抽刀咆哮道:“勇士们!随我斩杀巴图!营救我王!” “仓朗朗”的抽刀声此起彼伏,喊杀人随之而来。 白音毫不迟疑一马当先,从王妃身边略过时连头都没有转一下。 见他真的去救人了,萨仁对着来到身边的副将吩咐道:“我们跟在后面看看,我担心其他两位将军赶来时巴图栽赃白音!” 副将听闻,心中咯噔了一下,他连忙点头道:“好!但是情况不对的话,我必须护送你们逃跑。” “好!” 萨仁应允,目光中满是焦急。 两人交谈的功夫,白音已然杀到了金帐前。当他看清形式时,没有选择再进一步。因为满身刀伤的阿木尔,已经被十几人用刀架在了地上。 看着气息微弱的阿木尔,白音心如刀绞目眦欲裂。原本白胖的脸涨的通红,像是一只被困在囚笼中的野兽。 见白音来了,真准备挥斧的巴图为之一滞,只见他眼睛一转,轻笑道:“你来的够快的!” 白音咬牙切齿,低吼道:“我还是晚了一步,要不然你已经死了!” “哈哈哈哈哈!” 巴图狂妄大笑,当他小声停止的那一刻,沉声道:“情况你已经看到了,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跟我结盟一起瓜分王部如何?” 见白音不说话,巴图继续引诱道:“你看到地上这些外人的尸体了吗?王是他们杀的,我们赶来时已经晚了。我们是为王报仇的勇士,瓜分王部合情合理?” 白音冷声道:“这些人也是你安排的?” “你别冤枉我,我只是得知王遇刺后,故意晚来了一些而已。没想到啊,他命大躲过了一劫。不过,我怎会放过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 说罢,巴图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白音驱马向前,沉声道:“你把王交给我,我带着他离开王部,至于你之后如何,我不干涉!” 巴图冷哼道:“你当我是傻子吗?把他给你,我还怎么耍?” 白音抬起特质的弯刀,一字一顿道:“那便决一死战吧!” “你们在干什么?造反吗!?” 一声爆喝从远处传来,那为首之人是一个梳着胡辫的大汉,其身后还跟着密密麻麻的骑兵。 听到声音之后,巴图为之一惊,他连忙低声道:“从阿木尔的身上离开!快!” 白音看来人是布和,瞬间松了一口气。他朗声道:“布和将军,巴图意图谋反,我王重伤在他手中!” 布和以为自己听错了,猛然加快马速的同时追问道:“你说什么!?” 巴图咆哮一声:“白音派人刺杀我王,我王重伤垂危,已被我救下!” 布和听闻一惊,双手拉紧缰绳。他与两人和其身后的军队保持着安全距离,审视了巴图后又盯着白音不放。 巴图称热打铁,继续道:“白音觊觎王位已久,今日趁着巡防的间隙派人杀入金帐,等我赶来时,我王已经重伤垂危!” 说罢,他翻身下马,来到被士兵保护的阿木尔身边。指着阿木尔朗声道:“布和将军放心,我王已经被我保护了起来!” 白音嘶吼道:“你胡说!王身上的伤都是你留下的!你敢让布和将军验伤吗?” 布和把目光从阿布尔的身上移开,看向巴图沉声道:“请把我王送过来!” 巴图摇头道:“我并不信你,你万一和白音是一伙的呢?” “满嘴胡言!” 随着这一声沙哑的嘶吼,巴图身后的骑兵分开王妃萨仁抱着珍德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萨仁望向布和将军,说话的同时泪水不争气的流下:“布和将军,我亲眼看见巴图袭击我王,他手下的骑兵杀光了王的守卫!” 布和愤怒拔刀,咆哮道:“勇士们!随我一起解救我王!” 巴图毫不慌张,指向萨仁怒骂道:“你这贱人,勾结白音陷害我王,此时还敢站出来,真不怕长生天降罪吗?” 布和与白音同时怒喝:“闭嘴,休要侮辱王妃!” 巴图不屑一笑,指着萨仁怀中的珍德道:“布和,你眼瞎了吗?珍德哪里像我王,那白胖的憨样,分明是白音的种!” “我杀了你!” 白音怒发冲冠!提刀朝巴图冲去! 他坐下的战马刚冲出去几步,一只羽箭破空而来。白音挥刀斩落羽箭,但冲势也为之停下。 白音转头看去,来人正是王部的最后一位将军,巴雅尔。 白音调转马头护在萨仁和珍德的身侧,至此四军泾渭分明相互对峙。 王妃萨仁看向巴雅尔,沉声道:“巴雅尔将军,巴图劫持我王意欲谋反!还请将军联合白音将军与布和将军解救我王!” 白音附和道:“我王垂危,还请巴雅尔将军早做决断!” 巴雅尔看向巴图,冷声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巴图没有反驳,而是对着巴雅尔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他一字一顿道:“巴雅尔,我们的机会来了,草原将会是我们的!” 巴雅尔弯弓搭箭瞄准巴图,冷声道:“我只追随草原上的勇士,你还不配!” “哈哈哈哈!” 巴图狂妄大笑,转身挥斧斩下了阿布尔的项上人头! “不!” “王!” “爹爹!” 萨仁险些晕倒,但还是双腿一软跪了下去。摔倒的珍德慌忙起身,他双臂发颤盯着阿布尔的尸体不肯眨眼! 巴图扛起大斧,望着巴雅尔狞笑道:“如今我斩杀了草原的最强者,换句话说我便是最强的!你可愿意追随与我!” 见巴雅尔的弓箭没有放下,巴图继续道:“我答应你,你的地位只在我之下,会在万万人之上!” 说罢,他盯着巴雅尔,等待着他的回答。 只见巴雅尔放下手中的弓箭,轻笑道:“一言为定?” “哈哈哈哈,一言为定!” 随即他看向布和,脸上的笑容在火光下格外吓人。他沉声道:“布和将军要是答应,地位与巴雅尔将军相同。” “你的作为与草原上的野狗一般,我看你就恶心!” 布和话语如刀,直刺巴图心间。 巴图勃然大怒,咆哮道:“阿木尔死了,你难道要拥立一个握不住刀的娃娃吗?别忘了草原上的规矩,只有万人敌的勇士才配当我魏国的王!” 说罢,他抬手指向珍德,眼中的轻视之色毫不掩饰。 布和望向愣在当场的孩子,无奈摇头后轻声一叹。 白音朗声道:“布和将军,只要你帮我护送他们母子安全离开,我白音愿意追随你!” 布和眼睛一亮,沉声道:“此话当真!?” 白音虎目血红一片,咬牙道:“当真!” “好!” 布和大手一挥,带着人马向白音走去。 白音虎目含泪,望着那幼小的背影颤声道:“珍德...” “别说了,我懂!” 小小的孩子声音不带有一点情绪,他把视线从父亲的尸体上移开,转头看向了瘫坐在地的母亲,而后再看向了泪水不止的白音。 珍德稚嫩的声音响起:“只有勇士,才配称王。很显然,现在的我不配。” 白音颤声道:“你是阿布尔的孩子,天狼星一定会照耀你!” “谢谢你,白音将军,你若不这么做,我们母子很难活着离开这里。” 白音失声了,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 珍德抬头望向天空,沉声道:“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我回来!那时我一定是一名合格的勇士,我会把今天失去的,全部拿回来!” “好...” 白音说出了这么一个字,便又咬紧了牙关,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让身后的勇士为他献上生命。 来到几人身边的布和轻声道:“珍德,若有朝一日你能亲手杀了巴图和巴雅尔,我布和愿跪在你面前拥立你为王!” 孩子的视线从天空中收回,点头道:“好!” “王妃!你去干什么!” 一声惊呼从军前传出,正事那个保护他们母子的副将。 萨仁无比冷静,此刻母子二人的眼神一模一样。只听她沉声道:“我要带走阿布尔的尸首!来两个不怕死的跟着我。” “我愿意!” “我去!” 两位身高体壮的勇士走出时,还伸手拦住了身后的同伴。 就这样,三人朝巴图的军前径直而去。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八十八掌 天狼星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大火被王部的百姓齐心扑灭,滚滚的浓烟使夜色变得愈发压抑。 借着四军举起的火把,百姓们能清晰地看到有人行走在两军之间。 见军队没有打起来,百姓们壮起胆子,三五成群的靠近大军。他们一边行走一边交谈,让原本紧张的气氛变得难以控制。 “王妃,那人是王妃!她怎么朝巴图走去了!” “你没听到吗?王被巴图杀了!” “怎么办?我们难道要追随巴图吗?” “王妃扔下珍德朝巴图走去,莫不是...” “你不许胡说!” “天狼星陨落,长生天要降罪了!” “小声点,别连累我们!” “怕什么,我们草原的勇士岂会怕野狗!” “别折腾了,珍德太小,没机会的!” “想想阿木尔是如何对我们的!我愿意守护他留下的火种!” “对!我愿意守护珍德长大!哪怕是死!” “愚蠢,你指望一个连刀都握不住的娃娃给你什么?” 王部的百姓越吵越凶,随着距离的拉近,很快吸引到了大军的视线,其中也包括跟在萨仁身后的两位勇士。 其中一人道:“王妃,我跟他们的想法一样,愿意跟随珍德!” 另一人道:“多数人只是一时冲动罢了,若大军有所动作,我不觉得会留下多少人。” “可是...” 那汉子多少有些不服气,但是找不到言语来反驳同伴。 萨仁冷声道:“草原的儿女,只会追寻强者!当他们发现,年幼的珍德无法带给他们想要的富足。那样的结果,只会更可怕!” 萨仁的一席话,让她身后的两位勇士沉默了。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草原的生活多么艰难。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饥饿的人们多么可怕。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强大的王者多么难得。 火苗的成长,需要无数的生命助燃。但又有多少人,会不惧磨难等到那一天到来。 望着逐渐清晰的脸庞,巴图阴冷一笑,下令道:“把这个女人给我拿下,我要她成为我的王妃。” 话音刚落,一骑从巴图的身侧冲出。但他刚冲去一段距离,其坐下战马就被羽箭射中,人也从马背上过了,划出去好远才堪堪停了下来。 这一幕,制止住了他身后的骑兵。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看向巴雅尔,其中也包括怒发冲冠的巴图。 巴图质问道:“巴雅尔,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毁掉刚刚建立的同盟吗?” 巴雅尔不慌不忙的收起弯弓,他看向巴图,一字一顿道:“你抓了她,只会点燃百姓的怒火。” 巴图不屑冷哼:“他们有怒火又如何,那不成敢直面大军嘛?” “我该重新考虑一下同盟关系了,因为你的愚蠢很容易给我带来死亡。” 这一席话,巴雅尔说的很是认真。无论从语气还是神情,都能让巴图感受到这不是玩笑。 他收起笑容看向巴雅尔,沉声问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巴雅尔抬手指向围观的百姓,又指向他们两人身后的士兵。 “那群人,是他们的父母、妻儿、兄弟。若你处理不好他们的情绪,甚至对他们喊打喊杀。我不觉得,这些勇士还会站在你这边。” 见巴图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巴雅尔笑容玩味继续道:“白音不是蠢货,他比谁都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若你敢掳走王妃,他会毫不犹豫的点燃百姓的情绪。” “届时,你将面对的不止是白音的军队,还有愤怒的百姓和倒戈的士兵。” 巴图没有说话,而是望向远处的白音。正如巴雅尔所说的,此刻的白音正盯着自己,那样子像是随时会给他致命一击。 巴图只感觉如芒在背,皮甲下的棉衣瞬间被冷汗浸湿。 就在此时,巴图的目光被萨仁吸引。因为抱着阿布尔头颅的她,正冷冷的望着自己。 那眼神没有怨恨,没有诅咒,没有悲痛。若用一句话形容,萨仁就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巴图。 她就那样冷冷的注视着,与死不瞑目的阿木尔一起注视着。 这一幕让巴图莫名的恐慌,他不是惧怕眼前的女人,也不是惧怕尸首分离的阿木尔。他弄不懂自己的在怕什么,但那种感觉直击心灵难以抹灭。 萨仁幽幽道:“阿木尔,你再看一眼这个人的嘴脸。千万别忘了啊,他会去见你的。” “你...你再胡说什么?信不信我杀了你!” 对于巴图的咆哮,萨仁置若罔闻,她继续道:“阿木尔,我看到你身上的刀伤了。你没有输给这卑鄙小人,而是输给了骑兵的围杀。” “我的英雄啊,别忘了今日的耻辱。我和珍德会给你机会,连本带利的找他讨回来!” 巴图瞳孔收缩,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他暴怒之下抡起大斧,看那架势是要一击劈死萨仁。 就在大斧准备落下的那一刻,一杆长枪死死的架住了大斧的落势力。 巴图转头看去,却发现巴雅尔居然没有看着自己,一双深邃的眸子戒备的看着前方。 巴图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远处的白音已经放下了熊头面具。隔着好远的距离,巴图依旧能感受到熊目下的锐利。 此时百姓们的声讨之声才传入他的耳中,他也能清晰的感受到身后军队的躁动。 萨仁露出了笑容,字字珠心道:“果然,你是草原的耻辱,一个不敢杀人的懦夫。” 那笑容落在巴图的眼中,犹如恶魔的微笑。使他浑身颤栗,手中大斧险些脱手。 “刚刚是我最后的帮助,巴图,你好自为之。” 说罢,巴雅尔大手一挥,带着其身后军队转身离去。 巴图慌了神,连忙准了上去,临行前甚至忘记下达命令。 萨仁望着巴图的背影,冷声道:“今日你不死,但不代表你能安稳的活下去。” 话音随着凄冷的夜风,传入了巴图的耳中,这声音好似有魔力一般,迫使巴图控制不住的转头看去。 “她...还在笑...” 巴图抽了自己一巴掌,而后双腿一夹马腹朝巴雅尔离去的方向拼命追赶。 萨仁捧起阿木尔的头颅举过头顶,只听她嘶吼道:“我的王啊!你看到了吗!你的敌人将痛哭的生活在噩梦之中!” 说罢,她把阿木尔的头颅抱在怀中,转身朝着珍德所在的方向大步走去。 天空上的浓烟被寒风吹散,明亮的银河在草原上空浮现。 火光下,万众瞩目。那道独行的身形,将永远被世人记住。 为父亲盖好兽皮的珍德,起身后朝萨仁迎了上去。 待临近后,他伸出了稚嫩的小手,让母亲把头颅交给自己。 他虽然没有说一个字,但那双眼睛不容萨仁质疑。 当他接过头颅时,父子的目光对视了好半晌。直到身后的战马嘶鸣声响起,珍德才默然转身把阿木尔的头颅放到了尸体上。 静立在尸体身边的白音沉声道:“王的尸首该如何处置?” “冻土为化,难以进行马葬。” 一旁的布和眉头紧锁,他也想送阿木尔最后一程。 “再难也要...” 白音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只稚嫩的手打断。 珍德沉声道:“架起干柴,准备火葬。” “王妃!” 白音看向萨仁,想让他制止珍德行为。 萨仁沉声道:“我会尊重珍德的决定。” “这...” 布和神情严肃,沉声问道:“珍德,为何要选择火葬?我只是说冻土难以处理,又不是没有办法!” “跟你无关。” 这一声虽然不大,但在几人耳中却难以抗拒。 珍德起身,望向天狼星的位置。此刻的天狼星没有因为阿木尔的死亡而暗淡,反而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光辉。 只听珍德淡淡道:“我阿爹爱这个国家,爱这片广袤的草原。你们何曾见过,他安稳的长居一处。” 话音刚落,他转身看着众人继续道:“他的骨灰,将随着草原的风,飘散在魏国的每一寸土地。天狼星将成为他的眼睛,他的灵魂将于长生天同在!” 白音掩目而泣,布和则转头吩咐道:“备干柴!” 布和深邃的眸子露出了杀机,他觉得这个孩子真的有机会重登王位。 但下一刻,他就被白音的杀气锁定。 “你想撕破脸吗?” 白音冰冷的声音,让布和觉得毛骨悚然。他定了定神后,轻笑道:“你跟着我,让我觉得如坐针毡啊。” 说罢,他转身离去。摆手道:“白音,你想怎么样都随你,是跟着他,还是与我同盟我都没有意见。” 白音沉声道:“我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自然会回来找你。我白音说过的话,从来没有反悔的道理。” 布和转头笑道:“好!那我也会继续遵守承诺,对你,也对珍德!” 说罢,他带着身后的大军就此离去。 当柴堆搭建完毕,阿木尔的尸体被放在了柴堆之上。萨仁、珍德、白音并肩而立,一人手里握着一个跳动的火把。 望着阿木尔的尸体,白音问道:“你们准备去哪?” “曌...呵~应该说大武北境!” 话音刚落,萨仁扔掉了手中的火把。待珍德也扔出后,她弯腰抱起珍德走向马车。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八十九章 等风停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齐国,凛冬城。 春草酒馆内,坐满了城中的三教九流。生意的火爆程度,单看柜台后张贴的“春草酒每人限购一坛”就不妨看出。 热闹的一楼大厅,早已人满为患。小二们穿梭在各桌之间,脸上洋溢着标准化的笑容。 此时大门被推开,一阵冷风也随之而来。靠近门口的客人咒骂了几句,便继续享受着眼前的美酒佳肴。 自始至终,也没有人看向门口一眼。 来人身穿一身獭兔皮缝制的大衣,连着大衣的帽子很宽很大,那帽沿又被他压的极低,让人看不清他的一丝容貌。 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轻笑道:“这是徐掌柜吧?您好久没来凛冬城进货了,今天是一个人喝点,还是宴请朋友啊?” 徐掌柜沉声道:“宴请几位朋友,就坐三楼吧。” “好咧,楼上请!” 两人没有在一楼多做停留,在小二的带领下直接朝楼梯口走去。 当两人攀上楼梯,踏入三楼之后,小二微微颔首,而后转身独自离开。 下楼时,还把客满的牌子翻了过来。 徐掌柜左转步入长廊,熟门熟路的朝走廊的尽头走去。 在走廊的尽头,有一副描绘奇松的山水画。画作焦浓出彩,淡清传神,笔锋恰到好处,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 徐掌柜来到画前,确定四下无人后,抬手按向了身侧的门牌。 当门牌深陷,轻微的机扩转动声响起。山水画的后面,出现了一条通道。 徐掌柜抬手掀开山水画,当他走进通道后,石门自动关闭,在外面看不出一丝端倪。 通道的尽头火光明亮,当他走出通道后摘下帽子躬身道:“见过尚姑娘,几位掌柜!” 尚婉儿颔首道:“徐掌柜辛苦了,可有什么新的消息?” “有,魏王死了!” 此话一出,密室内安静的可怕。直到他做到尚婉儿的右手边,都没有一人发出声响。 “我记得,魏王是你们少将军的好兄弟...” 尚婉儿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她望向徐掌柜,等待着答复。 徐掌柜沉声道:“两人在极北荒漠相识,少将军为他成为魏王出了不少力,两人有过命的交情。” 一位掌柜问道:“是何人所害,可有眉目?” 徐掌柜回复道:“根据身处魏国的青衣调查,魏王先是受到了伏尸教的刺杀,又遭到了手下将军的反叛!” “伏尸教?这下子我们的猜测可以做实了!” “魏国内乱,齐国反叛,九州的第一道屏障荡然无存!” “卑鄙!” 另一名掌柜挥手制止了众人的议论,他看向徐掌柜沉声问道:“魏王之位呢?可有人拥立其长子珍德?” 徐掌柜摇头道:“萨仁王妃带着珍德离开了王部,听说是奔着双子城去了,应该是去找少将军了。” “唉~这节骨眼上!没有新王继位,魏国局势定然不稳,如何挡得住漠北五部!” 尚婉儿见一众掌柜有了颓势,岔开话题轻声问道:“可把这则消息传回双子城?” 徐掌柜沉声道:“属下也为之犹豫,主要是怕少将军得知后...” 就在此时,这家店的主人,鹿掌柜从密道中走了出来,他认真道:“情报是情报,人情是人情,有什么可犹豫的。” 徐掌柜点头道:“好吧,我一会儿就命人把消息传回去。” “不必了,我已经把消息传回去了!”说罢,鹿掌柜坐到了尚婉儿的左手边。 徐掌柜抱拳,没有再多说什么。 鹿掌柜拿出了几封劫掠的密信,沉声道:“这些信上的字符,皆是古身毒佛经上的梵文,零掌柜找了几位苦行僧帮忙破解,如今信上的内容都已破解开了。” 说罢,他拿起了第一封信:“大军已在两国边界集结,等待你设法诱骗魏国铁骑前来!齐王与并肩王暂时安分,但无法确定两人没有别的心思。魏国那边就劳烦甲使了,我在齐国等着你的好消息!戊参上!” 没给众人咀嚼内容的时间,鹿掌柜拿起第二封信继续道:“乙的人,已经进入魏地。但没有发现乙的行踪,不知他是留在了曌国,还是偷偷的跟了过来。既然他的人来了,我把手底下的人派到边界协助你,毕竟收拢铁骑是教主的指示,不能有差!刺杀魏王的任务,我会交给乙的亲信,这边有我盯着你放心!甲参上!” 见鹿掌柜拿起茶杯,徐掌柜伸手接过了第三封信。他念道:“你上一次来信,我只收到了两封。让下面的人小心一点,别再被人盯上了。不过无伤大雅,想要破译他们除非绑架一个使者,哈哈哈哈!说正事,我收到了庚的来信了,信上说己安全抵达北匈奴,来信时已经前往鲜卑诸部,你那边可以行动了,戊参上!” 鹿掌柜放下茶杯,拿起第四封信:“齐王与并肩王的身边被我安插了眼线,他们两个果然没让我失望,此时就已经盘算着要对我下手了。等齐国收编魏国铁骑后,接下来便是引动武、齐提前开战!待他们两败俱伤之时,五胡也以踏入南疆!你刺杀魏王之后,便要前往双子城了吧?齐、武开战我们两人当记首功,想到尸山血海在等着我们,我就忍不住兴奋,届时登峰指日可待!戊参上!” 徐掌柜拿起第五封信,沉声道:“两相算来,已经丢了三封信了!你莫要在信上透露过多的东西!达日部与淇河部已经答应驱赶魏国王部,届时这魏国三大部势必要一网打尽!甲参上!” 鹿掌柜拿起了最后一封信,沉声道:“此信收到之后莫要再回,等你到双子城后我们再建立联系!已传来消息,鲜卑三部答应加入联盟军!但是今年漠北风雪太大,他们无法即刻发兵,需要等着最后一场北风停下来!一切已经部署完毕,我等静候佳音即刻,戊参上!” 放下手中信件,鹿掌柜环视众人,沉声道:“情况与尚姑娘猜想的一样,齐国准备引五胡踏入九州大地,重新打破七国并立的局面。” 徐掌柜点头道:“他们刺杀魏王,去掉了第一道防线的同时,还弥补了齐国骑兵的短板,当真是一石二鸟之计。” “可以确定的是,伏尸教挑起战乱是为了一己私欲。一众使者想要挤入登峰之境,而那位神秘的教主所图的必是造极之境。” 尚婉儿斩钉截铁,对伏尸教的谋划下了定论。 鹿掌柜抱拳道:“尚姑娘可有决断?” 见尚婉儿颔首,众掌柜抱拳道:“我等听命!” 尚婉儿起身,沉声道:“既然断定齐国参与其中,齐王与并肩王便没了留下去的价值。我会请唐前辈与刘欣蕊出手,找出戊使者下落之后,将这三人尽数斩杀!” 她顿了一顿,继续道:“我会前往双子城,揪出甲使的下落,这一点请各位放心。诸位接下来需要做的,是把这一场阴谋在齐、魏两地传开。这第一道防线必须在五胡赶到前,重新建立起来!” 说罢,她沉声问道:“齐国可有能扶持起来的新王?” 徐掌柜皱眉道:“我明白尚姑娘的意思,此时我方入主齐国显然不妥,但是齐国真的没有能堪当大任的人。” 鹿掌柜望向尚婉儿,轻笑道:“谁说没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鹿掌柜和意?此时莫要绕弯子。” 鹿掌柜先是赔了个不是,而后继续道:“齐国的重臣,皆是当年大周重臣之后。是那老齐王逃往北地时,威逼利诱下掳掠而来的。” 徐掌柜一拍桌子,沉声道:“对啊,可让尚公继位啊!” “这...” 见尚婉儿露出了难色,鹿掌柜沉声道:“尚姑娘不必想太多,他们能否认尚公还难说,至于解除危难之后的事,你们一家人之后再聊。” 尚婉儿颔首道:“你们先问问将叔叔的意见,我也与我爷爷商量一番。” 她随即话风一转,继续道:“魏国那边,可有能扶持起来的新王?” 鹿掌柜面露难色久久不语,徐州掌柜叹息道:“只能等少将军赶来后,再看看有没有办法了。” 尚婉儿点头,沉声道:“时间紧迫,不知这场风何时会停,你们尽快想办法阻止魏国骑兵落入圈套,我先找我爷爷商量一下。” “诺!” 众人躬身行礼,尚婉儿走向隧道,当她背对众人时,眼中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石门打开,如嫩葱一般的玉指掀开可山水画。她径直走到楼梯口,向四楼走去。 来到尚无锋所在的房间,她犹豫了片刻后才敲响了房门。 “谁啊?” “爷爷,是我。” 房门被打开,脸上洋溢着笑容的尚无锋,出现在了尚婉儿面前。 见尚婉儿目光恍惚,尚无锋连忙拉住了她的手。将尚婉儿拉进房间后,他手中劲气涌动,反手一挥间关上了房门。 当爷孙俩坐在圆桌边,尚婉儿将得知的情报尽数告知尚无锋。 两代人,一壶茶,聊了许久。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九十章 云上仙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魏国东部,旦山草场。 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满目疮痍的雪地。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战马踏过的痕迹。大片的冻血之上,皆是魏国勇士的尸体。 旦山的山脚下,联排的战马凑在一起。战马的中间,窝藏着王部将近二十余万的骑兵。 当日白音走后,魏国王部便遭到了达日部与淇河部的偷袭。王部三军且战且退,就在昨日深夜被赶到了这旦山脚下。 没有圆帐、没有食物、没有锅碗,三军将士只能报团取暖,以雪解渴用马肉充饥。 反观达日部与淇河部的联营,炊烟袅袅火盆随处可见,联营四周的冰雪都为之融化。 布和站着睡了许久,整张脸都肿了几分。他艰难的活动了一下身体,而后纵身一跃站到了马鞍之上。 凝望着远处的联营,布和通红的双眼火冒三丈。他这一生,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别说让人堵到走投无路了,就算让人追着打这种事都不曾发生过。 巴雅尔一路踩着马鞍,来到了布和的身边。待其站定后,沉声道:“死马和无主的战马只够吃一顿,要么死战要么绕过旦山逃往魏、齐边界,我们必须尽快做出决断!” “巴图那个王八蛋呢?这时候死哪去了?” 布和说话的同时四下张望,却始终找不到巴图的身影。 巴雅尔冷哼道:“都怪这个蠢货,要不是他起了贼心,我们岂会被逼到如此境地!” “少说风凉话!” 一声冷哼从马群中响起,两人闻声望去,赫然发现了肩膀插着断箭的巴图。 巴雅尔仅看了他一眼,便撇过头去不再说话。布和沉声道:“是战是逃,你怎么想的?” 巴图冷声道:“战?拿什么战?双方折损下来,他们还是比我们多十万人。这么打下去,就算是一换一也没有胜算!” 布和沉声道:“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昨夜把我们赶到这里之后,就选择了收兵扎营。看样子,是故意给我们留下退路。” “胡说八道!他们有圆帐、有吃喝!要换做是我,我也会选择活活耗死你们!” 巴图对布和的猜测表示不屑,言语中毫不留没给半分面子。 巴雅尔露出了深思的神色,片刻后他双眸一亮,望向布和沉声道:“你或许猜的没错,昨夜我们的火把刚照亮旦山他们便退了,这一路下来确实像是在故意赶着我们前来。” 说罢,他转身吩咐道:“你!你!各自带领一队骑兵,绕过旦山四下查看!” “边界,伏兵...” 布和喃喃低语,挥手拦住战备出发的探马,沉声道:“按这条路线,能设伏的只有黑森林,你们在远处放一把火,再伺机而动!” “诺!” 待两队探马离去,巴图皱眉道:“若真按你们说的,我等也是十死无生!前有狼,后有虎!如何是好?” 巴雅尔皱眉道:“要不要试着往南逃,穿过极北荒漠前往佐木平原与白音会和。” “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会在后面穷追猛打!我担心我们还没到,人就饿死了!” 布和的声音向四周扩散,让周围的草原勇士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旦山上飞掠直下。那人身披一件白色大氅,手中握着一把赤鞘长剑。 身影在空中辗转腾挪,脚下气旋不停鼓荡卸掉下冲的力量。 “快看!天山有人!” “啊!真的有人!” “是神仙吗?长生天派人来拯救我们了!” “感谢长生天!” 勇士们纷纷跪倒,对着天上的尚婉儿露出了虔诚的神情。 尚婉儿目光锐利,很快在大军中锁定了身披大型猛兽皮的三将军。 只见他一步神行踏出,朝三人直冲而下。 “弓箭准备!” 布和可不信长生天会派人来就他们,他只感受到这个人很危险。 他的亲信被这一声爆喝惊醒,并为之做出了最快的反应。 当尚婉儿即将临近时,布和爆喝一声:“放箭!” 弓铉连响,箭雨破风,数千支羽箭从军阵中飞出,朝着尚婉儿的方向笼罩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赤虹剑弹出剑鞘,一声剑鸣响彻九霄。狂暴的剑气激射而出,搅动着四周的空气随之震荡。 在王部一众勇士目瞪口呆的表情之下,数千支羽箭被剑气撕碎向四周飘散坠落。 不知从哪里传出的一声咆哮:“真的是神,长生天没有抛弃我们!” 随着这一道喊声传开,越来越多的人跪倒,其中也包括刚刚弯弓搭箭的布和亲信。 “我是来就你们的,但不是长生天派来的。” 尚婉儿的声音,在劲气的加持下向四周扩散,当这一句话被旦山弹回的那一刻犹如神音一般。 巴雅尔定了定神,高声问道:“敢问这位强者,是何人让您来拯救我们的?” 尚婉儿一边维持这脚下的气旋,一边朗声道:“你们之中还有多少人记得,天策上将军,将来?” 布和怔怔的看着天上的那道声音,突然眼前一亮,高呼道:“您是云上仙?阿木尔跟我讲过您的故事!” 那次酒会,是阿木尔在将来平定东境后办的。当时王部四位将军皆在,巴图与巴雅尔岂会不记得那个名字。 巴图如同丢了魂一般,咆哮一声:“尚婉儿!她是尚婉儿!” 说罢,转身便跑,沿路上撞到的数位跪地的勇士。 尚婉儿眉毛一挑,声浪从其口中传出:“那人,便是杀了阿木尔的巴图?把他拿下,我与天策上将军定会既往不咎!” 此话一出,军阵中瞬间寂静的可怕,只剩下了巴图阵阵低吼。 下一刻,他四周的勇士动了。一个个高大的汉子朝巴图扑去,他甚至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 尚婉儿没有看他,环视四周后沉声道:“魏王的死,你们被人追赶至此,都是有心之人的计划!” “一个神秘的教派,挑唆齐国勾结漠北五胡,企图侵占我九州之地!” “我说的是真是假,你们想想便知!魏国王权崩坏,最有利的是谁?” 话音刚落,军阵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片刻的功夫,议论声被阵阵咆哮所替代! 尚婉儿从袖袍中出去了一封信,他当着众人的面朗声道:“阿木尔王部的各位勇士,当年的‘定王之战’转眼已经过去了数年。我将来不知道,你们当中还有多少人记得我。与你们并肩而战的日日夜夜,是我至今难忘的光荣岁月。很遗憾,我的兄弟阿木尔死了。远在万里之外的我,甚至没有机会送给他最后一程。我心中虽然悲痛万分,但是阿木尔的意志将与我同在。我不允许他热爱的草原,被那些北蛮胡夷所侵占!草原的勇士们、长生天的战士们!你们可愿与我一起保护你们的家园!等我!我们再次并肩而战!” 书信念完,尚婉儿重新把他装回了红色竹筒。这封万里加急的密信,完成的它的使命。 尚婉儿手腕一番,把竹筒甩给了愣愣出神的布和。一旁的巴雅尔看他要被打脸,连忙伸手接过。 就在尚婉儿落向两人之时,军阵中响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唤! “安达!安达!安达!” 尚婉儿落在马鞍上,环视着四周那些兴奋的汉子。此刻的她终于明白,将来为何宁愿跑死三军战马,也要拼了命的朝这里赶来。 巴雅尔看过书信,递给布和时顺便抬手将他拍醒。慌乱的布和,险些从马背上摔下去,他怔怔的看着信上的字迹,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是我对不起阿木尔,对不起将来安达...” 尚婉儿冷声道:“要道歉,当着他的面说!我还有要事办,眼下我帮助你们解决眼前的危局。” 布和抹干眼泪,沉声道:“我们该如何做?请云上仙吩咐?” “一会我会潜入敌方军阵,杀光他们的首领和军官!没有人指挥,你们的胜算有多少?” 巴雅尔抱拳道:“七成!” 尚婉儿颔首道:“尽可能多收拢降兵,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战斗结束后,你们立刻返回王部等待白音回归。在这段时间里,尽可能的把五胡来袭的消息散出去,毕竟将来的面子不是谁都认!” 见两人点头,尚婉儿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一句:“火光为信!你们速速准备!” 尚婉儿屏气凝神,身体尽可能的贴近地面。在她奇快的速度下,白衣白裙与雪地融为了一体。 她刚翻过围栏,就撞到了一个从圆帐中走出的士兵。那士兵未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就被一只玉手卡住了喉咙。 尚婉儿顺势前冲,将那士兵退回了帐内。 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士兵不争气的流下了眼泪。尚婉儿见状微微一笑,小声道:“想活命吗?” 见那士兵艰难的点头,尚婉儿继续道:“我会松开你的脖子,但你别动歪脑筋,我有本事在你出声前杀了你!” 说罢,尚婉儿松开了手。而那士兵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九十一章 你是谁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圆帐内,士兵的喘息声逐渐平复。他那双清澈的眸子,正看着尚婉儿愣愣出神。 尚婉儿眼睛微眯,其中杀意不言而喻。士兵吓的一哆嗦,险些惊叫出声。 见他自己乖乖的捂住嘴巴,尚婉儿轻声问道:“你是达日部的?还是淇河部的?” “淇河...” 说罢,他连忙闭上了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尚婉儿继续问道:“我见大营没有明显的划分,两部首领是住在相邻的地方还是各站半域?” “你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赤虹剑快速出鞘。锋利的剑刃架在了士兵的脖子上,阵阵杀气使他全身的汗毛都扎了起来。 尚婉儿神色冰冷,一字一顿道:“回答我的问题!” 士兵显然被吓得不轻,说话时也变得磕巴了起来,只听他断断续续道:“中心大帐,住的是圣教派来的使臣。我淇河部的首领,住在南部大帐。达日部的首领,住在北部大帐。” “使臣?” 尚婉儿呢喃了一句,默影录的覆盖范围成倍扩大,直至扫荡到大营中心处才缓缓停下来。 “一个周天境初期,两个凝气境巅峰?” 尚婉儿对这三人的境界深感怀疑,默影录再次朝着三人扫荡而去,却未感受到万婴附的阻挡。 尚婉儿狐疑,沉声问道:“三名使臣都如何称呼?有没有叫甲的?” 士兵对她知道人数表示震惊的同时,连忙摇头道:“不知道...” “砰”的一声闷响,尚婉儿一掌拍在了士兵的天灵盖上。就见那士兵瞳孔瞬间涣散,身体斜着倒在了地上。 尚婉儿盯着他身上那臭烘烘的兽皮甲,沉默了良久后还是没选择穿上他的衣服。 只见她皱着眉头把士兵提了起来,塞到了圆帐最里面的一堆箱子后。 做完这一切,她确认没有留下蛛丝马迹后,才走出圆帐消失在了阳光下。 确认大营中没有高手坐镇,尚婉儿直接踩踏圆帐顶部飞掠奔行。 她仰仗着对默影录的理解,行走在万军之中犹如无人之境。 身形变换间,她很快便到达了大营中心处的圆帐。 临近时她手腕一翻,一股劲风随之拍出。突如其来的风雪,让两名守卫闭上了眼睛。尚婉儿借此机会,迈入了大帐之中。 “啊切~好大的风啊,这该死的鬼地方!” 一名中年人抬头望向门口,忍不住的抱起了双臂。 他身边的一名娇媚女子轻笑道:“头儿,再忍忍,等那三军骑兵熬不住了,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 女子对面的独眼青年刚要开口,就见他脖子一歪斜着倒了下去。 圆帐内,只剩下了他头颅碰撞地面发出的“咚咚”声。 娇媚女子,被尚婉儿掐着脖子提了起来。两人站在中年人身后,女子回过神时就要张嘴大叫,可无论她嘴巴张的再大,都发不出半点声音。 尚婉儿手掌一用力,女子的脖子便被拧断,当她落地的那一刻,还撕掉了中年人的半截袖子。 中年人感受到脖子上的冰凉,颤声道:“大侠饶命...” “别废话,我问你说,满意了便放了你!” 中年人听到是女子的声音,下意识准备转头看去。奈何赤虹剑太过锋锐,这一动之下,在中年人的脖子上割出了一条口子。 在他即将发出声音时,尚婉儿警告道:“想死吗?” 中年人,强忍着疼痛,颤声道:“女侠要问为什么?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尚婉儿冷声问道:“你的上级是谁?” “是双子城,大福镖局的周镖头。” “北境?你可认得甲使?” 中年人愣了一下,沉声道:“不认得...” 话音未落,尚婉儿一掌拍在了他的头顶。中年人身形一晃,半个身子趴在了桌案上。他身体仅抽搐了一下,就彻底断了气息。 尚婉儿快步走到门边,赤虹剑被其横于身侧。只听她夹着嗓子道:“你们两个,去把两位首领叫来!让他们带着手底下的军官,头儿有事吩咐他们!” “对了,让他们在门外候着,头儿正在休息,人齐了再通传。” “诺!” 帐外传来了两声整齐的回答,两名守卫随后分头而去。 待脚步声彻底走远,尚婉儿长舒一口气后收剑入鞘。 她转身时,嗅到了圆帐中淡淡的血腥味,紧俏的眉头为之一皱。 只见她一步踏出,来到了香炉边。拿起半截檀香木后,甩手扔进了身后的火盆中。 檀木快速燃烧,檀香随着青烟飘散。淡雅的香气,很快压住了周遭淡淡的血腥味。 尚婉儿提着两具尸体,朝兽皮屏风后走去。见这里陈设简单,她索性抬脚卷起被子,把两具尸体扔在了床上。 她没有管落在地上的被子,转身朝前帐走去。 当她重新回到桌案边,看着被中年人鲜血染红的兽皮皱起了眉头。 感受到有人朝这里走来,她索性用兽皮裹起尸体。提起尸体的那一刻,她施展武步朝后帐飞奔。 她再次回来时,围绕着桌边四处检查。确认无误后,才安安稳稳的坐在了桌案后。 时间点滴流失,门口的人越聚越多,直至一声大笑从门外响起:“哈森,所有人都在等你呢,一会圣使怪罪下来,你可要兜着啊!” “怪我怪我!两位守卫大人,速速通传吧!” 只听守卫冷哼一声,圆帐的门帘也随之打开。 当守卫看到尚婉儿后,惊奇的问道:“你是谁?” 话音未落,一阵嘹亮的剑鸣响起,断水随之斩出! 磅礴的剑气瞬间撕裂的圆帐,刺眼的阳光映射在了尚婉儿的身上。 气刃卷起了阵阵如闷雷一般的气爆声,但很快又被惨叫声盖过。 断水所到之处,残肢断臂齐飞,鲜血如骤雨般挥洒。当尚婉儿面前成排的圆帐被掀飞时,场中除了她之外无人生还。 “敌袭!” “中心圆帐遭遇敌袭!” “擂鼓集结!” “首领在去那边了,快随我营救!” 在阵阵叫嚷声中,营内的战鼓被士兵敲响。尚婉儿不敢多做停留,反手数掌击出打飞了圆帐中的火盆。 红炭四溅,点燃了一切能燃烧的东西,尚婉儿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 “圆帐上有人!” “放箭!快放箭!” 箭雨飞出之时,尚婉儿早已落到了地面。只见她一步神行踏出,直奔旦山的方向冲去。 “在这里!围住她!” 尚婉儿面前的三条岔路上,同时涌现出密密麻麻的骑兵。只见她不退反进,手中劲气涌动缠绕剑身,当气刃击出的那一刻,尚婉儿一声娇喝。 “断水!” 气刃迎面撞向了飞奔而来的骑兵,先头部队顷刻间被齐齐斩成两半。 尚婉儿反手展开身边的圆帐,人也随之冲入了圆帐中。踏入圆帐中的那一刻,其脚下神行接连施展。剑光所到之处,帐幔尽数撕裂。 一连穿过十余座圆帐后,她才转变方向奔出帐门。 见那三支骑兵依旧卡在远处的岔路,尚婉儿直奔右侧的道路冲去。 当她踏上小路的那一刻,心中暗叫了一声不好。 在她的面前,是一众弓骑兵。这些人眼疾手快,在发现尚婉儿的那一刻就朝她射出了羽箭。 三三两两的箭矢之后,是密如蝗虫过境一般的箭雨。尚婉儿没有硬接,一步神行踏出继续向东奔行。 身后羽箭落地的声音刚刚响起,马蹄声紧随而至。 尚婉儿手中剑锋横扫,一击打飞了两盆火焰,火焰在劲风的加持下瞬间点燃圆帐。 就在身后的第二波箭雨袭来前,尚婉儿转身一击断水扫出,这一剑不仅斩向箭雨,还顺带着卷飞了身后的火帐。 劲风席卷,火焰在空中飞舞,羽箭被点燃后,尽数落在了弓骑兵的阵前。 尚婉儿不敢停留,这边的动静只会引来更多的敌人。在阵阵哀嚎声中,她转身钻入了圆帐之内。 尚婉儿屏息凝神,将默影录施展道极致。她需要尽快收起周身的杀气,如若不然逃道哪里都只有死路一条。 “架!架!” “人呢!?” “跑不远,分开追!” 耳边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让尚婉儿眉头紧皱。映射在帐幔上的影子。让她如坐针毡。 就在此时,地面开始剧烈颤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从天边响起越来越近。 “怎么回事!” “不知道!” 门外的议论声刚刚响起,集结的鼓点声便随之而来! 大营外围传令兵朝营中飞奔,“王部骑兵反扑”的示警点燃了大营的气氛! 尚婉儿长舒一口气,她不再试图收敛杀气,辨别方向后一剑展开帐幔朝南方飞奔。 刚奔行出一段距离,她就遇到了一支刀骑。骑兵不管不顾,看那架势,是想要从她的尸体踏过去。 “死吧!” 刚刚的逃亡,让她憋出了一肚子火气。只见她身形一闪,一剑断水递出。其身形在残肢中奔行,第二剑断水递出。一步凌空踏起,第三剑断水递出。 这如同修罗地狱般的场景,让余下的骑兵四散逃窜。 望着一地的尸骸,尚婉儿望向南方喃喃道:“将来你这个混蛋,本姑娘为了你,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了!” “看我怎么找你算账!” 说罢,她身形一闪,奔着太阳逐渐远去!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九十二章 火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临冬城,春草酒馆。 密室内火光摇曳,在石墙上映出的斑驳的花纹。檀香扶摇直上,烟雾在棚面盘旋扩散,最后涌向隐秘的通风口。 寂静的石室内,只有阵阵纸页翻动的声音。 长桌边,鹿掌柜仔细阅读着手中的密信,平整的眉头慢慢的皱在了一起。 唐风志见状,连忙放下了手中茶杯,沉声问道:“试探的如何?” 此话一出,他对面的刘欣蕊从桌案上爬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鹿掌柜。 鹿掌柜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但眼神中的忧色难以隐藏。他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了一连串有节奏的“哒哒”声。 好似组织好了言辞,他放下手中的书信,沉声道:“我们安插在齐国朝堂中的探子,都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见两人露出了诧异的目光,他顿了顿继续道:“已没有人,心系尚氏。” “会不会旁敲侧击的太过隐晦,他们没有听明白?” 刘欣蕊拖着香腮,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鹿掌柜摇头苦笑:“能混迹庙堂的人,皆是心思细腻之辈。若是连话中深意都听不出来,那岂不是贻笑大方了。” “说来也对,一切都是我们太过想当然了。想那天下太平的年景,忠义之士都屈指可数,更何况这大争乱世。” 对于唐风志的一席话,鹿掌柜深表赞同:“是啊,人心不古,世态炎凉,是我们太过想当然了!” 唐风志颔首,话风一转担心道:“既然如此,那些深陷朝堂的酒馆探子,岂不是会有危险?” “对啊!露出这样的马脚,很难不被盯上。” 刘欣蕊说着话玉手一拍桌面,清脆的响声在密室内回荡久久不散。 鹿掌柜看向幽暗的隧道,其目光锐利好似出笼困兽。 只听他沉声道:“我们加入春草酒馆的那天起,就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前人的牺牲,并不会白费。他们会化作土壤,带给后来者更加旺盛的生命力。” “这便是春草酒馆!” 做了一辈子闲云野鹤的唐风志,很难理解这些体制内的人。只见他嘴角一抽,看向了对面的刘欣蕊。 他想来,刘欣蕊毕竟当过体制内的头头。这时该说什么,想必她应该会清楚。 谁曾想,刘欣蕊怔怔的看着鹿掌柜。片刻后,极其认真道:“你说的太好了!我当初手底下要是有你这样的人才,北武盟何愁不兴盛啊!” 唐风志一拍额头,真的不想认识眼前的这个丫头。 鹿掌柜干笑一声,连忙岔开话题道:“既然无法扶持尚公为齐主,那我即可派人将尚公送回双子城。” 唐风志轻叹一声:“如此这般,我们两人是不是也要离去了?” “便宜那两个小人了!” 望着气嘟嘟的刘欣蕊,鹿掌柜沉声道:“不然!” “怎么说?” 面对异口同声询问的两人,鹿掌柜认真道:“大元帅事先有安排,就算无法扶持尚公掌控齐国,也要杀了齐王与并肩王!” 唐风志不悦道:“我能理解留着这个心腹大患,会给九州带来难以想象的浩劫。但是若没了这二人,齐国的百姓该当如何?” “难不成任由五胡践踏吗?” 刘欣蕊捂着嘴道:“听说他们叫我们两脚羊,就是能吃的意思!” “唐前辈莫要动怒,请听我细细道来!” “说!” 唐风志之回答了一个字,其中的威严不容置疑。 鹿掌柜抱拳道:“若留着齐国,我们费力聚拢魏国各部将毫无意义。五胡只需要分出一到两部牵制魏国兵力,其余几部完全可以通过齐国进入我九州。” “所以说,这第一道防线必须稳固!” 唐风志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鹿掌柜摇头:“并非我的意思,而是大元帅的意思。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攻略齐国的城池,为九州建立起第一道防线。” 唐风志眼睛一眯,追问道:“我虽然没读过兵书,但也活了这么多年了,大大小小的战事也看了不少。姜国会放过北境空虚的机会吗?贞、燕会不会趁机跨江攻打南境!?” 鹿掌柜神秘一笑:“一切都在大将军的掌握中,唐前辈放心即可!” “我虽然没见过将云天,但他能教出将来这样的人才,想必当得起他的名声。” 就在此时,轻微的机扩转动声在密室内回荡。三人同时将目光定在了深邃的密道。 当脚步声戛然而止,一位青衣出现在了三人的视线中。 青衣站定,躬身抱拳道:“禀报掌柜,两位宗师。据可靠消息,今夜并肩王将进入皇宫,在九川殿与齐王约谈。” “随行兵马有多少?” “只有并肩王的亲卫,两万踏雪骑。” 鹿掌柜颔首,随即吩咐道:“让那十名精通默影录的死士,在竹影居等待命令!” “诺!” 待青衣退下,刘欣蕊蹙眉道:“我与唐老头同行,你准备死士为何?” “我们两个去即可,若真的打起来,很难保证他们的安全!” 唐风志的话,鹿掌柜岂会不明白。只听他沉声道:“这十人,是为两位探路的,生死勿论!” “胡闹!” “荒谬!” 两道声音打断了鹿掌柜的话,唐风志率先开口道:“小子,你是在瞧不起我们吗?” 鹿掌柜连忙起身,躬身抱拳:“两位的实力,鹿某自然知晓。我并无瞧不起两位的意思,鹿某只是奉命行事!” 刘欣蕊幽幽道:“奉命?奉谁的命?” “大元帅,将云天!” 话音刚落,在两人愣愣出神时,鹿掌柜补充道:“这十人,是鬼卫中选拔出来的精锐。早在鬼卫得到默影录之时,便奉武王之名前来北齐。” “他们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追查当年齐王是如何事先的得知,大元帅要偷袭山海关之事。” 刘欣蕊追问道:“这与我们刺杀两人有关系吗?” “有!” 鹿掌柜回答的斩钉截铁,随即补充道:“我们怀疑,齐国皇城中有高人。至于是占星、掐算还是卜卦,我们没有过多的线索。” “这人好像除了齐国生死为难之际,便不会出手一般。但我们又不得不怀疑,这个人确实存在。” 刘欣蕊笑道:“说的玄玄乎乎的,若真有这样的人,婉儿岂会破了他们收拢魏国骑兵的局?” 鹿掌柜无奈一叹:“刘姑娘,我说过在齐国为难之时了...” 刘欣蕊不服气道:“万一是你们提前泄露了呢,你们又没有证据证明真有这么个人。我了这一个虚无缥缈的人,就让三个鬼卫去送死吗?” 鹿掌柜无法再解释,毕竟至今也没有得到确实的情报。他抱拳道:“军令不可为,请两位莫要为难鹿某。” “我说不行便不行!” “要是非去不可,你就让他们去吧,本姑奶奶不去了!” 刘欣蕊的神情无比认真,她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但无法有人特意为她去送死。 唐风志见状,轻咳一声:“听我说两句!就算真有那能掐会算之人,想必也难以算准我们的实力。若那十人在前面打草惊蛇,惊动了事先安排好的伏兵。我与刘丫头,便失去了先机!” “这....” 刘欣蕊斩钉截铁道:“普通人越多,我越强!放心好了,这件事我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的!毕竟我答应过婉儿宝宝!” 她随即眼睛一转,继续道:“我有个让你不抗命的办法,你要不要听?” 鹿掌柜连忙躬身,摆出了一副受教的模样。 看到他这个样子,刘欣蕊很满意。只听她仰头吐出了一个字:“火!” “火?” 鹿掌柜反复咀嚼,喃喃道:“刘姑娘的意思,是让他们帮着放火?” 刘欣蕊一弹响指,轻笑道:“答对喽!” 见鹿掌柜不明所以,刘欣蕊解释道:“北齐严寒,我的虫子行动起来多少有点不变。若你们能让皇城烧起来,冻土层稍微融化一些,我保证把唐老头安全的带出来!” “刘丫头!你...” 唐风志的话还没说出来,便被刘欣蕊瞪了回去。唐风志砸吧砸吧嘴,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 鹿掌柜沉思片刻,坚定的点了点头。他沉声道:“我临冬城春草酒馆,一定会点起一把大火!” “放完火就跑!你可知道!?” “好!” 见鹿掌柜答应了下来,刘欣蕊轻笑道:“好!我答应你们加入这次行动!” 她随即话风一转,轻声问道:“唐老头,你觉得呢?” “丫头!” “就说有没有意见,没让你说别的!” 唐风志无奈一叹:“我没意见,大火也能阻挡大军支援。” 见两人没有再拒绝,鹿掌柜躬身道:“请两位保重,哪怕是是两位受了一点伤,鹿某也无法像背后的那几位交代!” “好了好了,婆婆妈妈的,不就是闯趟皇城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罢,刘欣蕊起身,率先朝密室外走去。 唐风志没有说话,拿起身边的枯木刀,跟上了刘欣蕊的步子。 鹿掌柜对着两人消失的地方深鞠一躬,久久不曾起身。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九十三章 九川殿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圆月当空,九天银河都为之暗淡。北风呼啸,卷起屋顶积雪如浪潮。 灯火辉煌的齐国皇城,在夜空下散发着夺目的光彩。这位年近整百的“老人”,屹立在凛冬城之中象征最高的权威。 城头上巡逻的士兵一丝不苟,城门前站岗的兵丁神色肃穆。 当大地开始震颤,战马踩踏大地所发出的声音逐渐逼近。 老人在骑兵临近时,缓缓的张开了嘴巴。飞奔而入的踏雪骑,好似被他吞入了口中一般。 当骑兵尽数进城后,轰鸣声才戛然而止。为首之人带着数百骑,朝皇宫大门直奔而去。 一处高楼上,两道身影并排而坐。月光照应在两人的身上,尽数被那漆黑的夜行衣吞没。 望着从面前飞掠而过的百十骑,唐风志幽幽道:“丫头,你真想清楚了吗?” “我都没矫情,你问东问西的干嘛。” 说罢,刘欣蕊周身腾起一团红雾。再出现时,人已经站在了远处的房顶上。 唐风志无奈摇头,拿起身边的枯木刀起身跟了上去。 两人身形快速闪烁,稳稳的跟在骑兵队伍后方。 当骑兵停在九川殿院外,红雾猛然冲入了人群之中。 与此同时,无数尸虫顶碎了青石板。一只只虫王腾空而起,朝着面前的的敌人扑杀而去。 “你去杀齐王,这里交给我!” 话音刚落,雕花铁棒带起一阵劲风,奔着并肩王的脑袋砸去。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头盔在这一击之下四分五裂。一道血箭从其颅顶飞出,在阵阵惨叫声中如烟花般绽放。 “杀!” 滔天的喊杀声,从九川殿院内传出。刘欣蕊刚刚勾起的嘴角,在这一刻瞬间凝固。 一声嘹亮刀鸣响起,唐风志的身影便从围墙内跃了出来。 “快走!有埋伏!” 话音刚落,他转身斩出了一刀逢春。片片嫩叶扶摇直上,迎向了倾泻而下的箭雨。 此起彼伏的断箭声在夜空中回荡,刘欣蕊十指联动无数尸虫破土而出。 唐风志见状,身形一闪来到了刘欣蕊的身边。他弯腰把刘欣蕊抗起,脚步连点消失在了原地。 此刻的刘欣蕊双目血红,如丝线般的劲气从她指尖传出。道道劲气化作波纹,像是在为尸虫传达最后的命令。 “杀!” 四面八方传来的喊杀声将刘欣蕊唤醒,刘欣蕊目光一凝十指猛然交叉。 只听她大喝一声:“散!” 密集的虫海如浪潮般向四周席卷,刚刚冲出九川殿的士兵正巧撞上了漫天的虫王。 薄翼震颤嗡名不止,锯齿般的口器撕咬着裸露在外的肌肤。 顷刻间,人影哀嚎倒地,鲜血飞溅肉沫四溢。 屋顶上,刘欣蕊拍了一下唐风志的后背,冷声道:“放我下来!” 唐风志刚松手,刘欣蕊身形一闪便落在了他的身边。 “有多少把握?” 刘欣蕊摇头道:“不知道他们是否在这皇城中。” 唐风志先是一愣,而后冷声道:“想办法通知酒馆的人别放火!” “迟了!” 顺着刘欣蕊的目光看去,远处的火光冲天而起。紧接着,两处、三处、四处...直至到了十数,才彻底停了下来。 “你以后怎么办?” 面对唐风志认真的神情,刘欣蕊轻笑道:“不是吧,不是吧,我好歹也是一个宗师,你不会觉得我没了虫子就会死在外面吧。” 说罢,她噗呲一笑,继续道:“大不了赖在武王府不走了,什么时候把虫子养出来什么时候罢休。” 唐风志无奈摇头:“你这丫头。” 话音刚落,密集的脚步声在两人耳畔回荡。唐风志转头望去,就见一个弓弩方阵朝两人袭来。 “退!” 就在此时,铺天盖地的箭雨从两人左侧袭来。唐风志一脚踏碎了屋顶的瓦片,人也紧跟着跃到了半空中。 “逢春!” 劲气激荡,化作无数叶片。叶片飞舞,将箭雨尽数击落。 “不能这么打,我们到下面去!” 说罢,唐风志俯冲而下。刘欣蕊朝着步兵方阵一挥手,而后也跟在跃了下去。 “他们往前面去了,快追!” 刚刚命令放箭的都尉沉着下令,好似一切都在计划中一般。 步兵方阵刚刚移动,如潮水般的尸虫便冲向了人群。 尸虫无孔不入,起此彼伏的惨叫声在皇城内回荡。 狂暴的刀气从枯木刀的刀刃上射出,在一众士兵惊恐的目光下轰碎了两侧的墙体。 烟尘弥漫,碎石横飞。原本的道路消失,士兵没了前进的方向。 两人转身朝西侧奔行,而后再转向南冲入了一处小巷。 嫣红的围墙在两人眼中变换着,瓦头上的兽面因速度过快变得越来越模糊。 就在此时,一道青气从小巷的尽头升腾而起。当青气散尽的那一刻,登峰境的气息蔓延开去。 两人的目光中,出现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老者手中握着一杆蛇头拐杖,他的双瞳也是如蛇类一般的竖目。 刘欣蕊眉头轻皱,冷声道:“这里怎么会有登峰境强者!?” “哼,一个请仙上身的出马弟子而已!” 说罢,唐风志停下了脚步,枯木刀指向了老者。 “嘶~小娃娃知道的还不少。但你拿刀指着常爷爷,就是你的不对了!” 说罢,老者还吐了吐蛇头,真的好像蛇吐信子一般。 唐风志冷声道:“能预知未来的便是你?” “嘶~哈哈哈哈,不是我难道你是吗?” 话音刚落,老者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刘欣蕊面前,蛇头拐杖照着天灵盖猛然砸下。 “当”的一声闷响,雕花铁棒架在了蛇仗的血盆大口上。 下一刻,枯木刀便斩向了老者的头颅。 “嘶~” 老者的口中发出了一阵怪异声响,紧接着是一连串骨骼的爆裂声。 只见他身体诡异的扭曲,完美的避开了唐风志凌厉的一击。而后又一阵骨骼爆裂,身体滑行着退了出去。 当他站定的那一刻,老者的嘴角流出了一抹鲜红。 “嘶~好像玩大了,我这徒孙的身体吃不消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扭动着身体。好像在适应着,这具人类的躯体。 “你死定了!” 最后一个字刚刚落下,枯木刀便斩向了老者面门。蛇头仗带起破风声,毒牙便卡出了枯木刀的刀刃。 “嘶~小娃娃,你还嫩...” “砰!” 雕花铁棒砸在了老者的额头上,老者直接滑出去了数丈之远。 “他应该是第一次附身战斗,你我联手快速击杀了他!” 唐风志目光冷冽,说话的功夫再次朝老者冲去。 刘欣蕊的袖袍中飞出了两只虫王,虫王尸体炸裂的那一刻,刘欣蕊周身的血雾再次升腾。 只见他脚尖轻点,再出现时已然站在了老者身后。 枯木刀与雕花铁棒同时落下,老者的身体却扭动着窜上了围墙。 他趴在围墙上,两条腿却自然下垂,显然已经断了骨头。 “嘶~知道来了两个身手不错的娃娃,本想着借着徒孙的身体耍耍,哎呀呀,玩大了!” 说罢,老者诡异的晃了晃脑袋,一双竖目死死的盯着刘欣蕊两人。 “走!” 唐风志不想恋战,要是被大军围住就麻烦了。 刘欣蕊紧紧的跟在他后面,沉声问道:“为什么不杀了他!” 说罢,她又转头看来一眼尾随的老者,脸上跃跃欲试的样子毫不掩饰。 唐风志回答道:“死的只不过是那老者本人,此时的仙家我们斩杀不了。” “杀了老者也好啊,这样我们最起码不是毫无收获!” 唐风志转头,没忍住抽了抽嘴角。他沉声道:“你看他的样子,还能活吗?” 刘欣蕊再次转头看了一眼,那如蛇一样爬行的老者,啧啧道:“估计难了,看这架势肚皮都磨破了。” 此时的老者紧紧的跟在两人的身后,他爬行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线。 “不行,他这样跟留下记号有什么区别!” 唐风志一步急停,转身挥出了一刀逢春。 当片片落叶笼罩向老者的那一刻,老者张嘴吐出一口黑气,将劲气化作的树叶尽数抵消。 “嘶~哈哈哈,有趣有趣。爷爷活了千百年了,好久没遇到过能跟我交手的人。” 说罢,他身体诡异的盘在了一起,而后朝着抢房的两人弹射而去。 刘欣蕊手腕一翻,两只虫王的尸体破碎后化作一只血手朝老者击去。 老者本在俯冲,见这一掌袭来,下意识的扭动身体进行躲避。但这一扭之下,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 鲜血碰上血手,血手膨胀了数倍,重重的打在了老者的胸口。 见老者倒飞出去,两人陡然加速,是想借此机会彻底甩开这个跟屁虫。 “嘶~” 谁承想,这老家伙锲而不舍,一边卖力追赶,一边咆哮道:“我这徒孙活不成了,你们两个以后给我上香!” 刘欣蕊转头啐了一口:“做梦!” “嘶~那你就见不到爷爷我了!” “谁想见你啊!” 说罢,刘欣蕊头也不回的竖起了一个中指头。 见到这一幕,老者身体一阵抖动,一团黑雾破体而出。 只见它速度奇快,跟着两人冲出了皇城。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九十四章 虫海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凛冬城,皇城。 火光冲天,焚烧着朱甍碧瓦。那些巍峨的建筑,在火势下逐渐倒塌。 “轰隆隆”的闷响声此起彼伏,就好像是这座坚城发出了不甘的嘶吼。 废墟之上浓烟滚滚,那些黑烟盘旋于夜空久久不散。 黑烟堆积,形成一只巨兽的利爪。那下压的趋势,好似要撕碎皇城一般。 原本在暗中设伏的将士,此时正在拼命的救火。那一桶桶清水也好,五六人推动的水车也罢。在这无情的火势前,显得是那样的杯水车薪。 “将军!不行啊!根本挡不住啊!” 听着手下都尉的咆哮,那皮肤黝黑的将军转身吩咐道:“你带着兄弟们,把后面的大殿拆了!既然浇不灭!那就是不浇了!” “诺!” 都尉躬身应下,点齐人手便要离去。但下一刻,他们身后的士兵发了疯一般朝他们冲来。 “慌什么!你们慌什么!?” 话音未落,都尉瞳孔一缩。只见密集的虫海如飞沙走石,吞噬着它们能接触到的一切活物。 “天啊这是什么!?” “跑啊!这些东西吃人啊!” 惨叫声中,人群被虫海吞没。此时的尸虫,比之前活跃了很多。不再寒冷的天气,让它们发挥出了难以想象的战力。 但那些被挤到火海中的尸虫,则顷刻间化为虚无连渣都不剩。 即便如此,虫海依旧不知疲倦的四处掠夺。它们的意识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光所有生物。 虫海离去,地面上只剩下森森白骨。 后宫,静心殿。 齐王站在大殿门口,望着远处的火光皱眉不语。 他身边的并肩王,手里拿着一串葡萄,一边吃着一边说道:“这节骨眼上,你不会想着大兴土木吧?” 齐王转头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的打算。 “报!” 就在此时,一骑探马匆匆赶来。看其盔甲,赫然是并肩王手下的踏雪骑。 看清来人后,齐王的眉头不由得皱的更紧。 并肩王没有注意到齐王脸上的微妙变化,他一把扔掉了手中的葡萄,对着门口的守卫冷声下令道:“快!让他进来!” 见守卫对他的话不予理会,并肩王先是瞪了齐王一眼,而后快步冲下台阶。 只见他在青石板铺就的主路上飞掠而过,临近大门时先后出了两拳,将门后拦路的两名守卫轰飞了出去。 两声惨叫同时传出,在摔落的闷响中戛然而止。 待并肩王的身影停下,那名踏雪骑单膝跪地道:“禀告王爷,踏雪骑在赶来的路上遇到了虫海...” “如今...如今...” 并肩王眉毛一挑,冷声道:“如今怎么着,不说我杀了你!”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杀气,骑兵一咬牙沉声道:“全军覆没!” “登登登~” 并肩王连退数步,险些被身后的门槛绊倒。他站定后深吸一口气,才勉强稳住颤抖的身体。 就在此时,并肩王只感觉全身的汗毛猛然扎起。他转头凝望,就见齐王双目阴冷的盯着自己。 齐王目眦欲裂,嘶吼咆哮道:“是你做的?” “本来应该是,但很显然不是。” 此话一出,站在台阶下的百十名踏雪骑同时朝齐王冲去。 就见齐王大手一挥,两侧的围墙上出现了成排的弓弩手。踏雪骑刚刚上台阶,便被密集的箭雨阻挡住了身形。 机扩的滑动声,弓铉的震颤声,箭矢的破风声,箭尖的碰撞声,刀刃的挥舞声,士兵的闷哼声... 杂乱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一具具尸体先后倒在了血泊之中。 门口的那名踏雪骑抽刀挡在了并肩王的身前,他一边挥刀斩落羽箭,一边咆哮道:“退回来,护送王爷出城!” 但这话显然迟了,随着第二轮箭雨的袭来。台阶下的踏雪骑,尽数倒在了齐王的脚下。 当面前空无一人时,齐王缓缓走下台阶,踩着一地的尸体,朝并肩王走去。 并肩王死死的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好一招一石二鸟之计!” “过奖了,过奖了!也不知你怎么想的,突然愿意配合我演这出戏。” 话音刚落,齐王的面目变得无比狰狞,他大笑着继续道:“我怎么会放过和天赐良机呢?” 齐王一把推开身前的士兵,抽刀朝齐王走去。只听他冷声道:“你觉得就凭你,能驾驭住我手下的虎狼之师?” “哈哈哈哈,那又如何!?没了你,他们早晚会听我的!” 说罢,齐王指向并肩王,咆哮道:“给我杀了他!” 随着一声令下,齐王身后的百十名守军朝并肩王扑杀而去。两侧的弓弩手,也把手中的弩箭对准了并肩王。 原本做前冲状的并肩王猛然暴退,退出的门口的那一刻劲风带上了厚重的大门。 叮叮当当的声响从大门上传来,两侧的道路上出现了秘密麻麻的士兵。 并肩王双目一寒,小声道:“能逃到这里是你的本事,想办法活着出去,把这里的一切告诉我家兆儿!” 说罢,他提起那骑兵跃上身后的围墙,将是士兵扔下围墙后,并肩王纵身一跃,向另外一侧奔去。 就在此时,一只虫王撞向了飞奔的并肩王。当虫王落在肩甲上的那一刻,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直接拍死。 鲜血顺着并肩王的指缝滑落,他不管不顾冲向了阴影中。 以此同时,静心殿大院中的齐王正在愣愣出神,因为他的面前有一只虫子,正在按照固定轨迹飞舞着。 纤薄的翅膀不停拍打,淡淡的气味向四周蔓延。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落下,齐王的护卫将虫王拍的粉碎。当虫王的尸体从其掌心滑落的那一刻,那股特殊的气味瞬间向四周席卷。 齐王捏着鼻子皱眉道:“滚远点!” 士兵刚躬下的身子猛然僵直,因为其脚下的石板开始剧烈颤动。 那慢慢的,一块、两块、三块...的石板跟着一起抖动。当这些石板炸裂的那一刻,虫海瞬间席卷了静心殿的大院。 四周的惨叫声,把齐王从惊愕中唤醒。在他准备转身逃跑之时,尸虫已经爬满了他的双腿。 剧烈的惊恐下,齐王快速抖动着他的双腿。但尸虫越抖越多,他已经感受到有东西在靴筒内游走。 就在此时,他只感觉脖子一痛。抬手抓去的那一刻,手臂上瞬间爬满了尸虫。 尸虫撕咬着他的手掌、脖颈、小腿,阵阵钻心的疼痛刚刚出现,他便被成堆的尸虫扑倒,淹没在了密集的虫海之中。 静心殿前,尸虫爬的到处都是,虫海中那些扭动的人影,逐渐归于死一般的沉寂。 另一边,并肩王穿梭在皇宫中的小路上。其身后不止有追赶他的士兵,还有越聚越多的虫王。 虫王拍打着薄翼,在其身后飞掠,逐渐拉近着彼此的距离。 感受到身后密集的翁名声,并肩王只感觉头皮发麻。 他控制不住自己转头看去,当看清的哪一些,他险些被自己的绊倒。 就在这一个踉跄的时间里,他身后的虫王不要命的朝他冲去。 其脚下的石板也同时崩碎,成片的尸虫从其脚下蔓延,朝着他身后的追兵扑去。 一路上,靠近两侧的尸虫耐不住高温。很快成了身后同伴的踏脚石,但一只尸虫从干瘪的尸体上踏过,其脚下的同伴直接化作齑粉。 远处的并肩王周身劲气环绕,在崩飞腿上尸虫的同时挥刀砍杀这盘旋的虫王。 但很快的,他的劲气难以支撑,眼看着远处追兵被吞没,他的心中也升起了绝望的念头。 就在此时,左侧的宫殿突然倒塌,烧毁大半的宫殿,砸倒了他身边的围墙。 并肩王身形一闪,避过了飞来的碎石瓦片。但滚烫的热浪,将他的眉毛和头发烫的卷曲。 皮肤上的刺痛,让并肩王身形一滞。这突然的停顿,并肩王心里清楚意味着什么。 就在他闭眼等死之时,却发现耳边的嗡名声消失不见了,就连下半身的异样也荡然无从。 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眼前出了倒塌的建筑什么也没有。 来不及高兴,他转身便跑,因为那些吞噬万士兵的尸虫,已然调头朝他冲来。 狂奔中的并肩王,放肆的大笑着。他状如封魔,自说自话。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看今天过后,是你活着还是我活着!” “局面破了,分立的局面在我手中破了。” “从此之后,齐国便是我的了!” 话到此处,他心头一紧,一种有别于烧伤的疼痛逐渐清晰。 他抬起左臂定睛看去,就见手腕处了一寸皮肉被什么东西撕扯掉了。 伤口周围变得暗紫,流出来的鲜血也有逐渐发黑的趋势。 感受到头脑越来越昏沉,并肩王将舌头放在两齿之间。当他用力咬下的那一刻,钻心的疼痛让他恢复清醒。 就在他准备抽刀斩下自己小臂之时,面前出现了三十余只虫王。 并肩王在愣神,但虫王没有这种情感。当它们感受到血腥味的那一刻,不顾滚滚热浪径直朝并肩王冲去。 密集的虫影将并肩王扑倒,惨叫声停止人也没了生机。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九十五章 镖局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如今的北境,全面进入备战状态。不仅将士们在忙碌着,就连境内百姓也自发的给予帮助。 作为北境都城的双子城,更是军民上下一心。在这五胡即将来临之际,焕发着非比寻常的凝聚力。 连接着两座城池的锁桥上,一名名农夫在帮助调换物资。巍峨的雄关下,将士与百姓们一起清理着护城河。 双子城东城的中心处,将云天的大帅府就坐落于此。平日里热闹的府前街道,此时却没有一家摊贩人影也是格外稀疏。 只有一匹匹快马奔走在街道上,为大帅府输送着最新的情报。 议事厅大门前,修整了一夜的将来、将漠和尉迟无双正准备就此离去。 当一名斥候匆匆而入时,并没有引起三人的注意。 直到那斥候拦在将来面前,躬身道:“少将军,这里有一份尚姑娘命春草酒馆加急送来的书信。” 说罢,斥候从袖袍中抽出了一只红色的小竹筒。 将来抬手接过,拔开木塞拿出了翻译好的书信。 “甲使应该已经到了双子城,据我得知城中的大福镖局是伏尸教的一处据点。若战力允许,尽快将他们一网打尽。若分神乏术,盯紧他们即可,我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将来看着书信,将漠与尉迟无双一左一右,三人了连就要贴在了一起。 将漠瞄了一眼太阳,沉声道:“还有一个时辰出发,我们走一遭?” “我主攻,将来策应,将漠带领卫字营在外面掠阵!” 说罢,尉迟无双已经摩拳擦掌了起来。 将来皱眉道:“凭什么你主攻?” 尉迟无双义正言辞道:“你道杀了一个了,这回换我有问题吗?” “有问题...” 将来的话还没说完,将漠便拉着两人朝外走去。他一边走,一边说道:“时间紧任务重,莫要在这里叽叽歪歪,谁打死归谁!” 见三人这般走出来,守在门后的白宇沉声问道:“还有一个时辰呢,你们着什么急?” 将来下令道:“你即可返回大回传我将令!命卫字营整装入城,包围城中的大福镖局!” “诺!” 白宇躬身应下,转身翻上了那匹雾里探花。 待马蹄声逐渐远去,将来转头问向一旁的大帅亲卫:“你知道大福镖局在哪吗?” 见亲卫摇头,他身边的亲卫躬身道:“回少将军的话,大福镖局在东城三区的第四街道,位置大概在街道正中,门面很大,到了就能看到!” 将来轻嗯了一声,接过乌云追风兽的缰绳后翻身上马。只见他双腿一夹马腹,乌云追风兽四蹄生风,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圆月舞黄沙与浴血奔雷吼也毫不客气,三马并驾齐驱谁也不肯退让丝毫。 就这样,三人三骑风驰电掣的朝三区逼近。 一路上的百姓与将士纷纷侧目,一个半大小子振臂高呼道:“祝大军凯旋!” 有力的声音在街道上回荡,很快引起了周遭百姓的共鸣。顷刻间,祝福声一浪高过一浪,在三人耳边久久不散。 与此同时,暂住在大帅府东区的卫字营倾巢而出。在将来三人转过十字路口的那一刻,他们笔直奔行望着三人的背影追赶而去。 在大地为之颤动之时,百姓们的情绪愈加热烈。就在这样的祝福声中,三人率先抵达了三区四街。 将来望向将漠,将漠心领神会,转身对着卫字营打出了一连串手势。 卫字营依令行事,瞬间分四路散开。看着架势,是要将这一区包围。 将来双目一拧,默影录随之散开,阵阵隐晦的波动,冲刷向街道两侧的建筑。 当感受到熟悉的壁障,将来冷哼一声,默影录朝那人汇聚而去,仅仅一吸的时间便把那几层壁障冲碎。 “嗯?周天境初期?” 他连忙再确认一便,结果与之前如出一辙。 他的行为明显引起了对方的警觉,但此时包围网已然成型,哪有这些教众逃跑的份。 将来沉声道:“甲使不在,这里交给你们,我去扫成!” “我也去!” 说罢,尉迟无双调转马头,正好与将来的方向相反。 将来皱眉道:“你默篇练成了?” 尉迟无双对这样的疑问很是不满,他怒声道:“我天赋比你好的多!要不是那些龙啊凤啊的,你顶多也就跟将漠一样!” 此话一出,将漠不乐意了,他皱眉道:“要滚快滚!” 说罢,其周天境中期的气势爆发,默影录瞬间锁定了在房顶上飞掠的镖头,只见他一步凌空踏出,朝着镖头扑杀而去。 见状,尉迟无双缩了缩脖子转身便走。 将来也没多停留,驱使着乌云追风兽奔行在东城的街道上。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转眼半个时辰过去,两人各自从一侧城门奔出,朝着西城的大门一路疾行。 一区、两区、三区...一街、两街、三街... 随着两匹战马的身上冒出热气,它们的速度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快。 当两声嘶鸣同时响起,将来与尉迟无双在城中心的大将军府门前碰头。 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尉迟无双沉声问道:“一无所获,该当如何?” 将来皱眉道:“我们不等不起,婉儿也还没来,怕只怕甲使会对大元帅不利。” “对啊,怕就怕他在我们离开后,尚姑娘赶来前动手。” 说话的时候,尉迟无双全身绷紧,手中的方天戟都在微微发颤。 将来冷声道:“无论怎们样,我军的定海神针不能有一点危险。我把卫字营留下,与大帅亲卫一起守护大帅府。” “只能这样了,希望尚姑娘能快些。” 将来调转马头沉声道:“她已经够辛苦了,即便没有宗师战力,我北境也没惧怕过谁。” “是我没出息了,不过一个半步登峰而已。当年姜故欺我军没有宗师坐镇,不也铩羽而归吗!” 说罢,两人并肩同行,奔出西城,朝东城飞奔。 两匹战马不知疲倦,到此时速度已经到了一种骇人的程度。沿路上的百姓和将士,听到马蹄声的同时便感觉到一阵风吹过,当他们转头看去,战马已然渐行渐远。 当两人两骑抵达东城北门时,恰巧遇到了一行车队。 那为首之人在士兵的盘查下,连连抱拳作揖:“小老儿与村民们住在平原边上,此次前来是为了避难的!还请军爷为我们安排!” 将来的目光只在老者的身上停留了一眼,便被车队最后的一个壮汉吸引。 起初吸引将来的是他背着的大刀,但下一个就是那壮汉充满戾气的眼神。 尉迟无双也注意到了那人,他驱使着浴血奔雷吼朝那人走去,出成的默影录也随之笼罩向那人。 当他感受到壁障的那一刻,将来已经腾空飞掠,墨渊刀被强而有力的手臂抡起,朝着那人的面门斩去。 尉迟无双心中一惊,跃下马背后咆哮道:“所有人进城!离我们的战圈远点!” 浴血奔雷吼嘶鸣一声转头退去,车队两边的村民在守军了拉扯下奔向城中。 将来有意逼着甲使后退,目的便是避免四散的劲气伤到无辜的百姓。 两人瞬间交手十余回合,这甲使的力气居然与如今的将来平分秋色。 尉迟无双一步神行踏出,方天戟斩下的那一刻带起了刺耳的破风声。 感受到来自右侧的威胁,甲使将双手大刀挡在身前,同时格挡住了两人落下的攻击。 当金铁交鸣声响起的那一刻,甲使的身体倒飞了出去,其脚下被拖出了两条长长的痕迹。 直至大刀插入地面的那一刻,他的身形才堪堪站定。 甲使将大刀抗在肩膀上,啐了一口后冷声道:“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力气倒是不小!” 只见他不再掩饰眼中的戾气,轻笑道:“但也就这样到了!” 话音刚落,浓郁的腥臭气铺天盖地席卷而开,其半步登峰境的实力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 见两人毫无惧怕之意,甲使冷笑道:“怎么?吓傻了?现在跪下来也不迟!” “好好磕头求我,待我杀了你们的元帅后,在收你们为弟子!” 将来与尉迟无双依旧不理不睬,彻底激怒了戾气深重的甲使。 但下一刻,甲使注意到了逃向城中的军民。他冷笑道:“你们两个不会是想为这些蝼蚁拖延时间吧?” 说罢,他放声大笑,身形一闪朝城门冲去。 “门关了就麻烦了,爷爷回头再教导你们!” 就在此时,两声嘹亮的龙吟同时响起,磅礴的威压瞬间将甲使笼罩。 甲使只感觉身形一顿,下一刻就被滔天的杀气笼罩,慌忙格挡见又被方天戟打的倒飞了出去。 “关门!” 这一声门防守将的大喊,好似吹响了战斗号角一般。将来与尉迟无双不再保留,两道半步登峰境的劲气喷薄而出。 在这一刻,天空上的云彩好似为之溃散。他们二人带起的气势,就像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甲使死死的盯着将来背后的五爪金龙,一字一顿道:“是你杀了乙!?”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九十六章 病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双子城,东城北门。 面对甲使的质问,将来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轻微的弧度。 下一刻,墨渊刀卷起凛冽的劲风。霸道的刀气,瞬间将甲使笼罩。 尉迟无双一步神行踏出,方天戟的月刃斩向了甲使的腰腹。 两人同时暴起,杀招同时而至。 面对这样的死局,甲使不敢有半分轻视。只见他把手中巨刃舞的密不透风,看似纷乱的攻击,却实打实的保护住了周身要害。 “当,当!” 两声兵器碰撞的脆响同时传开,暴躁的劲风以三人为中心向四周席卷而去。 气爆之声此起彼伏,犹如春雷炸响一般在双子城前回荡。 甲使的双手剧烈颤抖,虎口处的皮肉瞬间撕裂。鲜血顺着刀柄留下,那巨大的双手刀险些脱手而出。 他的双脚深陷在泥土里,小腿周围的土地寸寸崩碎。 当土地不堪重负,炸裂翻飞之时,甲使的身体如弩箭一般倒飞出去。 将来哪肯给他喘息的机会,其身后两条五爪金龙仰天咆哮,霸道的气势瞬间冲向甲使周身的腥臭之气。 只见他一步凌空踏出,紧接着一步神行坠落。墨渊刀锁定了暴退中的甲使,锋锐的刀锋劈向甲使的胸膛。 感受到死亡的威胁,甲使仰天嘶吼咆哮。其手中的巨刀甩向身后,宽大的刀刃在大地上扬起阵阵尘烟。 漫天烟尘中,将来一道落空。就在他抽身退出烟尘的那一刻,甲使冲天而起,一道盘坐的巨影从其身后浮现。 巨影合十的双手虽然纹丝未动,但其身后的手臂越变越多。当千手形成之时,千柄巨刀赫然出现在那千只手掌之中。 “死吧!” 甲使一声怒吼,千柄巨刀尽数斩向飞速暴退中的将来。 看到这一幕,将来眼中闪出了兴奋的光芒。他双脚猛然踏向地面,激起了一阵轰鸣声。 烟尘中将来双手持刀,两手掌心上恐怖的吸力瞬间暴涨。当吸力涌向刀身的那一刻,将来一刀斩向那漫天的刀影。 剧烈颤动的气刃撕裂周遭的空气,朝着天空上的千刀千手冲击而去。 当两者即将触碰的一瞬间,气刃自然奔溃只让千柄巨刃为之一滞。 将来瞳孔一缩抽身暴退,在千刃落下之前已然退到了安全距离。 尉迟无双皱眉道:“你搞什么?” 将来干咳一声:“随便试试!”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暴起。因为此时的甲使,已然转身逃跑。 平原之上,三道烟尘奔走如龙。两追一逃,很快便将巍峨的双子城摔在了身后。 甲使呲牙咧嘴,不时的转头向后看去。见两人穷追不舍,他从怀中取出一排金针转身甩出。 金灿灿的光点,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当光点消失的那一刻,十余根金针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墨渊刀如群魔乱舞,护住了将来的周身。方天戟在尉迟无双身前盘旋,当下了飞射而来的金针。 “当当当~” 十余道金铁交鸣声接连炸响,点点金光向四周倒飞而去。 金光散尽之时,两人同时踏出一步神行。因刚刚偷袭所拉开的距离,在这一步之间再次拉近。 尉迟无双望着前方的背影冷声道:“我全力追赶留住他,之后的事情便交给你了!” “好!” 将来点头应下,奔跑之余运转九尊决调整着自身的气息。 尉迟无双狰狞一笑,周身劲气狂涌速顿猛然暴增。每一次神行结束,都有数丈土地为之龟裂。 感受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轰鸣声,甲使心惊之余做好了殊死搏杀的准备。 当方天戟带起的劲风触碰到甲使的后背,其身形一转手中巨刃朝身后一刀斩下。 “轰~” 气爆声在两人身前炸响,尉迟无双顶着狂暴的劲风不退反进。方天戟的月刃死死的勾住了甲使的巨刃,两人拳掌相交瞬间交手了数十回合。 说时迟那时快,墨渊刀的刀鸣在甲使身侧响起。甲使迫于无奈,再次催动其身后的虚影进行格挡。 虚影的五百只手朝左侧齐齐斩下,将来的身影很快被逼了出来。 半空中,将来周身劲气鼓荡。墨渊刀在劲气的包裹下,变得愈加锋锐。 当刀气斩出的那一刻,率先与之碰撞的巨刃尽数崩坏。虚影的手臂紧随其后,在这一刀的威势下土崩瓦解。 “不!” 甲使的咆哮声振聋发聩,尉迟无双借机退出战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位将来掠阵。 可甲使怎肯放他离开,他要想拜托此时的危局只能想尽办法先斩杀一人。 见甲使不顾身后的法相朝尉迟无双扑去,将来冷哼一声后闪身绕到了甲使的身后。 只见他再次御使气势,再次挥出了包涵三成劲气的一刀。 就在此时,虚影的头颅诡异的转到背后,那一红一白的两只眼睛猛然睁开。当那双眼睛睁开的那一刻,其两侧七成手臂诡异转动,一柄柄巨刃同时朝将来斩去。 将来身后的两条五爪金龙不屑咆哮,使将来周身气势瞬间暴增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霸道的威压下,两条巨龙的眼睛好像有了瞳孔一般。当气刃斩出了那一刻,两条金龙随着气刃一起扑向了千手虚影。 金龙咆哮,巨爪化作利刃,牙齿变为钢刀。就在他们抽离将来体内劲气的同时,那虚影的手臂寸寸崩裂。 就在将来体内劲气只剩三成之时,两五爪金龙将虚影绞的粉碎。 就在虚影溃散的那一刻,刚刚与尉迟无双交手的甲士七窍同时流出鲜血。 尉迟无双抓准时机便要一戟斩出,但下一刻他瞳孔一缩抽身暴退。 就在他刚拉开数丈的距离,将来之前斩出的气刃将甲使一刀两断。 鲜血如骤雨般洒向天空,两半尸体坠落之后,甲使的内脏才洒在了地上。 见到这恶心的一幕,尉迟无双不满的埋怨道:“你是想连我一起斩了不成?” 话音刚落,他把目光从一地残骸上移开,抬头望向了愣愣出神的将来。 见他怔怔的看着自己握刀的双手,尉迟无双身形一闪来到了他的身边。 尉迟无双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完全没有反应不由得有些焦急。 尉迟无双把方天戟插入地面,双手按住将来的肩膀,一边摇晃一边说道:“你没事吧!别吓我啊!” “难不成魂儿丢了?” “天啊!我可不认识有真本事的道士啊!” 见将来依旧没有反应,尉迟无双一咬牙,准备抬手抽将来一巴掌。 就在手掌即将落下之时,将来朗声大笑道:“成了!真的成了!我也有自己的杀招了!” “哈哈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大笑,把尉迟无双吓了一跳。他脚步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尉迟无双撞击地面引发的响动,引起了将来的注意。 他收起笑声,低头皱眉道:“你怎么了?受伤了?” “我看你脑子有病!” 埋怨了一句,尉迟无双伸手示意将来拉起自己。将来白了他一眼,沉声道:“自己起来!” 说罢,便自顾自的在哪里挥刀,回忆着刚刚那一刀的细节。 尉迟无双啐了一口,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他拿起破阵戟后,还瞪了将来一样,而后转身朝双子城的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尉迟无双转头看去,将来还在那挥刀。四步、五步、六步...他再次转头,将来依旧在那里挥刀。七步、八步、九部...尉迟无双仅瞥了一眼,而后大步朝前走去。 当他走出十丈远后,实在忍无可忍,转身咆哮道:“你个神经病!到底走不走!再不赶回去的话,大军都出发了!” 可眼前的一幕,气的他想把手中的方天戟掷向将来。 因为这货不仅在挥刀,还在那里放声大笑! 就在此时,大地开始震颤,滚滚浓烟在平原上空席卷。烟尘之前,一行万余骑匆匆而来,那为首的正是手持游龙枪胯下圆月舞黄沙的将漠。 其身侧的浴血奔雷吼,见到尉迟无双后加速冲了出了军阵。乌云追风兽不遑多让,脚下四蹄生风飞一般的奔向将来。 待大军来到尉迟无双近前,将漠勒住缰绳皱眉道:“他怎么了?” 说罢,抬手指向不远处挥刀的将来。 尉迟无双眼睛一转,而后抬头认真道:“刚刚交战时,他被甲使击中了脑袋。” “看着样子,情况应该不妙。” 白宇惊叫一声:“什么?” 韩时直接甩动缰绳,要朝将来冲去。 尉迟无双连忙拦住他的去路,认真道:“你先等等!” 韩时不明所以,但也抬手拉住了缰绳。 见尉迟无双认真的神情,将漠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只听他沉声问道:“既然他脑袋受了伤,你为什么不把他带回去,还离得这么远?” 尉迟无双无奈道:“你看他一直在挥刀,我怕他神志不清下砍了我。” 说罢,他还转头看了一眼将来,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坏笑。 但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因为乌云追风兽那硕大的马头,不停的摩擦这将来的脸。 将来也停下了挥刀的动作,抬手摸向了乌云追风兽的脖子。 就在尉迟无双正欲开口之际,将漠三人驱使着战马冲向了将来。 “不好!” 尉迟无双一缩脖子,翻上浴血奔雷吼的马背,就见他不管不顾的朝双子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而他的身后,只有将来一声石破天惊的咆哮。 “尉迟无双!你脑袋才有病!”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九十七章 交给你了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深夜,佐木平原。 此时的墨甲军,已经抵达了平原的边界。大军一路奔袭,在往前走便是植被稀疏的极北荒漠。 密集的火把犹如倒转的银河,在平原之上行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火光闪闪,马蹄阵阵,北风呼啸,杀气凛然。 大军阵前,将来用领巾掩盖着口鼻。他身后的卫字营将士,警戒四周的同时紧随其后。 所有人都默不吭声,暴风雨前的宁静也不过如此。 突然,一道疾行的身影出现在了将来的视野中。那人一身雪白,在漆黑的平原上格外醒目。 星光与月光打在她身上,就好像为她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将来略微愣神后,便抬起手臂示意大军停下。当低沉的号角声响起的那一刻,将来一人一骑已然朝那道身影飞奔而去。 乌云追风兽打着响鼻,表示着自己不满的态度。这货好像很记仇,还记得远处的人坏过自己一桩姻缘。 不满归不满,它依旧能感受到主人的急切。只见它四蹄生风,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向前奔袭。 两道身影,在明月繁星的照耀下相互牵引。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两人的目光除了彼此之外再无他物。 将来单手一拍马鞍直接跃起,尚婉儿一步凌空踏出朝半空飞跃。 平原上、夜空中、繁星下,两人同时伸出手臂紧紧相拥在一起。 披风与大氅在这一刻化作翅膀,两人盘旋而下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四周一片寂静,直到脚尖触碰地面发出的沙沙声,才让时间继续转动。 “婉儿!” “将来!” 两声轻唤同时响起,又同时戛然而止。 憨头憨脑的将来连忙松手,害的尚婉儿险些仰头栽倒过去。 尚婉儿换乱间抓住了将来的面巾,让原本伸手拖出尚婉儿腰肢的将来凑的更近。 面巾随着北风飞向墨甲军阵前,俩人的鼻尖却紧紧贴在了一起。 四目相对,脸颊飞红,寒风在这一刻都变得柔和。 “亲一个!” 不知是哪个没脑子的在那嗷嗷叫,下一刻这三个字反反复复的被数千人、数万人同时呐喊。 将来气的嘴角直抽,尚婉儿见状抬手把他的脑袋推向了一旁。 那些看热闹的人,齐齐的“吁”了一声。就好像别人的主将,在阵前打了败仗一样。 将来懒得搭理他们,带着尚婉儿站起来后,还抬手为其掸落了肩上的风沙。 只听他柔声道:“辛苦了。” 尚婉儿微微摇头:“没有你辛苦。” 说罢,还抬手碰了碰将来干裂的嘴唇。 将来咧嘴一笑,瞬间崩裂了几处伤口。这一下,可把尚婉儿气到了。 “你是不是傻,嘴都干成这样了,你还在那咧嘴傻笑。” 只见她一边埋怨着,一边拿出手帕为将来擦拭血迹。 看着她那认真的模样,将来在这一刻感觉幸福极了。见尚婉儿要收回手,将来一把拉住了尚婉儿的手腕。 他喃喃道:“别乱动,在让我仔细看看。” 此时的尚婉儿,才发现将来正在怔怔的看着自己。她俏脸一红,故作不悦道:“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此话一出,尚婉儿的脸上的红晕直接蔓延到脖颈。她抬起另一只手,捶向将来胸甲:“胡说八道!” 将来不躲不闪,任由尚婉儿捶了这一下。见尚婉儿那娇羞的样子,将来又忍不住咧起了大嘴。 尚婉儿抬手再次敲了一下,轻笑道:“傻样!” “老大,大嫂!火堆架好了,你们边吃边聊吧。” 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出现,着实吓了将来和尚婉儿一跳。以他们两人如今的默影录的境界,居然没有发现白宇是何时靠近的。 想必这就是那所谓的“爱情,会影响出刀的速度。” 尚婉儿此刻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已然忘记了白宇刚刚叫的那声大嫂。 她甩开了将来的手,抵着头朝距离两人最近的火堆走去。 将来跟在尚婉儿身后,白了一眼还愣在原地的白宇。 “老大,你瞪我干嘛?” 将来认真道:“你看错了。” “哦,还有别的吩咐吗?” 将来挥了挥手:“哪凉快哪呆着去!” 将来特意面向大军坐下,生怕他们再闹什么幺蛾子。待他刚刚坐下,便抬手去给火堆边的饼子翻面。 直到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尚婉儿轻声问道:“我赶路的这段时间里,齐国那边如何了?” 将来答道:“齐国王室没有了嫡系继承人,百官拥立并肩王长子东方兆为齐王。如今他已经继位,齐国这一仗必须打了。” 尚婉儿皱眉道:“那他会继续跟五胡合作吗?” “呵~他继位后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坚壁清野,你觉得呢?” 说罢,将来把热好的饼子递给了尚婉儿。 尚婉儿咬了一小口后,继续问道:“不知这北风何时会停,万一你们与齐国交战之时,那五胡恰巧赶来,该如何是好?” 将来沉声道:“姜国会出兵入魏地,一同捍卫第一道防线!” 尚婉儿眼前一亮,惊喜道:“真的?” 她随即又收起笑容,认真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将来笑道:“姜不归没安好心不假,但他肯出兵就比某些人强。” “你说的是贞、燕、亿?” 此时,两人面前的小锅开了,尚婉儿拿起碗,为将来盛了一碗菜粥,而后再为自己盛了一碗。 将来笑着接过,顺着碗边喝了一口之后回答道:“他们啊,倒是不会厚着脸皮一兵不出。贞、燕各派五万水师,沿着海岸线登陆高丽半岛。” 见尚婉儿皱眉,将来继续道:“是在好奇他们的登陆地点吗?” 尚婉儿好奇问道:“魏国多平原地势,又无坚城险关,正是需要安排重兵的地方,他们跑去齐国边界,我不是很能理解。” 将来把碗中的粥喝光,又添了一碗后回答道:“对于他们来说,支援是小事劫掠才是真的。” “这话怎么说?” 说罢,尚婉儿放下了粥碗,神情无比认真。 将来也放下粥碗,认真道:“根据水牢关传回来的消息,贞、燕的水军船队后面,都跟着不下千艘商船。根据老水手的目测,那些船都是空的。” 见尚婉儿不懂,将来解释道:“之所以带这么多空船,就是要在我军与齐国交战之时,他们从高丽半岛开始一路烧杀抢掠。这些船装满了,他们也不虚此行了。” 尚婉儿怒气冲冲道:“他们还是人吗!?” 将来冷笑道:“贼不走空!” “我们总不能看他们胡作非为吧?他们洗劫半岛之后呢?万一继续洗劫北齐百姓呢?” 将来安抚道:“放心!那边是大哥做主,他会处理好的。” 两人沉默了片刻,尚婉儿沉声道:“亿国呢?” “你就这么关系大事,我以为你会关心关心我呢。” 见将来那死不要脸的样子,尚婉儿撇过头去不再理他。 将来无奈摇头,沉声道:“姜不归倒是很愿意借道给亿国的二十万大军,但姜国那三大家族却没安什么好心思。弄来弄去,亿王便决定拖着了。” “我不是很懂,如今外族来犯在即,他们为何还能如此堂而皇之的搏弄着自己的算盘?” 面对尚婉儿的质问,将来不由为之一愣。与尚婉儿对视是,将来觉得有些事他必须说。 “婉儿,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尚婉儿错愕,她反映了好半晌,才缓缓的点起了头。 可将来却对着她摇起了头:“我不是!我也有自己的算盘。” 见尚婉儿没有打断他的意思,将来继续道:“为何四军入齐,只有我和尉迟入魏?” “因为我的计划是,在五胡来犯之前,在打完齐国之前,先把魏国占为己有。” 说罢,他看向尚婉儿,再次问道:“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好人吗?”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尚婉儿却依旧点起了头。 这回换到将来错愕了,他好奇的问道:“这回换做我不懂了,为何都是打算盘,我打就是好人了。” 随即他眼睛一转,嘿嘿道:“那道这就是偏爱?” 尚婉儿刚要说出去的话又咽了回去,她白了将来一眼认真道:“我想收回我刚才的话。” “哈哈哈哈哈~” 见将来笑的没心没肺,尚婉儿无奈道:“其实,你根本没有理解我为何动怒。” “哦?” 将来凑近了些,一脸好奇的盯着尚婉儿。 “如今大争之势,乃是枭雄的天下。你是枭雄,但他们绝对不是。” 将来理解尚婉儿的想法了,但她还是厚颜无耻的想多听听称赞。 就见他无比认真的问道:“婉儿觉得,我与他们不同的地方在哪里?” 可尚婉儿却回答的很简单:“你可以不择手段,但你有士兵和百姓这两道底线。” 将来干咳一声,正欲开口。可尚婉儿却抢先道:“天色不早了,你们早些赶路吧,我也该启程了。” 两人一同起身,将来沉声道:“我们的大本营,交给你了。” “九州的前线,交给你了。” 说罢,尚婉儿身影一闪,在墨甲军将士的目送下,朝着双子城的方向赶去。 将来鼓动劲气,朗声问道:“儿郎们,你们累吗!?” “不累!不累!不累!” 将来哈哈一笑,大手一挥道:“启程!”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九十八章 常爷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小丫头,你这急匆匆的去哪啊?” “嘿,你以为你跑的挺快?” “我让你买的香你买了吗?” “你信常爷的,只要你肯出马,我保证你吊打前面那个拿刀的。” 蛇仙常爷隐藏在黑雾内,跟在刘欣蕊身后喋喋不休。当它提道唐风志时,暗紫色的蛇信还从黑雾中伸了出来。 当它那沾满唾液的蛇信在空中搅动时,浑然不知的刘欣蕊恰巧回头。 “啊!!!” 一声尖尖锐的惨叫在深林中炸响,唐风志猛然转身枯木刀朝那团黑雾斩下。 就在此时,黑雾中探出一条碗口粗细的蛇尾,那尾巴犹如皮鞭一样,实打实的抽在了枯木刀的刀身上。 只听一声金铁交鸣声从两人身前炸响,下一刻狂暴的劲气如海浪一般席卷着周围的树木。 “砰砰砰”的爆炸声此起彼伏,那些一人环抱粗细的老树应声断裂倾倒一片。 两道身影快速分开,唐风志用身体护住了一脸惊恐的刘欣蕊。 见常爷没在有动作,唐风志沉声问道:“怎么了?” “它...它朝我伸舌头,好恶心!” 刘欣蕊的声音中带着哭腔,显然真的被吓得不轻。 对面的常爷,一听就不高兴了。只见它从黑雾中探出脑袋,乌黑的眸子盯着刘欣蕊一字一顿道:“你见过哪条蛇不吐信子的!?” 刘欣蕊先是一愣,而后跺脚道:“我不管,反正你吓到我了!” “那我不吐了!” “不行!” “不吐都不行!?你总不能让你常爷把舌头剪断吧!” 常爷那灵动的眸子,很拟人化的眯成了一条缝。看这架势,好像到了崩溃的边缘。 刘欣蕊见好就收,她眼睛滴溜溜一转,包含委屈道:“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原谅你!” “胡闹!我又没...” 话音未落,刘欣蕊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那声音要多凄惨有多凄惨,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此刻的常爷都麻了,它呆愣愣的定在那里,若它有手的话一定会猛拍自己的额头。 见刘欣蕊越哭越凶,常爷身形一闪来到唐风志的面前。唐风志没有感受到他的杀气,便侧退半步让开了身位。 常爷的脑袋,在刘欣蕊面前左转一下右转一下。见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它无奈道:“常爷答应你,你别嚎了行不行!” “你一点也不真诚,你答应的太敷衍了!” 说罢,刘欣蕊那两个小脚丫在地上乱踢着,犹如一个不给买糖就不肯走的顽童。 常爷仰天长叹,低头后一字一顿道:“只要不违背我的底线,我什么都答应你!” “当真?” “当真!” 刘欣蕊眼泪一下子就停住了,只见她手掌涌出一股劲气,人也紧跟着站了起来。 她看着常爷一脸真诚,那微笑的样子让常爷浑身的鳞片都炸了起来。 常爷见状,下意识的后退的一段距离。它小心翼翼的问道:“丫头,你到底向让常爷干什么?” 刘欣蕊靠近后,谄媚道:“常爷,你帮我把前面那座雄关的大门撞开呗。” 不给常爷反悔的机会,刘欣蕊如竹筒倒豆子般继续道:“你看我这小胳膊小腿,你看我这一皮嫩肉,要是我去撞那大门,门没开我就先死了。” “再者说,打开城门是为百姓造福啊,那都是实打实的功德啊。” “你想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救了北齐的所有百姓,那得是万万级浮屠啊!” “武王你听说过吗?他是明主!爱民如子的好榜样!” “我跟你讲,想当年东都城被难民围堵...” 不知过了多久,一旁的唐风志都听不下去了。他很庆幸刘欣蕊不是人贩子,要不然凭借她这三寸不烂之舌,就没有她忽悠不住的人。 还有蛇... 再看她对面那位常仙儿,乌黑锃亮的眼睛中已经有星光闪烁。 看着样子,想必已经对刘欣蕊的话深信不疑。唐风志觉得,只要刘欣蕊闭嘴,这常仙儿能一头撞向山海关。 “常爷,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刘欣蕊眉毛一挑,一副你不信都不行的样子。 常爷很是配合,连忙点起了那三角形的蛇头。 唐风志透过密集的枝杈,通过月亮的位置确定了一下现在的时辰。 只听他沉声道:“得抓紧些了,今夜将漠夜袭山海关,要是我们能提前打开大门,双方能减去没有必要的伤亡。” “干就完了!” 说罢,黑雾一闪而逝,笔直的朝山海关的方向奔去。 刘欣蕊嘿嘿一笑,朝着自己比了一个大拇指。唐风志无奈摇头,两人朝着黑雾奔行的方向跟了过去。 三道身影一路疾驰,身边的数目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后移动。当三人冲出密林的那一刻,眼前便是无比开阔的平地。 夜幕中,山海关的轮廓越发清晰。这座守护了中原几千年的雄关,在此刻散发出的压迫感让三人不由的心头一阵。 “小心一些,莫要惊动守军...” 唐风志的话音未落,常爷的速度再次暴涨,其体型也随之变大。 那蜿蜒的身体趋势不减,造成的声势也越来越大,当他爬行犹如万马奔腾时,唐风志一咬牙,放出了手中的信箭。 当红色的弹丸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绚丽绽放。常爷那犹如一条小河身体,一头撞碎了山海关坚实的大门。 只见它去势不减,在城关中急速穿梭。城中守军还未回过神之际,它已然撞向了南侧大门。 “轰!” 烟尘四起,木屑横飞!大门后守军的惨叫声,已然盖过了大门轰碎的声音。 “这么好用吗?那我得想办法留住它了!” 唐风志白了一眼刘欣蕊,沉声道:“你感受一下它的气,明显维持那样的体型很费力。” 刘欣蕊嘿嘿一笑,轻声道:“费力归费力,但总能养好不是吗?” 就在此时,一团巴掌大小的黑雾朝两人飞奔而来。待其靠近后,黑雾散尽尺余长的常爷趴在了刘欣蕊的肩头。 “你怎么这么小?” 面对刘欣蕊的问题,常爷不屑回答,它沉声道:“我睡一觉,你们自己玩吧。” 说罢,它窜向刘欣蕊的手腕,而后缠在上面一动不动。 见刘欣蕊用手指戳手腕上的常爷,唐风志沉声道:“走,我们去找山海关守将,栾猛。” 话音刚落,两人的身影从黑暗中消失,不知去了何处。 就在两人消失的那一刻,山海关中的两座警钟同时敲响。阵阵钟鸣声下,是无数守军惊慌失措的示警声。 另一边,战马带起的烟尘笼罩了夜空。陷阵、飞熊、鹰扬、羽林四军骑兵尽出,朝山海关冲杀而去。 就在骑兵路程过半之时,他们后方一架架神风弩齐射。刺耳的嗡鸣声在夜幕中炸响,弩枪盘旋着落向了山海关的城头。 如此凌厉的攻击,使守军措手不及。城头上,那些严阵以待的弓箭手再难维持阵型。 惨叫声、呜咽声夹在烟尘与碎石中,如此慌乱的情况下守将再难组织起像样的进攻。 伴随着稀松的箭雨,四军骑兵已然冲进了这天下第一关的门楼。 面对着堵在门楼内的齐国将士,将漠与关峰如利剑的剑尖一般撕裂着守军的阵型。 两人的身侧,飞熊军与鹰扬军的主将在为两人护住侧翼。在四军主将的齐攻之下,面前很难遇到一合之敌。 但他们的冲势越来越缓,在关内近在眼前时很难再进寸步。 因为那些北的汉子悍不畏死,用人命为这天下第一关重新铸造了一座城门。 将漠手中游龙枪一挑,掀飞了一名扑杀而来的刀盾兵。就在他抬头的那一刻,就看到了山海关中的骑兵已然组织好了队形。 将漠双目一凝,咆哮问道:“武卒营还没攻下城头吗!?” 见没人回答,将漠再次出声:“传我将令,武卒营不惜一切代价攻占城头!要在敌军骑兵发起冲锋前乱箭射死!” 低沉的号角声刚在门楼内响起,城头上就响起了攻占成功的号角声。 就在圆月舞黄沙踏出门楼的那一刻,一道低声的爆喝声在山海关内炸响。 “守将栾猛已经同意投降!山海军守将也好,武王大军也好!通通放下兵器,再有敢乱杀无辜者,休要怪我唐风志出手无情!” 这一段爆喝,随着唐风志蓬勃的劲气传出。在登峰境劲气的加持下,音波在山海关上空久久不散。 唐风志身形一闪,带着栾猛来到了南门前。见到守城主将真的在敌军手中,这些北方汉子一下慌了神。 唐风志松开手,栾猛居然没有逃跑的意思。只见他环视四周的守军,朗声道:“兄弟们!若你们相信我栾某人,就先把手中的兵器放下!” “将军...我们不怕死!不要为了我们...” 还未等那副将说完,栾猛打断道:“我是为了你们,但也是为了我自己!不止为了我们这一城守军,更是为了我们身后的父母兄弟!” 望着那一个个双目血红包含热泪的汉子,栾猛顿了顿,继续道:“兄弟们!我们被骗的好惨!”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九十九章 忠义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夜幕之中,繁星之下。山海关南门后的空气,都因栾猛的一席话变得凝滞不前。 短暂的沉寂后,场中的哗然之声此起彼伏。守军将士们交头接耳,那一双双眼睛中透露出了莫名的好奇。 栾猛伸出双手,示意四周将士安静。他环视众人后,沉声道:“兄弟们,你们可还记得先王那锁关的命令?” “记得啊!” “北风停,关门闭!无王命不许进,无王命不许出!” “这有什么问题吗?” 面对将士们的七嘴八舌,栾猛提了提气朗声道:“你们之中有许多人,在此地驻守了五个年头。我想问问你们,我山海关何时连商队、百姓的路都要拦?” 见所有人目露沉思状,栾猛继续道:“你们仔细想想,这些商队和百姓如何得到王命?” 此话一出,场中响起了阵阵的哗然声。 一名副将皱眉道:“对啊!关外还有林城与凤城!要是武王大军打来,那两城的军民连个退路都没有!” 说罢,他还转头看了一眼将漠,一点也没有因为眼前的局势而胆怯。 栾猛颔首道:“你们再想想,新王继位后的第一道旨意。” “坚壁清野...” “坚壁清野...” 这四个字被一些人念了出来,但有更多人在心中反复推敲这四个字。 就在此时,栾猛脚步变动。他原地缓慢的转了一周,让尽可能多的将士看清自己的脸。 待他定下身形后,指着身后的唐风志道:“这位前辈是我北地人,你们大多数也听过他的大名,天下七大宗师之一,木中刀唐风志。” 他用手压了压,示意众人听自己说完。只见他话风一转,继续道:“既然唐前辈是我北地的汉子!那唐前辈的话你们愿不愿意信!” “愿意!” “愿意!” “愿意!” 整齐的回应声震荡寰宇,连远处蓄势待发的骑兵都垂下了手中的铁枪。北地多豪爽仗义之辈,他们之前的同乡情更为简单。 栾猛转身抱拳道:“唐前辈,请!” 唐风志颔首,而后脚尖一点跃向了一侧的大鼓之上。只见他轻跺鼓身,嗡名声过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唐风志周身劲气鼓荡,他想要让关中所有人都能听清他说的话。 “将士们,北地的好汉们!” “我这一把老骨头再回家乡,没想到是在这危难之时。” “凛冬皇城大火,是我所为。齐王与并肩王身死,亦是我所为!” 话音一落,所用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立鼓之上的唐风志。他们的眼中有迷茫、有愤怒、有慌乱,但是他们依旧咬着牙聆听着唐风志的后话。 “我逍遥一生,没有加入任何势力!此番作为,全因齐国政权勾结蛮夷,欲与那漠北五胡祸乱九州!” 哗然生整齐划一,犹如平地起惊雷在城关之内炸响。 感受到周围的杀气,唐风志面不改色。他举起左手三指,朗声道:“我唐风志若有半点谎言,宁遭受天打雷劈之刑!”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这些悍不畏死的守军,在这一刻目光中仅剩茫然。 栾猛心中虽痛,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也能体会到你们心中的感受。” “但此刻,我们别无选择!” “王权敢辱祖忘本,我们便毁了这王权!五胡敢踏入北地,我们便灭杀眼前敌!” 话音刚落,城中守军齐齐望向将漠。眼前的战事该如何收手,都由那马上的男人决定。 将漠目不斜视,望着栾猛沉声道:“林城与凤城皆在我手,城中军民都愿追随武王!” “北境军、民过的如何,我不必再多说!只要你们愿意归武,兵依旧是兵,将依旧是将!” 他话风一转,继续道:“我知北地将士皆虎狼,我知北地男儿皆忠义!但忠不应是愚忠!义也不应是让人当猴子耍!” “我话到此处,是战是和全有你做主!” 说罢,游龙枪锋锐的枪尖指向了栾猛,话中的意思也很是明显。 见将漠把皮球踢了回来,栾猛会心一笑,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将漠,一字一顿道:“将军可敢认我为大武之臣?” “有何不敢!” 说罢,将漠笑声如雷,在守军将士的耳边回荡。 栾猛也同样大笑,笑声停止他抱拳道:“末将请命,带领城中守军与石寨堡、霜城守军合兵一处,共赴北方前线!” 栾猛本已经做好解释的准备,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将漠大手一挥,朗声道:“传我将令!将我联军半数粮草曾与山海关守军!” 栾猛嘴角上扬,轻笑道:“将军就不怕我带人反扑吗?” 将漠大气凛然道:“我将家男儿不识怕字!再者说,你若反扑,我也有把你们全歼的实力!” 栾猛抱拳道:“将军真乃英雄也!” 随即他振臂高呼道:“兄弟们!我们的家园,当有我们来守护!可愿随我一起奔赴前线,死战不退!?” “守卫家园,死战不退!” “守卫家园,死战不退!” “守卫家园,死战不退!” 回应声停止,栾平大手一挥道:“全军准备,半个时辰后,前往石寨堡与霜城交界!” 当守军如潮水一般退下,栾猛大步朝将漠所在的地方走去。 将漠翻身下马,栾猛已然到了近前。 “明日一早,将军的队伍可以进入霜城与石寨堡。” 没给将漠回应的机会,栾猛抱拳继续道:“关中粮草很是充足,无需将军提供。” 将漠单手将他扶起,认真道:“等你们未得调令擅自行动的消息传回凛冬,别说断粮断饷了怕是连粮道都会断!” 栾猛皱眉道:“有陷阵军在,凛冬城墙不可破?我们行军时会特意从凛冬城前经过,到时我要让三军齐齐吼,五胡入侵之事。” “再者说,我北地将军在对抗胡人的方面不会有分歧,说不定我们抵达前线时,境内已无守军。” 将漠笑道:“有备无患总是好的,谁知道这场北风何时会停。” 见栾平面露疑惑之色,将漠认真道:“实不相瞒,贞、燕两国的十万联军从高丽半岛入境。我得去把他们赶走,草原才是他们应该呆的地方。” 栾猛冷声道:“他们想趁火打劫?” “有我在,你放心!” 说罢,将漠抬手拍了拍栾猛的肩膀。 栾猛认真道:“武王大军没有乱民的习惯,但我希望这天怒人怨的行径不要在北地上演。” “否则,五胡退去之时,就是你我死战之日。” 说罢,栾猛转身离去,朝着将军府的方向一路疾行。 将漠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动怒,对着那背影朗声道:“让诸位将军放心,粮草辎重一定按月抵达!” 栾猛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他只是伸起手臂摆了摆,已做道别。 待他身影逐渐远去,一旁的关峰沉声道:“这么容易相信人,可不是你的做事风格。”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觉得信任这件事,在这千里冰封之地更为容易。” 话音刚落,他转身面向三军主将,沉声下令道:“关峰听令!” “末将在!” “命关茂与秦霄各带领一万五千人驻守林城与凤城,你带领余下的七万羽林军驻守山海关!” “诺!” 将漠看向飞熊军主将,下令道:“许褚听令!” “末将在!” “命你带领飞熊军驻守石寨堡,待我攻打凛冬城时从左路支援。” “诺!” 将漠看向最后一位,身材与许褚一般无二的将军。他下令道:“典韦听令!” “末将在!” “命你带领鹰扬军驻扎霜城,待我陷阵军进攻凛冬城时,从右路支援!” “诺!” 命令下达完毕,将漠看向了面前的城门,而后又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城门。 许褚抱拳道:“我这就让神机营连夜赶工,造出四散雷打不动的城门。” 将漠微微颔首,看向唐风志道:“唐前辈,这门...” 唐风志轻笑:“这说来就话长了,你与刘丫头促膝长谈吧。” 将漠四下打量,也不见刘欣蕊的身影。其余两位主将在关峰的怂恿下各自离去,唐风志也很识趣的走开了。 毕竟将来那个大嘴巴,把将漠喜欢刘欣蕊的事弄得天下皆知。 见实在找不到,将漠无奈之下散开了默影录。当默影录扫道一处院门后的时候,赫然发现了刘欣蕊的行踪。 而此刻的刘欣蕊,正透过门缝看着将漠的一举一动。见他朝这个方向走来,她连忙把大门关上了。 当脚步声越来越近,刘欣蕊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她现在恨不得冲到草原把将来掐死,谁让那家伙命令春草酒馆散播消息,说她刘欣蕊已经与将漠订婚。 “当当当~” 院门在这一刻被敲响,将漠那浑厚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我能进去吗?” 刘欣蕊细若蚊吟道:“不能...” 将漠沉默了良久,轻声道:“我整装完毕后,就要朝高丽半岛行军。你是随我同行,还是回双子城找尚姑娘。” “我身体不适,得回去修养,你自己多加小心,我等你凯旋!” 说罢,一团红雾冲天而起,转眼便消失在了将漠的视野中。 将漠望着刘欣蕊离去的方向,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精致的匕首。 那匕首的手柄上,刻着一个篆体的刘字。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章 会盟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魏国中部草场,原魏国王部。 王部内的各处要道上,站满了盔甲分明的将士。他们来自九州各地,如今汇聚在此只为了清缴外敌。 就在此时,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齐头并进的十万大军。两军看似同行,实则泾渭分明。这刚刚赶来的,正是那被陷阵军驱逐出境的贞、燕两军。 整齐的脚步声在远处回荡,在这没有寒风的天气里更加清晰。王部内的将士们目不斜视,因为他们知道此时赶来的是何人。 联军在王部外围分开,在魏国游骑兵的带领下驶向指定地点。因为此时王部四周皆是联营,留给他们的地界早已划定。 就在两军将士各自安营扎寨时,两军主将分别带领亲卫队奔向王部金帐。 马蹄声阵阵,队伍在一众冰冷目光下奔行的很不自然。那些人眼中透露出的不屑神情,让贞国蓝王觉得面红耳赤脸颊火辣。 待队伍停在金帐门口时,其身后亲卫朗声道:“贞国蓝王,李唐到!” 话音刚落,燕国的队伍也随之驶来。那为首之人的亲卫朗声道:“燕国大都督,孙玄机到!” 已经掀开金帐门帘的李唐,转头瞥了孙玄机一眼。那眼神中憎恶的神情毫不掩饰,就好像孙玄机给他戴了绿帽子一样。 “蓝王为何如此看我?” 孙玄机轻摇羽扇,也不知这冰雪未融有何可扇的。 李唐轻哼一声,转头走入了金帐。当他眼睛适应金帐内的光线后,不由破口大骂道:“妈了个巴子的!他们人呢!?催命一样的让我们尽快!老子到了,这些小兔崽子在哪里?” 孙玄机也跟着走了进来,只听他轻笑道:“蓝王何必动怒,我们到了,自然会有人去通报。” 李唐啐了一口后,走向前方首位。当他来到虎皮大椅前,转身便坐了下去。 孙玄机只是微微一楞,而后摇头坐在了末位上。他坐下后便开始眼观鼻鼻观心,唯一动的便是其手中的羽扇。 “看你这鸟样,我就不爽!” 说罢,李唐瞪了一眼孙玄机。见其不予理会,便继续出言讥讽道:“小子,我说你好歹也是一国大都督!为何那将漠包围我时,你却直接投降?你是蠢猪吗?你我里应外合,那将漠岂是对手?” 孙玄机没有看他,轻声道:“蓝王有如此魄力,为何没有选择与陷阵军鱼死网破呢?” “你...” 李唐刚咆哮出一个字,便被金帐外的一道通传打断。 “亿国左亲王,白霜寒到!” 话音刚落,金帐的门帘就被掀开。随着阳光一起进入金帐的,是一位身披银甲,腰佩双手弯刀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皮肤黝黑腰杆挺拔,周身那野兽一般的气息让孙玄机瞬间睁开了眼睛。 孙玄机起身道:“在下燕国大都督,孙玄机,见过亿国左亲王。” 白霜寒抱拳还礼,看向坐在首位的李唐时,那浓重的眉毛一下子皱在了一起。 蓝王眉毛一挑,一字一顿道:“小子,你有事儿?” 下一刻,白霜寒周身劲气鼓荡,周天境巅峰的气势瞬间笼罩向李唐。 李唐险些从座位上滑了下去,但他用刀身撑住了身体,咬牙死撑寸步不让。 白寒霜不屑一笑,冷声道:“这都扛不住?估计一会你得尿裤子。” 说罢,他收起气势,大步走到了首位之下第二排右手边的座位。 “哼,老子征战沙场的时候,还没有你呢!别以为境界高一些就能嚣张!我...”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白霜寒的眼神吓住了。那双眼睛中透露出的杀气,让他觉得再说一个字就会死。 孙玄机连忙打圆场道:“敢问左亲王,大巫师进来可好?” 白霜寒好奇道:“你认识我姐?” 孙玄机微微一笑:“白宗师游历江南时有幸接触过,这一晃便是数年往事如云烟。” “她好着呢,要不是王拦着,这次带兵赶来的就是她。” “哼,小题大做。” 被李唐的嘲讽声打断,白霜寒很是不悦,他冷声道:“你觉得蛮夷犯境是小事?” 李唐毫不客气,反驳道:“你都说是蛮夷了,能有什么能耐?他们只会劫掠百姓,又不攻城略地。我也不知道你们慌什么!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就在此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帐外响起:“那你可以滚了,这里不需要你。” “姜王,姜不归到!” 门帘被两位甲士掀开,他们稳稳的抓着门帘等待姜不归入内。 伴随着重甲踩踏地面的响声,身披神威甲手持千钧剑的姜不归走进了金帐。 姜不归看到坐在首位上的李唐,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平静。这眼神被敏锐的孙玄机捕捉道,吓得孙玄机手中羽扇险些脱手。 孙玄机心中嘀咕道:“这像看死人一样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这一幕,恰巧被姜不归看到。孙玄机连忙行礼道:“燕国大都督,孙玄机,见过姜王!” 姜不归微微颔首算是还礼,而后走到第二排,在白霜寒的对面坐了下去。 见一国之主仅坐在了第二排,李唐冷笑道:“不知坐在你姜不归上座的,是你姜国韩、赵、魏哪位国公啊?” 姜不归看都没看他,对着白霜寒沉声问道:“伤势如何?” “切,你都没事我能有事?再者说,他又没下死手。” 两人虽然正常交谈,但看彼此的目光都很不善。若不是五胡来犯,他们两人已经在两国边界打起来了。 见自己被无视了,李唐把手中的长刀抬起又按下。刀鞘在地面上发出的闷响,吸引了金帐内众人的目光。 “论资排辈,你们皆是老夫的晚辈!难道除了我贞国,都不知长幼尊卑了吗?” 白霜寒嘴角一抽,嘀咕了一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活到这个岁数的?” “没离开过贞地被,要不然早死千百回了。” 说罢,姜不归端起面前的茶杯,撇去浮沫后轻抿了一口。 “不知礼数!不知礼数!” 李唐被气的须发皆张,看那架势就差要吃人了。 “天策上将军,将来到!” “魏国兵马大元帅,白音到!”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并肩走入金帐。 原本有说有笑的两个人,在看到李唐的那一刻表情凝固。 还未等将来开口,体壮如熊的白音咆哮道:“你是何人?给我滚下来!那是我魏国的王座!” 李唐眼睛微眯,冷声道:“吾乃贞国七王之一,蓝王,李唐!” “滚下来!” 将来怒斥一声,而后身影一闪来到了李唐的面前。他的速度太快了,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依然将李唐提了起来。 李唐被掐着脖子,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只听他艰难道:“无礼之人,你快放开我!” “我无礼?我让你知道什么叫道理!” 说罢,将来抡起拳头打在了李唐的眼睛上。一声惨叫过后,将来仍不解气,在李唐的另一只眼睛上打出了一个对称的形状。 见手中之人的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将来怕沾到自己手上,转身把李唐甩了出去。 李唐滚了好几圈才停下,他停下的位置恰巧是白音的身前。 只见他强撑着身体要从地上爬起来,却被白音的大脚再次踩了下去。 李唐转头,怒视白音:“别以为你捞了个元帅的头衔就能张狂,像你们这些无礼之徒自有天收!” 白音看着他俯视着脚下的人,一字一顿道:“张口礼,闭口礼,我看你才是最无礼的人!” “放屁...” 两个字刚出口,白音再次加重了脚上的力道。 当李唐成一个大字趴在地上之时,将来走到他面前拉着他的头发道:“等把这边的事情解决,我就坐在你贞国的王位上,跟你论道一下今天的事情。” 说罢,将来转身回到了第一排的左手边,挨着姜不归做了下去,白音从李唐的身上踩了过去,在将来的对面坐下。 没有理会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李唐,将来环视众人,沉声道:“根据探马来报,南北匈奴已经抵达氐、羌边界。以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们准备合兵一处直扑魏地。” 姜不归沉声问道:“他们兵力有多少?” “他们这次南下,除了妇孺之外皆参战,少说有两百万青壮!” 白霜寒眼睛微眯,皱眉道:“加上鲜卑三部与羯部,那岂不是有五百万人?” 白音正色道:“没办法,游牧民族全民皆兵,我觉得人数只会多不会少。” “伏尸教倒地许给了他们什么好处,能让他们如此破釜沉舟?” 姜不归手指敲打着桌面,目露沉思状。 白霜寒道:“眼下的问题是,如何弥补兵力上的空缺。” 白音掰着手指道:“魏国八十万,武王二十万,姜国二十万,亿国二十万,燕国五万,贞国五万。” 算了一会白音摇头道:“要么比人家少五十万,要么比人家少二百五万。” 将来沉声道:“若鲜卑和羯赶到这边,那齐国边军也可绕到后面偷袭,我军的四十万将士也能赶来支援。” 姜不归皱眉道:“你北境就留了十万大军?不怕我打你?”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一百零一章 舌战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金帐内,因为姜不归的一席话,陷入了良久的沉寂。 面对将来的默不作声,姜不归没有过多纠缠这个问题。他的目光被对面的白霜寒吸引,因为他感受到了来自那只野兽的兴奋。 将来见状,咧嘴笑道:“你若有兴趣大可一试。” “姜王放心,我亿国不会趁人之危的。” 说罢,白霜寒端起面前的茶杯敬了一下。这看似真诚的行为很是做作,与其兴奋的眸子显得格格不入。 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坐在末位的孙玄机感受到了莫名的压迫感。 他手中的羽扇不停的煽动,额头上依旧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这三人他谁也惹不起,别说他这一个大都督了,就算是换他燕国的王来,也会如他一般。 但他此次前来带着任务,如今已经到了不得不出手的时候了。 孙玄机眼睛一转,很小心的把手指探入了茶杯中。就在那一滴水即将滴落之时,他屈指一弹水滴便打在了李唐的脑门上。 他的这一举动,瞒过了姜不归,瞒过了白霜寒,但怎能瞒的住默影录全开的将来。 将来微抬嘴角笑容隐晦,沉声道:“各位谈谈如何应敌吧。” 话音刚落,孙玄机起身恭声道:“玄机觉得,在商量如何应敌之前,应当先选出一位盟主。” 姜不归眉毛一挑目露杀机,白霜寒却呢喃了一句:“盟主?” 孙玄机见有人搭话,借坡下驴道:“正是!诸位长期领兵,自然知道一根筷子容易断,一把筷子摆不断的道理。既然五胡都能达成统一战线,为何我九州之兵要各自为战。” 姜不归冷笑道:“会盟的目的,是共享情报。除此之外,便是商讨各自部署的区域。你非要拉一...”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姜不归的话。众人看向将来时,他却摆手笑道:“不要意思,天气有些干,弄得我嗓子有点痒。” 说罢,他笑容温和的看着姜不归,一字一顿道:“打断姜兄的话了,还请姜兄见谅。” 话虽如此,但姜不归却读懂了将来眼神中的意思。两只千年的狐狸沟通起来很是容易,往往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就知道对方想表达的是什么。 就在将来准备把话题引会盟主时,趴在地上的李唐动了。只见他撑着身体爬了起来,又喘着粗气的坐在了地上。 他先是冷冷的扫了将来与白音一眼,而后沉声道:“我虽然看不上这个拿扇子的,但是他刚刚的那番话确实在理。” 说罢,李唐就站了起来。他缓了口气继续道:“如此大规模的战斗,没有一个统筹全局的元帅怎么行。” 性子比较直的白霜寒打断道:“你不是想说,这个盟主由你来当吧!?” 李唐虽有如此打算,但着实被这话噎了一下。 孙玄机见状,轻摇羽扇沉声道:“我等六国皆参与此战,盟主之位自当人人可以竞选。” 李唐皱眉道:“无论是资历还是阅历,老夫都能甩开你们八条街。这盟主之位,我当正合适。” 许久没有说话的白音笑出了声,他咧嘴道:“你手里就有五万兵,凭什么?打仗靠的是年纪吗?要是如此,我请祖宗一百二十岁的老农出来,岂不是谈笑间敌人灰飞烟灭?” “哈哈哈哈哈....” 白霜寒笑的前仰后合,那捧腹的样子也不知是高兴还是痛苦。 孙玄机扫了白音一眼,这个他最没放在心上的人,险些坏了他的计划。 将来摆手道:“其实,选个盟主也不是不可。仔细算来若能有人调遣全军,何愁五胡不破。” 说罢,他指尖弹出一股劲气打在了姜不归的裙甲上。姜不归曲指还了一击,同时说道:“若我们能合并一处,那些没有大局观的蛮族,确实难以抵挡。” 他借着端茶杯的空档,瞪了将来一眼。那眼神像是再说:“别再跟我放肆,小心我发飙!” 将来若无其事,看向对面的白音。 白音点头道:“将来安达若觉得可行,我魏国便同意。” 这一句话,看似在说盟主的问题,实则在向诸国表明,如今魏国大军的立场。 孙玄机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白音,这家伙真的不想外表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见将来看向自己,白霜寒笑道:“看来你们两个都有争盟主的心,那我岂可屈居人后。”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白音,而后笑容玩味的回望向将来:“这么算来,你手里有百万大军了。如此实力,我可不得不防了。” “故交而已,左亲王不必介怀。” 将来嘴上这么说,但是神情气度上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着实让白霜寒看的压根痒痒。 姜不归弹了将来一手,眼睛像是再说:“你要敢将计就计我就发飙了!” 将来回了他一个眼神:“急什么,等着看戏就好。” 两人的余光同时注意到了白霜寒的眼神:“你们两个私聊不带我,算计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白兄果然不是一般人。” “散了散了,一会拿扇子的加入进来就没意思了。” 群聊就此结束,三人很有默契的拿起茶杯,隐藏刚刚的眼神交流。 而那被孤立的狐狸,此时这在算计着武、魏联军,显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交流。 见所有人沉默了,站在众人中间的李唐就很尴尬。 他轻咳一声后,认真道:“若你们推举我当盟主,此次作战的所有粮草由我贞国提供。” 将来眼睛一转,轻笑道:“蓝王大气,我投你一票!” “你家缺米吗?” 姜不归实在没忍住,转头怒斥了一句。 将来摊了摊手:“不要白不要,他贞国坐拥鱼米之乡,拿出点粮草怎么了。” 姜不归被气的嘴角直抽,奈何对面还有一个补刀的。 “姜王家大业大,我们这些苦寒之地的人比不了。若真能提供粮草,我也投你一票!” 白霜寒刚说完,姜不归皱眉道:“你上个月刚抢了未央府调动的军粮,还惦记这点粮草?” 白霜寒轻“唉”了一声,身体前倾认真道:“话都说到这了,我得跟你好好讲讲了!你那掌管未央府的赵国公,可不当人子啊,这孙子往军粮里搀沙子!我劫走的那些军粮,一袋就能筛出半袋米。” 见姜不归一下子把手中的茶杯捏碎了,白霜寒咧嘴道:“听说那是调到你齐天府的军粮,啧啧啧~” 斜撇了一眼面沉如水的姜不归,将来无奈的摇了摇头。世家大族这个东西,对王朝来讲真的如同蛀虫一般。 李唐轻笑道:“不就是一点粮食吗?只要姜王同意,老夫这边尽量提供。” “我坐拥两州之地,岂会稀罕你那点粮草。” 就在姜不归回怼李唐的时候,将来对着白音摇了摇头。白音刚要回应,便听李唐不悦道:“不要算了,我也不想给你。” 说罢,他转头看向了白音继续道:“你呢?同意与否?” 白音毫不客气道:“你有牛羊?就算有,够我大军吃几天?” 白霜寒表现出了很欣赏身边这壮汉的意思,笑着说道:“兄弟,能白嫖就白嫖啊!你不白嫖,他明显不痛快!” “庶子放肆!” 李唐被气的须发皆张,这一声咆哮震的蓝王亲卫都冲了进来。 白霜寒不屑道:“刚刚你们主子挨揍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这么积极?” 终于有机会说话的孙玄机连忙出来打圆场道:“退下退下,这里不是你们该呆的地方。诸位也莫动怒,玄机有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李唐挥手示意亲卫退下,可那些亲卫却愣在原地不敢动。 因为他们的退路已经被三个人堵住,三个人吓得一百人不敢动的样子着实滑稽了一些。 堵在金帐门口的,正事白宇还有姜、亿两国的两位将军。 坐在座位上的三位同时挥手,三人转身退去后,那些亲卫才敢转身退出帐外。 李唐觉得颜面无光,一甩后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待他入座后,孙玄机站了出来,沉声道:“百万大军系于一人身上,此事万万不可投票解决。” 说出这句话后,孙玄机明显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有机会引回正题,他必须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 见将来好像要说什么,孙玄机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连忙道:“玄机此次前来,带了巧匠做的魏国沙盘。我们在沙盘上模拟战事,盟主之位能者居之。” 将来与姜不归相视一笑,对面的白霜寒快人快语:“准备这么充足,想必你早有打算了吧?” 孙玄机一时语塞,白霜寒继续道:“我倒是很好奇,你惦记着盟主的身份,所图为何呢?” 就在此时,李唐愤怒的敲响桌面。他一字一顿道:“同样身处江南,你却有魏国的沙盘,要说没有谋划,老夫断然不信!” 白音审视着愣在当场的孙玄机,冷声问道:“大都督所谋甚远啊,我魏国的沙盘都有,那贞、曌、姜、亿、齐的沙盘呢?” 面对众人的质疑,孙玄机却露出了笑容。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零二章 沙盘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你笑什么?” 李唐的一句话带着些许怒意,本以为会惊慌失措的人露出了这样的笑容。 让自以为是的李唐赶到很是不适,换句话来说他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 面对孙玄机的笑容,刚刚同样发出质问的白霜寒却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听他沉声问道:“你笑我们的问题正中下怀了吗?” “这人真麻烦。” 孙玄机心里这么想,但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他态度谦和道:“左亲王莫要这样说,玄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姜不归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在这里玩,要说正事就快些,否则我就走了。” “你这人怎么反复无常呢?刚刚有意竞选盟主,如今又想着早点散伙。” 说罢,将来嘴角轻扬,递给了姜不归一个眼神。 “砰!” 姜不归一掌落下,将面前桌案拍个粉碎。将来眉头一皱,周身劲气鼓荡直接把面前的桌案掀飞了出去。 两人四目相对,金帐中的气氛又再次凝重了起来。 “匹夫,一群匹夫!” 孙玄机在心里暗骂一声,心中的焦急让他没了气定神闲的模样。 只见他抓起袖袍,擦了擦头顶的汗珠。走到两人面前躬身道:“两位息怒,玄机也没想到,事情会到了这般。我...” 话音未落,门外的白宇走了进来,抱拳道:“主将,我们要的东西运来了,尉迟将军也以抵达十里外。” 将来起身,瞥了姜不归一眼,而后环视众人沉声道:“我该走了,多谢陪我打法了一下无聊的时间。” “混蛋!” 姜不归骂了一句扶刀便走,将来连忙笑道:“不归兄跟他们一起驻守西部草场吧。” 姜不归转头道:“什么意思?” 将来一字一顿道:“中部草场与东部草场由我军与魏军负责,西部草场由你们四国联军负责。” 李唐刚要说话,就被将来打断了:“能掳走少战马是你的事,别祸害魏国百姓即可。” 李唐瞳孔收缩,对将来知道他此行的任务很是惊讶。 他转头看向孙玄机:“你除了战马,还想带走俘虏吧?” “少将军说笑了...我...” 将来摆了摆手,沉声道:“我不会约束你,但前提是你别出格。” “嗯?我怎么没想到还能这样!我亿国也缺战马啊!” 说罢,白霜寒看向将来,追问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带着他们守住西部草原,怎么打你方联军都不干涉?” 见将来点头,姜不归皱眉道:“我要是不呢?” 将来摊手道:“你向怎样我都不管,你们想怎样我都不管!” 他话风一转,继续道:“但是我要发现你们敢踏入中、东草场,别怪我不客气!” 李唐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又能如何不客气!?” 将来朝大门走去的同时,一字一顿道:“擅入者,视如胡掳!” 孙玄机见将来如此强势,眼睛一转,冷声道:“少将军是想命令六国吗?你这般,至姜王与左亲王于何地?” “啪!”色一声脆响,姜不归打出一阵劲风扇在了孙玄机的脸上。他沉声道:“本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没想到蠢到我想打人。” 他没有理会对他怒目而是的孙玄机,转头看向将来道:“你想清楚了?我是不会支援的!” 白霜寒一笑:“我也一样!” “守住西部即可。” 话音未落,将来已然走出了金帐,白音也跟在他的身后离开了。 大帐内,孙玄机不忿道:“凭什么他一人在哪里指东指西!” “哼,你要敢坏我的事,我先杀了你。” 姜不归看都没看他,拿着千钧剑走出了大帐。 白霜寒伸了个懒腰,笑着道:“危险与利益相等,谁让人家拳头硬呢?” 白霜寒拍了拍孙玄机的肩膀,一字一顿道:“你那五万人,够干屁的!” “你!” 孙玄机的养气功夫彻底破功了,他指着白霜寒,说不出来第二个字。 就在此时,白霜寒猛然转身握住了他的手指。 “我最讨厌被人指我,不想死就跟在我和姜不归的身后捡漏。” 钻心的疼痛让孙玄机没法吭声,白霜寒瞥了一眼李唐,沉声道:“你也一样!” “你!” 又是一个字之后就没了下文,因为他有一种被野兽盯上了的感觉。 “哈哈哈哈哈!” 白霜寒大笑着松开了手,转身朝着等在门口的亲卫走去。 孙玄机无比的愤怒,他没有理会愣在原地的李唐。跟在白霜寒的身后走出帐外。 冰凉的空气让他好受了一些,但面前亲卫的神情让他感觉不妙。 孙玄机沉声问道:“怎么了?” “那个...那个...” “说!” 孙玄机咆哮出声,吓得亲卫长后退了一步。 亲卫长回过神来后,咬牙道:“放在营外的沙盘,被将来抢走了。” 孙玄机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只听他仰天咆哮道:“将来!你欺人太甚!” 远处,将来的视线从十名士兵才能抬走的沙盘上移开,转头看向了金帐的方向。 他身边的白宇皱眉道:“我去撕了他的嘴!” 将来摆手道:“无妨,留着还有些用。” 另一边的白音看到一个游骑在远处等候,便对着那游骑招手示意他过来。 游骑来带近前,抱拳道:“禀告元帅,西部草场的部落都已经迁徙道中部草场,修整几日后再分一批到东部草场。” 白音点头道:“离开西部就行,前往东部就不必着急了。” 将来问道:“我分派给他们的粮草可如数奉上?” 游骑抱拳道:“回天策上将军的话,都已如数奉上。” 见将来点头,白音挥手示意游骑退下。他转头看向将来,沉声道:“将来安达,我想了想还是把我本部骑兵交给你吧,虽说巴图的人被混编在其中,但有我的人在还是牢靠些。” 将来摇头道:“白音安达,你的任务也不比我轻,还是把自己人留在手中更牢靠些。” “可是,达日部和淇河部的降兵...” 将来拍了拍白音的肩膀,认真道:“这里是他们的家啊!” 白音猛然停住了脚步,看着将来虎目含泪。 将来见他这样,连忙拉着他的护臂继续往前走。他岔开话题道:“让你从王部中挑选出读过书的,你办的怎么样了?” 白音圆脸一红,憨笑道:“你说要两万,但读过书的半大小子凑不够,我又挑了些聪明激灵的。” “阿木尔这家伙,自己书看了不少,帐下百姓...” 话没说完,将来无奈一叹,他的目光看向了北方,哪里应该是天狼星所在的位置。 他收回目光嘱咐道:“一会让这两万人到我墨甲军大营找黄鞠,那边我都已经交代过了。他也拍着胸脯保证,一个晚上就能让他们熟悉那些杀伐利器。” “剩下的,便只能从五胡的身上练了。” 白音抱拳道:“王跟我说过,神机营的利器是武王大军的命脉。将来安达愿意赠与我军一个神机营的装备,白音无以为报。” 说罢,他便单膝跪在了地上。 将来的手一只拉着白音的护臂,他这一跪险些把猝不及防的将来拽到。 将来一把这熊一般的汉子拉了起来,认真道:“你叫我安达,我们便是兄弟。兄弟之间不需要说这些有的没的。” 他望着白音的眼睛继续道:“那些利器我给你,也是为了魏国,为了九州山河。但我希望你记住,不能让那些东西落在别人手中,这个心生的神机营必须掌握在你的手里!” 白音颔首道:“我定是它如命,除非我死!” 白宇抽出分浪刀,用宽大的刀身抽了一下白音那浑圆的屁股。 白音不解的看了过去,谁知白宇也一脸怒意的看着他。 “白宇安达,怎么了?” 白宇又抽了一下才开口道:“大战在即,不能说这些不吉利的,打你两下是替老天爷教训你,这样的话就不作数了。” 将来眉毛一挑:“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吧,你忘了那次大元帅胖揍你一顿了?” 将来好像突然想起了那段往事,抬手就在白音的胸口上捶了两拳。 白音无辜道:“我们草原信长生天啊...跟老天爷有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就见将来与白宇加快了脚步,还在等待着答案的白音眼睁睁的看着这俩人走出了王部围栏。 将来头也没回的挥手道:“我们还有事,你就别送了,不要忘了尽快把人送过来。” 白音转头问向身后的亲卫:“长生天和老天爷是一个人吗?” 亲卫摇头表示不知道,当他再回头时,将来已经带人一溜烟的跑了。 路上,白宇脸憋得通红。将来白了他一眼沉声道:“都怪你,让白音摸清其妙的挨了两下。” “是四下,你也打了。” “还敢顶嘴?” “我错了!” 将来吩咐道:“错了就得认罚,你把这沙盘送到尉迟那,看看能不能跟他这一行绘制的地图对上。要是能对上你就带回来,莫要让他扣下了。” 没给白宇拒绝的机会,将来已经下令抬着沙盘的士兵变换方向。 “这不肉包子打狗了吗?老大,你不能让我从狗嘴里抢食啊!” 将来理都没理他,朝着墨甲军营地走去。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零三章 南疆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魏国东部草场,腾格尔山谷。 太阳从东方升起,地平线上出现了漫天的烟尘。二十余万骑兵奔腾的场面,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更加震撼。 嫩绿的草牙冲出土地,又被马蹄踩的扁平。这份郁郁葱葱与远处的雪山相互交融,草原之美让所见之人心旷神怡。 苍鹰盘旋于天际,阵阵鹰啼响彻平原上空。呼啸的北风没有了踪迹,长生天下终于出现了朵朵白云。 鲜卑骑兵阵前,脖子上挂着一串狼牙的首领抬头仰望天空上的苍鹰。 他伸出手的那一刻,其身边的勇士连忙把弓箭放在了他的手中。 当苍鹰平展双翅,那并不精致的羽箭挂在了弓铉上。就在苍鹰向下滑翔的那一刻,弓铉震颤利箭破空而去。 粗铁打磨的箭头,带起的破风声格外刺耳,这份响动很快被那只苍鹰捕捉。 就在苍鹰振翅高飞的那一刻,羽箭瞬间洞穿了苍翼的两只翅膀。 一声凄厉的鹰啼过后,苍鹰旋转着向下坠落。 “好!” “腾格尔首领威武!” 大军阵前,响起了一片叫好声。一个半大孩子抓着骏马的鬃毛,冲出阵前奔向了那急速坠落的苍鹰。 最好的骑手要去为首领找回猎物,这已经是草原上不成文的规矩。 腾格尔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咧嘴笑道:“阿布,你养了一个好儿子。” 名唤阿布的勇士接过长弓后,看向了远处那一人一骑。只见他欣慰的笑道:“多亏首领当年送来的那只母羊,要不这孩子怎么能长的这么健壮。” 腾格尔爽朗一笑,目光从那少年的背影移开,看向了远处因山脉错位而形成的道路。 追寻着首领的目光,阿布沉声道:“山后的那片草场,归首领所有正是长生天的旨意,你看那座山脉都与首领同名。” “草场?哼!” “那群懦夫拖沓了将近两个月,始终不敢进军!我要不是为了更大的利益,也是不会做这个先锋的!” 腾格尔的目光,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变得凶历。 他随即话风一转,沉声问道:“阿布觉得魏国铁骑如何?” 阿布正色道:“魏国也信仰长生天,与我们一样受到长生天的庇护。但他们却说南疆话,以南疆人自居,长生天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 腾格尔冷冷一笑:“话虽如此,但他们依旧是长生天下的子女。长生天的子女都是能征善战者,这一战恐怕不好打,阿布你可有信心?” 阿布拍着胸脯道:“首领放心,我阿布一定为首领打败魏国骑兵,并让魏国草原在您的统治下直到永远!” 腾格尔摇头道:“你错了阿布,我说过我要更多!等我们把马喂肥了,便是继续南下的时候。我鲜卑部的勇士,岂能满足于这片草场。” 阿布目光兴奋转头看向前方,他好像能透过山脉看到那富饶的九州。 见他露出这等神态,腾格尔笑道:“作为鲜卑部少有的勇士,你这神情丢尽了颜面。” 阿布哈哈一笑,朗声道:“我们漠北五国攻打南疆,不就是为了久居那富饶的土地吗?若不是眼馋那里的一切,我们千里迢迢来干什么。” 他身后的勇士也发出了阵阵笑声,众人七嘴八舌好像九州唾手可得一样。 “首领,听说越靠近南边,那些两脚母羊越是细嫩。到时候我多抢一些到自己的圆帐中,让她们给我生好多孩子。” “瞧你那点出息,我们要先占据几座城池,到时候想要什么没有。” “你们想那么多干什么,沿路烧杀抢掠就是了,喜欢什么拿什么才是最爽快的!” “听说南疆牛羊少,但别的东西多,我们能不能吃得惯。” “谁说牛羊少了,那不到处都是两脚羊嘛!” 此话一出,大军阵前响起了连片的笑声,连腾格尔与阿布都相视一笑,眼中的凶狠再难隐藏。 腾格尔问道:“我记得,你最喜欢吃两脚羊。” “我挑食着呢,可不是什么两脚羊都吃。” 腾格尔好奇道:“哦?怎么个挑法?” 阿布砸了咂嘴,冷笑道:“我只吃十六岁以下的公羊!” “哈哈哈哈,好!等打下了魏国东部,我赏你一百只十六岁以下的公羊!” “多谢首领!” 就在此时,阿布身边的一个汉子道:“那小子怎么往前跑了!” 阿布向前看去,怒骂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然不把首领的猎物带回来!” 腾格尔摆手道:“无妨,他比我们更向往南疆的土地!” 说罢,他挥手下令道:“大军加速,夹道!” “喔~喔~喔~” 一阵阵奇异的怪叫声中,鲜卑大军朝腾格尔山夹道冲去地面的震动愈演愈烈,那山积雪都为之颤动。 山顶山,穿了一身雪白棉衣的黄鞠放下了手中的千里眼,朝着身边的传令兵点了点头。 传令兵从袖子中拿出了两面旗帜,对着对面的山峰按照固定规律挥舞。 片刻后,得到了对面山峰的回信。传令兵来到黄鞠身边,小声道:“西峰准备就绪!” 黄鞠脚下的积雪开始颤动,一个个小雪球自然滚落。马蹄声愈来愈近,片刻后轰鸣声就借助山体不断回响。 黄鞠举着千里眼,看着山下长长的队伍。当敌方先头部队驶出夹道,末尾队伍即将进入夹道的那一刻,他下令道:“放!” 猩红色的火球冲天而起,在阳光下依旧闪耀夺目。当烟花在空中绽放的那一刻,夹道后方的山体上传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 两声巨响叠加在一起,让夹道中的鲜卑部骑兵感觉像是天塌了一般。 大片山体崩碎脱落,在烟尘与飞雪中堵住了夹道的后路。那些刚刚挺进夹道的骑兵,被这漫天的巨石活活掩埋,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来。 巨石越堆越高,很快便成了人类难以逾越的高度。那两声巨响依旧通过山峰回荡,使夹道内人喊马嘶声小的可怜。 黄鞠刚把手从耳朵上拿开,正准备起身的功夫,下方的喊杀声已经格外清晰。 墨甲军从山体后方两侧冲出,把刚刚露头的鲜卑骑兵斩首,让对方的首领与其身后的军队彻底脱节。 黄鞠咆哮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炸!” 他身边的几名传令兵同时吹响了手中的号角,当低沉的号角声传开的那一刻,被白布掩盖的弩炮亮出了黑洞洞的炮口。 轰鸣声中,火蛇喷吐,密集的铁矛从上至下,朝着夹道上的骑兵倾泻而去。 铁矛如瓢泼大雨一般,砸向了鲜卑部的骑兵。让那些刚刚回过神,准备向前冲的骑兵惨死在铁矛之下。 血雾纷飞,惨叫声不绝于耳,被洞穿的鲜卑骑兵比比皆是,无数战马悲鸣着倒在血泊之中。 黄鞠刚准备下令第二轮齐射,便见对面山峰上的积雪倒塌了一片,朝着下方汹涌的滑落。 听着对面山头阵阵惨叫声,让黄鞠目眦欲裂。他咬牙下令道:“接着放!” 伴随随着第二轮弩炮齐射,鲜卑部的先头部队已经被卫字营冲的四分五裂。 乱军中,腾格尔与阿布却在千名勇士的保护下苟延残喘。 腾格尔在暴怒下回过神来,高声咆哮道:“勇士们,随我冲回去,再带着大军与敌人决一死战!” “下地狱去找你的大军吧!” 一声爆喝从这千骑的左侧传来,腾格尔转头看去,正有一骑带领迂回而至的卫字营朝他们冲来。 为首那人,头戴龙首浮雕掩目盔,身穿三龙盘身玄金甲,腰配游龙戏水金腰带,下挂双龙飞天玄甲裙,脚踩应龙盘柱踏云靴,腰间挂着一把墨蓝色归鞘横刀,其手中握着一把单耳方天戟,身后那暗红色的披风与头盔之上的红缨随风舞动。 其坐下战马高八尺身披重甲,呼吸间如野兽咆哮,名曰乌云追风兽。 此人正是将来! 腾格尔瞳孔收缩,嘶吼下令道:“快!快散开!” 但这命令下达的有些迟了,将来已然如同一柄尖刀一般,在原地不动的骑兵队伍上撕出了一道口子。 破声戟犹如入海的蛟龙,大开大合间屠戮着鲜卑勇士的生命。在他如同神魔一样的威势下,鲜卑部的骑兵犹如不割倒的麦子一般成片倒下。 腾格尔与阿布同时朝将来围杀过去,阿布用蹩脚的九州话咆哮道:“卑鄙的南疆人,你们可敢堂堂正正一战!” 话音刚落,他的头颅便飞了出去,鲜血从其脖颈处喷出,溅在了将来那随风飘舞的披风上。 破阵戟挑着腾格尔的尸体,墨渊刀斩杀这面前的敌人,当将来斩落最后一个人的头颅后,直接改变方向朝着夹道冲去。 武卒营听到马蹄声,盾阵变幻为其让出了一条路。 绞杀残余兵力的陌刀重甲,则任由骑兵从自己的身边飞掠而去。 很快的,卫字营便追上了轻骑营。待队伍合并一处后,将来则一人一骑在重骑营身边穿梭,其手中依旧挑着腾格尔的身体。 感受到重骑营的冲上有些放缓,将来双腿一夹马腹,乌云追风兽的速度猛然暴涨。 当他来到关贤身边时,高举破阵戟咆哮道:“你们首领已死!”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零四章 一个不留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纷乱的夹道内,重甲骑兵依旧向前奔杀。毫无退路的鲜卑骑兵,快速的聚集在一起拼死抵抗。 如今的战场,没有因为将来的一声咆哮而归于平静。腾格尔的尸体也没让这些胡人胆怯,反而激起了他们掩藏在体表下的兽性。 看着这些疯狂反击的骑兵,将来冷哼一声后,把破阵戟的上的尸体甩飞了出去。 伴随着尸体坠入乱军中,只听他振臂高呼道:“杀!一个不留!” “嚯!嚯!嚯!” 整齐回应声,在山谷内激荡。将来纵马向前,接替关贤的位置,冲在了重甲骑兵的最前方。 其手中破阵戟横扫而出,霸道的劲气将面前数百骑兵一击打落下马。 连成片的惨叫声没有让将来停下手中的动作,只见他连续挥舞数戟面前就出现了好大一片空档。 “冲锋!” 随着将来一声令下,之前速度放缓的重骑兵再次提速。眼前这些身披兽皮的敌人,哪里能挡得住他们的冲势。 战马使大地为之颤抖,队伍的脚下只有被踩成烂泥的尸体。尸山血海中,墨甲军骑兵一往无前。所过之处,聚拢的鲜卑骑兵尽数撕裂。 “轰轰!轰轰轰!” 火药的爆炸声在山上回荡,声音领先飞射而出的铁矛,率先钻入下方交战的大军耳中。 当后方鲜卑骑兵惊恐抬头之际,密密麻麻的铁矛再次落入了鲜卑大军之中。 黄鞠的视线,从冲到夹道半程的墨甲军身上移开。他挥手下令道:“再次齐射,而后先后推进!” “诺!” 传令兵应下后,端起长号提气猛吹。悠长的号角声很快得到了回应,当号角声散尽的那一刻,那些依旧冒着黑烟的炮管再次被塞入了火药。 铁矛入管,引线点燃,火蛇喷吐,铁雨下落。 两军阵前,一名鲜卑骑兵转头看了一眼那漫天的箭雨。就在他为之心惊之时,一支羽箭恰巧射穿了他的脖子。 随着这名鲜卑骑兵栽落下马,其身边的同伴很快被密集的箭雨笼罩。 呜咽声被哀嚎声掩盖,幸存者还来不及感叹劫后余生,就被飞奔而过的铁骑淹没在了洪流中。 重甲骑兵犹如行走在地面上的堡垒,跟在他们身后的卫字营就好像奔行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一样。 他们人人手持强弩,为重甲骑兵提供最有力的支援。 箭雨落下,铁骑冲杀,如此反复,箭袋很快就被掏空。 卫字营分出道路,让轻骑营交替上前。从辅兵手中添满箭袋的轻骑营变得更加凶狠,在他们一轮又一轮箭雨的帮助下,冲在前面的重骑兵已然奔行道了架道中心处。 悠长的号角声从阵前响起,重甲骑兵最后爆发一波冲锋。随着队伍拉长,很快在军阵中分出了三条路。 有些鲜卑铁骑想从这夹缝中逃出升天,但被一柄柄偃月刀斩成碎片。 一阵急促的轰鸣声逐渐逼近,很快弥补了阵前的三道空缺。 乌云追风兽咆哮出声,在鲜卑骑兵惊愕的目光下高高跃起。就在这庞大身体下落的那一刻,将来双臂高举破阵戟,斩下了动如霹雳的一击。 狂暴的气刃喷薄而出,在鲜卑骑兵的阵前撕出了一道“裂谷”。当那强壮的四蹄落地之时,其身后已然换成了杀气腾腾的卫字营。 感受到身边两道熟悉的气息,将来咆哮一声:“卫字营!” “死战!死战!死战!” 当三声齐吼冲破九霄,军阵之中九尊决形成的威势,让其面前的敌人感受到了如山岳般的压迫感。 他们的面前那里还是什么骑兵,那完全是奔行天下的山岳。 将来身后两条五爪金龙仰天咆哮,来自龙脉的威压很快融入了位子营的气势中。 这些漠北蛮族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惊慌失措间已然忘记了手中的弓箭。 本就稀松的箭雨,顷刻间荡然无存。将来那肯放过这等机会,一人一骑率先冲入了军阵中。 卫字营紧随其后,韩时、白宇死死的护住了他的两侧。如此一来,墨甲军的冲势由尖刀变成了飞箭。 那一往无前的气势,让鲜卑骑兵形如摇摇学步的稚童一般。 当大军冲出数十丈距离后,将来面甲下的眼神陡然凌厉了起来。 其眼前敌人的密集程度很不正常,看那架势就是来拼死拦路的。 抬头看向密集的人墙,将来横戟架住了身侧劈来的弯刀。只见他双臂一转,那骑兵的弯刀就被崩飞了出去。 就在破阵戟挑飞那手无寸铁的骑兵时,四面八方的敌人同时朝将来扑杀而来。 “死!” 破阵戟卷出一道狭长的气刃,其面前的骑兵瞬间尸首分离。 血雾中更多的鲜卑骑兵前赴后继,想挡住骑兵冲势的意图再难隐藏。 就在此时,轰鸣声再次从山上传开。而其中一部分铁矛,则朝着将来等人的方向激射而来。 白宇骂了一声:“黄鞠这孙子疯了?自己人都射!” 将来冷声道:“不对,前方有变故!传我军令,不惜一切代价冲出去!” 话音刚落,韩时身边从传令兵吹起了号角。就在号角声被喊杀声掩盖的那一刻,一根根短矛从卫字营的军阵中投掷了出来。亲随其后的,是铺天盖地的箭雨。 流失声几次在将来耳边划过,但他浑然不惧。其手中破阵戟大开大合,面前的敌人在他凌厉的攻击下成片的倒下。 就在将来用戟尾击碎一人的肋骨时,弩炮的嗡名声再次响起。 “这家伙急疯了,完全不给弩炮散热的时间。” 韩时的声音从将来身边响起,话中的焦急也没有半分隐藏。 将来咆哮一声,周身气势朝其双臂汇聚。与斩杀甲使时那一击不同的是,这一击只抽出了他两分内劲。 就算是两分,也是面前之敌难以抗衡的。他没有选择杀伤力巨大的横扫,而是一戟劈下为身后的大军开路。 其身后的两条五爪金龙随着这一击飞出,那锋利的金爪上缠绕着将来的劲气宛如实质。 气刃像是在为金龙开路,金龙又像是在护送气刃前行。 顷刻间,惨叫声嘶吼声不绝于耳,残肢断臂伴随着阵阵血雾挥洒天际。 当血雾消散,将来已然冲出了人墙。而在他眼前,居然是一片开阔地带。 心惊之余,他的目光死死的定在了远处密集收缩的骑兵身上。 而那些人挤人的骑兵,已然朝他发起了迅猛的冲锋! 墨甲军被人墙阻隔,冲势以减大半。此消彼长之下,率先发起冲锋的鲜卑骑兵,则占据了全面的先机。 将来目眦欲裂,鲜卑首领已死,究竟是何人指挥。 很快的,鲜卑骑兵阵前的一位年经人,吸引住了将来的目光。 将来咆哮一声,奔行中的乌云追风兽好似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如野兽一般的咆哮从其口中发出。 它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间已经与那头戴狼头帽子的青年只有不足十丈的距离。 将来周身气势鼓荡,九尊决带给他的磅礴劲气汹涌喷出。那狼头青年嘶吼一声,两方的箭雨率先碰撞在一起。 叮叮当当的声音在两人的头顶上出来,不少坠落的流失在从两人身侧嵌入地面。 就在双方阵地同时传出惨叫声的那一刻,两人的兵器在空中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将来双目血红,那狼头青年也不遑多让。就在兵器相交的一吸过后,那青年紧握巨锤的虎口同时崩裂,猩红的鲜血溅了青年一脸。 青年双臂颤抖苦苦支撑,但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惊恐却透露出难以言表的兴奋。 将来没听懂他说什么,但是从其神情就已经推断出这货在挑衅。 身后的马蹄声愈来愈近,将来毫不犹豫手腕一翻连锤待人一起斩落马下。 将来没有理会在地上翻滚的青年,朝着面前如人海一般的骑兵冲杀而去。 弩炮的轰鸣声中,狼头青年想要试图按住从肩膀到腹部的伤口。 就在他时间愈发模糊之际,白宇手中的分浪刀一刀斩下了他的头颅。 人头与狼头飞向空中后分离,在其落地的那一刻,被卫字营铁骑的战马踩了个粉碎。 首领在阵前被斩,和被敌军设伏围杀完全是两种诠释。 鲜卑骑兵围杀将来变得唯唯诺诺,本就手下无一合之敌,如今让将来奔走如无人之境。 将来彻底杀红了眼,在一戟劈飞三人后,手中劲气将墨渊刀弹出了刀鞘。 就见他左右开攻,如同神魔降世一般屠戮着眼前的生灵。 几近癫狂的状态,并没有让他丧失理智,其身位一直与身后的卫字营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在乱军中被围困,别说是他了,就算是登峰境的强者也得活活被好死。 随着山上时不时的有尸体滚落,那些准备奇袭神机营的鲜卑人被尽数斩杀。 悠长的号角声再次响起,伴随着火舌喷出的铁矛朝着鲜卑军阵中激射而去。 面前凶悍的敌人,身后鬼哭狼嚎般的惨叫,让正在交锋的鲜卑骑兵肝胆尽碎。 有些人已经在惊慌失措下往后退,却又被身后的同伴死死挡住。 见敌军败势已现,将来咆哮道:“把他们的头颅砍下来!一个不留!” “杀!” 面对如猛虎下山一般的墨甲军,草原上的群狼也只能舍命奔逃。 —————— ps:这一章全是战斗,晚了一些。希望各位看官,能到纵横中文网支持作者。若数据继续这样惨目忍睹,这本书一定会被编辑砍掉。 我真的不想让这本书太监,希望得到你们的支持。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零五章 得令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腾格尔山下,大战依旧继续。 面对高于己方两倍的鲜卑骑兵,墨甲军发挥出了难以想象的战力。 起初还像猛虎与群狼作战,事到如今已经演变成虎入羊群。 将来在乱军中所向睥睨,破阵戟下已然不知屠戮了多少人的性命。 戟头上那浸满鲜血的睚眦,在这一刻仿佛有了生命。 乌云追风兽毫不知疲倦,其身后换了数次队伍,唯独只有它越战越勇。 伴随着新一轮弩炮齐射,两侧山峰同时响起了示警的号角声。 低沉的号角声不断回荡,告知那被堵住的道路近在眼前。 将来紧了紧手中的缰绳,示意乌云追风兽开始减速。乌云追风兽嘶吼一声,侧头撞翻了一匹鲜卑战马,而后踩碎了其脚下之人的胸膛。 骨骼的爆响声,在乱军中依旧清晰,将来斩下一人头颅后低头看去,那人的脑袋又被乌云追风兽的后蹄踩了一记。 “啊!” 一声凄厉的嘶吼在将来身侧响起,将来看都没看破阵戟已经将那人挑飞了出去。 “主将,已然能看到石头堆了!” 破阵戟的戟尖儿,洞穿了一名鲜卑骑兵的胸膛。将来抽出戟刃后,冷声下令道:“敌人都缩在了后方,面前敌人稀松,准备让大军停下。” “诺!” 低沉的号角声从阵前响起,很快一声接一声的向后蔓延。 当乌云追风兽前蹄高高抬起的那一刻,其身后的墨甲军骑兵也彻底的听了下来。 鲜卑残存兵力见状,已有人下马跪在了地上。见他们磕头如捣蒜的样子,将来只是冷漠的扫视着他们。 此时,一名鲜卑人纵马而来。战马在即将到达射程范围时,马背上的骑兵翻身下马,双膝跪地的向前行走。他的目标很明确,直奔将来而去。 将来把破阵戟挂在了马鞍上,而后抽出强弓拽出羽箭。其弯弓搭箭的动作一气呵成,让那鲜卑人惊叫出声。 “将军!将军绕我们一命吧!” 见将来没有射出羽箭,他手脚齐用爬着奔向将来。 待他临近,将来抬起了面甲,紧皱的眉头没有一点舒展的迹象。只听他一字一顿的问道:“你为何会说九州话?” 那鲜卑人磕头道:“我的阿妈是南疆人,是她教我说的南疆话。” “她是被掳到漠北的吗?” 将来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让那跪在地上的鲜卑人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鲜卑人身体颤抖,声音抖的更加厉害:“我...我有一半南疆的血统,将军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话音未落,山峰上的火舌再次喷吐,密集的箭雨随着响声一起,笼罩向石堆前的鲜卑骑兵。 灼热的铁矛直接洞穿了骑兵与战马的身体,有些人甚至发不出一声惨叫就横死倒地。 浓厚的焦肉味与身后凄厉的惨叫声,让那跪在地上的鲜卑人全身颤抖的爬在地上。 当铁矛破风声停止的那一刻,他才抬头看向将来道:“将军,绕我一名吧!将军!” 将来冷笑一声:“刚刚不还在说放了你们吗?如今怎么就只放了你自己了?” “我...我...” 将来随口问了一句:“你母亲如何了?” 见那鲜卑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将来毫不犹豫的松开了手中的羽箭。 弓铉的震颤声刚起,羽箭犹如流星一般激射出去。锋利的箭头划破阻挡它的空气,在那鲜卑人没反应过来时就击穿了他的头颅。 就在其尸体倒地的那一刻,武卒营的将士从倾斜的山脚下飞奔而过。他们在将来的面前快速结阵,不多时两万人已然全部就位。 武卒营大阵的最前方,已然贴近了鲜卑骑兵的阵前。他们没有动,那些鲜卑的残部更不敢动。 将来起身站在马鞍上,望着那些惊慌的鲜卑人,冷声道:“犯我九州天威者,杀无赦!” “杀!杀!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让鲜卑骑兵感到绝望。他们还没组织起反击,武卒营的大阵已然朝他们碾压而去。 有些人试图爬上石堆,有些人想爬上两侧山体而后逃出升天。但神机营早已埋伏好的强弩手,彻底断绝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盾墙挡住了他们前进的路,箭雨射杀了他们身后的支援,一杆杆长枪透过缝隙刺倒战马,翻滚的骑兵被放进盾墙后背短斧绞杀。 每过十几吸,盾墙会打开,故意放一些骑兵冲进来。如此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防止堆积的尸体阻挡大阵的道路。 眼看推进速度变慢,位于阵心的马腾下令道:“擂鼓!棋盘阵!” “咚咚咚~” 沉重的鼓点声从大阵中心向四周蔓延,武卒营将士依令行事快速变阵。 他们以伍为单位,由两名盾斧兵、两名长枪兵、一名弓弩手,结成了一枚枚棋子。 面前没有盾墙的阻隔,鲜卑残部的骑兵嗷嗷叫的冲进去。马腾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话音刚落,所剩不多的骑兵尽数冲入了大阵中。就在他们以为即将与原地待命的骑兵碰撞时,这神似棋盘的大阵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原本畅通无阻的路被人拦住,还未等骑兵反应过来就被围合的棋子绞杀。 棋子不停变动,敌人的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地上的鲜血混成一片,已然分不清是战马的还是骑兵的。 一名鲜卑骑兵斜趟在血泊中,他面前的弯刀仅与他有两尺的距离。但就这两尺的距离,对此刻的他来说,犹如天与地的距离。 深陷土地的手指变得无礼,就在手边的弯刀怎么也抓不起。一声嘶吼从其口中传出,却又立刻戛然而止。 因为一杆锋利的长枪,斜插入了他的脖颈。大口的鲜血从其口中喷出,至死之时那个杀他的人都没有看他一眼。 天空上的云朵被夕阳染红,十余只苍鹰在山巅盘旋飞舞。大战落幕,墨甲军的将士在打扫着如同地狱一般的战场。 己方的尸体被带走,重伤的士兵向夹道外走去。将来带着几位副将站在半山腰,各个神情肃穆毫无一点声息。 片刻后,一身雪白的黄鞠来到将来面前,只听他抱拳道:“禀告主将,火药已经掩埋完毕。” 将来颔首,没有多说什么。黄鞠站在他的身侧,与众人一起观望着下方的战场。 见山下的众将士开始向北汇聚,将来冷声道:“我们也去看看。” 说罢,他带领众人一路向北,直到能看到石堆的后方才停下了脚步。 从两侧山角滑下的将士,排成两条长长的队伍。他们每个人的手中拿着两个甚至多个的人头,依次朝韩时所在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在韩时指挥下,鲜卑人的头颅被聚拢成一个大圆。这个圆中人头密集的排列着,为其上面的头颅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确定第一层牢靠后,韩时大手一挥,两侧的将士继续把人头朝上摆放。 半山腰处,一颗颗刚发出嫩芽的树木被砍刀。修整过枝杈的圆木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生机营的将士们把圆木排列组合,以惊人的速度在断头塔的上方搭起了一座木桥。 随着断头塔越堆越高,这座桥梁也不断加高。 在夕阳还有一丝余辉照亮天际时,二十万颗头颅垒砌的断头塔已然成型。 层层火把的照耀下,这断头塔的样子,让几位身经百战的武将都不寒而栗。 白宇沉声道:“前有断头塔震慑,后有断山阻路。那些想从此路入侵九州的胡人,只能提心吊胆的向西绕道。” “来吧,来多少杀多少!届时让这魏国边界上,随处可见用他们人头搭建的断头塔。” 张珏一改往日不着调的言语,这句话说的杀气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将来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原地,在石堆边拿起一面武字王旗后,飞身跃上了石堆。 他手持王旗,俯视着面前的断头塔。只见他脚步轻点,飞身踩在了断头塔上。 感受了一下脚下的坚固程度,将来抬手把武字王旗插在了断头塔之上。 猩红色的武字在火把的照耀下各位醒目,漆黑的旗面逐渐与天色融为一体。 将来脚尖一点,跃上了身侧的木桥。其身边的将士,瞬间把腰杆挺的笔直。 将来环视围在断头塔四周的墨甲军将士,振臂高呼道:“这只是第一战,之后的日子里,还有更加残酷的战斗。” “今天,有很多兄弟离开了我们!但是他们的意志,将伴随我们一起战斗下去!” “嚯!嚯!嚯!” 三声齐吼穿云裂石,拳头敲击战甲的声音随后而至。两种声音在草原上汇聚在一起,宛如九州大地愤怒的咆哮。 就在此时,山腰处的几位副将齐声大喊:“武冠九州!” 十万大军齐声回应:“将得天下!” 将来拔出腰间的墨渊刀,斜指苍穹道:“我有生之年,必让四海臣服,万邦来朝!” “嚯!嚯!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将来仰天大笑,其中舍我其谁的壮志包含其中。 只听他下令道:“全军回营!” 墨甲军令行禁止,在命令下达的那一刻,快速的行动了起来。 将来跃回石堆,而后奔向了白宇等人所在的位置。 他刚刚站定,一位手持红色竹筒的斥候大步上前。只听那斥候沉声道:“传大元帅令,命墨甲军主将,带领本部人马前往决云军驻地东二十里处扎营,不得有误!” 将来抬手接过竹筒,沉声道:“得令!” 伴随着爆炸声,腾格尔山的山体再次崩塌。漫天烟尘中,墨甲军一路向西驶向目的地。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零六章 杀人诛心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一场大雨过后,草原上的空气都变得潮湿。太阳从云层后钻出,使鲜嫩的草地变得格外晶莹。 乌云追风兽拖着小骨头在草地上奔跑着,它那欢快的模样毫不在意小骨头的惨状。 每路过一个水坑,乌云追风兽都会抬起前蹄狠狠踩下。四溅的水花打在它的毛皮上,又顺着它那流畅的体态快速滑落。 一旁的小骨头,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此时的他,已然变成了一个泥猴子。 他湿漉漉的头发上,落满了污泥和草根。身上更是被草泥混合物覆盖,已经分不清原本衣物的颜色。因为刚刚那滩水还算清澈,他脸上出现了纵横交错的水痕。 他此时的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那凄惨的模样,让远处巡逻的将士忍俊不禁。 就在此时,乌云追风兽猛然停住了脚步。硕大的马头朝西边看去,一人一骑倒影在他乌黑的瞳孔中。 小骨头没在意那么多,见这马祖宗终于肯消停一会儿。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当缰绳脱手的那一刻,乌云追风兽朝西方一路狂奔。小骨头大惊之下,想要窜起来去拉缰绳。但当他伸手去拉时,显然为时已晚。 乌云追风兽四蹄生风,只留下了它踏起的淤泥。 远处的浴血奔雷吼,见那黑货要冲过来撞自己。它嘶吼一声之后微微的跳了一下,示意尉迟无双赶紧下去。 尉迟无双很不高兴的抽了一下它的脖子,但还是拿起方天戟飞身跃下了马背。 身上少了将近五百斤的重物,浴血奔雷吼的速度猛然暴增。 两匹神驹的速度越来越快,留在身后的只剩下道到残影。 尉迟无双抬起了面甲,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不是惊讶两匹神驹的速度,而是觉得这么撞上去脑浆一定会飞出来。 “别啊!别撞啊!尉迟将军快帮忙拦一下啊!” 尉迟无双闻声望去,看清后连忙警惕的后撤一步。只见他把方天戟横在身前,看样子着实被小骨头的样子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乌云追风兽和浴血奔雷吼擦肩而过,两匹神驹急停转身后,隔着不远相互对质。 小骨头松了一口气,却听尉迟无双惊声问道:“何方妖孽!?” 这一声喊得出奇的大,连在营地四周巡逻的将士都听的清清楚楚。 不多时,如同海浪一般的大笑声,以营前为中心向草原扩散而去。 小骨头愣了片刻,低头看了看自己。见自己满身泥污狼狈的样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两声兽吼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就见两匹神驹再次对冲。就在它们即将靠近时,抬高前蹄朝对方踢去。 相同的招数,差不多的力道,却没有相互抵消。 两匹战马应声倒地,动都不再动一下。 小骨头惊叫的冲了过去,娴熟的检查着两匹神驹有没有受伤。确定它俩都无大碍后,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尉迟无双没有转头,却开口出声:“怎么,小弟打过了,要换老大打吗?” “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将来一拳朝尉迟无双后心打去。就在拳头即将邻近时,尉迟无双转身对轰了一击。 没有四散的劲气,也没有惊雷般的气爆声。两人相视一笑,同时收回了面前的拳头。 将来轻声道:“怎么这么有空跑到我这来?” 说罢,他率先转身,带着尉迟无双朝大营中走去。 两人并肩而行,尉迟无双一直没有回答将来的问题。良久之后,尉迟无双叹气道:“我觉得不对劲,这种感觉愈发强烈让我寝食难安。” 将来侧头道:“因为他们气势汹汹的南下,却在腾格尔山一役后没有了动静?” “我一开始觉得,是你杀人诛心,把他们打疼了,打怕了!可现在觉得,他们在酝酿着什么,总感觉下棋的人被换掉了。” 将来没有回答,抬手掀开了帐帘。步入大帐后,尉迟无双的视线就被中心处的沙盘吸引。 沙盘上分布着名头清晰的小旗,让如今的战局清晰的表现在这方寸之地。 将来没有命人奉茶,也没有带尉迟无双落座。他走到沙盘的一侧,并示意尉迟无双站到他对面。 此时的帐中落针可闻,尉迟无双疯狂的分析着眼前的战局。待他抬头时,眼中的精光犹如星辰一般刺眼。 尉迟无双喘着粗气,沉声问道:“你打算主动出击?” 将来摇头道:“并没有!” 尉迟无双指着沙盘沉声问道:“那这是什么?你别告诉我你闲的无事自己在这玩!” 将来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觉得,这么打,胜算有几成?” 尉迟无双按着沙盘的手紧了紧,他一字一顿道:“少说七成!” 见将来摇头,他惊奇道:“你还有后手?” 将来却又再次摇头,他这番行为彻底把尉迟无双弄蒙了。 “你消遣我?” 尉迟无双面红耳赤,将来已经忘记两人多久没有红过脸了。 将来转身走到屏风后,抱着铜镜走了回来。他把铜镜放在尉迟无双面前,一字一顿的问道:“你看看,这人你熟悉吗?” 尉迟无双先是一愣,而后仔细看向铜镜里的自己。镜中的人让他为之一惊,那面目狰狞的模样,着实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未等尉迟无双开口解释,将来率先道:“我记得,上次你这样看着我,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只是为了一块糕点。” “我知你心里憋闷,被那些胡人牵制于此,没有进攻的命令,也没有退走的指示。你手下的十万大好儿郎,被破在这草原上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尉迟无双抬头道:“我...我也乐得清闲自在。” 将来笑了,只那么一下又随即收敛。但这一笑被尉迟无双捕捉到了,便不由的低下了头。 “我早知你会来,因为你给其他人比算是沉稳的。” 说罢,他话风一转,继续道:“你看一眼我的桌案。” 尉迟无双抬头看去,进来时全被沙盘吸引,完全没有发现堆成小山一般的书信。 尉迟无双指向那一堆信问道:“这是?各位主将请战的信?” 将来答道:“除了姜不归和白霜寒,就连那唯命是从的白音都寄来了数十封。” “既然战意高昂,你又有如此部署,为何不放开了一战!?” 尉迟无双看着将来,手指落在了面前的沙盘上。 “第一,我不是此战主帅。” “第二,你好像忘了这一战为什么会打起来。” 望着将来伸起的两根手指,尉迟无双皱眉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依时局判断才是将军该做的。” “至于你第二个问题,不就是为了保护九州,避免七国百姓生灵涂炭吗?” 这一刻,将来的眼中闪出了失望的神情。他没有把这份神情刻意隐藏,而是毫不保留的展现给尉迟无双看。 面对这样的目光,尉迟无双彻底的蒙了。 将来没有过多的为难他,指着面前的沙盘沉声道:“你说这样打,我们的胜算有七成。但我觉得,这样打我们就输了。” 尉迟无双抛去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双手撑着沙盘沉声问道:“为何?” “这一战,是伏尸教挑起来的。死越多人,他们就越高兴。这么打下来,五胡是蝉,我们是螳螂,伏尸教就变成了黄雀。” “轰轰轰~” 尉迟无双的耳边好像又惊雷炸响,他突然感觉眼前的一些都开始晕了起来。那象征着胜利的沙盘上,飞出了数不清的亡魂。 “尉迟无双!醒来!” 将来的声如惊雷穿云裂石,这一声落下稳住了尉迟无双摇摇欲坠的心神。 其身后两道龙吟之声同时响起,充满龙脉威压的气势笼罩向尉迟无双,让他的双目开始变得清明。 气势散去,龙影消失。尉迟无双撑起身体,看向了对面的将来。 他轻笑道:“你这人,有时候不稳重的像是一只困不住的野兽。有时候,又稳健的如同一只看门老狗。” 将来随手抓起一把小旗扔向尉迟无双,尉迟无双不躲不避任由旗子打在脸上。 “谢谢!” 淡淡的两个字,从这体壮如山岳般的汉子口中说出,显得格外矫情做作。 让将来看了,想把早上吃的馒头都给吐出来。 他连忙挥手道:“打住!别恶心我!” 尉迟无双难得没有顶嘴,他轻笑道:“杀气可让人所向睥睨,也可以让人坠入心魔深渊。我坐立不安不是因为五胡没有动作,而是因为我自己安耐不住。” 将来看着此刻的尉迟无双,真想找纸币把这厮的嘴脸画下来寄给将漠。 毕竟难得一见,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见到。 胡思幻想的功夫,尉迟无双指着那堆信问道:“他们怎么办?” 将来撇了一眼,冷声道:“死不死谁家孩子。” 面对目瞪口呆的尉迟无双,将来继续道:“你来的正好,帮我照看一段时间墨甲军。我要找的东西找到了,我要离远些弄。”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零七章 神庙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夜幕中,一行千余骑奔行在草原上。火把连起的长龙,在夜幕下格外醒目。 战马踩踏草地发出的闷响,是这广阔草原上唯一清晰的声音。 阵阵马蹄声后,还有马车奔行发出的“咯咯”声,其中数车的滚木格外显现。 队伍的最前方,两骑并驾齐驱。其中一人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牧民,而他身边的正是将来。 将来看了一眼天色,转头笑道:“阿凡提前辈,要不要休息一下?” 阿凡提连忙摆手道:“唉~你是觉得我老了吗?我跟你讲,我三岁就在马背上玩耍,我就算是死也能骑马的。” 将来苦笑一声:“您老是没事,但我身后的兄弟得活动一下啊。” 阿凡提转头看了一眼:“唉~这些年轻人,骑马都会累,怎么驰骋草原。” 身后卫字营精锐一阵无语,不知该出言反驳还是忍着不讲。 小骨头是个直肠子,他想都没想便开口道:“老伯,我们身上的甲胄,你知道有多重吗?” “唉~不是我说你们,真正的勇士骑马就应该穿皮甲,你们穿的这么笨重怎么驰骋草原。” 小骨头还要顶嘴,将来连忙摆手制止了他。只听将来沉声问道:“阿凡提前辈,你两次说驰骋草原,是什么意思呢?” 阿凡提微微一笑,望着将来认真道:“你们五国大军入境,帮助我们抵抗漠北大军不假,但你们就没有占据魏国的心思?” 将来毫不矫情,点头道:“你说的一点也没错。” 阿凡提的目光变得锐利,将来面对这样的眼神也毫不回避。 片刻后,阿凡提朗声大笑:“不亏是天策上将军,行得正坐得直敢做敢担。草原交给你,我们这些魏国人也放心。” 他话风一转,继续道:“各国大军入境时,我们就在聊,就算能抵挡住五胡的骑兵,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将来看向夜空中的天狼星,好像是在与阿凡提说话,又好像在对自己说:“阿木尔死后,草原必将进入战乱的局面,毕竟只有最强大的勇士,才能在草原称王。” 阿凡提点头道:“五胡南下,对魏国来说是灾难,但又何尝不是机遇。只要在打退他们之前有人统一魏国诸部,那混乱的内耗将不会发生。” 将来笑道:“前辈看的通透。” 话音刚落,阿凡提沉声问了一句:“若将军统一了魏国,该当如何?” “修城。” 简单的两个字,让阿凡提为之错愕,但片刻后,他的眼睛就露出了精光。 只听他沉声问道:“将军为何要修城,又想再哪修城?” 将来目视前方,解答道:“征讨漠北是早晚的事,但在那之前要先解决漠北五胡每年初春的劫掠。” “魏国边界成开阔地势,天险只有东部连接齐国的腾格尔山脉,西部只有十二圣山和那雪水汇聚的神河。” “这开阔的边界线不解决,五胡依旧会每年都来作乱。” 阿凡提颔首道:“理是这么个理,但我魏国牧民皆是跟着草场走,又有谁会愿意住进坚实的城墙。” 将来笑道:“我建的城皆是用于兵事,你们依旧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在草原上。当然若有人愿意住在城里,城池的大门一定会为百姓敞开。” 见阿凡提不解,将来开始讲起了自己的设想:“我一共会建造十二座城池,皆为兵家重地,若遇战事通商都会被禁止。” “其中六座,在魏国的北部边界,用来守住九州门户。每两座城池城犄角之势,进可攻退可守,就算一座被围城,另一座也能用最快的速度支援。” “东、中、西三部草场的交通枢纽上要建造三座坚城,建立第二大道防线的同时,还能控制住草原上四通八达的道路,这样一来,第一道防线更加牢不可破。” 见阿凡提眼生中露出了向往的神情,将来继续道:“十二圣山西南方向,也就是丝绸之路,我会在那古城的原址上重新修建一座堡垒,战时控制西域诸国,太平年景控制西域商贾。” “另外两座,一座在魏国通往佐木平原的要道上,作为粮草运输的枢纽。另一座在姜国通往魏国的要道上,为我攻打姜国做准备。” 听到这里,阿凡提开口问道:“可我们依旧生活在草原上,大军全在城中,那五胡来掠夺岂不是更加为所欲为了。” 将来笑道:“有那六座城池作为依托,冰雪消融时我们可以先去洗劫他们啊。” “抢他们?” 阿凡提彻底愣住了,直到身后的卫字营将士再难掩饰笑声,才把他从愣神中拉了回来。 小骨头笑道:“主将要不是生在将门,一定会是九州最大的匪寇。” 将来转头瞪了他一眼,但小骨头毫不在意,火把的照耀下,两排洁白的牙齿格外显现。 阿凡提也笑了,已经略显松垮的眼袋,也掩饰不住他明亮的眼睛。 “将军,若让我们这些牧民选,也会选择站在您身后,毕竟要没有您当年的帮助,我们魏国依旧处在复杂的争霸中。” 将来喃喃道:“若不是那孩子太小,我真不想这么早接手这五战之地。” “听白音说,珍德和王妃在双子城,他们过的怎么样?” 说罢,阿凡提的目光透过夜幕看向了遥远的南方。 将来欣慰道:“他很聪敏,天赋也也不错。如今我父亲在教导他文韬武略,我那未过门的妻子在教他武艺。” 阿凡提点了点头,叹息道:“将军好好待他,他不会成为拦路虎的。” 将来明白他在说什么,轻声道:“他跟他爹的志向一样,心里只有更加广阔的草原。” “我是担心,他亲眼看着父王在自己面前被杀害,让你孩子的心里变得阴暗暴戾,你要知道,我看到过太多这样的孩子了。” 说罢,阿凡提拉住了将来的胳膊,他想要通过将来的眼睛看出什么。 将来拍了拍他的手背,认真道:“放心,有一个比他年长几岁的小丫头跟他一起学习,那孩子身世也很凄苦,却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我相信她能把珍德带上正确的道路。” 阿凡提追问道:“是谁家的掌上明珠?又叫什么名字?从此地离开后,我会去双子城看看珍德,也会看看那个小姑娘。” 将来微微一笑:“我的妹妹,将月。” “月?我怎么没听王说过,有这位公主啊?你是只有允、欣、睿三位吗?” 将来不想过多的解释,说了身世凄苦也没能理解,便不必再多说。 只听他笑道:“你以后会听说的,她一定会变得很耀眼。” 阿凡提无奈摇头,目视前方道:“前面那座山的半山腰,就是我说的那座神庙。其中有一尊大的出奇的巨鼎,就是不止是不是你要找的。” 将来向前眺望,目测了一下距离后,挥手下令道:“原地扎营,等我回来。有任何异动不要惊慌,我定会没事。” “主将,我陪你去吧!” 话音刚落,将来头也不回的冷声道:“这是命令!” 小骨头刚刚张开的嘴连忙闭上,再看去时乌云追风兽已然拖着将来甩开了众人。 “天亮之前我都有可能不会回来,莫要试图去找我!安安稳稳的呆在营地。” “会有雷雨大风,你们自己小心些。” 随着两道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将来的身影只剩下了模糊的轮廓。 望着越来越近的矮山,将来眼中的精光格外明亮。 他喃喃自语道:“豫在西境出现,青在东境出现,找遍了北境也没有发现金鼎的踪迹,南境各大世家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在我看来,应该是被打乱后一州一放置个了。” “也不知乱放九鼎的人是何用意,按照他的套路这鼎里面的应该不是雍。” “会是谁呢?又能给我怎样的力量?能不能更进一步,踏出登峰境呢?” 说话的功夫,这一人一骑已然到了山脚下,乌云追风兽刚要向上跃起,就被将来拉住了缰绳。 将来拍了拍他的脖子轻声道:“你先自己去玩,累了就回大营。” 乌云追风兽打了一个响鼻,好像是在说:“那你就不能自己走过来?” 面对着它的不满,将来处理的办法就是把破阵戟留给它。 他翻身下马后,停着一阵阵好似抱怨的叫声,向着山腰处那破旧的神庙走去。 星光打在山上,让这光秃秃的矮山变得明亮。神庙的位置好似设置的很讲究,月光把它照的格外显眼。 将来顺着破旧的石阶一路向上,耳边总有小动物被惊出来的响动。 看着荒凉破败的样子,这里显然已经不知有多久没人来过了。 踏上一段缓步台,他转身迈上了最后十三节石阶。当他走在神庙前的石板路上,被这风格迥异的建筑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围墙是石砌的,表面没有任何装饰。虽然门已然不在,可那门洞却与围墙格格不入雕刻的很是精细。 两侧飞禽走兽依稀可见,石雕的牌匾没有因为岁月而消失不见。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零八章 兖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月神庙。” 将来看着石匾上洋洋洒洒的三个字,口中不由自觉的念了出来。 他转头看了一眼夜幕中的月亮,有回头看了一眼被月光笼罩的神庙。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手也不自觉的按在了墨渊刀的刀柄上。 “仓朗朗!” 墨渊刀应声出鞘,如蟒牙一般的刀刃在月光下散发着森然的寒芒。 将来横刀于身侧,迈步走入了神庙的大门。 他绕过仙女奔月的影壁,行走在一片翠绿的杂草中。蛐蛐的名叫声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停止,反而变得愈发高亢嘹亮。 来到神庙大殿前,将来隔着腐朽的木门就看到了一尊巨鼎。当他透过月光看清巨鼎上的铭文时,不由得喜出望外。 他手腕一翻,劲气从掌心激射而出,木门因为这涌动的劲气被推开,一股腐败的味道很快钻入将来的鼻腔中。 将来连忙捂住口鼻,这股味道中混合着尸体腐败的味道,他无法确认是走兽还是人,只能小心的朝大殿中走去。 步入大殿,月光透过残破的屋顶照射进来,使将来能够隐约的看清周围的一切。 除了巨鼎外,殿中只有八根通天柱和最深处的神像。几处草堆和篝火的痕迹,只能证明有数波人在此落过脚。 默影录探查的范围被将来缩小,只笼罩大殿范围后将来的六感变得更加敏锐。 他没有急于触碰巨鼎,而是沿着墙边观察着大殿中的一切。他心里所想的是,最起码要确定那腐朽味道的由来。 “哒!哒!哒!” 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不多时将来便来到的神像之前。而在他与那神像的面前,跪服这一具衣衫褴褛的骷髅。 从体型判断,这应该是一个年轻人,地上的一根银钗证明了她女性的身份。 将来把墨渊刀收回刀鞘,在刀柄触碰刀鞘的那一刻,他的周围出线了数朵在空中漂浮的蓝火。 将来丝毫不惧,周身劲气涌动,那些妖艳的鬼火便瞬间熄灭。 将来抬头看了一眼那高大的神像,后又因为这一眼而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他明明记得,这神像是闭着眼睛的,为何此时睁开了眼睛,还死死的盯着自己。 “小哥哥,留下来陪我玩啊~” 阴恻恻的声音在将来耳边回荡,这声音时而在将来面前、时而在将来身后、时而又在他耳边极进的距离。 将来没有理会这忽远忽近的声音,锐利的目光与神像隔空对视。 只见他后撤半步,抽刀横于身前,一字一顿道:“莫要装神弄鬼。” 话音刚落,其身后的两声龙吟撕裂九霄,两条五爪金龙的身影伴在了他的身侧。 随着两条五爪金龙的出现,融合了龙脉气势的威压笼罩了大殿,席卷了神庙,压迫了整座矮山。 “不要~不要~放过我!” 那女声越来越尖锐,到最后变身了含糊不清的呜咽声。随着将来周身的威压不断加重,那四处回荡的呜咽声变成了凄厉的咆哮。 一声怒吼过后,一个身穿红裙的阴魂从神像中飞了出来。地上的银钗悬浮在那阴魂的手掌前,朝着将来面门直刺而去。 银钗在距离将来眉心一尺时戛然而止,好似触碰到了坚壁一般无论怎么旋转都难以再进分毫。 那红衣阴魂好似感觉到了一丝不对,但下一刻她再想抽身便为时已晚。 只见将来手起刀落,两条巨龙随着气刃一同斩向了红衣阴魂。 阴魂想要逃避,却被金龙的利爪死死按住,直到那气刃将她的魂魄一分为二。 望着空中的袅袅青烟,将来收刀归鞘后朝身后的巨鼎走去。 深吸一口气,将来把手按在了巨鼎之上。随着九尊决的转动,巨鼎的四周开始散发出淡淡的金光。 伴随着金光越来越强烈,周围的一切开始不停的旋转。当一切恢复如常后,一个慵懒的声音从将来心头响起。 “兖,拜见人皇!睡得太久,没有发现人皇到来,有失远迎还请人皇恕罪。” 将来知道时间紧任务重,连忙开口道:“别说那些没用的,我先把你放出来。” “那个...” 将来没有给兖说话的机会,全力一刀斩向了面前的巨鼎。刚刚斩杀红衣阴魂用了一成力,这一刀直接抽空了将来的五成内劲。 霸道的刀气,与地脉分魂一同撞向巨鼎。“咔嚓嚓”的脆响之中,巨鼎直接在将来面前一份为二。 熟悉的裂缝出现在将来眼前,但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次没有龙爪,没有龙头只有一道慵懒的声音。 “人皇冕下,兖在这里睡得很好,不是很想出去。” 话音刚落,两条龙须从裂缝中伸了出来,四下探查了一下后继续道:“果然这个世界还是这般吵闹。” 就在裂缝即将闭合,龙须眼看着就要收回去的那一刻,将来一步凌空踏出,双手死死的攥住了两条龙须。 “吾王...” 将来冷声道:“闭嘴!这是孤的命令!你先给我出来!” “诺~” 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情愿,但还是依照人皇的命令行事。 只见两只利爪扣住了即将闭合的裂缝,在那充满力量的巨爪拉扯下,裂缝应声奔溃硕大的龙头探了出来。 兖晃动了一下,其身体与后肢就飞了出来,当尾巴离开裂缝后,见裂缝彻底闭合将来才肯松手。 将来看了他一眼,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不叫?” 兖反问道:“叫什么?” 将来同时抬起两只手指向身后的两道分声,他认真道:“豫和青出来时都仰天咆哮,声甚是威武。” “哦~” 说罢,兖打了一个哈气便趴在了地上。 将来见他这个懒样,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落在兖的面前沉声问了一句:“你跟豫熟悉吗?” 兖点了点头,因幅度极为轻微,将来若不是盯着一定不对发现。 见到这懒得说话,又懒得动的憨货,将来真的怕继承他的懒病。 见将来怔怔的看着自己,兖无奈道:“他跟我们其余八条龙脉都算是邻居,我说的熟悉也仅此而已。” 将来嘴角一抽,嘀咕道:“你们就不沟通的吗?毕竟相处这么久不沟通不尴尬吗?” 兖斩钉截铁道:“不尴尬!” 将来一阵无语,直接问道:“我要是想跟你们这些龙魂沟通,有什么办法?” 兖认真道:“诸天大战,人族危难。” 将来强忍着怒意,再次问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有,用不了,九州已无灵气。” 将来一把抓住了兖的龙须,一字一顿道:“你好像对我很不尊敬!” 兖认真道:“我对历代人皇也一样?” “为何?” “懒!” 将来彻底败了,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坐在了地上。 见将来不说话,兖问道:“人皇若没有吩咐,兖便回兖州了,为人皇守护那一州之地。” 将来挥了挥手:“路途较远,一路顺风!” 就在此时,将来一个激灵,连忙出声道:“你先等一下。” 看着兖额头凝结的光点,将来松了一口气继续道:“你的能力是什么?爱好又是什么?” “睡觉!” 将来一阵无语:“那能力呢?” “我说了,睡觉啊!” 将来竖起大拇指:“你真棒,能力和爱好是一样的,真让别人望尘莫及。” “莫急,人皇也会有这种令人羡慕的能力。” 将来连忙摆手:“你自己收好,我不需要。” 兖认真道:“规矩如此,我也不能改,总不能到您这代,八龙伴身吧?” 将来异常坚决道:“睡觉我自己会睡,要你的能力有什么用?” 兖打了一个哈气,喃喃道:“自然不一样,我的睡法能恢复任何伤势,只要有一口气就能活过来。我的睡法能让境界增长比修炼还要快。最重要的是,能让你夜御九女一觉醒来依旧龙精虎猛。” 将来满脸质疑的看向兖,让睡眼惺忪的兖一下子来了精神。对于雄性来说,这样的眼神完全就是在质疑一个雄性的权威。 兖把那袋凑的很近,一字一顿道:“你在怀疑我?” 将来也毫不客气:“你这懒得说话懒得动的样子,让我很难相信你说的话。” 兖认真道:“你要不信,给我找来九条母龙来试试。” “如今这时代,我去哪给你找?” 兖仰天一叹道:“所以说,这世间无趣至极,唯有睡觉能解我心中惆怅。” 将来被逗乐了,就在他露出笑容的那一刻,金色的光点没入了他的额头。 将来慌乱的手掌也没有把光点拦住,就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喂!我还没考虑清楚!” 见将来露出了愤怒的神情,兖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一字一顿道:“兖不知,为何历代人皇最喜欢的能力到了您这回被厌恶,难道是因为兖招吾王不喜了吗?” 将来连忙摆手道:“你别多想,我平日里事情不较多,要是总想睡觉就麻烦了。” 兖微微点头,认真道:“第一次会难以控制,毕竟第一次都这样,以后就好了。” “什么?”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零九章 昏天黑地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大殿内,一人一龙四目相对。将来脸涨得通红,好像明白了兖话中的另一层深意。 兖看到将来这个样子,不由仰天大笑,那笑声犹如惊雷一般,让将来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将来撇了撇嘴,不忿道:“一般自己控制不住的人,才张嘴闭嘴都是控制不住。” 兖一听,笑声更大。这张狂的笑声,让将来好像想起了什么。 他反应过来后,朝天边看去。夜幕中,依旧是繁星明月,万里无云。那种雷云滚滚,狂风大作的样子,居然没有出现。 “为何你出现没有雷云,难不成你跟那雷蛇有一腿?” 这回换兖尴尬了,那神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将来一字一顿道:“不会吧?被我说中了?” “哼,我岂会看上那种东西!” 说罢,兖腾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际。 将来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不由放声大笑。那样子,比他往日里打了胜仗还要高兴。 周围的一切开始变换,恢复如常后将来依旧站在巨鼎之前。 只见他拍了拍鼎身,嘴上洋溢出了兴奋的微笑。 “轰轰~” 将来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其体内气血之旺盛犹如一只商贾凶兽一般。 就在他准备把巨鼎抬出去之时,两条眼皮开始便沉。刚刚离地的三足轰然落地,砸碎了其下的青石板。 巨响散尽,烟尘弥漫,将来向前一扑,整个人趴在了鼎身上。只见他一点一点的向下滑落,直至趴在地冰冷的地面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果然,很快...” 说罢,他吧唧了一下嘴,而后就是阵阵的呼噜声。 七日后,墨甲军大帐。 将来的身边围了了一圈的人,除了墨甲军的七位副将外,还有尉迟无双和决云军的五位副将。 所有人都在看着将来身边的医生,下的那医生诊脉的手都不自觉的颤抖。 白宇一把抓住了医生的手腕,一字一顿道:“你真的是魏国最有名的医生?为何诊脉的手都抖成这样?” 那医生心里暗骂道:“谁让你们这么看着都得哆嗦啊!” 他心里这么想,但嘴上不敢这么说,只听他轻笑:“将军放心,这位小将军身体好的很,我就没见过这么强壮的体魄。” 他说话的功夫,将来还吧唧了一下嘴,翻身的同时,晶莹的唾液从嘴角滑落。 尉迟无双挥手道:“你先下去休息吧,有什么需要我再派人叫你。” 医生如蒙大赦,连忙起身恭敬道:“好的,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小老儿!” 目送医生走出大帐,尉迟无双吩咐道:“你们五个也先回去,军中不能五人主事。我暂且留在这里,大营离得近也不碍事。” 五行副将躬身称诺,而后转身一同朝外走去。 尉迟无双猛然转头道:“切记封锁消息,看紧跟那医生一起来的人。” 还在门口的石垚转身道:“放心吧,已经安排在您亲卫营的大帐中。” 尉迟无双挥了挥手,大帐中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后,白宇的哭泣声吸引了众人的视线。韩时皱眉道:“你哭...” 他刚说出两个字,张珏扑腾一声的跪在了将来的床边,只听他哽咽道:“主将,你别吓我们啊!哪有正常人这么睡觉的,你有什么事今天晚上托梦给我啊!” “啪!” 黄鞠一巴掌抽在了张珏的后脑勺上,从声音就可以推断这一巴掌得多用力。 张珏转头怒目而视,刚要开口就被黄鞠顶了回去。 “少在那放屁!你是真不想让主将好了!哪有活人能托梦的!” 张珏知道自己失言了,转头拿起将来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扇,他一边扇着一边说道:“我错了,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看着将来那越发红肿的手掌,关贤与赵言同时上前一步把张珏拉了起来。 奔向出言呵斥两句的关贤,看着他涕泪横流的模样,不由的无奈一叹。 马腾撤下脖令内的领巾,一把按在了张珏的脸上。 “赶紧擦了,让下面的兄弟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就在此时,门后的士兵走了进来,躬身道:“几位将军,小骨头晕过去了。” 韩时沉声道:“还不快把他带回营帐休息,让军医去给他悄悄,别撂下什么病。” 尉迟无双问道:“那个就是照顾乌云追风兽的泥猴子?” 见韩时点头,尉迟无双沉声道:“倒是个硬骨头,回来之后便一跪不起滴水未碰。” “那个混账,连老大都找不好!” 韩时对着白宇呵斥一声:“好了,跟他有什么关系,这个节骨眼你莫要添乱!” 大帐中,因为韩时的这一声呵斥,让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尉迟无双环视众人的神情,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着睡了七天的将来,又想起随军带回来的巨鼎。尉迟无双觉得,这家伙或许真的就是在睡觉。 毕竟,他身上不正常的事还少? 想到这里,尉迟无双松了一口气。就在这口气还未吐尽的时候,一名斥候匆匆的冲进了大帐。 “禀告诸位将军,刚刚收到飞鹰传书。北匈奴,呼延王率领本部三十万大军朝我方联营奔来。按时间推算,最早明日一早,最迟明日正午便会抵达。” 见尉迟无双示意韩时不必在意自己,韩时沉声吩咐道:“斥候出营,每一队都要带鹰。进一步摸清敌军实力,随时传报回应。” “再仔细检查一下平原上的陷阱,各军检查好弓弩装备,虽说敌军都是轻骑但也不能轻视!” “诺!” 斥候与门口的守卫同时躬身,而后各自离去。 尉迟无双再看了一眼将来,而后沉声道:“我先回营准备,你们也在商讨一下如何支援。这一战,我决云军主战,你们策应。晚些时候,韩时来我军大帐商议。” 说罢,他起身便走。却听将来呢喃了一句:“我给您满上!” 这话可把所有人都听愣了,尉迟无双噗嗤一笑,在阵阵笑声中走出了大帐。 梦境中,天空清澈如水,好像能把世间景色尽数倒映。天空之下一片光明,却不见烈日当空普照大地。 瀑布激荡的声音在忽远忽近,鸟鸣声犹如这世上最美的音律。 山腰处的草庐旁,将来正与一个身穿黑色王袍头戴王冕的中年人对坐畅饮。 一杯琼浆玉液下肚,将来畅快的呼出了一口气。他看着面前的中年人,笑问道:“敢问前辈怎么称呼?” 中年男人微微摇头,王冕上的珠帘跟着一起晃动。 将来虽然不解,但还是恭敬道:“既然前辈不方便说,那晚辈便不再多问,我再为您倒上一杯。” 中年男人手做剑指状,轻轻抵着杯沿。待酒杯被斟满,中年人笑道:“不是不方便说,而是过去太久,连我自己都忘了名字为何。” 将来微微一楞,心里嘀咕道:“莫不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 谁知那中年人朗声大笑:“老妖怪这个词倒是贴切,你这么称呼我倒也无妨。” 将来连忙起身恭声道:“晚辈失礼了,前辈莫怪。” 中年人示意将来坐下,而后看着山下,轻声问道:“从山脚走到这里,累不累?” 将来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眼前的迷雾也阻挡不了他的视线。他此刻的目光好像能船头一切虚妄,看到他心中所想。 收回视线,将来举起就被轻笑道:“很累,本以为用尽力气可以爬到山顶,没想到才到这半山腰。” 中年人也端起酒杯,两人一饮而尽后,中年人笑道:“其实这座山没那么高,是我到了之后才变高的。其实你可以爬到山顶,但是我不想让你就这样登上去。” 见将来露出疑惑的神情,中年人单刀直入道:“这山,便是你心中的山。到了山顶,便成就了问道境,也就是如今九州所说的登峰境。” 将来大骇,却又快速的沉稳住心神。见他这般模样,那中年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中年的的变化,当然也被将来这支小狐狸收在了眼里。他抱拳恭敬道:“请前辈解惑!”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 “本以为你会责怪我,甚至抱怨几句。没想到如此年纪就有如此心形,而且还很狡诈。” 将来脸一红,知道什么也瞒不住对方后,干脆卸下防备憨笑出声。 中年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当年玉虚宫的神算子推算,下一任人皇将在兖州成长,所以我才把这一缕意念融入了兖的力量中。” “谁曾想,你先遇到了豫和青,这原本应该最先与你相遇的兖,却道现在才见面。我也没能有机会,为你启蒙。” 他话风一转,轻笑道:“好在为时不晚,你的天赋也就一般般,两道龙脉之力才摸到问道境的门槛。” 将来一阵无语,却也不敢出言顶撞,毕竟真的好一般。 中年人继续道:“你修炼的功法,与人皇书的同宗同源。这一切,或许便是定数。要是你已经踏入了问道境,以我现在的力量,怕是也无力回天了。” 说罢,他剑指一点,一道金光没入了将来的眉心。庞大的信息汇聚脑海,在这一刻将来只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一十章 一般般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犹如明镜一般的天空开始盘旋,在将来的头顶处汇聚成一个庞大的旋涡。 这旋涡好似一张大嘴,想要在顷刻间吞下这方寸天地。 将来紧皱的眉头开始舒展,身体也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漂浮而起。 他盘坐于半空中,周身浮现出一道道神秘的文字。 文字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好像每一个字都包含着无尽的力量。 就在此时,草颅崩塌,瀑布倒悬,山体龟裂。 空中的旋涡在撕裂一切的同时,将无数尘埃吞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不多时,青翠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带起了大片的泥土砂石。逃命的鸟儿也无法幸免,在汹涌的气流下羽翼都难以展开。 当山体表面的一切销毁殆尽,这高耸入云的山峰也开始逐渐崩塌。 轰隆隆的翁名声,在这方寸世界中回荡。数不清的碎石,如倒转的流星一般冲击着庞大的旋涡。 这犹如末日一样的景象,没有引起将来的注意。此时的他就像老僧入定一般,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 一些碎石经过他的身边时变成了齑粉,他就像那天空的旋涡,那旋涡就好像是他的气海。 当最后一块碎石没入旋涡,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不知过了多久,将来的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其瞳孔变成了璀璨的金色,仔细看去布满了神秘的文字。 他周身的文字好似的得到了牵引一般,在他眼睛彻底睁开的那一刻没入了他的眉心中。 将来的双手不停的变换,复杂玄奥的手决接连施展。当其手决停下的那一刻,充满威严的声音在这摇摇欲坠的世界炸响。 “人皇书!” 那漆黑的旋涡,随着字音落下而反向旋转起来。深邃的黑暗中,显现出道道金线。 当其变成暗金色后。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直到旋涡变成璀璨的金色,才喷涌出一道通天的光柱。 光柱透过将来的身体,在其坐下形成一片庞大的陆地。当陆地彻底形成后不久,地面开始剧烈颤动,在将来身后不远处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灼热的岩浆从地底喷出,带起的热浪使空气都为之蒸发。热浪滚滚,裂缝的四周出现了如蛛网一般的沟壑。 越来越多的岩浆从地底喷出,让这刚刚形成的陆地变成了火的世界。 地面再次震动,四周深不见底的沟壑开始相互挤压。阵阵轰鸣声中,将来身后有一座万丈高山拔地而起。 山巅高耸入云,眼看就要刺破那奔腾的旋涡,就在即将接触旋涡时戛然而止,一切都在这一刻恢复了平静。 通天的光柱变成了光幕,如绵绵细雨一般滋润着新生的土地。 在光幕的滋润下,山上出现了数十道瀑布,水源浇灌着山峰和土地,使无数嫩草破土而出。 新生的嫩草茁壮成长,很快的连城了无边的草海。树木的长势依旧惊人,片刻的时间对它们来说好像过去了几百年。 直到茂密的树叶遮挡住天上的光幕,那些强壮的树枝树干才停下了长势。 鱼儿从水面跃出,鸟儿在枝头鸣叫,成年的吊睛猛虎在捕杀雌鹿,通体漆黑的豹子在树枝上慵懒的睡觉。 此刻的将来双目紧闭,几只色彩斑斓的鸟儿站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身边的两只兔子在草地上嬉戏。 天空中的旋涡散去,又变回了如镜子一般的青天。与之前不同的是,又多了一轮火热的太阳悬挂在天边。 鸟儿振翅高飞,兔子仓皇逃窜,黑豹没入密林,猛虎放弃雌鹿,鱼儿不在跃起。 一股滔天的威压以将来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在股气势扫荡这方寸天地宣告着王者的降临。 将来凭空升起,在双眼睁开的那一刻脚也同时落地。 望着眼前一脸笑容的中年人,将来眼中的金光收敛,漆黑明亮的眸子中包涵感激。 中年人笑道:“有何悟?” “天地尽在我手!” 中年人指了指地面,再次问道:“这方寸天地?” 将来自信道:“九州四海,芸芸众生!” 此刻的将来,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这世间的任何一个词汇,都无法形同他此时的样子。 中年人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欣慰还有一丝丝释然。 “哈哈哈哈哈!好,很好!别忘了你今天说过的话。” 将来抱拳躬身道:“多谢前辈,传道之恩!” 谁知那中年人的手凭空出现,制止了将来躬身的动作,只听他沉声道:“从此刻起,没有人能让你弯下脊梁。” 将来看着他认真道:“我从不敬天,从不敬地,但我必须敬恩、亲、师!” “你有如此心性,我很是欣慰。但你所谓的恩、亲、师,受不起你的一拜。” 此话一出,将来直接愣在了当场。见他这般,中年人解释道:“人皇与天地同齐,岂可对人弯腰拜礼。你以为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这其中的因果不是凡人能够承受的。” “那岂不是不能拜堂成亲?” 中年人直接蒙住了,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将来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不急不躁的等待着解释。 中年人干咳一声,笑问道:“玉虚宫可还在?” 将来连忙点头,那样子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那我就不用多费口舌了,玉虚宫有典籍记载,让其掌教跟在你身边做仆从即可。有一个知道规矩的跟在你身边,你就不用浪费心神想那些没用的。” 他随即话风一转,继续道:“如今你再次回到山底,心中可有不悦?” 将来摇头,看向自己的双手道:“我能很清楚的感受到,如今的力量不是之前能够比拟的。” 中年人满意的点头,嘱咐了一句:“根基稳固,才是真正的高峰,当你站到山顶的迈向更高处时,这世间之人都会俯首称臣。” 说罢,中年人,转身离去,仅给将来留下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背影。 “前辈可是帝辛?” 中年人没有回头,其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样:“我只不过是一道枷锁而已。” “前辈!现在的我如何?” “还是一般般~” 话音刚落,人影也消失不见。 就在此时,将来的耳边传来的熟悉的声音,他仔细听了听,这声音应该是白宇的。 墨甲军大帐内,白宇跪在将来身边,眼中的焦急难以言表。此刻的将来皮肤污浊,其表面上乎着一层散发着恶臭的泥垢。 “老大,你快醒醒吧!别睡了!你都把自己睡烂了!” “老大!那北匈奴的呼延兄弟在远处叫阵,指名道姓的要你前去斗将。他们说的话难听至极,尉迟将军前去迎战,两人厚颜无耻的轮番上阵。此时刚刚打完一轮,看他们那嚣张的气焰,一会还会继续叫阵,这么下去我怕尉迟将军熬不住啊!” 就在此时,将来睁开了眼睛,沉声道:“直接杀穿他们的大军不就好了,斗什么将啊?” 突入起来的声音把白宇吓了一跳,坐在地上的汉子连忙起身,惊喜道:“老大,你终于醒了!” 将来被自己身上的臭味熏的差点吐了出来,他连忙吩咐道:“快给我准备热水!” “好好!” 白宇对着门口咆哮道:“主将醒了!快准备洗澡水和吃的!” 将来坐了起来,这一动之下身上的泥垢开始成片的脱落。硬壳下潮湿的泥垢更加的臭,两人同时捂住了鼻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慌乱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小骨头晃晃悠悠的冲了进来。 将来看他的样子,不由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小骨头连忙摇头道:“我没事,主将没事就好!” 说罢,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见将来看向自己,白宇脖子一缩解释道:“主将睡了十余天,他就一直跪在外面,除了中间晕倒的那次被喂了些米汤,其余的时间没有休息没有吃饭。” 将来沉声道:“你现在立刻马上回去吃饭睡觉!” 这句话他嘴巴动的有点大,脸上的泥垢也脱落了下来,那洁白如玉的皮肤,再加上那英俊的脸庞,让白宇和小骨头都看痴了。 “没听到我的命令吗?” 白宇连滚带爬的冲到镜子边,抱起镜子回到了将来的面前,当将来看到自己如今容貌后,也愣了好半晌。 直到卫字营的士兵提着一桶又一桶的热水走进来,所有人都呆愣在那里看着如今的将来。 将来把铜镜扔给白宇,而后下床走向浴桶,只见他在众目睽睽下跳了进去,一边脱衣服一边吩咐道:“愣着干什么,倒水!” 反应过来的士兵们连忙依令行事,小骨头也在白宇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木桶还未被热水注满,将来就双手裹着毛巾一顿猛搓,清澈的水很快变得浑浊,将来把毛巾缠在腰间就跳了出去。 “太臭了,赶紧倒了!” 说罢,他接过一名士兵手中的木桶,而后朝门外大步走去。 走出大门后,他提起木桶仰面倒下,热水顺着他身上强健的肌肉快速留到地面。 拿着羊腿,提着馒头的白宇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只听他惊声道:“老大,你身上的伤疤都哪去了?” 将来先是一愣,而后低头看去,不由得爆了一句粗口!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斗将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墨甲军,中军大帐。 将来穿着黑色锦衣,端坐在桌案前,左手拿着馒头,右手拿着羊腿,那大快朵颐的样子像极了饿死鬼投胎。 白宇站在他对面,看着吃的欢实,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将来咽下嘴里的东西,沉声问道:“如今的战局是个什么情况?” 白宇恭声道:“北匈奴呼延氏,带领所部三十万大军为前锋,南匈奴叶赫氏,率领所部五十万大军为中军,氐、羌两部各自率领十万大军为后卫护送着粮草牛羊。” 将来眉毛一挑:“怎就一百万人?” “斥候来报,这次挺进魏国疆域的皆是青壮。看样子,是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说罢,白宇继续道:“鲜卑三部和羯部在攻打齐国边界,看样子已经知道了齐国易主的事情了。” 听到这里,将来的眉头却皱了起来。若没有伏尸教从中谋划,他一定会觉得这些北蛮子的水平就应该这样。 但这拖了数月才来的大战,就只有这样的布局他是万万不信的。 见将来没有搭话,白宇继续道:“魏国骑兵已奔赴预定位置,尉迟将军将计就计,陪那两个憨货打了一天,使这所谓的前军完全没有发现我们的部署。” 将来扔掉手中的骨头,沉声道:“给我研墨,我要给大哥修书一封,我总觉得事有蹊跷。” 白宇连忙来到近前往砚台里倒了一点水,而后拿起墨方仔细的研磨着。 将来擦了擦手,把吃的干干净净的盘子落在一起,而后还仔细的擦了擦桌案。 就在他展开信纸时,外面响起了山呼海啸的声音。 “将来你个软蛋!可敢出来一战!” “将来你个软蛋!可敢出来一战!” “将来你个...” 将来冷笑道:“就会这一句,还说的不利索,看来这招是伏尸教的使者教的。” 白宇看将来没有动怒,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大,你不生气?” 将来手中的笔没有停,一心二用道:“那些蛮子,估计连话中的意思都不懂,他们也配我生气?” 将来瞥了他一眼,继续问道:“那六个家伙是不是快坐不住了?” 见白宇犹豫,将来笑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将来本打算试探一下,没想到白宇这样就招供了。只听他怒气冲冲道:“要不是尉迟将军拦着,我们早打穿了这前军了。” 手底下的人是什么脾性,将来自然知晓。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于纠结,换了个话题继续问道:“对方中军距离此地还有多远。” “今日一早便到了,可却在此地三十里外扎营。” 将来折起信纸,冷笑道:“看来有人没有忘记,那断头塔的警告。” 说罢,他把信纸递给白宇,而后吩咐道:“披甲!” “诺!” 门口的四位士兵走了进来,直奔那件九龙玄金甲而去。 联军大营外,尉迟无双打了个哈气,看着远去那些不敢靠近只敢叫嚣的北匈奴大军。 一旁的韩时道:“我忍不了了,今天我跟他们打!” 尉迟无双摇头道:“不知道有没有伏尸教的使者藏在军中,你要是被偷袭至死,我没法跟将来交代。” “我不怕死!我去!” 说罢,关贤便要纵马从出去,却被赵言一把拉住了缰绳,其坐下战马前蹄高高抬起,仅仅原地踏了几步。 见关贤虎目圆瞪,赵言沉声道:“阵前抗命,敌人杀不了你,你回来也难逃一死。” “我!生!气!” 简单的三个字,代表了此刻所有人的内心所想。黄鞠架着马车来到众人面前,皱眉问道:“收没收到魏国骑兵的消息,他们到哪了,这仗什么时候能打!” 话音刚落,远处又响起了阵阵齐吼。 “将来你个软蛋!可敢出来一战!” “将来你个....” “...” 黄鞠气的眉毛都立了起来,他看向尉迟无双道:“将军,你去不去?你要是不想去,我就命人放神风弩了!” 尉迟无双无所谓道:“不就是被骂两句嘛,如此能给魏国骑兵拖延时间,多好的一件事。” 黄鞠没有多说什么,驾驭着马车转身便走,看那架势不给对面炸个人仰马翻,他是绝对不可能收手的。 就在此时,对面的叫骂声开始变了,由将来变成了尉迟无双。 音浪传入众人耳中,驾车狂奔的黄鞠都为之定了下了。 韩时冷笑道:“有大鱼在对面!” 话音刚落,对面军阵前出现了一排人,每一个人的手中都抱着一堆石头,他们一边行走着一边朝前面扔。 这一举动引起了黄鞠的注意,只见他拿起千里镜看去,收起后转身道:“看样子对面想探出陷马坑的位置,有大鱼到了前军中可以坐实。” 尉迟无双兴奋道:“我去耍一圈,看看能不能把鱼儿钓出来。” 说罢,浴血奔雷吼动如雷霆,绕到联营正中后向前飞奔而去。 联营前面的陷马坑挖的很是心机,最应该防护的两营大门没有挖,连营地相交的中线没有挖。如此这般,只不过是防着敌军打开阵仗一齐冲锋罢了。 北境军在平原上扎营很是讲究,这陷马坑只不过是糊弄傻小子的,真正的杀机全在大营四周。 尉迟无双根本没有考虑敌方弓弩的射程,待到他喊声能传达出去的位置后,便听他咆哮道:“那两个龟孙子呢?今天你们叫的是爷爷我,那你们两个就一起上!” 说话的功夫,尉迟无双注意到呼延兄弟中间坐着一个黑袍人。呼延兄弟不明白尉迟无双说了什么,看样子是去请教黑袍人帮忙翻译。 见状,骂了一天的尉迟无双感觉无趣,这下子没法在口头上占尽便宜了。 正在尉迟无双不爽的档口,对面两个更加不爽的人发出了犹如惊雷一般的咆哮。 声音还未散尽,就见两人提着比人还高的大斧冲了过来。尉迟无双见状,掉头就跑,这一下那黑袍人就坐不住了,也跟着向前冲了出去。 尉迟无双在心中推算这距离,就在抵达更靠近己方的中心处时,他猛然勒起缰绳杀了一击回马枪。 方天戟突然的一刺,让其身后的呼延兄弟慌忙招架,两人乃一母同胞的兄弟,此时更是同手同心。 两柄做工一样的巨斧一起招架,堪堪挡住了尉迟无双这全力一击。 就在此时,尉迟无双瞳孔一缩,就见那黑袍人朝自己全力奔来。 尉迟无双抽戟再逃,那黑袍人阴冷的声音突然炸响:“这就是武军主将的实力吗?两军斗将转身便跑?” “哈哈哈!你想激我?还嫩了一点!你们这些连武将都算不上的人,岂会懂得斗将的用意。三对一,不可能落了我军气势,我跟你们打个锤子。” 那黑袍人见自己坐下的良驹追不上那匹动如雷霆的战马,他一咬牙从怀中抽出一个精致的连弩。 就在弩箭带起破风声的那一刻,尉迟无双转身挥戟就把那六支弩箭抽飞了出去。 只见他阴冷一笑,挂戟抽弓搭箭一气呵成,手中三支羽箭在如同满月一样的硬弓下激射而去。 身后三人不敢大意全力格挡,他们刚刚挡下箭矢又有三支羽箭激射而来。 尉迟无双转头看去,发出了狂妄了小声。因为身披九龙玄金甲,坐下乌云追风兽的将来已然赶到。 “都是九州第一神箭手教出来的,看看箭待空之前谁射中的多。” 将来听闻,哈哈一笑:“那我已经领先了!” 尉迟无双转头看去,那三人的战马已然毙命,至死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来。 尉迟无双比起大拇指道:“不愧是亲生的!好箭!” “我怎么听着像是骂人?” 说罢,将来已然来到了尉迟无双身侧,尉迟无双调转马头两人同时面向面前的三个敌人。 尉迟无双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身后去抬将来的面甲,谁知将来躲都不躲任由他往上抬。 当面甲推上去的那一刻,尉迟无双一拳打了过来。 “你丫谁啊!” 将来一拳轰了回去,嬉笑道:“你大哥!” “滚!” 笑骂一句后,两人同时策马向前冲去,因为那被战马压在身下的三人已然爬了起来。 感受到将来散开了默影录,尉迟无双沉声道:“那两个拿斧子的,合力能与半步登峰一战,黑袍...” “一个周天境巅峰的小虾米。” 说罢,将来双腿一夹马腹,乌云追风兽嘶吼一声后朝前冲了过去。 尉迟无双那肯慢处半步,与将来并驾齐驱。 对面北匈奴大军中,响起了牛角号的进攻声,三十万大军齐头并进,准备解救他们的将军。 两人面对三十万人,气势上没有半分减弱。 只见将来周身气势暴涨,身后三条五爪金龙同时仰天嘶吼,将来自己都忍不住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三条金龙,如今不止多了一条,那各个体型都大的吓人。 尉迟无双瞪了他一眼,连忙提起气势与杀气阻挡将来带个他的威压。 只见两人同时出手,呼延兄弟人头一齐飞了出去。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一十二章 雷火桶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艳阳高照,鹰击长空。郁郁葱葱的草原上,万马奔腾卷起枯草走石飞。 将来和尉迟无双犹如神魔降世一般,在敌方大军面前同时斩下了两名敌将首级。 人头飞舞,鲜血如柱。在尸体倒地的那一刻,两人距离疲于奔逃的黑袍人只有咫尺之遥。 黑袍人感受到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淡紫色竹筒。 就在他拔开塞子,准备转身掷出竹筒中的东西时,破阵戟与方天戟同时落下,将这黑袍人斩成了三段。 两人拨转缰绳,乌云追风兽和浴血奔雷吼转身便跑。就在两人转身的那一刻,黑袍人喷洒鲜血的尸体应声倒地,鲜血混合着破败的内脏覆盖了地面上的青草。 听着身后“呜嗷”乱叫的喊杀声,尉迟无双再次转头看了将来一眼。只听他沉声问道:“我感觉你除了变好看了,实力也强上不少。” “我本来想就生的好看,只不过是戎马半生皮肤糙了一些。” 说罢,将来张狂大笑。这犹如惊雷一般的笑声,落到身后追兵的耳中如同打在脸上的耳光一般令人作痛。 虽然听不懂,但尉迟无双可以确定身后的追兵在爆粗口,他嬉笑道:“看吧,那些北蛮子都听不下去了。” 将来转头指着自己的脸,义正言辞道:“我长的像我娘,你敢有意见?” 尉迟无双嘴角一抽,愣是不敢再说话。北境将士都知道,宁可得罪大元帅也不要得罪元帅夫人。 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百万大军尽八成的人马,都在靠任夫人的生意养着。 见尉迟无双吃瘪,将来本想再调侃几句。奈何憋了一肚子火的黄鞠早已安耐不住,敌军刚进射程,他就命神风弩与投石车一齐招呼。 “靠!” 两人异口同声,望着漫天的弩枪与燃烧着火焰的石头,一起催动坐下神驹开始加速。 乌云追风兽四蹄生风,浴血奔雷吼动如雷霆,转瞬间,就与身后的追兵拉开的很远的距离。 望着天空中的飞矢巨石,匈奴骑兵的先头部队已有逃跑之意。但下一刻,大军之中就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已有数百人死在了己方的箭矢之下。 将来转头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了冷笑。下一刻,联排的骑兵掉入了陷马坑之中,与此同时弩枪快过飞尸率先砸落。 原本那嗷嗷叫的声音变成了哀嚎,两人的身后很快变成了尸山血海。 看到身后已然混乱不堪,尉迟无双沉声道:“先走一步。” 说罢,他直接调转方向,在墨甲军阵前朝着东方一路狂奔。 在将来勒马的那一刻,除了指挥神机营作战的黄鞠外,其余刘伟副将尽数赶到将来身边。 六人没有多说什么,见将来确实无恙后各自奔回了预定岗位。 将来爽朗一笑,拨转马头看向了敌军的惨状。在联排的陷马坑与神机营的远程攻势下,呼延部的三十万骑兵居然在草原上寸步难行。 乌云追风兽的前蹄高高抬起,将来举起手中的破阵戟,只听他高呼一声:“墨甲军!” “墨甲于阵前,万军皆破胆!” “墨甲于阵前,万军皆破胆!” “墨甲于阵前,万军皆破胆!” 从其身后的卫字营开始,吼声向两侧各营蔓延,在十二万大军齐吼的那一刻,天空中那稀薄的云朵都为之消散。 黄鞠收起千里镜,脸上阴郁一扫而空,他没有通过镜桶观察敌情,而是在他的战车上,看了好久将来的状态。 只听他转头吩咐道:“命令投石车,上雷火桶!为主将回归,庆贺一番。” 一旁的传令兵嘴角一抽,居然看向远处的敌军露出了怜悯状。 黄鞠甩开千里镜敲了一下传令兵的头,那小伙子揉着脑袋雷起了战鼓。 “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一二一三的鼓点声,吸引了将来的注意。他问向韩时道:“我怎么不记得有这道令?” 见韩时摇头,将来心中的好奇心更胜。 就在他准备派人去询问时,一个个缠绕着导火线的木桶朝着敌军飞去。 一个木桶因转速过快,使导火线加速引燃,刚刚落向敌军头顶便轰然炸裂。 刺目的火光在匈奴铁骑的头顶窜起,犹如炸雷一般的轰鸣声紧随其后。 战场为之安静了一吸的时间,随着木桶的接连炸裂,北匈奴铁骑如丧家之犬一般向后疯狂逃窜。 “老大,他们跑早了吧?” 将来话都没说,双腿一夹马腹就冲了出去。见他冲出,卫字营铁骑紧随其后。随着号角被吹起,两侧的重骑营与轻骑营一同冲了出去。 听到身后的战马嘶鸣声,匈奴骑兵跑得更快。将来无奈下令道:“让重骑营返回,轻骑营与我等合兵一处。” 两名传令兵向两侧奔走,不多时重骑营就停了下来。将来隐约听到了关贤不甘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这两人又得打起来。 不用估计重骑营的速度,将来及其身后大军的速度越来越快。要是有路过的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为眼前的景象惊掉下巴。 四万人追着二十余万人跑,那是何等诡异的一幕。 望着已到射程范围内的匈奴骑兵,将来挥手下令道:“强弩准备!” 伴随着低沉的号角声,四万骑兵挂枪持弩一气呵成。 将来始终没有下达放箭的命令,所有人的手掌都按在机扩上,那蒸腾的杀气使四周的温度瞬间下降。 已多过半数射程,匈奴骑兵依旧没有回头迎战的打算。将来大手一挥,咆哮道:“放箭!” 随着话音落下,密集的箭雨如同蝗虫过境一般朝匈奴骑兵的后军飞掠而去。 连成一片的惨叫声中,将来面前的骑兵犹如秋收的麦子一样被成片成片的放倒。 无情的铁骑从他们身上踏过,使那些苟延残喘的人也没了生机。 将来在军阵的最前方,掌握着与敌军的距离。就在大军再次靠近射程后,将来第二次下道:“放箭!” 第二波箭雨激荡而出,洗刷着敌人的后军,收割着有一批生命。 就在四万将士装箭之时,前面的敌军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哼,就这反应速度,也敢来侵犯我九州  。” 奔袭的骑兵军阵很是慌乱,后军变前军之时那么容易的事。 这边还处在变阵的档口,将来已然带人变换方向朝东侧奔行。 见墨甲军跑了,匈奴骑兵的军阵中又响起了追击的号角。 零零散散的骑兵从军阵冲出,随后才汇聚成奔袭的洪流,如此下来,死于自己人铁蹄下的匈奴人便不计其数。 大军正中间,呼延达日看着脚下自己人的尸体,其牙齿已经咬得咯咯作响。 他对着身边的勇士咆哮道:“废物!被几万人追着跑,让别人知道了我脸往哪搁?” 那原本在前军,又在后军,如今跑到中军的勇士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的低下了脑袋。 呼延达日下令道:“全力追击!把这些两脚羊全部杀尽!” 命令传达完毕,呼延部的骑兵嗷嗷叫的向前追赶,奈何墨甲军的战马太好,这些生活在漠北的矮脚马根本望尘莫及。 垫后的赵言时刻观察着敌我双方的距离,待两军保持住了匀速,他身边传令兵的号角才放了下来。 骑兵带着呼延部在草原上兜兜转转,又朝着东部的一个陡坡笔直挺进。 看到此处地势,前军的白宇吐槽道:“他是不是就会这一招?” 将来笑道:“谁让他总能找到这样的地方呢。” 说罢,将来拨转缰绳,韩时拿出了手中的信箭。 当红色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墨甲军已然为决云军让出了冲锋的道路。 十万战马从陡坡后呼啸而出,决云军的大旗随风飘舞。 呼延达日见到这一幕,险些从马背上栽下去。他连忙下令道:“快!快!地方有援军,我们往赤木部的方向跑。” 下完命令,他也不管身边人的反应,在乱军中拨转马头就朝后面奔袭。 慌乱的军阵中,呼延达日寸步难行,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他抽了了腰间的弯刀,谁挡他的路他就抽刀砍谁。 一路砍杀下来,他身上的兽皮已然被鲜血染红,身后的喊杀声已然不敢让他回头去看一眼。 就在他冲出军阵的那一刻,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就被将来的一声咆哮吓的弯刀脱手。 “敌军受死!” 看着从南面冲杀而来的墨甲军,呼延达日那敢迟疑,只见他用刀鞘抽打着马屁,不管身后的大军朝着北面一路狂奔。 将来见有人都跟着那个浑身浴血的大胡子,他把破阵戟挂在了马鞍上,弯弓搭箭瞄准了那人的后心。 就在呼延达日身后的骑兵让出一个身位时,将来松开了手指,一根羽箭带着破风之声朝着呼延达日激射而去。 跟在这支羽箭身后的,是铺天盖地的箭雨,阵阵惨叫声中,呼延达日后心被羽箭刺穿,但人没有栽落下马。 将来面甲下的眼睛微微一眯,他也不敢托大连忙挂弓摘戟,对着面前的匈奴骑兵连斩了数击。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围剿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天色变得昏暗,草原上的气温一下子就寒冷了起来。 数不清的火把连成一片,在战马轰鸣声中一路向北疾驰。 被斩掉尾巴的呼延部,如今剩下了不到二十万的兵力,这其中还有许多捡回一条命的伤员。 在没有医疗条件的匈奴部族中,面对这些伤员的只有慢慢的死亡。 不时回头看一眼追兵的呼延达日,向身边的亲信下达了一道命令。 “传我王命!让那些受伤的勇士去阻挡追兵,我一定会善待他们的家人。” 他话风一转,冷声道:“如果我发现有人带着伤跟我抵达赤木部,那么我一定会让他全家生不如死!” 见那亲信一脸为难,呼延达日冷哼一声后便不再说话。 汉子见他这般,无奈咬牙奔出队伍,向后面的伤兵一路奔去。 片刻后,呼延大军的后方传来了无尽的咆哮声。当听到这些声音的呼延达日,嘴里挂起了一个轻蔑的弧度。 但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因为大军的前方,出现了列阵等待的骑兵队伍。 昼夜交替时最为昏暗,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呼延达日根本无法确定前面的是哪一方的队伍。 他一旁的亲信恭声道:“王,那骑兵中没有军旗,应该是我们草原的队伍。会不是赤木部听闻消息,派遣兵前来支援?” 呼延达日板着脸,沉声吩咐道:“你去前面看看!” 那亲信的脸色瞬间变的很是难看,如同吞了一只死苍蝇一般。 呼延达日皱眉道:“你坐下的战马是我赏赐给你的,如今谁有你坐下战马的脚力好?” “我...我...” 见他吞吞吐吐,呼延达日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听到利刃出鞘的那一刻,脸色发黑的亲信便策马冲了出去,很快与浩浩荡荡的大军拉开了距离。 看到一人一骑朝己方冲来,军阵之前的一名青年将军冷声道:“天策上将军果然没有骗我们,这些该死的漠北人想要侵占我们的家园。” 另一名青年将军沉声道:“艾彦,我早就说过,天策上将军是不会欺骗草原上的勇士的。” 名唤艾彦的将军道:“阿日善,你为什么那么崇拜天策上将军?” 阿日善哈哈一笑,爽朗道:“因为他强,比任何人都强!” 艾彦会心一笑,随后摘下了马鞍一侧的硬弓。 见他弯弓搭箭,阿日善认真道:“我是达日部最强的勇士,你是淇河部最强的勇士,我们如今聚集在一起,要不要整一个第一。” 艾彦瞄着远处来人,反问道:“怎么个比法?” “在他看清后,转身逃跑的那一刻,谁最先射中他的脑袋。” 说罢,阿日善手中的强弓被拉成了满月状,锋锐的剑尖直指呼延部探马的头颅。 反观那呼延部的骑兵,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胆子也逐渐的大了起来,因为他的逼近对面的大军毫无反应,在他心里认定了是赤木部的援兵。 就在他准备高呼出声时,对面的大军动了。浩浩荡荡的三十余万大军奔袭,着实让他把喊出去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想了想,还是举手高呼道:“赤木部的兄弟,南疆的追兵就跟在后面,我们一起杀了这群两脚羊!” 话音刚落,他的瞳孔猛然一缩,因为那些骑兵手中精致的装备,在火把的照耀下反射着冷冽的寒芒。 他也是个狠人,连忙咬破嘴唇定住心神,就在他准备转身示警的那一刻,两只羽箭同时刺穿了他的脑袋。 艾彦笑道:“平手!” 阿日善认真道:“那就比比谁杀的人多!” 对冲的两只军队很快接近射程范围,两人一声令下,魏国铁骑同时放出了手中的羽箭。 夜空中,羽箭隐去了形状。留在这世间的,只有那阵阵的破风之声。 呼延达日在探马死去的那一刻,就习惯性的往中军退去。 他刚准备下令反击,面前的骑兵就倒了一片,他干脆直接勒紧缰绳封着身边的骑兵往前冲。 “呜~呜~呜~~~” 进攻的号角声在后方回荡,一路不紧不慢恢复体力的武王骑兵发起了进攻的指令。 大地在良种战马的踩踏下,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那排山倒海的气势,使大地都不停的颤抖。 将来带着卫字营于轻骑营脱离了决云军的队伍,这片战场已然胜局已定。 尉迟无双目送他们绕道离去,嘴角勾起了一个嗜血的弧度。 只见他高举方天戟,仰天大笑道:“杀!一个不留!把这些外族屠杀殆尽!” “嚯!嚯!嚯!” 随着齐吼声落下,十万决云军在五位副将的指挥下变成了鹰扬阵。 此刻的决云军,如同展翅高飞的大鹏,准备扑向面前的猎物。 十万只强弩上铉的声音,在夜幕下如同鬼哭狼嚎一般,使呼延部的骑兵后背生寒。 “嗖嗖嗖嗖~” 万箭齐发是何等声势,十万箭齐发又是何等声势。 哀嚎声中,呼延部的后军被射程了刺猬。骑兵与战马一起倒在血泊之中,修罗地狱也看不到如此场景。 尉迟无双犹如大鹏最锋利的嘴,手中方天戟被他舞的虎虎生风,所过之处犹如无人之境。 残肢与鲜血在他面前飞舞,在火把的照耀下犹如绚丽的烟花。 当他面前的敌人接连倒下,其身后的决云军也直插敌方军阵中。 喊杀声与哀嚎声此起彼伏,地面上的鲜血已然汇聚成河。 大发生的突然,结束的也很快。奔波一路的呼延部没有战力可言,在两军前后围剿下很快的败下阵来。 若他们拼死抵抗,这场大战怎么也会打道天亮,奈何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呼延达日不负众望,早早便下马带领呼延部骑兵投降。 尉迟无双坐在马背上,方天戟上最后的一滴血也滴落了下去。 面甲被他拉开,紧皱的眉头都快拧成了一个麻花。 投降他的万万没想到的,刚刚要是继续冲杀很容易和魏国骑兵对冲在一起,无奈之下他只能带人改变方向杀了出去。 军阵前,尉迟无双等待着魏国将领的回应。片刻后,两位年轻的将军亲自赶来。见两人下马便拜,尉迟无双身形一闪便把两人扶了起来。 只听他沉声道:“将来不再,你们没必要拜我。” 艾彦猛然抬头,才发现没有墨甲军的旗号。 阿日善沉声问道:“尉迟将军,天策上将军去哪了?” 尉迟无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一会再说他的事,我问你们,你们刚刚怎么也停下来了?” 艾彦抱拳道:“呼延部的王派人传话,他愿意带领部族做武王的奴隶,只求留他一条性命即可。” 阿日善接过话风继续道:“见他们都已下马弃刃,我们两个商量了一下,便想来请天策上将军定夺。” 尉迟无双无奈摇头,沉声道:“我们大武没有奴隶,也不需要奴隶。他临行前交代了一句...,算了,你们有需要便留下吧。” 阿日善认真问道:“敢问将军,天策上将军交代了什么?” 尉迟无双略微沉吟,冷声道:“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就见阿日善与艾彦躬身抱拳,而后转身上马离去。 石垚冷声道:“我觉得将来说的很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那还等什么,杀!” “杀!” 见这五人难得的意见统一,尉迟无双笑露出了如同老父亲一般的笑容。 他指着对面跪了一地的降兵道:“放心,他们活不了。” “啥意思?” 王松的话音刚落,魏国骑兵就躁动了起来。那些草原上的勇士翻山上马,喊杀声瞬间连城了一片。 周海问道:“我们就看着?” 尉迟无双摊了摊手道:“那半个墨甲军还没到,我们只能等着喽。” 唐炎撇了撇嘴,转头不想搭理他,就在他转头的那一刻,注意到了之前战场的方向。 看到那些被搬运的尸体,唐炎灵光一闪,随即又断了。 他苦思良久,无奈的问了一句:“将来在腾格尔山弄的那个东西叫什么来着?” 宋铁回答道:“断头塔!怎么了?” 唐炎指着之前的战场,冷声道:“步兵他们赶到前,我们能弄完吗?” 所有人都看向了尉迟无双,等待着他的答案。 可尉迟无双干脆没回话,直接朝那片尸横遍野的地方走去。 石垚问道:“怎么个指示啊?” 尉迟无双转头道:“有什么可争议的吗?说干就干啊!” 唐炎立刻冲到了尉迟无双的身边,认真道:“我带人去把大营附近的人头带回来,顺便也接应一下...” 话音未落,远处就响起了轰鸣声,虽然与那便的惨叫声相比相对轻微,但也难逃过众人的耳朵。 浩浩荡荡的队伍前,奔行这数万骑兵,看那样子应该是未披甲的重骑营和其辅兵,还有不知是哪支上了马的队伍。 尉迟无双沉声道:“让兄弟们先去砍头,石垚你带着本部人马跟我过去,咱自家的东西得接应一下。” 说罢,一行两万余人,朝着连成一片的火海奔去。 刚到近前,尉迟无双就吓了一跳,因为那些骑兵的手里各个提着匈奴人的人头。 关贤高举手中人头道:“传我军主将命令,与外族之战结束后,必须修建断头塔!”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打个招呼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寒冷的深夜中,卫字营的战马皆被绑住了嘴巴,坚硬的马蹄下也被绑上厚实的棉布。 将来抬头看了看夜色,转头对着一脸严肃的小骨头笑道:“你可困了?” 小骨头连忙摇头,一脸郑重道:“主将有何吩咐?” 将来咧嘴一笑:“你这把什么都拦在自己身上的劲儿,像谁呢?” 小骨头沉默了,良久都没有说话。 将来见状摘下了马鞍上的酒囊,而后抬手摔在了小骨头的脸上。 只听他轻声道:“喝了,然后忘了。” 将来从醒来后见到小骨头第一眼,就没有过多提起那天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不怪小骨头,但以这小伙子执拗的性子,一定会把将来一睡不行的事情怪罪道自己的头上。 如果将来出言安慰,甚至细心劝导,他一定会更加的自责。 将来如今若无其事的态度,甚至完全不提及此事的方式。才让这个小伙子没那么自责,没那么难受。 小骨头咧嘴一笑,拔开塞子后凑到瓶口嗅了嗅,只见他眼前一亮,连忙盖上木塞把水囊抱在了怀中。 看那架势,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别人抢走了。 “这点出息!” 将来笑骂一句,而后不再看他。小猴子死死的抱着酒囊,眼含热泪笑容真挚。 夜已到丑时,正是守备松懈,人困马乏的时候。 赤木部的守军再难提起精神,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好似站着就能睡着一般。 值夜的将军带着亲卫沿着营地转了一周,他一脸疲惫的样子都没心情搭理那些站岗的守军。 他打了一个哈气,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前面有呼延部大军盯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去睡觉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他身边的亲卫连忙称是,待着将军离开后,亲卫长也吩咐了一声回去睡觉了。 见两位头都走了,一众亲卫那肯停留,各自找地方休息,把值夜的工作完全交给了那些大头兵。 将来一手按着乌云追风兽的脖子,一手握着千里镜观察着地方敌方大营的动向。 看到这到处是破绽的营盘,还有那些七零八落的守军,将来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轻蔑的弧度。 他们本打算前来探查赤木部的虚实,为接下来的大战收集情报。奈何对方给了一个这么大的破绽,他要是不利用都对不起这么多年按到脑子里的兵书。 他对着身边的人挥手道:“我们回去!” 一旁的嘴里叼着毛笔的士兵小声道:“主将,我这还没画完呢。” “太暗了,一会儿你去敌方大营身后的土丘上,我给你点亮了画。” 士兵不明所以,见将来带人走了,他也小心翼翼的换了一个方向,准备绕到那个土丘上。 不久之后,将来一行十余人回到了卫字营藏身的地方。 韩时和白宇起身迎了过来,韩时率先问道:“怎么这么快?” 将来略微一愣,自从遇到帝辛后他对快这个字就格外敏感。 见将来露出了异样的神色,白宇担心道:“是被发现了吗?我们是现在就撤,还是打一个伏击?” 将来摆手道:“去派人把赵言的轻骑营调过来,让他们别发出动静来这里会和。” 白宇挥了挥手,他身边的士兵连忙转身离去。 将来看了看周围的樟子松,喃喃道:“这片树林能在草原上生长实属不易,让兄弟们把多余的枝杈砍下来,千万不要破坏主干。” 两人同时抱拳躬身,并没有多问什么,因为他们清楚,将来心中的谋略不需要他们进行参谋。 时间一点一滴飞逝,树木的枝杈在树林的前方堆积了厚厚的一片,将来盘坐于地上,仔细思考着每一步是否万无一失。 “老大,赵将军带人到了。” 白宇的一声轻唤把将来唤醒,原本被安排在退路上接应的轻骑营,能这么快的赶来也在将来的计划之中。 只见他起身,对三人吩咐道:“赵言,让你轻骑营的将士,把随军的小瓶火油交给卫字营,而后把这些枝杈绑在战马的后面,我一会让卫字营把所有军旗都交给你,另外没人持双火把,要是不够的话就地取材。” 他没有多解释,看向韩时白宇继续道:“命卫字营的将士准备好火箭,检查身上的火折子是否受潮,把战马都喂饱水。” 三人身后的都尉退下后,将来冷声道:“我观那赤木部的营盘漏洞百出,说是一盘散沙也毫不为过,粮草物资没有堆放到靠在山丘的那一面,反而给我们机会杀他一个对穿。” 说罢,他下令道:“赵言听令!” 赵言抱拳道:“末将在!” “本将命你带领本部人马,在赤木部营地南侧接应。我军朝你方奔行时,要给我弄出来十万的军的声势!” “遵命!” 将来继续下令道:“韩时、白宇听令!” “末将在!” “末将在!” 将来略微一顿,继续道:“本将命你二人随我夜袭赤木部营盘,烧毁敌军粮草辎重,入营后不得有半分懈怠,带进去多少人就给我带回多少人!” “末将领命!” 将来看了一眼天色,眼中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光芒。 赤木部大营中,一个守卫依靠在简陋的木桩上,下压的兽皮帽子盖住了他的眼睛,一滴滴口水顺着嘴角滴落在他的衣襟上。 他身边的守卫一个没站稳,撞到了他的身上,两人一同倒在了冰凉却干燥的草地上。 那被撞到的士兵不悦的踢了脚边那人一脚,而后伸手去找自己的帽子。 就在他把帽子扣在头上的那一刻,卫字营悄无声息的靠近预定位置,发起了了最有力的冲锋。 战马奔腾,一只只火箭被点燃,军阵之前,将来大笑出声:“兄弟们,跟这些入侵者打个招呼!” “杀!” “杀!” “杀!” 伴随着三生齐吼,卫字营如过江的猛龙,在将来的带领下,直接冲进了赤木部的粮草营。 一万只火箭一同发射,犹如流星雨一般落在那粮草与羊圈中。 第一波羽箭刚刚落下,第二波一万支火箭紧随其后。这一刻,卫字营的将士们,如同设计精密的机扩一般,交替的抛射这火箭,片刻后大火焚天。 就在大军穿过物资营时,将来的耳边依稀的听到了牛叫。 他转头吩咐道:“你们不要停!直接杀一个对穿,我去去就来!” 说罢,他没有理会白宇的阻拦,驱使着乌云追风兽朝声音的方向冲去。 或许是这片天地不喜欢这些入侵者,一阵阵夜风凭空出现使者滔天的大火快速蔓延。 火光越大,牛叫声就越来越清晰,将来一路直行,顺便斩杀数十人后,来到了牛圈的门前  。 只见他二话不说,破阵戟沿着牛圈的南侧一路劈砍,一声高过一声的爆破声中,成群的壮牛朝南侧一路狂奔,所到之处没有什么能阻挡它们的冲势,很快前面就被它们推出了一条笔直的路。 将来挥动这破阵戟,像是指挥军队一样指挥着这些发狂的状牛。要是这一幕被他手底下的将士看到,不知道会作何感想会不会就此造反。 乌云追风兽好似比将来还兴奋,它沿着牛群的一侧一路疾驰,很快就带着将来冲到了牛群的前面。 将来暗骂一声,无奈之下挥舞着破阵戟,清理的面前的一切障碍。 乌云追风兽贱次次的来到头牛身边,一个响鼻好似在说:“你看我的角,是不是比你厉害。” 眼睛通红的头牛哪会理它,吼叫了一声之后便加快了速度。 感受到自己的屁股可能随时被顶到,乌云追风兽也嘶吼一声超过了那只头牛。 周围太过嘈杂,将来只能一边清理路障  ,一边拉着缰绳,每到路过一条道路,将来就会示意乌云追风兽改变方向。那奈何这货好似跟那头牛较上劲了,生怕自己冲的不够猛。 原本是牛群在为将来开道,如今变成了将来给牛群开道。 一些赤木部的守军发现他后想进行围堵,当他们看到其身后那比士兵还凶猛的牛群后纷纷给将来让路。 将来也不管面前是营帐还是什么东西,只要当他路的他就会出一戟。 不多时,将来就发现了隔壁道路上的卫字营,而因为这边声音很大,卫字营的将士们也看到了他。 当这些将士看到将来身后跟着的牛群时,一个士兵对着伍长问道  :“头,主将不带着我们,带着牛群干嘛?” 那伍长略微沉吟,义正言辞道:“主将是何等高深的人,我就算能略知一二,可这一二说了你也不懂。” 那士兵坚定的点了点头,好似这伍长说什么都是对的。 赤木部的联营很大,此时卫字营与牛群才冲过了半数的距离。 白宇一刀崩飞了一柄赤木士兵后,抬头时正好看到了带领牛群的将来。 他略微一愣,而后喊了一声:“老韩!老韩!你快看!” 韩时随着白宇手指的方向看去,险些把手中的寻风枪给甩了出去。 只见他高呼一声:“兄弟们!我们要是跟那牛群持平,会被主将笑话死的!随我冲啊!” 白宇一听,虎躯一震,随即高呼道:“杀!必须比牛群先冲出去!”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好想造反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赤木部大营中,汹涌的火势已然快要追上奔行的大军。 将来身后的牛群开始变得狂暴,已有数不清的状牛四散奔逃。 一些被烟雾蒙蔽住眼睛的,干脆掉头向身后的火海冲去。被烈焰烧灼后,又带着火焰冲向了救火的士兵。 被亲卫保护的赤木王向后方的山丘退去,越来越多的赤木勇士追随着挂有红色披风的长枪一路追随。 赤木王眼中喷火,他在位这些年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听到身后传来喊杀声,他转头去看想要知道是谁给他带来这样的屈辱。 就在他登山,回头的那一刻。借助向上蔓延的山势,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齐头并进的牛群与那无匹骁勇的骑兵。 而那带领牛群的一人一骑,其身上那明晃晃的甲胄,很快就吸引住了赤木王的视线。 见他愣神,其身边的赤木第一勇士道:“王,那人应该就是敌军将领,我去为王摘下他的头颅。” 就在此时,赤木王猛地倒退了一步,因为他感受到了那人锐利的目光。虽然看不清楚,但他的身上的汗毛都在那一刻炸了起来。 赤木王一把抓住了第一勇士的手臂,沉声道:“你留在我身边重整军队,那人暂时不要理会!” “可是王,如此耻辱...” 赤木王有些惊到了,此时哪还有平日里的王者风范。他连忙挥手道:“按照我的命令行事,这耻辱一定会洗刷!” 赤木王顿时一眯眼,冷声问道:“今天值夜的是谁?” 另一位将军抱拳道:“是赞尔木!” 赤木王环视四周,不见其身影沉声问道:“他人呢?” 后方一个赞尔木本部的士兵道:“将军他带人去阻击敌人了,此刻还在军营中!” 赤木王勾了勾手指,冷声道:“你过来!” 那人准备转身逃跑,却被两人给架到了赤木面前。 看着地上跪倒的人,赤木眼中寒芒一闪,一刀把这人的头颅给砍了下来。 “他们去阻击敌人,你却混在人群中撤走,我赤木部不需要你这样的废物!” 说罢,他抬头向着不断聚集的赤木部勇士,振臂高估:“先随我上山,得火势停下后再做准备!” 说罢,他带着人向上走去,而上山那画图的卫字营士兵,把小包中的火油甩出了半个圆,当火折子扔到地上的那一刻,他面前的数个樟子松被瞬间点燃。 他冷冷一笑,把手中的图纸揣好,虽说没什么用了,但画完了就得带着,起码能证明自己没有偷懒睡觉。 当他坐着战马从另一侧离开的时候,登山的赤木部众人惊叫连连。 山顶突然起火,只能证明上面有埋伏。这突如其来的惊吓,使一些人脚下一滑,带着身后的人一同滚落山下。 而赤木王在第一勇士的带领下,沿着并不陡峭的山壁横移着走向土丘的另一侧。 将来的目光一直盯这那个山丘,见这些人这么蠢他有点责怪自己。 要是早知道领兵之人能傻成这样,他就让赵言埋伏在山顶了。 在他摇头的同时,前往的一阵阵吼声吸引了他的视线。他随着声音看去,就见有将近两万人的队伍在大营外集结。 借助明亮的火光,将来看清对面排兵布阵的方式,他冷笑一声,紧握了一下乌云追风兽的缰绳。 跑得正欢的乌云追风兽被迫减速,将来挥动破阵戟刺在了那只头牛的屁股上。 只见头牛愤怒一吼,不要命的向前冲了过去。其身后的牛群紧随其后,这种群居动物的疯狂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就在牛群发起猛烈冲锋的同时,将来策马回到了卫字营的军阵中。 见主将赶回,两位副将同时控制住了队伍的速的,等待着主将的回归。 将来与两人并驾齐驱,一边劈砍着面前的敌人,一边笑道:“看到我的新兵了吗?是不是非常勇武!” 白宇先是一愣,又很快的反应了过来。他见那遥遥领先的牛群,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起来。 韩时一枪跳飞了两人,不悦道:“那你回来干什么,带着你的牛兵去破阵啊!” 说罢,他枪锋一指,指向了奔走在另一侧的牛群。 将来屈指弹开了他的枪尖,嬉笑道:“那批新兵,不用我带领就能破阵,所以他们就让我回来带带你们,毕竟老兵的颜面还需要照顾的。” 白宇脸都红了,不知是因为太热还是被气的,分浪刀被他舞的密不透风,几次险些砍刀自己。 将来从未有见过这样伤敌一千随时可能砍死自己的刀法,不由得好奇的问道:“这刀法叫什么名字?” 白宇轻哼一声:“奔牛刀法!” “哈哈哈哈哈。” 将来仰天大笑,弄得白宇都像暴起了。一旁的韩时沉声道:“你在这样闹,最忠诚的白宇都要造反了,更别提我们了。” 见将来不信,韩时振臂高呼道:“你们想干什么?” “想造反!” 这前军的齐吼,着实吓了将来一跳。他看向白宇问道:“我知道,你不会的!” 白宇摇头道:“我当然跟他们不一样!” 就在讲啦欣慰点头之时,白宇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我是好想造反!” 将来见状,抬起破阵戟指向了牛群,他大声道:“快看,牛群冲阵了!” 话音未落,远处的牛群已然撞碎了简陋的围栏。谁能想到,这群被低矮围栏圈住的状牛,能在火海的催动下如此凶猛。 牛群此时的牛群已然意林了数博箭雨,毕竟他们要是冲入军阵中,好不容易设起的防线必将被冲垮。 但奈何这些生长在漠北的牛皮糙肉厚,虽有被乱箭射死的牛,但更多的是被彻底的激怒。 赞尔木知道有牛群冲来,但是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逐渐逼近的骑兵身上。 当牛群冲入军阵,他才被眼前的景象惊掉了下巴。 只见那些被人墙阻拦的牛群四散奔逃,在他好不容易搭建起的防御阵地中横冲直撞。 赞尔木嘶吼咆哮:“蠢货!为什么不给它们让路!” 但这话明显迟了,疯狂的牛群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他的阵地。 惨叫声混合着牛叫声,在他耳边回荡。不多时,就有刺鼻的血腥味朝他扑面而来。 他咬牙下令道:“不要管那边,随我挡住那支骑兵!” 话音刚落,赞尔木咆哮出声:“卑鄙!” 因为他苦苦等待的卫字营,已然改变方向朝另一侧突围而去。 望着就在不远处大摇大摆离开的卫字营,赞尔木下令道:“放箭!快放箭啊!” 士兵换乱的接受这命令,但这先后射出的羽箭连卫字营的边都没碰到。 赞尔木无能的扔掉了手中的木弓,咆哮的声音让人不敢侧耳去听。 就在此时,一头公牛出现在了他的身侧,士兵们慌乱逃窜没有人向着提醒他们的将军。 赞尔木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然迟了,他本想侧身躲避,可那公牛的利角已经洞穿了他的腰部。 他这一躲之下,利角在他的肚皮上开了一个口子。鲜血混合着内脏一起流出,坐在地上的赞尔木还清晰的看到,那牛的犄角上海挂着一串肠子  。 就在他抬手指着那肠子的时候,他眼睛一翻失去了生机。 更让他身后士兵难以接受的是,那只骑兵冲去大营后,又从他们的身侧朝南奔去。 这些匈奴人虽然不知道对方喊得什么,但是他们可以肯定那一定是在嘲笑他们。 而将来这位杀人诛心的罪魁祸首,带领卫字营喊的是:“一群土鸡瓦狗,滚回你们的老窝!” 这一声声齐吼越来越远,可这营外的人牛大战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些匈奴人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营地被他们看成两脚羊的南疆人焚烧逃走,如今又被这些视作口粮的畜生欺负成这样。 这些发起疯来如野兽一般的匈奴人,开始与发疯的牛群拼杀起来。 双方都被激发了野性,就看谁的体格好了... 不多时,就在将来即将与赵言会和的时候,这边的战斗已牛群大获全胜而告终。 赵言望着远处滔天的火光,还是那震耳欲聋的奔袭声,忍不住问道:“什么情况?” 将来自豪道:“我仅用了片刻就训练出了一只所向睥睨的队伍,它们已经与敌军的追兵交战在一起,我们可以往回走了。” 赵言一头雾水,询问的看向了韩时,见其面沉如水,又看向了脸色通红的白宇。 赵言问道:“敌方有人投降?还愿意为你阻击追兵。” 将来认真道:“正是!” 赵言一脸不可置信,再次发问:“凭什么?你们语言都不通,凭你的王霸之气?” 将来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说就是凭借着我的王霸之气。 在他语塞之时,韩时看着赵言认真道:“我们造反吧!” 赵言被这话都吓蒙了,却听白宇喃喃道:“好想造反!好想造反!好想造反!” 他如老和尚念经一般,声音不大语速倒是很快,待赵言听清时,险些从马背上跳下去。 将来拉起面甲,看向赵言道:“我知你是忠臣良将,是不会与他们同流合污的对不对?” 赵言彻底蒙了,只见他沉默片刻后摘下头盔扔给一边的都尉,而后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一字一顿道:“别逼我,否则我死给你们看!”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雨季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北方夏短,但也有连绵不绝的雨季。 在九州南部即将准备收货夏粮之时,广袤的草原上迎来了连绵不绝的大雨。 将来打着油纸伞,站在营寨高耸的瞭望塔上,望着对面的匈奴、氐、羌的联营愣愣出神。 那场被风助燃的大火,没有将匈奴部的物资彻底焚烧殆尽。在天空即将破晓之时,迎来了这一下就是月余的大雨。 “咚咚咚!” 战靴踩踏梯子的声音,在将来的身后响起。尉迟无双顶着大雨,登上了这挺拔的瞭望塔。 看他脸上的神情明显带着一丝不悦,可能因为这潮湿的天气而心烦意乱。 将来转头道:“你怎么来了?” “探马来报,他们的援军被大雨困在此地百里之外。可能是因为之前顶着雨赶路,大营中已然发生了疫情。” 说罢,尉迟无双摘下了头盔,递给身后的亲兵后,站在了将来的身边。 雨滴落地的声音,没有让两人感受到宁静。反而是让这平日里运筹帷幄的两个人,再难以看清眼前的战局。 尉迟无双问道:“四国联军依旧未动?” 将来点头道:“依旧是以不敢让将士们感染风寒为推辞,说什么时候雨停什么时候启程。” 尉迟无双道:“那干脆让白音他们也停下吧,那些牲口不来,我们也难以合围。” “已经让他们停在半路上了,我们军中的草药也分给了他们一半。” 话音刚落,将来转头看向尉迟无双,沉声道:“这么多人的性命攥在我们手里,始终应该想想办法。” 尉迟无双认真道:“要不要再偷袭一次,让他们自己滚回去。” 将来摇头道:“氐、羌两部押送的大批物资被他们死死的保护在中间,吃过一次大亏之后其中把守之严密令人咋舌。” 尉迟无双眉毛一挑:“你怎么知道?” “我昨天晚上去探营了。” 尉迟无双险些跳起来,看着将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侧的白宇可就不干了,拉过将来的护臂沉声道:“昨夜我的人值夜,你是怎么逃出去的?” 将来拍了拍他的手臂,沉声道:“放心,我想走想留没人能拦得住我,你们都没有察觉,更何况是那些蛮子。” 就在此时,一队斥候冒雨而来。他们没有在大营之前停下,而是直接高呼着急报冲入了营地。 将来毫不迟疑,一个翻身从瞭望塔上跃了下去。尉迟无双也不敢耽搁,跟着将来一起跳了下去。 “砰、砰!”两声闷响,地面都跟着一起颤抖。因为着急而忘记卸力的两个人,着实把这一队斥候吓了一跳。 未等斥候回过神来,将来率先开口道:“口信还是秘函?” 斥候队长连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启禀主将,鲜卑三部放弃攻城,大军直接冲入齐境劫掠。” 将来挥了挥手,吩咐道:“你带着兄弟们先下去休息。” 说罢,他看向尉迟无双道:“今晚袭营。” 两人一边朝着大帐走,尉迟无双一边问道:“怎么突然这么急?” 将来沉声道:“我们这边能收到消息,对面大营少则一个月,多则一个半月也应该能收到消息。若他们知道那些在齐国战场的人得到了甜头,魏国的百姓就麻烦了。” 尉迟无双皱眉道:“你说他们会效仿?” 将来点头:“不得不防,齐国坚城不少,村寨也有防御工事,这样他们都会选择绕城不攻,更何况是这魏地。” 尉迟无双十分不解,冷声道:“他们就不怕被齐军与将漠的联军包饺子吗?” 将来目光变得冷厉,一字一顿道:“他们肯定知道自己会被包围,但这数百万的军队在齐地被打散,那就跟难以抓到的蝗虫一样。” 尉迟无双心里咯噔了一下,呆愣愣的站在了大帐的门口。 他的目光与转头的将来对视,两人目光交织在一起,瞬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将来问道:“怎么了?” “齐国百姓,怕是挨不过今年的冬天了,那帮畜生所过之处秋粮无收啊!” 尉迟无双的一席话,吸引了四周将士的视线,他深知自己失言,连忙跟着将来走进了大帐。 大帐内,两人面对着沙盘久久不语。期间白宇进来看过几次,见没人理自己就识趣的走了。 良久后,尉迟无双道:“外面的雨声小了很多,若停了更加不易偷袭。” 将来道:“你想以兵力优势,直接攻打?” 尉迟无双摇头道:“我还不知你?损失超过三成的仗你是不会打的。” “你不懂我。” 说罢,将来抬头看向尉迟无双,眼中已有精光闪烁。 尉迟无双见他这般样子,便知道了他心中已有计划。两个人太熟悉了,将来没有直接说出来,尉迟无双就知道自己要被算计了。 他笑容真挚道:“将来,你需要我干什么就直说,别在那算计了。” 将来的笑容也是异常的真挚,只听他一字一顿道:“我们两个是兄弟,我怎么会算计你呢?” 尉迟无双后撤一步,那架势像是将来会吃了他一般。 见他这个样子,将来脸上的神情更加真挚。还未等他开口,尉迟无双抢先道:“我突然想起来营中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罢,他脚尖一用力就要冲出大帐。 将来身形一闪,挡在了尉迟无双的面前。两人瞬息交手了数十回合,尉迟无双被逼着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直到他撞到沙盘的边缘,才发现自己已无退路,只听他无奈道:“有话直说,我尽量配合你就是了。” 将来收手,和颜悦色道:“兄弟,我要是没记错,你习惯带着犒劳全军的酒吧?” “要酒没有,要命一条。” 说罢,尉迟无双便仰头倒了下去,摆出了一副要打要杀悉听尊便的模样。 将来蹲在尉迟无双身边,轻声道:“我们手底下这群狼,只要腰间有酒,别说顶着雨干了,就算是顶着风雪干都没问题。” 尉迟无双眼睛一眯,沉声道:“为了避免他们受凉得上风寒?” “那当然,我会平白无故惦记你那点酒?” 尉迟无双伸手,示意将来把自己拉起来。待将来照做后,他才撇嘴道:“算你有点眼力见。” 说罢,他双手按在了沙盘的边缘,压低身子道:“跟我说说你的计划。” 将来微微一笑,指着沙盘上的敌方联营道:“赤木部的叶赫拉蒂,并非是一个好的统帅,他与后军会和后,以为自己骑兵占优,选择在开阔地带扎营。” 他话风一转,继续道:“可他根本就不懂,骑兵的营地如何安排。在你我看来,他的联营安排,如这稀松的沙盘一般。” 尉迟无双眼睛一眯,好奇道:“不是吧?你真的准备硬打?” 尉迟无双因为将来的一席话而变得兴奋,那摩拳擦掌的样子已经有安耐不住的趋势。 将来在尉迟无双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偷笑了那么一下下,不过他仅笑了一瞬间又恢复了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 浑然不知自己掉在坑里的尉迟无双,还自己刨坑道:“详细说说,只要正面刚,我就为你打头阵。” 将来笑道:“当然要正面刚了,既然选择正面刚,又怎么少得了你决云军。” 将来见缝插针,没有给尉迟无双思考的机会,他指着白音所在的位置道:“我一会就让人去给白音送信,让白音带人朝敌军援兵营赶。” 尉迟无双的眼睛更亮了,他大笑道:“你终于体会到早打早完事的真理了是吗?” 他说完就不由自主的看向沙盘,手还不停敲击的沙盘的边缘。 尉迟无双一直都是主战派,若他是这片战区的主将,那一定会不计代价的把敌军打回漠北。 可将来考虑的要比他多,如今不是没有内耗的年景,若不计代价的去打,那些指派五万十万兵力的国家,一定会想尽办法让还未更改国号的大武,提前退出争霸的舞台。 见时机差不多了,将来沉声道:“所以,我需要你的酒,只为了兄弟们在行军的过程中,不畏惧这阴冷潮湿的雨季。” 尉迟无双大手一挥:“哪去,都给你!” 将来连忙转身吩咐道:“白宇,听尉迟将军令,前往决云军大营把所有存酒都拿回来。” 尉迟无双还沉浸在决战的喜悦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将来刚才的破绽。 他转头问道:“决战之地选择在这片地势如何,我方有神机营助阵,这里的地势完全能利用的上。” 将来摇头道:“这里不行。” “不行?” 见自己的意见被反驳,尉迟无双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大家都是当世名将,都是兵法大家。这附近的地势,哪里有比他选择的地方更适合决战的。 他狐疑的问道:“那你说在哪里?” “我还没有相好。” 此话一出,尉迟无双一下子就窜了出去。他一边跑一边喊道:“王松、石垚、唐炎、周海、宋铁,把酒给我留住,不能交给他们。” 他还刚飞身跃起,一条铁链戟把他拽了下来。 将来笑道:“军中,可不能有戏言。”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驱赶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半空中的尉迟无双,低头看着腰间的铁锁链。这环环相扣的设计,因他的拉扯而变得笔直。 其身上又有甲胄在身,就算是收腹也无法在其中找到缝隙。 他在下落的途中愣住了,正准备用劲气崩断锁链时,将来身边的卫字营将士纷纷抛出铁索。 锁链在空中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片刻的功夫勇猛无双的尉迟将军就被捆成了一个铁蛹。 卫字营的将士有规则的转动,尉迟无双周身的铁链越来越厚。 就在众人为眼前的成果而欣喜时,狂暴的劲气以尉迟无双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轰然一声炸响,其周身铁链尽数断裂,当残破的铁索纷纷落地时,尉迟无双被眼前的一切惊掉了下巴。 只见他的周围被卫字营的将士团团围住,那成排的强弩封锁的他的所有退路。 将来摇晃着半截锁链,嬉笑着朝尉迟无双走去。那脸上得以的样子,使尉迟无双恨不得走过去胖揍他一顿。 将来笑道:“那日我被刺杀后,这帮家伙就在研究怎么对付潜入军中的高手。” 说罢,将来把手中的锁链扔给尉迟无双。 尉迟无双看着手中的锁链,点头道:“确实不错!” “听到了吗?尉迟将军亲测,说你们很不错!” 将来环视众人,眼中的欣慰不言而喻。 一众将士齐声道:“谢过尉迟将军。” 说罢,人群如潮水一般退去,场中只留下了将来和尉迟无双。 尉迟无双眼睛一眯,把手中的锁链朝一人的后脑勺扔去。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韩时捂着头盔一溜烟的跑了。 “不用说我也知道,是这个家伙研究出来的。” 望着韩时离去的方向,尉迟无双撇了撇嘴。将来一个闪身来到了他的身边,抓住其护腕后便不松手了。 将来笑道:“还想跑?” 尉迟无双无奈,撇嘴道:“酒可以给你,但你回去后得还我,还有就是你得详细的告诉我你的计划。” 将来满口答应,拉着尉迟无双就往大营中走,不把酒拿回来,他是万万不能放了尉迟无双的。 见他这样,尉迟无双不乐意了,他试图甩开将来的手臂,义正言辞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这般拉着我,让我以后怎么做人,我还没成亲呢。” 此言一出,将来顺手把他甩进了大帐内。他脸上那嫌弃的模样,让尉迟无双捧腹大笑,声音如云中炸雷。 待他笑够了,起身来到沙盘前,用无比认真的语气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向干什么?” “驱虎吞狼。” 简单的四个字,让尉迟无双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他双眼极快的扫视着沙盘上的战区,最终落在了西部草上,四国联军驻守的地方。 他指着沙盘上四国的营地,眯着眼睛道:“你不会这么坏吧?” 将来心安理得道:“西部草场以无魏国百姓,作为我们这个战圈的决战之地再合适不过。” 他话风一转,继续道:“让他们来,他们不来,那我们就好心把人送回去。” 尉迟无双竖起大拇指:“我们要不是一个阵营的,我就算一命换一命也得先干掉你。” 将来没觉得很荣幸,所以也就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他绕到尉迟无双对面,抽出墨渊刀指着赤木部的营地道:“昨天晚上我看过了,他们这次的新营四通八达,与其说是方便集结支援,倒不如说是方便逃跑。” “这就是所谓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喽?” 说罢,尉迟无双不耐烦道:“你就痛快告诉我,你的阴谋诡计倒地是什么?” 将来指向敌军大营东北方,那是一处在沙盘上微微隆起的小丘。这小丘的位置,恰巧在敌军大营通向敌方援军的必经之路上。 “一会酒到了,我就让武卒营护送神机营前往此地埋伏。与此同时,派人传信给白音,让他们急速行军堵住敌军北上的路。” 见尉迟无双若有所思,将来继续道:“明天晚上,我会潜入敌军大营杀了叶赫拉蒂,我方出信箭的同时,你造出最大的声势对地方大营发起突袭。” “叶赫有一长子,如今在统领后方的援兵大营,听说此人颇有威望,叶赫拉蒂死后,赤木部的人一定会回去找他,你在后面驱赶着他们往东北走就可以。” 尉迟无双指着那个神机营设伏的矮丘,皱眉道:“你准备让他们会和,这支伏兵的作用是什么?” “他们会在这山前会和的。” 听将来这么说,尉迟无双一副你在欺负我读书少吗?我可名将,我也是兵法大家的样子。 见将来一脸快笑,尉迟无双突然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他指着敌方的援兵营地,一字一顿道:“你和卫字营不会是要急行军吧?” 将来刚点头,尉迟无双连忙摆手道:“胡闹,你着两万人想追着敌军一百多万人打?如此天气你没法用火,那附近没有河流地势又平摊,你又没办法借用水势。” 面对滔滔不绝的尉迟无双,将来摆手道:“你怎么如此磨叽,我自然有办法。” 说罢,他把援兵营的布防图摊开,指着敌方后营的牲畜圈道:“你知道这里有多少牛吗?” 尉迟无双嘴角一抽:“这招这么爽吗?用过一次还要用?” 将来不屑道:“你好意思说别人?指挥由高打低的名将。” 尉迟无双摊手道:“我能借助地势,有总能找到这样的地势,你奈我何。” 他随即话风一转,皱眉道:“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他们会和后会往西跑?” 将来脸上的坏笑,让尉迟无双毛骨悚然。他戒备道:“你又想干什么?” “兄弟,你知道牧羊犬吗?” 尉迟无双点头:“知道,你什么意思?” 换音刚落,尉迟无双先是一顿,而后还是指着那矮丘道:“你要再这把他们打疼打怕?” 将来笑道:“正解!后有疯牛追击,前有炮火堵截,他们一定会损失惨重。” 将来冷笑出声,继续道:“惊慌的羊儿,一定会被牧羊犬赶着走,让他们去哪他们就去哪。” 尉迟无双笑骂道:“你大爷,你让我当狗!” 将来连忙摆手,笑道:“比喻比喻!” 尉迟无双没搭理他,望着沙盘频频点头道:“三面包夹,他们不想往西走都不行。” 就在此时,白宇的声音从门口响起:“老大,酒到了。” 将来点头道:“先让武卒营与神机营的兄弟打酒,让黄鞠和马腾来见我,命关贤和赵言把备用的战马分出来做准备。” “诺!” 待白宇退去,两人在大帐内细化着这一场阴谋。 天空作美,接连的大雨在深夜时停了。但乌云没有散去,漆黑潮湿的空气让这个夜晚更加的寒冷。 将来身穿夜行衣,窜入了敌军的大营,墨渊刀被他藏在披风内,整个人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经历过上次的教训,敌军营盘的守军增多了不止一倍。但这散乱的军纪并没有得到多少改善,没有经历过那场大火的两部更加没有当回事。 一队巡逻的士兵有说有笑,在那样大摇大摆的在将来面前经过。他们谁也没有发现,在那漆黑的阴影中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 队尾的士兵刚经过路口,将来一个闪身本冲进了小路中。 那两名士兵感觉后背有风,转头看去时,只看到了远处刚刚转过弯的另一对巡逻士兵  。 两人相视一眼,跟上了前面的队伍,与前门的人继续叽叽喳喳的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荤话。 一路走走停停,将来很快就看到了象征着部族首领地位的王帐。根据图腾推断,应该是氐部首领把王帐让给了叶赫拉蒂。 看着门口三种装扮的守卫,将来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犹豫片刻后,他身形一闪,整个人如同夜枭一般隐秘与夜色中。稳稳趴在圆帐顶上后,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我最后再说一遍,这场战争不能再拖了,书信我已经写好,明日便派人送给我的儿子,让他带人前来支援。” “叶赫安达,南疆人狡诈多端,你已经在他们的手中吃了一次亏。我觉得应该听神使大人在我们临行前的命令,拖住他们即可。等着齐国的战争落下帷幕,我们再一起围剿眼前的敌人。” “就是啊,叶赫安达!呼延部就是因为轻敌,遭受了敌人埋伏。我们不能再大意了,这次入侵南疆我们已然倾尽了全部,不能有任何的冒险。” “哼,那你们看着就好了,等我的大军赶来,我就不信那些南疆人还有胜利的可能。” 将来指甲劲气转动,厚实的帐顶在他这一戳之下就破了一个洞。 他透过空洞发现,偌大的王帐内就三人先对而坐,连一个亲卫都没有。 将来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墨渊刀悄无声息的被他拔出的刀鞘。 金帐内的三人,刚见有一个人落在了他们的桌子上。下一刻刀光闪动,三人的人头瞬息间滚落到了地上。 在血雾喷出的那一刻,将来已然消失在了王帐内。 门口的赤木第一勇士,全身汗毛的炸了起来,他转身冲入王帐内,而后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咆哮。 四周的守军刚要冲入王帐内,就被一朵绚丽的烟花吸引住了视线。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歹人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齐国,林城。 城内府衙中,关茂手握兵书,端坐在桌案前。那原本还带着些许稚气的脸,如今也有了被风雪刻下的痕迹。 他放下兵书,转头看向窗外,大雨过后,窗外的蛙鸣声格外悦耳。 一旁的书童轻笑道:“将军,是不是嫌那蛙声太吵了,小的去帮你把窗户关上吧。” 关茂摆手道:“不必了,这边夏天断,不是想听就能听得到的。” 书童无奈道:“就是,我都没觉得春天到了,这夏天就来了。听他们当地人说,再过几个月又要冷了。” 关茂没有理会书童喋喋不休的抱怨,多年生活在九州中部的他反倒是更喜欢这北齐的一切。 “哒哒哒~” 书房的大门被敲响,小书童一下子就朝门口窜去。他还为走到门口,便开口问道:“谁啊?什么事找将军?” 门口守卫低沉的声音响起:“凤城守将秦霄到,说是有事求见将军。” “哦~让他进来吧。” 书童的声音刚刚响起,关茂的便来到门前打开大门亲自去迎接。 小书童撇了撇嘴,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秦大哥,是我外公来信了吗?” 门外的秦霄起步相应,摇头道:“不是境丞大人来信,是有紧急军务找你商议。” 关茂一听,连忙把秦霄引进了书房内,待两人走进书房,关茂转头道:“你在外面等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小书童躬身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的被关上了。他抬头时小声嘀咕了一句:“一个跟着家主的泥腿子,还真飞上枝头便凤凰了。” 书房内,两人面对面的坐在的茶案边,关茂一边倒茶一边问道:“秦大哥,出了什么事?” 秦霄无比郑重道:“那些北境百姓自发组建的运粮队伍,被一群强盗给盯上了。” 此话一出,关茂的脸上瞬间就浮现除了怒容。他冷声道:“百姓们看我等抵御外敌守护边疆,捐粮捐物还自己组织送过来,那些发国难财的歹人还有良心吗?” 他越说越气,话音落下的同时拍案而起,脸上的杀气再难抑制。 秦霄沉声道:“起初那些贼人还是小股势力,百姓们的队伍一旦大起来他们也不敢造次。可如今这些贼人聚集成了一股大势力,已经有不少百姓遇难了。” “秦大哥今天来找我,是否已经想到了应对之法?” 关茂双拳紧握,怔怔的看着对面的秦霄。 秦霄道:“我的人已经找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可你也知道,我为将时间尚短,由我领兵前去攻打手下的兄弟不见得会服气。” 关茂斩钉截铁道:“我带三千精锐前去剿匪,两座城防暂时交给你搭理。” 见秦霄面沉如水的摇了摇头,关茂皱眉道:“有何不妥?” “敌军少说有两万之数。” 说罢,秦霄竖起了两根手指,始终没有放下的意思。 书房中一下子陷入了沉默,片刻后关茂冷声道:“这匪患必须清缴,不能让北境百姓寒了心。我派人赶去山海关,让我大哥派兵支援。” 秦霄连忙摆手道:“此事万万不可,山海关本就七万羽林军,守卫一个偌大的山海关刚刚好。这山海关乃是防线上的重中之重,我们不可让其分兵去剿匪。” “秦大哥,我们相识多年,我知你足智多谋,你要有几次便说,我一定支持你。” 关茂说的诚恳,秦霄的眼中一下子就泛起了泪光。 只见他俯身一拜道:“茂弟若是相信我,这两城中各留一千精兵守城即可,你带领一万三千羽林军去剿匪,秦某保证林、凤两城一定万无一失。” “各留一千?” 关茂重复了一句,而后便不再说话。他沉思良久后喃喃道:“前有山海关,后面便是寥无人烟的极北荒漠。姜国那面的布防全在姜国边界,时刻盯着草原上的战局。” 他握起拳头捶向掌心,啪的一声过后目光锐利道:“我觉得可行,秦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早去早回,一群歹人岂能挡得住我的羽林军。” 秦霄颔首,目光坚定道:“不用担心这边,若两城有失除非秦某先死。” 关茂笑道:“我相信秦大哥的才干,毕竟曾是一统彼岸森林的第一把交椅。” 秦霄连忙摆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沉声道:“那群贼人藏在极北荒漠中的一处废弃山寨。我的人仔细探了那里的地势,可谓是易守难攻,你一定不要轻敌。” 关茂追问道:“具体的位置在哪里?” “此地西南五十里,黄牙山。我让我的人给你的大军带路!” 话音刚落,关茂便站了起来,他低声说了一句:“事不宜迟,我这就整军出发。你也快去为我抽调六千五百人,还有半个月的粮草。” 秦霄起身恭声道:“那两军就在南边的怪石镇会和,我返程需要些时间,你先道的话在那里多等一等。” “好!” 关茂应了一声,随即喊道:“为我披甲!” 门外的书童推门而入,秦霄抱拳转身朝外面走去。 两人擦肩而过时,小书童下意识的白了秦霄一眼。但下一刻,小书童就低下了脑袋,因为秦霄看他的眼神很是锐利,让小书童不敢直视。 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小书童阴阳怪气道:“将军,那秦霄看人跟狼一样,我觉得他还没有磨掉贼心。” 关茂皱眉道:“你若那样明目张胆的不待见我,我怕是早抽刀砍了你了。还眼神吓人?有刀子吓人吗?” “小的...小的知错了。” 关茂没有过多纠缠此是,连忙吩咐道:“手脚麻利些,别延误的我的大事。” 不多时,城中的兵马就调动了起来。在联排的火把映衬下,一行六千余人浩浩荡荡的驶出了林城。 齐国,临冬城。 天光大亮,将漠带着亲卫巡视着临冬城的城防。 城中守军见到他纷纷行军礼,这位雄姿英发的将军值得这城中每一个人尊敬。 齐国掌权者的丑闻,在春草酒馆的宣传下闹得人尽皆知。 这些北地的汉子眼里哪能揉的下沙子,还未等北境大军攻城并肩王的长子便被几位将军联手拿下。 北境大军兵临城下时,一位年近半百的老将军出城与将漠谈判。 抱着不想让百姓遭受兵灾的城中守军,其实已经做好了开城投降的打算。 谁知将漠知道城中情况后,不仅没有逼迫城中守军投降,还把随军的粮草分了一半给临冬城,就连那精贵的神风弩车也分给了临冬城一百架。 他送走缓不过神来的老将军后,让飞熊军与鹰扬军退回了各自驻地,他独自带领陷阵军在凛冬城北十里处扎营。 得知谈判成果的城中守军惶恐了数日,因为他们谁也弄不懂这年轻将军葫芦里倒地买的什么药。 时间一点点过去,边界的战报一份又一份的传回凛冬城。眼看着一批又一批的物资从城前经过,浩浩荡荡的顺着官道运往边界。 那些物资上的武王大旗,才深深的印在了北地军民的心中。 临冬城中的六位守将几次邀请大军进城,都被将漠婉言拒绝。 到后来城中百姓的好奇心难以控制,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们三五成群的集结到大营周围。 当他们看到有着严肃军纪的陷阵军时,心中不免有些惶恐不是太敢靠近陷阵军的将士。 当一次又一次的见到,那些全副武装的将士对他们露出笑脸,百信们才放下心中的戒备,勇敢的上前与那些英武的汉子交谈。 这一幕,使远处偷看的几位将军,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渐渐的,那些城中百姓们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在陷阵军不操练的时间里,越来越多的人前来交谈,到后来更是在大营外办了一场流水宴。 那天,除了当天轮值的守军外,陷阵军大营以南,摆满了桌椅。 彼此交流的时间没过多久,边疆的战事彻底爆发,这股浪潮才停止了下来。 前些日子,数支敌军游骑闯入凛冬城附近,被陷阵军截杀后越来越多的游骑往这里汇聚。 城外的战事虽然不大,但每天都会发生,但凛冬城下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胡人能够靠近。 这件事很快人尽皆知,每天都有为将军带领手下将士寻境,为陷阵军吸引敌军注意。 直到那天夜里,陷阵军大营被尽万游骑偷袭,大战从半夜打到天亮,敌人的援兵也越来越多。 凛冬城的灯火通明,守军几次都要出门参战,纷纷被四座城门前的一伍陌刀重甲拦下。 每一位伍长只会说一句话:“我军主将早知道他们会袭营,这一战就是要让那些胡人死在城前。主将有令,不许凛冬守军支援,避免阵地战误伤你们。” 那一战,日出东方炮火声才停止。当守军和百姓出城后,陷阵营正在砍下敌人的头颅,搭建一座谁也没有见过的高塔。 当武字王旗插在断头塔塔尖的那一刻,欢呼声在平原上一浪高过一浪。 那一天,将漠被六位将军抬着走进临冬城,那一天陷阵军耳边尽是百姓的喝彩。 “小伙子?” “小伙子?你怎么了?” 年轻的士兵回过神,赫然发现将漠正在他对面看着自己。 年轻的士兵连忙道:“嘿嘿,刚守完夜,有点恍惚,好像梦到大将军在城外搭建断头塔那天。” 将漠大笑一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而后继续先前巡视。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算计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将漠巡查过城墙防务,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凛冬城府衙。 就在刚才他得到边界最新战报,齐国境内的游骑在边界后方集结,意图断了几座边城的粮道。 看过战报的那一刻,将漠便派人吩咐下去,让原齐国文武官员在城府大堂议事。 在将漠抵达的大堂的时候,一众武将如约而至。见他来了,将军们起身抱拳行礼,其眼神中的尊敬不言而喻。 将漠抱拳还礼,看门见山的问道:“那些文官老爷呢?” 老将军皱眉道:“那些腌臜,办事拖拖拉拉,等他们来黄花菜都凉了。” 就在此时,一个眉目英武的中年男人到了门口,人还未到声音先传了进来:“胡老将军别一棒子打死一群人啊,我这不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嘛。” 胡老将军笑道:“我说的是腌臜,刘尚书显然不是。” 刘尚书的身后,仅仅跟了三名文官,这四人单看其相貌便是齐国文官集团中少有的人杰。 他身后的一名玉面书生,命唤东方曜。他环视四周后,冷声道:“我猜的没错吧,那些吃空饷的废物,不把刀架脖子上是不会积极的。” “东方尚书说的是,要不你给我一个调令,我带人把他们拿过来。” 东方曜看了一眼那个青年将军,一字一顿道:“楚风,你拿着我的尚书令,去调集兵部府兵,抓他们用城中守军都对不起那些保家卫国的汉子。” 两人都是雷厉风行的性子,一个摘令牌一个抬手就接过,就在楚风继续往前走的时候,鸿胪寺卿郑大人一般拉出了他的护臂。 一边的大理寺卿给楚风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回头看一眼。 楚风心领神会,转头看向走上正位的将漠。只听他抱拳道:“大将军,是否要我把他们拿来?” 将漠转身做了下去,看着众人沉声道:“让手底下的人去就行了,我与你们商议后便要带军前往边界。” 说罢,还示意众人入座。 大堂内的几人先是一愣,刘尚书最先反应过来,沉声道:“大将军准备调用多少兵前往边界?”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将漠坐下左手边的位置走去。 待众人入座后,将漠道:“战事刻不容缓,虽说几座边城粮草充足,但任由这些豺狼肆意妄为,只会助长他们嚣张的气焰。” 说罢,他看向刘尚处,继续道:“我只带着陷阵军前往。” 跟手下吩咐完的楚风立刻就不干了,他连忙抱拳道:“敌人兵力太多,边关守军支援只能见机行事,若大将军和兄弟们被包围,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将军起身道:“大将军,老夫以前便是边关守将,对那里的一切都比较熟悉,还是我带着本部人马随你一起吧。” 楚风道:“老将军擅长防守,这凛冬城离不开你,冲锋陷阵的事还是交给我吧。” 顿时,六位武将七嘴八舌的争论的起来,原本心平气和的场面顿时不在。 “当当当~” 将漠面前的桌案被他敲响,大堂内的喧嚣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见所有人重新把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将漠声音低沉道:“你们不是武臣,我不能以我的规矩要求你们,但这战前议事岂能儿戏?” 未等众人解释,将漠斩钉截铁继续道:“我敢独领一军前往,便是有十足的底气,边军需抓住时机支援,那我就给他们创造合围的机会。” “我离开后,希望几位文臣能够保证好后勤,几位将军也要继续稳固城防定时寻边,避免周边城镇被小股游骑侵扰。” 说罢,他直接起身,对着众人抱拳一礼,而后就准备迈步离去。 刘尚书带着众人起身相送,并保证道:“大将军放心,我们必定给您一个坚固的后方。” 将漠刚要开口致谢,便被门外的吵闹声吸引了视线。 众人随他一同看去,外面浩浩荡荡冲进府衙的,正是那些迟来的文官。 东方曜见这些人要闹,直接抽出腰间佩剑迎了上去。这玉面书生提剑的样子,大有江湖侠客的意味。要是被他文质彬彬的外表迷惑,都会在他的身上吃大亏。 将漠没有因为那些人冲入府衙而紧张,反而望着东方曜与几位将军的背影露出了欣赏的神色。 刘尚书道:“大将军先坐下喝杯茶,等我们把事情处理好再离开。” 说罢,他便与两卿一同跟了上去。 将漠摇头一笑,拿起一把凳子放在了大堂门口。他就那样大马金刀的坐在那看戏,还吩咐人给他泡一杯茶。 “东方曜,先是派人来拿我们,如今又提剑挡路,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个为首的老者直视东方曜,面对寒光四射的长剑寸步不让。 东方曜冷声道:“我是什么意思?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是什么意思?” 他提剑环指着众人,而后一剑斩在了地面的青石板上,剑气在地面上扫出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东方曜剑指沟壑道:“再敢上前一步,杀无赦!” 这一番举动,让那些气势汹汹赶来的文官老爷瞬间夹起了尾巴。 见没人敢上前,又没人敢再说话。东方曜不屑一笑,提剑向前走去。 他前进一步,那些文官便后退一步,知道把众人逼出大堂所在的小院,他才挺住了脚步。 刘尚书来到东方曜身边,扫视众人后冷声道:“如今外敌入侵,你们不忙于己身政务,纷纷如以往一般浑噩度日。心中可还有家国天下?是不是枉读圣贤书?” 为首的老者转头看了一眼府衙大门,他们再往后退便会被街道上的百姓看到如今的丑态。对于这些高官来说,那样与死毫无分别。 老者把心一横,冷声道:“多说无用,我要见将漠!让他出来与我们对峙!” 话音刚落,将漠的声音便从众人的头顶响起。 “我就在这里,你们是眼瞎呢?还是眼瞎呢?” 众人闻声望去,就见将漠坐在大院门顶的瓦片上,手中还端着一杯茶。 见他这般样子,那老者瞬间勃然大怒,他指着将漠的鼻子道:“小儿放肆,你这般的人如何有资格掌握齐国军政?” 将漠眉毛一挑,沉声道:“你是哪个?” 老者负手而立,一字一顿道:“齐国丞相,当世大儒徐木枝。” “哦~原来是那个告病五年,在家安享晚年又不肯把丞相位交出来的老不死。” 此言一出,徐木枝身后的官员就不干了,他们都是徐木枝的门生,也是他霸占丞相位不动的资本。 身后的人好像给了这糟老头子勇气,此时的他好像忘了凛冬城北面的断头塔。 他示意众人闭嘴后,冷声道:“齐国是我们的齐国,起容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你...” 将漠打断道:“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没想到此时才相见。” 自己的话被打断,让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险些破功。 他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火,而后冷声道:“我是你的想见就能见的?” “哈哈哈哈哈~” 将漠的笑声,让老者眉头皱了起来。他随即冷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老夫心狠手辣!” 说罢,他大手一挥:“来人,把这敌国的将军的给老夫拿下。” 他虽然年迈,但中气十足,这一吼之下,其身边的人都有耳鸣的反应。 随着他的声音传开,四周围墙后跃入了数不清的甲士,还有强弩手站在墙头上,锋利的弩箭对准众人。 老者倨傲道:“我给几位一次机会,念在同朝为官的情面上现在站过来我可免你们一死。” 其身后的门生开始聒噪起来,狐假虎威也就这眼前这等场景。 “啪啪啪~” 突兀的鼓掌声,让所有人的为之一愣,将漠扫了一眼四周甲士,高声道:“李牧,我就说武卒营身上的红色不显眼吧,你看看这些人根本就没认出你手下的兵。” “砰~” 府衙大门被一脚踢开,武卒营副将背着双手走了进来,见此时那群文官才露出惊恐的反应,李牧无奈一叹:“我愿赌服输,此行垫后。” 让这些文官老爷惊恐的,不止是这些包围他的士兵,而是士兵身后那些对他们指指点点的百姓。 将漠飞身一跃,站在了府衙大门之上,他望着下面黑压压的百姓道:“诸位父老乡亲,觉得我将漠为人如何。” 当叫好声连成一片,院中的老者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一下子就明白了将漠的用意,但棋差一步为时已晚,一时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我并非北地之人,但我自认为对来了之后所做的一切都问心无愧。” 他话风一转,指向不远处跪成一片的黑衣甲士道:“但有人,想要我死,想要阻止我支援边境,想要与那些胡人沆瀣一气!” “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百姓们安静了片刻,喊杀声便冲上了云霄。 小院内,刘尚书喃喃道:“我们终究还是小看了他,此人心性胆识都是人中龙凤。” 东方曜笑道:“听好,我倒是希望他能一直留在北地。” 刘尚书摇头道:“兄长做封疆大吏,不知那位未来的武王能否容忍。” “且看吧,毕竟我们不了解他们。”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二十章 渊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极北荒漠,黄牙山。 天空中乌云密布,好似随时都会下起瓢泼大雨。 关茂带领的大军稳步前行,那并不高大的黄牙山近在眼前。 军阵之前,关茂凝视着若隐若现的山寨,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一旁的亲兵都尉发现了他神色不对,便开口问道:“将军,怎么了?” 关茂沉声道:“远看那山寨的规模,不像是能容下情报上所说的兵力。” 都尉道:“秦将军的人已经带着斥候前去查看,算算时间也应该回来了。待他们探清此地虚实,我们再详细谋划。” 话音刚落,远处的密林中,冲出来一人一骑,那骑斥候的背后还绑着一个羽林军的旗帜。 当斥候靠到大军近前,拨马来到了关茂的身边。只见他躬身抱拳道:“启禀将军,山寨中留守的盗匪不多,唯一一条山路上留下了大批车马经过的痕迹,看样子敌方主力应该出去了。” 关茂颔首,沉声问道:“营寨规模如何?可否容纳下情报上的兵力?” 斥候指着山寨,郑重道:“我们所处的方位,看不到山寨的全貌,那山寨的规模,容下数万人不成问题。” 关茂收回目光,再次发问:“可有发现敌军明、暗哨的踪迹。” 斥候俯身,回答道:“我们仔细探查过,唯一的岗哨便是寨门前的两处箭楼。” 关茂点头,吩咐一声:“再探再报!” “诺!” 待斥候离去,关茂转身下令道:“山寨中守军单薄,我们快速攻下后,在山寨中埋伏那些外出的匪寇,让将士们尽量不要破坏山寨结构,以免外出的匪寇有所警觉。” 都尉躬身应下,转身传达关茂的命令。不多时,大军全速前进,顺着并不宽大的山道猛攻向上。 关茂身先士卒,带着一队悍不畏死的老兵冲在队伍的最前面。 他们身前的盾牌,扎满了密集的羽箭,耳边流失破风的声音,犹如千虫齐鸣让人后背生寒。 大门两侧箭楼上射出的羽箭格外刁钻,关茂身边的已有数位老兵被箭楼上的弓箭手偷袭至死。 直到关茂身边又倒下一人,关茂才注意到箭楼上的定点攻击。 他侧头吩咐道:“你收刀帮我持盾,我要射杀箭楼上的弓箭手。” 那都尉一手持一盾,尽量护住自己与关茂的身体。关茂一边行走,一边弯弓,动作一气呵成,弓铉瞬息间就崩成了满月状。 三支羽箭被他的右手卡主,其左眼微米右眼瞄准了箭楼上的三名弓箭手。 在那三人搭箭的那一刻,关茂手中的羽箭激射而出。强弓因震颤而发出的翁名声还未散尽,羽箭破空带起的尖锐破风声随之袭来。 三声闷哼过后,那三名弓箭手尽数从箭楼上坠落。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三名弓箭手齐齐瞄准了关茂的头颅。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关茂身后飞射出了密集的箭雨。箭雨犹如秋收时的镰刀一般,使木墙之上的匪寇如麦子一般成片倒下。 箭楼上的三名弓箭手,因这突如其来的箭雨而失去了准头。三支羽箭刚被盾牌挡住  ,关茂便再次露头将着三人尽数射杀。 望着近在眼前的山寨,关茂抽出腰间佩刀,推开准备登上半截云梯的老兵,咬着横刀向上攀爬。 一块石头从关茂头领落下,他速度不减抡起横刀朝那石头抽去。 “砰”的一声脆响过后,石块横飞了出去,他也顺了的登上了墙头。 他跃起的那一刻,两名匪寇正要朝下面扔雷木。面对两个惊慌失措的匪寇,关茂一刀横斩两人的头颅齐齐飞了出去。 雷木把两人的尸体压倒,鲜血顺间从其颈部喷出,片刻的功夫就染红了山寨的木墙。 兵器碰撞的声音在四处响起,在老兵的带领下羽林军很快的拿下了城头。 关茂无比骁勇,一人堵在楼梯口,顶着准备蹬墙的守军朝下拼杀。 一颗有一颗的头颅飞出,关茂的战甲很快被鲜血染得血红。 在他的带领下,一众老兵很快就攻下了楼梯,从两个方向朝寨门杀去。 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郁,羽林军众人犹如天降神魔一边屠戮着寨中的匪寇。 当山寨大门被打开的那一刻,羽林军鱼贯而入朝着山寨的各个方向挥刀扫荡。 黄牙山匪寇拼命抵抗,但怎能挡住这支守卫边疆的战兵。没过多久,鲜血就染红了地面,地上的尸体连成了一片。 关茂将横道上的鲜血抖落,收入刀鞘后下令道:“全军清理战场,将尸体运到后山,后军的辎重车把东西都卸了,多拉些土把地上的鲜血掩埋,斥候都派出去,若敌军在天黑前回来,我们便由上而下正面对敌。” 都尉躬身应下,关茂准备去水井便擦拭一下身上的血迹。 领巾被他当做抹布,在木桶中涮了一遍又一遍。 他将木桶中的污水倒掉,而后朝山寨的木墙走去。与此同时,辎重车陆陆续续的驶入山寨,关茂看着地上的车轮印,吩咐了一句:“把山路上的痕迹简单的清理一下,保留一部分尽可能的不要留下端倪。” 士兵刚刚躬身,四周就传出了箭雨破风的声音。 关茂抬头一看,如倾盆大雨一般的火箭从天空落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一时间慌了神。 关茂随即清醒,抓起一个米袋聚在了头顶。他没有立即躲避,而是嘶声咆哮道:“有埋伏!快找地方躲避!” 但这一切终究是迟了,箭雨在山寨内倾泻,收割着羽林军将士的生命。 见那些平日相伴的袍泽在自己面前倒下,关茂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虽说下了将近一个月的雨,但山寨的木作建筑依旧烧了起来。 阵阵火光之中,那些躲过箭雨的士兵顶着一切能当做掩体的东西朝关茂靠拢。 见将士们朝自己奔来,关茂咬牙下令道:“随我杀出一条血路!” 说罢他把头顶的麻袋扔掉,而后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第二波火箭被抛到了空中。 “怎么可能!” 关茂难以置信,如此快速的准备第二轮齐射,敌军的数量绝对不只两万人那么简单。 他带头朝山寨外冲去,身后的惨叫声让他每一步踏出都无比沉重。 当他冲出山寨的那一刻,面前不是通向山下的路,而是一排排严阵以待的刀盾兵,山道的两侧还有数不清的兵甲继续补充着阵列。 “不对,不对!” 关茂目眦欲裂,反复重复着两个字,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装备精良的战甲,制式的兵器盾牌,还有那随风飘舞的刘字大旗,让关茂脑海中的记忆不停的闪动。 见羽林军停了下来,敌军的军阵前让出了一条路,那人身穿明光铠坐下战马也并非凡物。 而为那人牵马的,正是秦霄派来领路的那个人。 关茂没有理会马上之人,而是看着那秦霄的亲信声嘶力竭道:“你为何要背叛我,为何要背叛秦大哥。” “哈哈哈哈哈~” 听到他这么问,那中年人立刻就笑出了声,笑声结束后,他冷笑道:“小娃娃,到了此时,你还觉得秦霄不知情?” 关茂没有反驳他的话,因为他确定了心中的答案。 关茂持刀横于身侧,冷声咆哮道:“羽林军的兄弟们,我可能没办法带你们冲出去,但我一定会死在你们的前面,只要能活着离开的,一定要前往山海关把秦霄叛变的消息告诉我大哥!” 关茂死死的盯着那马上之人,正欲下令冲锋时,那带着面甲的将军,把面甲推了上去。 当看清那张脸的时候,关茂的头皮一下子就炸了,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呆愣在当场。 只见那人脚尖轻点马腹,战马缓慢的向前行走,待他彻底走出军阵后才出手拉住了缰绳。 他戏谑的看着关茂,声音中带着无与伦比的阴冷:“关家小子,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会是第一个栽倒在我手里的。” 关茂咬着牙,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智王,刘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要不是教主大人下了死命令,我会隐忍到现在?” 他没有理会朝他冲来的关茂,继续说道:“你,你大哥,将漠,将来,那个北境大元帅还有武王,我会把你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杀死!” 话音刚落  ,关茂飞身跃起,一刀开山斩直劈刘渊面门。 刘渊冷笑道:“不自量力。” 他说话的同时,没有横枪去抵挡这一刀,而是抡起长枪抽在的手臂上。 一声骨骼的脆裂声刚刚响起,其手中的横道刚飞出去的那一刻,刘渊一个变招洞穿了关茂的肩膀。 “啊!!!!” 一声痛哭的惨叫从关茂的口中传出,不远处的羽林军齐齐的朝刘渊扑来。 刘渊眼睛一眯,咆哮道:“在敢上前一步,我先弄死他!” “不要管我!杀出...” “砰!” 关茂一句话还未说完,原本被挑起的他就被刘渊摔倒了地上。 他感觉脊柱好像断了,连挣扎的力气都被瞬间抽空,口中除了呜呜声再难说出一个字。 扫了一眼停住脚步的羽林军,刘渊看着脚下的关茂故意嘲讽道:“我记得,我们有旧怨吧?可惜我想不起来是什么事了,毕竟你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废物。” 见关茂躺在地上还瞪着自己,刘渊心中就升起了一股无名火。他出枪刺在关茂的小腿,一击就把腿骨刺得粉碎。 “别动,他等我自然就要受到惩罚,活着不好吗?你们再敢上前一步我便杀了他。” 羽林军的将士,像是被困在囚笼中饿野兽,一个个双目血红,像是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见到如此场景,刘渊心中就生气了玩乐的心态,他被关了太久了,除了四周的这些将士,他们有再见过任何人。 那心中压抑着的阴暗,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 只见他眼睛微眯,以雷霆手段调转墙头塞进了关茂的嘴里。 制止住关茂咬舌自尽的举动,刘渊看着那些将士道:“我可是好心在救他,他要咬舌自尽了那就无趣了。” 他低头看着关茂,一字一顿道:“让你痛快的死了,那多便宜你。” 关茂看他的眼神,让他很是不悦,只见他手中枪杆一转,关茂的牙齿尽数崩碎。 看到鲜血混合着碎牙吐出的样子,刘渊不由得开怀大笑的起来。 一边的中年人躬身道:“智王殿下,弓箭手已经就位,是否下令射杀羽林军。” 智王根本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在那看着关茂大笑。 中年人抬头沉声道:“智王殿下,时辰不早了,我们还需要拿下林、凤两城,再图山海关。” “你,在命令我?” 智王猛然转头,眯成缝的双眼带着阴狠的盯着中年人。 中年人抱拳道:“小的不敢,但是秦大当家的在小人临行前嘱咐过,他能隐藏羽林军调动的时间有限,虽说两城的酒馆探子大多数被派到了齐国境内,但不得不防留守的人员。” 刘渊道:“你,在命令我?” 中年人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看着刘渊道:“智王殿下,大事为重!我们...” 话音未落,刘渊手中的长枪就刺穿了他的咽喉。 望着中年人不可置信的眼睛,刘渊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秦霄又算什么东西!他一个槐林寨的匪首,混到绿林的第一把交椅就是他的巅峰了,你还真以为他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告诉你,要是老子帮他隐藏以前的劣迹,他能成功混在任天正的身边?” 刘渊抽出长枪,鲜血顺着中年人脖子上的窟窿激射而出,不少血液溅在了刘渊战马的脸上,让这匹良驹变得格外妖异。 中年人不甘倒在了血泊之中,他至死都没有想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被杀。 他哪里会这道,这个自幼装傻的智王心中是何等的阴暗,说他视人命如草芥都是对他的褒奖。 被他秘密摧残至死的人,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杀戮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羽林军所剩的将士并不多,大概逃出来的也就不到一半的数量。 众人聚集在山寨大门外的不远处,前面是高于己方数十倍的敌人,后面是火势越来越大的山寨。 智王刘渊,他们大多数人都认识。毕竟这个刘氏宗族的笑柄,是以往西境百姓诋毁七王的宣泄口。 可就在今天,这个笑柄变成的杀伐果断的屠夫,让你一众羽林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中年人,刘渊随即看向用一只手臂向前爬的关茂。 “不甘心,想回到他们身边?” “我要是你,一开始就带着他们投降。毕竟活着,才有更多的可能。” “你看啊,老天都不帮你,要是今天依旧下雨,你最起码还可以依靠着山寨跟我周旋。” “不过,要是下雨,我又怎么会给你上山的机会呢?” 说罢,刘渊一枪洞穿了关茂另一条小腿,惨叫声从关茂口中发出,让远处的羽林军再难忍受! “杀!这家伙根本没有放过我们的打算,他只不过是拿将军再取乐子罢了!” “杀!杀了这个畜生!” “杀!” 几千名羽林军,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向了敌军的方阵,但一下课,两侧早已准备妥当的弓箭手,整齐的松开了手中的弓铉。 “嗖嗖嗖嗖~” 前排直射,中排低抛,后排高抛。两侧的箭阵,在空中织出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当这张由羽箭凝结而成的网,从空中急速落下的那一刻。羽林军的阵地中发出了无数声,不甘且愤怒的咆哮。 “轰隆隆~” 天空中的一道闪电划过,而后便是震耳欲聋的响雷。 大风随着雷声而来,席卷过黄牙山后带来了一阵雨。 随着雨点一起落下的,还有两侧箭阵放出的第二轮羽箭。 关茂的眼前,没有了站着的羽林军将士,就连他们的尸体,也被一层的箭雨覆盖。 关茂的眼中,已然有血泪留下,泪水混着这雨点滴落在地面上,又与这几千名将士的鲜血汇聚在一起。 “啊!!!” “啊啊啊啊啊!” 没有什么话语,能表达此刻关茂的心情,他已然无暇顾及身上的剧痛,还有落入口中的雨水,只有这一声又一声的呐喊,为那些枉死在此的边军送行。 他这悲愤的喊声,让刘渊更为振奋。他仰头任由雨水打在自己的脸上,把喊声当做了优美的音乐。 关茂的喊声戛然而止,他的眉头也为之一皱。 下一刻,他抖动手中的长枪,一击刺穿了关茂那条完好的手臂。 见关茂闷不吭声,刘渊勃然大怒:“叫!你给我叫啊!叫啊!”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转动着手中的长枪。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转动,关茂的那条手臂很快就变得血肉模糊。 关茂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让此时丧心病狂的刘渊变得更加癫狂。 他抽出长枪,把关茂挑翻过来面对自己。见那不屈的模样,刘渊好似看到了心爱的玩具。 他提着长枪,使枪尖从关茂的脖子上缓缓向下划过。重复着这个动作的同时,刘渊嬉笑道:“骨头这么硬,我更舍不得给你一个痛快了。”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关茂,阵阵冷笑后继续道:“你知道,我一会要去干什么吗?我要杀你留在城中的守军,要去杀你那镇守山海关的哥哥,要带着秦霄一起和鲜卑人围杀将漠。” “你还不知道吧?鲜卑人进入齐国了,他们四处游走偷袭,除了大城之外,齐国疆域已被屠杀了一边。他们又在边城后集结,准备把齐国边军死死的困在城墙内。” “呵呵呵呵~” “你猜将漠会怎么做?他一定会带着陷阵军去设法解救边军。这样一来,他就落入秦霄为他设下的圈套了。” “你想知道,秦霄为什么这么狠将家人吗?” “你要是想知道,就点点头。我让人扶你起来,你跪在我面前听。” 雨越下越大,山寨内的火势逐渐平息。关茂看着天空,心中的怒火可不是这常雨能平息的。 见他这副模样,刘渊翻身下马蹲在了他的身边。他拍了拍关茂的脸,嬉笑道:“你不想知道,我就偏偏说给你听,我要让你带着这些消息,死不瞑目!” 他身子俯的更低,好似与关茂说悄悄话一般,小声道:“秦霄是西境西部槐林寨的大当家,他有两位亲兄弟,一个叫秦辉,一个叫秦岳,他们都在将家两兄弟清缴西境匪患时丧命。” 刘渊笑的更加阴冷,几乎把脸怼在了关茂的脸上。 “若将来和将漠死在我们手中,你关家,任家,西境的氏族,西境的百姓都是帮凶。” “因为他们为了你们能够生活的安逸,得罪了两个不能得罪的人。” 关茂死死的瞪着眼前的刘渊,下一刻强忍着腰部的剧痛,一头装在了刘渊的脸上。 这一桩用尽了他的所有力气,刘渊的鼻子瞬间歪了,鲜血顺着鼻腔不停的往外盆,溅了咧嘴大笑的关茂一脸。 刘渊瘫坐在地上,眼前的金星散去的那一刻他一把掐住了关茂的脖子  。 关茂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但那双虎目中依旧没有半分惧意。 一位将军打扮的凑近后附身道:“主子,您吩咐过,要用他的命去威胁关锋。” 刘渊转头看了那将军一眼,一字一顿道:“你  ,在命令我?” 那将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道:“奴才不敢  ,奴才不敢!” 刘渊掐着关茂的脖子起身,随手把关茂砸向了那跪倒的将军。 只听他冷声道:“把人看好,要是死了你给他陪葬。” 漆黑的夜色中,凤城外出现了一支人数六千左右的队伍。 他们高举着火把,身穿满是伤痕的羽林军甲胄,那被大火烧毁一角的军旗,举在阵前随着夜风不停的舞动。 看着远处回城的将士,城头上的一位哨官好似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了,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样子。” 秦霄温和的笑道:“或许是一路奔波,有些疲惫。” 他早就得到了大军返回的消息,此时带着留在城中的两位哨官在城墙上等待。 另一名哨官笑道:“我这就去开城门,把他们引进来。” 秦霄温和道:“我们一起去吧,这样才有凯旋而归的样子。” “好,那叫着兄弟们一起,为他们喝彩!” 目送分头奔走在城头的两位哨官离去,秦霄脸上的笑容随之收敛,那阴狠中带着兴奋的眼生在此时不再隐藏。 不多时,凤城的城门缓缓打开。城中的一千守军夹道欢迎,阵阵喝彩声传遍凤城门楼。 那略显憨厚的哨官上前迎接,一边走一边说道:“老陈呢?这大胜而归怎么带的队伍?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啊!” 活音刚落,阵前的几人同时朝那憨厚的汉子冲去,六柄横道同时洞穿了他的身体。 留在秦霄身边的哨官见状,咆哮出声:“不对劲,快关城门!” 话音定在“门”字上就戛然而止,因为秦霄手中的长剑洞穿的他的身体。 城门两侧的羽林军正欲转身退走,可他们的退路被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衣死士牢牢堵住。 秦霄抽回长剑,砍翻两名羽林军后,振臂高呼道:“杀!” “杀!” 其身后六千甲士抽刀咆哮,朝着被困在门楼中的御林军扑杀而去。 秦霄闪身跃道一侧,抓住从城墙上顺下绳索向上攀登,城头上有近百黑衣死士在此等候,他们都是混在运粮队伍中赶到此地的人,春草酒馆的探子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行踪。 在秦霄登上城头的那一刻,四名肩膀上站着猎鹰的人被秦霄吩咐着散开。 反观秦霄,正死死的盯着夜空,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城下的战斗很快结束,在喊杀声停止的那一刻,两只游隼从城中飞起。 在游隼刚刚飞过城头的那一刻,两只猎鹰便冲了出去。 秦霄身边的黑衣死士问道:“大当家,要不要放鹰。” 秦霄摇头道:“再等等,城中应该有冬季用的雪雕,别给那些探子机会。” 话音刚落,一只雪雕从城中飞出,在它仰天长啸的那一刻,两只猎鹰便朝它扑杀而去。 “大当家,虽然看不真切,但那雪雕的翅展好大,咱们养的鹰能成吗?” 秦霄冷声道:“挨饿的野兽最凶,就看那雪雕有没有喂饱了。” 另一边,林城的大门刚刚打开,身穿关茂战甲的刘渊就一马当先的冲了进去。 城中守军一时没有缓过神来,被刘渊带领的六千余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杀入城中后,刘渊便驱使战马登上城墙,在其身后骑兵下马的档口,他已然与城头的羽林军酣战在了一起。 城中四面城墙附近的屋顶上,同时有四位肩站猎鹰的黑衣人。 城头交战刚开始不就,城中便有两只游隼同时飞出,靠近的两人同时指挥猎鹰前去扑杀。 显然已经饿疯的猎鹰比以往要悍勇,远比游隼飞的慢的它们,很快就缠住了它们眼中的猎物。 临城的上空,飞禽战斗的响声很快吸引了未睡之人的注意,没过多久,就有一只雪雕从一个小院中拔地而起。 那小院离一个黑衣人不远,他在放出猎鹰后不久,一位青衣就踩着屋顶朝他奔来。 青衣速度奇快,两人一追一逃后不久,他就来到了黑衣人的身后。 其帐中劲风涌动,一击黑虎掏心朝那黑衣人后后背抓去。 黑衣人见难以逃脱,便从一口咬破了面巾上缝制的毒药。 在青衣拉下他面巾的那一刻,那黑衣人已然没有了呼吸。 青衣暗骂了一句,而后带着尸体,消失在了夜色中。 很快,刘渊那印有刘字的大旗,就插满了林城的城头。城外大批的甲士鱼贯而入,在城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渐渐的,城中就有不少出大院起火,站在城头的刘渊嬉笑道:“告诉狼崽们一声,除了放火什么都行,我们还得在这城中等秦霄过来呢,别闹得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他身边的将军躬身道:“我这就去传达主子的命令,并且让他们把火灭了。” 刘渊笑道:“谁让你灭火了,别继续烧就行,有点火光才热闹。” 将军的额头一下子就冒出了冷汗,但刘渊显然是因为高兴  没有问那句:“你,是在命令我?” 见刘渊不准备追究他,将军如同脚下踩了风火轮一般跑下了城墙  。 刘渊看着眼前混乱的林城,一众舒畅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一跃跳上了墙头,张开双臂享受的眼前的一切。百姓的叫声越凄厉,他就越加亢奋。不知怎么的,就仰天长啸了起来。 三道黑影落在了他的身后,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三人纷纷跪了下去。 刘渊转身道:“秦霄说给我留了四个人,怎么就三个?” 其中一人抱拳道:“回主子的话,我们的一名同伴应该被春草酒馆的探子杀了,我等无能,没有找到她们的踪迹。” 刘渊显然心情很好,他轻笑道:“无所谓,等我的军队把城中的人屠光了,他们也就没有藏身的地方了。” 他话风一转,继续问道:“抓到对面的信鸽了吗?” “回主子,是游隼和雪...” 话音未落,那黑衣人的头颅就被刘渊甩出的利刃砍飞了出去。 余下的两人都没敢看同伴的尸体,连忙跪服在地磕头认错。 刘渊没有搭理他们,任由他们继续磕着磕到额头不停的流血。 他转身再次看向城中,那刚刚涌起的怒意被喜悦压制了下去。 只听他自言自语道:“抓没抓到无所谓,我又二十万大军,又有两座坚城做依托,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那关锋也就有七八万的兵力,我用人命填也能拿下山海关。” 说道这里,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连忙下令道:“告诉那些狼崽子,从现在开始不许杀人,我要用这些百姓为他们挡住山海关的箭雨滚石!” 见身后无人应答,刘渊咆哮道:“你们都聋了吗?快滚!” 下一刻,他附近的将士四散而去,连那两个黑衣人也一同跑下了城墙。 刘渊那狂妄的大笑声,在林城的城头久久不散。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粮队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报!” 一声高亢的吼声,在山海关外回荡。守城的副将低头看去,就见一位风尘仆仆的斥候朝山海关飞奔而来。 待斥候靠近,副将朗声问道:“何事如此焦急?” 斥候仰头喊道:“秦霄将军带领三千羽林军士兵,护送着浩荡的运粮队伍赶来,此时被我军斥候发现时已经距离山海关不足三十里。” “秦霄?” 城头上的将军嘀咕了一句,而后爽朗一笑,他朗声吩咐道:“沿途让兄弟们打起精神,别给匪寇侵扰运粮队伍的机会,我这就去禀报将军!” 斥候抱拳应是,跳转马头的同时挥起了马鞭。 见斥候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那守将转身吩咐了一声:“你们打起精神来,我去找将军汇报此事。” 说罢他便扶刀朝楼梯口走去,脸上的欣喜之色难以隐藏。 自从鲜卑游骑入侵齐国疆域后,各处坚城收拢了四周的齐国百姓。原本充足的粮草,在庞大的消耗量下逐渐捉襟见肘。 好在将漠的一纸调令,让飞熊军和鹰扬军的轻骑营四处护送粮草,让岌岌可危的齐国民生就此稳定了下来。 但粮草不是大风刮来的,是大武各军从自己的军需中分拨出来的。山海关前后分出去了六次粮草,如今关中余下的存粮只够七万守军一个月的用度。 大将军早已将第二波粮草准备完毕,就等刚刚重建不久的捧日军抵达北境,再护送粮草进入齐、魏,按时间算来还有半月有余。 这些乡勇自发运输的粮草,着实能缓解一下齐国的燃眉之急。 副将一路策马狂奔,没一会就赶到了城中的将军府。 只见他翻身下马后,把手中的马鞭递给了门口的亲卫。没等亲兵发问,副将率先道:“我有要事禀报将军,将军如今在哪?” 亲卫躬身道:“将军再书房中。” “好!” 说罢,副将大步而入,朝着将军府的书房一路疾行。 他沿着主道走了一半,在一处假山便转了一个方向。穿过郁郁葱葱的竹林,一个三间的小院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看清来人,门口的亲卫转身去通报,待副将来到大门前,那通传的士兵已然返回,躬身道:“将军有请。” 副将点头,跟着亲兵走进了雅致的小院,来到了书房的门前。 关锋一边低头书写着,一边沉声问道:“我记得今天你守城,怎么有空来我这?” 副将哈哈一笑,走到关锋近前抱拳道:“当然是有好消息了,要不然我哪敢擅离职守。” 关锋放下笔,抬头笑道:“你的好消息要是不够惊喜,我可是赵阳会打你二十军棍的,” 副将收起了嬉笑的嘴脸,正色道:“启禀将军,凤城守将关锋,亲率三千羽林军甲士,护送北境运粮的乡勇前来,按时间算他们没多久就要到城下了。” 关锋皱眉道:“他亲自护送,运粮的队伍有多少人?” 见副将愣住了,关锋无奈道:“行吧,我随你一起去,要是粮食够多,真的解开眼下的燃眉之急。” 说罢,他把信纸折好,递给一旁的亲卫道:“火速送往七宿城,交给任境丞。” 两人朝门外走去,副将快走一步与关锋并肩,他恭声问道:“将军,北境的大批粮草再有半个月就到了,为何还有请求西境支援?” 关锋冷声道:“昨天收到的消息,齐国的良田尽数被骑兵毁坏,今年怕是没有秋粮了,必须要早做打算。” “我听说,大将军派一军护送的粮草,足够我们挨到明年秋收。” 关锋接过虎头亮金枪,翻身上马后回答道:“战事瞬息万变,虽有大将军坐镇谋划,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粮草多多益善。” 说罢,他脚尖轻点马腹,直奔山海关南城门而去。 待关锋登上城头,已经能看到远处浩浩荡荡的运粮队伍。 看那队伍的规模,关锋都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沉思片刻后,对着身边的都尉吩咐道:“你点齐本部人马,一会随我出城迎接,顺便查看一下队伍的虚实。” 副将皱眉道:“将军  ,你是怕其中有诈?” 关锋摇头,沉声道:“人数太多了,必须小心谨慎,将大哥把山海关交给我,不容有一点差错。” 未等副将应答,关锋继续道:“你留在城上,小心观察下面的动静,若有不对即刻放箭,不用管我们。” “可是...” 关锋眼睛一眯,冷声道:“这是军令,没有可是!” “诺!” 没有理会躬身应下的副将,关锋一抖虎头亮金枪朝下城的楼梯走去。 副将对着身边的都尉吩咐道:“带着你本部的骑兵和将军一起出去,有这一万骑兵在将军便不会有太多危险。” 关锋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快步沿着石阶走下城墙。 城门缓缓打开,关锋一马当先朝着秦霄旗帜所在的方向奔去。其身后是一万羽林军轻骑,战马踩踏大地发出的声音很快就引起了秦霄的注意。 他转头吩咐道:“传我命令,都不要轻举妄动,注意自己的行为,莫要露出破绽。” 说罢,他便对着身边穿着羽林军甲胄的士兵道:“你们几个呆在原地,我自己去前面迎接。” “驾!” 秦霄此时展现出的果断,让周围的人露出了尊敬的目光。他们不敢有太多的动作,继续保持阵列朝前行进。 关前的平原上,两骑相对奔行。当两人看清彼此脸上洋溢出的笑容,同时勒住缰绳使座下战马减速。 “秦大哥辛苦了,怎么亲自带人护送运粮的队伍?” 秦霄沉声道:“没办法,极北荒漠中的匪患愈演愈烈,为了这些乡勇的安全,我只能把他们聚集在一起一同护送过来。” 关锋抬头看了看后方,疑惑道:“如此规模,还有匪寇敢上前侵扰?” 秦霄调转马头道:“是出凤城时,才汇聚在一起的,我已经派人回北境报信,让北境的百姓们莫要再往这边赶,实在太危险了。” 关锋颔首:“带我过去吧,我要当面谢谢这些北境的百姓。” 秦霄拨转马头,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而后两人带着万骑迎向了运粮的队伍。 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骑兵,一位农夫装扮的汉子嘴唇一下子就白了,他身边的人眼疾手快,一击收到敲在这他的脖子上,而后将他小心放在的马车上。 那个把人打晕的汉子低声道:“他是中暑了,记住了吗?” 与此同时,关锋在队伍前减缓了速度,他没有理会那些对他行礼的羽林军将士,而是缓步的朝队伍后方走去。 扫了一眼四周的汉子,关锋抱拳道:“诸位老乡,一路辛苦了,我替守卫九州边界的将士们在此感谢大家!” “不辛苦!将士们才辛苦!” “是啊是啊!要是没有你们我们哪有安生日子可过。” “对啊,能为守卫边疆的战士做一点事,够我跟孩子吹一辈子了!” 这准备跟孩子吹牛的汉子嗓门齐大,他的声音刚落下周围便响起了阵阵的哄笑声。 关锋看着这些朴素的人,脸上也洋溢起了笑容。 他转头问向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兄弟这精气神,放在人堆里一眼就能看出来。怎么没从军,保家卫国啊?” 那青年笑道:“我是家中次子,我大哥在飞熊军中效力,我倒是也想从军啊,可是大元帅的命令在那摆着,我也不敢啊。” 关锋附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等你大哥退伍,你就有机会参军了。到时我想办法把你要过来,给你个军官当当!” “多谢将军!” 关锋颔首,继续朝前走去。他一边打招呼一边跟观察着这些人,不多时便发现了那个趴在马车上的汉子。 关锋沉声问道:“这位兄弟怎么了?” 车旁的一名中年人躬身道:“回将军的话,这位兄弟中暑了,还请将军方我们入关,我们确实有些累了。” “对啊将军,我们好累啊!” “能有机会看看这雄伟的边关,我们也不虚此行啊。” “我好想站在城头上,看看另一边的齐国。” 关锋起身站在马鞍上,对着四周的百姓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安静。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关锋笑道:“诸位相亲们,稍安勿躁。我一会现行回去安排,毕竟放下这么多粮草和人,可不随随便随便的事情。等我安排好了,就放你们入关,今夜跟城中守军不醉不归。” 听到今夜不醉不归,很多热你的眼睛都亮了,就连身后的秦霄,眼中的光芒都一闪而逝。 关锋坐下,拨转马头道:“你们且在这里等一会,我去去就回。” 战马朝着秦霄走去,关锋脸上的笑容极为热切。停在秦霄身边,关锋笑道:“秦大哥正事及时雨啊,不止我山海关缺粮,齐国各城都处在缺粮的状态。” 秦霄笑道:“与我心中猜测一样,这才亲自带领兵马护送这批粮草。”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破绽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关锋正了正身子,对着秦霄行了一个抱拳礼。 秦霄连忙还礼,笑容温和道:“不敢当,不敢当,这本是我分内之事。” “秦大哥哪里的话,你带来的粮食不知能救多少人的性命。” 关锋话风一转,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一共有多少乡勇,我好命人准备饭食。” 秦霄不假思索道:“乡勇一共两万零三十四人。” 关锋笑道:“不愧是秦大哥,一切都了然于胸啊。” “谬赞,谬赞!” 秦霄的眼睛笑的微眯,这般姿态如他以往一般无二。 关锋道:“秦大哥带人在这里陪着乡亲们,我先带人回去安排,粮草有地方放,但这两万人的吃住不能马虎。” 秦霄道:“我还是跟你回去吧,这种小事我安排即可。” 关锋摆手道:“怎么是小事,这些乡亲能送粮赶来,对我们来说如同救命恩人。换句话说,一路上你们已经熟悉了,有什么事你们也好商量,我要留下人保护他们反而大家都不自在。” 见秦霄点头,关锋抬手在他的胸甲上捶了一小,嬉笑道:“我那有一壶帝王笑,今天我们两个不醉不归!” 说罢,他便纵马而去,不紧不慢的速度恰到好处,其身后的一万骑兵,也奔行的井然有序。 看着队伍离去的背影,秦霄松了一口气,若是关锋的队伍有一点慌乱,他就要下令把人留住了。 他纵马来到那青年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眼,而后走到那刚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又多审视了一会。 秦霄对着那刚下车的汉子道:“关锋来时,你是怎么趴在了车上?是真的中暑了吗?” 那汉子挠了挠头,显然不明白秦霄在说什么,另一个汉子道:“回将军,他面对大军脸色惨白,我怕他误事,便把他敲晕了。” 秦霄皱眉道:“敲晕?敲在哪了?” 那中年人道:“一手刀砍在脖子上了啊,干净利落没人发现。” 秦霄已经,立即响起那人之前是爬着,他指着那汉子冷声道:“转过去,让我看看你的脖子。” 那汉子慌忙转身,一道红肿的印记在脖子上清晰可见。 秦霄猛然转头,望向入关的羽林军。就在他转头的那一刻,与关锋交谈的那个青年抬手挠了挠耳朵,其中间的三根手指一样长短一看就是一个练家子。 “不好!追!” 可这命令下达的有些迟了,山海关下关锋站在城门便,指挥着骑兵快速入城,在他声嘶力竭的咆哮吓,那些不明所以的骑兵用最快的速度奔行到了城中。 见秦霄带人拼了命的朝自己冲来,关锋提起虎头亮金枪咆哮道:“秦霄小儿,你果然有问题!” 说罢,他驱使着坐下站马冲入了山海关内,在一阵机扩转动声中城门快速闭合。 “啊!!!!!啊!” 愤怒的秦霄,摘下头上的羽林军头盔朝着山海关扔去。这一幕被城上的副将看到,顿时弄不懂眼前的局势了。 “登登登~” 急促的脚步声顺着石阶向上蔓延,不多时神色肃穆的关峰便登上的城墙。 他快步来到城墙边,举起手臂伸出拇指测算距离。见那秦霄带领的死士在神风弩的射程之内,他冷声下令道:“神风弩准备,齐射!” “将军,怎么回事?” 副将赶到关峰的身边,焦急的问了一句,手还下意识的拉住了关峰的护臂。 关峰一把将他甩开,而后咆哮道:“我下的是命令,你听不明白吗?” 几名都尉快速传达这关峰的命令,坐在地上的副将声音哽咽道:“将军,那是秦大哥啊,为什么要打秦大哥啊!?” “来人,把他的将军甲胄和佩刀卸了,拖到城下打二十军棍!” 关峰的眼睛都红了,看他这般模样那副将哪里还敢再说话。 “砰砰砰!” 木槌砸响机扩的声音在城头回荡,一根根旋转的弩枪激射而出,朝着那两万余人的死士砸去。 听到空中独特的破风声,秦霄的瞳孔猛然收缩。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声嘶力竭道:“散开往后退,与大军会和!” 说罢,他调转马头在人群中奔走,一杆弩枪从他身边略过,直接洞穿了一串尸体,在一阵烟尘中停了下来。 他坐下的战马显然受惊了,速度一下子暴涨秦霄都无法控制。 望着渐行渐远的秦霄,关锋一拳打在城墙后下令道:“传我将令,城中守军进入一级警戒,把北城墙的神风弩掉道南城来,滚石檑木油锅运上城墙,准备守城战!” “诺!” 几位都尉四散而去,传达着关锋的命令。不多时北城的守将急匆匆而来,随后便是今日轮休的两位副将。 然人在关锋身边躬身站定,等待着关锋规划这守城战的布防。 关锋沉声道:“大元帅秘密送来的六十架神风弩,你们守城时一定要妥善保管。敌军登上城头时,不要给他们破快神风弩的机会。”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样,北城保留二十架以往万一,仅调十两过来即可。” 那都尉刚要转身,关锋连忙叫住他:“让人把库房中的火油取出来,我有预感,他们今夜会攻城。” “诺!” 都尉离去,关锋也松了一口气。他此时才看向三位副将,沉声道:“秦霄叛变了,他们敢来,就说明林城和凤城已经丢了。” “老齐的事无需多说也不用求情,他执行命令犹犹豫豫,继续留他担任副将会害死多少兄弟,你们也一定清楚。” 周副将道:“主将,敌军兵力有多少?” 关锋咬牙道:“敢死队就有两万余人,想必那主力军少说有十倍之数。” 王副将沉声道:“我军随战局险关,但兵力差距如此之大,应该趁早请求支援。” 关锋颔首:“今日是你驻守北城,便由你手下的斥候去找飞熊军与鹰扬军求援。” “诺!” 关锋挥了挥手,沉声道:“散了吧,今夜我守着南城,不知敌方虚实,也不知道敌方的来头,这一战可能会打很久,今日休息的就抓紧休息,驻防的也不能掉以轻心。” 说罢,他转身离去,再仔细巡查一边城防布置。 另一边,秦霄带着两万敢死队,风尘仆仆的赶回了藏于密林中大营。 刚进营地,便见刘渊在虐待几十名山海关的斥候,那一个个血肉模糊的样子都无法确认是生是死。 见秦霄带着大批人马回来,刘渊皱眉道:“约好了丑时三刻见面,这会见到你是什么意思?” 秦霄单膝跪地道:“智王赎罪,是臣下无能,被那关锋识破了我们的计划。” 对于秦霄的态度,刘渊很是满意,他挥手道:“让你带出去的人滚去吃饭休息,今夜丑三刻,强攻山海关。” 秦霄咬了咬牙,还是没敢说话,他应下后正欲起身离去,又被刘渊给叫住了。 刘渊沉声问道:“你说我把这些斥候和关茂绑在楼车上呢?还是单独做个木架展示他们?” 秦霄单膝跪地道:“请智王赎罪!” 刘渊好奇道:“你还什么都没说,怎么就请罪了。” “因为臣下觉得,此时不是展示关茂的时候。” 说罢,他把头低得更深了。 刘渊眉毛一挑,轻笑道:“我免你死罪,你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 “诺!” 秦霄还未开口,刘渊沉声道:“起来说罢,我低头看你很累。” 秦霄微微一拜,站起来后也不敢挺直身子,他躬身低头道:“启禀智王,遇到之前的变故,城中的守备一定会非常严密,若是在此时拿出关茂,只会激起守军怒火让他们含着一口气殊死抵抗。” 刘渊点头,冷笑道:“你的言外之意是,不希望我今夜强攻?” “臣下该死,智王赎罪!” 望着再次跪下的秦霄,刘渊冷笑道:“既然你喜欢跪,那便跪着吧。我且问你,今夜不强攻,何时攻?你可别忘了,关外还有如狼似虎的飞熊军和鹰扬军呢。” 秦霄沉声道:“回智王,今夜不强攻并不代表不攻。我们可分出两万兵力故布疑阵,让城中守军体系吊胆无法休息。明日一早,等城中半数守军没了精气神,我们龙精虎猛的军队依旧有十八万,何愁山海关不破。” 刘渊点头道:“那关茂该如何用?” 秦霄冷声道:“在我军强攻几次后,敌军守军一定损失惨重。” “届时,他们不得不派还没怎么休息的守军回守城防。” “以我对关锋的了解,他今夜一定亲自守城。待他带领疲惫之师回到城头,又见他的羽林军损失惨重。我们再把他的弟弟绑在楼车上,他一定会在盛怒之下做出错误的判断。” 话音刚落,刘渊便拍起了手。只听他嬉笑道:“你心中的阴谋诡计是真的多啊。” 他话风一转继续道:“既然计策是你献出来的,那今夜的佯攻就交给你去办。” “臣下遵命,请智王放心。” 俯视着脚下的秦霄,智王的脸上露出了阴狠的笑容。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二十四章 鬼眼梅花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将士们,天快亮了!大家再坚持一下!” 秦霄的声音,在重新集结的军阵前回荡。经过一夜的厮杀,他身后的两万将士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人。 山海关城高墙厚,本就是易守难攻的险关。他这两万人就算是佯攻,也产生了难以预计的损失。 此时这不足一千的队伍,别说是气势了。就连回答他的力气都没有,若不是死在城下比死在刘渊手中痛快。这两万人队伍,在第一波攻城之后就叛变了。 沉寂的氛围和浓重的血腥味,让秦霄的喉咙都忍不住的滚动了一下。 他转身看着不到一千人的队伍,还有那些举着火把的木架,心中的酸楚难以言说。 片刻后,他无奈一叹:“将士们,我不会再下达攻城的命令,我知道,这样去无益于送死。” 他话风一转,继续道:“但是,我们的任务还没结束。你们看到那边准备的树枝了吗?”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并不理解他想表达的是什么。 见所有人重新看向自己,秦霄沉声道:“将士们,我希望你们尽可能多的把树枝绑在身后,在这犹木桩组成的军阵中奔跑,让地上的烟尘把我们的军阵笼罩。” 此话一出,顿时就有人不干了。一个脸上满是血雾的汉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指着秦霄道:“要跑你自己跑,我们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你想累死我们不成?”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风。 顷刻间,群情激奋,大有反了秦霄的架势。 本就心有怒火的秦霄那很任由他们胡闹,只见他用手中长戟分开围住他的将士,径直走向那个坐在地上带头的人。 那汉子本在幸灾乐祸,见秦霄不顾众人的推搡朝自己走来,顿时起身就要往后跑。 他刚跑出去几步,身后就传来了破风声。他没敢回头去看,战场上的经验告诉他,趴下去兴许会活命。 但他的速度,哪有秦霄掷出去的戟快。在他刚纵身前越的那一刻,戟头便洞穿了他的身体。 血雾从他胸口喷出,厚重的戟头透体而过,带出了分辨不清是什么的内脏。 待他倒地之时,秦霄已然来到了他的身后,其双目在火把的照耀下露出了寒意,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取出了插入地面的长戟。 秦霄转头冷声道:“要不是我的人死光了,我会耐心跟你们说话?要知道你们如此这般,我就让你们先上了!” 一个肩膀上插着箭头的士兵,上前一步怒声道:“又不是我们让他们打头阵的,是你!是你让的!你冲我们发什么火!?” 话音刚落,他的头颅就被戟刃砍飞,鲜血顺着脖颈疯狂涌出,犹如一个妖异的喷泉一般。 秦霄冰冷的眸子扫过在场每一个人,他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现在,遵照我的命令行事便可活。否则,都得死!” 说罢,他把戟刃架在了身边那人的脖子上。原本迟疑的士兵哪敢停留,小心移开戟刃后朝着摆放树枝的地方走去。 有他带头,又来越多的人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样,连那些准备造反的人都没了底气,因为秦霄身边仅剩下了十几人。 秦霄冷笑道:“怎么?还有什么疑问吗?” 说罢,他扫了一眼那个目露凶光的士兵,抖了一下手中的长戟朝那人走去。 当秦霄抖戟的那一刻,除了被他锁定的那人外,其余人等纷纷与队伍会和,只留下了那个此时满脸惊恐的汉子。 秦霄喃喃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人性!下辈子,别当人了!” “啊!!” 那汉子双手握刀,发出了不甘的咆哮,声音未散,金铁交鸣之声随之而来。 “当!” 汉子手中的刀被崩飞了出去,不停颤抖的双臂下,是两双虎口尽碎的手掌。 鲜血快速的顺着指尖滑落,在他的身体两侧汇聚成血泥。 秦霄抬戟,把那汉子的下巴挑了起来。他欣赏着惊恐目光的同时,一滴又一滴的鲜血顺着戟尖流到了戟刃的梅花上。 鲜血在梅花凹槽中汇聚,在火把的映衬下变得娇艳欲滴。 秦霄视线,从那汉子的脸上移开,落在了那朵妖艳的梅花上。 在他目光与梅花碰撞的那一刻,眼神突然变得如同一个野兽一般。 他自言自语道:“梅花戟,血梅花,命如草芥,强者得天下。” “任天正,你送我这戟时,有没有想过,你的两个好外孙,会死在我的手中,死在你送我的戟下。” “老东西,你的善良,害的我此时居然会想起你。可你却不知道,那日截杀你的都是我的人。救你,就是为了找出你任家财库的位置。可好死不死的,我的计划被智王知道了。” “这又能怪得了谁呢?谁让你处处提防呢?你要早点带我去财库,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事...” 那汉子见他好似入魔,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一步。但下一刻,梅花戟直接刺穿了他的那袋。这一击的力道很大,那颗头颅像是被轰爆了一般,血浆溅的到处都是。 喷涌鲜血的尸体,缓缓倒在地上。秦霄站在被烟尘笼罩的火把中,久久未动。 山海关的城头上,一名都尉来到闭目养神的关锋身边,小声道:“将军!” 关锋睁开双眼,沉声问道:“怎么了?” “对方的军阵中烟尘滚动,好似要发起总攻了一般。” 秦霄起身下令道:“让兄弟们打起精神,神风弩准备!” 说罢,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城墙边,看着远处的密集的火把还有滚滚烟尘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时间一点一滴流失,直至东方飘起了一抹耀眼的鱼肚白。 太阳从东方升起,第一缕阳光很快的照亮的大地。 地平线上,十八万大军齐头并起,那浩浩荡荡的声势,让双目血红的关锋为之咂舌。 此时,他观察了一夜的军阵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那哪里是什么军阵啊,不过是排列整齐举着火把的木头。 关锋一拳轰在了城垛上,而后下令道:“南城守军调往北城,警戒的同时尽快休息。让北城的守军尽数过来,还有今日当值的两军通通蹬城!” “咚咚咚咚~~~” 沉重的鼓点声从山海关的城头上响起,南城士兵朝北城赶去,北城士兵与当值的两军同时登上了山海关南城墙。 这边的快速调动,只能说是恰到好处。因为智王大军的耧车和冲车,在守军列阵完毕的那一刻刚到搭建完毕。 悠长的号角声,在平原上传开。无数步兵扛着云梯朝山海关冲杀而去,耧车在步兵的保护下缓步向前,一点也没有为步兵打掩护的意思,反倒是用步兵为耧车吸引火力。 望着如浪潮席而去的人海,刘渊脸上的笑容如同着了魔一般的肆意妄为。 来到他身边的秦霄没敢多说什么,安静的端坐在马背上闭目养神。 “你回来做什么?” 这一声疑问,让秦霄的眼睛猛然睁开。他询问势的看向刘渊,好像是在确定是否对自己说一般。 见他这样,刘渊的眼神一下子就冷冽了起来。只听他阴恻恻道:“我不喜欢一句话说两便,难道你忘了吗?” 秦霄翻身下满,单膝跪地道:“智王赎罪,臣下该死!” 刘渊笑道:“看在你之前立功的份上,就功过相抵免你死罪吧。” “谢智王开恩!” 秦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你低垂下的脸上写满了无尽的愤怒。 “哈哈哈哈哈,我真的喜欢你这奴才样。” “不错不错,你去前面指挥攻城吧!中午之前攻下山海关,我赏你开国公的位置!晚上之前攻下山海关,我赏你大将军的位置!” 刘渊突然话风一转,冷声道:“若是在对方援兵抵达前没有攻下城头,你便不用回来了。” 见秦霄没有回话,刘渊不悦道:“你有意见?” 秦霄紧咬的牙关缓缓松开,躬身答道:“臣下不敢,臣下这就去。” 刘渊提枪,挑着秦霄的肩甲让他起身,而后笑容玩味道:“关锋我要活的,最起码到我面前要有一口气在。” 秦霄不解道:“智王留他何用?” 刘渊抬枪敲了敲他的脑袋,冷笑道:“丁使送我的鬼眼枪,在那百兵谱上排八十,而那关锋的虎头亮金枪,却拍在了第七十九,这让我很不爽,我要亲手杀了关锋。” 秦霄躬身道:“属下一定把关锋带到智王的面前。” 刘渊瞥了一眼秦霄手中的梅花戟,沉声道:“你要是从八十七一跃道七十九,我也会杀了你。” 秦霄躬身抱拳:“臣下不敢!” 见刘渊挥手,秦霄翻身上马,朝着攻城大军奔去。 城下的攻防战,只能用惨烈来形容。没有远程火力支持的攻城方,只能用人命去填那高耸的城墙。 耧车已经被神风弩摧毁的十不存一,城下的尸体只能用堆积成山来形容。 就算是这样,智王大军的将士依旧前赴后继,云梯被推倒,他们就再挂道城头上。 面对滚石檑木,他们只能闭眼等死。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男儿泪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山海关前的攻城战还在继续,在刘渊的死命令下秦霄都没有办法收拢部队重新组织进攻。 城下的军队死了一批又被送上去一批,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已经把云梯牢牢卡死。 城墙上的战斗更加惨烈,被敌人占据的地方堆满了尸体,两军士兵奋勇厮杀,在那方寸间你来我往血溅当场。 一名智王军的将士十分骁勇,在他的劈杀下,身后顺着云梯爬上来的人越来越多。 一名羽林军都尉心一横,抖出一个枪花后就朝那悍卒扑去。 两人交手十余个回合,在一击对拼下两人手中的兵器同时飞了出去。 都尉心中发狠,生扑向那名悍卒,两人在地上扭打在一起,四周的人都没法靠近。 那都尉翻了个身,嘶声咆哮道:“愣着干什么?不要管我 !把他们都给我赶下去!” 说话的功夫,那悍卒抓住了机会。如虎口一般的大手死死的抓住了都尉的脖子,都尉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 就在此时,一杆金枪呼啸而过洞穿了悍卒的咽喉。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来,那悍卒的尸体已然被抛到了城下。 关锋虎目圆瞪,其手中虎头亮金枪大开大合,每一枪刺出都有一名敌军倒地,在他的带领下这片城头重新被羽林军占领。 关锋挑飞一名刚刚踏上城头的敌军,而后枪上的倒钩就顶在了云梯上。 只见他马步深扎,双臂齐齐用力,一声咆哮后,那稳如磐石的云梯就被他顶了下去。 刚爬到一半的两名敌军,随着云梯的倾斜而滑落,倒地时已然七窍流血再无生机。 关锋在一众守军敬畏的目光下向前奔走,只留下了一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摧毁敌军的云梯。” 一路奔袭,远处燃烧着火焰的耧车吸引了关锋的视线。只见他双腿用力向上一跃,人已经在城垛之上飞奔。 他没有理会眼下这些敌军,而是奔着那兵力涌入的源头疾行。 耧车没有烧毁,内部依旧坚固。不少悍不畏死的敌军,选择顺着耧车蹬城。 关锋心里清楚,不把这个窟窿堵住,这段城墙早晚失守。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这位一军之将岂会不懂。 说时迟那时快,关锋一跃站到了栈桥的前端。虎头亮金枪接连刺出,正欲蹬城的敌军便被挑飞了出去。 清空了眼前的障碍,关锋一声爆喝。笔直的枪杆直接砸在了栈桥上,那由多层木板钉接的栈桥在这一击之下轰然崩碎。 关锋一个后空翻,避过了看向他双腿的长刀。在他面向敌人的那一刻,枪锋从他身侧刺出。那个准备砍掉他双退的敌人,被这突然的一击刺了一个透心凉。 他双脚落地,转身的同时刺出了一击回马枪。枪尖透过了敌人的咽喉,在那人不敢置信低头看去时,关锋已然收枪朝另一侧奋勇杀去。 他一边奔跑一边用力的喊着:“兄弟们!坚持住!援军马上就要到了!” “兄弟们!不能把山海关交给敌人,全力死战!” 声音如滚滚惊雷,随着他一路冲杀在城头上回荡。 关锋的悍勇,在这乱军之中体现的淋漓尽致。其所过之处,敌人皆被一击必杀。很多时候,敌人只看到了一点寒芒便失去了生命。 何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眼前的关锋便是最好的诠释。 “当当当当!!!” 烈日当中,时间已然到了正午。见山海关久攻不下,秦霄黑着脸下达了鸣金收兵的命令。 敌军如退潮时的海浪一般收缩,还在城头奋战的敌军卸掉了咬牙含住的一口气。 此时的他们哪里挡得住羽林军,哪里挡得住犹豫虎入羊群的关锋。 当敌军彻底退回射程范围外后,山海关城头上的最后一名敌军也被关锋挑飞了出去。 关锋深吸一口气,下令道:“让南城的守军回防,北城的守军清理城头而后下去休息!尽快吃饭!敌人的下一波进攻可能很快就来!” 周副将喘着粗气来到关锋的身边,犹豫再三后沉声道:“老王...老王为了堵在两架云梯之间,被敌军乱刀砍死了。” 关锋喉结滚动了一下,转身看向敌军的方向。他不想让将士们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但那忧伤的背影有骗的了谁。 他沉默片刻后,低声道:“战损如何?” 见久久没有答复,关锋侧头看向了周副将。 周副将咬牙道:“伤亡过半,还能打的顶多还有四万人。” 关锋没有多说什么,吩咐一声:“快让兄弟们下去休息吧。” 说罢,便不再吭声。 周副将见状,来到关锋的身边沉声道:“将军,你一夜没合眼,吃点东西之后睡一觉吧。” 关锋摇头:“饭给我拿上来,我就在吃在这休息。” 周副将知道关锋的性子,没在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而关锋依旧站在那里,看着那依稀可见的刘字大旗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脸色阴沉的秦霄,纵马奔回了中军。距离刘渊还有三丈远的时候,他就翻身下马跪行道刘渊的面前。 见他这犹如哈巴狗一样的行为,刘渊心中的那一丝怒火也平息了下来。 刘渊俯视着秦霄,一字一顿道:“你没有当开国公的命,我也没办法。能不能当大将军,就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秦霄磕头如捣蒜,声音恭敬道:“下波攻城,臣下准备亲自上阵,多谢智王再给臣下这个机会。” 刘渊冷笑一声:“一上午大光了我将近五万人,加上昨晚的两万,我真的很想把你挫骨扬灰。” 他话风一转,继续道:“谁让我当初承诺过你,给你施展的机会呢?” 秦霄的手指,下意识的颤了一下。他知道,刘渊痛了,再这么打下去,就算拿下山海关,也难以守城。 毕竟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武字王旗下的飞熊与鹰扬二军。 该自己献计,秦霄便不敢推脱。他连忙躬身道:“禀智王,臣下有一计,还请智王定夺。” 刘渊满意点头,沉声问道:“爱卿,有何良策?” 秦霄直起身子,语气严肃道:“是时候祭出关茂了,他们兄弟二人手足情深,又自幼一起血战沙场。其中感情,不是一遍的兄弟能够比拟的。”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我们可以把关茂绑在耧车上,由耧车掩护着步兵和云梯。有关茂做盾牌,耧车但顺利靠上城墙,那我军的步兵和云梯就能得到最有力的掩护。” 刘渊皱眉道:“还有最后十二架耧车,这是我全部的家底,你怎么跟我保证,其余十一架耧车的安全。” 他的眼神逐渐冰冷了下来,一字一顿道:“之前的十二架耧车,可只有一架靠上了城墙。” 刘渊的眼神让秦霄不寒而栗,即便他再聪明也猜不透疯子的心意。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可即便是老虎也有脾性,但这疯子完全让人寻不到一点心思。 秦霄额头顶地道:“臣下昨夜出发前,没有杀了那些斥候,如今正是利用他们保护耧车的时候。” “秦霄,你好大的胆子!” 说罢,刘渊甩出了手中的鬼眼枪,枪尖贴着秦霄的耳朵刺入地面,震颤的枪杆不时抽打着秦霄的脸颊。 秦霄没敢躲避,任由枪杆抽打在自己脸上,发出“啪啪啪啪啪”的声音。 看到这一幕,刘渊莫名其妙的乐了,那笑声让不明所以的人听了,还以为他媳妇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笑够了,刘渊也就不怒了。他示意手下把鬼眼枪拿回来,而后对着秦霄幽幽道:“去吧,反正你要是再失败,就只有死路一条,我跟你生气也犯不上。” 秦霄片刻不敢迟疑,连忙去准备第二次进攻。 低沉的号角声在山海关前回荡,刚刚闭上眼睛的关锋猛然做起。 眼看着敌军把耧车推向了阵前,秦霄兴奋的大笑道:“擂鼓,神风弩准备!让兄弟们蹬城!” 就在他下达命令的那一刻,他身边的都尉惊呼道:“将军你看,中间那架耧车上好像有茂字将旗,那旗上面吊着的人...该不会...该不会...” 此时的城墙上,不止他注意到了,很多目力过人的士兵都看清了那旗帜的样式。联想到秦霄的叛变,林、凤两城的危局,那将旗上吊着的人是谁,一切都可想而知。 在都尉说出茂字时,关锋的目光就看了过去。他心痛之下扫视着十二架耧车,那上面之人一定都是他的手足兄弟。 关锋目眦欲裂,通红的虎目中,两行热泪不自觉的滴了下来。 一名神射手咆哮出声:“是茂将军,是我们放在外面的斥候兄弟!” 这一声大喝,声嘶力竭让直击人心,好似城头上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一般。 寂静,山海关的城头上死一般的寂静。这种压抑的气氛,连那些刚登上城头的将士都被感染。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一同看着那向前挺进的十二架耧车。刀砍斧削出来的茂字越来越清晰,直击每一个羽林军将士的脑海。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无悔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烈日下,城关前的血海逐渐干枯。血液与泥土混合在一起,变成了妖异的紫黑色。 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倒成一片  ,每一个尸体的伤口都狰狞可怖。 残肢断臂对这样的战场来说已然不算什么,那些头部被摔碎的、身体被袍泽踩烂的、被弩枪透体而出站立至死的,才是攻城战下让人望而生畏的景象。 十二架耧车成一字排开,稳步朝着山海关巍峨的城墙驶去。此时的战场,安静的可怕。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让每一个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城墙上,关锋的脸颊已经被泪水打湿了一片。其瞳孔随着耧车的推进而变化,好似在这一刻彻底变成了一只野兽。 声音好似从他的牙缝中挤出来一般:“传我军令!到达预定射程后,神风弩齐射!” “将军...” 关锋转头嘶吼道:“这是战场!我下达的是军令!” 众人没有因为这声咆哮而退让,反而越来越多的人凑到了关锋的身边。 最近的一位手握大锤的汉子道:“将军,我们不怕死,但是让我亲手射杀茂将军,我做不到!” 王副将道:“将军,我们准备好火油,一但救下茂将军,我们便即刻烧毁耧车。” “将军,试一试吧!” “将军,我们想试一下!” 关锋缓缓地低下头,一字一顿道:“若任由耧车靠墙,你们都会死,山海关会失守,留在齐地的三十万将士,十余万的辅兵便没了退路。” 城墙上再次陷入了沉默,那安静的程度完全可以用落针可闻来形容。 另一边,挂在耧车上的关茂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一直是清醒的,一直靠着一股毅力让自己僵持到现在。 他没有拒绝敌人塞到他嘴里那些发霉的食物,也没有拒绝敌人泼在他脸上的脏水。他知道他对敌人的价值,更知道自己在这个关头应该做些什么。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忍着全身的剧痛嘶声咆哮道:“杀!!!我无悔!!!” 他被搅碎牙齿时,舌头也跟着受了伤。这四个字虽然不是很清晰,但那最后的意志还是抵达了山海的关的城头。 耧车上的秦霄大惊失色,连忙吩咐道  :“快!快把他拉上来!快!” 话音刚落!城头上就响起了激昂的战鼓声。那不是进攻的命令,也不是传达出的指示。 是羽林军的军歌,这些边关汉子唯一听过的歌。 这鼓点敲击出来的,正是一曲朗朗上口的《从军无悔》。 听到熟悉的声音,关茂惨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他犹如回光返照一般,跟着那鼓点的节奏唱了起来。 离家从军兮,守边疆。 披甲持戈兮,战西狼。 父母盼归兮,不敢忘。 从军无悔兮,愿断肠。 无悔,无悔... 关茂的声音,与城上羽林军守军的声音融为一体。他们虽只能隔空对望,但因为这熟悉的旋律又好似重新聚到了一起。 战鼓高歌,让秦霄感受到了无比的羞辱。他没了以往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一把夺过了士兵手中的绳索。 只见他双臂传出巨力,带着关茂的身体向上抛,待他能快速看到关茂的那一刻又瞬间松手,使关茂那受尽折磨的身体撞击在了厚实的耧车上。 城墙上的关锋看到了这一幕,手中的的鼓槌应声落在了鼓面上。 那挂满泪水的脸庞仰天咆哮:“神风弩!杀!” “杀!” 城头上的守军齐声呐喊,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愤怒与不甘。 木槌敲击机扩的声音连城一片,弓铉震颤不止弩枪破风而去。 弩枪飞旋,很快就到了关茂的眼前。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城墙上的大哥,仿佛看到了对他唠叨的母亲,仿佛看到了被称为西境门神的父亲。 关茂喃喃低语道:“我,没给关家丢人!” 话音刚落,四只弩枪瞬间洞穿了耧车的,在那狂暴的距离下,耧车发生了剧烈的晃动。 一根弩枪洞穿木板后,击碎了耧车左侧的竖梁。当弩枪冲出耧车的那一刻,高耸的耧车向左侧倾塌。 “轰”的一声爆响,耧车在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木屑与烟尘拔地而起,在一片哀嚎声中四散而去。 滚滚浓烟之上,仅有一展写有茂字的将旗随风飘扬。 十二架耧车齐齐倒塌,阻止了城下步兵前进的速速。但城上守军的怒火没有因此停止,一轮又一轮神风弩齐射向敌军的阵地无情宣泄。 如海潮一般的步兵,不是四十架神风弩能阻止的。但在他们靠近城下的那一刻,犹如雨点般的箭雨倾泻而下。 密密麻麻的羽箭,在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一息尚存的敌军还在抽动着身体,很快就被身后的同伴活生生踩死。 云梯被人重新抬起,一块急速坠落的滚石正中他的脑壳。 一个人倒了,就会有更多的人补上。无论城头上落下的是箭雨还是石头圆木,都有人悍不畏死。 很快就有悍卒登上了城墙,但迎接他们的是如狼似虎一般的羽林军。 与之前的攻防战不同的是,羽林军全员都如同下山的野兽一般,他们不仅仅是悍不畏死的迎战,更多人选择了以命搏命的打法。 就算身体被敌人的武器洞穿,他们也抱着眼前的敌人不放,等待着身后的袍泽上前补刀。 浓重的血腥味,在城墙上蔓延,喊杀声大到羽林军的军官无法下达命令。 关锋奔走在南墙城头,那一杆金枪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 他的盔甲上,露出的半张脸上也都是鲜血。左侧的肩甲上,还挂着一只不知是何人的断臂。 只见他一枪轰碎了面前敌人的脑袋,而后扯下那条手臂砸向身侧敌人的脸。 就砸那人捂脸后退之时,虎头亮金枪洞穿了他的胸膛。 关锋抽枪再战,口中只有野兽一般的低喝。他抖出一个枪花,把面前的敌将戳成了筛子,而后一脚踢出尸体就把刚站上城头的敌军给撞了下去。 抓住这一个空档,关锋提枪去顶云梯。在他的巨力下,云梯的挂钩被掰直,已经无法控制的向后倒去。 就在此时,关锋只感觉腰部一痛。转头看去,就见穿了一件锁子甲的齐副将手握长刀盯着自己。 一边的都尉一声爆喝,一脚踢向齐副将的胸膛。齐副将出拳抵挡那一脚,另一只手还不忘转动插入关锋腹中的长刀。 那都尉看着摇摇欲坠的关锋,四声咆哮道:“是谁把这个畜生放上来的!” 这一吼,把关锋周围的将士都喊回了神,一个个嘶声咆哮朝齐副将冲杀而去。 “你们信不信我拉他垫背!” 说罢,他抽出长刀,身形一闪背靠城墙,把关锋顶在身前。 他没有理会以往的袍泽,而是对着不远处,那个刚跃上城头的敌军道:“快去告诉你们智王,城中主将关锋被我重创在我手里,只要他答应给我高官厚禄,我就挟持关锋打开城门!” 谁知那敌军却惊呼道:“小心!” 话音刚落,一柄横道从关锋腋下刺入,直接洞穿了齐副将的心口。 周副将如同一只嗜血的野兽,一把躲过关锋后,一脚踢在了齐副将的腹部。 齐副将如同一只煮熟的大虾,蜷缩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关锋平复下紊乱的气息,咧嘴发笑露出了沾满鲜血的牙齿。只听他对着齐副将一字一顿道:“你,什么也不是!” 齐副将只颤抖了一下嘴唇,便没有了一丝生机。 周副将连忙下令道:“快把将军交给军医,城防由我全权指挥!” 说罢,他握住了怀中关锋的手,虎目含泪道:“放心,就算是我死,山海关也不会丢。” 关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被两名士兵抬着下了城墙。 大战扔在继续,主将受伤的消息没有动摇羽林军的士气,反而让他们彻底抛去了人性。 他们战斗的过程中出手越发狠毒,不管什么上三路还是下三路,只要是能杀人便会毫不犹豫。 夕阳染红了天际,乌鸦只敢在战场的远处盘旋飞舞。嘎嘎嘎的叫声,让面色阴沉的刘渊更加恼火。 他冷声吩咐道:“去看看秦霄死没死,没死的话让他来见我!” 他身边的亲卫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回了秦霄失踪的消息。 刘渊身边的一名将军道:“他会不会被压在耧车底下了?” 刘渊阴恻恻道:“你不是在小看他,你是在怀疑我蠢?” 那将军刚准备下马跪下,便被鬼眼枪洞穿了喉咙。 刘渊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冷声下令道:“鸣金收兵,退回凤城!” 他的命令,谁敢反驳。只见他身边的传令兵,如同逃难一般去下达他的命令。 不多时,攻城的将士如潮水一般退去。刚刚收拢之后,便跟随那刘字旗的指引朝着凤城的方向前行。 军阵前,刘渊转头吩咐道:“让骑兵断后,我们在前面的林中设伏,敌军的援兵应该快到了,不知道会不会前来追击。” 骑兵将领躬身称是,而后带着骑兵朝队伍的后方奔去。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设伏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密林中,刘渊的队伍继续向前挺进。他端坐在马背上,听着身边将军的汇报,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这一仗打完,他手中的兵力已经不足九万。死去的那大半将士,多是他手下当初七王的私兵。 如今身后多半都是伏尸教的教众,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怎能让他安心。 他现在有点期待,飞熊军与鹰扬军会追过来。最好是把那骑兵将军给杀了,再把骑兵队伍给放走。 刘渊摇了摇头,试图抛去脑中纷乱的想法。就在他摇头之际,伏尸教的步兵主将,纵马上前道:“智王,丁使有言在先,务必要拿下山海关,如今你有何打算?” 刘渊冷声道:“你在拿丁使压我?我下令撤退时,为何你响应的那么快?” 那将军一时语塞,刘渊冷声道:“注意你自己的身份,看在丁使的面子上我饶你一命。再有下次,眼前的例子还少吗?” 那将军恨得牙痒痒,但也不敢再说什么,微微抱了抱拳后就退了下去。 谁知他刚拨马转身,鬼眼枪就洞穿了他的身体。淡紫色的枪尖上有鲜血滑落,尾端的那一只鬼眼好似活了一般。 他不敢相信的低头去看,当与鬼眼对视之时恰好气绝。 智王冷声吩咐道:“你带人去把手下的军官叫过来,就说要与他们一起商量一下后续的部署。” 说罢,刘渊单臂挑起那尸体,平移到自己面前。这人的嘴脸让他越看越气,便把他的尸体甩到了远处的草地中。 另一位将军道:“我王杀的痛快,要不是这厮攻城时畏首畏尾,山海关早破了。” 刘渊没有理他,仔细思考着如何杀了那骑兵将领。 “报!后军已经进入森林!” 斥候匆匆而来,人还未到声音就传到了大军阵前。 听到他的声音,刘渊挥手道:“步兵进入两侧树林中埋伏,骑兵护送粮草物资继续向前挺进。” “诺!” 他身边的两位将军躬身应下,而后快速执行着刘渊的命令。 在前军准备伏击战之时,伏尸教步军仅存的两位副将和五位都尉一同前来。当他们看到面前只有刘渊一人时,心中顿时生起了不妙的感觉。 双方眼神对峙,却没有发现一只游隼从他们的头顶飞过。 一位副将沉声道:“智王,我家将军呢?” 刘渊笑道:“你们看不到吗?这不在这呢吗?” “你少装神弄鬼,是你说有把握打下山海关,丁使才把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你,如今山海关没破,我们的人又损失过半,你还想怎样?” 说罢,另一位副将抽出了腰间的佩刀,一脸戒备的看着刘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渊的笑声,在树林间回荡,与威风交织在一起,犹如厉鬼的笑声一般震撼人心。 刘渊眼睛微眯,摊起双手道:“我说的一点没错啊,你们的将军确实在这。” 他话风一转,语气森然道:“不过他被我打的魂飞魄散,如今飘的到处都是罢了。” 说罢,还未等那几位军官做出反应,两侧树林中就激射出密集的箭雨。 片刻的功夫,七人就被射程了刺猬,直挺挺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刘渊对着那把几人带过来的将军道:“你带人去收拢他们的队伍,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诺!” 待他躬身退下,埋伏在林中的将军走了出来,他在刘渊身边躬身道:“我王,那只骑兵该怎么办?” 刘渊盯着他不说话,那种感觉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刘渊见他这怂样,冷笑道:“你这胆子,怎么配合我演一出戏?” 那将军单膝跪地道:“末将心中只有智王,仅只惧怕智王。” “好,那这个机会便留给你。” 刘渊顿了顿,继续道:“一会骑兵回来,我就说你与那步兵主将发生了冲突,那些步兵军官都被你带人杀了。人呢,我给他留着呢  ,就等他回来再做处置。” 将军眼睛一转,献媚道:“要是他们真的要来处决我,正好中了我王事先安排好的埋伏中。” 刘渊笑道:“还行,不算蠢。” “都是我王教导有方,都是...” 话音未落,鬼眼枪便刺在了将军的肩膀上,那将军刚“哇”的一声,枪尖又从他的血肉中抽了出来,带起了一片猩红的血幕。 那将军还没回过神来,刘渊便调转枪身,用尾端的配重抽在了将军的脸上。 又是“哎呀”一声,那将军倒在了地上,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还吐出了两颗后槽牙。 刘渊冷笑道:“这样才真一些,去找些受轻伤的士兵绑在树上,充当你的同党。” 那将军连忙点头,样子委屈极了。 身边能用的人不多了,刘渊被准备给他一个甜枣吃吃。只听他认真道:“你一直想带领我的骑兵,当然那只队伍是不能给你的。不过这事要是办成了,伏尸教的那只骑兵就归你了。” 将军磕头表示感谢,在刘渊挥手过后连滚带爬的退到了林中。 就在此时,一名斥候匆匆而来,在一名都尉的带领下找到了刘渊所在的位置。 只听那斥候躬身道:“禀报智王,山海关中有四万重甲骑兵与四万重甲步兵出城,将军派我回来传话,说他会想办法诱敌深入,请智王带兵伏击。” 刘渊眉头一皱,反问道:“确定皆是重甲?” 那斥候很肯定的回答道:“就是我们队伍探查得到的消息,不会有错。” “飞熊与鹰扬的主将脑子有问题吗?居然派重甲追击?” 他低估了一句,便挥退了斥候,在斥候转身的那一刻,他还对着那都尉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都尉手起刀落,斥候的脑袋就滚落在地上,脖颈处的鲜血如喷泉一般涌出。 未等来人处理尸体,刘渊就下达了准备伏击的命令,而他自己也跃上了身边的大树之上。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天色彻底昏暗了起来,密林中因有辅兵所以安静的异常。 当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的那一刻,林中的所有人都警觉了起来。 但随着马蹄声逐渐靠近,一声一声呼喊随之而来:“智王,智王,敌军的八万人马在森林入口列阵,始终不肯进来!” 一根又一根火把被点燃,扔在了森林中的道路上。很快火把的光芒就把骑兵的道路点亮,确认是友军无误后,进攻的号角声就没有响起。 刘渊从树上跳了下来,想先奔走了片刻才与骑兵将军碰面。 没等骑兵将军开口,刘渊率先问道:“什么情况?” 骑兵将军翻身下马,沉声道:“城头上羽林军的旗帜换成了飞熊军的,想必是两军换防了。我们前往城下诱敌,敌军出来的的确是飞熊与鹰扬的四营重甲。无论我们怎么叫骂,他们行军的速度都不疾不徐。当他们把我军逼出一段距离后,城门再次打开有大批将士出来清理战场。” 刘渊皱眉道:“如此看来,他们派重甲出城,只是为了防止我们骑兵杀一个回马枪?” 骑兵将领点头道:“他们还无战意,我想尽了办法也没把他们引进来。” 见刘渊默不吭声,骑兵将军追问道:“智王,如今之计该当如何?” 刘渊摇头道:“面对一个满编的北境军,没有二十万兵力我打都不想打。先回凤城吧,之后的事另做谋划。” 他话风一转继续道:“你派出十伍精骑,每人配三马,待我们出去后,让他们去魏国探查那边战局如何了。” 将军转头吩咐了一声,而后问道:“去魏国搅局,风险也很大,那里没有内应也没有城池依托。我们步兵居多,没有优势。” 刘渊皱眉道:“总比面对一个攻不下的险关,和一个随时可能被围困的局面好。 说罢,他脑袋翁的一声,连忙追问道:“你们之前回来的时候喊什么来着?” 骑兵将军先是一愣,而后沉声道:“敌军在深林入口列阵,始终不肯进来!” “入口列阵...” 刘渊低估了一句,而后大叫不好。他先是吩咐人把他的战马迁过来,而后下令全军向前进发。 “倒底怎么了?怎么回事?” 疾驰的战马上,耳边骑兵将领不断的发问,让刘渊逐渐变得暴躁。 他先是咆哮一声:“闭嘴!”,而后压低声音道:“后路被堵,我担心前路也被堵!” 骑兵将军心中一惊,沉声道:“那怎么办?我们换个方向突围吧!” 说罢他自觉的闭上了嘴巴,深夜从行走在密林中不太实际,就算如此那这些战马该怎么办。 刘渊沉声道:“那是万不得已的办法,只要我们聚在一起早晚会走出去。” “与命比,其余的一切都是多余的。” ”而且,在密林中敌军也不见得敢追。只期待我想多了,待我们冲出森林的那一刻,看到的是我们自己的队伍。” 虽然刘渊心中恨不得一枪刺死眼前的家伙,但现在局势并不明朗他只能好言宽慰安抚人心。 可他心中那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就像是将来算计七宿城的那次一样。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湮灭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刘渊带着队伍,继续向森林的另一头挺进。寂静的夜晚,让这片广袤的森林变得更加神秘。 深陷思考中的刘渊并没有发现,周围的一切安静并不寻常。 他的鼻子突然动了动,好似在空气中问到了异样的味道。在他还未升起警觉心之时,四周亮起了密集的火点。 一只只火折子在夜风中忽明忽暗,不多时便齐齐的放到了弩炮的引线上。 当刺眼的火星陆续浮现,带起烟雾让密林中充实着硝烟的气息。 “砰砰砰!” 两边的弩炮错落排列,猩红的火舌交织在一起,形如一只巨兽的血盆大口。 激射而出的铁矛如同牙齿,死死的咬住了送到嘴边的猎物。 刘渊的战马被铁矛刺穿了身体,一声哀鸣之后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刘渊在战马倒地之前飞身跃起,一脚踢飞那伏尸教的骑兵将军后,就此夺下了他的战马。 身后的哀嚎声,使他的眼神愈发冰冷。浓重的血腥味。让他躁动的心更加兴奋。 在如此危局之下,他居然发出了丧心病狂的大笑声。 小声结束之后,他振臂高呼道:“将士们,随我突破重围!” “砰砰砰砰砰!” 他话音刚落,第二轮弩炮齐射便已激射而出,血洗着他身后那支惊慌失措的队伍。 还带着高温的铁矛,轻易的刺穿了一匹战马的头颅。倾倒的战马撞向了身边的同类,穿在它头颅上的铁矛有轻易的划破了被撞战马的腹部。 顿时,战马哀鸣,被带出的内脏在身后拖出了好远。 那骑兵见状惊慌失措,正欲跳向一边的树林,就被数支弩箭刺了个透心凉。 就在这骑兵栽倒在地的那一刻,以伍为单位的武卒营从密林中冲出。这里是骑兵与步兵的分界线,武卒营与神机营将会在这里彻底围杀敌军步兵。 弩炮的轰鸣声不绝于耳,两军交战的喊声穿云裂石。 一统厮杀过后,武卒营彻底拦住了步兵的冲锋。密集的盾阵开始变幻,死死堵住了敌军步兵前进的道路。 眼看着那犹如坚墙的阵地,智王麾下步兵中有不少人升起了四散逃走的想法。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风。片刻的功夫,敌军阵型不在,不少人向两侧密林鱼贯而入。 但迎接他们的不在是弩炮,而是密如飞蝗般的箭雨。有幸没被箭雨波及的人,本想着借着对方装填箭矢的间隙发起冲锋。 奈何,他们很快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因为神机营的将士,已然握刀持盾列阵向前。 三面环敌,退路就正的变成了退路。 印有刘字的大旗被扔到地上,越来越多的人丢盔弃甲向后逃命。 武卒营的阵地缓慢有序的推进着,两侧的神机营也没有冲出合围的打算。 他们尽可能不放过一个还想反抗的人,任由那些丢盔弃甲的逃兵向山海关的方向飞奔。 另一半,怒不可遏的刘渊,刚收到步兵被阻截并且无法突围的消息。 他破口大骂步兵将领的同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到的。 地上的尸体随被清理,但那些触目惊心的血迹没有被刻意掩盖。 特别是一展沾满鲜血的刘字大旗,被平整的放在道路的中心。透过火光看到旗帜的那一刻,刘渊只感觉有人在他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而他坐下的战马,还好死不死的踩在了旗帜上,让刘渊愈发的怒火中烧。 “智王,您的亲卫骑兵....” 刘渊眼睛一横,愤怒道:“我有眼睛,看的清楚!” 话音刚落,远处便响起了战马踩踏大地引发的轰鸣声。 刘渊目光冷冽,沉声咆哮道:“眼前便是敌人的最后底牌,若是能随我冲出去,所有人都是开国的功臣,若此时胆怯避战便只能在此泯灭!” 声音伴随着阵阵气浪,在这只有马蹄声的环境中格外嘹亮。 当冲锋的号角声被吹起的那一刻,刘渊振臂高呼道:“杀!” “杀!” 骑兵的齐吼,回应了他们的王,浩荡的队伍带着无可匹的的锋芒,朝着前方冲杀而去。 随着双方的冲势越来越猛,很快就出现在了彼此的眼中。 刘渊借着对面联排的火光,看清那一个个身披重甲手握偃月刀的骑兵后,心中不乏升起了逃跑的念头。 他身边的将军惊呼道:“为何是重甲骑兵,重甲骑兵怎么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怎么回事...倒地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鬼眼枪便将他挑飞了出去。那将军在空中扬起一阵血雾,而后重重的摔在了阵前。 没有理会地上横死的人,刘渊怒声道:“阵前扰乱军心者,杀无赦!” 说罢,他将鬼眼枪横在身侧,身体微微前去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两军对冲,前军快速碰撞在一起。手持偃月刀的重骑营副将,一击势大力沉的下劈想要把刘渊斩下战马。 奈何刘渊不想恋战,一枪崩开偃月刀后,就催动战马与那重骑副将擦肩而过。 两军的兵马快速交织在一起,依靠重甲的优势在对方的军阵中撕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勇猛的刘渊在冲到一半时,就感受到了力不从心。他要想刺破铁甲并不难,但刺破之后的拔枪尤为困难。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要是被重甲卡住枪尖,那他很有可能在乱军之中被人乱刀砍死。 无奈之下,他把手中的利器变成了钝器。鬼眼枪被他当做棍子用,笔直的枪身一次又一次的把马上的骑兵抽飞。 如此下来,他的劲气消耗奇快,眼下又一时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一路酣战,他的身上已经有大大小小无数的伤口。 最重的一处,不知是谁朝他掷出了偃月刀,崩碎他肩甲的同时,在肩膀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刘渊已然杀红了眼睛,眼看就要冲出重骑包围,他发出了如同野兽一般的咆哮。 只见他手中鬼眼枪抖出了一个枪花,崩开两柄同时斩下来的偃月刀后,直刺向面前之人的头颅。 枪尖轰响面甲,那重甲骑兵的头盔带着身体倒飞了出去。当那骑兵落地之时,刘渊已然冲出了重甲骑兵的包围网。 刘渊放肆大笑,冷声道:“等重甲骑兵调转方向,我们早已逃出升天。” 久久没有得到回复,以他的心性也不敢回头去看,因为他知道,此时自己成了一个光杆司令。 “咚咚咚~” 沉重且整齐的声音,从他四周响起。刘渊在这一刻,不得不勒紧手中的缰绳。 因为,他已经被身披重甲,手持陌刀的重甲步兵给团团围住。 包围网越缩越小,一个声音从对方的军阵后响起:“居然能有人从重加骑兵的突袭中突围,你是何人?” 包围网中分出了一条道路,一人一骑缓缓走向半眯双眼的刘渊。 眼神飘过挂有狼牙的长枪,刘渊一字一顿道:“你是何人?领的又是哪一军?” 火光中,那年轻将军的脸逐渐清晰起来,只听他冷声道:“贾静闲,捧日军主将。” 刘渊目眦欲裂,怒声道:“你不在西境好好练兵,来这里做什么?” 贾静闲不答反问道:“屠城的,是你吧?” “是又怎么样!” 刘渊怒吼一声,纵马朝贾静闲飞奔而去。 贾静闲毫无动作,沉声道:“那你应该被乱刀穿心而死!” 说罢,他大手一挥,内圈的重甲步兵纷纷朝刘渊掷出了手中的陌刀。 刀刃从四面八呼啸而来,刘渊单手用力人也跟着高高跃起。 就在他即将越过刃网时,一杆挂有狼牙的长枪直刺他面门,就在他横枪招架之际,贾静闲改刺为劈,把冲起的刘渊砸了下去。 向下坠落的刘渊眼神中透漏着惊恐,不甘的咆哮从其口中刚刚发出就戛然而止。 数不清的陌刀从他身上透体而过,不可一世的智王瞬间就被刺成了筛子。 利刃中,刘渊躺在地上,嘴里喷吐着鲜血。眼前如走马观花一般,回忆着自己的一生。 从蹒跚学步起,他就被推到了智王府的风口浪尖上。因自己得到了父亲的独宠,使他三个哥哥屡次设计暗杀他。 在他的亲姐姐死在他的面前,当他的母亲为他挡住了侍女的一刀,当她母亲在临死前对她说,若无足够的力量前不要展露自己,刘渊那幼小的心灵彻底走上了一条疯狂的道路。 母亲大丧,他八岁。在众目睽睽下,硬生生的哭了一天一夜,哭晕在了母亲的棺椁前。 被诊断出心疾失智后,他失去了父亲的独宠。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的三位哥哥几次试探,就算往他脸上撒尿头上扣屎,他也只会呵呵呵的傻笑。 在他被蹂躏的那段时间里,他看清了父王的另一张嘴脸。老智王没有阻止另外三个儿子的暴行,还把他母亲的死全都怪在了他的头上。 虐待、蹂躏、阴霾,刘渊就这样的熬过了十年。 在老智王大寿的当晚,他一把火烧了整个大殿。身中迷药的父亲和三位哥哥,被他在大火中,一刀一刀的切下皮肉。 与一众前来道贺的宾客一起,被烈火烧成了漫天的飞灰。 继承王位,暗自蓄力,接连两次败在武字王旗下,他心中除了不甘还有愤怒。 在生命即将消散之际,刘渊喃喃的说了一句:“你将家,不得善终。” 话音刚落,贾静闲拔出一柄陌刀,砍掉了他的脑袋。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暗流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齐国境内,长白山脉。 “报!” 一名斥候,急匆匆的来到了将漠的大帐门前。未等亲卫通传,将漠浑厚的声音就从帐内响起:“进来吧。” 亲卫让路,斥候大步迈入军帐。待其靠近将漠后,躬身道:“禀报主将,春草酒馆送来消息,山海关战役已然结束!” “羽林军拼死抵抗,援兵及时赶到,城关并没有失守。退走的敌军,被提前半月抵达的捧日军堵截并且全部击杀。” “事情的始末,是西境秦霄叛敌,设计陷害死了关茂将军。他献出林城与凤城后,带领敌军装扮成乡勇,意图诈开山海关的大门。敌军首脑的身份为七宿城智王,此次行动是联合伏尸教试图攻占山海关,断我方身在齐国三军的退路。” 将漠一边听着,手中的毛笔依旧洋洋洒洒的挥舞着。待其听到秦霄时眉头跟着皱了起来,当其听到智王的那一刻,猛然的抬起了头目露寒光。 将漠此刻散发出的气势,让那身经百战的斥候都不寒而栗。 将漠快速平息心中怒火,沉声问道:“可探查清楚,那尽二十万的队伍,是如何绕过我方布置在两国之间的斥候,抵达山海关城下的?” “回主将,目前只有推测,并无确凿的证据。酒馆的各位掌柜推测,那只军队应该是从姜国境内进入的极北荒漠,若行军路线定在沙海之中才有可能避过我们的耳目。” 将漠颔首:“以我的名义送信给零号掌柜,请他安排人手探查那片沙海。” “诺!” 将漠挥手让斥候先下去,而后抖了抖手中的信纸,沉声道:“阿满!” 亲卫统领大步而入,抱拳道:“主将有何吩咐?” “挑选四队亲卫,把信上的内容背在心中,明日出发分批前往四座边城,莫要留下蛛丝马迹,谨防鲜卑游骑知道我们现在的位置。” “诺!” 亲卫统领躬身应下,接过信纸后便去挑选人手。 将漠揉了揉眉心,放下毛笔后起身走出大帐。他抬头看向天空,四周漆黑一片,只有最中间的一道裂缝,能看到天上的繁星点点。 此地,是一处被大自然掏空的山体。当初坍塌的地方已然稳固,看其表面不知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 这个地方,在齐国四座边关的后方,距离凛冬城的支线距离与边关要塞相当。 将漠准备借助地势,在此修建一座秘密要塞,为围剿鲜卑大军做好最充足的准备。 就在将漠仰头愣神之际,甘福匆匆跑来,脸上兴奋的神情难以掩藏。 还未靠近,他便大笑道:“主将,找到了,找到地下水源了!” “真的!?” 将漠大喜过望,连忙快走两步迎了上去。 为甘福拍落肩膀上的灰尘后,将漠问道:“在哪找到的?” 甘福哈哈一笑,爽朗道:“我们一路向东探索,发现了一片长满植物的区域。那里虽说有雨水雪水从上面留下来,但那肥沃的土地不是这些水能灌溉的。我们反反复复的尝试,终于找到那条地下河的脉络!” 将漠十分高兴,拍手叫好:“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担心水源的问题了。” 甘福也是十分激动,他大笑道:“这有这座山为依托,我们便凭空变出来一座城。” “捧日军提前抵达,我们的计划也加快进程。” 将漠说罢,嘱咐道:“这样,你立刻带人设计外面的防御工事,发觉水源的任务交给李牧的武卒营。” 甘福重重点头,转身就要退走,却被将漠一把拉住了护臂。 将漠笑道:“急什么!你先我带去看看水源!” 甘福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两人并肩而行快步向东边走去。 穿过陷阵军大营,两人行走在幽暗的山体内。借助火把指引方向,两人很快就找到了那片植被茂密的开阔地。 两人刚刚抵达,就被集结在外围交头接耳的将士吸引了视线。 见两人走来,一位都尉山前躬身道:“主将,甘将军,我们开采的过程中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将漠眉毛一挑,沉声道:“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都尉不太确定道:“好似是一座古墓,又好像是从上面掉下来的神庙废墟。我们不太确定,便在此研究是否继续开采。” 将漠大步向前,一边走一边朗声道:“一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悍卒,却被那些神神鬼鬼的拦住了去路。你们不害臊,我都替你们害臊。” 见主将亲自去开路,神机营的将士们好似瞬间有了主心骨。一个个杀气腾腾的跟了上去,就算是面前真的有妖魔怪鬼,也会被他们的杀气惊个魂飞魄散。 不多时,众人便来到了被泥土掩埋的废墟之前。看着那些人工打磨过的石块,将漠大手一挥道:“挖!” 他一声令下,神机营的将士们纷纷动了起来。铁石碰撞的声音到处都是,这一片区域很快就变得热火朝天。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到了大营中的人们。以其余几位副将为首,这片区域很快就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满头大汗的甘福,看着在不远处指指点点的几人,心中郁闷就不打一处来。 只见他眼睛一转,喊了一句:“主将,看着建筑的规模,应该不止我们脚下的这片区域,让他们都搭把手啊!” 这一句话,让将漠响起了之前的吩咐。他沉声道:“你带着你的人,去设计防御工事吧,这里就交给武卒营了。” “好嘞!” 甘福爽快的应了一声,把手中的铁锹插进泥土里,而后带着神机营的将士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一头雾水的李牧被迫营业,而那些看热闹的将士也被将漠拉来当壮丁。 时间一点一滴流失,破败不堪的建筑彻底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宽大的石块,精雕的石柱,唯美的且残破的雕像,让人无法想象这建筑往昔是何等模样。 留在此处,指导地下水挖掘的神经营都尉道:“主将,这神庙的位置,恰巧压在地下河的脉络上,我们是避开挖掘还是继续?” 将漠沉声道:“都已经道了这一步了,我倒是想知道这底下还有什么。” 说罢,他上前一步,朗声道:“兄弟们,再辛苦一下,把这碎石堆挖开!今晚吃肉!” “好!” 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在山体内炸响,这些铁打的汉子干的更加卖力起来。 随着堆积如山的石块被清理搬运,一只巨鼎出现在了将漠的视线中。 当那似曾相识的图案被他回忆起来,一阵阵大笑声让四周的将士感觉莫名其妙。 李牧小声嘀咕了一句:“莫不是中邪了?” “我看很想!” 说罢,曹羽还撇了撇嘴,看都不想多看将漠一眼。 周昊阳道:“你们两个什么记性,这鼎不跟七宿城里的那只差不多嘛。我记得,少将军喜欢这种大鼎,双子城中已经收藏两个了。” 他话音刚落,将漠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拿绳索来,把这鼎运到大营中,准备开饭!” “好!” 一阵阵大笑声中,有人跑着去准备绳索,有人就地取材准备圆木,有的人在商量怎么把这个东西拿上来省力。 场中一片忙碌景象,好不热闹。 极北荒漠,沙海,恶人镇。 一望无际的沙海,是外人眼中的死地。但没有来过这里的人不会想到,一座城镇居然能建在这无尽的沙海中。 夯土堆砌的城墙,被不分四季的风沙侵蚀成了诡异的模样。使这座平凡道不能再平凡的城镇,平添了一众神秘的感觉。 这城镇随说看上去不起眼,却聚集着南来北往的不法之徒。 多数人来了之后就不会离开,他们有的人在此不躲避各国的律法、有的人再此做着见不得人的生意,有的人只是为了在这三不管的地方活的逍遥自在。 风沙逐渐停了下来,一位只漏出双眼的旅人,迈步走进了恶人镇。 他手上那显现的血迹,身后那威风凛凛的长戟,还有斗篷下时隐时现的战甲,让来往的恶徒没有人敢上前招惹。 秦霄来到一个赌场的门前,没有理会盘问的护卫,直接推门而入。 他穿过喧闹的赌场,走进了一间烟雾缭绕的大厅,大厅中放满了罗汉床,其中半数有人躺着吸食着黑色的糊膏。 一名穿着清凉的女子,上前拦住了秦霄的去路。 那女子笑容玩味道:“军爷,再往前走,可就是鬼门关了。” 说罢,玉手还深入了斗篷内,摸索着秦霄的胸甲。 秦霄没有理会女子的挑逗,冷声道:“姜国来的贵客,在里面吗?” 女子微微一笑,后撤一步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而后带着秦霄向大厅的深处走去。 穿过烟雾缭绕的大厅,从侧门走进一个十分雅致的小院。 女子娇媚道:“贵人在茶室中,有什么需要传唤奴家便可。” 说罢,她还故意贴着秦霄的身体,退回了那扇侧门内。 秦霄带们关上,对着凉亭躬身参拜道:“拜见,丙使大人。”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三十章 惊梦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啊!” 一声惊呼,在姜不归的大帐内响起。吓的门口的亲卫,连忙冲进了大帐内。 掌印内侍快人一步冲到姜不归的床边,见其没事后转身吩咐道:“你们下去吧,陛下无碍。” 他转身为姜不归倒了一杯温茶,而后拨开蚊帐后跪着将茶杯递了上去。 满头大汗的姜不归身后接过,“咕咚咕咚”的声音便在床榻间回荡。 内侍接过茶杯,小心翼翼道:“陛下是做噩梦了?” 姜不归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沉声道:“寡人梦到御三家反叛,寡人被逼到了一个走投无路的下场。” 内侍壮起胆子道:“陛下,我们回齐天府吧,作为一国之君,御驾亲征真的太危险了。” 姜不归摆手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若我不亲自把蛮夷挡在国门之外,那我姜氏的齐天府便会在敌人的铁骑下生灵涂炭。” “可是陛下,您御驾亲征是想迫使御三家出兵。他们...他们到现在都没有作为,真的是狼子野心啊陛下!” 姜不归摆手道:“大神关还在姜国坐镇,他们就不敢闹出什么幺蛾子,这一战很快就会结束了,打完再回去也不迟。” 姜不归起身下床,内侍连忙取来大氅为其披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温暖舒适的大帐。 望着从未见过的绚丽银河,姜不归的嘴角渐渐露出了笑意。他喃喃低语道:“九州之山河,每一寸都有不一样的风景,真想看遍这大好河山。” 说罢,他看向贞、燕营地的方向,冷声问道:“贞国和燕国的大营,没有什么异常吧?” 神威军副将躬身道:“回陛下,两军大营并无异常,只是这几日两军主将来往密切,末将担心他们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姜不归冷笑道:“寡人和白霜寒达成一致,他们那十万人又能掀的起什么风浪。” 他话风一转,继续道:“你们该换岗了,好好休息。我们以逸待劳这么久,可是明日决战的主力。” “诺!” 副将躬身应下,姜不归大步走回了大帐中。 他没有回到床榻上休息,而是端坐在桌案前看起了奏折。 内侍劝谏道:“陛下,还是休息吧,你这万金之躯要紧。” “我如此这般,还无法把姜国牢牢握在手中。若有半分懈怠,岂不是断送了我姜家基业。” 说罢,他挥手道:“退下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诺!” 内侍起身,倒退着走出了大帐。 桌面火光闪烁,那端坐的身形没有青年的英姿飒爽,多的是无边的孤寂。 贞国营地,蓝王的大帐中依旧灯火通明。孙玄机玩转这茶杯,眉宇间现实重重。 他身边的不远处,蓝王的鬓角又白了几分,独自在那来回来去的踱步。 蓝王不时回头看一眼孙玄机,见他那般样子不由的长吁短叹。 口中絮絮叨叨的言语,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 “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明日匈奴的大军就到了,明日就到了!” “你说我们被四十万大军夹在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要是明天他们让我们冲在前边,如何挡得住那已经被逼疯的匈奴骑兵。” “你不是号称燕国第一智囊吗?这关键的时刻怎么没注意了!” “孙玄机!孙老弟!你倒是说句话啊!” “唉~怎么办!怎么办?骑虎难下!骑虎难下!” 孙玄机实在被吵烦了,“啪”的一声把手中茶杯按在了桌面上。 他皱眉道:“蓝王,你要是以这样的心态御敌,孙某人只能自保了!” 蓝王一听就不高兴了,怒气冲冲道:“你在威胁我?别忘了你的身份!” “身份?你是一军主将!我也是一军主将!如此危机关头,你脑袋里还想这些没用的,赎孙某人无才,没办法帮你!” 说罢,孙玄机便起身,要就此离开这个让他闹心的地方。 蓝王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言辞恳切道:“孙老弟,孙老弟,如此危局我们只能相互依靠了,与那些虎狼为武,我们不能闹掰了啊!” 孙玄机认真道:“蓝王,我且问你,若明日我请缨做先锋,你是否会同意?” 蓝王一惊,倒退一步后沉声道:“你说什么梦话?” 孙玄机习惯性的摇动手中的扇子,神色肃穆道:“蓝王,你要你知道,我们身上的任务不仅仅是参与这场战斗。你要为贞国谋取利益,我要为燕国收货漠北的矮脚战马。”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说了,我们的盟友皆是虎狼。那我想问你,从野兽口中抢夺猎物,要付出何等代价,你心中没有计较吗?” 蓝王颤声道:“可是,若我们为此战的先锋,能否得到多少好处暂且不谈,你我手中的十万兵力很有可能全部交代在这!我...我...” 孙玄机抬起扇子打断道:“蓝王,你还是不明白,我们的任务只有为背后国家掠夺资源。我且问你,你老大赤王,还有你国的君主,可曾下令让你把那五万江东儿郎完完整整的带回去。” “登登登~” 蓝王倒退三步,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孙玄机。他的眼神中出了惊骇,还有难以置信的恐惧。 孙玄机目如鹰隼,死死的盯着蓝王的眼睛。蓝王不回话,他就这样看着等他回应。 大帐中压抑的空气,让蓝王感觉到窒息。耳边出了自己的喘息声,就是只剩下心脏砰砰乱跳的响声。 不知过了多久,蓝王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他垂头道:“我明白了,可是...这五万儿郎都是我的嫡系,若把他们打光了,我这七王之一的名号也便不在了。” 孙玄机俯下身子,做到与蓝王平视。他一字一顿道:“若你带回去五万战马,就算你手下饿人十不存一,你也会有一支属于自己的骑兵。” 蓝王猛然抬头,看着孙玄机的眼睛道:“这...” 孙玄机知道此时还差一点火候,连忙宽慰道:“你是赤王的人,他会眼睁睁看着你用手下性命换来的东西,流落道西部边军的手中吗?” “若青王再得这战役缴获的马匹,那赤王还有什么资格与之抗衡?靠水军?不现实吧?” 蓝王在孙玄机的诱导下,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他像是询问道:“若我能为赤王帐下填上一只骑兵,那赤王的地位,我的地位...” 孙玄机坚定的点了点头,字正腔圆道:“是时候放手一搏了,为了完成你我的任务,为了我们以后的锦绣前程!” 蓝王向前一扑,扣住了孙玄机的手腕,他沉声问道:“你是兵法大家,在平原之上步兵如何对抗骑兵?” 孙玄机笑容灿烂道:“防御工事我已经准备好,前有陷马坑喝拒马桩阻挡骑兵冲势,匈奴骑兵又长途奔袭,冲入我步兵方阵中只有被截杀的命。” 蓝王皱眉道:“详细的布置呢?” 孙玄机露出了犹豫的神色,而后一咬牙单刀直入道:“现在传授军官布置已经来不及了,若蓝王信孙某人,我可让我军中的之人去你军阵中指挥。这样一来,如何变阵他们都能清楚,又能下达出最准确的指令。” 蓝王狐疑道:“你想控制我的军队?” 见蓝王这样,孙玄机恨其不争道:“一只筷子易掰断,一双筷子掰不断!这种问题我还要被猜疑,罢了罢了,我们各自为战吧!” 说罢,他便要起身离开。那样子,没有半分虚假的意味。 就在他拉开大帐门帘的那一刻,蓝王一把拦住了孙玄机,并郑重道:“若交给你,你能保证我的嫡系能活下多少人?” 孙玄机转头自信道:“七成以上!” 蓝王眼睛微眯,沉声道:“你确定?” 孙玄机自信道:“我孙玄机点兵,多多益善!别小看从这从五万到十万的变化,若再给我十万兵,我能把战损控制在两成以内。” “好!我就信你一次!” 说罢,蓝王后撤一步,俯身一拜。 孙玄机连忙扶住蓝王的手臂,郑重道:“蓝王放心,孙某人责不旁贷。” 两人相视一笑,哪里还有往日敌对国的样子。 孙玄机一脸笑容,拍着蓝王的手背道:“事不宜迟,我这就挑选人手来到你军中,怎么安排你自行定夺,只要能让我的命令顺利传达即可。” 这一番话,让蓝王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犹豫一颗定心丸一般,让蓝王放下了始终存在的结缔。 蓝王爽朗一笑:“你快些准备,我就在这里等着!我要亲眼看看,你军中的才俊。” 孙玄机没有多说什么,抱拳后转身离去。蓝王跟着一起走出大帐,目送这孙玄机的背影离开。 待已经看不清孙玄机的轮廓,蓝王沉声吩咐道:“一会儿燕国的军官会赶来,配和指挥明日的战斗,你先交代下去,执行他们的命令之前,先看我方军官的眼色再做定夺。” 亲卫头领沉声道:“这恐怕不妥吧?局势瞬息万变,听一个命令还要看另一人的眼色?” 蓝王不悦道:“你是主将还是我是主将?” 说罢,甩袖而去,留下了一脸难以置信的亲卫头领。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三十一章 霜故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亿国军营,中军大帐内。 白霜寒四仰八叉的躺在床榻上,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犹如夏日连雷一般。 一道倩影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见他这不修边幅的睡姿,无奈的摇了摇脑袋。 她伸出玉手,为白霜寒盖上几乎快要滚落在地的被子。谁知这一举动,让原本熟睡的白霜寒猛然坐了起来。 白霜寒拳风如奔雷,下一刻就朝那人的面门招呼过去。 那倩影玉手微抬,看似缓慢的迎击却轻易化解了白霜寒的攻势。 “若我是刺客,你这糊涂蛋早死了。” 这声音婉转动听,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白霜寒先是一愣,而后大喜过望。只见他从床榻上窜了下来,给那倩影一个熊抱后,大笑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油灯被点亮,大帐内的一切瞬间就清晰了起来。 望着对面淡扫蛾眉清新脱俗的女子,白霜寒憨笑不停哪还有亿国左亲王的飒爽英姿。 被白霜寒称呼姐姐的,自然是亿国大巫师,天下七大宗师之一的白霜霜。 白霜霜转了一下手中的玉笛,出手迅速敲向弟弟的额头。 白霜寒不躲不闪,任由他姐姐敲一下,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嘴角越咧越大。 看他这虎头虎脑的样子,白霜霜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听她柔声道:“你好像对我会赶来,并不意外?” 白霜寒意味深长道:“我给你当媒人,你肯定屁颠屁颠的赶来啊!” “哎呦~” 话音刚落,白霜寒就惨叫一声,被白霜霜一击玉笛撞在了前胸上,人也一下子倒飞了出去。 白霜霜不屑道:“你当我是来看那将来的?再者说,他与云上仙的故事传的沸沸扬扬,你姐我会夺人所爱?” 白霜寒揉着胸口呲牙咧嘴道:“姐,他俩又没成亲,你要是捷足先登,那就能证明你比云上仙优秀啊。” 见白霜霜板起脸,白霜寒嘀咕道:“也不知道你在等什么,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 白霜霜身形一闪,出现在白霜寒身边。下一吸,人就飞出了大帐之外。 过去了半盏茶的功夫,灰头土脸的白霜寒走了回来,他看着端坐品茶的白霜霜,心中郁结下意识道:“果然女大不中留,对亲弟弟下手都这么重。” “你是挨打没够是吧?” 此话一出,白霜寒老老实实的坐在了白霜霜的对面,那低声下气的样子别提多憋屈了。 白霜霜玉指轻敲桌面,示意白霜寒看向自己。待白霜寒抬头后,她认真道:“我收到这边的战报,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双方人数都在百万人以上的决战,你可知这其中的风险?” 白霜寒正色道:“姐姐,我知道,但风险和收益是并存的。若我们的得到了匈奴的战马,那我亿国将多一只所向睥睨的骑兵。” 白霜霜眉头微皱,沉吟片刻后,无奈道:“我知道,我劝不动你。所以我这次偷偷前来,是准备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带你走。” 白霜寒的眼睛一下子睁的很大,一副你别胡闹我什么也没听见的意思。 白霜霜起身,白霜寒连忙道:“姐姐慢走,我就不送了。” 白霜霜冷笑一声:“想得美,给我准备一件亲卫的甲胄,我回来之后再换。” “姐...” 一个字刚说出口,他才反应过来,连忙追问道:“你要去哪?” 白霜霜不屑冷哼:“你管我?” 白霜寒一点也不知道廉耻的趴在地上,死死的保住了白霜霜的一条腿。 白霜霜俯身在他头上给了一拳,一脸不耐烦道:“大神官和云上仙也到了,我们相约见一面。” 白霜寒的眼中冒出了星星,一脸献媚道:“姐~我也想去!” 白霜霜瞥了一眼他衣襟上的口水印,连忙摇头道:“不行,我嫌弃丢人。” “我这就换衣服,很快!” 说罢,白霜寒就冲到了屏风的后面,嘻嘻索索的声音彰显了他换衣服的速度。 白霜霜背过身子,神色无奈道:“你去干什么?万一打起来伤到你怎么办?” 白霜寒探出了半个脑袋道:“将来和姜不归一定回去!就算打起来也是我们三个人一起躲,又不只有我丢人。” “你怎么知道他俩会去?” 白霜寒换了一件淡青色锦袍,窜道白霜霜身后,拍了拍她肩膀到:“因为我们三个都不是安分的住。” 白霜霜转头白了他一眼,而后拎着他消失在了原地。 决战之地东部,魏国西部草场藏环山。 平原上的山丘本就不多,而这座山是由三座山峰交汇在一起。从南面看交汇处形成的盆地像是一个圆环,但从其他方向看只有山峰故名曰藏环山。 草原夜晚有些凉了,阵阵夜风轻抚着茁壮的草杆,发出了阵阵“沙沙”之声。 北面的山顶上,将来与尚婉儿躺在草地上,欣赏着难得一见的壮丽银河。 姜不归与姜故站在两人的不远处,喃喃低语中好似起了一些争执。 两人的话没有刻意回避,所以将来在那听的清清楚楚。 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而后伸手把尚婉儿拉了起来。 尚婉儿任由他拉着朝前走去,靠近一些后,将来沉声道:“姜不归,容我说一句可好?” 没等姜不归说话,姜故冷声道:“我姜国之事,岂是你能评头论足的?” “仓朗朗!” 赤虹剑出鞘半寸,凛冽的剑气锁定了姜故。尚婉儿认真道:“排在你后面,我始终是不服气,你把千钧剑拿回去,我们打一架。” 姜故嘴角一抽,冷声道:“小丫头,别以为我不敢打!再者说,你哪有一点仙气,简直徒有虚名!” “本来有,遇到他之后就没了。再者说,你叫大神官怎么不把自己供在庙里?” 将来先是一愣,而后对尚婉儿竖起了大拇指。 尚婉儿白了他一眼,那意思明显就是都怪你。 感受到了气氛的尴尬,熟练掌握帝王心术的姜不归轻笑道:“外敌当前,内耗大可不必。” 他话风一转,看向将来道:“将兄,若你以朋友的角度说,我洗耳恭听。若你以未来武王的角度说,寡人觉得大可不必。” 话音刚落,将来指着姜不归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个糊涂蛋!自己在这愁什么!我要是你,就不顾一切捣毁御三家。这内忧不除,你早晚被他们玩死!” 姜故勃然大怒,手中劲风一转,横在姜不归后腰的千军剑应声出鞘。 谁知姜不归侧身挡住了他的去路,不怒反笑道:“将兄,你当我不想吗?可跟那三个老不死的决裂,我姜国便要从山顶退到山腰了。” “你还觉得自己在山顶吗?” 这一句话,没有一丝嘲讽,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将来像是一个老朋友一样,希望点醒面前的知己。 姜不归双拳紧握,没有指甲的手指一下子就刺穿了手掌。 将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注意到了你掌心中密密麻麻的伤疤。不用问我也知道,那是你一次次隐忍留下来的。” 姜不归伸手看向自己的掌心,猩红的鲜血也盖不住那些显眼的伤疤。 将来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说道:“我与韩国公和赵国公的军队交过手,他们战败后是怎么跟你说的?” 姜不归毫不迟疑,沉声道:“面对天下第一军,谁去都一样。”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随然知道将来不是在嘲笑自己,但这小声让姜不归听着格外刺耳。 尚婉儿不留痕迹的拉了一下将来,他才强行收起这放肆的大笑。 只听他一字一顿道:“大战小战打了六次,每一次都是兵甲不全的民兵!他们在拿姜国老百姓的命应付你,他们手中的精锐从来没有出过龙头关!” 本以为姜不归会暴怒,亦或者咆哮出声。谁知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知道!” “砰!” 将来本想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待靠近后又变招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这一拳没有一点劲气,单纯的肉身之力也把姜不归打的倒飞了出去。 “混蛋!你傻不傻!” 将来嗷嗷叫的朝姜不归冲去,被尚婉儿拦住的姜故无法抽身,只能死死的瞪着尚婉儿。 “年轻人的事,年轻人解决,你老了,不懂!” 这句话差点没把姜故气的背过气去,他刚准备大战一番,就听到了姜不归放肆的大笑声。 这声音,他这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叔叔都不曾听过。 没有感受到尚婉儿一点杀气,姜故不假思索的转头看去,就见两人你一拳我一拳的互殴着,若不知道两人的身份,一定以为这是两个疯子。 几次交手过后,两人停手坐在了地上。姜不归笑容灿烂道:“你可知道,轮到我继位时,已经没有机会力挽狂澜了。” “我知道,要不然我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你说。” 姜不归笑道:“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不破不立,立不起来,就怪自己没本事!” 姜不归反复咀嚼这这句活,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 尚婉儿行一闪来到了将来的身侧,看向西方喃喃道:“人来了。” 将来拍了拍身上的杂草,沉声道:“商量一下明天的计划吧,你的破事我不想管了。” 姜不归伸出手示意将来把自己拉起来,奈何将来一巴掌把他的手打到了一边。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掣肘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太阳从东方升起,蜷缩在一起的匈奴大军,再次迫于无奈下向西进发。 他们也曾想过与身后的追兵殊死一搏,奈何一直都没被逼上绝路的它们,始终无法鼓起勇气正面迎击那些无情的弩炮。 他们就像一群被驱赶的羔羊,在这片不属于他们的草原上任人驱赶。 匈奴骑兵大军刚动,身后三方的追兵便也跟着动了起来。 一路放水的决云军,今天格外凶悍。匈奴的骑兵刚跑起来,他们就已经从左后方追了上来。 在匈奴骑兵后军一阵阵惊呼声中,铺天盖地的箭雨已然倾泻而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匈奴大军一下子变得慌乱起来。有些人出于本能的向北跑,朝着他们的漠北跑。但魏国的骑兵,犹如等待猎物的猛兽,死死的拦住了猎物回家的路。 又一次两面夹击,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不是骚扰逼迫,而是实打实的进攻。 轮番的箭雨,让匈奴大军倒了一片又一片。那些逃过一劫的矮脚马,出于本能的继续跟着队伍,在阵阵哀鸣声中继续前行。 惨烈的厮杀还在继续,决云军犹如一柄尖刀一般,从匈奴大军的后方斜插而过,削掉了一块大大的肥肉。 与大军脱节的匈奴骑兵哪敢停留,正准备从出现空档的南面突围时,快速奔袭而来的达日部铁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想要再次改变方向遁走,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风驰电掣赶来的墨甲军与淇河部铁骑,将这支脱离队伍的孤军团团围住。 将来策马走出军阵,用破阵戟指着匈奴骑兵道:“下马,滚回漠北。” 淇河部的队伍中走出一人一骑,那人是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汉子,用一口流利的漠北话翻译着将来的命令。 待他翻译完将来的话,匈奴铁骑沉寂片刻就就炸开了锅。 先不说战马对于他们来讲就是生命,从这里步行走回漠北路上一定会死很多的人。 说不好,他们还没走回漠北,就要迎接今年的第一场雪。 时间紧迫,将来没有迟疑。只见他大手一挥,其身后的卫字营同时扣动了手中的机扩。 阵阵弩铉鸣颤声中飞矢呼啸而去,临近卫字营的匈奴骑兵齐刷刷的到了一片。 不知匈奴骑兵中谁喊了一句什么,顿时那些漠北汉子露出了嗜血的目光。 那懂漠北话的骑兵翻译道:“天策上将军,他们说横竖都是死,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了!” “要不是不想便宜伏尸教,真当我愿意放过这些入侵者?” 说罢,将来振臂高呼道:“墨甲军!” “嚯!嚯!” 伴随着连胜其喝,墨甲军摆出了全面进攻的架势。这天下第一军在阵前带起的威势,岂是那些落后的蛮夷能够比拟的。 匈奴骑兵军阵,因为墨甲军带来的压迫,而逐渐归于平静。 将来眼睛一转,下一吸周身气势节节攀升,三条带着九州威势的五爪金龙赫然漂浮在他身后。 那一觉醒来后,得道正统传承的将来,除了模样变得俊俏,一身境界稳如泰山外,便是这伴身龙魂发生了质的变化。 除了体型大了数倍之外,三条龙魂都像有了神智一般,在其身后舞动犹如活物。 眼前的这一幕,不仅吓到了匈奴骑兵,连达日部与淇河部的将士都恨不得跪地拜倒。 “我说,你帮我翻译!” 那懂漠北话的汉子已经被吓的愣了神,还是身边的艾彦踢了他一脚才使他回过神来。 艾彦小声道:“帮天策上将军翻译!” 那汉子如梦初醒,对着将来连忙点头。 将来双脚脱离马镫,脚下气旋疯狂旋转,人也跟着漂浮在了空中。 只见他俯视着脚下的匈奴骑兵,沉声道:“孤乃九州之人皇,与你漠北的长生天也算相识,今日放你等一条生路,只不过是给我那小老弟一点薄面而已,你等不要不识抬举。现在不滚,我便用你们的鲜血祭奠我九州之山河。”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将来的嗓门奔来就大,在其用劲气刻意为之下,刚刚的那段话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不仅仅是那正准备翻译的汉子蒙了,达日部与淇河部的人都蒙了。 将来身后的卫字营个顶个的涨红了脸,那样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不翻译?” 面对将来的俯视,那汉子仓皇失措间翻身下马,双膝跪地后对着将来俯身便拜。 这一幕,刺激到了匈奴人,不少人也下马,对着将来不停的叩首。 将来手中劲风一转,那淇河部的汉子就站了起来。只听他沉声道:“前面已经合围,莫要再拖。” 那汉子连忙躬身,对着匈奴骑兵大声翻译了将来的话。 待声音停止,那些跪倒在地的匈奴人结伴离去,眼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余下的人也加入了北行的队伍。 将来把收拢战马的事交给了达日部,而后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向前挺进,与魏国王骑和决云军一起处理那第二块肥肉。 当尉迟无双看到漂浮在空中,在那装神弄鬼的将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不远处的藏环山上,白霜霜看了看即将与四国联军碰面的匈奴骑兵,又看向远处格外显眼的将来。 她美眸流转间,对着尚婉儿轻笑道:“你男人还真有趣,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比我还擅长。” 尚婉儿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将来的身上,只见她俏脸微红道:“那家伙就不是一个正常人,害的他身边的人都不正常了。” 白霜霜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那你要小心了,不能让他跟你们的孩子太过亲近,影响下一代就不好了。” 尚婉儿正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时候,姜故冷声道:“你们说伏尸教的教主可能会出现,我才继续在这里停留。若你们有闲心聊那些没用的,我便走了。” 白霜霜是一个脑洞清奇的姑娘,她没有继续任何一个话题,而是话风一转道:“贞、燕的联军向前挺进了,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姜故眼睛微眯,注意这姜不归所在的位置,摆出了随时出手的架势。 山下,姜不归看着贸然挺进的贞、燕联军,嘴角露出了轻蔑的笑容。他下令道:“队伍补齐纵身,与亿国军队共建防线。” 另一边的白霜寒也下达的同样的命令,四十万大军缓慢会和构建出一个有兵甲铸成的长城。 深藏在军中的蓝王,转头看向了姜、亿大军的变化。他眉头微皱,对着身边的传令兵道:“你派人去问问孙玄机,他知不知道姜、亿两军的安排。” 话音未落,战马的轰鸣声已经让他的耳膜发同。眼前那洪流一般的骑兵队伍,让蓝王瞬间后悔昨日的决定。 他想下令后退,但他知道这五万步兵要是退了,就没更加没有活着的希望。 就在此时,算玄机所在的位置传出了低沉的号角声,当号角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的那一刻,燕国的步兵变阵了,贞国的步几乎在同一时间跟着一起变阵。 十万大军在军官的指挥下,逐渐的变成了一个弯月状。凹进去的月刃,对准了匈奴的骑兵,长枪巨盾前,是被长钉打进地面的拒马桩。 “咚咚咚!” 蓝王的心脏剧烈跳动,好似随时都会从喉咙中蹦出来一般。望着越来越近打匈奴大军,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拨转马头就此逃跑。 只听他颤声道:“传我命令,若情况不妙,前军掩护后军撤退,战亡抚恤金加三倍。” 传令兵连忙应下,而后转头吩咐了几句,那传令兵周围的十余人便各自奔走在军阵中。 蓝王的目光看向远处的孙玄机,虽然看不清他如今的神色,但那匀速摇动的羽扇,足以证明他此时有恃无恐。 孙玄机身边,一直观察蓝王动向的亲卫道:“大都督,蓝王身边的人下去传令了。” 孙玄机冷笑道:“不急,再等片刻。” 他抬手用羽扇遮挡阳光,阴冷的双眸测算着匈奴骑兵距离陷马坑的位置。 “呵!成了!” 话音刚落,那些冲在大军最前面的骑兵,齐刷刷的掉进了陷马坑中。 换乱前军来不及应对,不多时便发生了相互踩踏的情景。这份乱想仅存在了片刻,在一阵低沉的号角声中,凶悍的匈奴人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冲锋。 第二道陷马坑没有让他们有所停留,反而激起了他们的兽性。前方有人拦路和后面有大批追兵,完全不是相同的对待方式。 匈奴骑兵越冲越用,他们在第三道知第五道陷马坑前根本就没有滞留的迹象。 此刻的蓝王彻底慌了,他连忙下令道:“退...快退...应该还来得及!” 传令兵连忙道:“王,我们不知道燕国倒地挖了多少陷马坑,若是没有,我们必定会被追上。” “这...如何是好!” 就在蓝王犹豫之时,另一边的孙玄机放下羽扇,冷笑道:“传我命令,大军向南移动,把路给匈奴人让出来。” “诺!”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各自算计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低沉的号角声,婉转且悠扬。燕国五万步兵,在匈奴骑兵跨过第九道陷马坑时,快速朝着南侧的藏环山撤离。 见孙玄机终于肯退了,蓝王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升起了看姜、亿联军死战的热闹。 他兴致冲冲,连忙下令道:“快!跟上去!我们站在山上看热闹。” 在他传令之前,贞国的队伍其实就已经动了。因为这些所谓的贞国精锐,完全没有硬撼高于己方十几倍敌人的勇气。 他们见有人退走,也不管是不是己方的人马,便一股脑的跟了上去。 贞国步兵刚撤到之前燕国的军阵处,便有一阵阵惊呼声从军阵中传出。 全力奔走的蓝王转头看去,惊得他险些从马背上跌落而下。没有陷马坑的阻拦,杀红眼的匈奴骑兵越跑越快。先头部队距离贞国军阵,仅有不到三十余丈的距离。 蓝王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生死关头他不敢耽搁,全力纵马向前奔跑,只要脱离匈奴骑兵冲锋的路径,他就有可能死里逃生。 按到这个距离推算,他这五万人跑不了。若能牺牲这五万人,换他一条生路,他也是愿意的,毕竟他用小半数家财养了这五万将士这么多年。 因为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贞国步兵开始慌乱了起来。蓝王不管不顾的朝前奔跑,但他前进的道路被慌乱的士兵堵了个严严实实。 蓝王目眦欲裂,只见他抽出腰间佩刀,左劈右砍下斩翻了一名又一名的贞国将士。 他嘶声咆哮道:“滚开!滚开!别当着老子的路!你们滚开啊!啊!!!!” 他的声音那里盖得住万马奔腾的声势,轰轰的马蹄声不仅仅盖住了他的咆哮,还盖住了那些将士不甘的怒吼。 因拒马桩的缘故,只有骑术最为精湛的悍卒继续向前,而那些骑术一般的,而绕过拒马桩向两翼铺开。 战马奔袭的速度,没有因为阵型的变化而减缓。藏环山前的十万联军,很快就淹没在了骑兵的洪流中。 蓝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好似依稀看到了站在山脚上的孙玄机。 他觉得孙玄机也在看着自己,而孙玄机的手里依旧摇晃着那令自己厌恶的羽扇。 与蓝王不同的是,燕国的五万将士不可置信的看着山上的孙玄机。 哪怕是矮脚马即将撞向自己,哪怕是弯刀砍进自己的皮肉之中。除非倒在敌人的铁蹄之下,否则他们绝对不会把视线从孙玄机的身上移开。 他们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狠心连自己的袍泽一起算计。 孙玄机摇晃着羽扇目光轻视,他望着被骑兵淹没的燕国儿郎,喃喃自语道:“这十万条命,能否激起匈奴人的血腥。这十万条命,能否逆转将来一手打造的战局。” “我觉得,不会!” 一道冰冷动听的声音从孙玄机身边响起,吓得孙玄机周身腥臭之气涌动,一步朝另一侧疯狂暴退。 而他刚刚站的地方,那道倩影看都没看他。她望着那些惨死的将士,自说自话道:“将来说的没错,有些人就应该杀光了抹净了,要不这个世界依旧是臭的。” 孙玄机眼睛微眯,冷声道:“你是谁?” 话音刚落,另一道婉转动听的声音从孙玄机背后响起:“就是这股臭味?那我记下了。” 说罢,白霜霜手中的牧云笛就抽在了孙玄机的脖颈上,把他整个人抛向了山顶。 孙玄机正怀疑,这一击的力道为何没有打断自己的脖子时,姜故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他身前,一把握住了孙玄机的脖子。 姜故嗅了嗅,冷声道:“这味道,想不记住都难。” 孙玄机整个人都是蒙的,出现在他身边的白裙女子他没看明白。那背后之人抽的一击他也没看明白,这一击锁喉手他更是没看明白。 眼前的中年人,是如何卸去那诡异的力道,而后不伤自己分毫的擒住自己。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匈奴的铁骑没有因为这边的变故而停下,反而像是羊群变成了狼群一般朝着姜、亿联军汹涌扑去。 那十万将士的惨死,没有让姜不归的脸上出现半分波澜。他挥了挥手,悠长的号角声便从阵前响起,不断向后蔓延。 另一边的白霜寒也一样的挥手下令,而后从马鞍上摘下了九尺九寸的鎏金槊。 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战的渴望,真的不希望匈奴骑兵因为异变而胆怯。 姜、亿两国的大军,在号角声中缓缓分开,肯快就在两军之间露出了一片空地。 这片空地不是给匈奴骑兵让路,而是让将来帮助魏国组建的神机营大显身手。 那藏在大军之后的弩炮已经准备就绪,一架架神风弩在烈日下露出了狰容,还有那些挂有雷火桶的投石车,与墨甲军的装备想必,这支有白音亲率的神经营丝毫不让。 四万骑兵护在神机营的两侧,不是怕匈奴骑兵近身,而是将来特意交代,拍姜不归与白霜寒见财起意,打完丈之后抢了神机营的装备就跑。 眼前的这些东西,可比那些匈奴的矮脚马值钱。若真被人抢了去,将来在双子城的院子,一定会被深居在环山神机大营的老学究们给炸了。 一名机灵的小伙子,站在白音身侧,只见他平举手臂,翘起大拇指测算着敌军骑兵的距离。 小伙子兴奋道:“将军、将军,可以下令投放雷火桶了!” 第一次指挥远程利器的白音也有些慌乱,他连忙高呼道:“那什么桶准备!放!” 他命令下达的含糊,但身边擂鼓的年轻人可不含糊。只听阵阵的战鼓声在阵前响起,一个个膀大腰圆的大小伙子就抡起木锤砸动机扩。 投石车的木臂用力一抛,点燃引线的木桶就被齐齐的抛了出去。 当木桶在空中画出一道抛物线,落向汹涌而来的匈奴骑兵时,匈奴骑兵在那一刻彻底乱了。 这回爆炸的东西他们见过,若不是忌惮这东西的威势,他们怎么会向羊群一样任人驱赶。 匈奴的骑兵四散奔逃,只要不往前去,不被他些木桶砸中或者波及道怎么样都行。 “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的轰鸣声在平原上回荡,雷火桶炸裂的地方不仅仅躺满了尸体,还有阵阵浓烟和泥沙走石。 一轮轰炸,匈奴骑兵刚刚恢复了的一丝血性就荡然无存。 他们如无头苍蝇一般四下轮窜,又被决云军、墨甲军、魏国王骑、达日部、淇河部的军队纷纷堵截,如今已被困在藏环山之前。 瞥了一眼不敢再动的匈奴骑兵,白霜寒的眼睛向后看去,不出将来所料他真的盯上了那两万人的装备。 他身边的将军,好似读懂了他的眼神。连忙小声道:“左亲王,要不要...” 白霜寒冷冷一笑:“你看,那些黑洞洞的炮管已经对准我们了。” 另一边,姜不归对着手下的亲卫吩咐道:“找机会偷一个投石车旁边的木桶,别的东西不要动明白吗?” 那亲卫连忙点头,人也慢慢的向后退去。 就在两人惦记神机营的利器时,那个身后三条五爪金龙盘绕,脚踏虚空的年轻将军出现在匈奴骑兵的上空。 山顶上,御虫威胁孙玄机的白霜霜注意到了这一幕,只见他手指一变曲调立马就换了一颗。 当曲音通过其磅礴的劲气冲向天际时,天空中顿时狂风大作,滚滚乌云伴着闪电朝这片战场汇聚而来。 孙玄机吞了口吐沫,视线从身上的蛊虫移开,望向白霜霜道:“养蛊,求雨,你是亿国大巫师白霜霜?” 声音中带着诧异,还有些许惊恐。 山下的将来哪管那么多,见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他这家伙又怎么会放过这个装神弄鬼的机会。 只听他朗声道:“孤乃九州之人皇,现在命令你等入侵之外族。立刻下马,滚回漠北!否自孤就驱使雷霆劈死你们!在我的威势下,长生天也救不了你们!” 熟门熟路的汉子开始翻译,因敌军人数过多,将来又组建了一支翻译队伍,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入匈奴骑兵的阵地中,顿时掀起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将来也为自己赶到尴尬,但想了刚若真打下来伏尸教说不准会出现一道两位登峰境强者,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正在想如何吓唬这些满意的时候,一阵风卷起远处的杂草朝他这边吹来。 他连忙振臂高呼道:“风来!” 可令将来没想到的是,一道闪电从他身后的天沐上劈下,随后便是滚滚惊雷。 而那风势已停,显然没有吹过来的打算。 好在翻译团队没回过神来,好在这些漠北人没见过世面。将来刚刚的振臂高呼,再加上他身后的电闪雷鸣,在这些匈奴人的眼中,完全坐实他之前的口出狂言。 眼看着匈奴骑兵下马跪倒,白霜霜孩子心性作怪,手中的曲音戛然而止。 当悠扬的笛声停止的那一刻,将来仰天大笑道:“风、雷、雨散!”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被他装到了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这次翻译团队反应奇快,在将来喊出风雷雨散的那一刻,他们就齐刷刷的翻译成了漠北话。 白霜霜气的直跺脚,正欲拿起笛子再吹时,尚婉儿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白霜霜不悦道:“你干嘛?” 尚婉儿没有回答白霜霜的问题,而是示意她看向孙玄机。当白霜霜的视线看过去时,尚婉儿才说道:“你看他看你的眼神,完全是想偷袭你,还是至死不休的那种。” 孙玄机蒙了,心里暗骂道:“你有病吧。” 可他这一刻的情绪波动,再加上那阴冷的眼神,在白霜霜看来,尚婉儿所说的并无虚言。 白霜霜身形一闪,出现在了孙玄机的面前。只见她捏住孙玄机的下巴,把一只虫子塞进了孙玄机的嘴巴里。 孙玄机再也不管身上的蛊虫,一边倒退一边说道:“你...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白霜霜微微一笑:“明知故问,当然是蛊啊!” 孙玄机不敢对白霜霜发泄怒火,也不敢去看那身手高觉的中年人。他瞪着不远处的尚婉儿,眼神之中写满了杀机。 此时的尚婉儿哪有心情搭理他,她的目光全在那万军之上的将来身上。 天空中的乌云打开了一道缺口,突破云层的第一道光线恰巧照在了将来的身上。 望着那独自沐浴在阳光下,漂浮空中金龙伴身的人儿,尚婉儿美眸流转,轻笑道:“可恶,被他装到了。” 反观将来,当他发现阳光唯独照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窃喜道:“哈哈哈哈,被我装到了!” 他的脚下,百万匈奴骑兵跪地不起,像跪拜长生天一样,跪拜那高高在上的人皇。 那连成一片的低语声将来听不懂,最近的一名翻译官很识趣道:“他们的大概意思是,请九州之神放他们一条生路。” 乌云快速散去,阳光照应在每一个匈奴人脸上,其中的迷茫、惊恐、疑惑种种神情体现的淋漓尽致。 将来定了定心神,朗声道:“你等还不速速离去,是想等我降下天罚吗?” 声音滚滚,音波浩荡,这一刻的将来,真如神明降世一般俯瞰着脚下的一切。 当他的话再次被传开,已经有人起身朝北方走去。有人带头,就有人跟上队伍。望着不断汇聚离开的人流,将来松了一口气,其实此刻的他心情,比硬撼百万敌军还要紧张。 一些通灵的矮脚马想要跟上北行的队伍,但他们的缰绳很快被魏国将士拉住。 阵阵悲鸣声中,只能眼看着自己的主人渐行渐远。 将来、姜不归、白霜寒交代完战后事宜后,相约在藏环山峰顶相聚。 登山的路上,姜不归单刀直入道:“将来,能否帮我组建一支生机营那样的队伍?” 将来向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姜不归无奈道:“算我租借如何?只要我剿灭御三家,他们累计的财富我分你三成,还会把那些利器还给你。” “噗!!!哈哈哈哈!!” 白霜寒捧腹大笑,出言嘲讽道:“姜不归,我不觉得你在拿将来当傻帽。但你这番作为,显然是急不可耐了。姜国的形式就那么紧张吗?你已经不顾自己的颜面了?” “打了这么多年,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吧?又何必在此挖苦我?说的好似你不惦记那些利器一般。” 白霜寒摊了摊手,朗声道:“我当然惦记啊,要不怎么挡的下你姜国的攻伐。要不是漠北来犯,你姜国的大军已经南下了吧。” 姜不归没有一丝慌乱,他淡定道:“内忧为除,我哪有闲心与你亿国开战,惦记那些利器实在是想把权柄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行了,我是不会给你们了。我像是会做那肉包子打狗的糊涂事吗?” 说罢,将来冷笑道:“若把那些利器给你们,那我后院的一线关不被你们打穿?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就不要在这演聊斋了。” “将兄...” “将来...” 将来没有回头,挥手打断道:“有帮你们的功夫,我自己那拿下你们的领土,不好吗?” 白霜寒冷哼道:“大言不惭,一年内拿下曌国全境,又得齐、魏两国。你那北境十一军能维持住如今之局面就不错了,还想妄图染指我龙西的疆域。” 姜不归难得附和了一句:“你将家的政策,民心为上强军为本。如今之局面,休养生息才是上上之策。待各地民心所向,府兵能处理各地防务,你那十一军才有可能调动。” 他话风一转,轻笑道:“少说三年,多则五载,你就老实呆着吧。我龙西到那时,也应该分出个胜负了。” “就是,江南两国有你扛着,我们舒服的很。” 说罢,姜不归与白霜寒对视了一眼,两人目光触碰的那一刻,好似有火花在空中绽放。 将来突然转头道:“姜不归,你说我带着三军,打下你姜国的未央府怎么样?帮你对付一个国公,我还能拿下龙头关安心发展内政,混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 “内斗归内斗,你要敢带兵来犯,我姜国四府一定会把你斩杀在龙头关前。到那时...” 他的话还没说完,白霜寒打断道:“你打未央府,我打不周府,他自己打广灵府,这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姜不归冷声道:“这么说,我姜国失两府之地我还得感谢你们了?” “不客气...” “应该的...” 姜不归冷哼一声,从腰间摘下因剑身过长不便疾行的千钧剑。只见他身形几次闪掠,快速朝山顶奔去。 白霜寒收起了玩味的嘴脸,极其认真道:“我刚刚说的不是玩笑。” “嗯,我知道。但是,我不会答应。” 听到将来的回答,白霜寒的声音变得冰冷了起来。他一字一顿道:“共谋姜国,平分之,何乐而不为呢?” 将来沉声道:“其一,两国共伐会让即将分崩离析的姜国空前团结。其二,我坐山观虎斗看着你们彼此消耗,这才叫何乐而不为。” 白霜寒狠的牙痒痒,要不是自己打不过,他恐怕已经挥刀砍向将来了。 将来连让他过嘴瘾的机会都不给,一步神行踏出再出现时已然超过了姜不归的所在之地。 “你何时对贞国动兵,我何时率军南征。” “好,希望那时姜国之主还是你。” 姜不归双拳紧握,望着那追赶不及的背影只能暗自咬牙。 将来踏上山顶的那一刻,尚婉儿便迎了上来。未等将来开口,她率先道:“只有这么一个负责燕国的癸使,没有发现其他的伏尸教使者,更没有那教主的踪迹。” 孙玄机趴在地上,神情木讷好似丢了魂魄一般。将来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他自己服毒了?” 白霜霜道:“是我给他下了蛊,我们了解不多,就能你来问了,他还能活一个时辰,之后便会精血耗尽而死。” 将来干脆盘坐在地上,望着目光空洞的孙玄机问道:“你伏尸教有十位使者,与天干之数相契合?” 孙玄机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请嗯了一声。 “跟我说说,这十位使者的分别负责哪里?。” 孙玄机木讷道:“甲乙在曌、丙丁在姜、戊在齐、己在魏、庚在漠北、辛在贞、壬在亿、癸在燕。” 将来冷声道:“你可知,甲乙死在了何人的手中?” “不知。” 将来眼睛微眯,再次问道:“你可知戊的去向?” 孙玄机喃喃道:“他逃离齐国前与我见了一面,他被教主调往贞国协助辛了。” “己、庚依旧在漠北吗?” 孙玄机不带丝毫感情道:“不知道。” 将来眼睛一转,好似抓住了询问的关键,只听他沉声道:“你觉得,己、庚会去哪?” 白霜霜撇了撇嘴:“他脑子只是还能用,又不是...” 话音未落,孙玄机沉声道:“若驱狼吞虎的计策失败,那漠北的蛮夷便没了作用,己应该会回到魏国伺机而动,而庚应该会帮助丙、丁进入姜国。” 姜不归快步来到将来身边,一样盘膝而坐沉声问道:“他们在姜国的任务是什么?他们是朝中官员还是江湖之人,你可有找到他们的办法?” 一连三个问题,让孙玄机呆愣了片刻。白霜霜拿起牧云笛吹了一段,孙玄机才从缓慢的抽搐中停了下来。 白霜霜沉声道:“一个问题一个问题问,毕竟主掌意识的一多半是虫子,没有那么灵光。” 姜不归再次问道:“你们的使者在姜国做什么?” 孙玄机此刻的声音变得怪异,沙哑道:“三家分姜。” 姜不归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沉声道:“可知丙、丁在姜国中的身份?” “不知道。” 姜不归再次问道:“你觉得,丙丁会用什么身份掩藏自己?” “无迹可寻。” 姜不归无奈一叹,沉声道:“你们可有什么联络方式?” 孙玄机道:“若非教主命令使者共谋一事,使者是不可以私自联系的,况且也找不到。”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三十五章 问蛊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姜不归无奈离去,弄得想上前询问壬使下落的白霜寒也心思不再。 反倒是将来,对孙玄机的回答生出了怀疑的味道。他转头问:“白姑娘,他会不会已经恢复了神智?” 白霜霜冷声道:“你在质疑我登峰境的实力掺水?” 将来还要继续开口,一旁的尚婉儿连忙摇头,并且抬起玉手指了指脑袋。 将来了然于心,转头继续询问道:“你说使者不能私下联系,为何戊知道你的身份,并且能找到你?” 孙玄机道:“我是天干之中唯一的明子,所有使者皆知道我的身份,能带兵出来的也只有我这个燕国大都督,只要找到军队自然就能找到我。” 见刚刚对话之中的破绽得到了解答,将来试探性的问道:“伏尸教的教主是谁?” “教主是谁...” “教主是谁...” 孙玄机重复着,身体再次颤抖了起来。其眼耳口鼻同时流出鲜血,那样子格外吓人。 白霜霜把牧云笛放在嘴边,只见他十指连动,一支婉转动听的曲子紧紧包裹住了藏环山的峰顶。 尚婉儿目光锐利,猛然看向西南方向后,人也跟着消失在了原地。 姜故手腕一翻,千钧剑就握在了他的手中。 “大巫师,这里就交给你了,万万不能离开,我去协助云上仙。” 说罢,姜故也朝着西南方追了过去。 望着两人转瞬消失的身影,再撇一眼全力御笛的白霜霜。将来思绪非转,沉声问向孙玄机:“伏尸教的教主是谁?” “不知其真实身份,有时见面他是一个垂暮老者,有时见面他是一个中年妇人,有时见面他是一个跛脚乞丐。次次不同,次次变幻。不是易容之术,除了那压迫我等本心的境界外,完全看不出其他端倪。” 听到这里,将来的眉头为之皱了起来。 见他不说话,白霜寒道:“那岂不是很麻烦,他可能是我们朝中的官员,也可能是为我等守门的侍卫。若真的能不留痕迹的变成别人,那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姜不归再次回到孙玄机的身边:“千变万化间,可有相同之处?” “不知道...” 曲声停止,周围的萦绕的那股神秘力量也随之而去。白霜霜伸手接住了一颗满是裂痕的佛珠,其上的腥臭之气的浓郁程度,熏的白霜霜直接把佛珠扔向了将来。 “接着,刚刚险些弄死他的源头。” 将来没有回头,双指夹住了那颗佛珠。他把佛珠放在孙玄机面前,冷声道:“这佛珠为何会要你性命?” “子母手串,两串各十颗。十子分别在我十人的气海内,十母掌握在教主手中。” 眼前的佛珠,让将来想起了那两面佛。将来一字一顿道:“两面佛与你伏尸教有何关系?” 孙玄机道:“教条、教信、教意。” 将来听的云里雾里的,姜不归解释道:“直白点就是他们信奉的唯一。” “一帮疯子罢了,还是稳点实际的吧。” 说罢,白霜寒也凑了过来,他拍了拍孙玄机的脸,冷笑道:“你们引外敌入侵,是为了什么?四处挑起战事,又是为了什么?” 孙玄机的声音开始变得虚弱,想必是经历过刚刚的风波,那原本一个时辰的寿元已经所剩不多。 “尸山血海是我等修行之根本,若天干跻身登峰境,教主的心愿便能达成。” 将来追问道:“你们教主的心愿是什么?” “自渡以得果位。” 三人相互对视,很显然都是一头雾水。 白霜霜道:“这伏尸教应该是佛教的一个邪支,信奉小乘佛法到了一个丧心病狂的程度。自渡就是摒弃普度众生之念,以渡化己心之道为本。” “说简单就是满足了自己心中所念,就能得到果位成为西天的佛。” 就在将来与姜不归纷纷点头之际,白霜寒鬼使神差了问了一句:“姐,你怎么怎么知道这些?你不会是想出家吧?怪不得你这么大岁数还不嫁人。” 白霜霜神色微寒,手腕翻转间白霜寒就被她凭空拖了过来。 听着着身后叽叽喳喳的惨叫,姜不归觉得没有什么意义,便走到山边看着下面浩荡的四国大营。 重要的消息无所得,但也不能说没有任何收货,将来依旧盘坐在哪里,思绪飞转见响起了孙玄机的另一个身份。 他沉声问道:“燕国可是表面那样孱弱?” 将来之所以这么问,是他心中深藏多年的想法。若燕国真的有那么弱小,怎么能挡住贞国几十年的征伐。 孙玄机的气息已经如游丝一般,好似随时都会断掉,他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将来的眼睛愈发明亮。 身后的吵闹声听了,将来一个剑指点在了孙玄机的眉心上。这位伏尸教的癸使,燕国的大都督就在样身死道消。 “死啦?这么快!?” 踉跄走过来的白霜寒不由的撇了撇嘴,转头抱怨道:“姐,我还没问那壬使的情报呢,这家伙就死了,你那蛊也不行啊。” 将来好奇问道:“什么蛊,可还有?若以后再抓到伏尸教的人,可否交给大巫师审问?” 白霜霜摇了摇头,没有如实交代的意思。白霜寒也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可奉告。 站在山边负手而立的姜不归道:“大巫师白霜霜,手中蛊虫千百种,可每一种只有一只虫王。像问蛊这种偏门类,蛊虫需要比武夫高一个境界,也就是说那半步登峰的使者用掉了大巫师唯一一只问蛊王。” “用了,还是可以培育出来了。等我再养出来一只,就塞到你嘴里,把你绑在你的皇城门前,让你自己讲你的风流史。” 姜不归微微一笑:“我的风流史可不多,唯一那一点大巫师是知道的。” 白霜寒瞬间变成了狐狸脸,疑神疑鬼道:“好啊姐!难怪你这么多年都不嫁人!你...你跟这个有三宫六院的家伙有猫腻,你是不是瞎了啊!他哪里好了?” 说罢,白霜寒更加的慌了,因为白霜霜并没有打他的意思,这好像就是在默许一番。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白霜霜张着嘴说不出半个字。他又咬牙切齿的看着姜不归,冷声道:“王八蛋,你敢勾搭我姐,我跟你同归于尽!” 他一脚踢飞身边九尺九寸的鎏金槊,锋锐的槊锋直指姜不归。 白霜寒的身形快速追上鎏金槊,槊锋在其手中变化刺向姜不归的眉心。 “够了!回来!” 白霜寒好似听不到一般向前,依旧一往无前的刺向姜不归。 就在此时,一柄双手剑从空中斩下,直奔白霜寒的脖颈而去。 白霜霜同时出手,包裹这浑厚劲气的牧云笛稳稳的接住了姜故的一击。 白霜寒的身体因为两位宗师的交手而凝滞,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一滴一滴滚落,脸色逐渐的苍白了起来。 将来看了无奈摇头,转头看向尚婉儿手上提着的黄鼠狼。 他好奇问道:“就是这个东西?” 尚婉儿点头,刚开始是一个小孩模样,见躲不过去了就变成了这只畜生准备挖地遁走,被我一剑砍死了。 说罢,她才想起了手上拎着东西,而后顺手扔在了地上。 将来用脚尖拨了一下,见死的透透的了,便要拉着尚婉儿离开。 尚婉儿好奇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将来凑近一些,小声嘀咕道:“情债。” 尚婉儿的声音更小:“谁和谁啊?” “我们一边下山一边说。” 一路上,两人手拉着手肩并着肩,将来因为那捕风捉影的话,给姜不归和白霜霜编排了一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而这个故事的当事人还不知道,这个故事会通过将欣的嘴弄得人尽皆知。 刚到山脚,白音就小心翼翼的凑到了将来的身边,低声道:“将来安达,姜不归的一名亲卫一只在我军神机营附近打转,我故意调开守卫试探了一下,那小子是想偷雷火桶。” 将来眼睛一转:“让兄弟们撤回来,不用威慑那两国军队了,撤离时给他留一个,被太刻意知道了吗?” 在白音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来两忙摆手道:“不能太小气,一捆不是三个吗?就给他留一捆!” “这等好宝贝,就这么便宜他们了,要是被他们研究出来,您以后就麻烦了。” 白音老实巴交的还在那劝诫,他哪里知道将来是在算计那此时还在山上的姜不归。 他一拳锤在了白音宽大的胸膛上,笑骂道:“让你去就快去,错过了立秋贴秋膘,今天我们喝酒吃肉,你来晚了我保证你没地方坐!” “马肉不好吃,酸!” 将来又捶了他一下:“抢来的牛羊都在后面跟着呢!” 好似知道白音要问什么,将来笑道:“酒我那有,虽说不能敞开了喝,但是一人一大碗还是有的!” 白音眼中冒出了星星,连月追战他肚子里的馋虫早就闹腾个千百回了。 “好好!哈哈哈哈!” 白音带着笑容,急匆匆的去下达将来的命令。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同庆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望着那撇去一身阴霾,快乐到奔跑起来的壮汉,将来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只听他豪情壮志道:“我辈之努力,只为山河无恙。” 本以为会得到尚婉儿崇拜的目光,可谁曾想到这个已经被带偏的美女,做出了一件将来挠破头皮也想不明白的事。 因为将来披甲,尚婉儿没有办法拧到将来腰间的皮肉。只见她抱住将来的手臂,用指甲掐起将来手背上那层薄薄的皮肤。 突如其来的疼痛,使将来呲牙咧嘴,完全没了一个战胜将军的模样。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不知我犯了什么错,让女侠为我动肝火。” 尚婉儿笑容温和,但手上的功夫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听她温柔道:“说到酒,我想起来了,有人告诉我,你马鞍上挂着的水囊里,全部都是酒。” 将来不敢反驳,更不敢反抗。他强挤出一个微笑,一字一咧嘴道:“我保证,从今以后行军酒囊...不是...水囊里只有酒...不是...只有水。” 尚婉儿手上了力道加重了几分,笑容玩味道:“好好的,完整的说一遍。” 将来疼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颤声道:“我保证,以后行军水囊里只有水。” “这还差不多。” 尚婉儿终于松手了,将来长舒一口的同时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在抬头的那一刻,恰巧看到了尉迟无双鬼鬼祟祟的往这边看。 那做贼一般的模样,将来知道一定是这家伙设计陷害他。 “哎!” 两人并肩前行时,将来长叹一声,露出了一副愁苦的模样。 尚婉儿见他这副样子,关心道:“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将来再叹一声道:“为何我身边都是一些乱臣贼子。” 尚婉儿先是一愣,而后笑出了声,她那花枝乱颤了模样,在将来眼中别提多美了。 没到这个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出现,要是每次都不同倒也罢了,可惜依旧一白宇这个没眼力见的。 只见他急匆匆的跑过来,呼哧带喘道:“老大,牛羊到停在五里外了,杀多少?管不管姜国和亿国的队伍?” “我看着像善财童子吗?” 将来看着白宇,抛出这个问题的同时,还抬手指向自己的鼻子。 白宇想了想,连忙摇头道:“不像!” 将来无奈摇头吩咐道:“啥多杀做多少,让辅兵营火头长自己去算。告诉他,都是缴获来的,别抠搜搜的,我们吃完就送到齐国去,别省着更别浪费。” 白宇连忙点头,犹豫了一下,沉声问道:“老大,既然我们不带那两拨人,我们在营地里吃?” 将来指着四座大营中间的广阔土地,语重心长道:“这么大片地方,不用多浪费啊,我们的抓紧时间跟魏国的兄弟庆祝庆祝。” 将来说完才注意到白宇不敢看自己,在加上之前不过脑子的话,他疑神疑鬼道:“白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见白宇支支吾,尚婉儿拉着将来就往大营走。 这一下将来就明白了,看着尚婉儿道:“那小子跟你打的小报告?不对啊,他也没那个胆啊。” 尚婉儿噗嗤一笑:“他太老实了,我一诈就诈出来了。” 将来回头看了一眼,保持安全距离跟在两人身后的白宇。忍不住笑骂了一句:“竟是些乱臣贼子。” “按你这么说,我就是乱臣的老大了?” 见尚婉儿那笑眯眯的样子,将来脸上瞬间就洋溢起幸福的笑容。 他大义凛然道:“想得美,后宫不得干政。” “后宫?难不成你还想着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外加三千粉黛?” 将来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完全是一道送命题啊。 他不敢犹豫,选择了一个死的轻一点的回答:“不可能,不存在,不能有,我将来这辈子只娶你一个。” 尚婉儿摆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带着一丝哭腔道:“若真是这样,我还不被那些言官老爷骂死。说我恃宠而骄,变相减少皇嗣的数量,这完全是动摇国本的行为。” 将来被她的这副姿态给逗乐了,可将来这一乐完全落入了尚婉儿准备的陷阱中。 尚婉儿真的把眼泪给挤出来,泫然欲泣道:“你们男人果然都是这般,吃着碗里的看着盆里的,夹着盆里的盯着锅里的。你实话实说吧,在我不在的那茫茫的时间里,你究竟招惹了多少别人家的女子。” 这如连珠炮一般的话,把将来轰的晕头转向。他思索再三,刚想出了一个避重就轻的办法,就被尚婉儿一句话给怼了回去。 “你犹豫了,你果然在外面沾花惹草了。” 将来此时的感觉,那就是恨不得随手拿点东西拍死自己。 就在他一愁莫展之际,藏环上的上头传出了一阵难以形容的劲气波动。 随之而来的,便是天崩地裂一般的额轰鸣声。大块的山石顺着峭壁滚落,向四处扩散的草木沙土彻底将上头笼罩。 将来抓住机会插卡话题道:“登峰境强者交战,当真恐怖如斯啊!婉儿,你说他们两个谁能赢?” 谁知尚婉儿没有回答将来的问题,而是神情幽怨道:“你不仅犹豫了,你还岔开话题。” “我...我哪敢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行行好原谅我吧。” 尚婉儿噗呲一声笑了,那笑容像是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小恶魔。 见将来一头雾水,尚婉儿笑道:“临行前,我和你的姐姐妹妹们小聚了一下,她们给我出的主意。” “她们说,双方的长辈都见面了,这门亲事也算定下了。” 说到这里,她脸色微红顿了顿继续道:“她们觉得,女人无理取闹是特权,要我试试你,看看我无理取闹时你的表现我是否满意。” 将来嘴角直抽,心中腹诽道:“那不是我的姐姐妹妹,你们才是一家人。” “轰!轰轰!” 山顶上的两位宗师好似没打过瘾,在两位新人你侬我侬的时候打的不可开交。但山顶的战斗丝毫没有影响两人的心情,那种即将相伴一生的喜悦或许只有过来人才懂。 见两人继续朝大营方向走来,酝酿许久阴谋的尉迟无双连忙打了一个暗号。 谁知那些将士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山顶的战斗上,逼着这难得一见的场面是跟子子孙孙吹侃的资本。 尉迟无双抬起双手,在张珏和石垚的头盔上狠狠的敲了一下。 在两人抬头之际,尉迟无双道:“等菜呢?人都快到了,再不让兄弟们打起精神来,我们就白准备了。” 两人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应了一声便转身去传达命令。 当将来与尚婉儿抵达营地刚树立起的大门时,山上的战斗很配合的戛然而止。 在那逐渐消散的烟尘中,墨甲军与决云军的联营中,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 “祝将来与尚婉儿订婚大喜,新王继位王妃入府普天同庆!” 两人都被吓住了,尚婉儿这个武道宗师如同一只受惊了的小兔子一般靠向将来。 将来也没好到哪去,像一个难得受到惊吓的傻狍子一般,与尚婉儿对撞了一下。 当看到尉迟无双一脸嬉笑的时候,将来终于明白过来这个家伙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了。 将来此时根本就没有机会找尉迟无双算账,因为两军的将士都太热情了,簇拥着他们朝中军大帐走去。 两人面带微笑频频挥手,尚婉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学着将来一遍又一遍重复道:“今晚有酒有肉,将士们都辛苦了。” 时间好似一下子变得漫长,尚婉儿觉得过去了好久可一看路,他们连一半的路程都没有走完。 听着身后的憋笑声,尚婉儿转头看去,身后跟着的正是尉迟无双和两军副将。 见尚婉儿看向自己,尉迟无双连忙抬头望天不敢与之对视。 尚婉儿那是何等人物,一缕劲气带着细弱蚊蝇的话钻进了尉迟无双的耳朵里。 “你也有这么一天的,我会帮你办的比这个轰动。” 尉迟无双猛的低头向前看去,谁知尚婉儿已经面带微笑的继续与士兵打招呼。 将来抽出了一个空档,小声嘀咕了一句:“夫人高明着实不能轻易绕过那厮。” 尚婉儿刚跟一位都尉点头示意,转头时道:“回头我们亲自给他安排一桩婚事。” “好嘞!” 将来应了一声,而后继续与将士们打招呼。 本以为就这样结束的两人怎么能想到,外面突然万马奔腾了起来。 那浩浩荡荡的军阵中只有反复的一句话:“祝新武王与王妃百年好合!” 外面围着大营转圈的,正是不敢落后的草原汉子们,在白音、阿日善、艾彦的组织下,才出现了这声势浩大的场面。 尉迟无双动用半步登封的劲气,振臂高呼道:“兄弟们,比嗓门我们也不能输!给我喊起来!” 于是,从百年好合到早生贵子,所有祝福新人的话语,在这片草原上不断回荡。 眼前的这一幕,对于枉死在战场上的贞、燕联军来说是何等的讽刺。但对于战胜的武、魏来说,就算他们要把天捅出个窟窿来庆祝都不为过。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三十七章 营前欢聚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日幕西垂,万里无云的天空变成了光暗参半的景象。 四国军营中心的空地上,架起了无尽的篝火。一只只冒着油泡的肥羊,在火焰上架烤着。沁人心脾的香气,弥漫在仓环山前的每一个角落。 姜、亿两国的士兵,在自己大营四周眼巴巴的张望着。不时有人吞咽着口水,发出咕咚咚的声响。 姜不归与姜故站在一处角落的瞭望塔上,望着对面热闹非凡的景象怔怔出神。 两人沉默许久,姜故沉声道:“我姜国有不缺战马,那些瓜分来的矮脚马干脆犒劳将士算了。” 姜不归道:“对面明显是故意的,若我姜国的儿郎连这点诱惑都忍耐不了,又如何追随我统一这乱世。” 姜故没在这个话题继续纠结,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下山时,那边的呼喊你听得到了吧。将来要继位了,还要与那云上仙成婚。” 姜不归笑道:“他如今可是分光无限啊!” “坐拥三国之疆域,若以古州划分,九州已占近半数。” “旗下十一支能征善战的王牌军队,又有韩时、白宇、尉迟无双、将漠、为武、贾静闲这群年轻的将帅之才。” “那些身体硬朗的老家伙,我就不用多说了吧,您比我熟悉。” 姜故点头道:“不提别人,单是北境双壁,将云天、将云下两兄弟多在一天,他大武就坚如磐石、固若金汤。” 姜不归无奈道:“这么说下去,我很容是失去信心啊。” 姜故道:“有些话,却不得不说。” 他顿了顿继续道:“云上仙成为武王妃,已是板上钉钉之事。那将家唯一没有宗师坐镇都城的短板,也因两人昭告天下的婚约而不攻自破。” 他看了一眼目光深沉的姜不归,犹豫再三继续道:“江湖上的事你不太关心,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竹中剑、木中刀、御血姬都与他将来关系匪浅,说是过命的交情也不为过。” 姜不归笑道:“皇叔想说什么?” 姜故认真道:“对方阵营,不仅仅有一位宗师坐镇,我希望这次回齐天府之后,你不要在离开都城,我好保你万无一失。” 姜不归摘下千钧剑,手却在递出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姜故叹息道:“若仅是这样,我暗中跟着你便是。可玉虚宫的态度,着实有些偏颇。天机子那老儿,不知在闭关研究着什么。其坐下首席弟子,还有那玉虚宫的圣女拿着他的周天剑,游走江湖为将来的人皇之名造势。” 见姜不归手臂微颤,姜故看向远处热闹的景象,幽幽道:“四位宗师不可能联手袭击我,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若天机子那老儿,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站在将来的那一边,那我没有神威军与皇城部署的协助,很难与之抗衡...” 话到此处,姜不归把千钧剑递给了姜故。其笑容有些凄凉道:“说到底还是我没用,没能在将家起势前干掉那三个老东西。” “杀他们容易,可那盘根错节的世家门阀。不是我杀了,就能解决的啊。” 姜故咬着牙,握住了千钧剑。两叔侄同时握剑,一同看着天色彻底变得昏暗。 姜故自嘲笑道:“我姜国自称占据两州之地,能臣良将无数。可如今比较下来,好像差了那么一些意思。” 姜不归没有接着他的话题说下去,而是轻声问道:“叔,你怪过我爹吗?” “怪啊,要不是他拉拢九州名门,你我也不会有如今的处境。可我们又没资格怪他,因为当时的局面是姜国生死存亡的时候。” 说罢,姜故转头看向姜不归:“你怪他吗?” 姜不归摇头道:“他能力王狂澜,是我心中的英雄。收拾不了这个乱摊子,是我这个当儿子的无能。” 姜不归松开了手,转身朝瞭望塔下走去。 “你去干什么?” 姜不归没有回头,挥手道:“既然最后一次在外面野了,那我就不想再端着了。我要带这二十万龙西儿郎,去找那将来蹭酒蹭肉。” 望着逐渐远去,有着洒脱背影的姜不归,姜故那严肃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笑容。 姜国大营,因为姜不归的一道命令而变得躁动。将士们快速退去战甲,放置好兵刃,浩浩荡荡的走出军营,跟着他们的王去找人蹭饭。 仅穿了一件刺绣华袍的姜不归,前行的同时转头看去,就见那光着膀子的白霜寒与他一样,带着浩浩荡荡的人朝那片欢庆之地走去。 一处更大一些的篝火前,围坐着一圈人。除了将来、尚婉儿、尉迟无双外,便是墨甲、决云的副将,还有白音带来的王部将领与达日、淇河部的将领。 众人吃着烤肉、喝着春草酒,听着草原汉子们唱着高亢的歌谣,一片其乐融融热闹非凡的景象。 一名拿着羊腿的斥候匆匆跑来,躬身道:“姜、亿的大军朝这边走来了,不过未披甲、未持刀,我们便没有放预警信箭。” 黄鞠挥了挥手,而后起身一跳,站在了张珏的肩膀上。他从怀中掏出千里镜,没有理会吃痛的张珏朝远处看去。 “嘿~姜不归没端架子诶,穿了一身便装带头来的。” 他随即又看向亿国军队的方向,忍不住的爆了一句粗口:“白霜寒那货,光着膀子来了,他不知道我们家王妃在吗?” 将来一听,眉毛瞬间就立起来了。他掏出千里镜,脚尖一点便停在了半空中。 待他落地后,四下寻摸了一下。见阿日善不嫌热,在衣袍外穿了一件小马甲,他二话不说就把阿日善的衣服给拔了。 害的阿日善露出了一副,像是被人欺辱了的小媳妇一般,惹着四周众人哄堂大笑。 将来对着小骨头招了招手,把马甲丢给他后吩咐道:“你去把这个摔白霜寒脸上,告诉他不穿上就不许过来。让后告诉他和姜不归,牛羊我可以提供,毕竟都是抵御外敌的汉子。但酒水我不管,自己架火自己烤。” 有将来撑腰,小骨头屁颠屁颠的就去了。 瞥了一眼受尽委屈的阿日善,将来大笑道:“什么嘴脸,回头我送一套将军甲胄!” 阿日善连忙来了精神,眼冒金星道:“当真!?” 白音一拳轻敲在他脑袋上,瓮声瓮气道:“武王说话,那还有假,还不快点谢过!” 将来笑而不语,走回尚婉儿和尉迟无双之间做了下去。 一众草原将领相互对视了一眼,齐声道:“武王!我们也要!” 这一声吓了将来一跳,手中的酒碗险些甩了出去。 将来没有痛快回答,而是抿了一口酒口认真道:“你们可想清楚了?上了我的贼船,可就没有下去的道理了。” 连忙挥手制止众人,将来看向白音道:“点了头穿了甲,珍德的事你得先抛在一边。” 面对白音为难的神色,将来没有怒意反而很是欣慰。 他不想在为难这个重情义的汉子,轻笑道:“他还小,等他能征战漠北,这天下早已插满我武字王旗。国泰民安时,我就把你踢了,让你陪着他去漠北耍。” 白音先是一愣,而后露出了开怀的笑容,不停对着将来点头。 “好好的话,就不能好好说,非要弄的自己跟山匪头目一样。” 说罢,尚婉儿端起酒碗,继续道:“来,我们干一杯,算你们入伙了!” 众人朗声大笑,这话说的比将来还像山匪头目。 酒水有限,但也没能阻止众人的热情。半碗酒下肚,众人再次发出畅快的大笑声。 唐炎笑道:“王妃不仅武艺冠绝天下,这性情也是女中豪杰啊!” 白宇拍腿笑道:“你是不知道,咱家王妃以前可是庆云寨的大当家!” 话音刚落,白宇就蒙了,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不说话,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尚婉儿轻笑道:“他说的没错啊,我就是庆云寨的第一把交椅,你们这即将继位的武王,可是本当家的压寨夫人。” 说罢,她还把手臂搭载了将来的肩膀上,还用另一只手挑了一下将来的下巴。 将来嘴角一抽:“是相公!” “哪有压寨相公这个词,就是压寨夫人。” 见将来吃瘪,手足无措的众人又开怀大笑了起来。 白宇侧头,小声道歉道:“王妃,我不是有心的。” 尚婉儿笑道:“无妨,他们只不过是没反应过来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白宇憨憨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好热闹啊,我们来不会打扰吧?” 白霜寒瞥了一眼出言恭维的姜不归,双手指着身上的马甲道:“将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尚婉儿轻咳一声:“你没看见我在这吗?” 亿国的左亲王殿下瞬间没了脾气,讪笑道:“失礼了,失礼了。” 众将士往两侧窜了窜,把面对将来和尚婉儿的位置让给了两个。而后该吃吃该喝喝,完全没有因为两人的到来而变得拘谨。 待两人的酒碗被斟满,将来笑道:“我大婚之日两位会来喝喜酒吧?” 姜不归笑道:“我会让王妃带着我嫡子去道贺,顺便让那痴儿见见大武的繁盛。” 白霜寒没有成亲,眼睛一转嬉笑道:“我姐会去!” 将来与尚婉儿相视一眼,同时举起手中酒碗,对在场众人敬酒。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诱饵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齐国境内,长白山西侧。 如今的北地圣山,没有了往日平静祥和的样貌。有的只是尸横遍野,大军围山久攻不下。 那借助山势建造的堡垒竣工后,陷阵军四处偷袭劫掠鲜卑诸部的据点。 让日子本就过的不好的鲜卑大军,吃了这顿没下顿的同时连睡个好觉都成了奢望的事。 在鲜卑诸部咬牙切齿接近暴走的档口,大批粮草物资运往长白山的消息不知从哪里散了出去。 随着这则消息火速传开,鲜卑诸部在没有任何沟通的情况下,发起了对那批粮草劫掠的行动。 游荡在齐国境内的鲜卑人蜂拥而至,火速朝长白山的方向汇聚。 说巧不巧,又好似有人谋划,这些风尘仆仆赶来的漠北蛮子,只看到了物资登上的场景。 在众人准备悻悻然离去之时,物资队伍在地上留下的车马印记,吸引了拓跋鲜卑王的视线。 在他几番观察,多次计算长白山的位置后,得出了此地是边境数城粮草补给站的结论。 这番结论一出,让这些风餐露宿数月的漠北野狼心生了攻下此地的念头。 如此一来,长达一月的攻防战始终没有停息过。 日头从东方升起,金灿灿的阳光使四周枯黄的草木变得更加耀眼。 将漠从一处山洞走出,在亲兵的陪同下查看山上防御攻势。 他来到一处正对山路的神风弩阵地,驻足观看神机营将士修缮神风弩,还趁空档的功夫与他们调侃几句。 “报,收到少将军寄来的红色加急信函” 将漠一把接过红色竹筒,展开信纸后仔细阅读了起来。 随着他双眸快速扫动,其脸上的笑容也越发鲜明  。 “哈哈哈!好!太好了!” 他握紧手中的信,一双虎目看向那山下把自己团团围住的鲜卑诸部。 将漠嘴角上扬,转头对着身边的李牧道:“把游隼都放出去,明日正午收网。” “诺!” 将漠双手负于身后,遥遥望向西面的天际。他笑容灿烂道:“能回家过个年,能亲眼看到你大婚,真好。” 说罢,他扶刀而去,那背影所散发的气势,已然到达巅峰。 战斗从上午打到了傍晚,在陷阵军如同没有止境的远程打击下,鲜卑诸部的悍卒始终没有登上半山腰。 随着一声声牛皮鼓发出的响声在山下回荡,大军又一次如潮水般退去。 打扫战场的鲜卑人神情麻木,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收拢这战亡者的尸体。 不时有飞禽从上空一冲而下,在他们面前夺走残肢断臂。但这些神情麻木的人不予理会,因为没人知道明天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那连成一片的简陋军营中,一口口大锅被人满脸血污的汉子架了起来。 当水烧开的那一刻,被斩成大块的血肉一股脑的倒进了锅中。 不多时,铁锅再次煮沸。中心处咕嘟嘟的气泡,向四周驱赶着厚厚的一层白沫。 有人拿出小皮囊,从中捏出一小把粗超的盐巴。将盐巴丢进铁锅后,那人还伸出舌头添了一下手掌,好似不想放过一粒这来之不易的东西。 宽大的木勺把搅动着锅内的肉,不时还能看到手指脚趾一类的东西。 四周的鲜卑人蜂拥而至,催促掌勺的汉子快点把肉盛道自己碗里。 得到一碗肉的人四散而坐,他们神情冷库的吃着,不是因为碗中是他们昔日的同伴,而是提防着有人前来夺食。 圆帐外不堪入目的景象,与圆帐内的歌舞升平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鲜卑三王依次而坐,怀中抱着鲜卑美姬,桌上摆着牛羊瓜果,还有一杯杯颜色鲜红的葡萄酒。 羯王坐在最末尾,神色阴沉一点也没有享乐的兴致。 拓跋部的首领笑道:“独孤王,你看羯王,这都多久了,还在为氐、羌两部垫后而灭族的事情介怀。” 独孤王摆手道:“你喝多了吧?神使说,他们被赶回漠北了。” 慕容王点头道:“没错,没错,是被扒光了赶走的。” 拓跋王暗骂了一句后,沉声道:“最新来的神使,说话都说不利索,也不知道是不是傻子。” 久久不语的羯王道:“这说明,他们开始无所谓了,才会拍漠北话都说不明白的人来与我们碰面。” “羯王老弟,你不要想那么多,我们是朋友,我们不会像匈奴人一样无情的。” 说罢,拓跋王举杯继续道:“来,我们共饮一杯。” 羯王将手中葡萄酒一饮而尽,而后沉声道:“氐、羌怎么样,我无所谓。我关心的是,神教的态度。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集结之初见过神使后,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过神教的人了。” 慕容王笑道:“那岂不是很好,没人掣肘我们,我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此话一出,除了羯王外其余三人同时放声大笑。 羯王无奈摇头,独自饮酒。三人见状,便不再理会他了。 拓跋王冷声道:“看这天气,入冬并不远了,我们的牛羊也吃不了多久,底下的人已经开始吃人了。” 独孤王道:“你的意思是,要大举攻山?” 拓跋王点头道:“以山中粮草物资的数量,我们完全了可以舒舒服服的过完这个冬天,待明年春暖花开之后,我们直接攻打山海关,到时九州之地便成了我们的后花园。” 慕容王沉思了一下,认真道:“可若强攻,死伤一定会是一个恐怖的程度。” 拓跋王冷笑道:“没有死伤,手底下的人吃什么?难不成学羊吃草吗?” 独孤王附和:“对啊,他们填不饱肚子就不好控制,若乱起来我们也不得安生,还不是多死一些某一处安生之地。” 羯王看向三人:“可这座山不必城镇好打,我们又没有那些吃人的弩车,就算用命去填也不见得会打下来。” 拓跋王摆手道:“还是比坚城好打的,毕竟没有光滑垂直的墙壁,我们的人有落脚的地方。” 说罢,他点了点桌子上的食物:“诸位,再犹豫不决,我们就没有东西可以享受了。” 圆帐中的气氛还是变得凝重,所有人都在为自己打着算盘。 拓跋王好似看出了一些端倪,沉声道:“没有什么好想的,没有匈奴、氐、羌、齐国与我们平分九州,我们只会越来越强大。” 独孤王沉声道:“你就那么确定,匈奴完了?” “哼,被两脚羊赶着走,他们已经不配做漠北的勇士了,就算他们活着从两脚羊的手中走出来,我们也要合并了他们。” 拓跋王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手在美姬的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独孤王敲了敲桌面,示意众人看向自己,待视线都投过来后,他沉声道:“明日攻山,我从正面进攻,但山中的粮草物资,我要一半。” 拓跋王皱眉的时候,慕容王不悦道:“一同攻山,哪有什么正面一说,你告诉这山的哪一面好打?你要一半我不答应!” 拓跋王一拍桌面,咆哮道:“正好四部,四部平分!” “平分行啊,谁打正面!” “为什么平分啊,谁贡献大谁得的多啊。” 拓跋王怒不可遏,但又对着这两个家伙没有办法,只能咬着牙怒目而视。 圆帐中的气氛变得微妙,下的四名美姬大气都不敢喘,只能低着头默不吭声。 羯王打了个哈气,起身道:“我人少,没有资格多拿,明天我带人攻后山,上中的粮草辎重我只要一成,其余得你们爱怎么分就怎么分。” 说罢,他起身离去,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三人一眼。 脚步声逐渐远去,独孤王笑道:“还算他有自知之明。” 拓跋王无奈道:“你们两个,也太过明显了一些。” 慕容王道:“那又怎么样,强者唯尊,他羯部弱小难不成还怪我们?” “我们各分三成,你们觉得如何?” 独孤王没有在羯的问题上纠结,他把话题引回了各自利益上。 拓跋王笑道:“怎么,这回不提谁主攻的事了?” “他啊,只要有人拿的少心里就会平衡!” 说罢,慕容王端起酒杯,示意共饮一杯。 一杯浊酒下肚,独孤王笑道:“话虽这么说,但还是要人主攻的。” 拓跋王眉毛一挑:“你想怎么着?” 独孤王笑容玩味:“我有一个公平有趣的办法。” “是什么?” “别卖关子。” 他拿起三根长短不一的羊肋骨,挑出一根最长的道:“谁抽到这个最长的,谁主攻。” 另外两人不假思索,大笑着来到了独孤王面前,硬生生的从独孤王的手掌中各自拽走了一根。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而后同时亮出了手中的羊肋骨。 “哈哈哈哈哈,看来长生天不太喜欢你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谁出的注意谁抽中,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独孤王的脸色有点黑,浓厚的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他把那根最长的羊骨随手扔在地上,转身就扛起了惴惴不安不安的那名美姬。 他一边朝外面走,一边冷声道:“希望你们明天别耍花招!” 拓跋王遇慕容王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十分玩味。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废墟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啊!!!” 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在天空破晓的那一刻,从四面八方响起。 鲜卑大军如潮水拍案一般,前赴后继的朝山上冲去。 刺眼的火舌,比刚刚露头的太阳还要刺眼。呼啸而过的铁矛,无情的收割着鲜活的生命。 在经过精心设计的防御攻势下,鲜卑大军登山的路变得寸步难行。成片倒下的尸体,顺着山体的坡度向下滚落,也起到了阻挡大军登山的作用。 山体后方,羯王没有过多的动作,他带兵站在陷阵军的火力范围之外,仔细观察着眼前的局势。 一名扎着胡辫的光头道:“王,我们不攻山吗?” 羯王冷笑道:“就拿那么一点东西,我们犯不着出死力。你告诉勇士们,所有人不要擅自行动,等待我的命令。” 他的不作为,被山顶的千里镜看的清清楚楚。将漠把千里还给甘福,冷笑道:“他的这点小心思,我们不利用岂不是对不起他。” 甘福狐疑道:“主将,你真没给那人好处?找退路就有人给退路,我觉得你这运气不正常。” 将漠捶了一下他的胸甲,笑容玩味道:“我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行不行。” 甘福撇了撇嘴,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的打算。 将漠无奈一笑,而后下令道:“告诉兄弟们,枪矛火药不用省着用,能打多少打多少。” “诺!” 未等甘福离去,将漠一把拉住了他的护臂,无比认真道:“你去亲自检查一下,万万不能出错。” 甘福拍着胸甲道:“你放心把,我每天都亲自检查两便,这事要是成了,你可要为我记头功。” 将漠一拳锤在了甘福的胸甲上,嬉笑道:“放心,头功一定是你的。” “哈哈哈哈!” 甘福大笑而去,将漠站在山顶环伺四周,眼中之杀意再难克制。 随着将漠的命令被传开,神机营的火力瞬间拔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普天各地的铁矛,飞旋坠落的神风弩,让心力交瘁的鲜卑大军叫苦不得。 随着他们不要命一样的冲锋,终于有一波有一波的人冲上了半山腰。但他们还没来得及战局神机营的阵地,就被早已准备好的滚石檑木,还有不要本钱的箭雨打了回去。 战斗愈演愈烈,死伤已经到了无法想象的程度。粘稠的鲜血汇聚在一起,沿着山石的坡度向下流淌,汇聚成一条条鲜血凝成的小溪。 苦战许久的鲜卑士兵,始终没有听到撤退的号角声。如今他们的脚下哪里还有土地草木,有的只是那堆积如山残破不堪的尸体。 起初鲜卑三王好似吃了秤砣铁了心,做出了不攻下山头誓不罢休的决定。 但他们得到伤亡的汇报后,又有了偃旗息鼓的打算。 当三人聚拢在一起,吵得不可开交之时,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浩浩荡荡的大军。 高挂武字王旗的捧日军与鹰扬军,人数不多斗志不减的羽林军,边关四城各出八成人马的边军,凛冬城内的八成守军。 队伍从四面大方而来,气冲斗牛般奔向这片战场。 当鲜卑三王得到消息后,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们眼中只敢龟缩在城中的两脚羊,居然敢聚集在一起对他们发起反攻。 慕容王冷声道:“传令撤兵,我们摆开阵势把那些赶来的队伍击杀在平原之上。” 独孤王道:“不可,若此时撤退,那我的人岂不是白死了。对付无城可依的两脚羊,哪里用的着我们出全力!” 说罢,他看向拓跋王,又看向慕容王:“你带着本部人马去袭杀他们,我与拓跋王留在这里继续攻山,这样我们进可攻退可守!” 拓跋王点头道:“这样很好!我们的目的是站住这座山头,为即将到来的冬天寻一个安身之地,不要被那些赶来了两脚羊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他们会赶来,足以证明他们慌了。” 慕容王点头道:“既然这样,所获的战利品都是我的了。” 将见两人没有意见,慕容王大笑而去,组织人马朝远处奔袭而去。 当慕容王离开的时候,羯王感觉事情不妙,他望着眼看要形成的包围网,对着身后羯部将士下达了命令:“我们中了九州人的圈套,现在走还来的及。” 那扎着胡鞭的光头问道:“现在就突围吗?” 羯王看了看远处大军的距离,吩咐道:“我们先去四部的牛栏,赶着所有的牛冲在我们的前面。” 胡辫问道:“王,我们往哪走?” 羯王斩钉截铁道:“回漠北!” 羯部的大军如潮水般退去,一队观察他们的斥候分出一人回去汇报,其余的人从各个方向四散追寻。 不多时,那斥候就来到了将漠的身前,此时的他正在用千里镜看着鲜卑一部,与捧日、鹰扬交战的场景。 斥候躬身道:“主将,羯部退走了。” 将漠姿势未便,观察了一下包围网后沉声下令道:“让武卒营掩护神机营撤退,后山预定点集合。吩咐其余三营,快速准备为神机营争取时间。” “诺!” 待斥候退去后,将漠把千里镜还给甘福,语重心长道:“小心,要和兄弟们一起回来!” 甘福重重点头,认真道:“交给我!” 说罢,两人朝两个不同的方向大步离去。 平原处的战场上,慕容王好死不死的选择从武王大军先开刀。可迎接他的,是突然从大军两侧杀出的弩炮阵地。 密集的铁矛打的他们晕头转向,骑兵的奋勇无前的冲势也被拦了下来。 他还没来得及组织进攻,四万重甲骑兵为主,四万轻骑兵手持强弩的战阵就在他面前摆开,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们冲杀而来。 慕容王看到那些精良的装备,还有压迫感十足的战阵后就慌了。他不管不顾仅吩咐一声:“跑!回去!” 简单的三个字过后,他就带人往回跑,连转头看敌人追没追上了的心都没有。 两位重甲副将相视一眼,同时放声大笑。而此时的包围网已经形成,他们挥手下令止步,任由慕容鲜卑的骑兵离去。 另一边,羯部在鲜卑蛮子的咆哮声中,赶着浩浩荡荡的牛群向北奔袭。 在他们拼命的抽打之下,牛群的奋勇冲锋比骑兵还要猛烈。 在北面布防的是原齐国边军,当他们看到牛群和羯部兵马时,一个个火冒三丈恨不得把他们都留在此地。 四位将军同时下令,让队伍把路给他们让出来,大将军的命令是这些蛮子只能死在山里,以后会给我们机会报今日之仇。 但是将士们的情绪太激烈了,不得不让他们四人碰头商量了一下。 片刻的功夫,四人有补充了一颗命令,实在忍不住的可以对着漠北蛮子放箭,但战后必须由他们掩埋尸体。 命令快速传达完毕,牛群在大军放出一条路的同时,奋勇的奔袭而过。 看着让路的九州将士,羯部的士兵发出了放肆的大笑,当他们从两军中穿过时,无情的箭雨让他们闭紧了嘴巴。 此时能出声,只有一些中箭落幕没有被马蹄踩死之人。 “大将军有令,计划非常成功,可分出一军追赶羯部,把他们赶出北地!或者留下种地!” “好!!!!” “大将军万岁!” 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从边军的阵地中响起,四军骑兵自发组织在一起,朝那犹如丧家之犬的羯部疯狂追去。 正面战场,随着生机营的撤退,鲜卑三部终于见到了攻山成功的希望。 拓跋与独孤还没来得及埋怨慕容,就收到了敌军没有了远程武器的消息。 三人下令全力攻山后,结伴朝山上走去。他们没有理会脚下的一地尸体,一个个眼中只有胜利的喜悦。 在他们心中,还没有把围住他们的大军当回事。 依旧不时有人滚落,拓跋皱眉拍人去查看,得到的确是一些捕猎一般的陷阱。 拓跋王大笑道:“他们已经穷途末路了,给我杀!一个不留!” “王,前面发现进山的入口,里面好大,什么都有!” 拓跋王眼睛一亮,跟着大部队一同走进了内有乾坤的山体中。 当三王看到整齐的大营时,心中不免都有些震撼。 独孤王道:“怪不得他们能抗这么久,原来这山中海油这么大的地方。” “是啊,我们没发现对方有山营地,还以为这上山洞多还被他们开采过。这可倒好,我们所有人都能住进来了。” 拓跋王最先恢复理智,他下令道:“散开去找那一军,不能让他们跑了!他们熟悉这山的构造,放出去将会有无尽的麻烦。” “那个...王...羯部赶着我们的牛群跑了!” 拓跋王暴怒:“什么时候的事?” “在慕容王出去迎战的时候!” “轰!” 一声爆炸不知从何处响起,接下来便是接二连三的轰鸣声。 火药带起的烟尘在山体中席卷,数不清的碎石从鲜卑蛮子的头顶砸落。 从远处看去,巍峨的山峰以极快的速度轰塌,火药炸出的蘑菇云依旧随处可见。 将漠勒马而立,紧张的看着那即将成为废墟的山地,当其看到甘福带人从烟雾中走出的那一刻,脸上洋溢出欣慰的笑容。 “禀告主将,神机营八百勇士尽数归队!” 第二卷 铁蹄踏南疆 第一百四十章 相送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齐国,临冬城。 因北地被纳入大武版图,这座饱经风霜的坚城,便没有了修缮皇城的理由。 那片被大火焚烧过的废墟依旧闲置在那里,像是一种警示更像是一种告别。 自从大儒徐木枝与一众朝中门生被斩首后,北齐的权利机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的权利多掌握在寒门世子手中,多年的困苦终于迎来新的的希望。一个个卖力的身影,让这片苦寒的疆域焕发了勃勃生机。 城中的府衙,成为了官员们交流办公的地点。因将漠昨日的回归,今日府衙门前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天还未亮,刘伯温刘尚书,便带领着一众文臣进入府衙大殿,他们要在此敬候将漠的出现。 文官们官服上的寒气还未散去,胡老将军便带领一众武将赶来了。 刘伯温待武将站定,上前抱拳道:“诸位北征辛苦,今日只是闲聊怎么都来了。” 告老还乡前还能打个胜仗,此时的胡老将军正可谓容光焕发。他笑呵呵道:“别以为老头子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我们这些武夫当然要帮上一把了。” 此话一出,大殿内顿时笑声一片。如此一幕,哪还有往昔文武相争的光景。 在文武官员攀谈的时候,将漠穿着宽袍打着哈气走了出来。 当他发现大殿内站满了人后,不由得虎躯一震想要转头就跑。 奈何众人一同躬身道了一句:“参见大将军。” 将漠深意一口气,大马金刀的坐在了高位上,沉声道:“不必客气,都起来吧。” “诺!” 将漠看向刘伯温,沉声问道:“你不说随便聊聊吗?怎么这么多人。” 刘伯温笑道:“都想来见见大将军,我也不能拦着啊。再者说我们今天都穿的便装,就是随便聊聊。” 将漠看向胡老将军,微笑道:“他们穿便装,你们个个披甲。怎么的?还要绑了我?” 胡老将军哈哈一笑:“哪敢啊,这不习惯了,我们这个武夫不披甲,总觉得自己没穿衣服。” 将漠开怀大笑,一众文武也跟个笑了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来干什么。无非是想让我留在北地,对吧?” 一众文武一同俯身,算是默认了将漠的提问。 将漠笑道:“你们是怕来一个还不如我的封疆大吏,让焕发生机的北地再次消沉?” 东方曜面色如常,出列躬身道:“大将军,北地一年一收,今年的春耕已被胡人摧残,百姓是万万没有过冬的粮食,此为要紧的民政。” 他顿了顿继续道:“虽说旧朝已去,但北地的世家大族皆在,他们如今是惧怕大将军才没有出来搅风搅雨,此为要紧的权政。” “胡老将军虽说德高望重,但他无法号令各地将军,之前有外敌大家同仇敌忾,可如今情景不敢保证没有人想自立为王,此为要紧的军政。” 说罢,他俯身道:“这三大难题,只要大将军在便不是问题,还请大将军为我北地,留下吧。” “还请大将军为我北地,留下吧!” 看着为他弯脊梁的文武,将漠欣慰之余又不得不感叹。 他轻唤了一声叫众人起来,而后笑容温和道:“你等能看透这些,我很欣慰。我相信,你们在大武各地依旧能散发北地儿郎的光辉。”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慢慢聊,慢慢说,你们会前往各地的事我也会解释,不急。” 说罢他对着亲兵统领吩咐道:“设宴,让他们尝尝我北境的味道。” 亲兵统领躬身退下,将漠看着耐心等待的文武,起身道:“先说棘手的问题吧。” “关于民生,家弟也就是即将继位的武王已经安排妥当。用不了多久,匈奴带来的牛羊就会被赶到北地,除此之外还有从四境抽调过来的存粮。这等树木的物资,别说熬过冬天了,就算明年你们什么都不干,也绰绰有余。” 说罢他拍了拍东方曜的肩膀,示意他别绷着。东方曜吐了一口气,对着将漠露出一个谦逊的笑容,人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将漠环视四周,继续道:“那些世家大族的举动,都掌握在我大武的情报机构手里。若有一点风吹草动,你们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除此之外,他们的所有把柄也会很快收拢起来。到时该怎么做,想必不用我言说。”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面部表情都振奋了起来,若能除掉那些毒瘤,北地何愁不兴盛。 将漠环视众人,轻笑道:“这事不需隐瞒,震慑各地世家也是惊醒各地官员。要让他们知道,有一双眼睛在时刻盯着他们。” “我等谨记,不敢做那倒行逆施之事。” 将漠大笑三声,语重心长道:“大武不仅仅是将家的大武,也是你们的大武,更是天下万民的大武,希望你们为官一日,便谨记一日。” 他缓缓踏上一阶台阶,转身道:“大武不会有封疆大吏,会有一个崭新的制度出现。届时官就是官,你该管哪一摊,你就管那一摊。不会出现一言堂,就没有了地方权利乱政的隐患。” “至于细节,你们等文书吧。” 众人脸上的笑容,根本掩盖不了眼中的期望。将漠能看出来,这些人将会是新制度中的骨干。 胡老将军抱拳道:“大将军,关于各地军职的事?” 将漠连忙摆手道:“你们别在叫我大将军了,大武的大将军目前只有一个,那是我爹!你们把大字去掉即可。” 见将漠看着自己,身为兵部尚书的东方曜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他躬身一揖,看着将漠的双眼道:“不是空穴来风,伊犁守将、抚城守将还有春城守将都是死忠与并肩王的人,并且他们割据一方多年,具备谋反的实力。” 将漠点头:“那个伊犁守将我知道,我阻挡贞、燕联军时他闭门不见,我当时有太多的事情要忙,也没治他放任大军从城前经过的罪。” “末将愿率领一军,提早铲除这些贼寇。” 看了一眼神情严肃的楚风,将漠沉声道:“不及,先给他们休书一封,说我要见他们,要是来了一切好说,要是不来。” 将漠声音变冷,让众人突然觉得很是陌生:“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没有陷阵军攻不下的城。” “主将,宴席准备好了!” 将漠微微点头,环视众人道:“飞熊军会留在山海关,除非特令是绝对不会离开的。我的陷阵军也不会走,直至把北地打扫干净。” 他哈哈一笑:“走,边吃边聊!” 说罢,他率先转身,带着一众文武向后院走去。 这个宴会怔怔持续了一天,到傍晚才结束,众人离去时虽有一点醉意朦胧,但眼中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许。 时间匆匆,转眼立冬已至,将漠带着陷阵军如一位细心的母亲一般,为这新生的北地耐心的清理着身体。 三战三捷,陷阵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接连破获伊犁、抚城、春城。一众叛将尽数被斩,旗下叛军愿意留下的等待重编,不愿当兵的回家等着分地。 北地在他的细心照料下,迎接到了第一场北风。 凛冬城的南门前,将漠在对五位副将细心的嘱咐着,事事亲力亲为的他,习惯每次离开军队都把能想到的事情交代清楚。 待这边说完了,他转身看向刘伯温,轻声道:“粮草和牛羊都发放完了吗?” 刘伯温躬身道:“将军放心,细道每一家每一户,其中绝不会有贪污的迹象,保证北地的百姓都能过上一个很舒服的冬天。” 将漠重重点头,对一众文武抱拳道:“诸位,山高路远莫要再送、有些人年后大殿就能再见,有些人要我回来后为你们送行。皆为大武之臣,你我终会再见。” “祝将军一路顺风,我等终会再见!” 将漠爽朗一笑,脚尖一点就跃上了圆月舞黄沙的马背,他接过李牧递来的游龙枪,对着众人微微抱拳被转身离去。 凛冬城的大门为之打开,当他看到官道两边的景象时,一双虎目都忍不住泛起泪光。 他不想打扰百姓,便选择赶早启程。奈何这城中百姓,早已在城外夹道相送。 “将军一路顺风!” “将军路上保重!” “将军,要早些回来啊!” “将军,新年快乐!” 这喊新年快乐的汉子嗓门奇大,他这一喊瞬间把别人的声音都给盖住了。 顿时群情高涨,纷纷提前给将漠拜年。 将漠带着千骑奔出十里,可道路两侧的百姓完全没有减少的迹象。 北地有名将,归家送百里。 北风凌冽的草原上,同样有一行千余人朝着极北荒漠一路飞奔。 尉迟无双把手放进浴血奔雷吼的鬃毛内,好似这样能暖和一些。他的之一举动,惹的浴血奔雷吼十分不满。 尉迟无双转头笑道:“进入佐木平原后,你们就各自散去,再又回家过年的机会就不见得是什么时候了。总不能让武王年年大婚吧。” 此话一出,千骑同笑,他身后的这些悍卒,与将漠带回去的一样,都是在这一年征战中履历大功的普通士兵。 一个半大小子道:“将军,俺能不能不提军官,那样有立功就有机会回家过年了。” “想得美,立功不封赏,我会被处死的!” “那不勒,那不勒!” 尉迟无双赏了他一暴力,而后纵马进入极北荒漠。 ps:第二卷写完了,如今的成绩,多半是会被腰斩的命。 不过请各位放心,我会尽量在有限的字数里把这本书写完整。 当然,有些好故事我就不加进去了。其实挺遗憾的,毕竟最初的设定,是四百万字起。 浓缩了也会很精彩,看到这的也应该知道,这本书的剧情本就紧凑。 算了不絮叨了,实力有限没办法吸引更多的人。 第一本书,有些遗憾或许是好的。 第一章 梁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北境,双子城。 天还未亮,从北地而归的捧日、鹰扬、羽林三军便抵达了双子城北门前。 将启带领将云天、将来等人出城相迎,隔着好远他们就看到了关茂的棺椁。 将来没有理会什么所谓的礼数,他身形一闪便出现在棺椁旁,那微微发颤的手臂轻轻拂过棺椁的一侧。 三军诸将参拜过将启与将云天后,在守城士兵的指挥下驶入城门。 而那摆放棺椁的灵车,则静静了停放在那里。 众人来到棺椁前,将云天轻轻拍了拍将来的肩膀,出言安慰道:“逝者已矣,这也是我等之宿命。” 将来重重点头,转身问向关锋:“一刻也不停留?” 脸上依旧缠着绷带的关锋笑道:“我爹娘还想最后看他一眼,尸体泡在水银中没有腐烂,但我也不敢再耽搁,怕开棺时我爹娘看到一张破败不堪的脸更为伤心。” 将来没有再说什么,两兄弟重重相拥后,关锋便翻身上马,带着百十骑护送着灵车呼啸而去。 将来对着贾静闲吩咐道:“羽林军的兄弟们你多照顾一二,莫要让他们觉得主将不在就会被冷落,大捷而归就要有大捷而归的样子。庆祝的东西我都安排好了,有什么需要的随时来找我。” 一旁的将启轻抚胡须满意点头,将云天轻声道:“怎么样?有我当年的风范吧。” 将启吹胡子瞪眼道:“分明像我。” 将云天没敢顶嘴,只能微笑不语。 轻点完三军物资的典韦干了回来,对着将来抱拳道:“武...” 一字出口,他一下意识的看向将启。 转头后,再次躬身道:“少...” 他又觉得不对,起身一脸渴求的向将云天求助。 望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一军主将,将云天苦笑道:“老爷子已经什么也不管了,虽说大典还未举行,但你此时叫武王也没错。” 铁塔般的汉子连忙点头,对着将来躬身道:“启禀武王,将漠将军让我们带回来一件东西,说是贺礼务必要亲自交给您。但那东西个头有点大,您移步去看看?我好知道放在哪。” 将来和颜悦色道:“好!” 说罢,他转身恭敬道:“爷爷,父亲,我去看看大哥给我准备了什么贺礼。” 老爷子微微点头转身便走,将云天嘱咐道:“早去早回,回来几天都没着家,我要扛不住你母亲的怒火了。” 说罢,他挥了挥手,三两步就追上了慢慢溜达的老爷子。 将来摇头苦笑,拍了拍贾静闲的肩膀道:“你也去吧,把庆功的事情准备好,我晚点过去。” “诺!” 待贾静闲离开,将来在典韦的带领下朝远处的辎重走去。 一路上,一众将士纷纷驻足行军礼,将来也不端架子,挥手与众将士打招呼。 每每见到他们那欣喜的神情,将来便不由的感到一份重担压在了肩头。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一只巨大的金鼎前。当将来通过纹理确认无误后,双眼中精光爆闪宛若神明。 将来挥手道:“典将军,你去忙你的,这里交给我便可。” 还等典韦反应过来,将来已经走到巨鼎旁,只见他单手举起巨鼎,在一众将士惊愕的目光下,朝着北面的平原径直而去。 一名辅兵都尉惊叹道:“我滴个乖乖,拿东西我们运了一路了,少将军就那么轻易的拿走了?” 典韦拍了一下他的头盔,沉声道:“告诉兄弟们,以后叫武王。” 都尉连忙点头,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将来的背影。 他的之一举动,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就连驻守两城的龙骧军与卫虎军都纷纷聚向北城墙,那连接两城锁桥上此刻都占满了两军将士。 身后火把的光芒越来越少,将来脸上洋溢着笑容,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直至走出六七里的距离,他才手臂用力把巨鼎仍在了地上。 星月的光芒洒在鼎身上,让那些神秘的雕刻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将来屏气凝神运转人皇书,他体内三条气化金龙,推送着金色的内劲从其手中喷涌而出,瞬间将金鼎完全笼罩。 下一刻,周围的一切开始天旋地转,待一切回归平静,低沉的声音从将来的心海响起。 “梁,拜见人皇!” 将来笑道:“孤先放你出来,余下的稍后再聊。” “梁,谢过吾主。” 将来眼中金光一闪,腰间墨渊刀应声出鞘。锋利的刀锋裹挟着金色的劲气,将来毫不犹豫一道斩在了金鼎之上。 “噔~”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过后,巨鼎的鼎身上出现的细微的裂缝。下一刻,三条气化金龙在刀刃四周盘旋,六只锋利的前爪齐齐抓向裂缝。 “咔嚓”一声脆响,巨鼎四分五裂。其上方出现了一个漆黑的裂缝,两只锋利的金色五爪从裂缝中探出,好似要把裂缝这这片天地一同撕裂。 裂缝以肉眼可见色速度扩张,一只硕大的龙头猛然从裂缝中探出。当其头颅彻底伸出来的那一刻,一声嘹亮的龙吟震撼天地。 龙身从裂缝中游荡而出,盘踞在将来身前的那一刻,梁对将来低下了那高贵的头颅。 将来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空,冷笑道:“那长虫果真是被打怕了。” 说罢,将来问向梁:“你的力量是什么?爱好又是什么?” “爱好?” 于是,将来把没有得到豫的控火之术,反而得到吞噬力量的事告诉了梁。 梁听的来了兴致,抬起硕大的头颅直视将来,当四目相对之时,将来明显感觉到心神一荡。 突入起来的变故,让将来集中注意力观察起梁的瞳孔。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双眼睛之中,犹如一个世界一般让将来无法久久直视。 梁连忙底下了头颅,沉声道:“吾主息怒,梁的力量便是这双眼睛,当然人皇行走诸天万界,无人敢与之对视只能低头,便是依靠这双世间瞳。” 将来的眼中露出了兴奋的光芒,他大笑道:“我也会有这样的眼睛?” 梁沉声道:“吾一定比豫靠谱。” 将来狐疑,谨慎问了一句:“得到这股力量的副作用是什么?” 梁郑重道:“会很痛,双眼会有难以想象的痛。吾主修炼的乃是人皇书,所以除此之外不会有任何不妥的事情。” 将来点头,再次发问:“具体点的作用呢?高人一头虽然是很爽的事情,但以为如今的气势,也能做到。” 梁沉声道:“如今世间无灵气,所以无法发出那洞穿一切的凝目一击。但超常视力、震慑人心、看破虚妄、鬼怪现行等玄妙都与灵气无关。” “看破虚妄...是说我能看破一切伪装?” 梁点头道:“只要吾主想,便可看穿一切外表假象看。无论是魅术还是迷阵,都无法蒙蔽吾主的双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将来仰天放肆大笑,笑声结束后他张狂道:“伏尸教主,我看你还怎么藏!” 说罢,他目光锐利的看向梁,一字一顿道:“孤准备好了,把你的力量给我。” 梁盯着将来的双眼,一吸过后两道金光从其眼中刺入将来的双眼。 顷刻间,将来觉得头皮扎起,双眼如让人打爆了一般发出钻心的疼痛。 他咬着牙,缓缓盘坐在地上,自始至终也没吭一声。 梁的龙身一转,把将来紧紧护在身体之中,那一双犹如世界的龙目,死死的盯着西方的天际。 梁冷声道:“臭虫,你要敢打扰吾主问道,我拼个重伤无法护佑一州也要把你撕碎。” 说罢,它便闭目凝神,好让自己尽量在此片天地多停留片刻。 龙身之中的将来,两则的眼角挂有淡红色的血泪。那种钻心的疼痛还在继续,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滚落。 他紧咬着牙关,俊俏的脸庞因为过于用力咬合而变得略有狰狞。 时间飞速流转,又好似停滞不前。在这种疼痛到达巅峰之时,将来的神智快随坠落,在出现时已然到达了一座如云高峰的山脚之下。 此处的一天、一地、一山、一云、一水、一树、一花、一草他都再熟悉不过。 因为这里,便是那不破不立的心中之峰。 将来眼中如星河流转有如世间百态,眼中金光内敛却又掩盖不了其中的磅礴浩瀚。 他望着面这不知多高的上风,脸上洋溢着微笑同时陡然踏出了第一步。 “轰!” 这一脚踏出,不仅仅是山峰摇动云海倾斜,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是这片天地因为这一脚踏出而开始颤抖。 周围一切的变化,没有影响将来的速度。这陡峭的山峰,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完全如履平地。 将来目光坚定,眼中只有那在云中的山顶。 鞋底摩擦山石的声音不断回荡,那次重修之后他的道基已经坚如磐石,如此快速登山的情况下,他连一丝疲惫的感觉都没有。 半山腰处的草庐依在,将来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没有因为过往的种种而在此停留片刻。 问道一路,看似登山。实则检验本心,是否能做那上山之人。 第二章 百战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高山之上,云海之中,将来目光坚定,继续向上攀登。 随着云海越发浓郁,一道声音从四周响起:“何必呢?坐在那庙堂之上享福不好吗?” 话音刚落,云海翻滚。过往种种,在将来眼前一一浮现。 “来儿,把泪水忍住,这点苦头你都吃不了,如何肩负这天下万民。” 声音在其心湖之中回荡,眼前的云海开始变换。当层层云雾回归平静,将来的视线回到了大帅府中的那座小院。 烈日当头,阳光使将来稚嫩的脸庞变得发红。那如针扎般的疼痛,使其眉头紧皱的同时眼眶发红。 并不强壮的手臂微微发颤,紧握的石锁把手掌磨出了层层水泡。 将云天挥舞了一下手中的藤条,实实在在的抽中了将来的小腿。 “马步再深一点,重心向前莫要晕过去。” 话音刚落,石锁落地,少年因为那一击藤条,久久都没有站起来。 夏去冬天来,皑皑白雪中,有一个绑了一身沙袋少年,在雪中拼命奔跑。那年雪格外大,少年不时会摔倒在雪堆中,因为身上的东西太重,想要起身何其困难,但他依旧坚持带着满身伤痕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 冬去春来,小院中多了几名退伍老兵。他们每天对着少年拳打脚踢,每每出手都是要人命的路数。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杀气,和那一个个嗜血的眼神,让少年连做了数个月的噩梦。 每次从梦中惊醒,少年都觉得窗外有人在看着他,想要杀了他。 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将来神情不变继续在云海中行走。那声音再次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与将来相同,但那说话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怨恨吗?你明明还那么小,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手下留情,也包括你的父亲。” 将来轻笑道:“若无那些磨炼,我会早早死在战场中,便不会有机会跻身名将之列。” “做名将?保护天下万民,他们配吗?” 没等将来回答,眼前的云海再次变换。 一天夜里,熟睡中的将来被人打晕装进了麻袋中。当他醒来后,人已经在一处不知名的山脚下。 身边只有一碗水和一个字条,字条上写着:“如此轻而易举被带走,若非是我,你已经死了,自己想办法回家!” 将来看着字迹,他知道是回北境巡查的爷爷,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见面后一直抱着自己的爷爷,为什么要把他丢出家门。 将来把字条叠好,小心的端着水碗,沿着别人走出来的山间小路,开始寻找附近的村庄。 他虽然长高了一些,但说到底还是个孩子。等他走到村庄时,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时间。 此时的村民们,刚吃完晚饭,在街头巷尾聊着家常。 一个小孩率先发现了走进村庄的将来,他指着将来道:“爹,娘快看!那里有个小乞丐。” 街道两则的人闻声望去,就见到了那衣衫褴褛的将来。 顷刻间,一群孩子就把将来团团围住,他们没有拦着将来的去路,而是一边跑一边围着将来绕圈,一个个嘴里还念念有词。 “小乞丐,脏兮兮,脸黑黑,衣烂烂,手拿碗,没有饭,爹不管,娘不爱,路边野狗也不稀罕。” 言语刺耳,眼神轻蔑,将来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没有缘由的恶意。 那字里行间都是柄柄利刃,刀刀戳中心脏使其血流不止。 将来被吵的心烦意乱,眼睛被他们转动头晕眼花。他求助的望向四周的大人,可他看到的却是一张张无所谓的嘴脸。 将来低下头,放弃了问路的打算,脚下的步子也跟着快了起来。 那群孩子见他想跑,纷纷挡在了将来的面前,不想让他就这么轻易走掉。 “你给我跪下磕头,我就回家给你拿个馒头!” 一个像孩子王一样的少年,趾高气昂的对着将来说话,其余的孩子都站在他身后看戏。 将来冷冰冰的看着眼前之人,他一口喝光那仅剩小半碗的水。把碗塞进怀中后,双拳紧握的看着那少年。 那少年二话不说,一拳朝将来打去,画面到此处刚好停止。 “这就是你要守护的?可笑!可笑至极!” 将来的思绪也被带回往昔的回忆,他淡淡道:“那一拳还没落下,一个妇人便抓着扫把冲了出来。我还记得那妇人一边跑一边喊道:你们干什么,是想以后做拦路抢劫的山匪吗?” “后来,她挥舞着扫把轰散那群孩子,还准确无物的从人群中拎出了自家孩子打了一顿。” “她给了我一碗粥,了我并没有要。但我很感谢,她给了我一盆清水洗脸。更感谢,她为我指明名了回家的路。” 将来脸上灿烂的笑容,好像让那个声音很是不悦。那声音快速说道:“那也足以证明人性本恶!” 将来坦然道:“人性确实本恶,就拿我来说,捣蛋使坏不用人教。反而那些规矩,得挨了板子才能记住。” “那你还上去干什么,安安稳稳的坐在庙堂上享福不好吗?” 将来眉毛一挑:“这就急了?” “哼!” 冷哼声落下,四周的云雾变成了金戈铁马的战场。熟悉的腥风血雨,熟悉的战阵厮杀,将来的情绪难得有了一丝波动。 但很快,他的情绪被杀机替代。尉迟无双在他眼前被万箭穿心,将漠在他眼前被一个不知名的将领斩下首级,将云天在大火中缓缓倒下,韩时深陷兵阵被斩拦腰斩断,白宇在掩护他撤退的时候被人一槊挑落下马。 墨甲军全军覆没,卫字营被淹死在山谷之中。双子城被破,屠城的每一处细节都在将来眼前不断闪烁。 “仓朗朗!” 墨渊刀应声出鞘,将来周身的气势节节攀升,四条仿佛有生命一般的五爪金龙在其身后舞动,那双包含世间的眼睛发出两道夺目精光。 “孤字天下,乃是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屈居苍天之下。所以孤心中期盼之山河,乃是九州共主四海来朝的山河。” “正所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一将功成万骨枯,乃是孤与武夫之宿命!” “这一刀名为百战,就算百战身死,孤无悔矣!” 话音刚落,将来身后出现了百万金甲雄师。百万将士随着将来一刀斩落,奋勇向前所向睥睨。 射杀尉迟无双的乱军被金甲淹没,斩杀将漠的敌将被乱刀分尸,火烧帅帐的死士被诛杀殆尽,斩断韩时的方阵被冲的七零八落,挑飞白宇的武将被战马踩成肉泥。 围杀墨甲军的百万兵甲被一击即溃,在山谷上嘲笑卫字营的敌军被扔下山谷,而那屠城的匪兵尽数给百姓陪葬。 “你好狠的心,如何配做这九州之主。” 将来双目清明,沉声道:“为乱世画上一个句号,背上万古恶名又如何?” 将来手中墨渊刀斜指苍天,其身后百万金甲齐声怒吼:“武冠九州,将得天下!” “百战!” 话音刚落,将来一刀斩下,百万金甲化作无数金色劲气,如汹涌的飓风一般,随着那一刀之势奋勇杀敌。 “轰隆隆!” 云海翻飞倒转支离破碎,如明镜一般的天空出现在将来眼前,而此时的将来已然站在了山顶之上。 透过天境,将来看到了北地边城、看到了无尽的草原,看到了浑河两岸的故乡,看到三境的百废待兴,看到了江南的富饶,燕西的众志成城,看到了龙西的姜国四府,看到了群山之中的亿国百寨。 豫从他身侧飞出,在将来身前蜿蜒漂浮。将来踩着豫的身体向上,天境上变成了快意恩仇的九州江湖。 仗剑独行的游侠,劫富济贫的匪盗,坑蒙拐骗的术士,大碗喝酒的莽夫,形形色色中,道尽江湖百态。 当它踩向豫的龙头时,青从其身侧飞出,盘旋在豫的身前,为将来延长了这段登天梯。 当将来踩在青身上的那一刻,天境上的又有了变化,各地的流民向城镇迁徙,四处饿殍遍地,树皮草根吃光了,便有人含泪吃土,有在阵阵抽搐中把自己活活撑死。 画面不停变换,百姓之苦在青的身上逐一体现。 当将来踏上兖的那一刻,贪官污吏的重重罪行,和那一张张让人憎恶的嘴脸一一浮现。强抢民女,鱼肉百姓,横征暴敛,让本就动摇的民心,变得更加不堪。 画面飞速流转,梁出现在将来身前。天境中匪患横行,官匪勾结,一处处私兵营在由被掳走的壮丁组建。那些凶神恶煞的私兵统领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那些被掳掠而来的壮丁吃糠咽菜之余经历着惨无人道的训练。 画面停止,将来身前再无道路。他望着天境愣愣出神,时间仿佛在着一刻定格。 他缓缓闭上双眼,喃喃道:“登峰之后便是造极,而孤之造极,需行万里路,看世间苦,造通天梯,破天之镜。” 将来缓缓睁眼,嘴角露出了笑意。 他一步凌空踏出,直冲天境。手中墨渊刀一击百战斩下,金色狂风与一刀之为轰向镜面。 第三章 黑蛇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百战之威所向睥睨,这一刀带着兵锋所指的气势朝天境轰击而去。 但当着一刀之威彻底散尽,也没有触碰到天境的一分一毫。 将来悻悻然,呢喃道:“我真的讨厌这所谓的规则。” 说罢,他的身体快速着落,四条五爪金龙陆续的回到他身侧。 “轰隆隆!” 将来重重踩在山巅之上,整个山体只是微微震颤,足以证明他如今道基之坚实。 他没有过多留恋眼前的一切,盘膝而坐之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眼的那一刻,看到的是梁那庞大的身体。 将来轻笑,抬手拍了一下。梁的身体向上盘旋,威严的声音在将来心湖回荡:“祝吾主武运昌隆,梁会为吾主护佑一州之地!” 说罢,那庞大身体快速飞行,最终化作一个金色光点消失在了天际。 当光点彻底消散后,周围的一切开始旋转,但一切回归平静后,流星从天边划过,夜鸦在空中啼鸣。 将来起身,伸了一个拦腰,体内磅礴如山岳的劲气,让他忍不住畅快大笑。 “哈哈哈哈!这种感觉,真棒!” 他走到巨鼎之前,刚要伸手把巨鼎抬起。伸出的手掌在半空中猛然一滞,锐利的目光穿透黑暗看向西边的天空。 下一刻狂风四起,滚滚雷云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朝他汹涌而来。 雷云瞬息而至,一道明晃晃的电弧直击将来头顶。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将来却缓缓的抬起了一只手掌。掌心中传出的恐怖吸力,使那道并不强劲的雷电如同泥牛入海一般荡然无存。 将来轻蔑的举动,好似惹怒了天空的雷云。一道道如水桶粗细的雷弧快速坠落,目标皆是那眼含金光淡定自若的青年刀客。 这边的末日景象,吸引到了双子城军民的视线。 这干打雷不雨的诡异天气,让那些赶忙收衣服的百姓摸不着头脑之余,纷纷走向街头。 当那些刚出门的人,看到人流向城北汇聚,出于看热闹的本性,越来越多的人向城北走去。 将云天得知消息,连忙让手下的人引导舆论走向。 要是让百姓知道,即将继位的武王被雷劈还得了。必需在出现风言风语前,把将来为大武百姓诛杀妖邪的消息放出去。 双子城不施行宵禁,非战时更是连城门都不关,四面八方的万余名斥候岗哨,足以保证这座边关重镇连一只别人家的信鸽都飞不出去。 这因如此,才让两城的百姓有机会汇聚在城前,亲眼观看武王除妖的景象。 城头之上,一袭红裙的尚婉儿持剑而立,。她在将来跻身登峰境的那一刻,就出飘然现在了城关之上。 虽说只有那一瞬间的气势外放,但又怎能瞒住尚婉儿的察觉。 四周的将士连大气都不敢喘,眼中除了尊敬就只剩下崇拜。这位即将成为大武王妃的仙子,其实力早已是天下皆知。 “当当当。” 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上响起,将启、杜老夫人、将云天、任夫人、将允、将欣等人陆续而至。 任夫人这个做娘的最为心急,人也冲在了众人的最前面。 当她看到一袭红裙的尚婉儿后,才稍微定了定神,连忙走到尚婉儿身边,轻声问道:“婉儿,来儿没事吧?” 尚婉儿大大方方转身,对众人行礼后轻声道:“他现在没事,正玩得欢实呢。” 听她这么说,众人才长舒一口气。没心没肺的将欣追问道:“我哥做什么坏事了,闹出了个天打五雷轰?” 将云天的神色一下子就严厉了起了,四周还有数不清的守军将士呢。虽说他们的忠臣不会有问题,但挡不住人言可畏啊! 将欣感受到了来自父亲的怒气,吓得两忙缩了一下脖子。 尚婉儿是何等聪慧,只听她提起劲气朗声道:“武王将来,跻身登峰境!如今便是九州第八位宗师!我云上仙尚婉儿,在此证明。” 声音浩荡,在那一瞬间盖过滚滚惊雷。不知两城之上的将士听的清清楚楚,两城前和城中的百姓也听的清清楚楚。 在军民哗然,议论纷纷之时,另一道带着宗师威压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武王将来,列入天下第八位宗师,我御血姬刘欣蕊,在此证明。” 声音浩荡,威压滚滚。刘欣蕊比尚婉儿霸道了些,顿时让城下百姓心头一阵,纷纷闭上了嘴巴。 士兵中分出了一条路,刘欣蕊搀着谢夫人,带着将御和将睿沿着铁索桥来到了东城城头。 刘欣蕊一来,城头上的士兵顿时挤在一起贴着墙根。这位宗师脾气不太好,已经在双子城中出了名了。 刘欣蕊对着几位长辈行礼,笑容很是温和。杜老夫人抬手把她扶起,刘欣蕊还有些许脸红。 将启问道:“尚丫头,刘丫头,你们当时也是这等阵仗吗?” 见两人摇头,将启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将云天道:“父亲放心,区区雷电来儿定能应付。” 将启眼睛一瞪:“那你怎么不去替他挨着。” 这话噎的将云天哑口无言,四周将士纷纷低头只能装聋。 尚婉儿看向刘欣蕊:“你在这留守,我去看看。” “哎呀!” 刘欣蕊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轻声道:“没事啊,他周天境的时候就被雷劈过。那么一丁点道行的时候都没事儿,如今都是宗师了你慌什么。” 她看向远处的时不时落下的雷柱,继续道:“那神经病一样的笑声是他吧,怎么也不像有事的样子。” 尚婉儿捂脸道:“他笑的有点丧心病狂,我才想去看看他怎么回事。他何曾被雷劈过,你怎么知道的?” 见两人语气不沉重,任夫人追问道:“对啊,我怎么没听说过他被雷劈过。” 于是乎,刘欣蕊便讲起了,从唐风志那里听来的太阿山往事。 另一边,将来眼中流光溢彩,透过滚滚雷云,看向其中那条百丈黑蛇。 见那黑蛇的眼神越来越怨毒,将来出言讥讽道:“怎么了?这就没力气了?你还不如那条金的!” 此言一出,那黑蛇愤怒咆哮,好似收了无尽的痛苦一般。 将来眉毛一挑:“哎呦呦,不会是一条吧?怎么的?换了个颜色就以为自己又可以了?” 黑蛇忍无可忍,不再选择试探,只见它瞬间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了一道漆黑的蜿蜒雷电。 “咔嚓嚓!” 刺耳的雷声炸响天际,当声音传开的那一刻,雷霆早已把地面轰出一个百丈深坑。 地面烟尘滚滚,雷霆激荡,厚重的乌云中伸出了一只硕大的三角蛇头。 当舌头出现的那一刻,雷电照亮了夜空,使远在双子城的军民都看到了那怪物的模样。 “天啊真的有妖怪!” “爹!我怕!” “武王呢?武王会不会有事?” “真的是为了保护我们...” “武王!” 双子城的城上城下瞬间炸开了了锅,城中军民群情激奋大有与怪物殊死一搏的迹象。 城中马蹄声阵阵,韩时与白宇披盔戴甲,亲率两万武装到牙齿的卫字营飞奔而去。 在他们身后,墨甲军骑兵汹涌,步兵方阵刀甲林立,神机营气势汹汹。 大军在百姓身前排开军阵,三路骑兵齐头并进,两路步兵护住神机营两翼紧随其后。 就在韩时下令进军之时,一袭红裙站在的双子城的城垛之上。 尚婉儿沉声道:“老实呆着,莫要过去添乱!” 声音威严,不容任何人质疑。韩时仅望了一眼便抱拳躬身,把放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远处,四声嘹亮的龙吟从烟尘中响起。下一刻,四条五爪金龙舞动着庞大的身躯,在漆黑的夜幕中同时浮现。 威严的头颅,锋利的五爪,流畅的身躯,金光流动的鳞片。他们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出现在双子城军民的眼前。 四条金龙之前,将来踏空而立。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散去的威压,连城前的杀气腾腾的墨甲军都不由心慌,更何况那些没有杀气的百姓。 将来转头看向双子城的方向,沉声道:“墨甲军听令,接下来的战斗我不会留手,你们列好军阵护住城中百姓。话随如此,但最好让他们进城避难。” 他说话的功夫,那条黑蛇觉得有机可乘,便对着将来的脑袋轰出一击暗雷。 但青没有给它任何机会,其周身气血之力暴涨,一尾巴便扫散了那道暗雷。 也就是龙脉分魂,要是青的本体在,早冲过去把那黑蛇撕碎。 将来的眼睛很是奇怪,隔了数里的距离一众军民都觉得他在看自己。 待其话音落下,青扫散雷霆后,墨甲军率先跪倒,城上城下军民紧随其后。 感受着莫名的威压,将启、将云天都不好受,他们强撑着身体不让自己跪下,但有了控制不住的迹象。 尚婉儿与刘欣蕊联手,损耗自身劲气护住几位长辈,至于同辈,跪了便跪了吧。 望着那藐视一些的身影,刘欣蕊惊叹道:“婉儿宝宝,他好强!比我们任何一个都强。” 第四章 魂飞魄散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远处雷光闪动,大战正酣。城头之上,两位宗师聊起了家常。 面对刘欣蕊说出“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强”的话,尚婉儿表现出了十分不服气的神情。 她轻笑道:“我觉得也就半斤八两。” 刘欣蕊撇了撇嘴:“你现在还敢说,你能打十个将来吗?” 尚婉儿自信道:“他敢还手吗?” 刘欣蕊对它比出了大拇指:“你行!” 尚婉儿没再搭理他,转头看向任夫人安慰道:“婶婶莫要紧张,将来没事的。” 任夫人故作镇定:“我不紧张,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她嘴上这么说,可那不断起伏的胸膛骗不了人。尚婉儿拉住她的手,就那样陪在她身边。 “尚姐姐,把我也弄起来被,我膝盖好痛啊。” 将欣抱怨着,很明显的身体诚实嘴上不服。 尚婉儿轻声道:“余威很快就散去,我们两个不能有太多的消耗,这样才能随时支援。” “哦!” 与将欣等人不同的是,将御眼中只有兴奋的神情。他已经做好了谋划,要把武王斩黑蛇的消息散播出去。 就在此时,战场一片轰鸣,将来带给众人的余威也随之消散。 感受到手指能动了,将御快速起身,对着身边的一个鬼卫道:“你去我书房中,把我的笔墨纸砚全都取来,再叫两个人抬张桌子!” 他的一番举动,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不远处的谢夫人转头道:“御儿,你要做什么?” 将御目露精光道:“古有赤帝斩白蛇,今有武王斩黑蛇!我要把二哥斩黑蛇的消息和他跻身宗师之列的消息一同散出去,为我大武开元造势,也为年后的继位大典和两位宗师大婚造势!” “你这孩子,这么重要的事,你问过你二哥和尚姑娘的意见了吗?换句话说,你得和你爷爷和大伯商量一下啊。” 面对谢夫人的教导,将御连忙躬身赔罪。 尚婉儿轻笑道:“我没意见。” 将启扶须道:“既然婉儿没意见,来儿那边就不用问了。” 见父亲说的太过直白,将云天打圆场道:“那这件事就交给御儿操持了,切齐不要有任何纰漏,免得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将御俯身:“爷爷,大伯,放心交给我。” 起身时还不忘对未来嫂子憨憨一笑,尚婉儿点头示意视线又落回远方。 此时的城下,墨甲军、捧日军、鹰扬军、羽林军尽数出城。他们实在是没办法,城下百姓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弄得四军将士只能联合排开防御阵型,同时护住两城爱看热闹的百姓。 桌案被放好,宣纸被铺开,将睿已经开始研墨,将御持笔看着远方,正在他不止从何下笔之时,云层中数到雷霆闪动,顿时把夜空点亮。 只见那黑蛇从云层中俯冲而下,箭形的蛇头张开血盆大口,直奔将来而去。 反观将来,单手持刀横于身侧,其周身金色劲气流转犹如神帝,四条伴身金龙在其周身盘旋威风八面。 就在黑蛇俯冲而下的那一刻,他冲天而起一刀斩出的同时怒吼一声:“百战!” 百万金色劲气从其身后汇聚,道道金线凝结在一起宛如飓风席卷而去。靠近气刃的金线汇聚在一起,让这一刀之威仿佛可以洞穿天地。 黑蛇不敢大意,血盆大口中喷出等身粗的暗雷。当奔腾的雷电与金风碰撞,雷柱像是被刀切豆腐一般寸寸奔溃。 庞大的蛇眼猛然一缩,身形一闪便快速没入乌云之中。 下一刻,云层被一分为二,绚烂的银河从缝隙中陡然出现。 “嗄!!!!!” 凄厉的惨哮从云层中传出,这一刀虽然没有致命但还是伤到了那条黑蛇。 黑蛇好像因为被伤到而变得愈发暴躁,只见他不停在云海中盘旋,四周雷电相继闪动使云层和那片平原亮如白昼。 所有人抬头看着天空,那云层中的庞大身影终于让一些胆小之人心生退意。 虽说看热闹重要,但是命更重要。 当不时有人从人海中挤出一条退路,天空在黑蛇的搅动下结成了一个犹如蛛网一般的雷幕。 随着雷幕的脉络不断清晰,大有向中心汇聚之势。 “百战!” “断水!” “血魂!” 三大宗师齐齐出手,云海瞬间就被打成数道残片,那蛛网般的雷幕也变得破败不堪。 一团血雾中,刘欣蕊的声音响起:“这样的攻击我还能打出一次,新培育出来的虫王本就不多,我只能配合常老怪以魂御血。” “这招比你以前厉害多了。” 将来观察着天空中的变化,浑然不知自己嘴上得罪了人。 刘欣蕊正欲怼回去,常爷就从雕花铁棒上翘起了脑袋。只听他呲牙道:“小子,你有眼光,我就说着丫头没有我不行。” 刘欣蕊来了脾气,手腕一番一股巨力就传到了雕花铁棒上,下一刻,常爷缩小的身体就被摔在了地上。 刘欣蕊轻哼一声,红雾一闪便朝双子城急速飞掠。常爷仅哀嚎了一声,就屁颠屁颠的追了上去。 天空中的乌云从新凝结,黑蛇不顾自身伤势快速修复着雷网。 尚婉儿蹙眉道:“那家伙要憋大招,你又没有把握应付,不行我们就把他引走,之后再做图谋。” 将来拍着胸脯道:“交给我你放心,夫人先回去休息。” 尚婉儿瞪了他一眼,将来讪笑道:“这不距离大婚不远了嘛。” “提前一天也不行,你当是你的王位啊!” 她话风一转,关切道:“真可以!?” 将来望着天空上,有雷幕凝结成的雷球,认真道:“你先回去,免得一不小心伤到你。” “哼!明天一早,东边山头一战!” 说罢,一袭红裙飘然离去,只留下了嘴角抽出的将来。 头顶上的雷球越聚越大,已经有一小部分露出了云层。看那黑蛇不肯停手的样子,这雷球完成的体积恐怕会波及到双子城。 在双子城百姓,为眼前末日景象感到惊恐时;在越来越多的人,朝城内疲于奔逃惊声尖叫时;在城前四军,不得不抽出人手维持秩序时。 将来周身金色劲气翻滚,带着四条伴身金龙再次拔地而起。 他没有斩出霸道无双的一击“百战”,而是双手握着墨渊刀,将着三尺五寸的横刀力于身前。 其双目紧闭,好似与冥冥之中的什么东西沟通着。当他猛然睁眼的那一刻,一道紫光冲破雷云的同时击穿了黑蛇的身体。 紫光散发着神秘的光芒,把九天之上的紫薇帝星与将来连在了一起。 下一刻,将来一声怒喝,其声滚滚把帝王之威展现的淋漓尽致。 “孤在,九州不需神之走狗,乱世天道!” 话音刚落,将来气势再次升腾。磅礴的紫薇之光在以他为中心,瞬间冲散了天空之上的厚重雷云。 当雷云散尽,明月银河再次照亮这片天地,将来周身的紫薇之光更胜。 反观那条黑色,其身体盘绕在不大不小的雷球之上,它昂起如箭矢般的头颅,对着将来发出愤怒的咆哮。 下一刻,将来手腕翻转,墨渊刀的利刃笔直对着正前方。将来双臂高高举起,一个箭步冲向空中,而后一刀斩向黑蛇。 在刀身落下的那一刻,其周身的紫薇之光紧随其后。在斩向黑蛇的过程中,紫光化作一柄通天利刃,一往无前的朝着黑蛇飞掠而去。 黑蛇愤怒嘶鸣,身形跃起的同时抽打在了雷球之上。 雷球在下坠的过程中不断旋转,在万里无云的夜空中激荡其阵阵电弧。 雷球灭世,紫刃破天。当他们在空中相撞的那一刻,这片天地瞬间亮如白昼。 刺眼的光芒让人难以直视,有人不甘瞪大眼睛之时,毁天灭地的轰鸣声在平原上空炸响,随着音浪而来的是阵阵狂暴的气流。 一切瞬间归于平静,雷球烟消云散而紫刃的余威依旧斩在了黑蛇的身上。 黑蛇发出悲痛的怒吼,粘稠的雷电之力从其伤口上流出,滴落在地上后激荡起阵阵电弧。 将来身形再度暴起,而那黑蛇则化作一道雷电朝着西方而去。 将来催动全身劲气,一吸踏出数步凌空也没能追上那风驰电掣的电弧。 他无奈的停在了半空中,双眼中世间变化,他能锁定那疯狂逃命的黑蛇,但那速度他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一切归于平静,双子城的军民慢慢恢复了视线。当他们看到空中只有周身金气缭绕,四龙伴在身侧的将来时,同时发出了震天的喝彩声!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阵阵音波向城中扩散。穿云裂石的喝彩,让那些逃跑的百姓纷纷掉头往回赶。 一些人虽然没有看到最后的一幕,但很快被周围的气氛点燃。无论怎么说,武王打赢了,武王保护了这一地平安。 城头上,将御面前的桌案上摆满了完成的画作。他刚刚完笔的那副正事将来一刀重伤黑蛇的一幕。 他是唯一一个在强光出现前闭上眼睛的人,也是除了尚婉儿和刘欣蕊之外,唯一一个知道黑蛇遁走的人。 将欣连忙凑过来,焦急问道:“三哥,我看看!唉?黑蛇死了?” 将御大笑道:“魂飞魄散!” 第五章 年关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年关将至,双子城上空又下起鹅毛般的大雪。 巍峨的城关、繁华的街道、幽深的小院,一切的一切都变得银装素裹。 因为城中没有呼啸的寒风,所以大雪也没有阻挠街道上的热络。 买糖葫芦的、摆售春联的、拉撤糖人的、贩卖爆竹的,处处繁华景象街头巷尾年味浓浓。 尚府,如今坐落在东城的一处僻静街道上。因只有尚公与尚婉儿祖孙两人居住,府邸的规模并不大,但处处都透漏着主人的雅致。 府邸的西面,是一处僻静小巷。此时的小巷中,聚集着四个鬼头鬼脑的青年人。 当巡城守军发现此处端倪后,个顶个的神色肃穆抽刀间鱼贯而入。 但他们看清四人容貌后,还不及反应就被打的抱头鼠窜不敢回头。 而小巷中那四个做贼的,正是将来、将漠、将御还有尉迟无双。 四人没有把刚刚的风波放在心上,此时正面面相对聚拢在一起,一看就没商量什么好事。 尉迟无双皱眉道:“有什么事你快说,这样鬼鬼祟祟不是个事。再被人看到了,我们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将漠无奈道:“刚刚那波笑嘻嘻的混蛋,一定会把我们聚在这的消息散出去。” 将御两忙摆手:“你们消停会儿吧,让二哥说!” 三人同时看向将来,却见其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犹豫之色。 他这般状态,让三人心中不由的打起鼓来。 将御连忙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公务要办...” 将来出手动如雷霆,一把就揪住了将御的耳朵。他小声道:“你的公务都在东都城,你处理个毛线啊,老实呆着。” 他话风一转幽幽道:“带你们来这,当然是有事情要做。我之前和婉儿约好,今夜一起去逛那梅园诗会。可事到临头出了岔子...” “你惹尚姑娘生气了?” “什么岔子?” “你逛青楼被她发现了?” 三人同时看向尉迟无双,尤其将来的目光格外不善。 尉迟无双讪笑道:“也对,都宗师了,逛青楼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见将来欲要动手,尉迟无双俩忙举手投降:“你说什么我照做就是,保证完成任务。” 将来皱眉道:“婚期临近,尚公却搬出来一堆规矩。说什么未出阁的丫头,怎么可以与情郎私会。还说什么,不到大婚结束绝不让我们再见一面。” 尉迟无双眉毛一挑:“你闯人家闺房了?要不你怎么知道的。” 将漠瞪了他一眼:“我娘送给他俩一人一只白隼。” 尉迟无双悻悻然,摆出了一副你们真无趣的表情。 将御问道:“我那未过门的嫂子是宗师诶~她要想走谁能拦得住?” “前段日子,庆云寨的一些下人来了尚府,春梅、秋菊两个丫头还好,主要是来了一个我没见过的管事婆婆。” 说罢,将来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 将御皱眉道:“怎么?他还能没日没夜的不睡觉?” 将来咧嘴,笑的很是无奈:“尚公白天教导婉儿皇族礼仪,晚上那管事婆婆就伴在婉儿身边,那封寄出来的信她足足写了三天。” 尉迟无双眯眼道:“你这家伙,不会是要我们想办法引开尚公吧?” 见将来点头,三人很是默契的同时转身就跑。 将来左手拉着将漠,右手拉着尉迟无双,放出一缕气势压住境界最低的将御。 将漠头也不回的说道:“事情传出去,我脸就没了。我爹要是知道了,会把我吊起来打。” 将御附和道:“对啊,会被吊起来打。” 尉迟无双眼睛一转,义正言辞道:“将来,你好歹也是要继承王位的人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不把心思放在军国大业上。这要是传出去,会让能臣良将寒心的。” “哦!” 将来的回应,让尉迟无双一愣。下一刻,他就把尉迟无双甩进入了院墙内。 尉迟无双在空中画出了一个优美的抛物线,他想运转气机飞身遁走,奈何体内劲气被将来抽了个十不存一。 尉迟无双心中大骇,连忙调转体内为数不多的劲气,其脚下气旋转动,才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之上。 他长舒一口气,准备拔腿就跑。刚刚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屋门内有人影闪动。 只见他脚步连转,身形飘荡间就扑向了一侧的雪堆。与此同时,房门也被应声打开。 尚婉儿的声音从屋内传出:“爷爷,这光天化日的怎么可能有贼?” “哼,偷东西的贼不会有,但惦记我孙女的毛贼可就不一定了。” 尉迟无双的脸埋在雪地内,两只耳朵漏在外面仔细聆听着那边的动静。 可能是没发现蛛丝马迹,房门在轻哼一声过后再次关闭,尉迟无双也抬起了脑袋,大口的呼吸着寒冷的空气。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稳稳的落在了他的身边。 将漠刚要开口,尉迟无双抬手就把他拉到在了身边。只听他小声道:“尚公就在对面的屋子里。” 将漠脸涨得通红,好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尉迟无双抬头看了一眼,确认门口没有人后小声道:“我们小心些,从那边走。” 说罢,他抬手指了指身后的院门。 将漠点头,两人蹑手蹑脚的从雪地上爬了起来。他们刚刚起身,甚至没有时间清理身上的雪花,将御就大头朝下双手捂嘴的落了下来。 两人见状同时出手相救,将御才大难不死的与两位哥哥一起 趴在了雪地上。 刚刚的动静,引起了屋内尚公的警觉。只见他破门而出,手里还拎着个鸡毛掸子。 “将来小儿,我知道是你!现在给我出来,我下手还能轻一些!” 他一双虎目四下巡视,手中的鸡毛掸子不停敲击着手心。看那架势,只要将来出现在他面前,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尚婉儿今天穿了一件绣有梅花的白色长裙,她轻提裙摆走出房门,身形一闪就来到了尚公的身边。 只听她娇嗔道:“爷爷,你怎么疑神疑鬼的。” “臭丫头,你自己不肯用默影录探查,又在那用手段屏蔽我,真当爷爷好糊弄不成?” 尚婉儿抬手挽住尚公的手臂,轻笑道:“孙女怎么可能胳膊肘往外拐呢,爷爷说我对您耍手段,孙女心里委屈死了。” 见尚公要往那三人藏身的地方走去,尚婉儿娇嗔道:“爷爷,风雪太大,您别染上风寒了。” 尚公狐疑道:“你有些刻意了。” 说罢,他一甩手,大步流星的朝那雪堆冲去。 感受到耳边呼啸而来的劲风,尉迟无双与将漠对视一眼,同时松开捂住将御嘴巴的手,准备起身逃跑。 谁知将御鬼使神差的学起了鸟叫:“咕咕~~咕咕!!” 他的一番举动,让尉迟无双和将漠都蒙了。 三人同时抬头,却见尚公站在雪堆上扛着鸡毛掸子看着他们三个。 “你家的鸟是趴在雪地上叫的?” 说罢,他抡起鸡毛掸子,就朝与将来有几分相似的将漠抽去。 毕竟三人一身的雪,尚公一时间也没分出谁是谁。 将漠抬胳膊硬接了一击,而后接力向后一仰,连滚带爬的冲向院门。 尉迟无双  一把拽起吓蒙的将御,紧跟着将漠冲了出去。 尚公撸胳膊挽袖子,冷笑道:“还想跑?今天要没你家长辈来提人,我看你们怎么出我尚府!” 说罢,他提着鸡毛掸子就追了上去,一边追赶一边咆哮道:“小郭!剑尘!小猴孙!给我拿人!” 尉迟无双立刻警觉,但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埋伏。他破罐子破摔,转头嬉笑道:“尚公,你还想诈我们不成!” 尚公笑道:“娃娃!姜还是老的辣!莫要自大啊!” 话音刚落,将漠惊呼出声,尉迟无双闻声望去,就见数支大网朝他们三人笼罩而来。 将漠下意识抽刀,手却摸了个空,尉迟无双也是一样。 “仓朗朗!” 将御从腰间抽出鱼骨剑,正准备斩向迎面而来的巨网,却被剑臣弹出的一颗石子打在手腕上。 将御手腕吃痛,鱼骨剑落在了地上。 将漠与尉迟无双同时弯腰去捡,奈何院墙上的十余人飞身越下,拉着巨网把三人牢牢按在了地上  。 尉迟无双趴在地上,咬牙道:“将来,我跟你没完!” 小猴子笑嘻嘻的来到了三人的身前,他一点堆笑道:“将来哥,真没想到我们久别重逢会是这样的光景。” 说罢,他蹲下身子,在三人的脸上左看看,右看看。 他挠了挠头,瞪大眼睛道:“没...没有...” 一脸运筹帷幄的尚公表情凝固,惊声问道:“你说什么?” 虬髯老郭抱拳道:“老当家,将来不在!” 寂静,四周突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剑尘转过头,掩嘴轻笑。尚公抡着鸡毛掸子转身便跑。 他一边跑一般喊道:“留下几个看着他们,其余的人跟着我去抓将来,我中了那小子的调虎离山之际了。” 众人蜂拥而去,场中只留下了负剑而立的剑尘。 剑尘见众人远去,轻笑道:“还不快跑?等那些老古董反应过来吗?” 说罢,一记手刀砍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第六章 梅园诗会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西城六区,第四街道末端,梅园小斋。 在这两座边关重镇内,像梅园这样附庸风雅的地方本就不多。 而这座被文人墨客推崇的梅园,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早在潜移默化中变成了将家的招贤堂。 将来成为武道宗师消息传遍九州,在加上他与云上仙大婚和继承大典即将邻近。 让愈来愈多的九州能人义仕,在春草酒馆的推波助澜下,前赴后继的赶来这远近闻名的北境双子城。 而这梅园小斋,便成为这些人提前欢聚,结交朋友的地方。 毕竟谁也不知道,哪个人会入武为官。此时不结交,难不成要等到人家飞黄腾达了再攀附。 换句话来说,时常有些朝中官员来此地相聚,能被人赏识再得一封推荐信,对这些没有门路的士子来说也是极好的事。 早在月余前,此地便举行了一场场论道和诗会。虽说有人独占鳌头,但细算下来都是些小打小闹不足与外人道哉。 如今春节近在眼前,该来的才子总算来齐了。梅园的老板也是个妙人,在他的组织下才有了今日梅园诗会。 虽说是以诗会为名头,但脑子清楚的都知道,这是一场百家争鸣的论道,论的是治国之策、强军之路、兴民之法! 更让众人兴奋的是,有小道消息传出,有许多背景很大的人会前来观摩一二选拔翘楚。 时间缓缓推移,外面的大雪纷飞也遮挡不住梅园中的热闹。仕子们三五成群做经论道,不时还有几首咏梅咏雪的佳作传出,闹得满堂喝彩声连绵不绝。 随着暮色逐渐临近,有不少仕子都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当南境周岩、周泰、周赢三兄弟同时到场,又有北地东方曜领衔的一群青年才俊如约抵达,让一些自视甚高的狂生都不由的收敛了起来。 在这两拨人之后,来的有北境诸葛昊、魏国刘清照、亿国韩游梦,姜国齐天府陆远、不周府吕子孝,贞国王也、燕国董武。 一名名惊才绝艳之辈抵达梅园,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让刚刚平缓一些的梅园再次沸腾了起来。 二楼正中的一个雅间内,将来与尚婉儿坐在由红木雕琢的长椅子上。两人相对而坐,面前的茶杯飘着淡淡幽香。 此处雅间,位置极为讲究。透过帘帐,能一览聚贤楼内的风光。透过后窗,又能看清梅林和曼妙的景色。 这寒冬腊月,窗户大开着,对于两人的境界来说,这点寒冷根本不算什么。 望着俯瞰一切的将来,尚婉儿笑道:“我本以为,你是请我喝茶观景,谈天说地。谁能想到,却变成我在这枯坐陪你选拔人才。” 将来理直气壮道:“一国之母,岂是那么容易的。” 尚婉儿皮笑肉不笑:“我发现你跻身宗师之后,胆子越来越大了。” 将来连忙岔开话题,抬手指向梅林的一个人:“你看那穿着一身儒衫,却在风雪打拳的读书人。” 尚婉儿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步履稳健,拳风刚猛,倒是个练家子。可是,与他的气度和装扮一点也不相附。” 将来笑道:“他叫诸葛昊,是我北境闻名的学者侠士。” 尚婉儿可能对学者侠士一词感到有趣,掩嘴轻笑的同时柔声道:“你这话要让那些腐儒听到了,那诸葛昊就麻烦了。” 将来笑道:“他诸葛昊要是怕麻烦,就不是诸葛昊了。” 尚婉儿好像懂了什么,轻声道:“你是奔着他来的?” 将来摇头:“他是被我骗来的。” 尚婉儿不解正欲追问,将来笑道:“你看,有个人不觉得他诸葛昊是异类,还上去打招呼了呢。” 尚婉儿瞥了一眼,淡淡道:“又是个练家子,当真有趣。” 尚婉儿说话的功夫,梅林中的两人粗略的过了几招,大有那惺惺相惜之姿态。 尚婉儿问道:“那诸葛瑾是怎么引起你注意的?” 将来转身,为尚婉儿剥了橘子递了过去。待尚婉儿接过后,他轻声道:“诸葛昊的哥哥名为诸葛瑾,两兄弟因为逃难在途中走散。” “诸葛瑾逃亡到了姜国,而诸葛昊来到了北境。” “两兄弟的才学,在九州士林是有名的。他哥哥如今是姜国的吏部左侍郎,几次请诸葛昊去姜国做官,这诸葛昊都没去。” 尚婉儿听的津津有味,可那橘子实在是太酸了,她只吃了一小半就抵还给了将来,还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浪费。 见将来不吃也不说,尚婉儿笑问道:“有机会平步青云,他诸葛昊为什么不去?” 将来悄咪咪的放下手里橘子,义正言辞道:“在北境生活的这段日子里,诸葛昊对北境的军、政、民颇为推崇,他不止一次说出这乱世终结者为武的话语。” 尚婉儿皱眉道:“那他为什么不到叔叔帐下为官?” 将来看向梅林的方向,沉声道:“他母亲一直重病,他在家侍奉老母多年。老夫人三年前离世,他又在家守孝三年。” “百善孝为先,你不应该骗他出来。” 尚婉儿也随着将来的视线看了过去,林中的两道身影时而交手时而论道,如今两人的身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他自己说的守孝三年,我只不过用一个化名给他送了一份请柬,不过以他之聪慧应该知道是谁。” 尚婉儿来了兴致,好奇问道:“什么化名?” 将来笑道:“上仙夫君。” 尚婉儿作势要打,却因下面的一阵阵恭维声停下了动若奔雷的动作。 两人同时望去,就见梅园走进来两人,一位白发白须的儒衫老者,还有他身后跟着的半大书童。 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帘帐之外,躬身道:“启禀武王,河南大儒崔四海不请自来。” 将来微微点头,没有因为大儒到来而失了方寸,他沉声问道:“之前与诸葛昊交谈甚欢的是哪位?” 魑恭声道:“亿国墨家一脉,韩游梦。” 将来笑道:“法、墨相交,也是件值得称赞之事。” 就在此时,一位腰挂长剑的英气老者走进梅园,将来的目光比所有人都率先锁定了那个老者。 老者好似也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他抬头往聚贤楼的二楼看去。其目光只停留了片刻,便扶须轻笑仗剑前行。 诸葛昊与韩游梦招呼了一声,便绕过恭维崔四海一众人等,朝着那仗剑老者迎了上去。 待其走到老者近前,行弟子礼道:“学生,参见先生。不知先生前来,学生有失远迎,请先生赎罪。” 韩游梦上前,行晚辈礼道:“晚辈墨家韩游梦,见过庄先生。” 庄悟轻笑道:“不必拘谨,这是诗会,我只是来转转的。” 诸葛昊起身轻笑:“先生何时来的双子城?” 庄悟迈步向前,轻声答道:“刚到不久,就为这梅园诗会。” 说着,他便来到人群之前,这群围着崔四海的仕子把庄悟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在不远处的东方曜见到了这一幕,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晚辈东方曜,见过法家庄悟前辈。” 这一嗓子,让一众儒生纷纷转头。一些河北仕子认出庄悟后,纷纷让身边的仕子为其让路。 崔四海扶须大笑:“庄公,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庄悟微笑颔首:“崔公,别来无恙。” 崔四海笑问道:“庄公,此时来这梅园所为何事?” 庄悟没有绕弯子,单刀直入道:“崔公来谋那国子监祭酒的官身,我庄悟就不能来谋一个翰林院学士的身份吗?” 此话一出,场中雅雀无声。片刻后,便只有东方曜一人扶剑大笑。 崔四海的书童很是不悦,指着东方曜道:“你这厮是何人,好不知礼数!” 刘清照连忙打断他,对着东方曜作揖道:“东方兄,我这小师弟没见过这等场面,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东方曜微微摆手,那样子十分洒脱。 庄悟见崔四海没有了交谈的兴致,便转身走向东方曜。他沉声问道:“你是戚威的关门弟子?” 东方曜行了一个晚辈礼:“正是家师。” 庄悟抬手扶起他,轻笑道:“你师傅如今怎么样,一转眼我们两人快有三十年没见了。” 东方曜苦笑道:“见不到个人影,偶尔想起弟子会给弟子寄一封信,但弟子寄回去就收不到回信了。” 这边交谈甚欢,而崔四海那边,也没有因为刚刚的风波,而出现过多波澜。 刘清照为崔四海引荐道:“师傅,这三位是南境周家的三位公子。” 三人行礼后,崔四海望着周岩轻声道:“奉孝之名,老夫早有耳闻啊。” 周岩只是微微一笑:“前辈过奖了,晚辈有要务在身,便不多停留了。” 崔四海扶须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周岩便带着周泰、周赢告辞离去。 “不识抬举,大儒崔公的面子都敢落。” “哼,不过是前朝大族而已,装什么。” “不是说他周家出过大儒吗?” “嗯,确实,不过他周家很是唾弃三纲五常。” “什么?” “简直数典忘祖!数典忘祖!” 第七章 小圣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面对不大不小的议论声,周泰再难忍受,便要转身与人去理论。 周赢一把拉住了他,看了一眼周岩后,对着周泰摇了摇头。 周泰问向周岩:“奉孝,你为何要这么做。” 周岩没有因为大哥话而生气,反而和颜悦色道:“大哥觉得,武王会愿意看到我周家与儒林再有瓜葛吗?” 见周泰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周岩言语温和道:“上前行礼,是因为他是长者。把话挑明,是想让他和那些门生知晓我周家的立场。我周家人人被重用,就必须人人做孤臣!你们还不明白吗?” 此时不止周泰,连周赢的脸色都白了起来。周家两代五人,个个即将身居要职,若此时拎不清,那周家就真的完了。 抬手为两人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周岩笑道:“走吧,去拜会庄公,之后诗会也就要开始了。” 说罢,潇洒周岩转身,带着两位兄弟朝庄悟所在的方向走去。 崔四海的书童,见三人走向庄悟,小声嘀咕道:“先生,那不识抬举的三人好似铁了心更改门庭。” 刘清照的眉头为之一皱,下一刻就要出言训斥这位名义上的小师弟。 谁知崔四海抢先道:“今日过后,你便回家种田吧。” 那书童先是一惊,而后连忙跪伏在地:“先生,徒儿知道错了,请先生开恩啊。” 崔四海苍老的脸庞露出了些许惆怅,他摇头叹息道:“我教了你八年,却教出如此狭隘的心肠。说到底,是我知错矣。如此这般,我还有什么脸面进入那最高学府教书育人。” 刘清照两忙躬身:“是弟子们愚钝,不是先生之错。” 崔四海摇头:“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我把他当做儿徒,所以万错皆在我。” 说罢,崔四海就要拂袖离去,却被刘清照一把拉住,又是一顿好言相劝。 四周儒生见此情景都不敢在言语,生怕一言不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远处,兵家王也与兵家陆远在品着香茗隔岸观火。 王也笑道:“陆兄觉得,崔公是在演戏,还是真情流露呢?” 路远摇头不语,只是淡淡风观看这四周的形式。王也觉得无趣,便要起身离开,却又被陆远一把拉住做了下来。 陆远笑道:“王兄看出什么了吗?” 王也微眯双眼,不答反问道:“陆兄指的是?” 陆远放下茶杯,手掌从梅园外院划向聚贤楼大堂,他笑道:“今日的梅园诗会,除了墨家韩游梦,皆是儒、法、兵三家。” 王也笑道:“沧海横流,早已物是人非。陆兄难不成,还期望看到百家争鸣的壮阔景象?” 陆远摇头道:“非也、非也,我只不过是看出了那位新任武王的治国之策。” 王也略微沉默,片刻后眼冒精光。他低声道:“兵、儒并立,法家制衡。三足鼎立,固若金汤。” 陆远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王也禁声。王也轻笑道:“多谢陆兄指点,但也以为,该懂得,此时应该懂了。” “陆兄、王兄,两位在此好生快活啊。” 两人抬头,见东方曜朝两人走来。两人起身,三人相互抱拳行礼。 王也笑道:“东方尚书忙完了?有空来看看我们这两个落魄同门了?” 见东方曜对王也比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陆远笑道:“非也非也,东方兄集兵、儒两家之所长,境界上早就不能与我等同日而语了。” 东方曜沉声道:“官职未定,莫要再叫尚书。这等场合,当心有人故意玩我。” 话音刚落,刘清照便迈步走到三人身边,作揖道:“三位,在下刘清照,久仰久仰。” 三人刚要还礼,诸葛昊与一位发型洒脱的青年一同前来。众人相互行礼,诸葛昊引荐道:“诸位,这位便是燕国董武。” 刘清照笑道:“董武兄不远万里而来与我等相聚,正事可喜可贺的事情。” 董武是个闷葫芦,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东方曜见状,环视一周,大笑道:“董武来了,那你们七小圣不就凑齐了吗?” 王也一头雾水,诸葛昊连忙摆手,董武可能听说过,一不小心臊红了脸。 刘清照刚要解释,东方曜直接唤来了在远处交谈甚欢的周岩与韩游梦。 待七人聚到自己身边,东方曜单手扶剑视线从七人身上一一扫过。 他笑道:“一一介绍甚是麻烦,由我代劳了。” “这位是诸葛昊,新一代的法家代表人物之一。” 诸葛昊微微行礼:“见过各位。” “这位是董武,龙江以南的法家俊杰,别看他此时默不吭声,要是辩论起来,你们就知道他的厉害了。” 董武苦笑:“失礼了。” “这位是周家儒士周岩,少将军曾以国士无双大加赞誉的新儒领袖。” 周岩作揖:“见笑、见笑了。” “这位是崔公的大弟子,草原儒衫客刘清照,刘兄的诗作,诸位都有耳闻吧?” 刘清照拂袖作揖:“不敢当,不敢当。” “这位是姜国陆远,自称纸上谈兵第一人,姜国闻名的兵家小圣。” 陆远轻笑:“小圣不见得,纸上谈兵我认!” “这位是贞国反军的军师,兵家王也,别看他文质彬彬的,常以手段狠辣果决著称。” 王也眉毛一挑:“你这是夸我?” 众人哄笑,与别处相比,这里到是有些许江湖气。 “这位,便是最年轻的墨家巨子,贯彻兼爱非攻的韩游梦韩大家。” 韩游梦连忙摆手:“大家不敢当,有幸结识各位荣幸之至。” 东方曜认真道:“要是不把你跟他们放在一起,他们六个哪有资格称小圣。” “这...” 王也附和道:“游梦兄,莫要急着跟我们撇清关系啊,我这人,占便宜没够!” 陆远一挑眉:“你快收收吧,一会别拉着我们六个跟你结拜。” 王也眼中精光爆闪,陆远心里咯噔一下深知自己多嘴了。 周岩笑道:“王兄莫要冲动,梅园结拜随说能变成佳话,但会影响大家的仕途的。” 诸葛瑾颔首道:“还未入士便拉帮结派,我们就盯着难兄难弟的名字四处云游吧。” “在理!” 董武难得多说了两个字,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见所有人都看向他,这个发型洒脱的年轻人脸又红了。 东方曜满意颔首,正吩咐小二准备酒菜,魑突兀的出现在角落里,瞬间引起了几人的警觉。 东方曜的佩剑刚出鞘半寸,就看清了魑的行头,当他看到领口处的魑字时,瞳孔不由得为之一缩。 因魑就在王也身后,吓得王也险些破口大骂,还好诸葛昊出手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巴,没让这货发出奇怪的声响。 此时,一名鬼卫出现在魑的身边,多着魑耳语几句。 东方曜目光流转手指轻点,这座偏间对着梅园的帘帐就被放了下来。 待那鬼卫消失后,见魑依旧在场,他上前抱拳道:“鬼将前来,有何吩咐?” 魑连忙还礼:“东方大人客气了,原本是被派来看着诸位,但现在楼上贵客有请。” 东方曜沉声问道:“我们八人?” 魑颔首:“二楼,甲一厅。” 说罢,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魑的身影就在原地消失了。 诸葛昊长舒一口气,缓缓的松开了堵住王也嘴巴的手。 王也依旧拽着诸葛昊的手臂不放,侧头沉声问道:“诸葛兄,那就是传说中的鬼卫?” 没等诸葛昊回答,东方曜从他身边走过时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淡定点,上楼时都云淡风轻一些,莫要让人觉得我们去见贵客。” 众人称是,跟着东方曜走出了这座侧间。 聚贤楼内,朗诵声、碰杯声、叫好声到处都是。而这些饮酒作乐的,也多事门阀世子。如此对比,不由让八人心生感叹。 沿着楼梯向上,刘清照调侃道:“都是名门,奉孝就没那股怪味。” 周岩苦笑不语,韩游梦轻声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出身并不能决定一个人。” 董武难得开口,却语出惊人:“清浊与否,贫贵与否都会潜移默化的决定一个人的一生。被世人称颂的,往往是一些少见的事。但更多的依旧是寒门难出贵子,门阀少有目不识丁之辈。” 周岩与诸葛昊同时点头,陆远沉声道:“大实话,但不好听。” 刘清照皱眉道:“既然寒门难出贵子,那你我有算什么?” 董武好似不愿意再讲道理,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有书读的能算贫苦?” 王也收起了以往那不着调的样子,冷声道:“我的家乡,号称鱼米之乡,但饿死百姓每年都是惊人的数量。对于那些没饭吃就会死的人,他们会愿意去读书?能活着就不错了。” “受教了。” 刘清照轻唤一声,众人便来到了雅间的门口。 帘幔被魑拉开,坐在长椅上的两个人让东方曜有了下跪的冲动。 东方曜转头示意众人跟他进去,转头时小声提醒道:“武王、王妃。” 王也一个踉跄,险些脚步不稳滚着进去。 第八章 内阁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雅致中带着些许寒意的包间内,八名惊才绝艳的年轻人,对着长椅上的一男一女躬身参拜。 八人正欲张口问安,将来便袖袍一转,金色劲气从掌心中飞出,气机温和的把八人抬了起来。 只听他和颜悦色道:“不必拘礼,各自入座。” 话音刚落,数道黑影身形闪烁,把圆桌那边的官帽椅抬到了将来近处,又在将来与尚婉儿的面前排成两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谢武王、谢王妃。” 八人齐齐一拜,而后纷纷落座。 尚婉儿柔声道:“酒菜已经命人准备,我们稍等片刻,随便聊聊。” 众人诚惶诚恐,起身谢过王妃。 在他们躬身参拜的时候,将来眼中星辰流转,在八人身上一一扫过。 将来颔首,尚婉儿笑道:“不必拘礼,我们都年龄相仿,以朋友之礼相处即可。” “一个个心理打鼓,你这么说他们更难办。” 说罢,将来起身唤了一句:“东方曜!” 东方曜身子压的更低了,沉声回答:“臣在,敢问武王有何吩咐。” 将来笑道:“抬起头来,那个仗剑拦路的兵部尚书可不是这个气魄。” 东方曜抬头正视,当两人四目相对时,东方曜的心神却沉浸在了莫名的崇拜中。 “这才是天生的王者,这才是配做九州之主的男人。” 他的心声,将来自然不知道,他压制瞳术之余,沉声道:“你到这里是个意外,因为除了你,他们七人的身上都有我的请柬。” 东方曜没有感受到将来的怒意,便轻笑道:“臣应诏而来,怎么能说没有武王的请柬呢。” 将来用手指点了点他,笑容玩味道:“先坐下,你的事一会儿再说。” 他看向其余七人,轻声道:“你们也别躬着了,都坐下聊。再随便起来,我改怀疑你们要行刺我了。” 王也坐下后,轻笑道:“武王如今乃是八大宗师之一,我们这点道行您都不用动手指头。” 有这么一个混不灵,雅间中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董武拿出请柬,摇头苦笑:“上仙夫君,我却看成了上仙君,这十目一行的毛病,险些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 王也嘟囔了一句:“我以为就我自己没看落款。” 尚婉儿面色微红,将来却放声大笑,看来他的小伎俩有人中招,让他很是高兴。 东方曜接过周岩的邀请函,看到落款处不由咧开了嘴角。只听他轻笑道:“武王这个夫字写的,莫不是自创的字体?” 将来只是请嗯一声,因为尚婉儿的手已经不漏痕迹的掐在了他的腰上。 董武道:“我就是奔着字来了,武王一笔一划透漏着大气磅礴,董某心中仰慕便想着以字会友,谁曾想...” 众人并不觉得他在拍马屁,一是将来的字写得真的好,二是董武是那种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 将来笑道:“还好你能看上我的字,要不然我还得找人把你绑来。” 众人相视一笑,气氛也彻底变得缓和。 将来见差不多了,便把话题引上了正轨:“我把你们请来,诸位心中可有猜测?” 周岩见众人都有犹豫,便做起了领头羊的工作  :“回武王的话,大武即将定号开元,朝中也需要新鲜血液。我们这些饱读诗书的,自然要为大武为天下尽一份力。” 此言一出,众人愕然,这周奉孝真的是一点也不谦虚。 将来笑道:“我第一次见周岩时,他与你们现在一样要么不说,要么只敢在边缘试探。我希望你们向他学习,毕竟我们要做的是把这乱世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中结束,而不是把心思放在那些浪费时间的地方。” 诸葛昊眼睛一亮,那句“把这乱世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中结束”深深的震撼了他。 他没有起身,转身抱拳道:“武王想纳贤,昊想拯救天下,固昊才来此处!” 刘清照作揖道:“子亮不才,但愿为大武倾尽全力。自武王守卫九州之边疆起,子亮这一生只奉一主。” 王也看了一眼陆远,陆远颔首后,对着将来抱拳道:“武王,可愿信我们这些他国之民?” 将来正色道:“我心中只有一国,我眼中皆是我民。” 王也与陆远起身,他们右手握拳捶向左侧心口,对将来行了一个毫无瑕疵的军礼。 将来面色郑重  ,起身还了两人一个军礼,三人都没再说什么快速落座  。 韩游梦轻声道:“我如世间孤魂,看尽人间百态。心生绝望之际,恰巧走到了被武王清理过的曌国西境。那时的我犹如醍醐灌顶,好似看清先贤的道理并不能拯救这千疮百孔的世界。” “我亲自在远处观看北境军队攻打南境,那一件件利器没有对准百姓更没有屠杀不对等的敌军。它们在武王的手中,便成了减少伤亡的救世之器。我心神往之,即便武王不邀请我,我也会登门拜见。” 将来笑道:“我也是在南境时,才知道了韩游梦这号人物。不过你胆子确实大,几次从斥候手中死里逃生。要不是春草酒馆保你,我早派卫字营围剿你了。” 韩梦游抱拳道:“武王大爱,那看似监视梦的几位青衣,几次助我虎口脱险。” 将来放下茶杯:“你要是被登天楼抓走,我怕过个三五七年,燕国也弄出来个神机营。” 两人相视一笑,便不再言语。 将来看向董武,董武看着将来。将来刚要发出疑问,却见董武对着他重重点头。 这一下,弄得将来没反应过来。还是尚婉儿在一旁好心提醒:“他这是愿意留在你身边。” 这会论道东方曜犯难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说点什么。 将来瞥了他一样,淡淡道:“吏部把你的任命都写完了,我也按了印,你还能跑了不成?” 东方曜微微一笑,开始在那表演起最正宗的眼观鼻鼻观心。 将来环视众人,沉声道:“把诸位聚在一起,并不是把你们诏入我麾下那么简单。”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想让我的朝堂,再无丞相专权,再无重臣专政,再无蒙蔽圣听。” 见众人流露出疑惑的神色,将来伸出一只拳头淡淡道:“以往的朝堂,除了开国几代君王把权力牢牢握在手里,越往后走权力逐渐分散。” 话到此处他把拳头缓缓张开,手指尽量分开代表着散开的权利。 他又再次把张开的手缓缓靠拢,并冷声道:“随着权利的逐渐分散,再遇到一位没什么大用的君主,那这些权利就会缓缓聚拢在重臣的手中。” “若有两至三个重臣相互制衡还好,但一家独大的惨剧在过往中还少吗?” 周岩正色道:“王只有一人,若把种种琐事归结王一人身上,那也是必乱的情形。” 诸葛昊附议道:“三省六部制,看似王权分散,各部制衡间又是变相的王权集中,只是这尚书省确实容易拦权于自身。” 刘清照道:“是啊,就算设立左、右丞相,两人若小打小闹还好,若都有谋逆的心思也是极其可怕的。” “可再给中书、门下加重权柄,那六部将形同虚设。” 韩游梦说罢,看向了闭目养神的东方曜,他大致可以推测出东方曜依旧在六部担任要职。 陆远道:“可若废除三省,那三省之权力将归于六部,六部尚书与君王一人对接...” 王也直言不讳的插上一句:“怕是代代大宗师也会累死!” 议论道此处,众人好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无论怎样的一众制度,好像都存在着他的弊端。 董武望向将来,沉声道:“既然武王把我们召集在一起,那就是有了解决的办法,还请武王为我等解惑。”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将来,包括那个眼观鼻鼻子观心的东方曜。 将来深意一口气,缓缓道:“中书省会分为左、右两司,一司收拢三部之要奏,分出轻重缓急之后交给君王。但中书省无权绕过君王下达决议,所以每一司设置参知一人、参议一人、督事一人,三人职位并等相互督促。” 他顿了顿,继续道:“有人会想,全力不已然归于六部了。” 见众人颔首,将来笑道:“六部会有督察员、大理寺制衡,与六部中的刑部并称法三司,如遇大案必须三司会审。这样一来,就不会有六部官员,无令办事了。” 周岩点头目露精光,但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神飘忽不定一下,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沉声道:“就算有中书省,但一国之政务还是落在了君王的身上。” 将来笑道:“没错,所以才需要你们为我组建内阁。” “内阁?” 众人纷纷重复着将来的话,就算他们再聪明也没有通过这两个字揣摩出什么玄机。 将来笑道:“所谓内阁,就是召集一群聪明人来帮我动脑。我不想批的奏折,就甩给你们。你们七人共同商议,给我拟定出一个最好的处理办法,我确定可行后,再转交给中书省下达命令。” 第九章 意外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中书省为君王起草诏令、分类奏折、下达命令。内阁帮助君王解决难题、分担政务、再将决定权交还给君王。” 诸葛昊眼中满是崇拜的神色,为将来的提出的内阁制度大加赞赏。 周岩赞叹道:“之所以选择七人,是我们在遇到难题时不会出现平票的情况,这样一来就会在争论中痛快的找出处理办法。” 刘清照则担心道:“朝会之外又出现个小朝会,内阁为君王处理事务驳杂繁重,会不会出现专权的显现?” 东方曜眉毛一挑:“前朝饿官员是饭桶吗?会让你们蒙蔽圣听?” 刘清照无奈一笑:“我只不过是担心,内阁的权利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不断变大。你们别忘了,又不是没有一国之主不上朝。届时把奏章都交给内阁,那岂不是多了七个丞相。” 将来望向尚婉儿,轻笑道:“若真有那样的糊涂蛋后代,亡国就亡国吧,总比留着他祸害百姓强。” 尚婉儿笑道:“那你就从坟墓里爬出来,好好教训一下他。” 众人没有打断两人的调笑,一同学着东方曜眼观鼻鼻观心。 将来深吸一口气,收回宠溺的视线,转头看向了场中八人。他沉声道:“今天带着王妃来,就是想她与你们认识一番。” 他顿了顿,继续道:“九州未定,我依旧会统御墨甲军南征北战。大家心里都清楚,只要是征战就会有死伤。若我有个万一,希望你们能协助王妃,帮我培养继承人长大。” 诸葛昊想说点什么,但想了想将家四代人的作风,便摒弃了让将来坐镇后方的打算。 见尚婉儿与一众才俊沉默,将来起身负手而立望向外面大雪纷飞的夜晚。 他迎着时不时吹进雅间的寒风,一字一顿道:“婉儿,诸位,我希望你们能记住,并且把这份意志传承下去。我之后辈需谨记,将家男儿守国门,大武之主死社稷。” “我等谨记!” 众人起身行礼,包括尚婉儿。每一个人的眼中,都透漏着决然之意。 将来侧身扶起尚婉儿,两人一同转身望向众人。 将来沉声道:“即日起,大武内阁成立。” 众人神色肃穆,纷纷抬头看向武王。 “诸葛昊,任命为九龙阁大学士,正三品,入内阁。” 一名鬼卫出现在诸葛昊身侧,将一卷金灿灿的圣旨递交给诸葛昊。 诸葛昊双手接过,单膝跪地道:“臣,定不负武王,会用法家之学,为大武定下朗朗乾坤。” 将来颔首,示意诸葛昊起身,而后沉声道:“周岩,任命为东升阁大学士,正三品,入内阁。” 周岩接过鬼卫递来的圣旨,单膝跪地道:“臣,愿为武王手中之笔锋,为大武描绘出壮丽之山河。” “刘清照,任命为文渊阁大学士,正三品,入内阁。” 刘清照平端圣旨,单膝跪地道:“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定为大武开万世之太平。” “韩游梦,任命为英武殿大学士,正三品,入内阁。” 韩游梦目光灼灼,单膝跪地道:“臣,定将用毕生之所学,助武王问鼎九州。” “陆远,任命为文华殿大学士,正三品,入内阁。” 陆远单手拖着圣旨,右手握拳放于胸前,单膝跪地道:“臣,会在方寸间,为武王谋取九州山河。” “王也,任命为建极殿大学士,正三品,入内阁。” 王也虎目含泪,行着军礼单膝跪地道:“臣王也不才,定亲尽全力,保武王治下之疆域固若金汤。” “董武,任命为中极殿大学士,正三品,入内阁。” 董武接过圣旨,朗声发誓道:“臣在此对武王起誓,我董武眼里揉不得沙子,只要臣还有一口气,大武的朝堂就不会有乌烟瘴气。” 众人纷纷转头,将来看向董武调笑道:“你这话,我应该把你掉去督察院当个都御史啊。” 董武义正言辞道:“不去!” 这两个字,可把将来气笑了。他现在都能猜到,以后一定会被这个董武怼的焦头烂额。 他收起笑容,示意众人起身,待众人起身后,他正色道:“虽说继位大殿还未举行,但中央政务已经在井井有条的移交到我手中。今天就给你们放一个假,与我和王妃共饮一番,明天一早到大帅府报到,我有一堆事要与你们商议。” “诺!” 众人躬身行礼,尚婉儿吩咐一声,秋菊便带着伪装成婢女的鬼卫走菜了。 圆桌上,菜码摆放的很快,梅园小斋静心准备的酒菜一眨眼就摆满了一桌。 众人酒杯被斟满后,将来提杯子道:“这是第一次共宴,我希望大家不要局促。以后这样的机会有很多,千万不要抹不开,就算你能藏个一次两次,十年二十年你能藏的住吗?” 众人哄笑,杯中酒跟着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尚婉儿的脸也有些泛红。这等场面对他来说不会太多,必经与外臣共饮那要看君王的安排。 酒桌上,一众人博古论今,但每每提到大周的问题上时,众人纷纷避开,并没有一个话题让尚婉儿尴尬。 她不是在意前朝旧事,而是这些饱读诗书之人的言论,让她这位旁听之人也听的很舒服。 东方曜摆出一副苦瓜脸,望向尚婉儿道:“王妃,我不远万里而来参见你与武王的大婚,别说什么任命了,连以前的官职都丢了,我心里苦啊。” 尚婉儿笑道:“这是内阁晚宴,没把你赶出去,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东方曜诚惶诚恐道:“下臣罪该万死,请王妃降罪。” 周岩笑道:“王妃是何等人物,那还想从王妃那套话,真的不知天高地厚。” 东方曜悻悻然,自罚了一杯以表歉意。 刘清照见聊得差不多了,便想聊点正事,他轻声问道:“敢问武王,开国大典准备的如何了?” 将来道:“是他刘清照不想放假的啊,你们要怪就怪他。” 他根本就没给众人回应的机会,连忙道:“大典事宜礼部都已经准备妥当,但年号还迟迟没有定下。” 王也觉得莫名其妙,沉声问道:“为何?” 将来笑道:“被我压下来了,想给你们这些阁臣展示才华的机会。” 诸葛昊略微沉吟,轻笑道:“大统如何?” 周岩颔首:“不错,寓意天下大统。” “附议!” “附议!” “...” 将来都蒙了,就这么草率的决定了。 他皱眉道:“提议无效,驳回!” 陆远笑道:“内阁的第一个全票通过的提案被驳回了,我们这些阁臣是不是应该死谏了。” 王也撇嘴:“你去吧,没人拦着。” 东方曜拍手道:“那正好空出来一个位置,我申请加入内阁。” 众人因此争论了起来,尚婉儿小声道:“我怎么觉得你以后会一点也不忙?” 将来小声嘀咕道:“这样不就有时间陪你行走江湖了吗?” 尚婉儿白了他一眼,义正言辞道:“那我岂不是迷惑君王的妖妃了吗?” 将来更加认真道:“你我的造极之路,都是都是看尽世间百态。我们都是为了武道止境,给大武一个不可撼动的国本,莫要胡说。” 尚婉儿略微有些黯然,轻声道:“你找了登天梯,可我还不知道自己的登天梯是什么。我只是在悟出断水那一刻,透过断水的浪花隐约看到了世间百态,又不像你那么近的观摩过。” 将来拍了拍尚婉儿的手,轻声道:“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的路是一样的,谁让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瞎贫!” 尚婉儿嘴上这么说,但笑容是甜的心里也是甜的。 她的余光发现一桌的人都在看着他们,她连忙低头轻咳一声,示意将来差不多的了。 将来转头笑问道:“商量出阁所以然了?” 周岩笑道:“商量好了,就叫尚武。” “尚武?” 韩游梦解释道:“一是代表了武王对王妃的爱,二是让后人谨记我大武是以武立国。” 将来竖起大拇指,尚婉儿拦着都不好使的那种。 按住尚婉儿后,将来沉声道:“批!” 众人微笑,躬身称诺。 东方曜问道:“敢问武王,我记得将漠将军说过,大武不会有封疆大吏,武王准备如何安排地方?” 将来正色道:“我要把旗下原三国疆域分为十一个省,下设市、县、乡。军政会分开,另设巡抚监察各地。各地政府归六部管辖,巡抚受督察员和大理寺管辖。” 董武问道:“督查院和大理寺很是重要,可拟定好人选?” 将来刚摇头还未说话,楼下就传出了一片惊呼。 “死人了!有人杀人了!” “应该是被人下毒了,快去找郎中!” 雅间内的众人纷纷起身,而将来与尚婉儿露出了有恃无恐的模样。因为众人无心观察他们的表情,这两人也没有一点掩饰。 但下一刻,梅园中又有一片惊呼传出。 “这梅林中也死人了!” “血!好多的血!这是被砍了多少刀啊!” 将来与尚婉儿相视一眼,眼中同时亮出寒芒。 第十章 凶案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梅园小斋,聚贤楼内。 一位皮肤略显粗糙的儒衫客,侧躺在酒桌之下。其嘴唇紫中透黑,七窍流血的样子明显是身中剧毒。 他的身边围着不少人,却没有一人敢上前查看他的情况,看那样子是生怕沾了自己一身血腥味儿。 郎中还未赶到,东城的仵作与捕头率先而来。仵作检查过他的体征后,对着捕头说了一句:“中毒而死,我先去看看梅林中的那个,这边不要让人靠近。” 说罢,这位中年仵作就转身离开,朝着那人影窜动的梅园走去。 梅林外人群中,持刀肃穆的捕快,围出了一个好大的区域。 仵作分开人群,穿过人墙。径直来到了那浑身浴血的书生身前,他看着尸体身后被拖出来的长长痕迹。痕迹两侧时不时出现的手印,证明了此人当时的奋力求生  。 仵作本想检查尸体,又想起了上面交代要草草了事,他便无奈摇头,起身道:“死透了,保护好现场,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人群中的吕子孝微微皱眉,他能从几次简单的出手,推断这仵作是有真本事的人,但先后两次突然收手,让吕子孝察觉出了其中的古怪。 有此想法的,还有一位目光锐利如鹰隼的青年人。他在仵作起身的那一刻,目光快速扫视着周围人的面部表情。 梅园就这么大,之前他查过前、后门,并没有人员离开的记录。若是翻墙逃离,恐怕早就死在四周暗卫的手里。 如此严密的防护下,出手的一定是一个没有劲气在身的人。若是在行凶的过程中,露出一点气机波动,那肯定逃不出周围高手的视线。 霍元推断,凶手一定还藏在人群中  。 以此同时,吕子孝在人群中看似面无目的瞎逛,实则在检查众人身上有没有留下行凶过后的痕迹。 霍元的目光很快就锁定了形迹可疑的吕子孝,而吕子孝也感受到了不善的目光。 两人隔着人群,一步一步的朝彼此走去。 两人即将邻近时,一个人吸引了所有的视线。 只见那人分开人群,对着原路返回的仵作抱拳道:“仵作大人,在下是保平州杨家人,名叫杨柳。” 仵作看都没看他,整理着之前挽上去的袖袍,轻声道:“你想听我说,原来是出过十一位名捕的杨家,久仰久仰吗?” 杨柳表情略微一滞,而后轻笑道:“不敢不敢!在下只是有事向仵作禀告。” 仵作轻笑:“名捕之后,是看破案情了?” “你这人,别人好心帮忙,你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一名看着仵作不爽的书生挺身而出,对着仵作的脸指指点点。 一旁的捕头已然动怒,正欲抽刀时仵作打了个手势,捕头便悻悻然的转过了身子,很明显是想眼不见为净。 那仗义直言的书生,好像觉得自己能借此扬名,便夹着腰朝仵作走去。 他刚迈出两步,仵作便负手而立,锐利的目光让那书生不敢上前,更不敢在多说一个字。 “仵作大人息怒,杨某确实有些发现想告知仵作。” 仵作的视线,被两个气势汹汹的年轻人吸引。他依旧没看杨柳,轻声道:“但说无妨。” 杨柳清了清嗓子,音调也抬高了几分:“在下觉得,这不是一场单纯的行凶案,而是一场蓄意谋杀。” “蓄意谋杀?” “谋杀?” 一石激起千层浪,凶案现场四周顿时变得乱哄哄的。一些胆小之人想要就此离去,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众多守军拦住了退路。 崔四海笑道:“破案一事,庄公也有涉猎吧?” 庄悟的目光从卫字营领巾上的标记收回,展颜轻笑道:“留给年轻人吧,我这把老骨头只想在翰林院呆着,让那些有幸进入翰林院的仕子,知法、懂法、做好官。” 崔四海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轻笑道:“别看了,却是卫字营无疑,若我猜的没错,武王应该在二楼最靠近梅园的那个雅间。” 两位老狐狸相视一笑,不再言语。 另一边,杨柳见声势造的差不多了,便挥手示意众人安静,待所有人都看向他,他才笑容真切道:“诸位放心,杨某已经找到了凶手。” 此言一出,相互盘问的吕子孝与霍元同时转头,一脸狐疑的看着那自称破案之人。 杨柳极为自信,转身便朝着尸体走去。待他靠近人墙时,被两名捕头横刀拦了下来。 仵作轻咳了一声,捕头便挥手下令放人。 杨柳来到尸体边,在众目睽睽下扯起了死者的头发,而后将那张沾满血污的脸对准了围观的人。 在一片惊呼声中,杨柳用力掰开了死者的下颚,伸手要过火把,把死者那黑洞洞的嘴照亮。 杨柳朗声道:“这人死相如此凄惨,死前受到了无法想象的虐待。可我们身在梅园中的人,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甚至没有听到一声惨叫。” 他把火把插在雪地中,指着死者的嘴继续道:“死者嘴角有明显的裂痕,应该是遭受虐杀时被堵住了嘴。在死者油尽灯枯之际,又被凶手割去了舌头,使其无法呼救。” “放我进去!我认识死者!让我去确定一下好不好?” 突兀的咆哮声,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就见一位青衫书生被挡在了人墙之外。 杨柳朗声道:“诸位大人,把此人放进来如何,清楚死者身份,对在下破案有帮助。” 仵作嘴角微微扬起,对着捕头吩咐道:“放行!” 捕头一挥手,那青衫书生就被放了进去,一路连滚带爬,也不知为何会如此。 青衫书生凑到死者身边,终于看清了那沾满血污的脸。只听他嘶吼一声:“王静兄!是何人如此歹毒,害了你性命啊!” 说罢,他掩面痛哭,哭声之凄厉,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杨柳安慰了他两句,便开口问道:“这位兄台与死者是什么关系?” 青衫书生颤声道:“我于王静兄是知己,一个月前一同从家乡赶到双子城,都是为了各自的前程。” 杨柳点头,继续问道:“最近这段时间,这位王静兄弟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青衫书生摇头道:“王静兄老实本分,从不与人交恶。只是今天...今天...” 杨柳沉声道:“这位兄台放心,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各位大人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对!我们也会护着你的!” “有什么就放心大胆的说出来!” “王静兄是个好人,我们一定要还他一个公道!” 顿时间群情激奋,那青衫书生也慢慢的有了胆气。 只听他朗声道:“王静兄与周公请教学问时发生了口角,拜见庄公时又有一点摩擦。他与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寒门仕子在这欣欣向荣的大武依旧没有出路。” “什么?” “竟有此事!” “有!我亲眼看到了!” “对对,我还听周公对他说有时间攀附他人还不如多看些书!” “我看到庄公好似被气的拔剑了,原来是他啊!” 议论声此起彼伏,一些证词把矛头都指向了周四海与庄悟。 杨柳俯身检查了一下死者的伤口,片刻功夫他起身抱拳道:“仵作大人,捕头大人,死者身上的伤口有两种,一众是剑伤,一种是更为细小的利器。” 他顿了顿,朗声道:“敢问崔公与庄公何在,可否上前对峙以证清白。” “这话说得,倒是字字珠心啊。” “崔公说得是,我们上前对证就是证明了那些子虚乌有的指证。” 话音未落,人群分开,周四海与庄悟并肩前行,来到了人墙之前。 杨柳朗身道:“两位大家请多包含,可否让捕快搜身检查身上是否有凶器?” 崔四海笑道:“清者自清,自然可以。” 庄悟更加干脆,直接张开手臂等人检查。 四名捕快在捕头的命令下向前检查,一人接过庄悟手中长剑,在检查的过程中发现剑鞘处有一丝血迹。 捕快便双手拖剑来到捕头身边,沉声道:“头儿,剑鞘上有血!” 捕头一把接过,确定是血迹后,眼中寒光一闪。 “报告,庄公身上没有可疑的东西。” “报告,崔公身上没有可疑的东西。” 庄悟的脸色很不好看,剑鞘上鲜血是何人所为,他始终没有一点头绪。 崔四海正要出言安慰,杨柳却再次发难:“崔公那书童好像有问题,麻烦两位捕快大人检查一下。” 捕快也发现了端倪,一把拉过那斩在不远处的书童,一个扯过那因为紧张而抱在怀里的书包。 当书包打开的那一刻,那捕快从书包中拿出了一支沾着鲜血的刻刀。 因庄悟剑鞘有血的窃窃私语,在以这一刻变成了汹涌的波涛。 顷刻间,咒骂声、诋毁声、滔滔不绝。甚至有些人抓起地上的雪,砸向两位德高望重的大家。 崔四海不躲不闪,轻声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呵呵!” 庄悟轻轻一笑,便开始眼观鼻鼻观心。 第十一章 险恶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嚯!嚯!嚯!” 卫字营的三声齐吼,使梅园中的飘雪都为之一滞。 当玄铁枪随着吼声敲击地面,那些眼看就要暴动起来的读书人,顷刻间就老实了下来。 二楼的窗边,目睹了一切的将来等人神色肃穆,之前的谈笑风生早已随风而去。 诸葛昊道:“此事有古怪,但为了避嫌,还请游梦兄、王也兄、陆远兄前去查看。” 董武沉声道:“我心中已有猜测,这就去确认一番。” “那个叫杨柳的,戏有点过了。陆远,我们向把他那那个青衫书生拿下再说。” 说罢,王也就要拉着陆远往外走。 将来沉声道:“别急,这阴差阳错的局中局,倒是更好的试金石。” 就在众人有所猜测之时,窗外的顶着卫字营杀气的一声大笑,吸引了雅间众人的视线。 只见吕子孝集结了梅园内的所有下人,与杨柳遥遥相望的同时,朗声道:“这位神捕后人,可否移驾道聚贤楼内?毕竟那里还有一位死者,还请你为死者伸冤啊!” 说罢,他转身对韩时抱拳道:“多谢将军愿意助我拿人。” 韩时笑道:“吕子孝,我知道你,莫要丢了你的名声。” 吕子孝笑而不语,对着远处的杨柳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杨柳眉头紧皱,眼睛一转朗声道:“破案的事,自然有捕头与仵作来。杨某之所以管这个案子,是因为死者是寒门仕子,我杨某自然不忍他受这等冤屈。至于楼内的,赎韩某无能为力。” 本以为会迎来阵阵交好声的杨柳,此时清楚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那一个个在杀气下,犹如鹌鹑一般的仕子。让杨柳大为恼火,恨其不争。 吕子孝冷声道:“杨柳,别拖了,里面有位仁兄在等你。” 韩时一挥手,四名卫字营甲士便冲过人群,架着杨柳与那青衫书生朝聚贤楼内奔去。 而吕子孝则与杨柳擦肩而过,走向崔四海与庄悟。 武装到牙齿的卫字营甲士奔跑起来飞快,片刻功夫便架着两人来到了霍元与那尸体之前。 霍元笑道:“刚刚破了奇案,自然要趁热打铁,请吧!” 说罢,霍元抬手指向了那七窍流血的尸体。 “杨柳兄,我们相信你,莫要被他们看遍了!” “吕子孝与霍元虽有名气,但以杨兄今日之壮举,一定能稳压他们一头。” “对!杨...” “肃静!!!” 白宇的一声怒吼在聚贤楼内炸响,使一些跟进来看热闹的人都乖乖闭嘴。 杨柳的额头上已有冷汗冒出,他分析了一下如今的行事,便一咬牙朝尸体走去。 只见他在那左瞧瞧右看看,时而捏开死者的嘴,时而翻动一下那怒睁的眼皮。 见他久久不语,又不停擦汗,一些聪明的心中也有了怀疑。 霍元笑道:“你可看出了什么?” 杨柳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是中毒不假,但是自己服毒还是他人下毒,我还需要进一步分析。” “请便!” 锐利的目光,不咸不淡的话语,让杨柳不自觉的审视起霍元。 霍元冷声道:“怎么,怀疑我?” 杨柳借坡下驴,冷笑道:“霍兄慌什么?我只是再做有必要的猜测。” 霍元摆手道:“大可不必,我又不在场证明,能证明我一直在小梅亭的不止百人,还有两首诗作当做物证。” 杨柳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霍元打断了。只听他沉声道:“吕子孝那边都翻案了,足以证明你的斤两,这八方汇聚的梅园诗会,不能因为你浪费时间。” 说罢,他走向尸体,蹲下后提起一只袖子,让尸体的手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中。 霍元朗声道:“死者皮肤粗糙,手上有常年习武摸出的厚茧,管其手上冻疮,应该是这个冬天才生成的。两只手的手腕处,皆有镣铐摩擦出的痕迹,再加上其指关节肿胀,应该是刚从大牢中出来无疑。” 一段分析有理有据,让周围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把爬着的尸体翻过来,在众目睽睽下扯开了死者的上衣。 他指着死者胸口处的疤痕,沉声道:“牢中烙铁,再加一道证明而已,我不想在此事上多费唇舌。” 他起身走到死者生前坐的位置,并招手示意两名甲士把事先准备好的兔子拿过来。 只见一人捏着兔子的脖颈并领着兔子的耳朵,另一人双手用力掰开了兔子的嘴。 霍元拿起死者用过的筷子,把桌上的酒菜一样一点的送入了兔子的嘴里。 我玩着一切,霍元转身道:“我之前就问过,是不是有人熟识此人,答案有变化吗?” 场中沉默,霍元点头道:“很好,那我就下结论了。” “这是一位犯下重罪的死囚,无人相识酒菜无毒,足以证明他的死跟各位没关系。” “他死在这聚贤楼内,应该是二楼的贵客设下的一份考验吧?” 说罢,他看了一眼二楼,而后又快速收回目光,沉声道:“若继续查下去,就应该解刨尸体,分析毒药成分,查出毒药出处,还有够买的人,一步步顺通摸瓜,最终结果应该会指向刑部。” 众人面面相觑,嘀咕霍元真敢说时,那捕头拍手道:“霍先生大才,一点没错。” 在众人准备拍马屁之前,吕子孝率先一步朗声道:“劳烦四位甲使把这两人压出去,吕某要为崔公与庄公翻案。” 那青衫书生吓得腿软,直接仰头倒了下去。 杨柳则看似冷静,还不用甲士押送,但他那一脸的汗水已经出卖了他。 一行人走出聚贤楼,门外除了崔四海、庄悟还有那书童外,还有三名跪在地上,身穿梅园下人衣物的汉子跪在地上。 见到这三人后,杨柳腿一软,直接跪在了雪地中。他身后两个甲士也不把他提起来,拖着他往前走。 吕子孝道:“我便不废话了,夜已深两位大家的衣物都被雪水打湿了。” 此话一出,不少人脸色涨红。有人看向两位大家,见两人纷纷披上了行军披风,这吕子孝分明是在羞辱他们。 但又能说什么,做错事再先,还怎么争论。 吕子孝冷哼一声后,指着身后被着一个包袱的下人,沉声道:“把你背着的东西打开!” 见那人浑身颤抖,不停磕头。韩时长枪一甩,便把那包袱挑开落地。 包袱散开后,麻布之内是一张牛皮,牛皮之上是两件沾满血污的衣物,还有两双棉靴。 在火光的映衬下,衣服的眼色与款式清晰可见,一人惊呼道:“与他二人身上的一模一样!” 说罢还指向了杨柳与那青衫书生。 青衫书生眼睛一翻晕死了过去,杨柳跪伏在地嘶声咆哮道:“这是陷害,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吕子孝走到另外两个下人身边,双手齐用抬起了两人左手,随着袖袍滚落向下,两人的手掌暴露早众人的视野中。 吕子孝冷声道:“两人的左手食指和中指等长且粗壮,是两位苦练多年的扒手。” 说罢,他便甩开了两人的手臂,负手而立朗声道:“杨柳两人以交友为由,把那王静灌醉拖入密林中杀害,其口中血腥味都掩盖不住的酒气就是证明。” 他顿了顿继续道:“根据熟悉王静的人交代,他就是烂赌鬼一个,之前与崔公和庄公争执,想必也是你杨柳给足了钱财。” “以赌鬼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格,那钱财应该就在他现在居住的地方。” 吕子孝看向崔公与庄公,沉声道:“两位大家身上所谓的凶器,便是那两个扒手所谓。之所以选择他二人嫁祸,想必也是他杨柳临时起意,毕竟两位大家在场,前去拜见的人必定不会少,这样扒手才有栽赃的机会。” 杨柳咬牙怒视吕子孝,吐沫横飞道:“胡说八大!这都是你的猜测,那些物证都是你为了争得名声而伪造的!” 吕子孝啐了一口,一点也没有了读书人的样子,他指着杨柳的鼻子怒骂道:“王八蛋,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为了自身扬名而坑害别人性命!” 杨柳丝毫不让,怒声道:“在场这么多人,可有看都我行凶的人证。” 话音刚落,四名鬼卫出现在杨柳身边,那一个个狰狞的面具险些吓得杨柳当场晕厥过去。 其中一个男声道:“你行凶的全部过程,我们看的清清楚楚,之所以没有阻止,是想查清你们的同党都有谁,还有你们有没有其他的目的。” 另一个女声道:“王静此人属实该死,因其自身嗜赌成性,卖儿卖女,逼妻为娼,偷卖祖宅,害的父母饿死街头。这样的人渣即便今日不死,出了梅园小斋也会被刑部抓捕。” 吕子孝冷声道:“人证、物证、同犯尽在!杨柳!我看你怎么狡辩!” 杨柳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他犹如疯魔了一般,自言自语道:“我没错,我只是想为自己某个前程。刑部尚书告老还乡了,我觉得我有机会的....我有机会的...” “啪啪啪!” 一阵掌声打破了四周的宁静,聚贤楼内走出一行人。那鼓掌的,正事为首的两人之一。 第十二章 君威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参见武王!王妃!” 梅园小斋中,卫字营将士单膝跪地齐声呐喊,而后三声铁拳敲击胸甲的声音显得更为震撼。 如此威势,让一众人等断了猜测的念头,在百十名捕头的带领下同时参拜。 将来展袖,朗声道:“平身!” “谢武王!谢王妃!” 卫字营将士连起身的动作都整齐划一,与之对比之下无论是捕头还是书生都显得参差不齐。 将来展颜笑道:“两位大家,受惊了。” 崔四海作揖道:“谢武王体恤,老夫无碍。” “小打小闹,让武王见笑了。” 庄悟躬身抱拳,没了以往的傲气,态度十分谦和。 将来颔首,对着那中年仵作笑道:“卫大人,您这是唱的哪出啊?” 卫青躬身道:“任命的旨意还未下达,我这人闲不住,便应了个仵作的差事。” 将来手腕一翻,一道金色劲气把卫青扶起,他笑道:“这要让人知道,卫青到我手下当一个小小仵作,那我离遗臭万年就不远了。” “下官诚惶诚恐,武王莫要再取笑下官了。” 两人的对话众人听的清清楚楚,任谁都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中年人,便是江南神判卫青。 吕子孝奔来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听到卫青的名字后就收起了不少少年意气。 而一旁的霍元,也在无形间谦逊了不少。 将来笑看向两人,沉声道:“怎么,这就怂了?那我还怎么指望你们两人与卫大人较量。” 吕子孝咧嘴道:“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嘛。” “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霍元言语谦逊,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丝毫不让。 将来点向吕子孝:“多学学这股劲儿,要不我怎么会把他找来专门收拾你呢。” 吕子孝蹬鼻子上脸道:“敢问武王,我去哪个衙门当值啊?” 将来眉毛一挑:“卫青和东方曜都要等着,你多什么?” 吕子孝一脸堆笑,不再言语。 “武王...武王饶命啊,在下只是想为您效力,光耀我杨家门楣,才出此下策啊,武王!” 见杨柳回过神来,两位卫字营甲士舞动手中玄铁枪,把杨柳按在了雪地中。 将来俯视着杨柳,一股怒气在心中燃烧,一时间忘了控制瞳术,让偷看他之人纷纷跪在了地上。 将来沉声道:“我其实没打算追究你杨家犯下的累累罪行,什么十余位神捕,不过是一些鸡鸣狗盗道貌岸然之辈。” “卫青!” “臣在!” 将来指着浑身颤抖的杨柳道:“老尚书手中的公务已经梳理的差不多了,你明日便去刑部熟悉一下。这第一案,便是给孤法办了此人,以儆效尤!” “诺!” “武王!放我一条生路吧!武王...” 杨柳拼命反抗,双目充血的看着将来苦苦相求。 “聒噪!” 宗师的威压轰然释放,除了直接翻白眼的杨柳外,其余人皆感觉自己被万丈高山压得喘不过气。 将来拂袖,沉声道:“吕子孝,霍义!” “草民在!” “下官在!” “你二人先配合卫大人把这案子处理妥当,主要是学习一下正规的流程。记住,刑部不是你俩任职的地方,有些不该看的不要去看!” 本以为自己要当个侍郎的吕子孝都蒙了,这武王办事好云遮雾绕啊。 将来挥手,百十名鬼卫突兀的出现在人群中,在一片惊呼声中,瞬间擒获近百人。 一名书生惊声道:“武王!这是何故啊!” “我们不远万里前来效力,就得到这般待遇吗?” “不公啊!武王!” 将来的声音不容置疑,从其口中发出的音浪犹如雷声滚滚:“你们来这双子城是干什么的,自己心里清楚!当然,之后刑部会把你们的罪状一一昭告天下。” 将来抬手,魑便把一本厚厚的卷宗教导了卫青的手上。 卫青苦笑,还是伸手接过。 “压下去!” 将来一声令下,一众捕快便从鬼卫手中接过犯人,而后浩浩荡荡的离开的梅园小斋。 院子内人心慌慌,待垫后的捕快走后,将来环视众人朗声道:“九州未定,总有些宵小之辈想要从内腐蚀即将出生的武朝。我将来眼里揉不得沙子,既然发现了自当问罪!” 庄悟躬身参拜道:“武王圣明!” “武王圣明!” 待众人起身,将来侧身看向东方曜:“你先站到卫大人那边去。” 东方曜尴尬一笑,双手插袖低头快走。 将来朗声道:“如今在场的,皆是我大武的栋梁和可能成为栋梁的贤才。有些话,便自然可说。” 他顿了顿,继续道:“大武不会有丞相一职,孤将设立内阁与中书省辅政,与六部、五寺、两监、两院、一府稳固朝纲。” “而这七位,便是孤的阁臣。” 七人对众人行礼,算是打过了招呼。 将来见有人摇头,轻笑道:“孤知道,有些人的志向是做那一国之相。孤之所以把这崭新的制度说于你们听,便是希望志向不和者心中有数莫在此耽误前程。” 有些痛快的,直接躬身告辞,一些举棋不定的,见有人走了便也跟了上去,一时间梅园小斋内的仕子仅剩了不到一半。 “老夫不吐不快啊,还请武王见谅!” 将来笑道:“崔公直言无妨!” 崔四海面向一众仕子,沉声道:“他们走了,老夫不觉得心疼,因为他们连新政都没看懂,便觉得自己有将相之才。” 他无奈一叹,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有些人留下,不是看破了这个新政,而是觉得大武必定横扫诸国,留在这里能有一个好的前程。” “这个想法没错,但请你们别再宦海沉浮中忘了此时的信念。请记住这一刻你们为什么留下,大武又为什么要重用你们。” 言语没有慷慨激昂,但句句直指本心。 一众仕子抱拳躬身道:“学生受教了。” 将来点头,朗声道:“朝中一些要职都有了人选,但我依旧希望你们留下来。觉得自己学问够的,可以参加明年科考。经历过今天诗会,觉得自己技不如人的可以去国子监学习。无论以那种方式,只要你们能从翰林院走出来,必将得到大武重用。” “这期间的衣食住行,朝廷会有专人安排。囊中羞涩的寒门仕子,将不会有负担。” 两位大家同时正衣行礼:“我等为天下仕子谢过武王!” “我等谢过武王!” 大雪停了,将来仰头看向逐渐明朗的夜空。他沉声道:“孤会把三国之疆域分为十一省,之下设市、县、乡。虽说军政分开,但每一级之政务,都要交给德才兼备之人。” “孤希望,你们会想这天上银河一般,分散在孤之疆域内,为万万民治理好着大好河山。” “我等定不负武王厚望!” “我等定不负武王厚望!” 此时此刻,无论是官拜三品的内阁大学士,还是那些并无官身的仕子,对眼前这位即将走马上任的新王,都露出了崇拜之神色。 “都起来吧,我在这你们放不开,今天的一切费用记在王妃帐上,你们欢庆吧,有公务的明天准时报到。” 说罢  ,他便拉着尚婉儿朝外面走去,盔甲鲜明的自营脚步轻松,毕竟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待脚步声彻底远去,东方曜抱拳道:“提前恭贺卫尚书。” 卫青笑道:“东方尚书哪里的话。” 东方曜连忙摆手:“卫大人不要乱说,您没看武王烦我呢嘛。” “咳咳!内阁七人尽数在此,再议论君上我们一同参你一本。” 见卫青好像被唬住了,东方曜撇嘴道:“别听王也瞎掰,他们这几个大学士就是顾问的意思,他们想参谁还得找我们六部,再由六部交给中书省,君上想让他们批他们才有机会。” 卫青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总感觉这事怎么这么绕呢。 庄悟听了一遍便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连忙上前问道:“这个新政是你们谁的建议?” 周岩苦笑道:“我们自以为聪明,在武王面前便不算什么了,这个内阁制和那行省制,都是武王亲自想出来的。” 崔四海开怀大笑:“明君啊!明君啊!必定是千古一帝!” 东方曜笑道:“各位,反正王妃请客,我们与两位大家一起把酒言欢如何?” 七人对视了一眼,让路恭敬道:“两位大家请,两位大人请。” 卫青转头道:“霍元  、吕子孝,一同过来吧,以后都是同僚,这种不掐架的日子会越过越少。” 董武直言道:“我们掐不掐那得看事情,你们三个保准掐到告老还乡。” 吕子孝眼睛一转:“这位大学士,敢问草民会担任什么官职?” “大学士?” “兄台?” 韩游梦转头笑道:“董武兄不想说话的时候,你说再多也没用。” 卫青苦笑道:“我本想死皮赖脸把你们两人留在身边,谁知我还没开口武王便把我的想法给断了。虽不知你们究竟会在哪任职,但听武王的意思以后打交道一定不会少。” 庄悟神秘一笑:“你们两个要把老夫喝高兴了,老夫就帮你们推测一二。” 众人有说有笑,大武半数文官集团,共入聚贤楼。 第十三章 我回来了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东城,大帅府。 外院东边的一座僻静院落,如今成了内阁七臣办公的地方。 此时天刚大亮,小院内就不断有异响传出。离近些许,就能听到是里面传出来的一声声咆哮。 单听这声音,就知道里面吵得不可开交。 正厅内,将来端坐在长案首位。他揉着眉头,双目紧闭,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他面前两侧的七小贤,就是发出噪音的罪魁祸首。他们要么拍桌子、要么瞪眼睛,唾沫横飞间,已经没了一点三品大员的样子。 众人再定都的问题上争论不休,各自有各自的说法,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因为一个问题而吵起来。 建议在三险之内的,会被众人炮轰。说安逸之地,必出骄奢淫逸的君臣。 说在北地的,会被得以白眼,中央政府那么偏,还怎么治理九州各地,南边都造反了,都城过了两个月才知道。 好似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在将来一筹莫展之际,魑出现在门外,一声压过了七位阁臣。 “禀告武王,林穆、林熙、魍,即将抵达双子城。魍派人回来传话,太虚子携玉虚宫九百弟子护送人皇玺印前来,请武王下令关闭两城东城门,令派工部尚书前去迎接并全力配合。” “岂有此理,大典在即,工部尚书何等繁忙。” 陆远本就在气头上,直接学着刘清照拍案而起。 “砰!” 将来也拍案而起,吓得那几个站着的全都坐了下去,坐着的全都站了起来。 “吵来劲了是吧?什么都能吵了是吧?” 见几人都不吭声了,将来立着眉毛,沉声道:“都城选址的事你们不用再议了,有明白人回来了。你们把吏部送来的各地官员名单,与鬼卫送来的卷宗对照一下,以免有所纰漏。” 说罢,将来拂袖而去,弄得七人只敢躬身称是。 时间流转,有三骑驶入东城大门,三人三骑快马加鞭,奔行在东城的街道上。 他们的身上尽是旅途留下的的痕迹,一看就知道这一路艰难且漫长。 四座城门通向大帅府的道路很是宽阔,石板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道路两侧的摊贩与行人也对这样的飞骑见怪不怪。 待三人抵达大帅府门口,林熙振臂高呼道:“我回来了!” 林穆摇头苦笑:“你又没来过!” 林熙仰头轻哼,一副不想理你的样子。 三人刚下马,大帅府的正门便被缓缓拉开,本准备走侧门的林穆突然止步。 他抬头的那一刻,脸上浮现了许久没有出现了的笑容。 林熙步履飞快,一跃而起,很快就与将欣拥抱在了一起。两个丫头嘀嘀咕咕,再一转眼就朝尚府的方向跑去。 魍与林穆走到将来近前,躬身道:“提前参见武王。” 将来眉毛一挑,轻笑道:“一点也不像你能赶出来的事啊,说,林穆给了你什么好处?” 魍隔着面具,笑声有些发闷,他瓮声瓮气道:“一壶好久而已。” 将来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沉声道:“快去休息吧,晚些再去见鬼帅,我已经知会过了。” “诺!” 魍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大门前只留下了将来与林穆。 两人四目相对,但下一刻林穆就感觉眼前恍惚,时而星辰环绕、时而山川大海、时而世间百态。 林穆双手掐诀,心中默念静心咒,在咒语完毕后,他的眼睛随之恢复清明。 将来笑道:“不亏是我的监正大人,果然厉害!” 林穆笑道:“俸禄少了我可不干!” 将来放声大笑,迈步就要往外走。林穆一把拦住他,尴尬道:“我这连口水都没喝,你要带我去哪?” “你是要成仙的人,怎会差着一口水,我带你去工部看看精修过的九州沙盘,你帮我算算在哪定都好?” 林穆侧身,躲过将来拉向他的手。而后一字一顿道:“给我安排一处安静的院子,没有好茶我一个字也不说。” “早有定计?” 林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将来转身把林穆迎了进去,带向了内阁紧邻的一处院落。 两人并肩而行,林穆也没有刻意让出半个身位,对于他来讲,愿为之效力的是朋友,其次才是君王。 对于将来,也是一样,若不是有林家兄妹和为他倾尽全部的玉虚宫,他甚至都会废了钦天监这个衙门。 幽静的小路上,四周行走的人越来越少,林穆率先开口道:“这个先给你,我在慢慢说。” 将来伸手,接过了一枚墨玉所制的武王令,令牌的背面刻有尚婉儿三个字。 就在将来用手指摩搓尚婉儿的名字时,林穆沉声道:“这枚令牌,应该是最后一枚武王令了。” 将来皱眉,转头看向林穆:“怎么回事?” 林穆沉声道:“那位九指前辈,在雕刻完人皇玺后,精气神耗尽含笑而去了。他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余力为玺印刻字。”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动都转转返回玉虚宫,毕竟我师叔太虚子也擅长雕刻一道。” 将来颔首,沉声问道:“太虚子前辈为何会亲至?” 林穆眉头紧锁,一句一顿道:“我师叔刻字前为自己占了一卦,卦象显示十死无生。” “他隐瞒卦象,毅然决然的选择在一座孤峰上刻字。” “可第一个字还未刻完,天空中就有雷云闪动,一条暗雷凝结的黑蛇就出现在了玉虚宫上空。” 将来双眼微眯,眼神中杀气四溢。 林穆继续道:“人字刻完,雷劫直转而下。师叔以拼尽阳神身外身为代价,依托玉虚宫山水之势,硬抗了第一道雷劫。” “那时的他再无余力,我玉虚宫中八位静坐枯禅的太上长老齐齐出面,拼的身死道消为之挡下了其余的八道雷劫。” “四字刻完,师叔还有一气尚存,他再占一卦,死期便是正月初二,你的继位大殿之后。” “如此,便有了他带领九百弟子,前来亲自为你主持封禅大典。” 将来沉声道:“没有办法了吗?” 林穆摇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师叔那仅存的一口气,是刻字之功,若非如此也与八位太上一起身死道消了。” 将来手腕一翻,推开了小院的大门,隔壁照顾内阁的婢子很是激灵,门刚打开她就探出了脑袋。 将来沉声道:“弄壶茶,让厨房准备饭菜,莫要有牛肉、乌鱼、鸿雁、狗肉。” “诺!” 待婢子应下,两人迈步而入,径直走向了院中正殿。 屋内很是干净,一看就是每日都有人打扫,但因为许久没有人居住,温度甚至比外面还要冷。 两人在茶案前做好,将来笑问道:“之前忙于战事,没来得及追问,你问什么传信要把大典的大婚定在正月初一?” 林穆怪笑道:“怎么?你不着急成婚?” 将来白了他一眼:“说正事呢。” 林穆捏了捏刚刚续出的胡须,还真有那么一点道长的样子。 见他故作高深,将来大义凛然道:“监正食正三品俸禄。” “有多少?” “月俸三十五石。” 林穆满意点头,语态平稳道:“下一年是一个新的甲子年,后六十年之气数在这一天定之。” “新甲子的第一天,你与婉儿一同为大武争夺九州之气数,那统一九州,就跟你儿子没什么关系了。” 将来蹙眉:“你说的如此通俗易懂,是看不起我吗?” 林穆微笑道:“那我以后只跟你说卦辞,你自己解。” 将来两忙摆手,却一副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的样子。 茶具与炭炉一同送来,正堂内的温度随着火红的竹炭很快变得温暖如春。 将来退去大氅,喝了一口热茶,舒服的吐了一口气。 林穆笑道:“你还知寒暑?” “活着吗,有些东西不能摒弃,能抗的时候我是不会调用内劲了。” 林穆点头,话风一转道:“定都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师叔阳微子根据典籍记载在外游历,你继位大殿时他老人家应该会赶来,那卦辞的最后一句便有解了。” 将来郑重道:“我一直想弄清楚的是第三句,毕竟需要我有百万金甲才能横扫九州。” “说实话,要不是在太阿山,看到天机子前辈与那骨头打架,我是万万不会信,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的。” 林穆郑重道:“关于金甲,典籍中有所记载,但线索不多,我也想与你商讨一下。” “你说!” 林穆放下茶杯,组织了一下语言:“据记载最后一位人皇帝辛,其帐下有百万金甲,但这所谓的金甲,并不是指的盔甲装备,而是一块象征着荣誉的令牌。” “那百万甲士,皆驻守在人皇脚下,传说中的朝歌城。其中每一个人,都是从万人中选拔出来,皆是能战善战之辈。” “这支军队一人不多一人不少,为了彰显他们的勇武与身份,帝辛用九州之金,为他们没人铸造了一枚令牌。” “平日里,令牌可以挂在腰间彰显身份,战斗的时候可以挂在心口,为将士挡住致命一击。” 第十四章 凰胆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茶香袅袅,炭火暖暖。将来听着奇怪的故事,喝着手中的香茗。 见将来露出古怪的神色,林穆笑道:“怎么,不信?” 将来没有回避,颔首道:“我不太相信,一块令牌就能护住我旗下的百万将士。” “有可能让你旗下将士少送性命,你愿意一试吗?” 说罢,林穆身体前倾,直视着将来的眼睛。任他星辰转动,我心无愧又如何。 见将来毫不犹豫重重点头,林穆从袖袍中取出一个卷轴递交给将来。 将来接过后,展开来看,竟然是林穆临摹出来的令牌拓本。 其形状为类似与椭圆形,外圈为五爪金龙盘踞的身体,因其会被贴身佩戴,所以没有尖锐的地方。 正中心处时龙首含珠,圆珠之上刻有十种不同的字体。皇、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 四个字在图纸上分别展示,没个字体看似一样实则不同。 令背面,为平整状,刻有“九州之灵,人皇庇佑。”八个大字。 将来放下卷轴,沉声道:“如今不清楚的,便是那九州之金吧?” 林穆先是一愣,而后好奇道:“你不应该问,我大武有十一军,始终印字怎么够?” 将来沉声道:“我是人皇,这令牌有几种字体难道不应该我说的算?” “哈哈哈哈,妙哉!” 林穆这巨妙哉,让将来无奈一笑,他随即道:“如今九州之版图,岂是曾经之九州能够比拟。要按最早之算法,那天下我已经占据一半了。” 林穆问道:“你准备再多划出几个州?” 将来敲了敲桌面:“钦天监不论政事。” “我作为大武治下之民,总有权知道吧?” 这话可把将来噎住了,他干咳一声:“我准备划州为省,逐级分权方便管制。” “省?有多大?” 将来笑道:“如今旗下这三国之地,我划出了十一个省。” 林穆微微蹙眉:“那这令牌?” 将来伸出来一根手指头,沉声道:“九条龙脉奉我为主,我要庇佑的,便是他们必须庇佑的。这令牌之上,通通只刻有一个武字。” 林穆附和了一声,这种事有将来自己做主即可。 他把话题引到了九州之金上:“典籍上对于九州之金只有只言片语的记载,简单翻译过来,便是色泽黄中带赤,非火融不能留痕。” “黄中带赤...” 将来眼睛突然一亮,下一刻两人就消失在房间内,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大帅府内的一处演武场。 林穆被晃的七荤八素,眼睛恢复清明后,面前就是四个难以形容的大鼎。 将来指着大鼎,大笑道:“你看,这是不是就是那黄中带赤!” 林穆一惊,定下神后抽出周天剑斩向大鼎。他没用动用一丝劲气,只用了身体的力道。 当的一声脆响过后,大鼎上只留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这...古之青铜器,比不得今日之钢铁,以周天剑之锋利,我全力挥砍下只留有一道痕迹,错不了!错不了!” 林穆喜笑颜开,转头看向将来,却见将来正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 林穆下意识后退一步,小心谨慎道:“你干嘛?” “嘿嘿嘿嘿...” 林穆全身汗毛都扎起来了,他再退一步道:“你别乱来啊,再靠近我,我就喊人了。” 将来和颜悦色道:“监正大人,你别慌。我是有正事,想让监正大人帮忙。” 林穆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小心翼翼:“你先说。” “战争一定会有死伤,对不对?” “对!” “我旗下将士虽说能征善战,但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对不对?” “对!” “既然是人,就有爹娘妻女。一个人战死,就是一家的悲剧,对不对?” “对!” “这赤金所铸的令牌,能保护他们对不对?” “对!” 林穆再次点头,话风一转追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将来沉声道:“之后的五年,大武会休养生息治理地方,连战一年的百万将士也能得到喘息的机会。”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五年之中,大武的中心都会放在发展上。在草原建造坚城,为大武建造首都。各省、市、县、乡也要逐步适应这种新政,还有这心生的朝堂也需要考验和磨合。” 林穆再次警惕起来:“所以呢?” 将来坦然道:“所以我不会很忙,所以我可以去为将士们寻找其余五鼎,待五年过后,他们带着我亲赐的平安牌,再随我一起荡平其余四国。” 林穆皱眉:“你要独自外出?” 将来正色道:“我与婉儿的造极之路,都是要看尽世间百态,从中悟出造极之理。除此之外,我们想在暗中摸出伏尸教,这样一来再有战事就不会畏首畏尾。” 林穆没搭理他,手指在手间不断变换,周围青色劲气直冲霄汉。 片刻后,他脸色微白,沉声道:“不是不可以,但与我有什么关系?” 将来身形一闪,来到了他的身边,小声道:“作为朝廷认证的神棍...不对...是国教掌座,只要你说这是天意,那些大臣就会信,到时候体现弄出点玄乎的东西,他们只会信上加信。” 林穆想了想,点头道:“难就等到大殿之后,你召集重臣,我与他们说。” “为什么要等到大典之后?” 林穆神秘一笑,故作高深道:“天机不可泄露。” 他话风一转:“我从不在本职上骗人,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将来装作没听到:“我闻到饭菜的香味了,来来来,我们今天多喝两杯。” 说罢,他拉着林穆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尚府,尚婉儿的闺房内。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如今六个女人大眼瞪小眼的围在桌子前看着锦盒内的东西。 有将欣这个小喇叭在,当林熙那出锦盒后,她就吩咐暗中的鬼卫叫来了将允、将睿和刘欣蕊。 如今她们是一个阵营的,将欣还起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名字叫红英馆。 尚婉儿眉头微蹙,抬起玉制点了点锦盒:“这东西吃完不会坏肚子吧?” 锦盒内,装有一个拇指大小,色泽犹如火焰般璀璨的东西。 林熙拍着胸脯道:“婉儿姐,我能害你吗?这真是我玉虚宫压箱底的宝贝,吃了怎么可能坏肚子。” 将允因为年长,考虑问题比较谨慎:“这东西真如你所说,会让婉儿拥有火凰之灵。这样与将来的龙魂在一起,就能相辅相成共得大道?” 林熙对天发誓道:“将来有龙魂护体,婉儿姐虽是登峰境,但两人在一起后,尤其是常年同房,婉儿姐一定撑不住的!” 蒋睿脸色通红,小声道:“熙姐姐,别说这么露骨。” 尚婉儿的脸色也有些红,但她想的是将来说的龙魂铸梯。他沉声问道:“古往的人皇妃有没有吃过的?有没有详细的记载?” 林熙气的一拍额头:“这又不是水果,有一颗就不错了。” 见尚婉儿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她正色道:“但所有人皇妃都是灵体,没有一人是凡夫俗子。” 她环视众人,继续道:“这枚凰胆,是我玉虚宫第九代祖师留下的,细算下来都是舜帝在位的时候了。他老人家交代,这枚凰胆,务必世世代代传下去,由玉虚宫圣女殿保管,等遇到一位德才兼备,又不是灵体的人皇妃再赠送之。” 刘欣蕊摆手道:“暂且信你,但婉儿宝宝登峰时悟出的绝技是水,吃了这火胆你确定没事?” 将欣眼巴巴道:“对啊对啊,水火不容啊!” 林熙白了她一眼:“你终于能插上话了?显你能了?” 将欣嘟了嘟嘴,她知道林熙在因为她叫来一群人而生气。 林熙直视刘欣蕊道:“我不是看不起你们宗师的绝技,但你们没一人的绝技都没有灵智。那水性在凰胆面前,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哪里来的水火不容?” “小丫头,你这么说话我就不爱听了,常爷我算不算灵?我与刘丫头合力一击,怎么能说没有灵。” 刘欣蕊点头道:“对哦,这老不死俯身时,我的绝技真没能抵抗它。” “砰!” 常爷张着大嘴扑向凰胆,却被林熙两根缠有青色劲气的手指夹在了七寸处。 林熙冷声道:“畜生,我一直防着你呢,宗师境又怎样,我玉虚宫全是对付神、佛、妖的本事。听到了吗,妖在最后,下酒菜!” 常爷一动也不敢动,它本就没有恢复到巅峰,有林熙的牵制下,尚婉儿和刘欣蕊可以轻易的弄死它。 常爷讪笑道:“尚丫头不敢吃,那就给我补补被,我要是吃了,你们的阵营就多了一位巅峰的宗师啊。” 林熙手腕翻转,一甩、一扯、一转、一砸,常爷这修行了百年的身体就抬不起头了。 一声厉哮在闺房内炸响,常爷抛弃身体化作黑色蛇魂冲向林熙。 “是你找死的!” 话音未落,声音便戛然而止,林熙撑起一个锦囊,把常爷的魂魄收了进去。 刚刚的变故,把将家三姐妹吓坏了,这些大家闺秀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此时被尚婉儿护在身后,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第十五章 涅槃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尚婉儿的闺房内,林熙面色苍白盘坐在地。 她虽用玉虚宫的无上秘法降服了蛇妖,但双方境界差距巨大,对她的身体造成了难以想象的伤害。 其周身青色劲气缭绕,伤情才逐渐平稳了下来。 见林熙起身,面色依旧难看,尚婉儿上前关切道:“你怎么样?” 林熙轻笑:“没什么大事,少活几年而已。” 几人听闻,面露大骇之色。刘欣蕊十分愧疚,自责道:“都怪我,赶来匆忙,忘了有这个东西跟着。” 林熙展颜一笑,摇头道:“真的没关系,我活个一百多岁没问题,几年的寿元还是消耗得起的。换句话说,斩妖除魔是我玉虚宫的使命。” 尚婉儿瞥了一眼那个造型古朴的锦囊,沉声道:“怎么处理它?” “弄死算了!” 刘欣蕊目光不善,也看向了那个锦囊。 林熙抛起锦囊而后在手上垫了垫,她轻声道:“那太便宜它了,回头把它交给我师兄处理。” 刘欣蕊把林熙扶会座位上,众人纷纷落座后气氛才缓和了不少。 将允望着桌面上的锦囊皱起了眉头,他问道:“你说它是妖,留在穆阳子道长身边,会不会给道长带来危险。” 说罢,她还看了一眼将欣。 将欣难得露出了羞怯的模样,怯生生的低下了头,脸颊也随之泛起了红晕。 林熙直言道:“人皇都城,会建造在九州龙脉交汇之地。如此至刚至阳的地方,普通人久居会对身体有影响。所谓道生阴阳,万物依阴阳而生。把这大妖的魂魄永久的镇压在皇城之下,能让皇城的风水更好一些。” 尚婉儿蹙眉道:“它有可能破封而出祸乱一方吗?毕竟妖物的寿元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 “有可能。”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林熙,都没想到她回答的如此痛快。 见众人反应,林熙无奈一笑:“若它出来,只能说明你将家出了个不孝子孙把大好河山拱手让人,亦或者我玉虚宫再无一人,没人能用世代传下来的降妖之术。” “放眼古今,哪里有什么不灭王朝。若它现世,也是因果报应了。” 将睿看的淡然,倒是有几分出尘之意。 尚婉儿颔首,视线再次落回了凰胆之上。 几人的视线,都随着她落回了那晶莹璀璨的奇物上。为由将允,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林熙。 林熙好似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头无奈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将允目光流转,就此作罢。 尚婉儿何等聪慧,岔开话题道:“这枚凰胆直接服用就行了吗?” 林熙点头,淡淡道:“服下之后,运转自身功法即可。” “好,我这就服用。” 见尚婉儿接受,林熙起身把锦盒推向她,对着众人道:“我们需要离开,涅槃时的温度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 刘欣蕊道:“我留下给她护法,你们先回去吧。” 众人没有耽搁,起身离开了尚婉儿的闺房。林熙的状态很是不好,三人直接把她带上了马车,朝大帅府奔去。 刘欣蕊坐在房顶上,小心的观察着四周。数百只虫王遍布在尚府各处,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都难逃她的绞杀。 与此同时,将来出现在九层春草酒馆的楼顶上,他俯瞰着整个东城,墨渊刀出鞘被其握在手中。 房间内,尚婉儿运转九尊决,把自身状态调整到巅峰。 其周身劲气环绕,如那即将飞升的仙子光彩照人。 她缓缓睁开眼睛,手腕一翻把凰胆摄到了手心内。她仅看了一眼那璀璨的奇物,便将其送入了口中。 凰胆入口即化,带有灼烧感的液体直冲尚婉儿的丹田。 顷刻间,尚婉儿的皮肤变得血红。一双眸子也变成了妖异的火红色。 她不敢耽搁,连忙运转九尊决,试图去催动那股神秘的力量。 凰胆的能量起初还算温顺,在尚婉儿的牵引下运行了一个大周天、一个小周天。 但当它再次回到丹田后,便不再接受指挥,自行按照之前的轨迹运转了起来。 尚婉儿登峰境的内劲,被它吞噬壮大自身。尚婉儿的经脉,已经有了濒临崩溃的趋势。 耀眼红光以尚婉儿为中心,照亮了她的闺房。火红的的光芒从纸窗透出,站在九层高楼的将来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握紧拳头,沉声道:“加油,我相信你!” 下一刻,将来瞳孔收缩。 尚府冲出一道通天光柱直冲霄汉,在夜空中激起了阵阵涟漪。 火红色的光幕在夜空中激荡,很快就形成了一片由火焰凝结的云层。 云海翻腾间,一只浑身浴火的神凰在其中飞舞,好似在吸收这天地间的火之元素。 一声凰鸣响彻天际,而后火凰带着漫天火云冲向了尚府所在的位置。 尚婉儿睁开美眸,人已经出现在了高耸入云的山巅。 其头顶上空有乌云笼罩,透过她当初斩下的一道缝隙,天境透过云层反射着小天地内的一切,山川河流在其中又好似虚幻的泡影并不真实。 尚婉儿的瞳孔好似有火焰燃烧,她的身后出现了一道恐怖的空裂缝。 裂缝中有火海喷出,如有灵性一般的火焰是裂缝难以愈合。 她的这一番举动,勾起了天境的怒火。镜中的世界开始变得混动,与其一同变化的是尚婉儿身下的天地。 鸟兽惨死,血洒于空。草木枯萎,泯然于世。河流倒转,蒸发于天地。高山崩塌,倾倒与大地。 尚婉儿巍然不动,盘坐于天地间。其周身火焰云海翻腾,将其牢牢护在其中。 天地开支倒转,好似要在这颠倒间磨灭尚婉儿。 她的头发开始变白,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身体上出现了明显的裂痕,四散的身体便成了齑粉。 她巍然不动,嘴角却露出了笑意。 她望着不断扭曲的世界,轻声道:“果然,冥冥之中的你真的存在,用缕缕丝线连接万物,想摧毁时如一个幼稚顽童。” 她的话语没有得到任何答复,天地依旧在翻来倒去的运转着。 “昔日的断水,是想斩断镜中花水中月。我那无知的善良,始终不想与你鱼死网破。” 破碎的身体在火焰的滋养下复原,干瘪的皮肤在火焰中变得晶莹饱满。 她笑容依旧,根根白丝变回了乌黑的色泽。 “既然这天境挡住了去路,阻拦我与他一同造极的可能,那么,便就此毁灭吧。” “这一剑,焚天!” “仓朗朗!” 赤虹剑飞射而出,被尚婉儿紧紧握在了手中。其身后的空间裂缝中冲出来一只百丈火凰,昂首间发出了一声嘹亮的凰鸣。 尚婉儿漂浮于火云之上,衣袖飘荡犹如仙子下凡。 她双手持剑,对着不停旋转的天地斩下了一剑。 剑光闪动,剑气纵横。激射而出的剑气斩断一切,其四周包裹的火海犹如火凰翱翔于世间。 一剑定世,没旋转变化的天地因为这一剑停了下来。 天境依旧,没有出现一丝裂痕,被它捣毁的大地依旧满目疮痍。 下一刻,尚婉儿与火凰降落在大地上,她们周身的火海瞬间煮沸了大地上的一切。 滚滚岩浆翻腾,使天境都被染成了红色。岩浆在流动变换间,使大地变成了犹如凰巢一般的形状。 地势成型,尚婉儿被岩浆抬起。转瞬间,还有岩浆流动的巍峨大山就此成型。 凰巢之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中下起了漂泊大雨。 岩浆快速冷却形成坚硬的陆地与山体,在雨水的冲刷下火山岩慢慢消失,草木河流再次出现在这片天地。 唯独尚婉儿脚下的山巅,依旧岩浆滚滚热浪滔天。 她紧闭的双眸,在这一切定性的那一刻睁开。其修为,再次恢复到登峰境的巅峰。 火凰在其身前振翅,九道神尾意欲为尚婉儿搭建一道通天的阶梯。 一道、两道、三道、四道... 尚婉而站在第四道羽梯上,迟迟没有等到第五道。 她抬头望去,天境中出现了大好河山、各地名景、繁华街道、热闹小巷、匪寇大盗、乞讨乞丐,林林总总尽是世间百态。 尚婉儿收回目光,轻声道:“辛苦了。” 火凰没有回应,稳稳的把她放在了山巅之上。 她盘坐在岩浆之中,对这个小世界没有任何留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当她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恰巧看到周身火红色劲气返回身体。 门口的气息让尚婉儿露出了笑容,她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门口。 当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将来正好就站在她面前。 将来柔声道:“你没事吧?” 尚婉儿微微摇头,美眸流转莞尔轻笑。 “感觉怎么样?” 尚婉儿轻声道:“很好!格外的好!” 将来刚伸手,院门就被人暴力推开了。 之前的异动,惊到了尚府中的所有人。还好刘欣蕊出面揽住了众人的去路,此刻异像平息她才把人放进来。 尚公的身后,跟着管事婆婆和一众尚族老古董。 那些老古董刚要发作,尚公一声爆喝就拦住了众人的利嘴相向。 只见他拿起一边的扫怕冲向将来:“臭小子!我就知道是你在搞鬼,你还不快滚!” 第十六章 久等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大雪封山,世界银装素裹。 北地长白山南部,有一片废墟并没有被积雪掩盖。 一行十余人,各个身穿厚重的黑袍,他们站在定齐一役的废墟上,交谈着什么。 “庚使大人,鲜卑诸部的尸体应该是埋在这下面了。” 庚使声音冷冽,阴恻恻道:“我感觉到了,是难以形容的尸血之力。” 其余众人单膝跪地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成为宗师指日可待。” 庚使冷声道:“天寒地冻,吸收尸血很是麻烦。你们在四周五里内为我护法,一只飞鸟都不许放进来。” “不用麻烦了,我现在就送你们上路!” 众人大惊,闻声望去。赫然发现一个穿着羊皮袄、头戴羊皮帽子、拿着一根枯枝当拐杖的老头出现在他们身边不远处。 一名教众叫嚣道:“老不死的,你刚才说什么?” 老者抬头,声音大如惊雷:“取你们狗命!” 众人被震得头晕目眩,但依旧有人想在庚使的面前表现一下。 “会狮吼功就了不起吗?” “庚使大人无需动手!我们解决了这个老不死的!” 话音刚落,两人的头颅就齐飞了出去。鲜血从二人的颈部喷出,鲜血如柱。 众人大惊,那老者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动。 庚眼睛微眯,望着老者手中的拐杖道:“枯木刀—唐风志?” 唐风志笑道:“不枉老夫在此守株待兔,还真把你们等来了。” 说罢,他周身劲气翻滚,登峰境的气势瞬间笼罩向面前十余人。 庚使周身腥臭之气环绕,声音冷冽道:“你确定是你守株待兔,而不是我们请君入瓮?” 唐风志眉头一皱,气势四散而去。庚使抓住机会,对着远处抱拳道:“恭迎教主大人!” 话音刚落,他咬破舌尖,射出一道灵犀血箭。在血箭射出去那一刻,其双腿被黑色劲气包裹的密不透风,身形爆闪朝远处遁去。 跟随他一同前来的手下大惊失色,惨叫着四散奔逃。 “逢春!” 一声断喝在风雪中炸响,四周的飘雪都为之一滞。 刀气化作片片嫩叶,看似毫无杀机实则锋芒毕露。 “嗖嗖嗖!” 嫩叶的破风声在天地间回荡,十余人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就向前栽倒。 每个人的喉结处都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当他们倒地的那一刻伤口才瞬间撕裂,大股的鲜血从众人颈部喷出,浸染着他们身侧的雪地。 “轰!” 说时迟那时快,庚使者身后出现一座两面佛的虚影,其周身被腥臭之气包裹,完全看不清真实的样貌。 在千百片嫩叶即将击中庚使时,两面佛的眼睛猛然睁开。数千大手变化出拳、掌、爪、指...,迎向了杀机四伏的逢春。 劲气碰撞如狂风席卷,以庚为中心向四周疯狂蔓延。劲风卷起的雪花漫天飞舞,其中还夹杂着一道夺目的血红。 庚使倒飞出去,还未落地就被唐风志一脚踢飞。 他的身体在空中不停的翻滚,正好摔在了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 唐风志站在那里,还是从没有动过一般。 庚艰难抬头,冷声道:“为何没杀我?” 唐风志轻笑道:“我过几日启程就来得及,看看你这枚鱼儿能不能钓上来大鱼。” “哼,我主千秋万代,岂会搭理你这等杂鱼?” 唐风志哈哈大笑,言语讥讽道:“他要把我当杂鱼,还用废这么多功夫吗?估计早就打到玉虚宫,杀了天机子之后称霸天下了。” 庚目光阴冷,嗤笑道:“不用急,那一天不会远的。待天机子死后,就轮到你们了!” 说罢,其手掌如刀,一击斩断了自己的脖子,他的头如同拴在绳子上的皮球一般,耷拉在身体之上。 唐风志手腕一番,一道劲气激射而去把那颗头颅斩了下来。而后他身形一闪,与那颗头颅一同消失在了风雪中。 西部草场,藏环山北部。 大雪冰封万里草原,四周的寒风犹如利刃一般,使人难以睁开眼睛。 上顶之上,已使扫了一眼癸使的埋骨地,而后飞速朝山下掠去。 冷冽的寒风阻挡不了他的速度,只见他一跃而起稳稳的落在了六人的身前。 一名教众抱拳道:“贞、燕十万联军的埋骨地就在前面,再往动挺进,就是匈奴几处乱葬岗。” 已使周身腥臭之气向四周扩散,随即皱眉道:“真是可恨,四处掩埋也就算了,还处处焚尸,就好像故意针对我们一般。” 另一名教众躬身道:“这魏国一役的大将,是那武王府少将军将来。此人即将举行继位大典与大婚,我们可以给他送点惊喜。” “我觉得这个注意不错,他害的我们此行苦不堪言,就应该给他点教训。” “话说回来,他已经跻身宗师之列,要迎娶的也是大宗师云上仙,恐怕...” 已使冷笑道:“他不是叫阎王爷吗?我们就让他在鬼城继位!杀不了他,弄死十几万普通百姓还不容易。” “已使毒术天下无敌,定能给云上仙和阎王爷一份新婚大礼。” 已使狂妄大笑,待笑声停止冷声道:“苍蝇少了也是肉,我先修炼,而后直奔腾格尔山,再去双子城耍耍。” “不必去了,你没机会了。” 已使一惊,转头看去,就见一个照在斗篷内男子朝众人走来。 已使眯眼道:“你是何人?” 那人没有回答已使的话,像是在自语,有像是在对他们说。 “故友给我写信,说到腾格尔山能等到送给我小友的贺礼。老夫穷啊,有这等好事,自然要走一遭。” “可谁能想到,你们这几只老鼠放着肥肉不要,却四处寻找惨成剩饭,真是改不了自己的本性。” 一名教众冷声道:“不知死活,杀了他!” 已使抬臂拦住两名前冲的手下,小声道:“我没发现他靠近,小心行事,一会以我毒烟为号,合力击杀他。” “还想下毒?” 已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么大的风雪是怎么听到了。 那人没有靠近,站在了安全的距离。他缓缓抬头,冰冷的目光好似有剑芒闪动。 来人正是竹中剑—李秋白。 已使与那道目光对视,顿时心中一惊,他连忙抱拳道:“前辈的话我没听懂,我们还有要事就先走一步了,前辈有缘再见。” 说罢,他便要转身遁走,却被一股气势稳稳的压在了当场。 感觉心口好似找到了重击,已使运管功法的同时冷声道:“你究竟是谁?” 李秋白依旧,没有回答,冷声道:“那一个小部落的人是你毒死的吧?” 已使一时没想起来,他一直视任命如草芥。 一名教众提醒道:“没做干净的,应该就只有中、西草场边界,遇到魏国骑兵大军的那次。” 已使望着李秋白,冷声道:“我就玩几个女人,你不至于吧?” 另一名教众道:“是属下在他们水帐中下的毒。” 已使指着说话的那人道:“他下的毒,找他算账。” 那人顿时就蒙了,一下子瘫软在地。 “是你们就好。” 翠竹剑被李秋白从头蓬下取出,浑然天成的剑鞘与剑柄在寒风中显眼。 他低声自语道:“阿姆齐大姐,谢谢你的奶茶和烤馕。达阔大哥,谢谢你为我带了一天的路。今天,我给你们报仇了,希望你们一家九口与一部亲人能够安息。” “老家伙!你是疯子吗!?你到底想干什么!” 已使的声音颤抖道:“闭嘴,他是竹中剑—李秋白!” 那个刚刚叫嚣的人本在单膝跪地强撑,听已使这么说直接趴在了地上。 “仓朗朗!” 翠竹剑应声出鞘,四周的寒风好似都充满了剑意。 “前辈!我有秘宝!我可以把秘宝都给你!” 已使苦苦相求,想要祭出教主法相却又不敢,他生怕那样只会死的更快。 “九节!” 一剑递出,又好似九剑齐出,一剑高过一剑,一剑快过一剑。 诸天风雪都为这一剑避让,其带起的声势好似能将一切洞穿。 已使身中三剑,身体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头颅飞到了半空中。 其余六人心口皆有一个碗大的血窟窿,四散的剑气将他们的五脏六腑搅碎瞬间毙命。 李秋白身形一闪,才出现时已经握住了已的头颅。 他在风雪中站立,翠竹剑在风中发出阵阵剑鸣。 四名青衣出现在他面前,躬身参拜。而后一人递上了包袱和酒囊。 为首的一人道:“前辈辛苦,路上用。” 翠竹剑在空中一转,被一道劲气送回剑鞘。他接过酒囊挂在腰间,接过包袱后又把包袱平举在那青衣身前。 他沉声道:“吃的留下,钱财拿走。” 见那青衣犹豫,李秋白笑道:“你们提供给我的情报,我已经不知如何感谢了,再给我钱财,我只能到你们春草酒馆当一个小二了。” “前辈不要这么说,若是让武王知道了,我们就没脸再相见了。” 说罢,那青衣拿走了钱袋。 李秋白把包袱背在肩头,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 “若有那伏尸教的消息别忘了通知我。” 第十七章 东归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海平面上,一艘没有旗帜的渡船使向浑河入海口。 感受的陆地上吹来的寒风,站在甲板上的钱小鱼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她望着身边的钱多多,轻声道:“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钱多多摇头道:“我已经记不清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婉儿姐的婚礼我要是没赶上,小鱼会很遗憾的。” 不远处的船老大好像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朗声道:“放心!武王大婚是正月初一,你们在北岸下船,一路换马的话一定能赶上。” 钱小鱼跳了起来,欢呼道:“太好了!” 船老大一阵恍惚,眼前这活泼的少女哪里还有之前杀人如麻的样子。 这一船的渔民皆是北境之人,他们的船在海上遇难了,恰巧被这扶桑军舰所救。 当时他们上船后,本以为离开龙潭又入虎穴。谁知那小丫头的得知他们是九州人后,便对一老一小招呼了一声,一艘船的扶桑士兵瞬间暴毙。 他与一众兄弟还没弄清楚情况,就被那小丫头请去搬运尸体。 当那一个个扶桑士兵被他们亲自扔到海里,船老大才如梦初醒知道自己遇到了高人。 “老大哥!” “老大哥!” 船老大一惊,很快回过神来。他抬头望去,就见钱多多正在叫自己。 硬朗的汉子咧嘴一笑:“小兄弟,什么事?” 钱多多道:“等靠岸了,这艘船就送给你们了。你们不幸遇难,以后就靠这艘船过活吧。” 船老大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救命已是大恩,怎么好要你们的船。” 钱小鱼笑道:“不打紧,这是我们抢来的,留着我们也不会再用。” 见船老大为难,另一个渔夫道:“俺说句实话,几位把船给了我们,我们也是不敢用的。” 钱小鱼蹙眉道:“为什么?” 那人无奈一叹:“虽说那些扶桑人不敢攻击挂有武字王旗的船,但若我们开着他们的军舰,肯定会闹来麻烦。” 另一个人说:“我觉得没事吧,好像快一年没见过扶桑人了。” 船老大道:“他们没一个好东西,说不定在憋什么坏水。” 钱多多笑道:“若是这样,那便没有事情了,他们自身难保,无暇在海上兴风作浪。” 联想到之前那一船扶桑士兵,船老大的心中有了计较。但他还是好奇的问道:“还有一段路程,方便给我们讲讲你们的故事吗?” 钱多多想了想,这也没什么,背靠大树好乘凉,扯将来的大旗就完事了。 于是乎,他就以武王密探的身份,讲述起扶桑一行的遭遇。 他们师徒三人抵达扶桑后,在一个叫熊本的地方登陆。那里正有两位大名乱战,他们三人几经辗转才抓到一个懂九州话的扶桑人。 据那人所说,扶桑的王位更迭出现了变故,新王是篡位登上的宝座。 各地大名想在新王登基未稳,借机扩张自己地盘,谁也没想到这仗打起来就没完,彻底变成了各方势力的混战。 他们得知之后,表演了一把火上浇油,暗杀了几位有势力的大名后,让这场混战变得更加无法控制。 听到这里,一名船夫忍不住问道:“武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钱小鱼挥动小拳头,愤怒道:“那些小矮子,不止欺我九州渔民,还对我九州疆域虎视眈眈。” 船老大是一个急脾气,一听就怒火中烧,他怒声道:“一帮残疾,他们敢!” 钱多多冷声道:“他们是不敢,但有人撺掇他们与漠北联合,一同袭扰九州。” 边界惨烈的大战刚结束不久,这些北境渔民自然知晓这场战争的残酷。 船老大瞪大眼睛,沉声道:“他们想趁着漠北进攻之际,从海上登陆侵扰后方?” 钱多多点头,继续讲起了身处扶桑时的遭遇。 在他们师徒三人,准备毒杀有趋势平乱的扶桑新王时,恰巧遇到了伏尸教与漠北特使。 他们此行的目的,正是准备联合扶桑一同侵扰九州疆域。 他们整个谈判过程,都被藏在暗处的师徒三人知道。 在那新王说出屠城制造骚乱时,老药王彻底动怒了。 他挥手间毒翻了新王与一行使者,又在王城没有警觉之前毒死了与新王有关的所有人。 在这则消息传出后,扶桑彻底炸开了锅。 各地大名直奔东京,想要赶在其余人的前面登上王位。 经过一系列混战,终于出现了一位胜者。但可悲的是,那个位子还没坐上一天,就被毒死在了浴桶内。 在此之后,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扶桑这个弹丸之地,先后有十三位王登基,但他们无一幸免,没有一个人能在王位上活过一天。 至此,无人再敢入主东境称王,扶桑彻底进入了分裂各治的时代。 一众渔民听的甚是心惊,好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有人不自觉的朝船舱看去,真没想到那个老人如此厉害。 船老大拍手称快道:“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钱多多轻笑:“所以,这艘船你们就收下吧。” 见船老大还在犹豫,钱小鱼笑道:“就别客气了,还好遇到你们,要不然都不知道武王大典和大婚的事,若我们先去东都再奔赴北境,那就真来不及了。” “随口一提,哪价值一艘船啊!” 就在此时,老药王从船中走了出来,而船港也已经近在咫尺。 他老人家没有说话,身形一闪带着两兄妹就跃上了船港。身形在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幕,吓得在船港驻守的府兵,好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直至船放下船锚,船老大等人从踏板上走下来才上前盘问。 得知一切后,府兵朝港营奔去,路上把帽子都跑丢了。不久之后,一只游隼飞出了港营不知飞到了哪里。 一辆马车上,钱小鱼好奇的问道:“师傅,我们跑什么啊。” 老药王一笑:“正好看到巡逻的兵甲朝这边来,快点走省的麻烦。” 钱多多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师傅,你是想看看他治下的民生吧?” 老药王弹出一颗在炭炉上烤好的花生,冲出马车打在了钱多多的脑袋上。 还未等钱多多抱怨,老药王沉声道:“知道还不赶车。” 车轮在雪地上快速转动,快速朝前边的一处小镇奔去。 另一半,一个守卫严密的队伍驶出龙头关,朝着双子城的方向缓缓行驶。 华贵的车厢内,姜国太子—姜诺,拨开窗帘看着外面的风景。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王城,一切都显得那么新奇。 望着展演欢笑的儿子,文德王妃的脸上的愁容缓和了几分,眼中却有泪水打转。 姜诺没有回头,还带着一丝稚气的声音轻声道:“母妃,我们还能回来嘛?” 文德王妃眼中杀机一闪随后收敛,她一字一顿道:“诺儿,谁跟你说了什么?” 姜诺依旧没有回头:“在东微城驿站,我遇到了魏家的几个公子,他们说来见我最后一面,说武王一定会把我们母子扣下当人质的。” 文德王妃粉拳紧握,声音却很是柔和:“诺儿觉得,那新武王会扣下我们吗?” 姜诺呵呵一笑:“父王说过,武王是一方雄主,不会做下作的事情,让我有危险一定要请求他帮助,还叫我好好保护母妃。” 文德王妃微笑道:“诺儿,待观礼之后,母妃带你在大武内走走如何?借此机会,你好好学学武王是如何治国的。” 姜诺转头,笑容收敛,他小声道:“父王是要对御三家动手了吗?” “静声!” 王妃显得很是焦急,连忙捂住了姜诺的嘴巴。 姜诺拦住王妃的手,轻声都:“若这神威军中有三家的人,我姜家早亡了。” 见王位神情一滞,姜诺躬身道:“母妃赎罪,孩儿失言了。” 文德王妃微微摇头:“我已经不是韩家的人。” “藕断丝连,怎会说断就断。母妃多欣赏一下沿路的风景吧,把那些糟糕的事情抛到一边。” “好!” 文德王妃说罢,凑到了姜诺的身边,与他一同透过窗口看向外面的世界。 十六年闺阁生活,九年的后宫生活,这姜国的国母还是第一次看到姜国以外的风景。 但这份美好,仅存在了片刻,轰隆隆的马蹄声打扰了这份宁静。 “保护王妃!保护王子!” “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从马车一侧响起,神威军的一万骑兵组织起了冲锋。 “咚咚咚”的脚步声在马车四周回荡,一万步兵在马车四周结阵防止还有伏兵。 王妃带着姜诺走出马车,她倒是想看看来者何人。 “母妃!孩儿也想看清楚!” 文德王妃抱起了姜诺,两人同时朝远处看去。 一望无际的雪地上,黑压压的骑兵朝他们冲来。单是看过去,对方的数量就是神威军骑兵的几倍。 步兵将领站在站车上,转头道:“没有旗帜,没有战甲,都是在隐藏身份。” 文德王妃冷笑道:“他们只不过是骗自己罢了,如此规模的私兵,有谁能养得起?” 姜诺眯着眼睛,紧盯这两军碰撞的那一幕。 第十八章 解毒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距离正月越来越近,大街小巷的年味更足。 大帅府门前不时有人进进出出,毕竟大典与大婚同时举行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门口的守军刚检查完一名斥候的凭证,就发现两个年轻人站在他的面前。 士兵抱拳道:“两位面生,敢问到大帅府有何贵干?” 钱多多还礼道:“还请代为通传,药王谷一门前来叨扰。” 那士兵先是一愣,而后一个激灵挺直了腰杆。他连忙道:“贵客稍等,我这就去通知武王。” 人的命树的影,药王谷一门的壮举,在百姓与官方的传送下,几乎已经人尽皆知。 不多时,将来身形一闪出现在了两兄妹的面前,他热情道:“千等万等终于把你们等来了。” 钱小鱼脆生生道:“将来哥哥好!” 钱多多却端着,抱拳道:“草民拜见武王。” 将来本要抱住钱多多的手缓缓放下,他没搭理钱多多转头看向小鱼道:“一年多未见,小鱼儿越来越漂亮了。” “将来哥哥才是,要不是这飞来飞去的功夫,我都不敢认你。” 将来招手道:“小鱼儿请进,我这就派人去通知你婉儿姐姐。” 小鱼儿跟了上去,好奇问道:“婉儿姐姐不在吗?” 将来道:“尚公在东城定居,给他们安排了一座府邸。”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把钱多多扔在了门外。 钱多多很是尴尬,四周的人缓缓转头装着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干咳了一声,快步追了上去。 感受到逐渐接近的气机,将来连忙道:“小鱼儿,鬼卫中的魈和魅中了毒,快一年了,始终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你能帮我看看他们还有救吗?” “好呀!这有什么的!带路吧!” 钱多多沉声道:“妹妹,你答应他什么了?” 钱小鱼转头道:“有人中了奇毒,我帮着去看看。” 钱多多伸出手:“解毒,五万两!” “我又没找你,给钱也是给小鱼儿!” 将来说罢挑了一下眉毛,好像故意气钱多多一样。 钱小鱼豪气道:“好说好说!免了免了!” 不多时,三人就到了一座僻静小院,两名鬼卫为他们打开了院门。 刚步入院子,钱小鱼的婢子就嗅了嗅,喃喃道:“当归、枸杞、党参...” 她转头问道:“一直在用药汤吊命吗?” 将来重重点头:“毒素无法解除,一直出于昏睡状态,只能用汤药吊命。” 两人身后的钱多多道:“这个方子有讲究,开出此方的人也解不了毒吗?” 将来头也没回:“徐圣手专供外伤,为有解毒最不擅长。” 房门被打开,小鱼儿走了进去,将来却拦住了钱多多与他一同留在外边。 钱多多皱眉道:“干嘛?” “两个未出阁的姑娘,你不能进去。” 钱小鱼根本就没理会两人,径直走了进去。留下他们两人,在外面随便掐架。 “医者仁心,你少跟我扯。” 将来冷哼道:“五万两黄金,也叫仁心?” 钱多多挑眉道:“你吃别人卖的东西,就不给钱吗?” “自然给!” “你住别人的客栈,就不给钱吗?” “当然给!” “我行医,就不能收钱了吗?” “可以收!” 钱多多笑道:“那你...” 将来挥手道:“打住!只因为你心黑!” “哼,我就值这个价!” 就在此时,屋内传出一声惊呼,两人快步从了进去。 钱多多焦急道:“怎么了?” 钱小鱼看着钱多多,手指颤抖的指向平躺的两人:“化魂散!” 钱多多直接跳了起来,下一刻就冲到了两人的身边,他双手齐用,同时为两人把脉。 见他聚精会神,将来问向小鱼儿:“化魂散是什么?连你们也解不了吗?” 小鱼儿显得有些蒙,她喃喃道:“不是不能解,但这化魂散的药方只有我师父有啊!” “什么?” 将来大惊,瞬间脑袋嗡嗡作响。 钱多多松手,先后检查了两人的瞳孔与舌头。他松了一口气道:“还好,没到一整年,还有救。” 说罢,他吩咐道:“妹妹,你帮他们行针通气,我去请师父配药。” 他拉着将来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问道:“她们是怎么中毒的,你详细说于我听。” “你先告诉我药王在哪?” “东福客...” 话音未落,两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在出现时已经做到了药王的身边。 药王书写着药方,与钱多多一同听着两人中毒的经历。笔落,药王把钱多多打发走,独自一人起身站到了窗边。 药王喃喃道:“在收养他们兄妹之前,我还有一位弟子。” 将来没有多说什么,静静的聆听着那段往事。 药王当年名声大震,他算是中年有为,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医者一道,是需要时间积累的,像他这样的中年成名的神医放眼九州并不多见。 在几位医道长者的怂恿下,当年的药王有了收徒的打算。 消息一经传出,九州各地的一刀苗子都朝着姜国汇聚。一时间门庭若市,在九州掀起了一股风潮。 一天雨夜,一位样貌雍容穿着朴素的妇人登门拜访。她带着一个孩童,说是想让药王收下这孩子。 药王本想拒绝,因为最近半年他都没有遇到一个心仪的种子。一一都是达官显贵的庶子,拜他为师都目的不纯。 那妇人见药王婉拒,便说这孩子能闻香识药,对药理的见解常人不可及。 这简单的两句话,勾起了药王的兴趣。 经过测试,那孩子确实天赋异常。药王便手下他,带着他离开姜国。 师徒两人常年相伴,感情如同父子。药王对他倾囊相授,转眼便过去了十年。 又是一天雨夜,药王在草庐中研究魂草。那弟子在一旁侍奉,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可能是因为习惯了他的存在,药王喃喃自语道:“这魂草要是入药,配以小花棘豆、问荆、豚草、荨麻、海芋便无解了。” 话音刚落,药王便频频摇头。 那少年见他这个样子,轻笑道:“师傅说笑了,万物相生相克,有毒便会有解。” 这句话把药王逗乐了,他考校道:“你熟知药理,那你说说这毒如何解。” 少年皱眉沉思,其表情越发惊愕。 药王轻声道:“剧毒相生,可有百般变化,以魂草为引,在其中调和。此毒无色无味无解,使人在长眠中断绝一切生机。” 说道这里,药王不仅摇头:“魂草化魂,着实杀人与无形。” 药王盯着那魂草长叹一声,觉得这个毒方不应出现于世。 那个少年轻声道:“师傅准备给这毒方取什么名字?” 药王沉声道:“这个方子不应该出现,你便忘了吧。” “那就叫化魂散吧,师傅说的魂草化魂,徒儿一定会把他发扬光大。” 药王浑身颤抖,不敢置信的低头看去,一柄匕短刀透体而出,带有锯齿的锋刃还带着他的皮肉。 “师傅安息吧,感谢十年的传道受业。” 利刃从药王的身体抽出,两道血雾同时从他身体先后喷涌。 模糊中,两个黑袍人出现在那少年身边,他们同时单膝跪地道:“拜见圣子!” 那少年脱下沾血的外衣,转身朝外走去。 一位黑袍人走向药王,却被那少年喝止。 “你想干什么?” 那黑袍人沉声道:“他还没死透,属下砍掉他的首级。” 圣子冷声道:“我已经刺透了他的心脏,就给他留个全尸吧,毕竟抚养了我十年。” “圣子,做事不可留下一丝隐患...” 圣子声音变得冰冷:“你们在教我做事?” 两名黑袍人同时单膝跪地,沉声道:“属下不敢!” 话音刚落,两人人头齐飞,圣子也就此离去。 将来望着双目含泪的药王,沉声道:“前辈既然大难不死,就不小再伤心了。” 药王凄然一笑:“哪里是大难不死,分明是我没告诉过任何人我的心脏在另一边。” 将来大惊:“他...是真的要杀你?” 药王喃喃道:“当那把布满锯齿的短刀刺进我身体的那一刻,他就没想让我活。就算我没被刺死,也会流血到枯竭。” “等等...满锯齿的短刀?” 药王眼睛微眯,沉声道:“你见过他?” 将来不答反问:“前辈可还记得,他刺杀你的时候可有奇怪的味道吗?” 药王点头:“一股腥臭之气,走向我的黑袍人也有。” 将来沉声道:“那就没错了,他们都是伏尸教的人。” 药王的神情变得有些激动,他身形一闪回到了将来对面,言语微颤道:“你在哪见过他?” 将来双目充血,一字一顿道:“我没见过他,但是他杀了我三叔的妻子和孩子。” “造孽...造孽啊...” 药王颓然的坐了下去,整个人好像老了不少。 将来想说些什么,药王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将来告辞离去,飞身回到了魅与魈居住的小院。当他走进屋内时,一股奇异的药箱扑面而来。 魅与魈正坐在床榻上,两名鬼卫正在给她们喂药。 屋内,除了钱家兄妹,老武王、鬼帅、魑、魍、魉皆在。 第十九章 大典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太阳从东方升起,淡淡金光照耀着雪白的大地。 瑞雪因太阳的光辉而变得璀璨,给这万众瞩目的日子填上了一笔非凡的神采。 随着高大的祭坛被照亮,低沉的号角声在双子城前回荡。 号角的阵阵低鸣,宛若巨人的呐喊,宣告着大典如期举行。 “砰!砰!砰!砰!” 沉重的脚步声从双子城中传出,墨甲军与鹰扬军分别从东、西两城,浩浩荡荡的驶出。 每个人的战甲,都被擦的一层不染。每一匹战马,都修剪出了整齐的马鬃。 无论是将士还是战马皆全副武装,没人会担心有人来进攻,这一切都是在展现新生大武的国力。 两军在祭坛两侧分成十个方阵,随风飘摇的旗帜象征着他们昔日的荣光。 所有人都在目视着双子城,在与城头上的龙骧军、卫虎军遥遥相望。 沉重的鼓点声骤然响起,文武百官分成两列朝着祭坛大步而去。 待浩荡的队伍停在祭坛之下,众人转身相对,朗声道:“恭迎新王!” “恭迎新王!” 四十万将士齐声呐喊,声音穿云裂石震荡寰宇。 卫字营浩荡驶出,其中有一乘刷有金漆的战车。四匹高头大马迈着稳健的步子,将来身穿黑红相间的王袍屹立在战车之上。 卫字营快速挺进,直至与百官向接才停了下来。 两万将士翻身下马,站在红毯两侧为将来立起一道人墙。 至此,各国来客与百姓才从城中走出,一同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群众就位,战车也停在了祭坛之前。将来飞身跃下,韩时与白宇一左一右跟在将来身后。在他们身后,是八十八名卫字营的精锐。 精锐一阶一停,最高一阶留给了韩时与白宇,将来也站在了宽大的平台之上。 礼部左侍郎出列,走向祭坛之下,他转身后朗声道:“新王加冕!” 两侧卫字营齐喝:“新王加冕!” 号角声再起,将启身披战甲,带着鬼卫纵马而出,在万众瞩目下奔向祭坛! 望着他在马背上的英姿,一些北境老人眼眶都有些泛红。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为他们奉献了一声,终于在今天卸下了万钧重担。 将启翻身下马,鬼卫分成两队向祭坛两侧奔行。将启登上厚实的阶梯,吏部右侍郎手拖王冕跟在他身侧。 祖孙两人隔空向望,将来那逐渐清晰的脸庞,让老人的脸上洋溢起了笑容。 将来下迎九阶,以视对旧王的尊敬,两人并肩而行,回到了祭坛之顶。 两人相对而立,将启抬手为将来整理了一下王袍。他喃喃道:“我将家水运,让你不得不脱下黑甲又披黑袍。” 将来道:“孙儿喜欢。” 将启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国,就压在你的肩头了。” “孙儿会把大武的旗帜,插在九州的每一寸土地上!” 将来双膝跪地,对将启深深一礼。 礼部右侍郎朗声道:“加冕!” “加冕!” 卫字营齐喝,钟鼓之音随之响起。 将启亲手为将来摘下玉簪,放入托盘后拿起了前后挂有珠帘的王冕。 他把王冕放在将来头顶,接过龙形玄钗把王冕稳稳固定住。 “冠礼成!” “呜~呜呜~” 将启在号角声中,走下了祭台,将来始终望着他的背影,直至他站在百官之前。 礼部左侍郎见将启站定,高声道:“掌,虎符!” “掌,虎符!” 音波浩荡如惊雷,将云天身披元帅甲,胯下玉麒麟驶出东城。 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四军将士齐敲胸下,迎接天下兵马大元帅。 观礼台上,任夫人望着那雄姿英发的身影,脸上露出了笑容。 待将云天翻身下马,礼部右侍郎拖着装有大武十一军的托盘,紧紧的跟在了将云天身后。 十一军是大武军队的顶梁柱,他们在此刻不仅仅代表了自己,而是所有大武的甲士。 将来向下五阶,表示对父亲的尊敬。父子两人回到平台之上,四目相对久久不语。 将云天道:“你终于长大了。” 将来躬身一礼:“父亲辛苦了。” 将云天扶起爱子,沉声道:“早日平定乱世,我盼着卸任之后陪你母亲走遍大好河山。” 将来重重点头,没在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帝国的堡垒还需要父亲经营,此时他无法说出一切都交给我。 礼部左侍郎高声道:“武王接虎符!” 钟乐响起,将来从将云天的手中接过托盘,而后目送父亲走下高台。 “迎,王旗!” 低沉的号角声中,一人一骑从西城驶出,大将军将云下,高举崭新的王旗奔向祭台。 那展王旗,依旧是黑底,但那血红的武字已经不在,换成了就九条金龙拼成的武字。 天空作美,今日没有寒风,但疾行的战马上,那面旗帜依旧稳如泰山。 四军再敲胸甲,迎接他们的大将军,将云下周身的气势,让一些宵小之辈手脚发软。 “咚!” 战靴踩在地面上,发起了沉重的响声。两侧观礼台上的人暗自心惊,这身盔甲倒地有多重。 将云天扫了一眼右侧的观礼台,在那之上是各国前来观礼的王族,还有各地齐至的门阀世家。 仅这一眼,就让众人齐齐倒退一步。人的名树的影,怎能不让他们心惊。 将来见到这一幕,心中暖洋洋的,这是二叔在为他造势,警告那些心怀叵测,想要离间将家之人。 将来向下五阶,表示对叔叔的尊敬。 在两人凑到一起后,将云下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大侄子,北疆一战打的漂亮!要不是你爹拦着,我一定去给你摇旗呐喊。” 将来笑道:“要不是二叔过了浑河,他们敢来?” “少拍马屁,赶紧的,你三叔给你准备了礼物,他太久没出现在阳光下了,我都替他着急。” 将来大喜:“三叔也来了?” “来了,你为他就多站一会吧。” 将来点头:“好!” 将云下转头:“等什么呢?” 礼部右侍郎一激灵,朗声道:“立王旗!” 将来接过王旗,转身插在了正中心的旗坐上。望着飘舞的王旗,将云下沉声道:“二叔看好你!” 将来还没回话,将云下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下去。 他路过礼部左侍郎的时候,吩咐了一句而后与将云天一起站在了将启的身后。 四周寂静无声,礼部左侍郎沉声道:“请,镇国剑!” “请,镇国剑!” 音浪翻滚,直奔双子城而去。 一人纵马而出,单手高举一柄金灿灿的长剑。 当这柄剑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那一刻,一些江湖中人忍不住的小声议论。 “镇国...是那柄古秦王剑?” “错不了,百兵谱第十一位,名剑山庄的传承之宝。” “这么说,名剑山庄岂不是完了?” “不会吧,没听到消息啊!” 与这些江湖人关注点不同,各大门阀都因那纵马持剑的人而心惊。 将云归的名字,再次从众人口中响起。 有些同辈人开始为之心惊,不知道他藏在暗处这些年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将云归踏上祭台,双手平拖镇国剑向上走去。将来向下五阶,对这位十几年不见天日的叔叔表示尊敬。 两人回到平台之上相对而立,姜云归道:“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婚礼物,也是送给大武的礼物。” 将来轻声道:“叔叔辛苦了。” 将云归微笑摇头,示意匆匆跟上来的礼部右侍郎继续。 “武王接剑!” 钟乐声再起,将来双手接过镇国剑,而后劲气流转,将长剑弹出剑鞘。 从下方看去,犹如流星冲向天际又落在了将来的手中。 将来单手持剑指向苍天:“武冠九州!” 声音如惊雷,以祭坛为中心向四周快速扩散! “将的天下!” “武冠九州!将得天下!” “武冠九州!将得天下!” 第一声,四军回应,第二声,文武百官加入其中,第三声,百姓一同呐喊! 右侧的观礼台上,贞国的礼部尚书,燕国的长公主,亿国的右亲王,还有那些门阀世家的家主,面色都不好看。 姜诺站在文德王妃身边,抬头问道:“娘,这就是父王所说的军民一心吗?” 文德王妃点头,脸上露出了赞许之色。 将云归走下祭台,钟鼓长号齐奏。林穆走出,登上祭坛,走到一半的高度之后,朗声道:“请,人皇玺印!” “人皇?” “这...其余四国该怎么想...” “你看,那边有人跳脚了!” 不顾场合的是贞国的礼部尚书,他不过甲士阻拦好像要冲到祭台下。 “轰!”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那中心脏抽动的感觉让一些体质孱弱的人险些晕倒。 这种力道,还是将来掌握了分寸。要不然,没有多少人能站在他脚下。 姜诺险些晕过去,在他抬手时看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 他抬起稚嫩的小手,指向祭坛:“母妃,你快看,有龙!”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将来在金色的劲气中犹如神明降世,其身后四条五爪金龙遨游咆哮威震八方。 第二十章 祥瑞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头脑清醒了一些的贞国尚书,喉结滚动了一下后一瘫软在了地上。 他险些忘了,那高台之上的人是武道大宗师。 两杆冰冷的玄铁枪顶在了他的胸膛上,轻微的刺痛感使他全身汗毛扎起。 两名卫字营甲士冰冷的眼神告诉他,他刚刚距离死亡是多么的进。 四周无比的宁静,几乎到了落针可闻的程度。一人威压百万人,这等气势谁人能及。 仙乐奏响,婉转悠扬。太虚子手捧翡翠宝盒,带着玉虚宫的九百弟子缓缓走向红毯。 当所有人看到这位仙风道骨的老人,不由得暗暗乍舌。那独有的气质使人过目不忘,真的好像一位走入凡尘的仙人。 其身后的弟子各拿一件乐器,优美的音乐是众人从没有听到过的仙音。 当太虚子踏上红毯的那一刻,九百弟子绕向两侧。他们在卫字营与百姓之间行走,伴随着太虚子缓缓向前。 鹤发童颜的老者目光热烈,他看着四龙伴身的将来眼中居然有泪水流动。 此时的距离其实并不算遥远,但他有些迫不及待,下意识施展了缩地成寸的步法。 在两侧百姓的眼中  ,老者本在你眼前,但一个恍惚间就离你很远。 当老者踏上亲自设计的祭台,将来单手扶剑向下走了五阶台阶。 玉虚宫一门为他牺牲了太多太多,如此礼遇太虚子当之无愧。 太虚子的身形停在了原地,就在将来不明所以的时候。林穆的声音,在劲气的催动下向四周激荡。 “跪!” 以玉虚子为首,林穆、林熙以及玉虚宫九百弟子紧随其后。 这一幕,着实吓到了百姓,仙长都跪他们岂有不跪的道理。 “三叩首!” 玉虚宫门人齐齐三叩首,包括高举人皇玺印的太虚子。 见这一门的人缓缓起身,有些人也跟着站了起了。可林穆的声音再次炸响:“再跪!” 玉虚宫一门整齐划一,朝将来二跪。 一时间,天空霞光万里,让人忍不住发出惊呼。 嘈杂声刚刚响起,就被林穆的声音稳稳的盖了下去。 “三叩首!” 一时间百万人齐拜,让一些门阀家主小腿发颤。 太虚子再次起身,玉虚弟子一般无二。此时头顶的金色霞光,让处事不惊的将启都瞪大了眼睛,更被别说其他人了。 太虚子两跪两起间,已经到了将来近前。就在将来准备说话之际,林穆的声音再次响起。 “再跪!” 玉虚宫的弟子再次随太虚子跪下,而四周的百姓根本就没起来。 “三叩首!” “砰砰砰!” 杜老夫人大惊失色,左侧观礼台前的弟子是真的磕啊。 “娘,你看天上...” 任夫人与谢夫人异口同声,指着天幕瞪大了眼睛。 之前的万丈金霞变成了七色,天空中的紫薇帝星已经盖过了太阳的光芒。 “天降祥瑞啊!” “天佑大武!” “天佑武王!” 一时间群情高涨,四周的将士都没有心思制止百姓的呐喊。 玉虚门人起身,林穆的声音在祭台的加持下变得神威浩荡:“三跪九叩之礼成,紫薇帝星降下祥瑞。至此之后,武王治下不敬天地、不拜鬼神,只尊人皇将来!” “请人皇接玺!” 九百门人齐呼:“请人皇接玺!” 百官四军将士齐呼:“请人皇接玺!” 此时的将来与太虚子,已经站在了平台之上。 太虚子双膝跪地,把装有人皇玺印的翡翠宝盒放在地上,他打开盖子后,九道金光冲向天际,搅动的七彩霞光不停翻涌。 太虚子双手拖住宝盒底部,刻有九龙浮雕的人皇玺印递到了将来的身前。 将来单手接过,另一只手把面色惨白的老人扶了起来。 “老夫没事,还能主持人皇大婚。请人皇持玺,下第一道皇旨吧。” 将来颔首,上前一步单手持玺朗声道:“孤乘人皇之道,自当体恤九州之民。即日起,孤之治下,赋税减半五年,收容九州难民,共建九州之门户。” “武王万岁!人皇万岁!” 燕国长公主身边的老者小声道:“武朝将休养生息五年,我们...” “回头再议。” 贞国右亲王扫了一眼姜诺,嘴角露出了一抹阴狠的笑容。 将来神色肃穆,朗声道:“今日开元,定国号为大武,年号为尚武。” “大武万岁!人皇万岁!” 将来手拖人皇玺,摘下了镇国剑。他将镇国剑举起,朗声道:“镇国剑从即日起,为大武王剑,上可斩昏君,下可斩奸臣,有先斩后奏之能。” “孤将镇国剑赐予老武王,以镇朝纲!” 将来手腕一番,镇国剑如同流星一般向下激射而去。将来力道控制的恰到好处,被将启稳稳的接在了手里。” 将启持剑抱拳道:“承蒙人皇厚爱!” 将来看向将云天三人,朗声道:“封姜云天为大武兵马大元帅,有调用天下兵马之权。领太师之衔,位列三公。” 将云天眼皮一跳,知子莫若父,他有了不好的念头。 将来继续道:“封姜云下为武朝大将军,有指挥大武十一军之权。领太傅之衔,位列三公。” 将云下小声道:“大哥...什么情况?” 将云天还没来得及说话,将来的声音继续响起:“封姜云归为锦衣卫都指挥使,有掌握九州情报,监察是朝中官员之能。令太保衔,位列三公。” 将云归小声道:“不用猜了,这下子想当甩手掌柜。” “胡闹,这个头怎么能开!” 话音未落,将来的声音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三公之位,此后不设。大武更没有丞相一说,孤将设立内阁与中书省辅政,六部直归君主管辖。” “人皇英明!” 将来环视众人:“我叫到名字的出列。” “九龙阁大学士,诸葛昊。” “东升阁大学士,周岩。” “文渊阁大学士,刘清照。” “武英阁大学士,韩游梦。” “文华殿大学士,陆远。” “建极殿大学士,王也。” “中极殿大学士,董武。” 七人出列,在祭台前对将来跪地一拜,而后一同走上祭台的半段,转身面向众人。 将来沉声道:“此七人,为我大武内阁重臣。非德才兼备者不能入内阁,这是第一条铁律!内阁与外朝结党营私者杀无赦,这是第二条铁律!若满朝文武发现内阁蒙蔽圣听,有权直奏君主,这是第三条铁律!” 七人转身,躬身道:“臣等谨记!定为内阁树下千古之良风。” 将来挥手,七人退下。他朗声道:“郭向之,继续担任吏部尚书。” “封冬雨,为礼部尚书!” “封东方曜,为兵部尚书!” “封卫青,为刑部尚书!” “赵廉,继续担任工部尚书!” “封周尚墉,为户部尚书!” 六部尚书一字排开,跪地谢恩。 在六人蹬梯之际,太虚子轻笑道:“敢问人皇,为何不设内侍。” 将来沉声道:“大好男儿当为家为国!” “善!” 将来扫视百官朗声道:“孤将相权归还六部,六部之重任前所未有。请大武万民监督六部之权,若有触犯王法者,诛九族,以儆效尤!” “人皇神明!” 将来继续道:“吕子孝,任大理寺卿。” “王蒙,任太常寺卿。” “卫子正,任光禄寺卿。” “白一恒,任太仆寺卿。” “齐新,任鸿胪寺卿。” 五寺首官一字排开,跪地谢恩。 待五人在祭台中段站好,将来朗声道:“五寺职能不可说不重要,尔等与六部官员一样,需收万民监督。” “人皇圣明!” 好在将大嗓门有一副铁嗓子,一番任命下来声音没有半点变化。 “霍元,任督察员都御史。” “李志心,任通政司通政使。” “庄悟,任翰林院大学士。” “崔四海,任国子监祭酒。” “林穆,任钦天监监正。” 五人在祭台下叩首谢恩,登上祭台等待将来训话。 待五人退下后,将来沉声道:“大武立国,该分封为行省,各地需要贤才治理一方。孤在此下旨意,今年大武设春秋两考,招收九州之才子,共建大武之辉煌!” “人皇圣明!大武必盛!” 此时,江南第一大财阀袁家的家主再也坐不住了。武王所言,点点滴滴都是以民为本,跟本就没有把世家大族放在眼里。 他起身朗声道:“敢问武王!这一道旨意可有为九州世家考虑?选拔官员,不应该从世家中挑选贤才吗?” 另一人附和道:“我们各大世家底蕴雄厚,所教出来的人才,其实那些寒门世子能比的。” 吏部尚书郭向之出列道:“放肆!大武之国策,岂是你们能左右的!” 周岩出列道:“世家子弟也好,寒门世子也好,在我大武为官,要么有四海皆知之才,要么就老老实实参加科考!” 崔四海道:“我知你们心思,不就是想要入朝名额吗?我可以请陛下下旨,给你们一家一个进入国子监的名额。” 他话风一转,冷声道:“你们确定那些纨绔子,能呆得住三天吗?” 袁家家主抬手指向两人:“崔四海!周岩!你们也是世家之人,为何要替那些贫民说话!” 第二十一章 风波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一众世家大族的嘴脸,彻底惹怒了前来观礼的寒门仕子。 一些饱读诗书的世家子弟,也觉得面上无光,想与这些人撇清关系。 观礼的人群中,不乏有一些思维机敏之辈。他们很好奇,霸道的武王为什么没有喝止,那些武装到牙齿的甲士居然也没有动作。 面对袁家主的质问,周岩与崔四海笑而不语。与之对话的,是痛失爱孙,比以往更加苍老的任天正。 老人走到观礼台边缘,沉声道:“你们一口一个世家,老夫想问问你们,何为世家?” 任家千年前兴起,每代皆有朝中重臣,其底蕴之深厚,已然无法估量。 若不是乱世求全,弃文从商。任家的门槛早被各国踏破,说不定都没有将来了。 一个中年人冷哼道:“一阶商贾,岂有资格与我们谈何为世家。” 此言一出,他身后数位财阀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这中年人好似一个愣头青,任天正挖坑他就往里跳。见任天正不答,他还说个没完了。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像我巫山王家,代代有子弟入朝为官,以王之大姓代代相传的家族才叫世家。” “真正的世家,以入仕为无上荣光,你这种满身铜臭的商贾,是最下等的人!” 任天正不怒,轻笑道:“这位巫山王家的才子,老夫想问问你,为什么商贾是最下等的人?” 那中年人趾高气昂道:“仕、农、工、商的阶级划分都不懂,你没有资格与我说话。” “阶级...” “我来北境二十年了,这崽子要是不提,老子都不知道自己是三等人。” “俺一个种地的,都觉得他蠢。” 四周议论声开始响起,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弄的人尽皆知。 一个屠户跳脚道:“那个小白脸,老子问你,我算工啊,还是算商啊!” 那中年人怒目圆瞪,刚要开口。屠户打断他道:“老子不想知道了,老子活了这么些年,不明白什么叫阶级,老子只知道自己是大武子民!” “对!我们大武没有阶级!没有什么高人一等的东西!” “对!老武王还跟老头子我在一个茶楼里喝茶呐!如此天下闻名的人物,都没你这后生架子大!怎么?你有什么功绩?还想跟武王比吗?” 将启瞥了他一眼,心里在那犯嘀咕,这是将来花钱雇的人吗? 一时间群情激奋,寒门世子也好,普通百姓也罢,纷纷把矛头指向了这些所谓的财阀世家。 姜诺面部红心不跳,所说好多人指向他们这里,但他知道,这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诺儿可懂?” 姜诺想了想:“世家与天下人比太过渺小了,孰轻孰重一看便知。” 文德王妃点头道:“话虽粗浅,但道理是对的。” 谁知姜诺忧伤道:“我是姜家男儿,这世上还有人比我姜家清楚世家之害吗?” 文德王妃看着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眉宇间的忧愁难以隐藏。 此时,任天正已然不需要再说什么。任夫人搀扶他入座,而后伸出双手示意众人安静。 “嚯!嚯!嚯!” 卫字营齐喝,手中玄铁枪随着喊声敲击着地面。 四周的人群随之安静,目光都落在了那不怒自威的身影上。 任夫人朗声道:“既然诸位瞧不上商贾,那从即日起任家便断绝与诸位家族一切生意,与我任家有往来的财阀也同等待之。” 一些人脸色瞬间就变了,这不是要断了他们的生路吗?家族庶出没有生意可做,难不成靠那点封田和月俸? 各大家主面如猪肝,一时之间已经没了嚣张的气焰。 人群中,有人抓准时机,大声质问道:“敢问武王,把江湖门派至于何地?与北境一样,万里无宗吗?” “武王之前设计南北会盟,坑杀了数不尽的江湖侠士,真的不想给我们一条活路吗?” 人群中,四处有人附和,他们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一般,要给将来扣上弑杀的罪名。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每一个说话的人的身后,都站了一位青衣。当喧闹声戛然而止,众人才反应过来事情不对。 青衣们没有动手,就那样静静的站着,有时候这种无视,反而让人更加心惊。 “武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远万里前来观礼,你就这么对待我们吗?” “砰!” 一位妇人把手中的篮子摔在了他的脸上,怒不可遏道:“你还知道自己是来观礼的?你这分明是来捣乱的!” 有人带头,就有人动手。而这动手之人,皆是在将家树荫下生活的百姓。 高台上,太虚子道:“人皇不制止一下吗?” “我北境民风彪悍,不发泄一下心中郁结,憋出病来怎么办?” 人群沸腾了,乱像随处可见。一些人抓紧机会,将红色的面巾戴在了脸上,抽出藏在冬衣中的武器,朝祭台飞奔而去。 他们在人群中穿梭,时刻警惕的红毯两则的卫字营。但卫字营犹如泥塑一般,任由他们在身后穿行。 文武百官所在处,还有祭台下方的观礼台被重兵保护。这些杀手也很识趣,目标只有祭台之上的将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有些人的心中已然有了警觉,但他们没有退路,明知是死也冲向祭台。 祭台上的甲士,快速退向平台,一切都好似视线安排好的一样,没有阻止杀手登高。 待所有杀手登上祭台,将来伸手接过白宇递来的墨渊刀。 “仓朗朗!” 刀鸣之声盖过一切,冲天的战意冲散了天上的彩霞。 将来眼中星辰流转,缓缓向下斩出了一刀。 “百战!” 金色劲气化作千军万马,在阵阵龙吟声中朝下方席卷去。 “砰砰砰...” 一具又一具尸体砸向祭台,他们至死都没有机会发出一声惨叫。 鲜血顺着台阶奔流而下,将来特意斩断所有杀手的脖子,让敌人的鲜血尽情流淌。 静,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江湖人士,清醒自己没有更多不理智的举动。那些所谓的世家财阀,各个如芒在背觉得活着真好。 林穆走出人群,朗声道:“王者之路,需要敌人的鲜血开启!至此,继位大殿礼成!” “砰!” 卫字营与四军将士单膝跪地,齐声道:“武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来收刀如鞘挂于腰间,他双手平举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 “平身!” “谢,武王!” 玉虚宫九百弟子与鬼卫一起,清理着祭坛上的尸体与血迹。 看到他们事先准备好的工具,亿国右亲王的眼睛随之眯了起来。 他抬头看向祭台上的将来,目光十分不善。 下一刻将来的目光看了过来,亿国右亲王忍受不了压力,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浑身颤抖不止。 将来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荡:“各位世家财阀的家主,接下来便是孤的婚典,你们是留下,还是就此离去?” 众人躬身行礼,但没有说话。 一人小声道:“这是让我们站队了。” “听着口气,好像就这一次机会。” “可我们没有任何好处,为什么要举家般到大武。” 袁家家主道:“我不信,他能对抗四国!” 说罢,他起身道:“在下族中还有要事,无法参加武王婚典,还请武王莫要怪罪。” 说罢,他大步走下观礼台,沿着一边的小路朝远处走去。 “在下告辞,祝武王与王妃万年。” “在告辞!...” “告辞!” 一时间,右侧观礼台十去七八,除了原曌与原齐的世家外,通通离去。 一位老者道:“一群鼠目寸光之辈。” “其实挺好的,时常相间反而碍眼。” 接连的风波,并没有影响这大喜的日子。继位大典的结束,预示着将来的尚婉儿的婚典即将开始。 布满祥云的地毯,被换成了印有龙凤呈祥的样式。从东城大门直通祭坛,两侧甲士纷纷为之让路。 鲜红的绸缎,从两座城头抛下,装点着坚固的城墙。 一座座锦罗华盖从两城送出,装点在红毯两侧增添喜庆氛围。 卫字营的将士们齐齐后退三丈,为玉虚宫的弟子和乐师让出奏乐的空间。 之前肃穆的将士们都露出了笑容,他们相互给袍泽披上崭新的鲜红披风。 一车一车的鲜花从城中送出,有组织的分发给所有百姓,将来要把人海装点成花海。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文武百官已经散去,各自为婚典忙碌。就待吉时一到,礼部尚书前往尚府宣旨,尚婉儿坐着凤辇出城。 将来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王袍,从祭台上走了下去,只留下太虚子一人主持大婚。 他刚走下祭台,礼部尚书就唱起了礼单。 “姜国王妃、王子亲至,送千年红珊瑚一件,翡翠如意一对...” 之后是亿国、贞国、燕国的贺礼,皆是一些财宝字画,将来听着都乏味,但还是点头想众人示意。 各大世家,各大财阀的人走了,将来直接示意跳过这一段,让九州之宾,上前献礼。 第二十二章 献礼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礼部的两位侍郎,此时嗓子都已经劈了。 两人只能同时大喊道:“九州之宾,上前献礼。” “哈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声中,唐风志与李秋白从天而降。将来见两人亲至,轻甩袖袍迎了上去。 李秋白笑道:“使不得使不得,九五之尊岂能如此。” 将来停步苦笑,两人也捧起了手中的木盒。 “草民唐风志!” “草民李秋白!” “为武王大婚献礼!” 顷刻间四野哗然,两位大宗师亲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两人的身上。 唐风志笑道:“伏尸教祸害苍生,罪不可恕,唐某亲斩伏尸教庚使头颅,在此献给武王,愿大武治下国泰民安!” 李秋白单手托起木盒,沉声道:“伏尸教草菅人命,天下公愤,李某斩下伏尸教已使首级献给武王,愿武王武运昌隆!” 在春草酒馆的宣传下,伏尸教早已被晒在了阳光之下。教主之下的天干使者,已经被编排出了故事,一桩桩一件件与行走在世间的恶鬼无疑。 此时听到两位大宗师亲斩两位使者,叫好声连成一片。将来也放声大笑,比听到金银财宝高兴多了。 待韩时、白宇接过木盒,将来笑道:“两位静待观礼,稍后我们痛饮一杯。” “好!” “好!” 两人没有去观礼台,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众人不知两人去了哪里,将来却知道两人一人坐上一座城楼的屋顶,那里可比观礼台视线好多了。 在众人四处寻找两位宗师的时候,一团血雾飞掠而至,血雾散去时,刘欣蕊笑灼颜开的站在了将来面前。 “是北武盟盟主,御血姬刘欣蕊!” “天啊!又一位大宗师...” 刘欣蕊没有理会四周的议论声,她朗声道:“民女刘欣蕊,祝阎王爷与云上仙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一听这两个称呼,将来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将来笑道:“刘大宗师,礼物呢?” 他想早点看到,要不然真的不放心。 刘欣蕊先是抬起空空荡荡的玉手,而后同时指向自己:“我啊!” “什么?” “御血姬也要嫁给武王吗?” “不是吧不是吧?难道御血姬在齐地为武王出生入死是真的?” 将来干咳一声:“别闹,我已经感觉我大哥要发飙了。” 另一边,尉迟无双与将御死死的抱着将漠,尉迟无双都不知道,这家伙哪来的力气,难不成是要跻身半步登峰了。 刘欣蕊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待她笑够了,朗声道:“本宗师正式加入大武阵营,从此常驻大将军府,坐镇北境双子城。” 这则消息引出的议论,比之前她扬言要送自己还要大。 将御无比认真道:“大哥,你的机会来了!刘姐姐这是再给你机会啊!” 尉迟无双撇嘴道:“她之前就住将军府,你大哥也没拿下。” 今天刚赶回来的将云下听到了,转头道:“你这点怎么一点也不随我?” 将漠不知道怎么接,不由的摇了摇头。 任夫人看了一眼,凑到谢夫人身边,不知道两人在嘀咕什么。 刘欣蕊化作一团血雾消失,血雾很是明显,让众人顺便找到了唐风志与李秋白。 唐风志身形一闪,跃向西城城楼,刘欣蕊不悦道:“你躲我好干什么?” 唐风志笑道:“退步了吧,不好好修炼吧,那位来了你都不知道。” “亿国白霜霜,祝武王与王妃百年好合!” 刘欣蕊转头之际,手持玉笛飘然若仙的白霜霜从空中飞掠而过,惹出了一阵仰慕者的叫好声。 观礼台上,林熙把将欣拉到了身后,并嘱咐道:“别让它看到你。” “为什么啊?” 本想一睹大巫师风采的将欣一头雾水,小嘴也跟着嘟了起来。 林熙没有理她,压低声音嘱咐众人:“一会白霜霜到了近前,诸位看到她容貌后千万要克制住自己,千万不要让她主意到将欣。” 在场皆是人杰,虽没有回应,但纷纷护住了将欣。 将欣见状,也安分了下来,躲到了人高体壮的尉迟无双身后。 白霜霜落地,从袖中拿出一个玉制锦盒。 她轻笑道:“我的礼物,虽说没有其余三位宗师新颖,但也是我珍藏多年的好东西。” 她打开锦盒,瞬间异香扑鼻,香味之浓郁,盖过了百万花海。 玉盒飞出,将来用劲气牵引道掌心,望着盒中的七色莲花,对白霜霜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白霜霜轻声道:“天山雪莲,生长在亿国群山的峰顶上,千年变一色,这七色雪莲正好七千年。” 她话风一转:“此物,能助两位早得贵子,婉儿也会增强体质,顺利诞下王嗣。” 这个时代,女人分娩就如同在鬼门关上走一遭,此礼不能说不贵重,而是实在难得。 将来盖上玉盖,颔首道:“多谢白姑娘了。” 白霜霜摇头道:“希望武王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他一名。他此番作为,并非我王本意,愿武国与亿国永结同好。” 说罢,她看向了神色紧张的亿国右亲王。 “好,他的人会被送出一线关,他也随时可以离去。” 白霜霜欠身一礼,而后飘然而去,直奔其余三位宗师所在之地。 所有人都开始期待,四位宗师之后还有什么样的大人物会出现。 此时,老药王带着钱多多与钱小鱼走出人群,顿时引来了无数审视的目光。 待老药王站定,他抱拳道:“药王谷一门,在此祝武王与王妃,新婚大吉,子嗣绵长。” “药王谷?” “难道是卧龙山里的老药王?” “天啊天啊!这可是位神人啊!” “又能见到难得一见的神药了,够我吹一辈子的了。” 将来知道,以钱多多的性子,肯定没有重宝。他也没有着急,静待下文。 老药王目光灼灼,沉声道:“大武还未立太医院,我师徒三人坐镇太医院,武王觉得如何?” 万人惊呼,同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消息快速扩散,前来观礼的惊的不能自已。 当那道目光出现时,将来就清楚老药王为何会这么做,此时大武与伏尸教死磕,若有圣子的消息他一定会知晓,这也算是老人的执念了吧。 将来轻声道:“善!封药王为太医院使!其弟子钱多多,掌管惠民药局,为大武百姓消灾除恶。其弟子钱小鱼,掌管生药库,收天下百草,救天下万民。” “武王圣明!” 宾客随师徒三人高呼,而后对武王与三人投去尊敬的目光。 此时,一名美到不可方物的少女走出人群,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位姿色略逊一筹的少女。 三人之前皆带面纱,此时露出容颜,在他们四周傻站着的才子懊恼不已。 “登天楼,红袖!” “彩霞!” “妙莲!” “恭祝武王与王妃,长长久久,情比金坚。” 登天楼,九州的消金窟,三人报出名号,平明百姓一众将士也不明所以。 但那些文人骚客,皆露出了火热的目光。 轻舞娇笑道:“久闻武王书法一绝,王妃精通音律,我登天楼为两位各自准备了一件小礼物,略表寸心。” 她玉璧轻抬,妙莲上前一步,打开了被锦缎包裹的古琴。 妙莲柔声道:“此琴名唤梧桐,乃是从春秋时期传下来了古琴。” 韩时目不斜视,抬手接过。 轻舞玉璧再次抬起,彩霞上前一步打开了一个檀木锦盒。 彩霞轻笑道:“清风笔、儒圣墨、不周砚,皆是前明时期书坛大家的珍藏。” 白宇上前三步,一只手接过了檀木锦盒,而另一只手按在了分浪刀的活扣上。 这三个女人的修为都不弱,面对刺客不出手是将来的命令,此时谁有不轨的举动,他不介意当场砍死。 轻舞美眸流转,柔声问道:“敢问武王,登天楼可入住大武都城?” 将来颔首:“待都城竣工,欢迎轻舞姑娘亲至。” 三人欠身行礼,告辞离去,消失在了人海中。 万人翘首期盼,四下张望,不知还有何人上前献礼,若此时一国,只能把礼物交给礼部,留下一份名帖。 人群中走出一个黑袍人,帽沿便如同鲜血的纹饰,让无数人的眼中露出了杀机。 那黑袍人毫不介意,好像看淡了生死。他走到近前时,白宇的分浪刀已然立在了身侧。 将来轻笑道:“一个观气境而已,莫要显得失了分寸。” 白宇收刀,那黑袍人双手高举一块血红色木制令牌,声音沙哑道:“教主亲赐血杀令,请武王接收!” 将来拦住韩时,大袖一挥把血杀令卷到了手中。 见将来接下,黑袍人冷声道:“接血杀令者,伏尸教与其不死不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将来的笑声震荡寰宇,磅礴的气机震得四方犹如万马奔腾。 别说旁人了,连四位宗师都同时起身。他们望着将来,目光中充满了震惊。 笑声停止,气机也随之收敛。地面的颤动和那使人如遭雷击的感觉,才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第二十三章 定都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因直面将来的气势,使那黑袍人瘫倒在地不能动弹。 即便是将来收敛了气机,那人也很难起身。 “砰!” 将来单手捏碎了血杀令,血红的木牌瞬间化作了齑粉。 他望着犹如死狗一般的黑袍人,沉声道:“不死不休孤接下了,但他没资格对孤用上赐字。” 黑袍人艰难起身,全身的骨头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异响。 就在他即将站起之际,阴狠的忘了将来一眼,但就是这一眼,使他坠入了无尽的轮回中,仓皇的跪在了将来面前。 “哼!” 将来轻哼一声,抬手道:“来人,把两位宗师送个孤的木盒拿来。” 礼部左、右侍郎如梦方醒,连忙端起木盒朝将来走去。 俯视着跪在自己脚下的黑袍人,将来声音冷冽道:“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孤不想再造杀孽。既然伏尸教教主送来重礼,孤自当还礼。” 他双手一挥,两个木盒飞到了黑袍人面前。 将来好似故意的一般,木盒摇晃落地两颗人头从中滚了出去。被冻干的人头咕噜噜旋转,撞到黑袍人的身上才听来下。 黑袍人冷声道:“武王好气魄,这份大礼,我伏尸教会记在你的头上。” “孤,自会跟你们做个了断。” 说罢,他大手一挥,八名卫字营精锐出列,六人用玄铁枪把黑袍人架了起来,另外两人拎着人头跟在后面。 几个江湖把式很有眼力见,组织身边的人让出一块空地。就见那黑袍人被当做死狗一般,扔在了那块空地上口吐鲜血。 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抱这两颗人头扬长而去。 观礼台上,将云归嘴角微扬,他低声道:“让领了飞鱼服的青衣跟上去,先让他们领教一下帝国的獠牙。” 台下,一名体态健壮的老者默不吭声,转身消失在了人海中。 正当百姓们还在回味之前的一幕幕,阵阵仙音从人海中响起。 百姓自觉为这一支队伍让路,因为所来之人正事阳微子与九百玉虚宫弟子。 当队伍穿过人群,踏上鲜艳的红毯。阳微子一抖手中浮尘,脸上洋溢出爽朗的笑容。 人未到,声先至:“人皇赎罪,贫道来迟了。” “前辈哪里的话,您为大武辗转一年有余,孤应该替大武感谢您才是。” 将来上前三步表示尊敬,阳微子则带着玉虚门人双膝跪地道:“贫道走遍大半个九州,终于找到了九龙汇聚之地。” “此地在姜国边界,距离龙头关仅有一百九十里。老夫四下查看,发现疑似朝歌城的遗址。故而老夫推断,这龙脉汇聚之地,正应了卦辞的最后一句。” “请人皇下旨,定都龙兴之地。” 一千八百名玉虚门人齐声道:“请人皇下旨,定都龙兴之地。” 将来还未说话,东方曜上前一步,躬身道:“武王,臣有事启奏!” “讲!” 东方曜起身,正色道:“若定都在姜国边界,先不提两国摩擦。单是大武都城,距姜国边关重镇仅有一百九十里,就会把都城至于险地。” 将来朗声道:“我大武自太祖起,便坐在马背上征战天下。作为后代子孙,大武之都岂能选一处安居之地。” 将来上前一步,环视众人,继续道:“一国之都城建设,需要多少人力、财力、物力!若劳民伤财换来一处享乐之所,我将来则对不起将家,对不起为武字王旗战死的将士,对不起这百年来跟随我们的百姓!” 他举拳向天,高声道:“大武之王,当守国门!九州之主,当死社稷!” “孤的眼里,不仅仅是如今的三国十一省,而是整个九州四海。” “定都龙头关之外,向北可助草原十一城抵御漠北和西域,向西可威慑偏居一隅的龙西,向东可俯视海外蛮夷,向南可入浑河经大运河直抵江南!” 他眼中战意浓浓,指向西方道:“担心龙头关会对都城造成威胁,那就打下龙头关为新都立威!” 东方曜躬身道:“武王圣明,若拿下龙头关,大武之疆域必固若金汤!” “武王圣明!” “武王圣明!” “武王圣明!” 姜诺抬头,文德王妃示意他不要说话,而后低声道:“有大武牵制魏家,对你父王有利。” 将来朗声道:“中书舍人拟旨,大武定都朝歌旧址,由工部左侍郎督造,期限五年。城名大兴,寓武朝兴起,九州兴起!” “武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阳微子起身,看了一眼祭台上的太虚子,他眼中有泪光闪动,独自一人告辞离去,将来再三挽留,老人去意已决。 怕将来不悦,抱着人皇玺印的监正大人来到了近前,低声道:“师叔会去都城之地封印四只妖魂,玉虚宫中封印有虎魂、禽魂,之前林熙抓了一只蛇魂,还差一直老乌龟,我师叔去寻了。” 将来轻声道:“怎么便四只了,你就这么怕我后人灭了钦天监?” 林穆苦笑:“别听那丫头胡说,九龙汇聚之地太过阳盛,徐用四方妖物的阴气中和。我师叔会在都城建基前坐化,保证万无一失。” 将来怒了:“先是天机子前辈,后有太虚子前辈,还要加上阳微子前辈,还有抵御雷劫的八位太上,你玉虚宫让我下辈子也换不清吗?” 林穆摇头:“不是为你,而是为这苍生。” 见将来还要再说什么,林穆轻笑道:“时辰到了,人皇请!” 话音刚落,数不清的大武信箭从东城飞向高空。民间的烟花之适合在夜里放,更凑不出这七种绚烂的颜色。 烟花升起,预示着吉时已到。 红毯两侧,近两千人齐奏音乐,百万百姓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鲜花。 将来伴着仙乐,在花海中走向东城大门。 尚府正门前,因婉儿的父亲离世,尚公亲自出门领旨。 圣旨宣读完毕,尚公接过圣旨走进大门,府邸中便响起了阵阵爆竹声。 待爆竹声停止,身穿大红色百鸟朝凤袍,头戴金玉飞凤冠,左右持如意,右手持金苹果的尚婉儿,缓布走上铺有红毯的府中大道。 她的面容被绣有龙凤合同的红纱盖住,在阳光下依旧可以看到那倾国倾城的容颜。 百鸟朝凤袍的后摆足有九尺九寸,春梅和秋菊带着十余名婢子跟在她身后。而为尚婉儿开路的,正是手持如意金篓小月和珍德。 两个孩子年龄相仿,又一同随尚婉儿习武,朝气蓬勃中透着英气,真的犹如一对行走在世间的金童玉女一般。 尚公今天笑的格外灿烂,一是最疼爱的孙女大婚,二是他再也不用应付族中的老顽固。 待尚婉儿来到门口,他抬手为其正了正盖头,祖孙两人都没有说什么,喜悦由内而外无需多言。 “王妃蹬辇!” 将允上前,拖着尚婉儿的手臂并肩前行。待到驷马金车前,她亲自扶尚婉儿上车,以视将家对尚家的尊敬。 “王妃起驾!” “咚!咚!咚!” 当三声铜锣响彻街道,热闹的音乐随之响起。 九百九十九人的迎亲队伍,在街道两侧百姓的欢呼声中,朝着东门进发。 一路上,处处都有红色锦缎装扮,百姓的手中皆有一束红艳艳的鲜花,他们对着驷马金辇不停挥舞,让尚婉儿觉得自己行走在鲜花的海洋。 车厢中,春梅轻笑道:“姑爷好舍得,这个季节弄出花海,当真是有心了。” 秋菊娇笑道:“要是有一个男人为我这样,我死都愿意。” 三人自小一起长大,之间的感情单单用好来形容。 尚婉儿调笑道:“你要这么说,我让他收你当通房丫鬟吧,今天一起进门,也算了却你一桩心事。” 秋菊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娇嗔道:“小姐说什么呢,我...我不干。” 春梅幸灾乐祸道:“不干?口不对心吧?脸红什么?” 小月探进来脑袋,好奇问道:“什么叫通房丫鬟?” “咳!” 驾车的剑尘干咳一声,小月连忙收回脑袋乖乖做好。 “羞死人了!” 秋菊一顿王八拳,朝春梅打去。春梅也用王八拳还击,两人闹腾了半天,谁也没打倒谁。 尚婉儿笑的很开心,并没有制止她们胡闹,她知道,这样的日子以后就不多了。 待两人没了力气,尚婉儿轻声道:“朝中有很多青年才俊,一会你们看上谁知会我一声,我让他帮你们赐婚。” 两人一齐摇头:“不要,我们要永远陪着小姐。” 尚婉儿语重心长道:“乖乖听话,找个好人家,相夫教子不好吗?” 秋菊都要哭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喃喃道:“不,离开小姐我活不了。” “我还要帮小姐带孩子呢,小姐那么粗心没了春梅怎么行。” 春梅抱着尚婉儿的手臂,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尚婉儿无奈摇头,只能远行之后再说了。 “百年好合!” “永结同心!” “早生贵子!” 四周祝贺的声音越越来越大,阵阵回音说明车辇快到城门了。 待驷马金辇缓缓停下,为由仙音钟乐久久不散。 第二十四章 婚典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万众期待中,驷马金辇的门帘缓缓打开,尚婉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小月与珍德踏着木阶走下金辇,将来上前接住了尚婉儿的玉手。 两人隔着红纱四目相对,那种眼中只有你的神情,真是羡煞旁人。 待尚婉儿下车,音乐顿时变得恢弘好大,预示着两人年少成名,受天下敬仰万众臣服。 当两人在仙乐中并肩前行,众人都知道婚典正式开始了。 金童玉女开路,不时从金箩中抓出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洒向红毯两侧。 他们相互扶持缓缓踱步,那长长裙摆托在地上,纹绣精致的百鸟朝凤图惊艳世人。 长长的红毯,预示着这两人将携手走过的一生,而他们的路程,在这一刻还未走到一半。 四周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子两人的身上。 观礼台上,任夫人擦了擦眼角,揽着将云天的那只手臂更紧了些。 乐曲开始稍便缓和,像极了两人此刻的情景,收去锋芒收去野心,携手共进迈向人生的第二段阶梯。 一千八百名玉虚门人齐唱《周南.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一曲唱罢,曲调彻底变得平稳。观礼之人的心境,也彻底融入了乐曲中。 待两人踏上中线,玉虚门人齐唱了一首《小雅.常棣》。 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 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湛。 宜尔室家,乐尔妻帑。是究是图,亶其然乎? 这一曲,带着家和万事兴的寓意,带着两人走向成家之后的生活。尤其是将来,感受颇多。 古人云,成家立业。帝王之家,又怎能免俗。 王族之业,乃一统天下之功,造就不朽之王朝。将氏征战天下,若没有一曲激昂的战歌,怎对的起天下的瞩目。 乐曲的节奏变得凌厉,一曲《大雅.常武》由千人同唱。 赫赫明明,王命卿士,南仲大祖,大师皇父。 整我六师,以脩我戎。既敬既戒,惠此南国。 王谓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陈行。 戒我师旅,率彼淮浦,省此徐土。不留不处,三事就绪。 赫赫业业,有严天子。王舒保作,匪绍匪游。 徐方绎骚,震惊徐方。如雷如霆,徐方震惊。 王奋厥武,如震如怒。进厥虎臣,阚如虓虎。 铺敦淮濆,仍执丑虏。截彼淮浦,王师之所。 王旅啴啴,如飞如翰。如江如汉,如山之苞。 如川之流,绵绵翼翼。不测不克,濯征徐国。 王犹允塞,徐方既来。徐方既同,天子之功。 四方既平,徐方来庭。徐方不回,王曰还归。?? 诗中的周宣王在众人眼中变成了武王,而那要被征伐的徐国,变成了天下诸侯。 百姓们情不自禁,纷纷跪倒。在激昂的乐曲中高呼道:“武冠九州!将得天下!” 尚婉儿没有侧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但她却紧了紧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将来喃喃道:“放心,我会好好活着,与你一起慢慢变老。” 尚婉儿笑的很是灿烂,就算有红纱阻隔,这世间的一切也一样黯然失色。 乐曲变得婉转,如迟迟老者,慢慢叙说着自己的一生。 待乐曲停止,两人也站在了祭台之下。 太虚子威严的声音在这一刻响起,他声如惊雷,一点也不想将死之人。 “人皇大婚,万界同庆!” “阴阳相生,福泽万世!” 话音落,其周身青色劲气爆发,在其头顶化作一对虚幻的阴阳鱼。 此时的太虚子,光芒万丈。他抬手指天,阳鱼飞升而去,好似一道皇旨,昭告天界。 他抬脚猛踏祭台,阴鱼俯冲而下没入地面,像是去通知阴曹地府,今日人皇大婚。 将来明显感觉到,太虚子的精气神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但他没有出言阻止,希望太虚子不留遗憾。 太虚子朗声道:“蹬天梯!” 话音刚落,观礼之人便觉得眼花,感觉那祭台在一闪间,变的高达万丈。 直至将来两人踏上去,四周祥云升起。他们眼前的祭台,才好似没变又好似变了。 祥云翻滚间,两人每踏出一步,周身的气势就上升一份。 伴随着两人的威压,百万百姓与文官率先跪了下去,接着一武将与四军甲士。 林穆跪在观礼台上,双手高举人皇玺,林熙在他身侧,两人用玉虚真气护着几位长辈,避免他们在此时难堪。 随着两人的威压越来越大,四声龙鸣与一声凰啼同时响起。 众人闻声望去,就见两人身后盘旋着四条五爪金龙,与一只绚丽的火凰。 “龙凤呈祥!大武必兴!” 林穆喊了一声,作为大武监正,此刻他必须为异象定下基调。 “龙凤呈祥!大武必兴!” “龙凤呈祥!大武必兴!” “龙凤呈祥!大武必兴!” 山呼海啸中,两人站在了平台之上,金龙与火凰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庞大,好似随时能冲散天上的七彩霞光。 太虚子走到一侧,把正位让给了两人。 他朗声道:“人皇大婚,第一敬!敬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为人族开创不朽家园。” 两人没有下跪,也没有躬身,只是对着东方抬手抱拳。 “人皇大婚,第二敬!敬紫薇帝星温养皇气,佑我人族之皇武运隆昌。” 两人对着彩霞后的紫薇帝星,抬手抱拳。而紫薇帝星连闪三下,像是在还礼。 这一幕彻底让世人不淡定,那可是九天之上的星辰啊,他居然在对武王和王妃还礼。 “人皇大婚,第三敬!敬三皇五帝功耀千秋,为我九州定下万世基业。” 天空的七彩霞光开始变化,在东方出现了十六道朦胧的身形。 他们明显是八对,代表着三皇五帝与八位王妃。将来与尚婉儿抱拳时,十六人也一同抱拳,像是一种传承,更像是一种托付。 七色霞光随着他们一同消散,紫薇帝星也变得暗淡,只有四龙一凰还太阳下欢快舞动。 “礼成!” 太虚子的声音刚落,他的身体也随之虚幻了起来。将来两人连忙收敛气势,生怕鼓动的气机让老人提前消散。 太虚子看着两人,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他轻声道:“人皇,可以掀开王妃的盖头了。” “前辈!” “前辈...” 太虚子笑道:“快些,最后一步了,你们的子民还在等你们呢。” 两人转身,四目相对,将来抬手,为尚婉儿揭下了盖头。 “天造地设,郎才女貌,要是师兄能看到这一幕就好了。” 老人眼中没有对这个世界的不舍,反倒是充满了希望。 他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不用靠近他,轻声道:“去吧,去接受万民的膜拜吧。” 将来抱拳一拜,尚婉儿也连忙欠身行礼。 礼过之后,两人携手前行,走到了祭台边缘,让观礼之人能清楚的看清两人。 “武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海啸声过后,两人缓缓转头,只见太虚子带着笑容,消失在了天地间。 “走吧!还要招待宾客。” “嗯...” 尚婉儿当初没见到天机子消散,如今亲眼见到真的难以说明复杂的心情。 两人在膜拜声中,朝着祭台下方走去,尚婉儿轻声道:“我们有一天也会随风消散吗?” 将来轻声道:“多半是入土为安合葬一处。” “不合规矩吧,毕竟我是千岁,你是万岁。” 将来摇头:“哈哈,这天下,谁敢对你说一个不字。” 尚婉儿扬了扬下巴:“你知道就好!” 两人登上了将来的战车,将来亲自御马朝着大帅府飞奔而去。 花海浩荡,两人慢慢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战车停下,将来正欲扶她,尚婉儿身形一闪,同时跃过了马车和门口的火盆。 几个家面面相趣,视线事先随亲朋回来的春梅与秋菊掩嘴轻笑。 将来笑道:“这是何意?” 躲在门后的将欣道:“爷爷说了,你俩再结一次,他要跟尚爷爷一起坐高堂。” 尚婉儿转头道:“我的盖头呢?” 将来摊手:“随风而去了~” 尚婉儿皱眉,轻声道:“那我岂不是要被五谷打脸?” “哗啦啦~” 一把五谷掉在了地上,就在将欣的脚下。她讪笑道:“不是我的不是我的,嫂嫂不要误会。” “还等什么,冲!” 说罢,将来拉着尚婉儿飞身而入,两人速度奇快,险些把将欣吹到。 两人刚绕过影壁,就被一众逆贼堵截。 尉迟无双两手其用,哈哈大笑道:“就知道在门后没用,没想到吧!” 将来袖袍挥舞,把尚婉儿牢牢的护在了身后。两人一路过关斩将,终于逃出了一众逆贼的魔掌。 两人跨过天门,大帅府的大殿与两座偏殿引入眼帘,一条红毯直通正殿最深处,那里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端坐着,对他两人翘首以盼。 小夫妻相视一笑,大步走向九门齐开的巍峨大殿。 第二十五章 未央府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武年历,尚武一年春。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之际。将来御驾亲征,带领墨甲军与鹰扬军攻打姜国龙头关。 大战仅持续四日,大武以近八万人的伤亡,硬硬生的打开了姜国东大门。 得知消息的赵国公,连忙奔赴边境。待他带兵赶到时,龙头关上已经插满了武字王旗。 他不敢正面硬撼将来,便向其余两位国公请求援兵。谁知他求援未果,不得不以重兵囤居未央府靠近龙头关的两座坚城。 赵国公至此闭门不出,只管自己的一府之地。 面对韩、魏两家的不作为,姜国之主勃然大怒。在他扬言,要派兵夺回龙头关之际。说巧不巧,亿国大军就在此时,到两国边界集结。 龙头关中,一片热闹景象。两军用最快的速度,从北境大营抽调新兵,补充了损失的兵力。 操练声,夜以继日的在龙头关内回荡。让前来探查的各方斥候,暗暗心惊。 当所有人推测,龙头关会由鹰扬军驻守,武王会带领墨甲军返回双子城之时,将来放出了一条重磅消息。 他将带领两支主战军,亲自镇守龙头关,若有来犯者,必坑杀殆尽。 一时间,四野哗然,一国之主亲自镇守一关,足以表明大武占据龙头关的决心。 龙头关的争夺战至此落幕,除了未央府外,其余三府都在筹备防御亿国的“春猎”。 时间匆匆,转瞬间春耕已过。九州各地,数不尽的壮丁涌入武地。 他们响应武王的号召,为家中填补一大笔额外的收入。 各处关隘人头涌动,工部联合锦衣卫在各地设置哨卡。 入境之人需登记入册,得到通关文牒后,才能进入“新工营”等待被接引。 十二城陆续动工,各省官员也相继就位,一切都在稳步发展,大武各地都是一片繁荣景象。 与大武完全不同的是,龙西两国在正面战场打的不可开交。 亿国得到了匈奴的战马,又有大武两军牵制未央府,一时间居然与韩、魏两家打的平分秋色。 西部战场,姜不归与白霜寒相互牵制着,两人你来我往,却一只没有爆发大规模战役。 每当正面战场求援时,两人相互阻击,始终无法与自方大军合并一处。 江南夏粮食一收,贞国得到了数年未有的大丰收。民间信心激昂,一时间对燕国报仇的声音到处都是。 贞王难抗压力,不得不对燕国动兵。燕王亲自修书一封,表明这是大武的离间之计。 这封信不写还好,一写贞国朝堂就觉得燕国示弱。讨燕的声音更胜,连赤王都接到了逆流而上的调令。 宣武、正清两军见缝插针,对贞国港口袭而不占,搞得赤王寸步难行。 四国的战乱,让涌入大武的流民更多,其中不乏有一些官宦世家,还有一些大家财阀。 但让他们绝望的是,想要入境必须交上一轮重税。更令人可气的是,锦衣卫看人下菜碟,上一户收二十万两,到你就变成了一百万两。 在你想着,能活就行,交齐重税后,你后边排队的一两也不用交。 此时的尚婉儿,一袭男装还贴上了胡子。她瞥了一眼一脸络腮胡子,脸上还有狰狞刀疤的将来,压低声音道:“你这够损的啊,就不怕他们安定下来后四处敛财吗?” 将来小声道:“他们被安排到地方后,会被给地衙门重点照顾。” 说罢,两人大步向前,准备离开龙头关,进入姜国齐天府。 两人的左侧,皆是排队入城的人。在他们前面排队的,只有镖局与商队。 两者比较之下,他俩的存在就格外的醒目。 一名锦衣卫正欲上前盘查,他身边的千户先是一愣,而后便把那青年拉了回去。 当今在职的锦衣卫,皆是曾经春草酒馆的青衣。那锦衣卫瞬间察觉出了异样,当看到两人佩刀、佩剑时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千户缓步向前,像是在查看商队的马车。待到两人身侧时,他低声道:“武王、王妃,你们两人的兵器太过显眼了。” 将来一愣,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墨渊刀,抬手就拍向了自己的额头。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际,那千户咆哮道:“怎么!锦衣卫办事!你们还有意见不成!跟我过来!接受详细的盘问!” 小两口面面相觑,大步跟上了怒气冲冲的千户,一行人走进城门一侧的木屋,还有几名锦衣卫抽刀跟了进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小心翼翼,连看热闹的心思都没有了。 房门被重重关上,四名锦衣卫单膝跪地道:“请武王、王妃赎罪。” 尚婉儿摆手道:“跟你们没关系,我就说他的装扮太惹眼了。” 将来干笑,清了清嗓子道:“带我们进来,你有办法?” 四人被劲气扶起,千户躬身道:“一些江湖侠客,为了掩人耳目,会在随身兵器上包裹布条。” 说罢,他指向了小木床上的被子,轻笑道:“一早我抱过来的,前几天刚洗过。” 将来问道:“把它撕了,你怎么睡?” 千户苦笑道:“就是个意思,不拿家里的婆娘不乐意。入境的人从早排到晚,我们没时间休息。” 将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千户憨笑道:“不辛苦,有了官身,家里高兴了好几个月,我们也不用藏在暗处了,感激武王还来不及。” 将来笑道:“好好干,争取到时代家人去大兴城生活。” 千户躬身行礼,而后对手下吩咐道:“哥几个,干活吧。” “斯拉斯拉~” 扯布的声音在木屋内响起,回来换岗的锦衣卫趴在窗口往里窥探。 城门前,之前注意到将来两人的不禁摇头,大概觉得两人多半是废了。 待着一批人尽数离去,将来与尚婉儿被四名锦衣卫带了出去,两人混入商队中,很快消失在了官道上。 入夜,未央府问龙城的大门即将关闭,两道身影混入了入城的队伍。 见守城士兵接连催促,将来给士兵塞了五两银子才按时入城。 宵禁在关门后的两个时辰,将来带着尚婉儿四处寻找热闹的馆子。 见尚婉儿看向一处扯糖人的摊位,将来笑道:“我去给你买一个。” 尚婉儿白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你觉得本公子拿着糖人不奇怪吗?” 将来不管那个,还是凑到了小摊前,朗声道:“老板,给我做一个。” 老板见收摊前还有生意,顿时露出了笑容,他轻声问道:“这位壮士,是给家里的娃娃买的吧?您说,做什么?” 将来咧嘴一笑:“是给家里的娃娃买的...”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腰间一阵刺痛,牙齿忍不住跟着一起打颤。 摊位主要的照明都对着桌面,老板也没注意到将来的情绪变化。 他以为将来在犯难,不由笑道:“没事,慢慢想,做完您这一单我在收摊。” 将来沉声道:“都什么买的火啊,我也不长买。” 老板答道:“现在最好买的,自然是武王与武王妃大婚。” 将来先是一愣,而后大笑道:“好好好!就这个吧。” 老板应了一声,从小铜锅中盛出一勺糖,开始聚精会神的画了起来。 油纸上,两人在走向祭台的背影被勾勒的惟妙惟肖。尚婉儿惊奇,沉声问道:“老板描绘的这么传神,莫不是亲自去观礼了?” 老板摇头道:“养活一大家子呢,没那个福分前去观礼。武王大婚已经被大家伙聊了数个月了,一些亲眼看到的,都快被当成说书先生了,我也是道听途说。” “老板好手艺,这糖画买三文亏了。” 老板苦笑:“能糊口就行,再贵就没人买了。” 将来问道:“我们周游列国,刚到姜地,这边的物价很高吗?” 老板左顾右盼,见没有旁人,低声道:“姜国四府,看似一条心,其实早都一府一政了。你在这吃一碗面十文,你去不周府就可能二十文三十文。 老板无奈一叹:“也就姜王是个善人,减赋税轻劳役,但其他三位国公,不照着他这旨意做啊。” “现在啊,就是齐天府挤不进去人了,要不我早带着一大家子搬去齐天府了。” 见远处一队官兵走过来,将来笑问道:“老板,这附近那家客栈不错啊?我们想要那种饭菜好吃,住的干净的。” 老板把糖画递给将来,抬手指向挂有一长串红灯楼的酒楼:“那是东华园,绝对能满足您的要求。” “啪。” 尚婉儿把银子了扔进了小木盒内,轻笑道:“告辞了。” 说罢,两人朝东华园走去。 老板听声不对,连忙拿过木盒向里面查看,当见到那碎银子时,一把拿了出来,快速塞进了腰带内。 见没人注意到他,他对着两人离去的地方俯身一拜。 他对着不远处的烤鸭摊位道:“老周,给我斩半只鸭子!” 周老板笑道:“怎么了老马,今天咋舍得花钱了?” 马老板高兴道:“我三闺女今天过生日,我买回去半只鸭子给一家人打打牙祭。” “好嘞!鸭子半只!” 第二十六章 千华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虽说城门关闭,宵禁即将到来,可东华园中依旧座无虚席。 将来与尚婉儿登门,店小二热情的招呼了上来:“两位客官,是打尖啊还是住店?” 将来大大咧咧道:“吃饭也住店!” 店小二笑道:“那感情好,小的正愁没座位了,两位贵客要是住店,那小的就让人把吃的给两位送房间去。” “狗子!有贵客享用完了,快去擦桌子!” “好咧!” 小二连忙转头应了一声,而后歉意道:“两位在大厅吃还是回房间?” 将来笑道:“大厅吧,酒菜你看着上,再给我们准备一间套房。” 小二领着两人往里走,路过柜台时拿起了一个大托盘。他快走几步麻利的彻查碗筷,在两人入座时桌子都擦干净了。 “两位稍等,酒菜一会儿就到。” 说罢,他抱着托盘,大步离去。 将来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而后压低声音道:“这酒楼不简单啊,连店小二都有武艺在身。” 尚婉儿把赤虹剑拍在桌子上,而后一条腿踩在了凳子上。她豪气道:“将兄,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将来有样学样,也把墨渊刀拍在了桌面上。他身后正好是一个柱子,他懒散的靠在柱子上  :“你太嫩,不是对手  !” 尚婉儿眉毛一挑,将来下意识坐直了身子,干咳了一声:“一定尽兴!一定尽兴!” 两人闲聊的功夫,饭菜就上齐了。五热一凉,四荤两素,差不多摆满了木桌上的理石台面。 见小二只拿来一壶酒,两个小酒杯。尚婉儿不悦道:“拿一坛,带俩碗!” 小二为难道:“换做以往,看着两位拿着刀剑,我直接抱过来两坛好酒。可如今边境局势不清,我们这问龙城中实施宵禁,两位吃饱喝足早些休息。” 他放下酒壶,连忙道:“我再给两位拿一壶,两位贵客先喝着。” 将来扔给他一个银制酒壶,轻笑道:“帮我装满!” “好嘞,客官!” 尚婉儿笑问道:“那酒壶哪来的?” “嘿~二叔送的!” 尚婉儿瞥了他一眼,严厉道:“差不多就得啊!当心手抖无力,嘴歪眼斜。” “有数!有数!” 尚婉儿为将来倒满,而后把自己的杯子满上。她举杯道:“预祝旅途顺利,早日功成身退。” 将来举杯碰了一个,轻笑道:“一切顺利!” 两人滋溜一口,尚婉儿的脸和脖子一下就红了。 送酒前来的小二道:“咱家这酒,号称未央府最烈,两位别喝急了。” 尚婉儿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而后夹起一筷子炒豆芽,往嘴里送。 小二告辞离去,将来笑道:“进来我就闻出来这家酒烈了,说你不是对手你还不信。” 尚婉儿咽下嘴里的食物,一字一顿道:“你信不信,我以后自称哀家。” 将来嘴角一抽,连忙给她加了块肘子,怪脸之上写满殷勤。 就在此时,接待两人的小二被人大飞,落到了两人的近前。 一时间,热闹的大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朝这边看来。 “妈的!有眼不识泰山的东西!小爷来喝酒,你也敢拦着!什么宵禁!老子在这,谁敢宵禁!” 掌柜的连忙上前道歉:“公子消消气,您楼上请,这顿算小老儿的。” “啪!” 那年轻人上去就是一耳光,把掌柜的抽倒在地,他身后鹰犬刚要动手,那年轻人挥手制止了几人。 他冷声道:“老东西,我不是不敢杀你。而是我刚被我父亲调来问龙城,不想引起没有必要的风波。” “我知道你们背后的老板是谁,但我赵千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掌柜了快速翻身,跪在地上道:“原来是三公子,多谢三公子饶命!” “滚吧!好酒好菜给我送上去!” 说罢,他便带人走向楼梯。 “三公子...” “赵千华,赵国公的三儿子。” “嘘,禁声。” 将来仅撇了那赵千华一眼,而后继续喝酒吃菜。那小二是个练家子,挨了一脚并没有什么大事,擦了擦嘴角上的鲜血,就站了起了。 小二赔罪道:“打扰两位雅兴了,实在对不住。” 尚婉儿摆手道:“无妨,你去避一避吧。” “妈的!还能站起来!?” 众人抬头望去,就见赵千华站在回廊上,俯视那名叫狗子的小二。 “三公子息怒,小人在这里给你陪不是了。” 说罢,狗子弓身到地,态度十分谦卑。 “赔不是?你也配?我告诉你,敢挡我路的,天王老子也要死!” 他目光阴狠,指着狗子道:“下去!给我弄死他!” 他一声令下,其身后的几名鹰犬就冲了下去,看那架势真的准备打死狗子。 赵千华冷眼旁观,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弧度。 狗子怒吼出声:“你赵家害的我家破人亡,还要赶尽杀绝吗!?” 只见他纵跃而起,一记飞脚踹在了一名鹰犬的脸上,而后踏步一停,双拳齐出干翻两人。 一瞬间,冲下来的五个人倒地三个,余下两人后退一步,相视一眼之后同时从腰间拔出佩刀。 刀光闪动,四周酒客快速朝安全的地方退去,临近的只剩下了将来与尚婉儿。 “砰!” 一张桌子被一刀两断,狗子抓准时机踢飞一条长凳,正中那挥刀之人面门。 那人倒飞出去,他的另一同伴出刀横斩,势必要将狗子拦腰斩断。 狗子踏步跃起,膝盖直冲那人的鼻子。 “咔嚓”一声脆响,最后一人应声倒地。他的脸已然血肉模糊,在地上不停的翻滚。 场中鸦雀无声,直至一阵掌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鼓掌的人自然是赵千华,他阴恻恻道:“鲁家的余孽吧?这腿功依旧干净利落。” 狗子双目充血,冷声道:“要不是为了我母亲,我早就杀入你府中把你全身的骨头踩碎!”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 赵千华狂妄大笑,而后双手撑着扶手,探出身半个身子冷声道:“我的头就在这,你来取啊!” 话音刚落,他身后形态各异的四人中跃出两个,一人名老者缓步走向狗子,另外一个光头则站到了将来他们身前。 光头冷声道:“两位包裹刀剑走江湖,想必来历不凡。但今天的场子,是赵国公府三公子的,还请两位不要自误。” 尚婉儿没搭理他,看向将来道:“将兄,吃好了吗?” 将来点头:“尚兄怎么说?” “既然都行走江湖了,自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要不然,回家生孩子算了。” 将来哈哈大笑,笑声如惊雷:“你这话要是被人知道了,那你就青史留名了。” “砰!” 回廊上又跃下来一名中年人,仅留一位白发老翁保护赵千华。 那中年人提剑指向将来道:“最后一次机会,要么滚!要么死!” 尚婉儿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他们之前没动手,是因为狗子能对付,而此刻狗子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破风声响起,赤虹剑的剑鞘顶在了狗子面前那老者的脖颈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老者的脖子瞬间断裂,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赵千华身后的白发老翁咆哮出声:“退!那个出剑的应该是周天境高手,护送三公子离开。” 说罢,老者抓起赵千华,冲出包间跳窗离去。 光头与中年人刚要跑,却发现难动寸步。 将来的手按在两人肩膀上,轻笑道:“你们就这么走了,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若换做他原本的脸,这一笑一定会很好看。但此时他一脸胡子,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顿时让酒楼中的几个女子尖叫出声。 光头不能动,但嘴却一点也不软,他冷声道:“就算你杀了我们两人,你也走不出这问龙城,我家公子会带重兵把你们碎尸万段。” “砰!砰!” 两声闷响在两人面前响起,两人低头看去正是逃走的赵千华,与白发老翁。 尚婉儿拍了拍手,轻声道:“没跟丢,杀了吧。” 将来并指成剑,同时洞穿了两人的心口,他拿起狗子掉在地上的麻布擦了擦手,却发现手上全是油。 见他在死人身上擦手,围观的群众才反应过来出事了。在阵阵惊叫声中,一哄而散。 “杀了吧,这翻异动,守军很快会来。” 将来淡淡的说了一句,言语中不带有一丝感情。 差的被摔死赵千华一个机灵,快速的爬了起来。他惊慌道:“你们不能杀我,我爹是国公!我爹是姜国国公!” 将来不屑道:“你得是姜不归都不好使!” “仓朗朗!” 墨渊刀与赤虹剑同时出鞘,赵千华与白发老翁的头颅便飞了出去。 将来提起愣在原地的狗子,与尚婉儿一起消失在了夜色中。 一处高楼上的屋顶上,将来放下已经蒙了的狗子,举目四望,观察着城中兵甲的调动。 他沉声道:“反应不快,我们先去你家,带着你母亲一起出城。” 狗子摇头道:“多谢救命之恩,但请两位侠士自行脱困吧。家中老母,经不起一路逃亡。” 第二十七章 为乐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月黑风高,乌云压城。兵甲涌动,火光成线。 将来没有接受狗子的提议,认真道:“多说无益,先把我们带到你家中暂避。” 轰鸣的脚步声在城墙上回荡,狗子不敢迟疑抬手指向了城西的方向。 下一刻,三人原地消失,他们借助建筑的阴暗角落快速前行。 三人翻过一座院墙,躲过了迎面而来的甲士,待脚步声远去,尚婉儿沉声问道:“你母亲是身患重病,还是腿脚不便?” 狗子压低声音道:“当年我鲁家被赵千华带人围剿,家父与几位叔伯拼死才为我们母子换来了一线生机。虽说死里逃生,但家父的死让我母亲换上了心疾。她终日咳嗽不停,用药无果身体已然被掏空。” 将来拉着他一条手臂,跃上了屋顶,侧头问道:“既然与赵家有仇,为何还生活在未央府?” 狗子苦笑:“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趴下!” 尚婉儿轻喝,抬手按在了狗子的头上。将来也格外寂静,拉着狗子趴在了屋顶上。 轰隆隆的马蹄声在街道上回荡,一人爆喝道:“全城搜捕,但凡发现可疑之人就地格杀。” “驾!驾!” “驾!” 马蹄声逐渐远去,尚婉儿低声道:“距离你家还有多远。” “向前三条街,靠近城墙的那道小巷,入巷第一家便是我们母子居住的寒舍。” “走!” 将来毫不迟,架起狗子后一步凌空踏出。尚婉儿为两人断后,留出了一个身位的空档。 “哒!” “哒!” 两人脚尖轻点瓦片,声音刚响起人影就跟着消失了。将来向下一掠,拎着狗子站在一颗茂密的古树中。 尚婉儿站在了两人身前的树枝上,时刻准备对眼前的两队士兵出手。 夜风吹得枝叶沙沙作响,两队搜捕的士兵根本就没有发现树上的异样。 狗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因为只要有一人抬头,就能看到选在空中的自己。 两队士兵擦肩而过各自远去,狗子抬手指向一处小巷:“就是那个巷子,左边第一家。” 将来与尚婉儿向两侧观察,相视一眼后便跃向空中,三道身影在空中带起了一道残影,飘然落入一座简洁的小院。 “咳咳咳~” 厨房中,狗子娘在搅动着药罐,那并不大的烟火气都能让她咳嗽不止。 他发丝已经白了大半,面庞一副病态,怎么看都像时日无多的样子。 “娘,你快歇着,我来弄。” 狗子一边说着,一边朝厨房跑去。 狗子娘吓了一跳,手中的木勺应声掉落在地上。她拍着胸脯平稳着气息,责怪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回来了,娘怎么都没听到开门声。” 狗子扶着她,让她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做好。走出厨房的狗子娘这才看到将来与尚婉儿。她轻声道:“来客人了啊,这...家里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咳咳咳~我烧水给两位泡点苦茶吧。” 尚婉儿摆手:“大娘不用客气,我们不算是外人。” 将来道:“狗子,药马上就糊了。” 狗子娘面露笑容,好像这个家很久没有来过客人了。他连忙招呼道:“咳咳咳~快坐快坐,咳咳~我身体不便,你们不要拘束。” “好!” 将来应了一声,转身拿起两个小板凳,放在狗子娘面前与尚婉儿一同坐了下去。 她看了看将来,又看了看尚婉儿,不由得摇头苦笑。 她正欲说话,狗子一边冲涮汤勺,一边低声道:“娘,您坐稳了,我跟您说个事。” 狗子娘转头:“咳~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你娘我,咳咳咳~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说罢,她回头望着将来,低声道:“小伙子,咳咳~脸要是被人这么砍一刀,眼睛是会变形的!咳咳咳~你这明清目秀的样子,打一眼就知道,咳咳咳~这刀疤是假的。” 将来很是尴尬,不由得咧嘴一笑,他笑时,脸上的刀疤还是很吓人的。 好在狗子端着药碗走了出来:“娘,先喝药,喝完再聊。” 狗子要用勺喂,狗子娘摇头,伸出微颤的双手接过药碗,她放在嘴边吹了吹,而后一饮而尽,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咳咳咳~~” 一阵咳嗽后,她把药碗递给狗子,侧头看向尚婉儿:“姑娘啊,你虽打扮的俊俏,但你那雪白的脖子是要命的破绽。这帮混小子是有喉结的,你怎么也装不出来,回头找件高领袍子掩盖一二。” 狗子娘喝完药,嗓音清楚了几分,也没有剧烈的咳嗽。 尚婉儿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点头道:“好的,大娘。” 狗子娘微笑点头,不再言语。她转头看向蹲在自己身边的儿子,轻声道:“药业喝了,娘想说的话也说了,你闯了什么祸事,便交代了吧。” 狗子握住妇人的双手,眼眶含泪道:“我今天遇到赵千华了。” 狗子娘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凌厉,而后用快速消散,她如今的身体已经提不起一点气势。 她打断狗子即将出口的话,低声道:“你简单收拾些东西,快随两位侠士走,不用管娘了!” 狗子摇头:“娘,赵千华死了!被这两位恩公杀了。” “什么?” 狗子娘险些没坐稳,还好狗子就蹲在她的身边。 两行热泪从狗子娘的眼角滑落,她没有放声大哭只是低声呜咽。 她盯着自己的儿子,目光像是再等一个肯定的答案。 狗子也哭了,颤声道:“娘,赵千华死了,我们鲁家的仇报了。” 狗子娘缓缓点头,按着狗子的肩膀缓缓起身。将来与尚婉儿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跟着一同站了起来。 就在此时,狗子娘“噗通”一声着跪在了地上。三人连忙伸手搀扶,都被她打开了手。 “跪下!” 狗子很听话,凑到他娘身边跪了下去。 将来沉声道:“大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您真不用这样。” 说罢,他还好伸手将老人扶起。 狗子娘抬手制止,而后沉声道:“两位恩公,为我鲁家报仇,我们母子二人今生无以为报,来世必定做牛做马报答两位的恩情。” 说罢,她又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却被她用拳头硬生生的敲了下去。 尚婉儿见她嘴角流出了血迹,再也不忍直视,把头转向一侧,眼眶都有些湿了。 狗子娘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大仇的得报,我们孤儿寡母不能连累两位恩公,那东华园的掌柜一定会告知赵家我们的居所,两位恩公快快离开吧,莫要被我们拖累。” 将来上前一步,蹲在了狗子娘的身前,他低声道:“我们敢来,就是有办法解决,之所以没急着走,就是在等赵家的人寻上来。” 将来快速出手扶起狗子娘,而后手腕一翻把狗子拖了起来。 狗子面露惊色,他从未见过金色的劲气。 狗子娘则目光转动,低声问道:“敢问少侠,可已超过周天之境?” 将来笑而不语,狗子娘也没有再深究。 尚婉儿坐在她的对面,轻声问道:“大娘,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病恹恹的妇人,无论从行为、谈吐、气度都不像是常人,想来她的过往一定不凡。 尚婉儿想从鲁家的遭遇,更多的了解赵家。毕竟这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因为那个在大典上送出血杀令的人,最后走进入了未央府赵家。 明知这是对方的伤疤,但两人不得不问,坏人不能让婉儿一人做,将来直言道:“我们这次来未央府,就是奔着赵家来的,我怀疑赵家与我们的仇人有关。” “咳咳咳~” 狗子娘再次咳嗽了起来,狗子转身走到厨房为她倒了一碗热水,而后为将来两人泡了一杯苦茶。 狗子依旧蹲在了她的身边,低声道:“还是我来说吧,我娘的咳疾,需要一天三服药顶着,她今天说的够多了,再说下去怕是得在喝一副药。” 于是,狗子讲起了曾经的往事。 四年前,对玩乐失去兴趣的赵千华,突然对武道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一时间,他沉寂在那种徒手撕人,刀不沾血的快感中。 但他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吃得了习武的苦。他思来想去,决定把未央府内有名的高手都收到自己的麾下,这样既能时刻得到视觉享受,又不用自己吃苦。 他放出消息,挥霍重金广收门客,待手下有一些高手后,他带人四处踢馆。 愿意追随他的高手能活命,难啃的骨头便抹除。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谁敢挡我的路谁就死。 一时间,未央府被他闹得鸡飞狗跳,数不尽的门派毁在了他的手中,但更多的是沦为他的鹰犬。 他手下的人,为了保证他的对武林的热度。每隔一段时间才爆出一个高手,直至把未央府的武学泰斗给拱了出来。 老者姓蔡,是龙西太极拳的八十六代传人,那时老者已经隐退,除了一些名宿和武林世家的家主,别人几乎见不到他。 与其时常往来的,便有鲁家家主,也就是狗子的父亲。 第二十八章 恩怨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那一天,几家家主相约去拜访蔡先生。 他们刚刚靠近山间小院,就闻到了冲天的血腥味。 几人顿时戒备了起来,他原地散开后,分八个方向,朝小院缓缓靠近。 当一阵呼哨声响起,八人同时跃上了院墙,眼前惨烈的景象,让这些习惯刀尖舔血的人都不由心惊。 小院的土地被鲜血染红,刀枪剑戟等兵器四散在各处。 血泥中躺满了尸体,有浑身无一块好肉的蔡先生,有陪伴他多年被人抹开脖子的二夫人,有他那被人拦腰斩断的大儿子,有他衣不遮体的小女儿。 蔡先生的小孙子,被人用长枪钉在了墙上。孩子身下的墙上,皆是血手印。所留之人,应该就是孩子那被人开膛破肚的娘亲。 除了这一家人往外,其余的尸体更多。有八人认识的武林中人,也有他们不认识的江湖恶贼。 通过四处留下的痕迹,他们能推断出这些人都是敌人。 铁拳刘庆飞身跃道院中,他一脚踢开了一具尸体,而后告诉众人,这些围杀蔡先生的一定是赵千华的鹰犬。 一时间群情激奋,一些脾气暴躁的更要杀到赵国公府兴师问罪。 为人沉稳又受众人尊敬的鲁漠,压住了众人的的怒火。但他没有就此作罢的打算,而是准备设一个局给赵千华来一个请君入瓮。 八人相约举办问武会,设法把赵千华引入山中。届时八家联手,再带上各自好友与尊敬蔡先生的人,将赵千华以及同党乱刀砍死。 八人相约完毕,各自返回家中,让族中妇孺出去避难,只留下战力高的族人。 鲁家得知消息后,并没有人反对家主的决议。各支快速准备着,就等第二天一早出门避难。 但消息不知从哪里泄露了,子时刚过赵千华便带人破开了鲁府的大门。 一时间,其鹰犬大开杀戒,不论老幼皆出手斩杀。 鲁漠与他几位兄弟,还有两位叔伯。不惜自己的性命,才为他们母子和几个妇孺杀出了一条血路。 但逃出鲁府后,还是有人追了上来。 狗子娘原名赵玉敏,是齐天府东林赵家的嫡女,她武艺不凡凝气境之下难有敌手。 为了保护爱子,她不得不撇下其余族人。她带着狗子一路飞奔,还是在破晓时被人围困在一道悬崖边。 就在一个鹰犬出手袭杀狗子之际,双拳难敌四手的赵玉敏替儿子硬挨了那一击。 母子两人失足坠崖,还好已到铸体境的狗子反应机敏,抓住藤蔓后,紧紧抱住了重伤昏迷的赵玉敏。 母子两人不敢休息,连逃三日后才到了问龙城境内,在山中生活了一年后才搬到了问龙城中。 赵夫人摸了摸狗子的头,轻声道:“苦了怀南这孩子,在山中打猎养家,给我抓药看病的钱不算,还在这城中租了个安身之地。” “鲁怀南,好名字。” 怀南擦了擦眼泪,低声道:“贫苦百姓都用贱名,说是贱名好生养,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谁问我,我都说自己叫狗子。我无意隐瞒,还请两位恩公见谅。” 将来摆手道:“不打紧,家中有此变故,该当如此。” “两位在是土生土长的姜国人,又是武林世家,有没有听说过伏尸教?” 赵夫人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反而是在酒楼打工的怀南,好似略有耳闻。 他问道:“可是与武王不死不休的那个邪教?” 尚婉儿点头道:“正是!” 将来正色道:“两位可曾见过平时黑袍装扮,动用劲气时有一股腥臭之味的人。” 母子两人相视一眼,赵夫人看向将来道:“帽檐处有血状刺绣?” 尚婉儿显得有些惊讶:“大娘,您在何处见过?” 赵夫人的嘴角略带苦涩:“就是那个把我和怀南打下悬崖的人,起初他一直在追击者的后方掠阵,我时刻盯防这他,但还是没有本事阻止他出手。” 将来抱拳:“有这个线索就够了,我们只要顺着赵家这条线就能把伏尸教揪出来。” 尚婉儿也抱拳道:“多谢大娘和怀南了,让你们想起了伤痛的往事,在此我们夫妻二人给两位赔不是了。” 说罢,两人躬身行礼。 赵夫人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是你们两位对我鲁家有大恩。” 将来爽朗一笑:“狗...怀南,你带着你娘进屋收拾东西,一会我们处理完垃圾,就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恩公...还是不要管我们了,你们快些避难吧。” 尚婉儿笑道:“对于我们来说,这不叫难。就看我们,想怎们对付那些腌臜了。” 将来瞟了一眼尚婉儿,尚婉儿轻哼一声,表示自己这么说话没问题。 怀南见两人真没放在心上,才开口道:“两位恩公也看到了,我娘现在的身子必须得一天三服药跟着。而且她现在虚的很,别说一路逃亡了,就算长途奔波都能要了她的命。” 赵夫人看着身边的儿子,用手在他头上轻轻的抚摸着,他柔声道:“怀南啊,你跟着两位恩公走吧,你活着,娘才有颜面去九泉之下见你爹还有鲁家的列祖列宗。” 怀南抓住赵夫人的手,坚定道:“不走,娘在哪我在哪。赵千华死了,我于娘一起去告诉家中那些枉死的叔伯兄弟。” 将来道:“别闹得像生离死别一样,都能好好的活着。” 见母子二人投来疑惑的目光,将来道:“我会把你们送到春草酒馆,那里不仅安全,他们还有路子把你们送到大武去。大娘的病自然会有名医诊治抓药,只要能抵达双子城,我相信老药王一定能治好你的娘亲。” 但就是能治好你娘亲这一句话,就能让怀南忘却所有。他激动道:“真的吗?真的能治好吗?” 尚婉儿看向赵夫人,柔声道:“大娘,如今大仇得报,您的心结也该解开了。好好活着,看着怀南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带你百年后再把这些好消息带下去,我相信鲁伯伯也会含笑九泉的。” 赵夫人泪目,频繁点头道:“好!我好好活着!” 怀南虽说流着泪,但脸上出现了难得的笑容,他轻声道:“娘,我听过路人说,大武可好了,我们能在那平平稳稳的生活。” “武王在招壮丁建城,给的银子,种好几年地都比不上。我有个把力气,倒时给您买宅子,我在娶个漂亮媳妇,给你生几个大胖孙子。” 赵夫人也露出了笑容,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微笑道:“好!娘等着抱孙子!” 尚婉儿起身,看向远处。她低声道:“怀南,带你娘进屋。” 将来很从容,轻笑道:“小虾十几只,请夫人帮忙扶大娘进去。” 尚婉儿转身,用赤虹剑的剑柄敲了一下将来的胸膛,而后扶着赵夫人朝屋内走去。 怀南见尚婉儿扶着他娘,便冲进厨房拿起菜刀回到将来身边。 “恩公!我跟你并肩作战!” 将来抬手按着他的头,把他拨愣到一边去:“别在这碍事,护住你娘左右。” “进去吧,有些场面不是你该看的。” 尚婉儿靠在门边,双臂抱剑,那样子着实有几分潇洒。 见两人都觉得自己碍事,怀南悻悻然把菜刀别在腰间,大步走向屋内。 尚婉儿双指一摆,像极了火焰的劲气就把房门给关上了。而后她闭目凝神,真的在小憩。 阵阵破风声在夜色中响起,浓厚的黑云变得暴躁,一道闪电在夜空中划过。 蓝白色的电光下,十余道身影从纵身而落,齐刷刷的站在了院墙之上。 将来笑的冷酷无情:“我就知道,一定有怕死且贪功的狗,撇开军队抱团赶来。” 一个中年人冷哼道:“杀了白翁,你就觉得自己无敌了吗?我们十九个周天境高手,还镇杀不了你们两个游侠?” “跟他废什么话!三公子死了,虽说跟我们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为了避免国公迁怒于我等,我们还是把他们的首级拿回去吧。” 一个头戴斗笠的人冷声道:“他们两个交给你们,我去找那对母子,故人相见,自当由我亲自解决。” 说罢,他越过将来,朝屋内冲去。 当尚婉儿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又快速挺住了身形。 他高声道:“诸位小心,这两人有古怪!” 说罢,他盯着尚婉儿那犹如有火焰跳动的眼睛,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刘庆!是你吗!?” 房门被拉开,赵夫人怔怔的望着那个戴斗笠的人。她一步迈出险些摔倒,还好尚婉儿在门边抬手扶住了她。 赵夫人来不及道谢,她指着戴斗笠的人尖声道:“铁拳刘庆!是不是你!” 那戴斗笠的人抬头,一道闪电划过,照清了他的脸。 一阵雷声过后,他冷笑道:“嫂夫人,多年未见,你怎么还有口气啊?” “你这背信弃义的人渣不死,我怎敢咽气!” 赵夫人明白了,当年出卖鲁家的,正是这沦为赵千华鹰犬的刘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去见你那死鬼相公!” 第二十九章 阵雨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夜幕中雷电交加,乌云好似有所怨念一般不肯降下大雨。 面对刘庆的咆哮,尚婉儿再难忍受怒火。她指尖轻抬,赤虹剑应声出鞘,剑光随闪电斩出,瞬间卸掉了刘庆的两条手臂。 “啊!!!!!” 刘庆的惨叫声格外凄厉,但声音还未停止,他就被尚婉儿一脚踢飞,撞碎窗户后重重的摔在了屋内。 尚婉儿转头看了一眼怀南:“仇人就在脚下,你自行解决。” 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将来动了。其身形动如鬼魅,墨渊刀荡起了阵阵破风之声,在一片惊呼声中将来瞬斩四人。 “退!不可力敌!” “快走!” “逃向驻军城营!” 将来目光阴冷,沉声道:“既然来了,都留下吧。” 两人皆没有动用登峰境的实力,担心那磅礴的气势会引来城中守军。 即便如此,两人的实力也非周天境能敌,在余下众人准备遁走的那一刻,将来与尚婉儿手起刀落,如虎入羊群一般将一干人等诛杀殆尽。 “轰隆隆!” 压城的乌云好似的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倾盆大雨随之而下。 大雨将鲜血冲刷成了血水,在屋顶边,在院墙上,在泥地里,化作血雨向四面八方流动。 小屋内,将来伸手为尚婉儿弹落肩膀上的水珠。而后转头望向脸色苍白,被绑在木柱上的刘庆。 赵夫人一直在逼问他,当年为什么背叛那些情同手足的兄弟。 这刘庆可能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始终不肯松嘴,让赵夫人浑身颤抖十分无奈。 将来上前一步,沉声道:“大娘,突下大雨,但城中守军不会因此停止搜查。交战的痕迹很快守军发下,既然他不肯松口便杀了吧。” 赵夫人握向怀南腰间的菜刀,她言语不带一丝波动道:“好,让他到九泉之下,亲自向那些兄弟交代。” 见菜刀斩向自己的脖子,刘庆瞳孔一缩,咆哮道:“我说!我说!” 菜刀在他喉结前停止,还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刘庆胸口剧烈起伏,眼中依旧保持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赵夫人冷声质问:“当你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名利还是自保?” “嫂嫂!我一家几十口落到了赵千华的手里,你叫我怎么办啊?” “噗~” 菜刀切开了他的脖子,鲜血从其伤口喷出溅了赵夫人一脸。 刘庆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夫人,但他无法再发出一点声音。 赵夫人盯着刘庆的眼睛,冷声道:“你为了名利。” 刘庆身体抽出了一下,脖子一歪便没有了生机。 将来与尚婉儿相视一眼,在瓢泼大雨中带走了这对母子。 夏季的一场雷阵雨,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阵阵蝉鸣吵闹不停,春草酒馆的后门被有节奏的敲响。 不多时,房门被打开,一名青衣老者抱拳道:“敢问几位贵客从哪来,到哪去?” “从河畔药田来,为九州送药去。” 将来回答暗号,并没有从包裹中拿出武王令的打算。 老者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待着四人走进酒馆,四周潜伏在暗中的青衣也随之离去。 上楼的途中,将来吩咐人请郎中为赵夫人查看,生怕她旧病未除又染风寒。 交代母子二人先去休息,将来与尚婉儿在青衣老者的带领下,走进了掌柜所在的密室。 木掌柜见两人同行,便有了计较。他起身相应,尚婉儿干净利落,从腰间香囊中取出了武王令。 当她平举武王令的那一刻,木掌柜单膝跪地道:“参见武王,参见王妃。” 将来抬手,把木掌柜扶起,而后单刀直入道:“我们带来的那对母子,你们要好生照料,待赵夫人病情稳定,你们再想办法把两人送到东都城。” “届时通知太医院为其诊治,而后按照普通入境百姓安排即可。” 木掌柜躬身:“谨遵王命!” 将来好似没有久留的打算,木掌柜陪着一起站着,显得有些诚惶诚恐。 将来问道:“你手中资料可有对赵千华的详解。” 木掌柜摇头:“那赵千华,在赵国公的子嗣中算是顽劣的。他一无官职二无军权,又一直没有被重用过,我们实在无暇把精力放在他身上。” 将来好似早就猜到了一般,他话风一转:“问龙城中的军队调动要时刻盯紧,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要与典韦将军联系。” “诺!” 待木掌柜起身,将来转身道:“走了,不用送。” 尚婉儿又嘱咐了一句:“我们不与那母子告别了,请掌柜代为转告一声。” “王妃放心,一定妥善安排。” 两人走出密室,沿着走廊向尽头的窗户走去。 尚婉儿问道:“我们去哪?” “先上楼顶,看看能不能寻到戒备森严的府邸。” 说罢,将来转头一笑,脸上的假刀疤格外狰狞。 “你等等。” 尚婉儿拉住将来,抬手就要为其接下脸上的假刀疤。 将来仰头躲过,轻笑道:“酒楼见过我们的人很多,明天我们的通缉令就会被贴满大街小巷。再干一票大的,我们在整理妆容也不迟。” 尚婉儿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便就此作罢。 将来推开酒楼尽头的窗户,两人身形一跃便跃到了酒楼的屋顶。 夜色中,四处有火舌在大街小巷游走。此时城中的解蔽,比之前更为森严。 尚婉儿举目四望,低声道:“那些鹰犬的尸体应该被发现了,城中守军彻底动了起来。” 将来冷笑:“看来这问龙城的守将很不待见赵千华啊,我们去守将府邸,没准有意外惊喜。” “若被围困,就必须展示实力,会不会得不偿失?” 尚婉儿看向将来,神情很是郑重。 将来摇头:“任谁也想不到,我们敢去将军府。见机行事便可,若无必要千万别出手。” “好!” 尚婉儿应了一声,飞身跃起朝城中心掠去。将来紧紧跟在其身侧,两人像是夜幕中的精灵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问龙城,将军府大殿。 守将叶忠端坐在桌案后,用双指不停的挤压着眉头。 大殿内灯火通明,观其灯架的摆放,应该是临时增加了不少。 飘摇的灯芯照亮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殿内兵甲林立一片肃杀之相。 “报!” 一声底喝在门外响起,叶忠没有抬头挥手道:“放进来!” 两杆长枪被分开,那名通报的士兵被放了进来。 “禀报叶将军,三公子坐下幕僚张先生求见,说是有要事与将军协商。” 叶忠猛然睁眼,又快速的眯了起来,他低声问道:“就他自己?” 士兵躬身:“他独自一人前来。” 叶忠起身:“快快有请!” “诺!” 士兵起身快步离去,叶忠也走下高台,停留在大殿门前来回踱步。 不多时,一个头戴玉冠的中年人来到了大殿前,他作揖道:“张某,拜见大将军!” “张先生无需多礼,叶忠还要请先生搭救。” 说罢,叶忠走出大殿,他拉着张先生的手臂,朝大殿中走去。 叶忠把他带到了高台上,而后躬身道:“请先生救我啊!” 张先生连忙把他扶起,沉声道:“如今你我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将军万万不要再这样说。” 叶忠眉头紧皱:“先生,若赵国公知道三公子死在了叶某的辖境内,那叶某就算是有是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叶将军不要慌,事发在城门关闭之后,消息没那么快走漏。” 叶忠捶手顿足:“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是一直封城也无大用。” 张先生拉了一把叶忠,扶耳道:“为今之计,决不能坐以待毙,与其等着被国公制裁,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叶忠眼睛微眯,低声询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张某有两个计策,请将军定夺!” 叶忠抱住他的肩膀,以及一顿道:“先生快说,救命如救火。” 张先生扫视着殿内的士兵,迟迟没有说话。 叶忠见状,认真道:“他们皆是与我生死与共的兄弟,绝对不会有二心,先生但说无妨。” 张先生不是很信,依旧控制着音量,尽量只让两人听到  。 “其一,问龙城与不周府相邻,您派亲信给魏国公送信,说您可以把问龙城献给魏国公,并带着一城守军尽数投靠。” 叶忠彻底惊住了,他声音沙哑道:“四府不和一直在暗处,这无疑是把矛盾摆到明面上了!” 张先生紧紧握住叶忠的手腕,沉声道:“赵国公锁府不出,韩、魏两位国公在正面战场与亿国周旋,姜王在西部战场孤木难支,这姜国的暗流涌动,早已摆到明面上了!” 叶忠咬牙道:“若魏国公不接纳我等,用我们讨好赵国公呢?” 张先生摇头:“因为龙头关与亿国入侵,两家已经势同水火,此时您用坚城和军队换取荣华富贵,魏国公一定会很乐意与赵国公撕破脸。” 此刻的叶忠已经面红耳赤,张先生干脆放开了拉住他手臂的手,他觉得叶忠需要平复一下心情,这样下去很容易失去理智。 第三十章 暴乱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高台之上,叶忠一边踱步,一边摇头。 他走了几圈后,摇头道:“不行,太冒险了,一个不慎就会被成为姜国的叛贼,到时候对付我们的,不单单是赵国公,而是整个姜国。” 张先生见其恢复了一丝理智,制止住了他来回走动的身体:“将军莫要着急,张某还有第二计,可与第一计配合使用。” “先生快说,叶某要急死了!” 张先生低声道:“问龙城,与龙头关接壤。由西向东进攻时,是龙头关的后盾。由东向西进攻时,是龙头关的铁拳!” 叶忠后退一步:“先生的意思是,大武?” 张先生重重点头:“如今的大武,已经有了问鼎江山之相。以大武的国力,完全可以支撑住您这冲在最前方的铁拳。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您这时加入大武正事天赐良机。” 叶忠变得谨慎了起来,他声音沙哑道:“张先生,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先生毫不避讳,上前一步道:“叶将军忘了你我如今的处境了吗?” 叶忠先是一滞,而后正色道:“这连个计策如何配合使用?” “您准备两封投诚信函,一封送到魏国公府,一封送到龙头城。这两封信皆是试探,为自己某得好处的同时,既不会让人生疑,又为自己留下了余地。” 张先生顿了顿,继续道:“若魏国公给的好处让您满意,您就可以引诱武王出关,稳定住自己在魏国公帐下的地位。” “若武王开出的条件让你满意,那您就做大武刺穿姜国的刀子,立下不世之功勋。” 叶忠的性格一点也不像一名武将,他毫不犹豫的问道:“若是都答应,亦或者都不答应呢?” 张先生笑了,他知道自己经说服了眼前之人。 “若都同意,张某觉得大武是上上之选,但决定权还在将军,张某只是一个生存在将军蒙阴下的谋士。” “都不同意很不现实,这大争之势,谁会放弃一座坚城和一城守军不要。换做你我,可有不取之的道理。” 叶忠握紧了拳头,而后抱拳道:“生不逢时,若你我早出生百年,叶某能得先生的辅佐,何愁不成就一番大事。” 张先生还礼:“即便是今时今日,张某也能为叶将军谋得盖世之功勋。” “多谢先生了!” 叶忠躬身行礼,在起身的那一刻,好似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顿时喜色全无。 他一把拉住张先生准备搀扶他的手臂,沉声问道:“三公子带来的那个军队,可在先生的谋划之中。” 张先生好似早有腹稿,神态平静道:“三公子遭遇不测,那一众军官也不会落得好下场。张某在军中颇有威望,临行前便已经安排好。只要将军揭竿而起,必定一呼百应。” “好!” 叶忠重握了一下张先生的肩膀,觉得自己面前出现了一条康庄大道。 张先生道:“将军速速着急一众军官,免得横生枝节平添祸端。张某即可赶回去,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 “有劳先生了!” 张先生没在多言,抱拳离去。叶忠高声道:“传我将领,着急一众军官将军府议事!” 屋顶上,将来把瓦片放回了原位,尚婉儿也如他一般。 将来轻声道:“这守将无勇无谋不足为虑,反倒是那个谋士有点东西。” 尚婉儿问道:“跟上去,还是抓住拷问?” “先跟上去看看。” “嗯!” 两人同时踏出凌空,落在了靠近大门的一栋建筑上。见那谋士骑上了一匹快马,两人相视一眼下一刻就消失在了原地。 快马飞驰,在只有搜捕队伍的街道上一路飞奔。 将来两人在其后面不急不缓的跟着,在如此险境下依旧闲庭信步。 不多时,那一人一骑停在了一处被甲士团团围住的豪宅前。 张先生翻身下马,大步朝府邸大殿走去。 将来刚示意尚婉儿一同去探个究竟,就见一匹匹战马被人拉出了府邸。 不多时,张先生带着几名武将,还有一众武林中人快速从出了府邸。 他们翻身上马,朝着一个方向拼命飞奔。 尚婉儿轻声问道:“怎么回事?那个方向不是将军府。” 将来摇头:“跟上去再说。” 两人一路辗转腾挪,跟着浩荡的马队一路前行。因两人身在高处,将来很快就确定他们是奔往城中兵营。 他眉头紧锁,暗自盘算,脚下的步伐却没有拉开尚婉儿分毫。 尚婉儿见状,轻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线索太少,根本无法复盘这一局棋,但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尚婉儿握住了他的手,安慰道:“你我深处敌国境内,凡是总不能尽善尽美,我们今天能救下赵夫人与怀南,就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将来咧嘴一笑:“夫人教训的是,我如今是一个侠客了,自当该抛下一些东西。” “笑起来真丑。” 说了这么一句,尚婉儿便转头不再看他,弄得将来备受打击。 眼前的兵营越来越近,两人选择在临近的一处楼阁上停下了脚步。 兵营中军阵整齐,借助四周的火盆才看清了那密密麻麻的一片。 如此夜色,这悄无声息的一支军队一定在谋划着大事。 一行人在军阵前勒马,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咆哮道:“将士们!兄弟们!三公子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被人杀害,你们能忍吗?” 兵营中鸦雀无声,那种压抑的气氛陡然拔高,这些士兵不是没有回应,而是在心中呐喊。 那人再次喊道:“问龙城守将叶忠,勾结杀手偷袭三公子,欲意带兵反叛赵国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事到如今到我们为赵国公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了!” 将来心中一惊,暗叫不好。他正欲以雷霆手段镇压匪首之际,那压抑的气氛再次提升,让他一时间无法确定敌军究竟有多少人。 “点火把!” 命令响彻军营,这支军队虽说做不到令行禁止,但那一支支零星点燃的火把很快连城了一片。 将来眉头为之一皱,这军队的规模没有五万也相差不多。若不动用登峰境的实力,即便是杀了匪首也很难脱困。 即便是两人全力出手,也会引来城中守军,到时也避免不了生灵涂炭。 “斩敌军将领者,官升三级,赏黄金十两。战死者的抚恤金,也是黄金十两!” 这边的火光,很快引起了城墙上守军的注意。低沉的号角声在城头上响起,很快的连城了一片。 “儿郎们!杀!” “杀!杀!杀!” 压抑了许久的军队,终于发出了声音,这三声喊杀声,瞬间冲散了号角传信。 望着疯狂冲出军营的铁甲洪流,尚婉儿声音冰冷:“城中的百姓怕是要遭殃了。” “走!赶去将军府!” 说罢,将来转身全力飞跃。 尚婉儿跟了上来,沉声问道:“作何打算?” 将来目露凶光,冷声道:“此时,杀光反应慢的一方,让他们更加被动,难以做出有效的反抗。” “他们败的越快,城中百姓被波及的可能性就越小。此时他们还未杀红眼,还算是人!” 尚婉儿点头,美眸微眯,冷声道:“若他们赢了还选择屠城,那我就要大开杀戒了。” 将来笑而不语,尚婉儿为他改变了太多太多,每一分都值得他牢记。 两人速度极快,不一会就把那只军队摔在了身后。在他们抵达将军府时,府邸中虽然有些混乱,但没有出现不堪的景象。 将来瞄想大殿时,正好看到两排斥候跪在大殿门前听令。 他没有任何犹豫,身体疾冲而下,砸穿屋顶后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你是何人!?” “上!把他拿下!” “亲卫!亲卫!” 几声咆哮接连响起,但更多的人还是被吓的丢了魂魄。 剑鸣刀啸同时响起,将来屠戮着殿内军官,尚婉儿斩杀这门口蜂拥而至的亲卫。 刀光闪动,身影虚幻,将来大开大合,用最直接的杀戮术收割着一条有一条生命。 大殿门口,已经没有人敢上前,尚婉儿持剑而立,脚下的尸体让人胆寒。 大殿内的军官和亲卫被屠杀殆尽,仅剩一个在高台之上,躲在桌子的底下的的叶忠。 当他亲卫的头颅滚到他面前时,叶忠惊叫一声顶翻桌子后站了起来。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话音刚落,他的头颅就飞了出去,鲜血从其颈部喷出,犹如血柱。 “走!” 尚婉儿身形暴退,在将来砸出的洞口中跃了出去。将来紧随其后,心中开始盘算下一步该如何。 两人在屋脊上飞跃,城中已经出现了数十处战圈。 靠近城门的一处,已经出现了火势,还好之前下过大雨,火势没有蔓延的趋势。 尚婉儿刚要收回目光,那火点的不远处又出现了火光。 她冷声道:“有人故意放火!” 说罢,她持剑冲了过去。将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城门,单脚在屋脊上全力一踩,朝着城门冲了过去。 第三十一章 黑袍加身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战火在问龙城中蔓延,肃杀的气氛使空气都变得沉重。 喊杀声与痛哭声交织在一起,大街小巷间皆是一片犹如人间炼狱的景象。 “哈哈哈哈,烧吧,烧吧!” 一个独眼汉子放声大笑着,他穿着城中守军的制式甲胄,身上挂满了装成这灯油的陶罐子。 他每经过一处,便要扔下两个陶罐再用火把将其点燃,当火光在他眼前熊熊燃烧,他便笑的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 他身后跟着一个断臂士兵,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但他看到火势不猛后,便会朝火焰中扔一个陶罐,为那不猛烈的火势助燃。 独眼咧嘴大笑:“多久了,等多久了!老天终于开眼,让你我有机会报复这个世界。” 那断臂士兵没有说话,朝着一处高门大户的院门扔出了陶罐。 他走上前,抬手将嘴里叼着的火把取下来,准备用火把将大门引燃。 就在火把即将触碰到油渍的那一刻,一柄利剑洞穿了他的咽喉。 断臂士兵喉咙中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至死都没有机会看到是谁杀了他。 独眼士兵,在尚婉儿抽剑的那一刻,才从惊慌失措中回过神来。他先是打了个激灵,而后“噗通”一声的跪在了地上。 “大侠饶命,念在小的二人是初犯,而且小的同伙已经死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小的一条生路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尚婉儿用赤虹剑挑起了他的下巴,那双灵动的眸子中透出了冰寒的杀气,她沉声质问道:“为什么要四处纵火?” 独眼回避着尚婉儿的目光,他咬牙道:“是上头的命令,具体我们也不知...” “啊!!!!” 话音未落,一声惨叫从独眼口中传出,他双手捂着被刺破的下巴,鲜血顺着指缝不停滴落。其身体扭动双腿乱蹬,他只想离尚婉儿远一点。 尚婉儿一脚踩在了他的腿上,疼痛迫使他不敢再乱动。 尚婉儿冷声道:“最后一次机会,为什么?” 独眼嘴唇颤抖:“我与那死去的兄弟,是伤兵营内的老伤兵。像我们这些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废人,军队不敢放走。怕我们没了生计,变成了四处逃亡的流寇。” “即便是留下来,我们干的都是脏活累活,时间长了便怨天怨地,如今得了机会才肆意妄为。” 尚婉儿皱眉:“伤兵营有多少人,都被放出来了吗?” “小的两人,替以前的袍泽值守小库房,才被他们从伤兵营带出来。留在营中的人怎么样,小的不知道。但能正常行动的,不足三万人。” 尚婉儿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追问道:“伤兵营在哪?” “我说了,你能不能放了我...啊!!!” 赤虹剑刺进了他的大腿上,疼的独眼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我说!我说!在问龙城西南角!” 尚婉儿抽出赤虹剑,独眼不顾伤势磕头道:“大侠饶命!小的把知道的都说了,请您绕了小的狗命吧。” 尚婉儿没有理他,心中在盘算着事情。她与将来此刻在问龙城北门附近,抵达西南角需要经过几处混乱的战场。 见尚婉儿不吭声,独眼小心翼翼的向后退去,准备借此机会脱逃。 谁知尚婉儿的声音在他起身的那一刻响起:“你们烧死了一对老人,正好一命抵一命,一同为他们陪葬吧。” 独眼拔腿就跑,但下一刻他就见一具无头的尸体在其眼前栽倒,下一刻世界陷入了一片漆黑。 另一边,将来冲入了北门的门楼中。 他一人一刀,在万军之中杀了个七进七出,让守门的士兵不再敢把矛头指向想要逃命的百姓。 见周围的士兵都被吓破了胆,没有人再敢上前厮杀,将来冷声道:“开门!放百姓出城!” 一名士兵颤声道:“大侠,不要为难我们,我们也是奉命守城。” “奉命!?奉谁的命!?你们的军官全都死了!就死在我眼前!” 声音滚滚,连被挡在枪林外吵闹的百姓都安静了。 “大侠,我承认你有万夫不当之勇,但请您不要说笑。” “就算军官都死了,我们也有军令在身,不可能去打开城门。” 将来抬手示意众人不用再说了,他原地跃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奔向城门。 他大喝一声:“不想被砸死的,就退回去!” 话音刚落,他一刀斩向了城门连接城墙的合页。 “砰!砰!砰!砰!砰!砰!” 接连六声音脆响,合页如同豆腐一般被墨渊刀斩断。庞大的城门整体出现了惊人的晃动,若非有数根顶木支撑,恐怕会带着另一端的合页一同断裂。 “退!快退!” 此时那还用人提请,还有点脑子的人已经朝城内退去。 将来没有片刻停留,横向斩断数根顶木后再次暴起,斩向了另一端那面临崩溃的合页。 六声脆响过后,便是一声沉重的轰鸣。厚重的城门应声落地,扬起了如海浪一般的烟尘。 烟尘中将来提刀前行,他面前的士兵自觉为其让出了一条路。 将来行走的军阵之中,大喝道:“在城中搅动战事的,便是那赵家老三带来的人马。你们之中多数人都参加过战争,若他们真杀红了眼,会做出什么事来你们自当清楚。”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此档口,我希望你们不要拦着百姓活下去的希望。若你们还有一点良知,便为百姓守住这条活路。” 将来环视被挡在枪阵外的百姓,声音柔和了一些:“很遗憾,你们不得不背井离乡,但只要还能活着,未来才有无限可能。出了这个门,你们投奔亲戚也好,在外滞留等待风波停止也好,我希望你们不要放弃活下去的希望。实在没有出路,便去龙头关投奔大武吧,总比做被人清缴的流民好。” “多谢大侠!” “多谢侠士!” “谢大侠救命之恩!” 面对不断跪倒的百姓,一直巍然不动的枪林终于散去,为百姓开辟出一条活下去的道路。 将来没有停留,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了原地,他落在了一处屋顶上,尚婉儿也跃到了他的身边。 尚婉儿轻声道:“此地与大武不同,他们会把伤兵收押起来关进伤兵营中,没有自由不说还终日干最脏最雷的活。” 将来眼中寒光爆闪,他怎能不清楚,这样会造就出一批什么样的人。 他沉声问道:“可打听清楚,伤兵营在哪?” “城中西南角!” 将来点头:“我们先去打开东、西城门,而后你在伤兵营前等我,我打开南门后便去寻你。” 尚婉儿摇头:“我开两座城门,你先去伤兵营,或许你有办法说服他们。” 将来没有迟疑,点头道:“千万要小心,展现全部实力也不伤大局,我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嗯,你若遇到危险也一样,我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 说罢,尚婉儿纵身跃起,朝着东城门快去飞掠,而将来则直奔西城门。 耳边的喊杀声,让将来第一次在战场中感到一丝愧疚。救了两个人,却害死了更多的人,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他犹如一个杀戮机器一般,在数万人惊恐的目光中破开了城门。 而后一人一刀,逼着守门士兵为百姓们让出了一条路。他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其周身的低气压让百姓都不敢对他道谢。 待人流再难被阻断,将来的身影也没入了夜色中。 伤兵营外,将来止步于古树枝头,因为他看到了一行熟悉的人影,正是张先生与一众武林中人。 守门的十余名士兵倒在了血泊中,张先生手持滴血长剑,等待着大门被打开。 此刻的伤兵营内已经乱做一团,阵阵叫骂声从营内传出厚重的木门被撞的不停摇摆。 一名老者从一具尸体上翻出了钥匙,他没有急着去打开锁芯,而是伸出双臂等人为其船上衣袍。 那持剑的张先生也是一样,他把长线插入土地中,张开双臂仰头等待。 将来双目微眯,因为两件黑袍被人展开,帽檐处血状刺秀在火光下格外醒目。 两人黑袍加身,他们身后的人才为自己船上黑袍,待所有人都被黑袍笼罩,那持钥匙的老者,才打开可门锁。 当锁链应声落地,大门被张先生与老者向内推去。 营内的伤兵,随着两人前进的步伐缓缓后退。 张先生与老者同时张开双臂,高声道:“伏世灭道,尸山血海!” 两人身后的黑袍人,随后张开双臂,高呼道:“伏世灭道,尸山血海!” 伤兵营内的人一时都蒙了,他们因为些人的举动而摸不着头脑,所以只能聚集在一起缓慢后退。 他们虽然人多,但没有一件兵器,对面的人数虽少,但都有利器在身。 在不能确地对方有敌意前,这些伤兵那会上前拼命。 张先生对他们的状态很是满意,上前一步道:“我等乃是伏尸教的行者,我教教主念上天有好生之德,降下神谕命我等前来解救你们。” 第三十二章 消息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哈哈哈哈!” “这些人是疯子吗?” “笑死老子了,比老子还不正常!” “教主?神谕?哈哈哈哈!” “不行了,我的牙要被笑掉了!” 一时间,哄笑声不止。其中的嘲讽之音也就算了,更有甚者污言秽语恶言相向。 张先生提剑指向伤兵,冷声道:“需要让他们先听话一些,杀!” 一行黑袍人大步向前,每个人周身腥臭之气涌动,给一众伤兵带来了莫名的压迫感。 一个跛脚壮汉愤怒道:“自由就在眼前,杀了他们从此天高地阔!” 话音刚落,黑袍老者手中的弯刀便砍下了此人的头颅,随着血雾升空,惨叫声瞬间连成了一片。 张先生与黑袍老者犹如两柄利剑,他们在人群前大开大合杀人好像砍瓜切菜一般。 一些想要夺路而逃的,皆被其身后的随从斩杀,当那厚重的营门再次被关闭,又被一排人堵在门口,这些伤兵才感觉到什么叫绝望。 片刻之后,地面上到了一片的尸体,映红的鲜血最终汇聚在一起。 张先生与黑袍老者,一边战斗一边吸收着尸血,眼前这恐怖的一幕,彻底让伤兵放弃了反抗的念头。 见目的达到,赵先生声音沙哑道:“你们死了很多人,我的随从也死了很多,你们还要战吗?” 那老者笑声犹如夜枭,待其大笑过后,声音阴狠道:“杀了也好,我觉得今夜过后,我就能跨过周天境巅峰的门槛。那梦寐已久的半步登峰就在眼前,空出来的使者之位必有老夫一席之地。” 张先生笑道:“杜老哥别急啊,有他们加入乱战会更热闹。届时不止这城中将士会死光,这城中百姓也跑不了。” “嘎嘎嘎嘎嘎!好!” 张先生走出犹鲜血织成的蛛网,走向那些战战兢兢的伤兵。他走一步,那些人便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才有人跪倒在地乞求饶命。 张先生笑道:“这大营之外已经乱了!我相信你们能感受的到。赵国公的三公子死在了城中,其带来的军队正在屠杀害死三公子的问龙城守军。” 他走到众人之前,抬手抚摸着一名伤兵的脑袋。他恢复了风度翩翩的样子,慢条斯理道:“我知道,你们在这里受了很多的苦,积压了很多的怨。但这都没有关系,因为今天之后你们就自由了,伏尸教会引领你们走向自由的彼岸。” 被张先生摸头的那个伤兵如芒在背,他颤声道:“您想让我们做什么,您开口就是,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尽力去办。” “对对!一定尽力去办!” “但请吩咐!” “我们愿意效劳。” 张先生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待众人安静后,他沉声道:“刚刚的战斗,你们都看到了。我只想问你们,想不想拥有我们这样以一敌十,以一敌百,以一敌千的力量。” 说罢,他自顾自的笑了起来,那笑声中不仅有得意,还有与他气质不相符的张狂。 “想!我想!” “为什么,为什么要帮助我们这些弃子!?” “你真的愿意教我们?” 张先生伸开双臂,仰天道:“我跟你们一样,他们也跟你们一样。我们都是一类人,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人,是对着世界充满怨恨的人。” 他放下双臂,环视一众伤兵道:“帮助你们,就是在帮助我们自己,伏尸教才是我们最终的归宿。” “怎么加入!?” “我要加入,我要变强!” “我要毁了这个世界,我要杀光所有瞧不起我的人。” “对!毁了这个世界!” “毁了这个世界!” 见张先生默不吭声,营地内再次安静了下来,一些腿脚不便的伤兵听到声音,从各处爬了出来,他们也一脸期待的看着那个被黑袍笼罩的人。 张先生淡淡道:“一会儿,我会让人给你们分派兵器。你们出去后,在城中肆意妄为即可。想加入伏尸教,得先活下来。但不是让你们躲起来,我自有办法知道你们杀了多少人。” “你...是想让我们这些没有甲胄的残兵,和那些有坚甲有利刃的士兵厮杀?” “这和送死有...” 话音未落,这个在张先生手边的人就被砍下了头颅。 张先生冷笑道:“我有说过吗?你们不会去屠杀百姓吗?呵呵呵呵...是人命就行!” “想想那些被你们庇护在身后,如今却活的比你们好的百姓。想想那些世家富户府邸中的金银财宝,还有那些被他们圈养起来的娇滴美人。” “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犹豫什么!!!?” 一阵沉寂后,一人起身,随后接二连三的伤兵站了起来。 待人头连成一片,他们振臂高呼道:“杀!” “杀!” “杀!” 张先生放声大笑,其身边的黑袍老者也放声大笑。 张先生大喝道:“黎明之时,能活着回来的,我将赐予你们强大的力量!” 黑袍老者转身道:“开门,去北城武库!” 门口的黑袍人转身开门,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只有铁链不断碰撞的声音。 一人大喝道:“门被人锁住了,打不来!” 两人对视一眼,黑袍老者冷声道:“我出去看看!” 他大步向前,抬脚踢飞了一并长剑,而后身影一闪踢飞一柄短戟。 一剑一戟,先后钉在了高大的木墙上,老者纵身一跃脚踩长剑,后踏短戟便要跃出墙外。 但下一刻,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当住了他前行的路。 那人咧嘴大笑,脸上的刀疤格外狰狞。 此人,正是将来。 将来一刀领面斩下,老者避无可避在空中被劈成了两半。 两半尸体先后落地,随后便是漫天的血雾还有他的内脏。 张先生目光一凝,便要提剑冲出,但他又听了下来,因为那蹲在墙沿上的人身边又出现了一道身影。 将来蹲在那,肩抗墨渊刀,他没有在乎那张先生的举动,而是低声道:“这戏好看吗?这就是人性!” 尚婉儿摇头:“不好看,若他们没有生在姜国,也不会这般。” “不一定,且看以后吧。” 尚婉儿低头,看着仅比自己大一岁的夫君,她现在很想知道将来究竟都经历过什么。 将来飞身跃下,尚婉儿紧随其后。 两人落地后便没有停留,用最快的速度斩杀这四周的伏尸教教众。 张先生从怒不可遏找机会出手,道暗暗心惊握剑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这两人看似周天境巅峰,但每一次的出手张先生都找不到轨迹,而这种状态不是一时的,是一直都是如此。 直到两人站到他面前,他才更清楚的感受到那种压力。他声音嘶哑道:“两位是何许人也,为何要与我伏尸教作对。” 此时,他才借助不远处的火光看清了两人的面容,当他看到将来的一脸胡子与刀疤时,惊声问道:“你们是...杀了三公子的人。” 说罢,他连忙躬身行礼:“两位侠士,我们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何不彼此相助?” 尚婉儿面无表情,冷声道:“我们得罪了赵国公,必然逃到天涯海角也难以保全,你凭什么说彼此相助。” 将来摆手:“杀了吧,而后借助兵营高墙,登上城墙向东逃命,若能顺利进入龙头关,你我二人便有机会活命。” “好!” 说罢,尚婉儿一步踏出,朝张先生刺去。 张先生横剑格挡,手中长剑险些脱手,见此人真要杀自己,张先生大喝道:“两位,我愿引渡两位加入伏尸教。” 尚婉儿不屑一笑:“就凭你一个小喽啰,也敢妄言引渡我们入教,想必你这个伏尸教,也不顾过是一个徒有虚名的三流势力。” 张先生讪笑道:“两位知道我伏尸教?” “哼,不就是给武王送了没血杀令扬言不死不休吗?依我看,不过是借势扬名罢了。” 说罢,将来摆手:“别跟他完了,速走!” 尚婉儿手臂加力,而后剑身横移,奔着张先生的脖子斩去。 张先生扔间跪地,避过了这一击,他叩首道:“张某位微人轻自然算不得什么,但在下深得使者器重,眼下有一个机会,可将两位引荐给丙使大人。” “大兄如何?” 尚婉儿用剑尖顶着张先生的脖颈,头也没回的问道。 将来沉思片刻,开口问道:“你所谓的使者,便是你的上司。但我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把我们兄弟二人引向你布置的杀局。” 张先生沉声道:“下月初一,广陵府青木山庄将举办赠兵大会。老庄主会把十柄百兵谱中的神兵利器,授予十位强者用于帮助姜国夺回龙头关。” “丙使会出现在那里,她早有命令再先,让我想方设法弄死赵千华,而后把其手下的将士引到青木山庄。” 将来冷笑:“我凭什么相信你!” “张某能在赵千华死后便调用其军队,这点就足以证明张某早有所图!” 尚婉儿沉声道:“我又怎么知道,那青木山庄不是你教据点,怎又知道我们不会有去无回。” 第三十三章 金玉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面对尚婉儿的逼问,张先生自知难逃,便无所顾忌道:“这青木山庄的赐兵大会,已经在江湖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其中真假,两位大侠一问便知。” 他顿了顿,小心抬头道:“张某无力反抗两位,待到青木山庄后,若能见到使者大人,小的自会为两位引荐。若两位发现什么端倪,随时可以杀了张某一走了之。” 尚婉儿俯视着他,冷笑道:“你伏尸教有和底蕴,敢扬言庇佑我等。” 张先生讪笑道:“您看这城中乱像,只不过是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的手段而已。我之上有丙使和其余一众使者,每个使者坐下像我这样的人不计其数。当然,这与我们那高高在上的教主大人相比,自认不算什么。” “你们的教主,是大宗师中的哪一位?” 张先生目光偏移看向将来,他无奈道:“教中等级制度森严,张某没见过教主大人,除了丙使之外没见过任何一位使者。” 他与将来距离不近,尚婉儿怕此人注意到将来的眼睛,用剑尖刺破其皮肤,冷声道:“连一位宗师都没有,也敢妄言庇护我们。” 张先生自信道:“使者皆是半步登峰强者担任,两位觉得教主不是盖世强者能震慑住一众手下吗?” 将来道:“此地不宜久留,暂且带上他,任他也闹不出什么风浪。” 话音刚落,尚婉儿快速出手一击将启敲晕,而后掌心红色劲气盘旋,一击打在了张先生的气海上。 张先生猛哼一声,来不及发出惨叫声便晕厥了过去。 将来上前,把人提起,环视一众伤兵沉声道:“我知你等不易,便不取尔等性命。希望你们能在这兵营中自信,等待大武雄师解救你们出去。届时能否重见天日,便见你等觉悟。” 说罢,两人奔向西北角,踏着兵营围栏跃上了问龙城的城墙。 将来没有去春草酒馆下达命令,若酒馆掌柜不知此时该做什么,那他这个掌柜就不用干了。 两人跃下高墙,尚婉儿轻声问道:“去广灵府?” 将来咧嘴一笑:“先找个小镇让娘子休息。” 尚婉儿抬手扯掉了将来脸上的刀疤,将来毫不示弱扯掉了尚婉儿的胡子。 尚婉儿那肯作罢,她揪着将来的络腮胡子向前走。将来只能叫苦不迭跟在其身后,毕竟那假胡子已经粘在他真胡子上了。 两人一路前行,一只游隼刚好从两人头顶飞过。 两日后,赵国公得知了痛失爱子的消息。他盛怒之下,准备亲自带兵夺回问龙城,并用全部乱军之性命祭奠枉死的三子。 大军一路疾行,抵达问龙城前已是事发的第四日。当赵国公看到满城的武字王旗,他口吐鲜血从战马上栽了下去。 他在急火攻心之下,下达了攻城的命令,但浩浩荡荡的大军被雷火桶打的难进寸步,不得不鸣金收兵退回铁山城与大马城。 赵国公真的很怕问龙城久攻不下,那将来会趁机夺取铁山、大马两城,让他彻底失去未央府的第一道防线。 大军杀气腾腾而来又匆匆离去,至此大武的一只手正式深入了龙西。 姜国与亿国的大战,在同日彻底平息。亿国本以为会与大武分食姜国,但大武拿下龙头关后迟迟没有动作,让亿国生出了退兵的想法。 若让大武有机可乘,上演一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亿国就得不偿失了。 两国没有商拟任何协定,便各自退兵离去。亿国刚退出边境不久,其后军就遭到了关墨白带领的羽林军洗劫。 粮食草料关大将根本没看上,随军的牲畜倒是一个也没跑掉,通通被裹挟进了一线关中。 亿国三路大军怒不可遏,就连左亲王白霜寒都率军抵达一线关下,他可能想把对将来的怨气都洒在关墨白身上。 关大将军的举动很简单,只是命人投掷出一个雷火桶,就劝退了亿国的怒气冲冲的三军压境。 当夜,一线关杀猪宰羊,就连捧日军都以支援为由前来蹭了一顿。 归京途中的姜王,得知了问龙城被大武鹰扬军占据的消息。 他一时间大发雷霆,掀翻了桌案后,把王帐中的所有人都轰了出去。 当大帐中仅剩下他一人后,他又恢复了平静,嘴角掀起了冷酷的笑容。 夜色中,阵阵蛙鸣在池塘边响起。一座千年古刹倒映在池塘中,随着飞虫荡起的涟漪不断变化。 古刹前的石桥上,一行十余名黑袍人,抬着五副被白布笼罩的担架,不知疲倦的一路疾行。 古刹的殿门被劲风打开,忽明忽暗的火光让气氛异常诡异。 一行黑袍人不敢抬头,齐齐放下担架撤下白布后,便带上殿门快步离去。 待脚步声渐行渐远,漂浮的烛火在才安静下来。 下一刻,两道人影突兀的出现在五具尸体前。他们身着暗红色宽袍,帽檐处依旧有血状纹饰,一人提着一颗头颅诡异森森。 其中一人,把手中的头颅扔到一具无头尸体上。另一个娇柔的声音不悦道:“错了,那是已使的尸体,你把庚的头扔过去做甚。” 放眼望去那五具尸体,一人身体干瘪、一人被拦腰斩断、一人七窍流血,还有两具无头尸体。 这五人,正事伏尸教天干使者,甲、乙、癸、已、庚。 男子道:“有什么关系,血精在心脏中。” “真是的,一下子就死了五个,这些废物坏了教主大计。” 女子说罢,手中阴风激荡,把庚的头颅放回本来的位置,又把已的头颅归于原位。 此时,一个男女参半的声音在古刹中回荡。 “赏赐圣子五使血精,赏赐圣女五使阴魂,你二人即刻闭关冲击登峰境,而后赶去青木山庄助丙完成大计。” “金童!” “玉女!” “谢教主赏赐!” 说罢,两人跪地叩首不再起身。 那男女参半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二人许久未在外走动,此行除了帮助丙,本座还有两件事交给你们处理。” “谨遵教主神谕。” “谨遵教主神谕!” 教主道:“天干十二使者去其五,为了本座的大计,你二人需找到五位替补者,教中精英也好,外界高手也罢,尽快不足缺口。” “是!” “遵命!” 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其相貌是一位端庄夫人,眉心处有一颗鲜红色血痣。 她的声音变成了一个女声,温柔道:“武王大婚,玉虚宫天机子居然没有现身,本座怀疑他已经坐化。” “这第二件事,便是让你们去玉虚宫走一遭,去帮本座看一看那老东西是否在世。” “你二人务必小心,玉虚宫传承已久,一定有压箱底的手段,凡事不可冒进,记住了吗?” 两人回答道:“谨遵神谕。” 说罢,两人起身,一脸温顺的看着伏尸教教主。 教主的多种容貌中,最让两人心中一暖的便是这贵妇的尊荣。毕竟两人的童年,都是在这副容貌下陪伴长大的。 教主抬手,退下两人的宽帽,并在两人的头顶轻轻抚摸。 令人惊奇的是,圣子金童的容貌与当年在药王身边一模一样。时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若老药王看到有事一番怎样的心情。 玉女笑容温和,没了之前的妖异之感。她柔声道:“这次出行估计会很久,玉女舍不得阿娘。” “阿娘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金童说罢,也露出了相容。 贵妇人柔声道:“若非阿娘大限将至,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们去冒险的。” “怎么能怪阿娘呢,都怪那十二个废物没用。这么多年下来,居然迟迟没有到达登峰。害的阿娘无法跻身造极,增加寿命。” 玉女皱起面头,目光不善。 金童道:“阿娘,若不我们此次外出,把天干十二使皆换了吧。始终无法凑齐十二未登峰境使者,我担心阿娘....” 贵妇轻笑,柔声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他十二人有战场辅佐还不能跻身,岂是换人就能成功的。” 玉女焦急道:“阿娘!那该怎么办,怎么破除那所谓的定数?” “是啊,阿娘,只要我们能做到,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贵妇人轻叹,眼中露出一丝无奈。 玉女拉着她的手臂,摇晃道:“阿娘你就说吧,这世上有什么你不知道的。” 贵妇人看着两人,眼眶中有泪水打转。 金童也握住了他的一只手,沉声道:“阿娘,您就说吧。我们一定想方设法做到。” 贵妇人一叹:“其一,确定天机子是否还活着,他站着‘一’之数,阿娘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果。” “其二,若是他死了,你们便可着手围杀各位宗师,只有他们都死了,才会有机会出现十二天干登峰。” 说罢,贵妇把两人拉起来,柔声道:“去吧,赐兵大会临近,你二人要早日破关!” “好!我们一定帮阿娘完成夙愿。” “阿娘您放心,交给我们!” 贵妇人欣慰点头,放开了两人的手。 金童玉女躬身行礼,而后再劲风打开殿门的那一刻没入了夜色中。 不久之后,殿内阴风呼啸腥臭之气滚荡,那男女参半的声音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声。 第三十四章 青木山庄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一轮红日高挂与青天之上,映照着云朵形成飞禽走兽散发出迷人的光彩。 青木山上已变成了金色,片片落叶在空中飞舞犹如蝴蝶游走时间。 与这一幕幕如画风景毫不对称的,便是那条人声鼎沸的上山路。 三教九流一同登山,纷纷扰扰中不断有摩擦出现。 人群之中,有一个面色惨白却一面麻子的中年书生,艰难的行走在青石搭建的山路上。 在他身后有两位翩翩公子,不时惹得一众教派女弟子暗送秋波。 尚婉儿小声道:“将兄,你把脸画的这么精致,是否过了一些。” 将来笑道:“难不成尚兄也垂涎将某的男色?” 尚婉儿冷笑:“我怕你在万花丛中迷失自我。” “哪敢,哪敢!尚兄折煞将某了。” 话音未落,一个五短身材的汉子恶狠狠的转过了头。他拉着一个美妇人在原地不动,顿时吸引到了无数目光。 将来两人身后,一个拿着折扇的公子阴阳怪气道:“哼,如此招摇过市,惹上不该惹的人了吧。我奉劝二位,还是找点狗屎摸在自己脸上吧。” 说罢,他拉着两位不肯离开将来与尚婉儿方寸间的女子,朝前大步走去。 “那个不知死活的是在嘲讽你我?” 尚婉儿剑眉倒数,着实引得无数女子尖叫出声。 将来扬起下巴,冷声道:“疯狗而已,莫要理会。” 他这傲气的样子,又惹出了一阵骚乱。 持扇公子面子上挂不住,他转头怒视道:“谁不知死活?谁又是疯狗?” 将来笑容温和,有露出了那副笑面虎的神色。他轻声道:“不知死活的疯狗问谁是不知死活的疯狗。” 持扇公子先是一愣,待他反应过来时,四周传出了阵阵哄笑声。 持扇公子实在忍无可忍,其周身劲气爆发向前猛然踏出一步。 “在下唐家三少,手下不斩无名之辈!” 说罢,他展开折扇,扇骨中的利刃随之弹了出来。 “原来是唐门三公子,怪不得敢放出这等好言。” “这下有好戏看了,听说唐门暗器出神入化,我等终于有机会领略一番了。” “听说这位在家著书呢,怎么跑出来了。” “你知道什么啊,找人代笔罢了。” 一时间场中纷乱不堪,直到将来两人解开斗篷露出玉虚宫的衣衫。 寂静,无比的寂静。一些女弟子美眸更加闪烁,更多的人则是暗暗咋舌。 玉虚宫超然余外,几乎从不与江湖门派为武。其中弟子更是难得一见,世间行走多为救济灾民。 此时青木山上出现两位玉虚宫弟子,怎能不让人心惊怎能不让人意外。 那五短身材的汉子见势不妙,拉着身边的婆娘就跑。 他的娘子有点恋恋不舍,临走前向两人丢去手帕,却飘到了张先生的脸上。 见信物送给了一个丑八怪,那美妇捂住俏脸难堪的走了。 唐家三少骑虎难下,此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便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将来两人嗤之以鼻,手腕翻转间用劲气提起了抖落在地的披风。 小夫妻动作一致,系上纽扣之后用劲气震散雪白披风上的尘土,惹的四周围观群众纷纷后退。 见前方让出了一条路,将来推了一下张先生,三人抛开众人率先向山顶走去。 他们之随意如此高调行事,乃是青木山庄有规矩再先,非姜国名门弟子不得参加赐兵大会。 说巧不巧,告诉两人消息的正是被林穆派来的两名弟子,大武监正推算,青木山恐有巨变,会威胁到大武的龙头关,便拍两名弟子前来一探究竟,若真有问题便与春草酒馆联系。 难得有机会出来历练的弟子,被他们的武王和王妃给截胡了,没的玩不说,连衣服都被抢走了。 张先生横移一步,从唐家三少的身边绕过,可将来与尚婉儿没有这个打算,毕竟那两个弟子说了,想要不漏破绽就别把其他门派弟子看在眼里。 或许是这两位神人会错意了,不当回事和霸道行事,完全是两个意思。 见两人径直走来,唐家三少的额头出现了豆大汗珠。他握折上的手都有些发颤,真的很想用折扇捂住脸而后退到一边。 “让开!” 将来的话语中不带有一丝情感,很多人却觉得玉虚宫的弟子就应该这样。 唐家三少后退一步,而后向一旁走去,他的脸已经黑的不像样子,真是天道有轮回长天绕过谁。 尚婉儿小声道:“我觉得这种状态是对的,你看四周尊敬的眼神。” “你夫君我的推断,岂会出问题。” 尚婉儿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将来则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张先生,小声嘀咕道:“他这样子真的认不出来?” 尚婉儿自信道:“我保证他亲妈见了都认不出来。” 将来咋舌道:“你还是收敛点吧,毕竟我们还是要回家的,你若养成这口若悬河的习惯,我怕尚公会劈了我。” “不会,那些老古董都回七宿城了,他老人家有放飞自我了,哪有时间管你我。” 将来尴尬一笑,不可置否。 说话的功夫三人便到了青木山庄的大门,门口守卫显得很是殷勤,与对别派弟子想必完全是换了一副嘴脸。 但当提到张先生时,为由的一个中年人面含歉意道:“两位仙长来了自然是我青木山庄的贵客,可两位这位朋友...” 将来摆手道:“非也,他只不过是我们抓获的一个大盗而已,需要带回师门复命。” 那准备拍张先生肩膀的管事连忙后退一步,要让玉虚宫带回收押的说不得是什么危险人物。 尚婉儿笑道:“我们也不想坏了规矩,劳烦青木山庄代为收押。” 见这管事不开窍,居然还想答应下来,将来提醒道:“可万一出了差错,师门怪罪下来。” 那管事脸都绿了,连忙让路放行恭敬道:“两位仙长请,我这就派人待两位去一处僻静院落。” “多谢!” 说罢,尚婉儿现行一步在前开路,将来则握住刀柄与张先生并肩而行。 两人时刻戒备着四周,张先生抓准机会把袖袍中的手帕扔到了草地上。 不多时,三人来到一处僻静院落,小院不大但是很干净,瓜果茶点早已准备妥当,将来着实有些饿了,拿起一个苹果就啃了起来。 他一边吃着还给尚婉儿扔过去一个,险些被偷袭的尚婉儿瞪了他一眼。把苹果扔给张先生后,缓缓向两人走去。 就在张先生接住苹果的那一刻,尚婉儿眼睛微眯闪身来到了他的身边。 她抓住张先生的手腕,冷声问道:“这伤口使怎么回事?” 张先生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的伤口,无奈道:“我已经没了修为,与凡夫俗子无异,这自然是不小心挂伤的。” “哦?是吗?” 尚婉儿扔掉张先生的手,而后朝将来走去。见将来眨了一下眼睛,她便无所谓的坐在其身边吃起了糕点。 不多时,院外传出了敲门声。一个浑厚的声音随之响起:“青木山庄庄主,鸠宏碁,拜见两位仙长。” 将来沉声道:“庄主亲临,荣幸之至。但我师兄弟两人在审问要犯,晚些时候再去拜访庄主。” 门外的声音没有变化,轻笑道:“打扰打扰,我当备薄酒等待两位仙长,那鸠某先告辞了。” 尚婉儿转头:“就这么走了?” “不是要等的人,还要赴宴,正是麻烦。” 将来撇了撇嘴,扔掉了手中的苹果核。 尚婉儿笑道:“万一也是个小喽啰呢,那就是鸿门宴了。” “求之不得。” 说罢,他抓向了尚婉儿的糕点盘子。 尚婉儿打掉了他的手:“你嘴怎么这么状,我是饿着你了还是亏待你了。” 将来抖了抖袖袍:“反正在下两袖清风,只能任人摆布。” 尚婉儿把糕点盘子放下,而后把手伸进了袖袍中:“好啊,都给你,我还嫌带着麻烦呢。” 将来连忙起身,制止了尚婉儿掏钱的动作,他咧嘴道:“财不外漏,财不外漏。” 尚婉儿刚要打开他作怪的手,但两人的眼睛同时一亮,因为有十几人正在悄然朝两人所在的小院接近。 将来锁定一人,检查是否有万婴附,但他却皱起了眉头,因为来人之时一个普通的凝气境巅峰。 默影录快速扫过所有人,两人相视一眼又同时摇头,被一众奇怪的感觉笼罩其中。 他俩清楚的感觉到这些人就在墙外,却始终没有下一步的举动。 尚婉儿挪动了一下,绕过将来的脸看到了墙边有一排脑袋。 她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就明白了过来。 两人已经很有默契了,将来单通过她表情的变化,就知道了她成竹在胸,不由低声问道:“什么情况。” “你欠下的风流债喽。” 将来翻白眼,四仰八叉的斜靠在罗汉床上,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他的这一番举动,引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尚婉儿无奈摇头,起身去拿鸣叫的水壶,她心中暗叹:“这别说钓鱼了,弄不好还会把自己搭进去再附送自己的相公。” 第三十五章 酒杯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青木山庄,左风殿。 钟鼓之音婉转悠扬,身披彩衣的舞姬甩弄着长袖,犹如仙子下凡献舞帝王。 那外披的轻纱从香肩滑落,舞姬面若桃花秋波闪动。 将来干咳一声,险些把送入口中的美酒给喷了出去。尚婉儿皮笑而不笑道:“师兄好风采,静坐在此都能俘获美人芳心。” 将来没敢搭话,此时多说多错,他还想多活几年。 主位上,鸠庄主笑容和蔼,沉声道:“老夫听闻,玉虚宫子弟是可以成婚的。老夫的两个女儿还未出阁,不知两位仙长可有兴致结交一番。” 将来婉言拒绝:“玉虚宫有教规,教中弟子须在世间行走九次才可成家立业,我们师兄弟二人此次才是第三次下山,不敢耽搁两位佳人的青葱岁月。” 鸠庄主表示惋惜,轻叹道:“是我两个女儿福缘浅薄,没有接触仙家的机会啊。” 将来生怕一会扯出还未成婚的师兄师弟,连忙岔开话题道:“贫道一直好奇,庄主举办此次赐兵大会,真的只是为了帮助姜国夺回龙头关?” 见鸠庄主面露难色,尚婉儿笑道:“庄主莫要误会,我玉虚宫随与大武相交莫逆,但大是大非上还是拎得清的。当然,若庄主不方便直言相告,就当我师兄弟二人没有问过。” 鸠庄主抱拳:“多谢两位仙长体谅,莫怪老夫无法坦言。” “庄主莫要介意,若有我们师兄弟能帮上忙的,还请不要客气。” 说罢,将来举杯,鸠庄主笑灼颜开举杯回敬。 舞蹈停止,六位舞姬躬身退下,尚婉儿刚要准备告辞离去,便有三位婢子端着葡萄美酒走了进来。 领头的一个婢子道:“庄主大人,新开的葡萄酒已经醒好了。” “快快快,把美酒倒入夜光杯中,请三位客人品尝。” 婢子应下,分别给场中四人斟酒。 张先生拿起酒杯,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单是那沁人心脾的芳香就使人为之沉醉。 “正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老夫有恰巧有这好酒与好物,自然要请两位仙长一同品尝。” 将来笑道:“如此盛情,我师兄弟二人无以为报。” 就在两人相互奉承之际,尚婉儿把手上的扳指放在了被她洒落的几滴酒上。 将来百毒不侵,可她没有那个本事,要是因为酒菜让人放到了,她的一世英名可就没了。 见戒指没有变色,尚婉儿举杯道:“多谢庄主盛情款待,饮下这杯酒我们便告退了,带着一个犯人入宴始终不是那么回事。” “好好好!能与两位仙长共饮一番老夫已经知足了。我们饮下这杯酒,两位仙长早些回去休息,明日赐兵器大会见。” 说罢,鸠庄主举杯一饮而尽,还对两人展示了一下滴酒未剩的酒杯。 将来放下酒杯,示意张先生起身,而后抱拳道:“那我们先告辞了,庄主免送。” 鸠庄主起身抱拳:“礼节还是要有的!” 说罢,他便要走下木台,把将来三人送出左风殿。 将来不好再推脱,便站在原地等鸠庄主近身。鸠庄主刚走出七步,温和的脸色就变得一阵潮红。 他双目圆瞪,手按胸口的同时喷出了一口鲜血,而后仰头倒在了木地板上,脑袋敲击着地盘发出了“砰砰砰”的响声。 将来默然,看了一眼尚婉儿。他头也没回的探出了右手,死死的钳住了张先生的手臂。 “庄主!” “庄主大人!” 左风殿内开始变得混乱,一些婢子与乐师在一阵茫然后终于惊叫出声。 她们的叫声引来了门外的守卫,一时间刀剑出鞘声此起彼伏,将来三人与老庄主的尸体被一同控制在了场中。 领班没敢触碰尸体,他在鸠庄主尸体边走了一圈,而后咆哮道:“快去请三位公子!” 三个守卫冲出人群,跑出大殿后各自离去。 领班抱拳道:“两位仙长,究竟发生了了什么?” 将来平静道:“之前都没事,庄主喝了葡萄酒后才有如此反应。” 尚婉儿道:“你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去守住庄主的桌案,莫要给人机会销毁证据,特别是庄主用的那盏夜光杯。” 领班不敢迟疑,亲自带人守住了木台与桌案。 三人虽然没有被缉拿,但还是被守卫仔细的盯着。这殿内就他们三个外人,若说没有嫌疑恐怕谁也不信。 不多时,鸠家的老大鸠青率先赶到。他分开人群站在鸠庄主尸体前,而后扑腾一声的跪在了地上放声大哭。 “爹!!!您这一生行善除恶,怎落得了一个如此下场啊!!” 鸠青提列横流,不停用拳头敲击着自己的胸膛,要多难过有多难过。 “大哥!父亲怎么了!?父亲怎么了?” 一人冲过守卫的包围网,不慎摔倒后连滚带爬的扑到了鸠庄主的身边。 他双手扶着鸠庄主的脸,失声道:“爹!你醒醒啊!不要吓朝儿啊!” 老庄主已经死透了,怎么可能回应他。他抱着老庄主的尸体,恶狠狠的扫视着将来三人:“是你们,一定是你们害死了我爹!” “老三!休得无礼!” 鸠青起身行礼道:“两位仙长,我这幼弟被父亲惯坏了,如有冒犯之处,还请...” “大哥!” 鸠青转头,咆哮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胡闹!” 鸠朝气的双唇颤抖,只能抱着其父亲的尸体呜咽了起来。 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吵闹声,那声音哭泣中带着愤怒,但很快被一声怒吼盖住。 “你们三个给我回到内宅去!此地危险!交给我们兄弟三人解决!” “二哥,我们...” “闭嘴!这里哪有你一个赘婿说话的份!” 外面的吵闹声停止,一个怒发冲冠的男人走了进来,此人正是鸠家老二,鸠虎。 他穿过人群后,一双虎目在将来三人身上扫过,而后他才看向了望向他的大哥,和抱着父亲尸体的老三。 鸠虎开口问道:“大哥,父亲他...” 鸠青摇头,反问道:“外面怎么了?” “那三个丫头得到了消息,在外面吵着闹着要进来,那个废物程平志也不阻拦,被我训斥了一顿。” 说罢,他朝着老庄主的尸体走去,一时间也愣在了那里没有了声音。 见三人都平静了下来,将来沉声道:“三位,来这青木山庄的门派中可有善于用毒的?” 鸠青点头:“五毒教,百草谷,都是其中翘楚。” 鸠虎打断道:“两位仙长,莫不是怀疑他们?” 将来毫不避讳那虎视眈眈的眼睛,沉声道:“行凶者自然不会这么蠢,我想让几位派人请两教中人来验毒,好弄清楚鸠老庄主究竟死于何物。” “快去!” 鸠朝咬牙切齿,指着一旁的亲信让两人去办事。 尚婉儿道:“我知道,我三人嫌疑最大,还请大公子找三位信得过的婢子搜身,来证明我们身上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我亲自来!” 鸠虎起身,就要朝着张先生走去。 尚婉儿沉声道:“贫道为了方便行走,故而女扮男装,还希望二公子莫要逼我与你拼命。” 鸠虎先是一愣,而后沉声道:“自然不敢得罪,我只是怀疑这个丑八怪,早听说他是恶徒,我要亲自搜上一搜。” 鸠青招手,示意两位婢子过去搜身,而鸠虎更是直接,把张先生按在了地上。 张先生显得很是惊慌,奈何修为尽废拼命挣扎无果。鸠虎觉得他很不对劲,尚婉儿与将来也发现了端倪。 小两口相视一眼,制止住了两位婢子触碰他们。 尚婉儿冷声道:“你们两个站在这不要动,若敢乱动别怪我不客气。” 将来闪身,来到张先生近前,他感觉到鸠虎的警惕后便没有乱动,只是帮忙按住张先生的手臂。 鸠虎骑在张先生身上,不停的搜索,终于在腰带内扯出了一个小纸团。 他展开口,沉声道:“今晚子时营救你。” 将来冷笑,松开了张先生的手,而后走到那一排婢子前,从中拎出来一个为张先生倒酒的婢子。 “你说,还是我逼你说。” 那婢子普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从袖袍中取出一个金叶子上手奉上。 她颤声道:“奴婢只是拿钱办事,什么也不知道,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将来无奈,这确实是一个普通人。他沉声问道:“是什么人让你把字条送给那个丑八怪?” “那人穿着黑袍,故意压着嗓子,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将来把金叶子丢给他,扭着下巴转身离去。 “吃里扒外的东西,带下去!” 鸠青挥手,示意把那婢子待下去处置,而后转身抱拳道:“险些害两位仙长丢了重犯,是我青木山庄之过也。” 将来摆手:“一些杂鱼而已,还是先弄清楚老庄主的死因吧。” 此时尚婉儿确定,两个婢子身上没有不该有的东西,用来栽赃他们二人,便叫上将来任凭两个婢子搜身。 见两人始终平静无波,鸠虎也放下了计较,朝老庄主做过的桌案走去。 第三十六章 七步散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我劝二公子留步,那边兴许还留有要人命的东西。” 鸠朝依旧怒目而视,沉声道:“你阻拦我二哥是什么意思?” 将来平静道:“老庄主与我二人喝下最后一杯酒,下太相送时便中毒倒地。” “虽说猜测那夜光杯有毒,但只是猜测,还请几位深重。” 鸠朝轻哼一声,不再言语。鸠虎也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向几个婢子:“这葡萄酒和夜光杯可有什么问题?” 一排婢子同时跪倒,为首一人颤声道:“二公子,这些都是庄主的宝贝,我们开酒、醒酒、摆放杯具都在庄主的宝库中,一只在几位守卫的监视下进行。” 鸠青沉声道:“路上呢?可遇到过什么人?” “有三公子,有大小姐和姑爷,还有管家秦东。” 鸠朝一愣,而后惊愕道:“两位哥哥,你们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父亲如此挺爱我,我为什么要害他。” “报!五毒教,秋姑娘到。” “报!百草谷右使,李公子到。” 人群分开,两位用毒高手来到了众人近前。 鸠青上前相迎,躬身道:“家父中毒遇害,还请两位相助帮忙找出元凶。” 李公子的眉头舒展了些,他也听到了风声还以为自己被当做的怀疑对象。 他还礼道:“鸠兄放心,小弟自当竭尽全力。” 秋姑娘声音悦耳,轻声道:“看来鸠庄主用过的东西被保护的很好,现场有明白人啊。” 说罢,她看了一眼尚婉儿,还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见尚婉儿不理自己,她无奈道:“李兄检查尸体吧,小女子去检查用具。” “好!” 说罢,两人各自忙碌了起来。李公子先是检查鸠庄主的舌头和瞳孔,而后检查身上有没有特殊伤口。 秋姑娘则用发簪在杯子碗中粘来粘去,一时间显得有些忙碌。 将来出言提醒:“我们也不能干看着,麻烦传唤那夫妻二人,和秦管家吧。” “都在院外,带进来即可。” 说罢,鸠虎挥了挥手,让亲信出去带人。 不一会,鸠家大小姐与其相公还有秦管家被带了竟来。 鸠虎当头棒喝:“说!究竟是你们三人谁下的毒?” “下毒?父亲中毒了!?” 大小姐先是一惊,而后不管不顾朝鸠庄主冲去。 见她那梨花带雨的样子,鸠虎也不忍阻拦,便任由她扑到老庄主近前将其抱住。 李公子轻声道:“三公子,还劳烦你安抚一下这位小姐,李某正在排查死因,还请见谅。” 鸠朝拉起自己大姐,可这位大小姐说什么也不肯放开自己,直至鸠朝把她和老庄主一同拉起来她才松手。 李公子眼光毒辣,瞬间锁定了老庄主屁股上的一个小黑点。 他大声提醒道:“秋姑娘小心,很有可能是毒针。” 秋姑娘惊的跳了起来,她忙叨的有些累了正准备坐下来歇一会。 李公子蹲在老庄主身旁,掀起其下摆后准确的找到了伤口的位置。 他掏出长靴中的匕首,小心仔细的划开了那块区域的外裤与亵裤。 伤口暴露在灯火之下,老庄主的三个儿子与其长女都围了过来。 那是一处针眼,若不是李公子发现别一定会误以为是一块黑痣。因为剧毒的缘故,伤口成黑色就连凝结的血珠都为黑色。 李公子微微抱拳,对着几位道:“若需李某查明是何种剧毒,需要用匕首刺出毒血。” 鸠青显得很是为难,他沉声道:“家父已逝,若毁其遗体实乃大不孝。” 鸠虎摆手道:“若查不出是何人害了父亲,不能为其报仇才是大不孝。” 鸠青重重点头,另外两位本就是没注意的主,此时哪敢有什么别的意见。 李公子出手干净利落,仅在针孔处开了半寸小口,便取出了数滴毒血。 他把毒血滴在了指甲上,放到鼻子前闻了闻,冷声道:“若我没有判断错,应该是七步散。” 话音刚落,秋姑娘那边出去喜讯,在坐垫内找到了一根长针。 秋姑娘用双指拿着那根针,沉声道:“是不是七步散,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她先是看向张先生,而后又看向尚婉儿,她柔声道:“公子,可否借那重犯一用?” 尚婉儿认真道:“留她还有大用。” 秋姑娘无奈摊手,从腰间的竹笼中抓出来一只仓鼠。她用毒针在仓鼠身上刺了一下,而后把仓鼠放在了地上。 鸠虎问道:“何为七步散?” 李公子解释道:“所谓七步散,是一种中性毒药,中毒之后久坐动能活个把时辰。当然,饮酒和大的情绪波动,也会加速毒发的速度。但中毒者起身行走,七步之后必死无疑。解毒的时间也只有短短七吸。” 说罢,那左闻右看的仓鼠终于动了,众人都在心中莫属其步数,果真在七步之后翻死在了原地。 鸠虎皱眉:“既然不是在酒中下毒,那岂不是线索又断了。” 将来上前,出言提醒道:“诸位,这左风殿在内宅之前与外院有一墙之隔,能来此处的想必不是外人吧。” 鸠青点头:“今日往来宾客数以万计,内宅的防卫十步一岗五步一哨,不可能有外人进来。” 程平志抱拳道:“大哥这样说有些欠妥了,所来之宾客都是江湖高手,若真想做什么岂是守卫能拦得住了。” 鸠虎怒眼圆瞪,但碍于这么多人外人在场,便没有出言训斥。 鸠青扫了他一眼,沉声道:“毕竟家丑不可外扬,现在仅有些风声传出去,外面还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先在内院中搜查,看看等不能找到七步散的线索。” 鸠青大手一挥,下令道:“命令山庄全部守卫,搜查内宅各处,不要放过任何地方,包括我们这些公子小姐的房间。” “大哥,二妹三妹还未嫁人,这女子闺房....” “大姐,爹都死了,我和三妹哪还管的了这其中礼数。” 随着守军退去,被拦在院外的二小姐与三小姐也被放了起来。 三个女子在其父亲身边哭泣,弄得那三位公子也眼眶发红是时不时的抹去眼泪。 如此一幕,反倒是让将来几个外人显得格格不入。 秋姑娘凑到尚婉儿身边,有意无意与尚婉儿发生肢体接触,他这边举动让李公子都看不下去了,出言提醒道:“秋姑娘,李某听说秋姑娘早有婚约...” 秋姑娘摆手:“与我指腹为婚的是个短命鬼,五年前就病死了,自然做不得数。” 如此场合,李公子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无奈摇头,推到一边。 见将来眼里冒火,尚婉儿摇头苦笑之余拉住了秋姑娘的手。 一时间,秋姑娘心脏狂跳,俏脸连带着脖子一起红了。 尚婉儿缓慢凑到秋姑娘耳边,炽热的呼吸险些要了秋姑娘的命。 尚婉儿轻声道:“秋姑娘,我也是女儿身,你还是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秋姑娘蒙了,好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但她回过神后,鬼使神差的朝向了尚婉儿的胸部。 尚婉儿躲避不及,被她偷袭了个正着,最令人气氛的是,秋姑娘还捏了两下。 “砰!” 将来一个暴力打在了她的头上,而后把自己羞愧难当的小媳妇护在了身后。 这边动静引起了鸠家人的主意,李公子出言解围道:“我们分析案情的时候出现了些争执,无意冒犯还请见谅。” 看到怒发冲冠的将来,鸠家三小姐如同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她跪服向前,颤声道:“仙长,我知玉虚宫救世为民,请两位仙长一定要帮助鸠家啊,不能让我爹爹死的不了了之啊。” 将来管理乐一下自己的表情,沉声道:“不是我们不想帮,而是老庄主他自己都不想帮青木山庄。” 鸠青皱起了眉头,沉声道:“仙长此言何意?” 将来上前一步,直视鸠青道:“为何会收集十柄神兵,为何会聚集姜国各个门派,为何要举办这赠兵大会。真的是为了龙头关?别开玩笑了。” 将来压制了九分瞳术,依旧让鸠青那以抵抗,在将来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鸠青接连退了数步。 鸠家二小姐哭泣道:“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隐瞒吗?我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们姐妹,但这事害死父亲了啊。” 鸠青犹豫不决,鸠虎道:“大哥,事到如今爹都死了,你确定那个人会放过鸠家吗?若连玉虚宫都不可信,便是天要亡我鸠家。” “唉~” 鸠青无奈一叹,抬手道:“两位请随我来。” 将来与尚婉儿跟上,张先生干脆被将来敲晕提来了手里。 殿外不远处,鸠青见四下无人,便压低声音道:“半年前,家母无故在府内失踪,只在其每日三祭的佛堂中发现了一封书信。” “信上说,我母亲在他手中,若想保全我母亲性命,便要用两个月的时间散尽家财,收集十柄百兵谱有名的神兵利器。” “待神兵收集成功即可昭告天下,吸引姜国武林侠士奔赴青木山庄。时间理由,待到集齐神兵后再通知,届时他们也会证明家母还活着。” 第三十七章 阴云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左风殿前,清澈的流水从假山上滑落,恰如珍珠抛撒于空中,在池水上溅起了阵阵涟漪。 将来望着圆形波纹,轻声问道:“时间便定在了明天,理由便是用十柄神兵做诱饵,让姜国武林人士加入伐武的队伍。” 尚婉儿目露沉思,低声道:“应该不止是进攻龙头关那么简单,别忘了那张先生的任务。” 鸠青不明所以,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将来解释道:“我们抓到的那个人,可能和抓走你母亲的幕后黑手有关。他得到命令,害死其原本主公,带领其帐下五万军队前来。” “这...” 鸠青难以置信,下意识的倒退了几步。 将来没准备对其透露更多的消息,那老庄主死的蹊跷这鸠青也没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尚婉儿问道:“对方说,会向你们证明老妇人还活着,可有送来什么信物凭证?” 鸠青点头:“送回来一条项链,是我父亲送给我母亲的定情信物,我母亲这么多年一直待在身上。还有我母亲的一封亲笔信,字迹不多但足矣确定是我母亲亲笔。” 将来心中暗叹,这青木山庄的老妇人,恐怕凶多吉少了。 他岔开话题道:“鸠兄可有统计,此次来参加赐兵大会的姜国侠士有多少人?” 鸠青颔首道:“傍晚时分,由我带领数位账房与管事统计过拜帖,细算下来大概有两万七千余人。” 尚婉儿好像明白了将来所闻,她瞪大了眼睛询问其中深意。 将来对她点头,再次问向鸠青:“说来之人,是否皆是各门各派的精英?” 鸠青虽然不太懂,但还是如实答道:“皆是各门各派的精英弟子,有的一门来了几十上百人,有的只来了几个却又门中高手陪同。” 将来轻笑:“果然九州武林看龙西啊。” 鸠青显得有些焦急,抱拳追问道:“仙长,青实在糊涂,还请仙长为我解惑。” 将来沉声道:“鸠兄觉得,这不到三万的江湖人士与五万正规军对拼会有什么结果。” 鸠青略微思量:“虽说没有战甲傍身,但这些宾客皆有不俗的战力,我想五万甲士挡不住其锋芒。” “这么大的局,我相信那幕后黑手不会把全部压在一人身上。我们只阻止了五万甲士来到这青木山庄,但若是还有五万,十万的别处军队呢?” 鸠青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他沉声问道:“仙长之意,是那人让我青木山庄把人引来,他亲自带兵围攻之?” 将来颔首:“虽说只是猜测,但可能性极大,这座山被鲜血染红,对那幕后黑手百利而无一害。” “为何?” 见将来捏着下巴目露沉思状,尚婉儿替其解释道:“这幕后黑手,极有可能是我们追查的伏尸教,伏尸教之人所练的邪功,需要死者的精血和亡魂辅助修炼。” 鸠青喉咙滚动了一下,他沉声道:“我看过大武放出谍报,对那伏尸教也略有耳闻。” 他一时慌了神,敢与大武硬碰硬的教派,岂是青木山庄能够抗衡的。 见鸠青来回踱步,尚婉儿凑近将来,小声询问道:“若这猜测是真的,那老庄主的死就有蹊跷了。” 将来点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望着鸠青嘱咐道:“为今之计,还请鸠兄去与另外两位公子商量一下,把山庄中的宾客遣散了吧。” “请神容易送神难,若不把十柄神兵交出去,一些牛鬼蛇神怎么可能走!” 他自知自己的语气有问题,说罢抱拳道歉却依旧一副心乱如麻的样子。 将来没有计较,也是因为他的心思不在其身上。 他摆手道:“你们散出消息,说姜国朝廷得知了此地有大批侠士聚集,认为你们可能作乱犯上,如今已派重兵赶来青木山,准备把一众侠士围死在此地,不死不休。” “这...” 将来打断了鸠青,继续道:“这么说有两个好处,其一隐瞒你青木山庄把众人引来的事实,其二让众人以为是一个死局方便团结在一起突围。” 鸠青眼睛瞪得很大:“仙长,这么做便没有回头路了。” 将来冷笑:“你觉得还有回头路?” 说罢,他带着尚婉儿大步离去,没有理会愣在原地的鸠青。 尚婉儿沉声问道:“怎么办?” “找机会杀了丙使,她仅做了一个十余万人的局,说明其修为远远高于死掉的那五个,不能给他机会再进一步。” 话音刚落,十余名守卫朝两人奔来,将来双目一寒正欲出手,那一行人却从两人身边绕过,朝鸠青冲去。 “你们干什么!要造反吗!!!?” 鸠青在盘算计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人擒住。 他被几人架起,裹挟着朝左木殿走去。 将来与尚婉儿相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一行人刚进入大殿,就听到了鸠朝愤怒的咆哮。 他不顾众人阻拦,冲到鸠青近前,一拳打在了鸠青的脸上。 他揪着其大哥的衣领,咆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死父亲!” 鸠青吐了一口血水,愤怒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说胡话?你还不承认是吗!?” 说罢,鸠朝松开手,转身夺过了鸠虎手中的铁盒。他把盒子打开,放在鸠青面前,咆哮道:“你看看这是什么!?从你房中搜出了的,我看你怎么狡辩!?” 鸠青双目充血,视线从鸠朝的脸上移开,低头看向了那个铁盒。 铁盒精致简介,其中有六根带有乌光的长针,无论是形状还是长度都与坐垫下发现的那根一模一样,而那个空缺的第七个位置,应该就是刺杀老庄主的那根。 见鸠青怔住了,鸠朝愤怒道:“你还要狡辩吗?还要狡辩吗?” 鸠虎按住鸠朝的肩膀,抬手就在其脸上甩了一个耳光。 鸠朝被抽的转了一圈才倒在地上,他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二哥。 鸠虎冷声道:“一,命人搜查是大哥的命令,若是他害了父亲,为何要在没有销毁证据的情况下这么做。” “二,他是嫡长子,无论如何庄主之位都是他的,他有什么理由害死了父亲,我们兄弟相处这么多年,大哥的脾性你还...” “噗!!!” 话还没说完,鸠虎便吐出了一口黑血,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地上的血迹,眼睛一翻便晕倒在了地上。 “老二!” “二哥!” 李公子身形一闪,快速来到鸠虎身边,他一只指头点在了鸠虎的百会穴上,可鸠虎却没有任何反应。 李公子愣住了,他声音嘶哑道:“不是七步散...” 秋姑娘走到那滩血旁,蹲下后闻了闻,冷声道:“一日丧命草,这一切都在别人的计划之内。” 鸠青愤怒咆哮:“老二的饮食起居都是媚娘在照顾,快去!把媚娘给我带来!快!” 鸠青说完,便瘫倒在地,一日内失去父亲和弟弟,对他造成了难以想象的打击。 不只是他,鸠朝涕泪横流,却已失声。而那三姐妹,除了老二尽数晕倒。 一时间,场面陷入混乱,就连将来也愣在了当场,难以相信自己所见的一切。 他以为是三兄弟争权,可此时老大被陷害,老二横死,老三完全是真情流露。 尚婉儿也不明所以,紧紧的抱着将来的手背沉默不语。 左风殿内,只有混乱造成的异响,还有那大小姐阵阵哀嚎。 不多时,鸠虎的贴身婢女被带到,她见到鸠虎的尸体后,眼睛一翻便晕了过去。 好在身边一个守卫是老江湖,他伸手去按媚娘的人中,才使其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见媚娘流着眼泪朝鸠虎爬去,鸠青一把拉住他,厉声质问:“昨天这个时间,老二可否吃过什么不是你准备的东西。” 媚娘已经蒙了,哪里还会讲话。鸠青见状,声嘶力竭道:“老二被人毒死了,你给我好好想!” 媚娘一个激灵,随后便是嚎啕大哭,她一边哭一边说道:“昨日二公子胃口不佳,庄主大人送来了酸梅汤,我便给二公子盛了一碗,除此之外其余吃食全是媚娘亲手准备。” 鸠青险些晕过去,他扶着额头看向老庄主的尸体,一时间已经茫然道不能自已。 一个婢子跪着出列,颤声道:“酸梅汤是秦管家吩咐婢子熬的,说是庄主食欲不振想以此开胃。也是秦管家端走一壶,说是要送给二公子。” “贱婢!休要胡说!” 秦管家声嘶力竭,指着那婢子大声咆哮。 婢子哭的梨花带雨,颤声道:“那汤庄主大人也喝了,并没有事,这一切都与婢子无关啊,请大公子明见。” 秦管家慌了,对着鸠青不停叩首道:“老奴冤枉啊!老奴冤枉啊!” 鸠青缓慢起身,沉声道:“老秦,你随我父亲多年,也是看着我们兄弟长大的,我不信你会害死老二。但是,老二一项缜密,除了媚娘准备的东西其余的都不会动,他院内的事情也不会有人外传,你是怎么知道他食欲不振的?” 第三十八章 迷雾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当~” 竹筒内的水被填面,倾倒之际敲响了其下的岩石。 将来与尚婉儿警觉了起来,因为那竹筒再响一次就预示着子时到了。 面对鸠青的质问,秦管家用袖袍擦了一把眼泪,而后颤声道:“昨日老奴奉命检查外院陈设,到夜里才回来。进入内院后,便见到了大姑爷。老夫与其交谈了几句,才得知他从二公子那里回来,说二公子心情不佳食欲不振便没有见到。” 程平志连忙跪地:“我只是随口一说,跟我没关系啊!” 秦管家好似想起了什么,指着程平志道:“老奴想起来了,老奴给二公子送酸梅汤时,有遇到了大姑爷,他还装走了一碗,他碰过那壶酸梅杨。” “秦管家,你莫要胡说,我装走那碗是孝敬夫人的!” 鸠青目光狠厉,冷声质问道:“你不再院子里好好呆着,为什么会在此遇到秦管家?” “我...我...” 大小姐指着那一脸窝囊相的夫君,怒气冲冲道:“你吞吞吐吐做什么!?” 见程平志依旧不言语,大小姐便冲过去与其撕打了起来。 此时,一个婢子怯懦的跪行而出,颤声道:“请大公子赎罪!奴婢们近几日比较辛苦,婢子在下午时在这左风殿中偷懒,亲眼看见大姑爷鬼鬼祟祟的在首座附近打转。” 程平志真的急了,他一把推开其夫人,声嘶力竭道:“你莫要冤枉我,是有人跟我说,父亲在那桌案上给我留了道命令,我才来这左风殿寻找。” 他四肢并用,爬向鸠青,颤声道:“大哥,小弟是被诬陷的啊,这一切都是有人陷害小弟啊!不仅如此,小弟之前吞吞吐吐,是听婢子说,大哥忙着赐兵大会的事已经好几晚没睡好了,小弟便去大哥的院子里想要帮助大哥一二,可不曾想到大哥不在院中,出来时才又碰到秦管家。” 他抱着鸠青的大腿,继续道:“之所以隐瞒,是大哥院中无人,我怕大哥怀疑那毒针是小弟方进院中的。” “砰!” 鸠青一脚把程平志踢开,冷声道:“事情败露,你还想栽赃给旁人吗?” 程平志慌了,爬起来摇头道:“大哥!大哥!你要相信我啊!” 鸠青冷笑:“你一个赘婿,谁会费劲心思栽赃你。但父亲遇害,我被诬陷,老二惨死,老三又是长不大的性子。这偌大青木山庄,便由你说的算了!” 他没给程平志插话的机会,继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对我大妹唯唯诺诺,可实则她怕极了你!她之所以配合你演戏,是因为你拿汐儿的命做要挟,让他们母子为你一人撑起保护之伞!” “大哥,都是我自愿的!你莫要再说了!” 说罢,大小姐掩面哭泣,程平志则倒在地上不再言语。 鸠青神色肃穆,挥手下令道:“来人,把程平志关在地牢里,还有那个随其入赘的老娘!” “所有人去外院,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对宾客如实相告。并转达青木山庄大丧,明日的赐兵大会取消,何时举办再另行传告江湖。希望他们能留下参加葬礼,但此事不做强求。” 说罢,他转身对将来几人抱拳:“鸠家的家丑,让几位见笑了,还请各自回院歇息,鸠某还要处理善后的事情。” 见其下逐客令,将来等人也不好说什么,便告辞离去。 路上,两人与李公子和秋姑娘告辞,朝着那座偏僻的小院走去。 待确定四周无人后,尚婉儿轻声道:“那鸠青,不对!一直都没露马脚,最后显得有些心急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旁观者就我们四人,他便没了什么估计。” “你这话的意思是...” 将来颔首:“在他眼里我们已经是死人了。” 尚婉儿揉了揉眉心,叹气道:“好乱,缕清后总感觉落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将来一手提着张先生,另一只手拉起了尚婉儿的玉手,他柔声道:“现在丙要救这丑八怪,青木山庄又想要我们的命,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浮出水面。” “你说,鸠青会不会和丙有关系?” 将来摇头:“不好说,目前没有线索把两人搭在一起。” 两人进入小院,干脆没有进屋。将来把张先生扔在了地上,而后与尚婉儿躺在摇椅上仰望星空。 尚婉儿望着紫微帝星,轻声道:“以前在庆云寨里,我就坐在窗边看着星空,想着阿爹与阿娘的样子。看久了,他们的笑脸就真的会出现在星空中。” 将来拉过她的手,柔声道:“我们大婚时,太虚子前辈不是通传天地了嘛。我想,阿爹阿娘已经知道你成婚了,想必他们也会非常欢喜。” 尚婉儿侧身,看着将来,美目流转间好像有问题要询问。 将来也侧过身来,两人四目相对,他轻笑道:“爱妃想问什么?” 尚婉儿有些伤感,轻声道:“我以为,我与放走酒肉僧时已经大有不同,但若我说出自己的疑惑,就如同把自己打回了原型...” 将来松开手,却捏住了尚婉儿的脸:“你是那个不清世事的小仙女也好,还是杀伐果断受万人敬仰的云上仙也罢,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握住我武王令的你,那个站在竹筏前说要教训我的你。” 尚婉儿打掉将来的手,轻哼道:“你的意思是,无论我怎么做,在你眼里都是没长进喽?” “爱妃息怒,孤不是这个意思。” 尚婉儿哪肯饶他,同时伸出双手,捏住将来的脸颊。 还未等将来求饶,她就松开了手,转身看向天空,轻声道:“最是无情帝王家,你说我们的子嗣,会不会为了王位而闹得不死不休。” “爱妃觉得,孤会那么糊涂吗?” 尚婉儿知道将来依旧在看她,但她此刻不敢与其对视。她轻声道:“就算我们家父慈子孝兄弟和睦,但你拦得住满朝文武吗?” “王子长大,必会与朝臣接触,就算我们子嗣无心结党,可那满朝文武也会自行站队。” “文臣也好,武将也罢。谁不想权倾朝野,争得生前身后名。所以,一定有人想做从龙之臣,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赌在一位王子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帝国的齿轮转动起来,不是你我想叫停就能停得下的。” 尚婉儿闭上了眼睛,她自幼孤苦无依,真不想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个个子嗣死在自己眼前。 本以为将来会批评自己,甚至教育自己。谁知那混货说了一句:“我们只生一个不就好了,这个难题出现就得我们的一群孙子长大了。到时我们倚老卖老,不信那些小崽子不听话。” 尚婉儿轻扶额头,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眼瞎了,看上这么一个混货。 “咚!咚!咚!” 院门被敲响,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两位仙长,我是秦管家。老奴奉大公子之名,给两位仙长弄了些酒菜,这一夜辛苦了,吃点东西再睡吧。” 将来语气平常:“门没锁,进来吧。” 院门被打开,秦管家见两人坐在院中先是一愣,而后快步上前道:“已经入秋,夜里凉了,两位仙长为何在院中坐着啊。” 尚婉儿面无表情道:“观星!” 秦管家抬头看了看星空,示意两个婢子把酒菜放在桌案上。 示意两人出去后,秦管家站在那里默不吭声。 将来淡淡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老奴有两件事,想劳烦两位仙长。” 将来没有看他:“先说来听听。” “这其一,是转达大公子所托,他希望两位主持明日的丧失。” 见两人都没搭话,秦管家悻悻然道:“这其二,是老奴自己的事,老奴有一个儿子,想请两位仙长帮忙算算,他的前程如何。” 将来拿起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口,依旧没有说话。而尚婉儿仰头望天,手中掐着林穆来了都看不懂的指决。 秦管家眼睛一转,躬身道:“既然两位仙长不方便,那老奴就现行告退了。” 依旧没有答复,秦管家倒退着走出了小院。 “噗!” 将来把嘴里的酒吐了出去,尚婉儿焦急道:“你怎么往嘴里倒!” “人老奸马老滑,不这样骗不过他。” “你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他死赖着不走我杀了他便是,你不能以身试险啊!” 见尚婉儿真的急了,将来咧嘴道:“我要是能被毒死,你就让钱多多给我陪葬。” 发现将来依旧能贫嘴,尚婉儿便不再理他,用那枚扳指挨个试毒。 将来皱眉道:“这鸠青够狠的啊,这毒药够多啊。” 四道卓酒菜,一壶酒皆有毒,怎能不让将来出言吐槽一句。 见因为酒水而变色的那一块恢复如常,尚婉儿才长舒一口气。因为钱小鱼说过,只要不是久不复原的毒,将来的身体便能自行解掉。 将来望向西边,轻笑道:“还是挺小心的,隔着那么远等我们死透。”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从院墙翻入,而后趴在了地上。 第三十九章 千夫所指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偏僻的小院中,突然落入一道人影,让将来两人警觉之余,不免心生好奇。 尚婉儿起身,赤虹剑缓缓出鞘。她随后向前一步,踩在了张先生的后背上。 将来扛着墨渊刀,身形一闪来到了那道人影身边,他刚靠近就问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想必这人受伤不轻。 他用墨渊刀捅了捅地上的人,沉声道:“还没死透就吭一声。” 秋姑娘艰难转头:“我好心前来提醒你们有危险,你就这样...” 将来无奈,弯腰把人扶起,带到摇椅前把人放了上去。 秋姑娘气若游丝,轻声道:“我返回院落不久就遭遇刺杀,门派长辈为了给我争取时间尽数惨死,你们不要管我快走吧。” 将来没理会她的话,这一切本就都在预料之中,之时没想到这秋姑娘会寻来,想必白天趴墙角的也有她一个。 他从袖子了拿出一个白瓷瓶,到处一个翠绿色的药丸后扔进了秋姑娘的嘴里。 这是老药王送给小夫妻的还魂丹,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把命吊住。 “水...” 秋姑娘艰难开口,将来捏住其下巴往上一抬就把药送了进去。 “抱歉了,尾巴跟的太快,你先休息吧。” 话音刚落,小院四周有百十名黑衣人翻墙而入。 见将来两人没有被毒死,其中一人压顶声音道:“迅速解决,莫要留下痕迹,那个倒地重犯也不要放过。” “鸠青,何必遮遮掩掩,就凭你和这些三脚猫,也想杀了我们不成?” 那说话之人眼睛为眯,继续捏着嗓子道:“那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追杀秋玉落至此,要怪就怪你们多管闲事了。” 说罢,他一挥手,四周的黑衣人同时朝将来与尚婉儿冲去。 “嗡....” 赤虹剑发出一声剑鸣,尚婉儿紧紧转了一周,随后被屹立不动。 最外圈的黑衣人身形停止,在身后同伴纳闷的档口,这一圈人齐齐倒在地上,鲜血顺着脖颈疯狂涌出。 “啪啪啪!” 将来鼓掌,称赞道:“这招漂亮,回头教教我。” 一时间,没人再敢上前,那黑衣人见势不妙,下令道:“退!” “往哪退?” 黑衣人一惊,下意识转头看去,却发现将来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在他转头的那一刻,将来撤下了他的面巾,不是鸠青还能是何人。 将来的手按在其肩膀,使他动弹不得,场面一时间僵持了下来。 月光下,鸠青的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将来眼中精光一闪暗叫不好。 将来露出如此神情,不仅是因为鸠青的表情,还有默影录的探查范围内有大批侠客涌入。 鸠青毫不着急,缓缓道:“下辈子,别多管闲事。”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而后遁走?” 将来的语气极为平静,好似说了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 鸠青语气嘲讽:“第一,我不怕死,因为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其二,你此时杀了我,你玉虚宫将会被从神坛上拉下来,从此之后遗臭万年。” “砰!砰!”两声脆响,鸠青的两条手臂被将来劲气炸碎。 可鸠青咬牙没有发出惨叫,他恶狠狠的看着将来嘴角依旧挂着冷笑。 他从将来的眼睛中看出了杀意,是那种已然决然的杀意。 鸠青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之用他们两人能听清的声音小声道:“被绑架的那个老太婆,是老二的娘不是我的娘。我亲娘被那毒妇害死,我爹知道却把这事给压了下来。这个家是鸠虎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他们给我母亲陪葬,你觉得我有错吗?” 将来轻笑道:“所以,你说这么多是想让我可怜你呢?还是拖延时间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鸠青笑的癫狂,已经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他大声道:“我鸠青诛杀叛贼无果,先走一步了!” 说罢他朝将来击拳头撞去,仰头倒在了地上。 他七窍流血望着夜空,言语喃喃道:“娘,我带他们下去给你赔罪了。” 至此,鸠青脖子一歪,再无生机。 “小贼!还敢伤人!” “堂堂玉虚宫,真的沦为了大武的走狗!” “各位,我们联手诛杀贼子,在姜国大军围山前联合突围!” “杀!” “把这两个陷害我们的叛贼碎尸万段。” 面对占满小院的黑衣人,还有站在四周围墙的江湖人事,将来缓步走向尚婉儿,轻笑道:“看来,这丙使比那五个脑残聪明太多。” 话音刚落,竹筒的水被装满,重重的砸在了岩石上。 子时已到,杀局开始。 小两口背靠着背,面对四周之敌全然不惧。 尚婉儿还有闲心说出心中疑惑:“那鸠青是伏尸教的人?” “或许是一枚棋子,亦或者被人利用。” 说罢,将来抽出墨渊刀,把刀尖顶在张先生的脖颈处,而后顺势刺了下去。 尚婉儿拉起秋姑娘,并使其一条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她轻声问道:“这么说,那丙使者就混迹在这青木山庄,或许我们已经打过照面了。” “与鸠青交谈完毕,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我们便忘记检查万婴附了。如果见过,必定是在那之后。” 四周的人都没有妄动,他们虽然占尽了人数有事,但事关生死没人愿意做出头鸟。 尚婉儿小声道:“先跑吧,眼前是把这些人引走的一个机会。若是任由他们与姜国军队作战,从中获利的便是伏尸教了。” “这些腌臜在世一天,我就得畏首畏尾当真不痛快。” 说罢,将来一步凌空踏出,朝着南面突围而去。 其手中墨渊刀几次挥舞,瞬间砍伤了几十名各派高手。 尚婉儿带着秋姑娘紧随其后,赤虹剑左格右挡,与其碰撞的兵器尽数碎裂。 两人展现出的实力让人望而生畏,但院外的人山人海也让两人为之头痛。 地上的各路高手暂且不论,单是占据树枝屋顶的轻功高手,就让负责开路的将来觉得麻烦。 他脚尖在一人头顶借力,随后便朝前方的古树跃去。 只见那棵古树上的人准备跃起扑杀,将来当机立断铲除一刀气刃把那古树一份儿二。 就在此时,两张大网从两侧飞起,目标正是尚婉儿与秋姑娘。 将来怒不可遏,其气势瞬间拔高,当四条五爪金龙仰天长啸,金色的劲气把两张巨网冲的倒飞而去。 尚婉儿见状,也不再隐藏,其美眸中火焰闪动,一只火凰振翅盘旋在她身后。 只见她转身后袖袍一挥,其身后寻找机会刺杀她的人尽数坠落,带起一阵重物落地之声。 一时间,场中鸦雀无声。当金龙与火凰出现于世界,还有谁人不知他两人身份。 面对两位大宗师的气势,别说有人再敢上前了,他们拿兵器的手都忍不住发颤。 将来眼中星辰流转,声音威严道:“孤与你等无冤无仇,这一切都是伏尸教暗中作梗。孤奉劝诸位尽快下山,因为真的会有姜国士兵前来围山。” “伏尸教需要尸血与阴魂辅助修炼,你们与那些士兵斗个你死我活,完全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孤话止于此,再有拦路者,杀无赦。” 说罢,他护在尚婉儿身侧,带着秋姑娘飞掠而去。 远处的一座屋顶上,那个鸠虎身边的贴身婢女媚娘愣在了当场。 只见她握紧了拳头,看着将来他们离去的方向怒意难受。 “蠢货,你怎么会被这两位抓住,毁了我苦心经营一年的计划。” “将来,就算你用阳谋毁了我的轨迹,可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说罢,她化作一阵阴风遁走,再也难寻其踪迹。 下山的路上,三道身影速度奇快,将来把秋姑娘扛在了肩头,如此情形尚婉儿也不好说什么。 两人的身后,陆续有江湖人士下山,队伍很快连接成一条火龙,火把的光芒点亮了下山的道理。 秋姑娘兴许是被颠醒,她伸手垂着将来的后背,让其把自己放下来。 将来无奈,把她放在了地上,沉声道:“情况危险,你确定不跟着我们?” “我有朋友还在山庄中,我随他们一起返回门派即可。” 说罢,她还为自己搭脉,随即拿出了好几个瓶瓶罐罐。 “你自己小心,有缘再会。” 尚婉儿点头示意,随即拉着将来快速离去。 “秋秋,你怎么认识武王和王妃的?” 秋姑娘先是一愣,而后转头就看到了自己的好友,五华派掌门之女韩倪霜。 “武王?王妃?” 秋姑娘重复了一句,随即回身望去,可惜那两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秋秋你没事吧?怎么不说话?” 韩倪霜表示很担心,扭过秋姑娘的身体上下打量。 “我没事,遭遇别人暗算,是那两位贵人救了我。” “没事就好...” 一旁的一位老妇人打断道:“此地不宜久留,秋丫头先随我们回五华山,其余的你们慢慢聊。” 见她脸色不好,老妇人便带她奔行,而韩倪霜则被另一位老者护在其身边。 一行人还未道山脚,远处就传来了惊天的喊杀声。 第四十章 故人不见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青木山下,火把的光芒汇聚成洪流,战马踩踏大地的声音与士兵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让一些没见过战场厮杀的人不寒而栗。 尚婉儿站在树顶,望着逐渐逼近的骑兵,沉声道:“怎么办,管还是不管?” 将来看着山路上的人,沉声道:“便帮助一二吧,你我全力打出三击,一击在三里处留下深坑,二击在五里处留下深坑,三击斩杀先头队伍,而后向后退走,一同朝西逃离。” “好!” 话音刚落,金龙火凰冲天而起,朝着声势浩大的骑兵直冲而去。 山上,有人喊道:“武王与王妃在为我们争取逃生的机会!大家千万不要藏拙,一定要共渡难关。” “哼!谁知道他是不是与大队人马会和,而后发起反攻!” “你是傻*吗?这是姜国境内!广灵府!” 这边的小插曲没有影响到下山的队伍,第一波人已经朝西奔去,那边不仅有树林河流还是极端山脉,是躲避追兵的不二选择。 另一边,将来与尚婉儿已经奔出了五里,百战与焚天在地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陷马坑。 望着近在眼前的骑兵队伍,将来的眼中闪现出疯狂,他期待着一天不知道多久了。 “杀!” 他一声咆哮,好似身后有百万甲士等待着这他的命令,而他作为一军主将率先朝敌军冲锋而去。 尚婉儿怕他上头,紧随其身侧嘱咐道:“墨甲军与卫字营不栽,你千万别恋战,我们一击便走。” “哈哈哈哈,好!” 尚婉儿真的拿这个武疯子没招,她陡然加速冲到将来身前,准备转身的那一刻把将来拖走。 待双方距离不足三十丈的那一刻,一刀一剑同时向前斩出。 “百战!” “焚天!” 金色刀气破空而去,其周身散发出的丝丝缕缕化作千军万马随将冲杀。 赤红色剑气锋芒无限,犹如火凰的翅膀笼罩世间。 在尚婉儿拎着将来衣领向后暴退的那一刻,骑兵的前军响起了一阵阵人喊马嘶之声。 将来凭借着惯性,依旧面对着骑兵队伍,他毫不犹豫再次斩出一击百战,由扫荡出一片尸山血海。 “你就不怕让别人看到我这么拎着你?” “请爱妃将孤放下。” 话音未落,尚婉儿便把他扔了出去,将来翻转一周稳住身形而后与尚婉儿并肩狂奔。 骑兵一旦冲起,就不可能随便停止和转变方向,而他们留下的两道陷马坑,只是减缓了一定的冲势而已。 下山的人群被骑兵阻断,好在青木山山势陡峭树木密集,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流血事件。 但前路被阻,余下的人不得不待骑兵冲势减缓发起反击,若拖到步兵赶到形成合围之势,那便真的走投无路了。 一时间喊杀声四起,当江湖侠士团结起来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战力。 西侧淮河前,一队队持盾举刀的将士肃穆而立,他们封锁住了淮河东岸,坐着背水一战请君入瓮的打算。 秦霄身披重甲,不停在军阵前走动,他心中的躁动单从其眼神就能看出。 山海关大败而归,丙使不计前嫌给了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此役只要打的漂亮,他便能借此平步青云在姜国各军中博得一席之地。 “报!” 斥候匆匆而回,翻身下马后单膝跪地道:“禀告将军,大公子所料不差,那些草莽匹夫确实选择横渡淮河。” “好!再探再报!” 斥候快速离去,秦霄横枪而立,高声道:“儿郎们!我等受韩国公恩泽,又被大公子委以重任。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便是到了我等报效韩家之日!” 他转身抬枪指向前方,看着出现在在视线中的人群,高声道:“将这些叛贼尽数斩杀!” “杀!杀!杀!” 刀柄敲击着盾牌,发出犹如雷鸣的轰响。一时间军阵杀机四起,宛如伺机而动的林中野兽。 本以为那些游侠会慌不择路,出现四散而逃的趋势,但远处人群依旧凝聚在一起,让秦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下一刻,一声怒吼从对面响起,吓得秦霄手中的梅花枪险些脱手。 “这天下就没有我将来打不赢的仗,我为尔等凿阵,尔等只管随我冲锋!” “杀!誓死跟随武王!” “杀!” 秦霄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但他及时的止住了脚步。 他双目充血,咆哮道:“莫要中了对放奸计!全军冲锋!” 他一声令下,河岸一侧的将士列阵向前,而他秦霄则原地不懂,静看事态发展。 他没办法,此时若按兵不动,若将来真在对面,那第一个死的一定是他这个一军之将。 双方快速对撞在一起,四龙一凰凭空出现,在尸山血海中搅动风雨。 秦霄不管不顾,转身退走一头扎进了冰寒的淮河之中。 场面已经十分混乱又是深夜,并没有人发现主将逃跑。苦的的是将来,一边带队冲出包围,一边在寻找敌军主将在什么位置。 小两口相互掩护,很快在包围网形成前撕出了一道口子。 将来高呼道:“把盾牌投掷与河水中,方便众人渡河!大家不要恋战!逃出生天便是大胜!” 一片应答声中,江湖侠士开始抢夺士兵的盾牌,而将来与其身后的一众高手,则一脚一个,甚至有人把士兵与盾牌一起丢入河水中。 此时,河畔近在眼前,那个在上山时为妻子瞪将来两人的五短汉子突兀出现。 这人清空了得,与其余几人断后负责传递消息,此时前来,便是为了传达情报。 “武王,被骑兵阻断的兄弟们杀出来了,正往这边赶来但追兵也跟的很紧。” 将来皱眉,四下打量,待他看到一处凸崖后,沉声道:“各位守住这里,让实力弱的现行渡河,孤与王妃去接应后队。” “我随武王一同!” “算我一个!” “还有我!” 说真的,这次经历,让将来对这些江湖侠士大有改观,以往的憎恶随着李秋白、唐风志还有刘欣蕊,随着这些素不相识的人逐渐烟消云散。 他难得耐着性子道:“这河畔之地才是重中之重,我们能否救人脱险全仰仗着各位了!还请诸位勿要再说,听孤的安排即可,孤自有办法。” 说罢,小两口相视一眼,各自选择一侧杀了一个回马枪。 当两人从一众侠士眼前杀回时,有些头脑发热的主动的跟了上去。两人再次冲出军阵,各自后面已经跟着相当规模的队伍。 将来无奈摇头,他奔向给这些人减少点压力,怎么会有这么多愣头青跟着杀出来。 尚婉儿何其聪明,她转身下令道:“再杀回去,而后快速渡河!” 到了这个时候,人的脑袋将会变得格外简单。尚婉儿一声令下,他们便转身杀了回去毫不拖泥带水。 “爱妃这招高啊!” 尚婉儿没有理会这不走心的马屁,她一剑挑飞一名杀红了眼的甲士,而后轻声问道:“如何营救?” 将来一边奔行,一边说道:“一会等孤号令,一同斩向那块凸崖,其余的听令即可。” 说罢,两人已然临近了队伍,待众人看到他二人杀回时,有些认为在劫难逃的人直接喜极而泣。 将来高声道:“不怕死的随我留下组建防线,其余人等火速朝河畔撤离,哪里虽有敌军但是有我们的人接应!” 见有些人迟疑,敌军却步步逼近,将来怒吼道:“怕什么!老子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你们死在我前面!” 一时间人墙搭建,将来眼中星辰转动,精准的测算着距离。 但一行人被落在队伍末尾,好似皆是一些受伤之人。 将来转头:“你一个人能斩断吗?” 尚婉儿看了一眼凸崖,点头道:“瞬斩两剑,我能做到!” “好!” 将来重重点头,好声道:“轻功好的跟上跟我来,你们只管带人走,杀敌的事情交给我!” 说罢,将来横道于身侧,一步神行踏出就冲了出去。 其身后,跟上了几十位高手,足以把掉队的人平安带回来。 将来把速度发挥到了极致,其身后的四条五爪金龙在夜幕中快速飘荡着实骇人。 他一跃而起,从掉队的众人头顶飞过,而后从上到下挥出一刀百战声势骇人。 在其脚下一群人如梦方醒之际,就被一众高手拖着遁走,当他们彻彻底清醒过来后,眼中只有那一道犹如神明一般的背影。 一个老者颤声道:“传言武王乃在世人皇,诚不欺我,诚不欺我啊!” “老爷子,你别之乎者也了,但凡你腿脚能在利索点,武王就能快些返回。” 一片尸体前,将来迎风而立。追兵着实被他吓了一跳,一时间居然有些手足无措。 将来不再恋战,滔天的威压汹涌铺开,而后快速遁走。 身后的追兵不全是新兵蛋儿,一些老卒西率先追了上来。 见那一行人冲进人墙,将来大喝道:“斩!” 尚婉儿毫不犹豫,两技焚天斩向凸崖,大片岩石飞速坠落。 第四十一章 守株待兔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轰!” 一声惊天巨响在青木山西侧传出,激起飞沙走石无数犹如困兽从囚笼中冲出。 那遮天蔽月的景象世所罕见,让一众江湖侠士心惊不已。 一阵阵咳嗽声在烟尘中响起,尚婉儿挥手袖袍用劲气扫开眼前烟尘。 她一双美眸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将来的身影。 “将来!” 尚婉儿的声音中带着凄凉,如此危局怎能让她不担心。 她咬牙命令道:“速退!” “这是武王他...” “退!” 尚婉儿双目充血,怒吼一声后朝碎石山上跃去。 她的身影还未落地,就被将来揽入了怀中。两人从高处落下,惹出一片喝彩声。 将来拉着尚婉儿的手,头也不回的向前狂奔。 众人见状快步跟了上去,谁也不想再让追兵咬住尾巴。 感受道尚婉儿手心出汗,将来轻声道:“让爱妃担心了。” “混蛋!我再也不许你冒险了!” 说罢,尚婉儿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将来保证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河畔的战斗已然接近尾声,没有主将的约束士兵眼看不敌,跑的跑散的散,此时河畔东岸只剩下了负责接应的江湖人士。 见将来成功救回掉队的人,众人欢呼之余把存放在岸边的盾牌抛入河中。 淮河的水流算不得湍急,但也不是盾牌等物体能够久留的。 一行人快速渡河,待将来两人踏上对岸的那一刻敌军才追到了对岸。 见对面骑兵让路,将来吩咐道:“各自散了吧,对面要放箭了,步兵营也会准备搭桥。” 说罢,他便要与尚婉儿转身离去。 西岸停留的不下两万人,他们默不吭声同时躬身抱拳。 将来微笑道:“对面的骑兵在找位置渡河,所以我不建议你们沿着河岸走。但话说回来,前方地形复杂很有可能存有伏兵,各位保重吧,我们江湖再见。” 说罢,两人越向空中,踩着古树的枝头消失在了夜色中。 四下以再无旁人,尚婉儿好奇问道:“你会救他们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怎么?在你心里,夫君就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 尚婉儿笑而不语,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 小女儿的心思实在难猜,将来苦思良久没有答案,只能岔开话题道:“伏尸教与赵国公关系有多深还不得而知,但以现在的情报来看韩国公这边反倒是更加危险。” 尚婉儿颔首:“是啊,能把一府之军队算计在内,这丙使怕是在姜国只手遮天了。” 她话风一转,沉声问道:“接来下如何?” “与其等着被他算计,倒不如直接找上门。” “韩国公府?” 将来点头,冷笑道:“我也想看看,所谓的权臣倒地有多厉害。”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落入一颗枝繁叶茂的树枝上,所说两人身法诡谲,但如今已经到了落叶的时节,这一落之下还是抖落了不少树叶。 好在一股夜风吹过,没有使两人的行踪露出任何马脚。 不多时,两名斥候从这片区域经过,一人十分小心谨慎,而另一人则哈气连天。 那打哈气的抱怨道:“巡视一夜了,连一个鬼影都没见到,也不知道大公子图个什么,五万甲士袭山,两万步兵沿河堵住去路还不够?” “莫要泄露军机,若被人听去你我难逃一死。” “你这人当真无趣,我也是倒了霉跟你分为一组。” 说罢,懒散汉子便坐在了地上,他背靠那颗树正事小两口藏身之地。 “那你歇着吧,不要乱走,一会我巡视完前面回来找你。” 懒散汉子挥了挥手,闭上眼睛就不再言语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树下这个没心没肺的居然打起了呼噜。 将来示意尚婉儿别动,而后轻飘飘的落在了那人身侧。 懒散汉子吧唧了一下嘴,嘀咕道:“怎么这么快...” 一句话还未说完,他就被将来堵住了嘴巴,墨渊刀也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老实点,你就能活命,否则我会让你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他连忙点头,一点宁死不屈的气节都没有。 将来皱眉:“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当斥候?” 说罢,将来提着他飞回树中,吓得他眼睛一翻险些晕了过去。 将来收回手的同时赏了他一耳光,把他的打的一个激灵。 他捂着脸委屈道:“大侠,我都答应配合了,你为什么还要打我。” 将来冷笑:“一是我想打你,二是你的口水蹭到我掌心了。” 见将来虽然眉清目秀,但那神情分明不是好人。懒散汉子低下了头,不再吭声。 将来再次问道:“你这一点骨气都没有的家伙,是怎么当上斥候的?” 懒散汉子小声道:“我二舅姥爷是校尉,他说斥候的粮饷多我就干了。” 尚婉儿看了一眼这人的后脑勺,无奈的摇了摇头。 将来问道:“前面的伏兵在什么位置,有多少人?” “前面山脉相连,只要朝前走最终都会走到一处山间错道。哪里有三万精锐堵住路口,一万刀盾兵,一万长枪兵,一万弓箭手。” “领头乃广灵军主将,韩国公府上的大公子韩佳航。他身边有两个虎将,一个叫于东平,耍的一手重锤。一个叫林攸,擅使长枪。” 见他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来也十分错愕。好半晌,都没有再问问题。 懒散汉子试探性的问道:“大侠,我知道的都说了,能放了我了吗?” 将来摇头,他显得有些焦急:“你还想怎样?” “急什么,我还没问完,待我知道想知道的,自然会放了你。” “那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能活命,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将来笑了,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脸,笑容玩味道:“你要你能答上来,我自然留你一命。” 见这没骨气的家伙点头,将来问道:“你可知道,那韩佳航为何会带兵前来围剿青木山庄。” 懒散汉子眼睛一亮,凑近后小声道:“大公子喜欢一位女菩萨,已经喜欢到任人摆布的状态。我听我二舅姥爷说,那女菩萨念大公子的恩情,才把这些江湖贼寇聚集在此欲对韩国公不利的消息告诉了大公子。” 将来狐疑道:“女菩萨?” 懒散汉子点头如捣蒜,随后又摇头道:“可不是尼姑啊,是因为大公子与其初见,正巧看到那女菩萨在救济灾民。” “当时大公子可谓对它一见钟情,声称如此乱世像这样乐善好施的奇女子可不多见了,就好像菩萨下凡一般让人心中尊敬。” 这货好似打开了话匣子,自顾自说道:“说来那些灾民也是可恨,都见过活菩萨了还犯上作乱。” 将来皱眉道:“怎么说?” “那次大公子本是派兵镇压,但见他们很是老实,又有女菩萨求情,大公子便退兵了。可大公子刚退兵一日,那些灾民便冲了广灵府的东粮仓,还好大公子及时赶到,否者后果不堪设想。” 将来眼睛微眯,心有便有了计较,他冷声问道:“你可知,那一站死了多少人?” 懒散汉子仰头回忆,半晌后答复道:“那次官府通报,广灵军以八千损伤镇压了数万灾民。但这肯定是假的,那次旱灾流民没有十万也有八万,那一战之后流民就好似凭空蒸发了一般。” 他话风一转贼兮兮道:“我还听说啊,我二舅姥爷在那一战之后消失了半年,听那边的几个兄弟说,广灵军是去深山练兵了,我估摸着损失不小。” 将来可以肯定,那个诡计多端的丙使,就是那韩家大公子心心念念的女菩萨,而这一幕幕惨剧都是她为了自身修为导演的戏码。 “我能不能走了?” 将来回过神,沉声道:“你可知道,那所谓的女菩萨如今在哪?” 懒散汉子疯狂摇头,又快速点头:“在哪不知道,但听说大公子为了表示感谢要在事成之后宴请她,至于那女人答没答应我就不知道了。” “还有问题吗?” 将来摇头,还未说话,这懒散汉子自己在树杈上转身,而后一头撞在了树干上把自己给撞晕了。 “噗!” 尚婉儿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将来无奈道:“他把那点聪明劲都用在保命上了,还知道自己动手并且让自己晕在树上。” 尚婉儿轻声道:“他怎么就知道,这林中没有豹子?” 将来摊手:“看他的造化了,反着没必要杀,这种人是不会把我们招出去的。” 尚婉儿点头:“去看看韩大公子?” “不急,我们恢复一下内劲,散散身上的杀气,一路跟着他总能遇到丙使。” 尚婉儿刚点头,就见将来躺了下去准备睡觉。有些事啊,羡慕是没有用的,尚婉儿无奈只能盘膝打坐催动九尊决。 时间一点一滴流失,不多时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不远处有两个人缓缓走进,其声音在夜色中也变得清晰可闻。 “秦霄将军,我那同伴就在前面了,找到他我们就可以一同返程了。” “好,这林子如同迷宫一边,小哥还能记得如此准确,本将着实佩服。” 第四十二章 真巧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将来歪头,透过树叶的缝隙朝下面两人看去。 其双眼星辰转动,若此时两人抬头不知会被吓成什么样子。 就见树下一人原地不动,而令一人则四处打转。 “没错啊!一定是这里,他就躺在这睡觉,压出来的痕迹还在,人怎么就不见了。” 秦霄沉声道:“兴许是自己回去了,我们赶紧往回走吧,军情紧急不能再耽搁了。” 那士兵为难道:“不满将军,他二舅姥爷是军中校尉,若我把人给弄丢了,先不说军身能不能保得住,我估计我这条小命都容易丢。” 秦霄宽慰道:“无妨,回去之后我把你要到我的帐下,给你你斥候统领当。” “多谢将军!” 他单膝跪地,眼前尽是康庄大道。 “别急着谢啊。” 士兵抬头,一脸疑惑道:“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下一刻,他险些惊叫出声,因为秦霄的身侧站着一个人,而那人手中的横刀已经架在了秦霄的脖子上。 “你是...” 话刚说出口,尚婉儿一记手刀就把他敲晕了过去,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将来声音寒冷的犹如九幽寒冰,秦霄的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秦霄,真巧啊!” 秦霄自知自己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他侧目看向将来,颤声道:“武王,我还有用,前面有埋伏,我能把两位安全的带出去。” 将来自顾自说道:“关茂是一位良将,本可以名垂青史,可你带给他的污点,比杀了他千百次还要让人痛恨。” “我们各为其主,胜败乃兵家...啊!” 秦霄惨叫一声,但这声音刚出口就没了气力,因为将来一掌击在了他的气海上,使他一声修为尽数废去。 秦霄一时间面无血色,他浑身颤抖想要爬起来,奈何他怎么努力却只能撑着身体。 “是我带兵杀了你的两个兄弟,冤有头债有主你为什么不冲着我来。” “咔嚓!” 将来一脚踩碎了秦霄的小腿,使其一哆嗦便晕了过去。 墨渊刀的刀尖刺进了秦霄左手的虎口,让他因剧痛惊醒继续忍受非人般的折磨。 “你知吗?我外公一生做尽善事,却因为收留你闹了个晚节不保。秦霄,你要毁了多少人的人生才甘心啊?” “咔嚓!” 将来一脚踩断了秦霄的左臂,使其脖子一挺再度晕了过去。 将来从其身体跨过,绕到了另一边,他重复着之前的举动,用刀剑刺进了秦霄右手虎口。 秦霄的身体剧烈抽出,从一片混沌中重回恶梦。他希望一切都是一场恶梦,醒来时自己躺在军帐中,自己没有迷路、没有遇到斥候、更没有见过将来。 他只是因林中毒瘴昏迷,被返回的将士所救。 可将来,连让他自己骗自己的时间都不肯多给一刻。 将来双目血红,语气却格外平稳:“关家世代镇守一线关,百姓亲切称呼其一族为西方门神。关家人丁不算兴旺,但每一个儿郎都战死在一线关前。” 他深意一口气,继续道:“你也是西境之人,我不指望你感恩戴德,但你知道为什么西境平定后,关将军让他两个儿子退守后方吗?” “秦霄,你别说你不知道,你更别说你忘了。关将军的父辈、他的手足兄弟,都在他眼前战死!他活在这世上的唯一愿望,就是不想让他的两个儿子死在他前面!” 将来盛怒,一脚踩碎了秦霄的右臂,骨碎之声劈啪作响,让尚婉儿都撇过头去不忍直视。 将来蹲在地上,用墨渊刀挖着坑,他自语道:“好人死的早,祸害遗千年。今天我不杀你,把你活埋在此处,我倒是要看看,你这条贱命有没有天收。” 说罢,他手上的力气加大了几分,一个足够容纳下一人的深坑已见雏形。 尚婉儿没有阻拦,她上前轻声问道:“那个斥候如何处置?” “帮我找些藤蔓,我一会处置。” “好!” 尚婉儿点头应下,转身去寻找藤蔓了。 不多时,坑已抛好。将来起身走到秦霄身边,拉着那条完好无损的腿使其拖行在地上。 将来手腕一翻,秦霄的脚踝在一声脆响过后被扭断,秦霄也清醒了过来,但不止无法行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多少。 阵阵呜咽声从其空中传去,将来不予理会像扔死狗一般把他扔进了坑中。 角度找的恰到好处,秦霄扭动了一下就平躺在了坑里。 他不停冲着将来摇头,目露惊恐之余口中说着类似求饶的话。 将来一边用脚踢着泥土,一边冷声道:“你下辈子做猪,我便杀猪。你下辈子做羊,我便宰羊。你下辈子做牛,我便让你累死在田里。你下辈子做马,我帮让你拉着粮草奔走各地。” 泥土在秦霄的身上覆盖了一层,此时只剩下了一个脑袋,而将来也停下了脚上的动作。 他蹲在秦霄面前,神情冰冷言语平静道:“我不会诅咒你永世不得超生,我愿你堕入畜生道,受千世百世的折磨。” 说罢,他双手捧起泥土,缓缓朝秦霄的脸上洒去。 在将来看不到的地方,十殿阎罗同时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同时感受着人皇的滔天怒火。 当他彻底看不到秦霄的脸,眼角的一滴眼泪才不争气的滑落。他快速起身摸干泪水,两个大袖同时一挥,劲气便卷着泥土把深坑填平。 将来脚尖轻点,纵身跃起。他对准松土一拳轰下,金色的劲气瞬间将土坑夯实。 待他做完这一切,便转身拎起了那晕倒的斥候,而早已返回的尚婉儿安静的跟在他身后,手中抱着一捆藤蔓。 两人向前行走,将来轻声道:“那边枝叶稀少,后面的人想要辨别方向,很同意走上那条自然形成的林中路。把他掉在一处显眼的位置,用作给后面的人示警。断后的人是否会留他,就看他自己命了。” 尚婉儿轻声道:“我懂,此时不变再积杀气。” 将来没在说话,尚婉儿快走两步与其并肩而行,并抬手挽住了将来的手臂。 “抱歉,没有吓到你吧?” 尚婉儿摇头:“虽然做法偏激了一些,但你是对的。若我与关茂再熟悉一些,或许我会抢在你前面把秦霄砍成肉泥。” 将来搂着尚婉儿的脖子,给他讲起了与关茂的过往,两人把斥候吊在树上后,只在树上刻了一句:“前方有埋伏,详情自问。” 就这样,小两口沿着道路前行,将来诉说这往事算作告别,尚婉儿用她的温柔,抚慰着将来心上的伤口。 何为爱人,何为夫妻。你是你,我是我,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远处的山林中,韩佳韩背靠一座大树,四周占满可赤膊上身的大汉为其驱赶着蚊子。 一个个武将睡眼朦胧,但没有一个敢怠慢,慎拍把眼前这位爷弄醒,到时要造的罪可不是这一身的包能比的。 但世事无常,谁又能控制得了蚊子的去向。 天气逐渐寒冷,秋天的蚊子格外的凶狠,只要认准目标,那就会咬着不放。 “嗡嗡嗡~~~” “嗡~” “啪!” 正在与梦中情人洞房的韩佳航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嘴巴,他从美梦中惊醒一时间有点晕头转向。 一个小厮连忙上前,关切道:“主子,您怎么了?” 韩佳航砸吧砸吧嘴,缓缓道:“我梦到与女菩萨洞房,到正到关键时刻她打了我一巴掌。” 小厮咧嘴道:“梦都是反的!这预示着主子一定马到成功!” “当真?” 四周众人连忙附和:“当真!当真!” 韩佳航挥手道:“诸位将军辛苦了,轮换着去休息吧。此时还没有人突围,想必此役定是大获全胜。” “诺!” 众人告辞离去,韩佳航望着天边的那一抹鱼肚白,眼中充满了希望。 他身后的小厮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由的感激那位女菩萨,自充她出现以后,这位以阴狠果决闻名的大公子,终于有了点人样。 “报!!!!” 一声唱报惊醒了错道中的三万将士,韩佳航眉头一凝大步应了上去。 斥候飞奔而来,单膝跪地道:“禀报主将,青木山合围失败,那些武林中人渡河后四散而逃了!” 韩佳航单臂将斥候提起,冷声道:“怎么可能?那些游勇怎么有本事从广灵军的包围网中突围。” 斥候颤声道:“疑似武王将来与王妃尚婉儿出现,帮助那些江湖游勇脱困。” 韩佳航的眼中冒着精光,连忙问道:“何以见得?” “好多将士看到了四龙飞天、火凰降世,故而推断是将来与尚婉儿到了。” 韩佳航放下斥候,接连下令道:“传令全军,放弃那些江湖游勇,全力搜索武王与其王妃!” “派人通知我附近,立即集结军队攻打问龙城,墨甲军无主将只能坚守龙头关,这是我韩家拿下问龙城的机会。” “诺!” 第二个传令兵刚要退下,韩佳航却叫住了他。 他口中呢喃道:“不对,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第四十三章 祸水东引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山间错道中,广灵军的三万将士因韩佳航的一道命令而为之调动。 大批斥候倾巢而出,向散落在各处的军队传达围剿武王的命令。 韩佳航站在山坡上,双目阴沉的望着初升的太阳。 太阳洒落的金辉,照耀在山峰的脊背上。使那些枯黄的树叶,镀上了一层夺目的光彩。 秋风拂过树梢,带走片片树叶。落叶随风舞动,好似翩翩起舞的蝴蝶。 “主将...依末将看来,不如先把消息传回国公府,由国公亲自决断。” 说罢,林攸躬身抱拳,态度十分谦卑。 一旁的于东平见状,那肯任由他独自作秀。他躬身抱拳道:“此地山峦叠嶂,树木密集。就算十万大军一同搜捕,想要找到两位宗师的踪迹也难如登天。不如我们集结军队赶往问龙城,独自站下这一份天大的功劳。” 韩佳航转身,看向一众将领。众将同时躬身:“请主将决断!” 韩佳航冷声道:“你们能想到的,别人也会想到。先不提呵退赵国公雷火桶,若那武王及时赶回龙头关,趁我方不备带军偷袭又该当如何?” 众将一阵哑口无言,若武王在事发之后第一时间赶回龙头关,就算他们兵马调动再快也是赶不上的。 韩佳航当机立断:“命人把消息散出去,务必要让赵国公知道武王不在龙头关。另一方面,把我广灵府的军队集结在两府边境,静观事态发展。” “诺!” 一众将领躬身应答,静候在一旁的斥候做出了最快的反应。 待时候离去,小厮拍马屁道:“主子这一招,就是传说中的祸水东引。” 韩佳航不屑一笑:“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说罢,他扶剑离去,并下令道:“通知全军加快搜索进度,天黑之前撤离。” “诺!” 不远处的一颗古树上,将来望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眼中流漏出前所未有之杀机。 尚婉儿小声道:“暴露修为,是你给那些人故意挖的坑?” 将来点头,沉声道:“可惜这韩佳航没有中计。” “现在如何?跟上去?” “不,我们先一步去韩国公府,我猜他一定会回去。” 尚婉儿皱眉:“万一那丙使在这段时间也之碰面呢?” 将来起身,朝东方望去:“与一个伏尸教比,我现在更关心这位韩国公此时的决断。” 说罢,两人消失在原地,朝着出升的太阳一路急行。 姜国齐天府,皇城太极殿。 姜不归端坐在龙椅上目不斜视,其下方朝中文武吵得不可开交。 “我姜国立国百年,何时丢过一城一地,如今亿国退兵,正式收复失地之时。” “可三位国公告病罢朝,如今怎么做决断!?” 姜不归使了一个眼色,作为孤臣的孟御使会意,出列指责道:“刘大人,你这话是何意!?三位国公不在就不能做决断了吗?你如此言语把陛下置于何地?” 刘尚书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骂这厮好狠毒的心肠。 他当机立断跪地不起,高呼道:“臣罪该万死,但望陛下念臣鞠躬尽瘁多年,免除臣的死罪。臣愿主动辞去兵部尚书一职,就此回老家种地养猪。” 这些文官都是被惯出来的毛病,动不动就要用请辞还乡来威胁龙椅上的那位。 可今天与以往不同,三位国公明面上是告病在家,实则是怕那赵国公余怒未消,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这三个老不死的不在,这太极殿内还有谁能逃得出姜不归的摆布。 刘尚书跪地许久,都不见姜王出言安慰。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但始终不相信,龙椅上那位敢断去韩国公的一条手臂。 刘尚书高呼道:“请陛下息怒!” 姜不归沉声道:“一转眼,刘爱卿领兵部尚书一职也有十年了吧?” “臣惶恐,刚好十年。” “是啊,十年,寡人见你的两鬓都花白了。” 刘尚书起身再拜:“臣一心为姜国社稷,即便是操劳而死也无怨言。” 姜不归轻叹:“寡人怎忍心呢?” 工部尚书眼睛微眯,暗道不好。他与刘尚书是韩国公的左膀右臂,怎可眼睁睁的看着刘尚书被姜不归拿捏。 他出列躬身道:“臣工部尚书,王超有本启奏。” “哦?王爱卿但说无妨。” 王超起身,朗声道:“臣受王命,负责督造清河堤坝,奈何地方官员不愿配合,导致已入秋季还未完工。臣恳请陛下下旨,彻查清河两岸官员!” 姜不归轻笑:“在寡人下旨前,请王爱卿看些东西。” 说罢,姜不归挥手,掌印太监端着沉甸甸的奏折走向王尚书。 王尚书不解其意抬头望向姜不归,姜不归指着奏折:“爱卿看过后,自会知晓。” “臣领命!” 说罢,王超打开一本奏折,其面部表情越来越精彩,待其放下奏折时手都有些颤抖。 他慌忙的打开第二本、第三本奏折,毫无例外皆是弹劾他的。 王超扑腾一声的跪在了地上,高呼道:“臣冤枉,请陛下明见。” “冤枉?” 姜不归的声音一下子冷冽了起来,他怒极反笑道:“私收贿赂,把建堤这么重要的事转交给商贾。你四处敛财,大别山下的私宅都要比寡人的皇宫气派了!还敢喊冤!?” “臣罪该万死!” 姜不归恢复了平静,沉声道:“你死一万次,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来人,工部尚书王超革职查办,压入大理寺务必揪出其同党!” 大理寺卿出列领命,同时高声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启奏,弹劾礼部尚书黄岩,勾结西域使臣私自贩卖盐铁等国家命脉。” 黄岩先是一怔,而后怒气冲冲道:“欧阳景德!你莫要血口喷人!” “放肆!真当着太极殿是菜市场了吗?” 姜不归拍案而起,王冕上的珠帘被震得不停摇曳。 “陛下!臣冤枉啊!” 欧阳景德躬身道:“黄大人冤不冤枉,陛下看够奏折后自会知晓!” “你...” 欧阳景德双手拖着奏折,眼观鼻鼻观心不再理会怒不可遏的黄尚书。 掌印太监把奏折山放在了王超面前,而后接过欧阳景德的奏折递交给姜不归。 姜不归展开后看了几眼,抬手就把奏折甩在了黄岩的脸上。 他冷声道:“丢人丢到西域去了,十四国联名举报你,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自己看!” “砰!” 黄岩跪在了地上,颤抖的双手打卡了那份奏折,他只觉得投缘目眩,眼睛一翻便晕了过去。 刑部尚书见状,连忙出列:“启禀陛下,此案当转接到刑部,由臣彻查倒地。” 欧阳景德丝毫不让:“启禀陛下,此案我大理寺探查数年,若转交给刑部,臣没办法对手下人交代。” 刑部尚书与王岩皆是魏国公的人,他双拳紧握看着端坐在龙椅上波澜不惊的那位,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他先后断两位国公一臂,却未动赵国公的吏部和户部,如此拉拢赵国公的意图不能再明显了。 能在这太极殿的,都是官场老油条,吏部尚书与户部尚书岂有不明白的道理,两人出列落井下石,让刑部尚书再无理由带走黄岩。 姜不归无奈一叹:“黄岩便交给大理寺吧,务必彻查到底!” “臣领旨!” 四名金羽卫把两人丢了魂的人带了下去,太极殿中便升起了一众莫名的压迫感。 因为刚刚太极殿大门打开时,门外站满了武装到牙齿的金羽卫。 姜不归见所有人斗不再言语,沉声道:“一日痛失两位尚书,寡人心痛之余,不免有些担心我姜国政务。” 这话其实说的很明显,吏部尚书出列道:“为了姜国社稷,两部尚书不能空缺,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姜不归反问道:“郭爱卿觉得,何人能胜任工部与礼部尚书啊?” 郭尚书本想把两个职位用上赵国公的人,但一声轻微的咳嗽声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躬身道:“请陛下圣断,臣领命就是。” 姜不归满意点头,沉声问道:“诸位爱卿,可有良才举荐。” 吴大学士出列,躬身道:“启禀陛下,福安县县首曹丕在任已有五年之久,又举报原工部尚书有功,为人心思细腻又有良臣风范可当大任。” 姜不归点头:“王超因何被贬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寡人相信他能以儆效尤。便让他到工部领尚书一职吧,王党肃清后空出来的职位可由他自行任命,届时往寡人这和吏部送一份名单即可。” 吏部尚书小声道:“多谢胡兄提醒了。” 户部尚书胡威小声道:“别参合,上面那位明摆着要收权了,我们等赵国公的指示再做计较。” 两人说话的功夫,孟御史出列举荐了一位满任的地方官员归都担任礼部尚书。 姜不归依旧下达了任命的口语,与之前一样准备让礼部大换血。 将来起身,看着依旧跪在那的刘尚书,其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姜不归轻声道:“刘爱卿,看来你还得为寡人操劳。” 说罢,他起身离去,掌印太监高呼退朝。 一众官员跪地高呼万岁! 第四十四章 不破不立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檀香袅袅的御书房中,姜不归端坐在红木软椅上,等待着几位大臣。 不多时,孟御史、欧阳景德、吴大学士等八位朝臣到了御书房。 见几人要行跪拜礼,姜不归直接挥手道:“免了吧。” “谢陛下!” 待众人站定,吴大学士出列躬身道:“陛下,一日内断了韩、魏两位国公一条手臂,此举是否过于冒险了。” 姜不归看着他,沉声道:“有话直说。” “臣是担心韩、魏两家过于敏感,会不会就此联手反了朝廷。” 姜不归轻笑:“总比三家一同反了寡人好。” “请陛下恕罪!” 说罢,吴大学士便跪了下去,用额头顶着地毯。 “起来吧,这不是太极殿。” 说罢,姜不归起身,走向左侧的窗户,他把窗户推开,看着院中秋境,心里颇为感慨。 “一年分四季,春夏秋冬不停轮换,我偌大的姜国,何时能冬去春来。” 欧阳景德,躬身道:“陛下有鸿鹄之志,如今更是壮士断腕,我姜国必兴!” 孟御史附和道:“正所谓不破不立,眼下是时候挖出帝国蛀虫了,若不然这大争之势我姜国如何称霸。” 姜不归点头:“对啊,不破不立,是我以往优柔寡断了。” “是臣等无用,不能为君分忧。” 姜不归摆了摆手,沉声道:“接下了,就看赵国公的态度了。他是愿意继续与韩、魏同盟,还是愿意站到寡人身边。” 欧阳景德沉声道:“赵国公野心极大,眼前这个一家独大的机会。臣认为,他不会错过。” 吴大学士小心道:“会不会到最后养虎为患啊。” “三匹狼是死局,一只虎也是死局。但是三匹狼会相互猜忌,从而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但一只虎却有可能得意忘形,只要他翘起尾巴便是他的死期。” 话到此处,姜不归的眼神冷冽,杀意再难隐藏。 孟御史沉声道:“陛下,臣就算是死,也必须要说一件事。” “免你死罪,但说无妨。” 姜不归望着天空,并没有回头的意思。 孟御史躬身:“陛下,纵观天下局势,大武已有了称霸的迹象,如我姜国在此时分裂,唯恐再难与其争锋。” 吴大学士附议道:“孟御史说的没错,若我姜国四府分裂,武朝便一家独大了。” “这天下局势,你等还没看透,皆为肱骨重臣未免眼界小了一些。” 姜不归转身,环视众人继续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七国存五,你们当其余三国能忍受的了武朝做大?” 姜不归摇头轻笑:“平定内乱之日,就是我姜国合纵连横共伐武朝之时。” “陛下圣明,姜国必兴!” 姜不归回到座位上,沉声道:“那赵国公想必不日就能得到消息,但为了避免他瞻前顾后,我们还需要谋划一番,增加他与韩、魏两家的矛盾。” 欧阳景德出列道:“陛下,赵国公三子惨死与问龙城中,据臣所知赵国公还未查出凶手。” “爱卿有何妙计不妨直说,莫要吊寡人的胃口。” 欧阳景德直言道:“臣有两位弟弟,自幼喜欢舞刀弄棒,两人在未及弱冠的年纪惹了大祸,被家父赶出了家中。但我兄弟三人感情极好,这么多年也没有断了联系。” 他顿了顿继续道:“臣的二弟,如今是周天境初期,臣的三弟是周天境巅峰。他二人在不周府有一定的名气,更重要的是一人用刀一人用剑。” 姜不归眼睛微眯,沉声道:“爱卿的意思是,想让你那两位兄弟冒充刺杀赵老三的杀手?” 欧阳景德颔首:“不仅如此,还要陷害魏国公,说是受他指使才出手杀了赵家三公子。” “爱卿可知道,这是九死一生的计策。” 欧阳景德双膝跪地,腰杆却挺的笔直:“我欧阳家没有能力与御三家抗衡,但我欧阳家的男儿,皆愿为姜国赴死。只求陛下能庇护,我那两个弟弟的家人!” 姜不归点头:“不用急于一时,先把你两位兄弟的家人带到齐天府,借此时间寡人与各位爱卿商量一下其中细节。” 孟御史躬身道:“陛下,韩国公那边...” 姜不归冷声道:“韩家一直觊觎问龙城与龙头关,待赵、魏两家起了兵事,我就不信他韩家能坐得住,放着眼前的肥肉不去咬。” “陛下圣明!” 重臣刚刚起身,出去的掌印内侍返回,轻声道:“陛下,午膳准备好了。” 姜不归颔首:“诸位爱卿,陪寡人用膳吧。” “多谢陛下。” 就这样,姜不归在一众大臣的陪同下走出了御书房。他的双眼,在此刻格外明亮。 他们刚走,一位守门的小内侍就佯装肚子疼,从另一个方向快步离开的御书房。 他一路鬼头鬼脑四下张望,确认周围无人后朝冷宫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遇到几个宫女内侍。一行人见他捂着肚子,便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各自离去。 他先是进入茅房,而后探出了个脑袋。确认无人后,才快步转入冷宫的窄道。 待他靠近一处贴有封条的大门后,便解开封条走了进去。 他来到一座枯井便,摇动木摆拉出里面的水桶,而后从水桶中取出了一个鸽笼。 他把鸽笼放在一边,而后从枯井边扣下了一块石头,从中拿出来一小卷宣纸,还有一只毛笔。 只见他把毛笔含在口中,而后单手撑开宣纸书写了起来。 不多时,一排排密集的小字就出现在了纸张上,他放下毛笔准备把墨迹吹干。 就在此时,一只大手夺过了纸条,他大惊之余回头看去,就见掌印内侍一脸冷笑的看着他。 “你是姓魏,还是姓韩啊?” 小内侍见事情败露,二话不说就要投井。好在金羽卫出手果断,把人一击敲晕提在了手中。 掌印内侍打开纸卷,仔细的读了起来,他的瞳孔越睁越大,随后下令道:“把他看好了,不能让任何人接近他,我这就去禀告陛下。” 他刚走出去两步,依旧不放心,转身吩咐道:“召集两队金羽卫严加看管,把他的嘴堵上避免咬舌或是服毒。” 说罢,他便大步而去,逐渐的奔跑了起来,直至消失在窄巷的尽头。 广灵府,青木山。 秋日的午后格外炎热,一个少女不时抖动着宽袍上的帽子,好像这样就能凉快一些。 在他身边,有一位同样身着暗红色宽袍的青年,但这青年的脸色很是不好看。 少女娇声道:“圣子哥哥,小妹太久没有出来了,一时贪玩了些,圣子哥哥不要生气了。” 青年透漏着与外貌不相符的成熟,他只是摇头而后继续四下查看空无一人的青木山庄。 少女嘟了嘟嘴,喃喃道:“看着样子,丙那疯女人失败了。我们别管她了,还是去玉虚宫吧。” 青年沉声道:“丙的计策何时失手过,我很是好奇,究竟是何人坏了他的计划。” 少女不以为然:“说不定是丁啊,把两只狐狸放在一个窝里,不各自算计才奇怪勒。” “不至于,成就登峰是教主的铁律,丁不会那么不开眼在这件事上算计丙。”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大门处,眼中的杀机一闪而逝。 大门缓缓推开,一个黑袍人走了进来,那人后背有点佝偻,宽大的帽子也挡不住他花白的胡子。 “呦呵,说曹操,曹操到啊。” 少女一个闪身落到了黑袍老者的面前,老者躬身行礼道:“见过圣女大人。” 少女扯着老者的胡子,轻声问道:“丁,你不在齐天府呆着跑到这干嘛?” 丁使抬头,没有眼白的双眼让少女见一次怕一次,连忙松开了手并且后退了一步。 丁使轻声道:“老夫奔想来亲眼见证一下丙使跻身登峰,可今天一早便听说她失败的消息,便快速赶来安慰一番。” 少女眉毛一挑:“你有那么好心?” 青年打断道:“跟我说说,倒地怎么回事。” 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老者身后,让老者颇为意外,老者很快的反应了过来,躬身祝贺道:“恭喜圣子大人跻身登峰。” 他听到了一声轻哼,随即转身道:“也恭喜圣女大人跻身登峰。” 圣子的声音有些冰冷:“我问你话呢。” “根据老夫得到的消息,武王与武王妃很有可能出现在青木山庄,并且破坏了丙的计划。” 圣子眼睛微眯,冷声道:“消息可属实?” “起初觉得虚假,但老夫找到了几处战斗痕迹,定是宗师所留无疑。” 圣子沉声问道:“可知此二人去处?” 丁使道:“如今广灵军在他们逃跑的方向结成了包围网,或许真的被困在了西边的那片山林中。” 圣子看向圣女:“走,我们去看看能不能会会他们两人。” “不去玉虚宫了?” 圣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捂住了嘴巴。 圣子没有理会,说了一句:“丁使,回见。”说罢,便飞身离去。 圣女也快步跟上了去,只留下丁使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教主啊,你这一步棋走的真不漂亮。” 第四十五章 天下大事(上)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大武一年九月,姜国不周府传出一则惊天秘闻。 魏国公府中豢养的两名杀手,因刺杀任务完成魏国公欲灭其口而重返江湖。 在这两人四处逃亡之际,与二人有深交的江湖故友走漏出消息,把魏国公设计杀害赵国公三子,意图煽动韩、赵两家交恶的布局全盘托出,一时间在姜国境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流言传开不久,便有魏国公党羽出来跳脚,声称这是有人故意陷害,挑拨御三家的关系。 但这反对之声刚传出不久,一系列有理有据的证据,犹如雨后春笋一般浮出水面。 当这些证据放在魏国公桌案前时,他都不由就觉得一定是那几个不孝子嗣暗中做的。 魏国公连忙传令,把在外任职的几个儿子召回国公府。 他的本意是查出是谁做的,并且给赵家一个交单。 但他的一番举动,却给了身在未央府的赵国公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赵国公是有了名的护犊子,见爱子之死终有眉目,而那嫌疑人却摆出了一副不打自招的样子。 赵国公亲率一军奔赴不周府,势必要给自己的爱子讨一个说法。 两位国公一照面,魏国公直接扬言会查出实情给赵国公一个说法,奈何他几个儿子都不招认,希望能给他一点时间。 不说还好,这一说便是认下了此事与魏家有关系。 大战一触即发,二十万大军在平原上交战了半日,带到天黑时才鸣金修整。 中军大帐中,并未消气的赵国公,得到了一好一坏两侧消息。 好消息是姜不归拿下王、黄两位尚书,并对他赵家抛出了橄榄枝。 没有盘踞多日的愁云还未消散,那坏消息便不给他片刻喘息的机会随之而来。 韩家对问龙城动兵了,并且是两路大军齐出。韩二公子为前军,韩国公亲自坐镇后军,浩浩荡荡的朝问龙城进军。 他们打着为姜国收复失地的旗号,在两府边境大行其道。 赵国公连夜撤军,中途与其族弟带领的大军合并一处,直指问龙城。 就在他日夜兼程即将抵达问龙城之际,韩家居然撤军了,问其缘由居然是神威军打着收复失地的旗号,要从广灵府借道。 姜不归此举随让人意外,但却又让人觉得在情理之中。 毕竟他动了韩、魏两家在朝中的重要人物,足以表明要与赵家同气连枝的决心。 数日后,魏国公也是不忍把任意一个儿子交出去,也是如今之局势已经没有必要估计什么所谓的颜面。 他干脆调出两军,在两府边界铺开,大有不服就真刀真枪打一架的意味。 但令人意外的是,赵国公并没有理他,而是带着万骑奔赴齐天府,入宫与姜不归秘会。 次日早朝,赵国公突然出现在朝会,让韩、魏党羽不由的觉得心惊。 但赵国公刚领文武参拜过姜王,韩国公与赵国公联手而至出现在了太极殿上。 太极殿经历过短暂的沉寂后,便发起了一道又一道的弹劾。 明刀暗箭中,满朝文武形成了两股势力,双方彼此咬着不放,你状告我方一人,我便拿出证据把你那面一人送出太极殿。 眼看着在争下去,矛头就要指向三品的位子,双方很有默契,同时偃旗息鼓,却因姜不归的一句话险些炸开了锅。 姜王欲拜赵国公为相,却遭到了另外两位国公和半数大臣的极力反对。 双方僵持之下,这一日的大朝会以不欢而散收场。 朝会结束,姜王二度接见赵国公。韩、魏两人三度求见,却被一桌御膳草草打发。 两人一气之下长坐不起,赵国公临出宫前还在门口大摇大摆的晃了一圈,随后才大笑离去。 但两位国公在宫中呆了一夜,直至天亮才乘坐马车返回各自府中。 得知消息后,各方动用所有关系查探这一夜都发生了什么,奈何百般探查无果,直至朝会开始三公为均未现身,才让一众官员感受到了风雨欲来之感。 朝会没有波澜再起,但姜国内的暗流涌动已经初见端倪。 花开两落,各表一枝。 亿国的百万大山中,左、右亲王的党争,也因亿王的病重而变得耐人寻味。 此二人一个深得军心,一个深受各大部族的扶持,一时间难分伯仲使亿国有了分裂之势。 见朝局再难掌控,亿国储君不得不请出大巫师主持朝堂。 但这一举动,引起了各大部族的不满,因大巫师与左亲王的姐弟关系,使各大部族出现了让人无法理解的反弹。 一时间,十万大山人心惶惶,偏居一隅的亿国也出现了前多未有的动荡。 就在此时,身毒人再度圣山,表示身毒已经恢复一统,身毒王愿扶持亿国一统九州,但开出的条件也是狼子野心,完全把亿国当做附属国来对待。 双方的谈判不欢而散,身毒使臣扬言若亿国不答应,那身毒王便会派兵扫荡亿国,再以此为根据点武统九州。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白霜寒怎可能再忍。他带着手下亲信,把一众使臣的一只耳朵留在亿国,并把战书和使臣一同丢出了亿国边界。 经历了这件事,亿国朝堂恢复了团结。在王储与两位亲王的商讨下,两个亲王各领二十万悍卒西征身毒。 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筹备的时候,姜国的动荡传到了亿国的朝堂。 一众文武当机立断,把四十万大军加到六十万,所剩的兵力完全可以防守住姜国的进攻。 大武一年十月,圣山的天气已经变得十分恶劣。 但亿国的汉子们不畏严寒,一个个身披兽皮要挂弯刀浩浩荡荡的翻过了圣山。 因道路难走,随军的粮草辎重本就不多。 待他们兵分两路,攻打身毒城镇时,完全就是以摧枯拉朽之势各自占领了一处稳妥据点。 待所占之地彻底平稳,他们以据点为轴心向四周不停清缴洗劫。 大武一年十一月末,身毒王派出的两员大将才带着重兵姗姗来迟。 但他们接近被入侵的区域后,却发现了令人胆寒的一幕。方圆十里内寥无人烟,村镇的房屋都好像被人搬走了一样。 两军齐头并进,沿着地上被人畜踩出的道路向前寻找,却见到了让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 平原之上,之前的两座边境城镇早已变了样貌。 原本不是特别高大的城墙,如今变得雄伟异常,之前木栏做的城门换崭新的城门。 一面面旗帜在城头随风飘荡,还有从远处就能看到城头那一队队巡逻的守军。 两位大将商量了一番,决定一同攻打一座坚城先探探虚实。 但两军还没有付出行动,坚城四周数不尽的窝棚中,冲出了密密麻麻们的人群,让这些身毒士兵纷纷慌了神。 人影连成人海,犹如惊涛拍岸一般朝身毒大军冲去。 但身毒将士看清来人的模样,不由的为之一惊,一位这些人,皆是方圆十里之内的原住民。 一位大将上前喝止,但那些难民犹如饿狼帮浑然不惧。 他们有些直冲军阵,有些绕路而行,但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军所带的粮草。 待两位身毒大将反应过来后,对身毒难民发动起了屠杀。那些士兵也不再有顾及,因为粮草没了,他们也有可能落得饿死的下场。 一时间,愤怒的士兵与发疯的难民混战在了一起,有些难民夺取了兵器,更是一股可怕的战力。 交战不到半日,身毒大军全线溃败,所剩残部夹着尾巴仓皇而逃。 而那些抢了粮食的难民,则四散而去不知逃向了哪里。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这些饱受折磨的难民已经心生畏惧,不敢对亿国大军露出獠牙。 但他们压抑的情绪一定会找到一个宣泄口,这刚同意的身毒国可能就此再生内乱。 当然,他们如何,两位亿国亲王毫不关系。 经过刚刚的实验,两人已经大概摸清了身毒的战力。 两人也没有任何沟通,各自带着二十万大军走出坚城。 当两只军队带着从身毒劫掠而来的粮草各自离去,身毒的再难就此拉开的序幕。 这常年炎热的国家,让亿国将士们烦躁异常。他们早就渴望一战,而经过多方打探终于各自锁定了一处富裕的城镇。 当然,一路上两军也没有留情面,他们与这个低劣的民族打过不少交道,若非亿国强大儿郎骁勇,十万大山的结局一定会很惨。 如今姜国内乱,大武锁国发展,亿国终于抓到了清理后花园的时间。 待到了两军所定下的目标,一众将士的后背上早已经背上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 随着他们的急行军,包裹中发出了阵阵金铁碰撞之声。这声音没有人觉得烦躁,反而让众人觉得打了鸡血一般。 两军随分处两地,但面对的敌人皆是不战而走之辈。 于是乎大军以战养战,更是分处不少兵力往回送财宝,更是把据点中的守军调出来大半,用来运输物资。 亿国大军气焰嚣张,大有直接打到身毒都城,在王座前会师的意思。 第四十六章 天下大事(下)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大武二年春,在北方冰雪还未消融之际,龙江以南的春耕便已结束。 贞、燕两国经历过去年长达半年的大战,如今又有了磨刀霍霍的架势。 眼看着兵戈再起,燕国长公主出使大武,想要得到大武的帮助。 她入境后得到礼部外员的接待,随后便踏上了直奔东都城的道路。 她与将云下相谈无果,离开东都城后没有返回燕国,而是直奔龙头关意图面见武王。 但她的车驾还未离开东都省,就被将云下派出的骑兵给追了回去。 在她的百般请求之下,将云下答应了协同作战,但大武只负责牵制贞国水师,并需燕国支付大武水师半年的粮草用度。 无奈之下,燕国长公主便答应了这个条件,而后返回燕国做好新一轮的战略部署。 在她返回燕国的半月之后,贞国青王挂帅吹响了贞国西征的号角。 归根结底,一切都是那年轻的贞王,见大武坐拥了半壁江山,心中实在是有些着急了。 贞国朝堂中分为主战派和保守派,而这年轻的贞王一直在其中扮演着和稀泥的角色。 他这人说白了,没多大志向,若是在他这一代九州依旧是七国并起的局面,他可能就和稀泥到离世了。 但将来的出现,让他十分不好受,原因就在身后名上。 贞国坐拥江南半壁江山已有百年之久,除了他那开疆拓土的祖爷爷外,历代君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愿不要在自己手中丢了疆土。 他爹更是领先一步,拿下了几座燕国边城,已经算是难得的明君了。 而他本意是守住老爹打下的江山,而后交给后代就算是功成身退。 奈何他在乎名声,不想在史书上被将来死死的踩在脚下,这才有了连年大战的决定。 他的一番举措,瞬间得到了主战派的拥护,更有甚者说出豪言,贞国会在他的带领下,与武、姜形成三分天下的局面。 那一刻,年轻的贞王飘了,他真的以为自己是一个盖世明主。 有了这般心态,他更是在开战前连连罢免了数位保守派的官员,惹得党首赤王特意从江畔赶回都城面见贞王。 奈何赤王还是迟了一步,对青王加任兵马大元帅的旨意已经送出都城,最终赤王面容憔悴的返回龙江南岸,路上便得了一场重兵  。 一时间,贞国水军风声鹤唳,都不用大武水军出面震慑,他们便龟缩了起来,连沿着龙江中线迅游都没有了。 两国大战在大武二年四月中旬爆发,燕国依托坚城挡住了贞国最为凌厉的一波攻势。 青王失去独子后,如今的性情十分偏激。 他把四路大军合兵一处,摆出了一副不破此城誓不罢休的态度。 燕国经过几代君主的励精图治,其积攒的家底是贞国难以想象的。 大军围城一月,城中军民的情绪没有一丝变化,还时又上臣慰问的老百姓对燕国军队指指点点。 没有疲态、没有饥荒、没有暴动,这一幕幕如同一桶冰水让青王冷静了下来。 若他知道没做城镇中的粮仓都够军门用一年,估计他就不会冷静了。 时间缓缓流失,眼看着已经到了六月下旬,若此城在不破,便会耽误贞地收货夏粮。 两国边界绵长,每每到了农作物成熟之前,都会有重兵把守各处城关,用于庇护粮食如期耕收。 眼看着不能再拖了,青王终于站在围城两月后下达了攻城的命令。 虽说攻城为下下策,但兴师动众的出兵,得不到一丝战国,他作为主战派的首脑也无法对党羽交代,更会遭到保守派的弹劾。 若因此失去了贞王的信任,把其推到死对头赤王那边,他还不如用将士的尸骨换取战果。 大战一触即发,如潮水一边的步兵裹挟着攻城器械从四个方向同时攻城。 第一波攻势持续半日,在青王下达暂时撤退重整旗鼓的那一刻,燕军从四面八方之冲而来,险些把疲惫不堪的贞军彻底冲散。 好在青王威名赫赫,在他的王旗指引下,贞国军队很快的聚集在一起,朝着东方一路突围。 燕国主帅是一个老成持重的人,他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及时选择清理战局,而后就地扎营。 其实青王在退路上安排了一支伏兵,眼看着这身后的燕军没有乘胜追击,着实让他怒火中烧。 斥候回报,那只燕军在城外扎营,青王直接下令把军营后撤五里,与那燕军大营就地对峙。 燕军主帅见贞国大营动了,本以为青王要就此退走,派兵发起了突袭。 这一计两人想到了一处去,贞国军队依托外围营地与燕国军队打起了攻防战。 双方战斗至天黑,连点起火把的时间都没有,为了避免误伤不得不各自退。 本以为是风平浪静的一晚,毕竟双方将士激战一天很是疲惫。 奈何青王还有一支生力军,便是那在退路上隐藏的伏兵。 他召集那只军队,命令这支骑兵发动夜袭,火烧燕军的粮草辎重。 子时刚过,马蹄上被棉布包裹的战马悄然靠近敌军阵地。 待到驶入预定位置后,这支骑兵点燃火把,对燕军营地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万马奔腾之声刚刚响起,城墙上的守军就发出了示警。 一时间羽箭如暴雨一般倾泻而下,好在骑兵选择倾泻插入,避免了这要命的箭雨。 大营中火光突起,瞬间连城了一片火海。 但这支燕军反应奇快,在骑兵准备遁走时,四边八方的军阵把这支骑兵团团围住,好像是要他们随辎重陪葬一般。 骑兵两次突围,皆被挡了回去,在他们转身准备换一个方向突围时,被箭阵射出的箭雨留在了火海之中。 这燕国主帅也不是一般,他借着将士们的火气,对贞军发起了全面的夜袭。 好在青王早有防范,把敌军阻挡在了大营之外。 双方酣战到天亮,就等哪一方先绷断那根神经。 青王端坐于马背站在一处高坡上总览这占据,当他发现数名斥候朝边城奔去,他便知道是时候撤军了。 经过半天一夜的修整,那在城中观战的将士一定会如出笼野兽般嗜血疯狂。 贞军且战且退,后路随没有伏兵,但还留有好多布置。 大批追兵因此吃了不少亏,燕国主帅担心还有埋伏,便就此偃旗息鼓。 撤退的路上,青王还对他这样的做法表示十分不屑。如此天赐良机他都把握不住,活该燕国一只在贞国的压制下残存。 但不到一天后,青王就接到了险些让他栽落下马的消息。 燕国出动了两只大军,入境抢收的大批夏粮。 青王下令急行军,准备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从敌军手中多回粮食。 但大军奔行了半日,第二道传报直接让青王吐出了一口鲜血。 各城守军为了抢粮,居然出城迎战。燕国早有准备,连取边境四城。 大军绕道退回二线,青王更是被人抬着返回城中。 当这消息传开,贞国朝野震动,贞王更是第一次勃然大怒,在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掀飞了御案。 他毕竟年轻气盛,竟然扬言要御驾亲征夺回他爹打下的基业。 有人出言劝阻,他却拿武王举例,而后遭到了一众言官的冒死进谏。 他不能再朝堂上斩杀士大夫,但他可以杀内侍。 于是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血洒朝堂,而后把手中王剑插在了龙椅之上。 如此作为不止惹怒了保守派,就连主战派都对他群情激奋。 但按照贞国的制度,他想要做的事还真没人能拦得住。 于是乎,他带着王下雄师浩浩荡荡的进军两国边界。 赤王听说此时后,直接冲病床上跳了起来。他立刻组织水师逆流而上,从侧方给燕国压力使其不敢贸然行动。 苦等多时的大武水师那肯让他如愿,将军在龙江上发生了追逐战,双方各有伤亡,但大武依靠着不讲道理的战舰,把赤王船队活生生的逼会了港口。 赤王本就大病初愈,又遭人拦路威胁,在加上担心贞王,不出意外又卧病在床了。 他也是果决之人,把兵权交给了自己的长子,并召见其余几王在病榻前会面,大有托孤之意。 于是乎,在当年九月,贞王抵达边境第二道防线时,贞国水师第二次逆流而上,此次大有破釜沉舟之意味,大武水师只在后面袭扰,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交战。 心高气傲的贞王还没等到水军的策应,就带领王部与青王余部发起了针对燕国的总攻。 但这货总拿自己跟武王作比较,可他确是那种没有精钢钻却偏偏拦那瓷器活的人。 他不听几位王爷与一众将领建议,带着王部大军孤军深入,在燕国境内对一只军队穷追不舍,最终被人设计合围擒获。 奈何他孤立无援,其余各军备拦截在防线之外。 就见这位一国之主,被人像猪一样绑在了木棍上,抬着回到了前线。 得知贞王被擒获,一众将士的第一反应便是先退,等燕国派人谈判。 不出所料,割地、赔款、缴供,当燕国大军彻底入主贞国闽河西九城后,这位丢了魂的贞王才被送回了贞国王都。 至此燕国依靠闽河构筑其防线,创造了燕国前所未有之盛世。 第四十七章 狡兔三窟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大武二年九月,正直燕贞大战之际,将来与尚婉儿在姜国已然忙碌了一年之久。 姜国关于伏尸教的一切,都像是被笼罩在迷雾之中。让两人不由猜测,一张惊天大网就潜藏在这姜国四府之下。 这一年里,韩大公子心心念念的“女菩萨”,始终没有与其相见。而那传闻也在姜国的丁使,依旧无迹可寻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苦查无果,让将来有了打道回府的想法。好在尚婉儿在一旁安慰,让其珍惜起了这次行走江湖的机会。 毕竟嘛,再优秀,也始终是两个二十郎当岁的孩子。 将来在未央府的春草酒馆内,看这一些大武重要文书与各国的隐秘消息。 待他翻开有关姜国这两个月的密信后,他在中字里行间中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 姜不归在如此敏感时期,居然纳了一位女子入宫,而在其入宫的第二天就加封其为贵妃。 这本不是什么值得深思的事,但上月中秋大宴,这位新晋贵妃与王妃一起陪同姜不归大宴群臣。 当她出场的那一刻,随父亲一同赴宴的韩大公子颇为失态,最终痛哭离席。 这件事,让本处在冷战期的姜家与韩家颇为难堪。而这其中的原因,也被姜不归下令封口。 这件事之所以被写在密信中,是被当做一个军情的起因来记录的。 这月初,韩大公子带领旗下广灵军在两府边境练兵。这一挑衅的举动,彻底惹怒了姜不归。 他以神威军许久未战,帝国之剑不能钝为由,加入了这场有挑衅成分练兵。 两军还是留了些体面,并未真刀真枪的打了起来,但这让姜国本就微妙的局势更加难以捉摸。 将来捕捉到的消息,正是那位姜国的新晋贵妃。 能让姜不归拜倒在石榴裙下,又能让韩大公子在那样的场合失态。 将来猜测,很有可能是那善谋诡计的丙使。 于是乎,小两口再度启程,赶往了姜国权利中心齐天府。 九月下旬,秋夜微凉,偌大的姜国皇宫中,潜入了两名不速之客。 将来站在一座阁楼的屋顶上,看着气势磅礴的建筑一时间愣了神。 尚婉儿静静地站立在一旁,出言提醒道:“还是要小心一点,毕竟有姜故坐镇,若是被他发现很容易拖住你我,而后带领大军合围。” 将来颔首:“此行只探查那位贵妃的虚实,不会有过多的行动。” 说罢,两人在屋顶飞掠,朝着后宫的方向疾驰。 当两人路过太极殿时,太极殿门前的一座巨鼎吸引了将来的视线。 他在太极殿屋顶止步,尚婉儿自知他想干些什么。 “我说,你不会真想把那鼎偷走吧?” 她看了一下四周的宫殿,下意识的扶了一下额头。 将来思量再三,摇头道:“不划算,还不如杀了姜不归而后遁走呢。” 尚婉儿稍微放下了心  ,连忙了着他督促道:“快些,若是那姜不归在贵妃寝宫留宿,我怕长针眼。” 将来险些没忍住放声大笑,好在尚婉儿拉着他冲入了后宫。 两人成功传入后,才散出默影录探查。毕竟姜故那位定国神针,怎么也不可能在后宫居住。 于是乎两位在江湖摸爬滚打了一年的人,彻底肆无忌惮了起来。 什么金羽卫和暗哨,都被两人当做了稻草人,就差在后宫大摇大摆的走了。 “陛下真的宠爱贵妃娘娘呢。” “是啊,这晚间想吃宵夜,都要去贵妃娘娘的琼楼。” 领班内侍轻咳了一声,吓的两个出言议论的小内侍直接跪地不起。 领班阴阳怪气道:“能伺候陛下,是你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但若管不住嘴,这福气便是杀身之祸了。” “小的不敢了。” “请大侍官饶命。” 领班内侍轻声道:“见你们两个聪明伶俐,杂家是想把你们留在身边差遣的,以后小心些别人可不像杂家这么善良。” 小内侍也很懂事,连忙借此机会献出身上的财务以表忠心。 领班内侍大笑着把两人拉起,而后吩咐道:“快随杂家去御膳房,把吃食送到琼楼去,莫要让陛下和贵妃娘娘等久了。” “诺!” 眼看着三人离去,转进御膳房。 啃着鸡腿的尚婉儿小声道:“你怎么知道在这能等到消息。” 拿着另一鸡腿的将来嘀咕道:“我只是饿了,顺便看看姜不归的伙食怎么样,唉!人比人气死人啊。” 尚婉儿笑道:“等天下太平就好了,那样就不用太过节俭,你也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将来手中只剩下的鸡骨头,还有点意犹未尽道:“我们少花点,将士们的装备就能更精良,能用钱换人命怎么都不亏。” 说罢,他便看向了尚婉儿手中的鸡腿。 “给你!” 尚婉儿只咬了一小口,把剩下的都递到了将来的嘴边。 将来也不客气,咬了一大口而后嘟囔道:“我就在吃一口尝尝味道,这用火腿吊味的熏鸡我还真没吃过。” “都给你!” 尚婉儿笑眼弯弯,看着将来吃东西都很开心。 将来摇头:“你快吃了,我们还不知道要听多久墙角呢。” 尚婉儿俏脸微红,连忙低下头用吃鸡腿掩饰自己的尴尬。 她虽已经人事,但偷听这种事还是有些紧张的。 她随即反映了过来,将来平静的像是一个惯犯。她一脸狐疑道:“你上次听人墙角是什么时候?” “跟尉迟无双还有大哥跟踪三弟...” 将来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捂住嘴巴不再言语。 尚婉儿眼中冒出了小星星,她追问道:“老三在外面养人了?是才子歌姬还是王公民女?” 将来一阵无奈,总不能说跟踪时顺便听了青楼的墙角。如此局面他只能卖弟弟了,于是乎他胡扯道:“不太确定,尉迟那家伙太笨碰到了东西,我们便溜之大吉了。” 尚婉儿还要追问,好在那领班带人走出了御膳房。 小两口对视了一眼,随后便跟了上去。 琼楼中歌声袅袅琴音阵阵,这婉转动听的歌声使人隔着好远都能听到。 姜不归斜靠在一边,为扶琴清唱贵妃打着拍子,他那享受的神情,一点也不像那个阴险狠辣的姜国之主。 “陛下,夜善到了。” 姜不归没有睁眼,挥手轻声道:“都退下吧,我与贵妃对饮即可。” “诺!” 待内侍退下,琴音与歌声也随之停止,姜不归睁眼,轻笑道:“那该死的奴才,着实扫兴。” 贵妃轻笑道:“陛下想听,奴家一会再唱,现在啊,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说罢,她拉着姜不归的手,就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姜不归借势起身,轻声道:“都说了多少次,寡人喜欢你叫我师兄。” “可师兄总自称寡人,师妹怎么敢叫呢?” 姜不归捏了他一下脸颊:“调皮。” 贵妃轻哼一声,大步朝餐桌走去。 姜不归也很是无奈,坐下后柔声道:“你还是怪我?” “不敢!我怎么敢!” 姜不归无奈:“我看你敢的很。” 贵妃撇过头去,不再言语,就算姜不归给它斟酒她也不予理会。 “媚娘,我知你当年离开是因为我有意接近白霜霜,但我与她并未发生什么。这些年我也没能忘了你,一只派人四下寻找你我相信你一定知道。” 此时,姜不归已经绕到了媚娘对面,他望着眼眶含泪的媚娘握住了她那一双玉手。 媚娘微微仰头,尽量不让眼泪掉下来,随后轻声道:“你现在是姜王,还是我的师兄。” 姜不归温柔道:“当然是你的师兄。” 媚娘盯着姜不归,认真道:“那我想好好问问师兄,你与白霜霜没有发生什么,那她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嫁人。” “这...” 见姜不归一时语塞,媚娘笑的有些凄凉,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姜不归再次转到媚娘面前,轻声道:“当初接近白霜霜,确实是为了与亿国结成姻亲,但我心中无法放下你,还是被白霜霜看出了破绽,最终既丢了你又走了她。” 媚娘哽咽道:“陛下,奴家累了,想要休息了。” “唉~” 姜不归轻叹,转身离开了琼楼,而媚娘则走向床榻命人熄灯。 屋顶上,将来一脸茫然,那媚娘都准备更衣了,他还在那直勾勾的看着。 尚婉儿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瓦片,盖好之后伸手掐向了将来的腰间。 将来一个劲的摇头求饶,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尚婉儿那肯罢休,她对将来是个色坯这件事深以为然。 两人僵持不下过了许久,见将来快把自己憋死了,尚婉儿才停手放过了他。 将来轻轻的喘着气,四仰八叉的趴在了脆瓦之上,尚婉儿示意他先走,可将来却耍起了泼,说什么也不动。 尚婉儿无奈,露出一脸阴谋的笑容。将来一哆嗦,刚要起身二楼的窗户便被人推开了。 两人即可定住身形随即压低,而后就见一道倩影穿着夜行衣掠出了琼楼小院。 将来与尚婉儿毫不迟疑快速跟上,保持安全距离的同时确定了那人正是丙使媚娘。 他们没有打草惊蛇袭击万婴附,但这青木山庄的小婢女摇身一变成了姜国贵妃,足以把很多线索串联在一起。 一路跟随着媚娘,两人肯快被带到了一处宫殿,当看到养心殿三个大字后,一向自以为聪明又确实聪明的将来再次蒙了。 他在心中暗骂道:“这一对狐狸,到底唱的哪一出?” 小两口早已轻车熟路,只见两人锁定对方位置,而后趴在屋顶上,用劲气包裹瓦片避免发出异响,随后便是低头去看了。 养心殿中,姜不归早已换上了一身劲装,他端坐在御案之后,沉声道:“师妹,寡人每天都陪你演一样的戏码,着实有些厌烦了。” “如今朝局紧张,各方或是用威逼或是用利诱,都在宫中安插了不少眼线,奴家的身份想要立得起来,还是要辛苦师兄陪奴家继续演的。” 媚娘不卑不亢轻声作答,面纱下的脸多了一些妖媚。 姜不归手握一本春秋,缓缓走下高台,他站在媚娘的面前,沉声问道:“寡人今日再为一次,师傅倒地还在不在世。” “奴家说了很多次,是师兄多心了。” 姜不归的鼻子眼看着就要贴在媚娘的鼻子上了,他盯着媚娘的眼睛沉声道:“那封密信看似是给你传的,但那些消息明显是师傅才会关心的。” “奴家就不能关心师兄的江山了吗?” 姜不归后退一步,指着媚娘道:“你...” 媚娘微微欠身:“陛下息怒,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姜不归甩手,那本春秋稳稳的落在了御案之上,这一手对劲气的掌握明显是半步登峰的程度,这厮隐藏的好深。 养心殿的烛火被他双手扇灭,而后他与媚娘从东侧的窗户冲出,没入了夜色中。 一前一后两队人,潜出皇宫溜出都城,沿着一条不成行的土路,没入了都城东面五里的森林。 不得不说,有姜王带路,这一路真的可谓是畅通无阻,皇城中的暗门已经让将来意外了,没想到偌大的都城城墙上居然也留有暗道。 那几近鬼斧神工一般的手段,被将来深深的记在了脑海中,待此间事聊,他一定要个闲着没事的爷爷休书一封,让他老人家亲自去督造一下大兴城,这暗门可谓是用途多多。 虽然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依旧阻止不不了将来沿途留下暗号,他猜的对方一定有大动作,若是放长线钓大鱼也得现有线。 将来两人跟在后面,眼看距离尚远,林中又有飞禽走兽夜狩尚婉儿便轻声问道:“那姜王的师傅是谁?” 将来轻声答道:“前朝国师,齐天君—顾北。” “奥!到是个厉害人物,他以一己之力抗衡御三家,可我却不知道他是姜不归的师傅。” 将来眼睛微眯:“这就有意思了,堂堂姜国之主,居然与伏尸教丙使是师兄妹。” 尚婉儿有了推测,捂嘴道:“莫非那教主就是顾北?” 但她随即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对,姜不归刚才那两手,既无尸臭又无阴风,我们之前与之打过交道。不对啊,他隐藏境界怎么可能瞒得过我?” “根据春草酒馆秘档记载,齐天君顾北有一法名叫偷天换日,但具体如何没有人得知。我猜测他师兄妹二人,一定的带了齐天君的真传,两人身上的诡异之处一定与偷天换日有关。” 将来如此作答,让尚婉儿也有一丝顿悟。 她喃喃道:“你看那媚娘,全力奔行居然没有阴气化瘴,这足以说明她抛去伏尸教的毒功,也是一位摸到登峰之巅的强者。” “差一步总归是天地之别,谨慎一点即可,他们翻腾不出什么浪花。” 感受到将来眼中的杀机,尚婉儿微微一怔。 如此良机,确实是杀了姜王的好机会。他二人都没有发现姜故跟随,那就说明姜不归有意避开姜故。 他自己逃出皇宫死在外面,又能怪得了谁。 感受到尚婉儿气息的微妙变化,将来出言提醒道:“静心,莫要露出破绽。” 尚婉儿随即静心凝神,两人也躲在了两颗树后。 片刻的功夫,前方的姜不归与媚娘便杀了一个回马枪。 四人如今只有不到三丈的距离,将来已然准备随时出手斩杀两人。 尚婉儿的手也握在了剑柄上,她此刻心如止水足以做到瞬息必杀。 “走吧,是我多疑了。” 媚娘的声音传来,其中杀意随着每一个字的出口而逐渐变淡。 姜不归道:“你我全力奔行,必然惊动了林中野兽,发现一丝气息变化也...” 话音未落,一只黑豹从树上跃下直扑姜不归面门。 可姜不归没有出手击杀这支黑豹,而是一脚踢再了黑豹的腹部把其惊走。 “担心死我了,我真怕你沾血回去时让大神官凭杀气锁定你。” 媚娘拍着高耸胸脯,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小心翼翼。 姜不归无奈道:“偷天换日百般好,就是藏不住杀气这一着实让人难办。” 媚娘轻笑:“再高深的功法,也得遵循自然规律,人与野兽无异,只不过是我们开了灵智,丢了一些本能的东西。” 姜不归望着那黑豹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好像从中抓住了一些什么。 媚娘轻笑:“走吧,我的班底第一次齐聚,我担心他们会打起来。” “这么不听话,能用吗?” 面对姜不归的质疑,媚娘轻笑道:“他们只忠于我。” 姜不归反问:“那你呢?” 媚娘毫不顾忌:“我只忠于我自己。” 说罢,两人继续朝前赶路,却比之前小心了一些。 将来迈步而出,沉声道:“看来那偷天换日与默影录相当。” “都怪我不小心。” 将来摇头:“瞎说什么,你这是大功一件!” 尚婉儿摇头苦笑,但事实确是如此。 待距离稍远,两人才跟了上去,奔行途中将来问道:“之前的心境变化,是你猜到了我对姜不归的杀心?” “嗯。” 尚婉儿轻声应答,却没有多说什么。 将来淡淡道:“之前是如此,但我此时改了想法。” 这话是尚婉儿万万没想到的,她不由的开口问道:“为什么?” “若他死了,姜国会即可崩溃,那早有反心的御三家是不允许我们见过的那个小娃娃继位的。” “那什么使,就是燕国大都督,他说过三家分姜,这不是对我们大武有利吗?” 将来这人有些奇怪,尚婉儿的一句我们大武却让的莫名其妙的感动了起来,他也不想想身边这位是他的王妃啊。 将来凑近了一些,摸了摸尚婉儿的头,他柔声道:“姜国灭在我们大武手里,百姓只需要经历短暂的苦难,但若被比人分食,我们就等着接收无边无际的难民吧。而此时各国对我们大武招募各国壮丁,收拢各地难民已经有了意见,若不是他们各自乱了起来,早就以此为由头联合伐武了。” 尚婉儿明白了,一副受教的模样,也难得的没有打开将来的手。 感觉到那两人的气息与数百道气息汇聚在了一起,将来与尚婉儿也随即禁声,没入了黑暗之中。 森林中篝火前,有数百为黑袍人静静的站立着,他们没有沟通没有言语,犹如一个个稻草人好似没有生气。 姜不归见状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但还是跟在媚娘身侧站在了一众黑袍人面前。 媚娘先是示意姜不归先听她的,而后招手唤来了四名亲信,把两件黑袍立在了两人身后。 姜不归目光不善,媚娘难得的露出了哀求之色,姜不归无奈身伸手,任由那两人把黑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待媚娘把黑袍穿好,她不等姜不归,因为她知道这家伙是不会喊的。 只见她张开手臂,高呼道:“伏世灭道,尸山血海!” “伏世灭道,尸山血海!” “伏世灭道,尸山血海!” “伏世灭道,尸山血海!” 三声高呼过后,这数百黑袍人在抬起了脑袋。而后单膝跪地态度虔诚道:“拜见丙使大人。”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丙使身边的那人流露出磅礴的杀气,而他的这一番举动,被一些好战分子瞬间盯上。 此时的场面无声胜有声,那种一触即发的氛围让远处的小两口都为之皱眉。 丙使混不在意,她冷声道:“今日把你们汇聚在此,只为了下达三个命令。” “其一,我已经查到了丁使的十几处堂口,你们的任务便是捣毁这些窝点,每人负责的地方,都在阿大他们兄弟四个给你们的锦囊内。” “其二,用尽一切办法让广灵府与未央府发生大规模战争!本座距离登封只有一步之遥,急需一场战争助我登顶,届时丁老怪不足为虑,姜国的地下彻底属于我也将属于你们。” “其三,我要知道武王将来倒地在不在龙头关,哪怕是肉包子打狗也要给我弄清楚,他坏了本座一次好事若他不在龙头关本座就送他一份大礼。” 说罢,她环视四周,冷声道:“可曾明白?” 第四十八章 偷天换日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诺!” 寂静的森林中,篝火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数百名黑袍人齐齐单膝跪地,对柄使表达着忠诚。 媚娘冷声道:“为了避免迟则生变,你等现行离去。明晚子时,突袭丁使座下...” 话音未落,树林中传出了密集的脚步声。待一众黑袍人快速聚集在丙使身前,一位黑袍老者与带着数百名黑袍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媚娘摘下黑袍的遮帽,冷冷的盯着那个老者。 老者也摘下遮帽,一对没有眼白的眼睛闪烁着乌光。 媚娘的声音冰冷刺骨,幽幽道:“老丁头,你莫不是属狗的?” 丁使的笑声犹如夜枭,他冷声道:“如今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我也该做个了断了。” “了断?你什么意思?” 媚娘上前一步,有意遮挡住姜不归的半个身位。 丁使笑道:“小狐狸,只要我把你身后的那位姜王留下,这三家分姜的格局便就此定下基调。” “老丁头,这里可是都城之外,你就不怕引来大神官吗?” 媚娘见情势不妙,故意扯起了姜故的虎皮。 “圣子圣女会陪他玩的,只要我及时杀了你,随便给你扣定帽子便能遮掩过去。” 媚娘美目微眯:“他们两个,跻身登峰了?这怎么可能?” 丁使轻笑:“教主的厚爱罢了,那五个横死的倒霉蛋,被两人瓜分了。” 丁使话风一转,幽幽道:“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你可以安心的去了,老夫吸了你的血精,便可以跻身登峰,届时再也无人可以撼动我,哪怕是教主也不行。” 说罢,他快速朝媚娘冲去,四周的黑袍人也一同发起了进攻。 媚娘双袖中探出爪刃,她望着直逼而来的丁使冷声道:“老丁头,你凭什么认为吃定了本座。” 丁使眼中寒光一闪,爆喝道:“小狐狸,你自大了!” 说罢,其周身腥臭之气铺天盖地,一个巨大且虚幻的身影盘坐在其身后。 与此同时,其身边三人同时解开万婴附,四位半步登峰强者的气势瞬间席卷密林。 丁使率先出手,其手中长剑缠绕着尸气与血滴,这一剑递出如同盘蛇出击凌厉无比。 媚娘不屑一笑,其周身气势如同百鬼夜行,庞大的盘坐虚影在其身后显化,千手千爪第一时间笼罩向丁使。 丁使一声爆喝,其身后的虚影千剑归一,化作虚幻大剑与其手中长剑重合,而目标却只有媚娘一人。 两人全力一击,在电光火石见发生碰撞,其声如惊雷轰轰作响,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处蔓延。 一记对拼旗鼓相当,媚娘倒飞出去的同时,顶使也快速向后退去。 “轰!” 一声沉闷响声在两人刚刚交战之地响起,而那处地面瞬间龟裂下陷形成一个触目惊心的深坑。 深坑四周跪着七道身影,自然是与丁使一同突袭的三位半步强者,还有媚娘的仆从阿大四兄弟。 七人均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此时随看似狼狈但都如蓄势待发的利箭,随时准备发动第二轮进攻。 大战随处可见,四周尽千数的黑袍人出手毫不留情,也不知他们是如何分清敌人和同伴的。 一时间腥臭之气铺天盖地,阵阵阴风使四周树木发出奇怪的响动。 林中飞禽走兽私单逃窜,偌大的森林瞬间乱作一团。 媚娘单脚踏地一步冲出,她快速飞跃深坑,双手上的爪刃同时撕向丁使的身体。 丁使站在土坑前,冷冷的看着姜不归,他没有选择与媚娘对拼,因为他知道一时间难分胜负,故而把姜不归当做了猎杀的目标。 长剑与爪刃相碰,丁使快速抽身,而后朝姜不归直刺而去。 姜不归抬头,目光冰冷的打量着丁使,待那一人一剑开始下落的那一刻,姜不归瞬间暴起,一对爪刃从其袖中探出,交叉扫向了丁使的头颅。 丁使者瞳孔一缩,下意识想要避战,但其身后的媚娘已然杀回,与姜不归前后包夹了丁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丁使的两名仆从快速解决了阿二与阿三,一人丢出阿四撞向媚娘,而另一人则将手中短刀抛出刺向姜不归。 媚娘收招,接过阿四扔向一边,而人也没了冲力落向深坑中。 将不归强扭动腰肢,任由短刀割伤大腿也要与丁使拼上一记。 “混账!你给寡人死!” “哼,小娃娃,你也配?” 话音未落,长剑呼啸从一侧斩向姜不归的腰肢。 剑光闪动间,其身后虚影变化出千道剑影。剑气散发出的杀意,势必要把姜不归斩成碎块。 姜不归见一击扑空,毫不犹豫的向下坠掠而去。他恰巧与上冲的媚娘换位,媚娘并借机踩了他一脚冲起的速度更快。 利刃破风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千剑与千刃再次发生碰撞。 “轰!” 一声爆响过后,爪刃与长剑咬在了一起。双方僵持不下,搅动起的劲风给四周的战局带来了难以想象的损伤。 哀嚎遍地,血雾冲天,宛如现世的修罗场一般。 两人对手下的死没有半分动容,反倒是一人临阵吸收血气,一人快速掠夺这阴神,用与弥补自己损失的劲气。 散落四处的火光照亮了此处天地,只见一半血红一伴不夜色阴沉。 落入深坑的姜不归刚刚跃出,就被两名半步强者盯上了。 阿四见状山前解围,却被两人杀了一个回马枪横死当场。 阿大与一人激战的难解难分,姜不归应对两人联手还算游刃有余,但也无暇顾及还未分出胜负的两位使者。 丁使双眼微眯不再选择在此僵持,而后变招退敌抽身暴退。 媚娘哪肯遂了她的心意,他乘胜追击一爪直刺丁使心口。爪刃与长剑又对拼在了一起,擦出了一道刺目的火光。 丁使一剑架住爪刃,手臂一转把剑衡于胸前又挡住了另一只爪刃。他毫无退意抬手轰出一拳,直奔媚娘的面门而去。 伴随着一声闷响,媚娘抬肘挡住了着要命的一击,而后两人同时后退纷纷落地,踏起了地面上的残值断臂。 媚娘打出了火气,她放出豪言道:“老丁头,我早看你那双眼睛恶心了,今日必将其挖出来而后踩碎!” 话音未落,双爪犹如恶鬼之口,咬向丁使的脖子。其身后虚影也一同变招,千手千刃化作百张利口朝丁使撕咬而去。 这一招带起的声势,宛如惊涛拍岸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爪刃撕裂空气发出的声音,犹如百鬼哀嚎摄人心魄。 丁使者不屑一笑,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他再出现时,已经出现在了双方战局之中,四周疯狂交战的黑袍人都变成了他的盾牌。 “轰!” 显然是丁使想多了,媚娘那会有这种顾及,这些人在她眼中犹如草芥一般,生与死对她造成不了一点动摇。 利嘴宣泄在人群之中,卷起飞沙枯叶的同时收割了将军七成的生命。 很多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便惨死在利嘴之下,就连丁使都没能幸免,终于在媚娘手下受了伤。 说时迟那时快,丁使一声咆哮,在血雾中锁定媚娘的位置,他一剑递出,与其身后虚影一起带着漫天血雾对媚娘发起了反击。 媚娘不肯退让,她挥动双手带起四周阴神,选择与丁使正面对抗。 两人境界相当难分伯仲,僵持不下的局面再次上演。 密林中,将来与尚婉儿静立观战,单看两人的神情毫无出手之意。 将来沉声道:“我这边没什么好看的,一会酒馆青衣赶到我们便退了吧,我觉得姜故那边的战局我们应该插一手。” “青衣能咬住他们吗?一般的黑袍仅剩不到三成,如今打的难解难分的皆是半步登峰。” 尚婉儿说着话,目光却始终钉在战局上。 将来沉思片刻,轻声道:“也对,万一这两人没了拼死一战的想法,他们逃了想要再追就难了。” 他话风一转,继续道:“姜故那边就看他造化了,虽说二对一但千钧剑一定在他手上,若是不敌退走也有机会。再说他还能调动军队  ,不管也罢。” 尚婉儿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瞪大眼睛道:“那家伙不会带着那什么圣子圣女逃向龙头关吧。” 将来也是一滞,随即沉声道:“我去迎一下青衣,算算也快到了,我让他们分人去查探战局,若是被你说中了,我们再前往也不迟。” “好!” 将来关切道:“你小心一些,他们可能还有后手。” 尚婉儿自信一笑:“放心,大虾小虾三两只,还不够我够够手指。” 将来苦笑,转身急速离去。 战场中,两位使者的交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两人交战的身影在夜幕中飘忽不定,在场除了隐于暗中的婉儿之外,在五人能看透两人的身后。 “砰”的一声闷响,两人再次分开身形也随之显化。 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人身后虚影同时睁开了眼睛,都是一红一白都是目光如炬。 在虚影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两人好像凭空多出了虚幻的手臂。 手臂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唯一不同的是,一人为爪刃一人为长剑。 姜不归见势不妙,带着两人边打变退,他的气机格外诡异,让与之交战的两人露出的败向,只能被他欠着鼻子走。 与阿大交战的那人也十分精明,他也想带着阿大向外围退去。但阿大死咬着他不放,好似奔着同归于尽去战斗。 就在那人惊疑不定之时,战局中最受瞩目的两人终于带着各自的气势,冲向了对面的死敌。 “轰!” 两人全力对拼,掀起的劲气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向四周扩散。 周围树木寸寸断裂,残木四散间带起了滚滚浓烟。还有那零散在各处的火焰被尽数熄灭,被吹落在其中的尸首依旧接受着余温的烘烤,散发着扑鼻的焦臭味儿。 此时的战场中,除了两位使者便只剩下了姜不归的那个战圈。 阿大则带着与之交战的人,扑向了交战中的两位使者,此时已全然不知是生是死。 这一击带起的声势逐渐消散,当烟尘也随之散尽的那一刻,周围的一切犹如废墟一般让人不忍直视。 丁使仰天怒吼,其没有眼白的瞳孔也急速收缩。其周身的千手千剑迅速归一,在其头顶横向一挡接住了媚娘由上而下的一击。 “轰!” 废墟中,媚娘从天而降却未得手。她借力再次跃起,双爪齐出再次轰向丁使面门。 顷刻间,爪刃撕裂丁使周身的腥臭之气,而后那变得白芒万丈的阴风劲气,瞬间摧毁了丁使的千剑归一。 “噗~” 丁使一口鲜血喷出,其双脚踩碎了脚下的土地。但这一切依旧没有结束,他小腿紧跟着没入,到达膝盖处才停下来。 媚娘快速抽身暴退,她的劲气早已损耗大半,若再站下去只有彼此近身肉搏。 丁使者横剑与身前,其周身劲气一阵鼓动,深陷泥土中的双腿便恢复了自由。 在土块飞起的那一刻,他也随之跃起,朝着媚娘此处了无比凌厉的一剑。 此时的媚娘哪里还有什么顾及,她俯身前冲白芒在爪刃上盘绕,对着丁使交叉斩去。 丁使身形一滞,变招横剑格挡,当双方兵器即将对撞的那一刻,他身形一转斜劈向媚娘的头颅。 媚娘心惊之余,侧身贴了上去。其身外黑袍被劲风鼓动的猎猎作响,翻飞间笼罩向丁使的面门。 丁使躲避不及,被照在了黑袍之内。媚娘单手挑开领口,而另一只爪刃刺向了丁使的身体。 “噗!” 爪刃刺入了丁使的皮肉中,抽出的那一刻带起了四道血箭。 丁使吃痛但也震碎了黑袍,他顺势一剑斩下,目标正是媚娘那条离他最近的手臂。 “当”的一声脆响过后,媚娘虽然保住了手臂,但重击之下还是倒飞了出去。 丁使本想乘胜追击,奈何腰部一阵剧痛还是让他身形为之一滞。 就此两人再次拉开距离,但他们看彼此的眼神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 丁使者捂着伤口,周围的尸血被他调动,如蛛网一般在伤口上结痂。他冷声道:“不愧是齐天君的高徒,能汲两家之所长为己用,待到登峰后便无人能比。” “老丁头,你也不用遮遮掩掩,你这万妖教的掌门屈尊加入伏尸教,你也比我干净不了多少。” “呵呵,妖族将兴!但你偷天一脉,今日将走向终结。” 话音未落,丁使消失在媚娘的视野中。他再出现时,手中长剑的剑尖,已经距离媚娘的眉心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姜不归突兀的出现在丁使的身侧,其手上的爪刃直取丁使的项上人头。 丁使向转身躲避,可还是晚了那么一步。 只见他胸前被切出四道血口,没到伤口都可以透过血肉看见那森森白骨。 “啊!!!” 乙使怒吼咆哮,四周的血液蛛网更加密集,疯狂的涌向他胸前的伤口。 姜不归与媚娘哪肯给他恢复的机会,两人向前疾冲而后快速分开,白芒闪动间从左右同时对丁使出手。 “吼!” 一声犹如野兽般的咆哮从丁使口中传去,他的衣袍瞬间崩碎苍老的身体变得见状结实,身上的毛发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着。 就在两人的爪刃即将刺入丁使的身体,他爆发出了如同野兽般的力道,跃入高空之后坐立在一棵拦腰折断的古树上。 “什么东西?” 姜不归惊疑不定,一边戒备着那怪物,一边小心发问。 媚娘冷声道:“万妖教古法,血脉返祖。” 话音刚落丁使瞬间暴起,他那犹如野兽一般的利爪,径直抓向姜不归的头。 他的目标很明确,便是要快速斩杀一直隐藏实力的姜不归而后再解决媚娘。 他虽然兽化,但没有失去理智。见两人相互攻防,便身形一闪转向从左侧直面姜不归。 两人快速做出应对,姜不归附身前冲攻向丁使强有力的下盘,而媚娘则纵身跃起直击丁使的头部。 丁使发出一声兽吼不退反进,在双方距离不到一丈远时,他突然用四肢奔跑,用极低的身姿避开媚娘的攻击正面硬撼姜不归。 姜不归被带着倒飞了了出去,而丁使则压着他的身体把堂堂姜王按在地上摩擦。 后背的衣袍被磨毁,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姜不归的后背布满了伤痕,他的鲜血在地面上留下了痕迹,是一道与其后背等宽的血线。 “妈了个巴子的,寡人跟你拼了!” “吼!!” 丁使一声咆哮,趁着其利爪与姜不归的爪刃对抗之际,他低头咬向了姜不归的脖子。 将来双目一凝,在丁使张嘴的那一刻用额头撞向了丁使的鼻子。 就在丁使再欲动口之际,媚娘用爪刃在丁使的后背上开出了把道血口。 可丁使却不管不顾,依旧骑在姜不归的身上,用爪子按住他的双手,继续用嘴去撕咬姜不归。 “喝,呸!” 这次丁使先张嘴再低头,姜不归见无法故技重施,便想着死也要恶心死对手,他便朝着丁使的嘴里吐了一口浓痰。 丁使蒙住了,但媚娘没有,她骑在了丁使的身上,用两只爪刃意图刺进丁使的脖颈。 在媚娘骑上去的那一刻,丁使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在空中翻滚,把媚娘压在了身下,但是那对爪刃有一只刺进了他的肩膀。 “吼!” 丁使忍着剧痛,凭借强健的核心翻了出去,刚好避过了姜不归的暴起反击。 墨渊刀上的劲气突然爆炸,搅碎乙使肩膀的同时,两人的距离也再次拉近。将来的小臂抵在了乙使的手腕处,当下了这夺命的一击。 一击落空,姜不归便追了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在交战了数个回合之后,一身伤口两人才就此分开,因为那被压得背过气的媚娘已经爬了起来。 丁使那受伤肩膀下的手臂在发颤,但是那没有眼白的瞳孔依旧散发着凶光。 这一番战斗下来,姜不归觉得对面的家伙简直就能用人类来形容。 无论是速度、力量、战斗直觉,都是一个活脱脱的野兽。 但这野兽却又人的灵智,怎能让姜不归不畏惧不心惊。 而此时把姜不归当拐杖的媚娘,却在打量着丁使那微微发颤的手臂。 她轻笑道:“丁老怪,其实我们是一类人,为何不就此偃旗息鼓,共同图谋大业。” 丁使者虽能言语,但是吐字极为不清楚,他缓慢道:“你我只差一步,谁死另一人必登峰,你肯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你。” “那就是没得聊了?” 此话一出,媚娘周身白芒万丈。她与姜不归一起,带了那万丈白芒冲向了怒吼的丁使。 在这万丈白芒的清洗下,丁使周身已经不知是腥臭之气还是妖气的护体劲气,瞬间崩溃一片发出爆豆子一般的声音。 丁使不退反进,他顶着万丈白光抓向姜不归,他宁可身负重伤也要先拼掉一人。 就在此时,姜不归撇下媚娘独自暴退,丁使先是一怔而后反手抓向媚娘。 但这临阵变手还是迟了些,媚娘先一步出手一击爪刃洞穿了丁使的心口,而后此处了他异于常人的心脏。 “怎么可能...” “偷天换日,岂是你能理解的。” 说罢,媚娘一脚踢飞了挂在自己手臂上的丁使,还不忘甩掉手臂上那些破碎的内脏。 姜不归躺在地上,浑身无力体内一丝劲气都没有。就在刚刚媚娘把手臂搭在他肩膀之际,两人运转偷天换日大法把姜不归体内的劲气尽数转移到媚娘的体内。 而他自己金留了横冲和暴退的劲气,若此计失败他早已身死当场,此法可谓险之又险。 姜不归艰难开口:“你把劲气都给我,我要去救我皇叔。” 媚娘摇头道:“就算全盛时期动用偷天换日,你也挡不住一位登峰,又不是纯拼劲气,那是感悟是对道的理解。” 姜不归根本不停,他怒声道:“给我!” 媚娘干脆,一拳打晕了他,而后扛着他快速遁走。 第四十九章 替死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昏暗的森林中,架着姜不归行走的媚娘突然止步。 在她面前出现了两道身影,那犹如实质的压迫感让媚娘不敢再动分毫。 将来双臂环抱胸前,墨渊刀被他随意的抱在怀中,与之相比持剑侧立的尚婉儿更有大家风范。 媚娘毫不犹豫,轻声道:“参见武王、王妃,小女子可任凭两位处置,但请放过他,他肩负的东西还没有完成。” 将来沉声道:“若要出手,你没有机会谈条件。孤不会动姜不归,其中厉害孤比你清楚。至于你,还要看你的表现。” 尚婉儿道:“媚娘,之前所发生的事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在伏尸教中有你自己的目的。本宫现在问你,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能否用在你与本宫的身上。” 媚娘先是一笑,而后轻声道:“说来也对,那五个折在两位手中的使者,确实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可谈?” 将来之所了两个字,但这其中的深意确实决定着媚娘的生死。 “伏尸教的那些手段对我没用,所以可谈!不是我媚娘贪生怕死,而是我也有我自己的使命。” 三人没再言语,将来接过姜不归,而后转身离去,尚婉儿带着媚娘紧紧的跟在将来的身后。 一行人穿过树林,来到了姜国名山赤阳峰下。 惨白的月光让此处的风景别有一番韵味,红叶清水美如画卷让人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踏上山间小路,一行人的速度变缓了起来,将来领着姜不归头也不回的问道:“跟我讲讲伏尸教吧。” 媚娘不敢拒绝,于是乎讲出了她多年探查出的伏尸教由来。 晋朝末年天下大乱,宰相勾结内侍篡权失败,让本就摇摇欲坠的晋国彻底奔踏。 当时军政一体,各地都有能臣武将割据一方,朝廷的崩塌是这些封疆大吏彻底躁动了起来,而其中最有机会争霸的,便是尚、公孙、白三氏。 三家各据一方,不断蚕食着周边的势力,短短三十年间,就形成了三国鼎立的局面。 短暂的和平没有持续多久,雄踞北方的尚周便发起了南伐战争。 白蜀战局巴蜀天府之地,让尚周铁骑无用武之地,不得不暂时放弃巴蜀,渡江攻打公孙氏。 大战持续两年之久,最后不得不以商谈的方式停止战争。 战争虽然停止了,但主张义和的年轻公孙国主却迎来了一场他难以想象的政变。 政变起始,少年几番死里逃生,最终乘船逃离。他在海上漂泊数日后,却遭遇了难以想象的风浪。 他不知如何漂洋过海到了暹罗国,好在他命大没有喂鱼也多亏有渔民及时发现他,并把他就上了海岸。 暹罗的渔民并不富裕,无奈之下把他送到了一座海边庙宇。 寺庙不大,只有一位不知有多少岁的老和尚,还有一位老和尚收养的少女。 少年得到而来救治,清醒后经过一个月的相处,少年与少女才能够进行简单的沟通。 他们渐渐的熟路了起来,彼此讲述过身世后,随着时间产生了懵懂的情愫。 少年的身体日渐变好,但他也不再露出笑容,因为他的心中埋藏着怨恨与想要报仇的心里。 少女知道他的想法,便为他做了所有能做的事。 有一天,少女把少年拉到了佛寺中的两面佛前,少年虽不知怎么回事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少女。 当两人跪倒在佛前后,一直背对门口枯坐的老和尚突然转身,那一双干枯的手同时按在了少年与少女的额头上。 那是一种传承,也就是伏尸教的两套功法与万婴附。 待传承完毕后,老和尚就地坐化,而他的血精与阴魂则壮大了那对少男少女。 起初少年很不适应,这功法的残暴程度,放在九州来说足以用丧尽天良来形容。 但这是少女得知他的国仇家恨,为他特意求来的。再加上老和尚的无私付出,让那少年最终迈过了心中的那道坎。 时间一点一滴流失,两人的修为也不断的精进,他们也攒够钱买下一艘海船,扬帆返回了三国鼎立的九州。 那一天,是一个普通的朝会,却因少年与少女的出现变得不再普通。 少年亲手斩杀了篡位者,而其一众党羽也在少女与几位将领的策应下尽数格杀。 少年重新掌权,而少女也成为了他的王妃。日子在忙碌与幸福中缓缓度过,他们也有了孩子是一个可爱的男孩。 眼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公孙国主便有了立储的念头。 但那满朝文武以王子血统不纯为由,不仅拒绝立储还建议重立皇后。 那段时间了,一位外族的母亲与一个小孩感受过了所有的恶意。 那种恶意最终演变成了一股力量,让这母子二人时时刻刻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王妃感受到了公孙国主的渐行渐远,她开始变得郁郁寡欢食不下咽。 而那个刚刚懂事的王子,也变得格外成熟早早失去了童真。 外族王妃最终病逝,留给王子的只有两步功法与万婴附。 她希望孩子能保护好自己,因为她离去后这世界上再无人可信。 上天没有给外朝君臣处置这个孩子的机会,因为白蜀自信北伐却闹了一个大败而归,所谓的三国格局因为这一场战争而变得摇摇欲坠。 尚周顺着蜀道,在富裕的蜀地攻城拔寨,因那一战损失巨大,白蜀在无重兵可用,短短的一年时间就被周旗插满了每一寸土地。 而江南的公孙氏,在尚周统一蜀地后还在那争论是否出兵援救。 当白蜀战灭国的消息传入江南,那可笑的争论才就此停止。 在尚周的压力下,公孙国主在那段时间里变得格外暴躁。 他把朝臣的无能,自己的寡断,爱人的离世都责怪在了那个有一半外族人血统的王子身上。 而那个小小少年,白天刻苦修炼,晚上忍受着父亲非人般的对待。 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少年足足过了三年之久。 白蜀灭国三年后,尚周倾尽全境之兵攻打江南各地。 九州统一势在必行,而无能的公孙国主见大势已去则火烧了皇宫拉着所有朝臣血亲给自己陪葬。 大火中,混血王子逃出生天,多年后以公孙氏唯一血脉为命,集结对公孙氏愚忠的旧部创办了伏尸教的前身—南洋军。 一众旧朝余孽,怎能与如日中天的大周抗衡。用不得数月的光景,南洋军被歼灭,而那所谓的南洋王也就此消失。 但他没有死,也是这个随着年龄增长反而更痛恨这个世界的男人建立了伏尸教。 伏尸教在地下世界苟延残喘,用小乘佛法愚弄百姓吸收教众,用那三套丧尽天良的功法积蓄着自己的力量。 转眼大周由盛到衰,最后被三个蠢货彻底断送。 伏尸教浮出水面,在龙西之地建立佛国。 鱼龙混杂的佛国犹如昙花一眼,在建国三年之后被鼎盛的姜国吞并再次撤出了历史舞台。 而如今的伏尸教教主,就是佛国的长公主一位集血阴为一生活了将近百年的人物。 讲到此处,一行人来到了位于赤阳峰之顶的望城亭。 在此处举目眺望,姜国都城的一些尽收眼底,而城中毁天灭地的大战也能在这里看到端倪。 将来沉声问道:“时过境迁,这些细节,我不认为你能查得出来。这其中,有你师傅齐天君搜罗到的线索吧。” 媚娘先是一怔,随后无奈一笑:“果然,你将家兴起后的天下事,都瞒不过春草酒馆。” 将来摇头:“若不是你,关于伏尸教的秘密,我将家也不可能知道。” “其实,你们已经很接近真相了,若没有我用不了多久你们也会摸清脉络。” 将来的视线从城中收回,转头望向媚娘:“怎么说?” 媚娘望着将来的眼睛,对那星辰万世只忍耐了片刻便自觉的回避了目光。 她低头道:“接了血杀令,教众杀不死使者上,使者杀不死圣子圣女上,圣子圣女杀不死你们将正面伏尸教教主。杀了你之后,便是你的家人,最后是与你有关系的人。” 见将来剑眉倒竖,尚婉儿沉声问道:“那教主活了近百年,可有天机子前辈的实力?” 媚娘冷笑:“她要有那本事,还会忍着我与丁老头?” “说一说吧,她能压得住你们十二人,也应该是一位登峰境,为何会忍着你们的胡作非为?” “我觉得你这话不假,我也不信她不知道你们两人各怀心思,当然她也不清楚你们的底牌。” 说罢,将来转头望向城中,因为城中的战圈已经波及到了无辜的百姓。 媚娘轻声道:“天干十二使者的作用只有一个,不是搅乱各国风云,也是不让各国持续大战,归根结底就是成就登峰后沦为教主的血食。” 将来猛然转头,目光凌厉,吓得媚娘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你的意思是,待你们十二人跻身登峰,她便可以用你们提升境界。” 媚娘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尚婉儿蹙眉道:“天机子前辈曾经说过,如今这天地登封造极之人无法过十数。” 媚娘解释道:“我知武王被玉虚宫尊为人皇,那人皇可曾听过,你们二人被九州龙脉庇护,不受这天地的约束?” 尚婉儿点头,因为林熙跟她讲过。不仅如此,她还会凭借将来的气运,占据那一个造极之位。 尚婉儿做了简单的回应,将来干脆没有任何表示等待下文。 媚娘继续道:“如此乱世,两位跻身造极谈何容易。若是有十位使者跻身登峰围攻两位,想必任你二人有三头六臂也必死无疑。” “届时,剩下的两位使者吸取你二人的血精与阴魂,便可挣脱天地束缚踏入登峰。” “当天干十二人完成任务,伏尸教教主不仅能踏入造极之境,她还可以为自己争取更长久的寿命。” 将来的眼睛眯了起来,沉声问道:“已经有五人因为而死,此局是否已破?” 媚娘摇头:“伏尸教中半步登峰之人何其多,天干十二人不是一成不变的。” 读出将来的眼中有了决断,媚娘好言提醒道:“我建议武王与王妃还是拖住那圣子圣女的好,千万不要拼命将其斩杀。” “为何?” 将来有些盛怒,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气势也忘了压制自己的瞳术。 媚娘只无疑的瞥了一眼,便在这双重压力下跪了下去。 媚娘稳住心神,缓缓到达:“若那两人即刻身死,亦或者重伤逃离,那伏尸教教主一定会坐不住。我猜她会拼尽伏尸教底蕴硬凑出几位登峰,届时接连袭击几位宗师,换取自己一个造极之境。” 话到此处,媚娘小心了一些:“天机子已经不在人世,两位怕是挡不住她。” 将来走向媚娘,俯视她道:“孤且问你,那伏尸教教主如今在何处?” 媚娘摇头,心中也升起了赴死的打算。 “暂且留你,你死去的人手我会调用酒馆青衣补上,只要你不再祸害百姓,我便不会杀你,若你敢耍心眼掏出我的掌控,我便杀了姜不归,拆了你们这队苦命鸳鸯。” 没想先是不敢置信,随后又咬牙点头。 见他答应了,将来的语气也平稳了一些:“你想做的事,我的人也会尽力帮你。原则只有一个,我便不再重复了。” “好!” 媚娘俯身一拜,没有再多说什么。 将来挥了挥手,一百多位青衣出现在凉亭四周,个个内劲雄浑最差几人也是周天境初期。 尚婉儿伸手把媚娘拉起,将来则转身看下山下,因为该来的还是来了。 尚婉儿道:“你带着他们先退走吧,都城出了乱子这位国主不在已经瞒不住了。” “你们...” 尚婉儿摇头,打断了媚娘的言语。媚娘也不再犹豫,架着姜不归在一百余位青衣的护送下绕路下山。 阵阵劲气波动,吹散了大片枯叶,双方交战的轰鸣声,也清晰的传入两人的耳中。 尚婉儿与将来并肩而立,轻声问道:“怎么打?” “你我联手弄死那圣子,让姜故独战那圣女,最好是把这三人一并解决了。” 尚婉儿眉毛一挑:“可曾相好了后路?” 将来咧嘴一笑:“让唐风志和李秋白入住双子城,再加上刘欣蕊足以护住你我家人。而后我们先抢了城中那鼎,再出寻找其他鼎,就看是我跻身造极快,还是那所谓的教主跟我破罐子破摔。” 尚婉儿颔首:“对一个人来讲,能够延长寿命,又怎么能轻言放弃呢。” “就是这个道理!我不信她为了杀我,把自己的路掘了!” 说罢,将来一步凌空踏出,朝着半山腰飞掠而去。 尚婉儿紧随其后,赤虹剑应声出鞘。 一时间两人气势直冲霄汉,四条五爪金龙与一只火凰同时浮现仰天长啸。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夫感觉的没错,之前那股气势真的是你的!武王,武王妃!希望两位助我,诛杀这两个邪魔外道!” 话音刚落,圣子与圣女相视一眼,两人身后同时浮现出犹如实质的两尊双面佛。 顷刻间,两人必杀的手段同时笼罩向姜故。 “不!” 姜故发出了不敢的怒吼,横在其身前的千军剑已经弯曲城了一个可怕的弧度,本就浑身是伤的他终于喷出了一口鲜血,而后倒飞出去重重砸在了山石上。 圣子冷声道:“我先拖住那两人,你速速解决大神官再与我会和。” “好!” 圣女应了一声,身形俯冲而下,将来与尚婉儿也没有拦截,一刀一剑同时斩向圣子。 “百战!” “焚天!” 金色劲气扩散化作千军万马直冲敌阵,赤红色仅此化作火凰羽翼在千军万马上破空而行。 “哼,正合我意!” 圣子浑然不惧,他冷哼一声后手腕翻转,那两柄带有利齿短刀刃口向下又在身前合并在了一起。 其身后的两面佛也与他摆出了一样的动作,在两人的攻击齐至时,他大喝道:“月殇!” 几百道月刃撕裂空气,在其身前迅速归一,而后犹如残月降世对撞向将来与尚婉儿的攻击。 “轰!” 惊天爆炸声在山腰处响起,又以赤阳山为中心向四周快速扩散。 一时间山石崩塌树木倾倒,带起的劲风如海浪一般不断清洗着四周的原野。 阵阵余波中圣子一口鲜血喷出,与其身后的佛像一同倒飞了出去。 将来抓准时机快速近身,墨渊刀画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直斩圣子面门。 “当!” 墨渊刀被交叉的双刀架住,圣子冷笑道:“我当初要不是有事离开,你们将家这一代便无人能活!” “下地府去认罪吧!” 圣子急忙扭转身形,但还是迟了一步,尚婉儿手中的赤虹剑从其肩膀刺入,赤虹色劲气一绞孙坚撕毁了圣子的一条手臂。 将来顺势一砸,那千手双面佛与圣子一起砸入了山石中。 两人同时俯冲,朝着拿出深坑同时发动了攻击。 千军万马汇聚一处,变成一柄开天巨刃直斩而下,燃烧着火焰的羽翼状入巨刃使其附上了一层神圣的火焰。 “轰!” 赤阳山距离颤动,一道庞大的裂缝从斩击处向四周蔓延,此刻的山峰像是鸡蛋一般碎裂的不成样子。 将来与尚婉儿冲入裂缝中,锁定那个油尽灯枯的气机俯冲而下。 山地的晃动在这一刻停止,随机滚落的石块完全无法阻止两人的速度。 “不好!” 尚婉儿闻声望去,哪有什么圣子此处只有一只半死不活的黄鼠狼。 她美目怒瞪,脚踏峭壁随着将来一同冲了出去。 两人锁定姜故的气机向前追赶,临近时却又同时挺住了脚步。 只见姜故被一只短刀和一只金刺钉在了一处岩石上。他气若游丝显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而那圣子正在用姜故的一只手臂为自己续上断肢,圣女则转动着两个金刺冷冷的望着他们。 圣女冷笑道:“再上前一步,我就...” 话音未落,将来与尚婉儿同时踏出一步神行,两人以难以形容的速度瞬间接近圣女,一刀一剑同时斩出。 “当!” “当!” 两声金铁交鸣声同时响起,那圣女既然借助两人攻击的力道向后急速退去。 “轰!” 她好似有意的一般,撞在了姜故的身上那块岩石也碎成了齑粉。 圣女冷笑道:“武王,王妃,你们好狠的心啊,听精奴说你们也并肩作战过啊。” 逃跑的圣子再次返回,他活动了一下姜故的那条手臂,冷声道:“只能所凑合用,妹妹别把武王的左臂弄毁了,我一会还要换上。” “好的呢,哥哥!” 将来晃了晃脖子,露出了那副笑面虎的嘴脸。他玩味道:“我倒是想看看脑袋掉了能不能接上。” 说罢,他身形一闪出现在了圣子的面前,墨渊刀横斩而过直逼圣子的脖子。 圣女刚冲过去,就被尚婉儿崩的倒退,尚婉儿抖剑道:“我倒是想看看,你们有多少畜生可以用来顶命  。” 另一边,将来与圣子瞬间交手的十几个回合。两人搅动其的气浪,让本就残破的山腰更加摇摇欲坠。 带齿双刀在墨渊刀的刀刃上摩擦着,夺目的火光接连出现照的两人面孔忽明忽暗。 将来眼中星辰变动世间变化,而那圣子一白一红的瞳孔则不停颤动好似随时会爆开。 他的双手虽然没有被将来打的发颤,但那条条暴起的青筋足以说明他有点苦不堪言。 将来如同一个人间凶兽一般,用最霸道的攻击摧毁着眼前的敌人。 这手持锯齿双刀的狗屁圣子,不仅杀死了他还在襁褓中的弟弟,还有他三叔为其一生不再娶妻的婶婶。 杀亲之仇,不共戴天! “砰!” 将来抡出的一刀再次被双刀架住,但圣子的双手虎口已然浸出了鲜血。 他一声怒吼,知道与将来硬拼只有一死,他不再保留体内劲气,卷起百丈腥臭之气的同时催动身后两面佛发出凌厉一击。 第五十章 鲨齿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铺天盖地的腥臭之气中,圣子身后的两面佛骤然展开了千手千臂。 每一只手中的锯齿断刃都在变化,转瞬的功夫就呈现了半数刃口朝上,另外半数刃口朝下的诡异景象。 在这一幕变化暂定之时,千手千臂向前聚拢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怪物的血盆大口。 将来横刀而立,其眼中星辉流动,周身金色劲气光芒万丈之逼苍穹。 四条五爪金龙依次排列,在其上空化作一条龙骨,道道金色劲气向龙骨汇聚,大有凝成祖龙降世之威。 “鲨齿!” 随着圣子的一声咆哮,铺天盖地的腥臭之气笼罩向双面佛,雾蒙蒙的黑气在双面佛四周凝结变化,片刻间形成了一条鲨鱼的模样。 在鲨鱼拍打着巨尾向前冲击之时,一声嘹亮的龙吟撕裂夜幕,带着破晓的光辉俯冲而下。 在巨龙与黑鲨即将对撞的那一刻,时间好似在这瞬间为之一滞。 巨龙身长数百丈,威严的头颅栩栩如生,每一颗利齿清晰可见,蜿蜒的龙身上金鳞璀璨,锋利五爪好似能撕毁一切。 黑鲨线条流畅,每一寸鱼皮都犹豫实质,一红一白的双眼凶光凛凛,由短刃结成了利齿摄人心魄。 巨龙盘旋而下,黑鲨蛮冲而上,在太阳即将升起的那一刻,终于在赤阳峰前对撞在了一起。 寂静,这天地宛如末日一般寂静。在死一般的寂静过后,是穿云裂石一般的轰鸣声。 原本就遥摇摇欲坠的半山腰在巨响传出的那一刻土崩瓦解,成片折断的古树倒卷而去化作千军万马摧毁一切。 刺眼得劲气对撞让人难以睁眼,与圣女纠缠在一起的尚婉儿不得不压迫着敌人向更远的地方退去。 “轰!” 赤阳峰在难以支撑,半数山体向一侧倾斜而下。密如雨点一般的滚石扬起滚滚浓烟,从远处观看完全是一副末日景象。 圣女心中焦急,硬接尚婉儿一击后借势暴退。 见尚婉儿死咬不放,她暴怒之下不得不掷出一根金刺。 金刺在阴风的裹挟下,带着呼啸的破风声转瞬出现在尚婉儿面前。 尚婉儿提剑劈砍,却被那金刺稳稳压住,金刺在剑身上疯狂旋转,带起阵阵刺目火星。 若不是赤虹剑剑身坚韧,此时尚婉儿恐怕兵器断裂,闹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砰!” 尚婉儿依旧凭借着自己雄浑的内劲,硬生生的劈开了圣女的一击杀招。 她脚尖在下落的金刺上一点,一步神行踏出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圣女身后。 “莫要拦我!” 圣女愤怒咆哮,眼中杀意空前高涨。 尚婉儿轻哼一声,一剑焚天斩出势必要把面前这个疯女人拦腰斩断。 就在如同火翼一般的气刃即将斩向圣女的那一刻,一条棕色大老鼠突兀的出现在圣女所在的位置,而圣女本尊则脱离了这伶俐的一击。 尚婉儿眉目微眯,随即身形急转直下。 她一剑挑飞一颗巨石,躲在巨石后的圣女目光中露出了惊恐的模样。 “怎么会!?” “雕虫小技!” 尚婉儿一声轻喝,一剑直刺圣女眉心。 圣女不敢托大,连忙起身反击,两人再度战成一团,一时间难解难分。 另一便,漫天的烟尘久久不散,一片令人咋舌的废墟中,两道身影用最野蛮的方式贴身肉搏。 将来丝毫不顾身上那像是被什么怪物咬了一口的伤口,墨渊刀大开大合每一刀都是单纯杀人的招式。 在他对面的圣子也用处了拼命的打法,哪里还有什么见招拆招虚中有实,那些江湖路数对一个兵痞来讲,不能说是不可当根本就是毫无总用。 单手抡刀的一击下劈被锯齿双人架住,将来顺势用另一只手按住刀柄全力下压,而后抬脚一踢,直奔圣子的下盘要害。 圣子心机顺势后侧一步,而后下意识的加了一下退。 就在他夹腿的那一刻,将来手腕一翻挑开了交叉的双刃,前踢改为重踏身体向前一冲用肩膀撞在了圣子的胸口。 这一撞之下圣子口吐鲜血,胸口处那如同被巨龙双爪撕开的伤口再度狂飙血箭。 将来脚步飞快,一眨眼就追上了倒飞出去的圣子。他双手持刀俯身挑战,想要接着冲势把圣子一分为二。 圣子瞳孔一缩,双刀插入地面借着身体停顿的那一刻向一侧翻了出去。 将来的挑斩去势不减,刀刃在山石上擦出了一道火星,而那块山石也瞬间崩碎。 圣子艰难的撑起身体,他面对冷冷看着自己的将来,低声道:“武王,你我这样战下去没有任何好处,何不坐下来谈谈共谋这天下。” “呵~呵~哈哈哈哈哈!” 将来一阵狂笑,随即话风一转冷声道:“你有什么资格与孤谈条件!?” 说罢,他一步神行踏出,一刀劈在了圣子横架的双刀上。 “当!” 随着一声金铁交鸣声,圣子脚下卸除一股劲气,气旋爆开的那一刻,两个脚下的山石再次倾塌一片。 此处是一道裂谷边关,两人就此坠落而下但谁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望着力压自己的将来,圣子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惧色。 眼前这人哪像是一军之将一国之主,这拼起命来完全就是一个亡命之徒。 就在圣子恍惚间,将来抓出了战机,他抽刀抬起上身的那一刻,一膝盖顶在了圣子的小腹上,而后另一脚在他身上一踩,一步凌空踏了起来。 “卑鄙!” 圣子带着不甘带着愤怒,忍受着剧痛重重的砸进了碎石中。 “砰!” 一声闷响在裂谷中传开,圣子的身体炸飞了无数滚石,而后被更多的滚石淹没在了其中。 将来在即将落地的那一刻,一刀百战斩向了圣子的落点。 道道劲气霸道无匹,想要把碎石与石碓中人一同粉碎。 “轰!” 一声炸响过后,紧接着就是碎石撞击岩壁发出的声音,在混乱的“噼噼啪啪”声中,一条狐狸的尸体从将来的眼前落到了地面上。 “混账!” 将来怒发冲冠,一步凌空踏出紧接着一步神行,他一刀斩向了挂在凸石边的短木上,狂暴劲气把那短木搅的粉碎,同时也搅碎了一条青蛇。 他不再迟疑,追着万婴附那特殊的气机,沿着峭壁一路攀登向上。 此时的赤阳峰顶,那望城亭已然变成了一片废墟。 道道剑气在峰顶纵横,让疲于应付的圣女叫苦不迭。 她身长那件暗红色袍子已经被斩的破破烂烂,此时在她脸上糊一把泥土扔到乞丐堆里都认不出来。 她背后的双面佛,已经因为劲气不足而变得虚幻,看那样子哪里还像一位登峰境的圣女。 尚婉儿跃起,一剑直刺向圣女眉心。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圣女疲于招架,身体一转手中双刺在赤虹剑的剑刃上一滑而过,最终卡在了赤虹剑的剑格上。 尚婉儿双手按住剑柄向上一转,架住那两根金刺后一脚踩向了圣女的脚尖。她在圣女吃痛之际,抬肘击在了圣女的太阳穴上。 圣女被打飞了出去,一路跌跌撞撞才稳住了身形。 她艰难的撑起身体,再也无法忍受之余咬碎银牙怒声道:“你这都是什么路数!?” “本宫的夫君是武王更是一位将军。” 面对尚婉儿那不咸不淡的解释,圣女可谓是怒火中烧。 她脚尖猛踩地面,身体前冲佯装进攻,在尚婉儿出手反击的那一刻再次掷出了手中金刺。 机智的武王妃怎么可能被一根绳子绊倒两次,她接连施展武步避开了两根金刺,一击焚天以极进的距离斩向圣女。 “嗷!” 一声野兽的哀嚎在烈焰中传出,随后便是一只烧焦的刺猬落在了地上。 尚婉儿柳眉倒竖,这可真的打脸了。 她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追着万婴附的气机朝山下冲去。 “看你怎么逃!” 尚婉儿一声断喝,赤虹剑在其手中抖出了一个剑花。 百道剑光同时刺向一颗断树,而那断树也在顷刻间化作了齑粉。 片片尘埃中,一只被斩成碎块的黄鼠狼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 “啊!” 怒了,尚婉儿彻底怒了,她已经记不清自己上次这么生气是什么时候了,而他的这一声怒吼让追寻圣子将来险些滑到。 将来随即不管不顾,朝着尚婉儿的方向冲去,他不太确定那边的战局,着实有点担心怒火中烧的尚婉儿。 就这样,一个怒气冲冲的追寻着遁走的圣女,而另一个抓着心头肉的气机在后面苦苦追寻。 随着将来越追越近,尚婉儿转头怒气冲冲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将来连忙胡诌道:“那两人一定集合了,我想先与你会和在击杀他二人。” 尚婉儿没再说什么,埋头追了上去。 将来被弄得清醒了不少,之前那股不管不顾的虎劲儿也被理智赶到了一边。 他稳健的跟在尚婉儿的一侧,脑海中盘算着相应的对策。 那两人用于脱身的皆是山间精怪,但细想下来却都是一些认人拿捏的小兽。 他突然灵光一现,想起了太阿山下,林家兄妹的一番举动。 第五十一章 金乌刺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相传深山老林之中,必有精怪横行。 其中有专心修道的山精,也有祸害一方夺取百姓精气的野怪。 有一些心存害人之念,若遇这种杀则杀也。但有一些心智刚开,偶遇进山人后便起了戏耍之念。 后者无害人之心,但不免没有分寸将人活活吓死。为了避免人妖过于对立,玉虚宫传世间一法,那就是“拜山君”。 山神、河神、土地,多是一朝能臣良将身死后,被帝王册封的山岳神祇。 但九州何其之大,能有如此殊荣的能臣良将实则不多,从而一些山神河神的位置,是被一些兽中王者所占据。 而这入山前的拜山君,就是拜山中斑斓猛虎。有一只百兽之王的威慑,管你什么山精野怪都要给面子。 而这赤阳峰中,恰巧有一只猛虎。将来不止一次看到他,这上山发成如此大战它都没被吓跑,想必不是一只简单的野兽。 思绪非转,尚婉儿与将来到了一处断壁前,此处断壁是山体两次崩塌所致,这种难得一眼的景物却让两人无暇多看一眼。 因为在那断壁前,姜故的尸体被横放在地,而那伏尸教的圣子与圣女,正盘坐在姜故的尸体之后,一人拉扯着如蛛网一般的血精,而另一人这吞吐着滚滚阴神。 待将来两人到了,圣子与圣女陡然睁开了双眼。 将来见两人故作镇定却没有停止,不由咧嘴冷笑率先冲了上去。 尚婉儿不遑多让,后发先至一剑斩向慌忙接招的圣女。 “砰砰砰!” 交手即全力,赤虹剑劈砍着圣女的各处破绽,打的金刺上火星四溅。 将来暗自咋舌之余,不由得使出全力,他真怕尚婉儿杀了圣女也不解气,到时乱砍圣子时波及自己。 将来逼的圣子节节败退,抓住空档后一脚将其踢飞。 圣子划出了一个抛物线,后背撞在断臂上的那一刻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 他刚落地就滚到了另一边,这一番举动着实是被将来的连招打出的下意识防卫。 但令他惊愕的是,将来没有追来而是站在原地仰天怒吼。 “山君速来!” 圣子被这一嗓子震得耳鸣,连一旁扭打在一起的尚婉儿与圣女也借此分开朝将来看去。 “吼!” 一声虎啸响彻赤阳峰,一条斑斓猛虎出现在不远处的山坡之上。 将来的王霸之气,让那山君好奇之余不免有些畏惧,这就是它为什么总偷看将来却又不敢主动靠近的原因。 此时将来主动呼唤,它听闻后第一时间赶来。 将来横刀而立死死锁定着圣子,口中言语确实在对那只斑斓猛虎说的。 “孤乃大武之主当代人皇,若你真有灵智自然能感觉得到。” “孤命你喝退辖境内的所有山精野怪,自许你到我都城边的擎天峰证明修行。” 圣子冷笑出声,起身后更是狂妄大笑,他提刀指着将来阴恻恻道:“我说你脑子坏掉了不成?我兄妹二人掌握的秘法,拘来的精怪。岂是一只老虎能吓退的,你看它理都没理你。” 圣子的表情逐渐凝固,因为那只老虎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到了山顶,而后仰天咆哮。 “吼!嗷!!吼!” 这一声咆哮让在场四人感觉到怪异,这吼声中的律动是四人从未听过的。 但将来肯定的是,那只山君接下了他的命令,因为此时圣子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哥哥!断了!” 圣女大惊,挡住尚婉儿一击后慌忙的看向圣子。 “莫慌!找机会...” “你没机会了!”将来在圣子左侧出现,他反手一刀径直斩下,目标正是圣子那青筋暴起的脖颈。 圣子一声咆哮,眼角射出两道血箭,奔着将来的眼睛直刺而去。 他手上也没有片刻耽搁,硬撼向暴躁的墨渊刀并借力向后急退。 将来随避开要害,但血箭还是在他的脸上留下的一条伤口。猩红的鲜血顺着脸颊滑落,沿着他的脖颈染红了一片衣襟。 将来目光凶历,没有管脸上的伤口再次朝圣子扑杀而去。 圣子也在这连翻大战中失去了理智,他再也不管什么胜负手,激起百战腥臭之气双面否再次在其身后凝实。 见他准备再次使用鲨齿,圣女拼着硬接尚婉儿一剑也要抽身退到圣子身边。 “嗖嗖嗖~~~” 一连串破风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一根根金刺从战场各处飞掠而来。 圣子大惊:“不可以!” “迟了,师兄快走!” 说罢,飘然落下的圣女撞在他的身上,随后圣子被其一掌打向断壁之顶。 将来正欲崩飞四根金刺纠缠追击而去,但另外五根金刺脱离与尚婉儿的战圈朝将来飞扑而去。 “金乌刺!” 圣女一声大喝,九根金刺如同九个太阳一般撞向将来,其中阵阵金乌名叫之声,像极了圣女不敢的哭泣。 尚婉儿第一时间洞穿了圣女的身体,但依旧没有作用这隔空御物的手段机器损耗她的阴神,而最后的这一击则将她的阴神抽干。 尚婉儿看了一眼将来的方向,而后咬牙朝圣子追去,而那九道金光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山石震动,赤阳峰彻底崩塌,阵阵轰鸣声中,一道劲气爆炸引发出的蘑菇云在青天白日下赫然出现。 山脚下,尚婉儿持剑怒喝:“你走不掉!” 圣子不敢回头拼命奔跑,其眼角的泪水倒飞滚落,一红一白的双眼充满了悲愤。 一瞬间,圣子全身汗毛炸起,一道凌厉的剑气使他感觉自己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他下意识的向一侧翻滚了出去,赤虹剑快速划过带起一阵血雾却没有要了圣子的命。 圣子喘着粗气,望着拦着自己去路的尚婉儿:“真的要不死不休吗?” “早就不死不休了!” 说罢  ,尚婉儿周身赤虹劲气照耀世间,其身后一只火凰凭空浮现。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凰鸣,尚婉儿随之怒喝道:“焚天!” 圣子身后的双面佛已经形成了鲨鱼嘴,其周身腥臭之气包裹其身后的两面佛。 一条黑鲨,迎着凰翅焚天对撞而去。 “轰!” 碰撞发生的那一刻,狂暴的劲气以火凰黑鲨为中心,在他们湮灭之时彻底爆发。 大片带着枯草的泥土倒飞而去,又被阵阵气浪搅成烟尘,带起了一道又一道沙墙。 由沙土形成的海浪向四周扩散,卷起的狂风掀飞了数不清的姜字王旗。 城墙上的守军用墙体当做掩护,想要关门的守军则被吹得东倒西歪。 一时间,刚刚恢复秩序不久的都城又陷入混乱,大批甲士冲出城门掩护袍泽关门。 随着最后两队甲士退入城中,不远处战场上的烟尘也随之散尽。 两道身形相对而立,圣子惨笑道:“王妃,现在你杀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你,我们在这样耗下去,只要城中杀出一队骑兵我们两个都逃不了。” 尚婉儿冷笑:“你还不配我亲自动手!” 圣子的眉头为之一皱,下意识的转头向后看去,就见一条斑斓猛虎疾冲而来,虎背面上还坐着一个人。 将来横刀一侧,双腿夹着虎腹,他身体前倾,像极了在战场上冲锋的样子。 圣子大骇,便要用秘法遁走,但他显然忘了,这片区域内已经没有了供他拘使的野怪。 “不!” 圣子不甘咆哮,猛虎转瞬即逝,墨渊刀撕裂空气,一刀斩飞了圣子的头颅。 “噗!” 鲜血从其颈部喷出,在阳光的照耀下犹如火山喷发耀眼夺目。 将来伸手把尚婉儿拉起,小两口骑着斑斓猛虎扬长而去。 这一幕被城上的守军看到,不由的引起了一片轰动。 转头看了一眼喧哗的都城,尚婉儿紧了紧手臂抱的更紧了一些。 “爱妃,孤没被人打死,怕是要被你勒死了。” 尚婉儿反而更用力了,弄得将来险些憋过气去。 “别别别...真的重伤了。” 尚婉儿松了一些力气,而后轻声道:“没关系,我带了七色雪莲。” 将来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听着尚婉儿的声音,他就知道这丫头哭了,刚刚那么用力保自己完全是为了宣泄心中的担心。 将来把一只手放在了尚婉儿的手上轻轻的拍着,用那滚烫的手心温暖着那一双冰冷的手。 片刻后,尚婉儿轻声道:“那两人的尸体不带走没关系吗?” “当是顺水人情了,那媚娘没带大军围山已经算是出乎我意外了。” 话音刚落,将来继续道:“姜国没了姜故,却多了一位深爱姜不归的媚娘,不知对我大武来讲是福是祸。” 尚婉儿道:“她不设法救姜故,是我也没想到的。” “她这次回道姜不归身边,再加上对姜故见死不救,我对她的最终目的有了一些踹则。” “怎么说?”尚婉儿把脸贴在将来的后背上,声音很轻但他能听得见。 “齐天君之死和御三家、姜国宗室、伏尸教都有关系,她是回来报仇的。” 说话的功夫,斑斓猛虎快速穿越山间树林,在一处山洞前停下了脚步。 两人跃下虎背,将来拍着它的脖子道:“你先在这山中呆着,我们办完事带你回去。” 说罢,他拉着尚婉儿进了山洞,而猛虎则窜入了密林中  。 第五十二章 做贼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小两口进入山洞后,选用那朵七色雪莲用作疗伤恢复之用。 此雪莲乃疗伤佳品固然没错,但另一处妙用在两人伤势恢复后才显现出来。 天雷勾地火,夜枭低鸣,月影婆娑。 旭日清晨,将来神清气爽的走出了山洞,而尚婉儿俏丽依旧带着红晕,一边整理着自己纷乱的秀发一边紧跟在将来身侧。 两人一路前行,朝着姜国的都城飞掠而去。 路上,将来嘱咐道:“先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你莫不是真要偷那鼎?” 尚婉儿侧头看向将来,眼中却透漏着一丝兴奋。 眼看着被自己带跑偏的爱人,将来咧嘴道:“怎么能算偷,那本就是我的东西。” 尚婉儿没忍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歪理。” “嘿嘿。” 将来心虚一笑,随即坦白道:“其实还想顺拿走点别的。” 尚婉儿好奇心起,追问了一句:“什么啊?” 将来故作神秘道:“爱妃可还记得那青木山庄中的十柄谱上神兵。” “你是说,那十八兵器被媚娘带走了?” 尚婉儿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那可是倾尽青木山庄所有的财务和人脉啊,若是我潜藏在其中一定会动心。” 尚婉儿一语道破将来的小心思:“若是没那么多乱事缠身,估计你早带着那兵器跑路了。” 将来咧嘴一下,没有再答说白了是有点心虚。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都城之前,四处高挂的缟素渲染出一股悲意。 守门的将士纷纷披麻戴孝,一个个疲惫只与流露着悲情,两入城盘查都松懈了几分。 将来与尚婉儿略作简单的仪容,便大摇大摆的走向大门。 那盘查的守军根本就没多看两人一眼,机械一般的低过白麻布带,任由两人随随便便的进入了一国之都城。 城中往来的行人与街边的小贩皆头戴白布,两人相视一眼后便把白布系在了额头上,这样才显得在大街上没有那么突兀。 穿过人流涌动的商业街,两人在转过一条路口后走进了春草酒馆。 轻声对了一句暗号后,小二便引领这两人攀登顶楼。 此处春草酒馆,坐立与姜国都城,放眼整个姜国,这样的九层高楼都屈指可数。 两人到达顶楼后,被引入了一件叫清雅的房间。 房间采光充足陈设讲究,数幅名家画作就摆在明面上,一点也不怕被人顺了去。 “两位贵客稍等,我这先下去备茶点。” 将来挥了挥手,大门随之被带上,小两口并排而坐,一时间两两无言。 尚婉儿单手拄腮,斜撑在桌案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将来用手指敲击着桌面,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眼睛一转便有了计策。 他正欲跟尚婉儿分享,房门就被推开。他刚要责怪小二不知礼数,就见黑着脸的钱掌柜大步的走了进来。 钱掌柜那表情好似两人欠了他钱一般,只听他瓮声瓮气道:“拜见武王,拜见王妃。” 他虽嘴上这么说,但身体却直挺挺的站着,一点行礼的样子都没有,着实这句问候显得敷衍至极。 将来熟知这位钱掌柜,毕竟在敌国都城驻扎的岂会是一般人。 他好奇询问道:“钱叔,你这是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钱掌柜捂住心口,麻木道:“属下没事,属下就是心痛?” “心痛?” 将来表现的比较关切,若与心脏有关那一定不是小事。 他上前本欲询问一下病情,但手还没拉住钱掌柜的手臂,钱掌柜却后退一步巧妙的避开了将来的双手。 如此这般将来哪里还不明白,这钱掌柜所谓的心痛是对他有怨啊。 将来无奈一笑:“钱叔,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 钱掌柜虎目一瞪:“武王这话说得实在是扎煞属下了,武王岂会有错,错的都是我们这些办事不利的。” “钱叔,你莫要在这里指桑骂槐,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将来彻底无语了,这来回来去的打太极总不是个办法。 钱掌柜怕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好像不把将来膈应死他誓不罢休一般:“哪看啊!属下哪敢对堂堂武王指桑骂槐啊!千错万错都是我们这做属下的错,是我们办事不利没有查清伏尸教,害的武王与王妃东奔西跑。” “你...” 将来气的脖子都红了,他一字落下不再言语,转身走向一旁的铜镜,抱起来后直接立在了钱掌柜的面前。 他指着铜镜道:“你自己看看!你进来时跟我欠你钱一样,敢说两句话你看看你这副表情。” 钱掌柜看着镜子中,瞪着大小眼,梗梗着脖子,歪嘴的同时用鼻孔看人的自己。 居然还不以为然道:“怎么了,又什么不妥吗?” 将来也梗了梗脖子转身回到座位,宁可看天花板也不看那钱掌柜。 尚婉儿看了看将来,又看了看钱掌柜。她无奈拍了一下将来后,便朝着钱掌柜走去。 “钱叔叔,您要是有什么委屈不妨与本宫说。” 话音刚落,钱掌柜便换了一副嘴脸,他先是“噗通”一声的跪在了地上,而后掩面哭泣道:“王妃,属下苦啊!属下为将家勤勤恳恳二十年,最后捞了一个光杆司令了下场。” 尚婉儿虽说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出言安慰道:“钱叔,您这话怎么说的,怎么就光杆...” 话说到一半,尚婉儿便反应了过来,将来分给媚娘的百十名高手,好像皆是这位坐镇姜国都城钱掌柜的。 见尚婉儿突然不言语,钱掌柜借坡下驴道:“属下操劳了小半辈子,眼看就拨开云雾见天明了,到了还是落得个曲终人散的下场。” “那批高手皆有一批得力部众,他们这一走,属下别说做一方镇抚使了,就算是想做个十四所千户都难。” 尚婉儿蒙了,她哪里懂得如何安抚外臣啊,这明显是一道超纲题。 将来起身把尚婉儿拉回作为前,而后按着其肩膀使她安然坐好。 将来随后大马金刀的多了下去,看着用指缝偷看自己假装哭泣的钱掌柜。 见将来对自己无赖行径不为所动,前掌柜悻悻然撇嘴止住了假哭。 将来单刀直入道:“孤要弄走太极殿前的金鼎,带出皇城后你可有办法运出姜国都城。” 钱掌柜点头道:“有!” 将来轻笑:“办成了,孤许你一个镇抚使,不足的人手可从武卒大营抽调。” “多谢武王圣恩,属下一定办好这档差事。” 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钱掌柜,将来忍不住摇头叹了一口气。 钱掌柜积极出谋划策:“禀武王,赤阳山一战后,皇城由神威军亲自镇守,以往的金羽卫全部汇聚在了大内。此时武王想做贼,唯恐有点寸步难行。还请武王与王妃在我这小住,待这段风头过了,别说偷个鼎姜王的玉玺我都想办法弄来。” “怎么说话呢,我这是做贼吗?我那是取回我自己的东西!” 将来大义凛然的回复,可谓是脸不红心不跳。 钱掌柜笑容灿烂:“是是是,属下失言属下失言!” 将来抬手制止了他拍马屁的行为,沉声道:“我自有办法把金鼎弄出皇城,你只需要告诉我放在哪让你们帮着送出城。” 钱掌柜不假思索,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扔在杂物司的后院即可。” 将来眉毛一挑:“你确定你知道拿东西有多大个?” “自然知晓,武王放心。” 将来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这钱掌柜出了爱演戏之外别的都好。 “不敢担!不敢当!这都是属下的本分。” 将来着实被这家伙气的不清,两忙挥手道:“去吧!去吧!今晚行动。” “诺!” 钱掌柜躬身倒退,态度十分谦和。 待房门再次关上,脚步声逐渐远去,尚婉儿小声道:“这个掌柜有点与众不同啊。” 将来嘴角一抽:“比他奇怪的只多不少,你们见过说明你走运。” “那还是不要见了。”说罢,尚婉儿连忙摇头。 见他这般模样,将来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不出意外,尚婉儿很是熟练的打飞了他的手。 将来悻悻然:“我们亥时入宫,先寻找杂物司和那十柄兵器,待摸清路线后,你带着兵器从杂物司的相反方向逃走,在确定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弄出点骚动。神威军一乱,我便扛着那金鼎就走。” 尚婉儿蹙眉:“那岂不是危险都在你那边。” 将来咧嘴一笑:“没事,我届时后藏在金鼎里,给他们一个金鼎成精的错觉,在其中没有箭矢的威胁,实在不行我直接遁走都可以。” 尚婉儿呆住了,这是一个什么清奇的脑回路,她此时有点担心孩子要是对他怎么办,一大一小两个疯子自己后半辈子如何过活。 可她自己却不知道,在七雪莲的帮助下,一个小生命正在她腹中孕育着。 当然,这个孩子若是知道摊上这样的父母,说不定宁可再死千百回,也不喝那碗孟婆汤。 不过,他已经没了选择的机会了。 第五十三章 盗亦有道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这一夜,天空中乌云密布,呼啸的北风吹得人难以睁眼。 姜国皇城中,一队队神威军不知疲倦的巡视防务,随处可见的明哨更是五步一岗。 姜不归站在御书房门口,仰头望着混沌不明的夜空。 掌印内侍取来了一件披风,小心谨慎的披在姜不归的身上。 兴许是夜里真的有些凉了,他下意识的抬手紧了紧领口。 “陛下,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姜不归不答反问道:“琼楼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吗?” 掌印太监摇头,轻声道:“回禀陛下,奴才怕陛下等的烦了,便差人去看了一下,门口依旧被人拦着。” 姜不归微微一叹:“起驾养心殿,莫要再派人去打扰了。” “诺!” 掌印内侍躬身应下,随后高声道:“陛下起驾养心殿。” 姜不归走下御阶,就踏上了等候多时的御辇。随着御辇四平八稳的向前推进,姜不归依旧仰望着天空怔怔出神。 他一时间忘记了身边的人,还有屹立在道路两侧的甲士:“我姜氏国祚,还能否延续百年。” 他这一句话身影并不大,但手捧千钧剑的掌印太监却听的很是清楚。 这句话着实把他下了一条,好在多年在老虎身边生存让其养成了随机应变的反应。 “陛下,这千钧剑放在奴才手里着实不合适。” 姜不归回神:“寡人都忘了,拿来吧。” “诺!” 掌印太监双手递过,姜不归抬手一招千钧剑就落在了他的手心中。 就在此时,一队内侍朝着御辇的方向走来,还未等一行人见礼,掌印内侍警觉道:“你们是哪个宫里的?为何这个时间出现在这条御道上。” 那一行人先是对姜不归行跪拜礼,而后为首之人拿出王妃令牌答复道:“回禀陛下,回大总管,奴才几人奉王妃的命令,前去东宫接王子,王妃心神不宁难以入睡,十分想念王子的。” 姜不归淡淡道:“寡人怕是有些时日没见王妃了,起驾玉阁吧。” “诺!” 两拨人同时承诺,而后朝着不同的放心快步离去。 姜不归突然眼睛一眯,冷声道:“站住!” 四周的人同时跪倒,连大气都不敢喘。 “跟在最后的那个大个子,你起来让寡人看看。” 话音刚落,前往东宫队伍中的最后一个人慌忙转身,叩首之后才敢抬起头。 见此人不仅骨骼宽大,而且还无关粗犷。姜不归毫不犹豫,下令道:“把此人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四周神威甲士一拥而上,想要把此人按在当场。 谁知那人从袖袍中甩出两包石灰粉,在漫天白烟与阵阵咳嗽声与远遁而去。 “盗亦有道,大贼裴广笑!今日盗走王妃的翡翠白菜,只为救济一方灾民。” 姜不归猝不及防,居然中了一个毛贼的道,他一脸石灰粉狼狈至极,双眼无法睁开定不能贸然追击。 他四声咆哮道:“全城戒严!不能让那个飞贼跑了!” 如此情形哪里用他下令啊,在他话音未落之时四周就响起了铜锣声与甲使的脚步声。 另一半,刚摸到琼楼的尚婉儿与将来顿时一惊,两人同时跃向琼楼屋顶观察着外面躁动的皇城。 将来正欲开口,四名青衣瞬间将两人包围,见一人要打唿哨示警,将来果断出手放到了四人。 刚掏出武王令的尚婉儿愣在了当场,将来摊手道:“这样才逼真。” 尚婉儿无奈道:“你速去太极殿吧,应该是有人捅了马蜂窝了。” 没等将来说话,尚婉儿向下一挂,随后破窗而入。 感受到媚娘在地下,将来也没多想便飞一般的冲向太极殿。 进入琼楼内的尚婉儿,明显感受到了冰冷的阴气。想必那地下密室是后挖掘的,如此密封性可见一斑。 尚婉儿缓步向前,转瞬间放到了从两侧夹击还有房梁上下挂突袭的三位青衣。 尚婉儿嘀咕道:“怪不得我,冤有头在有主。” 她此时有点懊恼媚娘的节俭,不再这一层居然连一盏灯都舍不得点,不得不让他摸黑昨夜。 那双好似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随比不上将来的瞳术,但夜可视,视之远还是能够做到的。 尚婉儿靠近楼梯前的屏风,身形一闪随之消失在了原地。 当两个装扮成婢子的青衣冲屏风后冲出,尚婉儿在两人身后出现。 就在两人即将转头之时,两记干净利落的手刀同时站在了两名青衣的脖子上。 没有了之前的粗鲁,尚婉儿一手拉着一个把两人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她穿过楼梯中隔,来到了好似书房的另一半房间。 当书房彻底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十名青衣拿着十柄武器冷冷的看着她。 尚婉儿轻轻鼓掌,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这一番举动,让本准备出手围杀的十人为之一顿。 尚婉儿借机巴拔开了火折子,在十柄武器即将刺穿她身体的那一刻,尚婉儿照亮了手中武王令。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定了格,十名青衣同时后撤围城一个半圆后单膝跪在了尚婉儿面前。 拿着刻有将来二字的武王令,而且还是一位女子,除了大武王妃尚婉儿还能是别人? 尚婉儿如同做贼一般,声音中还带着点小兴奋:“你们手里的是青木山庄那十件兵器吗?” 十人齐齐点头,动作整齐划一。 一时间,让尚婉儿有了自己是帮派领袖,正在对手下小弟训话的错觉。 “找东西把这十柄兵器给本宫包起来,本宫要带走。” 十人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 两人出列去解困住帘幔的绳子,在一人准备去拽床单的时候,一位暴力的女青衣直接扯下了帘幔。 她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把帘幔一分二,而后又拉着一半帘幔扯成了两块。 当“撕拉撕拉”声在二楼回荡,顿时引得琼楼四周的青衣警觉。 几扇窗户同时打开,又有数人从楼梯口冲了上来。 当这些人看到被火折子照亮的武王令的那一刻,到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十柄兵器三长七短,被两根绳子分别困了起来,那个女汉子还是很细心的,她用帘幔包住短兵器,而后把短兵器挂在了长兵器上面。 她还师范了一下怎么扛着省力,才小心的交给了尚婉儿。 尚婉儿收起武王令,接过兵器的同时把火折子递给了女青衣。 女青衣捡起帽塞后扣好,再度把火折子还给了尚婉儿。 尚婉儿接过后点头致谢,而后环视众人后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一时间身边的十人、窗外的人、楼梯口的人都蒙了。 好在尚婉儿反应及时,两忙摆手小声道:“错了!是打晕!” 这句话,让几个抽出匕首对着自己脖子青衣长舒了一口气。 “砰砰砰~” 身体倒在地板上的声音接连响起,在楼梯口的那几位更过分,实在滚落的下去的同时打向自己的脑袋。 场中出了尚婉儿还有四人在忙碌着,他们在为尚婉儿精心设计作案现场。 待屋内的人都像是被别人打晕的后,四人示意尚婉儿先走随后便把彼此打飞了出去。 一时间,屏风破碎、书柜倾倒、桌子断裂、花盆桩头。 那个没被花盆砸晕的大兄弟拿起花盆,大叫一声:“有飞贼偷盗!保护贵妃要紧!” 说罢,用花盆把自己敲晕了过去。 尚婉儿嘀咕了一句,随后才恋恋不舍的破窗而逃。 在我们的武王妃赞叹青衣演技的时候,我们的武王则在金鼎中等的花都卸了。 这鼎内的金龙絮絮叨叨,可他又不能在姜不归的前院破鼎吧,别的到无所谓,关键是那神经刀的雷蛇,谁知道他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将来在闭眼默数巡逻的节点还有换防的时间,再有就是不是出现的搜捕队伍让他着实难办。 “吾主,你先放我出来吧。” “吾主,我的能力超级强。” “吾主,外面还有母龙吗?” “实在没有的话,别的神兽也可以啊。” “吾主,外面的世界如何了?” “被先皇封印的天门开了吗?” 说实话,将来有点不想为这货冒险了,先不说别的,他打心底里觉得这个话痨不靠谱。 “吾主...” “闭嘴,我跟你不熟!” “吾主,我们见面不就熟了嘛!” 将来有点咬牙切除:“你先告诉我你是哪个,然后闭嘴!” “荆,我是荆。” “知道了,闭嘴吧。” “...” 当脚步声在金鼎前交错而过,将来瞬间散开默影录最大的探查范围。 他双眼猛然睁开,按在鼎壁上的双手喷薄出狂暴劲气。 就在数到惊呼声中,太极殿前的金鼎一飞冲天了。 将来都感觉到明显的下坠了,才听到一片惊呼声。 “鬼啊!有鬼啊!” “狗屁,那是太祖显灵了!” “你们在喧哗什么?” “金鼎飞了!” 将来在下落途中从顶内滑出,他扛着金鼎快速坠落,砸出一阵轰鸣声中有再次消失。 “吾主,外面什么情况啊?我怎么感觉进来的气儿有点多啊。” 将来没好气道:“我在拿你砸城门!” “吾主神武!” “...” 第五十四章 留话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来人!这边有异动!” “速来支援!” 将来与金鼎砸落地面的声音还未散去,数阵铜锣声就随之而来。 四周甲使轰轰的脚步声中,将来早已带着金鼎再次冲天而起。 这金鼎体积太过庞大,为了躲避神威军的视线,将来只能带着它能飞多高飞多高。 这个主意其实是有些不妥的,好在今天乌云蔽月就差伸手不见五指了。 当然,一国之皇城怎会缺少能人异士,就在将来因下坠从一条御道上飞过时,直接引起了一位守军都尉的主意。 都尉起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待他回过神后抽刀下令道:“鸣锣示警,儿郎们随我来。” 只见他带着两队神威军,一边计算这有可能的落点,一边朝金鼎坠落的方向冲去。 “都尉,发生了何事?” 他身后一位亲信忍不住发问,就在话音刚落的那一刻远处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轰响。 都尉没有回答问题,抬刀一指道:“在那边,跟进我!” 伴随着阵阵铜锣声,四周的神威军奔着锣声指引不断汇聚。 见两名内侍靠在墙角瑟瑟发抖,都尉怒声道:“怎么回事?” 一名内侍指着面前的小院,瑟瑟发抖道:“房子塌了,不知是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了下来。” 都尉接连下令:“一半人随我进去,另一半人以这个院子为中心,向四周探查!别说一个人了,就是连一只鸟也别给我放走!” “诺!” 四周神威军山呼海啸,随后在都尉的带领下破门而入,如同一伙强盗一般各个面目狰狞。 但这些甲士冲入房门的那一刻,神情均是一阵错愕其中也包括那名带头的都尉。 他愣在了原地,身后的因挤压过度,在他还没回过神前就把他撞了出去。 废墟中的烟尘还没散尽,那正厅几乎全部倒塌。破碎的瓦片溅的到处都是,坚固的顶梁柱也只剩一根立在那里。 都尉伸手抓起掉落在地上的头口,不顾形象下令道:“给我把废墟扒开,本将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甲士听令声势,一股脑冲向前去清理废墟,有些机谨的把用牙咬着横刀,随时准备出手反击。 在这边干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将来已经闯入了有金羽卫拱卫的大内中。 这些在天子脚下的兵老爷,当真是刀都生锈了。将来眼看着都要逛到杂物司了,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他。 怪不得钱掌柜让他往“里”跑,而不是往“外”逃。 待他跃入杂物司后院,一个小内侍鬼头鬼脑的走了出来。 他见举着巨鼎的将来没有半分惊慌,躬身轻声道:“奴才参见武王,请武王将此物随便放下即可,奴才们自会把东西安排出去。” 将来没有对答,金色劲气在巨鼎四周盘旋,他把巨鼎缓缓的放在了地面上。 他压低声音道:“你们如何行事?这东西万万不能有失。” 小内侍回答道:“启禀武王,这皇城中没有银子办不成的事,况且今夜东门全是奴才有把柄在手的人。” 将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小内侍虽说没有与之对视,但长年累月锻炼出的感知,让他知道自己被眼前这位“真主子”给记住了。 小内侍诚惶诚恐,跪地扣手不起没再敢多说一个字。 将来刚要离去,那鼎中的荆再也忍不住闭嘴:“吾主,你是要丢下荆吗?荆命好苦啊,被关了不知多少岁月,居然还要继续被囚禁  。” “别磨叽了,明天自会相见。” 心中低语了一声后,将来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那小内侍好半晌才起身,洁白的脸已经被汗水打湿。 小内侍挥了挥手,十余名金羽卫扛着一卷油布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待他们展开油布把金鼎照好,小内侍挥了挥手便命令众人退了下去。 而那小内侍,则站在被油布覆盖的金鼎前,负手而立闭目不语。 之前的一番骚乱还未平息,金鼎丢失、宫殿倒塌、园林被毁,让原本躁动的皇城彻底炸开了锅。 本欲离去的将来灵光一现,玩心大起的他想借此机会去满足一下自己的恶趣味。 尚婉儿不在身边,让他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心里想到什么便就去做了,直接绕路回了那刚遭厄难的太极殿。 站在太极殿的屋顶,将来举目四望不禁摇头。 之前看守殿门的两队守卫惨遭横祸,此时横死在御阶之下,落得了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见殿前的守卫更加密集,将来手腕一番屋顶的十余片翠瓦齐齐飞了起来,一个足够一人通行的窟窿就出现在了将来身前。 挑起的瓦片被整齐的放在一边,将来纵身一跃堂而皇之的走了一回姜不归的朝堂。 太极殿规模浩大,此时殿中无人显得更为空旷。将来落地已经足够轻了,却依然传出了一阵细微的回声。 透过殿外的火光,将来观摩着雕梁画柱金碧辉煌的太极殿。 当他的目光锁定在龙椅上的那一刻,毫不迟疑的朝着高台走去。 随着他距离龙椅的距离越来越近,龙椅之上那书写着“正大光明”四字金边也发清晰。 在将来看清写的是什么字后,不由得咧嘴冷笑眼睛也随之眯了起来。 “早知道给你带块匾换上了,上书优柔寡断。” 说罢,他心中异动,转身看向了距离龙椅最近的顶梁柱。 他身形一闪,来到了左侧顶梁柱之前,墨渊刀出鞘的同时脚下一步凌空踏起。 上书:“姜王火冒三千丈。” 最后一笔落下时,他一步神行横渡,用墨渊刀在右侧顶梁柱上继续刻字。 上书:“抓个国公付鼎烹。” 手刀归鞘之余,将来抖了抖袖袍上的木屑。他没有理会这一地的狼藉,转身跃到龙椅前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就在他频频点头之际,一瞬间抬头向上看去。就见他头顶上的瓦片传出了异响,一个人影明目张胆的落在了将来的面前。 那人看着将来,将来也看着他,两人一时无言,但那后来者明显的在回过神来后眼睛睁大、瞳孔收缩,身形也跟个颤了一下。 就在那后来者张嘴准备大叫之时,将来身体猛然前冲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按住了他的嘴。 “闭嘴就能活命,否则死!” 将来的声音细弱蚊蝇,但还是清晰的传入了那人的耳朵里。 要说此人,正是当着姜不归大喊盗亦有道,并扬了那位姜王一鼻子灰的裴广笑。 裴广笑小心的点了点头,将来松开了手的同时用裴广笑的衣服擦了擦裴广笑的口水。 见他还算老实,也不动弹也不反抗,将来挥手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妨碍我就是。” 裴广笑微微躬身,正欲转身离去,就看到了将来刻在顶梁柱上的字。 他仔细看了一眼左边的“姜王火冒三千丈。”又打着牙关看向了右侧的“抓个国公付鼎烹。” 也不知他是被吓傻了还是怎么的,居然指了指两排字又指向将来道:“这...是你写的?” 他随即响起了将来说过,他要要敢说话便杀了他,却又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谁知将来根本就没有动杀念,语气平淡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裴广笑闯荡江湖多年,见将来没有心思杀了自己便壮起胆子直言道:“这位兄弟,你这番举动着实害惨我了。” 将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屑一笑道:“你顶多就是一飞贼,谁会把这事想到你身上。” 说罢,将来便一屁股坐了下去,饶有兴致的看向了裴广笑。 “哎呦!这个不兴坐!不兴坐!” 裴广笑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不顾自己死活也要把将来从龙椅上拉起来。 将来轻而易举的打开了他的手,对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飞贼更有了兴趣。 见他真的急了,将来轻笑道:“礼乐崩坏百年,各国战乱百年。各路反王都不讲礼数,就连自家的称呼都没有典制。你一个飞贼,却讲究着君是君、民是民。” “我听不懂你的之乎者也,但我知道这椅子普通人做了是会折受的。” 将来眉毛一挑:“你怎就知道我不是姜不归?” 裴广笑翻白眼道:“那姜王把我得了个正着,我还扬了他一脸石灰粉,你想从这点蒙我简直做梦。” 将来随即明白了过来:“哦,你是怕姜不归把那两句话算在你头上。” 裴广笑下意识捶手顿足,但又在施展到一半时自觉停了下来。 他摆出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小声嘀咕道:“要是就见一面也没啥,主要是我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句:盗亦有道,大贼裴广笑。” 将来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有骨气,比那姜不归强。” 裴广笑眼看着就要哭了,将来挥手道:“去吧,一会我会留下署名。” “真的?” 将来眼中顿时杀意一起,裴广笑缩了缩脖子,踩了一脚铜像踩了一脚挂灯原路返回了。 将来也觉得无趣,抽刀斩下一节龙椅上的扶手,而后在左边那根柱子上留下了白霜霜的名字。 这才虽有遗憾,就此离去。 第五十五章 感觉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姜国都城西南方的一片边陲之地,此时寒冬将近此处早已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半山腰处的一座庄园中,一队人马悄然退去,好似一切都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日头临近正中之时,这平静的山水发生了奇异的变化。此处的一切开始天旋地转,当四周变成如同静止一般的平静,一道黑色裂缝陡然出现在庄园上空。而更令人为之称道,是一阵阵絮絮叨叨的声音从那一条漆黑的裂缝中传出。 也是伴随着絮絮叨叨的声音,那道裂缝被一只金爪撕裂,随着两只锋利的五爪同时用力,此片空间被扯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一条五爪金龙探出了脑袋,仰天发出了欢快的咆哮。 尚婉儿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真切的见到了这一幕,还是忍不住的捂住了小嘴。 她美丽的双眸中神情变化极快,有震惊、有新奇、有梦幻还有一丝偷笑的意味在其中。 不能怪她不厚道的笑了,毕竟那犹如老和尚念经一般的声音从一早吵到了正午。 将来一脸黑线,甚至看都不看那浮于半空中的五爪金龙。 “吾主,这片天地果真变成了这个鸟样?” “吾主,你怎么如此之弱?” “吾主,我真切的感受到了豫、青、兖、梁的力量,这你这也太...太让我难以启齿了。” “唉,愧对先贤啊!” “吾主你可要知道,三皇五帝那是何等惊天伟地的人物...” “巴拉巴拉巴拉,阿巴阿巴阿巴。”此处省去一万字。 将来脸色黑的都快要滴出水来了,他周身的金色劲气开始外泄,那被他隐藏已久的滔天杀气喷薄而出。 他的身体开始有了明前的起伏,腰间的墨渊刀在刀鞘中发颤,好似随时都能自己冲出来一般。 可那口水四溅的荆,一点眼力见也没有,还在那喋喋不休滔滔不绝,它好似憋了无尽岁月的话,却真切的憋了无尽岁月的话。 就在将来即将暴走之际,一声轰响从深山中传了出来。 顷刻间四周的凝滞在寸寸龟裂,大有随时崩溃的样子。 突然闭嘴的荆先是一愣,而后如连珠炮一般道:“吾主,我的能力是与草木之灵共鸣,其中多种玄妙望吾主自信体悟,我...还有事先溜...退下了。” 将来莫名的恢复了平静,随后摆出了那副笑面虎的神态看向荆。 荆慌了,好似被猫踩了尾巴的老鼠,它的身体扭来扭去,好似要强传分魂而后遁走。 但这一切还是晚了,一尊金鼎重重的砸在了荆的头上。 好似天生的克制一般,这金鼎内散发出的一丝气息就让荆十分难受。 它嗷嗷叫道:“雍,你个臭傻...怎么在这。” 四周空间停滞,在金鼎出现的那一刻变得更为凝实。此时两条龙脉同时出现在一方天地,即便是将来也有些振奋不已。 将来毫不犹豫,抽出墨渊刀朝荆头顶上的那尊金鼎砍去。 “不不不,等我走了行不行,我的主人啊...” “当!” 将来的全力一击轰在了那尊金鼎上,在荆绝望的目光中变的支离破碎。 下一刻,一道空间裂缝陡然出现,在那裂缝刚出现的一刹那,一条五爪金龙一头撞碎了裂缝,而后龙腾九万里急转直下震臭嘴! 这条霸道无匹的金龙,踩着荆的脑袋压着它的身体,恭敬的对着将来低头道:“雍,拜见人皇。” 将来收刀如鞘,而后抬手道:“免礼!” “谢,吾主!” 雍的声音极其厚重,字字犹如钢铁之声。 将来啧啧称奇:“孤观雍之勇武,比过豫的圣火焚天,比过青的气血无双,比过梁的傲视天地,至于兖却不好比较。” “吾主过赞了,是因荆向来嘴臭,吾之属金,他则属木,历代人皇都命武来管教他这张臭嘴,青、梁、兖暂且不论,豫属火吾是万万比不得的。” 想到豫,将来便没来由的懊恼,要是他能用上那圣火,这天下谁人能敌。 想到此处,将来又没来由的心慌,金和木...能用吗? 还没等他开口,兴许是雍的力道轻了,荆嘴欠道:“那四个怎么与我等五行之相提并论...” 话还没说完,雍又踩了下去,荆乖巧的闭上了嘴巴。 将来正色问道:“豫之圣火,孤无法使用,或许是因为这天地已无灵气,孤便莫名的在豫哪里习得了吞噬之力。” 雍好似明白了将来的疑惑,它其实也无法解释,只能沉声道:“吾的能力说是不破攻也好说是霸体也好,就是动用此方世界的金之属,为人皇锻筋、铸骨、护脏、淬皮,可以说是万法不破神器不沾身。” 它话风一转继续道:“不过向吾主所说的,这世间已无灵气,吾主会到哪一步,吾着实不知。” 将来继续追问道:“孤的王妃,有火凰护体,她为何能调用此方天地的火之属。” “凰火也是凡火,与那油灯火盆有何区...” 这货见缝插针的功夫实在是太快了,雍总不能时刻盯着他只能在其说道一半时打断。 雍无奈摇头,却接着荆的话继续道:“话随难听,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将来一摊手,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渡分魂吧,总归能助孤到达造极之境,能力用不上放在一边也罢。” “吾等惭愧。” 雍再次底下了自己高贵的脑袋,露出了无比尊敬的神情。 荆小心道:“吾主,我...吾的能力还没详细解释。” “无非就是种些花花草草。” 将来看都没他,并示意雍快一些。 荆委屈巴巴道:“吾的能力,乃木之属,所谓的沟通草木之灵,就是能动用木之属让天地草木遵从号令。” “可没有灵气。” 荆继续道:“虽说没有灵气,但九州大地的草木皆有生命。” “可没有灵气。” 荆耷拉着脑袋:“总归有点用的...” “可没有灵气。” “吾主...” “别把孤变成木头就好。” 荆彻底无言,却率先将分魂渡了过去。 果然在意料之中,没有青那般的血脉喷张亦没有梁那样的双目刺痛。 想必一觉醒来,多一条龙魂的同时,境界也随之提升,而那不知为如何的能力,却又不知何时才会觉醒。 感受到将来没有过多的变化,雍无奈一叹随即渡去了分魂。 金光闪过没入将来的眉心,果不其然依旧没有明显的变化。 雍起身,终究是放过了荆,荆也随之飞起,但拉着脑袋与雍平行而立。 “雍,定为吾主镇守一州之地。” “荆,会在这镇守的岁月中改过自心。” 将来颔首:“辛苦了。” 雍与荆再次低头,而后化作两道光芒消失在了天际。 尚婉儿身形一闪,来到了将来的身边,此地寥无人烟,正事借此机会解决掉那条长虫的机会。 见天空没有变化,尚婉儿轻声道:“虽说酒馆全力探查出此地有金鼎传说,但着实没想到他自己会飞来。” “是人皇书的气机将他唤醒,但足可见雍昔日之强大。” 尚婉儿用赤虹剑比划了一下将来的身体,啧啧道:“真不敢想想,你要真有一副霸体会是何等光景。” 将来眉毛一挑,恶从心起:“金枪不倒,难道不是一桩妙事吗?” 尚婉儿先是一愣,随后绝美的脸蛋通的一下就红了。 只见她恶狠狠的白了一眼将来,而后气呼呼的转头不再看他:“不知羞!” 将来无奈:“此处就你我夫妻二人,言语调情有何不妥?” 尚婉儿干脆不说话了,而是只顾着抬头仰望苍穹。 将来柔声道:“我们成婚快有两栽了,孤总觉得自己要当爹了。” 尚婉儿先是一怔,随即想起来上个月自己居然没来葵水。 她缓慢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愣了好半晌才决定这月结束在观望一番。 将来突然挽住了尚婉儿的腰肢,着实吓了尚婉儿一跳。 “怎么了?” 尚婉儿摇头,轻声道:“我也有了要当娘的预感。” 将来哈哈一笑:“看来拿长虫是不会来了,这宅子里就你我夫妻二人,今日夫君给你露上一手,好好犒劳犒劳我家娘子。” “一会孤,一会本王,一会本将,一会我,一会相公,一会爱妃,一会娘子。” 尚婉儿顿了顿,继续道:“我也一样,一会本宫,一会我,有时直呼你名讳有时叫武王又总是叫相公,甚至根本就忘了加称呼。” 将来知道尚婉儿想说什么,轻声道:“礼乐崩坏百年,都养成了想到什么说什么的习惯。不止是你我,各个朝廷都有自己的一套不成文的叫法,又是时常自相矛盾。” 尚婉儿把头靠在了将来的肩膀上,轻声道:“相公,作何想法。” “本打算九州一统再做变革,但娘子一番提醒,在加上太极宫遇到了一个奇人,我觉得回去之后先在武地恢复礼法了。” 尚婉儿轻笑:“我想让你自称朕,总比孤要好听,武王和王妃一点也不霸气,你称皇帝我称皇后,这样奶奶和阿娘也就能有尊称了。” “先秦古制确实不错。” 将来先是点头,而后问道:“怎么突然有这个决定。” 尚婉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总觉得太子一称稳压王子世子一头。” 将来哈哈大笑,笑声如滚滚惊雷。 第五十六章 十万大山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呼~” 将来轻呼一口气,拉着尚婉儿停在了一座亿寨前。 此时年关刚过,尚婉儿的小腹已经隆起的很是明显,就算她身穿宽松的长裙,也掩盖不了她孕妇的身段。 两人望着写有蒙耶寨的门匾一时出神,原因无他是两人再一次走错了路。 亿国身处十万大山中,虽说也有平原亦或者盆地,但因亿国人世世代代的习惯,他们依旧保持着依山而居的习惯。 只有比邻姜国边界的几处要道上建有兵城,但越过这一道防线再无明显的路标,让他们这两个外乡人时常摸不着头脑。 虽说可以通过日月辨明方向,但身处十万大山中单是辨别方向也没多少作用。 来亿国寻找龙脉金鼎,为何不找亿境内的酒馆探子带路? 只因这小两口,瞒了天下人尚婉儿怀孕的消息。 若是被家里人知道她挺着肚子闯荡江湖,我们那继位两年不上朝的武王估计会被唾沫淹死。 另外便是,家里那些长辈怎会任由他二人胡作非为。 就在两人思量要不要去春草酒馆的时候,一道年迈的声音从两人身前响起。 “你这小伙子,家里夫人都有喜了,怎么还带着她到处走动。” 一位亿寨婆婆带着小孙子从寨门走出,看其背着竹篓的样子应该是要进山的。 见将来尴尬,尚婉儿轻笑:“婆婆,是我自己要跟着的,我是习武之人,没关系的。” 婆婆白了尚婉儿一眼:“年纪轻轻的,一看就是第一次为人母,要不怎么能说出没关系的话。” 说罢,那婆婆便拉着她小孙子走了,没再看两人一眼。 见将来欲言又止,尚婉儿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商量派人把她送回家。 尚婉儿那肯给他这个机会,连忙道:“相公,我饿了。” 将来一愣,随即道:“走吧,先去找个酒馆吃饭,然后再休息一晚。” “好!” 尚婉儿挽着将来的胳膊,与其一同走进了亿寨。 寨子中,到处都是木质建筑,每座建筑都离地一丈有余,细看下来也别有一番风貌。 街道上与外界完全是鲜明的对比,这里有卖草药的药农,卖特色吃食的小贩,卖野兽肉的摊位前还挂着新鲜的皮毛。 特色的银饰、装神弄鬼的巫师,最让称奇的是,那巫师旁边的摊位居然是一位算命的道士。 喧喧嚷嚷,人影窜动,好不热闹。 来往的人群中,这并肩而行的小夫妻格外吸引眼球。两人无论是相貌还是皮肤,都与当地人有明显的区别,随说穿着亿族的服饰,但两人行走在大街上依旧惹得路人侧目。 尚婉儿看着一个卖竹筒饭的摊位,这种没品尝过的吃食怎能不让她好奇。 就在她准备拉着将来朝摊位走去,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引起了尚婉儿的注意。 与她一起侧头向往的还有将来,见那几人时刻打量着自己的妻子,将来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瞪了过去,但那几个泼皮混不在意还一副挑衅的样子。 就在将来准备不再压制瞳术,让几人在星辰世间中臣服时,那几个泼皮一哄而散,好似有各自目的一般朝远处奔跑。 “两位快离开这蒙耶寨吧,那些泼皮打起了这位小娘子的主意,此时恐怕已经把消息送到几大族中换赏钱了。” 将来闻声望去,便确定了那说话之人是盘坐在地的道士。 而他身边那巫师也随之开口道:“速速走吧,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也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够惹得起的。” 将来拍了拍尚婉儿的手,尚婉儿便不管这边朝那竹筒饭的小摊走去。 将来则轻笑问道:“依两位所言,那些泼皮是专门为几个家族物色貌美女子的?” 道士无奈摇头:“富商劫财、貌美劫色、商队截货...可以说是无恶不作。” 巫师劝诫道:“老道,莫要再说了,被那些溜子看到,你也会莫名遭灾。” 道士转头,神色有些黯然:“恨我是个废人,不能为民除害。” “唉~” 巫师轻叹,两人便不再言语。 尚婉儿嚼着竹筒饭,轻声问道:“我一个孕妇,还能被人惦记不成?” 巫师没有抬头,幽幽道:“把你绑起来喂上堕胎药,你能如何?” 尚婉儿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即将为人母的她如何能听得了这种话。 就在此时,一队寨兵牵着一家人从远处走来,妇人与孩子的哭泣声瞬间引得一众路人侧目。 “造了孽了。” “那是卯鲁猎户一家吧?这是怎么了?” “听说是这月没给仡芈氏进贡。” “别说了,当心被那些鹰犬听到。” 将来听着四周的议论声,搀着尚婉儿朝前走,两人皆没有路见不平的打算,能救一家又能救一寨吗?能救一寨又能救十万大山吗? 但往往你纠结要不要做之时,麻烦仿佛会自己撞到你身上。 “等等!你们是哪里人?” 兵头扶刀止步,隔着一条很宽的街道喝住将来两人。 见两人没有被他吓到,他带着两个寨兵大摇大摆的朝对面走去,拦住了将来与尚婉儿的去路。 “大爷问你们话呢!” 他嘴上随这么说,但眼神却一直在打量尚婉儿那精美的脸蛋。 将来上前一步,用身体挡住尚婉儿,随即二话不说一招二龙戏珠戳瞎了那人的眼睛。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在街道上炸响,那兵头捂着眼睛在地上来回来去的打转。 原本热闹的街道在这一刻彻底的安静了下来,随即便是一阵混乱四周的行人和摊贩纷纷落荒而逃。 那两个跟班也因为四周的混乱回过神来,他们对将来怒目而是抽刀朝着将来的脑袋砍去。 刀刃在阳光下变得波光闪闪,但刚抡出去就掉在了地上,而那两个寨兵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 墨渊刀缓缓归鞘,将来继续扶着尚婉儿朝前面的酒馆旗帜走去。 尚婉儿沉声道:“不是你说打打杀杀的胎教不好吗?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娘子莫动了胎气。” 将来大义凛然,一副我这话就很有道理的模样。 尚婉儿愤愤道:“这小家伙比她娘都结实,哪里那么娇贵了。” 将来摇头苦笑,哪里还敢言语。 不过尚婉儿说的也不假,之前尚婉儿嫌走路慢,孩子又在自己肚子里她觉得自己判断不会错,便在将来的阵阵惊呼声中一路飞掠,着实把面对千军万马都面不改色的将来吓得不轻。 说话的功夫,两人走进了酒馆,此家生意热闹人声鼎沸,显然没有人知道街上发生的血案。 “两位贵客,是打尖啊,还是住店啊?” 小二热情向前,见两人衣着不凡脸上的笑容更为殷切。 将来道:“要一间上房,准备一桌饭菜送到房间。” “好嘞贵客,里面请!” 两人在小二的带领下,朝楼梯走去,一个泼皮与小二擦肩而过,那温和的小二却伸手拦住了对方,轻声道:“我风楼的贵客也是你们能惦记的,滚回去吃饭。” 那泼皮作势要发怒,却又在小二那冰冷的眼神下老实了起来,最后愤愤不平的退了回去。 将来注视着那人坐下的地方,几个如同街上那几个泼皮一样在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夫妻二人。 小二歉意道:“两位贵客莫惊,在风楼没人能动两位。” 说罢,他便引着小两口登上了楼梯。 这风楼与城中酒楼很不一样,这里的二楼没有回廊式的结构,一楼大厅之上便是一个平层,二楼之上的三四层也是如此。 小二一边带路,一边解释道:“二楼为吃饭的雅间,三楼是普通房间,四楼才是上房。” 他话风一转,歉意道:“四这个数在中原地区不吉利,两个贵客不会介意吧?” 将来摇头,淡淡道:“无妨,安静就好。” “那是自然。” 小二不再言语,本本分分的把两人带到了四楼南面的一间上房。 “两位稍作休息,饭菜一会便来。” 将来颔首嗯了一声,便扶着尚婉儿入座休息了。 “冒昧问一句,尊夫人可有什么忌口的吗?” 尚婉儿直言道:“没有,上些特色即可。” “好!” 小二关门退去,待脚步声渐行渐远,尚婉儿便站了起来活动身体。 将来扶额:“娘子,你这样真没事吗?我又不是没见过习武的孕妇。” 尚婉儿眉毛一挑:“她们有我厉害?” 将来辩驳:“境界体质是一方面,但这也过于骇人了些。” “我肯配合让你走路扶着,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娘子~” “相公~我真的有数。” 说罢,尚婉儿便坐在了将来的腿上,惊的他急忙端正了坐姿。 尚婉儿笑道:“你是谁?名震天下的名将!我是谁?最年轻的武道大宗师!我们的孩子,先不扯出生就观气境那不着边际的话,但总能三岁打死老虎吧?” “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更何况他娘也厉害。” 这马匹拍的,着实高超,一时间让将来都有点忘乎所以了。 第五十七章 胎动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温暖的阳光,透过纸窗照进宽敞的房间内,使小两口一时间忘记了亿国的阴冷潮湿。 望着一道道被放置在桌案上的饭菜,尚婉儿突兀的说了一句:“今年怕是看不到雪了?” “娘子想家了?” 尚婉儿微笑道:“你在的地方就是家,只过是对这里的气候有些不适应。” 见将来笑而不语,摆放菜品的小二轻笑道:“两位贵客的感情正好,着实羡煞旁人。” “夫妻不就应该这般吗?” 尚婉儿抛出的话,让小二为之一愣,他随即点头:“是的,当是如此。” 将来问道:“听你口音,不像是地道的亿国人。” 小二颔首:“当年曌国西境混乱,便随着东主出一线关逃到了这亿国边陲。” 尚婉儿展眉一笑:“哦?那算是半个老乡喽?” 小二问道:“两位是...” 将来答道:“我们是武国河北省人,就是原来的北境。” 兴许是偶遇老乡,让小二一时失态,他连忙开口问道:“家里如今真的如外界所传的那般好?” 他知道自己失态了,慌忙的配了个不是。 将来摆手道:“无妨,游子在外可以理解。家里很好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小二连忙颔首:“那就好,那就好。” 将来一时好奇,随口问道:“你既然得知武国一改风貌,为何不回家呢?” 小二叹道:“贵客一路西行,这亿国赶往武国的壮丁与姜国比如何?” “姜国动荡,随限制人口外流但还是有大批壮丁拖家带口赶往大武。你这么一说,亿国的人口流动确实少的可怜。” 小二轻声道:“两位是入境自然没人阻拦,文牒正常即可。但两位到了想走之时,便会知道左亲王颁布的控民令了。” 将来的点头没在多问,如他这般的人点拨一二就能明白来龙去脉。 “两位慢用,有事招呼我即可。” 小两口颔首示意,小二告辞离去。 将来刚准备给尚婉儿盛一碗汤,转头之际就见她皱着眉头瞪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一盘菜。 将来好奇,随之望去,不由得嘴角一抽。 他轻咳一声道:“娘子,这怕是你想要的特色菜了。” 尚婉儿抬起两根手指,抵着盘子的边缘把这道炸虫子推向了将来,并义正言辞道:“不能浪费。” “好!” 谁知将来也不废话,夹起一筷子就送进了嘴里,咀嚼的那叫一个嘎嘣脆。 尚婉儿嫌弃的皱起了琼鼻,敢要说几句嫌弃的话便感觉腹部一痛。 “嘶~” 将来连忙凑了上去,慌忙问道:“娘子没事吧?我去给你找医生。” 尚婉儿摇头道:“这小家伙暗算我,想我堂堂一位武道宗师,居然被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暗算了一脚...或者一拳。” 将来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盯着尚婉儿的肚子不知如何是好。 尚婉儿按着他的额头,把他向后推去,并不耐烦道:“他可能是见他爹吃不干净的东西表示抗议,所以才迁怒于我。你赶紧吃饭去,看什么看!” 将来咧嘴一笑,便要起身回到座位上,但就在此时小两口齐齐望向窗外。 不多时,一阵人喊马嘶声在街道上传开,一队队寨兵已然到了风楼门前。 在外面一片混乱之际,屋内的小两口依旧不急不缓的吃着饭菜,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咚咚咚~” 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小二直接推门而入慌忙道:“两位速走,后边的外梯直通后院,两位可从后门逃走。” 将来咽下口中的饭,轻声道:“既然这风楼是大武老乡开的,自然不能给你们添麻烦。” 小二急了:“尊夫人有孕在身,贵客莫要开玩笑,来的人你们惹不起,这风楼却无碍不过是钱的事。” 尚婉儿丢给小二一锭银子,小二接住后以为两人答应了,便侧身准备为他们引路。 谁知将来把两人的包袱挂在了身上,而后拿起墨渊刀就朝窗户走。 尚婉儿则拿起赤虹剑,并顺了一个野果跟在了将来口面。 还未等小二出口询问,将来便扶着尚婉儿破窗跳了下去。 小二看了眼那破碎的窗口,而后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银锭,原来这钱不是感谢或者打赏,而是一份赔偿。 当寨兵与一众围观的人,见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与一名倾国倾城的孕妇从四楼跳下来时,原本喧闹的街道一时间鸦雀无声。 知道一名寨兵用刀指着两人,转头对骑着矮脚马的几人汇报:“就是他们两人当街行凶!” 一个贵公子打扮,却油光满面的男人挥手道:“速速把他们给我拿下!男的杀了女的要活口!” 话音未落,这人便被一剑挑飞了出去,而尚婉儿则持剑站在马鞍上尽显宗师风采。 她旁边几人的马都惊了,只有她脚下的马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一时间几人尽数栽落下马,引得一众百姓的哄笑。 一人从地上爬起,显然一时忘了尚婉儿仗剑杀人,他咆哮道:“我看谁敢笑!来人把这女人给我...把她男人给我乱箭射死!” “呵~” “谁在笑!”就在他转头之际,与缓步走来的将来对视在了一起。 那人一瞬恍惚,随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对着那抱刀男子跪了下去。 当越来越多的人看向将来的眼睛,慌忙跪地的人很快的连城了一片。 一些不知什么情况的百姓,一位是什么大官王公到了,也跟着跪了下去。 “下来。” 将来没理会周围的人,而是仰头看着尚婉儿轻声说着。 谁知尚婉儿摸着肚子,义正言辞道:“相公,孩子踢我,他说他想看爹爹为民除害。” 将来哑然失笑,墨渊刀随即弹射出鞘。 刀光闪动间,几个骑马而来的“贵人”便横死当场,甚至都没有一人有机会发出惨叫。 “好!” 不知从哪里传出一阵交好声,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拍手叫好,甚至有人喜极而泣。 尚婉儿挥了挥手,示意众百姓安静。因其之前的飒爽英姿,百姓们也很是配合现场很快的安静了下来。 待四周彻底安静,尚婉儿义正言辞道:“诸位也看到了,我是一个即将当母亲的人,行侠仗义斩奸除恶,全然是为了我这未出世的孩子积福积德。” 在众百姓感恩戴德为这母子祈福时,将来的表情却十分古怪,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娘子一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果不其然,尚婉儿继续道:“诸位乡亲,我知道你们被一些大家族欺压了多年,本应该好好的日子因为这些人的存在而苦不堪言。” 她话风一转,认真道:“我不需要你们为自己的未来拼出一条血路,只希望你们可以为我们夫妻指一条路,去杀尽那些该杀之人。” 四周的一时沉默,让尚婉儿心中一凉,就在她准备下马离去时,成片的青壮站了起来,一个个摆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 一个看样子很有威望的中年人高呼道:“我们亿国儿郎愿跟随两位除恶!” “愿跟随两位除恶!” 一阵整齐的高呼响彻街道,让越来越多的人朝此处汇聚。 将来观此人,一眼就看出了此人是一个组织的首脑,若不是自己两人到来,他们也会在不久的将来推翻此地的政权。 将来抬手指着那人,高声问道:“乡亲们,若此人统治这座寨子,你们能不能过上安稳的生活,亦或者说你们相不相信他。” “蒙耶雨是个好人!” “大雨他本就应该是这寨子的主人!” “对!要不是他的暗中帮衬,我们活的更不像人!” “我愿意相信蒙耶雨!” “我也愿意!” 将来见说话的人,皆是一些老幼妇孺还有一些贩夫走卒,心中便有了计较。 此时风楼门口,站在一位老者身后的小二上前一步道:“贵客,蒙耶雨是前寨主的次子,是那场叛乱在外唯一幸存者。他的为人,我家东主可以作保。” 将来点头,放下了手,望着蒙耶雨沉声道:“点齐你的人,把这些寨兵的武器甲胄给卸了。” 四周跪地的士兵一阵慌乱,其中四人闻言瞬间起身。 “随我围杀这些人!” “没了武器甲胄,我们就是待宰的羔羊!不能...” 话音还未落,在一阵惊呼声中,四颗头颅齐飞了出去,鲜血如柱。 四位军官同时身亡,这一幕的震慑力比之前更让众人胆寒。 惊慌的寨兵相继丢掉武器,一时间兵器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蒙耶雨也是一个果断之人,立即下令让追随者抢夺兵器甲胄,而那些辅兵也甚是配合,或者是屈服在了将来的淫威之下。 在一帮汉子换甲时,尚婉儿跃下矮脚马凑到将来身边小声道:“我不是任性啊,你想啊,待你举兵而来时,越多的山寨响应你,你是不是越有胜算。” 将来笑而不语,人心这东西岂是能随便下定论的。 见他这般莫言,尚婉儿掐腰道:“给你个机会,你要感谢我,我就老实呆着。” 将来竖起大拇指:“娘子高明,相公我比不得半分。” “哼,算你识相。” 望着一脸傲娇的尚婉儿,将来小声低语道:“别人那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你这是拿自己威胁自家相公。” 尚婉儿拍着小腹道:“非也,我这就是挟未来的大武皇帝,来威胁如今的大武皇帝。” 将来一时间放声大笑,惊的四周众人提心吊胆。 第五十八章 活着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幽暗的私牢中,一只脑满肠肥的老鼠在过道上乱窜着。 过道两侧的牢房均为木质结构,里面纷乱的杂草中蜷缩着抱到取暖的身影。 里侧左手边的牢房内,一群大人中蜷缩着两个十来岁的少男少女。 少女紧紧抱着她那脸色苍白颤抖不止的哥哥,一双暗淡的眸子中写满了悲痛。 他们兄妹二人是寨东的一家药户,祖祖辈辈以进山采药为生。到了他们二人这一代只有一子一女,却因女儿长得俊俏被弛氏大公子盯上,而落的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若非她以命相逼,怀中这个与她一同进山采药的哥哥都难以保全。 但因心中郁结,再加上感染风寒,让这个少年的生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缓缓消散着。 少女不止一次想要一死了之,但她的想法身边这个同胞哥哥怎会不知。 “你要活着,一定会有希望的。” “你要活着,爹娘还有奶奶的仇还没报呢。” “你要活着,有哥哥在没人能伤害的了你。” 这一句句话语从少年口中说出,每一字都刻在了少女的心里。这些话没有给她勇气,反而如同梦魇一般让她胆战心惊。 一开始,她没有勇气再去看这个哥哥,直到这几日哥哥的状况愈发糟糕,才让她抛去脑海中的一切去照顾。 此时哥哥就枕在自己腿上,那种至亲即将死在自己眼前的崩溃,让少女愈发的茫然了起来。 就在她愣神之际,他哥哥轻声道:“妹妹,要活着啊,不能放弃活下去的希望啊。” 少女木讷道:“哥,哪里还有希望。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一死,要么沦为弛老大的玩物。” 少年艰难的握住了少女的手,轻声道:“哥哥懂你,但我希望你答应哥哥,不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要放弃,好吗?” 少女一阵心痛,随即挤出一丝笑容:“好!” 少年摇头:“哥要你发誓。” 少女一滞,随即迷茫道:“发誓?” 少年的双眼已经无法聚焦,因为他已经发烧一整天了,对这个大时代来这足以要命。 他缓了好半晌,言语艰难道:“我要你发誓,你不会随意轻生,否则我将会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哥...” 少女刷一下的就哭了,滴滴泪水从其眼角滑落,声音哽咽到无法再多说半个字。 一旁抱着自家女儿的老妇,抚摸着如同丢了魂一般的女儿,望着眼前一对处境艰难的兄妹,声音沙哑道:“姑娘,答应他吧,也是是这一两日内的事了...” 少女回过神来,俯身扑在了自己的哥哥的怀里,抽泣道:“哥,我发誓,若我随意轻生,你...你将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少年勉强一笑,艰难的抬起手想要拍一拍妹妹的后背,但他太累了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 感受到点在自己后背上的手指,又听到了手臂栽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少女连忙惊醒,随即惊叫出声:“哥!” 她抓住其哥哥的衣服,拼命的晃动着好似这样就能使其活过来一般。 四周的人见状纷纷侧目,一个老者看出了端倪,出言宽慰道:“晕过去了,还活着呢。” 少女大惊,随即松手把哥哥平放在地上,而后用手指去探其鼻吸。 果然还活着,只是气息不是一般的微弱。 此处平静下来,牢房中又陷入了沉默,有人仰头等死,有人自顾哭泣,有人抱着半死不活的亲人愣愣出神。 “活着,比死更加艰难。” 少女喃喃低语,随即站了起来,他走到牢门边,一边敲打着牢门使铁链“咔咔”作响,一边高声喊道:“我想清楚了!我要见弛老大!” “我要见弛老大!” “来人!” 声音在私牢中回音阵阵,很快就惊动了门外的守卫。一个夹刀的泼皮快步走了过来,抽出腋下弯刀的同时敲打着少女面前的牢栏。 他怒气冲冲道:“叫什么!你活腻了不成?” 当他看清站在牢栏后的人是谁后,随即冷笑出声:“呦呵!这不是以死相逼的小辣椒吗?怎么?想通了?愿意服侍我们老大了?” “对!” 少女简单的回应,让守卫为之一怔。他随即皱眉道:“小丫头片子,你最好别跟老子闹什么幺蛾子,随有我们老大护着你,但你那哥哥的命可在我手里。” 少女没有一丝感情道:“你放了这里的其他人,我就愿意做弛老大的妾。” “哈哈哈!你特么以为自己是谁啊!你...” 那守卫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他想起来这牢狱中死的死残的残,还被关在这里的多事被牵连进来的家属。 他思索了一下,若老大真答应了这小娘皮,他岂不是最大的受益者。 能讨打一份赏赐不说,牢狱里没犯人了他能落个逍遥快活。 他权衡一番之后,冷声道:“老实带着,我这就去汇报。” 说罢,他转身便走,那速度好似要着急上茅房一般。 少女缓缓转身,望着身后的一群人轻声道:“若那弛老大大营放了你们,我希望你们能救救我哥哥。” 牢房内没有人应答,因为没有人相信他们自己还有活路。 不多时,那守卫就冲了回来,见他站在门前掏钥匙开锁。 少女沉声问道:“弛老大答应了吗?” 守卫轻哼一声:“老大说该清清垃圾了,到时再新弄一批客人,算是让你捡了便宜。” 牢门被打开,守卫冷笑道:“走啊,还要我请你?” 少女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随即抬脚大步离去。 穿过幽暗的小道,一扇厚重的铁门随即打开,少女闭上眼睛尽量适应着许久不见的阳光。 “你特么快点!” 被挡住去路的守卫退了少女一把,少女一个踉跄便扑倒在了地上。 “你可轻点,这可是老大的一百多少位妾室。” 走出地牢的守卫不屑道:“能活几天还不一定呢,我管她作甚。” 他随即话风一转:“你赶紧带人把里面的垃圾清了,老大好像要抓来一对小夫妻,说是让他们在地牢里比邻而居玩点新花样。” “好咧!” 那人一挥手,带着几人大步走进了地牢。 少女此时才从地上艰难的撑起身体,她刚喘了一口气就被那守卫提了起来,随后推着她朝侧面的一座大殿走去。 这弛老大心理不是一般的病态,平日里玩乐场所旁边就是地牢。 阵阵乐曲从大殿中传出,当房门被两个守卫打开的那一刻,金碧辉煌乐舞其动的场景与地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带进去吧,我那边还有的忙。” 门口的守卫也没搭话,拉着少女的镣铐就把她往大殿里带。 当进入大殿的那一刻,少女的目光很快的锁定在了坐在首位上的那个人。 而左拥右抱的弛老大也注意到了她,随即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诺!” 音乐停止,几名舞姬也倒着退去。 弛老大笑容玩味:“阿朵,你怎么就想明白了?” “我大哥病重,需要到外面治疗。” 阿朵的声音不卑不亢,面对弛老大的目光毫不避让。 “呦,这就是弛老大要驯服的那匹野马?” “看样子,弛老大这是成功了?”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提一杯庆祝一下。” 弛老大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的同时目光始终不离阿朵。 待他放下酒杯后,招手道:“过来,给我倒酒。” “老大,她太脏了,一定臭烘烘的。” “是啊老大,还是奴家为你斟酒吧。” 弛老大没有吭声,阿朵也没不介意两个女人的阴阳怪气。 她走道桌案前,拿起酒壶便要为弛老大斟酒。 就在酒水顺着壶嘴倾倒在酒杯中时,弛老大一把抓住了阿朵的手腕轻笑道:“往你嘴里倒,然后喂给我喝。” 阿朵蹙眉不动,弛老大继续道:“你可以不做,当然我也可以反悔,那些人此时还没走出我这府邸吧。” 说罢他继续狂妄大笑,顺势松开了握住阿朵手腕的手。 阿朵没吭声,拿着酒壶走到了弛老大的身侧,她俯瞰着一脸嫌弃她的女人,冷声道:“滚开!” “你...” 女人随即要动怒,却又很快的响起了这是什么场合。她转身换了一副嘴脸,娇滴滴道:“老大!你看她啊!” 弛老大抬手把这女人推开,大笑道:“名听到吗,让你滚!” 阿朵上前一步,把酒倒入口中后就俯下了身子。弛老大则笑容玩味,仰头张开了嘴。 “好!” 当酒液被弛老大尽数接住后,场中一众狗腿子发出了阵阵喝彩声。 一人道:“既然如此,小弟几个便退下了,今天不打扰老大雅兴。” 话音未落,那私牢守卫推门而入,近身后抱拳道:“老大,清理干净了,就等人被抓回来了。” 看着浑身是血的私牢守卫,阿朵声音都变得尖锐:“你把他们怎么了!!!?” 说罢,阿朵一个踉跄,便跪在了地上,整个身体连带着脸庞一同颤抖了起来。 见她这番模样,场中众人同时发出了怪异的笑声。 第五十九章 为什么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阵阵阴阳怪气的嘲笑声中,茫然的阿朵恢复了一些神智。 见她看向自己,弛老大先是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而后用手臂拦住了阿朵的肩膀。 “为什么?” “为什么?” “不是答应发他们走了的吗...” 见殿门被关上,弛老大转头看向阿朵,并轻声道:“我说放他们走,又没说放的活的还是死的。” “你个王八蛋!畜生!” 阿朵暴怒,抬手就朝着弛老大的脸抓去。 弛老大一挡一抓,一交手就把阿朵控制住。见面目狰狞的阿朵,弛老大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他轻笑道:“对,就是这样!再凶一点!骂的再狠一点!” “啊!我杀了你!” 阿朵如同疯了一般,不停的挣扎着反抗着,她那略长的指甲刺入了弛老大的手臂,不多时一道道抓痕便留在了弛老大的手臂上,不是滴落的鲜血和血肉模糊的伤口格外渗人。 可弛老大,却一脸享受的表情。 待阿朵逐渐没力气了,他的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他睁眼看到阿朵那血红的双眼,随即一巴掌打了下去。 “我不是让你骂吗?你哑巴了!” 躺在地上的阿朵依旧恶狠狠的看着他,丝毫不顾及嘴角的鲜血。 见她这般,弛老大咆哮道:“把他哥哥的尸体给我拔出来,抬到她面前鞭尸!” “诺!” 门外传出了一声应答,随即就是阿朵的一声尖啸。 她不顾一切的朝弛老大冲了过去,并不高明的一拳打在了弛老大的脸上。 “哈哈哈!痛快!” 弛老大狰狞的大笑,随即一把扯碎了阿朵的外衣。还未等阿朵做出反抗,他就拧着阿朵的手臂,把她按在了桌案上撞飞了一堆盘盘碗碗。 就在阿朵决意求死之际,弛老大却用阿朵的外衣勒住了她的嘴。 突然的变故让阿朵心中大骇,老天为什么连自尽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弛老大用膝盖顶着阿朵的后背,把勒住阿朵嘴巴的衣服在其脖子后系了一颗死结。 他随后拎着那个死结坐在桌子上,一脸期待的看着阿朵。 “一会啊,我们现在这看鞭尸。” “等我看腻了,我们就在你哥哥的尸体前洞房。” “待结束后,你就是我第一百二十九位妾室了,我自然会厚葬我的大舅哥。” “呜呜~~呜呜呜!”阿朵极力挣扎着,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那双眼睛中有绝望、有愤怒、有憎恨。若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不会  选择来到这个世界。 “这眼睛真漂亮!” 弛老大一把扯过阿朵,使两人的额头撞在了一起。 此时,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两个守卫抬着一具尸体率先走入,而后是另外两个守卫抬着十字架在后面紧跟着。 待四人临近,弛老大大笑着转过头去,但他的笑容也随之凝固。 他看着干干净净的尸体,冷声道:“怎么死的这么干净?” 一人回答:“老大,我们进去一统乱杀,清理尸体时才发现他被扔在角落里并且被草堆盖住了。踢打都不动,好像是早死了。” 弛老大松手,茫然的阿朵便趴在了桌子上。 她不敢相信,为什么那些人会见死不救,还把哥哥藏了起来,难道这样就能让他们安心吗?难道不在眼前就能忘了她的请求吗? 若弛老大没有下杀手,他哥哥岂不是会病死在牢房里。 “啪!” “啪!” 两声清脆的耳光让阿朵回过神,她塔头看去就见两个守卫被弛老大打翻在地。 弛老大冷声道:“混账,蠢货!什么叫好像!为什么不补上一刀!” 两个守卫慌忙起身,跪地认错道:“我们知错了!绝对没有下次!” “小的,小的现在就补刀!” 说罢,那人便抽出了腰间的弯刀。 “把刀给我,我亲自来!” 那守军先是一愣,而后跪行向前双手递刀。 弛老大二话不说,接过刀后反手砍去了那守卫的脑袋,只见他身形接连闪动,瞬间解决了另外三人。 他缓缓转身,擦去了脸颊上的血迹,随后望着持刀站在高台下的阿朵狰狞道:“你有什么资格碰我的金刀!” 说罢,他向前猛冲一把钳住了阿朵的脖子。 阿朵想要与之同归于尽,奈何身体越来越无力那柄金刀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阿朵的脸色开始变得青紫,一双美眸也随之上翻。 “啧~说真的,你要不碰我的刀,我会让你好好活着享尽荣华富贵,但你自己找死又怨谁呢?” “砰!” “嗡~~~~” 殿门破碎,一阵剑鸣炸响此片天地。 弛老大还未转过头,赤虹剑就刺穿了他的脖子,他至死都没有看清杀她的是何人。 尚婉儿抽剑转身,面对冲进来之后又停在原地不敢动的守军步步紧逼,看样子没有放过一个人的打算。 话说风楼前的新军集结完毕,将来便与那蒙耶雨定下了战略部署。 蒙耶雨兵分两路,处置守卫不弱的仡嘎氏与果吕氏。将来则独自一人先灭夸叶氏再灭弛氏。 说话不算话的大武皇后怎么肯老实呆着,夸叶氏一战将来从正门强攻,她则锁定府邸中修为最高的一剑给斩了。 等到了弛氏,她只交代了一句:“你接着从正门强攻,我杀了领头的就去堵后门。” 所以,她又一剑把弛老大给挑了。 望着眼前这个持剑孕妇,一众守军直感觉荒诞至极,片刻挣扎后一哄而散。 怎么能不逃,又怎么敢应战。弛老大的凶名是打出来的,尚婉儿能在重重守卫下突入府邸腹地,又能一剑刺死弛老大让众人怎么不心惊。 “听说你们都是些为虎作伥的,那就伏法吧。” 话音刚落,尚婉儿一剑不咸不淡的焚天斩出。燃烧着火焰的凰翼伴随着剑气,在一片惨叫声中带起了一片血雾。 就连对面一片竹林都没能幸免,在剑气余威下化成了无数碎片。 扫了一眼战场,发现没有活口了,尚婉儿转头道:“你先别乱跑,外面还打着呢,免得刚从鬼门关走出来又回去了。” 阿朵先是一愣,随即摇头道:“我哥要不行了,我不能等。” 说罢,她就连拖带拽的往外走。 默影录笼罩向那男子,尚婉儿眉头一皱:“你就算把他带出去,也很难救活,他的气完全可以用游丝来形容了。” 阿朵好似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的继续拖着自己的哥哥。 尚婉儿摇头,随手把赤虹剑插在了地板上。只见她袖中取出一个小瓶,拔开瓶塞后倒出了一颗圆滚滚的小药丸。 她把小瓶塞盖好,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阿朵的身侧。 这一番举动,让阿朵如同受了惊的小兽一般,刹那间警觉了起来。 尚婉儿也没有介意,轻声道:“一颗能救他命的丹药,信不信由你,吃不吃由你。” 说罢,尚婉儿把丹药递了过去,见阿朵不敢接,她才把丹药丢在了阿朵哥哥的肚子上。 随即她二话不说,身形一闪带着赤虹剑奔向后门。 前院的主路上,将来一人一刀缓慢的行走着,他四周的守军越来愈多,将来的只打不杀让这些人有了底气,但始终不敢围攻确实将来的身后然人还看不出深浅。 弛府的兵头暗藏在人群中,一个守卫分开人群来到他身边,小声道:“头儿,我们的人聚集的差不多了,可以动手了。” “多少人手?” “七百多人,除了老大身边的一百五十人还有把守后门的都在了。” 兵头皱眉:“少了哪批?” “五十私牢值守,拉着私牢中的尸体从后门出去填坑了。” 兵头想了想:“带着兄弟们去老大的宝殿,我眼皮总跳必须保险点。” “老大那边应该...” 兵头抬手抽在了那守卫了脑袋上:“玩归玩,老大办正事什么时候不着调过。” 将来突然插话:“哦?也就是说,就你们这点认了呗?” 那兵头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出声:“你...你怎么听到的?” 将来抬手指了指兵头上面那由两颗古树交织成的屏障:“那两棵树被我叫醒了,他们告诉我的。” “胡说八道风言风语!” 兵头怒斥完毕,随即对将来轻视了几分。 他把心一横,想着大功一件,便下令道:“弓箭手准备!” 守卫一阵慌乱,羽箭搭铉也是一点水平也没有。一百余人动作参差不齐,更没有箭阵带来的压迫感与气势。 “放!” 随着兵头一声令下,羽箭先先后后的射向将来。 “山中儿郎就这般箭术?果然当狗当的都退化了。” 将来言语讥讽,也没还手甚至都没有躲避的意思。 正当那兵头轻蔑的看着将来,确定他是一个傻子时,这兵头险些被惊掉了下巴。 只见将来周身金色劲气流转,皮肤表面好似也有了金色的光芒。 纷乱的羽箭被劲气绞落一片,余下的撞在他身体上发出了“乒乒乓乓”的声音。 换句话形容,就好似打在了重甲上,而后这里弓力不够的羽箭就被弹飞了。 将来依旧能感觉到痛,只是没受伤。经过这两战实验,他发现这所谓的霸体,好像还没花花草草有用。 “百战!” 一刀斩下,犹如前军万马一般,疯狂的绞杀着慌乱的敌人。 第六十章 春雨蒙蒙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一场春雨过后,沉寂许久的大山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嫩草破土而出,把灰蒙蒙的山体装点成了嫩绿色。之前光秃秃的树木长出了嫩芽,鸟儿在其上停留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一条崎岖的山路上,将来搀扶着尚婉儿不急不缓的行走着。 “找到巫神遗址后,我们入一线关回家吧。” 良久沉默后,将来轻声说了这么一句,他权衡了很久,不能再让尚婉儿陪他社险了。 尚婉儿凑近了一些,歪头靠在了将来的肩膀上:“那要先说好,等他出生后你要带我一起下江南。” 将来摇头苦笑:“我敢说不吗?我要是独行,估计你得抱着孩子来寻我。” “你知道就好。” 尚婉儿展颜轻笑,之后便不再言语。 一只松鼠站在路边,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两人,待两人靠的越来越近,它扔下从土里抛出来的坚果,头也不回的窜到了树上。 这小家伙的一番举动,着实吓到了枝头上的鸟儿。 “叽叽喳喳”声变得慌乱,原本聚集在一起的鸟儿诠释了什么叫大难临头各自飞。 “有人朝这边来了。” 尚婉儿一边说着,一边朝树林中看去。 将来淡淡道:“应该是刚刚惊走的鸟群引来的,不过没关系是一个小孩子。” “这么灵的吗?” 尚婉儿好奇的打量着将来,从表情上看分明是觉得将来胡说八道。 将来咧嘴一笑:“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尚婉儿警惕的起来,直觉告诉她这家伙没打什么好算盘。 “若是个小孩子,你从现在开始不可以随便出手。” “那要不是呢?” “要不是小孩子,我从现在开始不再絮叨。” 尚婉儿抬手,示意将来击掌。但看她那笑容,将来着实有些犯嘀咕。 “想什么,一会人都来了。” 将来一脸狐疑的抬手,随后两人的手掌就撞击在了一起。 尚婉儿轻笑:“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说罢,两人同时转头朝左侧的树林看去,已经能依稀听到在树林中穿行的“沙沙”声。 不多时,一个小男孩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他个子不高也就不到四尺的样子,皮肤比山寨中的人还要黝黑一些,一看就是常年遭受这风吹日晒。 他穿了一身蓝色的粗布一副,这衣服应该有些年头了,因此能看出明显的掉色。 身后的竹筐随着他的奔跑而上下晃动,失踪握着的那把镰刀上有明显的缺口。 待他临近,将来率先开口道:“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山里,你家大人呢?” 小男孩的方言有些重,但声音很是清脆:“我爷爷病了,我在为他采药,你们能帮帮我吗?那株灵芝长得有些高我够不到。” 见小男孩一脸真诚又有些胆怯的样子,早已母爱泛滥的尚婉儿俯身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这么小就这般懂事了,你这么孝顺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帮你。” 将来同样沉寂在即将要当爹的喜悦中,自打得知尚婉儿有身孕,他凡是看到孩子就幻想自己的孩子的样子。 此时见这小男孩如此憨厚,又见尚婉儿一口答应了下来,他便直言道:“在前面带路吧,待采完药后,我正好有些事要问你。” 小男孩展演欢笑:“我叫陶宁,熟悉的都叫我阿宁。” 将来轻笑:“阿宁,快带路吧,给你爷爷治病要紧。” “好!” 阿宁颔首,转身在前面为两人引路。 小两口相视一笑,迈步跟了上去。 望着走在前面,还不忘用镰刀给两人开路的孩子。尚婉儿语气温柔道:“阿宁,你爷爷病的很严重吗?” 阿宁摇头:“常年在山中生活的旧疾,我采灵芝是准备去寨子里换一些别的药,再换一些粮食。” 说道此处,阿宁转头一笑:“没办法,家中只有我和爷爷了,我得想办法养家。” 将来心头一紧,又是个苦命的孩子,他尽量语气温和,缓缓问道:“你家是山中的药户?” 阿宁斩断了一根挡住去路的树枝,头也不回的说道:“猎户啊,药户啊,都是对在寨子里生活的人的称呼。我家就住在山里,什么都干就看巫神赏哪口饭吃。” 尚婉儿拍了拍将来的手背,示意他不要再深究。将来点头表示明白,再继续聊下去就要牵制出这孩子凄惨的身世了。 既然提到巫神,将来便借机问道:“阿宁,我听说巫神遗址就在这附近吧。” “是的,翻过这座山,就能看到一座雪顶山,巫神遗址就在雪顶上。” 说道巫神遗址,阿宁好似打开了话匣子,他主动问道:“两位是慕名而来,专门看那日照金山的?” 尚婉儿刚要言语,想来率先道:“是啊,正是慕名而来的。” 阿宁站在树便喘了一口气,随即笑道:“这日照金山虽然远近闻名,但想看到也不太容易。” 将来两人虽然没有感觉累,但还是驻足而立与阿宁闲聊。 “怎么说?” “夕阳照亮峰顶,不能有半点云彩,那样山顶的雪才会变成耀眼的金色。但那山太高了,要想碰到无云无雾的大晴天还是不容易的。” 将来苦笑:“来都来了,看看下午能不能雨过天晴吧。” 阿宁无奈道:“我爷爷腰疼的下不了床了,看样子这雨今天应该是不会停了。” “还是先帮你采药吧,什么风景不风景之后再说。” 尚婉儿温柔以对,阿宁慌忙点头转身带路。 “阿宁,那灵芝所在这么远,你不是特意回来寻我们的?” 将来见前面依旧是树林,根本看不到峭壁的样子随即问了一句。 “嗯!我在那徘徊好久了,实在没有法子,便想回到山路上看看能不能遇到进山的人。毕竟雨后有春笋和蘑菇,有些人会提前进山。” 深知是自己的疑心病重了,将来无奈一笑转头看向尚婉儿。 或许是因为刚刚自己的话,尚婉儿也收起了游山玩水的心思,仔细的打量起了四周。 将来拍了拍她的手,指向了前面那一来一回的脚印。 尚婉儿无奈苦笑,低声道:“与你相处久了,染上了一身的恶习。” “娘子,说话不能昧着良心,要不是你相公我一直小心谨慎,估计你都没机会遇到我。” 尚婉儿噗嗤一笑,顺手掐向了将来的后腰。 就在强忍剧痛之际,阿宁一边朝前跑,一边兴高采烈道:“就在前面了,那里也是在座山上最美的地方。” 前方的树木一下子变得稀疏,“哗哗”的流水声已经清晰可闻。 阿宁站在树林的出口,挺着稀疏的春雨不停对两人挥手。他的笑容很真挚也很灿烂,让将来两人不自居的加快了脚步。 “哥哥姐姐你们看,瀑布两旁的树都开花了,很美吧?” 待到树林出口,将来和尚婉儿随着阿宁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飞流直下的瀑布两旁,长满了盛开着白色花朵的梨树。 “好美啊~” 尚婉儿呢喃一声,随即一阵微风清起。 风出落了花瓣,又不忍让花边掉落在泥泞土地中,便出现了漫天花瓣飞舞的景象。 将来见了如此美景,一时间心驰神往。他正准备吟诗一首,在尚婉儿面前卖弄一番,谁知这小两口就被一张大网给吊了起来。 他们不是不能在第一时间脱身,是两人在没有任何交流下达成了默契,便是想要知道那孩子倒地是怎么回事。 单是从相遇以来的重重表现,这心机深沉表演精彩的孩子足够引起两人的好奇了。 见两人在大网中不慌乱也没有尖叫,阿宁冷漠道:“把身上的钱财交出来。” 将来眉毛一挑:“你是山贼?” “费什么话?你夫人有孕在身,你不想看到一失两命的惨剧吧?” “哈哈哈哈~” 将来着实想笑,因为从来都是他打劫别人,何时自己被人打劫过,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孩子。 阿宁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举起镰刀郑重道:“要么交钱,要门你便给你夫人收拾吧。” 这孩子虽说心机深沉演技惊艳,但他江湖阅历还是不够,若是一个老油子看到两人站在大网内,早就第一时间不管不顾的逃命了。 尚婉儿神色从容,从袖袍中拿出钱袋朝着阿宁丢了过去。 “凭借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凭借比同龄人更大的胆子,凭借着陷阱前的美景,呵呵~看在你这么用心设计的份上这钱你应得。” 垫了垫手中的钱袋,阿宁望着尚婉儿轻笑道:“夫人大气。” 尚婉儿神情冷了下来,淡淡道:“钱给你了,放我们下来吧。” “夫人说笑了,我一个孩子怎敢放你们下来。” 尚婉儿眉毛一挑:“怎么?想任由我夫妻二人困死在这里,变成野兽的盘中餐吗?” 阿宁摇头:“不敢,谋财而已,我自会让家里的大人来放两位。” 说罢,阿宁转身从山坡上滑了下去,他打了一个唿哨一批野马从梨林中飞奔而出。 只见他跃上奔跑中的野马,一人一骑扬长而去。 第六十一章 大当家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你怎么不动手?” 大网中,尚婉儿转头看着将来,一脸疑惑的发问。 “你能看着我杀了一个小孩?” 将来也一脸疑惑,转头发问。 尚婉儿没好气道:“他要杀我孩子诶!我管他是哪个?” 将来蹙眉道:“什么意思?他不是拿钱跑路?” 尚婉儿无奈,根本不想理将来。其周身劲气翻滚,瞬间破开了困住两人的巨网。 待两人落地,尚婉儿揉着太阳阳穴,没好气道:“我家那位杀伐果断的大将军那里去了。” “不是,我没弄懂,我们手里拿着兵器呢,他不是知道没法困死我们,从而拿钱跑路了吗?” 尚婉儿转头:“尚婉儿转头,说话之前你先闻闻你身上什么味。” 将来不解,但还是听话去闻,他只嗅了一下便仰头吸了一口气:“怎么这么大尿味啊。” “这叫放线,就是山匪遇到自己处理不了的肉票时,在其身上留下随身带着的狗尿,待她返回山寨牵狗出来,就算你逃的再远他也能找到我们。” 将来抬手抱拳,就差喊出多谢大当家教诲了。 尚婉儿依旧不想理他,但将来好意思问话啊。 “娘子,他为什么要对我们放线啊?不是把钱给他了吗?谁出门还带两个钱袋或者一堆宝物?” 尚婉儿摊手:“怪我,那钱给的太痛快了,就算我们身上没有别的财物,落脚的地方或者宅子里也一定有。换句话说,我们这种小夫妻,我肚子里还有孩子,绑回去当人质再狠狠勒索家里一笔也是好的。” 见将来欲言又止的样子,尚婉儿没好气道:“卧龙山上山寨多了去了,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啊?” “我没那个意思。” “你明明就有!” 眼看着尚婉儿又插起了腰,将来知道她是真有情绪了,两忙出言安慰道:“娘子,现在如何是好。” 尚婉儿一愣,随即抬头望天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家相公居然问我如何是好。” “诶~这话就见外了。” 尚婉儿的美眸滴溜溜一转,随即轻笑道:“相公,你看我挺着个大肚子,总不能被人追着满山跑吧?” 将来警惕了起来:“你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尚婉儿笑眼弯弯:“相公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这是为了相公的大计考虑。” 她没给将来插话的机会,继续道:“相公一路辛苦,寻找巫神庙之余还沿路解决各个山寨的难题。随说他们不见得会在你大兵压境时帮衬一二,但总会念记这一段香火情的。” 望着面前这个笑的像一只小狐狸的娘子,将来一阵恍惚。不知不觉间,那个在河边相遇的高冷仙子离他越来越远了。 不过说来也是,她只在自己面前这样,再想起她那孤苦的童年,将来反而有点庆幸有点欣喜。 或许这才是真实的她,那个被她自己偷偷藏起来的自己。 “诶~你想什么?去不去?” 将来一怔,下意识自我营救道:“去!当然去!” 尚婉儿笑颜如花,挽着将来的手臂,朝着阿宁离去方向踏风而寻。 “驾!” “驾!” 阿宁纵马而行,在山间的道路上一路飞奔着。因马鞍是管制物,他虽然是黑风寨大当家的孙子,但也没能混上一套,从而可见,其马术是何等的精湛。 “让开!我有事汇报大当家,去几个人把我的猎犬牵出来!” 守门的一队人一听,连忙让开路。那小头目看着阿宁冲入山寨,随即踢了一脚身边的手下。 “还不快去牵少当家的狗!你这脑子一辈子也吃出上四个菜,少当家钓到大鱼了!狗让我们牵着是要分我们一杯羹。” 听他这么说,几个看上去不太聪明的山贼一哄而散,就去为牵那几只恶犬了。 望着在大殿前翻身下马的阿宁,那小头目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黄牙。 “我有要事求见大当家!” 阿宁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便径直的走进的并不明亮的大殿。 见六位当家在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阿宁加快了脚步到近前后俯身一礼:“大当家!小的调到大鱼了!” 六人一听同时来了精神,大当家咧嘴笑骂道:“小兔崽子,真有有当年的风范,是草鱼还是鲤鱼啊?” 阿宁抬头道:“是金鱼!” 大当家扶案而起,随即正色道:“需要多少猎狗?” “六狗尽出!” 大当家刚要答应,一旁的二当家阴阳怪气道:“你说金鱼就是金鱼了?换句话说,即便是金鱼也用不着把我们手底下的狗队都派出去吧?” 阿宁也不废话,拿出尚婉儿的钱袋就朝二当家扔了过去。 二当家接住钱袋的后便要瞪眼骂人,但他随即被那精致的钱袋吸引住了眼球。 不能他询问,阿宁直言道:“这代银子的分量不用我多说,各位都是明眼人打个照面心中就有数。那钱袋也没什么可讲的,单从针线上就能看出来是大家大户的东西,而那两条金鱼给钱时极其痛快,根本就没把这点银子放在心上。” 见二当家不要脸的把钱袋塞入怀中,五当家挑眉道:“阿宁,可还有什么跟脚?” “女的怀孕了,开个倾家荡产的价格也不为过!” 大当家扶须大笑,指着阿宁环视众人:“怎么样!是不是不像铁虎,反而更像我!” “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话随这么说,但这小子的勇武也随着他爹了!” “掰扯那么多干嘛,当家一脉的种个顶个是这个!” 说罢,三当家便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大当家左手拍着肚皮,右手示意众人闭嘴。只见他眯起眼睛道:“这票若是干成了,我提前养老你们没意见了吧?” “自然不会!” “心服口服!” “...” 阿宁咳嗽了一声,着实有了点大当家的样子。待众人安静,他语气平稳道:“出寨后,二队跟着我朝日照金山方向去搜所,那两人手中有刀剑,又那般倨傲,不会随便改变形成。” “三队、四队、五队以梨树林为起点奔着日照金山的方向搜索,若那两人是花架子,即便是逃了也能被你们抓到。” “六队抄近路下山,若他们是草包定会撞到你们怀里!” 说罢,他环视众人:“还有没有异议?” “没有!” 其余五位当家齐齐回答,就算那个阴阳怪气的二当家也因为提前分了银子而点头称是。 阿宁转身抬手一挥:“放狗!” 两个字铿锵有力,余音在空旷的大殿中久久不散。 就在阿宁快步走出时,殿门外传出了阵阵嘈杂之声。 他下意识的朝二当家看去,就连大当家也扶住了腰间的刀柄。 二当家摊手道:“不至于道那一步吧?我怎会起心思?” 他话音刚落,一个鼻青脸肿的人就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自已一看正是今日守门的小头目,他张嘴时两排大黄牙都少了好几颗。 “几位当家了,有人来砸山门了!” 大当家勃然大怒:“他奶奶的,我黑风寨钉子扎的这么深,居然有人敢来砸山门!哥几个,点齐人手随我去会会不开眼的!” “不必麻烦了!” 众人闻声望去,就见将来与尚婉儿站在了门口。 阿宁小心后退,他打一眼就看清了两人,此时不逃反登门,不是茬子就是疯子。 大当家可不管那个,吹胡子瞪眼道:“蘑菇、无把,你们哪路?什么价?” 尚婉儿抬手把赤虹剑插在了地板山,阵阵剑鸣声中她回答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你家大门朝南开,我自来此做个主!” 也不知是谁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呲”的一声彻底让大当家动起了肝火。 大当家把一只脚踩在了桌子上,不再看将来反而看向那个土匪孕妇:“天王盖地虎!” 尚婉儿不屑一笑:“摔塔撕肚兜!” 大当家显些没背过气去,我跟你说“好大的胆子,你敢来气你祖宗。”你居然敢砸了托塔李天王的塔,还要撕了哪吒三太子的肚兜。 “野鸡闷头钻,哪能上天王山!” 尚婉儿想了想,还是不扬沙子了,却还是忍不住趾高气昂道:“地上有的是米,喂呀,有根底!” 大当家眼睛一眯,快速问道:“拜见过阿妈啦?” “他房上没瓦,非否非,否非否!” 尚婉儿的意思很明显,你问那么多不请姑奶奶进去坐,不进正堂我凭什么告诉你我的跟脚。 大当家显然是没有让步的意思:“嘛哈嘛哈?” 这话问的,让本就摸不着头脑的将来更蒙了。 “厂大一点人皆贺,这字没人不会!” 面对尚婉儿的回答,将来懂了那是字谜,上半句是庆字,下半句是云字,这是自报家门的意思。 但他还是不懂,那“嘛哈嘛哈?”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大当家把脚放了下去,淡淡的说了一句:“好叭哒!” 随即,他挥手示意手下搬两把椅子过来,放在六人的作为之下。 这翻举动,将来也看出了端倪,这显然是不把两人当盘菜啊。 第六十二章 敬酒罚酒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原本空荡荡的黑风寨大殿,因陶大当家的一道指令,而变得刀兵林立喧闹不堪。 这些山贼皆没有甲胄在身,就算式最普通的皮甲也见不到几副。 而那些被山贼当做依仗的兵器,在将来看来也着实可笑。 没有统一的制式兵器不必多说,若是真有那这山寨都能独立成军了。 让将来苦笑的不止的,是他们本就松散的阵型,再加上那些自以为队列整齐的人,手中长短不一的兵器。 要知道,军阵之所以杀伤力恐怖,讲究队列整齐与令行禁止的同时,还有长短相同的制式兵器。 当那些手握同等兵器的甲士同进同退时,在能发挥出令人一想到就头皮发麻的战力。 在将来神游天外的时候,静候椅子放好的尚婉儿终于动了。 四周的山贼盯的很近,生怕这两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尚婉儿先是抽出地面上的赤虹剑,四周山贼随着这一举动不免慌乱。 陶大当家怒目扫视着两侧的手下,他觉得人家只是取剑你们就怕成这样,若真打起来那还得了。 随着尚婉儿收剑入鞘,四周又传出一阵呼气声。 这下子,陶大当家彻底坐不住了。他抽刀钉在了面前的桌案上,在“咚”的一声闷响后,大殿内只有他身前那把弯刀发出的震颤声。 此时一众山匪才注意到陶大当家的表情,一个个便觉得心虚纷纷低下了脑袋。 陶大当家的不在理会,抬手朗声道:“两位,坐下聊吧。” 说罢,他便瞥了一眼那两把格外突兀的椅子,嘴角的上的冷笑不能再明显。 “砰!” 这一瞬间的功夫,陶大当家就被尚婉儿踩在了脚下,众人闻声望去,就见之前明明在眼前的女子,不知怎么的做坐在了大当家的第一把交椅上。 而他们心中威风八面的大当家,此时只等透过桌底空隙才能看的清楚。 阿宁最先反应过来,爆喝一声:“冤有头债有主!放了我爷爷!” “你说他老人家有旧疾,我看他身体反倒是硬朗得很。” 此话一出,阿宁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几度欲张口言语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尚婉儿转头,看向早已坐在桌案上面朝自己的将来。 见对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尚婉儿一时心虚:“你这么盯着人家看,莫不是有企图不成?” 将来沉着道:“那所谓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尚婉儿恍然大悟,原来实在纠结之前的对赌。 既然明白了过来,她便改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夫君没听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这...” 将来硬是被噎的,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好在他背对众人,若被人瞧见了自己这副姿态,恐怕这位武王就要杀人灭口了。 见这一男一女根本就没把自己这些人当回事,阿宁心机之余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思量再三,他挥手下令道:“所有人,退出去!” “少当家!” “不行,这样大当家岂不是更危险了。” 阿宁横眉冷对:“你们能挡得住吗?都杵在这里只会平添变数。” 他随即不再理会那些反对的声音,看着对面的三当家道:“三叔叔,你带头先撤,这里交给我。” 还未等三当家答应,尚婉儿便冷声道:“这里,还有你们说话的份吗?” 台下众人齐齐一愣,随即同时望向那有着倾国倾城之姿容的女子。 阿宁咬牙抱拳道:“不是猛龙不过江,今天算是我阿宁栽了。还请两位有什么事冲我来,莫要伤了我爷爷还请放过黑风寨。” 尚婉儿冷笑道:“冲你来?你能代表黑风寨?我便是要杀了所有人又如何?” 一旁早就忍受不住的二当家跪地求饶道:“这位女侠!阿宁是我们大当家唯一的血脉,完全可以代表我黑风寨。冤有头债有主,他得罪您两位是他咎由自取,还请两位处置了他后,放过这黑风寨的上上下下。” 二当家的狗腿子也跟着跪了下去:“女侠!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还请女侠放过我们吧,若您此时点个头,我们不用您动手,就在您眼前处置了阿宁这个祸害。” 待两人说完,大殿中陷入了诡异的安静。片刻后,一直背对众人的将来缓缓转头,只有两个人跳出来反水还是让他颇为意外的。 “仓朗朗!” 墨渊刀出鞘的声音在众人耳边炸响,下一刻就见一道白芒转瞬即逝,那叩首偷笑的二当家便被钉死在了地板上。 将来坐在那里没有动,抬手指向阿宁:“你!把刀抽出来,杀死那个,这事便有的谈。” 那跪服在地上的狗腿子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上面那位爷答应了,正指示二当家杀了阿宁了。 也不能怪他,二当家直至被一刀钉死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即便是他蹬了一下退,也没给身后的狗腿子一点警示。 他见二当家没有动静,便依旧叩首高声道:“二当家仁义,不好当着众兄弟的面杀了自家人,小的愿意未...” 话刚说道一半,身前又传出了一声异响,他以为二当家去拔飞过来的刀了,不由得闭嘴小心窥视。 当他抬头,就见阿宁一脸冷笑抡刀斩下。 “噗~” 一刀血光溅起,狗腿子的脑袋便飞了出去,看着那刀口整齐还在不停喷血的脖子。 阿宁怔怔看了一眼手中的宝刀,心中没来由的更加恐惧。 “我这刀利不利!?” 将来等声音不急不缓,听到阿宁耳中缺如惊雷一般。 阿宁连忙双手拖刀,转身之后躬身道:“利!” 将来轻笑:“那你说,这把刀砍了你们所有人会不会卷刃?” 阿宁拖刀的手不自觉的颤了一下,后背的冷汗一下子浸透了初春的衣衫。 还未等阿宁搭话,一个脸上有数道刀疤的光头便冲了出来,那用手中短斧指着高位上的两人,怒声咆哮道:“他们就两个,尔等怕个甚!老子上山之前走过江湖,轻功超绝也有可能是花架子,那隔空掷刀没准就能出那一刀!” “徐花子!你闭嘴!” 六当家怒急,根本不管他说的有没有道理,他心里只有那被人踩在脚下许久没有吭声的大当家。 “呸~!” 诨号叫徐花子的朝六当家啐了一口,随即不屑道:“一个个都是孬种,怎么带领山寨!我觉得今天时机正好,这黑风寨也应该重新排一下交椅了。” 此话一出,便有人安奈不住自身的躁动。 不一会功夫,便有十余人相继出列,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完全诠释了什么叫相由心生。 将来依旧坐在那里,扭着身子换看事态发展。而被责怪了一统的尚婉儿拿在闭目养神,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阿宁依旧拖刀躬身,一双冰冷的眼睛却死死的等着身后的众人。 那徐花子见没人再出来,看着阿宁冷笑道:“怎么,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想参与不成。” 他身边一人冷声道:“看在你爷爷的情面上,我劝你别拦路,我等还能留一些情面。” 阿宁正欲开口,其余几位当家也暴躁不安。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阿宁手中的墨渊刀被一道黑影掠走。 而下一刻,惊叫声伴着阵阵血雾在大殿中扩散,残肢断臂横飞间,那十余人所处之地就变成了修罗地狱。 将来收刀入鞘,身上没有沾染半点血污,那一副笑面虎的样子,让一些人不由得失神,随即心中骇然。 他环视四周,指着事先为他们夫妻准备的椅子轻声道:“阿宁,几位当家,各自入座吧。” 说罢,他也不管众人,自顾自的朝尚婉儿所在的第一把交椅走去。 待到桌案边,尚婉儿收脚,那犹如死狗一般的大当家就被将来提了起来。 他随即一扔,那大当家就在阵阵惊呼声中落在了二当家的位置上。 当然,将来也没用劲气包裹,只不过是掌握了一下分寸。 “啊!” 大当家被摔醒,慌忙起身后一时间弄不清楚眼前的局势。 待他看向阿宁,阿宁抬手在胸前压了压示意他稍安勿躁。 众人也都很识趣,大当家都坐在第二位了,其余人各自往后排呗。 阿宁被五当家推了上去,而后才与六当家坐在了那两把椅子上。 待众人入座,将来轻咳一声后,尚婉儿才睁开了眼睛。 将来往旁边挪了挪,让众人都能看到尚婉儿,而后他便抓起了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嘎巴嘎巴”声中,尚婉儿沉声道:“诸位敬酒也吃了,罚酒也吃了,那我们就坐下来说点正事吧。” “愿听差遣!” 虽不知道众人为什么听话了,但陶大当家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嘴皮子虽然没跟上但是姿态还是白了出来。 “你们几个当家的就在这设宴招待我们吧,而后让你们手下的人去巫神遗址,给我把那尊金鼎带回来。” 众人齐齐发蒙,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第六十三章 日照金山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两位可能不知,巫神对我亿国之人的意义。别说去遗址拿东西了,我们怕是靠近也得准备好祭品和仪式。” 殿中尴尬的气氛,被阿宁一语道破,众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尚婉儿抬起一根手指道:“我这人有个习惯,一句话不说两便。” 此话一出,众人才明白过来,人家是在下达命令,而不是坐在这里商量。 阿宁起身抱拳:“两位,今日这天气即便是去了也十死无生,能否宽容半日,也好给我们时间安排则个。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件事就交给我们黑风寨了,全当是赔罪如何?” 尚婉儿颔首:“可!” 一众当家纷纷起身,对着高台上的两人躬身不起。 “安排住的地方和吃喝吧。” 说罢,将来起身来到尚婉儿身边,尚婉儿眉开眼笑搭着将来的手臂站了起来。 阿宁应了一声转头吩咐,其身边的两个亲信一人走出大殿,一人低头迎了上去。 目送两人走出大殿,众人才长舒一口气瘫坐在了椅子上。 眼看着那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阿宁猛地转头看向自己的爷爷:“爷爷,可能看透那两人的境界。” 大当家摇头,没有说话,其双眸忽明忽暗不知在权衡着什么。 四当家轻咳一声,示意众人看向自己,待除了大当家外都看向自己后,他摊开一只手做托举状,另一只手三根手指捏在一起做泼洒的样子。 三当家摇头:“两人的行事风格一看就是老江湖,还是不要平生事端的好。” 四当家砸了一下嘴,转头看了一眼门外后压低声音道:“我那化骨散无色无味,什么时候失手过。” “四爷爷,莫要再说了,这两人我们惹不起。” 四当家和大当家是同辈人,这别最小的阿宁教育了哪里认得下这口气。 就在他正欲发作时,沉默许久的大当家突然开口:“四啊,还记得我们闯荡卧龙山那会被人吊起来的事吗?” “卧龙山,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段日子东奔西跑几次死里逃生...” 说道这里,四当家突然停住了。 他左思右想,一拍桌子道:“我想起来了,把我们哥几个脱光了吊树上,还在你身上画画...” 大当家虎目一瞪,四当家讪笑道:“你以死相逼让我们忘了,这么多年没人提自然忘了,突然响起来没管住嘴。” “谁问你这个了,我想问你,那人的山寨是不是叫庆云寨。” 四当家摇头:“哪里能记得,风风雨雨这些年,什么事都记不得把自己累死。” 见大当家不再言语,阿宁追问道:“爷爷,您是何意?” 大当家捏着眉头道:“若那两人也是山匪,把他们困在遗址中一了百了。可这叫不准啊,要是什么军阀世家的就坏了。” “一不做二不休,谁知道是我们干的。” “老六糊涂,他们敢堂而皇之的来,自然是有所依仗。” “依仗不就是仗着自己境界高?” “...” 众人绕来绕去,又回到了最先的问题上,一时间再度恢复了沉默。 大当家也实在想不起来了,随即看向自己心爱的孙子:“阿宁啊,我们的脑子都被酒灌糊涂了,你说说你的看法吧。” “有倒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既然有办法送走,干脆依了他们算了!明天若能天晴,我亲自带队走一遭神遗,哪里的地形没有人比我熟悉了。” 有人挑杆子,众人自然是乐意的。五当家咧嘴道:“也是,你从小就自己偷跑去玩,我们这些人哪个没去抓过你。” 见大当家瞪自己,五当家随即闭嘴。 大当家起身道:“孙儿,你跟我来,其余的散了吧。” 说罢,阿宁快步跟了上去,祖孙两人从侧门而出朝后院而去。 一座刚刚被打扫出来的屋子中,将来刚坐在床上准备躺一会,一只老鼠就从床底下跑了出去。 见将来一脸愕然,尚婉儿轻笑道:“山里就这样,两天没人住就会变成耗子窝。” 说罢,她转头看向窗外,眼中透漏着回忆的神采。 将来走到其身后,轻轻抱住了她。尚婉儿仰头靠在了将来的肩膀上,两人四目相对却相对无言。 不久后,将来柔声道:“入了一线关,我们便去七宿城吧,看看庆云寨的大家过的怎么样。” “能遇见你真好。” 将来会心一笑,低头用脸颊去蹭尚婉儿的额头。 “痒!” 尚婉儿一个劲的躲避,可将来抱着她怎么逃得了。 阵阵笑闹声中外面已是雨过天晴,此时正是日落时分,夕阳的余辉倾洒在被春雨滋润过的大地上,使这个方天地光辉璀璨。 尚婉儿抬手道:“看!日照金山!” 将来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眼前那最高山峰上的皑皑白雪,被夕阳的光辉照耀成了金色。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是什么亭台楼阁雕梁画柱能够比拟的。 将来赞叹道:“如此美景,不是看一次就能满足的。” “天下何其大,美景何其多,只观一景有什么意思,看久了也就厌烦了。” 将来随即就警惕了起来:“娘子这是话里有话,意有所指吧?” 尚婉儿冷笑出声:“你若没有沾花惹草的念头,怎么我一说你就听懂了。” 将来很是无辜:“我们不是一只都心有灵犀吗?” “油嘴滑舌!” 说罢,她随即一叹:“等江山共主了,你不纳妃就是我的罪过了。历朝历代为了皇嗣延续,哪一个不是三宫六院数千佳丽。” 将来看向金山,喃喃道:“你我为了别人活了小半辈子,等着天下太平了还要为别人活?” 尚婉儿告诫道:“你可是开国之主,怎可有这种想法。” “那我就三宫六院喽。” “你敢!” 将来报的更紧了一些,轻声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任务吗?” “嗯!” “所以啊,我这个当老子的大江山,孩子就有义务守江山。他这样算是尽孝,因为他坐上那个位置,我和他娘才能看尽这天下美景。” 尚婉儿抬手捏住了将来的下巴,轻笑道:“说白了,你还是想要个儿子,那些生男生女都好的话,全是骗我的。” “这话不对了,你我正当年,自然要多生几个,哪个有机会继承大统,就看他是不是那块料了。” 尚婉儿摇头:“不!生多了麻烦!这要是个儿子就不生了。” “嘿!你这官逼,民反啊!” “怎么,你还想绑了我不成。” “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两人笑声不止,可这黑风寨中确是一阵腥风血雨。 四当家的独院中,大当家不停他的苦苦哀求,依旧一刀斩下了老友的头颅。 他神色木然,没有理会喷在自己鞋子上的鲜血,弯腰捡起了四当家的头颅。 随着他的一番举动,四当家一家十余口人尽数被杀,阵阵哭嚎声随着腥风血雨戛然而止。 他一手持刀,一手领着人头,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孙子:“二当家死了,你便一只脚站在大当家的位置上,他咎由自取跟我们这一脉没有半点关系。” “如今老四要毒杀那两位,给了我一个为了保住寨子杀了他的理由,这也算是他该着了。” 阿宁依旧有些脸色苍白,即便是面前这位爷爷给他讲清楚了其中利害,但亲眼看到这些自幼看着的人因自己而死,心中难免有些痛处。 见他这般样子,大当家没在教导,嘱咐奥:“一会那几个没出息的便要闻风而至了,他们信也好不信也好,你要记住,我是为了不让他下毒,才动手杀了他的。” “那他的家眷...” 大当家冷笑:“为了不走咯风声,他用的解释亲族,想要若事不成,便嫁祸在你我身上。” 说罢,他冷冷的看向了跪在门口的人:“小柳,你是良心发现,把你外公的阴谋告诉我的吧?” “是是!都是我外公咎由自取,不仅要害大当家,还丝毫不顾及寨子。” 阿宁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自幼在一起的玩伴,眼中的杀意再难隐藏。若不是那小子跪伏在地,但是看到阿宁的这个眼神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搭档在拍了拍阿宁的肩膀,随即摇了摇头。 阿宁心里虽然清楚,现在不是杀他的时候,但是心中依旧觉得不好受。 “你啊,还是嫩了些,之所以让你早早的坐在位置上,就是想趁我还能动多提点提点你,省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你两眼一抹黑死在哪都不知道。” 阿宁拉住了大当家的手,焦急道:“爷爷莫要这么说,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大当家摇头:“善恶终有报,你我这种人不要想着善终。” 话音刚落,大门被踹开,其余几个当家的先后冲来进来。 看着一地的尸体,众人同样的小心戒备起了大当家。 “哼!一个个什么样!若不是为了你们!我会亲手杀了他!!!?” 说罢,大当家气冲冲的走了,跪在地上的四当家外孙则为几人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第六十四章 地动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次日晌午,将来与尚婉儿坐在木屋前,晒着春日正午的太阳。 “真舒服呀。” 尚婉儿呢喃一声,便彻底安静了下来。这对于有身孕之后,越发不老实的她来说实属难得。 将来感受着阳光的同时也闭上了眼睛,只听他轻声道:“四季轮换,一转眼便是尚武三年了初春了。” “你还好意思说,继位之后像模像样的处理了半个月的朝政,随即准备了半个月攻打龙头关的军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你这国君做的真是清闲。” 将来大义凛然道:“天下人都认为我在龙头关为国守边疆,你莫要随便泄露机密。” 尚婉儿转过身,轻声道:“那内阁真就比丞相靠谱吗?” 将来咧嘴轻笑:“明君贤臣还好,否则也会滋养出权臣。” “无趣,这般多好,惬意。” 说罢,两人隔着藤椅牵起了手,这一刻没有家国天下,只有儿女情长。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两人也在这份惬意中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 “少当家!您先止血啊!” “有什么事让我们转告多好啊!” “少当家!” 伴随着一阵阵嘈杂声,浑身是伤的阿宁不顾身边的人阻拦,快步来到了将来与尚婉儿居住的小院。 他咬牙抬起还能动的手臂,艰难的扣响了小院的大门。 “当当当!” “进!” 听到将来的声音,阿宁转头吩咐道:“你们在外面守着,莫要打扰那两位。” 说罢,他便不再迟疑抬手推门而入。 走进小院的阿宁,见将来两人坐在木屋前看着自己。他也不废话,待到近前沉声:“两位!遗址那边出了意外,那鼎我们怕是带不回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看着他那狼狈的样子,将来耐着性子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详细说来。” 将来手腕一翻,一道金色劲气卷着一把椅子落在了阿宁身侧。 “看你随时会倒,便坐下说吧。” 阿宁点头致谢,因为此时弯腰和抱拳对他来说都极为困难。 他坐下后,先是调整了一下呼吸,随后道:“我们上山后,在遗址东侧找到了那个金鼎。单说那金鼎,我们都不陌生,但是却没人试图挪动过它。” “那大家伙抬下去是不可能的了,我们便想着用绳子固定好将其放倒,顺着山坡推下去总比抬着安全。” “但也不知怎么的,那鼎刚刚离地遗址就开始晃动,有几个没见过世面的一下子慌了神,失措之下便没拖住金鼎。” “金鼎砸落在地,遗址晃动的更加明显,就在我准备下令先撤离之时,那金鼎和地面一同下落,连带着我的人也掉入了洞口中。” “那是我正好在边缘,拼命挣扎才把自己挂在峭壁上,要不是我事先安排饿接应,怕是也要体力不支掉进那黑洞里了。” 若不是亲身经历,阿宁自己也觉得这些话不靠谱,他连忙补充道:“因为昨天下了雨,我怕遇到滑坡,便在下山路上留下了几人接应。好在留了这几人,要不人我也就交代在山上了。” 但令人意外的是,他对面的两个人却是信了。 毕竟嘛,大风大浪都见过了,这点小事跟雷云黑蛇、关外野仙、山君救人什么的都没法比,更不论金龙破空,火凰啸天了。 “只是触发了机关,没有别的变动?” 面对将来的问题,阿宁先是一愣随即回答道:“没有,只是之前存放金鼎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圆坑。” 尚婉儿蹙眉:“既然没有别的异动,你为何不加派人手救人找鼎。” 阿宁面露难色:“那洞太深了,别所求救声了,我连那个金鼎落地的声音都没听到。” 将来摆了摆手,示意阿宁不必再说。待对方安静后,将来吩咐道:“准备些干粮还有水,绳索、弓箭、火把再给我弄瓶火油。” “叫个认路的送过来,我们行走一遭。” 阿宁不顾身上的伤口,瞬间直起了身子:“这位官人,不是我等贪生怕死,是实在不知道那下面的情况。巫神遗址本就邪异,在其之下的黑洞一定危机四伏。” “不打紧,速去准备吧。” 见将来态度坚决,阿宁懒得多说起身告辞离去。 “你...” 将来只说了一个字,尚婉儿便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她异常坚定道:“你在哪我在哪。” 将来握住尚婉儿的手缓缓放下,他思量片刻随后重重点头。 “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收拾东西,处理完金鼎的事,也没必要回来了。” “好!” 将来起身离去,尚婉儿则躺在了摇椅上,她沉默良久后从腰带中拿出来一枚古朴的铜钱,这是在临行前林熙赠与她的,说是能在犹豫不决时测测吉凶。 她抬手将铜钱抛起,或许是因为心中有事没有掌握好力道,那铜钱径直的飞向了空中。 在就那枚铜钱即将坠落之际,一只乌鸦俯冲而下,抢在尚婉儿弹出劲气击中其翅膀前,一阵乱叫的飞而去。 尚婉儿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盯着那渐行渐远的乌鸦怔怔出神。 “外面那丫头,你进来!” 话音刚落,一个婢子推门而入恭敬的立在了门口。 尚婉儿问道:“这附近可有大一点的城寨?” “回夫人的话,沿着山路下山后,朝着东北方向走个五十里,就有一座大寨,我们采购物资都去哪里。” “五十里...”尚婉儿低喃了一句,再次发问:“你去过吗?可知道那里有没有春草酒馆。” “自然去过,我们没差事的时候闲散的很。那春草酒馆也是有的,毕竟愿意在这十万大山开分号的,也就这么一家。” 这小丫头也很机灵,不等尚婉儿再问就主动开口道:“夫人是要婢子去买酒,还是有别的吩咐?” 尚婉儿甩出一锭银子,稳稳的落在了小丫头的手中:“你走一趟,告诉那酒馆掌柜,就说少东家去了武神遗址,让他们派人支援!” 小丫头咬了一口银子,笑盈盈道:“保证完成任务。” 说罢,她把银子塞进袖子,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将来从门中探出脑袋:“怎么?不怕走漏风声了?我事先说话啊,一家子知道你怀孕的消息,很有可能派尽人手把我们抓回去。主将可能是奶奶,副将可就超规制了。” 尚婉儿懒得理他,依旧对那只奇怪的乌鸦耿耿于怀。 不多时,准备物资的人手便候在了门外。两人并肩而出,在那稳重的中年人带领下,走出黑风寨,奔着巫神遗址而去。 阿宁的伤口刚被处理完,一副还没来得及穿,那个拿了尚婉儿银子的小丫头就破门而入。 “表哥!啊~~” 尖叫的是她,捂眼睛的是她,从指缝中偷看的还是她。 阿宁没好气道:“不是让你照顾那两位吗?你怎么跑我这来了?” 见阿宁披上了衣服,小丫头撇嘴道:“那家夫人安排了下了差事,让我去沐河寨给寸草酒馆的掌柜送消息。” “春草酒馆!?” 阿宁本是半躺着,惊呼的同时坐了起来,伤口扯动下疼的他呲牙咧嘴。 缓过气来后,看那丫头还在那幸灾乐祸的傻笑,阿宁忙不迭的问道:“让你传的什么消息?” “嗯...那夫人说...说少东家去了武神遗址,让掌柜的派人支援!” 阿宁的眼睛一下子就迷了起来,眼中光芒频频闪动。 小丫头借机凑近了一些:“表哥~那是春草酒馆的少东家和少夫人,我们要不要想办法把他们绑了,春草酒馆好有钱啊,肯定能大敲一笔。” 阿宁抬手敲了一下她得头:“别动歪心思,那让的势力不是我们惹得起的。” 小丫头撇嘴:“不就是一个开通号酒楼的嘛,我们可是山贼诶!” 阿宁没好气道:“你还知道人家是通号,能在这乱世把酒楼开便九州各地,能是一般人做的事?” “我又没出过十万大山,怎么知道他们的生意那么大。若是那传说中的财阀,为何出门不带几个随从,况且那小娘子还有身孕。” 阿宁懒得理他,心悸自己没有多做蠢事之余,便要张口去吩咐外面的亲信。 他刚看向门口,那坐在他窗边的小丫头就窜了起来:“表哥!我知道了,他们是私奔了!一定是富家公子与民女的故事!他们现在孩子都有了,那小娘子可以母凭子贵了,若肚子里的是个男丁,那她的地位...” 阿宁一把拉着她坐了下去,言辞犀利道:“管住你的嘴,春草酒馆不是我们惹得起的,若是你在外面乱说,我怕是连给你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不就是财阀嘛...” 阿宁无比认真道:“你记得前年的东部山寨内乱吗?本是左亲王和右亲王争夺地下势力,却不知怎么得罪了春草酒馆。原本的三十六寨,在寸草酒馆加入后扩大到了一百余寨!那一场动.乱下来,不得不让朝廷都重视起这个财阀。” 见小丫头吓到了,阿宁言语才温和了一些:“把真想告诉你不是单纯的为了吓唬你,是想让你明白,这个时候一定高管住嘴。知道的,不知道的,该说的,不该说的,心里都要有数。” 小丫头慌忙点头,完全没了之前玩闹的心态。 阿宁轻轻一叹:“我让姜麻子他们几个陪你走一趟,既然人家把差事交给了你...” 他话风一转,连忙问道:“那位夫人可曾给过你酬劳。” 小丫头如同受了惊的兔子一般,起身后忙不得的把银子掏了出来:“哥,我错了,我不该财迷心窍,我现在就去把银子还回去。” 她刚要转身往出跑,就觉得一只大手拉住了自己。他忙不迭的转头,就见阿宁正欣慰的看着自己。 不等小丫头开口问,阿宁主动解释道:“钱收了就好,不收才麻烦。” “为什么?” “那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一个伺候人的小婢女若不见财起意,那才是怪事。” 小丫头似懂非懂,但还是乖巧的点了头。 阿宁道:“去吧,叫上姜麻子他们一起。” “好!” 刚走出两步,小丫头回头:“这银子?” 阿宁没有直接作答,他转身从床头捧出一个木盒,从中拿出一锭银子抛给了面前的小丫头。 “这两日辛苦你了,这些银子想怎么安排随意,办完事也不用着急赶回来,姜麻子他们会护着你的。” 小丫头听罢,高呼一声:“哥哥真好!”随即便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弄得阿宁的几个亲信也跟着跑了起来。 “木头!” 阿宁唤了一声,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从门外迈步而入。 “走!跟我去一趟爷爷那。” 名唤木头的汉子也没吭声,走到窗边后拉起阿宁,便一路搀扶着他朝大当家所居之地走去。 在人影窜动的山寨中行走着,难得要人搀扶的阿宁仗着自己不用看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没办法,此时他不得不盘算,毕竟是他把那两位背景身后的人掉在了树上,也是因为他的这一番举动而把那两人招来了山寨。 此时寨子中,能动摇自己地位的人尽被除尽,但这数千口人的性命也实打实了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不担心那两位会直接回来寻仇,毕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到了那个位置上,点滴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既然之前没有大开杀戒,就没有秋后算账的道理。 但也因为这所谓的面子,那少东家手底下的人会怎么做。 会不会出现那有心者查清来龙去脉,会不会有人为了将那一档子事彻底摸除,从而把黑风寨连根拔起。 再者说那少东家没有便面上看着那么坦荡,毕竟那笑面虎的嘴脸让阿宁至今难忘。 想着那个笑脸,再想起将来的出手狠辣果断。阿宁的头皮,一下子就炸了起来。 想着想着他便加快了脚步,但又很快的被身边的木头拉了回去。 阿宁一怔,随即皱眉:“你干什么,没看我有急事吗?” 木头道:“看出来了,你从出门就越走越快,自己没反应过来就到了。” 说罢,他还抬手指了指身侧的院门。 阿宁猛地抬头,却发现自己的真的到了爷爷的小院。 “你在这里守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妄动者格杀勿论。” 说罢,他意图牵动那条能动的手臂去开门,有不得不呲牙咧嘴的抬起了那个还能动的。 院门被推开,又被他转身关上。 就在他再次转身之际,大当家突兀的出现在了阿宁的身后,正眯着眼睛打量着他。 阿宁被看的心里发毛,小心问道:“爷爷,怎么了?” “不是应该我问你吗?来我这还让人看住门,居然还扬言妄动着格杀勿论。” 阿宁一下子明白了过来,随即开口道:“爷爷,咱这又不是皇家,我更不是来逼宫篡位的。” 他用那条还能动的手臂,搀着大当家往里走,但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搀谁,大当家只感觉这小子挂在了自己身上。 象征性的扶着自己爷爷坐下,阿宁也乖巧的坐在了一旁。 他不等大当家发问,直接主动交代了出来:“爷爷,那两人的身份摸清楚了,分别是春草酒馆的少东家和少夫人。” “砰!” 大当家从座位上窜了起来,其身下的凳子重重的拽在了地上。 “你莫要胡说八道,若是春草酒馆,你我哪还能活?” 阿宁起身,没有理会那倒地的凳子,而是扶着大当家坐在了另一个凳子上。 待大当家坐稳后,他才郑重道:“我知道春草酒馆不简单,前年的百寨暴乱就在眼前...” 没等他说完,大当家打断道:“你一个连十万大山都没走出去过的娃娃,知道个卵!” 阿宁随着大当家手指的方向做了下去,几度欲开口可大当家完全不给他机会。 “知道春草酒馆的势力多大吗?可是遍布九州啊!但凡有人的地方放就有他们的旗帜,单从这单想他们就不是一个简单的通号更不是一个简单的财阀。” “你听过什么叫阎王好见,青鬼难缠吗?这青鬼指的就是春草酒馆的青衣,是一群掌握各地暗势力的恐怖人物!” “如今这九州的暗道就两座山头,一座是春草酒馆一座是登天楼,双方虽然一直你死我活,但春草酒馆还稳压登天楼一头。” “而我们亿国,更是春草酒馆一家独大!你还没出生的时候,爷爷眼看着,耳听着登天楼被赶出了十万大山。虽说与我们民俗也有关系,但那断时间暗道里的波动,不是你能想想的!” 阿宁砸吧了一下嘴,见大当家终于喘口气喝茶,才缓缓说道:“那少夫人给了,阿萍一锭银子,让她走一趟春草酒馆,并转告掌柜的,少东家去巫神遗址了,让他们火速派人支援。” “噗!” “啪!” 大当家口中的茶喷了阿宁一脸,手中的茶杯也一时没握住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阿宁擦了一把脸,继续道:“此时他们两个上山了,阿萍也刚走,所以我们的时间还有一些,但日落前也该有决断了。” 大当家捏着眉头:“容我想想。” “爷爷,要不我们带着人和钱跑吧!现在对方不见得找我们麻烦,待走了之后找个远一点的地方重新立寨...” 没等他说完,大当家大段道:“若真被盯上,这么多人跑不了的。” “可是...” 大当家摆手:“爷爷的身体还很硬朗,怎么也能撑个三五八年,你带几个信得过的,在带上前去武国做生意。传言武王是个明主,又有百万雄师如同臂使,即便是春草酒馆也不见得敢在那位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大当家的态度异常坚决:“到了之后隐姓埋名,做生意跟着任家走准没错,爷爷就剩这么点见识了,能帮你的也就这些了。” “可错都在我,若是真的报复起来,我在这他们总不能让整个寨子跟我陪葬吧?” 阿宁在有城府,做事再果断,他是毕竟是个孩子,此时已经留下了眼泪。 就大当家准备出言安慰时,桌面上的茶杯开始晃动,紧接着两人明显感觉地面在晃动。 “不好,地龙翻身!” 大当家扛起阿宁就往外跑,这个半大小子虽然中,但介于求生的本能他必须带着阿宁离开这老旧的木亭。 就在黑风在鸡飞狗跳之际,这场地震的始作俑者,正在一片身后不见五指的空间内拥抱。 跃下黑洞的小两口,确定那圆盘是个什么机关,那些随着金鼎下来的人之所以没有大声求救,因为他们已经被射程了刺猬,漂浮在以圆盘为中心的山内湖中。 而这地震的原因,是两个聪明人做了件傻事,他们一直觉得应该找到机关按钮,把那圆盘连带着金鼎一起送回去。 但是好巧不巧的是,机关找到了,也顺利的按下去了。 但结果圆盘金鼎纹丝没动,两人在地震中险象环生,手里的火把都倒在了深渊下。 待山体不再颤动了,将来伸出一只脚左右试探,令他头皮发麻的是,出了他们站着的地方,四周竟然没有一块土地。 他连忙收回脚,小声道:“娘子,我抱着你,你向下看一眼能不能看到刚刚掉下去的火把。” “好!” 一片黑暗中,尚婉儿四下查看着,出了两人的大氅发出的摩擦声,在没有半点动静。 “没有!” “***!” 将来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又接着暴躁出声:“前面是箭阵,这里是深渊,究竟是谁设计的,这是怕别人刨他坟吗?” “等等...坟...” 尚婉儿无奈道:“冲动会使人变傻,你才反应过来?” 将来两忙岔开话题:“娘子,我左边后腰处有个棉布包裹的瓶子,你帮我解下来,小心一点我要松开一只手取箭。” “知道我的作用了吧?还不想让我跟着!我要不跟着,你刚刚就掉下去了。要不是我跟着,你哪有机会用火箭探路。” 将来此时才回过味儿来:“你是早就发现这是个墓了吧?” “咳咳~火油罐摘下来了。” 第六十五章 无尽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漆黑的地宫中,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片刻后,尚婉儿终于知道自己无法逃避问题,才如实交代道:“哎呀,人生不能留遗憾嘛,第一次进地宫,总要参观参观,等你我百年后连地宫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再说,这巫神遗址下的地宫一定有什么惊天的秘密,你看这些机关,分明是不想让人一探究竟,让我反而更加好奇。” “再再说,退路都被堵住了,也不知道那片山体还结不结实,要是我们我们以力破之,反而把自己活埋了怎么办。” 就在尚婉儿滔滔不绝之际,本就抱着她的将来,抬手按住了尚婉儿的头,而后深情的吻了下去。 良久后,直至两人缺氧,才喘着粗气分开。 此时,明显有些慌张的尚婉儿才回过神来,她呢喃道:“你这是干什么...” 将来抱着她,轻声道:“我知道,你很珍惜这次出行。珍惜到自己一天比一天辛苦,还不肯喊停。我知道你的一些无理取闹是为了加深记忆,让我们五年后、十年后聊起这段过往,依旧津津乐道相视一笑。” “我也知道,你很怕。怕我移情别恋,怕我战死沙场,怕我每日忙于政务而疏远你。你的蛮横、你的调皮、你的小心思,都是想让我们的感情多填些光彩。” “我知道,你孤单的太久了,压抑的太久了。当你开启一段新的人生,有了一个新的家庭,你有些恐惧,甚至是手足无措。” 轻微的哽咽声在将来耳边响起,他知道自己最心爱的人哭了,或许她只会在自己怀里,在这种什么也看不到的地方轻声的哭泣。 将来抚摸着她的秀发,再次开口:“我...” “别说了...” 一个字刚说出口,就被尚婉儿打断。空荡荡的地宫中,再次陷入了沉寂。 “我...不想听你的承诺,我怕...你会失约,我怕天再次塌下来...” 说罢,尚婉儿便不再言语,她伸出双手去寻找将来的脸,而后点齐脚尖咬在了将来的嘴唇上。 将来忍着疼痛,抱得更紧了些,两人都能感觉到,那个还没有出声的小生命,正在对自己被夹在中间而发起抵抗。 “他又踢我。” “这分明是在踢我。” 两人同时笑出声,全然忘记了四周的风险。 尚婉儿摘下被她挂在手臂上的火油瓶,轻声问道:“这火油要怎么用?” “箭袋中左边的三支箭被我缠上了麻布条,一会你试着把火油倒在箭尖上,我们先看看前路和后路。” “好!” 将来松开左手,从箭袋中准确的拔出了三支羽箭,而后用握箭的手再次揽住尚婉儿,再用右手拿出了腰间的火折子。 他用牙齿咬掉帽塞,微弱的火光瞬间照亮了两人的脸。 在尚婉儿惊讶的目光下,将来用嘴叼住了火折子,而后用空出来的手揽住尚婉儿,并把左手的箭矢摆正,示意尚婉儿往上倒火油。 尚婉儿稳了稳下盘,借助微弱的火光把火油倒在了箭矢上。 待做完这一切,尚婉儿挂好油瓶接过羽箭,将来拿下火折子把羽箭点燃,而后单手摘下了后背上的软弓。 “先转一下,小心点。” 两人小心的挪动了一下身体,转动半周后大概确定了一个方位才停下来。 对面有一点火光,那是将来留在金鼎附近的一根火把。 “我持弓,你搭箭开弓。” “好!” 尚婉儿应了一声,站稳后才松开了揽住将来的手臂,将来的一条胳膊抱着她的腰,完全能让她使出力道。 “嗖!” 利箭破风之声在地宫中回荡,火箭点亮了两人眼前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随着火箭的指引,两人清晰看到了面前尽是如他们脚下一般的不规则石柱。 将来的眼中星辰流转,单凭借一只火箭就大概看清了地貌。 火箭卸去了力道向下坠落,正巧击中了一根石柱。 “轰隆隆...” 石柱崩塌,单是震动的余波就将四周的石柱弄的摇摇欲出。 将来长舒一口气:“看来是我们侥幸了,如不是脚下这根结实,估计今天就栽了。” “这个距离,中间有两次着力就够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我不胡闹了。” 将来轻笑:“来都来了,又确定我们能回去,有什么可担心的。” “干嘛?” “先看看后面再说。” 说罢,尚婉儿完全是被将来带着向后转,待到了大致的位置,将来转头确定了一下火把的方向,确定无误后再次抬起了手臂。 尚婉儿也不敢拖延,手中的两根箭矢不能再烧下去了。 抬弓、搭箭、开弓、放箭一气呵成,两人目送着火箭破空而去。 当面前被点亮的那一刻,两人一阵恍惚。因为原本的峭壁,因为之前的坍塌而出现了一座半开的石门。 石门距离两人并不远,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所谓的着力点。 “走!” 两人同时踏出一步凌空,在跃起的那一刻,将来抽出一只羽箭钉在了两人停留的石柱上已做返会时的记号。 两人脚下气旋飞快旋转,在火箭没入石门之前,稳稳的落在了石门前的四步台阶上。 将来坐在了台阶上,姿势很不雅观,一众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而尚婉儿则拿着那只火剑,打量起了面前的石门。 将来听到了尚婉儿在走动,于是乎头也不回的问道:“有文字活着图腾吗?” “有灯。” “啊?” 将来随即转头,就见尚婉儿用那只燃烧的火箭,点燃了石门一侧的灯。 随着这一边的灯被点亮,这座古朴大气的石门终于露出了半幅样貌。 岁月在石门上留下的痕迹挥之不去,用刻刀描绘的图腾记录了那段尘封已久的历史。 神魔从天而降屠戮世人,尸山血海中只有一人面对诸天神佛。 人类在他的带领下不断的汇聚在一起,他们联合起来借助着十万大山的地势硬撼诸天。 这半面的石刻内容到此为止,随着尚婉儿点亮另一侧的古灯,另一半石门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当摇曳的火光恢复平静,将来与尚婉儿都呆愣在了当场。 另一半石门山有大片的干枯血迹,血迹中淡淡金光在火光下一闪而逝。 石门上的雕刻被战斗痕迹掩盖,其上刀砍斧削般的痕迹却讲述了那场战斗的惨烈。 将来皱眉道:“相传神族的血液有金色的,莫不是在此处大战的是那巫神与神族。” 尚婉儿摇头:“应该是神族想要摧毁巫神的地宫,但含恨死在了这里。” “不对,或是说不全对。九鼎为神族所封印,外面的假遗址应该是神族为了掩盖什么而弄出来的。” 尚婉儿觉得将来说的有道理,并给予补充道:“听你说过,人皇封印天门后,依旧有神佛被困于人界,他们经历过玉虚宫时代围剿已经不成气候,但不表示他们在那长大战后就没有余力做些事情。” 话音刚落,两侧的古灯火焰升高,好像在这一刻才彻底点燃。 随着火光变得刺目,石门内一盏接着一点的古灯被点亮,一个很深的长廊吸引了两人的视线。 将来轻声道:“那些家伙极力隐藏这里,说不定有什么东西是不想让人发现的。” 尚婉儿摇头:“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总感觉有危险。” “哒~” 一滴水从尚婉儿的眼前落在了地面山,在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却没有溅起水花。 这一幕,着实让两人心生警觉。 尚婉儿一手扶住赤虹剑的剑柄,同时抬头向上看去,但上方一片漆黑,着实让她有了不妙的感觉。 就在她准备低头看向将来的那一刻,一只差不多有一丈长的蚰蜒飞扑而下,如利刺一般的百足直指尚婉儿。 “嗡~” “仓朗朗!” 剑鸣刀啸在地宫内同时响起,凌厉的光芒中,那庞大的蚰蜒被斩成了三段。 望着掉下深渊的尸体,尚婉儿蹙眉道:“虫子这东西...长这么大还感知不到?” “我也是在它扑下来的那一刻才...” 话音未落,四面八方同时响起了淅淅索索的声音。那声音让人听的给外刺耳,两人只感觉头皮都炸了。 尚婉儿摘下挂在手臂上的油罐,她转身用孤灯把油罐外的棉布点燃,而后全力向上抛去。 两人配合默契,有些话更不用多说,在油罐飞出去那一刻将来一刀斩出,气刃在空中劈开了油罐,火油在一瞬间点燃照亮了地宫。 那一刻,两人下意识的朝着彼此靠近。 因为在他们眼前,是无情无尽的巨型蚰蜒。 它们在洞顶、在墙壁、从深渊自上而下,如同浪潮一般朝两人扑来。 它们一边前进,一边撕咬着同类,它们的口器中好似有剧毒一般,多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走!” 将来毫不迟疑,拉着尚婉儿就朝走廊内跑,他还试图去关上石门,但怎么拉也拉不上,最好还是尚婉儿把她拖走。 “太多了!我根本就没有战斗的打算!” “别想了,要是劲气耗尽,反而更糟糕,夫君都怪我。” “说什么傻话,我就不好奇了?” 两人在走廊内一路飞奔,凭借着速度的优势很快就把那些爬虫摔在了脑后,但身后淅淅索索的声音依旧让人胆寒。 此时别说什么宗师了,除非将来能向豫那样口吐圣火,否者他根本就不想看到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东西。 话说回来,两人还是比较欠的,几乎没跑出一段距离就回头看一眼,而后又一脸恶心的转头跑路。 这走廊太长了,若不是后面有东西跟着,将来还以为自己在原地打转。 但很快的,他感觉到地势在明显向下,面前道路也随即变得扭曲了起来。 转弯,向下。几次后,三个石门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走哪个?” “得先问能开哪个吧?” 要不怎么说两人会在一起,话刚说完就一同抽出了兵器,又一动斩向了正对着的石门。 两人的力度掌握的很好,没有造成大面积的崩塌,见里面依旧有火光后,两人盯着烟尘便冲了进去。 待冲出烟尘后的那一刻,两人眼前的一切变得豁然开朗。 李明亮的火光中,四面壁画宣誓着此地的主权,一地金银财宝看的将来都想打包带走。 “别看了,回头找机会再来取。” 将来拉着尚婉儿往前走,因为前方只有一个出口。 “两年接连大战,从南境狂奔道草原那次更是消耗恐怖,之后又是建城雇劳工,国库空啊...我娘号称富可敌国,但也经不住我这么挥霍啊。” 尚婉儿没好气道:“想那么多干什么,这里就你和我,总不能让那些爬虫帮你搬财宝吧,等出去后再想办法。” “不行不行!不能让那些东西进来,我们招别的出路。” 将来这财迷,终于在第一次甩开了自己娘子的手。 尚婉儿都蒙住了,呆在了原地好半晌。 “轰!” 一声闷响,让她回过神来,就见将来一刀斩断了一个顶梁石柱,他再次挥刀斩下了一块与石门大小相当的,就见他扛着石柱朝石门冲去。 尚婉儿此时才反应过来他干了什么混账事,慌乱间她一边看着头顶有没有坍塌的迹象,一边大声道:“你疯了!顶梁柱你也敢拆!” “没事!一共十八根,拆一个不打紧!” 说罢,将来猛然急停,磅礴的劲气带着那节石柱重重的砸在了石门处。 一瞬间,刚冲进来的几只蚰蜒就被砸的粉碎。翠绿色的体液带着甲壳碎肉溅的的到处都是。 尚婉儿在这一刻好似被抽空了一起一般,她向一侧走了几步坐在了一个宝箱上。 只见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呢喃道:“孩子,千万不要像你爹,若你非要随他,那你就变成个男孩,娘拍你女儿身向你爹然后找不到婆家。” 絮絮叨叨了一阵,不知道将来在那边翻到着什么,百无聊赖的尚婉儿看上墙上的壁画。 无一例外,皆是彰显功绩的。她正对着那副,是一个男人被万民当神去膜拜。背对着那副,是他观摩百姓建立山寨。被堵住的那面墙应该是第一幅,那人还在带兵余人在深山中战斗。前路的那一副,是战士把缴获来的宝贝敬献给他。 尚婉儿最后的一点好奇心也因此而消灭,哪里有什么巫神这俗不可那你的一切不就是一个人族王权的陵寝吗。 她缓缓起身,看向把头埋在财宝堆里的将来。 待她靠近后,没好气道:“大武皇帝陛下,您能收敛点吗?” “嚯~” 将来退了出来,长舒了一口气才翻了个身,并四仰八叉的看着尚婉儿。 见他那表情,尚婉儿就知道他找了好东西,于是乎适当的阿谀奉承道:“尊贵的大武皇帝陛下,您这是找到什么好宝贝了,能否赏光让妾身观摩一二。” 将来坐了起来,从袖袍中亮出来一只凤钗。 那凤钗黄金制成,每一处细节都格外精妙,用栩栩如生来形容毫不为过。 一些宝石在其上镶嵌着,完全没有俗套之感,犹如画龙点睛一般的妙用。 将来站了起来:“喜欢吗?我给你带上。” “很美,很喜欢,但是很晦气。” 将来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尚婉儿掩嘴轻笑:“相公,这是陪葬品。” 将来一拍额头:“我还想博你一笑呢。” “那你成功的让我笑了。” 说罢,她握住了将来的手腕,顺势一带将来就把那凤钗扔了出去。 “要不是清水珍贵,我真想让你洗个手。” 将来听罢,混乱在大氅上蹭了两下,便与尚婉儿并肩向前走去。 这是一段没有光的走廊,两人走的格外小心,但值得庆幸的是,自从踏入了这走廊的那一刻,两人就有远处的光亮作为指引。 两人微闭的眼睛缓缓睁开,眼前的出现了一个昏暗的石室,石室内只有八个由夜明珠点缀的雕像,出了身后的那扇门之外,另外三面墙上还有三扇门。 “继续向前走?” “继续向前吧,总觉得心思越多越容易遇到古怪。” 尚婉儿点头,两人穿过八个雕像,继续向前走去。 漆黑的走廊中,将来突兀的说道:“应该在那藏宝室内拽下来个灯。”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点亮,说不定里面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听出来尚婉儿话里有话,将来一边操控着劲气探路,一边追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东西?” 尚婉儿语气认真了一些:“你还是别问了,我怕你害怕。” “开玩笑!我不认识怕字!” “那我讲喽,你不要乱叫。” “放心吧!” 尚婉儿把声音压得低了一些,缓缓道:“相传巫师一脉有一个古法,名叫聚魂灯。那灯的外观是由人骨研磨成粉,混合着树胶烤制而成。灯油,是用出骨者的遗体炼制的尸油。此灯遇人自燃,是因为有冤魂被拘在了其中,他们点燃灯火是为了引你过去,带你靠近后用你的灵魂顶替他们。” “胡说八道,那灯明明是你点燃的。” 尚婉儿的声音压得更低:“我没胡说,我只点燃了最外面的两盏灯。” “肯定是有什么机关的,要那有那么巧的事。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巫族的故事。” “因为我就是灯里的冤魂啊...” 那一瞬间,将来的头皮都炸了。他慌忙的取出了腰带中的第二个火折子,嘴上却股所镇定道:“别开玩笑,这虽然我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起,但这地方还是要忌讳一下的。” “砰。” 火折子的冒头被拔开,将来刚抬头就见尚婉儿的脸凑了上来,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着实吓乐将来一跳。 “你看,是我美还是你娘子美。” “你美!” “将来!你审美有问题。” “哈哈哈哈!” 一番闹剧后,两人走出了走廊,但两人刚向四周看去时,脸上的笑容在那一瞬间就凝固了。 一样的石室内、一样用夜明珠点缀的雕像,就连雕像一摆放的位置都是一模一样。 两人像是一眼快步上前,一番查探下来雕刻的东西都一模一样。 “一个猴脸面具拿着个宝塔,一个鹰脸面具高举个钟铃,一个牛脸面具双手隆在袖中...” 将来打断了尚婉儿的话:“别看了,我之前惦记着夜明珠来着,每一个都看的仔细,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尚婉儿蹙眉:“估计是故意做出来一个一样的石室用以吓唬闯入着吧?” 将来从怀中取出了一颗夜明珠,而后指向身旁狗脸雕像手臂上的一个圆洞。 尚婉儿一脸的难以置信,转身拿了一颗夜明珠,拉着将来闯入了来时的门。 因为这条路被查看过,两人飞奔的速度可谓是奇快。 片刻的功夫,两人出现在了石室,而那由夜明珠点缀的八个雕像依旧屹立在那里。 将来去看狗脸雕像,而尚婉儿去看蛇脸雕像,果不其然夜明珠的位置是空的。 “当当当!” 将来把夜明珠扔在了地上,而后拉着尚婉儿朝应该是藏宝室的那个门走去。 走廊内,尚婉儿手中的夜明珠散发着幽暗的光芒,她看着前方轻声道:“那藏宝室很亮才对,你看前面边依旧如石室一般光线微弱。” “看了才知道。” 将来还是不信邪,两人很快的冲出了走廊,而在他们眼前的依旧是那屹立着八个雕像的石室。 望着地上的那颗夜明珠,将来长舒一口气坐在了地上,尚婉儿缕了一下大氅,在将来身边依偎而坐。 “给!” 尚婉儿打开了水囊,抬手递给了将来。 将来接过后喝了一口,却没有还给尚婉儿的意思,他一手拿着水囊一手摘下身上的装备,待把包裹解开后,他才轻声道:“折腾好久了,我们吃点东西吧。” 说罢,他打开了几个用油纸包裹的肉干,馒头之类的,而后又喝了一口才依依不舍的把水囊交了出去。 其实水囊有三个,两个水一个酒,酒囊由尚婉儿看管,因为她也就拿了这么两件东西而已,其余的都在将来的身上。 “解解乏就得了,别眼巴巴的盯着我。” 第六十六章 奇门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夜明珠散发的淡淡幽光,给寂静的石室增添了一分神秘的色彩。 吃饱喝足的小两口相依而坐,望着面前的八尊雕像愣愣出神。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这个石室在缓慢移动。” 将来颔首:“我也感觉到了,但没有看出一点端倪,也没听到任何异响。” “试一试就知道了。” 没等将来发问,尚婉儿便有了行动,只见她单手一拍,赤虹剑应声出鞘。 赤虹色的劲气包裹这赤虹剑,使其稳定漂浮在半空中。 说着这一番举动,两人惊奇的发现,这间石室哪里是缓慢移动,分明是没隔五吸转动一个方向。 将来先是暮光惊愕,随即俯视趴在地上,尝试着能不能听到什么机扩的转动声。 但是让他失望了,一切都太安静了,像是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操控着眼前的石室。 将来起身,喃喃道:“每过五吸房间转一次,也就是说刚刚的这段时间里,我们身后不止一次出现过回到藏宝室的路。” “但问题是,我们现在不清楚,其余三条路都是返回到这里的吗?为何明明是笔直冲刺,反而会绕回来呢。” 将来听的头大,想了想又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 只见他屁股刚着地,又快速的窜了起来。弄得奔向靠在他肩膀上的尚婉儿一个踉跄,险些侧倒在了地上。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将来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径直朝雕像走去。待他再一座雕像前驻足,才疑惑出声:“这面具有些面熟啊,而且只有他不是兽面。” 尚婉儿身形一闪来到了将来身侧,她驻足而立也打量起了那雕像的面具。 “这夸张的笑脸,好像和白霜霜的面具一样吧。” 听尚婉儿这么说,将来一拍大腿道:“没错,就是白霜霜的那个面具。” 两人相视一眼,靠近那座雕像仔细观察。 片刻后,位于雕像胸口的那颗夜明珠吸引了两人的视线。 “这一圈缝隙很显然是活口,应该就是此处的机关了。” “我们先把东西收拾一下,免得一会出现意外手忙脚乱。” “好!” 尚婉儿应了一声,与将来一起回到了之前休息的位置。 两人手脚麻利,不一会就整理好了东西,返回了雕像前。 “我按了!” “嗯!” 将来警戒四周,而尚婉儿抬手按向了那颗夜明珠。 “咔!” 伴随着一声脆响,夜明珠陷入了雕像内。 原本很小心的两个人,发现并没有什么暗箭机关出现,反而越加狐疑了起来。 但下一刻,一连串火焰点燃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视线。走廊内的古灯相继点燃,噼噼啪啪声在视线的尽头戛然而止。 看了看前方明亮的通道,将来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退路。 他权衡再三,沉声道:“继续往前走吧,未知的危险还没有定数,但退路确是凶险的。” 见尚婉儿点头,将来拉着他的手,朝灯火通明的走廊走去。 待两人行走了片刻,突然发现这所谓的笔直通道其实是在慢慢偏移的。 单看两侧的古灯就能分辨出道路在缓慢向左,而通过左侧总是缺少一条的石板,更加应征了两人所见非虚。 而在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座没有多少灰尘的石墙,这石墙应该是触动机关后堵住迷宫的,而在石墙的右侧,有一道打开的石门。 站在门口,将来不尽摇头:“要不是发现机关,真的很容易一只绕类绕去,最终累死。” “最好的结果,也就是退回之前的藏宝室。” 话到此处,尚婉儿依旧心有余悸,不由得审视起了门后的通道。 将来拉开石门,通道内有阵阵凉风出来。他眼中立刻流出了欣喜之色,不由分说的走了进去。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尚婉儿也心神一阵,她快步上前跟在了将来的身后。 灯火通明的走廊内,火苗随着微风不停的摇曳,斑驳的火光在墙壁上描绘着绚丽的画卷。 待走出这段长廊,两人几经周转从一处石景中走了出来。 映入在他们眼帘的,是被火光映照的枯死树木,是摇摇欲坠的亭台,还有依旧流水涛涛的河道和一座塌了一般的小桥。 但这里没有阳光也没有明月,一切都是修建在山体中的。 将来仰头,望着上方的一片黑暗,很明显能感觉到有呼呼的风声在头顶盘旋着,那上面一定有精心设计出的通风口。 与此处残破的景色想必,另一边的一处大殿更加醒目。单看那外部规制,与姜国的太极殿相比也不遑多让。 确定四周没有危险,将来便把心思沉下来进行思考。此时他愈发肯定,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古墓。 “这座山,莫不是巫神他们对抗诸天神佛的聚集地?可不对啊,哪有宝库在...” 说道这里,尚婉儿话风一转:“我明白了,我们进来的那个地方是后门,那个机关是防着外人闯入宝库的。” 将来颔首,指着那座大殿道:“这样就能说通,那些不合规制的殿门应该是后门。” 尚婉儿也表示赞同,两人相视一眼便朝大殿走去。 推开落满灰尘的房门,当外面的空气灌入大殿,那种腐朽的味道也随之变淡。 此处是一个供人临时休息的后厅,而两侧均是通向前殿的通道。 地面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若不是石质材料说不定哪一脚就踩进了地下。 两人并肩前行,来到了一座侧面前。 在将来试图去推开时,那扇门应声落地,扬起了一阵烟尘。 两人不约而同的捂住了口鼻,待烟尘散去才走入了大殿。 尘封已久的王台,纯金打造的王座,衣袍腐烂的枯骨,八根雕龙画凤的顶梁柱,空荡荡的大殿。 眼前的一切,让人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凄凉之感。 “靠边走吧,那王台估计已经腐化了。” 说罢,将来拉起尚婉儿的手,朝着大殿正门走去。 行走间,尚婉儿转头看了一眼坐在王位上的枯骨。那应该传说中的巫神了,这个称呼应该是后人为了歌颂他的功德而后加的。 “哒哒哒!” 空旷的大殿,两人的脚步声格外清晰。待大殿正门随着一声“吱呀”打开,将来与尚婉儿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放眼望去一地的尸骸,看不清的旗帜,生锈的刀尖,残破的盔甲,无一不记载这那场战斗的惨烈。 将来发现,尸体的甲胄几乎同等制式,这足以说明那一战是巫神一脉败了,因为胜利方才有机会打扫战场,而战败方只能曝尸荒野。 将来转头,看着那个即使战败也依旧坐在王位上死去的人,心中不免一时共情,转身立定之后俯身一拜。 尚婉儿欠身一礼,起身后轻声道:“那场战斗事关亡族灭种,其中的惨烈不是我们这些后人能够想象的。” 将来搀着尚婉儿的手臂,一边踏着向下的台阶,一边说道:“和平来之不易,且行且珍惜。” 行走在无尽的尸骸中,两人的神情格外的肃穆。 有些东西,不是随着时间流逝就会被磨灭的。这些亡者的英魂,依旧在此处凝结不散。 穿过殿前广场,跨过宝殿玉桥,眼前的尸骸才变得零零闪闪。 这应该不是一场正面交战,应该是一场直插敌腹的预谋突袭。 走下玉桥,将来缓缓转身,他抬手道:“酒囊给我。” 尚婉儿会意,把酒囊递给将来后,安静的站在了一边。 将来拔开塞帽,把酒囊平举在了胸前。 只听他中气十足高声道:“那场战斗,我人族胜了!如今这九州四海,寸寸皆是我人族疆土。诸位英魂咬牙挺住的那口气,真的为我人族留下了万世太平。在此,孤以人皇之位,敬各位英烈一杯!” 说罢,将来把酒囊倒转,清澈的酒水成一道溪流倾洒在大地上,而后用从石板的缝隙中,没入了干枯的泥土中。 两人沉默许久,才再度启程,跨过一地尸骸的城门,来到了满是破败棚户的山中村镇。 曾经百姓生活的痕迹还历历在目,那些倒塌房屋中还能看到铁锅的水缸的踪影。 “若能生活在阳光下,谁又愿意生活在这种不见日月的地方。可以想象,他们当时被逼到了何种绝境。” 目光从一个小孩的骸骨上移开,尚婉儿回答道:“让这乱世早点结束吧,无论何时受苦的都是百姓。” 两人此时都如鲠在喉,纵使心中有千言万语都再难开口。 凄凉的街道,残破的房屋,一地的骸骨,两人的背影沉寂中透着一股凄凉。 沿着道路不断前行,一个黑洞洞的闪动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将来掏出最后一个火折子,在黑暗中照亮了眼前的路。 尸骸、尸骸、尸骸,随处可见的都是尸骸。 两人的情绪在这一刻到达了灵界点,在那微弱的火光下眼眶中的泪水清晰可见。 目光从一个被钉在是石壁上的尸骸移开,尚婉儿再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终于留下了饿眼泪。 第六十七章 妖众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咳~” 一觉醒来,将来觉得嗓子干痒,便没忍住的咳嗽了一声。 “你醒了?” 尚婉儿的声音从他身侧传来,随即火折子的光芒照亮了两人的脸。 “你怎那么醒的这么早?” 尚婉儿柔声道:“黑漆漆的,你怎么知道现在还早。” 将来苦笑之余,撇向了挡住两人去路的巨石:“你后退一点,我把这巨石轰开。” “先吃点东西吧,还不知道前路如何,是否还有危险。” 将来点了点头,应了一声,随即去摸身侧的包裹。 当包裹被打开,昨日十余个油纸包已经剩下了不到一半。将来递给了尚婉儿一个豆饼,而后尚婉儿摆了一半塞到了将来最前。 “还是要省一点的。” 将来想了想,咬住了豆饼,而后磕碎了一个鸡蛋递给了尚婉儿。 “你吃吧,我又没出什么力。” 将来剥开了鸡蛋皮,一边说着一边塞到了尚婉儿的嘴边。 “你可是随时带着一个小包袱,比我辛苦的多。” 尚婉儿笑眼弯弯:“你也不怕他听到,然后借机对我拳打脚踢。” 说罢,她便接过了鸡蛋。 “定是个不省心的主,这是打娘胎里就习武。” 这话听的山王儿就不乐意了,她蹙眉道:“怎么?这就嫌弃我们了?” 将来连忙摆手,一脸我错了没睡醒胡言乱语的姿态。 尚婉儿见他这样便不再纠缠,说白了昨日还是有些伤神的。 两人诠释了一次什么叫食不言,一阵分卷残云后随着水囊被放下,两人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放松下来。 “我收拾吧,你去开路。” 将来应了一声,接过火折子的同时向前走了数丈。 “仓朗朗!” 墨渊刀应声出鞘,森然的刀痕仅凭借那一点微弱的火光就变得璀璨夺目。 将来周身劲气翻滚,而后通过手臂快速汇聚在了刀身上。 当劲气在刀身上凝实,将来一刀斩出,堵路的巨石便一轰而散! “轰隆隆!” 碎石纷飞,烟尘在劲气的的席卷下向前翻滚,形状犹如海浪一般。 一道阳光透过摇晃的藤蔓照耀在将来的身上,让他一时没能适应快速闭上了眼睛。若不是自己仰仗的瞳术,恐怕眼前早已白茫茫一片了。 尚婉儿领着包裹和弓箭,闭着眼睛来到了将来身边。 “你先适应一下,我先出去看看。” “嗯!你小心一点。” “好!” 率先恢复过来的将来接过东西,一边往身上挂一边朝外面走去。 他拨开藤蔓,一片世外桃源浮现在眼前。 脆嫩的青草,涓涓的小溪,茂密的桃林,盛开的桃花。 这一切的多么的美妙,却很难留住将来的视线。 当尚婉儿从山洞中走出来,看着一地人头骨,还又那一堆碎石中的半个雕像,她连忙捂住嘴防止自己尖叫出声。 这一幕太诡异了,不能怪她大惊小怪,就连见惯了尸山血海的将来都呆愣在了哪里。 视觉的反差刺激着两人的脑海,谁能想到美景之下能有如此诡异的一幕。 扫视着两侧那些堆成小山形状的头骨,又看向有石块搭建而成的石柱。 尚婉儿定了定心神,开口问道:“这是在祭祀什么东西?” 她刚要飞身到那石碓中,将来却横移了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 将来沉声道:“是,一个兽身人头的东西。” 下一刻,两人同时抽出了各自的兵器,因为有大批的野兽闯入了两人默影录的探知范围。 之所以确定是野兽,是因为将来抢先一步通过桃树看清了来犯之敌。 那些野兽有组织有纪律,老虎棕熊并肩冲刺,狐狸兔子交替前前进,拿着木棍的猴子或是在树上跳跃,亦或者三三两两的骑在别的野兽身上。 将来没有理会逐渐逼近的野兽,而是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山洞,而后又看了一眼一地的头骨。 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越靠近出口,那些英烈的遗骸就越好,甚至是找不到一丝痕迹。 “那时,妖族是对立面吧?” 尚婉儿的问题,让将来回过神来,他点头道:“诸天皆是敌!” 话音刚落,尚婉儿那清澈的美眸也冷历的下来,将来也没有再说什么教导的话,两人压制气机的同时进入了战斗状态。 那些野兽在河对岸止步,随然没有呲牙咧嘴地后咆哮,但一个个嗜血的眼神,让将来两人知道这份对峙只是一时的。 就在两人军备先下手为强之际,野兽中分开了一条队伍,两匹骏马拉着一个简易的马车走了出来,而那马车上坐着一个白眉老猿。 老远的体型一场庞大,眼神也不像一般野兽那样灵智不清。待马车停在河对岸,两匹骏马扭下了横木退到了后方。 此时将来才发现,那老猿手中撑着的不是一个拐杖,而是与枯木刀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大刀。 小两口的右脚同时向外侧一拧,脚下的气旋已经在汇聚,只要脚尖一点,就能飞身而至冲入敌阵。 “两位!为何出现在我族禁地,还破坏了我族神像。” 短暂的诧异后,将来冷声相对:“起初还在猜想,这畜生这般架势,不知能不能言,没想到你这畜生居然主动开口了。” 老猿眼睛迷了起来,两句畜生让他听的格外刺耳。 一只猛虎干脆怒吼一声跳过了小溪,做突袭状逼迫这将来与尚婉儿。 “两位!我族在此隐居不想招惹事端,但你们犯错再先,赎罪再所难免。” 老猿的这句话的语气不是一般的冷冽,毕竟畜生一词是人对野兽最大的羞辱。 毕竟那些猪圈、牛棚中的畜生,都是从野兽开始被人类圈养驯化出来的。 尚婉儿冷笑一声:“赎罪?怎么个赎法?再者说,你们配吗?” 老猿起身,把大刀抗在了肩膀上,他向前一步走下马车,小溪中的水都因此溅起了波纹。 “用你们那灵巧的双手,为我妖族重铸神像。而后每日打扫禁地,我便会允许你们的头骨摆在神像前。” “至于配不配,你们不配知道。” 话音刚落,将来放声大笑,因其嗓门本就大,即便是此时压制着气机,也犹如惊雷一般。 他抬手指向一众野兽:“就这大猫小猫三两只,也敢放出如此狂言!我说句实话,你们还是多叫些增援,把如你这样能说话的都叫来,避免你这一支灭族。” “小把戏,此时还想着把我们一网打尽?” 老猿横眉冷对,大刀重重的按在了地上。 将来没搭理他,侧头道:“娘子,如何?” “他们急着死,总不能拦着吧?大不了事后麻烦些,带着青衣搜山呗。” 将来竖起大拇指:“娘子,妙哉!” 老猿怒不可遏,嘶吼了一声,一众野兽纷纷渡河。 而几百只伸手矫健的野兽,已经在那只老虎的带领下冲向了将来两人。 在一众野兽轻蔑的目光下,将来与尚婉儿同时从原地消失,在出现时已经站在了老猿的身边,将来一刀斩断了老猿的一条腿,而尚婉儿则踩着老猿的脑袋将其按在了溪水中。 水花不停的扑腾,尚婉儿踩在他脑袋上稳如泰山,无论他怎么挣扎,那颗硕大的头颅都动不了分毫。 将来用老猿的腿砸飞一只棕熊后,四周的动物一时间不敢上前,他们此刻才明白过来两人的可拍,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声尖啸声中,一个拿着石斧的猴子用树上跃下,准备当头敲开将来的天灵盖。 暂不提默影录,但是草木之灵的反馈,将来都知道他要干什么。 面对着一击,将来反倒是手刀如鞘。周身金色劲气内敛,金光阵阵的皮肤下,那比老猿还要凶猛的气血之力中他身体中爆发。 “轰!” 那猴子被将来一拳轰飞了出去,那破碎的身体划出一道抛物线没入了桃林中。 一时间,四周野兽呲牙咧嘴,这个人类的挑衅当真奏效了。 不用兵器,单凭肉体打死野兽。不论是那依旧倒地不起的棕熊,还是那不知死到哪里的猴子,还有那迟早要被淹死的老猿。 这三记耳光,一众妖族只能接下或者说不得不接下。 要不是天地没有灵气,他们不能修行不能化身,此时早就破口大骂眼前这个目中无妖的人类了。 “嗷!” 一声虎啸镇山,那头猛虎折返而归,跃起之后伸出双爪朝尚婉儿抓去。 就在虎爪即将拍在尚婉儿脸上的那一刻,她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而那老猿就倒霉了,刚抬起头还没喘上一口气,就被老虎撕出了几道血口子,还顺势踩了下去。 愤怒,无比的愤怒,一次次的戏耍,一次次的打脸终于让一些野兽红了眼睛。 “还差点火候啊,我真怕这些畜生被吓跑。” 细若蚊吟的声音传入尚婉儿的耳中,她低声回答道:“这些畜生跑得到处都是确实麻烦,你想办法吧,毕竟我没你擅长。” 将来咧嘴一笑,朗声道:“娘子,你看!” 尚婉儿没太懂,但直觉告诉她将来一定没憋好屁。 于是乎,她搭话道:“看什么?” 第六十八章 云海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群山之中微风起,桃花倒卷遮明日。 溪水涛涛不得闻,百兽低吼气难忍。 将来先是抬手环指百兽,而后转头看向尚婉儿。他音调极高,笑问道:“娘子看这十里桃园下竟是些什么?” 尚婉儿依旧不解:“野兽?畜生?妖精?” “吼~” 距离尚婉儿最近的一只灰豹嘶吼一声,压低身子后不要命了一般朝尚婉儿冲去。 它那血红色的双眼已经没有了半分理智,锋利的前爪拍向了尚婉儿的面门。 就在它落势再难控制之时,赤虹剑扫出一道并不凌厉的剑气。 这剑气虽然平平无奇,但却巧妙的击中了无法改变落势的灰豹。 一声惨叫在桃园中响起,随即便是一阵血雾四散天地间。 未等血雾散去,一分为二的豹尸在内脏之前轰然落地。 尚婉儿撤到了将来身侧,生怕那豹血弄脏了自己的衣衫。 将来单手掐着一只欲要偷袭尚婉儿的猴子,侧头之际言语轻挑道:“就比如这猴脑,敲开天灵盖后用滚油一泼,那就是一等一的美味。” “嘎!!” 那猴子咧开雷公嘴,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随着将来的声音与这猴子的声音传来,桃树枝上数不清的各类猴子一同躁动了起来。 一时间,纷纷扰扰的喧嚣声,让一些野兽都忍不住仰头嘶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将来的大笑声一浪高过一浪一浪,其声之大让尚婉儿都忍不住捂住临近的那只耳朵。 “家中条件清苦,娘子怀孕七月都没有吃什么补品。” 尚婉儿嘴角微微一抽,强忍着没打断将来的胡说八道。 当那补品二字出口,四周变得格外寂静,那种压抑的感觉让将来知道,距离爆发只差一线。 “那熊掌肥厚可做清蒸!” “那条蛇长得粗壮,蛇胆一定是难得的佳品。” “那只金丝猴可比我手中这支金贵,一会我敲开他的脑壳给娘子尝尝鲜。” 将来猛的转头,指着刚刚清醒的老猿与那猛虎道:“挖了那猿心下酒,剥下那虎皮给我孩子作肚兜!” “嗷!” “嗖嗖!” 将两人包围的野兽再难忍受,一只只红着眼睛格外凶名。一时间,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攻击同时发起。 说时迟那时快,在一众野兽狂暴之际,将来与尚婉儿背靠着背,一人周身金色劲气犹如翻江倒海,一人赤红色劲气散发着滔天的光芒。 见到这一幕,老猿与猛虎同时怒吼,想要制止百兽。 但这一切都迟了,随着六只五爪金龙仰天长啸,随着燃烧着怒焰的火凰一飞冲天,此地的战局便就此一锤定音。 “百战!” “焚天!” 道道金芒化作前军万马奋勇杀敌,赤红色羽翼拍打间荡起腥风血雨。 两大宗师合力之威势,完全可以用惊天动地来形容。 只见两人击起的磅礴气旋下,无数野兽的尸体倒卷而去,汹涌的劲风以两人为中心,带着漫天桃花与血雾形成万丈波涛。 小溪旁,老用大刀艰难的撑着身体,但他只剩下了一条腿,撑了片刻就飞过小溪撞向崖壁。 在他身侧的那些先锋队也好不到哪去,更有甚者在倒飞的过程中没能控制好身形,闹了个当场生死的凄惨光景。 那只老虎四肢深陷地面,在地上拖出了四条长长的痕迹。此时它那如钢鞭的尾巴无处安放,无论怎样摆动都已经泡在了水里。 “你别弄湿了我孩子的肚兜!” 一声爆喝之后,将来从气浪中飞掠而出。 其身后六条五爪金龙飞舞盘旋,一点也没给那只老虎龙争虎斗的机会。 “砰!” 将来一飞脚,那老虎就如病猫一般转向崖壁,那些粗壮的藤蔓也没能保住它,使其陷入了崖壁中带起烟尘碎石。 大战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在两人的阴谋诡计下,那些脑子不太灵光的野兽惨遭一网打尽。 尚婉儿来到河边,与将来并肩而立,她笑问道:“那么大一张虎皮,你真要做肚兜?” “哈哈哈,总不能做衣服吧,虽说大兴城冬季长了一些。” 尚婉儿摇头:“你要这么说,刚刚就应该掌握一下分寸,有好多珍贵的皮料都糟蹋了。” 将来先是瞥了一眼那偷偷摸摸的老猿,而后转头笑问道:“你什么时候在意那些东西了?” “总得想办法讨好一下家里的长辈吧?我们都消失四个月了...” 将来一拍额头,一时见头大如斗。 “那老猿好像在弄什么仪式,真的不组织吗?” 将来摇头:“斩超除根喽。” 尚婉儿无奈,手腕连续翻转操控劲气搜集地上干柴。 “你干嘛?” “生火打牙祭!” 将来伸出大拇指:“真贤惠!” 尚婉儿轻笑:“看你嘴这么甜的份上,去帮本宫剥皮清晰内脏吧。” “诺!” 应了一声后,将来真的弯腰拎起了没了脑袋的兔子,而后坐在小溪边仔仔细细的开膛扒皮。 河对面,余下的十余只野兽聚集在老猿身边,那只为武的老虎也变得坡脚。 只见它在老猿身边盘旋着,眼中凶光毫不隐藏时时刻刻在盯着将来。 将来把串好兔子递给尚婉儿,而后嘱咐了一声:“他画的那个阵越来越大,我还是先弄死他们吧。” “早该如此。” 说罢,尚婉儿仔细的烤起了兔子,将来则身形一闪来到了一众野兽身前。 刀光闪动,哀嚎震天,将来甚至都没有打一声招呼,就在那些野兽毫无防备下将其绞杀殆尽。 随着一滴鲜血从墨渊刀上滑落,那体型异常壮硕的老虎挡住了将来的去路。 见它那呲牙咧嘴的模样,将来冷声道:“我是真的想要你的虎皮,所以你最好老实一点,我会给你个安乐的死法。” 老虎只是低吼,没有选择进攻,但却依旧横在将来与老猿只见没有动。 将来一步神行踏出,瞬间来到了老虎的身侧,他身体扭动,右脚一转,以腿带动腰肢,腰肢带动上身,上身带动手臂,一拳轰在了老虎的脑袋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老虎的脑壳深陷了进去,而后那硕大的脑袋带着其庞大的身躯侧飞了出去,轰然落地间卷起一地嫩草。 老猿神色惊慌,跪在地上手指用自己的鲜血勾画着阵法。 将来纵身一跃,踩在了老猿的后背上,手中墨渊刀向下用力一戳,锋利的刀身透过老猿的脑袋一击洞穿。 “砰!” 老猿当场气绝,那阵图好似差了一笔一般。 将来收刀归鞘,起身飞回河对岸。但老猿的嘴角流出的鲜血向前延伸,为那阵图画下了最后一笔。 与老猿身形相当的阵图散发出了猩红的光芒,篝火前的两人猛然起身侧目。 “会不会托大了。” 将来冷笑:“这方天地无非登峰造极,它还能召唤出什么超越桎梏的东西?” 话音刚落,血光冲天而起。四面八方的云海朝此处汇聚,营造出一番末日景象。 厚实的云海中,一张人脸慢慢汇聚,伴随其五官凝聚成型,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天外响起。 “是谁在召唤本座!” 话音刚落,那张脸便带着云海向下,翻滚的云层形成了他的头,而后是脖子。 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长得很是难看,随着他肩膀。手臂身体不断形成,将来可以确定,那就是这帮妖怪祭拜的那个石像。 云海凝成的妖怪抬手指向将来与尚婉儿:“人类,是你们杀了我的后代?” 将来没有理他,反而是看向尚婉儿问道:“怎么就那么一丝丝压迫感?” 尚婉儿干脆坐下去烤兔子:“那把气势放出来,估计能把他按在地上打。” 说罢,  她便眼中只有冒着油花的兔子了。 “人类!本座在问你们话呢!” 那云海形成的妖怪横眉冷对,说话的同时一拳轰下。 一时间,云海随着拳头坠落,当真声势浩大。 待那拳头落的差不多了,劲风已经有点干扰尚婉儿面前的篝火了。 “还不快去!” 将来干咳一声,一步凌空冲天而起,其周身气势节节攀升,金色劲气翻滚如浪潮。 “嗷!” 六声龙吟同时响起,一个个神威震世,怎一威武了得! 云海妖怪的表情变得诧异,两个字脱口而出:“人皇!?” “就是你爷爷我!” 妖怪愤怒,那硕大的拳头落速更快:“六龙而已,你当你是帝辛?” “蠢货!你莫急了半天,没发现这天地已无灵力了吗?” 说罢,将来一刀百战斩出,霸道无匹的刀势瞬间撕裂云海,将那妖怪一分为二。 “等着吧!妖族不衰!你...” “闭嘴吧!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 云海散尽,将来连放狠话说遗言的机会都没给对方留。 那云海妖身的面容在愤怒中涣散,紧接着这片厚重的云层随即散开消失在这天地间。 将来快速坠落,显然被这先后两戟给榨干了。 尚婉儿调侃道:“我还以为我有机会出手呢。” 将来坐在她多面,无奈道:“那咱俩就有可能危险了。” 尚婉儿轻笑:“你想什么呢,若你一击不成,我就带着你跑了。” 说罢,她把烤好的兔肉递到了将来面前。 将来扯着兔腿撕下来一大块,一边拒绝一边道:“就是没有热油,我不我真想尝尝猴脑。” “堂堂武王府少将军没吃过?” 将来悻悻然,反问了一句:“你吃过?” 尚婉儿摇头,扯下一个兔腿后,把身下的兔子插在了地上。 “堂堂庆云寨大当家,你都没吃过我上哪吃去。” 尚婉儿故作哀伤:“欣蕊说嫁到王府就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了,谁承想...依旧清苦。” 将来咽下嘴里的东西,无奈道:“再挺两年,等城建完,屯好征战物资,我们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随即小声越来越大。 你懂我的装模作样,我懂你的故作深沉,相伴余生的路这样走,岂不是美哉妙哉。 当那只兔子被吃的七七八八,将来就开始责怪自己没能留下一口酒。 顿时惹得尚婉儿一阵白眼,并喋喋不休的说教了起来。 谁让当时的心情那么刻骨呢,谁让那些英烈死的惨烈呢,谁让将来的想法如此不着调呢。 就在两人一个说教一个认错的时候,尚婉儿突兀的停止了对话,并握住了立在一旁的赤虹剑。 将来见状,也握住了墨渊刀,但他依旧在调息,没有动用默影录与木灵,更没有浪费一丝劲气做多余的事。 尚婉儿朗声道:“既然来了,何不速速现身呢?” 声音随和劲气向外扩散,带到默影录的感知范围后才停止。 随着声音散去,数到破风之声快速袭来,尚婉儿缓缓起身挡住了将来的半个身位,而将来也眼神冷冽准备随时爆发搏命一击。 “不用紧张,三个半步登峰,六个周天境巅峰而已。” 将来颔首,但依旧如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刃一般。 但很快的,随着那九个人出现在两人眼前,尚婉儿虽然不认识为首的人,但那其余八人身上的青衣她是认识的。 将来更是向前迎去:“张伯伯,好久不见!” “臭小子!你这四个月干什么呢?都不知道家里都要炸开锅了吗?” 将来本欲张臂拥抱,却别那张姓中年人一拳打了回去。 但除了他之外,其余八人皆是低头躬身,不敢看更不敢听。 将来也不气恼,转头道:“婉儿,这位就是传说中的二掌柜,张翠山!” 尚婉儿欠身:“见过二掌柜。” “唉~婉儿是怪我没去参加你们的婚典吗?连句伯伯都...” 话说到一般,却戛然而止,作为长辈和下属,他的目光肯定要尽可能的不在女眷身上停留,但他又不瞎此时中是发现了尚婉儿挺个大肚子。 这位个将家的感情,就不必多说了,他此时也不管别的了,急忙忙的上前,一脸惊奇道:“这这这...这得六七个月了吧?” 尚婉儿颔首道:“七个月了。” “好好好!好啊!你快坐,莫要乱动。” 说罢,张翠山猛然转头,恶狠狠的看着将来,他不管什么王不王的了,上前拎着将来的耳朵就开始教训:“你简直是胡闹!” “那眼看就是要当爹的人了,怎么不知道轻重呢?” “七个月了,眼看着没几个月就生了,你还带着她到处瞎逛!” “是!歼灭伏尸教很重要,但你老婆孩子就不重要了吗?”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亿国?还不是家里四个月没你俩消息都极坏了。” “你一会见了七掌柜,你就知道他们有多难了,一把年纪了,一嘴的大火泡!你良心何安啊!” 眼看着尚婉儿要起身,将来连忙道:“都怪我都怪我,被当爹的喜悦冲昏了头,不想让他们娘俩离开我半刻。” 也注意到尚婉儿起身的张翠山干咳一声:“今天给婉儿面子,放你一马。” 已经退出去十丈远的八人如蒙大赦,躬着身子小心的走了回来。 一场闹剧过后,三人坐在篝火边,将来才好奇问道:“张伯伯,你是怎么寻来的?” 张翠山扶须道:“得知你在巫神遗址,我和七掌柜就带着全部高手赶来了。到了那之后没找到你们,便觉得你们被困在那处被巨石填死的圆坑下。” “我们带人挖了一夜,也没见到底。我便带人继续寻找了,留七掌柜在那带人挖掘。” 将来两忙转头看向身边青衣:“回去两个轻功好的,让他们先别挖了,那下面有数不尽的大爬虫。” “然后让人准备火油,越多越好,下面还有我要的东西。” “在多叫一些人来这里,我跟去搬金山!” 两人领命而去,将来才长舒一口气。 将来与张翠山继续交谈,把彼此各自的经历都讲了个大概,直到几个时辰后,大批人手赶来,一嘴火泡的七掌柜不见到人始终不放心,亲自带着人手过来就为了见将来一面。 两人一阵寒暄,将来才带着众人沿着山洞,去搬那巫族宝库。 夜幕降临,姜国后宫的琼楼内,姜不归端坐在蒲团上,听着媚娘婉转的歌声。 一曲唱罢,媚娘来到了姜不归身侧,轻声道:“陛下,怎么还是一脸愁容。” “那三指老狐狸,真的太难弄了。寡人的离间之计,因为三家联姻不攻自破。” 媚娘蹙眉:“一人之下的权柄居然比不得区区和亲?” “呵~怕了寡人了,怕孤木难支啊!” 媚娘拉起姜不归的手,柔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陛下不要过于思虑。” “寡人眼看就要到了而立之年,若再不解决这三条姜国蛀虫,我哪里还有机会称霸天下。” “那将来也就隐忍五年,我的时间不多了。” 媚娘轻叹:“将家隐忍三代,一朝取三国之地,已经展现出了称霸的实力,换做以前谁能想到,他们能对自己狠成这样。” 姜不归苦笑:“媚娘是想提醒寡人,小不忍则乱大谋?” “陛下,若你不想人,媚娘拼了命也会为你杀尽三家之人。但是,媚娘不想让陛下以身犯险。” 姜不归一怔:“你...都知道了?” 媚娘正色道:“后日陛下宴请三位国公和各家公子,随以收复龙头关为由,但意图也还是太明显了一些。” 姜不归摆手:“你多年不再,如今姜国没逢战事,必须四家聚首商讨战略,那几个各领一军的公子,也是每次都要到场的。” “可是陛下,那放在东宏殿下的三个雷火桶是何意?先不说会不会有人走漏风声,陛下是想与他们同归于尽吗?” 媚娘的声音变得无比沙哑,眼睛被血丝不满,眼泪不争气的留了下来。 姜不归把他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吓他们一下而已,我怎么会有宗师作为依仗,反而选择与他们同归于尽呢。” 媚娘正视姜不归:“火药这个东西,出了神机营的配方,其余各国的都不稳定,陛下弄那么多自产的火药,虽说还没放入东宏殿,但怎能让我不担心。” 姜不归抚摸着了一下她的头:“放心吧,那个计划已经被寡人否定了。” “陛下,我陪你赴宴吧!” 姜不归摇头:“军议,你出现反而让他们生疑。” “我可以在后殿!” 姜不归摇头:“那天金羽卫与神威军都有安排,寡人需要你稳坐后宫。” 姜不归这人很独断,媚娘知道,他决定了的事别人如何劝说都不会更改。 媚娘只能抚慰着自己逐渐隆起的腹部,无声的哭泣。 将不归为他擦去眼泪,而后也把手放在了媚娘的肚子上。 他轻笑道:“寡人有一点是一定强过将来的!寡人有五个儿子,七个女儿,如今又有了第十三个孩子。也知道,那狂妄自大的将来,会有如何想法。” 见媚娘不吭声,姜不归也难免有一丝心痛,他可能不是一个好将军、好帝王,但他一定是一个好父亲,好相公,因为无论到何时他都不会让自己的王子与妃嫔冒险。 姜不归捏了捏媚娘的脸:“去,再为寡人唱一曲,再过个把月,寡人就不敢使唤你了。” 媚娘起身,在古琴前缓缓入座。 指尖拨动间,琴音婉转歌声动听。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一曲唱罢,姜不归起身离去,只留个媚娘一个顾及的背影。 “陛下,这是...” 掌印内侍见姜不归从琼楼中走出,不免觉得诧异,他又觉得自己失言,连忙跪了下去。 姜不归一时望着夜空愣住了,因为琼楼中的媚娘又唱了一遍《蒹葭》。 思绪飞转,姜不归回忆起从前,在那片花海中,他亲手为媚娘带上了花冠,并对她吟诵了一首《蒹葭》。 “去王妃那,寡人好久没有看看她和王子了。” “诺!” 第六十九章 军宴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姜国皇城,东宏殿。 钟乐之声绕梁不散,胡人舞姬姿态婀娜。 轻薄的面纱随着舞步飘荡,如云彩般的长袖在半空中变换不停。 位座两侧的公卿笑谈举杯,不时有人交头接耳提前商讨奏对。 姜不归坐在高位上,面带笑容的欣赏着优美的舞蹈。时不时与坐下的三位国公交谈几句,一副君臣和睦的大好景象。 乐声停止,舞姬领赏离去,大殿内一时变得落针可闻,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姜不归的身上。 姜不归举杯环视众人,轻笑道:“诸卿,我们共饮一杯之后便开启今日军议。” “谢陛下。” 重臣举杯,随着姜不归一饮而尽。 一众婢女分成两列快步驶入东宏殿,只见她们手脚麻利的收拾着各个桌案上的碗筷壶杯。 在掌印内侍的一声令下,婢女们队列整齐的退出了东宏殿。 当那沉重的殿门再度关闭,姜不归朗声道:“诸卿,我姜国丢失龙头关已有一年之久。自去年与亿国交战之后,我国上下众志成城皆以收复失地为首要目标。”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今南部各地春耕结束,我姜国军队兵强马壮,物资粮甲准备周全,是时候收复问龙城与龙头关了。” “陛下!” 韩国公唤了一声,出列奏对:“去年秋收,我广灵府受旱情影响导致粮食减产。年前又经历了一个寒冬,不得不拨出一定的粮食赈灾。如今还有用兵,我广灵府怕是会饿殍遍野啊。” 姜不归沉声道:“韩国公,若寡人没记错,去年广灵府报给户部的粮食产量与税收与往年无异吧?寒冬之事,朝廷也播下了赈灾钱粮,莫不是韩国公喝多了?” 最后一句话,姜不归的声音变得冷冽,双眼寒光爆闪直逼韩国公。 韩国公不以为意,再度俯身一拜而后奏对道:“陛下,那户部外事郎贪赃枉法,为了一份表扬便谎报粮产税收,如今已经被就地正法,其头颅正在东宏殿外。” 未等姜不归出言驳斥,魏国公出列道:“陛下,亿国去年并未伤到元气,今年却没有组织春猎,边境也没有半点摩擦,怕是所图甚大啊!” 姜不归袖袍内的拳头握的紧紧的,这两个老家伙在这个时候还玩这些争执把戏。 他虽说心中怒火滔天,但言语依旧平和道:“魏国公稍等,寡人还要问问韩国公斩杀朝廷外事郎一事。” 两人的眉头下意识的皱了一下,随即又快速恢复。这朝堂奏对向来放轻取重,姜不归不提对武用兵不提对亿防御,却偏偏揪住了一个小小的外事郎,让两人不免的警觉了起来。 就连那端坐在桌案后的赵国公,事先做好的准备也无处施展。 见两人都不吭声,姜不归轻笑道:“寡人自知,韩国公手中一定证据确凿,且人证物证聚在。但寡人,还是想请韩国公见一个人。” 姜不归挥了挥手,掌印内侍朗声道:“宣,户部驻广灵府外事郎,秦亭府觐见。” 韩国公猛然抬头,他没有转头去看缓缓打开的殿门,和那个本应该死了的人,而是抬头去看姜不归。 两人目光交汇的那一刻,韩国公在姜不归的眼中看到了胜券在握的神情,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罪臣,秦亭府拜见陛下!” 韩国公此时才转头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韩六公子连忙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怎么回事。 姜不归不留痕迹的瞥了一眼,而后示意掌印内侍响鞭。 随着三声鞭响在东宏殿内炸开,杂乱的议论声才彻底平复了下来。 姜不归抬手道:“秦爱卿平身,寡人听说你有本启奏,不妨当众念出来。” “诺!” 秦亭府高声应下,起身后拿出了袖中的奏折。 “罪臣秦亭府,列数韩国公,韩平十大罪!” 说罢,他在殿中文武的倒吸声中,展开奏折大声列数。 “其一重罪,欺君罔上,结党营私,使市井小儿都知道,广灵府姓韩而非姓姜!” “其二重罪,霸占兵权,无视军约。使广灵府军队,只认韩国公不认姜王。” “其三重罪,纵容子嗣,迫害忠良。自陛下登基后,死在韩家之手的外派官员足足七十八户!” “...” “其十重罪,豢养幕僚,自立小朝廷。国公府中,皆以韩王对其称,不臣之心日月可鉴!” 十罪数尽,秦亭府双膝跪地托举奏折,怒气未削道:“请陛下圣裁!” 姜不归示意,掌印内侍一挥手,一个小内侍上前取过奏折。经过两转,那本奏折才交到姜不归的手中。 只见他展开后扫了两眼,而后将那奏折掷向韩国公:“韩平,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韩国公面不改色,从容对答:“臣无话可说,但请陛下想清楚,太祖有御旨再先,广灵府乃赵氏辖地,国公之位可世代继承,臣家的长子可是个有名的混不吝啊。” 姜不归轻笑,不理会韩国公,而是转头看向左侧一处席位:“韩将军,令尊所言是真是假啊?” 那个一只低着头的青年人抬头笑道:“陛下,臣是韩御史,不是韩将军。” 在他抬头的那一刻,姜不归就觉得他哪里不对,这韩老二与韩老大一母同胞,长相足有七八分相似,姜不归是防了这一手的,他连忙转头看向了身边的掌印内侍。 立于他身侧的这位大压班,此时也是蒙的。那双眼睛已经红了,若不是殿中文武尽在,他怕是要自裁了谢罪了。 姜不归只觉得气血翻涌,但又随即镇定了下来。他望着韩国公,沉声问道:“韩国公之意,是用那城外的广灵军,压迫寡人了?” 韩国公平静道:“我韩家受太祖蒙阴,自当为姜国鞠躬尽瘁,然而陛下穷兵黩武,非一代明君尔。” 见已经提前到了这一步,赵国公起身出列附和道:“请陛下退位让贤,禅位于王子姜诺!” “请陛下退位让贤,禅位于王子姜诺!” “请陛下退位让贤,禅位于王子姜诺!” 一时间,殿中文武有半数起身附和。 姜不归起身环视众人,其脸上没有这些附和者想想出的愤怒。 只听他沉声道:“既然你们想拥立王子,那么也就被遮遮掩掩了,亮出底牌吧。” 魏国公自认在三位中最了解姜不归,他见其这般神情心中骇然,转头高声道:“请王妃与王子入殿!” 寂静,此时无论是殿内与殿外皆是无比的寂静。 赵国公连忙示意,立于门口的小黄门随即会意。掌印内侍见他去开门,就知道了自己这个干儿子出卖了自己。 殿门缓缓打开,那小黄门刚走出去,就尖叫一声跑了回来,他连滚带爬的尖叫道:“都死了!都死了!” 众人还对他的话不明所以,那刺鼻的血腥味就随着春分吹入了东宏殿。 韩家老六随即冲了出去,他站在门口处猛地转头看向姜不归:“你是怎么做到了!我们三家带进来的护卫,与你金羽卫想必只多不少。” 姜不归神色从容:“你们也知道那里我的钉子,怎么事先通知他们要干什么?都是王恩啊,我们在殿中饮酒怎能亏待他们,有人带头自然没法约束大部分人。” 他顿了顿,露出了一抹笑容:“毕竟,他们哪里知道自己是跟你们来谋反的,自然不会对御赐的东西有戒心。” “卑鄙!” 韩老六从靴子中抽出短刀,十余只弩箭就将他射成了刺猬。 韩国公如发了疯的老虎般,怒视姜不归:“你这般绝情,就别怪们杀光你姜家宗室了。” 姜不归眉毛一挑:“凭城外那三十万精兵?” 魏国公面色冷冽:“姜不归,这城中只有十万神威军与两万金羽卫,我们在城中还有内应,你真以为自己能守得住吗?” 姜不归抬手道:“王氏镖局、北川车马行、天牢狱卒、咏春武馆...” 他一边说着,一边收起伸平的手指,随着他每每放下一个指头,那些逆臣的脸色便越加难看。 “够了!” 赵国公上前一步:“姜不归,你莫要执迷不悟,你要因为你一人而弄垮了姜国吗?” “老东西,你脸皮是真的厚啊,你们要造反,难道让寡人束手就擒吗?” 姜不归横眉冷对,言辞犀利。 见赵国公被噎住,韩国公冷声道:“就算我等今日难逃一死,姜国也必定变得一个分崩离析的下场。届时有望问鼎九州的姜国不复存在,你有何颜面面对你将家的列祖列宗。” “对!我们的暗卫已经潜入了后宫,待姜诺现身时,还请你主动让位。不仅为了你自己,还有你其余的子嗣和妃嫔。” 魏国公继续威严恐吓,三人此时并排而立鄙视这姜不归。 “大军、护卫、内应、暗卫,如今寡人需要解决的,只有那城外的大军而已。”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不破不立!” 说罢,姜不归挥手,四队金羽卫冲入了大殿,在他们的护卫下,一半朝臣与姜不归离开了这东宏殿。 殿内众人一时摸不到头脑,一阵议论声中一人笑道:“说白了,还是不敢杀我们,毕竟城外的大军不是摆设。” 话音刚落,一声惊天巨响直冲霄汉,偌大的东宏殿,因为这爆炸而倒塌了大半。 姜不归没有回头,而是冷声吩咐道:“派人去通知三军,这次军演被武王的人算计,以雷火桶炸死我朝中重臣,城门紧闭搜索刺客,寡人重伤垂危,三位国公于半数重臣身死。” “诺!” 待那金羽卫离去,将来转头看着一众大臣道:“诸卿,从此刻开始,到了姜国生死存亡之时,还请诸卿与寡人共勉之。” “我等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姜不归颔首:“爆炸一事,是说给天下人听的,外面那三军是万万不会轻信的,诸位各自去吧,进入战时状态。” “诺!” 目送诸位大臣散去,一个小内侍来到掌印内侍身边扶耳几句。 只见掌印内侍脸色一变,随即带头跪下低声道:“陛下,王妃用白绫自尽了...” 姜不归面不改色,冷声道:“她终究还是负了寡人!” 说罢,拂袖而去! 广灵军大营内,韩大公子一身重甲端坐在主帐内,他的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桌面,显得有些烦躁。 一位都尉大步走了进来,躬身道:“主将,陛下御赐的那些酒水还是让将士们分了吧,已经有人起了怨言了。” 韩大公子眉毛一立:“这是军营!我说的话就是军令!把肇事者军法处置!” 都尉无奈低头,应了一声后转身离去。 一侧的副将刚要开口,一名传令兵匆匆而入:“禀告主将,未央军托人来报信,他们有一伍将士偷喝御就,此时已经神志不清!对方主将询问我方有没有事,并请求联合入城!” 韩大公子的眉头先是一皱,随即挥手道:“派人通知不周军与未央军,让他们稍安勿躁,三位国公还在城中...” 话音未落,大营内就变得嘈杂无比。 韩大公子拍案而起,怒声道:“怎么回事?造反了不成!?” “报!” “报!” “报!” 一名传令兵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怪叫道:“主将!不好了!成中跑出数千斥候,其中一支围着我们军营高呼,武国细作用雷火桶炸了军宴大殿,陛下重伤生死未卜,三位国公与半数文武当场生死!” 韩大公子一个踉跄险些栽倒,他快速平复了一下开口道:“快派我军斥候出营,截杀这些人,莫要给他们机会把这个消息传回广灵府!” “站住!” 韩大公子突然反悔,去看向自己的心腹将领:“老周,你亲自去,我那五弟在家中坐镇,我怕他闹出什么幺蛾子,千万要封锁住消息!” 那传令兵打断道:“主将,早有一股斥候越过军营朝广灵府的方向冲去了。” 韩大公子怒不可遏:“老周速追!” “诺!” 如此一幕,同时在其余两个军营中上演,广灵军与未央军还好,不周军乃是从上到下都乱了起来了。 魏国公是一个防子的人,导致整个不周府的三十万大军只认他一人。 有他坐镇时,无论他那个儿子拎出来都能担当要职,但他的死讯一传出,坐镇军营还是那有勇无谋的魏冀。 他几番调令下,只召集了不到半数的将士,随他拨马朝都城北门奔去, 万马崩腾扬起滚滚烟尘,其身后步兵阵型散乱,却也在烟尘中一往无前。 身披黄金甲的姜不归闻讯而来,望着这匆匆奔出大营的不周军,露出了冷冽的笑容。 北城守将得知姜王亲至,随即迎着姜不归所来的反向全力奔去。 他穿过兵甲林立的城墙,隐约已经看到了姜不归的身影。 谁知一名金羽卫拦住了他的去路,并嘱咐道:“陛下有令,让吴将军不用收敛脾气,与之大吵一架想打就打!” 吴将军先是一怔,随即道:“直接打行不行?” “将军,待对方到城下不是更好建功嘛。再者说,陛下生死为之,将军动兵是为了保护陛下安危。” 吴将军点头:“我懂了!” 说罢,抱拳而去。 姜不归站在两名士兵身后,弄得周围神威军将士战战兢兢。 他无奈道:“当寡人不存在即可,再说寡人看着你们,你们的军工也比别人大上几分。” 四周将士窃喜,但神色变得愈发严肃。 见一个油锅被人端走,姜不归制止道:“就放我面前!” “诺!” 两名士兵把油锅架起,那边的吵骂声已经清晰可闻。 “吴老虎!你速速开门!我不信我爹死了!” “魏四!陛下重伤,你此时带军进城,莫不是要造反!” 魏冀大怒:“吴老虎!我不想让你手下的儿郎血洒城头,但前提是你别当老子的路!” 吴将军虎目一瞪:“小王八羔子,你跟谁老子长老子短的!你吴爷爷身受王命,岂能在此跟你儿戏!” 魏冀举起手中重锤,咆哮道:“传我将领!即刻组建攻城机械,大军准备攻城!” 其身后有四名传令兵称诺出列,他们绕过军阵直奔身后大营。 吴将军见事,朗声道:“魏将军息怒!都是自家人,何必大动兵戈,我这就传令给你开城门!” 说罢,他转头示意,一名传令兵匆匆而去。 那传令兵刚站上楼梯就挥舞起来手中的旗帜,街道上的预备队得到命令,朝城门出快速集结。 待到传令兵跑下楼梯,两名都尉也拍马而至。 “怎么回事,还没打起起来就调动我们?” 传令兵解答道:“将军要开门引魏冀入城擒杀,你们带领本部兵马做好准备。” 两人听闻大喜,这可是难得的奇功啊。 传令兵继续道:“敌军骑兵只有万余,即便是放进来也无所谓,你们需要做的是在步兵一拥而上前帮助守门军挡住其万骑。” 两位都尉相视一眼,带着己部转向城门两则。 城门大开的“吱嘎”声刚刚响起,就听到了魏冀那一身犹如惊雷般的咆哮:“骑兵随我入城,直奔皇城!” “轰隆隆~轰隆隆~” 万马奔腾带起的声势,让地面都跟着颤抖了起来。两侧士兵队列整齐,一点都没有伏击的意思。 “架!” 一声爆喝在门洞内炸响,魏冀一马当先的冲了出来。其身后铁流滚滚,是一些地面青石因此碎裂。 “砰砰砰!” 一连串巨锤砸响机扩的声音从城头传来,守门将士好似接到命令迎着骑兵朝城门冲去。 两侧伏击并相继杀出,一名名顶盾士兵前赴后继的撞向了还在飞奔的骑兵。 在他们身后,一根根短矛被掷出,成片的骑兵与战马在惨烈的厮杀中栽倒在地,又被身后的袍泽踏成肉泥。 城门争夺战如火如荼的打响,城外密集的箭雨与弩车收割步兵的生命。 就在城门处激战正酣时,魏冀带着大队强行止住,虽说有不少人因此折损,但不影响他组织骑兵反向冲锋。 他一边在最外侧往回挤,一边大喝道:“后队变前队!随我占住城门!” 都城的街道随宽,但急停的折损在加上原地转向一时间使骑兵乱作一团。 魏冀已经没有时间理会其中的废物,这要有几千人能随自己冲出去,步兵一定能借机冲进来。 待他冲到阵头,两尉将士已经率先对他们发起了冲锋。 只见那两名都尉冲在队伍的最前面,目标正是手握大锤的魏冀。 魏冀不退反进拨马疾行,其双臂抡起大锤,想要一击把两人扫下马去。 两柄长枪在大锤明前显得弱不禁风,就像两位窈窕淑女面对一个强壮的屠户。 魏冀的虽然被挑落了头盔,但还是仅用一锤击飞了两名神威军都尉。 骑兵士气高涨,终于慌乱的随魏冀发起了充分,而神威军阵前死将,一时间有了溃散之势。 “小儿受死!” 一声怒吼在步兵方阵后响起,随着阵阵马蹄声,神威军步兵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并且声势大震! 看那人,头戴天神怒视掩目盔,身穿神兵天降亮金甲,腰配祥云盘绕银腰带,下挂万山齐聚金甲裙,脚踩万民朝拜金鳞靴,身后一件白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头盔上的白羽也在随风飞舞。手中一把双手剑,正是那位列第一的千钧剑。 其坐下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高八尺,马蹄之后长有烈焰状红色鬃毛,其名曰:烈焰霹雳火。 来人,正是姜不归! 只见烈焰霹雳火高高跃起,它落地的那一刻,一头撞在了魏冀战马的脑袋上。 那战马一个踉跄,魏冀一时失了重心,手中的巨锤也为之一滞。 姜不归抓住这个空档,手中千钧剑手起刀落,一击便砍飞了魏冀的脑袋。 他左右手齐用,扫落魏冀尸体的同时,用劲气拘来了魏冀的头颅。 只见他举起那头颅大喝道:“降者不杀!负隅顽抗着死!” 其身后步兵蜂拥而至冲入敌军军阵中,在这双重压力下骑兵纷纷下马投降。 都城的城门顺利关闭,但大军围城之势没有因此解开。 第七十章 驱奴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姜国境内混战的消息,随着徐徐春风传遍九州大地。 一时间四海皆惊,所有人的目光均聚焦在龙西的战事。 有人猜测,亿国迟迟未至的春猎,将在这个节骨眼上陡然爆发。 还有人猜测,隐忍三年的大武帝国,会兵出龙头关,借助昔日在问龙城打下的局面,从而一举拿下未央府,为自己攻伐龙西彻底打开局面。 在外界众说纷纭之时,武王将来一副暴发户的打扮,在尚婉儿与二掌柜张翠山的陪伴下踏上了归途。 他们伪装成商队,用春草酒馆作为保护.伞,可谓是一路畅通无阻。 那颇具气势的商队,行走在军商两用的官道上,青衣扮做的镖局在前方开路,一架架装满货物的马车在后面紧紧相随。 队伍正中那一架豪华马车中,将来毫无形象的斜躺在尚婉儿身边,听着张翠山汇报着姜国的战事。 “那韩家兄弟终于反目,聚兵在都城外的广陵郡彻底落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与之相比,魏家才是彻底乱了套,魏国公与魏冀相继身死,使不周府旗下的三十万大军分成了五股势力。” “让人不得不感叹,那魏国公日夜防子,却逼出了五只白眼狼。” 将来瞪着杯中茶水,其手指在沿着杯壁顺时针旋转,在没有使用一丝劲气的情况下,杯中的水居然随着他的手指而转动。 这便是九龙之一,震南龙脉“扬”的水属之力。事到如今,将来体内除了出现第七条气龙沿着大小周天奔走之外,便是玩水解闷并没有发现这水属的其余用处。 这让他不免有些介怀,而因此时常神游天外。 车厢内突然的沉默,让张翠山很是尴尬。尚婉儿无奈抬手,拍了一下将来后轻声道:“别耿耿于怀了,说不得你到了那大江大河上,能抬手御起万丈惊涛。” 将来轻笑:“没在想这事,我在考虑龙西战局。” 说罢,他起身坐正,望着张翠山款款而谈:“张伯,那赵国公府可有什么动作?” 张翠山道:“怪就怪在这点,都城外围而不打,未央府中平静异常。” “让下面传信给问龙城与龙头关,全军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张翠山一怔:“不可能吧?他未央府内如今只有两个作战兵团,即便是算上各地府兵,也没实力撼动一城一关啊。” 将来摇头:“都以为不可能,才更应该小心。” 张翠山颔首,拨开帘帐吩咐道:“放出游隼,通知最近的传讯站,令问龙城、龙头关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说罢他便放下了帘帐,外面的一名青年并不做声,翻身跃下了马车。 “细想下来,未央府诡异的举动应该是在憋坏,但他们的依仗...” 张翠山轻抚胡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将来沉声道:“亿国今年没进行春猎,在联想到前几日偶遇到的那批崭新兵械,我觉得亿国即便没有与赵国公合谋,也要有一次大规模的兵事。” “七掌柜说,亿国去年对身毒大规模用兵,你说他们不会把身毒给打下了吧?” 张翠山问了这么一句,随即看向了将来。 将来对答道:“我也有此猜测,但我的依据是亿国军备扩充的速度。你想,山中虽然矿产丰富,但亿国百姓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故此亿国不缺兵却严重缺工。若他们真的打下了身毒,那可是有了数不尽的劳工奴役。那些军备,便是一道佐证。” 张翠山颔首:“不必忧心,亿国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七掌柜一定会妥善处置的。” 将来刚要点头,外面就传来一声急报。马车因此停下,张翠山随即打开窗帘。 不多时,一名青衣策马停在了马车边,他声音沙哑道:“禀告武王、儿掌柜,七掌柜命我来穿消息,亿国大军归境,并驱赶着一百余万身毒青壮,他们所带会的财宝物资,估计是把身毒搬空了。” “七掌柜还有交代,亿国要封锁边界,他已经打点好了前路关系,还行商队尽快赶路,莫要被四周调动的军队堵住。” 说罢,那青衣一个恍惚便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快带到后面医治!” 说罢,张翠山放下窗帘看向将来:“如何?” 将来摇头:“先不要想那么对,如今无军在身侧,想多了也没用,速速归去吧,别忘了把消息传回去。” “诺!” 张翠山告辞离去,将来揉着下巴沉思了气来。 “口是心非。” 将来一怔,哈哈一笑:“怎么就口是心非了。” “明知故问。” “怎么又明知故问了。” 尚婉儿一挑眉:“你跟谁学的胡搅蛮缠?” “哈哈哈哈。” 将来一阵尬笑,愣是没敢继续造次下去。 尚婉儿问道:“眼前这局势,我大武能否独善其身?” 将来摇头:“变化无常,即便是眼瞎不被搅进去,待龙西局势大定也不免要提前重持兵戈。若江南再有变动,那就是两面皆敌了。” 尚婉儿瞪大眼睛:“贞国撑不住了?” “虽说青、赤两王还在,但早就大势已去了。” 将来这话的语气,明显有点恨铁不成刚的味道。 “不过话说回来,燕国也是不简单。”尚婉儿靠在了将来的肩膀上,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将来轻笑:“进来有传言,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今有北武南燕四代搏天下。” 尚婉儿认真道:“放心吧,最终赢得一定是你。” “娘子就这么相信我?” 尚婉儿抬头看着将来的眼睛:“相信你是其一,其二是自古以来,皆是以北伐南多胜之。” 将来颔首:“渡江之后便一马平川,我方水井先进,骑兵悍勇倒是实事。娘子一席话,却是无形中解开了我的心结。” 尚婉儿轻笑:“疑虑征西还是伐南?” “双线开战,纵使我大武有十一支主战军团也会颇为吃力。如今之势,让宣武,正清两军帮助贞国对抗燕国,而我方要借西北动.乱从中谋利。” 话音刚落,一批快马冲向了商队。那青衣隔着好远高呼道:“加快行程!后方有亿国左亲王本部驱赶着二十万身毒奴快行军!” 将来身形一闪冲出马车,他跨步迎向那青衣,狂奔的战马在他一瞪之下抬起了前蹄,将来一把躲过缰绳那战马瞬间安分了下来。 青衣先是大惊,看清来人手翻身下马。 他单膝跪地道:“参见武王!” 将来手腕一翻把他扶起,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刚刚来报亿国大军压着百万身毒入境,怎么此时就到这里了。” “回禀武王,亿国左亲王渡海而归!登陆后随即北上,而且并未走官道!” 将来一挥手,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远处山谷中漫天的烟尘。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尚婉儿与二掌柜,沉声道:“我们向东,他们向北,加快行速定不会遇到,你们快走我去看看。” 尚婉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嘱咐道:“莫要冲动,速去速归!” 说罢,脚步一点越回了马车。 在张翠山感叹这个王妃有国母之气度时,将来也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张翠山悻悻然:“老喽,老喽。” 说罢,他大手一挥,商队全力奔行。 一路上,将来周身景物快速倒退,其乌黑的长发随风飘舞,一双冰冷的眼睛格外渗人。 他始终对外族难以介怀,本以为亿国会把这些身毒人圈养成劳工。 可白霜寒的一番举动,让将来知道是自己异想天开了。 他怎么能不明白,亿国是打算用着百万身毒人当做敢死队,无论是攻城掠地还是野战遭遇,那些身毒人都会冲在亿国军阵的最前面。 让将来生气的是,他们哪来的自信能控制住所有身毒人。此时没有武器在身道还老实,但当这些人拿起破旧兵器后,一定会有人脱离控制。 这些人随对军队造不成威胁,但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呢! 将来越想越气,一时间脚下力道便重了些,每一步凌空踏出都会荡起一阵气爆声。 就见他冲出树林,跃上高山,跑胡不定的身形在树尖上疾驰,用一众骇人听闻的速度冲到了山顶。 他举目远眺,见那漫天烟尘正朝自己赶来,在他那惊人的目力下,已经可以确定看管两翼的骑兵打的正是左亲王的旗帜。 将来冷吭一声,继续向前急冲。他的目标,正是与他此时所在之地有一山之隔的鹰嘴山。 那凸出的鹰嘴,正在山道之上! 将来如一只神猿一般,在山间大起大落奔走间如里平第,四周鸟兽先是被大军惊得四散奔逃,又被将来截住了去路。 原本朝着一个方向跑的百兽突然炸开了锅,四散奔逃的场面足够使人瞠目结舌。 临近鹰嘴峰,将来收敛了一些,他在密林中穿行,但是速度奇快,在他抵达鹰嘴时,远处的大军还有一段路程。 在砸死身毒人和堵住去路间,将来选择了后者,毕竟亿国的百姓是无辜的,他不想见到一批身毒人在十万大山中流窜。 “轰!” 一声惊天巨响直冲霄汉,如鹰嘴般的山体在一片惊慌中轰然落地。 第七十一章 龙西乱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亿国的密谋,在春草酒馆的宣传下弄得人尽皆知。 一时间,口诛笔伐之声络绎不绝,一些文人骚客甚至作诗填词来暗讽亿国掌权者的罪行。 但这大争之势,哪有给这些附庸风雅的诗词掀起风浪的机会。 随着姜国内战终止的消息传去,九州四海再次为之震动。 本以为是姜国的权宜之计,但随着都城下各军共赴前线,那些子虚乌有的谣言不攻自破。 姜不归带走神威军,把都城的城防完全交给了金羽卫。他顺着西南路火速奔袭,与另外齐天府另外两军会和后,如同一块铁板一样立在了姜国的西南防线。 另外三府的大军也从各地涌向前线,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三家不约而同的竟说不犯河水,从前那联营的景象再难出现。 姜故后方兵马粮草的调动也格外迅速,站前动员民夫也比以往容易了许多。 这些汉子都知道,敌人一旦越过防线,那他们的妻儿将面临灭顶之灾。 这一切都归功于武王的一则讨逆檄文,一文中陈述了外族入境的隐患,更是表明了自己站在姜不归一方的立场。 这则檄文在姜国境内传开前,复制成四份送入了姜国的各方势力中。 也为本就在议和的姜国四府,找到了一个默认的台阶。 毕竟武王的一把刀,正插在广灵府与未央府之间。 另一边的亿国,并没有因为那一纸檄文而改变计划。毕竟这乱世谁拳头硬谁说的算,如今有人、有钱、有粮什么都有的亿国,已经认为自己与大武和姜国叫板的资本。 但左亲王不是一个盲目自大的人,他派两艘船分别出使燕、贞两国,并以各家一船财宝为盟约,唆使两国牵制大武。 经历三年的苦心经营,大武在以超过计划的速度大踏步前行。 时至今日,除了大兴城之外,草原上的诸城已经陆续完工或以到了收尾的阶段。 令人意外的是,大多数的草原百姓愿意在城中定居,也有许多外来百姓愿意放牧为生。 在草原欣欣向荣之际,山海关外的北地也是一片心生的景象。官员有事做、百姓有田种、士兵有粮饷,是这半年都在寒冬中的地方焕发出从未有过的生机。 两地六省的官、军改革,一点也没有比中原五省落后太多,在这风雨欲来之际,终于彰显出了将来改革的精妙之处。 因为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让镇守两地的决云军与陷阵军显得很是多余。 于是乎,将来的一纸调令,让两军几乎同时向龙头关进发。整个北部战线,只留下了一个镇守山海关的飞熊军。 当然,将来对白音诸军与北地各部也下达了之势,小心漠北五胡的同时,也要厉兵秣马随之准备南下西出。 这一切的暗流,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让整个九州大地,陷入了深深的低气压中。 五月起始,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亿国何时大举北犯时,令人大跌眼镜的消息震惊四野。 姜不归的神威军兵分五路,几乎在同一时间夜袭五处身毒奴大营。他的这一番举动,让最西部的战场一时炸开了锅。 这一切估计预谋已久,让严防粮草辎重的亿国大军反应不及。 任谁都没想到,会有人不袭击军营,不袭击粮草,去袭击一些手无寸铁的奴役。 但让姜不归失望,让白霜寒得意的是,这些每天只有一顿饭的奴隶,在炸营之后纷纷奔着各处粮仓逃亡。 他们之所以会知道粮仓的位置,正是因为他们奴隶身份。 正所谓逢山修路,遇水搭桥,这些本应该是士兵的工作,却不出意外的交给了这些奴役。 搭建营地、挖掘战壕、砍伐树木、搬运粮草也顺其自然的变成了他们分内的事。 但他们无法想到的,在那里装满白花花的稻米与风干肉食的粮仓之外,是乙军针对姜军的埋伏! 当蓄势待发的军队遇到手五寸跌的奴隶,一场不可避免的大战就此爆发。 鲜血于烈火中,喊杀声震天,成片的身毒奴倒在了九州的土地上。虽说有人冲入了粮仓,但却在他们干嚼生米硬撕肉干的过程中死在当场。 亿国将士的狠辣,在这一场歼灭战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此战虽说有一定损失,但还是很快的镇压了这些造反的奴隶。 问讯大喜的白霜寒还未高兴多久,姜不归的连环计就对他的军队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原来,本欲撤退的姜不归的得知了身毒奴冲击粮仓,并引出了大批伏兵后毅然决然的杀了一个回马枪。 当收拢奴隶的亿军遇到目标明确的姜军,一场针对粮草的争夺战就此打响。 双方在夜色中,以五处粮仓为据点,打起了一场牵动整个西部的战事。 因白霜寒亲率的中军距离保护粮草的左军最近,他毫不犹豫的派兵进行支援。 但当大军开拔向东奔袭时,姜国左军斜插而至,与亿国中军在旷野上发生了大战。 亿国的右军见姜国右军有所动作,却没有选择提前在要道上组建攻势,而是在姜国右军出营后,突袭了只有一万守备的姜国右军大营。 当成片的营房窜起火焰,漫天火光点亮四野,两路右军在营地前发生的激烈的碰撞。 姜国右军想要把地方逼入火海中,而亿国右军则背火而战越战越勇。 三处战场酣战到黎明破晓,才在各方主将不约而同下鸣金收兵。 当日正午,还在酣睡的姜不归的被惊呼声唤醒,只修整了半日的左亲王部合兵冲击姜不归所在的中军。 姜不归凭借着营盘死守,终于在两翼援军赶到时抗住了亿国大军最有力的一波进攻。 随着援军的到来,因神威军折损两万而暴怒的姜不归下令吹响了总攻的号角。 经历两场战斗,双方兵力总和此时已经折损到了五十万。 这五十万主力军相互攻伐的景象,让被夹在两军中间的身毒奴又有了一哄而散的趋势。 姜国的战车被姜不归调到了左侧,待战车列阵整齐沿着身毒奴与亿军的中线发起了最猛烈的冲锋。 战马嘶鸣,战车“咯咯”作响。锋利的轮刃搅碎了敌人的尸体,但更多的战车侧翻在了无尽的人潮中。 这一直奇兵的效果还是显著的,在身毒奴抱头鼠窜亿军慌忙应付之际,姜国大军重整起了已现乱势的队伍。 当骑兵得以撤出战场,步兵在军官的调动下重新列阵,姜国大军随激昂的战鼓踏着整齐的步伐,盾枪配合间快速收割着身毒奴的生命。 这般无情的绞杀,让本就慌乱的身毒奴再也不管不顾,盯着督战兵的刀锋向两侧散去,甚至有些人冲击着亿国的军阵。 就在姜不归准备调动骑兵配合步兵发起总攻之时,己方大营后的粮仓起火,哪里安排的守军与民夫没能挡住亿国的骑兵。 姜不归冷漠的望了一眼亿国在东南方向布下的骑兵疑阵,他含恨下令鸣金收兵,固守大营的同时派骑兵去拯救粮草。 白霜寒也没有恋战的打算,此时还不到生死决战的时候,保存实力才有致胜的可能。 西部的战果,影响了东部战场的走向。 原本权衡利弊的亿国三部,在右亲王的苦口婆心下终于对姜国三府发动了奇袭。 起初右亲王是想效仿左亲王的作战,利用身毒奴为战争谋取利益。 但事宜愿为,这东部战场有一位帅才坐镇,那就是新任的赵国公,赵千叶。 他早早洞悉了亿国大军的图谋,一计之下坑杀了近十万的身毒奴。 此战过后,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姜国三府变得往来密切,而亿国右亲王变的失信于人。 一时间,右亲王军中谣言四起,关于他与姜国暗通款曲的消息难以压制。 情绪逐渐变得暴躁的右亲王,频频发生决策上的失误,接连两次试探性的攻击却造成己方损兵折将。 随着他的两次失利,反而造就了对面赵千叶的成名。 就在这此消彼长之下,右亲王的大帐终于发生了兵变。 在一名副将与六名都尉的组织下,右亲王与他的亲卫死在了大帐之前。 他至死都没有想到,自己死在了一个无形的大手下,而这大手的主人正是左亲王,白霜寒。 此事之后,本以为会被另外两部收拢的右亲王部,拔营整军开往西部战场。 在韩、魏两家感觉到战机的时候,赵千叶带着未央军返回了未央府。 随着这两部的退出,东部战场的情势变得微妙起来,双方只针对身毒奴发起试探性的进攻,就如同那受了潮的爆竹一般时响时不响。 东部战场的动向,很快被鹰扬军与墨甲军洞悉。除此之外,钱掌柜还深明大义的通知了姜不归。 在鹰扬军整体备战,墨甲军随时准备支援之际,姜不归毫不犹豫带着三军兵马退回边界后的三座城池。 援军未到,就被敌军知晓,这让白霜寒勃然大怒,在军议中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桌案。 第七十二章 十安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武年历尚武三年,入伏。 在龙西打成一锅粥之际,在江南剑拔弩张大战将起之际。大武的百姓们顶着逐渐闷热的天气,家家户户都在为晚上那一顿入伏饺子而准备。 大街小巷的的摊位,今日一早生意格外好。翠绿的韭菜,新鲜的芹菜,早早就被一扫而空。 几家肉铺更是排起了长队,特别是那王屠户家买猪肉送大葱,此时已经可以做完了最后一天生意,可以收拾收拾回家歇息了。 与沉浸在口腹之欲的百姓们相比,那些参加朝会的文武大臣们则显得有些狼狈。 他们没有按时退朝,而是在将军府的大殿中吵得不可开交。 原因无他,只因为议政结束退朝之前,将来随口问了一句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该取一个什么名字。 此话一出,好似一时激起千层浪一般,让庄重的朝会炸开了锅。 仔细想来,朝臣这番不顾颜面的举动也情有可原。毕竟出生的无论是长公主还是大皇子,在文武大臣们的心中都是关乎国本的要事。 故而,军政、民政都没有发生争执的一众朝臣,居然在将来这个皇帝面前,不顾自己的身份,为了一个名字吹胡子瞪眼。 有人引经据典,有人摘取诗经,有人致敬先贤,有人只讲究个霸气侧漏。 将来起初喜闻乐见,倒是愿意看这个热闹。 可随着事态的发展,本以为他们吵吵也就罢了,直到眼看着巳时过半了,将来终于明白,自己把这个事情看的简单了。 因为将军府中没有内侍,将来只能自己清了清嗓子制止这些人。 “诸卿!” 声音滚滚,在纷乱的大殿中仅用两字便盖过了所有声音。 “陛下!” 一众文武也知自己失态,同时躬身行礼摆出姿态。 将来抬手道:“朝会早已结束,诸卿不必多礼,更何况商讨的是朕的家事,不用摆出这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林清照出列奏对:“陛下的家事便是国事,岂有分开讲的道理。” “皇子之名,从侧面表现了陛下对武朝的期许,当然值得臣等争论一番。” 东方曜也跟着出列,并没给林清照喋喋不休的机会。 眼看将来就要被架在至高点,周岩急忙出列解围道:“陛下的第一个孩子,不论是公主还是皇子都关乎国本,更是关乎国运的。陛下有托臣等,臣等自当极尽全力。” 将来眼睛一亮,心中大喜。这周岩真的懂事,随便一句话就帮自己解了围。 将来此时有点后悔自己之前的决策,这七位学士入了大兴城后就不参加早朝了,那自己岂不是连个知心的人都没有了。 不过这也就是个想法,想一想也就过去了。 将来从沉默中露出了一抹笑容,轻声道:“既然关乎国运,那朕自当去拜会钦天监林监正,为朕的第一个孩子,推算一个好名字。” 一众文臣听明白了,待兵部尚书与两位内阁学士归位后,躬身道:“陛下圣明!” 此时站在武官首位,龙骧军主将—尹正,卫虎军主将—令狐九,一时没反应过来。 令狐九抱拳道:“陛下,臣觉得将安邦就挺好的。” “臣反而觉得,将傲天更大气。” 尹正丝毫不让,再次贡献出自己想的名字。 文臣那边,对于两位将军没有半分嘲讽之意。说来也没办法,如今的朝堂数家学说并起,大家都慢慢开始隐晦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弄来弄去,辛苦的确是这些直肠子的武将了。 将来笑对:“要是长公主也要叫安邦或傲天吗?就算是个皇子,老大叫安邦,老二叫安什么?傲天更甚,难不成老二要叫傲地?” 将来的一番话,使两位将军不由的笑了起来,众文臣也是开怀一笑。 将来笑道:“今日就议到这里吧,朕待孩子出生便要赶往前线,能与你们多聊聊也是欢喜的。” “恭送陛下!” 将来起身,从侧门而出,刚好遇林穆。也不能说是刚好,这厮好像就在这里堵他一般。 将来狐疑道:“监正的手段当真恐怖如斯啊,早早便知道朕要找你了?” “非也非也!” 林穆故弄玄虚,侧身请将来先行。 两人一前一后差着半个身位,缓步朝外院东侧的临时钦天监走去。 未等将来发问,林穆躬身道:“臣昨日夜观天象,紫薇帝星左侧的星体越发明亮,那明星显然被帝星认可,源源不断的紫薇之气输送滋养,陛下这第一个子嗣是皇子无疑,更有继承大统之相。” 将来颔首:“星象虽如此,但朕也不会急着侧立太子。总归要看看他是不是合适的人选,朕可不想让大武二世而亡。” 林穆神秘一笑,恭敬道:“陛下所虑极是,我们且看这位皇子的天资。” 将来明知道这家伙话里有话,却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他沉声问道:“林卿,这孩子的名字可有说法?” “陛下,心中不是有决断了吗?” 将来哈哈大笑,转头道:“你这人愈发的无趣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在小钦天监门口,过门而不入。 行走在将军府的小道上,将来看着四周的景物,思绪沉寂在对龙西的战局中。 为今之计,以不变应万变,已经成了大武上下的共识。但不变,并不代表不作为。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各地物资在紧锣密鼓中送往龙头关。神机营最新研发的排弩已经可以投入使用,将家用军械减少己方士兵战损的方针从未动摇。 另外便是那由弩炮改良而成的裂弹炮,已经进入了最终的调试阶段。当最终测试完毕,一应改装配件和弹丸便会送往各军,大大增加各军神机营的远程打击能力。 “陛下!陛下!” “二哥!你想什么呢?” 站在静湖边的将来一阵恍惚,转头时就见将欣与林熙在一旁呼唤着自己。 “你们两个怎么...” 没等将来说完一句话,将欣焦急道:“二哥,嫂子要临盆了!” 将来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将欣与林熙也是飞快的赶回内院。 将来的那座院子中人影窜动,杜老夫人、任夫人不由分说的直接走进屋内。 他们前脚刚进去,将来便赶到了。正当他准备进屋看看尚婉儿的时候,却被迎面走出的药王与钱多多拦了下来。 药王道:“皇后脉搏平稳,胎位端正,小鱼儿已经接手,陛下就不要进去了。” 见将来点头,钱多多对着等候在外的婢子道:“进去之后,一切听从安排,莫要乱!进去吧!” “诺!” 一众婢子应下,端着热水纱布等物,从两侧进入将来两人居住的房间。 被拦在外面,屋内静悄悄的,将来便显得焦急了起来。 他站在门口来回踱步,好在药王与钱多多如两个门神一般,要不将来肯定一头钻进去。 将云天出现在将来身后,他伸出了有力的手掌按在了将来的肩膀上。 “眼看就是要当父亲的人了,还这样毛毛躁躁的像什么话。” 话音刚落,匆匆赶来的将启轻哼道:“也不知道谁当初急的都哭了。” 将云天无奈,又不敢反驳,只能摊手站在了原地。 “爷爷,父亲!” 将启摆了摆手,问向药王:“老哥哥,我那孙媳妇可还好?” 药王点头:“将公放心,有小鱼在,不会有差错。” 将启放心点头,随即就露出了笑容:“哈哈哈,没想到我将启还有当太爷爷的命,真好啊!真好啊!” 药王扶须:“四世同堂,将公当享天伦之乐。” “哈哈哈哈,我啊以前都不敢想,毕竟这辈子杀了太多人,好在我这几个儿子争气,孙子也争气!” 话音刚落,杜老夫人立着眉毛大步而出:“你哈哈个什么?里面还没开始,婉儿还没经历剧痛,你孙子还没出声,你提前庆祝了?” 将启悻悻然,连忙闭上了嘴巴。杜老夫人一甩袖袍,大步走了回去。 房间内很静,屋外也很静。将来摩搓着手心中的汗水,时不时的往屋内打量。 他轻唤道:“婉儿,我在外面,不要怕。” 可能是距离比较远,尚婉儿传出的声音很轻:“一会我大喊大叫的,不要笑我。” “不会,怎么会。” 简单的对话,尚婉儿好似终于松下了那一口气,随后便是一声低闷的轻哼。 将来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屋内也在这一瞬间忙碌了起来。 那段时间内,将来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来回来去尽出的额婢子脚步变得缓慢,那一盆盆飘着血巾的水盆格外刺眼。 四周的声音变得混沌,当一声婴儿的啼哭在房间内炸响,所有人都感觉心中一震。 不多时,婢子们整齐的退去,头发有些被汗水浸湿的钱小鱼走了出来。 “恭喜陛下,是个皇子,足足九斤九两。” 钱小鱼微微一笑,侧过身子把几人迎了进去。 将来脚步奇快,绕过屏风穿过正厅,直奔卧房而去。 映入眼帘的,是那站在一侧的两位夫人,还有躺在床上的那对母子。 将来走到床边,拉着尚婉儿的手:“皇后辛苦了。” 尚婉儿轻笑:“陛下,给皇子取个名字吧。” 将来低头看了一眼此时老实下来的孩子,轻声道:“十步芳草,安知鸿鹄,就叫他将十安。” 第七十三章 兄弟相见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大武西境,龙头关。 夏雨如发狂的野兽,滋润大地的同时洗刷着时间的一切。 将漠身着一身藏青色劲装,手握一把油纸伞举目眺望。此地是龙头关东城头,是家的方向也是故人赶来的方向。 不多时,一条长龙在地平线上出现,它冒雨前行速度丝毫不减。 随着这条长龙逐渐靠近,马蹄声与车轮的转动声使龙头关中的将士清晰可闻。 龙头关的城门缓缓打开,两万卫字营骑兵身披蓑衣头戴斗笠飞奔而出。他们在韩时与白宇的带领下,冲出城关迎接他们的陛下,他们的将军。 健壮的马蹄,席卷着大地,钢铁洪流中,地面的水洼尽数踏平。 将漠欣慰一笑,随即在那条车马巨龙前寻找这那个身影。 “来迟了,来迟了!” 尉迟无上登上城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后,才随着将漠的视线望向远方。 将转头问道:“你究竟把决云军藏哪去了?说好的时辰此时才来。” 尉迟无双轻笑道:“能被这大雨耽搁时间的,你猜是哪?” 将漠觉得无趣,选择不搭理他,继续在寻找将来的身影。 就在此时,天空一道霹雳划破乌云,随即便是“轰隆隆”的雷声掩盖落雨。 伴随着密集的雨点声再次冲入众人耳畔,一人一骑从那车水马龙中飞奔而出。 两万卫字营在嘹亮的号角声中就此分成两股,在空旷的平原上组建起两道兵马之墙。 待着临时的走马道彻底成型,大军在两位副将与一众军官的指挥下驻马而立。 两万骑兵同时拨转马头的场景让人称奇,当他们同时抽出腰间佩刀立在身侧的那一刻,运送物资的民夫发出了惊天的喝彩声。 将来用手指抬起斗笠,看向拨马上前的韩时与白宇:“哈哈哈哈,雨这么大,还等什么呢!” 两人大笑着拨转马头,跟在将来身后冲入了由两万骑兵组建的走马道。 白宇振臂一呼:“武冠九州!” 两万铁骑齐声回应:“将得到天下!” 韩时再呼:“武冠九州!” “将得天下!” “仓朗朗!”一声刀鸣响起,将来用手中墨渊刀斜指苍天:“武冠九州!” 两万骑兵高举手中佩刀:“将得天下!” 将来爽朗大笑:“入关!” 其身后的骑兵向三人身后汇聚,在瓢泼大雨下,在飞快的奔行中结成了骑兵阵列。 目睹这一切的几十万民夫,再难压抑心中的热血,他们叫喊着喝彩着,为大武第一军躁动了起来。 骑兵洪流带着物资巨龙驶入城内,这场夏季阵雨来的也快去的快。 太阳从乌云中露出脑袋,让那潮湿的空气变得更宜人了几分。 龙头关内井然有序的忙碌着,军备入库,粮草入仓,战马入棚,无论是士兵、辅兵、民夫都有自己的工作。 借助着逐渐晴朗的天气,一名名都尉带着自己的亲卫队四处传达着好消息,那便是将来重返军营犒赏全军,今晚盘中有肉一人一碗春草酒。 山呼海啸一般的万岁声中,将来抬头向门外看去,身下两列武将跟随者他的目光,脸上也洋溢起了笑容。 将来收回目光时,看到了将漠特意用头发遮住的耳朵。只见他瞬间起身,走到将漠身侧:“大哥,你耳朵怎么了?” “没事,少了一半耳垂而已。” 将来蹙眉:“不当一回事你干什么用头发遮起来。” 他猛然转头环视众人:“说!这是谁干的!” 将来知道将漠不会说,虽说自己现在是大武的皇帝,但将漠也要估计自己身为大哥的面子。 将漠的一双虎目瞪得犹如铜铃,弄得下面一众武将不敢吭声。毕竟这个欢喜的日子,他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闹得不开心。 可有一个人不会顾虑他的威胁,那便是尉迟无双:“未央府三十万大军偷袭问龙城你知道的吧。” 见将来点头,尉迟无双继续道:“我们传回去的战报只说了遭遇偷袭,并化解了这场危机,其中细节你几次询问,我们瞒而不报,就是想让你安心看到大侄子后在赶来。” 众人知道将来不会怪罪他们欺君罔上,但依旧点头附议表示忠心。 将来也冷静了下来,但他没有回到高位,而是在将漠的身边做了下去。 将漠心中感觉暖暖的,那几乎羞辱的小伤也没那么痛了。 尉迟无双继续道:“赵千叶也算一号人物,他借助着第一场大雨为大军做掩盖,用他们在问龙城中事先准备好的四处密道,往城中输送了大批士兵当做内应。” 将来沉声问道:“鹰扬军在问龙城驻扎那么久,居然没有发现密道?” “不怪他们,一处在城隍庙、一处在屠户的猪圈内,一处在衙门的枯井,一处在青楼的独院。” 将漠列数出了四条密道出口的位置,言语中多少透着些无奈。 将来眼睛微眯:“这么大的工程,那赵家父子很早以前便有预谋?但他们所谋为何呢?” 众将摇头,没谁能向明白,在自己家里挖这四条密道的作用。 将来追问道:“得知问龙城有危险,你们便去支援了,大哥是在遭遇战中受的伤?” 尉迟无双摇头:“我决云军就没有一个稳定的落脚点,才有幸第一时间赶到城下袭扰对方攻城。而陷阵军通往问龙城的路很明显,遭遇到了伏击。” 将漠咬牙道:“问龙城有一只主战军驻守,我是万万没想到他们以三十万人攻城,却能分出十万人阻击我。” 自己的话被将漠打断,尉迟无双也不恼,待对方不再言语才继续说道:“这段路中有一处临近清河直流的,那个地方河床地势低洼又是雨夜,芦苇长得不高不低的,也不像是能藏人的样子,可伏兵真的就趴在了河床上,以至于斥候都没有发现。也能理解,毕竟当时我的目光也全都放在问龙城上,谁会想到那个地方会有伏兵。” 将漠接着尉迟无上的话继续道:“我军骑兵刚冲过芦苇荡,对方就发起了进攻,当时的与太大了,弓铉很快就软了,让我们一时间只与敌军战了个平手。” “好在陌刀营与武卒营悍勇,硬生生的挡住了敌军第一波有力的进攻,为骑兵组织反攻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那是所有人都杀红了眼,陷阵军这些年那里吃过这等暗亏。我军越打越勇,敌军的伏击显然失去了上风。” 说道这里,将漠不自然的一顿,但尉迟无双并没有接下去的意思,所有人都在等待,因为有些话必须他亲自说。 将来伸手握住了将漠的手背,这一番举动让将漠眼眶一下子红了。 他望着身侧这个如今已经贵为皇帝的弟弟,沉声道:“当时我带着自己的亲卫冲在最前面,接连斩杀了数名敌军武将,一时间轻视了对手,糟了那赵千叶的暗箭。” “他先是一箭击落了我的头盔,在我一边防御一边寻找他藏身处时射死了我的亲卫长。在我冲向他时频频暗算圆月舞黄沙,使我不得不减缓冲势。” “就在我身后亲卫不顾生死为我开路时,他一箭射中了我的肩膀,随之而来的一箭射中了我的耳垂。我知道,他本可以要了我的性命,却故意折辱我!” “他在盾阵后的那一抹诡笑,我至今都不能忘记!” 尉迟无双没有安慰将漠,而是看向陷阵军的几位副将:“本将问你们,若将漠在阵前战死,你们会如何?” 甘福冷声道:“我神机营即便是拼刀盾,也会战至一兵一卒!” “即便是追击万里,我轻骑营也不会放走对方一人!” 欧阳峰语气低沉,把手中的茶杯捏了个粉碎。 曹羽一字一顿道:“主将战死,我陌刀营岂能苟活于世。” 周昊阳手掐桌案:“我不在敌方大营杀个七进七出誓不为人!” 李牧平日最为机敏狡诈,但此时却最为疯狂:“他赵家九族无一人能活!” 大殿中一时安静的可怕,他们对面七位墨甲军副将深有体会。如果将来战死,他们只会更疯狂,因为坐在五人之前的韩时与白宇,不杀个万里无人烟是一定不会罢手的。 打破这份寂静的,自然是将来。他拍了拍将漠的手,自豪道:“大哥糊涂了,他不是不想杀你,而是在陷阵军的那种状态下不敢杀你。” “伏击失败,陷阵军气势高昂,有什么能挡得住一支失去理智的王牌军?他赵千叶不敢更不能,那种精于算计的人心中只有利害,他唯一的路就是仗着你负伤,并担忧问龙城局势而不与他纠缠。” 将漠颔首:“我知道,正因为知道,才咽不下这口气。你知道,我不怕战死,甚至觉得那是件光荣的事。但我身位陷阵军的主将,却被敌人在我的将士面前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 将来目光冰寒:“战场上丢的东西,再找回来便是,你将漠统领陷阵军开始,何时输过?陷阵军没有输,便是你没有输。不过挨了一巴掌而已,打回去便是。” 第七十四章 赐兵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对,打回去便是!” 将漠望向将来,目光中的战意驱散了最后那一丝颓废。 将来抬起拳头,打在了将漠的肩膀上。将漠也随之回了一拳,两兄弟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尉迟无双故意扫兴道:“故事也讲了,心里话也说了,是不是该吃饭了?” 将来没搭理他,问向将漠:“那赵千叶能在雨夜中百发百中,除了本身箭术高超外,想必那柄弓也是一件宝贝,不知是否记录在百兵谱中。” “遇水而不软铉,自当是一等一的宝弓,但当时战况太焦灼,我没有心思注意他的兵器。” 将来颔首,看向白宇:“钱掌柜在外面整理东西,你亲自去问一下,看看他是否知道消息?” “诺!”白宇起身抱拳,大步朝殿外走去。 尉迟无双好奇道:“陛下对那弓感兴趣?” 将来很坦然的称是,随即说道:“百兵谱中的宝弓只有六把,除了我父亲手中那排名第十六位的金乌弓,其余五把也随着百兵谱的问世而被各方强取豪夺了去。弄得我想找一把趁手的弓,也变得极为艰难。” 将漠道:“金乌弓从战国世代便有记载,相传乃是以三足金乌之血淬炼而成,其弓身长五尺,通体成暗金色却没有浮夸的配饰。弓铉被历代兵器大师研究过,却没有一人能说出其材质,号称刀砍斧削都不断宛若神兽之筋腱一般。” 将漠顿了顿继续道:“金乌乃是六弓之首,赵千叶手中那弓比不得,而且不是差了一点。” “怎么讲?”将来问向将漠,想知道他是如何断定的。 将漠回答道:“金乌弓所射之箭,百丈之内去势不减,特别是在大伯这个第一神箭手的手中,更是无视了天气等诸多因素的影响。而那赵千华的几箭,五十丈之后便没了激发时的半数力道。当然,这里面也有他与大伯的差距,但那弓也比不得金乌弓。” 将来无奈:“比不得我也没办法,金乌是我父亲的宝贝,看的比我这个儿子还重,即便是我厚着脸皮要他也不会给。” 众人相视一笑,大元帅爱弓如命谁都知道,但九州第一弓箭手,不就是该如此嘛。 白宇匆匆而回,行过礼之后连忙问道:“老大,外面那些是...” 话还未说完,就被将来打断:“交代你问的事呢?” “哦哦...” 白宇忙不迭的点头,而后便是回忆起听到的情报,并完整的复述出来:“弓静时如羽翼舒展,开弓时如猛禽一飞冲天卷荡云海。” “弓名卷云,百兵谱排名第五十二位,弓身又铁塔木打造,弓铉由九十九根金蚕丝盘绕而成,水火不侵满月不断,乃是赵千叶杀尽陶家夺来了宝贝。” 将来挥了挥手,示意白宇回到座位上去,并用眼神警告他必要再说一个字。 将来喃喃道:“原来是卷云啊,五十丈内力衰,应该是大风所至。” 将漠应了一声:“那天风确实不小,又加上大雨,我方箭矢几乎没有消耗。” 将来表示无奈,那卷云弓还凑合,但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起身走回上位落座,环视众人沉声道:“诸位将军觉得,在战场上什么东西等同于生命?” “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这公然抬杠的,不是尉迟无双还能是何人。只见将来身形一闪,出现在尉迟无双身后,在众人为反应过来之时,给了尉迟无双一个沉重的脑瓢。 只听尉迟无双“啊”的一声便捂住了头,而将来则四平八稳的坐回了座位上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众人虽然没看清,但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多数人想笑却又不敢笑,憋得很是难受。 甘福抱拳道:“陛下的这个问题,若是末将来回答,那就是我与黄鞠视如生命的火药了。” “赞同,毕竟我们师承董路先生,火药便是传承便是生命。” 黄鞠是那憋笑中的一员,此时附议师兄的回答,是掐着自己大腿根说出来的。 张珏回答道:“关乎生命,当然是战甲了,还有什么能比得上战甲提供的保护?” 李牧否定道:“非也,战甲固然重要,但以如今的冶铁技术,很少有主战军的甲胄不过关。但重甲的问世,也让重兵器露出了锋芒。” 关贤附议道:“说的没错,重骑配重兵器,才是我重骑营在如今的战局中无往不利。” 张珏撇了撇嘴,想要叫嚣一番,但战阵不在命题之内,他只能气鼓鼓的闭口不语。 韩时笑道:“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可被你我在战场上视如生命的,自然是你我手中的兵器。” 众将频频点头,同时默许了这个回答。 曹羽无奈道:“兵器为了大规模生产,皆是按照一定规制定做的,但一场战斗下来,卷刃崩口都是家常便饭,更有甚者使用不当对拼失误导致断刃,白白丢送了性命。” 马腾颔首道:“是啊,如今各国都效仿我军成军团作战,一场战斗少说二十万人对拼,多则几十万人的大规模作战。一场战斗下来,兵器的消耗程度几乎接近羽箭的四分之一。” “像我们这些冲阵的武将更惨了,有时候打着打着就需要抢敌人的兵器了,弄的跟个在战场上捡破烂的一样,一边交战一边四下寻找。” 周昊阳的话虽然糙了一点,但是道理一点也不糙,甚至形容的很贴切。 赵言在此时想起了将来昔日的承诺,眼神变化不停始终不离开将来丝毫。 将来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并回以一个孤立的微笑。 赵言起身,单膝跪地道:“请陛下赐下神兵,我等武将定当血染沙场,马革裹尸还!” 此言一出,墨甲军其余四虎顿时想起了往事。 他们效仿赵言,单膝跪地道:“请陛下赐下神兵,我等武将定当血染沙场,马革裹尸还!” 对面陷阵军的五位副将也不是吃干饭的,随后便当着自己主将面拍起了将来的马屁。 韩时与白宇相视一眼,一同选择了单膝跪地。但两人并没有说话,因为寻风枪与分浪刀已经是难得的至宝。 将来朗声道:“钱掌柜!把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拿进来吧。”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中,钱掌柜带着十名力士走进的大殿,那十名力士手中各拿着一柄柄造型各异的兵器。 将来笑道:“两位重骑营副将,上前接受赐兵。” “诺!” “诺!” 当两人昂首挺胸,站立到高台之下,将来起身走下高台,并对一名拿着偃月刀的力士挥了挥手。 “此刀名为冠军,百兵谱排名第三十一位,乃是一柄长七尺,重八十八斤的偃月刀,刃口有猛虎吞刃的浮雕,并与刀杆、刀刃一气呵成,关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此刀配得上将军。” 说罢,将来一把接过冠军偃月刀,双手递交给关贤。 关贤热泪盈眶,接过偃月刀道后单膝跪道:“末将承蒙皇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将来没用劲气扶他,而是弯腰扶起关贤,并重重的拍了怕他的肩膀。 此时无声,胜有声。对于关贤这种性格,这简单的两个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将来对着一个拿着长杆大斧的力士招了招手,那力士领命而出站在了将来的身侧。 将来抬手拂过斧刃,一滴鲜血从刃口滑落。众人同时倒抽一口凉气,如此重兵能这般锋利当真罕见。 “此斧命叫铁兽,百兵谱排名第四十八位,斧长六尺九寸,重一百零五斤,斧头两侧有熊首图腾,非有神力着不能动用。但这铁兽最为厉害的,便是它随为重兵器,却有吹毛断发之刃口。” 将来接过铁兽斧,望着周昊阳沉声道:“我知周将军有六招斧技,你得此斧定如虎添翼。” 周昊阳感动的嘴角直抽,却又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他颤声道:“陛下,末将何德何能,但深受皇恩为有以死相报。” 将来连忙搀起他:“你们一个个的,动不动就死啊活的,成何体统,朕还有不光要你么为朕打江山,更要好好的活着!” “诺!” 周昊阳单手立斧,用另一只手敲响了自己坚实的胸膛。 见将来满意点头,他随即就泄了气,低声道:“不敢期满陛下,欺君之罪末将担待不起。末将家传十六斧,都怪末将愚钝,只学会了六斧。” 站在将来左后方的将漠,此时气的一拍额头,这事他是知道的,但身为陷阵军的副将,墨甲军的副将又在场。 周昊阳此时说这话,将漠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尉迟无双在将漠睁眼的那一刻竖起了大拇指,眼睛微眯笑容玩味。 众将也是忍俊不禁,若不是如此庄重场合,他们早就捧腹大笑了。 将来也才反应过来,一脸诧异道:“十六招,只学会了六招,你...你也是个人才...” 他为了大家不尴尬死,岔开话题问道:“剩下的那十斧呢?” 周昊阳吞吞吐吐:“跟着我爹一起去下面了。” 将来都忍不住拍了一下额头,心中无奈道:“好嘛,还是单传。” 将漠连忙挥手示意周昊阳赶紧退下,那家伙也老实的退到一边,站在了关贤的对面两人隔路而立。 将来苦笑摇头,定了定神后环视余下武将,高声道:“两军轻骑营副将出列!” 赵言与欧阳峰起身出列,在将来面前并肩而立。 将来对一个力士招了招手,那力士便拿着枪尖蓝中透紫的软枪来到了将来的身侧。 “此枪名为奔雷...” “嘶~” 张珏倒抽了一口凉气,他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低头抱拳道:“末将失态了,请陛下处罚。” 将来摆了摆手,轻笑道:“这枪便是那名将严亮的宝贝,你失态朕也是明白的,那沦为逃将的严亮,已经被锦衣卫斩杀在了山中草庐中。”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枪长七尺七寸,枪尖为天外陨铁打造,其独特的寒光让人过目不忘,但与之锋锐想必则是小巫见大巫了。枪杆为金椆木打磨而成,乃是软枪中的翘楚,与韩时的寻风难分伯仲。” 将来递过长枪的同时,对沉默寡言的赵言露出了鼓励的微笑。 赵言接过奔雷枪,跪地朗声道:“我赵言此生能做陛下的副将,虽死无憾!” 将来一把抓起了赵言,沉声道:“朕能有你这样的副将,也是三生有幸!” 好言抹了一把眼泪,大步朝关贤身侧走去,这几步随短,但也走出了一军之将的伟岸气度。 将来先是看了一眼欧阳峰,随即对着一位拿着单耳长戟的力士招了招手。 待力士来到他身侧,将来沉声道:“此戟名为怒涛,百兵谱排名第四十三位,戟长六尺九寸,重六十九斤,因耳刃背后的怒涛状倒钩而得名。” “朕知道欧阳将军脾气火爆,轻骑营在你手中如狂狼怒涛一般,单是这戟名便与你相配,更何况你还是是一位使戟的好手。” 欧阳峰声音滚滚:“俺不怎们会说话,只能真心的谢过陛下,并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罢,他接过怒涛戟,而后跪地冲着将来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扛着怒涛戟立在了周昊阳的身侧。 将来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武卒营的两位副将来到朕身前。” “诺!” 两人高声应下之后,便大步来到将来身前。 将来对一位拿着双刀的力士勾了勾手,待力士来到近前将来略带愧疚道:“这双刀名叫獠牙,百兵谱排名第二十九位,单刀重二十一斤,因刀刃淬火如野兽獠牙又是双刀而得名。” “朕知马将军时常以攻为守,故而弃盾用双刀。可军中等重等长的只有制式横刀,让将军时常因为兵器而苦恼,此乃朕之过也。” 马腾咬牙接过双刀,随后单膝跪地将刀平拖与头顶:“多谢陛下挂念,末将必用此双刀,为陛下杀尽天下之敌。” 将来拖着他的双臂把他扶起,就见这平日了之重利弊的汉子哭的脸都花了。 将来轻声道:“快擦了,别让兄弟们笑话。” “嗯!” 马腾在手臂上蹭了两下脸,而后红着眼睛站在了赵言的身侧。 “把那青鞘长剑拿来!” 手持青鞘长剑的力士因为站在最后一排,不得不一路小跑来到将来身侧。 将来用手指划过剑身,望着李牧微笑道:“此剑名为天歌,百兵谱排名第三十二位,剑长三尺九寸,剑身为八面锻刃,是一柄兼顾锋利与韧性的双手剑。” “朕知道,李将军是难得的智将、儒将,正所谓宝剑赠君子,李将军又独爱汉剑,朕便将这把天歌赠予你。” 李牧的双拳被他攥的通红,接剑是双臂都微微发颤。 将来微笑:“出鞘吧!” 李牧重重点头,将天歌剑拔出半身。此般举动,一是遵循将来命令和自己的本心,二是心中恪守的那份君臣之道。 八面锻刃浑然天成,硬朗的线条勾勒出不一样的美感。 “仓!” 李牧虽然痴迷,但依旧是把天歌剑收入了刀鞘。他单膝跪地道:“臣生是武臣,死是武魂!” 将来把他拉起,嘱咐道:“你的使命不比主将轻,一定要心系全军而非一营。” “诺!” 李牧后撤一步再次俯身一拜,才单手持剑站到了欧阳峰身侧。 将来不由发笑:“等急了吧,张珏?” “末将不敢!” 将来用手指点了点他:“你还不敢,你看那两柄陌刀,像是采花贼看到了小媳妇。” “哈哈哈哈....” 尉迟无双没忍住笑出了声,众将也随着笑了起来,之前沉重的气氛弱化了几分。 将来看了看成熟的曹羽,又看了看一直长不大的张珏。一时不免好奇,同一个大营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军官,怎么性格相差这么多。 他抬手道:“曹将军,张珏,还不过来!?” “诺!” “来喽!” 曹羽无奈摇头,两人并肩时,还轻轻拍了一下张珏,并有眼神示意他莫要失了体统。 将来却笑而不语,示意那两个拿着陌刀的力士一同上前。 “当!当!” 随着两声脆响,沉重的陌刀相继落地,那难以形容的压迫感,却让张珏吞了吞口水。 将来缓缓道:“这两柄陌刀均是先唐陌刀队武将的兵器,虽说榜上有名但排名不高,却对你们来说是无可替代的兵器。” “那柄定江山,朕的人没有寻到,只能将这两柄陌刀赐予两位将军。” 将来指着其中一把:“唐将高盛的镇北,百兵谱排名第八十二位,刀长一丈,重五十六斤。” “曹将军之前有把丈长陌刀,可惜因为锻造工艺的瑕疵,在一次战斗中损坏了。你不想再麻烦兵甲坊,便一支用制式陌刀作战,今日朕便还了你的愿,把这柄镇北赠与你。” 曹羽躬身抱拳道:“陛下,赎末将唐突,其实张将军使起丈刀比末将勇武...请陛下把这柄镇北赐给张珏吧。” 将来瞟了一眼张珏:“你小子有这本事?” 张珏揉了揉鼻子:“以前有,现在没了,毕竟从军八年,没碰过仗刀。” 说罢,张珏故作严肃道:“师兄,陛下金口玉言,赏赐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你莫要在推辞免得惹陛下不悦。” 曹羽再度躬身:“末将惶恐!” 将来摆手道:“无妨,但张珏说的没错,朕金口玉言,岂有收回的道理,再说,另一把刀更适合张珏。” 说罢,将来指向另一柄陌刀:“此刀名为平南,百兵谱排名第八十三位,乃是唐将朱振的兵器,刀长九尺,重七十斤,这分量不给张珏用,他吃那么多饭做甚。” 张珏蒙了,别人都是安慰勉励,怎么到自己这里就是嫌自己吃饭多了。 将来没理会张珏,把镇北交给曹羽后又说了一段勉励的话,才一脸不善的看向张珏。 张珏心中暗叫不好,深知自己今天要栽了,就是不知道那个贼子出卖了自己。 将来一手立着陌刀平南,一手指向距离马腾将近两丈的地方。 “去哪站好!” “再往左一点,再往左一点!” “对,在那站好!” 一统指挥下来,张珏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般,可怜巴巴的杵在哪里,平日里的怪张尽数消失,老实的像是变了一个人。 将来走到他面前,抬脚将张珏的两腿分开,使其做出了一个深扎马步的动作。 他随即说道:“把胳膊抬起来,手心向上平拖。” 在张珏把手举起来那一刻,将来抬起手中陌刀放在了张珏的双手中。 将来俯下身子,面色严肃道:“本想夜宴之后再收拾你,可我看到你在我面前,就气不打一处来实在忍无可忍。” 见张珏没敢吭声,将来继续道:“穿我战甲,拿我破阵戟,骑我乌云追风兽也就算了,还跑到赵千叶军营前骂街!这我也都能忍,但你对着人家军营撒泼尿是什么意思!” “我...我错了!” “别整那没用的!你就说你扎马步多久能让我消气吧!” 张珏想了想:“到夜宴前?” 将来轻哼一声:“站到夜宴后,我们坐着你蹲着,我们吃着你看着!” “奥....” 将来只觉得太阳穴一阵狂跳,平复了了一下心情后,看向了还单膝跪地的甘福与黄鞠。 “两位将军快起来了,让你们跪这么久跟朕没关系,都怪张珏,随后你们之间发生点什么,朕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诺!” 黄鞠嗷唠一嗓子,吓了对面甘福一跳,那开心的神色就好像将来赏赐了他重宝一样。 待两人来到身前,将来无奈道:“说白了,朕起初真的不知道赏你们什么兵器傍身,你们站车上那堆稀奇古怪的玩意最够你们应付一切了。” “但是,朕总不能厚此薄彼,便选了两柄剑曾与你们,毕竟随身配着兵器,才有点将军的样子,这也是朕的一番心意。” “另外,再赏赐你们一人一箱黄金,用作科研经费可好?” 两人闻言大喜,还未等将来赐兵变俯身便拜。 第七十五章 来客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起来吧,你们两个啊。” 将来不禁摇头,双手向前轻抬,两人便顺势站了起来。 他握住左手边的精致细剑,剑柄后坠挂的铃铛随他他的抬起,发出了阵阵悦耳动听的声音。 将来笑道:“此剑名为风铃,剑长三尺三,重十斤,别看其剑身纤细,但坚韧程度丝毫不弱,而那铃铛中的檀香心,有提神醒脑的作用,对你这个不分昼夜搞研究的人,正是适合的。” 说罢,将来把风铃剑递给了黄鞠。黄鞠双手拖剑,单膝跪地道:“末将黄鞠,原位将家世代鞠躬尽瘁!” 将来把他扶起,示意其归位,可黄鞠却欠欠的站在了张珏身侧,并把那柄风铃剑放在了陌刀平南上。 黄鞠不愧是一位手艺人,那风铃剑在张珏的头顶稳稳竖放,只要张珏敢动一下,那铃铛就会发出声音,若幅度过大,细剑不是打在他脸上就是打在他后脑勺上。 将来对这做法表示默许,并且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他起初把这两人放在后面,就是因为这俩家伙不让人省心,闹出什么笑话都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将来握住最后一柄剑,沉声道:“此剑名为寒露,百兵谱排名第九十八位。通体为寒铁制造,剑身与剑柄一体锻出,剑长两尺七寸,重十八斤。此剑很是不俗,之所以排名底些,只是因为这不长不短的剑身,兴许是寒铁难得吧。” 甘福接过寒露剑,顿时觉得一股两翼窜入手心,意识也随着这股凉意清醒了几分。 甘福大喜,单膝跪地道:“多谢陛下厚爱,臣研发出来的排弩绝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将来重重点头,扶起甘福后按住其肩膀道:“我军崇尚以军备抵消将士伤亡,这其中的艰辛,没有人比你们这些身在阵前的神机营军官更了解,这条路任重而道远,还需你们继续努力!” 甘福重重点头,将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回到位置。 “韩时、白宇,你二人跪了这么久,没看住朕宝甲、兵器、战马的过错就此抵消,起来吧!” “谢陛下!” 当两人并排站好,将来才转身返回高台,将漠与尉迟无双抱拳躬身,直到将来从两人身前走过才挺直腰杆。 待他站到台阶上后,沉声道:“此番赐兵,朕只希望,待到天下大统之际,尔等依旧能站在朕的面前受封!你们是各军的脊梁,不是一句马革裹尸死而后已就能抛下责任的!” “末将谨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俯瞰着一众武将,将来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脸上也洋溢起了满足的笑容。 他抬手道:“诸位将军平身!” “谢陛下!” 将来点头示意,钱掌柜便带着十位力士退出大殿,待一行人离去,将来随意道:“即刻起都不必拘礼,快快入座吧,我们准备开席。” 众武将依次入座,唯一处在原地的就只有那扎着马步的张珏。 见钱掌柜离去,将来也没传菜,尉迟无双咧嘴道:“末将就知道,陛下是不会偏心的。” 将来摇头:“朕不明白尉迟将军在说什么。” 说罢,他继续品尝这香茗,一副混不在意的样子。 尉迟无双也不尴尬:“陛下说开宴,却没有下令传菜,想必是还有赏赐吧。” “哦,你倒是提醒朕了。” 将来看向门口的卫字营甲士,吩咐道:“传菜吧!” “诺!” 眼看着那甲士大步离去,将漠好奇道:“此时用饭有些早吧?” 将来摇头:“我们吃完,各营也应该开始了,届时我们一起去各营转转。” “诺!” 众将也没行礼,只是应了一声,将来见尉迟无双还要说什么,便岔开话题道:“诸位将军,这兵器的排名有些人一定不满意吧?要不要朕给各位摆了擂台?” “好啊!” 这最先答应的自然是将漠,毕竟此时有三人拍在他前面。 只见他转头笑道:“马腾、关贤、李牧!你们三个谁先与我过过招?” 尉迟无双插话道:“别那么着急,你前面足足四十个人呢,谁知道陛下还有没有别的赏赐,比如说我帐下的金木水火土,典韦和其手下的五位副将也没赏赐呢,总得最新的排名出来我们再好好打一架。” 将漠眉毛一跳,暗骂了一句这家伙好阴阳怪气。 将来此时已经笑出了声:“你这家伙,脸皮厚起来,城墙都比不了。” “陛下夸奖的是,末将也是这么觉得的!” 此时地面有些轻微颤动,门外已经有了轰鸣之声。 尉迟无双见状,咧嘴笑道:“正所谓将军是士兵的表率,末将脸皮厚,手底下的人自然脸皮厚,还请陛下下令打开城门,我决云军回来蹭饭了。” 将来嘴角一抽,刚要说话,一名陷阵军都尉匆匆而来,在殿外单膝跪地道:“陛下,决云军回来了,该如何处置?” 将来问道:“只有骑兵吗?” 那都尉先是看了一眼尉迟无双,随即转头回答道:“音乐看到后边有马车,观队伍规模,辅兵与马夫也应该一同回来了。” 将来面上不动声色,挥手道:“开门放行,在传令多准备些吃喝。” “诺!” 眼看着那都尉离去,将来看着尉迟无双,皮笑肉不笑道:“你跟我玩釜底抽薪呢?” 尉迟无双表现的极其冤枉,口中却大义凛然道:“陛下之前不在关中,我军的战略部署便是分成五路潜藏在姜国境内随时支援龙头关与问龙城,此时陛下返回,定有新的战略部署,我决云军自当回来报到!” 将来懒得再逗这个混不吝,吩咐一声后就把钱掌柜给换了回来。 在其身后,跟着五位手持长杆兵器的护卫。 这五人一字排开目不斜视,静候着决云军五位副将的到来。 不多时,五位身披战甲风尘仆仆的将军步入大殿。那五位副将不明所以,从力士让出的一条路走过,来到了将来的面前。 将来把排名第六十位的夜枭枪,赐给了王松。 把排名第五十三的百川镋,赐给了周海。 将排名第四十四位的饕鬄锤,赐给了唐炎。 第四十位的孤影槊,赐给了年期轻轻的石垚。 最后那排名第六十五位,名为撼山的双锏赐给了宋铁。 一番恩威并施下,这五位被尉迟无双折磨出了焦躁症的武将无不感激涕。甚至有人直言,只愿为将来当一名马前卒。 好在将来及时抚平了几人的失态,并赐下座位与诸位武将一同饮宴。 因为张珏挡住了石垚的视线,被将来轰到了门边,哪里视野效果极好感官更好。 不仅仅能看到众人,还能最先一个闻到飘香的酒肉。 就在酒宴还未过半,众人还未推杯换盏之际,一名卫字营都尉匆匆跑来,并且直接进入了大殿。 他的到来,使大殿内变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等待着下文。 只见那都尉单膝跪在高台之下,恭声道:“陛下,城外来了一名剑客,并有数千名手无寸铁的姜国百姓跟在他身后,说是请求武王一见,驻防的墨甲军本想驱走这些人,可那些人面对羽箭也不肯退去,我们也没法射杀,只能前来请问陛下该如何处置。” 尉迟无双蹙眉:“胡闹,一个剑客带着一群百姓就能求见一国之主了?” 将来摆了摆手,沉声问道:“只说来见我,没说有何事?” 那都尉摇头:“说是不见陛下,绝不多说半个字,甚至是死也不说。” 将来轻笑:“我不要面子的吗?” 话音刚落,一名墨甲军的都尉匆匆而入,他也是径直冲入大殿,在将来面前跪地道:“陛下,城外的人除了那名剑客都跪在城外哭诉,请求陛下放他们一条生路。” 将来眉头一皱,瞬间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但这忽悠百姓的行径,却让他无法置之不理。 将来起身,把墨渊刀挂在了腰间。他单手扶刀,沉声道:“诸位将军继续,朕亲自去看看。” 将漠起身道:“陛下,还是我去吧,这个头不能开。” 将来摇头:“民心便是军心,虽说不是我国百姓,但也不能让城中甲士看到我的不作为。” 说罢,他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将漠冷声询问:“那些百姓可皆是青壮?” 一名都尉摇头:“老弱妇孺皆有。” “你是怀疑赵千叶搞鬼?” 说罢,尉迟无双也站了起来,一双剑眉不怒自威。 将漠颔首:“那个家伙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已经安分了不少时日,我一直觉得他在密谋什么。” 尉迟无双颔首,随即环视一众副将:“陛下如今实力冠绝天下,但也不得不小心防范赵千叶的阴谋。你们各自回营等待命令,我与将漠大哥去城头为陛下掠阵。” “诺!” 众将起身,便要在将漠两人的带领下驶出大殿。 张珏焦急道:“两位将军,我...我该如何?” 将漠沉声道:“宴会结束,你的处罚也结束了,速速回营等待命令!” “诺!” 第七十六章 问剑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夏夜虫鸣阵阵,璀璨的银河将夜幕一分为二。 龙头关城头上火把连绵不绝,把城下的原野照耀的亮如白昼。 一名白衣剑客背剑而立,其身后有数千跪地悲呼的百姓。他们有人衣衫褴褛、有人白发苍苍、有人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无声抽泣。 那白衣剑客就那样静静的站着,好似其身后的百姓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但他只身挡在众人身前,又好像是一种无声的守护。 一阵破风声从夜幕中炸响,那白衣剑客抬头去看,却被面前突兀出现的身影惊的瞳孔一缩。 将来不怒自威,沉声道:“听说,你们要见朕。” 话音落下,哭声停止,数千百姓怔怔的看着那凭空出现的人。 白衣剑客最先反应过来,微微抱拳道:“姜国剑客庄轻扬,见过大武皇帝陛下。” 将来没有理他,而是看向四周百姓:“你等拖家带口前来,就是为了在我龙头关前哭吗?” “有话不妨直说,朕有耐心听尔等讲完。” 这些百姓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别说将来了,他们在姜国生活了几十年,连姜不归都没见过。 那种底层群众对皇权的敬畏心在此时发作,别说的诉苦了就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将来逼视庄轻扬,沉声道:“姜国武林第一剑客,佩剑春秋,百兵谱排名第三十四位,朕说的是否有错?” “第一剑客,愧不敢担!” 将来轻笑:“我看你敢当的很,正当壮年又武力超群,却不想办法拯救你们那个濒临破碎的国家,反而带着一群无辜百信前来求见朕。” “你这番举动,当今天下独一份,怎就当不得第一之名了。” 庄轻扬不卑不亢,缓缓道:“陛下所说,草民自当反思。但今日来,是向陛下问剑的。” 将来负手而立,平静相对:“如何问剑?” “草民会对陛下出三剑,并相对应有三个问题希望陛下解惑 !若草民能伤到陛下,就请陛下回答这一剑相对应的问题如何?” “吱吱吱吱....” 庄轻扬的一席话,可谓是中气十足。城头上墨甲军将士听的清清楚楚,一时间弓铉拉满之声此起彼伏。 将来伸出一只手,随即变掌成拳,城头上的将士得到指令,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那如同上古凶兽一般的压迫感就此散去,庄轻扬额头上的一滴汗珠却控制不住的从其脸颊滑落。 将来平静的望着他,一句一顿道:“规则是由强者定下的,显然你还不够格。依次抛出你的三个问题,而后再出剑。若你哪一剑让朕满意,朕就回答你的问题。” 庄轻扬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整个人猛然一怔,他的剑心在刚才的那一刻险些崩塌。 “庄...庄侠士,武王已经很开恩了,您就说吧...” “对啊,庄侠士...您还是老实的说了吧,我要再说什么出不出剑的事情了。” “我们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您没必要...” 庄轻扬冷冷回头凝视身后众人,随即神色又变得感伤无奈。 他咬牙转头,直视将来,并把手按在了剑柄上。 “第一问,为何不顾百姓死活,分派骑兵四处掠夺粮草!让原本富足的未央府,变得饿殍遍地!” “第二问,传言大武皇帝体恤万民,为何我看到的却是屠村灭寨!难道大武百姓是民,他国百姓就是粘板上的鱼肉?只能人任人宰割,最终闹了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下场?” “第三问,你大武的将士就没有妻女姊妹吗?他们强抢民女时,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庄轻扬双目血红,整个人同一柄隐忍不发的长剑,不动则已出剑必定血溅五步。 将来神情淡漠,对眼前这个人失去了招揽之意。 只见他勾手,示意那人出剑。没有一丝变化的同时,放下的那只手又背回了身后。 庄轻扬深吸一口气,握剑的手再剑柄上一转,想要在冲出去的那一刻抽出腰间的春秋剑。 但他手腕刚刚转停,一道如同十万山岳般的气势死死压出这方天地。 庄轻扬握剑的手都止不住颤抖,他别说出剑了就算拔剑都做不到! 他与姜故交过手,被姜故誉为姜国武林第一剑客,是有望即姜故之后姜国最有希望跻身宗师的人。 他一直觉得,那一线之隔并不遥远,至少姜故带给他的感觉是这样的。 可他此时面前之人不同,那种重达万钧压迫感,使他觉得即便是姜故站在他的位置上也难招架! “一个剑客,临阵对敌时居然沉浸在遐想中,你当真是朽木一条不可救药!” 将来失望透顶,周身气势随即散去。庄轻扬甚至都没有感受到气势的巅峰,更没有见识道那七条藐视天地的五爪金龙,这种种让他怎能不失望。 境界不够就是一个烂借口,即便将来如今稳坐登峰第一位,那周清扬也不至于如此不堪。 “朕多说一句,你姜国可称强者的,只有住在琼楼的那位。那眼中只有宗族神位的姜故不配,你这在他之后眼界高不过城头的第一人也不配。” 庄轻扬用春秋剑撑着快要虚脱的身体,声音嘶哑道:“你羞辱我可以!不要羞辱已故的大神官!” “羞辱?”将来摇头,抬手一挥,庄轻扬便飞了出去。 他没有下杀手,更没有出重手,只是觉得那人碍眼,不想看到他而已。 将来环视百姓,见许多人相容消瘦,更有甚者捂着肚子摇摇欲坠。 他转头对着城墙高呼道:“给他们准备些肉汤和饼子!” 说罢,他回过身,尽量言语温和道:“朕知道,你们多数人愿意随他来,也是心中存有疑问,甚至更有甚者做好了死在这龙头关下,让天下人看清朕本来面目的打算!” “对那三个问题,朕的回答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们经历的迫害,与大武和大武的军队没有半点关系。” “说句难听的话,即便是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 说罢,他面向百姓却侧身指向墙头山的士兵。 将来高声道:“儿郎们!让姜国百姓听一听我们的军规!” “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 “其十七: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 音浪滚滚,威武庄严。从城头蔓延至城尾,最终由城中三军将士共同背诵完这十七律五十四斩。 待声音散尽,将来的身影便从原地消失,出现在了西城的城头上。 他扫了一眼抱着竹篮瓦罐的卫字营将士,轻声道:“兄弟们辛苦了,顺着绳篓下去救济一下那些可怜的人。” “诺!” 将来招了招手,示意守城的那几个都尉过来,待几人一字排开,将来下令道:“西城城防由卫字营接手,尔等带本部人手返回大营参加夜宴!” 几人先是一愣,随即连忙应诺称是,没办法这是军令,不从可不是开玩笑的。 “韩时!白宇!” “末将在!” 将来笑道:“让人点齐吃喝送上来,朕与卫字营的兄弟们一起吃饭!” “诺!” 将漠干咳一声:“把我们两个也算在人头里吧,我们有事商量。” 尉迟无双对韩时伸了两个手指,韩时会意转身离去。 三人站在沉头,俯视着下面的百姓,看着那些争抢食物的人,将漠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倒地怎么回事?” 将来道:“有人顶着我军名头,干着强抢粮草,屠杀村寨,强抢民女的勾当。” “什么?” “干!” 尉迟无双这嗷唠一嗓子,惊的四周正在换防的将士纷纷侧目,一时间落针可闻。 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继续,而后低声对着将来道:“这么恶心的事,估计只有赵千叶能干得出来。” 将漠蹙眉:“还未让他见到败局,他为何要这么做?未央府是他的根底,这么祸害下去对他有...” 他顿了一下,随即虎目圆瞪:“这厮想激起民愤,让我军在姜国声名狼藉寸步难行!?” 将来略微思量,点头道:“不可为不歹毒。” 尉迟无双附和道:“十一省的民生消息,对姜国百姓而言只不过是耳闻,而这眼前发生的血案,却成了实打实的铁证。” “在事态变得难以掌控之前,要让赵家入局了。朕倒是要看看,那赵千叶有没有资格与朕博弈一番。” 说罢,将来把拳头落在城墙之上。 此时,城下发出一阵惊呼,随即便是庄轻扬的一声怒吼:“你们身位姜国子民,怎可接受敌人施舍之食物!你们的这么做,只会让敌人更加轻视我们,这与断了姜国的脊梁有什么区别!” 第七十七章 肝肠断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龙头关前纷乱的人群中,一名脸带微笑卫字营甲士,把手中竹篮内的最后一张饼子,递给一个脸颊挂泪的小孩。 他抬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别怕,放心吃就好。” 小孩显得有些茫然,他的母亲则急忙按着他脑袋连连称谢。 那甲士微笑颔首,随即转身看向了那个口出狂言的庄轻扬。 只见他放下面甲,扶着腰间制式横刀,朝庄轻扬所在之地大步走去。 满口仁义道德的庄轻扬,依旧在众人面前喋喋不休。他不光拦着卫字营给百姓分派食物,此时还拉扯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老者忙不迭的摇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能拼命护着手中那碗不断洒出的肉汤,一双手都被烫的通红。 四周甲士纷纷向此处聚集,一个个放下自己的面甲,一种无形的杀气同时锁定了庄轻扬。 “仓朗朗!” 最先朝此处走来的年轻甲士,抽出腰间横刀同时把刀刃架在了庄轻扬的脖子上:“放手!” 庄轻扬横眉冷对:“你算什么东西!” 此时他哪有之前的仙风道骨,那接近癫狂的嘴脸,把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体现的淋漓尽致。 “仓!” 千柄横道同时出鞘,一千余名卫字营甲士封锁住了庄轻扬的所有退路。 四周百姓慌乱逃跑,只有那老者被庄轻扬按住迟迟无法脱身。 “你撒泼尿照照自己的嘴脸,此时的你与祸害那些百姓的畜生有何分别!?” 年轻甲士毫不退让,面甲下的双眼散发着凌厉的光芒。 “嗡...” 一声剑鸣凭空炸响,抓不到踪迹的剑刃先是斩断了那柄制式横刀,而后径直刺向那年轻士兵的喉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被金色劲气包裹皮肤透着金属光泽的手钳住了庄轻扬的脖子。 “砰!” 春秋剑落地,老者被两名甲士架起退到安全的地方,而面如猪肝的庄轻扬,则被将来举在了半空中。 “有人不吃这一口饭便会饿死,你凭什么阻挡在别人的活路上。” 将来没有看他,而是示意四周卫字营甲士速速返回城墙。 甲士们步调一致,在行走中分成了百组,朝城下绳子篓有序进发。 “将...” “你...” 将来加重了一些手上的力道,让庄轻扬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他望着那些惊慌失措的百姓,沉声道:“回去吧,照看好田地里的粮食,不久之后会有人救济你们的。” 一个半大孩子鼓起勇气问道:“陛下...是您要救我们这些百姓吗?” 将来摇头:“抢你们粮食的人,会把粮食还给你们,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此话一出,众人交头接耳,一时吵乱不堪。 将来对城头挥了挥手,顿时就有火把从城头上被扔了下来。 “拿着走吧!” 说罢,将来手腕一翻,卷起春秋剑举着庄轻扬消失在了原地。 两人刚刚落到城头,尉迟无双顿时暴起,按着庄轻扬的脑袋把他砸到了地面上。 只听砰的一声,庄轻扬脑袋下面的那块青石碎的飞起。与此同时,四周的甲士用枪尖围住了两人。 尉迟无双冷冰冰道:“你让我看着恶心。” 喘过气来的庄轻扬道:“你们也让我觉得恶心。” 说罢,他周身气势激荡,震开四周玄铁枪之余,一击剑指点向尉迟无双下颚。 “轰!” 尉迟无双居高临下,一拳头砸在了庄轻扬的手腕处,使那一记剑指再无胜手。 劲气激荡出的气爆声,卷着磅礴的气浪向四周蔓延。四周甲使齐齐后头,原本指向两人的枪阵立成了一片枪林。 “大哥想留下他过招吗?” 将漠沉声道:“大战在即,没那闲功夫。” 尉迟无双反手一握,凭借着强劲的体魄把庄轻扬扔向将来。 庄轻扬倒飞出去的那一刻,本能的抓住腰间剑鞘。他借着尉迟无双这一丢之力,转身刺向将来面门。 可令他感到无比羞愤的是,将来仅用两根手指就阻挡住了这凌厉一击。 将来脚步向前一滑,躲过剑鞘的同时一拳打在了庄轻扬的心口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庄轻扬肋骨尽数崩碎,心脏在将来这奋力一击下骤然停止,人也跟着朝空中飞去。 尉迟无双再度暴起,凌空一脚踩在了庄轻扬的后腰上,使其落地的同时死的不能再死。 将来挥了挥手,两名甲士拖着风清扬的尸体朝城下走去,而将来挥了挥手中的春秋剑,沉声道:“还不错,你们连个谁要?” “看着就能想到那张脸,我不要!” 说罢,尉迟无双伸手劫过一碗酒,随即一饮而尽。 将漠无奈,伸手接过将来递出的春秋剑,摘下腰间佩刀递给亲卫后,才把那春秋剑挂在了腰间。 “这里让他们收拾下,我们去前面喝酒。” “嗯!” “好!” 两人跟着将来,向前行走个大概七八丈的样子才停下。三人在相邻的墙垛山坐下,望着问城的方向沉默不语。 将漠不吐不快,直言道:“典将军毕竟有功与社稷,还是从轻处罚吧。” 尉迟无双也想开口,但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将来淡然道:“密道之事朕既往不咎,众将还能理解。可这赵千叶的阴谋他不知道,总是说不过去的吧。” “朕把问龙城交给他,他就应该有做好眼睛、耳朵、刀子的觉悟。可他呢?总不能一而再,等着再而三吧?” 将漠叹气道:“十万将士,五万辅兵,五万民夫,一城百姓...这典韦倒地在想些什么。” “他想什么?朕先不说赵千华玩弄民意的计策,你们谁面守孤城时,不在城墙内侧挖战壕啊!?掘地取门这一计,让他当成屎拉出去了?” 尉迟无双干咳一声,打断了将来逐渐暴躁的情绪,他举起酒碗示意三人共饮一杯。 三人隔空碰杯,将碗中春草酒一饮而尽。 尉迟无双擦了擦嘴角,沉声道:“估计赵千叶下一步就要赈灾了,这损人利己的计策,着实让我们在未央府攻坚战中变的艰难了几分。” 将漠附和:“军团作战虽然战力强横,但行军途中想隐藏踪迹却是难如登天,若我们被百姓记恨,那就真是有无数双眼睛在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了。” “若失态真到了哪一步,四军能打突袭的只有决云军了。” 将来说罢,端起刚刚被倒满的酒碗,小酌一口后又放在了身侧。 尉迟无双摊手:“反正我军习惯了,打散重组每次行军都是如此。” 将来沉思了一下,严肃道:“此战要打就不能拖,必须以雷霆手段打散未央府三军,让他赵千叶有万般诡计都无法施展。” “你的意思是,把望姜城的白音部调过来?” “嗯。”将来应了一声,随即道:“白音部已经修整数日了,再折去传信的时间,足够他们恢复奔袭的消耗。” 说罢,他看向尉迟无双,继续道:“你归纳一下骑兵隐藏行军的方法,到时随着朕的命令一同送过去。” “让人多抄录几份再送到我这来,达日部、淇河部还有关外三省的骑兵也能用的到。” 尉迟无双眉毛一挑:“陛下这是要干票大的啊,这哪是要趁乱荡平姜国啊,这是想一举打下龙西啊。” 将来先是神秘一笑,而后把话题引会问龙城:“明日大哥带领陷阵军换防问龙城,让典韦带着鹰扬军一同回来。” 将漠先是一愣,随即躬身抱拳:“末将领命。” 尉迟无双幽幽道:“陛下是想让鹰扬军驻守龙头关?以此解决临阵换将的风险?” 见将来点头,将漠追问道:“何人担任鹰扬军主帅一职位?” 将来毫不犹豫道:“韩时!” 持枪站在将来身后不远处的韩时身形一滞,随即单膝跪地道:“陛下!末将...” 将来用小声打断了韩时的话,缓缓道:“我们几人一起长大,可你的斤两不止我们知道,放眼大武军中谁人不知?” “当日捧日军重组时,朕就想让你离开卫字营了,可那是见贾将军心中挺着一口气,朕不想让他措施成为名将的气机才临时改了决定。” “如今,我们离梦想越来越近,你此时再不独领一军,即便是你不怪朕,也有不少人会在背后戳朕的脊梁骨,说朕怕再多出一个功高震主的名将。”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韩时哪敢再推辞,他高声道:“末将领命,必让鹰扬军成为陛下第四只手臂!” 将来哈哈一笑:“好啊,将三手变成将四手了。” 将漠笑罢,转头冷声道:“有两人可能不听话。” 韩时起身,自信道:“再蹦跶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将漠伸出大拇指,笑而不语。 就在此时,一声急报在欢声笑语中炸响,所有人都朝着楼梯口看去。 “红色急报!红色急报!” 将来身形一闪,来到了楼梯口,那传信兵看清来人后单膝下跪奉上竹筒。 将来快速抽出其中信件,展开阅读了熟悉后,便仰天怒吼,那声音肝肠寸断。 第七十八章 江南乱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同样的消息,随着一只只红色的竹筒,在大武情报网中快速扩散,被游隼传递到一众高层手中。 而这则令将来愤怒嘶吼的消息,便是将来的三叔,大武锦衣卫指挥使,春草酒馆零号掌柜将云归殉国。 自将来即位后,将云归便与止戈等人前往江南,为大武统一江南继续做足准备。 大武未建国之前,最早的战略部署便是先统江南,所以不可能因为战局的变化,而放弃多年苦心经营的基业。 但随着贞国莫名其妙的战败,那被春草酒馆掌握的天平也变得再难掌握。 为了帮助大武稳住江南局势,春草酒馆不得不帮助苟延残喘的贞国抗衡燕国。 但随着与贞国各层的接触,一直潜伏在暗中的春草酒馆也随之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带着一群猪队友的春草酒馆,在一次次与燕国交手中,发现了燕国也有暗道势力支持。 起初一些人依旧那是登天楼的力量,但随着交锋愈加平凡,将云归深知那绝对是一股底蕴更加深厚的势力。 当真相逐渐付出水面,伏尸教的影子,终于暴露在了将云归的视野之下。 但就是因为他触碰到了那一丝禁忌,让伏尸教如下山猛虎一般与春草酒馆发生了冲突。 爱人与子女的惨死,大武万世的基业,让这位城府极深的零掌柜选择了一步险棋。 而就是因为这一步险棋,终究要了他的命。 在得知将家第五代有继承人后,将云归毅然决然的选择调动江南春草酒馆的全部势力深入燕国布局。 一场地下世界的明争暗斗,由春草酒馆这个遭受两面夹击的势力率先打响。 起初,伏尸教按兵不动,好似不想暴露自己的大本营在燕国一般,显然没了之前的锋芒。 在春草酒馆的压迫下,登天楼这个地头蛇也变得体力不支,崩盘的迹象已经露出的端倪。 伏尸教彻底坐不住了,在将云归有意露出消息的决战中,以一众摧枯拉朽之势力加入了战局。 春草酒馆之所以出现了败势,是因为一众决策层错估了伏尸教的高层战力。 他们以半步登峰强者的人数占据优势,如割草一般席卷了一个个春草酒馆的据点。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伏尸教的教主就潜藏在燕国,而且亲自出手斩杀了带领了江南顶尖战力的一号掌柜。 而这位神秘教主的实力,也暴露在了天下人的眼中。正如将来带回的情报一般,她是一位实打实的登峰境强者,并且没有因为年迈而不能战,实力甚至超过几位将云归接触过的宗师。 因为当时的战局,将云归退则功亏一篑。他把对敌方战力的误判,归结到了自己身上。虽然没有战力席卷伏尸教,他也决定彻底摸清伏尸教的秘密。 他从登天楼与各方暗道势力着手,慢慢摸到了地方官府守军。最终在兵部那条线上,把所有线索指向了燕国皇宫。 止戈几次跪求接盘,却被将云归强硬拒绝,并把止戈掉离了前线。 皇天不负苦心人,经过一系列明察暗访,最终的目标从皇宫移出,转向了燕国皇帝在外的一处行宫。 在哪里,住着当年燕国开国时的国师,也就是佛国的长公主,公孙叶,法号一叶观音。 查清了一切的将云归,准备请救几位宗师赶赴南境围歼公孙叶,就在消息传出的第二天,前线彻底与后方失去联系。 焦急的止戈奔赴前线暗部,眼前只有数不清的干尸。 而在一处暗部中,止戈发现了将云归的尸体。 好在他冒险奔赴前线,没有陷入敌人的第二道包围网。幸免于难的他,装作一个死了父亲的孩子,带着一口棺材孤身北上,才得以逃出生天。 这则消息传到双子城时,燕国对贞国发起总攻的消息也随之传来,并一起从双子城转发至龙头关。 看完内容的将漠与尉迟无双,终于理解坐在台阶上的将来为何会这般。 将漠干脆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一只拳头已经在城墙上留下了一片血迹。 尉迟无双也如同丢了魂一般,靠在城墙边久久不语。 三人周围的低气压,很快蔓延了整个墙头,龙头关中热闹的景象也迅速平静了下来。 随着韩时看完书信,几道命令快速下达,不少士兵剪裁起了备用军帐,一条条白布很快传遍城内各营。 无声哭泣的白宇被韩时系上了白布,在他自己在额头系上白布后,接过布条走到尉迟无双面前。 尉迟无双,将漠相继带上,将来也在韩时的轻唤声中,接过了那随风飘荡的布条。 他沉声吩咐道:“传朕旨意,皇后、刘欣蕊不得擅自行动!所有人,不得在朕没有传达命令的情况下,去劳烦唐风志与李秋白。” “传朕旨意,锦衣卫与春草酒馆不得擅自渡江,违抗命令着论叛国罪!” “传朕旨意,春草酒馆江南残部各自隐藏,待大军南下再一同为零掌柜、一掌柜还有那些死去的兄弟报仇。” “传朕旨意,雨阳军赶赴江北驻扎,大将军将云下,加封三军兵马大元帅镇守江北,无朕旨意不得擅自对江南动兵,静待龙西战局。” “传朕旨意,追封太保、锦衣卫指挥使将云归为秦王,其灵位与画像入太庙受天下香火供奉。” 见将来不再继续下旨,韩时应诺之后便拉着白宇去办事了。 将来终于转头,其双目随红却没有大哭过的痕迹。他望向将漠:“大哥...我...” 将漠摇头道:“不用解释,我明白!你是一国之君,不再是那个一军之将了,你身上肩负的是这个天下,你这么做事对的。” 将来心中一痛,他多希望将漠能骂他几句,那样他心中的那口气总不至于把自己憋死。 尉迟无双此时变得格外冷漠,他冷声道:“两位,从我们全力拿下曌国,收拢齐、魏后,三代人引而不发的布局便告破了。” “从大武拿下龙头关起,这场席卷天下的帷幕便已拉开。在这不停向前的车轮中,不只三叔会殉国,我,你将漠,甚至是你将来,都可能死在敌人的国土上。” “我们又退路吗?没有!” “如果我们退了,对的起我们的长辈,对的起那些为大武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吗?” “既然没有退路,那边只有前进!” 尉迟无双滑落在地,与将来、将漠一起坐在了冰冷的城墙上。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如果哪天我死了,你们两个要是敢哭,我就托梦嘲笑你们,等你们在下面跟我见面,我会没日没夜的嘲笑你们。” 将漠抬头望天,声音悲壮激昂。 离家从军兮,守边疆。 披甲持戈兮,战四方。 父母盼归兮,不敢忘。 从军无悔兮,愿断肠。 无悔,无悔,大好男儿血染沙场! 无悔,无悔,英雄好汉我自敢当! 天下纷争兮,百姓苦! 战乱不止兮,尽枯骨! ...... 一首军歌震惊四野,以龙头关为起点,在阵阵夜风中,传扬大武军魂! 问龙城,府衙外院。 典韦正在处理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军务,两位身穿华袍的将军匆匆而入,单膝跪在了典韦面前。 单位先是一惊,随即蹙眉道:“秦桧,赵高,你们这是作甚?” 秦桧抱拳道:“主将,末将有罪!” “有话直说,莫要拐外抹角!” 秦桧摆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末将领武卒营负责防务,因没有挖掘墙内战壕,险些让敌军有机可乘...” 典韦一拍桌子:“此事已经过去,陛下也没有怪罪,你莫要在这里婆婆妈妈的!本将也赎你无罪!” 他随即看向赵高,沉声道:“你又有什么事?” 赵高泪眼婆娑,颤声道:“末将与轻骑营对不起主将的信任,督查未央府情报仪式出现了漏洞。” “砰!” 典韦直接拍案而起,冷声道:“说清楚!” 赵高头低的更深了,小心翼翼道:“我们以为,只侦查敌军情报即可,便没有关心未央府内的动.乱。” “说重点!” 赵高干脆双膝跪地,用头杵地道:“未央府境内有军队打着我军的旗号,四处烧杀掳掠洗劫粮草,我等一没有制止,二没有上报!” “砰!” 典韦一脚踢飞了面前桌案,一堆文书与笔墨一起砸了两人一身。 秦桧连忙道:“主将,我们从出营就开始跟着您,您能饶了秦桧,就放过赵高吧!” 典韦气的直哆嗦,抽出腰间佩刀就向两人冲去。 这两个家伙也是太熟悉典韦的脾气了,跪趴着迎了上去一人抱住了典韦的一条大腿。 “大哥...我们知道错了!” “大哥...此事小弟一定会...” 话音未落,陌刀营副将许劲飞奔而入:“主将,我部斥候截住千余名姜国百姓,他们说是从龙头关过来了,并且说见过了我们大武的皇帝。” 典韦一愣:“他们去见陛下做甚?” “说是把我军在姜国境内的暴行禀报给陛下...主将,我军将士皆在城中啊!每日三巡的轻骑营也不...” 典韦大手一挥:“闭嘴!叫人把这两个废物给我绑了!” 第七十九章 烽火起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旭日清晨,天刚大亮,典韦便带着秦桧与赵高的头颅跪伏在龙头关前。 不多时,城门缓缓打开,披甲持瑞的将漠,骑着圆月舞黄沙驶出龙头关。 在其身后,是一支人数两千左右,个个武装到牙齿的骑兵亲卫。 将漠瞥了一眼典韦,随即看向那两颗面带惊恐的头颅。 他无奈一叹,沉声道:“典将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末将有亏,自知对比起大武和陛下。” 将漠摇头:“糊涂,你是对不起你自己。” 典韦忙不迭的抬头,怔怔的看着端坐在马背上的将漠,随即眼泪如雨点般“啪嗒啪嗒”的掉落。 “头颅留下,你随我回去吧,带回鹰扬军后再求见陛下。” 说罢,将漠示意亲卫去取头颅,待典韦翻身上马后才拨马而去,带着浩浩荡荡的陷阵军,驶向问龙城。 城头上,将来望着逐渐远去的队伍,对着一旁的尉迟无双说道:“去吧,整体方略不会便,其中细节你见机行事即可,朕已经知会白音,他会听从你的调遣。” 尉迟无双抱拳一礼:“陛下保重。” “将军保重。” 随着无双的脚步声逐渐消失,两颗鲜活的头颅被带到将来近前。白宇顺势接过,沉声道:“陛下,是轻骑营赵高,武卒营秦桧。” 将来望着一望无际的姜国平原,头也不回道:“让人知会典韦一声,把两人的尸体带回来,与首级归为一处后再行埋葬。” “诺!” “韩时。” 将来轻唤了一声,韩时上前两步躬身侧立:“陛下。” “鹰扬军轻骑、武卒副将空缺,你传朕旨意命两地大营分派吧。” 将来略微一沉吟:“副将、都尉、督司、守备、哨官、什长都换了吧,也算是敲打一下各军以儆效尤。” “诺!” 将来深吸一口气,身形一闪消失在了龙头关城头。 卫字营随即下城,朝将军府进发,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将来根本就没有返回,而是出城亲自确认几处地形。 问龙城西南一百二十里,姜国未央府珑福城。 此城勾连未央府各条官道,为未央府政治经济之枢纽。从地理位置来讲,此地占据未央府中部,与周边数城形成呼应之势,乃至赵家战略要地。 故此赵家世代盘踞在此,赵国公府便坐落在这座雄城之中。 此时的国公府中,赵千叶站在一副地图之前,一名副将单膝跪在他身后。 “禀赵王,魏家与韩家已经妥协,答应为亿国大军围攻姜王主力让路。但他们有一个要求,不允许亿国大军带身毒奴入境,原因便是齐天府要三家共分之。” 赵千叶冷笑出声:“你说,他们此时还抱着三家分姜的幻想,是不是很可笑?” 那副将毫不犹豫,恭维道:“有赵王在,哪里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赵千叶没有在意这句拍马屁的话,他沉声问道:“命人修书一封给白霜寒,告诉他,寡人的私兵已经赶往齐天府的三条粮道,让他准备收网了。” “诺!” 副将告辞离去,一名黑袍人从屏风后走出,冷声道:“赵王,教主再三嘱咐,武国才是心腹大患,你为何还要连亿取姜。” 赵千叶眼神冰冷:“你在跟寡人说话吗?” 黑袍人丝毫不让:“若没我佛国旧部支持,你赵王哪里来的私兵?” “哈哈哈哈哈哈...” 笑罢,赵千叶上前一步,逼视着黑袍人:“你可以试试,那支私兵还听你们的吗?” “你...你做了什么?” 赵千叶拍了拍黑袍人的脸,戏谑道:“领头人死了,那些大头兵当然是谁给钱就听谁的。难不成你幻想着,子虚乌有的教义能抵得过真金白银?” 黑袍人打开赵千叶的手,恶狠狠道:“贞国破灭近在眼前,燕国已经有了分江而治的资本,若没有我教帮助,燕国很乐意看到三国鹬蚌相争!” “所以说你们很蠢。” 黑袍人怒火更深:“赵千叶你不要太过分!” 赵千叶不再看他,而是看着那副九州山河图戏谑道:“说你们蠢,你们还不信。如今这局势已经到了任何一方想收手都不可能的境地。” “武之强盛,非一国之力可以抗衡,要不然白霜寒怎会与我合作?” 他抬手点了点地图,继续道:“大武占三国之地,良田、矿产、人口、马场,都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你觉得一个江南之地能与之抗衡?” “你不会期望用粮食把那是一个主战军埋了吧?” 黑袍人气的呼哧带喘,但又没有言语可以反驳。 赵千叶依旧不依不饶,笑容甚是玩味:“白霜寒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姜不归已经发狠有了破釜沉舟之意。如果他彻底掌握姜国,那他绝对不会允许三国伐武。” “因为他骄傲,他自负,他觉得自己可以与将来争天命!他会放任将来过江而战,将来也会任由他搅平十万大山。” 说道这里,赵千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那笑声犹如夜枭一般让黑袍人都觉得不寒而栗。 “只有姜不归死了,才能形成三国伐武的局面。听懂了吗?是三国伐武,少一个都不行!我与你们是合作关系,你特么给老子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面对着贴到近前的赵千叶,黑袍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有余他过于荒乱,左脚拌右脚之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赵千叶冷漠的俯视着他,一字一顿道:“让你们教主派使者去见白霜霜,告诉她!若白霜寒敢玩什么猫腻,不止姜不归会死,他那宝贝弟弟也会被你们教主吸成干尸。” 黑袍人缓缓起身:“你就不怕被西城干尸的是你?” 赵千叶冷笑:“她就不怕,三国鼎立,燕国失去了先机?” “你...你就是一个疯子!” 赵千叶张臂狂笑:“箭已经在铉上了!发不发已经由不得她!这是国战!不是地下那些猫捉老鼠的游戏!” 黑袍人拂袖离去,赵千叶造型不懂,一脸癫狂的目送他离开。 “来人!” 赵千叶轻唤一声,门口的一个亲卫大步而入,跪在了赵千叶近前。 “派人去通知魏家,在我领兵进入齐天府前,他们等打下多少城池就是他们的!” 那亲卫是赵千叶的心腹,直言相对道:“这驱狼吞虎之计是否太过明显?用不用属下仔细谋划一番,让他们自己去抢地盘?” 赵千叶摇头:“为了分地盘魏家都快乱成一锅粥了。此时送去这个消息,会有人蠢蠢欲动,别人也会乐意看到,毕竟随便的一纸书信,就能当做之后分地盘的铁证,他不怕我赵家不认账。” 亲卫笑道:“可那些狂妄自大的家伙,不会想到亿国包藏祸心,姜王依旧能战!” 说罢,他便起身抱拳,准备去安排人手。 “等等!” 那亲卫一愣,随即躬身:“赵王还有何吩咐?” “派人分别送信给韩家那两兄弟,告诉他们,本王愿意与韩家一同抵抗武国大军,战后龙头关与问龙城重回未央府,一切缴获的战略物资都归他韩家。” 亲卫犹豫,低喃一声:“这...” 赵千叶显得有些不耐:“马!火器!他们会心动的!” “诺!” 亲卫赶到了杀意,两忙抱拳退出了帐外,毕竟这位的杀人的念头,完全是跟着心情走的。 赵千叶从袖袍中甩出一只飞刀,出手间寒芒快如闪电。飞刀从地图上透体而过,被击穿的位置正是问龙城。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笑声还未散尽,一个城头守将匆匆而来,人未到声先至:“赵王!赵王!东面起狼烟了!” 赵千叶怒目圆瞪,没有理会那守将,而是转头疯狂扫视着地图。 “凭什么?他将来凭什么?凭什么!?” 说罢,他一脚踹开跪在地上的守将,一边高呼备马一边朝国公府大门跑去。 一路上,赵千叶的头脑飞速旋转,他在尽量揣测将来的兵力,有可能的伏兵,所要攻打的战略要地,亿国是否会借机反水。 直到他冲出国公府大门,其上那匹自己心爱的骏马,沿街撞伤了十余人,都没有从那种状态中回过神来。 直到他登上珑福城东面城墙,望着三个望向连绵百里的狼烟,终于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将来!谁给你的胆子三路并进,入我未央府腹地!” 他恶狠狠的转头下令道:“放出飞鸽,通知各城派出全部斥候探清敌军虚实。” “命上将王浩点五万精兵出西峡城,堵住斩龙峡坑杀敌军右路。” “命上将任勇,全军进入备战状态,给我守住鸿博城!” “未央军点齐兵马粮草,随我即刻赶往磨口关,抵御敌军中路!” “诺!” 一片应答声中,赵千华看向心腹亲卫:“再给韩家修书一封,告诉那两兄弟,是否想分一杯羹早做决断!” “诺!” 问龙城东十里的一座隐蔽寨堡上,将来居高临下,看着绵延百里的狼烟,露出了皎洁的笑容。 “赵千叶,这个惊喜,你喜欢吗?” 说罢,他把手中火把扔进了狼烟中,身形也消失在了原地。 第八十章 疯子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剑拔弩张的未央府,因为一队队折返的斥候而归于平静。 各处调动的军队,也在主将的暴怒下返回原先的驻地。 一切就是这样莫名其妙,以至于本就疯魔的赵千叶愈发的疯狂了起来。 他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用一份八百余字的草书狂骂了将来一统。 而这幅草书,也在这个电闪雷鸣的午后,送到了将来的面前。 宽敞的大殿内,带着狰狞面具的卫字营甲士把赵千叶派来的使者按跪在了地上。 那使者言辞激烈,反反复去的话语只有一个意思,他不是大武之臣将来不配让他下跪。 看过那篇长文的将来面不改色,他缓缓收拢长幅并抛给了站在身侧的白宇。 将来挥了挥手,示意那两名甲士退下,当那使者起身怒视将来时,只感觉一道银河直击脑海,使其不得不主动跪了下去。 “你这外臣,不是说不跪朕的吗?” 这威严的声音在那使者耳中炸响,直让他头脑清醒了过来。 他抬起袖袍擦了擦自己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时间口齿不清愣是说不出半个字。 将来冷哼一声,依旧抱着这那副笑面虎的面容,他吩咐道:“来人,笔墨伺候!” 他稍待片刻,在一张比对方更大更长的画幅上挥笔泼墨,动作行云流水那叫一个潇洒自然。 画完收工,将来把毛笔放在了笔搁上,并示意白宇把画收起来,给那使者送过去。 不理会憋笑的白宇,将来望着那浑身湿透的使者:“这副画,是朕赏赐给赵千叶的,你一定要亲手奉上,明白了吗?” 那使者哽咽了一下,声音颤抖道:“外..外臣明白。” 将来没在看他,起身从侧门离开大殿。 离开龙头关的使者,一路长途奔袭,忍着屁股被颠成八瓣的疼痛,终于在五日后返回了珑福城。 赵千叶没有上演一处体恤下臣的戏码,直接在自己的书房中召见了这位幕僚。 他没有急着看那幅画卷,而是问了那一脸尘土的使者一堆问题。 “那将来看寡人草书时,可否暴怒?” “他有没有下令杀你,而后被下臣拦下?” “他送那副字画前,说了什么?” “你在龙头关中观武军气势如何?兵马如何?装备如何?” 使者一时被问蒙了,一边梳理着赵千叶的问题一边回答道:“回赵王的话,那将来观赵王墨宝时一直面不改色,始终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没有下令杀臣,反倒是其身边亲卫把臣按在地上,逼迫臣给他下跪。” 赵千叶眉毛一挑:“他是如何做的?” “没制止,也没表态,好似臣可有可无一般。” 赵千叶眼睛一眯:“你是如何做的?” “臣据理力争,即便是被摁在地上也没服软。” 赵千叶摆了摆手,后退一步坐在了桌案上:“你继续说。” 使者用这头杵着地毯,声音略带愤怒道:“他写完那副字画后,面带讥讽的对臣说,这副字画是他赐给赵王的,让赵王接受时一定要沐浴焚香,三跪九叩之后再接手,而后再宗祠中祭拜三天,三日后选一个吉时再打开。” 说道此处,他觉得差不多了,因为已经听到了赵千叶那粗重的喘息声。 “说!我让你闭嘴了吗?” 使者也表现的羞愤异常,双目通红道:“臣折了赵王颜面,臣罪该万死!” “砰!” 赵千叶怒拍桌子,冷声道:“这笔账我自然会讨回来,你快说说可探查道军情!” 这使者一到龙头关就被带进了将军府,好喝好喝的度过了一天,走时干脆是被人赶出去的,哪里有什么时间刺探军情。 但这是他的任务,没有也要继续边,他也不怕东窗事发,毕竟将来与赵千叶不可能见面,即便是在战场上见面,也没机会聊到自己。 他打了一下腹稿,缓缓道:“武国军队绝不是浪得虚名,他们士气激昂,兵强马壮,战马和士兵都有甲胄在身,臣看到的皆是骑兵。” 赵千叶点头:“你要说你看到火器弩车,寡人便杀了你了,你该庆幸自己老实本分。” “臣惶恐!” 赵千叶根本就没理他,脑海中出了将来那一些列吩咐,便是那句放眼望去皆骑兵。 他思量片刻:“可有见到写有决云或者尉迟的军旗?” 这使者老实答道:“臣没看到。” 赵千叶冷笑:“那就好,看到反而可疑了。” 他挥了挥手,示跪在自己面前的腐儒退下,心中的那股邪火也平复了几分。 他转身抓起那副画卷,解开锦绳子之后用力一甩,那画卷就平铺在了桌案上。 他起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调转画卷后确定是一只奇丑无比的乌龟后整个人勃然大怒。 待他看清乌龟旁,那一句龙飞凤舞的“像不像你”后整个人彻底破防,咆哮着撕烂了画卷。 环视这一地乌龟,赵千叶强行的平复了自己愤怒的情绪。 他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不是没有道理的,疯狂确实是他的缺陷,但一肚子坏水和足够的自律才是他立身之根本。 “来人!” “敢问赵王有何吩咐?” 赵千叶平静的望着自己的亲信,一字一顿道:“告诉韩家,七日后包围问龙城,寡人会亲领未央军堵住龙头关的援兵。” “赵王,万万不可啊!您怎么能亲自犯陷,敌方骑兵众多啊!” 赵千叶勃然大怒:“你懂什么?我让你这样跟韩家说,有不代表寡人会这么做!” “滚!” 亲卫快速退去,赵千叶则踩着一地乌龟走出了书房。 七日之后,赵、韩合兵四十万以一众一往无前的气势,围住了大武在姜国境内唯一的据点问龙城。 两军大营搭建完后,并没有冒进,而是选择布置防御攻势,让士兵轮番休息。 城头上,将漠收起手中千里镜,对着一旁的甘福与李牧吩咐道:“检查军备,正常换岗即可,今日晚饭加肉,让兄弟们养精蓄锐。” “诺!” 见李牧没有离去,将漠笑问道:“你觉得本将军这么安排不妥?” 李牧摇头,沉声道:“末将观敌军营盘貌合神离,此次攻城是假别处的算计才是真。末将是担心龙头关会拍援兵过来,还有在暗处的决云军会遭遇算计。” 将漠颔首:“若龙头关派兵支援,此时已经出发,即便是我们现在提供情报也已经晚了,不过没什么可担心的,即便是敌军那没有现身的二十万大军都埋伏在半路上,我也相信陛下能应付。” “至于均匀军嘛...” 将漠压低声音道:“白音部到了,淇河部与达日部也已经抵达了望姜城。” 李牧抱拳:“末将明白了,此时的尉迟将军才是最可怕的。” 将漠轻笑望着北面:“谁说不是呢,那个不着调的人也能着调。” 问龙城,外院书房。 将来从白宇手中接过红色竹筒,展开后是翻译之后的内容。 他放下书信走进地图,指向斩龙崖的位置轻笑道:“钱掌柜送来情报,赵千叶带着未央军在此地设伏。” 白宇看了一眼斩龙崖的位置,沉声道:“围城是假,诱敌深入是真,不过这计策,都被我们玩烂了。” 韩时撇向通往广灵府的方向,目光锁定在三条清河支流并列处,沉声道:“那韩老大的广灵军,应该在那边河套设伏,他想的比较简单,只想吞掉我军骑兵。” 将来轻笑:“白宇,带卫字营出去玩玩。” 白宇一愣:“怎么玩?” “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白宇看了一眼地图,最终锁定了贴在问龙城前的四个圆圈。 “末将领两万骑兵,北上浮萍桥渡河,过马口渡后过羊头桥直插敌军后营,烧了他们的粮草就跑。” 韩时对其比起了大拇指,白宇挠这脑袋憨憨一笑。 将来嘱咐道:“第一次组织两万骑兵作战,玩归玩还是要以磨合为主。一般将领能调度好五千骑兵已经算是不错了,各军骑兵副将都是拔尖的人物,莫要小看一万和两万的区别。” “陛下放心,末将晓得。” 将来颔首:“去吧!” 待白宇走后,韩时躬身道:“陛下多虑了,白宇只是兵法略差些,统御军队末将也是服气的。” 将来笑道:“玉不琢不成器,不先敲打他一下,我怕他直接飘了,烧完粮草后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韩时讪讪一笑,没有再这个问题上说下去。 将来问道:“新来的军官如何,底下的伍长和士兵可有情绪?” 韩时对答道:“军官一批比一批优秀,毕竟我大武如今的人口基数在那摆着。底下的兄弟没有什么怨言,反而是有不少叫好的声音。闹得其余三营有几位军官找我请辞,都被末将安抚下来戴罪立功了。” 将来点头:“如此便好,这几日多于手下的人沟通,三日后我彻底将龙头关的防务交给你,我要去会会那韩佳航。” “那河套...” 将来微笑:“能藏一支军队的地方就一处,且看白宇能不能顺便放把火了。” 第八十一章 野火燎原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子时三刻,无比喧闹的军营中烧起了滔天大火。 火势在夜风中快速蔓延,很快惊动了问龙城的守军。 埋伏在问龙城前敌军慌乱折返,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敌人是如何跑到己放屁股后面的。 城头上的将漠长舒一口,指着那散落在平原上的灌木丛,吩咐道:“下去一千人,把那些遮挡视线的灌木给我砍了。” “等等!” 还未等众将做出反应,将漠便制止了自己的计划。 他招呼甘福到自己身边来,指向几处灌木丛道:“爆裂弹能不能射到这几个地方?” 甘福抬起手臂测了一下距离,摇头道:“太远了,增加火药量倒是有可能,但也更容易炸膛。” “神风弩呢?” 甘福点头:“调整好角度绝对没问题!” 将漠大喜:“趁着对面大乱,派五千神机营下去埋雷火桶。” 甘福眼睛一亮,仅凭着一句话就明白了将漠的计策,他没心思多说什么转身就去办事了。 李牧将千里镜抵还给将漠,沉声道:“借着火光都看不清甲胄,应该是轻骑营亦或者卫字营。” 将漠展开千里镜,看着那支扬尘而去的骑兵,低声道:“好像是朱雀阵,应该是白宇干的好事吧。” 李牧举目远眺:“他们原路返回,会不会遇到河套附近的伏兵。” 将漠捶了捶城墙,低声道:“就看韩佳航是不是一个干大事的人了。” 李牧摇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将漠眉头紧皱,若换做是自己,也不会为了不一定存在的追兵,而放弃送到嘴边的肥肉。 远处,逃离敌军大营的骑兵一路飞驰,犹如一只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朱雀一般,使人望而生畏。 冲在最前方的白宇下令道:“全军减速,维持阵型不变。留守斥候出阵型,向前接应清河两岸的斥候。” “诺!” 命令逐级传达,很快十队斥候飞奔而出,在大部队之前按原路折返。 就在此时,一道橙色火球从远处冲天而起,在冲到最高处时绽放出了绚丽的火花。 “将军,河对岸有埋伏。” 白宇快速回忆着脑海中的地图,他随即下令道:“朝西南方向放出青色信箭,全军准备好火箭,我们再烧一把火,等着斥候与我们会和!” “诺!” 几乎在白宇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青色信箭奔着西南方向冲天而齐,大军也在减少一定速度后改变了行军方向。 河对岸的斥候得到命令,能渡桥的渡桥,距离远的直接抱着战马的脖子渡河。 而那做足准备的韩佳航,则望着两个颜色不同的烟花陷入了沉思。 他身边的谋士道:“青猜测,这两道烟花一定是传达某种信息。” 韩佳航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沉声道:“这么蠢的话,你是如何说得出口的?” 那谋士虽然一阵尴尬,但还是轻声解释道:“青觉得,橙色代表炽热,是这边的斥候觉得本部人马有一战之力,可以尝试强行突围。而青色代表沉着冷静,是本部告诉斥候在好好查探一番莫要有所纰漏。” 韩佳航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焦急等待斥候回报的同时,下令全军缓慢向前推进。 广灵军刚推进一里的距离,己方的数队斥候便折返了回来。根据他们获知的消息,地方骑兵居然朝西南方向的樱桃寨奔行。 那谋士见韩佳航陷入沉思,自以为他对信箭的事耿耿于怀,再度分析道:“橙色或许是询问要不要按原路返回,那指向西南的青色应该是确定行军方向。” 韩佳航摆了摆手,示意他莫要说话。 随即他眼睛一亮,大喝一声:“拿地图来!” 不多时,一张牛皮地图在韩佳航面前展开,折服在芦苇荡中的广灵军第一次点亮了火把。 在火光的映衬下,韩佳航很快找到了樱桃寨的位置,当他锁定目标后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见他面色难看,谋士问道:“大公子这是怎么了?” “樱桃寨...” 这谋士也不是一个酒囊饭袋,他瞟了一眼樱桃寨之后,露出了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此寨看似不起眼,却是未央府内的一个重要陆运枢纽,以此寨距离联军大营的位置,一定是赵千叶选定的备用粮仓啊!” 说道此处,谋士心里咯噔一下:“那赵千叶应允给我们的粮草...” “怕是没了。” 韩佳航捏了捏眉心,睁眼后沉声道:“从樱桃寨向南转东,就可从另一侧返回问龙城亦或者返回龙头关,这领兵之人不简单啊。” “恭喜韩王!” 面对突如其来的恭喜与更改称呼,韩佳航一脸不解的看向身边的这位谋士。 谋士躬身道:“大营粮草被烧,备用军粮也被敌军觊觎。刘老将军那个天生骄傲的人,怎会允许自己还未开战就要退败。他本就在您和八公子间犹豫,此时您依清河建造防御攻势,接应刘老将军他们撤回河套驻扎,待您在后方的粮草运达,还不愁老将军和将士们归心吗?” 韩佳航点头:“言之有理。下令撤军,准备挪营。” “诺!” 待众将各自去准备,行家航望着冲天的火焰久久为动。 他此刻很希望,自己那个八弟会被这场大火烧死。 另一边,欧阳峰率轻骑营从南门而出,给陷入慌乱的联军大营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在这支骑兵的一次对穿冲锋中,原本已经减小的火势在夜色中死灰复燃。 因大火与敌军入营,未央府一方已经有了炸营的趋势。 千里镜中,将漠发现敌营中有几股精锐正在快速集结,将漠连忙下令:“放紫色信箭,优先撤退!” “吱!!!嘣!” 紫的的火团窜入高空,在抵达最高点时轰然炸响,紫色的烟火不单使轻骑营接到了命令,还使慌乱的联军陷入了警觉。 韩佳义望着绚烂的烟火,怒气冲冲道:“敌军应该还有后手,分出一部人沿营寨组建防御工事!” 他啐了一口,愤怒道:“韩佳航这个废物,两万骑兵从他眼皮子底下经过,他干什么吃的。” 刘老将军冷哼道:“作为一军主帅,你居然连重中之重的粮草都看不住,老夫就不应该让你掌印!” “老将军!本帅的布置你是知道的!那十万河套驻防的精兵本就是驻守后方的!这跟本帅有什么关系!” 刘老将军没有理他,抡起手中的长枪高呼道:“儿郎们,随老夫吞掉那只杀了个回马枪的骑兵!” “嚯嚯嚯!” 见刘老将军带人离去,韩佳航怒不可遏,却也没有办法。他再次叮嘱了一下小心敌军后手,随即带着聚拢起来的军队,朝刘老将军进军份额方向跟了过去。 乱军中,一股骑兵洪流坑冲直撞,那为首的欧阳峰把怒涛戟舞的虎虎生风。 他一戟劈飞了一名敌军骑将,而后长戟再头领一转砍下了一名步兵的首级。 鲜血在空中飞舞,尸体被其身后的铁骑踩成了肉泥。 他身侧的都尉大吼道:“将军,敌军越来越多了!” 欧阳峰振臂高呼道:“兄弟们,跟紧我!这一战,我军已经大胜,只要冲出这广灵军大营,便没有什么能够组织我们!” “嚯嚯嚯!” 伴随着一阵呐喊,冲锋的号角再次响起,欧阳峰犹如神魔降世,他手中怒涛戟下无一合之敌。 大营的栅栏尽在眼前,一声犹如雷鸣的大喝在骑兵左侧响起:“小儿休走!皆你刘爷爷一枪。” 欧阳峰瞳孔一缩,这斜插而来的骑兵若拦住了他们的冲势,那这两万轻骑营今天就要栽在这里了。 “将军先走!” “一定要带兄弟们冲出去!” 话音刚落,欧阳峰的亲卫便脱离的队伍,他们斜插而上,迎向了那只狂奔而来的骑兵。 “啊!!!!” 欧阳峰一声咆哮,怒涛戟再手中一转,直接轰碎了一个骑将的脑袋,其身后轻骑营无比压抑,一边看着与敌军骑兵冲撞在一起的兄弟,一边全力清缴两侧的拦路的敌军。 而不远处的刘老将军,则怒不可遏!己方的冲势被一队不要命的死士阻拦,眼看着轻骑营从自己面前冲向营栏。 一枪挑飞最后一名亲卫,刘老将军咆哮道:“冲锋!把这支骑兵给我拦腰斩断!” 他话音刚落,一起保持对等位置的轻骑营将士拨马而出,那带头的中军都尉冷笑道:“老东西,你当你对着的是阿猫阿狗吗?兄弟们,跟我一起拦住他们,为身后的兄弟开路!” “嚯嚯嚯!” 以刘老将军的年岁,自然不是第一次与大武军队交战,这眼前这些不要命的疯子,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队伍。这种自上而下的精气神,让他一时间难忍发问:“你们是那只军队!?” “哈哈哈哈!大武陷阵军!” 随着都尉一声大喝,包括他在内的一众轻骑营士兵,不要命一般的撞向了第二次意图冲击己方的骑兵。 一时间,人喊马嘶声连城一片,血腥的场景在火光下难以用准确的词语去形容。 第八十二章 大武之矛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轰!”的一声闷响,结实的营栏被欧阳峰几人合力击碎。 双方交战之声格外刺耳,其中夹杂着刘老将军的嘲讽言语,让欧阳峰被一股愤怒与悲伤的情绪所笼罩。 他没有回头,生怕身后的将士随自己一起看到袍泽的惨状。 “驾!” 他带着轻骑营冲出广灵军一地,折转向北朝目标正是那问龙城。 熊熊大火蔓延了半个营寨,借助刺目的火光,欧阳峰很快就看清了拦路敌军的全貌。 刀盾在前,长枪穿插,弓弩居后,骑兵远处列阵。 这是大武军团作战的一众演化,随说不上精妙绝伦,但对一只孤骑,却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见拒马桩还未立在敌方阵前,欧阳峰催马提速,暴喝出声:“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兄弟们!杀!” “杀!” 伴随着一声惊天怒吼,冲锋的号角声随之想起。 敌方兵力因过于混乱形不成规模,欧阳峰有信心正面凿阵。 随着他手中羽箭抛射而出,其身后排开阵型的轻骑营甩出了一阵密集的箭雨。 军备优势就是这么明显,优势的一方可以率先发动进攻,而劣势的一方因对方还没进入射程只能被动防守。 顷刻间,盾牌被箭雨射满,不少步兵因为流矢而命丧当场。 韩佳义一把推开为他举盾的亲卫,望着已经进入射程的轻骑营,他高举手中长枪:“放箭!” 弓铉之声此起彼伏,箭矢破风之声犹如厉鬼呼啸! 欧阳峰眼睛一眯,怒吼道:“小心埋伏!” 随着欧阳峰话音一同传来的,是一声声机扩转动的声音,十余根弩枪刺穿营栏,从轻骑营阵型中一穿而过。 将士们拼命防御头顶上的箭雨,没有几人能组织弩枪的冲阵。 有的弩枪射穿马身,使其不受控制下殃及池鱼。有的弩枪飞行轨迹较高,一连串死了数名骑兵后才脱力坠地。 十余团血雾在骑兵阵型中炸开,那一团团血雾在火光的映衬下,犹如娇艳盛开的彼岸花让人目眩神迷。 混乱的阵型,在各级军官的调配下快速恢复,而两军的前军也在同一时间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怒涛戟大开大合,与其周身轻骑精锐,很快凿穿了步兵第一道防御。 欧阳封的眼中只有那位于阵心的帅旗,他要斩帅拔旗为死去的兄弟送上一份一等功。 问龙城城墙之上,将漠手握千里镜冷声道:“重骑营出城列阵,陌刀营接管城门!告诉周昊阳,我要看到一场歼灭战!他们杀我军一人,我就要他们用十倍百倍来偿还!” “诺!” 李牧望着未央军的方向,冷声道:“那边也放弃营地了,我们的战略目的达到了。” “你时刻观察那边的动向,一定要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诺!” 与此同时,大营旁的战局,已经到了一种相当惨烈的程度。 陷阵军轻骑营的悍勇,不是韩佳义可以想象的,。他对这支堵在齐国南下道路上的大山有所耳闻,但亲眼看到这般战力后已经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轻敌了。 以步对骑兵,兵力又相当,即便是有临时拉来的弩车,和一旁骑兵的袭扰,这支轻骑营依旧展现出了无可匹敌的姿态。 “主帅,您往后推推吧!” 韩佳义横眉冷对:“此时帅旗若动,必输无疑!” “刘老将军在干什么,怎么还没与我们形成合围之势!” 韩佳义赏了两人一人一耳光:“闭嘴!再敢扰乱军心,杀无赦!” 见那浑身浴血的持戟武将已经到了自己近前,韩佳义持枪前冲他对自己的武力还是相当自信。 刹那间,两匹战马险些撞在一起,而两人短兵器则摩擦出绚丽的火花。 一时间两位武将僵持不下,四周的步兵则被骑兵洪流彻底淹没。 “你还太年轻!并且自以为是!” 韩佳义大惊,因为轻骑营完全没有遵守斗将的规矩,只见数杆长枪同时洞穿了他的身体。 欧阳封连忙斩下了他的头颅,而韩佳义的尸体被重新奔出的几个骑兵撕成了碎片。 眼看着前方帅旗倾倒,欧阳峰跟随者骑兵的洪流眼压着毫无抵抗力的步兵。 “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冲轻骑营身后响起  ,被挡在栅栏内的刘老将军终于冲出了不要命般的围堵。 他亲眼看到了己方帅旗倒下的那一幕,并如发狂的狮子一般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远处那股骑兵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他们只接到了防止敌军逃跑命令,还未收到夹击的命令就见己方兵败如山倒了。 此时见到刘将军的将旗,他们哪还敢耽搁,朝着己方那大股骑兵汇集而去。 知道后方追兵赶来,轻骑营也不恋战。重新回到队伍首位的欧阳峰把控着骑兵的前进速度,以问龙城为目标一边收拢队形一边进发。 还未等轻骑营提速,后军就响起了“呜呜呜”的示警.号角。 “将军,敌军追的太紧,我们怎么办?” 欧阳峰不答反问:“没闻到吗?那股比我们身上还重的血腥味。” 都尉不解,欧阳峰也没有再说下去,他在没有下达任何命令的轻快下,用一种逐步提升的速度拉开了与身后追兵的距离。 就在这一逃一追间,只剩下一万五千左右的轻骑营彻底拜托了身后的尾巴。 就在刘将军刚刚说出穷寇莫追之际,无比沉重的轰鸣名声在夜色中炸响。 只见轻骑营快速分开,好似在为什么洪荒巨兽让路一般。 因为轻骑营的火把都留在了大营中,那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援军也没有点燃火把,一时间让广灵府一方的追兵,陷入了难以想象的惊慌。 刘将军也不敢迟疑,迅速带领己方骑兵调转方向。 当着足有四五万的骑兵刚刚横过阵型,那只援军就发动了最猛烈的冲锋。 刘将军大惊,立刻明白了这是一直什么样的队伍,刚刚的轰鸣声只是热身,此时才发动了猛烈的短距离冲刺。 己方的火光照清了他们的样貌,乌黑的战甲上透着血腥之气,战马的甲胄随着奔跑发出“咔咔”的声音,一柄柄低垂的偃月刀散发着寒光,那为首之人抗在肩头的铁兽斧更是给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大武之矛,重骑营!?” 刘将军知道自己失态,但又随即冷笑,己方的兵力是对方的两倍还多右都是骑兵,是战是走全凭自己做主。 然而,重骑营几乎没有给他变阵的时间,在这些眼中只有前方的汉子眼中,无论面前是刀山火海他们都要走上一遭。 在周昊阳的带领下,重甲骑兵居然二次加速,而那接连两次变阵的广灵府骑兵,则显得臃肿且慌乱。 不是谁都能当骑兵将领的,五千骑兵一大关,也不是各个君主为了省钱而编造出来的谎言。 双方接触了仅一刻,重甲骑兵就像刀切豆腐一般砍进了敌方的军阵中。 一时间鲜血飞溅,残肢断臂横飞,惨叫声与战马嘶鸣声显得藐小晦暗。 什么叫一刀切,重骑营在面对任何敌人时都叫一刀切。 眼看着敌军的先锋已经冲出了己方军阵,刘老将军望着那标有陷阵二字的军旗,忍不住看了一眼问龙城的方向。 “将军,速速退走!您在我们才有希望啊!” “是啊老将军,我军一击溃散,眼下只有讨回河套一条路,再组织队形都是徒劳,老将军带着我们先走吧!” 刘将军想要发怒,自己不是时候,他把长枪挂在马鞍上,躲过身边的将旗:“儿郎们!跟紧我的将旗!” 说罢,他冷冷的扫视周围几人:“我不期望你们能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此时为我高举火把,点亮将旗四周。” 说罢,这老将军白便举着将旗朝大营冲去,他是不会放弃还在救火的士兵的,更不会放弃那些还在坚持驻守的士兵。 带领队伍缓慢调转方向的周昊阳,撇了一眼远处那显眼的将旗。 “将军,这个距离还是可以追一下的。” 周昊阳摇头:“没必要,我们的任务是割麦子,能多杀人追什么人。” “况且,那家伙是不会老老实实回城的。” 说罢,他居然单手平举起铁兽斧,斧头上那尖锐的圆刺,指向了炸开锅的敌方队伍:“需要一场战意,让敌军望而生畏!压过去!一个不留!” “嚯嚯嚯!” 重骑营缓缓的奔跑了起来,随着速度越来越快,那明显的压迫感,使敌方还想收拢部队的军官,彻底放下了无稽的念头  。 腥风血雨,一地肉泥,响彻天际的喊杀声,让高举将旗的刘老将军半张脸止不住跳动。 就在此时,杀了个回马枪的欧阳峰持戟冲杀而来,其身后轻骑营杀气腾腾,明显是不想放走这支骑兵。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低沉的号角声沿着河床响起。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代表了韩佳航的将旗,被成片点燃的火把彻底照亮。 欧阳峰弯弓搭箭,一箭射在了刘老将军的肩膀上,其身后骑兵一边随着主将遁走,一边与敌军骑兵对射。 两军很快分开,而问龙城响起了鸣金之音。 第八十三章 打劫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黎明前的夜最为深沉,将漠望着有序撤回问龙城的两只骑兵,神情上没有半分喜悦。 李牧的视线,从退往河套地区的广灵府军队上收回,望着身侧的将漠平静道:“未央府那边退的很快,虽说军纪散乱,但回去修整之后依旧有一战之力。” 将漠点头:“双方还处在试探阶段,我方正在全力布局,而对方好像在等什么契机。” 李牧深以为然:“怕不是姜不归那边要栽了,从情报上来看局势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档口。” 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此时姜国与贞国的局势完全牵扯到大武的利益。 将漠沉声道:“姜国的局势近在眼前,我们还能推上一把,贞国那边就难说了。我父亲传回来的消息,贞青王与贞赤王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而那个被俘过一次的贞王已经没了战意。” 李牧摇头一叹:“蠢货误国啊。” “他们的如意算盘,无非是三方伐武。南有龙江牵制燕国、西有一线关扼守亿国前线、西北有龙头关、问龙城、望姜城直压敌国命门,我们还有时间。” 李牧接过话风:“但这战机稍纵即逝,若三家成功分姜,亿国凭借身毒之战大胜,所累计的财富完全可以称霸龙西,届时三家即便互为同盟,也只不过是亿国的马前卒罢了。” “只要他们拖住我军主力,亿国完全可以凭借一国之力全力针对一线关。” 将漠冷声道:“话虽如此,那三家之人也不是傻子,他们会放着姜不归与白霜寒相互蚕食,抱着坐收渔翁之利的打算徐徐图之。” “这边打成一锅粥,胜负一时看不清楚。问题依旧还是燕国能否一统江南,若江南统一,这边也会沆瀣一气共同对武。” 李牧目光森然,好似心中有了决断。 将漠明白他在想什么,沉声道:“快了,待棋子落在,必是一场摧古拉朽的战争。” 说罢,将漠神色一震,连忙展开千里镜,看向了西北方向冲天的火光。 无比昏暗的夜幕中,那抹照亮一片天空的红,给人震撼之余,还有一丝难以形容的惊喜。 身在桃花寨前的白宇,犀利的目光冷冷的盯着火势难抑的桃花寨。他把手中水囊从嘴边移开,往自己的脸上倒了些许。 清亮的井水隔绝了炎热的温度,就在凉意消散之前他扯过披风胡乱抹了一把脸。 松了一口气的白宇,对着身边的都尉道:“让兄弟们集合了。” “诺!” 环视着一众斥候,白宇下令道:“绕过前面那座山,继续向东走就是一条回去的路,你们小心探路,莫要被未央府的军队发现了踪迹。” “诺!” 斥候率先翻身上马,在队伍集合之前踏上征途。 不多时,白宇带着一众卫字营整装出发,而之前跟着韩时的那一万卫字营,也对白宇有了新的感官。 说他藏拙也好,说他懂得展现自己长处也罢,此时的白宇在众将心中是可靠的,不再是那个粗线条只懂得冲阵的武夫。 一夜征战下来,这支王牌军的损伤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近两万人的骑兵在山野间疾驰,想要不弄出动静是不可能的。 放眼望去,皆是黑甲、黑马、狰狞的面具外加乌光凌厉的长枪。队列整齐马蹄声阵阵,他们犹如传说中的阴兵过道,让林中鸟兽都不敢发出声音。 大队人马刚要绕过山峰,一名斥候匆匆而回,强硬的拦住了大军的去路。 “禀告将军,问龙城方向又发生了战事,大批零散的未央府部朝着这个方向逃命,我们抓了几个严刑逼供,说是他们上风让他们在这山道中集结。” 白宇沉声问道:“你返回时敌军聚集了多少人?” 斥候如事禀告:“少说万人,还有队伍陆陆续续赶来。” 白宇摘下分浪刀:“告诉各队斥候,配合我军主力突围,不能让地方一个探子越过进线。” “诺!” 能当斥候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只见那斥候毫不拖泥带水,抱拳之后拨马离去。 白宇翻身下马,下令道:“备战!突围!” 说罢,他从马鞍一侧掏出了三张豆饼,自己咬住一张,把另外两张撕碎后递到了雾里探花嘴前。 因口中有马衔的存在,雾里探花起初有点不乐意,但它闻到豆子的香气后,便也不管嘴里的铁链了,经历去吃白宇手中的豆饼。 一时间,卫字营的兵马用最快的速度补充能量,一些嘴状的吃完喂完后给自己和战马补充了清水,便就近活动起了身体。 没办法,再好的骑手也得落地,再好的战马也得松鞍。 待时间差不多,白宇一声令下,卫字营将士纷纷上马。 他们放下狰狞的贴面,从马鞍一侧摘了一柄柄强弩。 扣铉搭箭之声此起彼伏,稳固的箭匣卡在了马鞍之上。 做完这一切,四周变得无比宁静,白宇深吸一口气,冷声道:“进军!” “登登登~” 战马奔行的速度起初并不快,待彻底转过山道后才慢慢加速。 当战马奔腾之声在山间回荡,再难隐藏行踪之时,平静的骑兵洪流开始变得暴躁,犹如惊涛拍岸一般向前疾冲。 “吱~吱!” 两道赤红色烟花在空中绽放,在这绚烂烟花下的未央府部惊诧莫名。 他们本就被骑兵的奔袭声吓得手脚无措,此时己方聚集的地方被点亮,是敌是友一辨即明。 “阵列!白虎!” 随着白宇一声令下,三长一短的号角声冲击的阵阵马蹄声。 当最后一声令号戛然而止,卫字营的骑兵开始变阵。 一只有骑兵组建的白虎快速成型,张牙舞爪的朝敌军溃兵扑去。 “放!” 白宇一声大喝,手中强弩率先扣动,激射而出的箭矢引着万只利箭笼罩向省心俱疲的未央部。 一轮箭雨过后,白宇和前军挂弩换兵器,中军在一声号角的指挥下,放出了第二轮箭雨,在前军砸入敌阵之时,后军的箭雨随之而来。 连成一片的哀嚎声中,卫字营势如破竹,对方那尽三万人的军队,居然没造成多少阻碍。 骑兵冲势不减,对步兵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阵列四周的骑兵挥舞着兵器,收割着一条有一条的生命。只要有人不幸坠马,便有同袍快速补充缺口,为中间的强弩手稳住阵型。 山谷内血腥之味扑鼻,残肢断臂倒了一地,又在骑兵的碾压下变成烂肉,当真一幅修罗地狱一般的景象。 刚经历过一番摧残的未央府部,又一次炸了营。这一次不单是底层士兵,就连那些疲惫了一夜的军官都站不住脚了。 败则如山倒,那些有幸避开卫字营的士兵,四散着朝山中抛去,弄得原本平静的山林如炸开了锅一般,随处可见飞禽走兽跟着人一起跑。 这边的动静,彻底影响了朝这里赶来的未央府将士。 他们不清楚倒地怎么了,只感觉己方遭受了十万大军的围堵,那赶到山间的部队瞬间溃不成军。 乱了,四处都乱了,踩踏之事随处可见,一些军官斩杀逃跑者都起不到稳住局势的作用。 白宇瞥了一眼即将破晓的天边,沉声下令道:“天要亮了,再不走就麻烦了。要是让这些憨货知道我军其实只有不到两万人,怕是要连本带利的找回来。” “将军,现在就吹号变阵?” 白宇发现有一片火光指引着敌军朝一个地方汇聚,他下两道:“莫急!跟紧我!” 说罢,他驱马改变方向,由精锐结成的虎头带着庞大的虎躯扑向火光。 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敌方的骑兵也奔跑了起来。 那为首将领一骑当先,高举手中双锤大喝道:“吾乃上将军王浩,来将通名!本将军垂下不死无名之鬼!” “你爷爷是来打劫的!劫的就是你那狗头!” 王浩听闻勃然大怒,只见他双腿一夹马腹,抡着双锤就朝白宇扑去。 他坐下战马的一声嘶鸣,好像惹怒了雾里探花,只见这匹平日里比较温顺的战马一下子愤怒了起来,一头朝王浩的战马撞去。 白宇也不敢拖大,他稳住下盘的同时,手中那骇人的分浪刀横斩向王浩的腰肢。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在马战之中,白宇这占尽长度优势的一击逼迫王浩不得不变招抵挡。 “开!” 王浩大喝一声,手中双锤崩开了分浪刀。就在他正准备催马拉近身位时,他坐下战马被雾里探花一记头槌装了个踉跄,身侧呼啸而过的卫字营精锐一抢朝马头捅去。 眼看着双方骑兵撞到了一片,白宇一声咆哮忍着虎口的剧痛,看向了砸飞同袍兵器的王浩。 王浩两路开工,一锤掀翻身侧的士兵,一锤朝白宇掷了过去。 白宇临阵变招,用分量到格挡住那躲不过的一击飞锤。在锤子探出的那一刻,白宇不顾自己的内伤,一刀砍向了王浩的头颅。 王浩抡锤抵挡,可伸出敌阵中的他已经走投无路。 只见两杆长枪洞穿了他的身体,在这一顿之下分浪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第八十四章 河套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就在白宇突出重围,奔赴问龙城暂且修整之际。 将来亲率墨甲军沿着清河顺流而下,直扑盘踞在河套的广灵军与另外两军残部。 双方在联营前列阵准备,大战好似随时会爆发。 当一展金色武旗走出军阵,位于对面的韩佳航也默契的走出。 双方一共六人,除了将来与韩佳航外便是双方骑手和一个护旗卫。 将来身披九龙玄金甲,手持破阵戟,跨下乌云追风兽,亮相在敌军将士眼前,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而那平日里威风凛凛的韩大公子,则在他面前显得弱了几分。 韩佳航冷声道:“将来,如今的局势,你的手还是伸的太长了一些,把问龙城与龙头关交给我,我便是你最坚强的盟友。” 将来的面甲只遮住了半面脸,他此刻的笑容韩佳航看的真真切切。 韩佳航蹙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将来语气平缓,丝毫看不出喜怒:“你以为,朕是来义和的?” 韩佳航眼神凌厉:“我手握近三十万大军,你难不成以为吃定我了?你要知道,这姜国可不止是我广灵府一家,你要与我鱼死网破,便在没机会西进入...” 将来挥手,直至他继续说下去:“我直说吧,要们投降,要么死!” “你!” 韩佳航怒发冲冠,他何时被人这般看清过。 “你听好,朕不是因为你,也不是不忍坑杀你身后的兵,只是需要他们为朕开荒种地!” 韩佳航几尽咆哮:“那就战吧!” 说罢,他便要拨马返回。 “哈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啊!?” 随着将来笑声落下,他已经站在了韩佳航的马背上。 韩佳航面露惊恐,颤声道:“将来,你不要名声的吗?” 将来无所谓道:“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即便朕不说,史官也会选择记下朕的功绩,因为太多了。根本就没有篇幅写下朕的恶行。” 说罢,他拎着韩佳航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而那写着韩字的将旗也被将来一掌打断。 广灵府三军一下子炸开了锅,无数骑兵前赴后继的朝将来奔来,身后压阵的步兵也一同齐头并进。 将来闪身回到乌云追风兽上,拎着韩佳航在皇旗的恭维下不急不缓的返回军阵。 眼看着敌军骑兵临近,武卒营与陌刀营快速变阵,把位于两营身后的神机营给放了出来。 将来坐在的位置正对黄鞠的战车,只见他挥了挥手,黄鞠便甩开了手中的两面红旗。 这一连串激烈的战鼓声中,神风弩激射而出紧随其后的便是射程略逊一筹的排弩。 人喊马嘶声中,追击将来的骑兵遭遇了难以想象的打击,本就不整齐的队列变得摇摇欲坠。 刘老将军命令身后的骑手高举将旗,并下令吹响进攻的号角。 号角的呜咽声中,骑兵队列渐渐平稳,可不急不缓的将来依旧给人一种能追上的感觉。 顶着第二轮神风弩,刘老将军大喝道:“武王不仁不义,阵前暗算我方君主,人人得而诛之,各部听令,但凡斩下将来首级者,赏万金,封大将军!” 有钱能使鬼推磨,分封能使磨推鬼。最先得到消息的自然是围在刘老将军身边的将领,他们前赴后继奋不顾身,冲出军阵朝将来追去。 但不幸的的是,那密集的排弩直接放到了数人,但这也没有阻挠众人为名利的热情。 就在他们嗷嗷叫之际,一门门真正意义上的火炮一同发射出膛。 刺眼的火光在白日下依旧醒目,在空中抛出弧线的弹丸从将来头顶飞过。 这阵阵破风声使将来都忍不住抬头,他是见过试射的但这大规模的射击还是第一次见。 跟在爆裂弹之后的,自然是被投石车抛出的雷火桶。 望着那些并不稳定的木桶,将来身侧的旗手咽了一口吐沫道:“陛下,不会有卸力的掉接下来吧。” 将来笑玩味:“朕这个天下第一在,你怕什么?” 骑手刚露出笑容,身后出传来了第一轮阵爆炸声。 爆裂弹激起的轰鸣与热浪还未消散,第二轮火炮几乎在雷火桶落地的同时打在地敌方的军阵中。 “轰轰轰”的爆炸声连忙不绝,带起的余波把将来的披风掀飞了起来,完完整整的盖住了他的脑袋。 两侧的战马早慌了,被吓到了云追风兽带着冲了出去。 将来连忙甩开披风,挂戟勒缰道:“怕什么!自家的玩意,又不会炸到你。” 乌云追风兽比较委屈,一声嘶吼过后那两匹战马才老实下来。 见那两人无事,将来拨马转头,却为眼前的景色瞪大了眼睛。 黑烟滚滚,砂石落地,有燃烧着火焰的战马横冲直撞,踩踏着本就奄奄一息的士兵。 不少骑兵的脚被马鞍卡住,迫使他们被战马随意拖行。 透过浓烟交汇处,还能看到一些人捂着耳朵原地翻滚,当他们被人扶起后,均是被贴片割花的脸庞。 嘈杂的战场被一阵鸣金声盖住,敌人要撤退了原本负责追击的重骑营与轻骑营却迟迟没有动作。 不止是敌军被吓到了,就连见惯了血与火的墨甲军都被震撼了心神。 一道红的的烟火在河畔炸响,决云铁骑踩着临时搭建的浮桥冲入河套。 墨甲军被信箭惊醒,重骑营呼啸而出轻骑营紧随其后护住其两翼。 将来他手拍了一下身边的旗卫,沉声道:“去一趟问龙城,传朕旨意。转命神机大营前往贺兰山卫字营驻地,卫字营需誓死捍卫神机营研究成果!” “诺!” 待旗卫拨马离开,将来低头看了一眼丢了魂的韩佳航,沉声道:“你觉得,朕是不是可以横扫四国了?” 韩佳航默不吭声,将来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体在颤抖。 将来觉得无趣,拎着他朝前方战场走去,一侧的武卒营快速跟上,陌刀营则护送着神机营缓缓推进。 一个漆黑的深坑旁,将来发现了一个抱着旗杆的老者,那老者甲胄不俗一看就是一位主将,从而推断出这就是那广灵府的定海神针刘老将军。 他吩咐一声,让人把刘老将军的尸首带走,因为前方的战局需要尽快解决。 在十四万骑兵的碾压下,本就没了精气神的广灵诸军溃败在所难免。 两拨冲锋之后,随着神机营的鸣炮示警,这战斗就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而接近尾声。 当半死不活的韩佳航,与半身黝黑的刘老将军被,架在负隅顽抗的敌军近前,这常战斗便彻底进入尾声。 墨甲军与决云军汇合后,很快的卸去了敌军的兵器甲胄,营中充足的粮草让两军不用补给,便驱赶的俘虏运送物资朝广灵府境内屠尽。 当一方诸侯没有主战军时,即便有坚城也难抵抗,一座座城池被两军扫荡,又被身后的白音三部分兵占据,以一众令人咋舌的速度蚕食姜国广灵府。 这也是将来继位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开疆拓土。 当北地三十万军队赶到问龙城后,将漠便带领着陷阵军点起了针对未央府的战火。 因大武双线开战,后有龙头关镇守,将漠亲率三十五万大军步步紧逼赵千叶。 在斩龙峡一役,陷阵军借助火气优势,让原本占据地利的未央军吃尽了苦头。 而射掉将漠耳垂的赵千叶,则被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铁片刺瞎了眼睛。 伤势虽然不重,却让本就疯魔的赵千叶彻底陷入癫狂。 他本可以退居西峡城,亦或者趁着将漠大军过谷时返回珑福。 也不知他是自大还是真疯了,全然不顾之前的教训,选择在将漠大军扎营时下令突袭。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干的。他觉得这招攻其不备能把那三十余万大军打回斩龙峡,奈何再次遭受了将漠的算计,手下骑兵几乎在炮火下被全歼。 他含恨退走,任由将漠部一路攻城拔寨蚕食着赵家几代经营的未央府。 战事以一众摧枯拉朽般的方式推进了,不止广灵、未央两府之兵闻风丧胆,就连大武己方的将士也觉得火炮这种东西恐怖如斯。 在前线八十余万大军缓步推进时,将云天抓准战机,令大兴城附近驻守的五万辅兵进入龙头关驻守,掉鹰扬军出关南下与从一线关驶出的捧日军与十万羽林军会和斜插不周府。 本就因为得知前线消息,而惊慌失措的魏家彻底放弃了数月的战果。 他们从齐天府中撤出,返回自己地盘迎战。 临阵挂帅的韩时不急不缓,得知火器便利的他缓缓推进,不断蚕食着不周府的城池,彻底实现了大武三险平推的战略部署。 因不周府与齐天府临近亿国边界,韩时这三十万大军经历了最严酷的考验。 白霜寒甚至不能让魏家倒了太快,便数次调动国内援军阻挡韩时部的进军速度。 但在炮火的威势下,战事虽然艰难,但也没有让这两支临时的盟友减缓了己方的推进速度。 时间倒了九月下旬,三线战场为了姜国民生,不得不暂缓脚步,给百姓充足的时间抢秋粮。 第八十五章 风云动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在龙西局势陷入搁置之际,江南的战局却陷入可难以想象的焦灼中。 燕国以泰山压顶般的优势,完全稳住了闽河以东的局面。 但在大武水军几次偷袭燕国北地后,他们不得不暂缓对贞国无情的碾压。 没办法,谁让那个长了一身胆的将云下几次都要打到自己的都城了呢。 但将云下的努力,也救不了一个即将崩溃的王朝。在贞王因为心疾而终的消息传出后,赤、青两王没有拥立那个“贞国罪人”的儿子,从而选择了各自称帝。 江南的局势瞬息万变,将云下几次派使警告两人也没能阻止两人愚蠢的行为。 一嘴火炮的将云下隔江大骂,利欲熏心的赤王居然口口声声称自己受命于天。 无奈之下,大武撤出了己方在江南的部署。实在没办法,有人作死怎么能拦得住。 没了大武的牵制,燕国变得更加肆无忌惮。风雨飘摇的贞国,终于被逼到了悬崖之边。 这边的战局,又一次牵动了龙西的战事。随处可见有大武士兵帮助百姓抢收秋粮,家家户户拖拖家带口赶往武军后方的景象,也因为武军善良的举动而随处可见。 齐天府,都城。 姜不归看着手中的战报,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喃喃自语道:“或许,你比寡人更适合。” 即将临盆的媚娘斜靠在姜不归身侧,她强忍着眼角的泪水,不想在此时用眼泪留住心爱之人。 见他这般,姜不归轻声道:“今日便走吧,破城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了。” 同样身位宗师,媚娘的体魄随不如尚婉儿,但腹中的孩子也影响不了她的行动。 只见她扶着榻椅跪在了姜不归面前,言辞恳切道:“陛下,姜国没救了,你就随我走吧,即便不是为了我,也不能让孩子未出生就没了爹啊!” 姜不归起身,试图拉起媚娘,可他拗不过,只能在叹气之后坐在了地上。 他拉着媚娘的手,沉声道:“都城不能破,亿国大军久攻不下,一但失守定会屠城泄愤。” “届时不止那些为了寡人而蹬城的汉子会生死,他们妻儿、父母都会因为他们帮着守城一事而不得善终。” “媚娘,寡人已经很对不起他们了,怎可弃城而逃。若朕走了,他们只会死的更快,是等不到大武军队赶来的!” 媚娘的眼泪已经难以控制,她颤声道:“那...那臣妾去求武王...救他即刻发兵,臣妾可以向他保证,陛下会与臣下隐居深山,就此不问世事。” 姜不归抚摸着媚娘的头发,柔声道:“傻丫头,他是个枭雄不是什么英雄。他不会杀了寡人,更不会毒害你们母子,但他不会允许你们逃离他的视线。” “魏王遗孤你知道吧?你觉得我与他的感情能超过阿木尔吗?他做得出来了!寡人会变成笼中雀的。” 媚娘拼命摇头,泣不成声:“别丢下我们,好不好?” 姜不归心中虽痛,但依旧斩钉截铁道:“走吧,好好生活,告诉他,他爹只是一个战死沙场的将军。” 说罢,姜不归用千钧剑撑起身体,拖着不太灵活的左腿向外走去。 “姜不归!就不能为了我而负了天下人吗!?” 姜不归站定,转头温柔一笑:“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媚娘,而后抛去所有念头,离开了琼楼。 “混蛋!你这个混蛋!!!” 从怒吼到呜咽,琼楼中除了媚娘的哭泣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响。 不多时,一位女青衣走到了媚娘的近前,她拍着媚娘柔声道:“武王明日一早便会赶到,但这一夜都城也是最危险的,他希望你能给姜不归留下血脉。” 媚娘身形一滞,看向青衣沉声问道:“那...我家陛下呢...” “其实...姜王来见你前,已经看过陛下写给他的亲笔信。陛下希望姜王活下去,并在大兴城为你们准备了一个府邸。可姜王有自己的决定,他...想...” 媚娘呜咽道:“别说了...” 媚娘起身,凄然一笑:“你们拦不住我,还需要动手吗?” 青衣摇头:“若宗师答应,不会出现姜国遗孤,那陛下自然不会赶尽杀绝,毕竟姜王也是这大争之势下的人杰,青史留名的人物当留下血脉。” 媚娘没有说话,径直朝楼下走去。 临近门口,掌印内侍手里捧着一个包袱,在此恭候多时。 “陛下命奴才在此等候,并将此物亲手交到...” 为等掌印内侍说完,媚娘便把包袱拎在了手里,掌印内侍还想说什么,媚娘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亿国大营中,一场紧急军议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 一个明清目秀,却皮肤黝黑的将领正在陈述着所获的军报。 “如今大武三路并进,已经压到了三府的底线。” “广灵府毫无招架之力,武王亲率的大军最迟也会在明日正午进入齐天府。” “将漠大军被赵千叶抵制在了长崎城与割鹿城之前,一时半刻对我方大军构不成威胁。” “韩时大军连翻苦战,被我军与魏家残部挡在了滨河前。除非他们殊死一搏,否则没有机会截断我军退路。” “这其中变数,便是来自广灵府的骑兵,若他们丢下物资与步兵长驱直入,很有可能在明日一早抵达都城。” 待他陈述完,白霜寒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沉声道:“如今的战局就是这样,我军随拿下了齐天府半数城池,但大武攻城利器先进,在我们没找到应对之策之前这些辛苦打下的城池很有可能保不住。”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现在撤军,留下姜不归着急姜国势力与大武纠缠。” “但是我不甘心啊,斩杀姜不归的战果怎就能便宜了将来。” 话到此处,他不再多说,等着账内武将表示决心。 一名年长的将领出列道:“左亲王,那将来不是善茬,末将觉得他不会放任姜不归存在。但让他们彼此消耗,总好过我军冒着风险强行攻城。要知道,那韩时也是个狠角色,所不定我们已经处在他的算计之中。” 另一名武将出列道:“姜国三府如此不堪一击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那姜不归如此心狠也在我军的意料之外。这么久的征战草草收尾虽说不妥,但我国如今今非昔比,缓缓图之龙西定在掌握之中。” 白霜寒抬手阻止了一个还要出列的武将,他环视众人沉声道:“若本王斩了姜不归,我国朝堂的局势是否会变,民心是否会向我,你们这些跟着我的人会不会如日中天?” 在众将露出震惊的神色之时,白霜寒缓缓起身:“要知道,本王从身毒带回来的东西,已经让民间有了风声。” “穷苦惯了的人都有一个毛病,谁让他们过的更好,他们就会想着谁!” 他冷冷一笑,抬手拍向了那个老将军的肩膀:“鲁将军,家里过的很好吧?听说你那两个儿子购置了房产,也说了婆娘。本王提前预祝你抱两个大胖孙子了。” 没等老将军说话,白霜寒抬手环指一众将领,一句一顿道:“不止是他,还有你们,哪一个不是日子也过越好?那些在帐外的将士,还是他们的家人,一下子拿了几年的军饷和赏赐?” “本王就是想要一颗头,能让本王名正言顺的头!你们,不愿意替本王取来?” 甲胄碰地声连成一片,一众将领高呼道:“我等愿听从亿王调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霜寒猛然转身,大步走向将位之后大马金刀的做了下去。 他神情自信道:“我不想在有一个人骑在我头上了,更何况还是一个老子病倒的废物!” “他没有能力与将来掰手腕,能替亿国争霸天下的只有我!” 他缓缓抬手,沉声道:“诸将平身!” “亿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霜寒平复了一下心情,沉声道:“诸位将军,可有攻城良策?” 鲁老将军率先出列:“都城之内所剩将士不过五万,之所以能坚守这座雄城,无外乎军民一心。” “以末将拙见,我军占尽兵力优势,在短时间年强攻才是良策!那匹养了许久的身毒奴,是时候让他们打头阵了。” 他身后的一位武将出列道:“都城内箭矢、檑木、滚石已经所剩无几,前日攻城,末将发现他们已经开始拆城内房屋了。” “但都城内人口众多,闲置房屋少的可怜,若以身毒奴打头阵,消耗城内守城物资,我军定能顺利拿下。” 白霜寒沉声问道:“身毒奴还有多少?” 末位将领出列对答:“回亿王,还有二十余万!” “呵,这帮蛮子还挺能活!” 他大手一挥,下令道:“大军围城,架好弩车与投石车,待列阵完毕后,将身毒奴驱赶制包围网中。把这些蛮子分成四路,一路五万,从东南西北同时攻城!记住,兵器要在阵前给他们!” 四面强攻,白霜寒这是让这些没有甲胄的身毒奴去送死啊! 白霜寒冷声道:“一个帝王的陨落,自当有人陪葬。这二十万身毒奴,就算是本王送给姜王的临终礼物好了!” 第八十六章 成王败寇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当正午阳光洒在都城前的原野上,牛角号嘹亮的声音在军阵中回荡。 姜不归身披神威军甲,手持千钧剑,在金羽卫的拱卫下登场了都城的城防。 城头上的军民欢欣鼓舞,被围城大军带来的颓势一扫而空。 这段时间里,是他们距离姜王最近的时日,那个原本高高在上的帝王行走在他们之中,时常与他们同吃同住枕戈而眠。 神威军的装备被他们穿在身上,即便是没上过战场的人,也有踏实的安全感,更何况有一个个百战老兵,变成了他们的伍长什长。 同袍之情,生死之义,让越来越多的百姓甘愿为他赴死,哪怕是拆了自家的房子、丢掉自己的脑袋也要守住姜国的尊严。 与一众百姓和士卒打过招呼,姜不归强忍着左腿上的疼痛,不留痕迹的走向城垛观看战局。 望着四周黑压压的亿国大军,姜不归知道今日便是他血洒城墙的日子。 他右脚轻点地面,身形纵身一跃,站在了墙垛之上。 随着数声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守城将领要出言劝谏,还未开口就被姜不归挥手打断。 只见他缓缓抽出千钧剑,环视不断向此处汇集的军民高声道:“将士们,子民们!” “亿国摆出的阵仗你们也看到了,寡人不想欺骗你们,如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若当初寡人返回都城,你们没有协助反抗,那寡人的姜国早就完了!” “寡人要谢谢你们,但也要对你们说一声对不起!因为此时一但城破,亿国大军不会放过城中任何一人!” “如今,我们的背后皆是老弱妇孺!若我们退一步,我们的家人只有惨死的命!” “只要撑到明日天亮,大武的军队便会抵达,朕若有幸不死,会为你们求得阳关道,若朕死在城头,武王将来也一定会善待你们!” “近日的皇榜你们也看到了,武军算的上是仁义之师,但我们此时的敌人不是!” “他们久攻不下已经疯魔!你们投降也只有一死!可愿随本王捍卫家园!?”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是山呼海啸一般的应答声。 姜不归借着此时的气势,大喝道:“搜集所有能守城的东西,准备与敌军输死一战!” “战!战!战!” 除了当班的百姓与神威军外,其余披甲持枪的百姓纷纷下城。 他们搜集物资的同时,感染着更多的人,让一些还能活动的老者,有把子力气的妇人,还未成年的孩子,全都动了起来。 一时间,都城内人头涌动,却秩序井然,所有人都在做力所能及的事,就连一些泼皮无赖市、井恶霸都加入了求生的队伍。 望着万民一心的都城,姜不归身边的将领抹了一把眼泪。 姜不归轻声问道:“你个泼皮也会动情?” 那武将吸了吸鼻子,颤声道:“陛下是个好君主,让末将难过的是陛下接了一盘烂果子。” 姜不归摇头:“史书上会说,龙西有国名为姜,末代君主昏聩无能导致三家分姜。大崩之势下,外敌亿、武攻城拔寨,导致姜国四世而亡。” 武将连忙摇头:“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姜不归洒然一笑:“成王败寇,你我没资格要求别人怎么说!” 话音刚落,一名金羽卫匆匆跑来:“陛下,敌方包围网中有动作!” 姜不归身形一闪,冲到了城边,他咬牙忍痛剧目眺望,发现一片衣衫褴褛的“黑子”被驱赶到阵前。 待包围网收拢,一捆捆兵器与云梯被丢出盾阵。在亿国大军的压迫下,那些黑子才拿起兵器不过场面依旧混乱。 “陛下,他们是想用那些黑子消耗我军物资!” 姜不归低声轻笑,好似很期待这一刻的样子。 只听他快速对身边的金羽卫下令:“带人去把相国寺内的客人请过来,告诉方丈与那几个商人,把朕教他们的话对那些客人说,另外把武库中的甲胄也都搬上来,记住无论好坏,越多越好!尽快而为!” “诺!” 待金羽卫退去,姜不归的眼中露出了凌厉的光芒。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亿国的一众将领终于对这些身毒奴失去了耐心。 随便说话者杀!不从摆布者杀!不肯拿兵器者杀!痛哭出声者杀! 西城的一波身毒人拿到了兵器就像反抗,可他们还未靠近对阵就被一波箭雨射死在了当场。 这些反叛者的尸体被绑在战马后,绕城一圈对四方深度怒起了当头棒喝的作用。 白霜寒见此时机,下令全军前压十步,逼迫身毒奴攻城。 随着军令的快速传达,嘹亮的牛角号从四方依次响起。 亿国大军先前推进,使身毒奴不得不向前。 在刀盾柄敲盾恐吓声与箭雨的驱赶下,身毒奴终于对都城发动了犹如潮水般的进攻。 当先头部队穿过地面的箭标,城墙上却没有任何东境甚至没有射下密集的箭雨。 原本等死的人缓缓睁眼,却见有不明物体从城头上丢了下来。 “砰砰”声中,有他们熟悉的语言在城头响起。几乎让四面的身毒奴,同时停下了脚步。 望着他们侧耳倾听的样子,姜不归的嘴角露出了冷冽的微笑。 此时姜不归身前的身毒人,是他在折返途中无意间抓捕的,他口中的客人,便是这些能帮助策反身毒奴的奴隶。 之所以养在相国寺中,是因为那方丈去过身毒求佛,而那些莫名卷入的商人,皆是通晓身毒语言。 而这些身毒奴此时说的,不仅仅是姜王对他们的优待,还有姜王的百万大军即将抵达城下,若此战胜了,他们可以返回家乡,甚至把亿国的土地分出一些给他们。 只要他们肯披上甲胄为姜王作战,所有人都算是功臣名将。 听着亲切的语言,看着那些不断从城头上扔下的甲胄。一些人开始朝城边聚拢,从甲山的最外围把甲胄往身后传递。 城头上,老方丈找到姜不归,他双手合十道:“陛下,城下的身毒人想要吃的,说是饿了太久没了力气。” 姜不归笑道:“告诉他们,寡人现在就下令做饭,他们只需要把敌人赶走,就可以退回来,届时饭也做好了。” 老方丈一怔,随即双手合十道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出家然不打诳语。” 冲锋的号角声从远处响起,姜不归冷笑道:“寡人不为难方丈了,亿军已经发现了这边不对劲。” 老方丈大惊失色,两忙转头看了一眼,他随即盘膝入定,念起了超度的经文。 姜不归沉声道:“方丈,别忘了替寡人超度一下。虽说寡人不太信,但死了有人念叨念叨也是极好的。” 说罢,他抽出千钧剑,定在近前的城垛后。 都城之下,亿国大军已经与身毒奴发生了激烈的碰撞。被摆了一道的白霜寒,更是怒不可遏的冲到的阵前。 他手中的鎏金槊奔走如龙,没有一个身毒奴能挡住他的锋芒。 眼看着这些软弱的家伙好似被打了鸡血一般,很多地方的阵型已经被他们冲散。 白霜韩越想越气,望着正对自己王旗的墙头大骂道:“姜不归!你个阴险小人,临死也要咬下你爷爷身上的一块肉,必定混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姜不归虽然听不到白霜寒在说什么,但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白霜寒的身上。 哪有什么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更多的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而他此时的想法,就是怎么勾引白霜寒亲自蹬城。 “传令弓箭手,节省羽箭,无比在杀伤范围内齐射!” “传令预备军,把油锅都抬上来,现在就架火,这些身毒奴比我想的要弱。” “传令伙夫,把食物送上来,让将士们能多吃一口就多吃一口。” “让薛画师给朕些一副大旗,上书:寡人即便是死,也比你强。毕竟寡人是王,你不过是臣而已。” 姜不归依旧站在那个城垛后,丝毫没有后退半步的意思,四周将士受他感染,一个个摩拳擦掌严阵以待。 时间在此时好似慢了一般,天上的日头好像在那看着热闹,始终不肯按照轨迹朝西边落下。 地上堆积如山的尸体,已经分不清是哪一方的士兵,越来越多的身毒奴投降,可他们面临的只有无情的屠杀。 一架架耧车越过兵阵向前退去,尸体已经阻挡了他们的前进,不得不分派一些人在前清理。 各部骑兵已经赶往城门前列阵,只要城门被冲车撞碎,那他们便会第一时间冲入城中。 今天的亿国大军格外凶残,从上到下都接到了死命令,不破城便身死。 很快的,太阳终于肯挪动位置,亿国大军的云梯也搭在了城头上。 即便是有推杆顶梯,滚石檑木倾泻,亿国大军也因为兵力上的优势,终于有人登上了城头。 姜不归此时浑身浴血,千钧剑已经不知道收割了多少条生命,他依旧咱在哪里为退半步,即便是身后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他也没有退出前线。 第八十七章 此生无悔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日头偏西,火烧云如孔雀开平一般铺满天际。 残破的赤阳峰上,一道倩影俯瞰着惨烈的战场,她那沾着血迹的裙摆在夕阳下红的炽烈。 原本哭闹的孩子,在第一次吮吸过母乳后变得安静了下来,兴许是觉得风大了,这位初为人母的女子缓缓蹲下,打开了了身侧的一个包裹。 她将包裹中的物品抖落而出,用那块相对厚实的布料包裹住刚刚出声的孩子。 这下家伙很是听好,任由女子不熟练的摆弄,见这孩子小手胡乱抓着,像是还要吮吸,女子柔声道:“念儿乖,娘给你包好了,你在再吃奶。” 说罢,一股清风吹过,一封书信从从金银细软中飞出,被媚娘抬手抓住。 望着信封上熟悉的自己,媚娘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用牙齿把信封撕开,而后用抱着孩子的那只手掏出了里面的信件。 纸张在风中发出咔咔的声响,媚娘只能把信扑在孩子身上。 “师妹,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想必已经走远了吧?” “我知道,说再多道歉的话,也不能抵消我抛妻弃子的罪孽。” “我真的想永远陪着你们母子,好好当一回相公,当一回父亲。” “可我没法说服自己,让一城的百姓为我一人牺牲。我也没法说服自己,抛弃姜氏基业做一个王朝的污点。” “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只要你能与孩子好好活下去,我此生便无悔了。” “若要说有没有遗憾,就是没能好好的与你告别,没有机会再对你吟上一首《蒹葭》。” “遗憾,没有机会看到孩子一眼,也不知是个男孩,还是一个女孩。” “我给她向了好多个名字,见你一日比一日不爱理我,我只能让那些名字烂在肚子里了。想来想去,你这个做娘的取了便好,只要你喜欢我也喜欢。” “想要说的话太多太多,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别怪我思绪纷乱,我这一生都没有像这一刻怕死过。” “最后,希望你余生安好,别太早来见我,我想看你白发苍苍的样子,想听你给我讲好多好多我们孩子的故事。” 此时的媚娘已经哭成了个泪人,他把熟睡的孩子轻轻放下,用身上的外袍子包起了那一地的金银细软。 她把包裹背好,抱起孩子后轻声道:“念儿,娘也不想让这第一口奶成为最后一口,但娘这个决定会让你安稳的活下去。” 说罢,媚娘身形一闪,消失在了赤阳山的山头。 都城上的大战还在继续,城头上的军民保持着令人难以想象的毅力。 一个个浑身浴血的男儿死战不退,一个个半大孩子穿着不合身的战甲登上了城头。 姜不归依旧站在那个位置,他面前的城头已经挂了一层厚厚的血浆。 其身侧的一名金羽卫声音撕咬:“陛下,您退到后面修整一下,我带着兄弟们顶在这!” “不用!朕还能战!” 说罢,他一剑劈死了一名亿国士兵,而那云梯怎么推也推不动了。 姜不归大喝:“城下尸体太多,倒火油!” “倒火油!” “倒火油!” “倒火油!” 命令一层接着一层传达,但凡听到之人便嘶声呐喊,战局到了这一步,哪里还有选择,各个军官身边的传令兵已经不知道死在了什么地方,更何况军官都所剩不多。 当日头彻底消失在西方的地平线,都城之下烧起了滔天大火。 一架架云梯被点燃,早就焚毁的耧车与冲车彻底沦为助燃物体,阻拦了敌军的脚步。 之前被巨石砸毁掉一片的城墙,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可军民们还未喝上一口水,因己方退走的亿军又激发了一架架投石车。 即便是火把点燃,照亮了城头。但巨石借着夜幕也发挥了,令人无法想象的毁灭力。 很多人来不及聚在一起架盾,便被巨石砸成了肉泥,腥臭味一直在城头上蔓延开去。 “轰隆隆!” 一声巨响,一处城墙不堪重负,带着一些茫然的将士栽落到城下。 但亿国大军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好像不把剩余的石头用干净就不会停手一般。 此时的姜不归终于后退了,他凭借着千钧剑的锋锐,尽可能的护着死守的军民,但他的劲气所剩无几,被一块碎时砸中肩膀就此倒了下去。 “陛下!” “陛下!” 姜不归两忙怒喝:“寡人没事,莫要乱了军心!” 话音刚落,一枚及时快速坠落,而姜不归正好处在那个落点。 有人全力拖拽他,有人试图帮他挡在这一击,但这巨石的个头摆在那里,眼看就要落在众人头上。 “砰!” 一道白光划破夜空,那枚巨石也化成了齑粉。姜不归定睛一看,浑身浴血的媚娘站在了他的面前。 媚娘的身上好多箭伤,很多被斩断的箭杆还在她的身体上滞留着。 她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轻笑道:“我烧了他们的粮草,点了他们的马棚。虽说找到白霜寒了,但没能杀了他,那家伙被大军保护的严严实实的,我只能杀一些立在旗前的将领,尽量毁掉一些投石车。” 见姜不归哭了,媚娘的泪水也啪嗒啪嗒的滑落,她强笑道:“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毕竟我还要看你一眼。” 姜不归被人扶了起来,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媚娘近前,紧紧的抱住了她。 媚娘依偎在姜不归的怀里,仅用两个人能通道的声音说道:“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儿,取名叫姜念,我把她交给了一个老实本分的农家人,金银细软也留给他们了,那个村子正在迁徙,看他们选择的方向是广灵府,那边不会有事的。” 姜不归轻轻点头:“你...” “别赶我走了好不好,你无悔了,但是我还有啊,那怕是死在你身边,我也愿意。” 沉默了片刻,姜不归轻声道:“此生无悔。” 媚娘仰头,一双含泪眸子露出了光彩:“此生无悔。” 呜咽的号角声再次响起,旷野上密密麻麻的火把朝都城冲来。姜不归高呼道:“将士们!为家而战!” “为家而战!” 山呼海啸声中,两人冲向了那处倒塌的城头,那里将成为城防最薄弱的地方,也会成为耧车和云梯的首要目标。 姜不归拉着媚娘的手一路奔行,他们穿过并不密集的人群,在即将到达的时候姜不归轻声问道:“怕吗?” 媚娘摇头:“不怕!” “砰!”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和大片的碎石落下,一架耧车刚好撞在了那片断墙之上。 见一个都尉要放火,姜不归连忙高声制止:“烧了还会有云梯,就让它在那顶着,引更多人过来!” 他的话音刚落,媚娘身形一闪,率先冲了上去。 她在板桥刚刚放下,敌军还未冲出时就站住了板桥。双手上的爪刃不停挥舞,道道白光夹杂着阴风,把敌人逼得连连后退血溅当场。 她的劲气所剩不多,身上更全是箭伤,出招的同时不停有鲜血顺着伤口涌出。 无奈之下,阵阵阴魂被她摄入掌心,强行补充着体内的劲气。 姜不归紧紧的跟在他身后,两人同时冲进了耧车,在楼梯口前死死堵住了涌上来的敌军。 姜不归猜的没错,这里确实成了敌军的首要攻击目标,如人海一般的亿国甲士朝这里涌来。 但耧车就那么大,楼梯口就一条,一时间没人能从此登入城墙,仅被两个人堵在了此处。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推移,媚娘只觉得头脑愈发深沉,一杆长枪险些捅道他的腹部,好在姜不归为她当下了这一击。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生命在流逝,以她的境界自然清楚流血过多对自己的影响。 影响到,再也无法摄取阴魂补充劲气。 见姜不归在她身前挡住敌人,媚娘露出了凄美的笑容,她看向一侧的金羽卫:“城墙上的战局如何?” “还在坚守,但有的地方已经坚持不住了,我们只能守住下城口。” 媚娘抚了抚额头,再次发问:“什么时辰了?” “应该快到子时了吧...” “把火油留下,火把绑在扶手上。你们去支援其它地方,一定要守到天亮!” 见金羽卫犹豫,姜不归一剑斩断刺入自己大腿的长枪后,沉声道:“这是命令!” “把你的刀给我!” 媚娘不由分说,抬手就抽出了金羽卫的佩刀,而后挤了一下姜不归,依旧是挡住姜不归的半个身位。 她一刀劈翻了冲上来的甲士,见那人撞翻了几人后轻声道:“你说你,上战场不带师傅传下的爪刃,害的我只能用刀了。” “师傅传的是以巧破力,你看你,爪刃全断了。” “当!” 姜不归上前一步,千钧剑斩断那士兵钢刀的同时,砍飞了那人的头颅。 媚娘抽刀一扫,两杆长枪就被斩断,她袖袍一卷,枪头倒飞射死两人。 “你说我要也是宗师,我们是不是就能撑到天亮了,你看你说不行,还有劲气。” 媚娘娇笑:“一丝丝而已。” 两人都知道,眼前的结局是如何,此时他们别无他求,能再与爱人说几句话,便是知足的。 可天不遂人愿,敌军始终没有因为两人的强势而减缓进攻的步伐。一波又一波的敌人前赴后继,好似始终没有尽头一般。 两人也变成了强弩之末,还是相互扶持的老两口,在大风中彼此依偎,同进同退。 在媚娘绷断手中长刀,正要弯腰去捡插在楼梯上的兵器时,几个强弩手不知怎么的跑了上来,他们不由分说见面就扣动了扳机。 姜不归用尽全部力气一拉,而后把身体向前一挡,用千钧剑和神威甲护住了后仰倒地的媚娘。 听到姜不归的一声闷哼,媚娘勃然大怒愤然起身,她强行榨干体内劲气,吐出一口鲜血的同时,震碎了左手的爪刃,零散的碎片被她一掌击出,将那几个强弩手当场射死。 她扶着后仰的姜不归缓缓后退,并一脚踢翻了脚边的两个油罐。 油罐当场碎裂,刺鼻的火油混合着鲜血向下流淌,让上冲的敌军滑倒了一片,楼梯楼也暂时卡住。 “我知道,你不想死在这些喽啰手中。” 说罢,她甩出手中断刀,绑在楼梯栏杆上的火把随之掉落。 一瞬间,火光冲天,下方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媚娘接过千钧剑,斩掉刺入神威甲的箭杆。 姜不归靠坐在墙角,低头看向伤痕累累的神威甲:“呵呵!我这老朋友比我先挺不住了。” “它跟着你才不辱威名啊...” 媚娘好似抬手都很艰难,她用剑尖挑起两个绑在一起的油光,朝楼梯口再次扔去。 随说起身拿更方便一些,但她一刻也不想离开姜不归,因为她怕这一转身的功夫,姜不归就咽气了。 随着瓦罐的爆炸,一道火龙瞬间吞没了两人的眼前。 媚娘用后背护住姜不归,她想这样自己还是美丽的,还想让姜不归在多看自己一眼。 待火势减缓,媚娘趴在姜不归的怀里,而姜不归已经感受不到箭头深入的疼痛。 他好似回光返照一般,轻唤道:“师妹...” “在呢...” 他咧嘴一笑,还是抱着她吟诵了一首《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 声音道此处,戛然而止。还有一丝神智的媚娘心如刀绞,这份刺痛让她心情了几分。 她抬手摸着姜不归的两旁,责怪道:“你啊,还是没有念完...” 只见她趴在姜不归胸膛,抬头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溯游...从之...” “宛在...水中沚...” 大火笼罩了整座耧车,木材在火势中发出了“噼噼啪啪”响声。 在这并不悦耳的声音中,耧车轰然倒塌。 那因为坠落而扬起的漫天火星,像是两个拉着手的恋人。他们游荡在河边,穿过大片芦苇,消失在了无边的天际。 战争依旧在继续,可胜利的天平却抛弃了姜国。 被鲜血染红的城墙堆满了尸体,死守楼梯的军民已然再难支撑。 城中的粮仓被焚毁了,他们不想自己辛苦耕种的粮食滋养敌人。 金银珠宝被丢入河水湖泊,没人愿意给亿国军队一点胜利的硕果。 一些想要开城投降的人被活活打死,这座城池已经容不下一个孬种。 男人打光了,女人顶了上去。她们的家没了,与其屈辱的死去,不如跟上自己男人的脚步。 随着南门后的阶梯被攻破,亿国联军里应外合之下终于打穿了都城的三重阔门。 位列骑兵阵前的白霜寒,望着缓缓打开的城门了冷声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其身边的副将对答道:“禀告亿王!刚到子时!” 白霜寒高举鎏金槊,高声道:“众将听令,血洗都城,所获物资财帛皆归个人所有!寅时撤军,返回西南方三城!” 他顿了顿,转头环视一众武将:“献上姜不归首级者,尚黄金万两封大将军!” “嚯嚯嚯!” 压抑了半个月的亿国大军发出了惊天怒吼,白霜寒一骑当先带着呼啸的骑兵朝打开的城门飞奔而去。 越是靠近城墙,白霜寒就越能感受清楚这场战争的惨烈。 当伤亡不再是数字,变成了实打实的一幕幕,白霜寒迫切的想要见姜不归一面,他要在这个宿敌面前彰显胜利者的姿态,他要亲手击败这个在阵前羞辱自己的人。 白霜寒毫不理会街道上的战斗,他径直奔向都城中心的皇城。 只听他口中不停念叨着:“你只有这一条退路,你只能龟缩在皇城之中等待着我的到来。” 纷乱的街道上,愈来愈多的百姓朝南城汇集。 他们有的白发苍苍,有的独目断臂,甚至有的人拄着拐杖,仅凭着一条腿战力在人群之中。 一名老者望着呼啸而来的亿国骑兵,高举手中那柄姜国第三代制式横刀:“生是姜国军人!死是姜国军魂!” 这些人都是这乱世中的退伍老卒,他们有的因伤离开军伍,有的因从军十年,而被赡养在了都城中。 他们几次跪求姜不归让自己蹬城,但那已逝的姜王决不允许这些老卒再为国家流血。 姜国分崩离析了,他们忍了下来。姜王退回都城了,他们忍了下来。都城被敌军围困了,他们因命令不得不忍。 可此时他们的家国破了,怎还能忍!? 他们的一声声呐喊,犹如山呼海啸一般。对敌军宣告着,姜国的脊梁还没有断! 那带头的老者丝毫不让,面对飞奔而来白霜寒,挥出了那柄陪伴自己一生的伙伴。 交手的一瞬间,横刀被长槊崩断,槊刃穿透老者的身体。 白霜寒凭借着惊人的臂力,接连洞穿了除了老者之外的三人。 只听他大吼一声:“开!” 白霜寒双手青筋暴起,鎏金槊被崩成了一个恐怖的弧度。只见他用力向上一甩,四具尸体同时砸入了人均之中。 他面对这些老弱病残,丝毫没有产生一点怜悯之意。 鎏金槊奔走如龙蛇,槊锋所过之处,鲜血飞溅惨叫声不绝于耳。 亿国铁骑随着他一起凿阵,很快就冲破了老卒的封堵。双方拼杀之声在街道上空盘旋,战局在快速崩溃中再次陷入了僵局。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这些姜国老卒,都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人。他们虽然已经年迈,甚至在战场中烙下了残疾,但他们的经验,其实这些“新兵蛋.子”能够比拟的。 亿国铁骑犹如巨象陷入泥沼,即便是万人敌的白霜寒,也被逼迫的减缓了速度。 没人与骑兵硬碰硬,多数人的目标只有身前的战马,待骑兵坠马之后才会被四周之人乱刀分尸。 白霜寒手中鎏金槊舞的密不透风,他为了保护自己坐下战马,不得不放弃攻击改为防守。 但他凭借着自己的勇武,依旧带着身后铁骑向前推进。而这由老卒组建的防御,也将被这支亿国骑兵一分为二。 “狗贼!别想从爷爷身前过...” 话音未落,白霜寒坐下战马一头将这人顶飞,而这倒飞出去的人影彻底打开了方阵的缺口。 白霜寒纵马一夜而出,却随即勒住了战马的缰绳。 他的面前是一众妇人手臂相扣,组建出来的血肉路障。 高抬的战马前蹄砸落在地表面上,白霜寒催马向前暴喝出声:“让开!便还有活路!” 没人吭声,没人应答,此处的沉静与前方的拼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霜寒不能在耽搁,因为后边的骑兵会因为他一人的减速而损失惨重。 “滚!” 再次一声爆喝,依旧没有人动弹。而他的战马,已经距离最前面的一名贵妇只有一丈之遥。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定格,又在槊锋挑飞贵妇的之后陡然加速。 残肢断臂横飞,血光在两则燃烧的火焰下变得艳丽。一位位巾帼英雄倒在了骑兵的洪流之中,上天都不因为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用乌云盖住了漫天星河。 “啊!!!!” 白霜寒羞愤的难以附加,手中的鎏金槊也因为他的心情变化而变得迟钝。 若姜不归还在,若媚娘还在,此时的白霜寒难逃一死。 可惜,如果只是如果。 骑兵的洪流在皇城门前缓慢停止,白霜寒望着那大开的城门露出了狐疑之色。 “亿王,末将觉得这是空城计!以姜国的兵力,此时完全没有可能对我军设伏。” 白霜寒一咬牙,催马冲入了灯火通明的姜国皇城。 随着大军不断深入,连绵不绝的马蹄声在空旷的皇城内回荡。 跪在龙椅前的掌印内侍,望着空荡荡的龙椅,眼含热泪道:“陛下,老奴这就来陪你。” 说罢,他用火折子点燃了身前的引线,劣质的黑.火药在此时出现了难以想象的连锁反应。 偌大的皇城在阵阵轰鸣声之中,化作了一片火海! 第八十八章 相见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姜不归留下的后手,让亿国辛苦培养出来的骑兵损失惨重。 但很可惜的是,白霜寒没有在这场爆炸中死去。他的战马在爆炸起始时不听指挥,载着白霜寒逆向而行,最终被爆炸的余波轰出了皇城。 那匹马死了,白霜寒身受重伤。好在没有丢了性命,只是不知耳朵何时才能听到声音。 好在有忠于他的将领存才,亿国大军没有因此分崩离析。 城中没有可搜刮的东西,让原本兴奋的亿国大军快速从那种血脉喷张的状态中缓过劲来,立刻进入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疲惫中去。 他们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损失了数以万计的生命,到头来只是毁了一国王城而已,只是一座城而已。 而这座摇摇欲坠的坚城,也已经没有了任何战略意义。 在军营的救治下,白霜寒清醒那么一阵,他虽然听不到,但也清楚知道此时会面对何等问题。 他下令大军即可返回西北三城,养精蓄锐为首要目标,更不要与风头正盛的大武军队硬碰硬。 随着大军有条不紊的动起来,白霜寒再次陷了深深的沉睡。 撤退途中,白霜寒的气息已经到了时有时无的情况。 还在白霜霜及时出现,用一只金蚕蛊吊住了白霜寒命,把他从  鬼门关硬生生的拉了回来。 要说白霜霜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就该说道说道大巫师的本事了。 养蛊、巫术,是这一脉的重要本领。而白霜霜又是凭借着这两道进入登峰境。 前些日子她觉得自己心虚不宁,能让她又这种感觉的,只有那个在外征战的弟弟。 也是姐弟两人的这种感应  ,让白霜寒几次死里逃生,最终成为亿国的左亲王。 既然心有所感,白霜霜便摆开祭坛占卜吉凶。 她掌握的与玉虚宫一脉的紫微斗数不同,乃是巫师一脉的烧骨观纹。 当骨裂之声响起,第一试讲将兽骨取出,通过裂缝的纹理,推测占卜之事的吉凶。 也因那块兽骨濒临破碎,白霜霜才马不停蹄的赶到前线,从而用那世所罕见的金蚕蛊,救了自己弟弟一名。 金蚕,是历代大巫师传承的重宝,仅此一只再无第二。 它的存在,是为了防止大巫师在没有找到传承人前不幸遇难,而特意用来为这一脉续命的。 而白霜霜为了救自己弟弟,坏了巫师一脉的规矩,她也将不得善终。 在亿国大军西进之时,决云军在将来与尉迟无双的带领下,伴随着出升的朝阳终于抵达了姜国都城。 随处可见的尸体,破败不堪的城墙,到处都能体现这场战争的惨烈。 大军一边修整一边打扫战场,当一名甲士把毫无损伤的千钧剑递到将来面前时,彻底宣告了一个王朝的落寞。 将来命人把千钧剑掩埋在赤阳山前,他在埋剑之地倒了一壶酒后便就此离去,把这里的一切交给尉迟无双处理。 在他返回墨甲军大营的这段时间里,右路的韩时大军针对亿国退兵发起了一场伏击战。 这场战斗大武一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摧毁亿国大军的粮草辎重。 战果是成功的,而恼羞成怒的亿国联军没有减少己方的损失,反而让己方残余的骑兵彻底沦陷在韩时的第二道陷阱中。 当亿国大股部队赶到,除了己方骑兵的残骸外,居然没有堵住韩时的一兵一卒。 好在有白霜霜的存在,才没有让亿国将领糊涂下去,从而继续南下,踏上了返回西北三城的道路。 而就在这一切好似进入尾声之际,将漠与赵千叶的第二次相见,又有了一场风雨欲来的味道。 一人在城头,一人在城下,一方拼死反抗,一方摩拳擦掌。 将漠端坐在圆月舞黄沙上,凝望的俯视自己的赵千叶,露出了冰冷的神色:“你已经无路可退了!” 赵千叶狂妄大笑:“陷阵军攻城无敌,我算是领教了。但你又能怎么样,我依旧活的好好的。” 随着将漠大手一挥,攻城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因为补充的远程弹药今日送达,让赵千叶再次领略了一回什么叫降维打击。 震天的炮火声中,他被亲卫脱下了城墙,而原本蓄势以待的城防,在一轮炮火打击下就已经没了开始的模样。 残肢断臂飞舞,鲜血在滚滚黑烟中没了昔日的颜色。 在阵阵轰鸣声中,哀嚎声变得细如蚊蝇,慌乱射出的城防弩,连火炮的皮毛都没有碰到。 当第二轮炮火落下,甘福命令中队向前靠近,而城门在中队点燃引线的那一刻,随着爆裂弹的射出而失去了防御作用。 汹涌的骑兵呼啸而入,城内发生了震天撼地的惨烈争斗。赵千叶早有安排,每一条街道上都有防御工事,让率先冲入的东北轻骑遭受了不少的损伤。 但对着重骑营与陌刀营驶入城中,一切争端都变得没有了悬念,就在城中交战正酣之时,还未入城的将漠遭遇到了辅兵偷袭。 从未见过的十万大军不知从何处赶到了这里,他们每一个人的甲胄之外都披着一件黑袍,让原本因为胜利在握将漠陷入了重重包围。 好在武卒营防护得当,让神机营有时间变换队列。在一阵阵炮火声席卷黑袍大军之际。负责垫后的东北骑兵及时赶到了战场。 因为敌军城军团势作战,且是一个满编军团,东北骑兵不再担心有人惦记后军辎重,一股脑的加入战团。 而这支黑袍军的目标从未改变,那便知在被武卒营与神机营保护的将漠。 他们不顾外围军队的击杀,不要命的冲击着包围网中的阵型。好像这十万人换将漠一条命也是值得的一般。 可赵千叶失策了,他低估了神机营在遭遇战中的可怕,无论是神风弩、连排弩、爆裂弹、雷火桶都是任何军队的噩梦。 有攻伐利器的存在,武卒营便化身无法穿透的巨盾,虽说这个巨盾在不停的消减,但也在十万大军的围攻中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当重骑营折返,并成功插入敌军包围网,让原本随着可能崩溃的战斗迎来了胜利的曙光。 重骑营贴近阵地绕圈袭杀,神机营调整炮火打击中部包围,外围有东北骑兵席卷蚕食。 让黑袍军自以为的必胜计策,彻底被大武一方守住了平衡。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胜利的天平终于朝着大武一方倾斜。 当炮火改为箭雨,这场战斗已经毫无悬念。 在战斗即将收尾之际,赵千叶被押解道阵前前的消息,是黑袍军彻底失却战斗的欲望。 越来越多黑袍军放下兵器投降,虽说还有负隅顽抗的人,但已经影响不了此时的战局。 两万武卒营只剩八千,两万重骑营折损过半。城中东北骑兵损失惨重,轻骑营遭遇埋伏,也折损了半数之众。 这一个个冲击而来消息,让将漠彻底红了眼。 而他此刻的怒火,却要用赵千叶所部人马的生命来剿灭。 原本陷入沉寂的大军再次动了起来,无论是投降者还是顽抗者都被愤怒的将士们血腥。 陷阵军由将漠接手至今,这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伤亡。若不杀出个尸山血海,怎么能对的起那些在此战遇难的同袍。 圆月舞黄沙四蹄飞驰,将漠冲入了被战火洗礼过的坚城中。 当他看到被五花大邦的赵千叶,却没了之前那令人恐惧的愤怒。 他下令为赵千叶松绑,而后命人把他的兵器弓箭还给他。 两人在府衙前的街道上发生了一场激烈的大战,而这场战斗也在将漠身中两箭,赵千叶被一枪刺穿脑袋而草草收尾。 陷阵军胜了,但却是以一众惨了的方式胜了。这一战,让这一军将士重新审视起自己不败的神话。 整个军队,都处在一沉寂但不颓废的自我反思中。 大军修整了一夜,天刚大亮,全军的将士便忙碌了起来。 一半人浩浩荡荡的出城挖坑,一半人优先收正同袍的尸体。随着半个山坡被挖出一座座坟坑,一辆辆装载亡者的马车也驶向山坡。 当尸体从马车卸下,抬上山坡就地掩埋,时间也很快的到达了下午。 在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坟包前,尽二十个大坑平静的暴露在阳光之下。 随着敌人的尸首被无情的倒入大坑中,直至夕阳西下,二十余个大坑彻底被填平。 大军在凄凉的号角声中列陈,无论是城中还是旷野上再也看不到一具尸体。 只有成片的血迹和随处可见的焦黑,证明了这场战争的惨烈。 但这一些,也会随着求雨彻底消失在世间,但会永远保留在历史的长河中。 火油被倒入乱尸体坑中,一阵火箭将二十余个乱世坑彻底点燃,滔天的大火带着难闻的焦臭味,却顷刻间照亮了一望无际的坟包。 将来位列与阵列前,他的身后站着二位东北骑兵主将,再往后是十五位副将。 当着十八人同时敲响胸甲的那一刻,身后随之传来了扩大了百倍、千倍、万倍。十万倍的声音! 第八十九章 拉长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落叶纷飞,装点出不一样的山河。整个就没有沉寂在秋收的喜悦中,反而是因为四处发生的战事而变得人心惶惶。 这份惊慌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的变淡,反而因为姜国灭亡而变得压抑异常。 而这份压抑,在秋去冬来时彻底爆发。 龙江难冻,给聚集两国水军的新燕进退皆可的选择。燕国没有在逐渐阴冷的天气中选择稳步发展,因为他们知道,只要给大武时间彻底稳定龙西的半壁江山,他们绝对有实力以一敌二。 无休止的舰队火拼随时上演,好在第二批火器装备在了宣武、正清两军身上,没有让新燕站到多少便宜。 龙骧、虎卫同时南下,加入了对抗燕国北犯的队伍。 与此同时,飞熊撤出一线关,把山海关的城防交给了大武十一省抽调出来的精锐府兵,而统御这十万府兵的,正是做了将云天十年亲卫长,号称鹰眼将军的杜叶竹。 至此,大武可动军队,全部奔赴前线,随说是双线战场,但也让天下人,看到了大武一统天下的决心。 龙西战场,原姜国境内。驻扎了墨甲军、陷阵军、决云军、鹰扬军、捧日军、飞熊军六支大武老牌主战军。 除此之外,还有关锋亲率的羽林军,原白音部改番而成的白马军。因淇河部和达日部无法弥补兵员,合兵而成的河日军。还有关外三省的奉天军与铁山军。 经过兵员的物资的补充,在第一场大雪来临之时,龙西前线已经聚集了百万大军。 反观江北前线,驻扎了龙骧军、虎卫军、宣武军、正清军还有雨阳军。 而统领这五十万老牌军队的,正是大武太傅,大将军,有大武双壁之称的将云下。 无论是西线战场还是南线战场,都在一个人的调度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实质上的兵员补充,物资粮草,武器丹药。战略上的部署方针,各军团的配合调动都难逃姜云天的把控。 他的能力让内阁七人心悦诚服,这七个年轻人以往只听说过关于他的传说,但观看过将云天的实操后,逐渐便的大气都不敢喘。 此时将云天站在铺满整个房间的地图上,这七人只能站在墙边等待命令。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推来。已经没了往日伟岸的将启,大步走进来。 他对躬身行礼的七人点头示意,随即站在将云天的身后,望着这个一夜白头的儿子。 “老大!” 将云天先是一怔,随即转身行礼:“见过父亲!” 将启把他扶起,沉声道:“知道我为什么来吗?” 将云天无奈一笑:“父亲是怕我被老二说服,在龙西未定之前对燕国用兵!” “难道不会吗?” 未等将云天开口,将启继续道:“你们三兄弟一起吃了太多的苦,爹知道你们的感情不是别人家的兄弟能比的。” “你得知老三死讯,一夜白了头。老二更是哭废了嗓子,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难。” “我是当爹的,儿子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最痛苦。” “但那又能怎样?南线的五十万儿郎那道就没有家人吗?” “都是爹生娘养的,你们两个凭什么用五十万条人命换取江南之地?” 将启此时已经老泪纵横,却抽出镇国剑插在了脚下的地图之上。 他指着镇国剑道:“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拿起这把剑杀了我,二是把那传往南线的命令给我收回来!” 将云天没有吭声,而是撩起下摆跪了下去。 墙边的七小只紧跟着跪下,一个个用额头杵着地面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爹,儿子没有因为私欲出兵,而是南线此时不打以后就没了机会。不是我们冒进,只是到了只争朝夕的时候了!” 将启深吸一口气:“说!” 将云天起身再拜,而后走到了地图上龙江的位置,指着龙江南岸道:“春草酒馆折服在江南的旧部冒死送出了消息,如今燕国聚集战俘与农夫尽百万,向要借着江南无霜冻这个天时,在南岸八个大港建起坚城!” “若真让他们建起来,我军再想登陆,那只有不死也被人扒层皮的下场。” “亿国随面对我国百万大军,但他们有十万大山作为依托,根本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而我们总不能因为龙西战事,给燕国与我们划江而治的机会吧?” 将启没有回话,盘膝坐下后转头看向诸葛瑾:“九龙阁学士,让院外的魅把那斥候带进来。” 他又看向周岩:“东升阁学士,把那军令重新抄写一份,署名改成我,印用我的监国印。” 说罢,他从袖袍中取出一个印玺,抬手扔到了周岩近前。 将云天凑到将启近前,跪下后低声道:“爹!不可!” 将启摇头:“没有什么不可的,我本就一身罪孽,可你们不一样!” 他死死握住将云天的手臂:“我能为这个帝国做的,只有这点事了!” 看着将启那布满皱纹的脸,将云天最终点了点头。 将启被扶起,拎着镇国剑喃喃道:“老啦,睡啦,明天还要抱重孙呢。” 他刚走出去几步,尚婉儿的声音便在整个大帅府的上空回荡! “何人敢来此地放肆!?” 与此同时,大将军府的上空,一团血雾冲天而起,与一道黑影展开了激烈的争斗。 大战引发的气爆声,让书房中的众人都能听的清楚。 将云天冷声道:“唐风志与李秋白在南线作战的消息怕是泄露出去了,这些人来者不善!” “没有宗师坐镇的时候,我将家也没怕过任何偷袭!” 说罢,将启走道门口,而五鬼将与全部鬼卫已经在门外列阵等候。 待鬼帅把斥候交给诸葛瑾,来到将启近前躬身道:“鬼卫听命!” 将启冷声道:“准备煞阵,迎敌!” 话音刚落,抱着小十安的尚婉儿飘然落下,她把熟睡的小十安交给将启,轻声道:“爷爷在此坐镇即可,奶奶与婆婆随后就到。” 将启皱眉:“别逞强!” 尚婉儿轻笑:“三个半桶水而已,欣蕊对付一个,剩下两个交给我。不过还是有些小鱼小虾的,还得请公公派人处理。” 一道阴柔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云上仙,你怕不是一孕傻三年吧?亦或者,无人能逃过你感知一说,只是谣传?” “跟他费什么话!既然把她引过来了,又有两个重要的人质牵着她,杀了便是!” 随着老者话音落下,两人从黑暗中俯冲向尚婉儿。 随着两人现身,登峰境强者的气势死死压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两个宗师?” 鬼帅向前疾冲,其余鬼卫快速变阵,众人周身那滔天煞气朝鬼帅汇聚,他的境界也在快速提升。 “焚天!” 火凰冲天而起,尚婉儿迎面硬撼两人!赤虹剑带起狂暴的气浪,带着火翼的气刃迎面打在了两人身上。 伴随着两人的闷哼,黑影同时砸向一侧的墙壁,砖瓦飞溅中烟尘冲天而起。 将两人击退后,尚婉儿落在了鬼帅身边,挥手间打断了煞阵的运作。 “没到拼命的时候,他们两个真的只是半桶水!” 猛然睁眼的鬼帅有些急:“皇后,我死没关系...” 尚婉儿抬手指向倒塌的院墙:“命令!保护好我的家人即可!” 鬼帅连忙跪下:“诺!” 鬼卫缓缓后退,魅和魈把愣在正门处的杜老夫人与谢夫人带了进来。 尚婉儿望着逐渐消散的烟尘,一字一顿道:“你们连起来都不敢了吗?” 瓦立一动,那个阴柔女子率先出声:“凭什么?都是宗师,你凭什么一击打败我们两人。” 尚婉儿不答反问:“你们两个怎么跟那圣子、圣女差那么多?难道不是你们教主养蛊养出来的?” 那老者差了擦嘴角的血迹,冷哼道:“教主之神通,其实你能明白的!” 话音刚落,刘欣蕊出现在两人身后,封住了两人的去路,而谢夫人与将睿,也在她的示意下,朝杜老夫人所在的地方走去。 这两人比较蒙,那老者率先反应过来:“去杀你的丙使呢?” “丙?” 刘欣蕊也被弄蒙了,他没搭理那老者,看向对面的尚婉儿问道:“你跟我讲的那个媚娘,这么若的吗?” “或许是别人用了她的代号吧,毕竟他已经算是叛教了。” 愤怒,无论是老者还是阴柔的女子都无比愤怒。这两人的无视,完全泯灭了他们刚刚建立起不久的自信。 万里挑一,被教主重点栽培,得到使者封号,受万人敬仰。 这次刺杀任务,也是他们两人主动请缨而来的。 感受到那女人不善的目光,刘欣蕊顿时火冒三丈,她周身血雾腾起,身形一闪出现在了那女子身侧。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女子就被一巴掌抽飞了出去:“什么东西,打扰本姑娘美梦,你还敢对我发火!?” 尚婉儿一把握住了准备偷袭刘欣蕊的老者,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这两人气息不定也就算了,内劲为何也是漂浮不定  ,完全是像把半步登峰的人给拉长了一般。 第九十章 时不我待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双子城遭遇暗杀的消息,伴随着凛冽的寒风吹响西、南两线。 统御龙西战场的将来也好,掌握江南战事的将云下也罢。两人不约而同的,对敌人展开了正面的报复。 但与以往战事不同的时,他们此时面对的敌人,均是占尽了地利之优势。 亿国被十万大山所保护,入境道路之艰难,对于军团来说难于登天。 而作为防守方的燕国,依托龙江天险也让南线五十万主战军吃尽了苦头。 双线战事,没有因为冬季的到来而搁置,虽说后方运输道路遭遇了节气的影响,但一线的将士难得过了一个没有雪的冬天。 墨甲军此时驻扎在西北方向的清河南岸,他的面前正是姜国西北三城的最后一城,普阳城。 中军大帐中,将来披着厚实的大氅,望着一副详细的亿国地理图愣愣出神。 “我又要是禀告陛下,还请将军代为通传。” 将来的声音随之响起:“白宇,把人带进来吧。” “诺!” 随着白宇战甲发出的碰撞声,一名青衣跪在了将来的身后,还未等他开口问安,将来直言道:“军中不必拘礼,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那青衣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伤感:“陛下,七掌柜死了,在组织亿国反叛势力的节骨眼上,被他的长子夏之初毒死在家中。” “经此一事后,夏之初集结了除春草酒馆外的所有暗道势力,与酒馆明面上的堂口打出了僵持的局势。其中又有亿国朝堂加入,小人奉代掌柜秋枫之命,前来询问陛下,可否动用暗处势力搬回局面。” 接连惨烈的战斗,让将来听闻别人的死讯都变得麻木。他语气平稳道:“秋枫是个能人,你领一道圣旨,让他接替七掌柜的位置吧。至于夏之初,朕要活的。” “诺!” 白宇刚把人带出去,随即又拿着四个红色竹筒走了进来。 只听他沉声道:“陛下,有四封红色密信。” 将来依旧没有回头,淡淡道:“念给我听。” “诺!” 白宇起身走到桌案旁,放下三个竹筒后,拔开了手中的桶盖,展开信纸后仔细读了一边,随即复述道:“这第一封战报,是韩时送来的,魏家余孽清缴完毕,不周府各城已然插上了大武军旗。他请命在不周府境内修整,一是补充鹰扬、羽林、捧日三军的人员消耗,二是想让陛下令飞熊军进入不周与三军会和。待四军准备妥当,他们将从一线关西下旧路进攻亿国。” 将来沉默片刻,淡漠道:“准了,你着手去办吧。” “诺!” 白宇放下竹筒,抓起第二个,展开后沉声道:“第二封密信是将漠将军派人送来的,他说未央府诸事已了,国内抽调的府兵与物资以已经按时抵达,特此询问陷阵军、奉天军和铁山军的下一步指示。” “命陷阵军赶往西北与墨甲军会和,奉天军与铁山军原地待命等待尉迟无双的指示。” “诺!” 白宇打开第三个竹筒,沉声道:“第三封密信是阿日善送来的,说是齐天府各地归心,询问河日军是向前推进,与大部队会和。” “命河日军前往未央府,与奉天、铁山两军会和后,等待尉迟无双的指示。” “诺!” 白宇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询问的道:“陛下是想让尉迟将军摔四十万骑兵沿平阳道入亿?” 将来也不隐瞒,如实说道:“十万大山道路崎岖,能够行军的只有三条路。一是齐天府前的西北路,这条路上攻城战与遭遇战均可能发生,好在白霜寒如今损失惨重,由朕带着墨家、陷阵、白马三十万大军入境即可。” “二是从一线关前的姜、亿边界入亿,也就是所谓的征亿古道。那边城池众多山寨林立,由韩时带着鹰扬、飞熊、捧日、羽林主攻正好,有这四个综合军团施压,我军这边的压低便会更小些,毕竟那条古道打通,我大武的物资将可顺利送往亿国各地。” “这其三,便是平阳道了,这也是唯一一条可供骑兵在亿国境内撒野的道路。虽说无法进入亿国腹地,但亿国的残余骑兵皆在这条路上驻扎,包裹亿国的两个马场也都在那一带。等尉迟无双把那边扫荡干净,就可脱离龙西战事,带领四十万骑兵入一线关救援南线战事。” 白宇一阵沉默,砰的一声跪地后,沉声劝谏道:“陛下,虽说平阳道无法直入亿国腹地,但可向两侧大军支援。若这四十万骑兵撤出龙西战场,那无论是我们这边还是韩时那边,都很容易成为孤军。” 将来无奈道:“时不我待啊!若朕猜的没错,那第四封密信应该是南线战事的,你先念于朕听,朕再做计较。” 白宇领命起身,打开第四个竹筒。只见他读着读着,双手开始不自觉的颤抖。 沉默片刻后,他声音嘶哑道:“南线大军选择从戏鲟湾登陆的诡计被燕国识破,宣武军在上游掩护,遭受到了燕国老盘水师自杀式的焚船进攻,宣武军折损三成后出现了防御空隙,让燕国水师得了机会撞挥浮桥。” “雨阳、龙骧、虎卫三军遭遇燕国大军围堵,雨阳军为了掩护掩护龙骧、虎卫撤退,己部陌刀营、武卒营、轻骑营全部战死,为武将军被混在乱军中的黑袍使者偷袭,死在了前线...” “大将军赶赴前线临阵指挥,却遭受到不知何时渡河的四名宗师强者偷袭,好在有唐风志与李秋白两位宗师坐镇,大将军只受了轻伤,两位宗师无碍,四名境界有问题的伏尸教宗师当场身死。” 将来深吸一口气,冷声道:“看吧,我们不拼命,便没得机会了。” “还有...燕国第二批征夫已经赶往江边,根据酒馆旧部的探查,那新建的江南八城很有可能在三年内完工。” 将来冷笑,转身走到桌案后,坐下的同时望向白宇,一字一顿道:“他们可以强征第二批,就有可能强征第三批,之后便是第四批。三年我看未必,最迟两年江南沿岸就会被围城铁通一般。” 白音一时无话,将来挥手道:“去忙吧,要保证命令的准确无物。” “诺!” 白宇刚走到门口,一名传信兵跪在了门前:“陛下,双子城的家书刚刚送到。” “拿进来吧!” 那传信兵走入白宇走出,大帐内便只剩下了这人进出的脚步声。 当将来展开家书,看到尚婉儿那娟秀的笔记,心中的那一股戾气终于平复下去了几分。 “陛下在上,臣妾实在思念,为了不耽搁各地军报,特用驿站将这封家书呈到陛下面前。几位长辈已经从三叔的死讯中缓过气来,臣妾也希望陛下多多振作,小十安还在等他爹爹安然回归.........家中一切安好,陛下勿要挂念。” 将来嘴角带笑,轻声呢喃道:“这丫头,报喜不报忧啊。” 说罢,他望着末尾的那个小小手心,凝视良久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传报声:“尉迟将军到,白音将军到。” “宣!” 眼看着两个体型异于常人的悍将走入军帐,将来抬手示意两人入座后便直奔主题。 “大军修整三日了,明日清晨攻打普阳城。” 白音见尉迟无双没反应,便抱拳问道:“陛下,这普阳城后便可直入西北路,是否要派一军骑兵断了敌方后路,那城头上还挂着白霜寒的王旗呢,末将怕那厮直接跑了。” 将来沉声道:“白霜寒早走了,之前死战完全不是他的打法,那王旗只不过是疑兵之计而已。” “不是说他重伤了吗?此时有人代为掌军实属正常。” 尉迟无双打断道:“应该是跑了,我军斥候全放在普阳城后方,城中现在有没有十万精兵都不好说。” 白音顿时就怒了:“我们辛苦了这么久,怎么能放他们回去。” 尉迟无双白了他一眼:“动动脑子!这么重要的事我敢独断吗?” 白音看向将来,好像明白了什么,但这货有时候一根筋,便直言问道:“陛下,现在打不比他们回到国境后好打吗?” 将来也不动怒,沉声道:“七掌柜死前给朕送来的最后一封信,便是亿国已经有人劝诫亿王禅位给左亲王,而且这呼声还不小。” “朕只不过是想赌一把,看看那白霜寒是否因为接连的碰壁而失去理智,此时放他回去,他是老实本分的继续做他的左亲王,还是把心中的猛虎放出来,夺了亿国的基业。” “若他继续当亲王,本身又在亿王的眼前,那此时的亿国便会上下一心,凭借着从身毒累积而来的财富,将变得极难对付。” “若他选择篡位,那亿国便会陷入动荡,我们在从暗中加一把火,便有机会夺取十万大山,兵发江南结束乱世。” 白音想了想:“陛下,末将愚钝,为何不干脆弄死他。” “她那个难对付的姐姐在呢,我倒是不怕他,可我真担心她给你们喂虫子。” 第九十一章 装鬼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夜已深,湿冷的寒风吹过树梢,让光秃秃的树枝相互碰撞,发出了“淅淅索索”的诡异声响。 将来站在西北路的第一座山峰上,望着北面的普阳城怔怔出神。 一道略显憔悴的倩影出现在他的身侧,那醒目的面具代表着他的身份,正事亿国大巫师白霜霜。 将来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你怎么回来了?” 白霜霜也没头没尾的回了句:“能不能停战?” 将来不屑一笑:“你能代表亿王还是左亲王?如今都道到这个份上了,他们会停战亦或者敢停战吗?” “如果你肯点头,亿王和我弟弟那边由我来游说。他们会...” 将来打断道:“若你只是为了这些无法改变之事,那你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朕观你气息不稳,别逼朕做一回小人。辣手摧花,趁人之危朕还是能做得出来的。” 白霜霜沉默了一阵,艰难开口道:“霜寒说,姜不归把自己炸死在了皇城中。你的军队,有找到他的尸骨吗?” 将来终于转头看向了这个女人,他如实说道:“姜不归死在了耧车的残骸中,只找到了他的千钧剑。” “他有可能没死吗?” 将来一叹,不想告诉她千钧剑附近有金甲残骸,有不忍让她在填牵挂。 于是乎,他沉声道:“千钧剑我让人埋在了赤阳山下,你有时间可以前去祭拜。” 说罢,他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除非白霜霜已经的了失心疯,否则一定能听出这话中的意思。 身后传来了一阵凄凉的短笛声,像是送别、像是感叹又像是追忆。其中情真意切,让将来忍不住驻足想把这一曲听完。 “啪!” 将来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这神志不清的状态险些让他陷入梦魇。 他冷冷的回头凝望白霜霜,却发下摘下面具的她也在看着自己。 白霜霜一字一顿道:“将来,你夫人没跟你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吗?你中了我的七绝蛊,若你答应退兵我便教你解蛊之法。” “百战!” 七道龙吟之声震天,其中夹杂着将来的一声咆哮。无数金光化作百万雄师,朝着枝头上的白霜霜扑杀而去。 白霜霜也不迎战,全力脱身之余再次吹响了手中的牧云笛。 将来只感受到一阵千刀断肠般的疼痛,身体一个踉跄再难追上白霜霜。 见他半蹲在树枝上,霜霜保持着安全距离,并语气人证道:“前六日,你会尝尽断肠、裂肺、碎肝、破胆、钻心、食骨之疼痛。待到第七日,所有疼痛会累积冲入你的脑海,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得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话虽如此,白霜霜依旧不敢再有过多的举动,她出于本能的觉得将来很危险,即便是此时中了她的七绝蛊,也给人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 她不再迟疑抽身便退,只留下了一句:“你若退兵,解蛊之法便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此时的将来根本没空搭理她,他内视体内,运转人皇书的同时,催动七条气龙去抓捕那灵体水晶蝎。 不得不说,这七绝蛊不亏是白霜霜傍身的手段,之前那水晶蝎面对七条气龙围堵,居然能一次又一次逃脱。 它在将来体内上蹿下跳,抓准机会便报复一般。 将来此时虽然纹丝不动,但他的脸色却一阵潮红一阵惨白。 若非自己百毒不侵,怕是此时已经毒发身亡了,哪里用得着等到什么七日。 水晶蝎被逼到了绝路,只能不停向上游走逃向将来的大脑。 它刚穿过将来的颈部,其身前就有一道金光闪过,把他摄入了一片混沌中。 水晶蝎在混动中显得有些慌乱,这是它有灵智至今第一次遇到这般难缠的人物。 虽说它有灵智,但也只不过是孩童心性。只见它在混沌中横冲直撞,突破混沌后.进入了一片镜像天地。 这里有树林,有河流,有高耸入云的山峰。而那山峰之上,便是一面倒影一且的镜子。 在山峰与天境之间,有七条巨龙搭建的天梯,那第七阶天梯上,明显坐着一个金色的身影。 水晶蝎东看看西悄悄,终于害怕的四处逃窜。 因为它明显的发现,他周围的一切在变换,距离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越来越近。 但它无论怎么逃,都没有拜托接近山峰的命运。 当它被迫冲出树林,被河水倒卷着向上,飞流直下的瀑布把它抛入空中,无数藤蔓交替着把它送到山顶。 这晕头转向的毒物,终于爬在了七条巨龙的身下。 它起初诈死,见没人动它,便飞一般的向山下逃窜。 一条龙尾巴挡住了它的去路,它本能的立起尾针去刺龙尾,却连鳞缝都刺不进去。 正当它准备换个方向逃跑时,那龙尾用力一抽,把这水晶蝎子抽向了空中。 “砰!砰!砰!砰!砰!砰!” 接连六声闷响,水晶蝎子便遭受到了六次强有力的抽击。 它七荤八素的落在了第七条巨龙的头上,而它面前正背对着它的将来。 蝎子用强有力的钳子撑起身体,像是发了狠一般朝将来扑去。 透明的尾针变得猩红,就好似准备被搏命的剑客,有了那么一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味道。 “镇!” 一直没有动作的将来缓缓开口,这边空间除了天境外都在照水晶蝎子疯狂挤压。 水晶蝎的身体不断变形,道道白光从它的关节处不断涌出。 “碎!” 又是一个字,那水晶蝎直接化为虚无。 将来缓缓睁开了眼睛,在漫天星辰下朝着白霜霜逃跑的方向一路追寻。 而远处的白霜霜,喷出一口鲜血的同时惊恐的朝后看去。 虽说七绝蛊比不得金蚕蛊,但那些是他养了十七年的宝贝,至今都未失过手的宝贝。 她不顾喉结的火辣,改变方向朝一座聚集了十五万精兵的山城跑去。 她不信将来敢入城杀她,她不信将来有十五万大军之中取宗师境强者首级的本事。 随着她冲入靠山城,城防从慌乱变得全军戒严了起来。一队队甲士前赴后继的登上城防、占据街道、包围她所在的将军府。 数不清的床弩蓄势待发,一名名将士弯弓持箭,准备应对随时可能抵达的敌人。 将来站在远处,望着火光冲天的靠山城,眼眸中的冷意已经再难抑制。 他虽然没办法拿白霜霜怎么样,但是恶心一下这一城的将士还是可以的。 只见他一步凌空踏出,在空中接连施展神行急掠。 仅有了十呼吸,便登上了这座山峰的山顶。 这位也毫不客气,找准位置后对着山头就是一刀。 金色气刃砸向山头,带起了犹如惊雷一般的轰响。这声巨响还未散尽,滚滚巨石便碾压这树木朝靠山城冲去。 虽说有些石头被树木卡住,但依旧有那“一往无前者”直奔靠山城。 若是一波也就罢了,将来好像跟那山头有仇一般连砍了三刀。 新石头撞飞旧石头,沿着被“前辈们”碾压出来的道路,前赴后继的撞向靠山城。 但让将来意外的是,那背对山头的城墙居然没有倒塌,这他起了上前一观的心思。 在他下山的途中,靠山城也乱了起来,虽说滚滚巨石没有撞塌城墙,但城门却被撞碎了,还让巨石堵得严严实实。 这城两侧陡峭,所以只有前后两道门,这后门一堵,便只有前门一条出路,这十五万大军再难打出突袭之类的配合。 喧嚣声与喊骂声中,没人发现一道人影站在了城墙之下,还特别嚣张的引燃了手中的火折子。 将来仔细的观察着城墙的结构,不由的暗暗心惊,这不起眼的一座靠山城,居然是用整块的岩石外加铁水浇灌的。这简直和他的大兴城的建造方式一模一样。 要知道,铁矿在战争年代可是稀缺的东西,浇筑这一座坚城的铁矿,能换成多少甲胄和武器用以武装军队。 将来心中思索,突然有所明悟。这靠山城附近一定有铁矿,说不定还有亿国的兵甲工坊。 他不再迟疑,沿着一条车马痕迹比较深的山路向前寻去。不知不觉间,他居然绕到了这座山的后面,而那被马车压出来的路居然还没有走到尽头。 继续沿着山路行走,他来到了后山左侧的山峰,他这也是在半山腰处,找到了人类生活的痕迹。 当一阵阵呼噜声传入将来耳中,一片被人工开采出来的山腰平地出现在了将来眼前。 他突兀的出现在一名守军身后,那被捂住嘴巴的汉子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他无奈把人放下,为了以防万一又在那守军的后脑勺上补了一拳。 正当他准备走向下一个目标时,一个汉子朝这里跑来。骂骂咧咧道:“谷娃子,你精神点,我这刚回来就还想拉,你千万盯住了!” “对了,你再从书上给我扯两页!” 这汉子第二句话刚说出口,便捂着肚子左瞧瞧右看看,发现没人后骂了一句:“妈的,人呢?” “我不是人吗?” 这声音阴恻恻的,虽是男人但怨毒阴柔。 第九十二章 陛下丢了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妈啊!鬼啊!嗝~~~~” 将来见这守卫后仰倒地,便收起了再吓他一下的心思。 眼看着营中房舍亮起火光,不停有人提着裤带向此处跑来。 将来原地一转,用劲气冲散了四周的屎尿味,他不担心有人凭借功法气机找到他,却担心有那鼻子灵光的闻着味找到他的所在。 将来在阴暗处蛰伏,大营门口的人群越聚越多,场面混乱异常嘈杂不堪。 其中多是在讲述自己撞鬼的经历,亦或者自己听到过的山间传闻。 直至一个身披重甲的都尉走来,喧闹的营前才安静了几分。其周身亲卫各个凶神恶煞,很快就在人群中为那都尉分出了一条路。 当那都尉刚刚靠近倒地的守卫,连忙捂住口鼻破口大骂:“什么东西!居然被吓的拉了裤子!” 倒地守卫的头头摆出了一副狗腿子的模样,点头哈腰道:“都尉大人息怒,小的这就让人把他抬走。” 都尉眉毛一挑,环视四周道:“没事赶紧散了,明日一早带着后续物资前往深山,先不说大武的军队会不会找过来,但是那些研究黑药面的老学究我们都惹不起。” 说罢,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那小头头谄媚道:“都尉大人,能否加批守卫,我手底下的人都有点发憷。” “砰!” 都尉抬腿踢了小头头一脚,这厮猝不及防下爬在了那一滩污秽之物上,弄得四周之人做鸟兽散。 小头头独自去洗澡,那个被将来扔在拐角的人也被找到,他昏昏沉沉下,根本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乎变成了他独自一人看门。 寒嗖嗖,那守卫再次打起了瞌睡。他突然一个激灵,响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只见他小心的四处张望,在松了一口气后,看到了将来的脸。 冬夜比较漫长,大武三十万大军趁着天还未亮便行动了起来。 一堆堆篝火在土坑中点燃,又很快被铁锅盖在了上面。仅仅冲洗了一便的大米被倒入铁锅中,一桶清水紧跟着倒了下去。 在锅盖被盖上后,又有人在上面整整齐齐的排好了饼子。 中军大帐前,白宇抱着头盔走向将来所居住的大帐。见里面还没点起烛火,白宇轻声问道:“陛下还没起?” 负责值夜的甲士摇摇头:“没动静,我们也没敢叫  。” 白宇挥了挥手:“你们换岗吧,还能睡一个时辰。” “诺!” 待甲士退去,白宇在门口站了一会。他越想越不对劲,将来如今的睡眠质量很高,往往都是他还没到,将来便醒了。今日还要攻城,越想越不应该的。 白宇转头轻唤一声:“陛下!” 见没有人回应,他稍微提高了些音量:“陛下!” 他暗叫不好,拨开窗帘就冲了进去,待他到将来床榻前,借着甲士点起的烛火,他发现大帐内根本没有人,被子枕头都没有动过的痕迹,而且还是冰凉的。 白宇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沉声吩咐道:“去叫五位副将过来议事。” 那甲士犹豫了一下:“该怎么说?” 白宇没好气道:“陛下丢了!” 五名亲卫匆匆离去,白宇坐在地上,望着有些凌乱的桌案,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随着大营中饭香四溢,五位副将同时赶到中军大帐,除了习惯早起的赵言外,其余四人均为来得及披甲。 望着好似丢了魂一样的白宇,关贤沉声问道:“没有留下口谕或是旨意吗?” 白宇摇头,无奈道:“什么都没交代,但肯定不会出事情。我们还是商量一下这仗该怎么打吧。” 黄鞠摊手道:“不都拟定好了吗?我军主攻,决云断敌后路,白马堵住东西两路。” 马腾道:“我懂白宇的意思了,之前陛下要带着卫字营和武卒营蹬城,说是有他在不必回城就能拿下城头,可如今这个战术不能实施,因为损伤不见得是陛下能接受的。” “那就交给神机营轰几波呗,军备抵人命才是根本宗旨。” 张珏打着哈气手突然一顿,因为所有人都在看向他。 他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混沌的脑子陡然惊醒。 “那个...” 两个字刚说出口,就被黄鞠无情打断:“张将军这个提议,我觉得很好。陛下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穷时火力穿插,富时火力覆盖!如今补充的雷火桶和爆裂弹都非常充足,我们便遵循张将军的提议吧。” “我...” 马腾只给了张珏说出一个字的机会,随即补充道:“普阳城虽说是我军南下的后盾,但以亿国如今的布防,我们没有后撤的道理,但是一个物资中转站,炸了也就炸了。” 赵言道:“边关兵阵没有百姓,我无异议。” 关贤道:“我也没意见。” “不是,你们也...” 白宇拍手示意众人看向自己:“既然诸位将军都没意见,那这事就这么定了。陛下无论有什么谋划,打开西北口都是如今的重总之中。” 张珏还要开口,被黄鞠和马腾果断的拉了出去,大营中只有他那如同杀猪般的悲呼。 当天边出现第一抹鱼肚白,三十万大军几乎同时出营。他们造成的声势,让本就神经敏感的普阳城彻底慌乱了起来。 城中战鼓阵阵,城头人影窜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反观大武军队,行进目标明确,即便是改编两年的白马军,也是一副军容整齐的模样。 孰强孰弱,高下立判。 待三军列队完毕,等待太阳彻底升起。普阳城的守将反复观察了几遍敌方布置,才明白自己只有与普阳城共生死这一条路可以选。 当天光彻底大亮,随着一阵鼓声响彻,密集的炮火带着翻滚的木桶,朝着普阳城北城轰击而去。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攻城战,仅仅用了半个时辰城门被余波震倒,墙体也倒塌的大半。 而在这这一同狂轰乱炸下,进城的墨甲军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反抗。 那些降兵好似巴不得早点投降,结束这并不想再提起的噩梦。 随着收尾工作的陆续开展,决云军启程赶往平阳道,三封调令也在大军启程之后陆续赶往三军大营。 待降兵被卸去盔甲兵器后,白马军向前推进二十里,彻底遏制住西北路的出入口,让十里之外的亿国御北城敢怒不敢言。 而墨甲军则一边等待着陷阵军的到来,一边使唤亿国降兵干活。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好似所有人都忘记了那个走丢的陛下一般。 在姜国最有一城纳入大武版图之际,南线战场上又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火拼。 之所以用火拼还形容,那便是大武的火器第一次在江南的土地上展现了其攻城的威力。 这一战,将云下的目标锁定了与水牢关齐名的赤阳城,正事那赤王苦心经营多年的老巢。 黑云遮天,江畔无风,大雾弥漫,冬日水流迟缓。 除两个水师外的三军神机营抢滩登陆,在敌人没有任何的防备下,给赤王老卒表演了一把什么叫炮火连天。 那一战,三座城门几乎同时被轰开,龙骧、虎卫以及雨阳残部在炮火的掩护下径直冲去赤阳城。 那叛国的赤王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将云下像拎小鸡一般拎出赤王府。 大武士卒都憋着一口气,用一种摧枯拉朽般的方式血洗这赤阳城的军卒。 不接受投降原因有三,一是借助此战恢复之前战败受挫的锐气,将云下没有下令屠杀军卒,但事情发生也没有阻止。 其二,便是如今江南的局势,这座与水牢关齐名的坚城收入大武版图后。确是实实在在的变成了孤城,虽说后面龙江,但依旧有可能被大军围困。赤阳城内的百姓需要听话,无论面对什么行事都要听话的那种。动兵不动民是一种警告,也如一柄利剑一般选在他们头顶。 其三,便是震慑燕国各路军队,用最真实的铁腕告诉他们,大武的军队不是吹出来的,不是他们占了一次便宜就有资格气焰嚣张。 这一场战斗从天黑大道天亮,当四座提前准备好的城门被按在赤阳城上,铁水与青石修缮起城墙,大武的物资才远远不断的运往赤阳城,而在重赏下,百姓们也开始帮助三军将士清理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 毕竟不用担心瘟疫还有钱拿,让多数贫苦人家多了一份过年的钱财。 当四面八方问讯而来的燕国大军在赤阳城前集结时,三军神机营有给他们上了一课。 以往的箭标就是个骗局,烈火桶与爆裂弹炸出的坑才是列阵的标记。 这所谓的火炮他们自然见过,无论是与大武水师的摩擦,还是之前戏鲟湾的算计,这些火炮虽然出过场,但是都没有展现出火力覆盖的威力。 特别是那种居高临下,让步兵四分五裂云梯无法靠近,让耧车、冲车不敢上前的威力,着实让一众燕国将领觉得头皮发麻。 与之相比,挂在赤阳城城头的武字大旗,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第九十三章 白馒头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当西、南两线的战争,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时。 将来尾随着西撤的神秘部队,逐渐驶入大山的深处。 经过数日的跟随,将来通过东拼西凑的线索,终于搞清楚了这支军队的作用。 那就是亿国的“神机营”,专门研究先进武器的兵工厂。 这支潜藏在靠山城身后的,是其中的一个分支,他们利用哪里的铁矿便利,为本部提供各种各样的零部件。 而他们所说的“黑药面”,应该就是火药的一众。 火药这种东西,在九州的历史中经常浮现,但各朝掌权者把其视作机密,随着一个王朝的沦陷,相关技术一定会随之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唯一留下的蛛丝马迹,就是民间用于制作烟花的简易火药。 从如今的战国世代向前推移,周、晋、鲁三个大王朝都没有火器的问世。 反而是在这百年战国末期,不止大武一家盯上了这碾压一切的力量。 这也是为什么将来没有返回军营,小心翼翼跟着这支队伍的理由。 队伍行驶在崎岖的山道上,不时有马车溜坡好在有惊无险。 将来堂而皇之的行走在树林中,每一步都定在一颗树的后面。 耳边时不时能听到几声士兵抱怨、军官的咒骂、那都尉无能的咆哮。 今天的云层有点厚,好似随时都会下起一场冬雨。但以现在的天气,雨水落地之后很容易结出冰层。 若道路真的结冰,那这本就崎岖的山路,便会成为通往鬼门关的道路。 于是乎,这支队伍开始不顾危险的加快了行军速度。 将来依旧悄悄的跟着,几次有机会出手也没有选择拯救那些坠崖的士兵。 他不是圣人,甚至可以说他是个人屠,若大武没有取得最终的胜利,别人家的史书一定会把他形容成一个罪大恶极之人。 凭借对树木的感知,将来发现前面有了很多人类的气息。 仔细探查之后,那里是一处庞大的山洞,再往内因为没有植物,不知其中隐藏了多少兵力。 他的指尖变成尽数质地,在树皮上划了一道之后,率先前往那山洞的所在地。 将来刚脱离队伍百丈的距离,便身形一闪突然从原地消失。紧接着,十余个明哨就朝着把将来带到此处的队伍冲去。 而将来,则站在一个暗哨的身后,冷漠的望着对方的背影。 在这第一个暗哨之后,是尽百名暗号的穿插布网。若平常人走错一步,面对的将会是死亡。 将来锁定了所有明、暗哨的位置,身形快速冲向山洞,而那只回归的队伍也为他带了便利,洞口处的布防出现的短暂的松懈。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他就像一个倒挂的蝙蝠,在众人视野盲区中,悄然进入了偌大的山洞。 这洞口前半段为天然形成,到了后面多是人工修造。所以洞口越来越宽,直到一个山内世界出现在将来眼前。 他向上一跃,站在了一处一步宽的断壁上,从上向下望去,这座山中城镇,给人一种莫名的壮阔敢。 这里的建筑物,与亿国山寨截然不同,大多是中原建筑,无论是街道还是分布,都有中原城市的风情在其中。 而位于城镇中心的恢弘建筑,很快吸引了将来的视线,若按照中原习俗,那里一定是这座城镇最为重要的地方。 将来一步踏出,并没有激起多么强力的劲气波动,身形如燕子一般展翅滑行,几次借力腾空后,稳稳的落在了中心建筑群的一座屋顶上。 他之所以选择此处,是因为这里有很多气质脱俗的老者进进出出。 当那些老者胸前挂着的墨字徽章吸引住将来的视线,将来可以确定这些都是墨家门人。 将来小心的拿起一个瓦片,身体也顺势趴下,眼前除了不停争论的十余人外,尽是一些图纸和木雕。 “你们都隐世隐糊涂了吗?那左亲王给钱给人就帮他干活,忘了何为兼爱.非攻?” “少提着四个字,在等下去天下有大定了,我们墨家如何能有一席之地。” “怎么?你想凭着那些取人性命的东西谋得一席之地?少痴心妄想了!如今的九州已经被孔孟思想占据,你想成为国家首学,也不是平了这乱世就能成的!” “我听说,那大武内阁中有我墨家的子弟,叫什么来着?” “韩游梦!寒山居士,秦柏的大弟子。” “那小子是土生土长的亿国人,他都能成武臣,我们为什么不能?” “老不羞!韩家是当初逃难到十万大山的...” “好了好了!黑.火药的事弄不弄!?今晚就要和那些亿国老学究商讨了。” “别人都好说,亿国前朝丞相不好弄啊!” “对啊,我们身死是小事,墨家这一支完了可没脸见祖宗啊!” 将来听的耳朵起茧子,这一个个白发苍苍的吵起架来确实生龙活虎。 他快速奔向之前锁定的气息,因为那个半步登峰的人始终没有动一毫。 他推测那应该是个护卫,守护的应该是这山城中的一位重要人物。 刚落到屋顶,就听那屋内的老者说道:“阿甘,你今天怎么了?” 命唤阿甘的年轻人道:“仡芈公,属下今日右眼一直跳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仡芈公哈哈大笑,还不停的摇头。 将来通过瓦片缝隙发现,那是一个头发花白却没有一点皱纹的老者。而那叫阿甘的轻年,则是一个头上没有一点毛发的怪人。 就在将来打量着那个阿甘之时,那少年猛地消失在了原地。他在出现时,已经站在了将来之前坐在的位置上,手中齿刃长刀抵在了那片有些错位的瓦片上。 四周明哨快速朝此地集结,将阿甘站的这处屋顶团团围住。 阿甘冷声质问:“可发现什么风吹草动吗?” 一名壮汉躬身答道:“回统领,并没有异常?” 阿甘的神色变得阴狠,用刀尖敲了敲那瓦片,冷声道:“那这怎么解释?” 一名暗哨跪在阿甘身前,低声道:“这应该是属下刚才踩的,还请统领息怒!” “啪!” 阿甘用刀身抽了那暗哨一耳光,而后翻身跃下房顶,走入了书房之中。 当屋顶上的人散去,将一个翻身倒在了屋顶上  。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并确信之前自己没有露出破绽,他现在很好奇那个白馒头是怎么知道自己存在的。 果不其然,那仡芈公也有跟将来一样的疑问。 “出了什么事?” “属下刚刚感觉屋内的风有所变化,便以为屋顶有人掀开瓦片窥探,便上去询问这个,没成想是一个暗哨之前踩偏的瓦片,属下已经惩罚过他了。” 仡芈公轻轻颔首,宽慰道:“这山中城唯一让人放心不下的,便是那黑药面的研究。你的小心谨慎,倒是让老夫也又是惴惴不安起来,走吧,跟老夫去看看那边怎么样了,研究进度如何了。” “诺!” 阿甘跪倒在地,待仡芈公从其身边走过,他才起身跟了上去。 两人走出建筑群,乘坐马车朝闪动伸出走去。 马车“咯哒咯哒”的行事,车厢内的阿甘欲言又止。 仡芈公见状,微笑问道:“有话直说,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不用讲那些面上的规矩。” “仡芈公,属下觉得,是时候对那些墨家老头用强了,之前说物资短缺无法提供帮助。如今做左亲王送来大批财货,他们有弄出一堆乱七八糟的由头,着实可气!要我看,他们就是皮痒痒,老寿星喝砒.霜,嫌自己命长。” 仡芈公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其中配比用量,不同程度杀伤力的把握都难如登天。若把刀架在脖子上有用,那这天下岂能由大武一家独大。” “姜国从姜不归的父辈起,便用三成国库研究火药,可直至姜国灭亡,也只到了把自家皇城烧没的地步,甚至连白霜寒的命都没能留下。” “我亿国本就研究的晚,国力还跟不上。此时能有机会,定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抓住。而且天佑我亿国,出现了佐明宇这样的人物。若给他几年时间,凭借如今的国力,我亿国也能研究出可用于战场的火药。可时间不等人啊,大武根本不想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此时若想速成,不得不借助墨家的力量,那大武神机营能研究出来的东西,他们也应该能。” 阿甘显得更为惊慌,右手只能捂住自己的眼皮才能防止它抖动。 他此时也顾不得尊卑,问外面的马夫:“还有多久?” “已经能看到石门了!” 阿甘拨开车帘,见那石门完好无损,门外手守军也如往常一般,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的预感一项很准,若不是这洞中洞出了问题,便是前线的战事出了问题。” 听仡芈公这么说,阿甘反而平复了下来。他淡淡道:“外面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心中只有仡芈公的安危,若这洞中洞出了问题导致爆炸,凭阿甘的实力也不一定能将仡芈公安全送出去。” “哈哈哈哈,我这把老骨头,埋在哪不是埋啊。” 第九十四章 壬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那座庞大的石门,因马车的到来而缓缓打开。 一众守军对着手持令牌的阿甘敬了个礼,随即目送马车缓缓驶入石门内。 将来躺在车棚上,无聊的翘起了二郎腿。当马车进入第二道石门后,将来的眼睛一下子凌厉了起来。 这里有宗师,还是一个很强的宗师,绝非情报上那些拔苗助长的人,而是一个根基扎实的家伙。 这些门好似用特殊材质铸成,防止爆炸的同时能够隔绝气机。 那人毫无保留,将来也第一时间感知到了对方的存在。而那股腥臭之气,将来怎能忘记? 车厢内的阿甘抱怨道:“仡芈公,那个黑袍人身上怎么这么味儿啊!” “莫要嚼舌根,要叫壬使大人!那是一位登峰境强者,你不要得罪人家。” 阿甘嘀咕道:“谁不知道他是宗师啊,自从来了之后气息就没收敛过...” 话还没说完,其后又快马追了上来,看那架势要越过马车,向深处报告什么讯息。 将来连忙躺好,阿甘也在第一时间拦住了那骑手的去路。 “这么急有什么事?” 骑手勒马抱拳道:“回统领,壬使大人交代过的贵客到了,吩咐人到了之后让我们通传一声再带进来。” 阿甘蹙眉:“贵客?什么贵客?” “属下以不知...” 车厢内的仡芈公沉声道  :“让他去吧,至于什么人,我们一会便知道了。” 骑手去的飞快,当隧道内只有马车声没有马蹄声时,宗师境强者的威压,充实在隧道内的每一个角落,让出来将来之外的所有人,都感受到到了泰山压顶的感觉。 将来只感觉那七条龙魂表现出不悦的情绪,仔细想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面对威压引而不发。 那骑手趴在马背上艰难的返回,而它坐下的战马也颤颤巍巍。 待他道近前,阿甘一边护着仡芈公一般咬牙道:“什么情况?” 那骑手艰难道:“壬使大人要给对面下马威,说是让你们快点去下一层,让属下出第二道门后重点关门,他好加大威压。” 仡芈公的脸色很是不好,阿甘挥了挥手让骑手赶紧走  ,而自己夺过马面,加快了向前行进的速度。 再一次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除了继续向前的一条马路与石门外,道路一侧有移植进来的枯树,还有树下的一些枯景,一个黑袍中年人正在树下饮茶。 他的对面,是一座古色古香的木屋,两境想家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待马车靠近枯树,树下的壬使头也不抬道:“仡芈公莫怪,有两位教中的老友从燕国来,我得先敲打一番免得误事。” 仡芈公拨开窗帘,语气艰难道:“老夫我倒是先替他们领教壬使大人的威严了。” 壬使抬手射过去一杯茶,而后手腕一翻,打开了第三道石门,摆了一个请的动作没有说话。 马车向前,车棚上的将来开始犯难,他想留下看看伏尸教的阴谋,又想继续向前看看亿国火药的进展。 想来想还是战事重要,所以他急需躺平进入了第三道石门。 第三道门后,不再是悠长的隧道,而是一个热火朝天的实验室。 将来见马车停下,纵身跃起上石洞顶部,在这里他能探查清楚这里的全貌。 石洞两侧,有很多联排的房舍,很明显是为人居住之用。 靠近房屋的边边角角,多是一些生活区域,比如茅厕、厨房、连片的餐桌,但没有其他的区域。 好像这里的人除了研究,只有吃喝拉撒。 两侧房屋中间的区域,被分成了动、静两个区域。在安静的着一边聚集着书写算画的文化人,在动的那一边聚集着一些动手不动口是实验派。 而这洞中的硫磺味,让将来的双眼寒光凛冽。 “仡芈公大驾光临,学生有失远迎还请仡芈公莫要怪罪。” 绑起袖子的佐明宇快步走到仡芈公,一边说着场面话一边躬身行礼。 仡芈公把他扶起,轻笑道:“这几日总是心心念念这佐侍郎的研究成果,今日得空便来看看。” 佐明宇笑道:“仡芈公来的正好,今日会有燕国使者送来的火药配方。届时与我们的配方验证一二,定能让双方得到不可估量的进步。” “燕国的火药方?” 仡芈公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佐明宇颔首:“这还有多亏壬使大人的帮助,为我国与燕国结盟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仡芈公蹙眉:“对方的条件是什么?” 佐明宇摊手:“我只管研究,结盟的事当然由王上决定,礼部操持。” 仡芈公摇头道:“我回头与左亲王联络吧,再详细询问其中厉害。” “然也,我们的任务还是成功研究出火药嘛。” 见有人搬来凳子,阿甘皱眉道:“佐侍郎,你不会是想让仡芈公在门口坐着吧。” 佐明宇歉意道:“对方虽说是伏尸教的人,但也是燕国的使者,不好见到我国的研究进度。还是需要仡芈公与佐某一同接待一下的。” “你!” 仡芈公出手制止阿甘,沉声道:“佐侍郎说的没错,我们便在此处等待一会吧。” 见众人再自己脚底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将来身形一闪落在了两座房屋中间的阴暗处。 此地人多眼杂,将来没有心思去翻那些书书本本,只能安静的看着对方的手操实验。 试验区的各种慈悲味道更重,与神机营的实验室差别很大。将来可以由此推断,他们的配方距离成功还有一段距离。 但有距离不代表不能成功,他今天必须毁了这个实验室,不能给亿国留下一点在战场上胜利的机会。 让他忧心的是,不知道燕国的火药实验进行到了哪一步。 望着眼前刺目的火花,将来悄悄后退确定无人注意到自己,身影一闪跃向了洞顶,准备潜回门口等待着终于露面的壬使。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山洞中不时有爆炸声和惨叫声传出。伴随着一些人的阵亡,实验依旧没有停止的意思。 只听仡芈公长叹道:“希望这些人的牺牲是有价值的,希望在大武拿下亿国前,我们能研究出足以与神机营对抗的东西。” 佐明宇问道:“外面的战事如何了?” 话音刚落,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那股登峰境强者的威压犹如重拳般砸向众人心头。 只见壬使带着两个黑袍人走了进来,洞顶上的将来眼睛微眯,那两人分明就是秘报上那些“拔苗助长”的货色。 他不免的有些心惊,若这种人造高手真的能大批量培养,那伏尸教将会恐怖道什么地步。 他随即有摇了摇头,半步登峰境虽然不少,但也不是田地里的大白菜,想要形成一股战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思绪非转,壬使那狂妄的声音吸引的将来的视线:“你们两个把配方交给那位佐侍郎吧。” 之前被修理过的黑袍人无奈道:“壬使大人,燕国长公主有交代,需要先谈拢大武疆域的归属,才能把火药配方交给亿国。” “你在教我做事吗?” 壬使冷冷回头,目光中真的有杀机,不想是随便说说。 另一个黑袍人无奈道:“这也是教主的意思...” “哼!我被安排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若不是仡芈公与我又私交,把亿国针对身毒的战事告诉我,我哪里有机会跻身登峰境。” “我这人,有恩必报!仡芈公之请我在火药一事上帮助一二,这与教中多了一个登峰境想必,孰轻孰重教主自然清楚。让你们来是送东西,不是对本使指手画脚!” 说罢,他伸出手,示意把配方交道自己手中。 其中一人犹豫了一下,用匕首划开了靴子的外层牛皮,从中取出一个同样材质的牛皮。 只见他把牛皮展开,另一个黑袍人从腰间取出一瓶药水含在口里,他对着牛皮纸一喷,再用火折子一烤,上面就浮现出一连串字迹。 在壬使啧啧称奇,黑袍人递上牛皮之际。将来抬手卷起了牛皮,站在门前堵住了所有人的退路。 见有人抢夺,还大模大样的在自己面前阅读了起来。性格暴躁的壬使也不管那是谁,一剑朝那人刺了过去。 另外两名黑袍人则离得将来更紧,反应也出奇的快,先壬使一步对将来出手。 “仓朗朗!” 墨渊刀应声出鞘,两名黑袍人头颅齐飞鲜血如柱。 “什么!?” 壬使大惊,随即收手向后暴退,先不提一刀斩杀两个伪宗师,但是那股比他强的登峰境气势,就足以让壬使小心应对。 见那青年刀客不理自己,壬使端详了起来,他背对着火把随意看不太清楚容貌,只能从轮廓中分辨出是一个青年。 一身的衣服很是不俗,不像是李秋白那样的穷侠士。腰间兵器应该是把横刀... 壬使眼睛圆瞪,一脸不可置信:“武王...不对啊!全力出手时的龙影呢!?” “你都说了全力出手,你们有人陪我全力出手吗?” 将来依旧看着那牛皮,仔细与记忆中的配方一一对照。 “不过杀了两个半吊子,你还真装起来了...” 将来收起牛皮,冷漠抬头:“你废话可真多!” 说罢,其周身气势顺江攀登道顶峰,七条五爪金龙塞满了半个山洞。 将来目光凌冽,盯着僵持在原地的众人。确定除了壬使外均失去行动能力后,对壬使勾了勾手指。 壬使嘴角一抽再也无法忍受,抽出腰间佩剑朝将来冲去。 将来不屑一笑,抽刀迎向了去。 两人速度奇快,将登峰境的速度,毫无保留的施展了出来。 大战一处激发,两人瞬间交手了十余个回合,随手均是彼此试探性的攻击,但凌厉程度已让观战众人无不咋舌。 两道身影在一次重击后快速分开,将来的眼中透露着冷漠,反观壬使眼中则是莫名的惊骇。 因为最后的那一下重击,他的手现在还在发抖。 “我听说你与尚婉儿斩杀了圣子与圣女,但那是在他们两人杀死姜故后。我本以为是他们是糟了你们夫妻的暗算,没想到你有这般实力!” 将来弹了一下墨渊刀:“反正那赤阳山是你爷爷劈塌的。” 壬使怒吼一声  :“小儿!找死!” 说罢,其周身腥臭之气铺天盖地,一个巨大且真实的身影盘坐在其身后。 壬使手中长剑裹挟的阵阵劲风,搅动的山洞中颤鸣不止,一些境界底下者直接七窍流血。 面对刺来的长剑,将来毫不托大,一技“百战”凌厉斩出。 壬使大骇,抽身暴退的同时用腥臭之气卷起众人为自己挡刀。 金光璀璨的气刃斩碎了数十人的身体,其中包括阿甘、仡芈公、佐明宇等人。在气刃带起一片血雾后,倾泻的斩在地面上,带起无数飞沙走石,深坑足有六丈深。 壬使借着烟雾遮挡,对将来此处带着腥之气形成螺旋的一剑。一刀一剑在半空中碰撞,声如惊雷劲气倒卷如狂风。 “轰!” 这惊天动地对拼,使将来脚下的地面瞬间龟裂下陷。壬使见好就收,抽身向后急速暴退等待下一个时机。 将来一直在锁定他的气机,怎么可能给他逃走的机会。只见他一步凌空踏出,准确找到了壬使的位置,霸道无比的一刀径直斩下。 这一刀之威被壬使泄在了洞顶上,顷刻间大片碎石脱落,砸死砸伤了无数随处奔逃的亿国研究人员。 将来抽身落回石门前,不想放走一人。而壬使与他遥遥相望,冷冷的看着将来沉声问道:“你这心狠手辣的程度,与我教有什么区别?” 将来没理他,一刀站在了地面山,让逃跑的人不敢靠近石门。只听他淡淡道:“躲远点,还有活着的可能。” 壬使勃然大怒:“混账!” 话音刚落,长剑爆发出嘹亮的剑吟。剑光闪烁间,变化出巨大剑影。剑气裹挟着腥臭之气,旋转间刺向将来眉心。 将来不退反进,走神气血之力狂涌,墨渊刀带着开天辟地之力,径直斩向壬使刺来的一剑。 “轰!” 一声炸响犹如惊雷,墨渊刀与剑影对拼在了一起。腥臭之气瞬间溃散,巨剑也有了摇摇欲坠之相。 壬使散去巨剑,身形一闪朝将来逼近。将来乘不慌不忙,一刀斩向壬使面门。 壬使变招格挡,墨渊刀与长剑又对拼在了一起,擦出了一道刺目的火光。 壬使向前一滑,用膝盖顶向将来小腹。将来双眼微眯,抬腿迎了上去。 只听一声闷响,两人同时后退。将来只退了四部,后背顶在了石门上,而壬使则在地面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划痕。 将来趁对方身形未稳,突然暴起猛扑。墨渊刀犹如惊涛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每一刀都斩在壬使的长剑上,那长剑即便是有劲气包裹,也有了随时崩碎之相。 壬使不再敢硬接,真的怕手中长剑当场崩碎。他假意抽身后退,身影一闪出现在在了将来身侧。 “轰” 宣泄的剑光斩在石壁上,留下了一道很深的剑痕。 说时迟那时快,将来快速闪到壬使背后,一道横斩势必取下壬使的首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壬使猛地转身,其身后虚影睁开了眼睛,在一红一白两只瞳孔的照射下,将来身后的七条巨龙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墨渊刀的刀身就在半空中,被壬使凭空多出了虚幻的手臂死死挡住。 将来深知之后的变招,抽刀爆退不再恋战。 但那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的千手千剑,依旧样夺命毒蛇朝将来追击而去。 “轰!” 千道剑气在地面上撕裂出一个深坑,与将来轰出的巨坑连接在了一起格外骇人。 壬使眼睛微眯,四处寻找将来的踪迹。 只见他快速转头,瞳孔猛地收缩。其身后千手千剑,同时向左侧的烟尘中疯狂斩去。 将来躲过剑网,一步凌空踏出瞬间暴起。只见他从天而降,一刀“百战”无情的冲向壬使。 顷刻间,百万光点汇聚成一道气刃,在千军万马的护送下笔直朝壬使斩去。 “噗~” 壬使一口鲜血喷出,在身后两面佛出现蛛网裂痕的同时,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 将来在空中踏出一步神行,快步追上倒飞出去的壬使。 壬使大骇,不得不迫使自己砸向地面。就在他从深坑中冲出的那一刻,将来一刀斩在了他的肩膀上。 好在他格挡及时,已长剑被崩出缺口为代价,被将来斩飞了出去。 兵临崩溃的壬使不再顾虑生死,他从地上爬起来不顾嘴角的血迹朝将来再次递出一剑。 将来横刀抵挡,当刀神划过剑刃的那一刻,他武步施展绕到了壬使的一侧。 乙使一声咆哮,侧身再次递处一剑。将来再次拉近身位,一刀斜劈径直劈下,狂暴的刀气瞬间撕裂了壬使的衣袍。 感受到将来在羞辱自己,壬使挑出一剑,直逼将来下颚。 将来武步一转,凌厉的刀刃斩向了壬使的脖子。 壬使躲避不及,双手横起剑身抵挡。墨渊刀砸在了剑身之上,金铁交鸣声中长剑即将崩碎。 壬使突然卸力,使长剑脱离危险。他顺势向一侧滚出去,墨渊刀在他身后斩出了一个深坑。 乙使弹起回身一刺,刚好抵在了墨渊刀的刀刃上。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过后,两人再次拉开距离。 壬使深知自己在劫难逃,连忙开口道:“大武皇帝陛下,我们能不能谈谈?” 将来眉毛一挑:“我给你刻毒丹,你老实吃了我们就有的谈。” “我把我知道的教中机密道告诉你。” 将来嘲讽之意一点也不掩饰:“我知道的比你多!” 他话风一转,继续道:“你去死吧!伏尸教的人都该替我三叔偿命!” 话音未落,将来消失在壬使的视野中。再出现时,墨渊刀带着霸道的气势,支取壬使的项上人头。 壬使转身爆退,可还是晚了那么一吸的时间。 刀身没有斩到他的脖子,却死死的卡在了他的肩膀中。将来那狂暴的劲气冲入他的身体,一瞬间就把壬使的肩膀炸的粉碎。 他整个人和手臂一起,跌落在地上。 壬使大怒,周身腥臭之气狂涌,气息震荡间收割了山洞中无数的生命,道道犹如蜘蛛网般的血线朝他这里蔓延。 将来先被腥臭之气震退,又被蛛网血线阻拦。他一声怒吼之余,锁定壬使位置的那一刻,一刀“百战”无情斩出。 壬使知道自己必须躲,他放弃借上自己那条断臂,朝着山洞内侧一路暴退。 将来一步神行踏出,突兀的出现在了壬使的身后。壬使身后的千手千剑同时收拢,死死护住壬使的身躯。 将来毫不客气,以最近的距离斩出一刀“百战”。 只见两面佛瞬间崩碎,壬使的后背上出现了一道狰狞的刀口。 将来一刻没有停留,手中刀刃舞动间犹如群魔乱舞,无论壬使怎么招架都再难当初。 将来出刀越来越快、越来越凶,壬使的兵器被斩成了碎片,他的身体也没了完好的部位。 密密麻麻的伤口深可见骨,整个人气若游丝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在他生机彻底断绝的那一刻,将来一脚把他踩入地面一刀百战把一个死人轰成了渣。 他站在深坑前,看着壬使那没有人形的尸体,心中没有半分报仇的满足,反而更加的伤悲。 他打开了装满劣质火药的小号石门,拖着装有火药的箱子,在地上画出简易的引线。 一箱子火药,刚好画道石门前,他又折返取了一箱子,把引线延伸道壬使的木屋前。 他搜索了一些信箭之类的东西,打包整理好之后,点燃了壬使的油灯。 当油灯落在火药上,将来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除了石门被撞开的声音,便之后守军的惊呼声。 这一天的山中城,有一位没有透漏姓名的男子,一直高呼山洞要爆炸了。 可惜没几个人信,全以为是有心之人的恶作剧。 就这样一场山中惨剧,在始作俑者毫无愧疚之心下,准时准点的发生了。 第九十五章 钉子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时间临近岁末,西北的路集团军,被那座依山而建的靠山城死死拦住。 靠山城中的将士自以为己方完全遏制住了大武军队,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十五万人已经陷入了将来布置的棋盘中。 联军中军大帐中,神情憔悴的将来抬了抬眼皮,看向位于下位读者密函的将漠,此时的他单是深吸一口气,都会觉得耳朵疼痛头昏脑涨。 究其原因,就是他从山洞中带出的那份燕国火药配方。 他为了实验的安全性,始终陪在黄鞠身边。谁知那个家伙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硬生生的把一个大宗师弄得熬不住了。 此刻将来借着南线送来的军报,才回到大帐中休息一会儿。军报他都懒得看,只想等着将漠念给他听。 白宇小声劝诫道:“陛下,您就别陪着那疯子了,他研究那些东西这么多年都没出事,他自己有分寸的。” 将来摆了摆手:“换做别人我不担心,但这家伙若是钻进去,便是那最没谱的一个。” 话音刚落,一名传令兵匆匆跑道帐前通报。 待他被叫进来后,单膝跪在近前道:“禀陛下,东部战区大捷!韩时将军命羽林、飞熊、捧日三军围住荒盾城,自己则带着鹰扬军,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下了雨巫城。此番动作完全扼制住荒盾城守军后路,而荒盾城距离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将来颔首,下令道:“派人通知韩时将军,让他放心大胆的干,什么事都有朕替他撑腰。” “诺!” 待传令兵退去,白宇激动道:“太好了,只要荒盾城落到我军手中,那亿国的东部门户便大开,亿国便是那笼中之雀了。” 将来着实有些疲惫,他向后一仰轻笑道:“你就不羡慕吗?大丈夫建功立业,总守在我身边算怎么回事。” 白宇憨憨一笑:“能护住陛下,就是俺老白最大的功绩。” 将漠放下密信,插话道:“你这小子,是想守在皇城根下,娶个漂亮媳妇,再生几个大胖小子吧。” 白宇揉了揉头:“俺爹俺娘操劳了一辈子,想让他们享享福倒是真的。” 将漠点头:“总要有个信得过的人,做大兴城守将的。有你在,我也不担心一些阿猫阿狗放肆。” 将来轻笑:“话扯远了,南线战场怎么样。” “以龙江为补给线,赤阳城为据点,向外扩张了两个城池,方便相互照应互为攻守。” “总体来说都在掌握中,但燕国的反应像是有大阴谋。” 说道这里,将漠的神色阴晴不定,开始对父亲的安危有了担心。 将来道:“其中的暗手,就应该是还未在燕国军中出现的火药了,我已经通知给二叔我这边的遭遇,他一定会小心防范的。” 说罢,他看向白宇:“尉迟将军那边有消息吗?” “自上一封知会骑兵集结完毕后,便再也没有消息了。我们这边的斥候之找到了一些痕迹,却无法确定他们的去向。” 将来没有再说什么,他是在等,等这支进退自由的骑兵大军,彻底搅起亿国的风雨。 “大哥,靠山城也有巧攻之法?” 将漠无奈:“选址之人是个奇人,这城只能强攻,还好我军配备火器,如若不然只能用将士们的命去填。” 将来张开手臂倒了下去:“朕累了,白宇去帮我盯着黄鞠,若有尉迟无双的消息,第一时间叫醒我。大哥辛苦一下,准备一份详细的攻城策略。” “诺!” “诺!” 听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将来缓缓的睁开的眼睛,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一幕幕碎片一样的场景出现在他的眼前,但这些场景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让将来始终分辨不清其中发生了什么。 他的身体没有因为梦境而变得不安,反而因为体内七条龙魂随着人皇书的运行轨迹不知疲倦的转动,一点一滴累积将来的实力同时,让他的睡相无比的祥和。 这一觉他睡了很久,直至一声犹如惊雷一般的巨响,让他从睡梦中猛然惊醒。 他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在出现时已经站在黄鞠几人的身前。 面对远处被炸出来的深坑,将来沉声问道:“是燕国的火药配方?” 黄鞠点头:“没错,虽说有改良,但以燕国的进度,应该距离掌握不远了。” “能不能推算出具体的时间?” 说罢,将来便否定了自己这个很傻的提问。 黄鞠道:“若一步步研究到还好,就怕他们对着亿国藏了一手,实则早已进入批量生产阶段。” 将来再问:“若完全按照那个方子生产,有可能用于作战吗?” “太不稳定了,能写出配方的一定知道其中的危害。” 将来大手一挥,下令道:“把这边的情况转告给南线战场,让南线五军酌情而动,即便是退回江北沿线也无妨!千万不要因小失大!” “传朕旨意,命双子城调动全国资源,开启神机营‘龙焰’计划!” “通知三军!明日进攻靠山城!” “诺!” 目送传令兵离去,将漠压低声音道:“陛下,真的要让那东西问世吗?” 将来坚定道:“你们也看到了,火器对战争的影响。若燕、亿真的弄出了火器,我们引以为傲的骑兵将在无用武之地。” “炮火一下,骑兵阵列必定溃散,战马受惊四散逃跑也就算了,若是反向冲阵,只有兵败如山倒的下场  。” “我们深知其中利害,当然要继续维持火器的压制力。龙焰炮虽说还在最终的测试阶段,但是其威力足可以碾压战局。” 黄鞠附和:“那不单单是口径和弹丸含药量的增加,炮管寿命、装弹方式、持续打击等都有了显著的增强。若龙焰炮能装备神机营,各军团就可以放弃笨重的投石车、神风弩等装备。无论怎么讲,都是利大于弊。” 将漠咧嘴一笑:“我没什么可犹豫的,只要陛下想清楚了就好。” “走吧,召集三军将领帐中议事,明日我们便拔掉眼前这颗钉子。” 说罢,他带着几人朝中军大帐走去。 此日清晨,大武联营中的动静,很快引起了靠山城中将士们的警觉。 其中不乏有一些之前自以为是的家伙,此时纷纷变得惴惴不安。 没办法,如今谁面对强盛的大武,都不会觉得胜利很简单。 “你说,我们会不会像曌、齐、魏、姜一样,倒在大武的铁骑之下。” “铁骑我倒不怕,那些战马总不至于跳进城中来。我怕的是火器,你还记得前些日子普阳城那边的战况吗?” 另一名守军靠近两人,压低声音道:“我表哥是斥候,他跟我说了,普阳城都快让大武的火器炸成废墟了。” “这么厉害?不会是你吹牛吧?” “你就听他吹吧,他哪有什么表哥。” 说普阳城被炸成废墟那汉子脸面有点挂不住,本想着转身离开却装到了瞪着几人的靠山城主将。 那汉子一个机灵,连忙跪地道:“吕将军...” 吕霄大手一挥:“这三人临阵动摇军心,拉到城下当众斩首,让那些管不住嘴的人看看,造谣的代价便是人头落地!” 他没理会三人的求饶声,继续下令道:“看对方这次不是玩虚的,命人把滚石、檑木、热油都弄上来,这一战我们势必要守住亿国西北门户!” “必胜!必胜!必胜!” 山下的将来抬头一看,对着一旁的黄鞠轻笑道:“倒是士气高昂啊!” 黄鞠始终没有放下千里镜,嘴角刮起了一个冷冽的弧度:“此时士气越高,一会哭的越惨。” “那山城都是有铁水浇筑的,你可别闹了笑话。” 黄鞠指向从两侧上山的火炮:“我这三面其轰击,即便那城都是由钢铁打造的也不成。” 张珏抬起面甲:“你就吹吧,要不是陛下在山上弄出滑道,我看你怎么三面夹击。” 马腾挥了挥手,打算了张珏的吐槽:“陌刀营与武卒营护卫神机营,这我没什么好说的。但你小子确定,那从山顶上滚下来的雷火桶不会跑偏伤到我们自己人吗?” “放心吧!我黄鞠用人头担保!” 马腾没搭理他,对将来抱拳大步跟上了上山的队伍。 张珏也告辞离去,紧紧跟在马腾身后,两人需要负责北面的防御工作。 将来转头看向站在马车上的黄鞠:“这边就交给你了,甘福将军他们可在对面,你可别给我丢人。” “保证完成任务!” 将来笑道:“我们这些骑兵,就看你们表演了。” 说罢,他拨马返回,把这个战场交给了十二万综合步兵。 大武一方的举动,让靠山城中的将士分外不解。这座城前的上山路十分平缓,若说是为敌人开辟的死门也不为过。 但大军攻城,不走这条路,根本没机会靠近城墙。 吕霄身边的副将冷笑道:“我看也不过如此,两侧包围难不成是从乞丐那里学来的兵法吗?” 众将士哄笑,除了深知敌方火器厉害的吕霄几人。 见两侧登山的将士确实没有携带云梯之类的东西,吕霄下令道:“死士留下观察敌情,其余人随我下城,入藤木棚躲避!” “将军...” “这是为...” 吕晓转身怒视众人,咆哮道:“这是战争!我说的是军令!你们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城头上瞬间鸦雀无声,众将士缓过劲来后,纷纷按照吕霄的指示行事。 几乎在同一时间,两侧神机营抵达了预定位置,调整炮口后营视线准备好的木桩,固定起黑洞洞的火炮。 陌刀营与武卒营也进入了备战状态,陌刀重甲四人一组,中间穿插一个武卒营两盾两枪一弩的队伍。 黄鞠手中握着千里境,坐在一颗老树的枝杈上,他望着冷清的城头,下令道:“固定完火炮后,炮口向上调整,两翼的能打到哪里打哪里,能射入靠山城的,别节省炮弹!” “诺!” 在一切紧锣密鼓进行的时候,城内的藤木棚内,一名副将沉声问向吕霄:“将军,我们为何不趁敌军手忙脚乱主动出击呢?他们立足未稳,我们有能力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吕晓蹙眉:“大武骑兵均是长腿马,若我们出城,两侧那尽二十万骑兵一定会一拥而上,城前的山道足够他们排开阵势了。” “我们以上打下,总归是站的先机的。” 另一名副将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冷声道:“你是在山中待久了,变成井底的癞蛤蟆了吗?你当山下的是什么人?那是大武的王牌墨甲军,王牌陷阵军,草原之狼白音部!我们若不靠着这座坚城,连给人家塞眼缝都不够!” 吕霄挥手打断:“莫要再说了,现在寄托于城墙的同时,希望左亲王不要忘了我们吧。” 话音刚落,远处万马奔腾之声同时响起。 城头死士匆忙来报:“将军!我们的援兵到了!正于南面与白马军展开交锋。” 吕霄大喜:“来的多少人?” “与白马军对比,应该有十五万,但多是步兵。” 吕霄颔首:“敌方北面的骑兵动没动?” “没有!” 吕霄喃喃道:“这么自信吗?我军步兵不可能没有准备的啊。” “主将!我们怎么办?” 吕霄略微犹豫:“再等等!先挨过第一轮火器再说!” 时间一点一滴推移,靠山城的两侧依旧没有动静,城中之人听着远处的喊杀声变得无比烦躁,就连吕霄都有的暴躁的迹象。 “报!两则军阵依旧没有动作!” “报!白马军已经占据上风!” “报!墨家军和陷阵军的骑兵依旧没有动!” “报!白马军遭遇我军埋伏,但大股骑兵直接撕裂了我军的围堵!” “报!白马军在远处从新集结!我方援军并没有敢乱动!” “报!援军将领请求增援,向让我军分兵从上冲击第二次冲锋的白马军!” “报!白马军再次发起冲锋了!” 一条条军报让一众将士苦不堪言,他们都是百战之兵,面对姜国多少年都没有遇到过如此不堪的情形。 “将军!” “将军!我愿意去支援外面的兄弟!” “将军,我手下都是野战好手,从山坡上冲下去自当我带人去!” “将军!三十万对三十万有一战之力啊!不能再拖了!” 吕霄从石头上站起,抽出腰间佩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双眼血红,环视众人道:“兄弟们!靠山城是亿国的西北大门,更是我们的命!作为守军!我们的职责便是看住靠山城!” “若你们决议出城,我不阻拦,但请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寂静,无比的寂静,一些人默默的点了点头,有的人叹息后坐在了地上。 靠山城中的气氛,被一股浓重的压力所笼罩。 山下,将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寂静无声的靠山城。一旁的将漠冷声道:“那守将叫吕霄吧,倒是一号沉得住气的人物。” “啊~要不是局势紧急,我还是挺想留下他的。” 说罢,将来话风一转:“两军重骑营,去活动活动。沿着两侧贴边冲击,莫要伤了白马军的兄弟。” 关贤、周昊阳领命称诺,随即带着各自的重骑缓慢而出,一点也不想是要打仗的样子  。 但随着他们距离敌方兵阵越来越近,速度也逐渐的提了起来。 当两位副将冲到阵前的那一刻,重骑营的冲势刚好到了最凶猛的时机。这让人不得不感叹,关贤与周昊阳对距离和速度的把控,还有对指挥重骑营这样的特殊军队的游刃有余。 感受到强烈的震动和声响,白音猛地抬头大笑出声:“吹号!收缩阵列!莫要冲撞了自家兄弟!” 这一刻,大武骑兵的两面夹击,对于亿国大军来说犹如噩梦一般。 眼看着同伴被冲势撕裂,被马蹄踩成肉泥,那惨烈的景象,就是一些老兵也忍不住头皮发麻。 随着三支骑兵队伍越来越近,亿国步兵开始慌乱了起来。 但凡有点常识的都知道,当三支骑兵擦肩而过的那一刻,那片区域将变成血与肉的真空地带。 隐藏在山中的亿国将领忍无可忍,他下令弓箭手放箭,亿国的后手提前暴露了出来。 箭雨的目标正是预判出来的骑兵交汇处,这样做虽然能减少对己方士兵的误伤,但却没办法阻止交叉而过的骑兵。 箭矢在重甲上打出了火花,对重甲骑兵造成的伤害还不如身侧的斩.马刀。 可白马军的骑兵均是轻甲,他们虽佩戴其了大武的防御装备,但还是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同伴的伤亡没有磨掉白马军的锐气,却刺激出了这些号称草原狼的汉子心中的兽性。 白音斩飞了一人的脑袋,嘶声咆哮道:“给这些阴险的人一个沉痛的教训,让他们知道能大败我们的只有正面交锋!” “吼!” 愤怒的咆哮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白马军在白音的带领下第二次冲出可敌军的阵地。 三支骑兵身上被鲜血染红,一个个犹如降临世间的恶鬼,让面对他们的敌人胆战心惊。 将来望着重整队列的白马军,随即吩咐道:“重骑营需要休息,赵言、欧阳峰,你们带着轻骑营冲在白马军的千年。我想看到的是结束战斗,而不是见你们再从对面冲回来。” 两位副将领命而去,四万轻骑营奔涌而出,强弩挂铉声此起彼伏。 将漠转头看向白宇,沉声道:“你这小子,当真沉稳了不少。” 白宇摸了摸没有说话,反倒是将来说道:“他与韩时分开,也算是相互成就了吧,没有了韩时的帮衬,他确是成长了不少。换做以前,早就跪地请战了。” 将漠颔首,话风一转道:“靠山城守军不会出来了,天色不早战局已定,别让兄弟们在山坡上杵着了。” “嗯~确实比让他们打一张更折磨人。” 视线从一名重心不稳的陌刀重甲上收回,将来下令都:“白宇,方信箭!” “诺!” 白宇干净利落,从腰间取出竹筒随即点燃。 当赤虹色的烟花在空中绽放,靠山城两侧的山坡上同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战鼓声。 在急促的鼓点戛然而止的那一刻,一道道火舌送走了炮弹,只见密密麻麻的黑点朝靠山城汇聚。 一瞬间的宁静后,是一连串的爆炸声,随即便是滚浓烟中的滔天火浪。 与此同时,山顶上滚下了一排又一排的雷火桶。 一声、两声、三声...惊天的爆炸在靠山城西侧不断回荡。 这边的爆破,也加速南面战局的溃败,本部损伤惨重,靠山城也遭受了炮火的洗礼,让本就摇摇欲坠的军心彻底崩塌。 交战中的士兵彻底杀红了眼,根本没有注意到战局的变化。率先逃跑的是山中的弓箭手,而他们的将领并没有阻止反倒是带头之人。 犹豫山路崎岖,坡度陡峭,时不时有人失足滚到山下,当越来越多的人从山下滚落,这才引起了战斗中亿国步兵的注意。 当气势跌落谷底,怎还有还手之力。 连绵不绝的炮击依旧在靠山城中上演,这座坚城确实箭雨,这边凌厉的炮轰下居然没有大面积倒塌的现象。 但是后方的被巨石堵住的城门已经炸开,前面的城门更是被炸成了飞灰。 由此可见,城内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炼狱惨状。 这座山也不堪重负,已经出现了几处山体滑坡的情况。好在没有造成大规模的人员伤亡,要不然四营副将真的会跟黄鞠、甘福拼命。 炮火停止,黑烟火光遮天蔽日。陌刀重甲在武卒营的帮助下踏上城前大道,而卫字营也在将家兄弟的带领下,抵达了最佳冲锋距离。 城内始终没有动静,两个陌刀重甲营在前列阵,两个武卒营在其两翼列阵。 阵型缓缓向前推进,虽有人都没有放松警惕的意思。 当陌刀重甲即将抵挡陈门口之际,无数披着沾水所以的亿国将士冲了出来,双方在城门口处,发生了激烈的白刃战。 第九十六章 旗帜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杀!” 滔天的喊杀声,在靠山城门前久久不散。刀刃舞动间,不是火星阵阵便是漫天血雾。 随着一个个手持巨斧的蓑衣甲士挺进城门,陌刀重甲的优势便不再明显。 大批的尸体堵在城门口,犹如棋盘上的楚河汉界,让双方将士寸步不让。 见争斗陷入焦灼,张珏与曹羽当仁不让,他们冲到了阵型的最前方,为身后的兄弟们打开缺口。 在前门激战正酣之时,两军武卒营从左右两侧突击靠山城后门。 兴许是之前的轰炸太过惨烈,让靠山城守军没有发现后门已通。此时望着毫无防备的靠山城后门,让马腾与李牧两位副将陷入了沉思中。 盯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火光,马腾沉声问道:“李兄,你觉得这是意外还是埋伏?” 李牧指着眼前的火海:“我不信,有人能在这火海中设伏。” “说来也对,我们这样进去,怕是要烧死很多人。” 李牧当机立断:“派人去通知两军神机营,我们来个以暴制暴。” “以暴制暴?” “没错!把助燃物炸成飞灰,我就不信这火还能烧的起来。” 马腾颔首,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办事。他自己带着本部将士缓缓后退,给爆炸余波留下缓冲的空间。 待马腾他们抵达预定位置,李牧才带着武卒营缓缓后退。 连续不断的炮火持续轰击着靠山城,果真让城内的大火变成了滚滚浓烟。 武卒营用水囊中的水浸湿面巾,当所有人掩住口鼻后,马腾、李牧带头,引着四万武卒营向城内冲去。 城内除了阻挡一部分视线的黑烟外,多是一片残垣断壁的景象。 烧焦的碎尸,倒塌的屋舍,依旧冒着火星的粮草还有那从地面打开的洞口。 从一个地道上跳过去,马腾凑近一些道:“看来他们是以木棚和地道躲避我方火器的。” “看地上的残骸,他们随事先有准备,但也没能来得及。堵住陌刀营的,只是他们残存力量,胜利的天平已经倾向了我们这边。” 李牧说罢便不再言语,两人带队全力奔跑,朝着远处愈发清晰的喊杀声飞奔而出。 当一众将士透过烟雾看向靠山城守军,对方也通过脚步声知晓了武卒营的到来。 位于阵心的吕霄,丝毫没有慌张之感,他死死瞪着武卒营,抽刀大喝道:“兄弟们!后门被敌军打开了!敌人的愚蠢便是我们的希望!山林中才是我们的战场,让我们永远成为山魈吧!成为武国心中的梦魇!要让他们知道,若敢深入亿国境内,我们必定如恶鬼般侵扰他们的后方!” “杀!杀!杀!” 一浪高过一浪的大吼,让双方的气氛剑拔弩张。守军的有生力量比武卒营多很多,是那种肉眼就能分辨出的兵力劣势。 面对如此危局,李牧与马腾去淡然的向两侧走去。两人身后的士兵也如潮水般向前,却没有贸然发起进攻。 两人通过对面城门楼的宽度,计算着自己的位置。在确定能并列排开两个步军阵地后,两人同时停下脚步随将军鼓,也围着两人摆了一拳。 没有时间搭设将台,两人不约而同的站在了一面大鼓上。 当两人脚下出现短暂的鼓点,四周鼓手同时敲响了变阵的鼓乐。 “武卒营绝杀大阵!奇门遁甲!” “武卒营绝杀大阵!奇门遁甲!” 一人的声音低沉稳重,一人的声音凌厉机敏。在两位副将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鼓声也随之停止,武卒营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阵型变化。 靠山城守将严阵以待,并没有突兀的冒进。几位有点本身的将领在商讨对策,想从奇门中找出生门的位置在进行突击。 后方不动如山,前方侵略如火。 随着陌刀营深入城门过半,脚下堆积的尸体已经让双方寸步难行了。 要知道,陌刀重甲的战斗力虽然恐怖,但是因为一声重兵器的影响,他们对地形的要求也是极为苛刻。 即便是两位出色副将在前领衔,其身后依旧有士兵出现了踩踏挤压的危险。 “曹老大!这块骨头有点难啃啊!” “闭嘴,别卸了那口气。” “不是我想说话,是再不想办法,误伤就比战损还要多了。” 将来的身影出现在两人身前,他语气平静道:“都是有万钧力的悍将,如此局势怎么扭扭捏捏的?” 说罢,他一戟荡开的二十余柄劈砍而来的大斧,冷声咆哮到道:“如此局面,为由以力破之  !” “百战!” 伴随着七声响彻天地的龙吟,无数道光点化作千军万马跟随着一道磅礴的气刃朝敌军席卷而去。 狂暴的劲气在城楼中得到了加持,逼的将来身后的陌刀甲使都止不住口退。 眼看着地上的尸体与敌军,凭将来一己之力席卷一片,一众陌刀甲士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 “跟紧我!” 话音刚落,将来站在了新出现的“楚河汉界”后。他不归对面一脸惊恐的靠山城守军,再次挥动破阵戟斩出了一记“百战”! 那身前百万虚幻金甲,身后密密麻麻银甲的场景,让一些冲昏了头脑的守军清醒了几分,而那七条张牙舞爪的巨龙,则让一些有信仰的亿国将士心生畏惧。 第二击,第三击...直至第四击结束,将来终于完成了为陌刀重甲开路的任务。 他站在城门口,身后一名名重甲发了疯一般的朝前冲去。从此刻开始,没有人有资格靠近他们的皇帝。 守军的地利,以及人数上的优势,在陌刀重甲冲入靠山城的那一刻便荡然无存。 吕霄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冷静,他下令道:“蒙将军,鲁将军。你们带领本部所剩将士想办法进山,这里有我为你们拖延!” “将军!” “怎么能丢下你和兄弟们!” 吕霄目不转睛的盯着将来,沉声道:“这城破了,我便没有资格活着,就让我选一个荣耀的死法吧!” 说罢,他拨马前冲,大喝道:“亿国靠山城守将—山猫吕霄,请武王赐教!” “就凭你!也配与我家陛下交手?” 张珏横移猛冲,像是要把吕霄和战马一同斩了。 “退下!他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将来的话让张珏一愣,好在他手下的都尉不憨,护住他的同时把他拉回了他应该在的位置。 “哈哈哈哈,武王果然是人杰!” 吕霄一阵狂笑,他沿着陌刀甲使让出的路,转眼便来到了将来近前。 只见他借着战马的冲势,手中偃月刀甩劈而下直奔将来面门。 巨龙消散,劲气内敛,将来单手持戟,正面迎向了吕霄那凌厉的一击。 “开!” 将来一声大喝,破阵戟重重的撞在了偃月刀的刀刃上。 伴随着“当”的一声脆响,吕霄虎口崩碎,整个人紧追着偃月刀倒飞了出去,他坐下的战马因后腿着地,腿骨也随着这一击瞬间断裂,嘶鸣着倒在了地上。 吕霄就像是靠山城守军的旗帜,当他一击而倒的那一刻靠山城守军好似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 顷刻间,有了随时奔溃的样子! 将来拖着破阵戟,朝倒地吐血的吕霄走去。他停在了一个相较安全的范围,没有让一众守军有理由为吕霄拼命。 他俯视着吕霄,沉声道:“今天死的人够多了,你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如何?” 躺在地上的吕霄环视四周守军,见蒙、鲁两位将军没有退,见一众守军没有退。他死战的勇气,瞬间被责任替代。 见他艰难的撑起身体,所有靠山城将士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只要吕霄一声令下,今日便是你死我活的结局。 吕霄站定后缓步朝将来走去,四周陌刀甲士好像没有人看见他一般,一个个犹如石雕站定在原地。 吕蒙惨笑:“令行静止,名不虚传。” 将来没有搭话,他作为一国之君,表达出劝降的态度已然足够了。 吕蒙仔细了看了一眼将来,随即单膝跪地,沉声道:“亿将吕霄,愿待定靠山城守军,归降大武!请陛下,善待我的这些兄弟。” 蒙将军与鲁将军对视一眼,随即同时下马:“我等愿归降大武,请陛下放过吕将军。” “我等愿归降大武,请陛下放过三位将军!” 将来心中一叹,这支兵用不得,不是换将打散,就能磨平那份情谊的。 心思稍纵即逝,将来声音威严道:“既然投降了,便没人会死。卸去兵器甲胄吧,朕会派一支辅兵看送你们进入姜国。但朕要你们记住,若敢闹什么幺蛾子,朕此行攻伐亿国,便不会再接受投降。” 说罢,他转身离去。留在众人眼中的最后一幕,便是他那巍峨听罢的背影。 靠在城门口的将漠沉声道:“这么处理就不怕刚平静下来的姜国再起波澜?” 将来轻笑:“会闹出乱子的,早闹晚闹都是闹,你不会觉得我们大武的府兵,连兑付这些人的本事都没有吧?” 将漠摊手,跟了上去:“要是那些刚走马上任的文武知道,自己被自己家的陛下算计了,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人嘛,总是要经历磨难的。” 第九十七章 韩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当逐渐温暖的春风吹向亿国东部,荒盾城前的原野上出现一面随风飘舞的韩字大旗。 这大旗之下的兵马并不多,只有韩时这位鹰扬军主将还有他的亲卫兵。 马蹄声阵阵,被武字王旗包围的荒盾城近在眼前。根据春草酒馆放出来的消息,没有粮草补给的荒盾城已然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 韩时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见见那亿国名将,守护亿国东部门户十载的—黑虎廖青。 最先发现韩时一行人的是羽林军的斥候,韩时的样子那斥候并不陌生,毕竟是一起顶着亿国压力,打下姜国不周府的同袍。 两人交谈一番后,那斥候现行返回军中汇报,而韩时则在远处检查着围城的军营。 他的队伍刚绕城一周,三军主将便一同拨马前来迎接。 关峰热络道:“韩大指挥,这时候来是准备割韭菜了?” “要我看啊,是韩大指挥也跟我们一样坐不住了。” 许褚嘿嘿笑着,与关锋一样没有面对战争的紧张。 见韩时两次摇头,贾静闲道:“这里距离我的大帐近,我,们坐下来说罢。” 韩时依旧摇头,这让三人彻底摸不着头脑。本以为他还要继续卖弄,可韩时却直言道:“传令三军擂鼓列阵,今天不是他廖青投降,就是我们强攻荒盾城!” “诺!” “诺!” “诺!” 三人出奇的意见一致,更是难得的没有争论则个。没办法,西北路一路攻城掠地,眼看就要和左亲王大决战了。中部骑兵更是搅风搅雨,别说军队了,就连百姓都不爱在平阳道附近居住了,有的干脆举家迁往武地了。 这眼看着冬去春来,就自己这边落下了进度,别说三位将军急了,就连随军的民夫都急了。 忘着扬起烟尘的三道背影,韩时甩动缰绳朝着荒盾城东门飞奔而去。 随着大武军营中的异动,荒盾城的城头也还是忙碌了起来。当守军严阵以待,城下则是战鼓轰鸣,长号呼啸,刀甲林立,旗帜飞扬的壮阔景象。 因大武联军的主要部署在东侧,守将廖青此时也站在了东城的城头上。 当他看到一面韩字大旗时,犹如条件反射一般下令所有床弩都瞄准那拨马出阵之人。 就见韩时对他挥了挥手,随即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炮火声。 火舌喷吐间,爆裂弹准确无物的打在了城楼两侧的城墙上。 就见黑烟滚滚火光冲天,惨叫声与尸体落地声连城一片,让人头皮发麻之余,心中不免有难言的忌惮。 廖青一把推开将他团团围住的亲卫,朝着左、右看过之后,瞬间勃然大怒! 他冲着城下的韩时大吼道:“韩时,你用火器袭击我手下的将士干什么!?有本事冲我来!” 韩时提起周身劲气,手却习惯性的放在嘴边扩音:“廖青,本将军不喜欢被东西指着,特备是弩枪那种危险的东西!你不老实,我怎么好意思跟你客气。” “你...你!你可敢跟本将决一死战!” 韩时勾了勾手指:“你开城门啊!我一定陪你打个过瘾!” “黄口小儿,休要逞口舌之利!” 廖青怒不可遏,竟然将脚下的石头朝韩时扔去。 就见那块石头在空中画出了个优美的抛物线,最后稳稳的落在了韩时面前很远的距离,使其坐下战马看都没看一眼。 “黑虎廖青不亏有黑虎之名啊,这饿了这么多天依旧生龙活虎,除了失去往日风度外,依旧有名将的样子。别误会,我指的是力气!” 沉头上的廖青瞬间冷静了下来,他看向一旁的亲卫长:“城外是如何知道城内粮食短缺的?给我查!全力的查!任何有出逃迹象,贿赂将士,蹬城慰问,饲养飞禽的都给我抓起来!” 那亲卫长刚躬下身子准备作答,城下的韩时又呼唤起了廖青。 “廖青将军,你在城中消息闭塞,是不是还没听说左亲王篡位了?” 廖青直接拍在了城垛之上,怒吼道:“韩时,你好歹也是数得上号的将军,莫要用这种把戏扰乱我军军心,别让我廖青瞧不起了。” 廖青眼看着韩时对天伸出了三根手指:“我韩时发誓,若有虚言天打雷劈!” 天空依旧万里无云,只有温暖的太阳和和煦的暖风,此时心中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怕是只有城头上的那位廖家宗亲了。 “我大伯怎么了?我堂弟怎么了?韩时!你告诉我!白霜寒对他们做了什么!!?” 最后几个字廖青的嗓子都劈了,那犹如野兽的样子让韩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仅琢磨了片刻,沉声回答道:“廖景德本就病重,被白霜寒囚禁起来怕是凶多吉少,但各方汇总的消息证明他依旧活着。” “至于你那堂弟,骨头很硬,没有辱没廖氏名声。” 廖青拼命摇头,质问道:“韩时,我知道你没这么好心,你想干什么?” 韩时摊手:“你廖氏是死是活和我没关系,我只是知道城中百姓一日一碗稀粥过的苦不堪言,想来拯救他们罢了。” “骂哭耗子假慈悲!荒盾城断粮不都是你害的吗!?” 韩时的神情一下了冷了下来:“廖青要不要我找张饼子扔你脸上,这么愚蠢的话你都能说的出来,我都怀疑你是一个冒牌货!你扪心自问,若我军强攻,百姓在挨饿和身死间会怎么选?” 廖青身侧冰冷,韩时的只一巴掌彻底让他清醒了过来。 只听廖青道:“投降不可能!我荒盾军只会死战。至于粮食,我自然会想办法!” 见这家伙撒了一顿火终于正常了,韩时挥了挥手其身后亲卫带上来一位亿国高管。 看到了熟悉的官袍,没等韩时说明,廖青主动问道:“我看你眼熟,你是那个?” 那官员浑身颤抖,却不忘作揖:“廖青将军,下臣是礼部侍郎,毛炳生!” “礼部?别告诉我你是来与大武议和的!?” 这一嗓子,险些吓得那文官从马背上栽下去。还在一旁的亲卫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见这人磕磕巴巴,始终打不上来话,韩时开口道:“他不是来与我们议和,是白霜寒派来安抚你的。” “对!对!” 韩时蹙眉:“要么你自己说,要么你闭嘴。” “我闭嘴...闭嘴...” 韩时看向廖青继续道:“白霜寒希望廖青将军死守荒盾城,拖住我方东部主力,好让他有时间处理中部混乱,还有筹备与西北路的决战。” 韩时嘴角一咧:“只要你向他称臣,他绝对不会为难你的家人。” “砰!” 不知道城上的廖青踢翻了什么,一声闷响是城下头能听的清清楚楚。 他没理会韩时,问向毛炳生:“我问你,他让我守城,援兵呢?粮草呢?” 毛炳生一哆嗦,颤声道:“亿王说,国家到了最艰难的时候,请廖青将军自己想办法,亿王他相信廖将军的能力。” 这人声音太小了,完全没有武将那雄浑的声势。见他好似说完有好似没说完,廖青怒斥道:“你大点声!” 见这货又哑巴了,一旁的亲卫提气道:“他说,亿王让他转告将军,如今正是亿国最艰难的时候!凡事请廖青将军自己想办法,亿王是相信廖将军的能力的。” “我去他*了个*!篡夺我廖家的江山,拿我家人威胁我,还让我称臣!?你回去告诉白霜寒,老子不死就是他死!” 见廖青收回身子组织城防,韩时望向毛炳生:“你没说谎,他出去后自己打听也是这些。若你把此行本意告诉他,也就是来看他死没死的事说出去,你才是真真的大难临头。” “下臣明白...下臣明白!” 韩时冷冷一笑:“斥候过不来,便拍一个文官假意与我军谈判,那白霜寒是飘了,还是拿我韩时当傻子。” “是...不是...” 韩时挥了挥手:“带下去吧,回头带回国,每年科举都把他挂在考场内,让后辈们引以为戒。” “将军...你不能这样啊将军...我是亿王的使者...”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只见亲卫给了他一个大耳刮,那厮瞬间就老实了下来。 韩时挥手道:“让粮车过来吧,放信箭!” 随着韩时一声令下,红色光团冲天而起,在高空中灿烂绽放。 紧接着,南北两侧也放飞了红色信箭,最后便会西侧盛开了一朵娇艳的红花。 当四周烟花同时绽放,火炮对着四方城门喷出了火舌。 一轮、两轮、三轮...随着城门倒塌,早就焦躁不安的奴马拉着装满粮食的马车冲向了荒盾城。 随着马车带起城门守军的混乱,一声声齐吼在荒盾城四周响起。 “大武皇帝圣明,不愿看到荒盾城军民困死城中!特赐粮食入城,希望尔等解决温饱之后回头是岸!” 同样一句话连喊了三遍,一遍比一遍整齐,让城中之人清晰可闻。 城头上,廖青握起了拳头,眼泪不自觉的流出。 “亿国,真的变天了....” 第九十八章 平阳路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好家伙,那廖青当真带兵打回去了?” 尉迟无双一脸不可置信,望着面前那一脸麻子的斥候姜胖子。 姜胖子身子有点虚,这万物复苏的天气就满头大汗。只见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老实巴交道:“回主将的话,末将也是听那些逃难富户说的。据说是韩时将军提供粮草,廖青的荒盾城守军当做先锋。” “之所以特来禀报,是因为亿国全境都有风声。那廖青扬言,若白霜寒不把王位还给廖氏,不归还他廖青的家人,他就要与白霜寒不死不休。” 尉迟无双颔首:“像是韩时的风格,这双方的协定应该是廖青达到目的为止。” 见双方谈话截止,石垚拿起面前茶碗就要朝姜胖子扔去。 那胖子也是灵活,肚子向前一顶茶碗便从他面前飞过去,被坐在另一边的唐炎抬手稳稳接住。 尉迟无双一愣,看向石垚道:“你发什么疯,这是中军大帐,不是你家炕头。” 宋铁按着石垚,无奈道:“主将莫要动怒,石垚此举完全是事出有因。” “姜胖子,本将军听他们这意思,是你闯祸了?” 尉迟无双皮笑肉不笑,狡诈之色彰显无疑。这一幕,使姜胖子心里大鼓,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滚落。 “啪!” 尉迟无双一拍桌子:“还不招吗?” 姜大胖子连忙跪倒在地,大肥脸瞬间拧成了菊花状。他可怜巴巴道:“就是在巡查时遇到了一个亿寨中的姑娘,那姑娘朝我递了个手帕,我以为他是看我出汗多好心给我擦汗,谁承想那是什么定情信物啊!” “混蛋!少装糊涂!你若不知道人家心意,你会跟人家在花田摘花?定情信物收了,姑娘的手你也拉了,被人家爹撞到,你还装傻!” 石垚说道这里都要跳起来了,若不是宋铁和王松一左一右拉着,这货已经在表演什么叫飞踢了。 尉迟无双好奇,问向石垚:“你怎么这么清楚?” 石垚喘着粗气:“那姑娘的爹,已经在我军大营门口堵了三天了,我就是抓不着这个胖子!要不哪能气成这样。” 尉迟无双嘴角一抽:“堵你?莫不是要抓姜胖子去成亲?” “主将...我...” 姜胖子刚说三个字,就被石垚打断:“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说罢,他起身面向尉迟无双,躬身道:“主将,这厮是我营斥候,我作为土旗副将,没能管好下属是我的失职,请将军把我和这厮一同重罚。” 周海起身道:“主将,我们好不容易跟亿国百姓打成一片,被亿国老丈堵住大营,这事传出去名声实在不好。” “对啊,刚有点感情就翘尾巴,很容易失去来之不易的信任。” 唐炎点头附和,却没有一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宋铁问道:“那老丈只是想把姜胖子抓回去,跟自己姑娘成婚?” 石垚点头:“定情信物收了,自然没有反悔的道理。不过话说回来,还是他拉那姑娘的手,被人家爹抓了个现行。” 尉迟无双也见那厮鼻涕一把泪一把,挥手道:“我知道了,你们停一停,我想听他自己说。” 姜胖子抹了一把鼻涕,颤声道:“大丈夫敢作敢当,接手帕这是我认。但拉那姑娘的手,完全是个意外。” “接了他手帕后的隔一天,是我这队轮值侦查。我们一早出营,穿过沐山道时遇到了那几个姑娘。那时她们在采花,陆姑娘看到我后招了招手。我当时有军务在身,就没回应直接离开了。” “谁知我们傍晚返回时,她还在哪里等我。见她要拦马,我便停下询问。” “谁知她说有事要单独谈,我便跟着她走入花海。没走几步她被草杆绊了一下,我是因为扶她才拉住了手。好巧不巧,他爹见女儿一日未归,出来寻她时刚巧看到了这一幕。” “之后那姑娘什么也没说,拉着她爹就走了。我怎么知道,会是如今这个场面。” 姜胖子说完抬头,被凑到近前的尉迟无双吓了一跳。 两人的脸险些撞在一起,吓的姜胖子瘫坐在了地上。 尉迟无双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把姜胖子看了个遍。只见他一脸费解道:“她看上你哪了呢?想我尉迟无双玉树临风勇冠三军,怎就没人看上呢?” 宋铁干咳两声,示意尉迟无双不要胡闹。他正色道:“这事该怎么处理?” 尉迟无双想了想,示意石垚凑过来。众人不知道两人嘀咕了些什么,就见石垚一脸难以置信的跑了出去。 尉迟无双回到座位,岔开话题道:“今晚犒劳全军,附近寨子的百姓大概也会来凑热闹,都准备的如何了?” “酒水在附近寨子中采买了一些,百姓们倒是很乐意卖给我们。如今战事四起,百姓还是觉得金银比货物可靠。但数量不足,余下的春草酒馆会在中午前动过来。” 尉迟无双颔首:“没有鱼肉百姓的事情发生吧?” 唐炎回道:“起初斩了一个半价收购私吞公款的。在那之后就没有人敢犯事了。” “一定要严格约束啊,喝两杯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也大有人在,你们千万要盯紧了。” 众将应答,尉迟无双看向宋铁问道:“我听说亿国有春猎的习惯吧,食材采买的可够?” 宋铁难得的咧嘴发笑:“价格公道量又足,就是不知道怕有人矫情说没有肉。” 话点谁说的就是谁,尉迟无双明显的不高兴了:“不是春猎吗?怎能没的肉?” 唐炎看不下去了,直接开怼:“春猎就是指针对姜国的抢夺,不是你想的一个叫法两种行动。再者说,野兽都经历了一个冬天瘦的很,又是繁衍的季节,谁会傻到赶尽杀绝。” 这无肉不欢的住,那等听得进去道理,一顿歪理说出口,石垚已经回来了。 “事情办的怎么样?” 听尉迟无双的声音都哑了,石垚压下嘴边询问的话,出言回答道:“人已经到了,在外满候着呢。” 尉迟无双清了清嗓子:“土旗营斥候队长姜枢御,为人正直勇敢,从军期间屡立战功。因其是家中独苗,又被亿寨抢亲成功,于情于理决云军都不好阻拦。特此光荣退伍,通报全军!” 姜胖子蒙了,杵在那里就像一块摸头一样。他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什么抢亲成功,怎么就光荣退伍。 他还没缓过神来,就让十几个大小伙子按在了地上。他挣扎无果,眼看着自己被系了一个绑猪扣,然后挂在了一根木杆上。 都快被抬到门口了,他连着嘴巴的那根筋才通:“石将军!主将!你们这是干嘛啊?这是干嘛啊!?” 他体格魁梧,虽说绳结越绑越紧,还是让抬他的两个小伙子很是吃力。 一名老者对着众将抱拳:“多谢将军们成全,我这老脸啊,也有地方放了。” 石垚五味杂陈道:“他是个好汉,老丈相处久了便会知晓,你家姑娘嫁给他也是个归宿。” “相处?嫁给我?这都什么啊?” 尉迟无双见他还在反抗,大大咧咧道:“赶紧去成亲,晚上带着新娘子回来让跟兄弟们道别。” 说罢,他挥了挥后。那老者便带着一帮大小伙子,还有姜胖子告辞离去。 “成亲?” “不是...怎么就成亲了啊!” “怎么就成亲了呢?” 随着声音越来越远,大帐中发出了不厚道的笑声。 待笑声停止,尉迟无双笑道:“你总想把他从斥候队中调出来,我也帮你说过,这小子犟的很,说什么也要站着那个坑。这回好了,他有家了。我们也算对的起他已故的兄长了。” 石垚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宋铁感叹道:“家中无兄弟者,无法入大武军籍。但这规定也没注明,两个兄弟不能一起从军。斥候本就是最危险的,这哥俩还一干就是八年。他大哥走了,都像让他从前线退下来,他不肯是他不肯,我们不做就说不过去了,这个结果兴许是最好的。” 尉迟无双道:“龙西战事结束后,朝廷的封赏别忘了他。届时安家费,犒赏,他哥的抚恤金一并给了。” 石垚领命,随后在尉迟无双的催促下,众将各自去忙碌,准备今天晚上的军宴。 日头在十万大山中,东升西落总会让人觉得迟一些早一些。 当太阳被山峰挡住,决云军大营也就暗了下来。 排列整齐的篝火被同时点燃,汉子们和面的和面,剁馅的剁馅,,一些手巧的擀起了面积子,包上了鲜菇、春笋、野菜等馅料的包子。 春天的大山,得到了大自然的馈赠,好多鲜嫩的珍馐,随着春天一同来到了这个世界。 时间一点一滴推移,一锅接着一锅的包子出锅。四周寨子内的百姓,也拿着香喷喷的食物,赶到了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决云军大营中。 食物简单,酒水也不名贵,但那军民其乐融融的气氛,让所有看到了人都很想融入其中,毕竟这个世道乱了太久了,谁又不期盼这太平早日到来。 第九十九章 出其不意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亿国,天王山。 月色朦胧,密林中的昆虫发出了求爱的歌声。山风清凉,让原本困顿的大军睡意全无。 “唉~你知道前面为什么叫天王山吗?” 一名亿国士兵得意的问,脸上写满了“你肯定不懂”五个大字。 被撞痛肩膀的士兵很是不悦,他不耐烦道:“老子生在东部长在东部,哪里知道因为什么。要不是廖青发疯,老子做鬼也不会出来逃难。” “既来之则安之,你被平阳路左军抓壮丁,那是你的服气。正所谓入乡随俗,你多少也要了解这里的地名。要是让你去八王坟,你去了青苗崖,那就算逃兵了,是要掉脑袋的。” 一听掉脑袋,这货一个激灵,什么劳什子的做鬼也不会逃,全怪廖青,他是打心底里怕死。 那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没事,咱家将军爱兵如子,你没看大武骑兵在平阳道闹腾,我们都没动嘛,甚至于六处驻地的将士都退了回来,” “你莫要蒙我,我知道这是往平阳道行军呢,听说大武决云军就在前面。” 老兵白了他一眼,小声道:“我告诉你,即便是去打仗,咱家将军也是有十足把握的。” “你为什么那么信他?” “因为他怕死,因为他从来不死要面子。我才是与平阳路右军联合了,毕竟大武骑兵闹腾了这么久,却只有十万人马。” 说罢,他凑到新兵耳边,继续道:“我跟你讲,八王城守将是咱家将军的姐夫,所以他才敢临阵撤退,因为可以说做与八王城呼应,护住青苗崖入口。这番动作,肯定是八王城借兵了。” “哪里有兵?你是怕我打起来跑了,故意在这框我呢吧。” 新兵一脸狐疑,拨开了老兵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老兵冷笑:“爷爷我要不是怕走着走着睡着了,你以为我乐意搭理你?还框你,我犯得着吗?你觉得你有我的刀快?” “大哥,我是单传啊!你别砍我啊!” 一旁的另一位老兵冷笑道:“别人都是恨不得抱住老兵大腿,生怕打起来自己被遗忘没人照着,你这蠢货可倒好。” 这新兵完全表现出了什么叫能屈能伸,他一线谄媚的指着两侧大山:“大哥这为什么叫天王山啊?” “因为老子从小在这四座山间摸爬滚打。” 新兵也不恼,顺杆爬道:“四座?是四座山加在一起叫天王山啊?” 老兵好似触景生情,收起不悦的嘴脸解释道:“这四座山一样大,就连彼此间的间距也一样宽。堵在平阳道入亿国腹地的必经之路上,被当地人和八王城百姓称作四大天王。” “就是神话故事里的那四个,持国天王、增长天王、广目天王、多闻天王。” “有他们在,他国大军想要进入亿国腹地,只能沿着他们隔出的山道,通向八王城入青苗崖。” 新兵感触不深,他心中的守护神只有荒盾。 感受的气氛的瞬间沉默,新兵继续问道:“大哥,我没记错前面是十字路吧?之前跟商队走进来的,左右两侧通向哪里?” “死路,要是通的话怎么算得上守护神。” “那你进去过吗?” “小时候刷过,野兽太多。猎人药农除非吃不上饭了,要不然都不进去。” 新兵竖起大拇指:“大哥真厉害,小时候就被猎人和药农厉害了,一会到了战场,一定要保护小弟啊。” “切...” 老兵刚要数落他,大军之后就传来了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 随着声音的临近,行进中的大军开始变得不安了起来。好在军中军官四下奔走,传出后方是援军的指示。 待大军安静下来,战马奔腾的声音已经在山间回荡。听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新兵咧嘴笑道:“我啥时候能混一匹马骑。” 老兵嘲讽道:“亿国战马稀缺,骑兵本就是王牌中的王牌,就你还嫩了些。” “老哥,我们后片得有多少骑兵啊?我们这正好在中间,前面也看不到后面也看不到。” 老兵舔了舔牙齿,像看傻叉一样的看着他:“八王城那五万山豹骑你都不知道?” “哎呀,我这不是不关心战事嘛。” 老兵狐疑,却也没所说什么。打完这一仗之后不知是生是死,谁会管这么一个必死之人。 就见那新兵趁左右两人不注意,从袖子里抽出一个竹筒。新兵出手极快,竹筒在火把上点着后,就被他插在了老兵的腰带上。 “你碰我?” “啊?什么?” 老兵身后的一人笑道:“老李,你放屁咋还带火星呢?” 话音刚落,一道赤红色的光团冲天而起,在一片惊呼声中绚丽绽放。 在所有人抬头望天时,军队中有不少生面孔丢出了冒着丝丝白烟的掌心雷。 “轰轰轰!” 一连串爆炸声几乎同时响起,所有新兵大呼小叫道:“有敌袭,有敌袭!” 场面一时失控,不少老兵也跟着一同喊了起来。 这些人趁着场面的慌乱,从各个地方朝持国天王跑去,在那里有人接应,只要对准暗号,就能换上河日军的战甲。而刚刚放信箭的,正是不愿再做主将,原达日部统领,阿日善。 “小王八蛋,你别跑,我就知道你有古怪。” 阿日善根本没理那老兵,因为二十万骑兵带起的地震已经越来越明显。 “呜~~呜~~~” 随着左右两侧山道传出低沉的号角,河日军与奉天军终于出现在亿国大军的视野里。 他们有没有人打火把,队形显得很不整齐,时不时有战马带着士兵倒地不起。 但他们彻底冲了起来,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慌乱的步兵。 河日军从左侧出山路,向亿军后路冲击。奉天军从右侧冲出,亿军前行的道路向冲去。 原本宽大的交叉路口变得拥挤不堪,血肉飞溅间一片地狱景象。 步兵之前的慌乱,带给他们自身毁灭性的打击。 没有层层叠叠的步兵方阵,面对骑兵不要命似的冲锋毫无招架之力。 这一蹴而就的溃败,让亿国军官再难组织反击,越来越多的人朝山上跑去,反而让骑兵的奔行顺畅无比。 艾彦一马当先,肩挑两部的责任,发挥出了无可匹敌的战力。 他要赢,要带着阿日善那份,为身后的兄弟拼出一个明天。 一名亿国骑将从斜侧方冲向艾彦,其手中大刀被抡到了后背。 艾彦一声怒吼:“杀!”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艾彦手中的长枪,在那武将一刀斩下的那一刻,径直刺穿了敌将的喉咙。 艾彦借着对方的冲势,把枪和尸体当做大锤,砸到了左侧数名敌人身上。 艾彦没有半分情绪波动,他咆哮道:“别给山上敌人房间的机会,再吹一次冲锋号!兄弟们跟紧我!” 伴随着亲卫吹响的号角声,河日军嗷嗷叫的提速冲锋,犹如决堤的洪水势不可挡。 另一边,奉天军主将王昱一刀砍翻了一名逃跑的步兵。双臂回转间,砍死了一名试图反击的长枪手。 他望着成扇形逃跑的敌人,眼中没有一丝不屑,无比认真道:“中军放箭压阵,待箭雨过后,精锐随我追上敌军主将。能擒则擒,不行便杀了!” “嘟~嘟~嘟嘟!” 短号声依次向后传递,弓箭收铉之声随即连城一片。密集的箭雨犹如饥饿的蝗虫,急转直下间收割着无数的生命。 当前方出现道路的那一刻,王昱双腿一夹马腹,其坐下战马如风一般的飞了出去。 在他之后,是王昱直属的两万精锐骑兵。 这两万人很快与身后的队伍脱节,但他们以奇快的速度,没给敌军一点包围的机会。 这把“利刃”像是搁在了亿军的脖子上一样,使这原本垂死挣扎的队伍再无周旋的可能。 王昱眼睛一眯,定准了前方火光上的将旗。他身侧的一位射手道:“是陆字旗,错不了!” 王昱下令:“准备房间,必须把前面的路清出来,那主将带着小股骑兵,不能给他们抽身的机会!” 随着三轮箭雨相继落下,这支两万人的精锐已经咬住了亿军的小股骑兵。 王昱已经能依稀听到前面有人破口大骂,但在万马奔腾中根本连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身边的弓箭手弯弓搭箭一气呵成,箭矢飞射而出一箭便射断了那将旗的旗杆。 在那主将回头的那一刻,一支羽箭射落了他的头盔。 他高举双手:“我投降,只要给我一条生路,你们想怎样都行。” 声音虽然停步天晴,但他先是举手而后勒马减速的行为,让那神射手没用松开手中的羽箭。 河日军因为是对冲,虽说没有一战之敌,但行军速度还是比奉天军慢了一些。 但时至此刻,他们已经能看到冲向己方的山豹骑兵。 望着与自己一样一马当先的敌军将领,艾彦大吼一声:“让他们知道,骑兵是如何作战的!” 双方同时吹响号角,密集的羽箭朝着两军头顶倾泻而下! 第一百章 恭候多时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决云军营地中,热闹的宴会依旧在继续着。 平日里冷酷无情的汉子们,今日变得给外健谈,一个个大呼小叫的样子,像是好几年没有说过话一般。 他们的热情,亿国百姓并没有觉得不妥,反而让原本就亲密的关系,平白的多加了几分。 远处的山头上,大营内的喧嚣清晰可闻。几名黑衣斥候压低着身子,尽量用树木掩盖自己的行踪。他们目不转睛的朝山下看着,格外仔细的打量着决云大营。 “头儿,差不多了。等我们带着大军返回,就到了与左路军约定的时间。” 领头之人没有吭声,一双剑眉皱在了一起。 另一个斥候看他这副模样,低声问道:“头儿,怎么了?” “你们不觉得哪里有古怪吗?” 众人一愣,不明所以。领头之人见无人答话,出言解释道:“营外守军少了一些,马棚那边有些安静。” “小五,你眼神好,看出端倪了吗?” 命叫小五的斥候听到有人点自己,便走到领头之人身边指着马棚道:“我们所在的距离虽远,可外围的马棚还是能够分辨一二的。大营内闹成那样,那些马都没折腾,想必是这决云军有独特的方法。” 领头之人缓缓点头:“决云军在大武立国之前,是唯一一只全骑兵的军团。这支骑兵以神出鬼没著称,有训马的秘诀并不意外。” 他话风一转,继续道:“可是,那比大营还要大的马棚,居然能安静到这个份上,在加上那尉迟将军擅搞偷袭,总让我觉得不踏实。” 他身后的一名斥候道:“大武军队用的都是佐木平原的马,出了名的能吃能睡,耐力强不易生病,没准这会儿吃饱喝足都睡了。” “掌管马场的是将家的姻亲谢家吧?” “对,熬鹰养马双绝。” “要是我们能打到佐木平原,我也想体验一下骑马遛鹰。” 领头之人干咳了一声,从而阻止众人闲谈。待众人安静他低声道:“会有机会拿下龙东的,但是现在应该考虑眼前的帐该怎么打。” 小五终于有机会说话:“头儿,先不管马棚有没有古怪,那些战马总不能主动跟我们打。营地中人影窜动,想必决云军都在里面呢。” 领头之人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决云军编制五营十万将士,辅兵和民夫有多少?” 众人齐齐摇头,决云军杀来时左路军就跑了,右路主将为了求稳也带着本部跑了,他们哪里有机会弄得情报。 领头之人一咬牙:“不行,我得去查看一下,你们留在原地接应。” “不可,大武斥候凶残,我们已经有不少兄弟折在里面了,你不能去。” “对啊头,你不在人心就散了,这帐该怎么打?” 见几人把领头的拉住,小五拉起面巾宛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我眼神好,看清了就回来!” 他只撂下这么一句,人就没入了密林之中。 耳边的呼唤声越来越远,小五身手敏捷脚下的山路对他来说如履平地。 随着他越靠近山脚,速度反而越来越慢。不为其他,决云军没有斥候在外巡视,是不会有人信的。 没过多久,小五顺利的冲到山脚,他不敢在平阳路上行走,只能贴着路边树林,慢慢接近决云军大营。 他还没跑出去多远,就见到一位胸前挂大红花的胖子,和一位身穿嫁衣的俏娘子打着火把行走在夜路中。 在他看到两人是,姜胖子也注意到了他。只听姜胖子抱怨道:“都说敬完酒就去祭拜我死去的爹娘,你爹可倒好非得让咱俩先洞房。” 陆娘子一时有些蒙,她刚要出声询问,便听姜胖子低声道:“有人在书信了,莫要多说话,看我眼色行事。” 说罢,姜胖子接过陆娘子手中的食盒,把她护在身侧道:“嘿,让你准备点香烛就行,怎么这么沉啊。” “有些酒菜,总归是要敬二老一杯的。”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飞奔而出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小五沉声道:“两位,能否帮个忙?” “卧槽!什么鬼!” 姜胖子大骂一声,挡在陆娘子身前的同时,一脚踢向小五。 小五闪身躲过,“仓朗”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姜胖子连忙摆手:“好汉饶命,误会误会!” 小五也不废话,冷声道:“我跟你们同路向前,从现在起我就是你弟弟,你要敢耍花招,我就让你这娘子死在你面前。” 姜胖子一脸为难,指着小五身上的衣服道:“兄弟,你穿这样,我不得被大武军队给扣下啊!” “好办!撕了便是。” 说罢,小五把刀插在了地上,双手一用力就扯开了身上的夜行衣。 只见一道胖的身影出现在小五身前,一击膝撞就把小五顶飞了出去。 在小五倒地的那一刻,四周密林中冲出来十几个决云军斥候,三下五除二的治服了小五。 “妈的,真寸!让我给撞到了。” 一名脸上有刀疤的斥候无奈道:“你说你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这么大一条鱼,还没养肥就得收网了。” “我但凡身上有一块铁,都敢把他带过去。谁知道这个年轻人,怎么见套就钻啊。” 刀疤脸笑道:“去吧,这边交给我们。即便他回不去,也对我们的计划没多大影响。” 目送这胖子带新媳妇离开,刀疤脸凑到小五近前。他低声道:“你是上山的十人之一吧,敢在这个时间下山,是发现了什么吗?” 小五咬着牙,愣是不吭一声。刀疤男露出了微笑:“把你们放进来的时候想让你们回去的,谁承想你们还有两把刷子,那就都留下来吧。” 他动了动手指,一柄制式横刀刺入了小五的后脖颈。 山上的亿军斥候变得焦躁不安起来,特别是哪位领头之人。 他看了看月亮的位置,吩咐道:“小王,小白,你们回去报信,让将军稍安勿躁,听不到这边有喊杀声千万不要贸然进军。” 话音刚落,他们的后方便传来了大军行进的声音。众人转身飞奔,便见到了远处连成一片的火把。 “怎么提前过来了!?” “西面还没有动静,这是要直面决云军吗?” 领头之人大骂一声:“妈的!一定是另外几队斥候贪功心切!” 他们四周,突然传出淅淅索索的脚步声,一柄柄强弩对准了九人,没人能看清这些来人的脸,只有那反射着月光的箭头表明了他们的位置。 “你们...” “嗖嗖嗖嗖~!” 没有人给死去的亿国斥候解惑,也没有人手下留情。一切做的干净利落,杀人,收尸,撤退一气呵成,没有一点的拖泥带水。 右路军快速进军,领头的一众武将表现的格外急切。决云军大摆宴席的消息被证实,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趁决云军翘尾巴时给其当头一击。 十万醉鬼,对上自己手下的士兵,这一群人瞬间信心暴涨,何曾有过这种争先的场景。 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带着亲卫与身后的步兵脱节。 主将张园下令道:“绕过前面那座山,有一个分岔路,老王你带五万人向左,我带五万人向右,我们...” “吱~吱吱~” “嘣嘣嘣!” 三朵赤红色烟花在空中绽放,几人不由自主的抬头去看。 轻微的“轰隆”声,撞击着山壁,好似这轰鸣从四面八方响起。 众人第一直觉便是有骑兵突袭,因为这段路是平阳路东进最最宽的路。 当众人商量是上山撤退,还是防御之际。大地的颤抖,变得分外明显。张园催马向前,只见前方出现了秘密密密麻麻的火把,决云军大旗在火光的照耀下变得格外璀璨。 张园勒马停住,略微愣神后便下令后撤,他们这一行人刚好处在一个缓坡的定点,这一转身就看到了己方大军之后那浩浩荡荡的队伍。 而自己这边大部分兵力,就处在两个缓坡之间的最低点。 他毫不迟疑,下令道:“传令!快传令!各自散了,这地势我们守不住!” “张园!恭候多时了!” 一声爆喝在众人耳边炸响,只见一人一骑兵脱离大部队,毫无顾忌的朝众人冲来。 看那人,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外挂百兽朝圣云锦袍,身穿兽面吞云百炼铠,腰系勒甲辟邪麒麟带,身后鲜红色披风随风舞动,手中八尺一寸双耳方天戟寒芒凛冽。 其坐下战马高八尺,通体火红一道暗紫色雷文印在额头,鼻吸声犹如惊雷,名曰“浴血奔雷吼。” “我们合力围杀他!然后各自遁走,收拢队伍后在南天门集合!” 几人都红了眼,见决云局还有很远的距离,纷纷提着兵器朝尉迟无双奔去。 一对六,张狂大笑的居然是形单影只的尉迟无双。 “哈哈哈哈哈,痛快!” 浴血奔雷吼再次加速,方天戟在月光下泛着金光,带起一片血雾! 一回合死掉两人,回身一击又杀了两人,尉迟无双凭着这兵器的优势,瞬息斩四将! 第一百零一章 初生牛犊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那白霜寒莫不是无人可用了,居然派一个十九岁的将军挂帅。” 西北路中军大帐中,白音放下手中茶碗,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将漠。 将漠苦笑:“只知道那年轻人是白家庶出,别的消息并没有。” 将来刚要插话,一名传令兵径直冲了进来,此番举动一定是有紧急军情。 “报!平阳路传回急报!亿国平阳路左、右军战败,歼敌人十余万,俘虏十余万。河日军主将艾彦,对战亿国山豹骑时战死,五万山豹骑尸骨无存!” “啪!” 白音再次端起来的茶碗滚落在地,在接触地面的那一刻摔得粉碎。 那传令兵略微一顿,继续道:“决云、奉天、铁山三军东归南线战场,河日军由阿日善接任主将,带着十余万俘虏退回后方。” “密信上询问,俘虏的十三个将领如何处置?河日军督送完战俘后,是赶来西北路支援,还是东归南线战场。” 将来眼睛微闭,沉声道:“淇河部与达日部在清河两地时就损失惨重,无奈之下才两部并一军。” “如今艾彦死于战场上,朕心痛矣。”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追封艾彦为镇亿王,其灵位与画像入太庙,受天下香火供奉。” “那十三个敌将,秘密杀了。让阿日善替朕割下他们的头颅,摆在艾彦坟前!” “河日军在清河南岸修整,待各城处理完战俘后再赶往普阳城,准备随时支援西北路。” 将来显得有些疲惫,挥了挥手传令兵便退了出去。 大帐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这连续的战事让大武失去了几十万士兵,一位皇亲、两军主将、二十余位各级军官。 若与敌人对照,大武的战损并不算多。但大武拦天下之财强军,这般损失还是让人心痛不已。 可战争还没有结束,任谁都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朕的三叔,追封了一个秦王。为武将军,追封了一个定江王。艾彦将军,追封镇亿王。” “大武不封王!即便是谥号朕也不愿意封!你们,一定要给朕好好活着!” 众将齐齐站起,躬身道:“末将领命!” 见将来不再言语,白音出列道:“陛下!末将请战,去会会那个白霜浩。” 将来扶刀起身:“来人,给朕披甲。三军齐出,为白将军掠阵!” “诺!” 随着将来的一道口谕,沉寂了七日的西北路中部再次躁动了起来。 墨甲军、白马军、陷阵军齐出,在亿国西风城与左右两营前列阵相对。 亿国联军也快速做出了反应,因西风城守军不便出城,二十万大军在西凤城前,两军大营之间列阵以待。 见他们如此龟缩的姿态,本欲从斜侧方袭杀的白马军只能原地待命。 可待命并不代表安分,随着白音一骑奔出,白马军将士齐齐喝叫阵,让你黄口小儿白霜浩出来受死。 叫阵声一声高过一声,一浪高过一浪。白霜浩迟迟未出,亿国联军的士气也遭受到了重创。 随着墨甲军与陷阵军的加入,音浪犹如狂风一般席卷西风城。 一名亿将不甘受辱,出阵迎战白音,却被三回合斩于马下。 大武联军士气大震,更是点名道姓的让白霜浩出来。 但结果并不是众人想像的那个样子,城内那个十九岁少年真的就忍了下来。 眼看白音与一位使用大斧的将军战斗,将来望着西风城沉声开口:“怪不得白霜寒会让他指挥联军,但是这份心性就不简单。” “本是试探,没想到发现大鱼,防着点吧。忍常人所不能忍,必定有更大的图谋。” 将来觉得将漠说的很有道理,出言下令道:“把卫字营的斥候散出去,朕要知道,他在等什么,又要玩什么花样。” “诺!” 白宇应下的同时,白音再斩一将,联军中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对面寂静的像是不在这个世界了一般。 “他再这么忍下去,这仗就没个打了。” “大哥是手痒了?” “手痒谈不上,要是个半步登峰,白音对付不了,陛下又不好出手,只能我上了呗。” 将来摆手:“非也非也,御驾亲征便为将,阵前没有不好出手这一说。” “我说陛下,您这是断我登峰之路啊!” 在两人相互不让之际,西风城的城门缓缓打开,一位手拿双锤身披银甲,坐下花斑马的大汉飞奔而出。 之所以成为大汉,是因为那魁梧的身板与尉迟无双想必也不遑多让,直接一点就是比将家两兄弟高了一头。 看到他的那一刻,将漠直接纵马而出。只见他一甩游龙枪,大笑道:“白将军回去喝口水歇一歇,那厮由本将军解决!” 本欲拨马向前白音先是一愣,想要转头反驳之际正好看到将来在对他招手。 白音无奈之下拨马返回,与将漠擦肩而过还不忘说了句:“我喝口水就回来,你可别把他杀了。” “小贼!就是你杀了我军两名将领吧,还想走!给老子留下来!” 这语气,这嗓门,哪里像是一个十九岁的青年将军。 白宇转头:“陛下,他嗓门居然比你大!” 将来瞪了他一眼,随即专心观战。 “来将何人,我白霜浩锤子不死无名之鬼!” “大武柱国上将军!你爷爷将漠!” 这阵前占别人便宜的毛病,不愧是将家四代武将的传统。 只见那白霜浩怒吼一声,坐下花斑马陡然加速。 圆月舞黄沙哪里受过这气,四蹄全力一踏卷起四周飞沙。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之间转眼只剩下一丈的距离,将漠的游龙枪占据了长度的优势,只见他率先出手,一击枪朝白霜浩刺去。 白霜浩毫不避让,双手用力一轮,游龙枪便被崩开。 金铁交鸣之声在空气中回荡,层层叠叠的劲气向四周席卷,激起了一连串的气爆之声。 两人交手一个回合之后根本没有机会颤抖,交错分开之余各自疏导着体内紊乱的劲气。 将漠拨转马头,望着对面的白霜浩戏谑道:“就这?” 白霜浩寸步不让,大嗓门嚷嚷出声:“我之用了五成力,你不是我对手!让将来出阵与我一战!” 说罢,他还回头撇了一眼金色皇旗下的将来。 “这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吗?哈哈哈哈!就凭你?你亿国大巫师过来,也只有被打的下场!” 说罢,将漠纵马而去,在临近白霜浩时抖出了十多道枪花。以肉身之力,将硬枪抖出枪花,可见将漠如今的力气有多恐怖。 枪乃百兵之王,对敌时的变化莫测最让迎战者恼羞成怒。特别是这枪花之击,其中虚虚实实让人无法捉摸。 白霜浩怕被将漠阴了,只能架锤子格挡全部枪花,维持这个东动作骑马,身体显得很是僵硬。 谁知将漠这一击全是虚招,在两人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将漠突然转身刺出了了一击漂亮的回马枪。 白霜浩反应也是奇快,在枪尖即将刺倒他身上的那一刻,他挂在了战马的一侧,游龙枪只擦破了他的胳膊,绽放出一道夺目的血花。 战场厮杀又不是江湖比武,没有那些说书人口中的规矩,只有你死我活这么一个结局。 将漠挂枪摘弓一气呵成,只见他弯弓搭箭如满月,三棱形的羽箭“嗖”的一下射向花斑马。 在羽箭离铉的那一刻,白霜浩做出了一件让人惊呼的事。 只见他为了让战马不中箭,居然凭着自己的蛮力,将那花斑马撂倒在了地上。 羽箭从一人一马上空飞过,那花斑马快速起身,白霜浩为它当下了随后的两箭。 他太起大锤指向拨转马头的将漠:“卑鄙!无耻!下流!” “小娃娃!你当这是在过家家吗?” 说罢,将漠双腿一夹马腹,圆月舞黄沙再次冲了出去,却被并行而出的将来抓住了缰绳。 圆月舞黄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停下的那一刻就看到了乌云追风兽,只见它朝乌云追风兽,两颗硕大的马头互不相让的撞到了一起。 望着将来一脸杀意,将漠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随着他的视线看去。 过去了几吸时间,一道带着面具的倩影站在了花斑马的马头上。 只听白霜浩扯着大嗓门道:“堂姐!你何时来的?怎么不知会一声。” 将来催马向前,望着白霜霜道:“你刚才,对我大哥暴露除出了杀意?” 白霜霜平静道:“霜浩也是我弟弟,你哥想杀他,我可能见死不救吗?” 将来脚下劲气缓慢盘旋,人也站在了乌云追风兽的马头上。他不喜欢别人俯视自己,同样的乌云追风兽也不愿意别人踩它头。 就见将来凭空漂浮,乌云追风兽转身与圆月舞黄沙较劲去了。 这点小事,自然没有影响到现场的气氛。 那是一众压抑到极致的兴奋,因为六十万人能见证两大宗师对决,没有什么比这事让这群武夫更加痴迷的了。 透过面具上白霜霜的眼睛,将来知道她的战斗意志并不坚定。 可她却实打实的挑衅了一位帝王,将来没理由轻易的放过她。 第一百零二章 西风之战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春季的暖阳照耀着大地,徐徐微风拨弄着白霜霜那一头乌黑的长发。 发丝随风飞舞,再配上那奇特的面具与婀娜的身姿,给人一中不一样的美感。 “将来,你很强,就连我的七绝蛊都无法控制你。但我希望,你不要为一己私欲,闹得着天下生灵涂炭。” 将来的手按在了墨渊刀的刀柄上,沉声道:“在天下纷争这种大恶面前,朕平定九州便是最正确的事。后人骂朕也好,谢朕也罢,该朕做的事,朕责无旁贷。” “仓朗朗!” 墨渊刀应声出鞘,将来在半空中踏出一步神行,正面迎上了的白霜霜。 在墨渊刀出鞘的那一刻,白霜霜的袖袍中飞出一只肥胖的虫子。那肥虫快如流星,提前堵住了将来行进的轨迹。 将来本欲闪躲,但那虫子在接触到他劲气的一瞬间爆体而亡。 翠绿色的体液在劲风中快速扩散,阻挡了将来视线的同时,给人一种十分危险之感。 将来身形一滞,他虽不惧毒素,但这婆娘手段诡谲,让他不得不小心提防。 只见将来身形下坠,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他暴退的同时,试图用掌风击散那遮蔽视线的绿雾。 谁知这一掌,让那绿雾膨胀了数十倍,宛若一颗恶鬼的脑袋,撕咬向渺小的将来。 将来一退再退,好在那绿雾没有波及的他身后的将士,在他站在将漠身边时,绿雾之后的白霜霜早已带着白霜浩返回了西风城。 “这婆娘真是让人抓不到路数。” 说罢,将漠把乌云追风兽的缰绳递给了将来。 将来收刀入鞘翻身上马:“这女人确实麻烦,我两次都猜不到她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攻击。” “要不要找个蛊师学习一下,不是说亿国有十一洞吗?总会有人能知道她的底细吧?” 将来摇头:“传闻亿国十一洞,巫师一脉以一敌十。” 将漠无奈:“这还只是蛊,巫师还没用呢。你说,她有没有本事招来雷电劈了我?” “试试不就知道了?” 将漠一怔:“怎么?不是说今天就试探一下吗?” “总有不好的感觉,免得夜长梦多。” 说罢,将来沉声下令道:“埋锅造饭,准备攻城器械,未时攻城!” “诺!” 重将齐齐领命,各自忙碌了起来。 西风城的城墙上,白霜霜举目眺,大武联军忙碌的景象,是空气中充满了战争的味道。 “堂姐,对面这是要准备攻城了。你还是回吧,这里交给我即可。” 白霜霜没有转头,低声问道:“面对大武的火炮,你能撑到几时?” 白霜浩咧嘴一笑:“堂兄把护住西北路中部的使命交给我,我已经做好为亿国捐躯的准备。只要这西风城还有一个人站着,这西北路中部就算没有丢。” 白霜霜飘然转身:“你是准备拿命填吗?” “不!我会搏一搏的。” 袅袅炊烟逐渐平息,一架架耧车拔地而起。两军卫字营的火药已然就位,摆放整齐的爆裂弹平稳的摆放在火炮的正后方  。 武卒营、陌刀营分别在神机营前方和侧方列阵,兵峰直指西风城。 带领卫字营和重骑营居中的将来,转头看向将漠:“东面的斥候断了联系,想必就是那白霜浩的后手。” “把两军轻骑派出去够吗?要不要让白音调动一下。毕竟对应该会死战不退,没有必要派骑兵游走在外。” 将来抬手指着城前两座军营道:“这样的布置,就是防着我军的火炮。但他们不在城中,真的做好了舍命的觉悟吗?若我放走了,打倒后面兵力劣势会格外明显。” “陛下把宝都压在了韩时身上,那小子是不会让人失望的。” 将来点头,既然决定要打了,其余的事便暂且放下,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战争上。 呜咽的号角声中,第一轮火炮齐齐落向了西风城的城头。 这一连串的爆炸声,像是再给亿国联军发起信号,是一种死战不退的信号。 两侧大营前的士兵发起了冲锋,他们顶着炮火黑烟,用人海战术向神机营阵地奔去。 排弩,神风弩,雷火桶,不要本钱般的射出。把敌人那连绵不绝的阵地,打出了无数的缺口。 骑兵奔袭的的声音在东侧山间回荡,但平能在爆炸中传来声响,就能知道那边的战事有多惨了。 白宇带着卫字营前去支援的同时,在两侧徘徊的白马军终于有机会清理敌军的散乱的后方。 将来所在的重骑方阵没有动,两兄弟观察着战局,想要先一步猜透敌人的变招。 滚滚黑烟代带着焦臭味飘荡在西风城上空,透过黑烟将来始终觉得西风城有些过于安静。 就在此时,西侧的山体传来轰响,十余个山洞出现在了重骑方阵的侧后方。 “杀!武王身边只有不到五万人!杀光他们!” “杀啊!” 一片喧闹声中,这十个山洞从出的士兵,犹如海纳百川奔涌向前,朝着战场上唯一一支待命的队伍扑杀而去。 待这少说有七万之数的步冲到一半时,寂静无声的重甲骑才有动作。 他像是一个年迈的老者,不声不响缓慢向前行走,以一众整齐到令人发指的阵列该便了方向。 将来与将漠,在两位副将和百十名精锐的拱卫下,率先面向如潮水般的敌人。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重骑营依旧不急不缓。这超脱在外的定力,不愧是号称大武之矛的队伍。 敌军还有百丈距离,冲锋的号角陡然吹响。虽说有一部分骑兵还在改变便方向的途中  ,但大部队以军备就绪他们便再无危险。 将来一马当先,乌云追风兽四蹄生风四口一声朝前冲去。 短距离爆发,圆月舞黄沙怎肯让它,那独特的嘶吼声还未消散,圆月舞黄沙便与之并列而行。 “杀!” “杀!” 两兄弟异口同声,地面都因为重骑营冲起来而变得颤抖。 阵阵惊雷声中,破阵戟与游龙枪便带起了一片血雾。 为何说将乃兵之腰胆,有这种无双猛将在前凿阵,任你巨盾长枪都当不住有猛将一方的冲锋。 步兵洪流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完全挡不住重甲骑兵的撕扯。这支队伍在火器入军之前,一直都是大武战力天花板。 将来一戟劈飞了一名武将,转头时赫然发现人群中埋伏着很多手持战马剑的士兵。 只听他一声咆哮:“吹号示警!敌军有埋伏!护住自己的战马!” 几乎在号角声吹起的同时,无数手持斩马剑的死士从两侧冲向奔跑中的重骑营。 他们的目标不是端坐在上的骑兵,而是重骑裸露在外的马腿。 每当偃月刀劈死一名敌人,就有战马因失去腿脚而栽倒在地。 滚落在地的重骑兵被钝器砸死,这些亿军死士完全不顾自身生命。 “百战!” 七龙冲天,道道金辉化作前军万马,带着将来那滔天气势,朝正前方激射而去。 两兄弟身前被清出来一块真空地带,重骑营的速度再次暴涨。 虽说奔行的阵型时不时的出现混乱,但好在他们都身经百战随着将来冲出了敌军的阵地。 “杀!” 在步兵冲程队形,朝撤出的重骑兵追去时。他们身后有两万白马军精锐,在白音的带领下加入战局。 白音明知有危险,依旧毅然决然的冲入的敌军方阵,使从组中的亿国步兵陷入了混乱。 但小股轻骑兵的劣势,在此刻暴露无遗。面对手持斩马剑的死士,这支轻骑和明显的后劲不足。 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深陷在了敌军的包围中。 但他们的牺牲,为重骑营争取了宝贵的时间。随着转向之后的重新排阵,重骑营不顾战马损伤发起了第二轮冲锋。 崩腾的铁骑洪流,使地面变得破败不堪。在那无与伦比的冲撞力面前,重骑营二度凿阵成功。 鲜血飞溅,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人喊马嘶。 将来一边斩杀这面前的敌人,一边调整着骑兵奔行的方向,要想救出白音所带领的精锐。 最好的办法就是贴着他们身边冲过,为他们担下半数阻力。 “白音!准备冲锋!” 当两军遥遥相望,将来爆喝一声,抬手一击“百战”朝两军阵前斩去。 道道金色劲气收割着鲜活的生命,战场因为这一击出现了短暂的真空地带。 “杀!” 白音一声咆哮,浑身浴血的他带队向前冲锋。 当两支骑兵擦肩而过的那一刻,这场遭遇战已然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就在此时,一支一万人左右的骑兵从侧方冲入乱战圈。将来早就发现他们是从后方赶来的队伍,但没想到他们会用这种不顾误伤己方的方式进攻。 当这支骑兵踩踏这友军尸体加入战局,首当其冲的便是重骑营的后部。 战马撞战马,骑兵扑骑兵。他们用这种找死的方式,成功的冲重骑营中咬下了一块肉。 “杀!一个不留!” 将来听着人喊马嘶,愤怒咆哮的同时,第二次冲出了敌军的方阵。 第一百零三章 噩耗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西风之战,从正午打到夕阳西下。城下战场,毫无悬念的被神机营取得了碾压式的胜利。 在无情的炮火打击下,亿国大军的远程武器毫无用武之地。 而那自以为有用的人海战术,甚至连陌刀营都没碰到,就被白马军的骑兵绞杀殆尽。 白霜浩针对将来的埋伏虽说没有成功,却也让重骑营与白马军精锐有了不小的损失。 但这六万对八万的斗争,还是让大武以一命换四命的代价,使亿国步兵、骑兵在西风城前遭受了全歼。 东边的战场,六万骑兵折损三成,凭借着卫字营无双的战力,挡住了从各地借调来十万大军。 东肠路地势崎岖,对双方来说都是不小的考验。步兵可依托地势结阵,但也很难挡住骑兵的凿阵。 双方一时僵持不下,就看这六万骑兵能不能抗到援军赶来。 战斗没有随着漫天的火烧云而停止,此事西风城守备空虚,能有两万兵甲就算多了。 在分骑兵支援东部的同时,墨甲军与陷阵军发起了对西风城猛攻。 四面城墙被炮火洗礼一便,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眼睁睁的看着四座城门被轰开。 大批兵甲从四面同时进攻,将来在四下寻找白霜霜之余,还不忘寻找着那为自己准备好连环计的白霜浩。 乌云追风兽四蹄生风,在西风城的街道上不停奔走  。默影录全面展开,一丝的可能都不愿意放过。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推移,大武联军彻底控制住了西风城。将来勒马站在一条主道上,神情有点烦躁。 人丢了,莫名其妙的凭空消失了。 “启禀陛下,南侧内墙沟渠内发现一处地道,地道被瓦罐遮挡,此时才被清理出来。” 将来身形一闪,果断抛下乌云追风兽,踩着西风城的房瓦朝南城冲去。 见一处城墙边围着不少人,将来稳稳落在了人墙前。 一名都尉躬身道:“陛下,已经派六名经验老道的斥候进去探查了。” 将来把头盔递给他,随即便要钻入地道。 众人放映不及,却被一声捷报拦住了将来:“捷报!捷报!东部大胜!歼敌人五万,俘虏四万,大军以在返回的路上。” 将来收回目光,看着抱着自己头盔的都尉道:“传朕旨意,三军整理战场,骑兵回大营驻扎,两军步兵修缮西风城,在此地等待补给养精蓄锐。” 说罢,他抬手拿起了插在地上的火把,钻进了密道之中。 身后众人此时才放映过来,不由分说的跟了上去,里面什么情况没人知晓,怎好让将来只身涉险。 “都回去!免得遇到危险我还得保护你们!” 将来的声音向后传递着,一众将士无比委屈,谁家皇帝嫌士兵是累赘啊,偏偏遇上这武力第一的上哪说理去。 地道修建的很是完善,整齐平摊不说还有阵阵威风穿堂而过。 将来小心的向前行进着,一股风中的血腥味使其加快了速度。 蜷缩着身体很消耗体力,就算是将来也有明显的呼吸加重。 随着血腥味越来越近,将来把火把顶在身前,另一只手握住了墨渊刀的刀柄。 当火光照在两具尸体上的那一刻,将来的眼神一下子凌冽了起来。 两人均是浑身漆黑,一看就是身中剧毒。一人的脖子被硬生生扭断,骨头刺破皮肉流淌了一地的血。另一人胸部完全深陷了下去,嘴角还挂着内脏的碎片,一看就是被重击而死。 将来捡起地上熄灭的火把,用自己手中火把点燃后插在了地上。 若他长时间为回,一定有人前来寻他,留下记号做警示之用。 他催动体内劲气,皮肤瞬间散发出金属般的色泽。他想把尸体往旁边挪一挪,防止上面有毒虫暗算了后面的人。 当那胸口塌陷的斥候被将来推倒一边,一只红色的蜈蚣弹跳而起直扑将来面门,看他那架势是想从将来的嘴巴钻进去。 “卡!” 蜈蚣被掌刀一分为二,紫色的体液溅了一地,那两节的尸体还在不停的抽搐。 将来用火把烧焦了两节尸体,随后才去推那脖子被扭断的斥候。 这次没有意外发生,毕竟没一只蛊都极毫时间,不能像扔普通虫子那样不计本钱。 收拾完这一切,将来继续向前挺进。 西风城中,将漠单骑而行,是不是的对将士下达命令。此城地处亿国中线,完全可以说是深入敌国腹地。万事都要小心谨慎,不能给敌人一点钻空子的机会。 检查过神机营赶造城门的进度,将漠拨马便走想要去看看坟地的进度。 奈何白宇大嗓门叫住了他,让他不得不转身迎了上去。 “陛下去追大巫师了,你就别去添乱了,安心留下了善后。” 将漠下意识一位白宇是担心将来,想要领命带人去支援。 可他话音刚落,白宇连忙回答道:“不是,是有紧急军报,这青衣找不到陛下,我只能带着他前来找你。” 将漠一怔,催马向前,几个呼吸间就到了那风尘仆仆的青衣身边。 青衣递上红色竹筒,没有半点声音,让将漠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拔开竹塞,展开信纸,只见其眼睛瞪得越来越大,竟然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一时间西风城附近的大武将士如临大敌,原本安静的气氛中增添了一股肃杀的意味。 待到次日清晨,将来追寻无果,返回了西风城。他交代第六名斥候尸体位置时,便觉得气氛不对。 一翻询问下来,便知道了将漠因军报晕倒,此时还未清醒。 弄清楚了将漠的所在地,将来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了将漠的窗前。 看着昏迷不醒的将漠,将来问向一旁的白宇:“什么军报?” 李牧从袖袍中取出竹筒,略微思量后直言道:“南线战场出了变故,我军已退回龙江北岸。燕国的火药已经可以投入使用,但胜负手出现在了宣武军的一个下级军官上。” “他家兄弟两人,年幼时因逃荒走散。他加入了武卒营,而他那不知生死的哥哥加入了伏尸教。” “两人连线已有小半年,全因一次酒馆相遇,认出了彼此脖子上兽骨挂件。” “他兄长隐藏了身份,成功套出了前几日南线联军军议的日子。” “这次军议,是因为三军骑兵奔赴南线,大将军会同四军主将提前商讨战略部署。因后方不能无主将,会议地点定在了水牢关,这也给燕国军队的突袭制造了机会。” “他们用装满火药的船,撞击宣武军舰队。没有给几位将军返回的时间,硬生生的把大将军他们乘坐的船撞毁。” 将来想要打断李牧的话,但因为胸口绞痛顿住了。 李牧看的明白,但依旧继续道:“趁着龙江被阻隔,燕国发起了全面的战争。龙骧、虎卫事先探查到了敌军合围的兵力,果断撤出城防退回赤阳城,避免了没有必要的损失。” “但他们途中各自打了一场遭遇战,在雨阳军无法支援的情况下,两军凭借着自身的战力,硬生生突出了重围解决了赤阳城被围困的局面。” “因援兵未到,龙江被阻断,燕国又集结了百万大军。十余位副将商讨之下,决定趁着正清军向上游支援之际,全军撤回龙江北岸。” 李牧怕将来气昏了脑袋,沉声补充道:“末将觉得,这个决议乃是上上策。龙江因为火药船而变得不稳定,此时在放座孤城在前,三军很容易被包围蚕食。此时另寻转机...” 将来挥了挥手:“朕还没糊涂...尹将军、令狐将军还有我二叔?” 李牧认真道:“未确定生死,全军退回北岸后,正在全力顺下游搜索。” 将来点头:“总归还是要抱有一丝希望的。” “陛下...” 将来坐在将漠身边,打断道:“命尉迟无双星夜赶往江北主持大局。” 白宇躬身道:“清晨来报,大元帅带着钱多多与刘姑娘,顺着运河南下了。” 将来紧了紧拳头,半天没吭声。看着将漠的脸,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跟家人有关的消息,就不应该让大哥第一个知道。” “众将听令!” 一众将领虽有错愕,但依旧齐齐单膝跪地。 “传朕旨意,第一批龙焰炮运往南先战场,爆裂弹供给暂缓,全力生产龙焰炮的弹药。” “传朕旨意,让韩时加快进程,不论用什么方法,朕要小满前,与东路大军在古蜀盆地会和。” “传朕旨意,命河日军带着普阳城累积的所有物资前来与本部会和。” “命浑河造船厂,把朕准备的海船送往龙江入海口。两只支水军随便用,给我把燕国沿江船坞全炸了!” 一连串命令之下,房间内被一股肃杀之气笼罩。众人都清楚,南线的战事变成了一个导火索。让亿国战事,以一种不计代价的方式推上了进程。 之前的以民为本,收拢降兵,不坑杀对手等人道条件,将在这双线作战的大形势下逐渐不再被人提起。 火攻、水攻,一切能推进胜利的计策,将出现在龙西战斗的末端。 大争之势,岂能妇人之仁。 第一百零四章 尔虞我诈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春去夏至,转眼便到了大武四年的立夏时节。 九州大地逐渐转暖,特别是浑、清两河以南最为明显。 宜人的气温,没有驱散一些人心中的寒冷。特别是那些关注三国战事的人,内心的戏码早已经到了随时崩溃的边缘。 龙江北岸的林家,是龙江下游地区出名的豪门。从大周建国至今,林家各辈都有出类拔萃的人物诞生。 其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十余人,各地方官员足矣说上一顿饭的时间。庶出各脉也有了不得的人物,富甲一方的商贾、奇技淫巧的术士、拥有船队的鱼老大,各行各业风光无限。 这林家最大的败笔,就是看不起武夫。大争之势下,一个家族中连一个领兵的人都没有。要不然也不会有何家的崛起,奠定曌国三王之根基。 即便如此,林家依旧死性不改。他们脚下的土地已然姓将,却瞧不起名将辈出的将家,更不认那位武力第一的大武皇帝将来。 将家吞曌时,他们不予好评,说是师出无名,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将家平定西境时,他们动用的百年积攒下的关系,逃脱了那些“兵痞”的整治。 将家收齐占燕时,他们终于坐不住了,因为这一家人不想看到一个以武立国的王朝诞生。 将来兵指龙西时,他们试图与贞、燕联系,意图里应外合,借机献出龙江北岸。 可不巧的是,驻扎下游的,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霍义。这么一个大世家居然逃过了第一次“整改”,怎让他不记载心头。 于是乎,通敌的帽子被做实,林家一落千丈,无论是名气还是实力,都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行事收缩着。 其族中老祖活活气死,顺位接替的五十岁长子,因兴奋过度饮酒过量,死在了花魁的肚皮上。 接连两场丧事之后,如今坐在家主之位上的人名叫林动。 此人深受长辈教诲,也是顶顶讨厌将家之人。但他却是个无胆之辈,从上位至今也不敢有什么实质上的举动。 这人的长子名叫林高川,在这个家族中活脱脱就是个异类。 此人喜舞刀弄枪,自打他长大起身边玩伴全是江湖人士,军伍之人。 他虽不被林家人喜爱,但十里八乡之人都对其敬佩有加。 这天正午,林高川放着父亲三令五申的族会不去,一大清早便纵马前往自己在郊外的一处小院。 他前些日子在龙须河中捞上来两个人,一时心善便带回医治。可这两人气若游丝,从大夫瞧病其便高烧昏迷。 这年头,溺水加高烧,足以要了人的命。可这两人却挺过来了,是死是活全看今日。 林高川把缰绳拴在了门口的老槐树上,推开院门便见到了手拿草扇煎药的药童。 “你师傅在吗?” “在的。” “那两人醒了吗?” “没有。” 林高川没在多问,径直朝东厢房走去。 小药童见状,起身拦住了他的去路:“公子,能不能不救了,我师傅年岁高了,这些日子下来,我怕他没把人治好,自己先累死了。” “混账!你这觉悟回家种地去吧!我这些年算是白教你了。” 一个头发花白了老者推门而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小药童。 见那孩子吓的后退,老者才行礼道:“见过大公子。” “王大夫辛苦了。” “医者仁心,救死扶伤乃本职已,公子莫要多说。” 林高川爽朗一笑:“王大夫,那两人如何了?” “唉~公子随我进来吧。” 说罢,王大夫便引着林高川走入东厢房。 屋内的药味很重,两个被棉被盖着的中年人平躺在临时打造的木床上。 一人的侧脸满是烧伤,另一人的眼睛被纱布盖住。 林高川见两人脸色略有好转,点头道:“看样子,应该是熬过来了。” “是熬过来了,就是不知醒后会如何?” 林高川一怔:“此话怎讲?” 王大夫叹气道:“先不提一人毁容,一人失明,高烧不退这么多天,我很担心两人被烧傻了。” “两人年纪已过中年,却没有发福的迹象。身材魁梧不说,体魄也比我一些朋友要强。两人手上全是老茧,身上又有刀伤箭伤,多半是军伍之人。我相信他们,不会平白无故的死去,更不会痴傻的过完后半生。” 林高川远的话,在王大夫耳中有些异想天开,即便是当兵的又如何,不还是人嘛。 他没有附和,客气了一句,便到一旁坐着去了。 林高川走到一旁的桌案,拿起了眼下之人死死握住的一小块玉牌。 那碎玉成墨,已经见不着字迹,只有一些兽纹在上呈现。 他要是个纨绔子弟,打眼便能看出这是墨玉,可惜他只认兵器,这玉对他来说于石头没区别。 “他们会是我大武的将士还是对面的敌军呢?” “唉~这仗什么时候才能打完。” 正在他感叹之际,院门处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便听那小药童惊呼道:“你们是谁?来这里干...” 话音未落,便是一声哀嚎,林高川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一打眼,他便认出了来人,只听他咆哮道:“林高山!你疯了不成,为何对一个小孩下杀手!” 林高山冷笑道:“我来就是杀人的,怎好留活口把你死在这的消息传出去。” 林高川眼睛微眯,缓步向后退去,柴堆旁有砍柴刀,他总不能等死。 “铁柱!” 王大夫像疯了一样扑向倒地的药童,手中刀刃还在滴血的汉子一把拉住了王大夫,望着林高川狞笑道:“老实呆着,不要动,你总不想这人因为你而死吧。” 林高山就是个文弱书生的打扮,此时见有人质在手,胆气也足了几分。 他向前跨出两步,一脸冷笑道:“堂哥,你说你蠢不蠢,放着族会不去,偏偏要来这种鬼地方,你不死都对不起你的脑子。” 林高川平静的看着堂弟,沉声问道:“问什么?” “哈哈哈哈,为什么?你不是连今天族会的内容都不知道吧?” 见林高川不解,林高山便生起了折磨人的心思。 只听他语不惊人死不休:“你爹无能,族会想让他让位。可经过他不屑努力,一部分人同意他把位置传给你,今日便是最重要的议定之日。” “想来也是,他怎么会告诉你的,你这胸无大志之人,他说了你也不会懂。” “你们父子除了是嫡出外,哪里有一丁点比我和我爹强,这乱世,林家交给你们只会灭亡!” 与面目肯增的林高山想比,林高川的神情则平静了许多,他沉声问道:“所以,我死了,我爹便没了后手,你们那一支便可把控林家?” 林高山的嘴角咧的很大,两排牙齿颗颗分明:“你的那些朋友,都在翠贤居等着你呢,没有一个人会受到消息赶来。” “我知道你是那什么周天境,所以我早有准备!三个周天境打你一个,你说你想怎么死?” “是剥皮,是抽筋,还是看着自己的血被一点一点放干。” 他身后的一个中年人听不下去了,出言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这么年轻就到了周天境,也是个人杰。我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要太过的好。” 另一位白发老者点了点头:“然也!” 林高山的脸色瞬间挂不住了,他想在堂兄死前狠狠羞辱他一番,却被这两个讲道义的家伙给打了脸。 那个劫持王大夫的汉子冷笑道:“他们讲究,可我是个恶人啊,只要公子愿意加钱,你想让他怎么死就怎么死。” 林高山很是不甘心,他语气冰冷道:“两位这么与我说话,就不怕后悔吗?武、燕大战,牵连龙江两岸,你们的家也在这里啊。” 中年汉子蹙眉:“你在威胁我?两国交战跟你林家有什么关系,你扯虎皮也应该扯明白点,别告诉我你林家抱上了武王大军的大腿,我只会嘲笑你。” 说罢,这个汉子便要转身离去。 老者沉声道:“我也告辞了,这钱不争也罢。” 两人并肩而行,刚迈出一步,林高山冷笑道:“出了这个门,别怪燕国大军杀来时灭你满门。” “你什么意思?” 问话的不是中年人,也不是老者,而是半天没有说话的林高川。 “哈哈哈哈,什么意思!?林家坐上燕国的大船了,还不明白吗?这都是我们父子的功劳!” 几人大惊,那中年汉子转身一把按住了林高山的肩膀:“你要叛国?你知道这是牵连九族的大罪吗?你害死我们了!” 感受到对方眼里的杀机,林高山狰狞道:“你们是我爹的人联系的,我若回不起,你们一家只会死的更快。” 说罢,他挡开了中年人的手,弄得自己的手臂也一阵生疼。 见三人都陷入了沉默,林高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看在你们肯来的份上,我不防对你们提点一二。你们是觉得大武如此强盛,站在燕国的船上不是明智之举对吧?” “哈哈,愚蠢!” “大武平曌,收齐,吞魏,抗匈奴,看似强势,实则耗光了四代人的积累。这积累本是针对江南的,却因匈奴来犯提前打光。战后修养声息三年,就是如山般的铁证。” “如今呢?大武倾全国之力灭姜,又双线作战日久,早已摇摇欲坠了!” “燕国卧薪尝胆四代,其实力想必与武国无异,又只于贞国开战,更是占尽九州最富庶的江南。” “孰强孰弱,一目了然。我林家的眼界,其实世间俗人能比的?” 这如连珠炮一般的话,深深刺激他雇佣而来的三人。 都是纯粹武夫,没读过什么之乎者也,但摆在明面上的话,都有自己的判断。 林高川感受到了自己被三股杀气锁定,已然顾不得王大夫转头去抓身后的柴刀。 “还不动手!荣华富贵近在眼前!” 就在他握住柴刀的那一刻,一柄长剑破风而来,正是那个白发老者。 “当”的一声脆响,林高川卸力后退,但那把柴刀上已然被斩出了豁口。 他善使长枪,又喜硬枪,他的兵器挂在马鞍上,必须想办法冲出院子。 “呵呵嘿~” 一阵血雾喷出,王大夫栽倒在地,劫持他的汉子擦了擦脸上的血渍,一脸狞笑的朝他走来。 老者沉声道:“境界扎实,气血充足,我三人一同联手,免得夜长梦多。” 两人缓步围拢,林高山转头看向中年人:“怎么?还不明白?” “砰!砰!砰!” 三人交手快如闪电,阵阵劲风四处席卷,迫使林高山不自觉的后退。 当他撞到中年人身上时,咬牙切齿道:“要么你现在杀了我,要么你再敢袖手旁观,死的可不单单是你自己。” “呵呵呵,你女儿才十岁吧...” 中年人一怔,随即咆哮道:“你把我女儿怎么了?” “吼什么?我是读书人,独自与你们三个出来,自当准备后手。” 他的声音很尖锐,随是针对中年人,却让远处的战斗为之停止。 “林公子,你不会把我的家人也绑了吧?” 说话的,是那个杀了师徒两人的汉子。他虽用短刀指着林高远,却转头阴毒的看着林高山。 林高山不否认,理直气壮道:“只是请二老喝喝茶聊聊天,他们会怎样全靠你的本事。” 未等老者问,林高山主动答道:“你的儿子儿媳还有孙子正在看戏呢,我给他们定的雅间,别人帮不上忙。” “喂!那大个!把你的刀架着他脖子上,我不信这家伙,我们见到家人,再把他放了,只要人不死总能换回来。至于他那堂哥,一起绑了便是,我们拿了钱,带着家人远走高飞,他想借燕国的力,不是一时就能借道的。” 有如此心思的,自当是那杀人不眨眼的主,他的话配上其脸上的血渍,着实让林高山打了个激灵。 他强撑镇定道:“你们想的太美了,正清军去上游支援,虽说有兵力留守水牢关,但也架不住燕国饿虎扑食,就在今夜,他们会同时攻打下游北岸,这龙须河是龙江的分支,是他们其中一处登陆之地,你确信你们大半天的时间够吗?真的要放弃眼前的荣华富贵吗?别做那些没用的,杀了那人,家人平安,抱着我准备好的宝箱,不好吗?” 在三人为他的话而犹豫之时,林高川终于抓住了三人走神的时机。 他全力向后暴退,脚踩柴堆跃出了院墙。 “追!” “追!” 汉子与老者距离最近,在他跃出的那一刻跟着跳了出去。 中年人见状也要跟上去,却被林高山一把拉住:“带着我!我要亲眼看到他死!” 中年人点头,扛起他就往前跑,却突然听到院落西侧传出打斗声:“他是要绕回去杀林公子,大个子莫要让他得手!” 中年人快速将林高山放下,用自己身体把林高山挡住,不论是家人还是钱财,全都在这人的身上。 “额~额额。” 战马的哀鸣传入院中,随之便是一声轰响。 兵器交锋声此起彼伏,比之前愈发强烈。 林高山有些发怒,随之碎嘴子起来:“两个打一个打这么久,真是废物!” 话音刚落,中年人眉头一凝,望着东厢房冷声道:“什么人!” 林高山也是一惊,随即见到一个脸上有烧伤的汉子,掺着一个瞎子走了出来。 中年人用刀指着两人,尹正看都没看他一眼,沉声道:“血腥味是因为死了两个人,那老者我依稀见过,应该是救治我们的大夫,那孩子应该是他的徒弟吧。” “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孩子,他为我换药时,我听了几句他的话。” 将云下缓缓点头,又叹了一口摇了摇头。 尹正是先醒的,他谁不知道全部始末,但知道有一方要勾结燕国背叛大武。 在他全力运转自家功法的同时,将云下才缓缓醒来,若不是外面的劲气波动,他怕是也不会醒,全凭一种对危险的本能。 尹正是个狠人,此时虽然刚刚恢复,但他依旧觉得自己无人能敌。 从而看那中年人的眼神透漏着无边的杀机,而究竟战场的他杀气早已犹如劲气,那中年人被杀气笼罩,握刀的手都不稳了起来。 林高山更是全身汗毛扎起,躲在中年人身后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 尹正懒得理他,让将云下扶住门框的同时,起身去为他找拐杖。 林高山大怒:“杀了他们!先杀那瞎子!” 中年人也觉得这两人危险,身形一闪就冲向了将云下。 一道破风声从侧方袭来,在刀尖距离将云下只有三尺时,精准的砸在了中年人脚踝处。 中年人只感觉身子侧倾,身体依旧借助着关心向前了些许。瞎了的将云下把着门框,用处全部力气踢出了一脚。 战斗本能是战斗本能,通过劲气和破风声感受敌人的存在也不假。 但将云下刚瞎,根本就没有适应,这一脚好巧不巧的踢在了中年人的命.根子上。 只听一声惨嚎,那人便蜷缩着身子原地打滚。 尹正放下掰出尖刺的木棍,若不是将云下这一脚,尹正早已刺向了他的要害。 他把拐杖放进将云下手里,随后蹲在中年人身边捡起了掉落在一旁的刀:“二哥,这拐棍趁不趁手?” 将云下点了点头:“还好,我们走吧,还要去找老五,我相信他不会死的。” “嗯,他要是敢撇下我们去陪三哥,我就让他一张纸钱也没有。” 说罢,尹正拔出了刀子。那刀从中年人的喉结中拔出,不停有鲜血向外翻涌。 中年人捂着脖子,喉咙发不出一点声响,瞳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涣散。 “啊!!!!杀人啦!” 惊吓过度的林高山瘫坐在地,张着大嘴发出细心裂肺的惨叫。 “呜~” 打中年人脚踝的木棍飞进了他的嘴里,一口大白牙碎了一半,好些个卡住了林高山的喉咙。 但他刚刚的喊叫,引起了外面激战三人的注意。林高川不顾自身安慰,也要进来看看是什么情况,他不想自己相救的两个人平白无故的惨死。 脸成猪肝色的林高山,已然身死的中年人,一个拄着拐杖的瞎子,一个脸上有烫伤的人形猛兽。 院中的场景,让冲进来的三人分开,不是那两人想放了林高川,是家人的命还在林高山的手中。 几乎虚脱的林高川来到将云下两人近前,他欣慰一笑道:“你们醒了就好,快走吧,这里危险。” 尹正问道:“是你救了我们?” 林高川没回话,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便死死的盯着抢救自己堂弟的两个人。 将云下问道:“小兄弟,我们如今身在哪里?” “龙江下游,龙须河西岸。” 尹正道:“我状态不好,杀一个已是经历,你能撑一刻钟吗?不能便带着我二哥走,我来拖住他们。若能,会有援兵赶来。” “什么意思?” 林高川只感觉莫名其妙,谁知尹正根本不理他,自顾自的在那点齐了火。 干柴被放了三堆,他也不嫌烫的拿起了煮药的炭盆。 杀人不眨眼的汉子哪里荣的他在这造次,虽说因为中年人身死而心有余悸,但还是把林高山交给老者处理,自己提刀去阻止尹正。 “当!” 长枪挡住了他的去路,两人的兵器在相交的那一刻擦出了火花。 交手便是全力,两人见招拆招的扭打的在了一起。 尹正成功的点燃了一堆火,却随便薅了一把草把火堆盖住,弄得浓烟滚滚直冲向天。 “你不行便带着我二哥走,别硬撑!” 这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换做别人听了一定会生气,但林高川也是个洒脱的性子,吐了一口血水道:“还能撑一会。” 话音刚落,院内众人的身形都是一顿,因为四周阴风阵阵,转瞬间院墙上占满了黑衣鬼面的佩剑之人。 一道娇小的身形快如鬼魅,站定时已然站在了将云下的近前。 她声音颤抖道:“魈,终于找到您了。” 第一百零五章 等君来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尚武四年,四月初一。 亿国东部的红灯山上,韩时带着几名亲卫,观察着九水关周遭地形。 他望着古蜀盆地的“东部大门”,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油然而生。 围荒盾,驱廖青。战原关,走蜀道。断巴水,淹汉城。 癫山谷口,坑杀荒盾军二十万。后用廖青将印,诱东部亥城守军出城西进,全歼于玄武坡前。 对亿国上将任沐平示弱,自卖破绽诱敌追击,以三千死士为代价,合四军兵马一战定亿东。 一桩桩一件件,如今天下谁人不识君。 暖风拂面,吹乱了他额前长发。他带好了头盔,望着西北方向低声自语:“陛下,时,前来赴约。” 说罢,韩时扶刀而回,沿着林间曲折小路,奔着山下的马队小心前行。 “吱吱吱~吱吱!” 一群猴子在众人头头顶上小心的跟着,不时有那么一两只发起试探性的攻击。 众人只觉得好笑,没有对这些畜生出手的意思。 谁知他们的忍让,让这群猴子壮起了胆子。只见一只体态魁梧的猴子跃到韩时面前的树枝上,一块馒头大的石头被其快速掷出,奔着韩时的面门直击而去。 破风声呼啸,韩时抽刀力劈。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石头一分为二撞在两侧的树上,发出了“砰砰”的声音。 大猴的进攻,像是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四周的猴子一边叫唤着,一边朝众人扔东西。 石头用完了,便是树木枝杈,更有甚者窜到众人之间,拿起石头后再爬回树上攻击众人。 “妈的!这些畜生!” “要不是没带弓箭,我非射死他们。” “哎呦~这从上向下扔的太准了,疼死老子了。” “走啊!往下跑!” 嘈杂声中,韩时却愣在了当场。好在两名士兵发现了他的异样,一个为他挡住攻击,一个拉着他向山下疯狂逃窜。 山路崎岖,难免有些磕磕碰碰。好在众人命大,并没有出现有人失足坠山的情况。 山下的士兵听到了同伴的求援,一帮汉子拿着羽箭迎了上去,一轮齐射之下,猴子们四散而逃。 而韩时的目光,定在了一只通过上跃轻松躲避箭矢的猴子。 “将军,您怎么了?刚才就不对劲!” 回过神来的韩时,发现自己拖住了拉着自己的士兵。他歉意一笑:“走!回营!我知道怎么拿下九水盘踞的王庭大门了。” 众人听的有些发蒙,见韩时翻身上马才回过神来,匆匆跟在他身后返回了鹰扬军大营。 九水关城头,守军不知疲倦的搬运着守城物资。 九水关上将—矫华,正站在城墙边,望着四个方向落下的大营若有所思。 一侧的谋士见其久久不语,出言轻笑道:“将军,可是再愁退敌之策?” “先生可有妙计?” 谋士摇了摇羽扇,竖起一根手指道:“为由一字,守!” 见矫华没有搭话,谋士解释道:“大敌当前,甫不敢戏耍将军。武国火、骑双绝,不论是攻城还是野战,皆是天下一等一的实力。” “可将军有没有想过,为何大武一年收齐、魏,一年平姜国,却在我亿国耽搁了这么久。” “有道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而我九水关,北有钱河、汐河、芈水、庞河,前有龙江源头之二的巫水、汴河,南有萍湖出水口、命水、姜水。请问骑兵如何入,火器如何来?” 矫华沉声道:“九河是天险不假,但并非宽河急流,平渡也好绕路也罢,总有办法抵达九水关下。若只守不攻,待敌人在城下排开架势,九水关也会步前人后尘。” “甫所说之守,并非将军所想之守。” 矫华转头看着谋士,一字一顿道:“请先生莫要卖关子。” 谋士点头轻笑,抬起羽扇指向前方:“敌人鹰扬、飞熊儿军,选在巫水、汴河之间扎营,一是方便护住身后浮桥,二是防御我军劫营。但这种有一个破绽,巫水上游的堤坝。春后连雨,堤坝水满为患,将军何不决堤,让汴河帮助巫水泄洪。” “可西面的百姓....” 谋士盯着矫华的眼睛,无比认真道:“将军,西北打的热火朝天,若九水关失守,亿王只能放弃还未坐热的王位,翻圣山逃亡身毒。此事关乎江山社稷,将军莫要妇人之仁。” “此战若是胜了,将军必定名垂青史,而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水淹下游的事,是那韩时办的!” 矫华内有立即答应,沉声问道:“左路的羽林军和右路的捧日军该如何处理?” “两军看似驰援,实则主攻,大营背水而建,直面我九水关便是证明。只要断中路,这两军便孤木难支,想要补给都难如登天。” “甫所说之守,便是以逸待劳,任凭汹涌的河水,为将军退敌。” 矫华望向北面,沉吟道:“若想决堤,只能让士兵分批顺绳下城,不是一时一日之工啊。” 谋士轻笑:“善兵者,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那韩时是一位声名刚起的不世名将,甫猜测,他不会着急攻城,而是想着如何解决地形不利的劣势。” 矫华转身,淡淡道:“本将从今夜起,每夜放下去一百人,这斥候的规模,敌军即便是抓到踪迹也不会多疑,至于成不成全看天意。” 谋士没有说话,目送矫华离去,待看不到其身影,才转头看向鹰扬军的营地。 他摇着羽扇,嘴角带笑:“自古名将如美人,不留白发在人间。” 日头东升西落,转眼间便过了两日。 四月初三的深夜,韩时端坐在大帐中闭目凝神。 “将军!亥时到了!” 韩时睁开眼,沉声下令道:“让兄弟们过巫水集结,一切小心行事。待油灯点燃,再将雷火桶装篮,千万要注意用火!” “诺!” 待传令兵离去,韩时起身走出帐外。他纵身一跃,站在了大帐之上,望着九水关的方向,眼神中流露出兴奋的光芒。 “我就知道,你一定选了一个好地方观战。” 说罢,关锋平地跃起,与韩时并肩而立。 韩时笑道:“那些决堤的小蚂蚁抓了多少?” 关锋摊手:“加上来之前抓到的,才三百个,还不够塞牙缝。” 两人齐齐转头,看向了下方走来的两个人。待到可火光处,正是洋溢着笑脸的许褚和贾静闲。 韩时无奈道:“都来了,营地不要了?就不怕对面来个破釜沉舟?” “砰!” 贾静闲刚站稳,其身后的许褚脚力重了些,差点把三人晃下去。 许褚恶人先告状:“韩将军,你这将帐偷工减料了吧,外圈桥木怎么这么不稳。” 关锋道:“许将军,你怎么不说你该减肥了。” 三人哄笑,只有韩时波澜不惊。 贾静闲见状,拍了拍韩时的肩膀:“计划已经很缜密了,别太过担心。” 韩时沉声道:“不知这一万人还有没有机会回来。” “会回来的!那些大号孔明灯,是合三军神机营赶出来的,我相信他们的手艺,也相信他们为了兄弟性命一丝不苟的态度。” 许褚挥了挥拳头,随即转身踩着梁木向上走去,他要亲眼见证这奇迹的诞生。 “走吧,我们一同看看。” 三人各自踏上一根梁木,又在帐顶前会和。他们的目光投到河对岸,一片夺目的火光中尽是油布缝制的气球缓缓膨胀。 随着时间推移,那些气球越鼓越大,若不是竹篮帮了一圈石头,早已随风而去了。 全部气球鼓起,没有发生着火的惨剧。一个个雷火桶从河边搬向热气球,巫水东岸变得人头涌动。 待到子时,一切准备妥当,篮筐边的石块被士兵解下,一名名拉着绳索的士兵朝大营的方向卖力奔跑。 两千个热气球同时升空,那景象所见之人必定终身难忘。 当热气球彻底随风而起,站在篮筐边的士兵麻利的解开了手边的麻绳。 人力以用尽,余下随风走。 望着朝九水关飞去的一片星光,贾静闲沉声道:“关将军,我们回吧,待轰炸停止,看信箭行事。” “好!” 两人快速跃下营帐,各自返回营地,今夜的进攻,完全交给羽林军和捧日军。 许褚依旧摸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片星光,喃喃道:“为何清晨轮换,不四军一起攻城。” “我要明日正午之前拿下九水关,这车轮战是最好的计策,让他们一直熬战直至崩溃。” 许褚继续问:“因为与陛下的小满之约?” “嗯,岂有让陛下等我们的道理,我们要在木浦山前等君来。” “哈哈哈哈,好!等君来!” 随着两人谈话结束,两千个热气球已经临近九水关上空。 城头上的守军虽然惊慌失措,但依旧发起了像样的反攻。 一架架弩车调整高度,在箭雨触及不到的高度摧毁着热气球。 而被击落的士兵们,带着点燃的雷火桶一起跃下,随着不断被抛落的烈火桶,一同撞击在九水关之上。 一时间,轰鸣声撼天动地,翻腾的火光卷起阵阵黑烟,使九水关宛如赤炎地狱。 第一百零六章 刀指王庭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西北路的战事,吸引了亿国高层和名流的眼睛。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战果,等待着一份关于亿国命运的捷报。 但现实是残酷的,当大武联军无所不用其极的追求胜利。众人惊愕的发现,齐、魏的臣服不单单是几代经营,姜国的灭亡也不单单是三家分姜,亿国大军入境。 这支虎狼之师,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代表了当今就州最强之战力。 当大武联军兵抵北猎关,一些各怀鬼胎的亿国高层终于坐不住了。 他们派出子侄,派出宗亲,以支援北猎关为由,寻求机会对将来表达臣服之意。 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被外派的人,包括他们的家族,都遭受到了白霜寒无情的镇压。 前方战事紧急,后方血流成河。戾气越发浓重的白霜寒渴望胜利,毅然决然的宣告了自己上位后第一次御驾亲征。 他要在古蜀盆地的第一雄城,挡住将来带领的八十万大军,从而护住自己身为亿王最后的尊严。 若将来带兵拿下古蜀城,后面几乎可以用一马平川来形容。若亿国王庭被人家围了,白霜寒将彻底失去反叛的机会。 他又信心,凭着自己的智勇,外加古蜀盆地的富饶,能活活拖垮将来亲率的联军。 就在他集结军队,收拢军需物资之际,北猎关丢了,以一众几乎完全摧毁的方式丢了。 当北猎关被炸成废墟的消息传开,古蜀盆地内的亿国人都感受到了将来带来的压迫感。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是一支多么可怕的军队。 白霜寒顶着漫天流言,把王庭万山城交给了身为丞相的堂哥,而后毅然决然的发兵至古蜀城,做足了决战的准备。 而冲入古蜀盆地的将来,正在开阔的土地上尽情驰骋,其身后浩浩荡荡的军队,给人一中一眼望不到边际之感。 乌云追风兽耀武扬威,在众骑之前宣告着自己的地位,圆月舞黄沙不服归不服,长途奔袭它还真比不上乌云追风兽。 见这货撒欢的模样,将来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他望着郁郁葱葱的景色,思绪又乱了起来。 就在此时,前面一骑朝众人奔来,一名斥候飞奔而出,迎上了那个不明来意之人。 将来几人的马速也略微放缓,等待着斥候的汇报。 不多时,斥候拿着一个红色竹筒返回。他纵马来到将来身侧,双手奉上竹筒道:“春草酒馆送来的加急密信,请陛下过目。” 将漠听闻连忙凑了过来,他渴望知道父亲的消息,因为心中的优思,他整个人已经瘦了好几圈。 将来连忙拔开木塞,取出信件后大致看了一遍,喜忧参半道:“找到二叔了,人还活着!” 将漠双手捂住脸,颤声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得到了释放,他虽然捂着脸但依旧有泪水顺着手掌流出。 “大哥...二叔的眼睛在暴炸中受了伤,钱多多看过后也没有办法,怕是以后都看不见了。” 将漠沉声道:“能活着就好,能让我有机会尽孝就好。我娘会愿意整日陪着他的,我们都能做他的眼睛。” 听将漠这么说,将来也送了一口气,他近些日子担心的是太多了,其中便有将漠的情绪。 “尹将军和令狐将军找到了吗?” “我看看!” 将来一边读一边整理,随即说道:“尹将军自始至终都陪在二叔身边,可惜被烧毁了半张脸。令狐将军被出海的渔民所救,好在那渔夫是个善人没把他带回燕国,而是交给了一个老友带回江北。老者家境贫苦,为给他治病把那将军令给当了,这才被魑找到。” “信寄过来时还在昏迷,钱多多说死不了,怕是以后很难上马了。” 将漠抹了一把脸,追问道:“怎么了?” “右臂没了,右腿断的厉害。” 两人一阵沉默,当初结拜的五人一死两残,怎能不让他们这些仰望其昔日风采的晚辈惋惜。 良久之后,将来读完手中密信,交给一旁亲卫后缓缓道:“南线大捷,原赤王水师钻进了霍将军设计的局中,至此再无那只与我国隔江对抗的水军了。” “怎就老马失蹄了?” 一直陪在身边的白宇开口问道,这周围的气氛着实让他感觉更难过。 “一个作死的世家而已,也不看看自己活在谁的王土上。” 白宇一时无话,这得蠢到什么程度才会想着凭一个家族颠覆一个最强的王朝。 大军在此次奔跑了起来,小满之约已然临近。 尚武四年,四月初十,小满。 南方的天气已经有了热意,木浦山一代已然有不知名的野花开满了山野间。 东部四十万联军在青山下分成四个方阵,被擦的锃亮的铠甲上,能清晰看到深浅不一的刀痕。 一些受了轻伤的,亦或者大伤初愈的皆站在队列里,他们翘首以盼等待着大武皇帝检阅,等待着与王师的会和。 阵列前,四名主将二十位驱使着战马列队站好。其中有不少新面孔第一次见皇帝,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最年轻的,是飞熊军轻骑营副将。他在癫山谷口一役被提拔上来,其各方面的表现也得到了各位将军的认可。 对这个老幺,众人保持着一种关注与包容,此时见他脸时白时红,许褚出言安慰道:“别想那么多,见了陛下少说多看,就不会犯错。” 韩时闻声转头:“别听你家老大的,少说多看是庸才干的事,有礼数即可,不用太过拘谨。” 小将连忙点头,笑容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一骑斥候飞奔而回,大声汇报道:“陛下到了,已经驶入木浦山西路了。” 韩时下令道:“全军斥候向南铺开,其余人下马摘盔列阵等待!” 随着各分队斥候奔出,四军方阵经过一阵忙乱,终于在将来转过木浦山前恢复了平静。 “轰隆隆”的马蹄声震惊四野,四军将士们的心脏也跟着节奏跳动了起来。 不多时,一骑率先奔出,其后跟着三军主将,卫字营紧紧的跟着四人。 将来没有急着向前,他在原地静候后面的大军,待墨甲军、陷阵军、白马军、河日军对应排出方阵,将来才纵马向前。 骑兵下马之声,在他身后响起。八十万大军神色肃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一人身上。 将来拨马南走,到了墨甲军与鹰扬军外侧才调转马头。 只听他高呼道:“大武的儿郎们!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敌人已然再无胜算,古蜀之战后龙西尽归大武!” “嚯!嚯嚯!” 整齐的呐喊震荡寰宇,让云海倒卷露出青天白日。 “朕知道,你们有些人身上还带着伤!但为了我们身后的家,为了终止这百年战乱,为了那些战死的袍泽!我们必须打倒龙西最后的敌人!” “战!战!战!” 将来的的目光落在墨甲军的方向,随后是陷阵军、白马军、河日军,再然后是对面的羽林军、飞熊军、捧日军,鹰扬军。 他环视一周后,翻身下马,走到乌云追风兽阵前,右手握拳平举胸前敲响了胸甲。 “砰!” 整齐的对应声宛如一声惊雷,让一些胆小的战马嘶鸣了起来。 将来抽出腰间墨渊刀,侧身直指南边亿国王庭的方向! “武冠九州!” 音波浩荡,七条五爪金龙冲天而起,发出阵阵龙吟! “将得天下!” 八十万将士齐声回应,高昂的战意与将来的威压融合在一起,像是在对这片天地宣战一般。 将来收刀入鞘,天下第一的气势也随之内敛。待四周归于平静,他一字一顿道:“朕在说一句掏心的话!辛苦在场的兄弟们了!” 现成一阵沉默,两侧的将士犹如翻滚的海浪一般跪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道万岁,让将来心底五味杂陈。他定了定心神,抬起双臂道:“众将士平身!” “谢万岁!” 待众人起身,将来看向韩时道:“韩时将军,安排一下四军驻地,随后再来见朕。” “后面的民夫带着好多酒、畜,今晚犒劳八军,诸位将军与朕一起共饮!” 一阵笑声中,尽是道谢的声音。 将来也不想让大家拘着,便看向白宇:“我们到前面看看,待大营落座再回来。” “诺!” 说罢,他翻身上马,朝着不远处矮坡冲去。 当乌云追风兽站在矮坡上,眼前的视野变得更加开阔。威严雄壮的古蜀城,赫然出现在将来眼前。 白宇拨马停在将来后侧,盯着古蜀城发出了疑问:“这城这么大,为什么亿国的王城定在了后面,这不是劳民伤财嘛。” “我们有林穆,人家有大巫师啊。或许是古蜀的气运尽了,这里做不得亿国都城。我记得王城叫万山,倒是大气的很。” 白宇砸吧了一下嘴:“还是我们大兴城好,什么万山、凛冬的。不过这城挺漂亮的,炸了怪可惜的。” 将来失笑,一时竟然说不准是炸还是不炸。 第一百零七章 试探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古蜀城头,白霜寒望着北面互为攻防的大武营地,眉头紧锁之余眼神中透漏着无边的杀机。 他从清早站到了傍晚,目睹了东部联军的到来,目睹了将来携王师亲至,目睹了八十万大军的检阅,更听到了那一声声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从各地赶来的六位上将,一直默不吭声的陪同在他身侧,整个古蜀北墙始终笼罩着一股看不见的阴云。 白霜浩望着最东边的一座大营,沉声道:“那边可能执行上出了问题,明显与整个营盘有些脱节。” 说罢,他抬手指了一指,除了白霜寒外,其余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此时开口的却是沉默许久的白霜寒,他沉声道:“那座营盘西北侧,应该是白马军或者河日军。观与营盘大小等同的马棚,就知道是一支由全骑兵组成的军队。对面之所以这么布置,是放出了一个诱饵。故意引诱我们去突袭那个看似脱节的营盘,从而让最近的骑兵发起进攻。” 古蜀城守将,名叫郭栋,是一位年过不惑的壮汉。 待白霜寒说完,郭栋道:“木浦山前,地势特殊,末将曾几度请旨凿山平坡,但均被工部以无敌可入盆地为理由拒绝。” “如今看来,大武联军完全掌握了附近地形,最东面营地与那骑兵营之间,是一处适合战马奔跑的下坡路,若我们真的夜袭那座营地,只要被东营咬住,就只能等骑兵来收人头。” 众将点头,白霜浩最为年轻,所以不端架子的问出了心中疑惑:“郭将军,依您所见,我们该如何破除大武部下的营阵地。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他们攻城。那些火器,坐着是天生为攻城准备的。” 所谓人老成精,郭栋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白霜寒,抱拳道:“王上观营半日,末将觉得王上心中定有计较。末将的那点小计策,怎可在王上面前班门弄斧。” 白霜寒的话语没有掺杂着半分感情,单看这份气度着实有帝王之相。 “郭将军但说无妨,寡人想了许久,并不觉得自己的办法有多高明。” 说罢,他继续看着那山前的矮坡,他知道将来的墨甲军究竟在哪里。 郭将军的到了指示,沉声对答道:“大武八军来犯,从古蜀城北望却只见其六。斥候靠不过去,想必是敌军的安排,并不止我等所看到的这般。” “末将拙见,西北路联军入古蜀不久,一路车马劳顿,并没看上去那么有气势。我们可针对在西侧的河日军或者白马军,派骑火烧马棚即可,放完火就走。” 白霜浩打量着西侧:“那只能看到马棚看不到营地的,是白马或者河日吗?” “虽不能观其全貌,想必是其中之一不假。大武军队成综合军制,通过那片马棚与其余军营马棚对比就能得出结论。” 一名文质彬彬的儒将道:“郭将军,只漏出马棚正常吗?好像与那东侧孤营有异曲同工之意。” 此话一出,众人一阵沉默,纷纷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白霜寒。 白霜寒转身,沉声道:“文彬,今晚亥时,带五千精骑出城,在敌东侧大营前转一圈。切不可交战,见势不妙即可返回。” 那儒将躬身道:“诺!” “霜浩,今晚子时,带五千精骑直奔敌军中营,见敌军斥候回报,即可拨马返货,切勿冒进。” 白霜浩抱拳行礼:“诺!” 白霜寒的目光越过郭栋,看向一位面色黝黑的武将:“陈兴,你于今晚丑时,带五千精骑出城,没人配三马,战马后挂上树枝,直奔敌方东侧大营。见敌方大营做出反应,再返回即可。” 说罢,他大步离去,轻飘飘的撂下了一句:“郭栋、刘帅、王平新。你三人自信商讨守城事宜,万不可怠慢。” “恭送亿王!” 众将齐齐躬身,直至听不到白霜寒的脚步声才起身各自离去。 夕阳西下,大武一方的军营热闹异常。八军主将聚集在将来的大帐中,因身处敌前,各营副将均在本营与手下士卒相聚。 白音从未经历过在阵前犒赏全军,一时间有点心里没底,忍不住对左、右两侧的韩和贾静闲追问个没完。 “韩将军,真没问题吗?是不是太嚣张了点,万一他们来偷袭怎么办?” “贾将军,要不我让白马军的兄弟们备战吧,肉不肉的他们早就吃够了,炖菜饼子夹咸菜吃的也欢实。” “韩将军,陛下呢?要不等陛下到了你再派人叫我,我先去盯着古蜀城  。” 韩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该解释的都解释过了,这位自己心里没底,你怎么说都是多余。 “唉呀,你们怎么都这么淡定啊!” 这声音有点大,闹得对面的交谈甚欢的四位同时投来询问目光。 将漠笑问:“白将军指的是?” 白音指着南面,一脸疑惑道:“敌人的六十万大军就在对面的城里,我们在这喝酒吃肉,跟在人脸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老白,朕还没吃饭呢!你是诚心让朕没有食欲是吧?” 人未到声先至,众人望向营帐大门,就见将来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走了进来。 “拜见陛下!” 众将起身行礼,将来挥手道:“今日自在一些,不必多礼。” “谢陛下!” 将来扶刀而行,待他到上位坐下后,众将才跟着入座。 将来看向白音,面带笑容问道:“白将军,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白音对答道:“陛下,末将第一次在两军阵前喝酒吃肉,难免心中有点发虚。” “陛下,末将也是。” 阿日善接了一句,原来他和将漠、关锋、许褚也在谈这个问题。 将来眉毛一挑:“你们  几个诚心的戏耍他俩是吧  ?这种事也不提前指挥一声  。” 五人面面相觑,将漠说自己做的远没听到这两圈在谈什么。关锋也说自己只是有耳闻,没法讲的清楚。 韩时如实交代,是没在场的白宇撺掇韩时、贾静闲、许褚忽悠白音和阿日善。让新加入的兄弟,体验一下大武军队的习俗。 将来两忙摆手制止几人胡诌,人证物证皆没有,总不能把白宇领回来当面对质吧。 他略带歉意的看了眼白音和阿日善,微笑道:“是朕疏忽了,我们移步到营外,观赏一下我军的习俗吧。” 说罢,他便起身,将漠五人也面带笑容的跟着站了起来。 只有白音和阿日善,一脸不解的跟在六人身后。 一行人径直而行,走出墨甲军大营一路前往白马营占据的矮丘之顶。 当众人站定,白音和阿日善惊愕的发现,五军神机营与武卒营已然在营阵横线前集结。 “正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关锋感叹,说了这么一句后便只顾这欣赏整齐的阵列。 营阵横线前,墨甲、陷阵、飞熊、鹰扬、捧日五军的武卒营和神机营分成五个组合反正,武卒营在前神机营在后泾渭分明井然有序。 将漠站在两人中间,见白音投来询问的目光,轻声解释道:“大武建军团制,各军平日各自为战,但常有合兵一处的机会。特别是多线作战取得大胜之后,最高指挥官一定会犒赏全军。要说源头,还是从我爷爷那代起留下的习俗。” 许褚颇为感慨:“那时候七国并起,常年为了划清地界而征战,能吃饱就不错了,那奢望什么酒肉啊。但各位将军念我们这些大头兵辛苦,为了激励我们决战,都会在会师后犒赏全军。有时是一万肉汤一个白面馒头,有时是一碗浓粥配上两个肉菜包子。” 许褚是一步步从伍长打来的,当年的一幕幕他始终不敢忘记。兴许是想到那些战死的兄弟,哽咽之余不再出声。 韩时不想让气氛走向凝重,他如今也站在了大武的决策层,便直言道:“阵前多变故,为了能让将士们安心吃顿好的,为了让敌人不敢轻举妄动。神机营会在武卒营的护卫下,对着敌军齐射三轮神风弩,当时的威慑演变下来就便成了如今的习俗。” 话到此处,他买了个关子:“齐射之后,还有更精彩的活动。” 白音与阿日善异口同声发问:“什么活动?” “别逗他们了,让河日军和白马军的兄弟也一起耍耍。” 听将来这么说,贾静闲应对道:“白宇已经通知下去了,只耍耍两军主将就可以了。” “砰!” 白音一拳不轻不重,打在了贾静闲的肩甲上,贾静闲笑道:“齐射之后,城内慌乱,所有轻骑出营绕城三周。” “我的个乖乖,这不是在人家脸上拉屎这么简单了,这是按在墙上打耳光啊!” 话音刚落,五军方阵缓步推进。武卒营队列整齐,一架架神风弩车齐头并进的朝古蜀城进发。 将来感慨道:“神风弩并进的场面,以后越来越少见了。” 韩时感叹:“是啊,不论是弩车的造价,还是弩枪的造价,都与火炮相差不多。却一个轻便一笨重,我大武这件争霸的利器,以后只会停留在史书中。” 众将齐齐点头,都颇具感慨。 将来笑道:“等龙焰炮到了,你们这些喜新厌旧的家伙,一定会彻底忘了‘糟糠之妻’。” “陛下这话,我老许不赞同,神风弩我使的习惯,还是舍不得弃了的。” 将来转头,眉毛一挑,依次点了点四军主将。 他笑容玩味,却问向另外两人:“白音,阿日善,你们每月军备损耗都是自己整理后上奏的吗?” 两人齐齐点头,不知道将来为什么要这么问。 他又一次点了另外四位将军:“他们就不是了,连自己军队一年没请补弩枪都不知道。” 将来没给几人辩驳的机会,转头叹息道:“有了新人忘旧人啊。” 韩时很是无奈,轻声道:“陛下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火炮威力大当然是优先选择了。” “我没报是因为用完了也就不用了,报了再造岂不是浪费钱。今天用的弩枪,还是找贾将军借的。” 将漠摊了摊手,一副本该如此的样子。 老贾哪敢多嘴,瞬间摆出了一副文官的尿性,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许褚像是被人捉奸了一样,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那个...陛下,我以后一定自己写。” 将来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直跳,忍不住冒出了一句:“好家伙,你还真不是自己写的!?” 在众人为许褚解围之际,前方的五军盾兵齐齐敲响了手中的盾牌。 在阵阵轰鸣声中,大军止步于古蜀城前,惊的城中守军一阵慌乱。 油锅架起,滚石雷木准备就绪,一个个将士低垂着手中的弓箭,只等大武联军攻城抛出一轮箭雨。 饭吃了一半的郭栋仓皇而回,他一边在城墙上奔走,一边观察着敌军的阵列。 待他看清楚后,忍不住破口大骂:“一群混账,他们连攻城梯都没带,更没有冲车和耧车,你们慌什么!都傻了吗!?” 话音刚落,一连串木槌敲打机扩的声音在平原上炸响,随即便是如龙吟虎啸一般的破风之声。 落日余辉依旧,只有古蜀城北侧,被密集的弩枪所笼罩。 那遮天蔽日的景象,落在城头守军的眼中,宛如一只上古巨兽,对着自己张开了血盆大口。 当巨兽一头撞在城墙之上,激起残肢碎石无数,血雨飘洒间四处皆是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郭将军瘫坐在地,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被扎了一个对穿的士兵。 弩枪钉在后墙的石缝中,尸体还在跟着弩枪一起颤抖。这一幕,让郭栋的一颗心,也跟着尸体的颤动规律跳动。 “砰!砰!砰!砰!砰!砰!” 城头的上的混乱还未停止,嘈杂和喧嚣便被那如同梦魇的敲击声打破。 没有人在听从什么军令,也没有人再坚守自己的岗位,更没有人去救助那些苟延残喘的士兵。 小到士兵大至副将,各自找掩体躲避第二轮激射而来的弩枪。 哀嚎声与痛哭声交杂在一起,在破风声与石块碎裂声中勾勒出一份人间炼狱的景象。 鲜血汇聚在一起,沿着砖缝流淌向被弩枪击出的深坑。 有的人只是被射断了一条腿、一只胳膊,翻滚间乞求昔日袍泽能帮帮自己。 将为军中胆,连一些军官都仓皇避难,底层的士兵哪还有什么纪律可言。 连那些享受着荣誉,身披华丽甲胄的人都只顾自己,谁还不想方设法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郭栋扶着墙根站起,此时的他已经被四层持盾亲卫牢牢护在中间。 他望着四周的乱像一时出神:“这是我的军队吗?我的虎狼之师何时变成了这副不堪的模样。” 常伴王庭,这支军队已然成了世家豪族的垫脚石,混一个精兵出身,而后再被调去油水充足之地。 多年下来,军无魂将无胆,只有郭栋自己记得,那些一去不返的荣光。 他纷乱的思绪还未停止,第三轮弩枪齐射如约而来。 这一次的齐射,神机营整体调整了高度。弩枪飞入空中,旋转着画出了一道道美丽的抛物线。 当这些弩枪急转直下时,城头上的残兵败将一阵错愕,因为大部分弩枪从他们头顶飞过,只有一小部分收割着城上的残兵! “不!不要!” 郭栋变得声嘶力竭,他不顾亲卫阻拦,转身趴在城上向下看去。 只见那些前来支援的队伍损伤惨重,他的亲信王副将更是被钉死在了他眼下的楼梯上。 弩枪从其头顶刺入,使其整个脑袋破败的不像样子。枪尖从侧腰捅出,在郭栋送给他的战甲上留下了一个偌大的窟窿。 鲜血顺着枪身留了一地,死相不是一般的凄惨。 恍惚间,郭栋心中一痛。他翻身跃到楼梯上,三步并两步一把抱住了那个被钉在原地的尸体。 两人像是师徒,又像是父子。其中感情,比郭栋与其三个女儿还要亲切。 那种撕心裂肺,由内而外让人窒息的疼痛,迫使郭栋不停的嘶吼咆哮,像是一只发狂的野兽。 他的一生都处在军旅之中,早已见惯了生死,甚至自己早就做好了战死的觉悟。 但他没有一丝准备,从没有想过自己全力培养的年轻人,这个被自己视如己出的接班人,会死在这样一种情形之下。 愤怒、不甘、屈辱,这分明是试探性攻击啊,敌人根本没有攻城的打算啊。 他外在癫狂,内心更是不停的质问着一切。这一切过于荒诞,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将军!将军!” 不知是谁一直在呼唤着自己,郭栋茫然转头就看到了一众面露苦涩的亲卫。 那一瞬间,这位驰骋沙场的老将回过了神,他抹了一把脸沉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 他只见一人张嘴,却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随着他意识的恢复,耳边尽是战马狂奔的共鸣声。 郭栋大惊,分开众人朝外墙跑去。只见古蜀城外围,一眼望去全是轻骑。 绕城奔跑的,除了五军轻骑营,还有白马军和河日军的轻骑。 这种情绪好像很容易传染,他们刚跑起来白音和阿日就朝这边奔来,其余决策层同样跃跃欲试,后在将来的带领下一同陪两人疯耍。 城中哀嚎一片,城下欢欣鼓舞。若有人从上方俯瞰,十个人会有十种不同的看法。 有战争就一定会死人,城下骑兵沉寂在释放压力的喜悦中,不会有一人去在乎城内的尸山血海。 谁也不知道,明天死的是不是自己,今日能笑今日笑,今日有酒今日饮。 而城中的人被恐惧笼罩,城外的释放在他们的眼中不单单是挑衅,还有一众泰山压顶的感觉。 恍惚间,他们不再是大国的将士,他们的国家不再是七国中的一员。 他们变成了一群任人宰割的羔羊,而他们对面是这个世上最凶悍的猛虎。 而这种感觉,前来支援的背圣军更有感触。他们随着白霜寒西征身毒,城下的一幕幕把他们从高傲打回了原型。 此时的敌人不是身毒人,而是当今九州最强大的军队。 骑兵绕城三周后,一路向北分散回营,而今天的主戏犒赏全军,也在他们回营后不久悄然展开。 各处大营虽然热闹但不喧嚣,给古蜀城中的将士一种“成功打脸”后的喜悦。 晚宴没持续多久,戌时刚到负责境界的斥候,便被轻骑营精锐给换了回来。 随着斥候入营后不久,晚宴就在一众愉快的氛围中结束。 除了鹰扬军、飞熊军和白马军外,其余各营除了日常守备外,均进入了养精蓄锐的状态。 一碗烈酒一顿肉,再睡个好觉就是他们最大的奢求。 时间一点一滴推移,转眼就到了亥时,古蜀城大门缓缓打开,五千轻骑在文彬将军的带领下直奔大武东侧大营。 在哪里的驻扎的,正是韩时的鹰扬军。 在敌军敌军出城的那一刻,一只游隼便不知疲倦的飞回了自己的窝,士兵拿着密信找到韩时,通报敌人有五千骑兵前来骚扰。 韩时当机立断,为了不让对方打搅各营休息,他派时刻待命的轻骑营即可出发,要把敌人截杀在半路上。 当轻骑营朝着古蜀城狂奔而去,亿将文彬露出了惊容。 他从军这么多年,遇到过那么多姜国将领,也与关墨白交战过,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反应神速的军队。 他即可撤走,没有一点拖泥带水,让气势汹汹的轻骑营扑了个空。 子时刚过,白霜寒出城遭遇鹰扬军武卒营伏击。武卒营用的战法,便是巨盾配战壕的战术。 中午五千步兵对五千骑兵,居然让武卒营通过熟练的配合还有韩时更改的战术,以极小的损耗吃掉了白霜浩带领的队伍。 白霜浩铩羽而归,肩膀和后背各种一箭,一时气焰全无。 经历过傍晚时的武军绕城,亿国一方取消了绕城的举动。 这一夜在平静中度过,所有人都知道一场腥风血雨正在悄然靠近。 第一百零八章 破局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正值初夏,古蜀盆地的天气,好似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两国摩拳擦掌,却因这多变的天气,始终只有小范围的争斗。 这次你破了我的计谋,下次我吞了你的伏兵,这样的争斗持续了半个多月,五月的烈阳如约而来。 将来把九龙玄金甲拿出大帐晒太阳,自己则搬了把椅子感受着夏日的阳光。 “白宇,你不晒晒吗?朕觉得你身上一股霉味。” 白宇无奈:“陛下,我如今跟腌菜一样,那霉味已经把我腌透了。” “胡说八道,你去把黄鞠给朕叫来,而后去找个地方洗一洗。” “哦...” 白宇丝毫不敢抗命,扛着自己的分浪刀,大步朝神机营的方向走去。 将来惬意的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传出了轻微的鼾声。 在偌大的联军营阵,有许多人做着和将来一样的事情。深入亿国的八大军团中,绝大部分人没感受过南方的潮湿。 此时艳阳高照,没人觉得太热,纷纷在能见得到太阳的地方享受着阳光。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如今格外敏感的亿军斥候。 数个小队传回了同样的情报“大武联军多营异动,恐有大战发生。” 当这消息传到白霜寒面前,他并不觉得这消息荒诞。 即便姜国已归入大武版图,但身处亿国腹地的联军,后方的补给线也是格外艰难。 虽说西北路和亿国东部的主要城防尽在大武旗下,但别忘了  那句蜀道难难以上青天。 民夫可不像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这两条补给线虽没战事也会死不少人。 想到这里,白霜寒眼睛一亮,他望向一侧的文衫:“听闻廖青的妻弟,也是一位英武悍将,文衫可知道,他如今在哪?” 文衫躬行礼,而后沉声对答:“陛下所说之人,名叫古鹏。其人勇冠三军,又是廖将军的妻弟,便在荒盾城中领了游骑将军一职。” “大武联军围城前,他领命带领本部两万人马,前去丰顶山剿匪。匪患是平了,但大武联军也打到家门口了。那厮便带着其本部人马,鸠占鹊巢落草为寇了。” “这一家子,就没有一个心在亿国的!”白霜寒勃然大怒,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桌案。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众将身后的殿门便被推开。一拳武装到牙齿的亲卫鱼贯而去,森然的长枪对准了六位将军。 四人脸色大变,刘帅将军则深深的看了白霜寒一眼,只有白霜浩好像早就知道一般面不改色。 白霜寒怒斥:“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 一众亲卫不敢吭声,殿内只剩下了甲片摩擦声还有整齐的脚步声。 待殿门重新闭合,白霜浩出列奏对:“禀王上,古鹏此举完全是事出有因,请陛下明见。” “你与他相熟?” 白霜浩答道:“末将与古鹏年纪相仿,在三年前的中、东大比上交过手。自那之后我们相见恨晚,时常有书信上的往来。” 面对这个族中翘楚,白霜寒也平复了一下自身戾气。只听他轻声问道:“你所说的事出有因,究竟为何?” “在我亿国举兵征姜时,末将收到了他的一封信。信上的内容只有一个重点,廖青想趁国内兵力空虚之际谋权篡位。他自认为是宗族出身,却始终得不到前亿王的重用,从而起了不臣之心。” 话到此处,郭栋插话道:“若真是如此,你为何不早说?若王上登基时夺了廖青的兵权,哪里还会有大武两路并进的局面。” 白霜浩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沉声道:“你告我,除了廖青,何人能掌控荒盾城守军。你郭栋,有那个本事吗?” “小儿!你敢!” 见两人如此放肆,白霜寒猛然起身:“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王上!” “末将有罪!” “王上息怒!” 六位将军齐齐跪拜,让白霜寒的怒气也消了几分。 白霜寒缓缓坐下,并没有让众人起来的意思:“霜浩,你继续说。” “诺!” 白霜浩整理了一下思绪,沉声道:“荒盾城因廖青的心思,曾分成了三个阵营。其一,是廖青为首的篡位派。其二,是古家为首的忠亿派。其三,便是廖青的结拜大哥,周将军提倡的自立派,也就是后来大武兵临城下,嚷着投降最凶的那批人。” “陛下觉得,大武兵指荒盾城的消息能瞒得住城中之人吗?他在大军抵达前出去剿匪,这合乎常理吗?详细的情况末将不知,但末将知道丰顶山在古家根基以北,是一座天然的护族屏障。” 白霜看若有所思,但他没有深究的打算:“霜浩,你给古鹏寄封信。本王派人拟一封旨意,封他为镇东大将军。只要他能断了大武联军东部补给线,朕就让他作‘白亿’的第一个异姓王。” “末将,定不辱命!” 白霜寒抬了抬手:“起来吧,你们也起来吧。” “谢王上!” 众将起身,白霜寒把目光落在了陈兴的身上,陈兴出列道:“敢问王上有何吩咐?” “本王记得,陈将军的家是在西北路吧?” 陈兴心中咯噔一下,漆黑的脸上却没多少波澜:“回王上的话,末将的家是在西北路。” “你随本王征战身毒,那些该得的不该得的,都交给你那个开私矿的哥哥了吧?” 只听“噗通”一声闷响,陈兴双膝跪对高位上的白霜寒:“王上,末将家中老母独宠我大哥,末将不敢违抗母命啊!请王上念在末将忠心耿耿的份上,饶末将一命啊!末将愿意身先士卒,报答王上的知遇之恩。” 说罢,他俯身下摆,额头磕的地板“砰砰”作响。 “够了!若换做别人早死一万次了,你把其中厉害跟你那大哥说清楚,让他带着其手下的私兵专抢大武西北路的补给。” 陈兴的额头已经磕出了血,他连忙应下却没有起身的打算。 白霜寒环视众人:“在这两路得到战果之前,我军以防守为首要任务。大武军队火器厉害,但前段时间的雨水也会对火药造成损失。是以静制动还是奇袭烧毁敌人物资,你们六人自行做主。但要记住,时常坐在一起商讨一下。本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除非火烧眉毛其余琐事不得打扰。” “诺!” 众将起身应下,白霜寒从侧门走出,在内侍的陪同下前往后院。 一行人来到一座小院前,白霜寒吩咐众人不得靠近后,便推开院门大步而入。 院内,白霜霜盘膝而坐,其面前摆着一个冒着黑雾的土罐,当白霜寒靠近时,那土罐居然发生了剧烈的颤动。 白霜寒盘腿坐在蒲团上,许久都没有吭声。 待那土罐回归安静,白霜霜闭目手掐指决道:“静气凝神吧,让它提前熟悉你的气息。届时是成是拜,就看是它凶狠,还是与你性命向连的金蚕更胜一筹。” 说罢,小院中陷入了沉寂,姐弟两人进入了一种空灵的状态。 而在古蜀城外的墨甲军大营中,五军神机营副将居然齐至将来帐前。 众人一直在争论谁的防潮措施更有效,究其原因是没有一人手中的火药有损失。 将来的脑袋明显大了一圈,听这五人争论,完全不弱于内阁议政,六部尚书争份额,九卿逐一汇报朝中琐事。 但他骂不得,更走不得。务必在今天定下一个规章,应对古蜀之地的多变天气。 就在将来常识着,能不能利用金之属把耳屎变成石头时,他苦苦等待的外援终于到了。 “鹰扬军主将韩时。” “陷阵军武卒营副将李牧。” “拜见陛下!” 将来立刻正了正坐姿,抬手道:“两位进军免礼,来人快快赐座。” 卫字营甲士搬来了早早准备好的凳子,这帮人也不嫌热就在日头底下坐成了一个圆圈。 黄鞠瞪了一眼白宇,随即拱手道:“陛下,我们神机营的事,叫两位将军一同商讨不妥吧?” 将来眉毛一挑:“怎么?还没一统呢你就想分家了?什么你的他的,通通都是朕的。” 黄鞠像是吞了一个死苍蝇,一时间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陛下要这么说,我等就全凭陛下做主了。” 甘福作揖,始终保持着这个动作。 “朕也不是那独断专行的人,有诸位能臣在侧,朕自然要听你们共同商议出来的结果。” 说罢,他不顾颜面的起身,拍拍屁股大步离去。 临走撂下一句:“商定好后,你们拟一个奏折上来。” 也不知是那个被气出了内伤,隔着好远都能听到沉重的喘息声。 将来也没有在意,骑着乌云追风兽朝陷阵军大营奔去。 他在大营后方的一颗古树下找到了将漠,兄弟二人一人袖子里藏着一壶酒,聊起了对亿的战事。 “话说回来,我所见的白霜寒,与你从草原回来后讲的不太一样。” 将来抬袖轻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请大哥教我。” 兄弟两人偷偷碰了一下,各自抿了一口后,将漠道:“初闻白霜寒,机警果断城府深亦有胆量。他敢亲自带兵入姜境,奔赴与漠北的正面战场。先不说勇气,这人的目标极其明确。” 将来颔首:“战马,尽可能多的战马。那一战的所有缴获,都收到了他自己的帐下。” “他当着你和姜不归的面,谈联合灭姜。我虽不在场,但你们三人都知道那不是玩笑。” 将来点头,示意将漠继续。 将漠望向西北方向,沉声道:“翻圣山,吞他国之全部财力。我不觉得,是在你继位时,耍低劣手段的右亲王能想出来的。” 将来一怔:“说来也是,那家伙的死法,足以证明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蠢材。” 将漠拍了拍将来的肩膀,轻笑道:“他是个人物,但能在这乱世上站得住脚的谁又不是一号人物。或许是因为被姜不归重创,亦或者因为亿国的全线溃败。他急了,他被戾气左右了,他变成一只发疯的野兽了。” 将来望着古蜀城,双目微眯:“疯子,往往比正常人可怕,因你永远也猜不透,他准备做什么。” 将漠抬了抬手:“若你在对面,此时会如何算计这毫无破绽的营阵。” 将来与之碰了一个,心中早有计较道:“大军深入,后方的补给线便成了要害。” 说罢,他喝了一口酒,自信道:“先不提我方在补给线上的的防备,此时的古蜀城怕是连一个字也穿不出去。” 话音刚落,一阵风从两人身后吹过。两人下垂的袖袍向前飞舞,在风中发出咔咔的响声。 将漠望着远处陷阵军的军旗,惊叹道:“还真让你说对了,这十万大山中的风,比小孩还善变。” “哈哈哈哈,韩时怕是已经四处找我了。” 两人相视一笑,把袖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扔掉酒瓶后,一同策马赶回墨甲军大营。 战机稍纵即逝,天边的太阳刚藏住半边脸,白马军前便有尽五千余个热气球飞起,在骑兵牵锁下朝古蜀城腾飞而去。 望着那些特大号的孔明灯,今日当值的王平新丝毫不敢怠慢。 阵阵股鸣声中,整个古蜀城都调动了起来。 密集分布在城头的床弩调整好了高度,就待那些到达射程时抛出一轮齐射。 城中的士兵也各就各位,一架架洒水车火速集结在城中重要的位置。 各处地道大开,士兵有秩序的进入地下避难室。每家每户都有各自的准备,即便是那些不习惯用地窖的,也早就请工匠在家中挖了一处。 春草酒馆中,一个店小二来到顶楼,对站在窗边的姜掌柜道:“馆子外的暗哨都扯了,我们是不是借机转移。” 姜掌柜摇头:“这是个套,还不到暴露秘密基地的时候。” “那我们怎么办?” “慌什么,在地窖里躺一躺,就选哪个囤方瓜果的吧。” 就在他即将要转身之际,成片热气球飞过密集的弩枪闯入了这座雄伟的城关。 “砰!砰!砰!砰!砰!” 望着城头上夺目的火光,姜掌柜一时看的有些痴迷。若不是身后的小二拉着他,他甚至没有一点离开的想法。 “你看到了吗?不亏是我大武的将士,那五千幸存者已经能带队了,你看道他们抛物拔高了吗?弩枪都拦不住了啊!” “我告诉你,白霜寒对我的羞辱,我会让他千倍百倍的还回来。我要让他知道,没杀我就是他最大的错误!” 声音已经变得极小,但依旧滔滔不绝。随着一个雷火桶落在春草酒馆楼顶,整齐七层瞬间被火海吞没。 城主府中,白霜寒不顾白霜霜的阻拦,抱着那个土罐在前面带路。 阵阵黑气在其周身盘绕,他体内原本温驯的金蚕蛊变得暴躁了起来。 “霜寒,你把它给我!现在的你还不能碰!” 白霜寒猛然转头,猩红的双眼吓了白霜霜一跳:“姐,你不能再为我付出了!我选的路就该我自己承担!我这十万大山的王!这只虫子也要接受我的统治!” “王上这边!这边有迎击的地道!” 听到指引,白霜寒一脚踩碎脚下的瓦片,身形拔高坠落稳稳的落在了那士兵的面前。 白霜霜身形一闪,紧跟着白霜寒冲进了地道中。 当洞口被厚重的石盘挡住的那一刻,几乎连城一片的雷火桶倾泻在了这片大气的建筑群中。 古蜀城太大了,作为曾经一国之首府,不是区区五千个热气球就能做到火力覆盖的。 虽说有五千经历过九水关战事的老兵指挥,依旧无法完全应对空袭带领的偶然性。 最后冲去古蜀城的,只有不到三千个热气球。也就是说,有一万多名士兵留在了这座雄城中。 但他们带来战果是显著的,将会是这场战役结束时,敌人也无法忘记的伤痛。 望着红光冲天的古蜀城,列阵集结古蜀城四周的大武联军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 墨甲军与陷阵军主攻,此时两军集结在古蜀城南侧。鹰扬军与飞熊军列阵在北,势必与南线一起摧毁古蜀城两面城防。 羽林军佯攻古蜀城东侧,捧日军负责进攻西侧,一同分摊主攻部队的压力。 白马军与河日军被分派在东西两侧,一面为单军作战的部队压阵,一面随时支援两侧主攻的部队。 阵前的两兄弟相视一眼,将来高举破阵戟:“雷鼓放信箭,五军攻城!” 当四团赤红色烟花在古蜀城四个墙角外绽放,四面进攻的号角声几乎同时响起。 密集的火炮接连炸响,飞旋的弩枪与烈火桶高抛射入古蜀城内。 火光伴随着滚滚浓烟冲天而起,已然听不清城头守军发出的是什么声音。 一轮齐射之后,便是第二轮,第三轮。这一战便是决战,只要吞掉城内这六十万亿军,这亿国便是板上钉钉的气数已尽。 神机营中军前压,炮口齐齐对准了南城城门。第一轮齐射过后,高大的城门摇摇欲坠,待第二轮齐射过后,镶铜嵌铁的城门轰然倒塌。 重甲骑兵与武卒营几乎同时前进,卫字营拱卫着两兄弟,在重骑营后轻骑营前冲向城门。 在两人入城之时,耧车与云梯已经向城墙靠拢,骑兵要为他们争取时间,不给预备军一点蹬城的机会。 随处可见的大火中,亿国军队从四面八方冲向奔入城中的骑兵。 各军指挥见状,纷纷下达了化整为零的命令,千骑为一个单位,犹如蝗虫过境一般绞杀着四散的敌人。 千年古城,便成了修罗战场。四处都有杀戮存在,流淌的鲜血很快被烈火烘干。 将来始终与将漠在一起,他知道不论是白霜寒还是白霜霜,都有杀死他亲人泄愤的理由。 两人与白宇带着卫字营,此时已然杀到城主府近前。 望着迎头冲来的骑兵还有他们身后密集的盾阵,将来纵马前冲的同时射出了一直用嘴吊着的火箭。 见信号起,内围的骑兵同时扣动了手中的机扩。 一轮箭雨过后,先头精锐挂弩抽短矛,用尽全身力气朝即将碰面的敌人掷了出去。 短矛落地,带起一片血雾,在中军射出第二轮箭雨的同时,先头精锐持枪与敌人对冲在了一起。 “百战!” 七龙飞天,龙吟阵阵,点点金光化作千军万马,毫不留情的轰击在了敌人的身上。 将来没有拖大,他知道自己与白霜霜必有一战,此时凿阵成功,便如一般武夫那样展开了白刃战。 “开!” 只听他大可一声,一击崩飞了两支同时刺来的长枪。 其坐下乌云追风兽纵身一跃,一头顶翻了一名落马的敌军。 将漠与白宇户住将来两翼,一众精锐敢为人先清缴着面前的一切敌人。 就在将来即将面对盾阵之际,亿将文彬亲率一只骑兵从左侧冲来,右面的长街上则是气势汹汹白霜浩。 “大哥你带人迎击左路,白宇你带人迎击右路!” “可你怎么办?” “顾不得了,被他们这么一冲就完了!我们不能停下来!放心没人留得住我!” “杀!”白宇用一声怒吼,回应了将来的命令。其身后的最早跟着自己的一万人,随着白宇改变方向迎战飞奔而来的白霜寒部。 将漠也毫不拖沓,带着韩时之前的部署,朝左侧的文彬部冲杀而去。 见前来凿阵的只有将来一人,一众持盾精锐同时敲响了身前的盾牌。 将来一戟劈翻了一名骑兵,大笑着对着那群刀盾兵道:“你们还不够我杀!” “陛下!韩时来也!” “陛下!赵言来也!” “陛下!俺白音来了!” 听到身后的喊声,将来狂妄大笑:“诸位将军,今日朕为你们凿阵!” 说罢,乌云追风兽四蹄生风一跃而起,后方弓箭手已经顾不得己方骑兵,朝着将来所在的方齐齐抛出了一轮弩箭。 将来早有预料,一击百战扫向空中,随即驱使着乌云追风兽和撞向了盾阵。 一击横扫,刀盾兵连人带盾侧飞了出去。而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将来在敌军阵前,对着城主府大门再次轰出了一击百战。 第一百零九章 疯魔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点点金光,化作虚幻的千军万马。最前方撕裂一切的气刃,宛如带兵冲锋的武将。 它就像霸王在世,横冲直撞间,为身后那支特殊的军队,凿开了敌人的阵仗。 无论是坚盾还是甲胄,在一击面前都如同刀切豆腐般不堪一击。 若以为避开“将军”就能幸免于难,那真的是大错特错。 那些虚幻的兵马,看似毫无攻击力,给人一种单纯威慑的错觉。 实则每一名金甲中,都有一道劲气凝结的光点。光点不单单是金甲形成的根本,更是无差别攻击的源头。 就在气刃冲破刀盾兵构建的阻碍,一击轰碎城主府大门时,那些与金甲碰撞的士兵纷纷倒地,身上均有像是被利箭射透的血窟窿。 大门的碎裂声与士兵的哀嚎声几乎同时响起,在这纷乱的喧嚣声中时间变回了原本的速度。 尸山血海中,原本准备冲入城主府的将来突然一声爆喝:“后面的!往两侧冲!” 说罢,他身形一闪,扛着乌云追神兽向高处跃去。 就在他跃起的同时,一团黄蜂从城主府中飞了出来。“嗡嗡”之声让人头皮发麻,不足缺口的刀盾兵率先遭了殃。 这些虫子可不分什么敌我,见人就钉见缝就钻。当它们彻底散开的那一刻,众人才清楚那一大团黑球中居然距离了那么多黄蜂。 连见过世面的乌云追风兽都惊了,他站在一处屋顶上,下意识用马尾抽打的着屁股。 它看一眼蜂群,又看一样将来,像是非常灵性询问:“我能走吗?” 将来拍了拍他的脖子:“自己去找个安全的地方。” 乌云追风兽嘶鸣了一声,居然从房顶上直接跳了下去。 只见它四蹄同时坠地,又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瞬间高高挑起,而后如同一阵黑风一般冲向将漠领军的方向。 将来看着眼前的城主府,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 见己方的援军虽有损伤,但还是向浪测冲了出去,提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不少。 将来对一名白马军吼道:“你带几个人出城,把墨甲军的神机营和陌刀营带进来,让他们...” 话音未落,一阵笛声响起,府邸四周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将来也是眼睛一花,险些晕了过去。 随着笛声持续不断的演奏  ,四周不时有人晕倒在地。 将来心中大骇,连忙闪身道一个最近的士兵前,检查他的情况。 双眼无神,气息时缓时急,脖颈处有颤抖的血管,胸口的起伏像是心脏随时会蹦出来。 四周大部分人均是这种状态,无论是敌是友皆倒在地上,有一部人正在尝试着恢复行动,但情况着实让人堪忧。 “还能动的,尝试着相互搀扶出去!” 说罢,将来望着后方那些不敢上前的人,因为这种状态好似有一个明显的分界线。 将来的眼神凌厉无比,身形一闪来到了那分界线的周围。 他四下观察两边的不同之处,一个小伙子出言提醒道:“陛下,街道两侧那些白色的花,是外面没有的。” “花?” 果敢,城主府的四周有很多不起眼的小百花。但这条生死分界线后,却没有一朵这样的小白花。 “陛...陛下!您还是出来吧,太危险了。” 将来摇头:“朕百毒不侵,应该没事。你们快去带人把这四面八方的分界线画出来,千万不要让我们的人靠近。这东西邪乎的很,白霜霜一吹笛子就毒发,让所有人都把面巾沾水带上,朕怀疑是香气花粉之类的原因。” 笛声依旧,将来没法下令让外面的士兵进来救人。将来把破阵戟递给面前的士兵们保管,自己则扶着墨渊刀朝城主府走去。 将来大喝一声:“白霜霜!朕今日就与你做个了结!” 回应他的,却是更为急促的笛声。 随着笛声变快变急,将来四周倒地的士兵开始剧烈颤抖。 将来展开默影录向四周探查,这种变化是从下四境开始,随着时间越长笛声对人的影响越大。 将来一步凌空踏出,用他最大的音量咆哮道:“所有还能听到朕说话的!想尽一切办法出去!就算是爬也要爬到没有百花的地方。” 说罢,他在空中踏出一步神行,整个人如同一支利箭一般,对着白霜霜气机所在的位置冲去。 就在此时,门口的黄蜂从一具具尸体上飞起,可能是吃饱了的缘故每一只都散发着一种妖异的红色。 只见那些黄蜂冲天而起,震动着双翼朝将来扑杀而去。 将来的皮肤在一瞬间散发出了金属的光泽,身体猛然加速之余周身劲气化作了一道猛烈的旋风。 劲气搅碎了扑向他的黄蜂,成片的尸体沿着飞行轨迹不断下落直至再难追上。 “轰!” 随着一声闷响,将来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地面的青石板瞬间龟裂,而他的面前,正是处在湖心亭中的白霜霜。 两人四目相对,将来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从未见过的恨意。 那中眼神,若没有血海深仇都无法表露出来。 白霜霜放下了嘴边的笛子,起身之后冷声道:“你为什么这么狠,为什么非要灭了亿国?” “如不一统,如何求安。” 话音落,墨渊刀出鞘,如蟒牙般交错的淬刃在阳光下散发着凌厉的寒芒。 “若不是姜不归,霜寒如何会变。若不是你,霜寒怎会走到这一步。” 将来觉得不对劲,默影录从白霜霜身上散开,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朝这座府邸扩散。 他没出手,白霜霜却率先展开了行动。只见她从袖中亮出来一颗透明的珠子,口中念起了一段将来听不懂的口诀。 随着她口诀念动而来的,是四面八方同时席卷而来的大风。 将来没有理会四周画画作响的树叶,更没有在即那突起的大风。 他的注意力全在那珠子,那珠子在白霜霜劲气催动下发出了耀眼的蓝光。 将来感觉到了危险,是那珠子给自己带来的威胁。他当机立断,要在面前这女人使出什么诡谲伎俩前除掉她。 将来后发先至,身形一闪出现在了白霜霜面前,他以极进的距离,对白霜霜斩出了一击百战。 在同一时间,白霜霜锁定了将来,其手中的珠子,迎着无数金光射出了一道雷电。 只听“轰”的一声,湖心亭瞬间炸成了飞灰。将来退回了岸边,而白霜霜则退到了他对面的假山上。 将来只感觉身上一阵刺痛,他如今的体内确实有电花在横冲直撞。 他望着白霜霜,眼神中透着不理解。白霜霜明明可以躲避,为什么还要选择一种两败俱伤的打法。 就在他思绪非转间,一滴水珠落在了将来的鼻尖上,他猛然抬头愕然的发现天空已然乌云密目。 “这就是巫师祈雨吗?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霜霜擦了擦嘴角上的血迹,并没有没回答将来抛给她的问题。 她全然不顾肩膀上流淌的伤口,抬手把手中光球抛向空中。 将来的身形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然位于光球的上方。 墨渊刀直劈而下,却牵动了光球内的闪电。 将来被电光击中,身体高抛而出,狠狠砸落向地面。 那光球好似受到了云层中雷电的牵引一般,就那样漂浮在了半空中。其中散发而出的道道电弧,牵引着乌云中的雷电。 白霜霜的脸上出现的皱纹,乌黑的长发变得花白。她盯着从土坑中爬出来的将来,声音冰冷道:“巫术违背天道,纵有超然之能,代价也极为惨重。” “我今天把三十年的阳寿献祭给巫神至宝,就让你在我眼前死在怒雷之下。”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从白霜霜身后的天际劈下,照亮了这被乌云笼罩的天空。 阵阵雷声中,暴雨倾盆而下,瞬间把隔空对峙的两个人从头淋到脚。 将来身形一闪,出现在白霜霜身侧,手中墨渊刀朝她那纤细的腰肢径直斩下。 这刀还未碰到白霜霜一角,一道闪电同时将两人劈中。 “咔嚓嚓!” 假山崩碎,两人也倒飞了出去。 “哈哈哈哈,将来,你体内有我打入的雷引,只要你动就会牵引落雷,即便是你不懂,落下来的雷霆也会找上你!” 说罢,白霜霜吐了一口血,随后捡起一旁的牧云笛朝远处退去。 “咔!” 将来闪身想到躲过一道落雷,可那雷电却向会分身术一样,分出一部分朝他追去。 将来即便的气血再强,境界再高,这么下去迟早交代在这里。 他体内的气龙正在追逐那些所谓的印记,就是不知道它们先成功还是自己先死。 知道自己可能难逃一劫,将来于是发了狠,死也要拉着白霜霜垫背。 于是乎,就出现了然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只见将来凭借着神行、武步、凌空上蹿下跳,身上都焦黑的他,带着三道闪电扑向了白霜霜。 白霜霜浑然不惧,一条花色巨蟒从草丛中窜出,迎向了一刀劈下的将来。 “百战!” 气刃斩断了花蟒,白霜霜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但还是被一点金芒射中了小腿。 “轰!” 将来被闪电按在了地上,噼噼啪啪的电弧顺着雨水向四周蔓延。 白霜霜的身体技能突然衰弱,一时半会难以适应完全影响了自己的战力。 此时她刚艰难站起,又被四散的电弧掀翻在地,在他倒地的一瞬间,只感觉从头疼到了脚,那种刺痛感完全是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 只见她单手一拍地面,雄厚的劲气将人掀了起来,她在空中向后暴退,必须离将来远一些,只要雷电印记还再,将来只要还有全尸就会一直引动落雷。 土坑里的将来真的蒙了,雷电这东西在他的印象里完全是可以通过身法躲开的。 但经历过这一次,他才明白这东西打在身上多痛,估计跟迎接一击自己的百战差不多。 他颗粒一口血,用墨渊刀撑起身子的同时,摸处了腰带内的金丹。 金制小瓶已经扁了,将来能通过压扁的瓶身分出三颗变形丹药的位置  。 正当他准备用墨渊刀划开瓶子时,一道闪电拐着弯的朝他奔来。 “妈的!” 躲不开也不能不躲,挨一部分和全收也不是一回事。 他一步神行冲出,几乎在雷电打在他退上的那一刻,用牙撕开了扁金瓶。底部的那粒丹药入口即化,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一股生机冲向他的四肢百骸。 有些人,平时话不多,打架不墨迹。但一遇到麻烦,就忍不住碎嘴子起来,将来就是这种人。 他一边运转人皇书吸收药力,一边骂白霜霜阴狠歹毒,还不忘了感谢青和雍给了他如今的体魄。 白霜霜听到喋喋不休的话语声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望着缓缓走向自己的将来,说出了一句:“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将来如今的形象,真的可以用不人不鬼来形容。皮肤漆黑如交谈,被金之属护住毛发也变的全是卷。 将来啐了一口血水道:“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别以为只有你会用。” 说罢,他收入鞘,双手平举向前,掌心对准了白霜霜。 “水之属,聚!” 地面的雨水还有一侧的湖水疯狂涌动,百十道水龙卷朝白霜霜包裹而去。 几乎在水龙触碰道白霜霜的同时,一道雷电从空中砸落,再次把将来劈飞了出去。 “啊!” “啊!” 将来倒地不起,白霜霜也好不到哪去,水龙虽说没有多强的攻击力,只是冲飞白霜霜的同时把其包裹。 突然的落雷也搅入了水龙中,白霜霜被水浪拍打之余,还经受了电击的折磨。 一时间,两人都没了动静,完全是一副两败俱伤的下场。 “咔!” 将来单手拍地,起身的同时弹射而起,他不顾断去大半的头发,朝着那道雷电斩出了一击百战。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闪电与百战在空中对撞,那一瞬间的气爆搅散了周围的雨幕。 大雨在经历断档后再次落下,将来猛然转身,一只红色的蟾蜍咬向了他那裤子上的破洞。 将来抬起一脚,蟾蜍在大力下四分五裂,艳红的血液溅将来一腿。即便是有金之属护体,也让将来疼的哇哇大叫。 那种腐蚀力,若是换了旁人,怕是早已肠穿肚烂。 有一道惊雷落下,将来毫不迟疑的再次挥出一击。就在这一击打出的同时,将来追向了往后院逃去的白霜霜。 他这一动,有引起了数到闪电。将来丝毫不顾及劲气,身形接连施展,在身后雷电几乎同步时,有斩出了一击百战。 这次对撞虽说巧妙的引爆了雷霆,但那爆炸的余波也使将来吐血倒飞。 他倒退的方向,正好是白霜霜逃跑的方向,白霜霜轻功不弱,但一只小腿被贯穿,此时速度远非全盛时期。 就在他准备踏上面前的屋顶时,将来的身子好巧不巧的砸在了那屋顶上。 距离的撞击,使屋顶出现了一个大洞,就在白霜霜准备跳过去时,一只大手把她拉了下去。 她本以为会是斩过来的一刀,下意识的侧身想要躲避。可万万没有想到伸过来的确是一只手,而且将来瞄准的是她那条受伤的腿。 “轰!” 在落雷冲入房顶破洞的那一刻,将来拖着白霜霜撞开了两房相连的墙体。 白霜霜拼命反抗,力气比不得将来,就用身上的蛊虫去战斗。 一个个房顶被击碎,一座座墙壁被撞挥,一只只蛊虫朝将来使用,但一人依旧在跑,另一人只能被拖着行走。 白霜霜从盛怒之中突然清醒,那是体内劲气亏空所发出的警觉。 此刻的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劲气顺着那条受伤的腿被将来吸走。身上不停涌动的坑洼,让白霜霜失神尖叫。 将来不理她,他劲气雄浑又不是无底洞,之前的战事、几次出手的百战,抓捕电花的气龙,第一次对敌使用你没什么大用的水之属,还有一只用来保命的金之属。 其中消耗最甚的,自然是保命的本事,想要护住要命的内脏,所消耗的劲气比几次百战加在一起还多。 他现在就想一个饿急眼的疯子,早就把目标锁定在了本身战力不足的白霜霜身上。 “轰!” 这道雷电能量庞大,直接击碎了将来身后的屋顶。白霜霜被尘土眯住了眼睛,缺因眼中不停涌出的泪水而快速睁开。 她嘶吼道:“将来,我给你解开印记,你放了我好不好。” “不可能!” “你有必要做的这么绝吗?” 两人此时伸出一个比较空旷的大殿,此时两人对话的回声分外吓人。 将来冷笑:“都到了这种你死我活的程度了...” 白霜霜一把抓住了地面上贯穿大殿的地毯,将来猝不及防之下身形一滞,白霜霜抓紧机会一家踢在了将来的侧腰上,本人借力挣脱的他的魔爪。 此时的白霜霜不仅老态龙钟,更是精气神全无。 见将来冷冷的盯着自己,白霜霜拖着精疲力竭的身躯小心的向后退去。 她的手里握着一只小指长的青蛇,那是她最后的依仗,她在等待着机会,只有能让青蛇接触到将来的皮肤就行。 “轰!” 落雷击碎了屋顶,但这座大殿可不是只有瓦棚。阵阵尘土从木缝中飘下,将来却看向了殿门的反向。 “你在为白霜寒拖延时间吗?” 白霜霜心里咯噔了一下,眯眼道:“你在说什么?” “他那不断攀升的气息,我能察觉的到。不过,他好像随时会死啊。” 白霜霜冷声道:“我劝你别妄动,还没被雷电劈够吗?” “哼!还剩一个电花,在我站到白霜寒面前时,这隐患一定能接触,而凭我从你那掠夺而来的劲气,足以抵抗这段时间的雷击。” 白霜霜大怒:“你会死的很惨!” “轰!” 又一道雷电击在了这座大殿的屋顶上。而将来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 “我先杀他,再杀你!” 说罢,将来正就抛下没什么战力可言的白霜霜,追寻着白霜寒的气息冲出了大殿。 “??????  ????  ??????????,  ??????  ????????  ??????  ????????  ????????  ??????,  ????????  ??????????  ????????,  ??????????  ????  ??????????  ????  ????????  ????  ????  ??????????  ??????????  ????????????” (雷神的眼睛啊,我献出我余下的生命,听从我的召唤吧,请摧毁种下印记的凡人。) 一段藏文吟唱过后,白霜霜的瞳孔彻底涣散,身子一软便没了生机。 在他倒地的那一刻,飞奔中的将来下意识的打了一个激灵。刹那间,那包裹着雷霆的光球,以一种骇人的速度冲向了将来。 “轰!” 一阵惊天的雷暴以将来为中心炸开,密集的电网疯狂激荡,搅碎了四周的一切景物。 “啊!!!!给朕散!” 七条五爪金龙在雷海中冲撞,将来那磅礴的劲气犹如飓风一般与雷霆抗衡。 金色劲气被搅碎,电弧也在碰撞中化为飞灰。 磅礴的力量向外围扩散,气浪摧毁着它所能触及的一切。 石凳子被掀翻,苦苦支撑的石桌被震碎,碎石毁回廊上的顶梁柱,瓦片倒飞的同时回廊彻底倒塌。 相似的一幕在雷暴四周上演,彻底沦落为一片末日般的景象。 七条金龙依旧在蚕食着所能看到的一切,将来依旧在雷暴中苦苦支撑着。 他身上的九龙玄金甲已经残破不堪,原本那乌黑的长发早已不见。 除了他本身外,只有含在嘴里的半个金瓶与手中的墨渊刀。 将来在此次斩出一刀,其身前的雷网出现了短暂的真空,他一步神行踏出,有一刀百战斩在了光球之上。 早已不堪重负的光球瞬间炸裂,爆炸的余波把将来掀飞了出去。 他撞进了一片废墟之中,七条金龙消散,惊天地泣鬼神的威压也荡然无存。 一切都变得极其安静,彻底没了一点声音。 风听雨散,温暖的阳光透过缝隙照在了将来的脸上。 但那放松的神情紧紧停留了一瞬,便被一众惊骇所笼罩。 一股狂暴的气机冲天而起,随即便是一声犹如疯魔的声音在整个府邸上空回荡。 “姐!我好疼啊姐姐!” “将来!我要取你狗命!” “姜不归,你看到了吗!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人!” “啊!疼!疼啊!” “姐!你在哪?” “姐!” “你们这些废物,古蜀城都守不住,成为我的食物吧!我的食物吧!” 声音如疯似魔,已然不像是人的动静。将来屏蔽气机,瞬间入睡,他要用最快的方式恢复,把身体交给两颗金丹,把气海交给兖。 第一百一十章 不人不鬼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庞大的古蜀城中,四处散落着两军将士的尸体。 焦臭味与血腥味充实着大街小巷,每一个还在浴血奋战的人,都遭受着烈火与敌人的双重折磨。 亿将刘帅、郭栋、王新平、陈兴相继死在乱军之中,大武一方围杀军官的行为,让本就零散的亿军变得群龙无首。 战局随说一边倒,可亿国士兵依旧进行着殊死抵抗。他们以小股兵力为单位,凭借对地利的优势,时不时杀大武联军一个措手不及。 但在没有指挥的情况下,亿军这种各自为战的行为,距离兵败只剩了时间的问题。 在逃出城主府周边后,亿将白霜浩与文衫四下收拢部队,他们本想着与城外的援军会和,奈何被同时逃出来的将漠等人死咬不放。 在城外陌刀营、神机营与敌人开战之时,白霜浩与文彬所带领的古蜀城残余力量,已经被大武联军堵在了城内的西北角。 见胜利的天平已向己方倾斜,将漠当机立断令白马军出城支援。 而他则负责攻打白霜浩等人据守的武器库,把城内战局的指挥权分成两分,让韩时与李牧想尽办法用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战争。 道道命令从古蜀城西北角传出,大武联军几乎同时对亿军发起了总攻。 各军重骑营清扫着城内的主干道,他们缓步推进犹如人形战车一般绞杀着胆敢挡路的敌人。 轻骑营与河日军分化成百人队,清理巷子之余随时支援各营步兵。 战争起始,双方总兵力达到了恐怖的一百四十万。随说此时双方的兵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但那回荡不散的喊杀声,使人没有注意到城主府内的变化。 除了起初那诡变的天气,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但随着所有人杀红了眼,已经没有人在纠结于那人类巅峰的之间的战斗。 但这其中,不包括在城主府外围布防的卫字营。 狂风也好,大雨也好  ,雷电坠落也好,没有一幕场景逃脱过卫字营将士的眼影。 这其中  ,也包含着那如疯似魔的怒吼。 卫字营内,没有下四境的人,以他们的境界,能清楚感受到那疯子所带了的压力。 没有命令不得妄动,不可搅入登峰境的战斗,是将来给他们的死命令。 众人见证了从疯狂道到宁静,没有一个人目光离开过眼前的城主府。 随着太阳不断西落,城主府中没在有任何声音传出。 当火烧云预示着夜幕即将来临,城主府内的一片废墟中站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他的外袍只剩下摆,若不是那玉带勒着恐怕早已脱落。那贴身的上衣此时破碎不堪,别手抓的来的痕迹依旧历历在目。 透过布料间的窟窿,能看到他诡异的皮肤。 一道道血管成黑色,在他半个身体上不停的跳动。冲远处看,就像是蚯蚓在他的身体上爬行。 他布满黑色血管的那条手臂,指甲已经不像是人类该有的样子。 看着像鹰爪,却没有那种短小精炼的感觉,那恐怖的长度,在任何生物的身上都找不到影子。 他的另一半边身子,依旧保持着人类的特征,与常人不同的是,其皮肤在夕阳下透着点点金光。 “太阳下山了,你要败了。” “即便是我死,你也不得超生。” “嘎嘎嘎嘎,那又如何呢,最起码我当过人。” 话音刚落,太阳的最后一丝光亮,被十万大山遮挡。白霜寒猛地抬头,双眼中冒着红光。 那盘踞着黑色血管的半个身体向金色侵略,以一众缓慢且有力的攻势蚕食着另一半身体。 “放心吧,我的朋友,我会让所有的生灵为你陪葬。” 白霜寒的嘴里发出了嘶哑的声音,话音刚落却变回了白霜寒的声音:“姐!救我!” “嘎嘎嘎...” “唉...” 金蚕的一声叹息,即将为这三个意识抢占一具身体战斗画上句号。 “轰!” 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宛若一个划破天际的流星,冲向人不人鬼不鬼的白霜寒。 “仓朗朗!” 金光中发出一阵嘹亮的刀鸣,墨渊刀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一击横斩支取白霜寒首级。 “咔!” 刀刃被指甲挡住,发出了刺眼的火花,下一刻,四根指甲被齐齐切断,白霜寒身形一闪退了出去。 将来深处金色劲气中,头发乌黑发亮犹如瀑布般自然垂下。一双剑眉根根分明霸气十足,犹如星辰大海一般的眼睛格外璀璨。其皮肤白净如玉,像是从没有经历过风吹日晒一般,但那菱角分明的五官,却给人一众不怒自威的感觉。 他那身衣服,与白霜寒一般无二,犹如一丑一帅的两个乞丐,在人海中打了一个照面。 将来看着面前之人,惊疑道:“你还是白霜寒吗?” “后生,趁万魂蛊还未彻底掌控这具身体前杀了它。” “金蚕,你想带着我一起死,做梦!” 白霜寒的身体一阵抽出,双手又开始抓挠着身体,白霜寒的哀嚎声也随之而出。 “将来!我姐呢?快让她来救我,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两个东西打起来太可怕了,我不该自大的,姐!你在哪啊!?” 看他这疯疯癫癫的样子,将来本以为其中有诈便小心戒备的起来。 他是因为感受到危险而苏醒的,此时对面的人却又给他随时会死的感觉。 将来一步神行踏出,借着一个武步躲开了夺命的一抓。 他快速抽身后托,此时白霜寒的战力早不可同日而语。 将来趁着白霜寒出手的那一刻,不进反退贴身斩出了一击百战。 气刃破空,万甲冲锋。 只见白霜寒阴冷一笑,用没有黑色血管的那条手臂硬接下了这一击。 气刃切割在包裹着金辉的手臂上,居然发出了“嗡嗡”声响。 随着金辉溃散,那条手臂也径直的飞了出去。 白霜寒没有停留,脚尖在地面上用力一踏,身体如炮弹般朝外面冲去。 “哪里走!” 将来爆喝一声,一步凌空踏出跟着他冲出了院外。 两人在空中频频交手,气爆之声宛如夏日惊雷轰鸣不止。 白霜寒眼中红光一闪,一击手刀斩向将来脖颈。将来侧身躲避,对着白霜寒的腰斩出了夺命的一刀。 白霜寒突然变招,疯长而出的指甲向下一劈,一击便崩开了墨渊刀的攻势。 因为这一击两人都用了全力,脚下有无着力点,几乎同一时间一个朝天上飞去一个朝地面砸落。 白霜寒从地面的深坑中冲出,径直朝一名凝气境的甲士冲去。 卫字营见来人不是将来,同时扣动的手中的机扩。 但城主府太大,包围的卫字营兵力稀薄。一时间难以对一位登峰境强者造成威胁。 白霜寒仅仅中了几箭,便一抓掏出了那甲士的心脏。 他把心脏掉在嘴里,身影一闪又用指甲切来了一人的胸膛。 将来几乎在同一时间,对着他的脑袋来了一记力劈华山。 可让人愤怒的是,白霜韩居然用那被开膛的甲士挡住了这一刀,并成功取走了他的心脏。 死死盯着咱在一颗树旁的白霜寒,将来冷声下令道:“通知全军撤出古蜀城,把这城给朕围起来,一只蚊子也不能给朕放出去。” 将来之所以放弃人数上的优势,是因为见到了那有黑色血管组成的新手臂。 “嘎嘎嘎,别走啊,我还要再补补呢。” 说罢,他把另一个心也吞进了嘴里,那嘴已经不像是人嘴,在他故意撕裂间,又被黑色血光重组。 此时的白霜寒,只有肩膀以下的右半边还有个人样。 将来缓步向前,用自己的破绽换卫字营将士撤退的时间。 白霜寒也不急,声音嘶哑道:“人类,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把那两万人让给我,我保证让你做成这天下之主。” 将来甩了一个花刀,露出了那副笑面虎的模样:“你把你的人头给我,我就让你死的体面一点。” “哦?有意思,这话怎么说?” 将来的声音变得冰冷:“杀了我的人,你逃不了碎尸万段的下场。” 白霜寒冷笑:“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万魂吗?知道我为什么能吞掉蛊中之王吗?嘎嘎嘎...让白霜霜那个婆娘告诉你吧。” 白霜寒突然暴起,那条犹如野兽一般的新生手臂朝将来的面门拍去。 将来出刀格挡,刀刃贴着手臂一滑而下,再度将那手臂砍飞。 白霜寒并指成刀,锋利的指甲朝将来的心窝刺去。将来侧身一脚,就见白霜寒的脑袋带着身体砸入饿一侧的店铺内。 “啊!” “救命!” 将来一惊,默影录始终锁定在白霜寒身上,一时完了藏在城中各处的百姓。 他径直冲入,就见白霜寒掏出了一个中年人心脏,脚下还踩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妇人。 他把心脏丢入嘴里,一边拒绝一边望着将来。 将来没顾及那妇人的性命,一刀百战贴身斩出。 “够狠!” 劲气爆炸,这间胭脂铺子瞬间化作锁片。一人暴退一人追赶,出手间尽是分生死的路数。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杀人夜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砰!砰!砰!” 阵阵共鸣声中,古蜀城内的街道房舍成片的倒塌。一些躲着屋内的百姓,纷纷冲向了街道。 好在有撤退的大武将士护送着他们,才能让他们在两人激战中幸免于难。 那  “万魂蛊”好似有特殊的找人方式,每次都会带着将来朝人多的地方去。 将来有意避开己方兵力,每每都是全力迎战硬逼着他往其他的地方去。 将士有将来保护,百姓有大武的将士保护,而亿国的残兵败将则没有那么幸运了。 白霜寒逢人便杀,来不及取心便尽可能的让自己被鲜血包裹。 他身上那些血管好似有嘴一般,总能一极快速度消化着身上的血液。 两人的交战越来越激烈,同时有越来越多的人死在两人的交战中。 他们两个从东城打道西城,从南城打到北城,对古蜀城造成的破坏完全不输于之前的战争。 将来一刀逼退白霜寒,心中已经有了不妙的感觉,即便是人皇书再逆天,自己的劲气再雄浑,也经不起对方无休无止的消耗。 此时他已经感觉到了劲气不支,即便是体内七条气龙全力按照大小周天的运行轨迹奔走,也弥补不了身体庞大的消耗。 将来身形一闪,从树上跃了下去,而他刚刚站着的那棵树,被白霜寒一拳头轰成了碎片。 将来抓准他收招时的破绽,翻身一刀朝白霜寒的脖子看去,将来就不信,脑袋砍掉了还能长出来不成。 刀刃斩断了白霜寒指甲,随即又斩断了砸过来的拳头。他见错失了砍中要害的机会,便要贴身甩出了一击百战。 就在此时,一群人冲到了两人身边,白霜寒一脚踢开将来,转身朝那群人冲去。 “王上!我们是来帮...” 话音未落,那人便被摘了心脏,其身后众人嚷嚷着这哪里是王上,随后落荒而逃。 将来那肯给他吃心的机会,再次近身后一刀百战斩向了白霜寒。 白霜寒靠着蛮力冲天而起,把手中的人挡在身前,抵挡气刃后的光点。 他以失去两条小腿为带下,又一次避开了将来的攻击。 “轰!” 白霜寒砸落在地,将来跃起后刀刃朝下,全力刺伤深坑中的白霜寒。 坑外的烟尘一阵溃散,两人再度交战与空中,一路踩踏了无数的房屋朝南城极掠。 墨甲军重骑营垫后,此时正在缓步朝南门奔去。 将来知道这疯子的目标一定是骑兵,于是乎拉近身位乱斩向白霜寒。 愈发疯狂的白霜寒被打了下落,他在屋顶借力之后反扑向挥刀劈过来的将来。 两人在空中对拼了一击后,白霜寒借助着气爆余波一头扎进了重骑营的队伍。 “王八蛋!你敢!” 将来怒急,左脚踩在右脚脚面上从空中急速坠落。 锋利的指甲切下了一颗又一颗脑袋,不似人手的怪臂转抓甲士的心窝。 他嘴里的心还未吞下,手中的那颗刚拉出。将来便一刀砍在了他的后背上。 黑色的血液四溅,瞬间烧穿了重骑的铁甲,一阵阵哀嚎声中,将来一脚把白霜寒踢飞了出去。 “砰!” 他整个人嵌在了城墙内,随即跟着四射的落石头滚了出来。 将来长发飞扬,大喝一声:“重骑营,冲出去!” 说罢,他一步神行踏出,一刀刺入了石壁内。 这一刀刺进了白霜寒的腹部,他好似不知道什么叫疼痛,盯着将来的同时把手中心脏扔近了嘴里。 将来大惊,随即便挨了重重的一脚,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在了地面上。 白霜寒从城墙内走了出来  ,后背上的伤还有腹部的伤口,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将来的身影,也在他走出的那一刻,再度冲到了他的面前。 墨渊刀带起一道寒芒,锋利的刀刃径直到刺入了白霜寒的心口, 将来冷冷道:“给我死吧!” “嘎嘎嘎,死的是白霜寒。” 庞大的拳头砸向了将来的脑袋,只见他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侧飞了出去。 在他还未落地之时,白霜寒凭借着蛮力跃到了将来的上方,一脚把将来踩在了地上。 将来狂咳一口鲜血,右手朝白霜寒挥刀的同时,左手抓住了他不似人类的脚踝。 掌心处,那汹涌的吸力牵动了白霜寒身上的黑色血管,可他却没有旁人那种虚弱的反应。 白霜寒抓着墨渊刀的刀刃,手掌被切掉后用黑色血管缠住。 他俯视着脚下的将来:“哦?原来如此,可我不用什么劳什子的劲气啊。” “砰砰砰!” 白霜寒一脚比一脚狠,一脚比一脚用力,将来的身上发出“当当当”脆响,一双犹如星辰般的眼睛急速旋转。 当两人四目相对时,两道光线夺目而出,白霜寒捂着眼睛倒退了出去,将来眼角也在同时滴下了血泪。 将来视线模糊间,凭借着默影录的感知斩向了白霜寒。拿命伯来的战机稍纵即逝,谁知道那怪物能不能复原眼睛。 “百战!” 气刃径直撞在了白霜寒的身上  ,点点金芒如万箭齐发一般刺入了白霜寒的身体。 “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白霜寒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完好,这是他第一次实打实的挨了这一击,如野兽一般的惨叫声在古蜀城上空回荡。 将来身形一阵不稳,只能用墨渊刀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的视线逐渐恢复,眼睛却比身上任何一处都要疼。 “啊!” 白霜韩一声咆哮,拖着浑身喷血的身体朝将来撞去。 将来想要闪避,奈何腿脚已经不听使唤。直接被白霜寒带着,砸进了城墙之中。 白霜寒对着将来一直出拳,砸的碎石纷飞烟尘四起。 他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两人交战至今造就他的万人亡魂已经十不存一。 他的拳头越来越慢,拳头也越来越软。 不知死活的将来突然入手,一刀刺入了白霜寒的下颚。在刀尖刺破皮肤的那一刻,白霜寒猛地抬头,他用下巴和鼻子换来了自己脑袋不被重创。 将来的劲气再难支撑金之属,就在自信消散的那一刻又挨了白霜寒一拳。 这一击过后,将来紧贴着身后的城墙,只感觉体内的五脏六腑都挪了位置。 随即一口鲜血,喷在了白霜寒的身上。 “嘎嘎嘎嘎,你的血比别人强百倍千倍,我要吃了你的心!” 天上的紫薇帝星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在锋利的指甲触碰到将来心窝的那一刻,一道极快的光柱砸在了白霜寒的身上。 白霜寒的身体被焚烧,对着天空发出了如野兽般的咆哮。 “登登登~”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中,白宇和韩时带着两千卫字营精锐冲了回来。 见将来跪趴在那怪物的脚下,韩时的眼睛瞬间红了:“后面的人下马!别把他撞出紫光!”说罢,韩时把手中的寻风枪掷了出去。 “啊!!!!” 白宇一声咆哮,坐下雾里探花飞奔而出,分浪刀朝着白霜寒的脖子砍去。 “噗!” “当!” 寻风枪穿过白霜寒的身体,分浪刀却被锋利的指甲挡住。 “这紫光伤不到我们...” 话音未落,白宇连人带马被一拳轰了出去,韩时在他袭击白宇时握住寻风枪要把白霜寒挑起来。 他手臂一阵怪力传来,在白霜寒用指甲斩向他时。韩时周围的精锐同时刺出了玄铁枪。 在白霜寒被架起的那一刻,他的黑血溅射在了几人的身上,在黑血触碰到皮肤的一瞬间,那几名精锐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白霜寒一声怒吼,身体向下一坠随即一转便把十余人连人带枪甩飞了出去。 韩时咳了一口血,望了一眼被小骨头背走的将来,随即怒吼下令:“放箭!” “嗖嗖嗖!” 羽箭破风声同时响起,密集的箭雨瞬间就把白霜寒射程了刺猬。 但他依旧在紫光中挣扎着,丝毫没有咽气的表现。 “万魂,你完了。” “金蚕,你怎么还在!” “不拉你一起走,我怎么甘心,饲主死了,我没有活到天明的可能,我也是毒物,怎么有善心成全你!” “你!嗷啊!嗷嗷!!啊!” 阵阵嚎叫声中,紫薇帝星的光芒主线消散,而白霜寒的身上依旧冒着紫色的火焰。 他在之前的惨叫声后,便异动不动,其身体散发的气势变化不定,众人一时间也不知该进该退。 白宇顾不得雾里探花怎么样,一边往回跑一般咆哮道:“上铁锁!把他拖出去用炮轰!若这样他都不死,老子跟他姓!” “嘎嘎嘎...” “配陪我下地狱吧!” 突兀的两句话,所有人都被下了一个激灵。韩时一把拉下马鞍上的锁链,他也不知道是谁的,先套上去再说。 锁链发出咔咔的声响,众人配合默契,很快就把自言自语的白霜寒困成了铁蛹。 骑兵呼啸,拖着白霜寒往城外跑,待见到正对大门的神机营时,韩时高呼火炮准备! 黄鞠拿着千里镜,知道他们在拖着一个人,随即下回应:“再往前拖个一百丈!我让他化成灰!” 卫字营速度奇快,转眼便到了百丈线上。他们朝左右快速分散,黄鞠目测过了安全距离便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砰砰砰砰!” 火炮一轮又一轮,发泄着大武全军上下的怒火,白霜寒在冲天的火焰中,彻底化为了飞灰。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兵戈不止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随着古蜀城一役的告破,龙西的格局彻底被武国掌握。 亿国王庭的残存势力,再无周旋的余地,距离彻底战败只剩下时间的问题。 将来受伤严重,始终在重度昏迷当中。军医救治无果,好在有将漠身上的金丹帮他吊着性命。 众将商讨之下,决定让墨甲军带着将来回七宿城。陷阵军与河日军一同折返,并押解着转战之下积压的战俘归武分派。 待两军过一线关,处理完战俘的事务后,便会转战南线战场,准备加入对燕的战争。 亿国境内的指挥权,交给了在亿东战场表现出色的韩时。 旗下鹰扬军、捧日军、飞熊军、羽林军、白马军齐头并进,在三军东归的当天发动了针对古蜀盆地的清缴战争。 五军连战连捷,在东归三军进入一线关时,已然打到了古蜀盆地的中部,距离围剿亿国万山城指日可待。 将来受伤的消息,很快在大武高层中传开。药王与尚婉儿,第一时间赶往七宿城。距离更近的钱多多,也在得到消息当夜纵马而去。 将来这一路上没有出现变故,顺利五月初十的夜里住进七宿城任府。 不眠不休赶路的钱多多早在此地恭候,他在众人的担忧的目光中为将来检查起了伤势。 肋骨尽断,体内的脏器拧在了一起,心脉受阻气难以得到恢复,几乎在战斗中能出现的内伤,都被他站了个全面。 若换做旁人早就死了,难怪随军的几名军医束手无策。 钱多多安慰过众人,便把所有人都请走。他一边思考着治疗的方法,一边等待着尚婉儿的到来。 这种伤,药王来了也只能保守治疗。要想立竿见影,只能用他的手段再次开刀。 可如今将来身份不同,若没一个震得住场的人在,怕是他拿出刀的那一刻,外面不眠不休驻防的卫字营便会先砍了他。 有自家金丹吊命,也不至于拖几日就会恶化,只期待尚婉儿早点到来。 将来出事的消息,是满也瞒不住的。那几十万战俘被打散在各地,总不能用针线把人家的嘴缝上。 可让这些战俘与新加入大武的百姓不解的是,这种以讹传讹只在他们当中流行着。 每当这事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总会有人对这些不识大局的人投去敌对的目光。 九州百年战乱啊,他们才过了多久的太平日子,如今的大武就意味着太平的生活,若是有人意图打破这份平静,怕是不用府兵出手,百姓就会将其分尸。 随着周围人带来的压力,那些嘴欠的人渐渐安分了下来。朝局没有动荡,军队没有动荡,民间没有动荡,庞大的武国继续以蓬勃之态发展着。 这边的风平浪静,让龙江对岸的坐等看戏的燕国看不下去了。 他们期待着有人政变,在将启年迈,将云天坐镇前线。如此天赐良机之下,怎可让大武安然度日。 登天楼的残存势力纷纷出动,伏尸教的暗线也在精密布局。 上至内阁、六部各军高层,下至各省文、武一号都被递去了橄榄枝。 权、钱、美色层出不穷,但让人意外的是,大武的官员就像不真实的圣人,面对各种诱惑都没有燕国想要看到的反应。 这其中不是没有人动心,毕竟人无完人,凡夫俗子更是多余圣明。 但这些高层都清楚,大武的上空有一张网,在将云归死后之效忠于将来的锦衣卫。 而在燕国隐藏的两波势力彻底浮出水面之际,大武的这张天网也在以极快的速度收拢。 抄家、截杀、当街问罪斩首,种种手段层出不穷,让登天楼与伏尸教的潜藏势力,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在这场风雨动荡中,尚婉儿与药王顺利抵达了七宿城。 当夜,云上仙十步杀一人。让宵小散尽,刺客尽除,用鲜血 染红的七宿城街道,告诫天下人知晓,大武还有这位皇后仗剑坐镇。 手术进行的顺利,没有人说出一句反对的声音。将来也从危机中脱身,进入了漫长的调养期。 他彻底脱离危险的消息,很快在锦衣卫煽动下传遍了大武各地。 一时间,百姓欢欣鼓舞,有这位战无不胜的皇帝在,所有人都知道距离天下太平不再遥远。 武人知道,敌人更清楚。在这消息通过外邦海商传到燕地时,整个燕国进入了全面调动的节奏。 若说战机,便是因为将来没有露面,他无碍的消息不是所有人都信。 燕国想趁着对岸军心未稳定之时找机会打一场胜仗,依旧是抱着让大武陷入内忧外患并存的状态之中。 可燕国的如意算盘刚刚打响,只与大武在龙江上试探性的打了一仗。亿国彻底平定的消息,便如狂风一般在九州上空席卷而开。 随之而来的,便是飞熊军驻清河北岸,羽林军、捧日军留守十万大山,等待府兵、守将、文官到来之余,以雷霆之势清缴私兵、匪寇等一切隐患。 因龙西之而扬名的韩时韩大将军,则带着鹰扬军与白马军赶往南线战场。 这则消息刚收到,补充完毕的陷阵军与河日军便抵达的南线。 林林种种,让燕国一时间安静了下了。 他们安静,不代表大武一方肯放过他们。 五月的最后一天,一艘艘装备着龙焰炮的海船顺江而上。 他们在龙江沿岸各个港口停泊,等待着各军神机营按照事先定下的布置如期登船。 北岸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南岸各线的军队,在他们筹备防守反攻之时,一艘艘战舰搬着夕阳卡在了龙江的中线上。 这看样子像是一种示威,却暗藏了让人惊恐的杀机。 当一声声轰鸣在江面上回荡,漆黑的弹丸带着黑烟落在南岸的船坞、船港中,滔天的大火与爆炸所带来的破坏力,成为了幸免于难之人无法忘记的梦魇。 龙江沿线的轰击只持续的三轮,在他们看来这只是试射,却对敌人的船坞、船港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筹谋了这一切的将云天站在水牢关南城上,正在用言语口述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讲给自己身边那个已经失明的弟弟。 将云下的伤势基本恢复,不日便要赶回双子城,在哪里还有担心他的妻子,今晚他也能见到自己担心的儿子。 令狐九住着拐杖,与尹正一起站在两人身后,如今的令狐九已经卸任卫虎军主将的位置,他也会随着将云下一起回家。 待江面上的舰队回港,四位结义兄弟站在水牢关的城墙边,望着江南的风景端起了手中酒碗。 碗中是春草酒,是将云归的最爱,此时天人永隔,四人只能借物借景用来思人。 城垛上,也摆着一碗,与四人不同的是,那酒碗旁边还摆着一盘透着油光的五香豆。 焦灼的龙江战局,让四人知道,当初将云归为何要力排众议,把将家三代之积累用在对江南的筹谋上。 即便是已经把积累用于抵抗漠北,收拢草原和关外北寒,他也毅然决然的深入敌境,重新谋划将家对江南的部署。 龙江之险,比蜀道更难。 四人齐齐与那静置的酒碗隔空对碰,待一饮而尽后就此离开。 只留下了一碗春草酒,还有那一盘五香豆。 大武的对南岸的定点打击,很快得到了燕国的报复。 他们如法炮制,利用上游南岸有船港,对面只有大山的天然优势。 以小型船舶装满火药,水流而下炸毁大武那些停靠在岸的军舰。 虽说大武早有防备,但这种自杀式的进攻真的是防不胜防。 虽说停泊的军舰内没有留存的弹药助燃,但自爆船对战舰也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伤。 好在宣武军逆流而上,以龙焰炮的射程优势,在江面构建起火力拦截网。 此计使那些自爆船还未靠近,便销毁在了龙江之中,及时减少了大武的损失。 在龙江上游打的不可开交之时,南岸以赤阳城为着力点,对水牢关发起了连夜的偷袭。 但他们倒霉,数万水鬼成功登岸后刚刚抹道水牢关下,正在与城中守军展开城门攻防战,便遇到了行军至此的陷阵军。 大武军队里应外合,以极快的速度消灭了这些水鬼。 清扫战场时,大武军队发现,这些人身上的都带着多个皮质水囊,而其中不是水也不是酒,确是助燃最凶的火油。 这些人不是来夺城的,也不是来试探进攻的,而是来烧毁这座水牢关的。 将漠与附近见了一面,便整军对赤阳城发起了抱负兴的进攻。 陷阵军与墨甲军中的汉子,多是浑河两岸土生土长的汉子。 虽比不得那些水鬼,但趁夜抹江渡岸还是有极大把握的。 万人渡江,其实继位安全。都是通水性的,又有保命绳在身,这两万人成功带着火药抵达了赤阳城下。 待时间一到,水牢关放出了一道醒目的红色信箭。 万万没想到敌人会反偷袭的赤阳城,瞬间失去了四座城门。 陷阵军的汉子们也没恋战,炸完就跑没有一点负担。 第一章 金秋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夏去秋来,七宿城一代的天气明显转凉。 正午不再酷热的天气,让小十安趴在将来的胸膛上睡了过去。 尚婉儿见儿子睡着了,轻声问道:“这小子睡觉不老实,别牵动了陛下的伤口。” 将来的面色已经恢复红润,只是嘴唇血色淡了一些,他把手指放在嘴前,示意尚婉儿不要吵,随即便拍着儿子的后背,让他睡得更安稳些。 尚婉儿无奈:“陛下陪皇儿呆着吧,臣妾去办点小事。” 说罢,她拿起一旁的药碗,起身便要走。 或许是水喝多了,亦或者感觉到母亲走了,小十安哭了一声,一泼尿撒在了将来身上。 将来感受到自己身子一下子就湿了,只能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待尚婉儿把孩子抱起,才明白将来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她噗呲一下笑出了声,也不管要去办的事情,站在那里看着一大一小一起换衣服。 诸般事了,尚婉儿把小十安放在了将来身边。见她真的有事要走,而不是说笑,将来问道:“出了什么事,还要皇后亲自去办?” “南边来的假登峰境越来越多,让锦衣卫中的半步登峰与他们搏命犯不上,臣妾亲自去处理一下倒也不碍事。” 将来颔首:“怪不得,皇后让李前辈和唐前辈回双子城,原来是因为这些麻烦。” 尚婉儿摊手:“也不是啦,毕竟麻烦那两位这么久,也该让人家退出前线了。毕竟等陛下伤好了,我们便要赶过去,那边有欣蕊坐镇,又有那么多将士,对岸一时半刻也不敢造次。” “咳咳。” 将来轻咳一声,纠正道:“是朕去,你们娘俩,哪来回哪去。” “过和拆桥?” “鸟尽弓藏?” “兔死狗烹?” “卸磨杀驴?” “翻脸无情?” 尚婉儿的夺命五连问,让将来的脸色黑的犹如锅底。如此无理取闹也就算了,她居然不给一丝解释的机会。 望着那飘然离去的背影,将来无奈摇头认真的想起了对策。 思绪非转间,一只小手挣脱了被子的束缚,一把抓住了将来的衣角。 将来低头去看,就见小十安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看着身边的孩子,将来露出了笑容,他喃喃道:“你这眼鼻,简直跟你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已就眉形状和嘴像我。” 说话间,他抬手去捏小十安的耳垂,并大言不惭道:“耳垂小了没福气,父皇帮你扯扯。” 谁知手刚伸过去,就被那小手握住了一根手指。 感受到那小手传来的力道,将来称赞道:“这把子力气,一定是为文武双全的好儿郎。” 他一边控制着力道与小十安角力,一边自言自语:“武艺爹教你就行了,毕竟人皇书这东西玄乎,但教书先生选谁呢?” “庄悟是肯定不行的,年纪太大了,把你教成腐儒就麻烦了。” “崔四海...算了算了,朕怕我们都走了,你这小子独推法家。到时有法无情,我大武岂不是也要二世而亡。” “陛下,您跟个孩子嘀咕什么呢?” 将来抬头看去,正是自己的小姨任兰走进了房间。 将来轻笑:“没什么,逗他玩呢。” 任兰抱起了小十安,略微逗弄了一下便对将来说道:“太后下午就能到,我过来看看陛下这缺什么,要是被你母后点出来,我又要挨一顿教训。” 将来诧异:“她老人家怎么来了?” “当然是不放心你这个儿子了,要不是琐事缠身她恐怕跟婉儿一起来了。” 说罢,她拍了一下小十安的手,这孩子一直再扯自己的衣服,力气大得很。 将来坐了起来,正色道:“小姨,姨夫请辞的事,你在劝劝他。” 任兰摇头:“劝不动,也不想劝。他守一线关守了一辈子,龙西如今都平定了,陛下总该让他陪陪我吧。” “话不能这么说,天下未定,各军将领还为最终封赏,姨夫辛苦了一辈子,总不能什么也不要吧。” 任兰苦笑:“来儿,小姨跟你说句贴心窝子的话,什么封赏不封赏的,要不是你们爷几个在北面给他撑着,他关墨白能活到今天?先不提那七个贪图一线关的王八蛋,就算是他们不下杀手,卡军饷和粮草都能把你姨夫困死。” “他如今能安然活着,看着天下太平有望,嘴角已经咧到耳根了。他这人,没什么想要的,唯一的愿望,你快要帮他实现了。”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将来便没在说什么。但一线关还是要握在关家人手里的,毕竟那是羽林军的魂,是他们不畏生死的胆。 尚婉儿去的也快回的也快,家她进来任兰抱着汉子躲到了一边。血腥味她熟悉,连忙督促道:“快去换身衣服,别冲到孩子。” 尚婉儿苦笑:“小姨,你也太迷信了吧。” “小姨不是怕吓到他,也不是怕他沾到不干净的东西。这小孩子闻血腥味多了,长大了一定是个好勇斗狠的人。” 说罢她还指向将来,有理有据道:“你看看他们这代的哥几个,不说几个当将军的,将御一个书生都持剑搏恶霸。” 将来被噎的插不上话,尚婉儿却频频点头转身去换衣服了。 三人在屋子里闲聊着家常,尚婉儿时不时打探将来小时候的趣事。往往弄得将来颜面羞恼,小十安时哭时笑。 大概到了卯时,在一众卫字营将士的请安声中,身着白色云团锦裙的任落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孙子。 没错,是孙子。几乎没怎么搭理一脸无辜的将来,和犹如做错事被抓到的尚婉儿。 见小两口尴尬,任兰解围道:“姐姐一路辛苦,怕是饿坏了吧?小妹让人准备了家乡菜,算是为姐姐接风洗尘。” 任落轻轻点头:“嗯。” 而后对着小十安道:“乖孙儿,陪皇祖母一起去好不好。你现在虽然吃不了,但是可以看看喜欢什么,等你长大了皇祖母给你做。” 说罢,抱着小十安便走,任兰快步跟了上去。 “婉儿,你怎么得罪娘了。” “我得到消息后,抱着孩子拉着药王就走了。过了浑河,才想起来派人知会一声。” 尚婉儿转头:“娘是因为你又犯险而生气?” 将来缓缓点头:“应该错不了。” “那怎么办?总是要哄的,我们有错在先。” 将来打着尚婉儿的肩膀,你扶我一起去吧,一起吃顿饭娘总会高兴的。 于是乎,小两口在婢子的带领下到了小厅。这里安静雅致,只有一张圆桌,菜肴已经陆续上齐,任天正也坐在其中。 一家人吃了一顿便饭,任夫人最后没崩住,还是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哭了起来。 两人好一番安慰,才在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结束了这顿家宴。 在任府欢聚一堂之时,七宿城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悠长的车队停在北门前,被锦衣卫的的岗哨拦下来盘查。 “从哪来,道七宿城干什么?” 一名小厮连忙下车,递上了一厚摞的通关文牒:“官爷,小的是清来院的六管事。后面这些马车里,都是小的从各地买来的花魁。咱么清来院三日后开业,路上出了点变故此时该赶回来。” 锦衣卫没有因为车子里做的是花魁而放松警惕,他把通关文牒分给身后的两人,便招呼着一票兄弟逐车排查。 每一个车厢里都坐着一个俏娘子,一般随行的还有两至三个丫鬟。 最中间的一个车厢内,青丘夫人打扮朴素,对着位于正中的红袖姑娘道:“兰妙的兵器从不离身,不会出问题吧?” 红袖微微摇头:“不打紧,她机灵着呢。” 消失了许久的登天楼年轻一代第一人,居然在七宿城外再次现身,想必会再次掀起一场风波。 “咚咚咚!” 车厢被敲响,一名锦衣卫冷声道:“例行检查!” 过来三吸时间,一柄制式横刀拨开了车帘。锦衣卫的视线仅在青丘夫人身上停留了片刻,便看向了半折面庞的红袖。 “姑娘,属本官冒昧,请自行摘下面纱。” 红袖轻声道:“希望小女子不要吓到官人,” 锦衣卫不解,却见她不像是开玩笑,神色肃穆的盯着红袖。 红袖把面纱解下,只见她那精致的脸庞上布满了细密的红疙瘩。 锦衣卫后撤一步,掩住口鼻道:“是疫症?” 红袖无奈一叹:“不是的,若是疫症怎敢入城害人。小女子第一次离开家乡,脸上的东西郎中说需要家乡的土才能好。” “哦!这我倒是知道的,姑娘保重尽快想办法,这病也是会拖死人的。” 说罢,锦衣卫收回了横刀,后半部分的马车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检查完毕。 但是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城前响起:“既然是买来的花魁,总该有卖身契的吧?还请拿出来让我们一一核对。” 这人骑着马,瞥了一眼小厮后,沿着马车一路向前。 他没到一个马车边,都会用手中制式横刀悄悄车厢,并毫无感情的说一句:“劳烦下来,对照一下身份。” 第二章 清来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七宿城前,一道道靓丽的倩影在马车旁站好,等待着锦衣卫按照卖身契逐一询问。 那个要检查卖身契的男人,正是七宿城锦衣卫百户—杨闵。 他端坐在马背上,手中的制式横刀不停的敲打着自己的肩膀。 “啪啪啪”的响声很有节奏,但他这轻浮的欣慰却跟他那张脸一点也不符。 冷酷无情的铁面形象,就好似深深的刻在了他的骨子里,让人观之色变不敢对视。 但这其中,不包括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青丘夫人。 见杨闵一只在审视自己,青丘夫人主动朝杨闵走去。 她对杨闵欠身一礼,轻声问道:“不知老仆做了什么逾越的举动,让这位官人不满,以至于时刻审视?” 杨闵眉毛一挑:“哦?有意思!你怎么知道本官在打量你,而不是打量你身边那位蒙着面的姑娘。” “呵呵~都睡人老成精,见过的事多了遇到的人多了,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方法。官人若还是说没看老仆,老仆只能自己找副夹板带上了。” 说罢,青丘夫人便欠身低头,像是等待着杨闵的发落。 “啪啪啪!” 一阵掌声之后,杨闵称赞道:“有胆识,有气度,会办事,难怪那些卖身契在你身上。” 青丘夫人低头道:“老仆是清来花魁的心腹,如今清来花魁自立门户,召集各地名魁聚集在这七宿城中,一应琐事自当由老仆来办,以后还请官人多多照顾。” 说罢,她从袖袍中拿出一代银子,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的同时递了过去。 杨闵也不矫情伸手接过,他垫了垫手中的钱袋,高声道:“清来院的东家请我们锦衣卫吃酒,兄弟们手脚麻利点别耽误人家太久的时间。” “诺!” 齐齐的一声回应,让青丘夫人眼皮一跳。她深知马上的人一定注意到了她的变化,便主动开口道:“这银子是清来姑娘孝敬官人的,怎就...” 杨闵打断道:“大武的官员是可以收贿的,不过要充公!犒劳属下也算充公,有什么问题吗?” “自然是没有,只不过官人与老仆以前遇到的那些官人不一样。” 杨闵拨马而走,只撂下一句:“会习惯的。” 青丘夫人望着那道离去的背影,目光深邃让人难以捉摸。 见杨闵折返,始终把手城门的总旗—翁睦迎了上去。 “百户,什么情况?” 杨闵道:“总觉得古怪,一时又没抓到证据。” 说罢,杨闵压低身子道:“今晚我们两人去探探她们的底细,城内人手紧缺,就不用专门布防了,好好护住陛下才是要紧的。” “好,我一会换岗之后便去找你。” 两人交谈几句,杨闵便纵马离去。城外的青丘夫人,静静站在红袖身侧。 此时的红袖,因为没有卖身契在身,正在接受锦衣卫的重点盘查。 一番应答过后,这位东家的身份也被一众花魁证实,至此盘查工作全部结束,长长的车队驶入七宿城中。 车厢内,青丘夫人道:“那百户,是个麻烦。” “如今的锦衣卫,皆是当初的青衣。而那些能坐到七品以上位置的,也是当初酒馆的内幕的重要人物。” 说罢,红袖略微沉吟继续道:“我在城中还有一个眼线存在,回头我让他去摸摸那百户的底。” 青丘夫人点头:“嗯,做的干净些,莫要露出一丝马脚。” “诺。” 马车一路向前,待到城中时才转路向东。车队停在了东西主路北面的一座恢弘建筑前,那蒙着红布的牌匾格外醒目。 夜已深,秋风阵阵。铜锣响,三更已至。 清来院对面的一处小巷中,杨闵探出脑袋看着斜对角那恢弘的建筑。 他身后的翁睦轻声道:“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花魁,你这么谨慎作甚。” “小心驶得万年船,要不怎么我是百户,你是总旗。” 翁睦嘴角一抽:“我要不是与你认识的早有过命的交情,打死我也不在你这厮手底下做事。” 杨闵没好气道:“若我直觉没错,揪出这些人的首功便是你的。到时候你赶紧收拾东西滚蛋,最好去龙西当个百户。” 翁睦抬手捶了一下杨闵的肩膀,此时无声胜有声。 街对面,清来院一楼的灯火彻底熄灭,杨闵道:“看来着急开业是真的,要不也不会忙到这么晚。” 翁睦闪到了他的对面,身体紧贴墙壁隐藏在了阴影之中:“再等等,免得撞到丢三落四的人。” 话音刚落,杨闵示意他静声。翁睦随着杨闵的目光看去,就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贴着街对面的墙根拐入了清来院旁边的巷子。 见那人有些跛脚,翁睦道:“不会是羊杂铺子的牛老板吧,我盯这厮可有一段时间了。” “贴过去看看,这个时辰能绕过巡夜守军和锦衣卫,不论是谁都不简单。” 两人没有沟通,同时在墙上留下了锦衣卫的特殊印记,矛头直指清来院。 如此神同步,让两人不由相视一笑,随即谨慎的抹向斜对面的小巷。 屋顶上,见牛老板在小巷内闲逛着,看似闲庭信步却时刻警惕着四周。 他在右边商户侧门前徘徊一会儿,又在清来院门前徘徊一会,待自己觉得没问题了,才敲响了清来院的侧门。 “当当当。” “当。” “当当。” “当。” 看似随意,实则有规律的敲门声完毕,清来院的侧门,被一个身材瘦弱的小厮。 屋顶的上的两人没听清两人说了什么,便见牛老板被那小厮带了进去。 当院门被重重关闭,翁睦道:“调人布防吧,种种手段,绝对有猫腻。” “嗯,我在这盯着,你回去掉人,任府周围的岗哨不能撤,让守军的兄弟们过来支援...” 话音未落,两道破风声袭来,两人只觉得脖子一亮,四柄钢刀同时架住两人的脖子。 杨闵手中的信箭还未放出去,翁睦还未来得及大声呼救,便被手刀敲晕了过去。 四个黑衣人架着两人落入院子内,在那等候的牛老板上前扯开了两人的面纱。 “呵~锦衣卫百户杨闵。” “盯了我快半年的锦衣卫总旗翁睦。” 他一脸厌恶的,在翁睦的脸上拍了拍:“你也不动脑子想想,爷爷要是连注意到你们两个毛贼的本事都没有,恐怕早就被你们抓了几百回了。” 说罢,他挥了挥手:“四位兄弟,有劳了。” 四人虽然没吭声,但还是架起两人准备跟在两人身后。 一行人进入漆黑的一楼,明没有走向楼梯,而是在小厮的带领下进入的楼梯下面的密室。 这座建筑,不是为了刺杀将来而特意建造的,而是在原本酒楼的基础上改出来的。 之所以选择这里,便是这座酒楼的一楼,有这颇具特色又容易改出密室的楼梯。 一行人沿着陡峭的楼梯向下,小厮在一座石门前按动了浮雕的眼睛。 “咔咔咔”的机扩声一阵响动,在门开的那一刻露出刺眼的强光。 众人恢复视线时,就见两位肤白貌美的花魁手剑如鞘。 坐于正中的青丘夫人,也在同一时间放下了珠光宝气的手。 红袖开口问道:“牛五,红衣架着的人是谁?” 牛五步入密室,躬身道:“是在后院外窥视的两名锦衣卫。” 说罢,红衣把人架了进来,牛武和小厮一人一个抬起了杨闵与翁睦的脸。 “是他?!” “这不是要检查我们卖身契的家伙吗?” “呵,他不是挺嚣张的吗?” “夫人,把他交给我审问吧!” 一众花魁七嘴八舌,直至青丘夫人抬起手才安静下来。 “牛五,让红袖叫你来,本是要摸清这人的底细,可你却给我捅了天大的篓子。” 牛五一听,普通一声的跪在了地上。 他颤声道:“小的,小的...知错,请夫人开恩。” “罢了,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你先在清来院内住下,莫要再出去被人抓到马脚。” 不等他开口谢恩,青丘夫人继续道:“怨九,让红衣在清来院四周布防,时刻盯紧锦衣卫和守军的行动。” “你们下去吧,把这两人留下。” 众人不敢多说一个字,应诺之后便倒退离去。 待石门关闭,一位花魁道:“夫人,后日才游行,此时把红衣放出去...” 青丘夫人打断她的话,望向地上的杨闵与翁睦道:“两位,老身知道酒馆青衣有特殊训练,既然醒了便不要再装了。” 杨闵起身晃了晃脖子:“原来是登天楼的狐媚子,怪不得我离老远就闻到一股骚.味。” “噗!” 一根金刺扎穿了杨闵的手掌,在尖刃距离杨闵眼睛只有一寸时被他握住。 妙兰神色阴冷,一字一顿道:“再不管好你的嘴巴,信不信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妙兰袭向杨闵的同一时间,想要出手解围的翁睦被四名花魁团团围住。 他双拳难敌四手,只能在不断受伤中发出愤怒的咆哮。 “看你们这样,也不见得会配合。罢了,几个丫头,玩够了就杀了吧。我们商量一下明日的部署。” “明日?” “嗯,免得迟则生变。” 第三章 这一曲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唉,你听说了吗?城中近期要开张的那家青楼今日会进行游街表演。” “知道,知道!叫清来院嘛!” “我听说啊,这家东家财力雄厚,一下子买下了各地闻名的花魁。” “也不知道闹什么幺蛾子,陛下如今在我们七宿城呢,别影响了陛下对我们七宿城的印象。” “听说路线还经过任府呢,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陛下。” “怎么可能!陛下会出来看这些青楼女子?”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别瞎说,皇后可是在的!” “咳咳,这皇后不让陛下纳妃,还真是霸道。” “云上仙!那可是天下第一美女!要是我,我也不要旁人。” “散了散了,这有个不怕锦衣卫砍头的。” 类似的言论,在七宿城内持续发酵,让清来院一时成为了城中之人最为关注的目标。 而那不知从哪透露出的巡游路线上,如今早已人满为患。 文人墨客,平头百姓,纷纷聚集在街头,准备一睹名魁风采。 那些富商大亨,世家公子,则占尽了沿街店铺,准备遇到自己喜欢的,今晚便要一掷千金。 清来院没有让众人等的太迟,时间刚过正午,一位位穿红挂绿的花魁便登上了进行布置的绣车。 有人穿着霓裳长袖,有人调试这古筝琵琶,有人优雅的吊嗓,有人在对着四周的臭男人卖弄风情。 随着一声铜锣敲响。二十余位花魁,在数千仆役的护卫下,吹箫弄笛,扶琴起舞,随着长长车队开始沿街的表演。 歌声动听,舞姿曼妙,乐曲牵魂,让原本喧闹的街道变得出奇的宁静。 所有人都在欣赏着平日里见不到的美景,这些只有富户世家才能享受到了别样风情。 不知哪个暴发户烧坏了脑子,因为看上了起舞的妙兰而对她扔银子。 本是二楼,为了扔中力气也大,银两砸在绣车上,发出了“乒乒乓乓”的声音。 有人带头,就有人效仿,一众财主像是较劲一般,扔的越来越多,不止针对妙兰一人。 起舞的妙兰还好,能捕捉痕迹的躲避,那些几位抚琴弹筝的,难买陷入暴露实力的窘境。 好在青丘夫人混在人群中,她及时命令扮做护卫的红衣蹬城保护花卉。 这一翻下来,观赏美人变成了与壮汉互望,使街道两边的人对着店铺中的人破口大骂喧闹不堪。 如此大规模的聚集,城中守军怎可不加以重视。 只见端坐在一处屋顶的魏叔动了动手指,已经长成大小伙子的小猴子便跃下房顶传达命令。 不多时,潜藏在各处的守军纷纷列队出现,用一众极快的速度镇压了这场随时可能发生的动.乱。 登天楼众人心中大骇,但见这些守军没有针对自己,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表演。 车队缓缓前进,眼看着就要抵达规模庞大的任家府邸。 任府不单单住着嫡系一脉,只要是太祖任涣的后代,都聚集在这座府邸中。 这也是任家生意,能遍布九州也同心的根本原因。 此时府前,已经被任氏族人战局,他们没有百姓富商那样的热烈,反而有些冷漠有些不屑。 当然,没有隐藏住情绪的只有少部分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八面玲珑的主,早已修炼到想摆出什么样的面孔就是什么样的面孔。 但在外人看来,包括登天楼众人开来,这就应该是皇亲国戚该有的样子。 任府站了一侧街道,待车队末尾驶过任府院墙,队首刚刚抵达任府大门。 “噔噔噔噔!” “噔噔噔噔!” 一连串急促的琵琶声,瞬间盖过了二十余位花魁整齐的演奏。 这初始时急促的铿锵之音,在一股庞大的劲气加持下震惊四野。 随着弦音颤动发出的声音逐渐扩散,那初如玉珠走盘的后铉愈发高亢震人心神。 若用四字概括这段古筝曲调,为有万箭齐鸣与之相配。 这一曲,正是琵琶武曲《十面埋伏》。 伴随着音音清明的琵琶声,任氏子弟快速向街道两侧撤出。 此时脸色最为难看的,正是当初为止戈准备了同样一曲的红袖。 她见街道两侧的人有序撤走,心中便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没有给她和青丘夫人做出反应的机会,街道两侧便有大批的甲士护住了任氏子弟并堵住了两则街道。 以此同时,这曲十面埋伏刚好演奏到“排阵”一幕,后面甲士步调整齐逼着车队向前行进。 青丘夫人凑近红袖的绣车,沉声道:“动静闹得太太了,这些守军怕我们会惊扰到将来。但他们没有第一时间进攻,足以说明只是想驱离我们。一会儿到府门前,你我带头杀进去,他们会想办法拖住将来和尚婉儿,你的目标只有一个便是将十安。” 红袖木讷的摇头:“已经暴露了,夫人何故自己骗自己。” 青丘夫人一滞,随即冷声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按原定计划行事。” 当此曲弹到“鸡鸣山小战”,两人所在的绣车刚好正对着任府大门。 众人刚准备动手  ,一道浑厚的声音在那逐渐加快速度的旋律中响彻任府上空:“几位,当处用此曲为我那兄弟布下杀局时,有没有想过你们今天又会有同等的遭遇。” 这说话之人正是将来,而他所说的兄弟,便是为将云归奔丧结束之后,独自返回江南的止戈。 “你们想杀朕,朕同样想杀你们!” 声音浩瀚威严,传出府邸之外,在将来身边拨弄琵琶的尚婉儿看向了将来身后,随即继续抚琴。 曲幕已经到了“九里山大战”,这段的高亢也只能当做外面喊杀声的陪衬。 一名锦衣卫匆匆赶到将来面前,他单膝跪地道:“陛下,臣等通过巷子中直指清来院的记号,在清来院一层楼梯下密室中找到了杨百户与翁总旗的尸体。两位大人已经殉国,尸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咔。” 将来手边的桌角被握碎,片片木头渣滓顺着他的指缝缓缓落地。 “厚葬了,抚恤金加一倍,其后代只要愿意便可入大兴城读书习武。” “诺!” 锦衣卫倒退着离去,将来的眼神变得冰冷。 感受到将来的情绪,尚婉儿的杀气也再难隐藏。两人的气势便随着音符,向府外的大军传达这自己的意志。 这一曲《十面埋伏》奏完,外面的喊杀声也随之停止。 尚婉儿把琵琶放在一般,为将来添了一杯今年的绿茶。 不多时,魏叔与小猴子带人押解着青丘夫人和红袖走了进来。 魏叔躬身道:“陛下,皇后,这两人在敌方无力迎战时,受到了重点保护,想必应该是敌方的首脑。” 将来颔首:“魏将军辛苦了,吩咐善后和安抚百姓的任务还要仰仗你。” “末将告退。” 说罢,四名将士把两人往地上一扔,便跟着魏叔与小猴子退出了小院。 青丘夫人目光阴狠,死死盯着将来。她身上的伤口已经看不清楚,单是断掉的箭杆就有十余处,衣袍已经被鲜血浸透,已经分不清哪里是皮那里是肉。 红袖捂着腹部的致命伤,望着面前两人凄然一笑:“没想到,与陛下再次相见,居然这这等场景。” “我的两个锦衣卫,是谁折磨的又是谁杀的。” 将来冷冷相对,没有一点所谓的怜香惜玉。 “呵~陛下还真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呢。不过陛下放心,你觉得该死之人已经死了。” 青丘夫人突然暴起:“将来,我杀了你!燕王才是应天数的明...”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见赤虹剑已然收归剑鞘。尚婉儿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青丘夫人便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红袖道:“红袖死前有一问,想知道我们是如何暴露的?” 将来没开口,说话的是尚婉儿:“你们入城,锦衣卫的百户和总旗便失踪。陛下他如今重伤未愈,所有可疑之人便都是本宫的敌人。” “不单单是你们,任何一个进入七宿城的人,都逃不出本宫掌握的锦衣卫。” 红袖点头:“原来是输在了皇后对陛下的爱。” “那么,就不怕我们声东击西吗?” 将来有些不解的看向尚婉儿,尚婉儿却回答了红袖的问题:“你们不知道,两万卫字营日夜轮守任府吗?” “是红袖糊涂了,没办法,血是会流干的。” 说罢,她跪向尚婉儿,并拔下发簪对着自己的喉咙:“谢皇后怜惜,红袖去了。” 锋利的发簪刺入了红袖的脖子,她苦苦支撑的最后一口气也再难吐出。 “别嫌我唠叨,这些女子也都是可怜之人。” 尚婉儿淡淡的说了一句,并招手吩咐在暗中的白宇处理尸体。 将来靠在椅子上,缓缓摇头:“不会,一时气盛才看向你,但我是懂你的,只是一眼便知道了你的想法。” “别在这躺着,血气重。” 将来没有却抛出了另一个问题:“婉儿,你见过燕雨婷,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将来转头道:“以情报上对燕雨州的分析,他背后一定有一位操控着。” 第四章 太平之下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自将来入住七宿城以来,持续不断的风波,引起了大武朝廷重视。 深藏在太平之下的种种暗流,在连年战事与快速扩充疆土的双重压力下,以一种飞蛾扑火的态势冲击着大武当朝。 林林总总的奏书,让将来这位皇帝,打消了一鼓作气拿下江南的设想。 久经战事的各军需要修整,刚刚归入版图的龙西需要治理,行省制度需要深究,地方人才需要选拔,军备储量需要缓和,粮草辎重需要把控。 这偌大一个武国,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占据浑河两岸,就可随意傲世天下的将门王府。 将来趁着秋收的档口,在卫字营的护卫下,带着尚婉儿与小十安返回了双子城。 龙江两岸的战事,因大武一方收起獠牙而变得缓和,一些不大不小的摩擦,完全升级不到国战的地步。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推移,将来的身体彻底好转。大武的政务在他的把控下,已经重新恢复到收取龙西之前的稳定。 在龙西春草酒馆编入锦衣卫后,这张只属于皇帝一人的大网变得愈加完善。 一些暗地里的钉子,在换了一身飞鱼服的青衣手中无处藏身。一幕幕看似血腥的清洗,实则在为九州之天下清除病根。 在户部与兵部的配合之下,伤兵返乡的浪潮与新兵入伍的浪潮,同时在大武四年的岁末展开。 持续不断的战争,让佐木平原西部重骑大营、佐木平原东部轻骑大营、云山陌刀大营、巫山武卒大营与神机大营中的各级预备军官数量,少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 五营预备军官,需要新兵经过入伍训练,其中表现突出者,按照综合平分,参加对应官职的进修考核。 考核顺利通过,还要接受人际关系和九族宗亲的摸底。 待确认其身份安全,才能开始为期三年的针对性训练。 也就是说,在这批人成长起来之前,大武各级军官战死一个少一个,将会进入一个从未有过的空窗期。 这事虽然让将来头大,但他也理解父亲与重臣的考量。 待九州太平,势必需要裁军养民。这批军官的训练费用惊人,若没出营便平定了江南,其中花费不说,总不能让这些掌握各营机密的人回去种地吧。 经过多方商榷,眼下这批预备军官中,少了对应主将、副将、都尉的训练。 而这些军职的任命,全全归于将来一人掌握,由兵部代为执行。 纷乱的政务让将来忙得不可开交,边关又在大年三十的当天,给将来送上了一份加急的文书。 漠北经历过之前的战败,陷入了从未有过的颓势。但事实造英雄,出现了一位扬言要统一漠北的年轻人,名叫完颜阿骨。 他在漠北东部建立名为“天”的王庭,正以一种犹如雷霆般的速度,蚕食着鲜卑各部。 以这样的势头看来,匈奴等各部臣服也只是时间问题。 在将来知晓这则消息后,便对白马军、河日军、奉天军、铁山军下达了调令。 令四军在年后返回各自驻地,并令北部边界守军极力扼制完颜阿骨的扩张。 有史以来最忙碌的一个春节,在一次次朝会与内阁议政中结束。 将来还未喘口气,便又要准备尚武五年春闱。 官员的跟跌与人才的选拔,是维护一个政权长治久安的重中之重。 这第五次春闱,在百官的建议下由将来亲自主持殿试,而地点则选着了完工的大兴城。 元宵节刚过,双子城中的各级官员,在政务与搬家间忙的不可开交。 向找个理由喘口气的将来,则带着家人率先赶往四门紧闭,守军在外的武国皇城。 一行人走的并不急,将来也享受着与家人团聚的日子。时间倒了一月下旬,众人才在百官的催促下抵达了大兴城南门。 这座坚城,象征着大武的王权,故而其规格,乃是天下第一之大城。 其占地面积,是古蜀城的一倍,相当于八个双子城的占地面积。 城墙用的青石,皆是整块切割,青石间的缝隙,均由铁水浇筑。 大兴城的总体布局分为三大部分,即宫城、皇城还有外郭城。 宫城,是将来居住和处理朝政的场所。位于大兴城的最北部地势高畅,于至高点可俯瞰大兴城街景。象征着皇帝居北而立,面南而治绝伦地位,突出了大武治下,皇权的至高无上。 宫城以人皇宫为主体,内有十六座大殿和许多设计考究的亭台楼阁。 与宫城只有一条东西走向街道相隔的,便是大武的政治中心皇城。 说是街道,倒不如说是一座广场。其占地面积,足够让将来驾驭着乌云追风兽随意驰骋。 皇城位于宫城的南边,是内阁、六部、九卿、五寺、二监、二院、一府等权利机构的所在地。 外郭城,是一般的官吏和百姓的居住区。城中有十四条东、西向大街,与十一条南、北向大道。 道路的坚实程度与宽阔程度,足够数个军团在城中同时调遣。 这一条条整齐交错的街道,将外郭城划分出一百零八个独立区域,即一百零八坊。 朱雀大街是一条贯通宫城朱雀门与外郭城明德门的一条主干道,并将大兴城整齐的分为东、西两个部分。 在这两个城区中,分别设置了两个对应的集市,名为东市与西市。是大兴城规划起始,重点设立的商业化区域。 此时的东市前,将来与将启并肩而立。 祖孙两人望着挂着帝王笑三字牌匾的酒楼,相对无言久久不语。 直至一队鸿雁在两人头顶飞过,将来沉声问道:“爷爷,你与奶奶经营这家酒楼我不反对,但是住在这闹市之中...” “哈哈哈,都说大隐于市,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妥。这可是你的眼皮子底下啊,难不成还担心我和你奶奶的安慰吗?” 将启轻抚胡须,脸上的皱纹愈加深邃。 将来沉声道:“我是怕你们睹物思人。” 将启轻笑:“这帝王笑啊,是你姑姑的最爱,也是你三叔的心头好。我能看着如今的盛事,卖着已归亲人喜欢的东西,已经很知足了。老了老了,总该有所挂念。人活着一辈子啊,临到结束才明白什么最重要。给自己一点时间弥补,总算没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说罢,他拍了拍将来的肩膀:“走吧,你奶奶说搬家要吃团圆饭,你二叔也应该到了。” “好!” 将来应下,两人翻身上马。在鬼卫的护卫下,奔跑在空无一人的朱雀,直穿朱雀门入承天门回人皇宫。 在一家人享受的并不团圆的团圆时,大兴城外的龙首河边聚集着一群不速之客。 一名黑袍人负手而立,望着眼前的龙首河沉默不语,这位便是天干之一的辛。 在他身后,聚集着一群黑袍人,一个个犹如木雕,任凭河风吹打在自己的身上。 不多时,一个驼背老者分开人群,他在辛身侧摘下兜帽,恭声道:“辛使大人,附近守军的斥候清除完毕,后面的人手带着竹筏已经赶来。” 辛转身,看向众人:“诸位,龙首河四通八达,多条水道贯通大兴城。今日将来一家进入大兴城,城外守军都是一些没见过血的府兵。墨甲军后日才能抵达,这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顿了顿,继续道:“城中能称得上战力的,除了将来与尚婉儿,便是卫字营与鬼卫。你们皆是得教主赐予血阴丹的强者,也是继承了我伏尸教神力的死士。今夜一战,是你们展现自身价值的时候了。” 这些人皆是伪登峰境,却在辛使面前表现极为顺从。 原因无他,乃是辛使借助着燕、贞大战成功跻身真正的宗师之列。 辛使对老者示意,驼背老者便山前一步拿出了袖袍中的牛皮地图。 “这是大兴城建筑图的拓本,此时供你们传阅查看。你们看着,我说我的,不要耽误这宝贵时间。” 说罢,他把地图递给最近的一名黑袍人,而后指着身后的龙首河道:“我们身前这条龙首河分支,乃是大兴城南芙蓉池的出水口。” “因龙首河乃是浑河与清河之外的另一条直流,其水势缓慢为大兴城取水的重中之重,故而上游沿岸皆有府兵把手。” “我们逆流而上,虽说会辛苦些,但又芙蓉池为聚集点,我们倒是更为方便。” “待到了芙蓉池,辛使大人会亲至破开三道水闸,而你们只需要跟紧队伍,从延禧门入东宫转人皇宫。” “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合力围杀将来,其余一概不论。” 说罢,老者后退站回了辛身后,辛使忘了一眼众人,沉声道:“你们不要过于惊慌,那将来虽然武力独占鳌头,但他重伤未愈。” “不要不信,若他没事,以他的性格岂会至龙江战场于不顾?按照他往日的行径,又岂会任由我燕国再江对岸平稳发展?” 一艘艘竹筏被拖行至河中,辛使没有废话,率先朝那第一艘竹筏走去,他的身后始终跟着那名驼背老者。 第五章 血洒大兴城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月色朦胧,大兴城内只有宫城之中点亮了灯火。街道上寂静无声,城墙之上的府兵第一次感受到寻夜的疲惫。 “老大,等墨甲军到了,我们会被派去哪啊?” 大胡子伍长摇头道:“墨甲军那么厉害,应该不会一直守着大兴城,等陛下出征,怕是他们也会跟着走。或许我们在这天下大定前,会一直守在这里。” “这样也好,我正想和那些无往不利的甲士沟通沟通呢。” 大胡子轻笑:“沟通什么?” “当然是如何变得像他们一样厉害。” 大胡子刚要鼓励他几句,随即便是瞳孔一缩。他还未喊出声,便被一枚飞镖刺透了脖子,他手下的五个府兵也同时倒在了血泊之中。 相同的一幕,在大兴城东南角同时上演。一名名轻功了得的黑袍人,凭借着钩锁,打了城上府兵一个搓手不及。 在他们清理城墙之时,一架架竹筏逆流而上,在芙蓉芙蓉池中快速汇聚。 眼看着身后人数聚集的差不多了,辛使抽出手中长剑鼓足气力斩在了水闸之上。 只听一声脆响,千钧剑便把水闸切开。这柄姜不归的曾经的佩剑,成了破开大兴城关键的钥匙。 接连再破两门,他们成了大兴城的第一批客人。这批客人虽然不让人讨喜,单依旧不乏对大兴城的赞叹。 庞大的队伍四散疾行,终在内城东部的街道上悄然集结。 见城头上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卫字营,辛使一挥手其身边的精锐径直朝内城冲去。 “敌袭!” 一声爆喝在城头上回响,刚刚跑出一半的黑袍人如坠冰窟。 众人再进退两难之际,城头上接连响起的机扩声给他他们最好的回复。 密集的箭雨犹如过境的蝗虫,在呼啸间蚕食着它们眼前的生灵。 箭雨刚落地,辛使便带人冲了出去,那些本就是弃子,卫字营换箭的空档才是新的战机。 只见辛使身形一闪,在稀松的羽箭中辗转腾挪,几乎之用了不到十数吸的时间,便站在了东侧门之前。 他把千钧剑深入门缝,全力向上一跃便破开了门栓,其身后黑袍人顶着箭雨,冲入了攻城与皇城只见的街道上。 他们目标明确,一部分人阻击冲击而来的骑兵,另一部分人顺着阶梯登上内城不给卫字营用强弩的机会。 策马而来的白宇勃然大怒,这是他第一天守卫大兴城就除了这等状况,让自己怎么有脸去见那些在前线的兄弟。 他高举分浪道,咆哮道:“给我冲!搅碎他们!” 低沉的号角在卫字营阵中呼啸,凶悍的铁骑如潮水般向伏尸教众冲去。 大武精锐中的精锐,那是何等恐怖的战力,双方刚刚冲撞在一起,便是一边倒的景象。 一时间血肉横飞,鲜血挥洒,惨叫声不绝于耳。 白宇刚斩掉一人的首级,身侧便传来一阵破风之声。 兵器相交的声音随之炸响,那响声又被劲气一冲而散。白宇定睛看去,把他打下马背的,是一位相貌普通的持刀中年人。 此时的白宇,双臂颤动,握刀的双手,虎口都有鲜血流出。 中年人那阴冷的眸子瞪着白宇,语气阴狠道:“看你很厉害的样子,今天就由你来做我的对手。也不知道你的脑袋,能不能换来一个使者的位置。” 说罢,只见一刀劈翻一名卫字营甲士,大笑着朝白宇冲去。 白宇眼中的杀机毫不加以掩饰,他从来都没有过这么窝火的时候。只见他抡起分浪刀,朝着中年人砍来的刀刃对拼而去。 中年人不屑,白宇却突然变招,分浪刀划过一个诡异的弧度,朝中年人的腰部斩去。 中年人惊的瞳孔一缩,只能架到格挡之余朝一侧闪避。只见他脚掌猛踏地面,在一声轰鸣声中身影如炮弹般侧飞了出去。 中年人从地上猛地爬起,身形一闪躲过了白宇砍来的第二刀。 白宇哪肯给他机会,分浪刀犹如群魔乱舞一般打的中年人连连后退。 中年人再也不敢轻视,他一脚卷起身边的尸体,阻挡住分浪刀的同时,周身腥臭之气瞬间包裹周身,朝白宇发起了凌厉的反攻。 当刀刃与刀刃碰撞的那一刻,中年人瞬间前冲几步。细长的刀身贴着分浪刀的刀身,斩向了白宇的手腕。 白宇一声大喝,手臂翻转间把分浪刀插在地上当起了盾牌。 两人的僵持,给四周卫字营甲士加入战团的机会。数人持枪冲了上来,却被暴退的中年人当做了盾牌。 白宇无法追击,却见那中年人出手间杀了几名同袍。看着地面躺着的尸体,白宇怒发冲冠抡着分浪刀朝那人冲去。 在地面传出一声轰响的同时,白宇快速接近还在后退的中年人,其手中分浪刀带起了破风声同时直奔中年人脑袋而去。 感受到对方暴起带来的威胁,中年人侧身一把抓住了一名士兵。只见他脖子手背青筋暴起,把那士兵的身体向白宇抛去。 白宇侧身躲避,站定时那中年人再次杀来。 中年人目中寒光一闪,直接用锋利的刀尖去刺那白宇的脑袋。 白宇一声怒吼,周身气势暴涨,风浪刀厚重的刀身,斩向了中年人身体。 中年人双手握刀改刺为挡,迎向了白宇那雷霆一击。 伴随着“当”一声脆响,两人兵器碰撞处冒出了刺眼的火光。 白宇一转刀锋,分浪刀贴着对方刀身划向中年人的胸膛。 中年人重心下移,双手变换位置,一个滑铲便朝白宇小腿踢去。 就在白宇抡刀下劈之际,中年人突然单手猛拍地面转身朝一侧滑了出去。 见白宇追来,中年人转身一刺,刀尖带起一阵尖锐的破风声,直皆朝白宇的胸口刺去。 白宇横移一步,躲过了这伶俐的一击。分浪刀带着沉重的破风声,再次斩向中年的身体。 中年人抽刀抵挡,双手用力向下一按,连人带道一起压向分浪刀。 见白宇的刀势不减返增,中年人旋转身体的同时把砍像了白宇的手臂。 白宇转刀崩飞这阴毒的一击,两人同时接受巨力倒退而去。 突然,白宇再度暴起。中年人眼中惊愕之色再难隐藏,他万万没想打白宇还有余力。 只见白宇快速拉近身位,虚晃一刀后趁着中年人闪躲的间隙,手腕翻转间从上向下一斩,看那架势要将眼前之人一分为二。 此时的中年人,早已回过神来。 他身形闪动间,躲过了致命一击,他无法正面招架,只能抓出分浪刀笨重这一点,不停围绕着白宇展开通欧西。 破风声此起彼伏,白宇四周被刀光彻底包围! 白宇借助分浪刀巧妙格挡,只听“啪啪啪”的一连串脆响,中年人斩出的刀刃,尽数斩在了分浪刀的刀身上。 刺眼的火花接连炸起,两人的耳朵都处在随时奔溃的节奏。 白宇破釜沉舟,再次拉近身位。他一刀斜劈毫不拖泥带水,径直斩向中年握刀的手臂。 中年人向后翻滚,一个闪身之后用他的同伴护住了自己的身体。在他同伴被砍死的那一刻,他从另一侧闪出再次朝白宇砍去。 白宇毫无退意,他双手横刀抵挡,当刀身贴上对方刀尖的那一刻,他一步踏出随即一脚踢在了中年人的腹部。 中年人挨了一重击慌乱后退,白宇趁机再踏一步。分浪刀带着狂暴的气力,一刀挑斩直接卸掉了中年人的一只手臂。 中年人手中没了武器慌乱爆退,可还是晚了一步。只见白宇把分浪刀舞成了风车,不到片刻的功夫,中年人的黑袍尽碎全是血肉模糊。 中年人滚向一旁,捡起一把刀后仰天怒吼,他不顾伤势朝着白宇冲杀而去。 此时的中年人眼中血红一片,他不止样子癫狂,连呼吸都没了一点规律。 其周身腥臭之气附在体表,靠近白宇时以不知闪避,只知进攻。 几次交锋之后,险些被白宇一刀分尸。 白宇抓准时机瞬间暴起,手中分浪刀从上至下劈向了中年人的面门。 中年人不退反进,两人距离只有一丈远时,中年人提起反手刀斩向白宇的脖子。 白宇双目一凝身形一闪,他想要故技重施把这人砍成人棍。 中年人没有躲避的意思,他加重手中力道想要与白宇殊死一搏。 白宇还有大好前途,生气归生气还是收刀躲避,重心瞬间向下,滑铲向中年人的下盘。 中年人拔地而起,手中刀刃向下刺向白宇。 白宇避无可避,横刀护住身体。只听“咚”的一声闷响,白宇便咳出了一口鲜血。 中年人哪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把刀刃向前一挑便要切开白宇的脸。 感受到劲风袭来,白宇双腿一夹把中年人放道:“妈的!老子还没娶媳妇呢!” 他顺势一滚,第二角又踢在了中年人的后腰上。 中年人在翻滚见拔地而起,转身持刀折返趁着白宇起身的档口向前一劈。 刀刃与刀身碰撞的那一刻,倒飞出去的既然是那中年人。 只见他,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直到撞在一具马尸上才停了下来。 中年人用刀撑起身体,不可置信的看向抗刀走来的人影。 白宇没有废话,一刀取了这人性命,而后加入了战团中。 另一边,的东宫中,战事依旧惨烈,鬼卫在此处阻止了大批的敌人,出了鬼帅外,其余五位鬼将,都在与敌人展开着殊死搏杀。 黑袍人中有一对配合默契的双胞胎,他们一边猎杀这鬼卫一边发出渗人的冷笑。 两人同时盯住了一名武力不俗的鬼卫,并同时出手把人砍成碎块。 顷刻间,残肢断臂横飞,鲜血内脏四溅,那鬼卫至死都没有机会发出来一声哀嚎。 那一瞬间,两人感受到杀机临近。他们的身影诡异的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东宫墙头上疾驰。 正当他们准备分路而逃的时候,六名鬼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只有左眉毛的见无路可逃,一声爆喝从其口中传出:“挡我者死。” 说罢,他体内劲气涌动。双刀带着凛凛劲风,直接朝面前三名鬼卫轰杀而去。 三名鬼卫,并没有讲什么所谓的江湖规矩。 他们同时出手,周身劲气鼓动。三柄利剑带着破风声,迎上了气势汹汹的双刀。 在双方接触的那一刻,其脚下的墙体轰然倒塌。烟尘与碎石四散而去,滚滚浓烟中一声声爆喝从未停止。 烟尘散尽,左眉毛的上衣已经变成了碎布。其胸口处,十余道剑痕触目惊心。 那伤口随着呼吸的起伏而变化着,在周围火把的映衬下已见白骨。 其半张脸已不知踪影,鲜血从脸颊流向下巴,下巴上的鲜血又一滴一滴的落到了胸前打湿一片。 左眉毛忍着剧痛想要逃跑,三位鬼卫见状同时暴起杀人。 皮肉撕裂声中,三柄长剑同时洞穿了他的身体。 另一边,直行而逃的右眉毛,再难抵挡三名鬼卫的围攻。正在他盘算如何逃走的时候,魈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右眉毛一声狞笑,从袖中甩出了两个瓷瓶。瓷瓶向三名鬼卫飞去,瓷瓶在三人脚下破碎的那一刻。 冲天而起的药粉,阻挡了鬼卫追击的去路。 见鬼卫被药粉阻隔,右眉毛狞笑着朝面前的魈扑去。 他可能觉得魈个子小好欺负,别人都在交战只有她站在一边。 面具下的魈一头雾水,毫不犹豫的递出了手中的长剑。 当长剑裹挟着劲气冲向右眉毛,只见他瞳孔一缩暗道不好转身便跑。 他此时再想躲避为时晚矣,直到长剑把他斩成血人,他才从牙缝中吐了出来一句:“你是谁?” “魈!” 说罢,魈身形一闪,奔向了新的目标。 另一边,魑眼中寒光暴起,手中长剑一转锋刃朝着一女子迎了上去。 “当”的一声脆响,在刀剑相交后女子手中长刀便一分为二,那半截刀身在空中不停的旋转径直其身后飞去。 四周黑袍人吓得的一缩脖子,就看那断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钉入了一人的后背。 “咚、咚”两声闷响,女子与点背之人同时倒在地上。 女子的大哥快速冲来,单手将其扶了起来。那女子看着手中的断剑,恶狠狠的盯着对面的魑。 “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竟然被这个鬼脸斩断了。大哥!你要给我联手一起杀了他!” 此时她大哥没有理会女子的话,他盯着魑的面具,眼中的贪婪之色毫不掩饰。 他一把推开了身边的妹妹,顺势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刀身暴露在空气中的那一刻,他身上戾气再难掩饰。 “呵呵呵~我喜欢你的面具,你把你的面具给我。只要你点头,我就让你死的痛快些。” 他面目狰狞的向魑步步逼近,那嚣张至极的嘴脸让魑都不由惊讶。 “你说,我是杀了你,还是废了你后经历鬼卫的审讯。” 男人大笑,疯狂道:“大言不惭!” 只听他再次一声断喝,脚下速度陡然加快。 在即将临近魑之时,他重心后仰整个人滑铲向前,想要窜过魑的双腿把他一分为二。 千钧一发之际,魑那强壮的双腿瞬间踏碎地面,整个身体如流星一般跃向空中。 魑翻在冲起的同时施展“凌空”,长剑裹挟着狂暴的劲气一剑劈下。 男人大惊失色,手掌一拍地面,整个人向右侧滚了出去。 “嘭”一声炸响,地面被狂暴的劲气轰出了一个深坑。碎石纷飞烟尘滚滚,魑乘胜追击转身剑再次递处一剑。 翻滚中的男人横刀抵挡,体内劲气全部集中在刀刃之上。可那凌厉的一见,岂是他拼尽全力就能抵挡的。 长刀瞬间被击碎,劲气带动着无数碎刃轰在其身上。刹那间,骨碎声此起彼伏,男人整个胸膛都被绞碎。 碎刃穿透衣服刺入皮肉,鲜血如万箭齐发一般激射而出。惨叫声中,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 魑转身,那女子已经逃跑,却被魅轻飘飘的一剑刺了一个对穿。 魅摆了摆手,随即一步凌空踏出,冲向一用软剑的女人。 女人脚下那些鬼卫的尸体,让魅无法抑制自己体内的杀气。 魅一声冷哼,手中森冷的长剑径直刺向了女子的脖子。 女子转身,手中软剑一下子绷直,抵挡住最初的撞击后瞬间变软,随着撞击的惯性缠绕在了长剑上。 女子笑容变得阴冷,那张扭曲变形的脸像恶鬼一般。 魅一脚踢在女子胸口随即抽爆退,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两人中间传出,长剑与软件就此分开。 女子惊愕稍纵即逝,她瞬间暴起冲向了魅,手中软剑如灵蛇飞舞,每一剑都以极其诡异的角度刺向魅。 那剑时时发出刺耳的声音,招招变换只攻魅的要害。 魅却反常的大开大合,想凭借自身的雄浑劲气摧毁敌人的巧击。 劲气伴随着剑锋舞动,剑刃与劲气组合在一起如同疾风骤雨,一次又一次摧毁软剑的奇袭。 可魅的频频后退,却让女子心中不屑。她一路追赶,已然落入了魅的圈套。 魅的的视线,与女子四目相对。她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轻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恭喜你,死在了女人的手中。” “哈哈哈哈!就凭你也想取我性命?你知道我们之间实力的差距,就算是那个男人也之声死在我的剑下!” 她说的是浴血奋战的魑,她是出了那群直奔将来寝宫的人外最强的一个。 魅先是崩开她,而后冷声道:“放!” 数十张刃网从铁桶中飞出,瞬间形成天罗地网笼罩女子。 女子大惊,双脚猛踏地面直接跃起。手中软剑绷直,一剑斩向最上方的刃网。 “放箭!” 数百名鬼卫同时扣动机扩,弩箭破风而去直奔女子。 一声怒吼,女子体内劲气攀升到定点。手中软剑舞的密不透风,一吸间就将四周激射而来的弩箭斩碎。 当她再次挥剑斩向刃网却为时已晚,刃网上的倒刃直接穿透了她的衣服,刺入了她的皮肉。 鲜血挥洒,刃网带着白脸儿从空中落下,重重的摔在地上。 一声凄厉的怒吼,女子从网中站了起来。她手腕一翻,几次挥剑便斩碎了周身的刃网。体内劲气涌动,倒刃便从皮肉中飞了出来,带出了数道血箭。 “咻咻咻!” 数十道弩箭再次射向女子,那软剑伴随着寒光斩向弩箭,在一阵弩箭落地声中传出了一声闷哼。 女子的小腿之上中了一箭,箭头的倒钩死死的卡在肉里,她一咬牙抬手将箭竿斩断,把箭头留在了皮肉中。 “杀!” 话音未落,魅手中长剑已经刺向女子的心脏。 软剑一甩,在空中转出个螺旋,直接缠住魅的长剑。 女子用力一拽,魅身体微微前倾,而后魅左脚猛的抬起,直接踹在了女子的肚子上。 女子腹部吃痛刚要收剑后退,魅一技手刀就砍在女子握剑的手腕上。而后右手一用力,长剑带着软剑就飞到了空中。 “我杀了你!” 女子话还没说完,魅已经近身,他再次踢了女子一脚。 “嘭”的一声闷响,奴子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口中鲜血狂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魅乘胜追击,一脚砸向倒地的女子。 女子眼中寒光爆闪,手掌在地上用力一拍身体就滚到了一边。魅那又是一脚踩在了地上,直接把地面砸出了个大坑,那狂暴的劲气扬起了无数灰尘土块。 女子起身,一柄匕首被他从腰后拔了出来,匕首带着寒光斩向魅的腰部。 那匕首贴着魅的衣服划过,劲气把魅腰部的衣服搅碎,只在腰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魅又是一脚踢向女子面门,女子忍着剧痛接下了魅的这一击。 女子的手掌狠狠钳住魅的小腿,那匕首直接扎向魅的腹部。 魅扭转身体,另一只脚飞起,踢在了女子架起的小臂上,两人就此分开。 魅右脚劲气涌动,一柄匕首便从靴筒中飞出。电光火石间,两柄匕首便对拼在一起。 在两人强大的劲气碰撞下,两柄匕首直接断裂。 魅抬腿虚晃一招,而后把手中断刃掷向女子受伤的腿。 女子情急之下扔出手中断刃抵挡,可魅的腿风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鼻骨断裂之声传出,而后是一声爆响。 魅又是一脚带着女子的脑袋直接砸进了地面,魅见女子中招,正要乘胜追击,女子的双腿就夹住了魅的脖子。 女子本想着夹断魅脖子,可她还是小看了魅的蛮力。魅仅用一只手臂架起脖子处,而另一只手直接抓向了女子受伤的小腿。 “啊!!!!我要杀了你!” 女子一声惨叫,可魅没给他脱身的机会。她抓着女子受伤的断腿,就把女子轮了起来。 “砰!” “啊!!!!” 随着女子的这一声惨叫,已经宣告的她的败北。 另一边,辛体内的劲气所剩无几。他艰难的撑起身体,阴恻恻的看着面前的将来道:“心狠手辣!如此歹毒之人怎配拥有天下!你无法与燕王相提并论!” 这一地的尸体,都是将来一个人杀的。 将来走到辛的身边,一脚踢在了辛的嘴上。数颗牙齿直接飞了出去,嘴里不停的留出鲜血! 将来冷漠的俯视着脚下的辛,问道:“你来杀我时就没有想过如今的局面吗?你想毁了大武前,就没有考虑过燕国的惨状吗?” “呦呦呦~嘎嘎嘎嘎!你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借吗!我告诉!我没有抢走!我是当着她们的面杀的!取完血之后!我把那些还有一口气的孩子送回母亲的怀抱中,让他们在母亲的怀抱中死去已经是我的仁慈了!我告诉你....” “嘭!嘭!嘭!” 将来一脚接着一脚的踢在辛的嘴上,直到自己体内所剩不多的劲气用完。 尚婉儿走到将来身边,搀着他的胳膊道:“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都已经不再提起,你就不要想了!况且那人用的是锯齿短刀!” “我觉得他们有关系,把这家伙的手筋脚筋挑断。派人送到春草酒馆,让三叔自己查吧。”说罢,将来转身去找墨渊刀。 两名甲士恭敬的把墨渊刀与鱼骨剑承在将来面前时,将来看着鱼骨剑不由眉头同一皱。 “本想送给老三,现在觉得恶心了?”将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将来收起墨渊刀,轻声道:“你做主吧!我去休息了!” “好!” 将漠说罢,抽出腰间佩刀眼中寒芒一闪,刀光闪烁间江湖上声名狼藉的百面生手脚尽废! 此时的赵振国被铁链紧锁,还有两柄长刀架在其脖子上,他虽然惊魂未定,但还是一咬牙对着将来的背影吼道:“末将愿为将家赴汤蹈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杀了他。” 将来头也没回的走了,韩白宇面沉如水,手起刀落间赵振国的项上人头就滚到了地上。 第六章 二月二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在大兴城外回响。随着爆竹燃尽的袅袅青烟,大兴城东、南、西三面九座城门齐齐打开。 城外的百姓、商贾从南侧安化门、明德门、启夏门有序进入大兴城,寓意大武以民立国皇帝视百姓如己出。 一众文臣带着家眷,从东侧的通化门、春明门、延兴门入大兴城。每家每户按品级排序,方便入住将来为他们安排好的府邸。 各级武将的家眷,从西侧的开远门、金光门、延平门入大兴城,一样有人引路,把他们待到将来事先安排好的府邸。 令狐九坐着神机营打造的轮椅入城,他的小女儿坐在他那只仅存的腿上,而推着两人向前的正是令狐九的长子。 “二月二,龙抬头,家家户户炒豆豆。你一把,我一把,剩下这把喂蚂蚱。喜得小孩咧着嘴。” “二月二,围大仓,谷子黑豆往里装。先装米,后装面,再装几个咸鸭蛋。娃娃,娃娃你别看,货郎挑子到门前。” “二月二,盖瓦屋,小河沟里跑老鼠。这里钻,那里藏,狸猫趴在囤沿上。挪一挪,走一走,逮住老鼠咬一口。” 看着繁华规整的大兴城,听着女儿唱着有关二月二的童谣。令狐九的眼角不自觉的留下了眼泪,他低声喃喃:“兄弟们,这盛事如你们所愿。” “父亲,前边便是令狐将军府了。” 令狐九抬头望去,正巧看到东方曜带着家眷迎面走来。他新婚不久,家中人丁单薄,若不是令狐九这位老相识,恐怕很难在喧闹的街道上注意到这一家五口。 “东方尚书!” “令狐将军!” 两人相视一笑,为彼此介绍起自己的亲人。 见两家聊得热闹,为了不妨碍后续的人,领路的锦衣卫只好插话道:“两位大人,令狐将军府与东方尚书府紧挨着,咱有都是交往,后面有点堵了。” “哈哈,一时忘了。” “嗯,我知道位置了,你去忙吧。” 东方曜打发了锦衣卫,与令狐九同行来到了两座府邸之间。 令狐九好奇道:“陛下把文官和武将安排到一起了?” 东方曜颔首:“有古朝因文武对立而亡国,陛下不想大武也出现文武分化之类的情况,便想着一文一武的排下住处,这样也是方便平日来往。” “陛下有心了,只是一些泼皮怕是会给陛下添乱啊。” 东方曜凑到令狐九耳边小声道:“大兴城府尹应该是包黑子。” “我哩个乖乖!” 令狐九连忙转头:“你们哥几个一定要给我本本分分做人,做了伤天害理的勾当爹可不会保你们。” “是!” “孩儿记住了。” “知道了!” 两家告别,相约明日到令狐府聚一聚,便各自散去。 同样的事情在皇城与宫城两侧上演,当然也有一些见面就红脸的。 一些关系不睦的大臣被将来安排在了一起,这也是将来特意交代给内阁七臣的事。 虽说有些鸡飞狗跳,但大兴城依旧处在一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中。 将来与尚婉儿站在宫城东南侧的摘星楼上,望着热闹非凡的大兴城一同露出了笑容。 “春闱结束,陛下就该拍拍屁股走了吧?” “嗯...” 将来只说了一个字,便呆愣在了哪里,心中暗道不好,中了这小女子的奸计。 尚婉儿轻叹:“为了把臣妾和小十安撇下,陛下可正是煞费苦心啊。” “皇后不能这么说,朕是需要皇后稳定后方。只要皇后和小十安在那些重臣眼前,他们就不会跳脚阻挠朕御驾亲征。” “噗!”尚婉儿噗呲一笑,瞥了一眼将来道:“你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我真就拿你没辙。” 将来不想围绕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转言道:“你抽空给欣蕊去封信吧,她和大哥的婚事也该张罗张罗了。” “二叔的意思?” 将来点头:“这一闲下来,就操心起家事了。” 尚婉儿略微沉吟:“总不好在前线办吧?” 将来咧嘴一笑:“就是要在前线办,大哥出了军营怂得很。让将士们煽动一下,他反而能壮起胆子。” 尚婉儿借着话题,轻声问道:“将御的事,家里人都知道了。二婶几次找我说,想要稳稳你的意见。” “看他自己吧,若他决定了,朕是不会阻拦的。” 远处的街道上,响起了一片喧哗声,两人定睛望去,就见一行服装各异的人,在锦衣卫的监管下朝内城走来。 一名锦衣卫匆匆跑上登天楼,单膝跪地道:“陛下,皇后娘娘。漠北“天”王庭、高丽、扶桑、西域十三国皆派使者前来道贺。” 将来眉毛一挑:“谁请他们了?” “问过礼部了,完全没有书信上的往来,确认是不请自来。” 尚婉儿面色不变,声音却变得严厉:“就这么办事的?他们想见大武皇帝就见的?” “属下知罪,这事没有先例,一时间唐突了。” 将来挥手:“入内城后带去礼部衙门,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锦衣卫还未应答,另一名锦衣卫赶到将来面前,单膝跪下:“陛下,皇后娘娘,燕国使者入城,礼部尚书气的掀了桌子,让人把燕国使者轰了出去。” 将来冷笑:“冬雨那脾气都发飙,可见这些人有多无理取闹。” 见锦衣卫还在等命令,将来道:“轰了便轰了,那本是他职责之内的权限。告诉冬雨,大国风度还是要讲的,但朕和大武军队始终会站在他这边,让他放手去做。” 待两人退去,将来转头道:“走吧,十安该醒了,朕与皇后同行。” “诺!” 一行使者之前就被大兴城的宏大所震撼,待入了内城,观看到了宫城与皇城的一角,便更加叹为观止。 最为放肆的是漠北的特使,完颜阿骨的弟弟,完颜赤木尔。 他时不时的转头看一眼高丽使者,高丽使者实属无奈便开口问道:“完颜王爷,为何总看下臣?” 完颜赤木尔瞪了它一眼:“我只是搞不懂,你凭什么与我等同行,你高丽在七国并起时就被齐国吞并了,所谓的王族变成了沿海的渔夫,如今大武收齐地,你本就是大武的属臣,来这干什么?” 高丽使臣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事关王命...” 领头的锦衣卫冷声赶到:“注意言辞,高丽半岛是大武的疆土,我大武不封王。” 这高丽使臣没了东境,领头的锦衣卫总旗带着一行人便要转入皇城。 扶桑使者的九州话也不错,难免口音重了些:“这位上官,下官没猜错的话,右边的城内才是皇宫把?” “按照我的大武的规矩,你们入境应该先与礼部请示,待礼部批准后,才可遣使赶来。你们乱了规矩,但我大武包容,先把你们送去礼部衙门,再另行定夺。” 众人满色难看,这礼数早就废弃了不知多久,怎么突然就执行了,还不容有任何宽容。 完颜赤木尔勃然大怒,他是学了不少九州典籍,但人都到了大武皇帝不见,也太不给“天”王庭面子了。 他现在代表的是“天”王庭可汗,本身又是王庭的王爷,于是乎他大步脱离队伍,朝宫城大门走去。 “咵!” 一声整齐道令人发指的抬弩声,让完颜赤木尔止住了脚步。 他接近本能的危机意识告诉他,再上前一步定会被乱箭射死。 见锦衣卫要抽刀,一个西域使者出声问道:“上官,这些甲士莫不就是大武皇帝陛下的卫字营?” 见城头上的白宇对自己挥了挥手,那总旗收刀,他的收押也把出鞘七寸的制式横刀推回了刀鞘。 “是不是,你们皆可以上前几步试一试。” 说罢,他也不管众人径直转向皇城,他窝火啊,属下传回来的话明显表示着皇后娘娘生气了。 他觉得自己蠢,但也不能随便丢了手里的铁饭碗。 “冬雨大人,小子的饭碗全靠你的本事了。” 他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脚下的步子也快了一些。身后穿着木屐的扶桑特使几次要摔倒,好在高丽使者有眼力见,几次三番的出手扶住了他。 一名西域特使对着熟人,用西域话道:“这般眼力见,不会是种族特色吧?” 那人用西域话回道:“没办法,他周围那个国家都比他大,不当孙子怎么活。” “你说他来干什么?” “怕是想恢复王权吧?” “上帝,他们疯了?” “不,是蠢。” 在两人交谈的功夫,众人抵达了礼部衙门。 门口的府兵在锦衣卫总旗耳边说了几句,总旗便带着手下人走了。 而这些使者,则被晾在了原地。 此时的大兴城还是有点冷的,常年生活在海岛的扶桑的特使很快就打起了喷嚏。 高丽使者见众人脸色都不好看,于是乎出言问道:“这位军爷,不知把我们留在此地用意为何?” 那府兵目视前方,看都不看众人一眼道:“礼部衙门内有重要公文,你们虽不请自来,但我大武上国还是要待客的。待里面的公文收拢完,便有专人请你们进去。” 众人面面相觑,这滴水不漏的下绊子,让众人知道里面坐着的那位也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 第七章 诸国之愿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直至一众外国使节冻得鼻涕直流,一直在门堂内喝着热茶的礼部左侍郎才出门迎客。 众人被带到了礼部衙门内专用于宴请外国使节的大殿,殿内地龙的带来的温暖让一众使节彷如重生了一般。 礼部左侍郎招呼众人入座,便径直的走到了主位上。 见他坐下,一直引而不发的完颜赤木尔终于爆发了:“我乃漠北亲王,就有你这个礼部侍郎来接待吗?” “若你不愿可自行离开!” 寂静,整个大殿内便的无比寂静。 礼部左侍郎沉声道:“我大武今日迁都,正是大事小事忙不不堪的时候。你们不请自来,不过是想趁乱钻个空子罢了。” “哼!作为邻国,迁都这等大事当然要来庆贺,你这么说话,太不把我么诸国当会事了吧?” 完颜赤木尔虽脾气火爆,但要是有些脑子的人,他知道如今的“天”王庭比不得大武,若想在外交中谋利,只能把诸国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哈哈哈哈哈!” 这一番话下来,回应他的确是礼部左侍郎的大笑声。 待笑声结束,他一语中的道:“庆贺?你们哪一个不是扮做外商混进来的?我随便一查,就查到了你们朝廷亲发的通商令!说真的,我应该把你们送去锦衣卫那,看看是不是细作什么的。” 扶桑特使起身行礼:“上官,这样说就有些过分了。之前九州战乱...” 没等他说完,左侍郎不耐道:“如今,这片土地姓将!少在那用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扯皮。” 这哪里像是一个侍郎说出来的话,若不是在礼部衙门中,这扶桑人怕是一位自己进了土匪窝。 左侍郎没有理会扶桑特使,而是看向高丽使者:“你是高丽人?” “正是,下官...” 为等他说完,左侍郎继续道:“你参加大武科考了?” “没...” 左侍郎蹙眉:“那你哪来的官身?” 高丽使者先是一愣,随即明悟过来,顿时额头起了细汗。 左侍郎缓缓起身:“北齐灭高丽,将高丽半岛纳入版图,高丽族没有被灭,已然是我九州政权的法外开恩。让你们在沿海度日,称九州人已经是对你们的恩赐。也不是道你们哪来的自信,还想前来请求陛下让你们复国?” “本侍郎就可做这个主,高丽半岛是九州的版图,你们若想称国便宣战吧。” 高丽特使连忙站出来跪地道:“侍郎大人,我高丽族...” 左侍郎抬腿便走,撂下一句:“现在出去,安安稳稳。若执意留下做一国使者,那便刀兵相向。” 说罢,大门被推来,左侍郎真的扔下众人走了。 高丽使者脸青一阵白一阵,最终在复国与活着之间选择了后者。 众人没有在乎他是否离去,反而因为大武礼部的态度而忧心忡忡起来。 没有人觉得大武过分,因为弱国无外交,强者永远都是说的算的。 先不论龙江沿岸的战事,这动.乱百年的九州居然被一家人用数年打下半数,其实力、军力、财力都是天下无敌的存在。 漠北的都铩羽而归,闹得现在半死不活,更别说其他弹丸之地了。 酒菜上齐,歌舞就绪,首位一直悬空,让众人食之无味,连彼此间的攀谈都几乎没有。 寡淡的一餐很快就结束,始终没有人给出指示,让众人不知道是走是留。 “诸位,你们觉得,如今的大武又独占鳌头的实力吗?在与燕国对抗中,还有余力对付我们  ?” 完颜赤木尔无比认真,环视众人抛出了这一问。 西域众使中的一人道:“据我所知,我们在府衙外遇到的士兵应该叫府兵。他们以驻守各地为任务,像小城两万人为计,大城五万人为计,重地十万人为计。而这些比我国正规军装备还要精良的战士,在大武只能称得上的三流战力。” 西域诸国相邻,国土面积都不大,所以这十三位西域使臣都彼此熟悉,只见刚刚说话那人的右侧的一位说道:“所谓的二流战力,便是指从原齐、魏、姜、亿整编而来的军团。如参与了龙西之战的白马军、河日军、奉天军、铁山军等,想必这几只军队,完颜亲王熟悉的很吧。” 完颜赤木尔轻哼道:“你们说的二流,但我不这儿样认为。他们的马甲、马鞍、佩刀、长柄、甲胄都与大武王牌军相同,无论怎么论,都称不上二流。” 另一个西域使臣道:“完颜亲王说笑了,我们之所以把他们化到二流,全然是因为步兵只配备了武卒营的装备,骑兵只配备了轻骑营的装备。像十一支王牌军队的重骑营、陌刀营、神机营,这些军队是没有的。” 他身边一人面容温和言辞却很犀利:“我们便不绕弯子了,此次西域十三国前来,是为了通商一事,不管你们干什么,请不要挡了我们的财路。” 完颜赤木尔针锋相对:“什么时候你们这些西域小国,也敢跟我们漠北叫嚣了?” “不自量力的是你,居然还好意思问出联合诸国能否对抗大武的问题。” 里面吵得不可开交,后堂中的冬雨与两位侍郎吃着佐酒小菜。 文明人很少生气,一生气起来那真是如开了闸的洪水,之所以不是更玲珑的右侍郎去接待,正是因为他得留下安慰冬雨尚书。 让左侍郎去,也有敲山震虎的意思。 这里设计特殊,不知神机营的老学究们用了何等手段,大殿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这里的谈话大殿却是听不到的。 冬雨放下酒杯,冷声道:“看到没,陛下说的没错,非我族类齐心必异。你们以后带手下人也要长长教导这一点,一定要把这句话刻在礼部人的骨头里。” “诺!” “诺!” 见冬雨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左侍郎沉声道:“尚书大人,您没必要出面了吧?我看打一个巴掌就得了,没理由劳烦您去给他们一个甜枣。” 冬雨那筷子点了点右侍郎:“你告诉他为什么,我也顺便考考你,以后这种事,你们两个做的比我多。” 右侍郎作揖,随即侃侃而谈:“大人的意思是,要让这些下国谨记上国与他们的区别,不止在军事上能压制他们,外交上也务必由我们大武来做主道。” “之所以给一个巴掌,是要让他们明白,外交这种事是强国的游戏,而上一课甜枣,有大哥照着能混口饭吃。” 左侍郎道:“道理我都懂,但我真是看不惯他们那些嘴脸。一个个墙头草,趁我九州内乱时没少做祸害边境之事。” 冬雨一笑,放下筷子后对着宫城的方向一抱拳:“凭陛下的野心和手腕,这些弹丸小国只能称臣,但如今局势向南,没时间和经历收拾他们。但生意是可以做的,诸国的商贸是不能断的,这是太后的敛财计划,我们啊按照命令办事即可,万万不要成为一颗坏了局势的棋子。” 一听到敛财二字,对面两个聪明人瞬间明悟。若以万国之财汇集九州,大武将永远屹立在万国之上。 冬雨轻笑:“懂了就好,我去看看。” 说罢,冬雨起身,从后门走出,绕到了前殿门前。 他推开门的那一刻,换上了一副温和的面孔,可嘴上却如刀锋扫落叶:“诸国之人以我九州母语交谈,作为大武的礼部尚书,冬某很是欣慰啊,也替我大武的皇帝陛下赶到欣慰啊。” 此话一出,除了完颜赤木尔之外,其余使节纷纷起身行礼,而完颜赤木尔的脸色,比吞了一只死苍蝇还要难看。 冬雨坐在高位之上,环视众人道:“诸位既然不是摆着使节仪仗入境,那就算不得代表你们各国之主来参拜我大武皇帝陛下。” “既然如此,你们也没有机会见的天颜。但皇恩浩荡,陛下说来者是客,便让我这个礼部尚书代陛下接待尔等。” “尔等有什么事,便直说吧。” 完颜赤木尔这一天的经历,让他感觉颜面扫地,只想早早解决要办的事,而后返回漠北。 “冬尚书,本王代表‘天’王庭完颜可汗而来,向大武皇帝提出会盟之意愿。” 见冬雨没搭话,完颜赤木尔硬着头皮道:“南北匈奴顽固不化,阻挡了完颜可汗统一漠北的计策。只要大武肯出兵,可汗许诺在漠北统一之后的三年内,补偿给大武三十万匹良马,二十万头牛,四十万头羊作为酬谢。” 冬雨轻笑:“我九州地大物博,不缺这些。不过皇恩浩荡,我可面见陛下为完颜阿古请求一道旨意,封他个漠北大将军当当。若是自家的事,陛下应该会帮衬的。” 完颜赤木尔曾的一下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让我天王庭的可汗对大武称臣?” 冬雨面不改色:“嗯,好好劝劝完颜将军,告诉他我大武对将军职位很是优待。” “欺人太甚!” 冬雨眼神冰冷:“完颜赤木尔,你别忘了,你漠北是战败国,五胡皆是败者,别以为你部窜起来,就能呼风唤雨!” 完颜赤木尔咬牙:“告辞!我一定会把尚书的话如实转告给可汗!” 第八章 诛心之计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完颜赤木尔,你要走出这个门,可真的想清楚了吗?” 完颜赤木尔猛然转头,对着高坐在首位上的礼部尚书冬雨冷声道:“你在威胁我?你一个尚书,竟然敢威胁他国王爷?” 冬雨神色平静,一字一顿道:“本官是否在威胁,全看你怎么做。” “本官只想提醒你,你就此离开,便预示着漠北与大武断交。” “这两国之间一但断交,边境上的摩擦便预示着开战。通商、物资置换上的来往,也会就此断除。” “比如说,你漠北需要的盐、茶、棉等物,只会用一点少一点,再也没有渠道进行补充。” 冬雨的每一个字落在完颜赤木尔耳中,都像一把把刀子插入他的心里。 自从大武在前魏草原上建城,西域南部诸国与漠北经商,只能通过北部的一众“吸血鬼”,闹的物价不断上涨,只能依靠大武的供给。 他反应过来后面色愈加难看,单从神情上就能看出其内心的挣扎。 冬雨见状,抬手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完颜赤木尔,坐吧,只要你真的弄清楚谁有话语权即可。本官觉得,你应该暂时把统一漠北的事放一放,好好为你漠北的子民考虑一下商贸的问题。” “冬大人说的对,国与国之间之间来往,本就不应该谈及兵事。商业上的合作才是维护和平最好的方式。” “对啊,九州有一句古语,叫和气生财,我们西域十三国入大武,就是为了和气生财。” “完颜王爷,您就坐下来听听我们的想法,好从中借鉴一二。” 西域十三国的人开口,在两个大国之间做和事老。不是他们多善良,而是真的怕大武与漠北闹僵了,自己被夹在中间无处谋利。 见这些引而不发的人露出了狐狸尾巴,冬雨神态平静缓缓问道:“诸位说是为了商贸而来,可我大武与西域的贸易协定已然定下,不知你们兴师动众前来所谓何事?” 其中一人起身,单手扶胸道:“下臣奥木尔斯,来自沙特国。此番前来,是想请求大武帝国对沙特开放武器贸易。” 听他这么说,与他中间隔了三个人的黄毛做不下去了:“尚书阁下,我是阿克汗盟国的布爵斯,沙特在西域有称霸之心,我阿可汗盟国与之比邻,尚书阁下万万不可...” 冬雨摆摆手:“这位布爵斯先生,现在本官之想听一下你们的请求,至于是否大营,自有大武皇帝陛下决断。” 奥木尔斯冷冷的扫了一眼布爵斯,而后从容落座。布爵斯对着冬雨道:“下臣代表阿克汗盟国,请求大武开放矿石贸易,作为交换我国也会对大武开放珍贵的石油。” 冬雨满意颔首,借机提点众人道:“向布爵斯这样带着诚意来的朋友,本官一定会在大武皇帝陛下面前多多帮衬。” “谢尚书阁下!” 待布爵斯坐下之后,其余十三国使者相继说出了自己前来大武的目的。 中依旧有心存侥幸之辈,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居然用在了这次诸国会谈上。 当然,有了高丽与漠北的前车之鉴,只需冬雨一点威吓便夹起尾巴做人,总体看来他们的提议还是对任落的计划有利的。 终于到了扶桑使者,这位光着额头的中年人,始终摆出了一副谦和的模样,让冬雨格外的戒备。 “下臣小次郎,此次出使大武,是代表佐井大名请求称臣。”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即便是一直昂着头的完颜赤木尔,都转头看向了他。 冬雨知道,这些倭寇在沿海一代犯下的累累罪果。此时对方主动称臣,完全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小次郎使者,你所谓的称臣只是针对你家大名吧?一个外邦大名对大武皇帝称臣,所图为何你我心知肚明。” 小次郎早有准备,沉声道:“尚书大人,扶桑国如今已是满布疮痍,各大名之间战乱不休。经历之前天皇在位者接连惨死的事,如今天皇之位一直空悬。长此以往下去,对一个国家来说百害而无一利。佐木大名称臣大武,想借着大武之名统一扶桑。而他在统一扶桑之后,世世代代会以下臣自居,扶桑也会对大武送上每年的岁贡。” 他言语诚恳,颇有真心实意之态。 冬雨无奈一叹,随即声音变得冰冷:“小次郎,你家佐木大名,是想借助大武皇帝的气运,扼制那个关于天皇的诅咒吧。” 小次郎没想到,冬雨会一语道破玄机,让他的失去了从容的姿态,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冬雨没有理会他,转头看向完颜赤木尔。见其没有说话的意思,便起身道:“今日便谈到这里,带我禀明圣听在与各位详细商谈。” 并不正是的会谈就此结束,各国之间都在出于试探阶段。一些国家的底牌还没有拿出,冬雨深知其中的弯弯绕,便径直出了礼部衙门,前往宫城面见将来商谈。 明镜殿内,将来正在与七位阁臣还有五部尚书,商讨对燕战争中的后勤部署。 卫字营甲士通报礼部尚书求见,让这激烈了争论一时间偃旗息鼓。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冬雨也不废话,把接待各国使节中的种种一一道来。 言辞言简意赅,条条清晰明确。 待他说完,王也出列奏对:“陛下,规矩已定,他们如此不知礼数前来,臣觉得没有谈的必要。若他们真想谈,便出境等待两国外交文书传递,再摆好仪仗入武。” “建极学士说的在理,若此次给他们开了这个先例,以后谁还拿我们大武的规矩当回事。” 说话的是东方曜,那文弱书生的样子依旧与其脾气和实力不符。 吏部尚书郭向之道:“陛下,臣觉得,应该采用远交近伐的策略。像西域诸国,完全可以让他们重新入境后商谈贸易。扶桑想称臣,完全可以让那扶桑使者回去,让佐木亲自前来跪拜陛下。而漠北的完颜氏,就让他在缺乏物资的前提下慢慢熬,待江南战事结束,我大武在举兵覆之。” 周岩附议道:“郭尚书的计策很是精妙,但归根结底,此时先让他们出境,而我大武对外商的排查也该加强力度。” 周尚墉出列:“边境盘查一事,事关商贸往来,户部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臣恳请陛下,把这盘查之事交给锦衣卫。” 将来摆手:“不可,周爱卿选拔一些能人重新规划即可,锦衣卫的权利不能在放大了。边界商队一事,虽说难办、难筛、难查,但理该由户部掌管。诸卿觉得这生财之路,交给是皇帝手中的利剑,难道就不会出事吗?短时间没有,待朕百年后呢?将家出了一个握不住剑的废物呢?” “还是那句话,诸卿要把眼界太高,放在千秋万代上再下定论。” 众臣躬身,高呼:“陛下圣明。” 将来觉得有趣,自己不仅影响了身边的爱人,连这些朝臣都被他的性格影响到了。 此时,居然都赞成把那些外使者撵出去,倒是让将来有些意想不到。 将来搓了搓下巴,沉声下令道:“周岩、诸葛瑾,你二人协助冬尚书把各国使者遣返了,就按周尚书的提议去做。但一人除外,把那完颜赤木尔带进宫来,安排在燕国使者之后见朕。” “陛下!当真要见坐在城外不走的泼皮?” 中极点学士董武是燕国人,他对那使者的行径感到不耻,所以此刻的反应激烈了一些。 他知自己失了分寸,连忙跪地请罪。 “起来说吧,朕理解爱卿的心情。” “谢陛下。” 将来环视众人沉声道:“朕奔来是不打算见的,一是有话让他转告给燕雨州,二是用他来警告完颜赤木尔。” “诸卿有疑惑对吧?朕为什么要见那漠北的使者?” 众人低头行礼,只等将来解答。 将来道:“诸卿可曾想过,为何在我大武军团成型前,漠北的骑兵一直是我九州的心腹大患?” 东方曜作为兵部尚书,又是常年生活在边界的人,他出列奏对道:“漠北人生性凶残,可以用野蛮来形容。他们全民皆兵,只要是能上马的就能参加战斗。这也是他们屡屡入侵九州的关键。” “东方爱卿说的没错,但没说道痛处。” 待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将来身上,他才开口道:“漠北苦寒,物资匮乏,生存格外艰难,便养成他们好斗的性格。” “他们没东西可享受,便只能靠武力争夺想要的东西。羊群也好,草场也好,人口也好,对他们来说弱肉强食便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将来起身,目光寒芒四射:“朕要让他们享受,用上好的瓷器,喝上好的茶叶,船上名贵的衣服,有五谷杂粮入腹。要让他们看得懂九州故事,学得了九州典籍。朕要用腐化了无数个九州王朝的虚假繁荣,彻底同化漠北之余,磨掉他们的牙齿,磨掉他们的利爪,让他们再难成为全民皆兵的野兽。” 第九章 万古一“弟”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二月的天气虽比不得腊月寒,但依旧让冷风中的人们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大兴城的街道上,一行人在锦衣卫的带领下,朝着内城走去,顿时吸引了沿路百姓的目光  。 原因无他,正是那个带队的燕国官员,树立起的“好”影响。 撒泼、打滚、无理取闹。骗吃、骗喝、偷看女眷。对第一次来大兴城的人指返路、冒充大武官员收过路费、林林总总一点也不顾及一国使节的形象。 一些有识之士纳闷,这厮好像是特意前来给燕国丢脸的。也不知他做的事被商旅传出去,会不会被燕王诛了九族。 对周围人的目光,燕使方唐镜浑然不觉。好似这一道道鄙夷的目光,是对他最大的褒奖。 一行人入内城转宫城,路过宏大壮阔的泰安殿,行走在红墙碧瓦间,顺利抵达了明镜殿。 锦衣卫与执勤的卫字营都尉攀谈了几句,便扔下这一行人离开宫城。 见那都尉没搭理自己,方唐镜主动询问道:“这位将军,不是说你们大武皇帝陛下召见我吗?怎么让我在外面呆着啊?劳烦您去通报一声。” 都尉眼神凌厉,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杀气让方唐镜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都尉冷冷道:“候着!听诏!” “诶诶~好的好的!” 不多时,大摇大摆的完颜赤木尔被带到,两人好似天生反相,仅彼此对望了一眼就用鼻孔看着对方  。 完颜赤木尔本就一肚子火,没想到随便遇到一个九州人都不把自己当回事,他冷声道:“我是漠北‘天’王庭的特使,完颜阿骨的亲弟弟,完颜赤木尔亲王!你是哪个?” 方唐镜丝毫不退让:“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睡花魁不用花钱,吃饭不用结账,喝酒必须美人喂的燕国第一才子,特封入武第一使节,天上地下独一份的方唐镜!” 见完颜赤木尔一脸诧异,方唐镜自豪道:“怎么,吃木耳兄,我厉不厉害?” 完颜赤木尔没搭理他,转头看向都尉:“他真的是燕国使者?” 都尉点了点头,随即放下了森然的面甲,看似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其实已经笑的五官扭曲了。 完颜赤木尔开始审视起使团的其他人,每一个都比这方唐镜更加像使者。 见完颜赤木尔打量来大量去,就是不看自己。他凑近一些,认真问道:“怎么?你瞧不起我?” 莽夫遇混账,有话说不出。 完颜赤木尔气的压根痒痒,却没有一个处理这厮的有效办法。 明镜殿的殿门缓缓打开,随即便是一声声由重甲踩踏出的脚步声。 众人抬头看去,就见一位体态魁梧,后背巨刃的威武将军站在了台阶之上。 白宇沉声道:“哪个是燕国主使?” 方唐镜大大咧咧道:“我是!” 白宇点头:“进来吧,其余人在殿外候着。” 方唐镜身后的一名老者出言道:“将军,我等是以使团份额方式觐见,只招主使一人进殿恐怕不妥吧?” 白宇冷笑出声:“拿着同徽商会的通行证明入武,能活着已经是我家陛下开恩了,你们还敢有意见?” “本将军布防告诉你们,在你们偷懒耍滑的时候,江南各个商会已经被扼令禁止入境。” 一阵嘈杂声在台阶下响起,其中脸色最难看的,便是同徽商会的会长。 “肃静!” 白宇一声爆喝,四周卫字营甲士同时用玄铁枪敲响地面。 整齐的轰鸣声让现场的空气为之凝滞,一众燕国使节变的小心翼翼起来。 白宇指着方唐镜:“你过来,随本将军入殿。” 这无赖的性子是实打实的不怕事,经历过刚才的种种,还敢大摇大摆的朝白宇走去。 完颜赤木尔心中犯嘀咕,将来居然会接见燕国使者,还是在如此敏感的档口,若双方达成同盟亦或者暂缓兵事,那刚有希望的漠北,岂不是陷入了危局。 毕竟凭将来的手腕,是不允许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的。 “砰!” 明镜殿的殿门被关闭,方唐镜便审视起坐在高位上的将来。 明镜殿是小朝会和临时接待的场所,所以将来没穿冕服,坐下也不是龙椅,但那帝王之气已经不需要外物衬托了。 方唐镜喉咙滚动了一下,他第一次见一位皇帝,不免有些紧张到手足无措。 毕竟在皇权至上的年月里,皇帝的威严是对百姓的一众天然压制。 白宇无奈,推着那厮向前走,待到了近前,感觉抬脚用寸劲让其跪下。 跪下的方唐镜才反应过来,高呼一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当真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市井泼皮。无所谓了,这九州之人皆是朕的臣子。” 看似自言自语的话,让方唐镜后背瞬间被冷汗打透。 他是被临时抓包入使团的,甚至连干什么都不知道,外面那些官老爷只告诉他“你是燕国主使,向怎么闹就怎么闹,只要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即可。” 现在自己无赖的身份被一语道破,不知等待自己的是凌迟还是斩首。 见他直打哆嗦,将来声音温和,言辞却分外犀利:“方唐境,你既然称朕为万岁了,自当知道欺君之罪不可轻饶吧。” “外...外臣听不懂陛下在说什么。” 说罢,方唐镜看着的地毯的眼睛就闭上了,他总觉得身边那人的大刀会砍下来。 “你这是死鸭子嘴硬咯?那朕就跟你说道说道。” 将来拿起手边那锦衣卫递上来的折子:“方唐镜,男,燕国周口县人,无业无职,靠坑蒙拐骗为生。家中有一老母,有一个还未出阁的妹妹,因上月在街上与别人家夫君打了一架,以调戏良家妇女为由入狱。” 方唐镜惊了,不是说燕国之内的大武探子已经被灭绝了吗。怎么连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的底细,都能出现在大武皇帝手中。 他不自觉的抬头看去,与将来对视的那一刻,看到了竟然是无尽的星河与世间的轮回罔替。 将来掌控着力量,没有让方唐镜就此晕倒。但那汗如雨下,接近虚脱的模样已经让将来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白宇,告诉他,外面那些老狐狸借着他当挡箭牌都干了些什么事。” 白宇领命,转过身的同时打开了手中过的奏折。他俯视着方唐镜道,一句一顿道:“昨日申时,三人借你与别人发生争执的档口,潜入城中在内城外绘制城防地图。” “昨日戌时,一人趁你调戏良家妇女之时,在城中四处打探粮仓的位置。” 一桩桩,一件件,详细到尽在掌握,具体到明确时间。 待白宇说完,将来招手,一侧的甲士给方唐镜递上去了一块匾额。 “那些坑你的奸人已经死在殿外了,朕的人会送你到龙江渡口,也会通知燕国的人接应你。你只需把这块匾额和白将军手中的奏折交给燕雨州,告诉他这是朕想对他说的话还有他手下做的龌龊事。” 方唐镜木讷的接过匾额,上面那“万古一弟”的四个大字,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白宇架着他往殿外走,当明镜殿大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刺鼻的血腥味随着冷风,让方唐镜止不住作呕。 脸色惨白的方唐镜,与脸色惨白的完颜赤木尔遥遥相望,两人没了争锋应对,只有无言的擦肩而过。 “完颜赤木尔,随本将入殿觐见陛下。” 白宇的一声传唤,让完颜赤木尔如梦方醒。他手脚顺拐的走上石阶,跟着白宇进了明镜殿内。 待到近前,完颜赤木尔深吸一口气道:“漠北使者,完颜赤木尔,参见大武皇帝陛下。” 将来没有搭话,白宇却解下了身后的分浪刀。 “见了陛下,为何不跪!” 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分浪刀落在地板上的沉闷响声。 完颜赤木尔撩袍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完颜爱卿平身。” 爱卿这个称呼,让完颜赤木尔浑身一抖。他茫然间,一名甲士已经拿着圣旨站在了他的面前。 甲士沉声道:“完颜赤木尔接旨意。” “我...臣...这...” 没有理会结巴的完颜赤木尔,甲士朗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完颜赤木尔忠孝廉义,乃人臣之典范,故封漠北大将军,官居三品,食俸万户。自旨意下达后,可去兵部领将印,工部定制将军甲胄。待三月初北地开化,再返回漠北平定漠北各部。” 高位上的将来轻笑:“朕已将圣旨内容赵告天下,完颜爱卿可还有所求乎?” 完颜赤木尔声音发颤:“陛下!陛下!我大哥会要了我的命的。” “一个蛮族酋长,怎可威胁到我大武三品武将?放心,白马军与铁山军会助你平叛的。” “还有,你能看的懂我族古籍,也是个聪慧的人。两军是你的依仗,但还是要靠你自己。各部能否听你的,无外乎一个利字,朕许诺你,只要是对武称臣的,商贸上的所有东西都会对漠北平价出售,而漠北的牛、羊、马大武也会正价买回。至于你每年的岁贡,完全看你懂不懂事了。” 第十章 说书人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待尚武五年的春闱结束,将来在点过状元、榜眼、探花之后,便带领着墨甲军入浑河,渡南、北大运河抵达龙江下游。 墨甲军在水牢关东五十里处扎营,为之后的渡江战意做好充足的准备。 烟花三月下扬州,虽说已是三月末,但龙江沿岸的美景依旧美不胜收。 但再没的景色,与此时的水牢关比,怕是都要略矮一头。 庄严肃穆的水牢关如今披红挂彩,装点的比过年之时还要喜庆。 家家户户在门口挂起了红灯红,临街的店铺还挂上了红色绫罗。 若不是春节早过,往来城中的客商怕是以为自己来到了虚幻的梦境中。 有心之人,细问之下才得知。是当今陛下的大哥,陷阵军主将—将漠与大宗师刘欣蕊的婚期即将邻近。 随着消息的传开,赶往水牢关的人越聚越多,造就了这座兵城从未有过之繁华。 此时的将来,带着卫字营缓慢行走在通往水牢关的官道上。他那件崭新的玄金九龙铠,散发着威严且夺目的光芒。 为了不造成沿街跪倒一片的景象,将来下令把皇旗留在了墨甲军的大营中,而卫字营的营旗也被一个个手拿大长枪的旗官给收了起来。 他的这一番决定还是很有成效的,四周百姓只是觉得这支队伍威风,全然不知自己看到的是大武皇帝和他的卫字营。 向前的道路有些拥堵,将来不得不勒紧缰绳,带着身后的队伍停下来。 他的身边停着一辆马车,车夫四十来岁的样子,拉着一车从下游运来的青枣。 当将来停在他身边,大叔憨厚道:“小将军,你带着的这支队伍好威风啊,是那号王牌军?” 将来向来亲民,白宇等人也没有喝止这位大叔。只听将来轻声道:“是墨甲军的!” “呦!是王师啊!听闻陛下到江北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偷偷的看他一眼。” 将来哈哈一笑:“会有机会的!” 见这将军和善,马车前的老丈也转身搭话:“大伙瞧瞧,咱武国的将士多善良,宁愿跟着咱们排队,也不愿糟蹋了道路两边的田地。” “是啊,搁到以前,别说两边的良田有人耕种了,便是这官道我们都不敢走。” 白宇好奇,沉声问道:“官道就是让人走的,为啥不敢走。” 那老丈解释道:“前面的水牢关一直与对面的赤阳城对峙,这官道都是供兵马调度的,一但跑起了谁管前面有没有人,踩死踩伤也是时常有的事。这久而久之啊,就没人敢走了。” “好生霸道!” 白宇低喝一声,端的那叫一个威风凛凛。 人嘛,一但卸下畏惧,话匣子也会跟着打开。那马夫笑道:“比这过分的有都是,不怕将士们笑话,我活了四十多年第一次离当兵的这么近,更别说攀谈了。” “你要这么说,我这都快六十的人了,岂不是更加无地自容?” 众人热络的聊了起来,让缓慢的赶路时光变得不再无聊。 有的孩子被将士抱上马背,小小年纪便感受到了高坐战马的威风。 一些家中有未出阁女儿的,干脆直接临街选婿了。 将来也见得欢喜,干脆让所有人都把面甲拉了上去,让一众见过大风大浪的汉子露出了害羞的神态。 这边其乐融融,却总有那不知死活的人往枪口上撞。 呼啸的马蹄声在众人身后响起,这附近的人都转身投去了好奇的目光,因为有卫字营的骑兵当着,一些好兴之人干脆站在一辆辆货车边缘。 “去看看,哪个不知死活的!今年的春种刚种下,他们就这么糟蹋!” 这种事不用将来说话,白宇第一时间下达了命令。 这前军斥候刚拨马,后军斥候便贴着官道边缘飞奔了过来。 “陛下!后面来了大概五十骑兵,均是扶桑人的打扮,说是佐木大名觐见陛下的前使。” 将来冷冷道:“拿下!别毁了良田,让人清点一下损失,让他们十倍赔给耕户。” “诺!” 待斥候拨马而回,四周空气安静的可怕。那身陛下都是听到了的,让这些平头老百姓怎能不心惊。 将来担心早起不必要的恐慌,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前先开口道:“大家不要拘礼,更不要跪拜,这前面这么多人,跟你们一起跪下去,那这路就更没法走了。” “真...真...真是陛下?” 将来看向那赶车大叔,笑容温和道:“朕就是将来,大武的皇帝。” 有些事即便是你预料到,也是阻止不了的。 只见周围百姓齐齐下跪,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人群就如海浪一般,一批接着一批向前蔓延,跪倒之余的声声万岁,让将来感受到了祝愿般的温暖。 就好像这一声声万岁不是因为他的威严,而是百姓打心底里对他的祝愿。 谁又不想让这位带来和平的明君,永远治理着自己久居的土地。 “挂营旗吧,通知下去,待号角声起,将士齐喝:陛下有旨,百姓免礼。” “诺!” 四周很是安静,命令逐级传达的很快。 当卫字营十九面大旗在空中猎猎作响,将来身边的传令兵在受益下吹响的号角。 待号角声散尽,便是一声齐喝:“陛下有旨,百姓免礼。” “谢陛下!” “谢陛下!” 阵阵高呼声中,前方的队伍自动向两侧靠拢,尽量为将来让出一条走马道。 礼让是有的,但更多心思,还是想一睹这位,傲视天下雄主的真容。 但可惜的是,他们得多等一会儿。因为将来的视线,已经落在了被铁锁捆起来的五十人上。 看着那反光的头顶,还有高高的发髻,将来声音威严,丝毫不像之前对待百姓:“尔等,哪个是会说九州官话之人?” “外...外臣参见大武皇帝陛下,外臣名叫小泽井次郎,是前使团的代表,此次前来,是与大武上国的官员商讨佐木大名何时来拜见陛下。” 将来对这些无所谓,继续问道:“他人在哪?带了多少人?” “佐木大名在天字号船坞东侧的商港口,此次西渡带了一万人六艘海船。” 将来挥了挥手:“白宇,带卫字营把人给我拘来,敢反抗的直接抹除。朕这边留百骑提人就可以了,其余的你都带走。” “诺!” 几乎在白宇应下的同一时间,小泽井次郎惊慌道:“陛下!皇帝陛下,这是为何啊?” “为何?” 将来剑眉倒数,一字一顿道:“他一个小小的大名,居然敢带六艘海船万人入境。还敢派人来询问觐见时间,他以为他是谁!?不懂什么叫无诏不得觐见吗?而你们!毁我百姓田地!朕作为这天下之主,眼看你们犯下恶行,当然要给我的子民讨回一个公道。” “陛下,好些个老渔民都吃过这些倭寇的亏啊!” “陛下,这些蛮子没好人,千万不要信他们!” “倭寇倭寇!各个都是贼寇!” 将来没想到百姓的情绪这么激烈,为了不造成没有必要的混乱,他带着百骑沿着让出来的道路开始向水牢关进发。而卫字营,也在缓慢有序的调转反向,赶往扶桑船队所在的船港。 这边的动静,早已引起了水牢关的注意,盘寻的人数增加,百姓却依旧站在路边,让出城等候的将漠很是无奈。 本以为兄弟相见是久别欢喜,却见将来身后没两个骑兵中间拉着一个人。 原本出城五里迎接的他,直接拨马应了上去。一番询问之下,才知道发生了如此扫兴之事。 “说实话,我觉得这个将军没必要封了,待南边的事处理完,直接让正清军渡海算了。” 将来拉着将漠的缰绳,非要让他与自己并驾。将漠也不拘束,于是有了刚才的那一番话。 将来一边欣赏着沿街的景色,一边缓缓说道:“诸侯争霸,总会诞生时势英雄。各方混战,也会有彻底割据的一天。本想着扶持一个人,把局势掌握在大武的手里。奈何是一个小心思极多,大事上还愚蠢的人。倒是平白无故,破坏了这大喜的氛围。” “我与欣蕊都是不拘小节的人,陛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因为婚期临近而拘着自己。” 将来摇头:“总归比不得你大婚重要,容朕想想怎么把他们的价值最大化吧。” 此时,一个声线独特的茶楼说书先生,引起了两个兄弟的注意。 那人在二楼阳台边,背对着街道,将来两人从街上经过,恰巧能听到他讲的故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当今陛下身穿九龙玄金甲,坐下乌云追风兽,手持长七尺七寸,重达一百九十五斤的神威破阵戟策马而来!” “只听那乌云追风兽一声嘶吼高高跃起,破阵戟批落而下直接将那敌将一分为二!” 形容生动,语气把控的恰到好处顿时引来满堂喝彩。 将来好奇,轻声问道:“他这讲的是那段?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跳起来劈人?” 将漠摆手:“我哪知道,现在百姓最爱听的就是大武军队和各位名将的故事,这人编排的天花乱坠听一听就算了。” 将来若有所思,嘴角勾起了一个轻微的弧度。 第十一章 南北呼应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当龙江北岸,沉寂在将漠大婚的喜悦中时。南岸天青城内的一家绸缎庄子中,迎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此人说是要定制一件蜀锦袍子,却惹得店伙计十分不悦。 如今江南是个人都知道,燕国的商路被武国断了,远在龙西的蜀锦如何来的了燕地。 见此人执着不听劝,店伙计便有了逐客的想法。没想到刚起争执,不怎管前堂事务的老板及时出现阻止了他的冒失。 “这位贵客,蜀锦虽有,但甚是珍贵,乃本人私藏。” “开门做生意,有货为何不卖?” “开门做生意为了求财,但金钱乃俗物,比不得我的私藏,贵客可愿与我以物易物?” 中年人一笑:“可我这人穷的只剩下钱了。” 老板屏退伙计,亲自带中年人前往后堂。两人到了一间安静的侧室内,老板指着他的扳指道:“这扳指色泽清透,玉润如凝脂,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中年人竖起大拇指,问向老板:“老板要是知道这上面刻的东西,吕某就愿意一谈。” 老板胸有成竹:“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说罢,他一指那扳指  :“其上雕刻的,便是那传说中的鲲鹏。” 吕先生道:“老板是个明白人,可否让我看看你那珍藏的蜀锦。” “贵客考校过在下了,在下也想问问贵客。” 老板不由分说直接提问,并把双手拢在了袖中。 吕先生知道,他握住了袖中的兵器,只要自己答错便会惨遭横祸。 老板面色温和道:“蜀锦图案取材广泛,诸如神话传说、历史故事、占祥铭文、山水人物、花鸟禽兽等。贵客猜猜,我那蜀锦上是何图案?” 吕先生答道:“是九州山河图。” 老板双手托袖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先生要的东西在后院,在下就此等候了。” 吕先生作揖,绕过屏风推开了直达后院的大门。 一座不大的凉亭内,止戈一手按剑一手持笔,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吕先生。 两人没有打招呼,吕先生径直来到止戈面前,接过其递来的毛笔,在空白的宣纸上写下一行字迹。 “陛下有令,编排伏尸教罪行的故事,交于江南说书人讲述。在燕国朝廷发现后,再暗中散播燕国朝堂与伏尸教的关系。” 吕先生落笔,拿起石桌上的蜀锦转身而去。 止戈拿起宣纸,自言自语道:“说书人...到是个攻心的妙计。” 他身后出现了一个女子名唤唐薇,正是新情报网的二号。 女子接过宣纸,看了一眼后便用劲气震散,洒在了一旁的鱼塘中:“这事我来做吧,你不能有一点闪失。” 止戈摇头:“交给三号!” 唐薇蹙眉:“王文平他还是泼皮性子,我怕他闹得动静太大届时难以收场!此计所说诛心,到还不至于搭上一众人的性命。” 止戈笑道:“你不了解陛下,这只不过是陛下声东击西之计罢了。” “声东击西?难道...” 唐薇一脸难以置信,一双美眸怔怔的盯着止戈。 “陛下是想让燕国朝廷,以为我们在效仿他们,立志于搞乱燕国内部。可陛下怎会把心思放在这等小道上,这只不过是打个招呼罢了,大战前的礼貌问候。” 说罢,止戈起身看向唐薇:“你带着你的人,潜入赤阳城内,准备从内部支援大军夺城。说书人的事,我会亲至跟三号交代,他也不会对我的命令犯浑。” “我是没问题,可追查鸳鸯刀的事交给谁?四号在燕国王城,五号在青王军中,六号那丫头一个月没消息了,不知道在布置什么局。” 止戈淡淡道:“鸳鸯刀的事我亲自查。” “不可!你若出事这些人就散了。江南网还没有到根深蒂固的程度,若没了你大武朝廷认得我们是谁?别说别人,我都会远走高飞!” 见唐薇情绪有点激动,如今已经颇像将云归的止戈安抚道:“唐薇,我不是因为今天的事才决定亲自查,而是因为你确定了鸳鸯刀真真切切的现身了。” 唐薇不解,连忙追问:“听说是个女刀客,你们什么关系?” 这话噎的止戈直揉太阳穴,燕国的文字狱让百兵谱、伏尸教指南一类的书变成了禁书,起初发行就受到了压制,多是登天楼在其中作梗。唐薇不知道,也不能怪她。更何况,她原本就不是做情报的人。 止戈不得不耐着性子。分享一些春草酒馆的情报:“鸳鸯刀,百兵谱排名第十四位,主人名唤聂小北,是前曌五皇子刘天仪的侧妃。因刘天仪神秘失踪,其王妃与侧妃也连带消失。他的正妃是燕国公主,我又必要怀疑,燕国背后突然出现的神秘财阀就是刘天仪。” “一个皇子,变身成了富可敌国的财阀?” 止戈点头:“前曌的历代财政都有不少的神秘开支,我义父曾经怀疑他们在弄秘密宝藏,如果证实了重重猜测,我们便能对燕国的国力有一个新的评估。” 一个国家的国力,是国战最根本的支撑,若燕国的得到了前曌的国藏,那就必须把这件事弄清楚,免得在持久战上落了下风。 唐薇没在多说什么,深深的看了一眼止戈后便告辞离去。 止戈知道他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这样优秀的人,但时局如此,脑袋绑在裤腰带上不知下一步会不会是万丈深渊。 他看了看时辰,拿起桌案上事先倒好的酒,对着北方举杯道:“大哥祝你和嫂子百年好合!” 说罢,便是一杯酒饮下。 酒杯归位,青铜面具消失,一人一剑借着阳光下的暗影不知所踪  。 时间一点一滴推移,在将漠大婚一个多月后,一则则故事伴随着五月暖风传遍了龙江两岸。 伏尸教这三个字第二次被扔在太阳底下暴晒,而且还是从百姓最喜欢的说书人的口中传出。 这一次的反响,比上一次热烈,因为两国化江而治,江南、江北都体会到了相对的太平。 百姓有时间走街串巷,让那一个个惊心动魄的故事传的沸沸扬扬。 燕国如今定都应天府,也是一座相对浩大的六朝古都。 贞国之所以没有在此定都,完全是因为有人说这里国运不行,在此定都的王朝没有一个一统天下的。 但燕王不信那个邪,因为他有自己的信仰,他深信两面佛会带给他无与伦比的气运。 午禅结束后,燕雨州起身上了四炷香,合十一拜后赶往小朝殿。 路上,燕雨州路过平日里燕雨婷等待自己的凉亭。见四下无人,他问向身后内侍:“长公主呢?不在宫中吗?” “奴才疏忽了,长公主派人传信,说是大士命人传唤长公主。” 燕雨州眼睛一亮:“你们回佛堂等我,若有人问就说我在佛堂内谁也不见。” 说罢,他竟直接抛弃随从,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西宫奔去。 皇城西宫,是燕雨州为其姐姐规划出的一片建筑。他如此行径,完全是对一块牌匾的好奇。 传闻武王送了他一块匾额,被燕雨婷接收后杀死了所有见过匾额的人。 到如今,江南知道上面写着什么的只有燕雨婷一人。 他们姐弟两人相依为命长大,彼此甚是了解。对于燕雨婷藏东西的地方,无外乎书房、空阁还有闺房。 燕雨州确信她不会毁了那东西,因为按照燕雨婷的脾性,她一定会在打败将来之时把那东西当面还给其主。 他越过侍卫翻墙而去,撞到暗哨后一个眼神那暗哨便灰溜溜的退下。 他避过婢女,先后搜查了书房与空阁,最终翻窗而入,进入了燕雨婷的闺房。 没废什么功夫,他就在博古架旁发现了被黑布笼罩的木板。 当黑布被抽离,两块断板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他翻开最外面那一块,上书“万古”二字,正当他把这半块牌匾放在底下之时,身后的房门被人推来。 只见燕雨州不慌不忙,把第二块断匾对好,“万古一弟”四个大字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他眼前。 “我就知道,你肯定来找这个东西。” 燕雨婷声音温柔,长姐如母她对这个弟弟始终无法发出脾气。 “嗯,寡人也猜到可能被长姐抓到,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罢了。” 燕雨婷走进,看着地上那四个字,轻声道:“唉~早知你看到,我就应该离开,让你有时间撒撒气。” “无妨,没什么好气的,幼稚的把戏。” 燕雨婷知道,那通红的耳垂就说明了问题,他只是习惯在自己面前压抑着自己。 “会还给他的,并且是摔在他脸上。” 燕雨州默然起身,淡淡道:“大士因何故传唤姐姐?” “大士对四起的流言很是不满,这让一些‘行走’很难控制手下教众。” 燕雨州负手而行,朝屋外走去,只撂下一句:“寡人会传旨,继文字狱后,另设禁口令,而那些说书人,就用来供给有损失的‘行走’修炼吧。” 第十二章 渡江之战(一)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尚武五年,五月十二,夏至。 随着燕国颁布禁口令,整个江南笼罩在一种强权的压迫之中。刚刚恢复一些生气的市井,被一张张布告堵住了嘴巴。那些含冤而死的说书人尸骨未寒,燕国的强征令随之而至。 四十岁以下男丁入伍从军,四十岁以上的男丁征做随军劳役。 一时间,偌大的江南,哀怨声四起,只有妇孺留守家中。 江南的动作,引起了武国的重视,一众高层分析下来,可以确定燕国要反守为攻了。 水牢关大殿内,八军主将汇聚于此,一同等候路途最远的尉迟无双和贾静闲,搭在着林光远的舰队赶来。 将来与将云天并坐于高位,将来在左彰显帝皇之尊位,将云天在右表示这位太师、大元帅对皇权的尊崇。 将来左手边,依次落座的是陷阵军主将—将漠,鹰扬军主将—韩时,雨阳军新任主将—孟尊,卫虎军新任主将—唐岚。 将云天右手边,依次落座的是龙骧军主将—尹正,飞熊军主将—许褚,正清军主将—霍义。 众人低声讨论着,在为自己的战略吸收更多的养分。 将来也难得有机会与父亲闲聊,他望着满头白发,眼角已有皱纹的父亲,心痛之余不免有些感叹世事无常。 “父亲,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啊!” 将云天颔首:“放心,为父身体硬朗着呢。倒是你,别再与人拼生死了,这个国家都系于你一人身上。” 将来没答应,言辞很委婉道:“有些对手,总不能用将士们的命去填吧。再说,朕处理的了。” “唉,你这好强的性子,跟你娘一模一样。” “嘿,娘反倒是总说朕像您。” 父子相视一笑,将云天把话题引到了将漠的身上:“你二叔虽有两子,但你大哥始终是他的心头肉,他这又刚刚大婚,欣蕊的肚子一时半会儿也难见动静,战事的安排上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将来道:“有父亲把控大局,朕相信一统江南时,所有人都会坐在这里。” 将云天露出一丝疲态,轻声道:“最近这些日子,我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有时看着看着地图,都能打起瞌睡。这般状态,如何保得住百万儿郎的身家性命。” “朕派给父亲的几个帮手不称心吗?” 将云天摇头:“不是不称心,那两个都是好孩子又有能力,只是我习惯了亲力亲为,总想不起来找他们帮衬。” 将来握住将云天的手,轻声道:“回头,朕给父亲找两个伶俐的。” 将云天连忙摇头:“等我把这两个教导出来再说吧,公瑾是个将才,子规是个帅才,不好好培养实在可惜了。” “父亲,本是让两人去帮您,您怎么有给自己身上加担子。” 将云天先是一怔,随即轻笑:“习惯了,习惯了。” 简单的三个字,让将来难免有些惆怅,父亲为自己铺下了太多太多的路,以至于不知何为闲。 将云天沉声发问:“来儿,你觉得燕国为何会选择反守为攻?” 将云天的发问,把将来从追忆中拉了回来。 他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于是直言道:“进攻方虽然艰难没有地利可站,粮草辎重、兵员补给都是难题,但却可以摆脱各种束缚,在他国的领土上肆意征战只求胜利。” “燕国如此做法,说白了是看到了大武连胜的甜头。每每攻城掠地,只需要把重心放在所占之地上即可,细算下了比守而再攻更有优势。” “再则他们急了,如今大武战局九州大半,无论是矿产、马匹、粮食都不是小小江南能够比拟。若我们决议发展,两国之悬殊只会越来越大。届时,燕国的覆灭只剩下了时间的问题。” 将云下缓缓点头,再度发问:“来儿觉得,如今之局势,我方如何守?” “龙江天险是进攻的阻碍,也是防守的壁垒。如今的局势很简单,我们在做进攻一方时皆经历过,只不过就是攻防呼唤了而已。” “而且除了决云军外,其余十军皆以配备上龙焰炮。进可攻城拔寨,守可保北岸无忧。” 将云天笑容温和:“来儿觉得,当守吗?” 见将来犹豫,将云天继续道:“为父知道你犹豫,是一本万利还是勇往直前。大武一向主攻,多在敌国境内征战,诸多顾虑你能点出来,便算不得什么顾虑。这百万儿郎没有一仗束手束脚,你让他们聚江而守,还不如掉府兵来再让这十一军去打漠北。” 将来颔首,随即一怔:“父亲的意思是?” 将云天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气势暴露无疑,一句一顿道:“民心所向天下大统,在这份意志之下,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侵吞五国之气势由在,必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将来握紧拳头,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说白了,他真的担心与父亲的意见向左,更担任自己主张先攻的决议太过功利。 “还犹豫吗?” 将来摇头,眼神无比坚定  。 重新见到那个熟悉状态出现,将云下很是欣慰,他转头望向众人:“诸位!” 大殿瞬息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的大元帅的身上。 “那三位还没到,估计是有事在路上耽搁了。本次军议的重点在于对燕战事,我的想法是在燕国进攻前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并且,我已经极力说服陛下采纳我的意见。不知诸位,可有什么不同的声音?” 将来的鼻子一下子就算了,将云天这是把罪责全都拦在了自己的身上。 渡江之战伤亡何其大,即便是顺利渡江,先贞之地还好说,燕国那片土地他们经营了太久太久。 台下众人默许,将云天满意道:“孤狼之师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畏首畏尾算怎么回事。” 他话风一转,神态有些疲惫:“我老了,即可起卸下大元帅一职位,把十一军的掌控权交还于陛下。这后方的一切,可以放心的交给我。你们带着百万儿郎南渡,在燕国铺开战线前立足江南!我在后方为你们筹谋一切可好?” 众将不敢应答,齐齐往上将来。 将来低语道:“父亲,这是何故?” 将云天轻声一笑:“哪有皇帝亲征,放个大元帅在身边的道理,况且我的儿子还是一位马上皇帝,又不是那种没了大元帅坐镇就不知如何的愣头青。” “父亲...” 将云天摆摆手,随即转头望向众人:“算算时辰,他们三个也早该到了。此时还没来,我也等不住了。累了,回去眯一会儿,你们多等等。” 见诸将纷纷抱拳准备行礼,将云天示意众人落座,言语温和道:“唉,算了。你们谈,谈正事。” “父亲,我送你。” “不用,还没到不能走的程度。” 众人目送将云天离去,三位老将也不免有些触景生情。在座八人,只剩下了三个“老家伙”。 “陛下,末将尹正,愿做此战先锋。” “末将许褚,请做先锋。” “你们两个一边去,渡江之战,先锋军当然是我和林光远了!”霍义眼睛一横,丝毫不让。” 将来望向三人,先示意众人落座,而后语重心长道:“三位将军,朕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大武军团的宝贝,先锋这种冒险的事,朕不是不忍让你们去做,而是有更重要的使命托付你们。” 不等三人说话,将来指着左手边的四人道:“老三位,你们不是指着他们四个和朕,去打魏奇、郭真、冯寿、燕恒这四个隐而不发,一举吞贞的老狐狸吧?” 将漠附和:“虽说,我们大大小小的仗也打了不少,但远没有三位经历的多。那时候是什么条件,现在又是如何的优势,我们都心知肚明。一些局面,真的需要你们帮着拿捏。” “这次战争,依旧是我大武主攻。对岸那四人,各个都不是善茬。又让他们占尽地利,说实话我也觉得很难打。” 韩时也表态,希望三人为军团处理难题,而不是跟年轻人争勇。 而另外两个小将不敢搭话,毕竟战功才代表话语权。再者说,无论哪一个单拉出来,就算他们两个绑一起也不敢比。 见气氛一下子僵住了,将来道:“三位将军,稍安勿躁,待尉迟无双他们到了再...” “登登登~” 急促的马蹄声在殿外回荡,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声卖力的呐喊:“前线急报!莫挡路!” 随着最为清晰的一声呐喊传入殿内,一名斥候直接推门而入。 “启禀陛下,上游鹰站放回消息,宣武军在上游跟燕国水师打起来了!” 霍义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陛下,正清军随时待命,末将请求立即支援。” 将来摆手:“莫慌,他上游水师才什么体谅,若能吞了宣武还用等到今天!” 说罢,将来追问斥候:“可有详细情报?” “暂且没有!” 将来敕令斥候退下,当殿门关上那一刻,整个大殿被八人的杀气彻底笼罩。 第十三章 渡江之战 (二)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江水滔滔,拍打着浩大的舰队。炮声阵阵,摧毁着所触及的一切。 在龙江上游,宣武军的炮火,死死压制着燕国舰队无法上前。 但燕国水师的自爆船,也从上游汹涌而来。 一连串刺目的火舌上,是林光远阴沉的侧脸。待这一轮火炮结束,林光远下令道:“旗手传令,右翼一队、三队阻击上游自爆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那些丧尽天良的东西给我拦住。” 传令兵对着桅杆上的旗手打旗语,旗手得到消息很快把,命令传达给右翼的舰队。 在右翼舰队快速调动时,站在林光远身侧的尉迟无双收起千里镜,转头大声道:“对面的将旗也是燕字,是那名叫燕恒的诡将握住了水师?” “如此出其不意的偷袭,像是传闻中他的作风。” 贾静闲扶着栏杆,虽然耳朵嗡嗡作响,但还是说出了自己意见。他是第一次在战舰上观看水战,这其中的震撼让他血脉喷张。 林光远朗声道:“之前便有传闻...” 话刚说道一半,主舰上的炮火又一次齐射,百炮齐放引发的后坐力,让庞大的主舰都为之一晃。 三人眼看着炮弹从脚下齐齐飞出,那撕裂空气而引发的气爆声与激发想必一点也不小。 林光远松开握住栏杆的手,继续道:“之前就有传闻,说那自爆船便是出自燕恒之手,但他之前带兵清理南蛮诸部,断然没有与水师沟通的可能,如今看来传言不假。我要炸光他的舰队,为大将军和令狐九报仇!” 经过几番测试,燕国水军好似掌握了龙焰炮的最远射程,这新一轮的炮弹一颗为中,演出战舰的残骸一艘为多。 贾静闲的视线没有离开战局,他指着远处道:“敌人舰队好似还有增援!” 随着他话音落下,另外两人连忙抽出了千里镜,只见数艘规制比一般燕舰大一些的船齐齐驶出,原本的战舰被硬挤着让路。 “怎么可能?他们在那造的船?” 面对尉迟无双的疑问,林光远解释道:“数量不多,应该是沿岸的造船厂,建造完毕后才试水。” “什么意思?拿我们试水?” 话音刚落,那些错落在旧舰之间的新舰便齐齐喷出火舌。 轰鸣声刚传来,炮弹便随之到来。一颗颗炮弹在宣武军前落入江水,炸起一道惊天水幕。 林光远是个心思极为多的人,如此性格有好有坏,但他此时做了最正确的决定。 “传我将令,舰队欠压,我方射程远,打掉这群测试舰!” 咚咚咚的战鼓声中,舰队的船锚被拉起,主帆落下后调整好风向朝对面快速推进。 大战一触即发,敌人也没想到宣武军这么狠,即便这稳坐钓鱼台的燕恒,也不得不为对面的决断称赞。 燕恒收好千里镜,冷声下令道:“龙龟舰尽数后撤,让一线旧舰上前搏杀挡住敌人,后面的舰队陆续退回。” “让沿岸守炮准备,谨防敌人追的紧。” 说罢,他与一玉面书生径直走回船舱,待两人落座后,燕恒沉声问道:“夏先生,这射程的问题能否及时解决,比大武断那么一节,总归落了下风。” 夏先生道:“没想到啊,大武的技术领先我们这么多,要不是我请命前来一看,还在与那帮老学究坐井观天。” 燕恒不喜欢这种打哑谜的聊天方式,于是直言道:“需要多久改良?” “这里面涉及的问题很多,比如引药量,内壁结构,炮弹重量等,少说三月多则一栽。” 燕恒眉头一皱,随即展开:“夏先生,你可知提前暴露底牌带来的后果吗?若大武趁着你说的三月一栽来攻。你如今的请求便成了燕国覆灭的导火索。” 夏先生淡然道:“是我提议测试的,也是燕王首肯的,你如我说这些,是想借我讽刺燕王吗?” 说完这句话,夏先生就后悔了,他一时书生意气,居然忘了对面坐着的可是号称毒蝎的男人。 燕恒没理会他,起身来到地图边驻足沉思起来。 他的亲卫是个无比了解他的人,见他如此便直接代主送客了。 当房门关闭,燕恒冷声道:“让那匹死士熟悉一下火炮的用法,既然暴露了就要拿下些战果。” “诺!” 另一便,尉迟无双见林光远下令停止追击,出声询问:“怎么?我见他们没反抗了力量了。” “你懂个锤子水站,你当是骑兵扎进去杀个对穿就能出来?” 见尉迟无双还要说话,林光远挥手道:“你们两个先走,告诉陛下这里的情况。宣武军此时不能动,要不上游全是把子,我得守着,你替我知会一声。” 说罢,他也干脆不理两人,大步朝船舱走去。 “怎么办?” 尉迟无双摊手:“走呗?要不能如何?” 贾静闲蹙眉:“对面也有火炮了,这仗难打了。” “这话不是应该我说嘛?” “为何?” 尉迟无双一拍额头:“我手底下全是骑兵啊!” 贾静闲也想到了这一点,无奈道:“这回轮到我们头疼了。” “你说,用棉花把马耳朵堵住怎么样?” 贾静闲摇头:“爆炸引起的火光怎么办?” “这...” 尉迟无双再次无言以对,一旁的亲卫见缝插针:“两位将军,请随我换船吧。” 两人换船之后一路水流而下,在正午时分赶到了水牢关。 在他们见到将来时,将来早已通过游隼传信知道了上游的事。 一顿简单的午饭过后,新一轮的军议就此开始。 将来叫来甘福商量过,得知了加大射程的难度。但这粗略的时间估算,让渡江之战变得迫在眉睫。 而这第一个议题,便是进攻的时间抉择。 一番协商下来,十一军定于七日后,也就是五月十九日全线进攻南岸。 在这之前,需要两只水军扫荡南岸港口,这七日对其余军团来说是准备的时间,而对两支水师来说完全是催命符。 快速破坏让其无时间修缮,待想大力修缮使沿岸已经变成了战场。 待一轮扫荡完毕后,由正清军集结下半段全部舰队后,强攻下游万流城沿岸,卫虎军抢滩登陆后占据万流城西侧高地,以供鹰扬军护送大批物资顺利登陆。 与此同时,由宣武军也要集结全部舰队,强攻依靠戏鲟弯而建的戏鲟城沿岸,待障碍清扫殆尽,由雨阳军和龙骧军强拿戏鲟城两侧要道。 捧日军与决云军需要在两处战场打响前,用宣武军的预备船偷渡到对岸,趁其不备取下观山城,不能再放下一支自爆船。 而对面的赤阳关,就交给将来与将漠两兄弟强攻。 待计划大致商讨妥当,尉迟无双无奈道:“狂轰乱炸下,也没能防止那三座城拔地而起,着实让人感到不痛快。” 霍义道:“没办法,地理条件太过咳咳,要想强攻便是你死我活的决战。” “相对于燕国之前的布局,如今的局面已经很好了,四个点各个击破,也给我们施展的机会。” 将来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他不认为十一军尽出,燕国能抵挡的住。 这不是盲目的自信,而是一点一点打出来的战绩。 “话虽然这么说,但燕国已经研究除了火炮,这会让我们的伤亡支线上声。” 见没人提这个让人头痛的问题,作为老一辈的尹正点出了这个关键点。 尉迟无双道:“在你们商讨如何对付敌军火炮前,能不能想办法救救我的军队?” 将漠眉毛一挑:“决云军怎么了,你又闹什么幺蛾子。” 尉迟无双摊手:“对面炮一响,你让我手下的骑兵怎么冲?” 将来道:“这起初是个问题,但战马听多了见多了就习惯了啊,谢家培育出的马种,适应性都很好。” “额...陛下,决云军没有炮...” 韩时及时出言,打断了将来继续的说教。 尉迟无双没在意将来说什么,反倒是看向了平日里人畜无害的贾静闲:“老贾,你故意让我出丑?” 贾静闲摆手:“我军的马如今听响就惊,我骗你干什么?” “陛下!” 尉迟无双看向将来,一脸我到底该信谁。 将来咧嘴道:“捧日军的马,是七宿省北郊的马,朕没想到差别挺大。” “陛下,雨阳军的马是东都省的马,我见它们不太怕炮声。” 听孟尊这么说,尴尬的反而是贾静闲了。 这事不是在说笑,战马临阵炸营可是最要命的事。 将来思量了一下,决定道:“尉迟将军,你军备用战马搏八万给捧日军。” “没问题,等量交换就好,备马反正多是拉东西。” 贾静闲抱拳表示感谢,将来继续道:“使用火炮少,旗下骑兵没有习惯的举一下手。” 一时间,尹正、许褚、尉迟无双、贾静闲四人举手。 将来颔首:“那这样,这几日水师炸港,各位将军手下的骑兵便辛苦点,他们炸到哪里你们便让骑兵跟到哪里。尽量适应吧,只能临时抱佛脚了。” “另外,朕也会让人赶工一些耳塞,以备不时之需。” “陛下圣明!” 第十四章 渡江之战(三)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夜幕时分,各军主将离开水牢关,返回各自驻地。 返西的四人,奔行在平摊的官道,没人只带了百骑而来,相加之下队伍也不算浩大。 尹正看着尉迟无双的侧脸,那刚毅的脸庞在月光下更像他的父亲。 余光发现尹正在看自己,尉迟无双侧头笑道:“尹叔,看什么呢?” 被晚辈发现,尹正难免有些尴尬。他笑道:“恍惚间,想起你爹了。” 两人突然的沉默,引起了的孟尊的注意,他轻声道:“我家老爷子,现在还时常念叨,你们当年在卫字营的故事。” 尹正感慨:“转眼间,以前的那些老兄弟去了大半。还活着的,也是残的残伤的伤。” 说罢,他摇头一笑:“你们这些小的,也都长大了,能独自顶起半边天了。” “我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尉迟无双眼中带着一丝幻想,声音虽轻但每一个字都格外清晰。 这是他一直逃避的问题,也是他那放荡不羁的外表下想要极力隐藏的东西。 “我家老爷子说,尉迟将军是他见过最勇敢的人。逢战必为先,他们这些关系好的,都被他救过性命。” 尹正颔首:“包括我在内,令狐九、霍义、典韦、寒武、林光远都被他救下过。他的身上伤,有很多是因为我们这些人留下的。” 说罢,他看向挂在浴血奔雷吼一侧的方天戟:“你父亲,就如同那戟一般,锋利、刚毅所向睥睨。带给人的安全感,与大帅想必有过之而无不及。” 尉迟无双拿起方天戟,二百七十九斤的重量,对他来说早已习惯,而那寄托在武器上传承却分外的沉重。 就在此时,远处响起了惊天的炮火声。官道四周的山上,成片的鸟群混乱飞舞。 “是玄字号船坞的方向!” 贾静闲一声爆喝,双腿下意识加紧马腹,其坐下战马犹如离铉之间飞射而出。 “你们两个赶回上游!我军与雨阳军离得近可随时支援!” 尉迟无双与贾静闲没有反驳尹正的话,四人齐头并进带着身后的亲卫全力飞驰。 江面上,趁着夜色摸到玄字号船坞的燕恒,正在借着千里镜欣赏岸边的火光。 “将军英名,料那林光远做梦也不会想到,将军会舍近求远,弃地字号船坞不攻,反而沿江而上打玄字号一个左手不及。” 燕恒随对怕屁不厌烦,但对这个心腹总是忍不住提点两句:“莫要小觑了敌人,今夜月明星亮,我们调遣不见得逃过宣武军的侦查。” 亲卫心中咯噔了一下,不耻下问道:“那将军为何还有犯陷?” “即便是他将计就计,我也有连环计等着他。” 话音刚落,侧翼舰队同时示警,宣武军从两面包夹而来。 燕恒不急不慌,抬手端着千里镜去看玄字号船坞的毁船。 “好家伙,够下血本的,我还以为自己之前眼花了。” 说罢,他露出狞笑:“传我将领,左翼二、三掩护一号船接近上游舰队。右翼二、三船掩护一号船冲向下游舰队。其余各舰后退,岸上有援兵火力支援。” “诺!” “诺!” “诺!” 命令快速传达,燕国水师反应奇快,在接到命令的那一刻,就付出了相应的行动。 左右各三艘战舰脱离了舰队,明摆着飞蛾扑火也要掩护舰队返航。 林光远闻到阴谋的味道,见三艘战舰成品字形冲来,直觉告诉他那被保护的船中  一定藏着什么。 “抛锚!准备火力压制!不能让那三艘船靠近舰队。” 下达完命令,林光远很是担心上游的舰队。他吩咐道:“放橙色信箭!” “诺!” 引线被点燃,一团橙色光球冲天而起,在最高点时绽放成花朵。 见前面两艘船已经快要贴在了一起,这更加让林光远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只见他手敲栏杆,喃喃道:“一定不要着道啊!” 燕恒的目光从天上收回,随即看向了上游顺江而下的宣武军舰队。 他们的速度比预计的要快,损伤已经成了定局。 密集的炮火声在上游响起,一道道水幕阻碍了宣武军的视线。上游一艘燕舰被炸的倾斜,却依旧定在前面不肯退去。 下游的林光远听到炮火声就赶到不妙,冲向他们的三艘燕舰已然抵达了射程范围。 随着主舰的巨炮率先发射,密集的炮弹倾泻在了那三艘战舰上。 只听轰的一声,林光远连忙捂住耳朵,当他松开手的那一刻,面前的燕船居然发生了大规模的爆炸。 “之前那声势上游传来了吗?让观望手回答我!快!” 话音刚过,一个身形瘦弱的士兵主动从桅杆上滑了下来:“将军!前面也是品字形冲击舰队,尾船在我军舰队前炸了!” 林光远望着眼前变成火海的江面,不用再问就知道上游的损失。 他冷声道:“敌军主力想要靠岸,岸上一定有埋伏。但我军射程有优势,让各舰把握好射击距离虽主舰咬死对手!” “拉~锚~!” “拉锚!” “转~帆~!” “转帆!” “左~掌~舵!” “左掌舵!” 主舰有大小十六帆,仅凭此时的江风便能快速追击。 余下舰船紧紧跟着,很快斜插而上,朝燕国水师死死咬去。 上游的宣武军虽然有不小的损失,但可战之力由在。此时重新整队,与远处的主舰队一同包夹想密集的燕国水师。 燕恒冷笑:“疯狗这就是这样,挨打不长记性。” 他话风一转,冷声下令:“左翼五、六、八、九,护送四、七返航阻击。右翼五、六、八、九,护送四、七吃了上游那些愣头青。” 这次计划,本就是自杀式的,燕恒根本就没想着让随行的战舰返回,即是脚下这艘临时主舰也一样装满了火药。 见船队转行,主舰抵达了预定位置,他便带着人顺下冲舟,返回有重兵把守的口岸,把这临时主舰交给了一批死士。 他知道,下游宣武军有主舰有又林光远坐镇,所以没那么好对付。 在他们驶向岸边之余,那临时主舰已经逆流而上,熄灯扬帆跟在了前队的后面。 被炮火轰击的龙江浪花滚滚,燕恒坐在冲舟上嘴角忍不住冷笑。 江面上的宣武军吃了一会亏,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密集的火力覆盖压的自杀舰队不敢上前。 若无战功,这些死士即便是死了,也不能为家人脱罪。 于是乎,演变成了一场隔水对轰。 一方戒备,一方搏命。居然让原本占据射程优势的宣武军,变的难以寸进陷入僵持。 林光远下令,见笑火力覆盖,营造己方弹药不足的假象。 此计一出,便很快有了斩获。待那批自杀舰驶人射程,迎接他们的便是一轮铺天盖地的炮火。 两声惊雷一般的爆炸声在江面上炸开,被火焰引燃的火油在江水上燃烧,是宣武军舰队面前被照得亮如白昼。 与此同时,上游舰队成功狙击掉了自杀舰,却被那临时主舰从侧方偷袭。 碍于巨舰转向缓慢的弊端,没有第一时间造成火力覆盖。让那照着火好似随时会沉没的临时舰,一头撞在了右翼的护卫舰上。 随着爆炸声而来的,便是飞散的火油。四艘护卫舰中招,有不少被点燃的士兵跳入江中,又被江面上的火焰当着无法露头。 吃了大亏的林光远怎会眼压着口气,舰队顶着江面上的火焰向前推进,铺天盖地的炮火横扫着沿岸的重兵。 在这边炮火冲天时,第三批宣武水师逆流而上,却没有加入这边的战团,反而开始偷袭白日交战的燕国港口。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黑夜,哀嚎声在此时变得犹如蚊鸣。 虽说燕恒防了一手,但也架不住这支宣武舰队在林光远的命令下有备而来。 一枚炮弹从湖面激射而来,恰巧炸在了沿岸的一门火炮上。 刚被点燃的炮管飞了出去,朝着燕军的后方射出了炮弹。 这一炮,恰巧打在了一亮运备弹的马车上。只见一朵小号蘑菇云生气,半具马尸带着黑烟落到岸边,又被宣武军射出的炮弹炸成了飞灰。 主战场的上游,一艘艘装满火药的冲船趁着夜色顺流而下,在主战场西二十里的位置遇到了第四批宣武军。 这种小型自爆船大武人尽皆知,当有斥候船示警,宣武军便调转了炮口迎了上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一番惨烈的战斗在上游点燃。 两侧轰轰的爆炸声,让主战场上的林光远变得更为冷静。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让他找回了年少的热血。 他一步跨上栏杆,掏出千里镜寻找着燕恒的将启。 别说这番举动在夜幕中是吃人说梦,因为连水上都照着火焰,更被提被宣武军特殊照顾的南岸。 大致锁定了方位,下令道:“把那大家伙给我退出来!” 亲卫得令,一同拉开了两间船舱中间的闸门。 一门被炮管顶龙焰炮三个粗的巨炮被抡轨带了出来,黑洞洞的炮管在亲卫的调校下对准了燕恒所在地。 只听轰的一声炸响,即便是捂住耳朵的人都觉得耳膜生痛。主舰也因为着惊人的后坐力而起伏了起来。 第十五章 渡江之战 (四)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林光远与燕恒的交手,彻底为武、燕之战拉开了序幕。 那一战从天黑打道天亮,双方的损伤已经到了无法估量的地步。 主舰巨炮的亮相,刷新了燕国对大武火力的认知。 但让林光远觉得可惜的是,那枚炮弹虽然毁了燕恒的亲卫军,却没能要了那燕恒的性命。 一个弃舰队而走的人,让舰队以自杀方式歼敌的人。到了岸上之后,却变成了屹立于火炮之间,为大军压阵的将军,换做是谁都会有林光远一样的误判。 这一仗打的两岸皆知,而这两位“老”将的名头,也快速被双方势力的高层放在了研讨的桌案上。 但让燕国意想不到的是,前脚刚收到俩军水师大战的消息,后脚便收到了大武两只水师,轰炸江南沿岸的消息。 在燕国高层看来,大武好似因为之前的一战而变得疯狂。竟以一种欺负人的姿态,连续数日狂轰乱炸江南沿岸。 都说暴风雨前是宁静的,但大武的这一番举动,凡是有脑子的人都清楚,两国之战已经彻底打响。 在燕国前线被血洗的消息传开时,原本缓步行军的燕国各军都加快了行军速度。 而被燕国视作渡江依仗的天机营,也在谍网的严密布控下赶往前线。 两只无形的铁拳,将在龙江之上发生激烈的碰撞。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便到了尚武五年,五月十九的这一天。 江雾蒙蒙,阴沉的天气,好似随时会下起瓢泼大雨。 那种带着潮湿的闷热,让万流城的守军,险些忘记此时刚刚黎明。 眼看到了换防的时间,各处前来换岗的士卒,沿着万流城的阶梯列队攀登。 当他们见到那些早已蔫了的同袍,每个人都忍不住数落上那么两句。 “带死不活的样子,赶紧滚下去休息吧。” “你个泼皮,等你明晚值夜就知道有多难熬了。”反怼一句的士卒摘下头盔,湿漉漉的头发暴露在空气中,人也跟着精神了不少。 “今夜你我无事,找个地方喝几杯啊?听说闻香院来了几个不错的姑娘...” 这话刚说了一半,他就见那整理头发的汉子愣愣的望着江面。 前来换岗的士卒随着好友的目光看去,就见密密麻麻的黑影在浓雾中朝万流城压来。 “咚~~咚~~咚~~” 江边的数口大钟同时示警,低沉的钟声向四面八方扩散,惹得万流城瞬间不安了起来。 武军连续数日的轰击港口刚刚结束,岸边的焦土还历历在目。此时又大举来犯,让一些脾气暴躁的直接破口大骂。 “对岸的人难不成都是战争狂,不打仗浑身痒痒?” “妈的,就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叫唤什么!赶紧备战!他们之前不攻城,不代表这次不攻!” 有人惊恐、有人不安、有人谩骂、有人备战。 在江边各处新设的防御点上,负责警戒的燕国士兵,纷纷拉开了身侧的绿色油布。 当油布脱落,一架架漆黑的火炮出现在江边各处。 那些黑洞洞的炮口,在士兵的调校下,对准了大雾之中密集的黑影。 “老大!看不清令旗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先放第一炮试试深浅!这一炮下去,兄弟们都会跟上的!” 这什长一声令下,左右两门火炮的引线被同时被士卒点燃。 只见两条火舌喷吐,浑圆的炮弹冲破浓雾,在龙江中炸起了两道相邻的水幕。 这两颗炮弹,就像是南岸防线的引子,随之而来的便是燕军包报复般的射击。 身处在浓雾之中的霍义,嘴角勾起了笑容:“老天爷都帮我们!这一战,我正清军必拿首功!” 说罢,他接连下令道:“等待斥候舟测出敌军射程范围,我们在压着边线摧毁燕军沿岸布防。” 随着燕军第三轮炮火落下,十九道红色信箭依次冲天而起,在浓浓的雾气中绚丽绽放。 正清军向前挺进  ,营雾气的关系让岸上的守军感觉那些船格外巨大。 这种压迫感让一些人慌了神,莫名其妙的打出了交叉火力  。 他的们这种行为,只会暴露防守点的位置。如同江面移动堡垒的正清军定点打击,几次试射下来便掌握了浓雾中的炮弹误差。 轰鸣声在岸边接连炸响,随着时间的推移燕军的反击力度也越来与薄弱。 西部右翼的舰队火力最猛,他们完全诠释了什么叫火力覆盖,只为卫虎军抢滩登陆做好充足的准备。 待西岸再无反抗的炮火声,舰队穿插着运输舰顶入沿岸。 一张张宽厚的木板连接着运船与岸边,马术精湛的轻骑营直接拨马奔下。 随军斥候四散而开,轻骑营分成四个队伍向前拱卫防线。 江面上的运船连接在一起,丝毫没有留下任何转还的余地,神机营拖着重器,穿过甲板沿着之前搭载轻骑营的运船向前狂奔。 如今的局势,比的就是远程打击能力。所以不等武卒营与陌刀营建立防御阵列,神机营便要率先站稳阵脚。 一时岸边忙碌不堪,而万流城中的军队也没给卫虎营太多的时间。 在神机营布阵之时,万流城中的骑兵已经冲杀过来。 好在有轻骑营在前方周旋,武卒营奋勇向前,才给神机营争取来了宝贵的机会。 待炮火声响起,轻骑营已然十不存一。万流城骑兵见势不妙还想逃跑,被重骑营拦腰斩断留下了半数尸体。 卫虎军的阵线向前推进,给鹰扬军留下了登岸的余地。 大批防御物资率先送达,敌人的第二波进攻接连而至。 由巨盾步兵护送的燕国天机营出城迎战,可想而知燕国对巩固江岸的决心。 双方炮火相交,打的彼此的步兵的骑兵再难上前。 韩时当机立断,让下船半数的鹰扬军神机营暂且停下,他本人带着重骑营优先下船,合两军重骑于一处从侧方冲击敌军火器方阵。 江边的浓雾不散,给重骑以做好的掩护。四万骑兵动静不小,但在炮火交错下也得到了隐藏。 当重骑列阵完毕,韩时领两位副将带头冲锋。 一番厮杀下来,竟然以万人为代价才把敌军方阵杀了一个对穿。 前往进路,重骑营只能列阵折返。 再第二次冲锋之后,燕军天机营彻底溃败,用全军覆没为代价,让武军为他们上了沉痛的一课。 随着日出云散,武军成功登陆。大营背江而建,后方有半数正清军舰队守护。 万流城守将好似不死心,在下午十分又尝试了几次进攻。 但大武阵地已然形成,岂有他窜空子的机会。 此时只能依城而守,等待援军的到来。 可大武的布局不止于此,全线作战之下,岂有援兵及时赶到。 在东线稳定之时,几乎同时发起进攻的戏鲟湾沿岸也成功登陆。 宣武军虽有损伤,但龙骧军极为悍勇。他们强行登陆,在戏鲟城守军出战之前便沿江岸背水一战,给雨阳军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戏鲟城守将为了抢回沿岸防线,领大军出城想要全歼立足未稳的武军。 双方发生了激烈的冲突,龙骧军也出现了很大的伤亡。 好在孟尊破釜沉舟,舍弃重骑营重甲以最快速度堵住了防线缺口。 虽说使骑兵损失惨重,但也给两军立足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当两军神机营出阵,战事就变得一边倒。燕军防线节节败退,被武军赶着回了戏鲟城。 但孟尊的冒进,又让燕军占了便宜,那为出城迎战的天机营险些全歼了雨阳军的武卒营。 好在副将见势不妙及时后退,才阻止了后续的伤亡。 既然已经打到城下,在尹正看来便没有退回江边的理由。 但燕恒舰队的出现,打破他的攻城的计划,宣武军与燕国水师发生了第二次江面大战。 战火从江面绵延至岸边,燕恒想要围剿登陆的两军虽说情有可原,但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也给他上了沉重的一课。 武军陆战无双,那些意图登陆包围的燕军被打的节节败退。 背水一战对于有军魂的军队来说是加持,但对这些常年混迹在龙江上  ,是官兵也是水鬼强盗的人来说,只能加快他们崩盘的速度  。 如此状态,直接被燕恒当做了弃子,他更是用炮火示意守军要出来接应,全然把宝压在了自己嫡系部队的身上。 眼看登陆燕军被全歼,西面的原野上扬起了漫天烟尘。 那是一直穿着藤甲的南蛮骑兵,在他们身后督战的便是燕恒的嫡系—冠鹤军。 大致预估了一下军数量,尹正放弃了对冲的想法。两军神机营快速布阵,其余更应从各方呼应阵型,在敌军赶到之前围成了一个铁打的营盘。 见面上的战斗已经变得白热化,潜藏在燕军舰队中的自爆船不分敌我,给宣武军再次曹成了沉痛的打击。 林光远也杀红了眼,命令主舰带头前推。 只要把燕国水师逼出戏鲟湾,登陆就算顺利,而自己埋伏在上游的一队战舰,也能给燕国水师一个沉痛的教训。 大战持续发酵,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程度。 第十六章 渡江之战(五)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起风了!” “扬帆!快!” “把舵绑牢!” 龙江上游,北岸群山之侧,捧日军的将士们,操作着废弃的战船。纷纷把船头,对准了龙江上游的自爆船坞。 大船想要在无人操作的情况下逆流而上,条件的苛刻程度可想而知。 但只要能拦住江面,给羊皮浮桥的搭建争取时间也就够了。 随着一阵阵跳水声响起,熟悉水性的捧日军将士跳水而回,显现准备好的羊皮筏子也在水面上拼凑了起来。 尉迟无双神情严肃,在岸边时不时的指挥调度。 上游水流平缓,可以说是整个战线最有利的登陆点,若两军取得不了优越的战果,那他尉迟无双便没脸再见任何人。 两军合力的搭建速度非常之快,岸边虽然一直发生着水战,但大武将士凭借着悍勇无畏的精神,成功的站住了数处定位位浮桥。 余下的只剩了加固和拓宽还有阻挡沿岸布防的敌人。 鲜血很快染红了江面,漂浮的尸体在火光下格外显眼。 “你去告诉贾将军一声,我决云军先渡河!即便是浮桥出了问题,将士们也能抱马渡河。此时优先结果对面的敌人,若是援兵来了一切都迟了!” 尉迟无双不由分说接连下令:“王松!带你本部人马从最西面的三座浮桥渡河,莫要冲撞了捧日军的兄弟。” “诺!” 王松朗声应答,随即拨马而去。 “唐炎!你部依次顺延,从木旗左侧的三条浮桥渡河!让捧日军的轻骑营跟在你们身后,那边有点麻烦!你也小心一些!” 唐炎抱拳:“将军放心!末将必拿下那片防线!” “周海!你带人从东面三座浮桥渡江!把下游支援上来的敌军给我拦住!看火光时间完全来得及!” 周海应下,提着兵器便冲了去,其后亲卫一下散开传达命令。 “宋铁,你跟着我!从正面三座浮桥冲过去!” “石垚,让你的人手脚麻利些!用最快的速度把浮桥扩宽!” 说罢,他拨马而走,浴血奔雷吼踩着晃动的浮桥,朝着江对岸一路飞驰。 作为马王般的存在,它的号召力可想而知。有它带头,一些平日里胆子就大的战马陆续跟上。 战马一字相连的景象陆续上演,让岸边的两岸的士卒们不由惊叹。 决云军骑兵装备复杂,通常行军时标准配备双马,长途奔袭更是会用上三马。 此时的渡江战役时间紧迫,单人单骑的决云军反而比以往更加迅捷。 一众士兵悍不畏死,凭借着冲势往往一人一骑就撞如敌军阵地中。 喊杀声接连响彻,很快江面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决云军神勇也!” 贾静闲不由赞叹,随即下令道:“陌刀营暂缓披甲!与本营辅兵一起入江支援武卒营搭建浮桥!先把骑兵都送过去!让尉迟将军带着他们冲起来!” 只着了下甲的陌刀甲士,在辅兵的帮助下脱去战甲。众人叼着匕首,前赴后继的拖着羊皮筏跳入江水中。 浮桥的快速扩充,加快了骑兵的运送速度。而名唤无双勇猛亦无双的尉迟将军,真的带着骑兵跑了起来。 与此同时,这边的战斗引起了观山城的注意,在援兵出城之前,时时刻刻备战的自爆船队率先冲出。 但他们的去路,被那些逆流而上的战船战舰。因每个人身上都有死命令,导致自爆船终于和拦路船发生了碰撞。 惊天的爆照声接连响起,随着冲击波四散而开的炮弹,轰击着山岗与沿岸防线,摧毁着后方无尽的自爆船。 那些废弃战舰不是空的,而是堆砌火药袋子与炮弹的。 贾静闲的这一计策可谓是狠辣至极,完全演绎了什么就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破碎的弹片收割着生命,龙江两侧变的满铺疮痍。 因自爆船发生了连锁反应,从旧船残骸向上变成了一片火海。 大战扔在继续,观山城援兵终于在这一刻及时赶来。 望着冲杀而来的敌人,浑身浴血的尉迟无双高举方天戟:“儿郎们!冲散他们!” “嚯!” “嚯嚯嚯!” 军魂在,则一往无前。将心在,则百战不殆! 骑兵的洪流化作惊涛骇浪,一边蚕食着沿岸的敌人,一边向更远处的敌人直扑而去。 铁蹄让大地随之震颤,潮湿的土地溅起细碎泥沙! “吾乃燕国名将,陈嬴!来将通名,本将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一声如虎啸般的咆哮声,在万马奔腾中依旧清晰可闻。 尉迟无双重夹马腹,浴血奔雷吼犹如闪电一般冲出。 方天戟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带起一阵破风声支取敌将首级。 “吾乃大武骠骑大将军,尉迟无双是也!” 月刃斩断大刀的刀杆,如刀切豆腐一般削掉了陈嬴的脑袋。 喷射这鲜血的尸首被尾刺挑起,重重抛向了敌军的阵地。 “威武!” “威武!” “威武!” 决云军骑兵喊着号子,如和入羊群一般冲击着敌人的骑兵。 “嗡~” 重锤抡出的破风声在尉迟无双耳边炸响,他转头的同时挥舞着方天戟迎了上去。 只听一声嘹亮的金铁交鸣,硬杆的方天戟居然出现了弧度。 “嘿嘿嘿...你叫什么?居然能借助俺一锤!” 尉迟无双盯眼去看,这持大锤的居然是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白面胖子。 说时迟那时快,两军出于对冲之中,交手之后便各自向前奔去。 身后的惨叫声让尉迟无双眼眸寒光爆射,微微发麻的手臂让他知道遇见了对手。 双方骑兵对冲之后,决云军扎进了敌军的步兵方阵中。 一时间惨叫声连绵不绝,喊杀声不绝于耳,活脱脱一边倒的屠杀景象。 “呜~~~呜~~~” 后军示警的号角声响起,尉迟无双知道敌人的骑兵优先折返了。若被咬住尾巴,那后果不堪设想。 捧日军轻骑营垫后,示警完毕后便斜插着冲去敌军步兵阵地,在副将张布的带领下,掉头迎上了后面的追兵。 尉迟无双不敢耽搁,与一众将领调度这庞大的骑兵改变方向。 待大军整队完毕,轻骑营的一队斥候冲了过来,高声禀报道:“轻骑营陷入苦战!副将张布被一名白面胖子用锤砸死了!” “边缘侦查!让路!” 尉迟无双一大喝,随即便是大军冲锋的号角声接连响起。 战团中,副将殉国的轻骑营没有溃散,依旧在各级军官下苦苦支撑。 只要他们多拖住一刻,那决云军冲来时便占尽了先机。 “轰!轰!轰!” 一连串炮火声接连响起,观山城骑兵后军遭受到了无差别攻击。 炮弹在人群中炸开,四射的炮弹收割着一个有一个生命。 “哈哈哈哈!赢了!给决云军让路!” 轻骑营的营旗统一向南冲击,四散的轻骑营将士跟着营旗的指印快速汇聚。 远处的尉迟无双偏转方向,避免误伤到自家兄弟。 “中军强弩手准备,待前军冲入敌阵,第一时间放箭!” 说罢,尉迟无双横戟于身侧,全力冲了出去。 冲起来的骑兵的是最恐怖的,那种情形宛如利斧劈砍干柴。 此般速度之下,援军的炮火都为之停止。 “看到那个白胖子了吗!?” 尉迟无双大喝,此时已经冲到敌人中军了,居然没看到那个骁将。 “没有!也没见敌军将旗!” 话音刚落,一支青色信箭从神机营阵地冲天而起,斜飞着向西南反向飞去。 “青色...不好!” “让王松!周海!宋铁带队清缴!本将去找唐炎,救援轻骑营!” 说罢,他也不管传令兵,拨马朝右翼的火旗冲去。 他这斜插而过,虽然凶险,但还是安全的抵达了唐炎所在部。 “跟上来!” 简单三个字,唐炎所部便跟着冲了出去,两人带队拐了个大弯,刚好看到被围歼的轻骑营苦苦支撑。 “妈的!我非活劈了他!” 那横冲直撞的吴字战旗,不用多想便知道是那白面将军的。 尉迟无双怒骂一声,浴血奔雷吼飞奔而出,这一人一骑也不管身后的队伍,奔着那吴字战旗汹涌扑去。 “嘿嘿嘿,来人了!我们跑!” 在尉迟无双冲来之时,那白面将军招呼一声,不管属下分没反应过来,拨马便跑。 他对着尉迟无双的方向大喝道:“我叫吴虎儿!那个用戟的!我改日再找你玩!等我啊!” 谁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反正尉迟无双气的不轻。 但他没有失去理智,依旧选择了解救袍泽和尽可能多的歼灭敌人。 一时间哀嚎声四起,那名吴虎儿的将军见尉迟无双没有追来,也是莫名的生了一股气。 他一拳锤在了战马的脖子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他连人带马就滚落在了地上。 “虎将军,您没事吧?” 一众亲卫连忙勒马围了上来,武虎儿盘坐在地大哭道:“这马太废了!我要那持戟将军的马!我要那持戟将军的马!” “祖宗诶!敌军还在后面呢!” 他体格太状肉还实成,硬是由六名壮汉才推上亲卫的马,才一边哄着一边带回观山城。 第十七章 渡江之战 (六)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燕国赤阳城,原赤王府邸内。 守城大将—鹿放,正在皱眉盯着摆满桌案的加急军报。 他坐下的谋士名唤郑阳,此时正在缓缓分析着沿岸局势。 “依阳看来,武国十一军以出其八,飞熊军擅守,多半会留驻北岸以备不测,而那墨甲军与陷阵军的目标应该是我赤阳城无疑。” 鹿放捏了捏眉心,沉声发问:“赤阳城前地势险要,之前是武国合兵才拿下,如今想以二十万兵力破城,依先生看那将来会用何计策?” “若是阳谋取赤阳城,一定会合兵而不是分兵。依阳之拙见,那武王一定是在等,等其余三城告破,才会三面夹击谋取赤阳城。” 说罢,他拿起面前茶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鹿放看着他,思量再三又抛出了一个问题:“万城求援,不知当救不当救?” “救不得,将军就不要再想了。” 鹿放蹙眉:“先生的话,不是前后矛盾吗?若真让大武拿下沿岸三城,我赤阳城不也要面临夹击的危险吗?” 郑阳轻笑:“非也非也!将军的眼界应该放在全局,而不单单是龙江防线。” 他也不卖关子,继续道:“将军的任务是守住赤阳城,而这守字才是重中之重。将军要知道,魏奇将军、郭真将军、冯寿将军还都未动呢。还有那号称毒蝎的燕恒将军,也把戏鲟湾咬的死死的。” 见鹿放不明白言外之意,郑阳压低声音提点道:“大丈夫在世,当建不世之功。四大天王以成,将军若想要出头,就不单单是要算计敌人,更要心系这国内的各位将军。” 鹿放向来花花肠子少,直言道:“先生有话不妨直说,放定不会忘了先生的好。” 郑阳欣慰颔首,缓缓道之:“假设戏鲟湾出了变故,那高层谋划出的最劣之态势,也将没了翻盘点。若此时将军的赤阳城依旧坚守,那其余三位天王便有了翻盘的点。那时陛下会怎么看待将军,长公主会怎么看待将军。” “燕恒会败?” 郑阳摇头:“即便是败也只是败一时而已,他毒蝎不可能为了一城一池大光自己的家底。他去南蛮逛一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敛财的同时,收拢一大批敢死队嘛。这般人物,将军不要想着把他挤掉,而是踩着他更进一步。” 鹿放长舒一口气,缓缓点头:“那我就听先生的意见,誓死守卫赤阳城。” “非也!非也!” 鹿放彻底被搞蒙了,有些不悦道:“先生,到底该如何?” “将军莫急,阳还有二字教与将军!” 鹿放问:“哪二字?” 郑阳无比认真的答道:“卖惨!向陛下卖惨!” “卖惨?何解?” “将军需修书一封,以誓死报国的口吻,告知陛下如今沿岸的局势。并附送桌案上的军报,让陛下知道你不是不救,而是使命更重。” “只要陛下把魏、郭、冯三人任意调来一个,那将军便坐等不世之功的到来!” 鹿放一拍手:“这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也叫坐山观虎斗?” 郑阳失笑,低头品起茶来。而鹿放,则沉寂在了自己的春秋大梦中。 赤阳城东北角的一处僻静院落中,一座枯井上的石锁被人挪开。 早已在暗中静候的唐薇上前帮忙,拉上来的居然是身披九龙玄金甲的将来。 “江南网二号唐薇,拜见陛下!” “拉我一把!” 将来一边说着免礼,一边把将漠拉了上来。待两人站定之后,一名接着一名的甲士从枯井中爬出。 见接应的人手够了,将来与将漠才在唐薇的带领下到了院中一角。 将来问:“我密信上交代的十六处密道都派人接应了?” 唐薇点头:“不仅派人接应了,周围的警戒工作也布置妥当。” “嗯,心思细密,难怪止戈如此看中你。” 唐薇脸一红,连忙低头从袖袍中拿出地图。 她把地图摊开,正是赤阳城的简易地图。 她用手指依次在十六处密道划过:“这些是陛下交代过的密道位置,而我们现在的位置是这里。” 她手指定下后继续道:“距离我们最近的,是城北兵营,我已经交代过周围几处密道的人手,待他们完成接应后,便带着将士们与我们合兵突袭北城兵营。” “一共四座兵营,十六路武军分而食之,此城便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她说的太投入,刚刚发现将漠在对自己摆手。她也随即反应过来,欠身道:“请陛下恕罪,民女僭越了。” 将来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大哥:“朕又不是暴.君,没必要吧?” 说罢,他转头道:“你的安排与朕的相差不多,唯一的出入便是朕要带着卫字营直奔将军府。你变现很好,从今日起便是锦衣卫的百户,再接再厉!” “些陛下!” 将来看向将漠,大哥北面就交给你了,南面有李牧统筹一定无碍。 将漠不悦道:“陛下,地道是我爹当初让人挖的,你已经的皇帝了,斩将的功劳能不能让给我?” 唐薇连忙后退,这话不是她应该听的。 “你看,你把弟妹吓到了吧!回头止戈怪罪下来,你自己单着。” “将漠连忙摆手,你少扯皮!我认真的!” “那个...”唐薇弱弱的说了一句,两人便停止争执,齐齐看向这个聪明细心的女人。 “沿线局势,我们也截获了一些。陛下想第一个破城,并亲自斩第一个守将。真的可以鼓舞全军士气。毕竟这乱世能御驾亲征的帝王真的独此一号了。” 将来拍了拍将漠的胸膛:“看看!觉悟!” 说罢,不给将漠争取的机会,等待着白宇冲出外院,给余下的卫字营腾地方。 在城内紧锣密鼓的筹备时,城外的黄鞠与甘福坐在树上,一人一个千里镜观察着城头的守备。 “你说,李牧这么厉害,陛下能把他调到哪里?” 甘福道:“不知道,此战他定是首功了,能把两万武卒营训练成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下沿岸防线,我都惊得说不出话了。” “同为一军副将,你瞧瞧人家瞧瞧你。” 沿岸的河水早就被鲜血染红,这两人坐在树上闻着腥臭的江风居然还能说笑,也是奇葩中的奇葩。 甘福问:“陛下让我们随便炸,是合并一处啊,还是分兵啊?” “一起吧,没有人保护着,我们得相互照应啊。” “那军功怎么算?” 黄鞠倒抽一口凉气:“你们陷阵军怎么回事?最近怎么一个个都惦记着军功啊?” 甘福小声道:“我家主将的财政易主了,刘大宗师说,每一战谁军功第一,就从主将私房钱中播出来一部分打赏。若主将军功第一,才有钱花。” “这么惨,你们还争?”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成亲了我们还单着呢,多少得攒点老婆本啊!” 黄鞠一阵唏嘘,想着下次见到皇后一定要旁敲侧击几句。 “两位将军!时间倒了!” 下方一个亲兵高呼,丝毫没有隐藏的意思了。 黄鞠大笑道:“兄弟们燥起来!” “好!” 这突然的一声齐喝,宛如平地起惊雷,在黑夜中传遍四野。 突然的声响,惊的城头一下子就乱了起来。四处跑动的火把犹如火蛇,迎接着齐头并进的两军卫字营。 援军刚刚出城,便遭受到了三轮递进势的炮火洗礼。 卫字营分批推进,让那些出城的骑兵只能退回城中,大门刚刚关上,就被几枚炮弹炸了摇摇欲坠。 外面炮灰响起,便是两军进攻的信号。 从各处窜出的大武甲士,迎上了调动补防的燕国守军。 一场犹如身边天降的巷战,就此大张旗鼓的打响。 将来趁乱带着卫字营偷了北城的战马,两万强盗沿街呼啸而过,直奔赤阳城中心的将军府。 马蹄声“哒哒”,一张张森然的铁面在火把的照耀下更为可怖。 密集的箭雨清扫着沿路的障碍,锋利的玄铁枪洞穿了所有遭遇之敌。 他们引起的动静,吸引了大部分守军的视线,一队队士兵沿街阻截,却始终无法拦住卫字营的去路。 将来拿着一杆玄铁枪,时不时习惯性的挥砍一下,却每每都让敌人挨了一记闷棍。 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在他遇到一个将领之时抖出了一个漂亮的枪花。 那枪花还未落下,磅礴的劲气便把那将领打飞。将来干脆一枪掷出,把飞出了的敌军将领钉死。 随即抽出墨渊刀,大喝道:“加速冲锋!被让守城将领跑了!” “嚯嚯嚯!” 都说猛虎架不住群狼,当一群老虎凑在一起,绝对是任何敌人可怕的梦魇。 原本抱着美妾睡觉的鹿放,被炮火声吓得险些变成废人。他都没穿好衣服便被亲兵通报大武打过来了,并且已经入了城。 情急之下,他提着裤子就往外跑,在他看来哪里都没有兵营安全。 但为了拉郑阳一把,他还是耽误了些时间,在想逃出府邸就得问将来的卫字营答不答应了。 墨渊刀刀锋一闪,那被亲卫死死保护的鹿放便一命呜呼。 第十八章 渡江之战 (七)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赤阳城告破的太过突然,在大武各军放任军报过线下,使前线燕军的士气瞬间跌入谷底。 其中最为绝望的,便是那还在苦苦支撑的万流城。 两城接壤,本是攻守同盟。如今一城丧失,万流城就像一块砧板上的肉,只看大武何时想吃。 当然,韩时也没给对方太多怨天尤人的时间。在经过一番修整后,对万流城发动了第三次进攻。 炮弹的补充,让此次攻城之路变得简单了许多。 虽说南岸四城都有战略意义,但不代表大武各军,会对还在敌人手中的坚城手下留情。 在一番炮火洗礼过后,万流城城头上的防线彻底溃败。武卒营的将士扛着云梯,跟随者耧车向前大举压城。 数门代替冲车的龙焰炮紧跟着推进,只要抵达预定位置便能轰开万流城的城门。 就在万流城守军绝望之际,抓住战机的冯寿对大武后军发起了强袭。 燕国四天王一人旗下两军,此时冯寿带着冠壁军与四野军奋勇杀来。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韩时好像早已抓住了他们的动向。 在这十余万人出击的同时,两军神机营八城火把齐齐转向。 待敌人抵达射程范围内后,不要本钱的朝敌军阵地开炮。 轰隆隆的炮火声此起彼伏,喷吐的火舌已经把炮口烧红。 冯寿好似也做足了准备,一支大概两万人的骑兵从侧方直冲神机营阵地。 时刻护卫神机营的陌刀营排开阵势,用血肉之躯与敌人的战马发生了正面的对抗。 铁甲森森,陌刀锋锐,往往一刀下去,不是连人带马抛洒热血,就是重甲被撞的变形。 密集的鼓点声中,陌刀营开始变阵。一朵朵妖艳的血梅,在燕国的土地上绽放。 浴血的重甲交织在一起,与五瓣梅花如出一辙。 正面战场上,一直隐忍的大武骑兵终于出击。两军重骑营居中,轻骑营护住侧翼,他们从正面直插敌人乱阵型,对冯寿亮出了大武之矛。 双方交战正酣,万流城如死灰复燃一般有大批甲士出城列阵。 他们从绝望中看到了希望,已经把这一战当做了最终的战役。 即便士气有所回升,面对两城火炮与武卒营的狙杀,那股士气也在同袍不断的消亡中慢慢淡去。 大战连续了数个时辰,冯寿终于亮出了隐藏已久的獠牙。 随着燕国天机营的加入,重骑营遭受的不小的损伤。 韩时是个极为冷静的性子,他一时见不到胜机便果断鸣金收兵。 在沿岸炮船的掩护下,两军缓缓后退,最终在营地前稳住了防线。 冯寿作罢,却没有入城,依旧做那随时会出手的游魂,让大武一方不敢放肆攻城。 与此同时,远在戏鲟湾的战场上,双方经过连续的熬战,如今依旧发生着激烈的碰撞。 在大武三军的联合打击下,本是前来救援的燕恒,变成了重点打击目标。 无论是他刚接管的水师,还是他作为伏兵出手的南蛮军与冠鹤军,都遭到了大武三军悍不畏死的对抗。 成半圆形的戏鲟湾,如今被尸体和残船填满。沿岸更是满目疮痍,随处可见都是焦土与血肉。 关键时刻,燕恒露出了他的第二张底牌,另一只南蛮骑兵的突然出现,让不清楚南蛮兵力的大武一方吃了暗亏。 这支生力军趁着前线两军疲惫,对雨阳军发起了只针对性的定点突袭。 本就伤亡惨重的雨阳军一时难以招架,在他们全线败走之时,龙骧军主将尹正,及时下令转移阵地,他借助地势之利收拢雨阳军,凭借着自己的排兵布阵稳定住了当下的局势。 双方一时间再度陷入僵持,可林光远的一计釜底抽薪,让胜利的天平再度向大武倾斜。 宣武军原本就是步战军团,在又一番舰队猛攻之下,让燕国水师再无一战之力。 见燕恒舍弃舰队返回冠鹤军,宣武军同样弃船登陆与龙骧、雨阳军一起,对燕国的毒蝎天王发起了围攻。 那只南蛮骑兵本就是强行增援,百里奔袭之下又经历一战,此时早已人困马乏。 燕恒确定自己没了危险,他便下令让骑兵撤走,而燕恒且战且退,准备返回戏鲟城修整。 吃了大亏的大武联军怎愿放过他,一番强袭之下死死的咬住了燕恒的主力部队。 就在双方之战正酣时,那支退走的南蛮骑兵又杀了雨阳军一个回马枪。 吃一堑长一智,大武斥候早已盯上了哪支队伍。 在斥候信箭示警的之际,孟尊带着两军重骑营全力杀出,他,他们配合着神机营的火炮,硬生生的吞下了这支南蛮骑兵的七成兵力。 孟尊在对冲之际造人暗算,好在其亲卫盯得紧,及时把他拖上自己的战马。 另一边,诡诈的燕恒在两位老将的围攻下顺利撤走,他效仿壁虎断尾舍弃一部分兵力,带着大部队返回了戏鲟城。 他的举动让大武的两位老将怒火中烧,全然不接受燕国将士的投降,用一种摧枯拉朽的方式血洗了燕恒留下的“尾巴”。 而那余下的三成南蛮骑兵,则由分出经历的龙骧军轻骑追击,同样被当做了弃子的他们,最终也没逃过一死的命运。 余怒未消的尹正,却也不得不下令整顿。他一人统领两军,按照原定部署安营扎寨。 林光远则带着宣武军,回归江面清理阻塞的水路以备支援龙江各处。 负伤的孟尊被军营抢救着,一番忙碌下来并无大碍,吃过一副药后只需静养几日慢慢调理便可。 大战打得欢,平静的也快。大武一方依靠戏鲟湾独特的地势聚守。燕恒则霸道的接管了戏鲟城,准备与大武打起持久战。 戏鲟湾的僵持,并不是独一份。上游那占尽地利的观山城,才真的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不知是谁想的主意,用绑成一排的粗木桩保护城墙。木排被炸毁了还可以换,可炮弹用光了却要等待运输。 观山城前只有捧日军配备神机营,弹药储备不可能持续轰击。 因此双方陷入了僵持,这给了那城中的吴虎儿出城叫阵的机会。 见炮声停了半日,城中守将抵不住他的软磨硬泡,还是把这厮给放了出去。 得到了允许,吴虎儿便带着亲卫出城叫板尉迟无双。 城门缓缓打开,白胖白胖的吴虎儿扛着大锤,骑着一匹新得的战马大吼大叫:“那个持戟的!你出来!本将军要跟你大战三百回合!嘿嘿嘿嘿...” 话说了一般,这厮傻笑了起来,随即继续道:“只要俺赢了你,你得把你的马给我!” 大武军阵前,一人一骑奋勇冲出。 看那人,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外挂百兽朝圣云锦袍,身穿兽面吞云百炼铠,腰系勒甲辟邪麒麟带,身后鲜红色披风随风舞动,手中八尺一寸双耳方天戟寒芒凛冽。 其坐下战马高八尺,通体火红一道暗紫色雷文印在额头,鼻吸声犹如惊雷,名曰“浴血奔雷吼。” 尉迟无双一声大喝:“想要浴血奔雷吼,下辈子请早!” “浴血什么吼?反着这名字很好听!你叫什么?我好想问过你了,你这人好没礼貌!” 说罢,吴虎儿拨马迎战,其手中大锤但是调整位置,都等引起一阵破风声,可以想象这锤有多重。 双方临近,浴血奔雷吼嘶鸣一声突然加速。 只见尉迟无双周身杀气涌动,凌厉的一击直取吴虎儿脖颈。 “当!” 方天戟被大锤挡住,两人手臂同时像过电了一般。 吴虎儿疼着嘴角一咧,依旧坚持问道:“俺问你话呢,你叫什么!?” “你叫我爷爷就行了!” 说罢,尉迟无双两脚脱离马蹬,脚下气旋飞转间一步凌空踏起。 这突然的一个上跃,让吴虎儿一时失力,险些带着战马向前倒去。 尉迟无双在空中一个转身,方天戟势大力沉的直劈吴虎儿面门。 吴虎儿傻归傻,但对战可不是软柿子。 只见他一个霸王巨鼎,硬生生架住了尉迟无双的这一击。 虎口的鲜血,让吴虎儿发了狂。见坐回战马的尉迟无双还要打自己,他抡起大锤就招呼了上去。 一时间,气爆之声连绵不绝,阵阵铿锵有力的金铁交名声接连炸响,两国将士的目光都停留在了两人的身上。 尉迟无双的勇武人尽皆知,可那从不显山漏水的白胖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众说纷纭之际,大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此时,两人在城前已经大战可三百回合,吴虎儿战力由在,可他的战马好似不堪重负。 在尉迟无双使出一记三连斩之后,吴虎儿战马再难支撑,四腿一软带着其主人倒在了地上。 也不知吴虎儿是有心还是无意,那圆滚滚的身体一翻滚,刚好避过尉迟无双取命的一击。 见自己险些被方天戟劈死,吴虎儿居然发出了一声犹如野兽的怒吼。 好在他的亲卫及时赶到,挡住尉迟无双的同时,把陷入癫狂的他强行拖走。 如若不然,两将今天必死其一。 第十九章 渡江之战 (八)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上游两处战场陷入焦灼,下游的万流城也同样陷入了苦战。 在别人看来风平浪静的赤阳城,却即将迎接前所未有之危局。 燕国四大天王中的魏奇与郭真,本就埋伏在赤阳城后线。他们之所以会在赤阳城后埋伏,完全是因为两人不谋而合,都猜到了将来会亲自攻打赤阳城。 原本的计划是趁将来攻城之际,发奇兵与之交战达成前后夹击之态势。 乃何将云下挖掘的地道,让大武神不知鬼不觉的夺了赤阳城,迫使两位天王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待四军听到炮火声后匆匆赶来,那在外诱敌的神机营都早已入城。 两位天王商量了一下,觉得此时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把大武皇帝抓了,武朝之国运便可轻易拿捏。 四十万军队围城,攻城之战一触即发。 有坚城固守,对方也只比大武多了一倍的兵力,但因有燕国天机营的存在,还是让将来倍感压力。 他望着黑压压的营地,双眸之中的阵阵星光都变得格外璀璨。 一旁的将漠轻声道:“若我没记错,我们兄弟二人还是第一次一起守城。” 将来轻笑:“我好想都没收过城。” “你这么一说,我好想一只手也能数过来。” 两人相视一笑,那种压抑的氛围顿时荡然无存  。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这不动如山看似容易,实则最难。其中细节若有一丝偏差,便会落得城倒兵散的下场。” 将来颔首:“大哥深得风火山林之道,此次守城全仰仗大哥调度了。” 将漠抱拳:“末将定不负陛下所托。” 得了皇命的将漠,开始有条不紊的忙碌了起来。双方都在争分夺秒的时间点,比的就是哪军主将站得更高看的更远。 当天光大亮,燕军进攻的号角随之吹响。 步兵方阵护送着天机营向前挺进,炮管压迫着车轮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天机营没有冒进,因为他们已经从各处得知,己方的射程在大武神机营面前并不占据优势。 第一排火炮脱离队伍,在推算出射程后才整齐停下,对着赤阳城发起了第一轮试射。 火舌喷吐,铁弹齐飞,一些再砸城墙下的地面上,一些打中了厚实的墙壁。 赤阳城上的神机营没有动,黄鞠扇开面前的灰尘,双手拖着千里镜下令道:“不知何时才会有援军,手里的炮弹都给我省着点用!若我发现谁放空了,这个月的军饷充公!” 说罢,他睁开那只紧闭的眼睛,看向身侧亲卫高举的羽毛。 “风向东南,风速二,全军炮口向左偏移一刻度,炮口上扬半角,听到鼓声再点引线!” 旗手得令,用旗语传达着黄鞠的命令,一门门龙焰炮进入调试阶段,漆黑的弹丸塞入了厚重的炮管。 “再进点!别怕啊!敢做山寨货,你们问过我了吗?” 黄鞠端着千里镜在那碎碎念,扶着巡城的指挥的甘福刚好来到了他的身后。 只见甘福一拳敲在黄鞠的后背上,警告道:“关键时刻,你别发疯!” 黄鞠可能是太专注了,完全没有察觉那么一下还有甘福的声音。他噌的一下挺直腰杆,高呼道:“擂鼓!放炮!” “咚咚咚!!!!” 一连串急促的鼓点声中,南城瞬间被白色烟雾笼罩。 这淡薄的烟雾刚刚出现就被炮火击溃,铺天盖地的炮弹朝着燕军天机营方阵砸了过去。 “放!” 黄鞠再次下令,密集的鼓点与第一轮炮火同时炸响,第二排火炮齐齐发射! 这种递进势的攻击,打的燕军天机营毫无还手之力。见己方损失惨重  ,魏奇没有与郭真商量便直接下令鸣金收兵。 天机营在步兵的帮衬下,慌乱的向后退去,武军没有放他们走的意思,调整炮口后又是两轮齐射。 看着手下的惨状,魏奇虎目含怒,一名斥候匆匆来报:“魏天王,郭天王请您去军团交界一叙。” “嗯。” 魏奇随便回应了一声,依旧看着那城头飘荡的大武军旗。 不多时,两人在军团交界会面。郭真二话不说,直接递给了魏奇一封奏折。 魏奇瞥了一眼,并没有打开,而是直言问道:“什么意思?” “写给陛下的!我想让陛下派那些研究火器的废物,到前线来实地观摩研究!你看过之后觉得没问题,便签上名字!占机不可失啊!我们总不能向毒蝎一样拿人名去填吧!” 郭真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眉间的横肉纹理对称,活脱脱就像一张小号的鬼面。 魏奇倒也干脆,展开后咬破手指便摁了上去。他把奏折扔给郭真的亲卫,随即冷声道:“武军如此速度拿下赤阳城,我想着其中定有猫腻!我已经派人到周围搜索,若发现地道之类的东西,我们也来一次奇袭。” “那两人又不蠢,怕是刚钻出去就挨了刀子。” 郭真直接否决,别没有给魏奇一丝颜面。 “着火了!粮草着火了!” 突然的咆哮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两人闻声望去,之前后军的粮草以一众不可当的趋势燃烧了起来! “怎么可能!我留了重兵!” “费什么话!让所有人都去河边取水!” 在燕军陷入一片慌乱之际,将来站在大火之中,扔掉了包袱里的最后一瓶火油。 他不是为了退兵给敌军辎重陪葬,他的脚边便是一处南线的密道。 将来挥刀斩了脚边那没有死透的守军,而后他望着四周的火焰喃喃自语:“二叔,您真的厉害,眼界也是真的高。可惜...” 将来轻叹一声,挪开一块巨石跳了进去。当石头缓缓归位,此地已被大火彻底笼罩。 燕军陷入了混乱,因为在不及时阻止,大火将蔓延至火器的堆放点。 郭真犹如一只发狂的野兽,他一刀斩了负责看护辎重的副将,随即便看向了跟过来的魏奇。 “你我虽然不睦,但能不能借我一些粮草!等此战结束,我果真定当千倍百倍奉还。” 魏奇摆手:“不合是不合,但我对你还没到厌恶的地步。我军粮草分以一半,足够想办法破掉赤阳城杀了那将来。” “天王,我们真的没有放过一人进去啊!真的不知道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聒噪!”郭真又是一刀砍死了那说话的都尉,随即又是三人的人头滚落了出去。 见他杀够了,魏奇冷笑道:“我猜的没错,这赤阳城下绝对有地道,而布置这地道的,还是一位熟通兵法的大将。” 郭真也是聪明,快速从盛怒下恢复平静,并冷声道:“你是说,我辎重营下刚好有一处地道出入口,但这也太巧了吧?” “不对!” 他快速否定了自己,随即看向四周的地势:“这...这人好狠的心,好毒的计!” “所料不差,这赤阳城四周适合大军驻扎的点,皆有地道出入后。再拍算一下兵营布局,更能找到辎重营的大概方位!这人,实在不简单啊!” 魏奇也是赞不绝口,并不在言语上吝啬对敌人的称赞。 郭真发问:“那你...” “哼,我自然有自己的习惯。” 他话风一转继续道:“这样一来,我们便更容易找地道出入口了,到时靠脚步丈量,入赤阳城后另挖出口。” “好!我先善后,你找到后分一半给我,我要把那兄弟俩都烧死!” 另一边,将来从城墙边新挖的沟渠中探出头,他这刚一抬头便见到了瞪着眼睛看自己的白宇。 将来蹙眉道:“你不带队去烧另一边了吗?怎么比我快?” 白宇先是伸手把他拉出来,随即道:“我们沿着隧道往外走,刚露头差点没把我吓死。那魏奇布营甚是奇怪,他的营帐就在石碓的前面。” “刚好有队守卫绕帐,我合计着烧了也没用便带人回来了。” 将来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我哪有胆子骗陛下!” 将来搓着下巴,下令道:“让人去城头盯着,只要他们大军退回营地便告诉我。让人把你走的那条密道两侧用泥土垒起来,其余的地方按照原计划,先放瓦罐再倒火油。” 白宇为难道:“陛...陛下,您不是要刺杀吧?您可别冒险了,我上次差点没被老夫人打死。” “费什么话!这是圣旨!” 说罢,将来大步离去,竟然拎着个木桶朝前方的密道走去,看那样子是非去不可了。 时间一点一滴推移,夕阳的余辉即将消失在天际。燕国大营看似没有异样,但其中的暗流让一些人心惊胆战。 当天色彻底黑了下来,端坐在帅帐中的魏奇接到了亲卫的禀报:“将军,已经找到了十五处密道,并把西面和北面的告知了郭天王部。” “嗯,知道了,下去吧。” 那亲卫略微犹豫:“将军...我们何时行动?” “行动?” 魏奇冷笑一声:“那郭真是泥腿子出身,难道你也是吗?武军知道用密道,就不知道挖内城沟渠了?” 第二十章 各怀鬼胎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如天王所料,魏天王那边并没有动作。看样子,是不打算按计划行事。” 郭真放下手中卷宗,皮笑肉不笑道:“这自视甚高的家伙,呵~” 只见他手指敲击着桌面,略微沉吟后下令道:“让今日值守辎重的将士披甲,本将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将军的意思是?” 郭真目光阴沉,一句一顿道:“我用这些没有之人,换一个魏奇的把柄,难道还不值得吗?” “他如此算计我,一定有更大的图谋。到时我抢了他的功劳,他也无话可说。” 亲卫躬身:“属下知道了,这就去办。” “等等!” 郭真叫住了他,提醒了一句:“找几个他军中的烂赌鬼,用金钱贿赂下来,到了陛下面前我有大用。” “诺!” 待这亲卫出去,郭真喊道:“来人!” 声音刚传出,便有另一名亲卫走了进来:“天王有何吩咐?” “通知全军,做好随时应战准备,切勿闹出动静,一切小心行事。” 亲卫抱拳应诺,而后转身离去。 空荡荡的大帐中  ,只剩下郭真一人。他起身走出帐外,望着漫天繁星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不多时,八队甲士齐齐出营。他们借助夜色隐藏自身,按照之前交代的部署,朝着八个地洞口进军。 魏奇的安排在附近的探子,及时洞悉了这一情况。数人同时返回,要把郭真军行动的消息,告诉此时稳坐钓鱼台的魏奇。 各队斥候为了争功各显神通,纷纷发挥了让人难以想象的速度。 第四次穿行隧道的将来,刚把身前石头推出了一个缝隙,就感知到有三人朝此处疾驰而来。 他屏息凝神侧耳倾听,想要一窥其中玄机。 “报!” “报!” “报!” 三种音色各异的声音同时响起,不多时魏奇的声音便在大帐内传开。 “你们三人一同进来吧。” “诺!”整齐的应答声回荡,三人起身一同走入魏奇的大帐。 未等三人说话,魏奇率先开口:“所料不差的话,郭真的军队行动了吧?” 其中一名年长的斥候率先回禀道:“郭真军分八路进发,观其行动轨迹,定是履行之前行动的计划。” 另一人补充道:“那些士卒各个神色兴奋,好似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若属下猜的不错,应该是白日负责看守辎重的将士。” “此话不假,在队伍中没有发现将级军官,定是那支看守辎重的队伍不差。” 最后一人紧跟了一句,随即大帐中便安静的落针可闻。 沉默片刻后,魏奇眼睛一亮,随即哈哈大笑道:“好他个郭真,能坐上这个位置果然凭的不是运气。” 他大手一挥,下令道:“各队斥候向赤阳城靠近,待城中传出动静及时回报!” 说罢,他看向一旁亲卫:“全军整备,待斥候传回消息,大军趁夜攻城,动静都小一些,给天机营争取靠近城门的机会。” “诺!” 四声回应同时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从大帐内传出,直至变得再难听清。 将来在地道内没有动,盘算着得失,最终拉回石头,顺着密道返回了赤阳城中。 刚出密道,就见到了南门后整齐列队的卫字营。那一个个杀气腾腾的模样,看一眼就知道是在为接应将来而坐着准备。 “陛下回来了!” 小骨头先是喊了一声,随即伸手把将来拉出沟渠。 将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沉声下令道:“让两军将领到南城议事!” 说罢,他纵身一跃,脚尖在墙壁上借力两次便登上了南城的城头。 夜已深,夏日的虫鸣蛙叫在旷野上回荡,清凉的夜风卷走了白日的酷暑,让值夜的将士们不再难熬。 赤阳城内的沟渠中,一声声瓦片破碎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灌满沟渠的火油向地道内倒灌,难闻的气味瞬间充实着各处地道。 当火箭划破夜空落入沟渠的那一刻,熊熊大火照亮了赤阳城的内墙,紧接着便是一声声惨烈的哀嚎。 将来坐在城墙边,一旁的将漠问道:“能都烧死吗?” 甘福回答:“即便烧不死的,也会被浓烟呛死,亦或者因火烧尽了气导致窒息而死。” 将漠一脸狐疑:“你们这些家伙平日里都研究些什么?” “我们称之为新学。” 将来横叉一句:“差不多了,让兄弟们闹起来吧。” 话音刚落,白宇掐起手指吹响了一个格外嘹亮的口哨。 紧接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口哨不断响起,直至哨声停止,赤阳城东西两边的街道内冲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一方画着花脸,一方保持原貌。 双方互相敌视,只维持了片刻的眼神交流,便相互扭打了起来。 一时间,喊杀声阵阵,一直观察着城外的黄鞠都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 “好家伙,这些小子也太卖力了,若是不打仗找个戏班子也能混口饭吃。” 将漠唏嘘,而将来的目光始终落在花脸领头的张珏身上。 那家伙不知道在哪学会了一套王八拳,正照着曹羽的胸口猛捶着,拳风比拳力大,喊声比拳招精彩。 “陛下,城头上的兄弟们,已经举着火把跑了一圈了。” 将来问:“黄鞠,对面有没有动静?” “还没有!” 将来挥了挥手:“人数减去一半,而后再跑一圈。” “诺!” 此时的赤阳城,简直混乱到了一种真实战斗的地步。那样子,完全复刻了以往敌人见到他们时的场景。 而这边的动静,也很快传达到了郭真与魏奇的军帐。 双方也很给面子,很快为这一出闹剧付出了行动。 一架架火炮被推出军营,包裹着布料的车轮在沙土地上噪音极小。 双方的斥候发现的彼此的动作,而燕国的两位天王达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 火炮连成数个长队,在夜色中不断向赤阳城逼近。先前的焦土依在,只要细心观察便不用再重新测算射程。 天机营刚列队完毕,赤阳城的城头便响起了一连串的轰鸣声。 火舌喷吐,点亮夜空,漆黑的炮弹破风而去,在燕军阵地中炸出了道道火光。 爆炸的余波扫荡一切,掀飞炮管的同时还会波及到受伤的燕军。 大批备弹散落一地,又被赤阳城发射的炮弹引爆,炸出连片的蘑菇云。 这场面一时间格外惨烈,让心如铁石的郭真都不忍再看。 他负气之下拨马返回,一旁的亲卫兵出言问道:“天王,天机营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有解救的办法!?妈了个巴子的,凭什么射程差这么多!!?” 说罢,郭真双腿一夹马腹,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持续的轰击告一段落,不是大武一方节省炮弹,而是燕军的炮弹起到了火力覆盖的作用。 大片的焦土中,无一人生还,在强大的爆炸力下,一些坚固的炮管都变得四分五裂。 望着远处被火光照亮的废墟,魏奇握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解下腰间燕王亲赐佩剑,扔给一边的亲卫道:“你带着剑返回应天府,告诉陛下这里发生的一切,若那些自命不凡的家伙再不解决射程的问题,我魏奇只能撤军另做谋划!” “诺!” 他目送这亲卫离开,眼神中的杀机在那隐藏。 “派斥候赶往万流城,看看那边的局势如何,告诉冯寿若有良机,我便带军杀至。” “诺!” 魏奇拨马返回,自始至终都没在看赤阳城一眼。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败北,更不允许自己空耗粮草毫无寸进。 他像是一只受了伤的老虎,带着怨毒与戾气走入大帐。把亲卫撵出去后,独自枯坐在那里发狠。 夜已深,经历过之前的动荡,大营内很快变得寂静无声。 摇摆的烛火照得魏奇的脸忽明忽暗,繁重的心思让他毫无睡意。 “咔~” 油布破碎声刚响起,墨渊刀便架在了魏奇的脖颈处。 魏奇丝毫不慌,冷声道:“你不是第一个向刺杀我的人,说罢,是求财还是求权,我能给你的,不是你雇主能比的。” “朕要这天下,你...能给吗?” 魏奇猛然转头,锋利的刀锋在他脖子上割出了口子,他不顾这份疼痛瞪大了眼睛道:“你是...将来?” “先回答朕的问题,朕想要这天下,你能给吗?亦或者,你能为朕做些什么?” “咚咚~咚咚~咚咚~” 大帐中陷入了沉寂,只有魏奇那狂跳的心脏发出声音。 “我帮你吞了郭真,你能给我什么?” 魏奇知道自己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立即死去,二是归顺面前这个男人。 “哦?你想要什么?” 魏奇的心跳变得更快,大武的强大天下人有目共睹,若自己在大武还有敌人存在时加入,凭借着自己的本事也能拼出个荣华富贵。 他深吸一口气:“我不求封王拜相,也不就陛下信任,只要陛下许诺不杀有功之臣,并许我几辈子享受不尽的财富,那郭真的人头便会摆在吃扬尘前。” 将来依旧是那副笑面虎的模样,也不说话也不动手,就那样静静的看着魏奇,目光中的星辰像是再说:“我要更多!” 第二十一章 一叶观音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燕国,应天府。 应天府东南十五里,有一处号称小洞天的世外桃源。 这里风景秀美,珍奇植物无数,一年四季都有各种花朵绽放,每一季的美景都让人流连忘返。 遥想当年,此地皆归王权所有。在贞国向南定都后,此地的美景才供文人骚客与市井百姓欣赏。 但好景不长,随着贞国战败,燕王定都应天府,这小洞天又沦为了王权的私藏。 山水之间,有一座名唤世外的行宫。此行宫如今的主人,便是伏尸教教主,号称一叶观音的公孙叶。 禅房中,檀香袅袅,供奉在金丝楠木台上的两面佛,在烛光的照耀下彰显着玉石的绝美。 燕雨婷跪在蒲团山,那虔诚的样子没有了往日张扬的风采。 “长公主殿下,大士的午课已然结束,请长公主移驾正殿。” 一位小沙弥站在门外,极为恭敬的等待着燕雨婷。 燕雨婷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后,转身朝禅房外走去。 两人一路前行,绕过造型独特的假山,踏过精雕细琢的小桥,行走在茂密了竹林间,来到了一座恢弘大气的正殿外。 “小僧在外恭候,长公主殿下里面请。” 说罢,小沙弥双手合十,低头站在了台阶一侧。 燕雨婷步步生莲,一路向上走过台阶,推开了大殿的正门。 殿内光线昏暗,只有四个角的华丽灯台散发着这光明。 两重帘幔从八个方向围住中心处,在那里面端坐的便是公孙叶。 一个苍老的男生打破的寂静,这声音虚弱至极,完全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雨婷啊,进来吧。” 燕雨婷好似习以为常,抬手拨开帘幔径直走了进去。 当第二层帘幔拨开,身穿淡灰色长跑的公孙叶便出现在她眼前。 她此时的容貌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与面对圣子圣女时大有不同。 面部五官外张,没了之前的风韵,多了如同男人般的刚毅。之前滑.嫩的肌肤变得皱纹横生,嘴唇之上竟然长出了细密的胡须。 唯一没有变化的,便是那眉心处的红痣。若隐若现的血光,在其中内敛隐藏。 两人见面,燕雨婷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而后她在公孙叶玉座下的蒲团上跪坐,声音温柔中带着满满的尊敬:“大士又历了一小劫?” “嗯。” 公孙叶缓缓点头,好似一切都是应该的,又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燕雨婷道:“大士辛苦,雨婷无能,没法为大士分忧。” 公孙叶深色不变,缓缓道:“众生皆苦,本座所经历的劫难算不得什么。本座命数早尽,想要留存于世,自当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这一难高过一难的劫数,却是延长寿命的唯一办法。” “雨婷明白,这便是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燕雨婷再度双手合十,神态虔诚没有一丝做戏的样子。 公孙叶问道:“雨婷求见本座,所谓何事?” 燕雨婷直言道:“大武犯我燕国边境,此时已然顺利渡江。虽说有我朝有四大天王坐镇前线,但那武军的英勇单看他国惨状就能知晓。” 她顿了顿,继续道:“那将来本身便是登峰境强者,又有尚婉儿、刘欣蕊先后嫁入将家,还有唐风志和李秋白潜藏在暗处。燕国巅峰战力的缺失,让雨婷食不下咽忧心忡忡。” “雨婷有个不情之请,敢问教中还有登峰境强者可用吗?” 公孙叶微微一叹:“本座苦心培养的圣子圣女尽陨,选拔出来的天干十使全灭。如今教中的登峰境强者,只有本座一人许下的还需要时间成长起来。” “那血阴丹不能再进一步了吗?” 本事不甘的一问,燕雨婷却得到了让她意外的回答。 “你舍得朝中那些半步登峰的人吗?” 公孙叶的反问,让燕雨婷为之一滞,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只要有用,自然舍得。” “药引还剩两株,所以你需要选出两个信得过,并且功底扎实的半步登峰境。” 话音刚落,燕雨婷便失了风度:“这没问题!” 公孙叶摆手:“别急,这代价怕是你不能接受的!” 燕雨婷平稳了一下心神,沉声道:“大士请讲。” “若想拔高境界者战力扎实,不像那些服失次品者境界虚浮,首先要解决的便是药力问题。” “之前炼丹,用的皆是那些死去的半步登峰强者的尸体,本座用他们的阴魂与血气入药,一个只够炼制一枚血阴丹。” “可那药效,你也看到了,并不如人意。” 燕雨婷恢复常态,平静道:“雨婷做好心里准备了,多谢大士缓缓解答。” 公孙叶点头,继续道:“若想增强药力,短而有效的方法便是拿活人炼丹。本座初步估计,想要练出一枚有用的血阴丹,便要用上六十位半步登峰强者的性命。” 即便是早有准备的燕雨停,也不免倒吸一口凉气。一位半步登峰境足以成为一方名将亦或者笑傲江湖的侠客,若燕国又一百二十位半步登峰,怕是早已经一统九州了。 见燕雨婷惊得说不出来话了,公孙叶道:“燕国卧薪尝胆,到了你们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了。你老实说,抛去各军将领,你能凑出几人?本座看看,能否帮衬一二。” 燕雨婷略微犹豫,如实道:“抛去各军将领,其余高手都在大内。半步登峰的话,能凑出二十人。” “二十?” 燕雨婷连忙解释:“雨州身边的十卫是万万不能动的,若没了这十人我怕他会出事。” 公孙叶缓缓点头:“我这边能给你提供二十人,皆是准备竞争使者位置的人才,余下的只能你自己想办法了。” 她话风一转,沉声道:“丑话说在前头,本座可不敢保证一定成功。” 燕雨婷缓缓点头,随即道:“江南人才济济,江湖中也一定存在着不少高手。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雨婷想办法把他们着急起来。只要敢露面,他们便跑不了。” “罪过!罪过!” 公孙叶双手合十,已然有了送客之意。 燕雨婷识趣告辞,满脑子都是如何召集高手的办法。 待殿门被关上,她的脚步声远去,大殿中两边的侧门缓缓打开,一边五人径直来到帘幔外围。 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每一个人的气息都格外扎实,一看便是半步登峰中拔尖的存在。 十人分十个方向站好,同时单膝跪地道:“天干十使,拜见教主。愿教主,与世同寿,与天平齐。” 公孙叶声音庄严:“刚刚本座与长公主的谈话你们也听到了,待她凑齐人数,本座便开坛炼制血阴丹。若她选出的两人服用有效,本座便助你十人跻身登峰。” “谢教主!我等定为教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公孙叶已经对这种恭维没了反应,她继续说道:“她姐弟二人的小心思越来越多,已经有了失去掌控的可能。如今燕、武交战,避免你们步前使后尘,还是尽量不要离开应天府境内,免得被将来那波人白白屠戮,还可替本座看住那燕姓氏姐弟。” 众人应诺,新任甲士恭敬禀告道:“近日以来,江南地区出现了一批新的谍报系统,属下与之暗地里交手几次,并不觉得是大武的人,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这件事,你全力侦办,万万不要在风雨欲来前出了纰漏。” 公孙叶的声音格外威严,给人一种不容抗拒的感觉。 “属下一定尽力而为。” 辛使见众人没有说话,便出言道:“禀告教主,与属下往来密切的一位行者这几日离奇失踪。经属下查探,他可能触碰到了春草酒馆的残存势力从而遭人灭口。请教主为属下加派人手,属下定把那春草酒馆连根拔除。” “春草酒馆乃是大武的情报体系,与如今的大武锦衣卫同根同源,虽说将云归生死,但这如天网一般的存在依旧不可小觑。其中的能人数量,不是你我单凭揣测就能预估到的。这事,你与已、庚、癸一同去办。” 四人应诺,大殿再度陷入沉寂。 公孙叶主动询问:“丙,那青王军中的细作可曾揪出来?” 丙一咬银牙,美丽的脸旁瞬间变白:“属下无能,细作极为狡猾,若再深挖下去,必定会遭到青王的警觉,属下还在等待良机。” “呵~那个半废之人身边还有这等人物,想必对方所图甚大啊。既然揪不出细作,盯紧青王便是。他留在那厮身边,要办的大事一定离不开青王。” 丙险些跳出喉咙的心脏终于平复了下去,她声音谦卑道:“教主放心,有丙盯着一定出不了差错。” “当当当~” 房门被敲响,十人向后急掠,在正门打开的那一刻,两面的侧门也  一同关上。 小沙弥恭敬道:“大士,您请的贵客到了。” “嗯,把他二人待进来吧,你去沏茶。” “诺!” 小沙弥原路返回,在台阶下等待的是一男一女,男子眉宇间透着难以隐藏的贵气,女子腰悬双刀模样俏皮美丽。 这两人正是当初外逃寻宝的刘天仪与聂小北。 第二十二章 无双战虎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尚武五年,五月末。 持续了一旬的南岸争夺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燕国倾全国之力抗武,将大武十一军牢牢控制在了龙江之畔。 双方各展奇谋僵持不下,都在等待一个至敌于死地的契机。 燕国四天王齐出,对天下彰显了燕国的实力。如此局势之下,破局的重担,全都落在了观山城前的战场。 此地大武只有决云、捧日两军,观山城内又无天王级别将领。 若能一决雌雄,胜利的一方便成为了第二轮全面战争的引线。 决云军大营,中军将帐。 上午的阳光,透过气窗,照射在布满棋子的棋盘上。 尉迟无双一手持黑子,一手持白子,正在进行一场自我较量。 今日的他,没了往日那怪张的模样。其神色平静,目光无比深邃,若是被不熟悉他的人看到,一定以为这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宿将。 “禀报主将!贾将军派人来报,惋惜具备只欠东风。” 尉迟无双平静点头:“好,通知全军城前列阵。” 那亲卫略微呆滞了一下,若不是那张熟悉的脸,怕是以为坐在那里的是另一个人。 亲卫应声退下,尉迟无双抬手落下了一枚黑子。这一子点活了大龙,就看白子凝结的巨斧能不能将其一刀两断。 他没有急着披甲,也没像平常那样出帐催促。 他在下棋,只是下棋。 大武各军虽有游隼,但龙江沿线跨度过大。军情的传递没有以往迅速,待到前日他才与贾静闲看清了全线局势。 两人商量了整整一天,才定来了今日的计划,而作为引子的尉迟无双,将会与吴虎儿展开第三轮斗将。 这一战,必有一人身死。 尉迟无双起身,沉声吩咐了一句:“来人!披甲!” 在他身后的棋盘上,黑龙碎了白斧,从此遨游九天。 观山城前,十万决云军列队整齐,捧日军在其后两里处列阵。 这是一种常规的布阵手段,所以城头上的燕将没有发现端倪。他们只是认为,观山城久攻不下,武军将领怕失了将士们的锐气,故此带军出营叫阵演武。 守将吴蒙超蹬城后,仅扫了一眼城下阵列,便不由放声大笑:“让虎儿准备一下,武军一定会来叫阵斗将。告诉他,只要斩了敌将,再次挫败敌军锐气,我就让他见他娘亲。” “诺!” 其亲卫刚刚下城,决云军将士的胸甲便敲出了闷雷般的声音。 浴血奔雷吼在阵列中线上疾驰,手持方天戟的尉迟无双威风八面。 那紫金冠两侧的雉翎随风舞动,战甲外的百兽朝圣云锦袍熠熠生辉。 让所见之人不得不感叹,真乃人中翘楚无双郎。 待到箭标前,尉迟无双勒马站定,只见他用方天戟指着观山城道:“吴虎小儿!可敢出城一战!” “战!战!战!” 十万骑兵齐声叫阵,滚滚音浪直穿高耸城墙,使观山城的大街小巷都清晰可闻! 若换做以往,尉迟无双一定会言语中伤敌人。但此刻,他身形如同山岳一般巍然不动。 不多时,城门打开了一道缝隙,吴虎儿拎着锤冲出,开口就是一句:“你今天必须死,俺不用知道你叫什么了!” 随着一声犹如呼啸的怒吼,吴虎儿快速临近率先出手。 其手中大锤带起一阵气爆声,如同陨石落地摧毁一切生灵。 尉迟无双岂会坐以待毙,其周身杀气如同利口一般张开,随着方天戟的攻势一起,笼罩向直冲而来的吴虎儿。 “当!”的一声巨响,跟着吴虎儿出来的亲卫齐齐后退,已有数人耳孔流血,当场晕厥昏死了过去。 一些懂行的人终于明白,为何今日尉迟无双的亲卫距离他这位一军主将那么远。 吴虎儿全身发麻,怒火中烧下一声爆喝。其手中的大锤高举过头,在两人战马临近的那一刻全力砸落。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尉迟无双的项上人头。 尉迟无双拨马躲避,随即方天戟横扫向吴虎儿的腰肢。吴虎儿凭借着怪力,使下落的大锤改变方向。 两人的兵器,再次撞击在了一起。 说时迟那时快,双方全力一击,在电光火石间对撞。那扩散的声音,宛若惊雷轰轰作响。劲气卷起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处疯狂席卷。 这一次交手,拼旗鼓相当。两人交错而过,调转马头冲向对方。 “轰!” 又一次交手过后,吴虎儿明显感觉战马摇摇欲出。他直接翻身下马,横锤等待尉迟无双的进攻。 尉迟无双翻下马背,活动一下脖颈后,一步神行朝吴虎儿冲去。 两人瞬间交手了十几个回合,霸道的劲风席卷四周,他们卸到地面的力道,使大地龟裂下陷,片刻的功夫就形成一个明显的深坑。 倒卷的烟尘中,尉迟无双单脚踏地一步凌空踏起,他快速跃出深坑,在吴虎儿追出来的那一刻,一戟刺向了吴虎儿的心窝。 大锤与方天戟相碰,吴虎儿快速抽身,那臃肿的身体变得极为灵活,翻身一锤向尉迟无双扫去。 尉迟无双立枪格挡,待那一人一锤开撞过来的那一刻,他瞬间暴起,用方天戟压下大锤后,抬腿提向了吴虎儿的头颅。 吴虎儿瞳孔一缩,抬起手臂格挡,这一脚势大力沉,连人带锤一起飞了出去。 尉迟无双紧跟着冲出,在吴虎儿即将落地的那一刻一戟劈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吴虎儿身形一卷,犹如皮球一般避过了这一击。 尉迟无双没有停手,在吴虎儿刚刚站起来之时,闪烁的戟光瞬间将其笼罩。 吴虎儿抡锤招架,但方天戟散发出来的杀意,势必要把吴虎儿斩成碎块。 兵器相交声此起彼伏,方天戟与大锤再次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谁也不能阻止我见娘亲!” 一声怒吼过后,大锤把方天戟死死压在地上。双方僵持不下间,吴虎儿变换中心另一只脚卷起一片尘土。 好在尉迟无双时刻警惕,没有着了他的道,若被沙子迷了眼睛,这本就凶险的战斗便再无胜算。 两人就此分开,无论是观山城还是大武军阵,都为这精彩绝伦的战斗保持禁声。 而为两人欢呼的,只有夏日炎热的风。 两人纷乱的呼吸逐渐平稳,刺眼的阳光让吴虎儿微微眯起了眼睛,当他再次睁大时尉迟无双已然临近。 “啊!!!!!!!!” 吴虎儿一声咆哮,密集的锤影将其周身护的密不透风。 见他使出这种白费劲气的招式,尉迟无双便遂了他的心意,武步接连施展从各个方向袭击要害,让吴虎儿处在这种没有理智可言的防御状态中。 突然,尉迟无双只感觉周围劲气一荡。那大锤卷着周围狂暴的劲气,以一种惊涛拍岸的声势朝自己袭来。 “咚!” 大锤打在了戟杆上,尉迟无双翻滚着飞了出去,待其落定时吐出了一口鲜血。 “威武!威武!威武!” 城头燕军在军官的怂恿下,发出了阵阵呐喊声。武军不为所动,眼神中充满了对尉迟无双的信任。 吴虎儿乘胜追击,高高跃起后一锤砸向了尉迟无双的落点。尉迟无双转身躲避,锋利的月刃砍在了锤杆上,擦出了一道刺目的火光。 吴虎儿全力架住月刃,手臂一转把大锤拉斜,在确定自己有余力招架变招后,连人带锤一同朝尉迟无双撞去。 “咚!” 原本要撞向尉迟无双面门的头盔,撞在了立起来的方天戟上。 伴随着一声脆响,尉迟无双抽身暴退,吴虎儿一拳轰出,打在了尉迟无双迎击的拳头上。 两人同时后退,在地面上划出了四条深深的划痕。 吴虎儿打出了火气,他声音嘶哑道:“你!能不能死,只要你死了,我就能见到我娘亲了!” 话音未落,方天戟撕裂空气,锋利的月刃斩向了吴虎儿的首级。 这一招带起的声势,宛如怒龙出海一般,使海水倒卷云层溃散。 吴虎儿大吼:“你为什么要阻挡我!给我去死!” 说罢,他一锤砸向地面,当扬起飞沙走石之后,大锤用力一扫扑向尉迟无双。 “哒~哒!哒!哒!” 一片烟尘中,土块碎石与兵器、甲胄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吴虎儿一声咆哮,只身冲入烟尘,他凭借这声音锁定看了尉迟无双的位置,随即一团乱锤砸出,想要把尉迟无双砸个尸骨无存。 人没砸到,烟尘却被轰散,当他发现面前没有人时,天空的一团黑影将他遮蔽。 吴虎儿抬头,丝毫不肯退让,他挥动大锤迎击,选择与尉迟无双正面对抗。 两人境界相当,有都是气血旺盛之辈,这一击硬拼难分伯仲,僵持不下的局面再次上演。 正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人交战的档口,一队队身上裹着草衣的死士,正在向其余三座城门靠拢。 他们每个人都小心谨慎,尽量靠近那些长势茂密的草丛,一旦行动失败,一切的筹谋都将付之东流。 “老大...我要是死了,你...” “闭嘴,你死了我也活不了,我们要么一起活着回去,要么一同死在观山城下。” “老大,我们真的有机会吗?” 他身边的另一个汉子伸手把他抬起的头按下,沉声道:“注意自己的脑袋和屁股,你别害死其余兄弟。” 那年轻士兵有些愧疚,被他称作老大的男人道:“放心,那可是大武无双郎啊!” 一朵云彩遮住了部分阳光,他们面前的空地瞬间被阴暗笼罩。 一行人借此机会,尽量平静且迅速的爬过前面的空地,钻入那能保住性命的草丛。 而他们距离观山城,已然越来越近。 另一边,两人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尉迟无双的外袍早已损毁,兽面吞云百炼铠在阳光下泛着乌光。 “砰”的一声闷响,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随即又快速分开分开,当两人的身影相互对峙,吴虎儿的双眸已经彻底被血色替代。 当云朵的阴影再次将两人笼罩,这最受瞩目的两人终于带着各自的气势,冲向了对面那必须分出生死的敌人。 “轰!” 两人全力对拼,带起的轰鸣声穿云裂石,脚下土地寸寸鬼裂裂,砂石四散间带起了滚滚尘土。 “燕虎!燕虎!燕虎!” 燕军的助威声在城头上回荡,这持久的一战让一些人颇为着急。 与之相比,武军却是难得的沉默。那种压抑的气氛,不是在为战况的焦灼而气馁,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做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些汉子的眼睛早都红了,尉迟无双为了不用人命去填城,做出了跟人赌命的决定。 如此行径,怎能不让这些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感动。 众人都在等,等吴虎儿身死,等观山城沸腾。 一直沉默无言的尉迟无双,终于仰天发出了一声怒吼。 其虎目圆瞪,瞳孔也跟着急速收缩。其周杀气冲天而起,让距离他最近的吴虎儿全身汗毛倒立。 “轰!” 尉迟无双一击得手,吴虎儿被抛向半空,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他体重惊人,尉迟无双这一击又用了全力,只见其身下的泥土地面孙坚被砸出一个深坑。 尉迟无双乘胜追击,一步凌空踏起,为了节省内劲,在到达土坑上时选择自由落体。 “砰!” 方天戟将土坑扩大,吴虎儿架着大锤口喷鲜血。 这人见血发狠,居然敢单用后背卸力。只见他双脚抬起,在尉迟无双踩在他身上之前,用双脚把人踢飞。 他的一决定虽然防止了尉迟无双可能存在的后手,但却险些把自己的脊椎搞断。 尉迟无双见未得手,便借力倒翻了出去,他在落地的那一刻,身形快速冲出,咬住了跳出土坑的吴虎儿。 方天戟颤鸣不止,一戟刺向吴虎儿那濒临崩溃的胸甲。 顷刻间,胸甲崩碎,溅起一道血光。 但戟尖没有深入太多,吴虎儿的大手死死的抓住了方天戟的耳孔。 只听他一声大喝,单手抡锤砸向了尉迟无双。 “噗~” 尉迟无双一口鲜血喷出,人也跟着侧飞了出去,他刚翻滚一州,在掌控好平衡后瞬间踩碎了脚下的土地。 在一声轰鸣声过后,尉迟无双犹如炮弹般向吴虎儿冲去。 吴虎儿虽有不甘,但还是快速抽身暴退。他的劲气早已损耗大半,若再战下去只有搏命,便无法见到娘亲了。 眼看着退无可退,吴虎儿架锤格挡,当方天戟落在锤杆上的那一刻,吴虎儿的双腿瞬间深陷在了土地中。 见自己下盘极其稳固,吴虎儿有施展出了那狂乱的锤法。 尉迟无双吃过一次亏,此时毫不恋战脚尖一点退回军阵前。 吴虎儿一声大喝,其双腿间劲气一阵鼓动。两条深陷泥土中的腿,很快就挣脱了大地的束缚恢复了自由。 当在土块四散的那一刻,他也随之纵身一跃,朝着侧面的尉迟无双直扑而去,宛如一头下山的猛虎。 此时的尉迟无双,哪里还有什么顾及。他俯身前冲,方天戟横于身侧,对着吴虎儿的那没有甲胄保护的上半身斩去。 吴虎儿身形一滞,突然变招横锤格挡,当双方兵器即将对撞的那一刻,吴虎儿身形一转,把大锤抡圆了砸向冲过来的尉迟无双。 尉迟无双心惊之余,侧身避过了的凶悍的一击。 只见他猛地转身,方天戟压着大锤向上一扫,吴虎儿脖子下瞬间皮肉翻飞。 尉迟无双乘胜追击,一脚踩在落地的锤头上,随后凭借着自身的力道和吴虎儿抬锤的力道,一个膝顶撞在了吴虎儿的面门上。 吴虎儿头部遭遇重击,强壮的身体变得踉跄,那瞬间漆黑的眼睛再也看不到这世间的光明。 看着自己儿子的头颅飞了出去,城头的上的吴蒙超失声咆哮:“虎儿!我的虎儿!” 他此人不配当人父,用孩子的母亲控制心窍未开的孩子。此时的真情流露,怕是因为失去了手中的王牌战力。 “怎么办...没了他我怎么当天王...” “尉迟无双!全怪你!全怪你!” 他双手扣着城墙,俯身向下看着拾起吴虎儿头颅的男人。 见其高举头颅望着自己,吴蒙超发出了无能的咆哮:“天机营,给我把炮口对准敌军主将!” “将军!虎将军的尸体...” “啪!”吴蒙超反手一耳光打在了亲卫的脸上:“都什么时候了,我要尸体有什么用!” 随着军令的下达,观山城上开始变得躁动。与此同时,三声爆炸几乎同时响起。 本以为是己方开炮了,却见城下骑兵向两侧疯狂疾驰。 “怎么回事?开炮啊!” 恢复一些理智的吴蒙超终于发现,身后的三面城墙同时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一声声询问中,决云军已经在他面前消失,一架架马车拖着火炮,朝他所在的城墙攻来。 十万骑兵在城内血洗,捧日军除了骑兵外强攻守军军官盘踞的城头,当火炮轰开了最后一道沉闷,骑兵的往来变得通行无阻。 大战只持续了一个时辰,燕国的西线重镇便彻底沦陷。 浑身浴血的尉迟无双,站在吴蒙超面前,见其犹如哈巴狗一般的嘴脸,一时间觉得胃里只翻腾。 他看向一旁的贾静闲道:“观山城就交给你了,我即可带兵赶往戏鲟湾。” “让兄弟们修整一下,明日再走吧。” 尉迟无双咧嘴一笑,却牵动了伤口,他面色古怪道:“那些家伙,在马上就能休息,不碍事。” 贾静闲蹙眉:“你伤的重不重?” “没关系!我更皮实!” 听闻尉迟无双要带人去戏鲟湾,跪在地上的吴蒙超连忙道:“将军,将军!我有对付燕恒的办法!只要将军绕我一名,我一定全盘拖出,绝不会有丝毫隐瞒。” 尉迟无双眉毛一挑:“你,能对付那毒蝎燕恒?” 吴蒙超见尉迟无双不信,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争取活命的机会,只听他忙不迭道:“燕恒的部队之所以悍不畏死,全是因为每一名将士的家中老小都在他手里,而如此庞大的人数,需要用一城之地圈养之,我知道是那座城,也知道哪里有多少守军,只要将军答应放过我,我便告诉将军。” 尉迟无双目光凛然,与贾静闲对视一眼后,点头道:“好,我以决云军主将的名义保证  ,我绝对不会动你一根汗毛。” 吴蒙超喉咙滚动了一下,沉声道:“燕恒之所以能弄出自爆船,并在龙江上游安排船坞,又能掌握戏鲟湾水师,全是因为他的根基就在这一代。那城名叫万枫城,城中人口全是他旗下南蛮军家中的老小,守城士卒两万人,皆是他燕家一脉的子弟,不论远近反正都姓燕。” 尉迟无双冷笑:“你不是为了给燕恒争取时间,故意把我支开吧?” 吴蒙超没法摆手,只能摇头:“不敢不敢,万枫城就在观山城与戏鲟城之间,将军虽然会绕路,但是顶多也就多了半日的路程。相比之下,这半日路程能改变战局何乐而不为。” “救了一城老小,就能让南蛮军弃了燕恒?” 面对尉迟无双的质疑,吴蒙超解释道:“燕恒也好,燕家军也好,就连那冠鹤军都不把他们当人看。南蛮之地虽然靠近身毒,但其教化程度还不如身毒人,其中血亲关系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东西,将军只要略微打听便能知晓。” 尉迟无双缓缓颔首:“这样啊,那你陪我走一遭可好?” 吴蒙超大惊:“将军是想变卦?” 尉迟无双俯视着他:“你认为我会拿决云军的名头开玩笑吗?” 吴蒙超依旧戒备:“那为何?” “本将担心你摆我一道,等我到了那里便遇到了你们燕国的伏兵。” “我对天发誓,我若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 贾静闲拍了拍尉迟无双的肩膀:“行了,这里交给我,你执意要走便尽早启程吧。” 见贾静闲抽出了佩刀,吴蒙超惊恐道:“你...你干什么?” “我是捧日军的主将,他的保证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第二十三章 反复无常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燕国,赤阳城。 初伏已至,天气开始变得闷热。即便是呆在门窗齐开的厢房内,也难以掩盖那燥热的暑气。 原本安静的院落中,突兀的一声惊呼,吓得树上的鸟儿各自飞散。 “那魏奇当真撤走了?” 将漠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宇,那音调高的险些把房顶掀飞。 白宇颔首:“确实朝万流城的方向去了,我军的斥候跟出去二十里才折返,并有两队老手一直尾随。” 将漠望向低头看书的将来,轻声问道:“陛下,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大哥是担心,他杀一个回马枪,亦或者勾结冯寿军吞了韩时等人?” 将漠重重点头:“都有!” 将来放下手中兵书,认真道:“无论魏奇怎么选,今夜郭真必须死!待灭了郭真,朕便带着墨甲军东进,为万流城的战役做个了断。” “这事怕没那么容易,那由新兵组建的第二道防线已然建成,多半是诛杀了猛虎还有豺狼。” 将来轻笑:“大哥拿猛虎和豺狼做比喻,莫不是想到什么驱虎吞狼之计?” 将漠摇头:“陛下与那魏奇谈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若只是撤走怕是不够买命的。” “哈哈哈哈,知朕者莫过大哥。” 笑罢,他话风一转,看向门外的甲士:“去通报各位将军,即刻前来议事。” “诺!” 在将来召集诸将议事之时,另一边的郭真也在与旗下将军相聚在一起。 他们商议的内容只有一个,那便是继续与赤阳城僵持,还是选择效仿魏奇转战它处。 军议从魏奇拔营开始,持续到现在还未结束。众人各持己见,直至主位上的郭真终于开口:“都闭嘴吧,这么论下去,也商量不出来什么东西。” 待众人闭嘴,齐齐看向他,郭真才继续道:“通知各部,今夜准备,明日一早拔营。我们向西进发,在三岔口掘了堤坝后再赶往戏鲟湾。” “掘堤?” “天王三思啊!若是毁了三岔口堤坝,下游的百姓就遭殃了!” “即便不顾及百姓,魏天王与冯天王也一定会为大武四军陪葬。我王那边,怕是天王您无法交代啊!” 争论再起,郭真抬手拍响了面前的桌案。 他环视众人,指着赤阳城的方向冷声道:“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能敲开赤阳城的大门,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站出来!要是能办到,老子的位置给你们做,若是办不到就乖乖闭嘴!” “全线开战,一城一池都变得极为重要,而这可兼顾东、西的赤阳城,落入大武之手的后果可想而知。” “与其让燕国布了姜、亿的后尘,还不是用一计灭了大武四军!” 说罢,他起身朝外走去,这本事他的军帐,让留下的众人难堪无比。 昼长夜短的夏日,也挡不住时间的推移。 当虫鸣蛙唱在夜色下响起,沉寂的许久的大武斥候终于展开了行动。 子时刚过,一柄柄钢刀直插燕军心窝。有的人甚至发不出一点声音,便被一刀至死。 待到子时一刻,赤阳城东、西、南,三座大门同时敞开。 从南门走出的是步兵方阵,两军陌刀营在前,黄鞠带领的神机营在中,武卒营为神机垫后。 两军轻骑营从东门走去,准备绕到燕军后方,而西门走出的重骑营与卫字营在一起有将来亲自指挥。 将漠与甘福的神机营留守赤阳城,以防不被之余随时接应大军撤回。 二十大军齐出,虽然已经尽量避免噪音的出现,但还是无法掩盖那磅礴的气势。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斥候已经在燕军大营中发起了火。 在这些斥候不顾性命的纵火之下,燕军的营地很快就变得亮如白昼。 将来身后的六万人已经到达了制定位置,对着燕军大营发起了强袭。 大武之矛是不可躺,人人皆是精锐的卫字营悍勇异常。 他们从还未烧起来的营地斜插着冲入,在刚冲出艳军大营大那一刻,绕过来的轻骑营交替冲去。 就好像重骑营开路,轻骑营走路一般。 虽说如此,轻骑营的任务依旧艰巨。奔跑在中心的骑兵只能用火箭,这是一道死命令,即便外围出了缺口,也要用火箭射杀敌人。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在第二次与重骑营交错前,尽可能的烧毁更多的东西。 火势绵延,唯一没有大火的只剩了郭真所在的中军。 中军营地防备严密,应该是与郭真那谁也不信的性格有关。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份小心,才让将来把他当做正菜来对待。 当六万骑兵直逼中军时,这看似铁打的营盘已经被大火宝贝。 郭真全力备战,没想到将来过营门而不入。 在他感觉事情不妙之时,已然悔之晚矣。 神机营已然布局完毕,密集的炮弹犹如雨点般落在了中军中,那些排列整齐的士卒变成的活靶子,很快被无情的炮火淹没。 将来没有时间管郭真的死活,他集结全部骑兵后朝着东面奔袭而去。 就在刚刚得到的消息,魏奇已然折返了回来,之所以那些斥候老手没有及时传报,怕是已经着了魏奇的道。 骑兵呼啸而过,在一处缓坡上重新列队,而远处那连绵不断的火蛇,已经距离他们只有不到十里的距离。 重骑营需要休息,无论是身披重甲的士卒,还是那些百里挑一的战马,都都要时间回复状态。 将来一声令下,八支赤红色信箭窜入夜空,刺眼的火团在两军之间华丽绽放。 当夜色下的原野被点亮,在田野间折服的伏兵再难隐藏踪迹。 见计谋败露,魏奇下达命令大军全力奔袭。 那边燕军的先头骑兵刚跑起来,一枚枚点燃引线的雷火桶顺着地势滚下。 斑斓的火星连城一片,“咕咚咕咚”的声音此起彼伏。 当第一个雷火桶爆炸的那一刻,好像带起了连锁反应一般,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帘幔不断,瞬间在两军之间形成火海。 燕军的战马受惊了,一些马术一般的骑兵无力操控相继坠马。 此刻燕军骑兵造成的景象,完全像是之前夜色中四散的烟花。 待爆炸的火焰逐渐平息,燕军的后续部队也已经冲了上来。 将来一声令下,十万骑兵全力冲锋,所造出来的声势怕是这些燕国人一辈子也没见过的。 平原之上,骑兵对战步兵,纵使你有万般变化,也抵挡不住钢铁洪流的冲击。 一时间鲜血四溅,哀嚎遍野,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鸡蛋砰石头般的惨烈。 见自己的队伍被一冲击溃,魏奇下令出动了后手。 那是五十门天机营的火炮,是他私自扣除留在自己亲卫营中的。 引线点燃,火舌喷吐,无情的炮弹朝大武骑兵阵地中落下随即轰然炸开。 这突如其来的炮火覆盖,让大武铁骑吃了大亏。 很多战马被炸成碎块,骑在马背上的甲士更是尸骨无存。 听到爆炸声和炮弹在自己眼前炸开是两个概念,很多战马开始陷入癫狂用自己的身体冲撞着往日的同伴。 在三轮炮火过后,原本形如铁桶的骑兵阵列变得破败不堪。 当第四轮炮火落下,大武骑兵便彻底被拆成数块。 好在有严格的军官制度存在,让四散的骑兵没有彻底溃散。 两军战作一团,没人再讲究着什么战略战法。 一个个双目通红浑身染血,只知道杀光眼前的敌人自己才能活命。 乱军之中,只有一支队伍还在维持着建制。那便是大武王牌中的王牌,将来的嫡系精锐卫字营。 将来首当其冲,白宇和一众精锐护住其左右。 玄铁枪、强弩、短矛层出不穷,使他们前行的道路被别人更加顺畅。 将来的目标很明确,那便是被火光照亮的魏字将旗。 他没有什么愤怒可言,眼下所发生的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一个背主求荣的人,在将来眼里毫无信用可言。之所以放他一马,能为己所用固然好,但各个击破才是最根本的打算。 即便是眼下不解决魏奇,即便是他帮着韩时弄死冯寿。魏奇此人也活不到南岸大定之时。 有谁愿意在自己身边,放一个随时可能背叛自己的人呢。 将来一记百战,为中军甲士弥补换箭的真空期。破阵戟已经被鲜血染红,乌云追风兽已经到了最亢奋的节点。 只听它一声嘶吼,在将来砍碎巨盾的那一刻,用它那壮硕的身体撞翻了几名拦路的步兵。 随着它凶相毕露,将来也越战越勇。 破阵戟大开大合间,所遇之人无不抱头鼠窜,没能有幸逃过的,只有下地府见阎王的份。 正所谓将乃兵之腰胆,主将如此悍勇其身后的士兵自当如下山猛虎。 卫字营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单凭不足两万人在燕军之中横冲直撞,让那飘荡的武字皇旗,直扑魏奇的中军阵眼。 大武骑兵在皇旗的指引下,突破宛南汇聚在一起。 无论炮火如何摧残,也无法阻止他们取胜的决心。 第二十四章 珏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给我开!” 将来一声爆喝,破阵戟传出的劲风扫开一众刀盾兵。他抡戟再炮管上一砸,那刚刚点燃引线的炮管飞了出去,几经旋转之后落在了燕军的人群中轰然炸裂。 既已临近火炮阵列,便预示着卫字营终于冲入了保护魏奇的亲卫营。 双方刀兵相向你来我往,虽然卫字营更胜一筹,但亲卫依旧抵住了防线不时带着魏奇向后退去。 见那魏奇回头看自己,将来斩杀一名敌将后高声道:“魏奇!我看你往哪逃!” 这一声的音量,让魏奇身上一激灵,他怎么也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嗓门居然如此之大。 音波随着劲气扩散,很快压过了纷乱的喊杀声,一些身处绝境的燕卒受到了影响,吐出了咬牙含住的一口气,纷纷被大武甲士击杀。 魏奇含恨,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他知道将来的武力有多强,真的怕一不留神身首异处。 可他以为的安全距离只是他以为,在将来从乌云追风兽身上消失的那一刻,魏奇的性命已经不再自己手中。 另一边,经历过火烧与炮轰的郭真军,终于在郭天王的带领下冲到了陌刀营阵前。 他的军队原本就损失惨重,又没了战马冲阵,一路奔袭下来伤亡更甚。 那凌乱的阵型刚与陌刀营碰在一起,原本保护神机营的武卒营从两侧冲出。 四个步兵大阵成半圆形,给神机营充足的时间消灭后续的敌人。 “当!” 郭真手中的长槊,抡在了一名重甲的身上。只见那甲士倒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袍泽的身上。 郭真用槊一绝,但这些步兵的甲胄太厚,单凭刺击根本不可能造成致命伤,以至于他只能把槊当做钝器用。 他刚砸飞一人,两柄陌刀同时向他斩来。郭真横槊格挡,其身边的亲卫快速补上了位置,为其当下了随后的致命攻击。 郭真被弹片刺入的手臂隐隐作痛,左腿处的烧伤还在流血。 但他没有估计这些,依旧朝陌刀营的阵中冲去。 燕军也不恋战,目标极其明确的想要冲击神机营。 毕竟郭真许下承诺,只要能毁了对方火器,便有办法带着活下来的人离开。 燕军悍勇,大武将士更甚。 随着战鼓敲响,四营齐齐变阵,外半圆向内半圆转变,势必要将郭真军残部绞杀殆尽。 首当其冲的陌刀营,展现了无与伦比的步战实力。 当一朵朵血梅相继绽放,他们的脚下便堆满了敌人的尸体。 “王迪!把你的人集结起来,随本天王破了此阵!” 郭真爆喝一声,随即便朝血梅阵的阵眼冲去。 四散在他周围的精锐快速集结,随着郭真形成的锋利刀尖刺向血梅阵的阵眼。 而等待着他的,正是墨甲军陌刀营统帅张珏。 此刻的张珏站在鼓阵之中,其身边有八朵血梅静立守护。 敌人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在腥风血雨间悍不畏死朝自己冲来。 张珏冷声道:“擂鼓!梅舞!” 激昂的战鼓随之敲响,但凡能听到鼓声的陌刀重甲,成顺时针与逆时针交替旋转着。 燕军往往刚确定目标,便被突然出现的敌人就地格杀。 场面之血腥,完全无法用言语去形容。 望着越来越近的敌军,张珏已经能清晰看到那持槊的身影。 他单手把陌刀插入地面,带上了那一直拖着的头盔。 当陌刀平南重新被他拾起,郭真的爆喝声随即传来:“敌将受死!吾乃燕国四天王之一,郭真!” “咚咚咚~~~” 沉重的战甲在地面上踩出了沉重的声响,张珏冲去鼓阵径直朝郭真冲去。 郭真望了一眼那厚重的战甲,随即眼中寒芒爆闪凶相毕露。 只见他一部前冲,随即手中长槊一抖,槊杆扫荡开空气,那阵阵破风声宛如鬼哭狼嚎一般。 这一击本是径直砸落,在半空中突然变化狠狠的抽在了张珏的胸口。 张珏先是架刀格挡,抽身退开后先前虚晃一刀。 郭真成功避开,先要再次抡槊重击张珏。 就在他双臂抬起的那一刻,被张珏抓到了破绽。只见张珏身形猛然前冲,让整个身体与厚重的陌刀合二为一。 这凶悍的一刀,势必要把郭真整个人拦腰斩断。 郭真见已无退,便不再顾及生死。他横向一步跨出,手中长槊径直朝张珏的头盔砸去。 张珏瞳孔一缩,快速收招之余毫不迟疑的闪身跃起。 只听“砰”的一声炸响,郭真的长槊竟然把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飞扬的尘土伴随着气浪四散,张珏怒喝一声随即冲过烟尘再次与郭真拉近了身位。 只见平南一刀斜战,贴着槊杆擦掉一阵火花。 郭真的反应太快了,竟然在张珏出招的同时,将手中长槊斜架护住身体。 他单手单脚架住这一击,空出来的拳头径直朝张珏心口砸去。 “咚!” 张珏感受到一股巨力打在了心脏上,连呼吸后为之一滞。 五名重甲为他化解了杀招,却被郭真挥动重戟砸死三人。 张珏的视线恢复,见郭真如此悍勇,不忍手下白白送命便又再次冲了过去。 他体内劲气震荡,带着一身重甲全力狂奔,在长槊扫向余下两人的同时,从两人之间斩向郭真。 郭真躲避不及,双臂一转横起长槊抵挡,陌刀的刀刃硬生生的劈砍在了槊杆之上。 两人仅仅僵持了片刻,郭真用怪力向前逼近顺。张珏死死踩着地面,战靴在地面上拖出了两道长痕。 反观郭真的脚下,是一个个寸余深的脚印。 此时若有一人能加入战团,这两人完全没有余力招架。但可惜的是,无论的大武一方,还是燕军一方,都在搏命拼杀没有一人能加入战局。 陌刀营虽然悍勇,但架不住敌方人数众多。此消彼长下来,不单单是张珏的陌刀营,其余四营皆有不小的损伤,但燕军死伤更甚。 张珏的身体刚碰到战鼓,他便向后一座双腿同时踢向郭真腹部。 郭真没有飞出去,他在倒飞的第一时间用长槊挺住可身体。 见陌刀袭来,郭真侧身一滚成功躲避。 感受的身侧传来劲风,郭真抡槊扫去想着把张珏的双腿震碎。 这突然的奇袭,让张珏反应不及,只见他拼尽全力跳起,待身形下落的那一刻,其手中陌刀平南径直劈向欲要起身的郭真。 郭真瞳孔一缩,手掌拍地拔地而起,但还他还是迟了一步,陌刀压着槊杆砍在了他的肩膀处。 只见他的肩甲崩碎,渗出的鲜血沿着战甲的纹理向下流淌,而那受伤的手臂也同时流血不止。 郭真不顾伤势,怒喝一声暴起反击,他双眼变得血红,癫狂的样子如同发了疯的野兽。 只见长槊被抡出残影,每一次重击都砸在了张珏的战甲上。 在郭真这狂暴的攻势下,张珏的呼吸还是变得混乱,体内劲气已经武力护住内脏。 现在的他犹如一个暴风下的纸人,随时有可能被狂风吹散。 “啊!!!!” 张珏先是一声爆喝,随即咆哮道:“见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说罢,他不再防守,陌刀平南被他抡起,两人再次战成一团。 此时的张珏就好像久病之人的回光返照,而郭真则是一只斗兽还有余力应付。 双方因为重击刚刚分开,就被郭真找到了张珏的破绽。 只听郭真一声怒吼,他脚掌猛踩地面径直冲去,体内鼓动的劲气震让伤口飙血,但他不管不顾依旧抡起长槊砸向张珏。 张珏感觉到了危险,但他依旧不退反进。 只见当他手中陌刀避开长槊,在郭真砸向自己头部的同时,一刀刺进了郭真的身体。 他眼睛一黑,不知道这一刀扎在了那,想要用劲气搅碎其内脏,也提不起半点劲气。 他只感觉身体一轻,而后便没了知觉。 见张珏倒地,跪在地上的郭真缓慢向后倒退,这一刀扎进了他的腹部,内脏一定受了不小的损害。 他咬牙让陌刀离开自己体内,而后捡起长槊站了起来。 他怕张珏没死透,想要夺过他的陌刀砍下其首级,但却发现张珏的手指扣的很紧,无论他怎么拉扯都拽不下来。 于是乎,他一槊接着一槊的砸着张珏的脑袋,这一幕终于引起了血斗中陌刀甲士的主意,他们宁可死在半路也要朝张珏冲去。 战斗彻底变得疯狂,当一群人不再顾及自身生命的情况下战力必将成倍增长。 有人死了了半路上,有人在半路被数名敌人拦截,但还是有人成功的冲到了郭真身边。 一个两个打不过,那就十个八个一起上。十个八个杀不起,那是十几二十一起上。 没人顾及身后的敌人,只有面前的郭真。 一番论战下来,郭真浑身战甲尽碎,全身布满了深可见骨的刀痕,但他的脚下张珏的身边,布满了一地的尸骸。 郭真流血过多,再难支撑,而他的手下也无法靠近他分毫。 场面一度僵持,直至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卒从地上暴起,一道劈下了郭真的半个身死。 而郭真的最后一击,也洞穿了他的腹部。 那甲士倒在地上,喃喃低语:“将军,燕国天王是我陌刀营杀的,你能进太庙了吧....” 第二十五章 万枫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烈日当头,闷热的天气让人难以呼吸。 万枫城西侧的枫叶林内,到处都是身穿粗布麻衣的人影。 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没有一个成年的壮丁。 在他们周围,有三五成群的披甲士卒。一个个单手握鞭,扶着腰间佩刀。那眼神中的轻蔑展漏无疑,完全没有把这些干活的家伙当人看待。 皮鞭轮动的“噼啪”声在林间回荡,即便四处都是砍伐树木的声音,也难以掩盖鞭子打在人身上的声响。 年迈的老者身体本就孱弱,挥了一上午的斧头之后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 他刚扶着大斧喘口气,一根无情的鞭子就打在了他的后背上。 “啪!” 原本就残破的麻衣裂出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从皮肤中渗出。老者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借着便是被一顿拳打脚踢。 “??ng  n??i” 抱着一捆树枝的小男孩大喊了一声爷爷,随即扔下手中的树枝朝地上的老者扑去。 他用那并不强壮的身体保护着老者,可那士兵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 沉重的战靴一脚借着一脚踩在孩子后背上,仅挨了几下他的嘴角已经流出了鲜血。 “差不多得了!他娘怎么说也在伺候老子。” 一个痞里痞气的声音在士兵身后响起,士兵回头嘲讽道:“怎么的?你还真把自己当他爹了?” “王八蛋,嘴巴干净点,你小子找抽是吗?” 说罢,这兵痞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胸膛撞向了打人的士兵。 两人的僵持,让地上的祖孙两人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小男孩强撑着身体,把老人翻了过来。 当看到老人那张惨白的脸,他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泪珠滴滴答答的顺着脸颊留下,很快就打湿了老人的衣襟。 但他没有哭出声,始终咬牙忍着,因用力咬着牙关,那稚嫩的脸时不时的抽动。 “呸,晦气!” 打人的士兵啐了一口,随即转身离开,临走前依旧不忘恶狠狠的看着那兵痞。 兵痞得意的扬起了下巴,斜着眼睛回望着对方。 待那人彻底离去,兵痞山前一步按在了小男孩的头上。他凑到其耳边冷声道:“我知道你能听懂,回头告诉你娘老子能照着你们,别让她一天寻死腻活的,她要敢死老子立刻弄死你们祖孙两人。” 说罢,用力向下一摁,小男孩的脑袋“咚”一下撞在了老者的胸膛上。 这大力的一撞,让老者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他原本惨白的脸色胀成了猪肝色,好似随时都会背过气一般。 “你点头,我就当你答应了!” 兵痞大笑着离开,小男孩不顾额头的肿胀,一下一下的用手扶着老者的胸口,尽力让老者调整呼吸。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四周南蛮人的注意,但没有一个上前帮助,每一个人的眼神多是冷漠与麻木。 这里每天都都会死好多人,每一个人都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在如此高压之下,谁还有心顾及他人的生死。 一阵鞭子声接连响起,随即便是士兵们的大喝:“看什么!赶紧干活!这片林子砍不完,今天谁也别想吃饭。” “狗东西!我让你拿绳子你在这看热闹,不想活了是吗?” “看!我然你看!”这人一边重复着相同的话语,一边用皮鞭抽打着已经倒在地上的老妇。 这老妇闭着眼睛抱着头,无论如何疼痛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当人群彻底被轰散,一个东瞧西看的小胡子终于在树下发现了小男孩。 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单手拎着小男孩的耳朵把下意识护住爷爷的孩子提了起来。 “小王八羔子,老子还以为你跑了,让老子这顿好找!” 说罢,这厮便要拎着孩子的耳朵把人拖走。 即便是身体再孱弱,耳朵怎能抗堵住身体的重量。这孩子也掘,也不顺着力道走,不一会儿耳朵便被揪的鲜血淋漓。 “杀...” “敌袭...敌袭...” 嘈杂的声音从万枫城响起,林中众人一时分辨不清,直至树林彻底安静,才彻底听清万枫城中的喊杀声。 大风平地起,将放大的喊杀声吹向众人耳畔,那些没有机会变红的枫叶,因浓重的血腥味而变得梦幻。 枫叶翻飞,马蹄声阵阵。在枫叶从空中飘落之际,一众骑兵朝此地冲杀而来。 乍一看,这些人皆穿着燕军铠甲,但那军旗上赫然是决云儿字。 领头之人甲胄普通,但其手中那杆金色双耳戟却格外醒目,除此之外便是其坐下那威风凛凛的战马。 只听浴血奔雷吼一声嘶鸣,犹如一道闪电般冲入了密林内。 “林中崎岖,有万枫城半数守军,都擦亮眼睛,莫要阴沟里翻了船。” 说罢,尉迟无双一抖方天戟,一名燕军的首级便被砍飞了出去。 那小胡子此时刚回过神来,他连忙松手放开孩子,转头就朝东边营地冲去。 这枫叶林中人数太多,因骑兵突然杀至,各处道路都变得拥堵。 见那些骑兵只杀披甲之人,一些看清局势的南蛮人躲在大树之间,本本分分的抱着头蹲在地上。 小男儿也回到了他爷爷的身边,用他那并不强壮的身体将老人拖到树后,祖孙两人依偎在一起,只能听天由命。 见好多士兵混在南蛮人中,王林深处遁逃,尉迟无双随即下令分一批人下马追赶。 他则亲自带队,朝着被数不清树根包围的一座营地。 一万人,分成两班倒。此时那大营中最少有五千燕国士卒。 尉迟无双没有拖大,命人用火箭烧营待里面的士兵跑出来才开始围杀。 这场战斗来的也快去的也快,这边刚完成围杀,那边已经传来万枫城已然拿下。 望着被绑起来的战俘,还有那些衣衫褴褛的外邦奴役。 尉迟无双端坐在马背上,沉声问答:“你们这些南蛮人中,有没有会说九州话的?” 不多时,麻衣被鲜血染红的小男孩走了出来。他对尉迟无双作揖道:“我的先生是九州人,他教过我九州话。” 这孩子说的毫无口音,是地地道道的九州话。 尉迟无双拨马向前,沉声道:“接下来我说,你翻译给他们听。” 小男孩点都,稚嫩的脸上满是认真之色。他心里清楚,眼前这些所向无敌的骑兵,将决定他身后之人的命运。 “我是九州大武帝国的将军,名唤尉迟无双。此番前来,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为解救你们而来。” “原因无他,你们国家的军队,正在伙同那燕恒,也就是把你们掳来的人,正在全力阻挡我大武的将士征讨燕国。” “我希望你们能随我走,让那些在前线征战的汉子知道家人得救。” “若果你们能劝说他们放弃抵抗,我大武陛下一定会让你们平安归国。” “我知道,因为有你们的存在他们才为燕恒卖命,想来劝说他们的事并不难。” 随着小男孩逐句翻译,他身后的人群开始变得躁动。一些人痛哭流涕,一些人沉默不语,更有甚者指着尉迟无双的鼻子说着激动的话。 尉迟无双见状,问向小男孩:“他们再说什么。” 小男孩脸色难看不敢言语,尉迟无双宽慰道:“我是真的想救人,所以不会计较,你放心说。” 小男孩略微犹豫,缓缓道:“他们说,你们不可信,九州人都不可信。你跟之前奴役我们的人一样,只是想把我们带走,换一个地方继续奴役。” 尉迟无双轻笑:“好多人说话,不止这一句吧。” “将军息怒,他们都是糙人,只知种地和放牧,并没有读过书,一些污言碎语将军不听也罢。” 小男孩深鞠一躬,代表身后之人为尉迟无双赔罪。 见这孩子这般,一些老者气的跳脚,好像尉迟无双不配受这一礼一般。 尉迟无双眼睛一眯:“你的身份好似很不一般?” 话音刚落,一名决云军斥候匆匆来报:“将军,城中俘虏说,南蛮的王妃被囚禁在城中,南蛮王子与蛮王之父在这边伐木,请将军火速排查!” 尉迟无双嘴角扬起,摆手道:“哈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以为依旧是将领的家眷,没想到是南蛮的王族。” 见小男孩脸色惨白,尉迟无双笑道:“小孩,你别怕,我不会把你们一家怎么样。你老实告诉我,你爹在前线是吗?那些将军和士兵还听这位王的吗?” 小男孩望向尉迟无双:“将军,我父王是被设计陷害,并不是战败入境。我们这些人被囚禁,也是因为我身后一些人贪心。所以,我父王在军中的威望并没有失去。” 尉迟无双点头:“那这么说,我带着你去见你爹就行了?” 小男孩眼睛一亮,随即又变得暗淡,他恳切道:“能否带着我爷爷和母妃?” “这好说,真不用带上一些将军的家眷吗?” 小男孩毕竟还小,见他憋不出来话,尉迟无双笑道:“你把在军中说的算的家人点出来,我看能带多少带多少。” “好的,将军。” 第二十六章 毒蝎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燕国,戏鲟城。 原本干净整洁的城墙,此时变得破败不堪。要不是由铁水浇筑,怕早已经倒塌大半。 在焦黑也坑洼间,能依稀看到成片的血迹,它们与城墙上的伤痕一起,记录着此地战场的惨烈。 安静的城主府中,燕恒饶有兴致的读者手中典籍。他一目十行,翻书的速度很快,书房内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在这种安静的情景下,门外的脚步声就变得格外清晰。 那亲卫知道燕恒读书时不喜欢被打扰,但军情紧急容不得耽搁太久。他刚要抬手敲响敞开的房门,燕恒的声音随之响起:“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诺!” 亲卫躬身应下,步履轻缓的走入书房,待他绕过屏风后直言道:“将军,城外的斥候冒死送回消息,大武的舰队纷纷出港护送运船,看相样子是要从北岸拉回重要物资。” 燕恒眼睛一眯:“应该是炮弹和火药不够了,速速派人通传南蛮王,让他亲自领着隐藏在北谷的南蛮军前来,并让一直负责看管他们的天机营留在北谷待命!” 亲卫略微犹豫,直言道:“属下斗胆觐言,怕是出了北谷,没了天机营的镇压,那些南蛮兵会不听话啊。虽说只剩步兵了,但也有将近十五万人。” 燕恒冷笑:“那厮不蠢,不会在我燕国境内乱来的。毕竟当王的,有你不理解的重担。” 他话风一转继续道:“让古将军带着那个会说南蛮话的商人过来,我有命令交代给他二人。待我召见完,你在让人把那商人带走。” “诺!” 待亲卫退出后,燕恒把桌案上的书拿起来又放了下去。 他扶住了受过箭伤的腿,望向了此时万里无云的天空。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老天都帮我,要下雨了啊。” 书房中传出来的阵阵笑声,让门外的亲卫摸不着头脑,全都以为屋内的天王,因近日来压抑气氛而变得癫狂。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江边大风突起,厚重的乌云压城,让所见之人不敢呼吸。 当云层累积到一定程度,天空顿时电闪雷鸣。 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滂沱大雨倾盆而下,让这周遭天地只剩下了连绵不断的雨声。 端坐在桌案后的尹正轻笑:“怎么样,我身上的这些伤预报气天气还是有用的吧?” “将军说笑了,旧伤疼痛还是早些休息吧。” 大病初愈的孟尊想要告辞离去,却被尹正拦了下来。 “唉~这疼痛难以入睡,你我再下一盘,我让人温些酒水驱驱寒气。” 话音刚落,一名身披蓑衣的亲卫走了进来,只听他恭声道:“禀告主将,斥候已经在戏鲟城四周布控了,但凡敌军有一点风吹草动会第一时间禀告。” 尹正捡着棋子,提醒道:“再多加一批人换岗吧,这节骨眼上斥候了不能用废了。” “这样吧,我让我军监控南线的斥候退回来一批,用于补充戏鲟城的防控...” 孟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尹正打断:“糊涂!这是帝国境内,随时可能有敌军援兵赶来!你不加强布控也就罢了,怎可胆敢减少。” 孟尊抱拳躬身:“晚辈受教了!” 尹正知道自己的话说的重了些,毕竟对方也是一军主将。他为孟尊斟了一小杯酒,随即才挥退那等待指令的亲卫。 两人连下三盘,互有胜负,直至孟尊困的不行,才被尹正送出大帐。 望着一直没见小的雨幕,尹正的额眉头皱了起来。 “希望不要一直这么下的才好。” 说罢,他放下了门帘,吹灭了大帐内的烛火。 往往好的不灵坏的灵,这瓢泼大雨直至清晨十分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龙江的水势开始变得汹涌起来,那翻滚的波涛犹如饿虎扑食拍打着前浪。 依戏鲟湾的地势很难涨水,可此时已经水涨船高,让连夜运来的物资很难上岸。 在两名神机营副将一脸愁容之际,轰隆隆的战鼓随之敲响。 两军大营南侧,密密麻麻的南蛮士兵蜂拥而至。他们连夜冒雨行军,凭借着阴暗的天气和雨幕的掩护,已然距离两军大营不足十里。 得到消息的孟尊给了自己一巴掌,他悔恨自己把尹正的话当耳旁风。 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他快速披甲冲出大帐。在他冲出大营之时,只见龙骧军已然与敌人战作一团。 混合兵团的战力不是单纯步兵能够比拟的,但泥泞的地面加大了龙骧军的战斗难度。 特别是重骑营,与陌刀重甲。 雨水灌入重甲中,让将士们的行动变得迟缓。战马因泥泞的土地时常脚滑,白白断送了许多将士的生命  。 即便如此,龙骧军依旧一往无前。他们没有理由后退半步,不能再让敌人靠近己方大营。 尹正挑飞了一名冲到近前的蛮兵,随即对身边的亲卫大喝道:“事发突然,忘了提醒孟尊,你去告诉他,燕恒的冠鹤军不动,他就不准动!” 亲卫领命拨马而去,尹正身先士卒冲在大军的最前线。 “砰!” 尹正一枪点在一名蛮兵的胸口上,却感觉到了枪身一滞。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尹正警觉了起来,只见他用力向上一挑,那兽皮之下的正是南蛮有名的藤甲。 大雨、藤甲诸般种种在尹正脑海中串联,见己方军队全线迟滞,他便知晓中了敌人的算计。 之前一枪一个的蛮兵全是引子,目的就是让龙骧军与之发生全面的对抗。 当那些人被杀光后,无法遭遇火攻的藤甲兵才是敌人的杀招。 尹正的枪锋划开两命蛮兵的脖子,其周身亲卫也找到了破敌的方法,招招直逼蛮兵要害。 双方战的不可开交,骑兵的速度受阻,尹正不得不带领骑兵斜插出阵,迂回之后再次冲击。 当他直面戏鲟城时,正好看到了冠鹤军在城外列队。这一幕预示着,今日便是两军决战之时。 “砰砰砰~” 那久违的重锤砸向机扩声在雨幕中回荡,终于拼装起来的神风弩卷着雨水朝敌人射去。 神风弩的机铉与弓箭不同,那是由金属细线拧在一起的绳索,并不畏惧任何极端的天气。 但可惜的是,这旧式重器的杀伤力,完全不是火炮能够比拟的。 尹正最后看了一眼雨阳军的方向,而后带着骑兵转向从侧方冲击敌阵。 这重新冲起来的骑兵  ,给南蛮军造成了不小的打击。龙骧铁骑越战越勇,很快冲破了蛮军的第一道防线。 与此同时,一直在观望的燕恒终于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他的目标不是龙骧军,那些蛮兵死不死跟他没关系。他眼里只有雨阳军,之前的一战他明显感觉道两军实力的差别。 今日,他要让大武十一军去其一。 冠鹤军的将士早有准备,每一个人都披着蓑衣戴着斗笠  ,他们快速朝大武营地进发,务必要在龙骧军胜利前摧毁正对面的敌人。 为了不波及到大营,孟尊选择带兵向前迎战。步兵护送这神风弩缓缓推进,两营齐军向侧翼伸展,准备在大军交战之后冲入敌阵。 双方剑拔弩张,没过多久便在雨幕中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起初孟尊还在找燕恒,却发现四周皆是大头兵,明没有见到那写有燕字的将其。 直至他率部第二次冲入,才发现燕恒的将旗立在中军。 孟尊不明白,为何这样的将领能有如此悍勇的士卒。 若他知道燕恒把活着才能有机会做大事当做信条,恐怕此时就不会有这样的犹豫。 燕恒觉得雨阳军弱,那是在与龙骧军对比之下。 此番两军交战,彼此打了有来有往。若非燕恒调度及时,号称大武之矛的重骑兵,几次险些冲到他面前。 不过燕恒依旧不急,他在等,等一个有可能实现的计划。 另一边的战场上,尹正就好像是刚被人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他每一次出击,都有雨水四散,光溜溜的枪杆虽然难掌控,但他凭借自己的熟练度依旧打的游刃有余。 这是骑兵的第四次冲阵,他身后的骑兵算上亲卫已经不足三万人。 其中重甲骑兵损失最为惨重,但效果也是极为明显的。 蛮军被分成了数块,不再有铁通一般的阵型。两营步兵正在操控阵型逐个击破,那些想要汇聚在一起的则遭到了神风弩的打击。 神机营的刀盾兵也加入了战团,没有了两营的保护,他们自然变成了敌人的首要攻击目标。 但他们的战力并不弱,若有人觉得贴身便会被拿下,必将接受道沉痛的打击。 尹正纵观全局,借助着周遭传令兵接收并传达命令。 当他知道战局出现平稳之态后,毅然决然的对蛮兵发起了第五次冲锋。 这一次的目的正是那被牢牢拱卫的男子,也就是蛮兵的王兼统帅。 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进,尹正发现了异常。那蛮王周围的甲士不是蛮兵,反而是一支燕军打扮的队伍。 异常的不止于此,尹正第一次见到面对骑兵突袭,会有撑起油纸伞挡雨的人。 第二十七章 同归于尽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戏鲟湾的战斗扔在大雨中继续着,鲜血混合着雨水将大地染得血红。 双方的喊杀声,已然将落雨的声音尽数掩盖。 此时以冲到蛮军的中心处的尹正,那双锐利的眸子陡然一缩。 只见每一柄油纸伞下,都亮起了摇曳的火光,一个个火折子将隐藏在蓑衣下的引线点燃。 待引线被塞回蓑衣后,这些死士疯了一般朝尹正扑去。 “退!” 尹正的一声爆喝,在万军之中显得格外渺小。 在藤甲兵疯狂阻拦下,那些死士顺利冲到了大军的骑兵阵列前。 惊人的爆炸声此起彼伏,鲜血与碎肉在烟火中四散开去。 “将军!” “我跟你们这帮畜生拼了!” “将军!” 无助且愤怒的声音在龙骧军中  持续不断,一个个汉子双眼通红朝着翻腾的火海冲杀而去。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龙骧军各位副将的注意。见是骑兵阵前爆炸,都瞬间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武卒营、陌刀营第一时间朝中心战场汇聚,即便是神机营也拿着刀盾不停向前开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狂的大笑声在冠鹤军中炸响,燕恒双手抱着独自为那远处的爆炸捧腹大笑。 “成了!成了!赢的依旧是我!是我!” 他抬手接过亲卫一直端着的兵器,那黑色弯刃枪朝前一指:“全军突击!灭了雨阳军!” “咚咚咚咚....” 激昂的战鼓声中,冠鹤军第一次对雨阳军发起了冲锋。 两边的将士战作一团,你来我往间难分伯仲。 被雨水混合的鲜血越来越粘稠,那些倒地的尸体已经被践踏的面目全非。 孟尊浑身浴血,其坐下战马也是伤痕累累。只见他花枪一抖,挑飞了一名冠鹤军武将,随即纵身一跃夺下了那人的战马。 他拨马回身,再次与敌人纠缠在一起。其身边的亲卫越打越少,只能由轻骑营的士卒补充上前。 “将军!出阵修整的重骑兵被敌人黏上了。” 孟尊猛地转头,大吼道:“随我穿过阵解救同袍!” 一时间,喊杀声四起,轻骑兵在敌军阵中转变方向,斜插着朝重骑营的方向冲杀。 稳坐中军的燕恒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拨马前冲要带着身后的生力军将轻骑营拦腰斩断。 “杀!” 今天的喊杀声中,步兵纷纷为其让开道路。 战马越跑越快,队伍越跑越急,虽不断有人被同伴淹没,但依旧跑出了骑兵的冲势。 打蛇七寸,一击即散。 双方骑兵对撞在一起,轻骑营无法侧面应敌。队伍被截断,那被包围的后军遭到了无情的屠杀。 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的孟尊已没有回头,这种战局重骑营是致胜的关键,在两相抉择下他选择保住重骑。 但此时的战局已经对雨阳军不利,他们的情况正好与龙骧军相反,这边被分成数块的正是大武一方。 随着时间推移,各营逐渐变得不支了起来。不断有人在阵前战死,而双方的战损比发生巨大的变化。 若这样继续下去,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在燕恒得意洋洋之际,根本就没有发现远处的龙骧军锁定了胜局。 南蛮军被屠戮一空,在龙骧军损失大半的情况下取得了胜利。 此时活着的将领,只剩下了重骑营副将和神机营副将。 两人没时间伤感,略微商议一下后,便带着余下兵力解救雨阳军。 雨势一点点见小,当龙骧军加入战团后彻底停了下来。 随着己方兵力的补充,颓势瞬间被扭转。双方一时僵持不下,直至乌云溃散,西落的日头出现在了天边。 夕阳的余辉照在燕恒的脸上,却温暖不了他那阴冷的目光。 他的野心不允许自己撤退,多年养成的习惯迫使自己临阵布局。 只听他冷声吩咐道:“把我的将旗升高,越高越好!骑兵分出去七成向两侧支援,不要恋战佯攻就好。待有人冲击将旗,第一时间折返围杀。” “天王,这样太危险了!” “闭嘴!”燕恒声音嘶哑,呵斥了一声。 待周围人变得安静,他继续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立刻按照命令行事。” 乱军中,绣有燕字的将旗缓缓拔高,但凡稍有留意都能看的清楚。 亲自指挥重骑营的孟尊依旧有一战之力,他在刺死一名敌将后,眼角的余光发现了燕恒的将旗。 他没做犹豫,第一时间下达了命令,带着重骑营冲向燕恒。 铁蹄声阵阵,溅起地面上的泥浆无数。这些苦战一天的战马正在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全力奔跑,只要战争结束它们卸了那股劲,下场要么是是当场身死要么就是再难任意奔跑。 钢铁洪流冲击着敌军的防线,血肉之躯又如何抵挡。 腥风血雨中,早已崩刃的偃月刀变成了钝器,只要砸中敌人依旧非死即伤。 随着距离燕字旗越来越近,孟尊终于看到了跨马横枪的燕恒。 只听他爆喝一声:“燕狗受死,为尹将军陪葬吧!” “尹正?那不是被你害死的吗?” 燕恒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铿锵让阵前的孟尊听的清清楚楚。 见孟尊抬枪的动作慢了一些,燕恒抓准时机拨马前冲,其手中那漆黑的枪刃直刺孟尊心口。 孟尊扫枪抵挡,两人的兵器“当”的一声撞在了一起。 见孟尊的虎口浸出鲜血,燕恒冷笑道:“你以为,我没阵前斩将的实力,那就太天真了。我之所以中军指挥,只不过是不像向尹正那样死的毫无意义。” “你!!” 孟尊一声怒喝,手中力量加重,可自己的兵器依旧燕恒稳稳压住。 “呵呵~看!这号称大武之矛的队伍,也不过如此嘛。” 孟尊不必分心去看,但凭停滞的冲势就知道战况是何等的惨烈。 见其不分神,燕恒的眼神变得冰冷:“一下就死多好,免得死前遭受羞辱。” 说罢,黑枪瞬间抽回,在孟尊因突然卸力而重心不稳时再度刺了出去。 这一枪瞄着的是孟尊的喉咙,却被突然抬起的手臂挡住。 枪尖急迫护腕,一下子刺入了孟尊的皮肉,在触碰道腕骨的那一刻,孟尊猛然甩手,但那一只手依旧被如同蝎尾一般的枪刃砍掉。 “啊!!!” 孟尊一声怒吼,抬枪便刺直指燕恒的面门。 “当!” 燕恒手腕一翻,枪尾配重把孟尊的枪击落,黑枪向上一挑,孟尊抢来的战马呜咽倒地。 望着滚了一声泥的人,燕恒嘲笑一声:“下辈子记着点,别什么事都往前冲,怎么样?因为无力与我一战而后悔了吧。” “死也要拉着你!” 孟尊暴起,目标也是燕恒的战马。 燕恒也不管那马,跃起之后刺向蒙尊肩膀。蝎刃刺入,枪杆一转,孟尊那握枪的手臂便被卸了下去。 “呵呵,没意思,已经变成人棍了。” 说罢,燕恒前冲,在孟尊仰倒之前,一枪刺了他一个透心凉。 “将军!” “不!” 四周重骑如疯了一般,不顾面前的敌人也要朝燕恒冲击。 燕恒干脆把孟尊的尸体挑起来,好心让他们看得更清楚一些。 犹如夜枭一般的笑声从其口中传去,那笑声越来越大让冠鹤军的将士听了都不由胆寒。 “报!援军!有敌人的援军!” 燕恒猛然转头,一脚提下那来报的斥候,站在马鞍上朝西方看去。 因为站在这乱军之中  ,已然能听到轰轰的马蹄声。 “废物!都到眼前了怎么才报!” 燕恒转身坐在马鞍上,怒视加下的斥候。 “小的是城内斥候啊,在城中看到才来禀报!西边的人没一个回来的!” 燕恒懒得与其纠缠,连忙下令道:“鸣金收兵!” 他有回头看了一眼,见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好似都是骑兵,心中明白是决云铁骑,再度下令:“退回戏鲟城!敌人没有攻城器械。” 说罢,他拨马便走,也不管身后的能能不能够脱身。 远处,坐在马背上的尉迟无双端着千里镜观察着戏鲟城的城防。 见兵丁寥寥无几,更加确信远处在打决胜战。 他连忙下令道:“吩咐下去,摘蓑衣,换马!” 追着命令的逐级下达,决云军将士熟练的在马上脱起了蓑衣和斗笠,他们把雨具绑好后反手挂在了坐下的马鞍上。 在此之后,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就见十万人几乎同时在奔行中换马。 缰绳被解开,疲惫了一日一夜的战马终于的得到了喘息,在继续奔行中逐渐脱离了均匀军的队伍。 这些战马会有后面的的辅兵接受,不惜要主战军的将士们顾虑,他们眼前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杀穿眼前的敌人。 双方同时往戏鲟城敢,明显被武军咬住的冠鹤军更慢一些。 见决云军离自己越来越近,燕恒无名火起突然破口大骂:“妈了个巴子的,怎么可以这么快!” 骂了一句,确定赶回戏鲟城来不及,他吩咐旗手跟紧,拨马朝北争取一线生机。 顺着他走的方向一直跑便是北谷,在那有他的后手也是燕恒为自己留下的后路。 第二十八章 北谷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眼看着敌军想要折北遁逃,尉迟无双怎会让其如意。 只见浴血奔雷吼带着先头战马改变了方向,斜插着奔出意图拦住逃跑的敌人。 随着决云军距离之前的战场越来越近,这场战斗的惨烈也映入了均匀军将士们的眼中。 望着被鲜血染红的土地,还有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尉迟无双四下寻找,并不算少的追兵中居然没有几面将旗。 他鼻头发酸,遇见到了最坏的情况。 “去告诉两军将士,追击敌人是事情交给我们,让他们原地修整,城戏鲟城守备薄弱将其一举拿下。在问问...尹正将军和孟尊将军如何了。” “诺!” 亲卫脱离队伍,朝东奔去,而此时的尉迟无双已经能看清那写有燕字的将旗。 方天戟向前一指:“兄弟们!一个不留!杀!” “杀!” 阵前将士一声齐喝,随即便是接连响起的冲锋号角。 这震耳欲聋的“呜呜”声,让燕恒觉得头皮发麻。 他正反手两枪甩出,把其左右两侧的亲卫击落下马。他枪尖一挑控制住一匹,左手一拉又控制住一匹。 随着战马到手,也也不管坐下战马的死活,狠狠的踢着马腹让其加快速度。 他平日阴毒不假,但还是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下,如此对待自己的亲卫。 这一番举动,让那些决死护住他的人为之心寒。 即便如此,也没有人多说什么,所有人下意识的与之拉开距离,神情冷漠没了血气方刚。 这些亲卫的变化,燕恒根本就无暇顾及。他眼中只有前路,只有那还看不到一点踪影的北谷。 龙骧、雨阳停止追击,并没有让冠鹤军得到喘息的机会。 恰恰相反,没有了两军挡路,决云军冲起来更加一往无前。 他们像老练的猎手,一边驱赶猎物一边快速蚕食。 熟悉燕恒的老卒都知道,燕天王总会有妙计对付敌人。起初他们跟着大溜奔跑,随时准备着绝地反击。 但当身后的人越死越多,惨叫声越来越近,在天彻底黑下来后,终于有人顶不住压力向四周逃窜。 燕国军律很严格,与大武相比有过之而不无极。在被抓到后处死和立即死去之间,更多人打起了能活一时是一时的想法。 当冠鹤军出现溃散,那些坚定不移的人终于动摇。每个人心中都生起了同样的想法,那便是这一次逃跑真的只是逃跑。 看不到阵前的他们怎会知道,那将旗跟着的并不是燕横,而是一望无际的漆黑夜路。 三马换乘的燕恒,早已甩开了队伍,先一步看到了有火把闪烁的北谷。 这北谷就像下一个大口袋,一片盆地被两侧环形山谷围绕。 山体坡势内陡外换,向北的出口宽,向南的出后只够五骑并行。 这里是囚禁南蛮兵的地方,也是燕恒为自己的留的退路。他想着自己若有个万一,两侧山体上的天机营定然能为自己阻挡追兵。 见斥候拦路,显现是被后方的喊杀声惊到。 燕恒大喝道:“是我!天王燕恒!后边有大武决云军追击,同时伏兵隐蔽!待敌军追如北谷后全部射杀,不要顾及我方将士!” 给天机营分配的斥候也是个军伍老人,这声音一听他就知道是燕恒。 只听他恭敬道:“天王快走!余下的交给我们....” 话还没说完,功还没邀到,燕恒便与之擦肩而过,直奔北谷而去。 “头儿,天王跑得这么快,后面的敌人我们能看得住吗?” 斥候头领拨马之余抽了一下小卒的头盔:“我们拦个屁,那是天机营的任务。” 确定燕恒听不到后,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回头看我行事,不行我们便去追天王。” “诺!” 几人小声应答,随后朝着西南方向跑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东南那边能不能收到消息,就看他们自己机不机灵了。 喊杀声与马蹄声与靠近北谷,那因地势回荡的声音就越大。 感受到了此地的一样,杀了一路的决云军没有硬追一眼望尽的敌人,而是减缓马速在尉迟无双的命令下对着前方发出信箭。 此地没有其他军团,信箭只为照明作用,故而放出的是橙色信箭。 当火团在夜空中爆炸,夜幕下的北谷瞬间被点亮,虽说不上一览无余,但完全能看清楚前方的地势。 “大元帅的高明随处可见,这预示有埋伏的橙色信箭是最亮的,果然需要用它照亮的地势不简单。” 跟在前军的有石垚和唐炎,眼睛更尖一些的唐炎率先回答:“停下吧,我看到东面山谷上有人员调动。” “不追了?那叫燕恒的还没抓到啊!” 唐炎也不理他,抬手示意身后大军彻底停下,而后从传信兵手中要来信箭,策马朝前奔去。 见一旁的榆木脑袋没反应,尉迟无双自己要过信箭后策马追了上去。 待奔出一定距离后,一人朝东,一人朝西,在即将消散的烟火下,躲着东、西两侧山谷放出了信箭。 他们的行为,惊到了一众天机营将士。还真有那头脑发热的,对着信箭窜起的方向开了一炮。 这一炮对着的正是尉迟无双,炮声刚响他便骂骂咧咧的往回跑。 那炮弹在其后方很远处炸裂,他后怕之余在马背上长舒了一口气。 刚回到军阵前,那被派走的亲卫已经追了回来,见其气喘吁吁的样子,尉迟无双就知道情况不妙,若那两人没事他不至于追上来,完全可以等着自己代军回去。 尉迟无双率先开口:“尹将军和孟将军殉国了?” 亲卫略微犹豫,而后点头道:“尹正将军被燕恒设计炸死,连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孟将军被斩掉一手一臂,被那燕恒挑死在了阵前。” 尉迟无双没有出声,那握紧的拳头却“噼啪”作响。 只见他猛然回头,对着燕恒逃跑的方向咬牙切齿道:“毒蝎燕恒,我一定将你挫骨扬灰。” 另一边,在赤阳城与万流城交界的地方,将来抱着乌云追风兽的脖子沉沉睡去。 白宇为他拉着缰绳,为大军带领着方向。 张珏的战死,让将来这一路没有合眼更没有说话。他马不停蹄的赶路,就是想让一路跟随他的人尽量不要牺牲。 他不知道的是,一个小小毒蝎,竟灭了大武十余万人还弄死了两军主将。 “不!” 将来的眼睛一下子睁开,眼角的热泪随之留下。 见其从睡梦中惊醒,白宇沉声道:“陛下,逝者已矣,张珏若是知道陛下如此牵挂他,一定很难受的。” 将来抹了一把脸,摇头道:“不是,朕梦到尹叔了,他挥手跟朕告别,还说一些让朕小心的话。” “那个...这...” 白宇一时语塞,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接将来的话。 将来吩咐道:“这梦太真实了,朕很少做能记住的梦。快派人去最近的鹰驿,朕要知道戏鲟湾战场的情况。” “诺!” 不等白宇发话,一名卫字营精锐抱拳应下,见他脱离马队,将来揉着眉心道:“到哪了?” “已经进入万流城地界了。” 将来颔首:“斥候都派出去了吗?” “洒出去了,就是不知道那冯寿有多少部署。” 说罢,白宇把缰绳递还给将来。 “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敌人的疏忽上,加快行军吧,能打个出其不意最好。” 命令逐级下达,墨甲军加快了行军速度朝着连续苦战的万流城进发。 时间匆匆,随处可见野战痕迹的万流城附近,酣睡正香的天王冯寿被人叫醒。 这位起床气有点大,反手一个巴掌就朝亲卫甩去。 那亲卫被打了一个跟头,手中的油灯都险些脱手。 他坐在地上,捂着脸道:“天王,您留在边境的游隼回来了,说墨甲军已经冲入万流城境内。” 冯寿本来余怒未消,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他的头上,让这无名的起床气瞬间熄灭。 他两忙做起来吩咐道:“传令传令!拔营往南走。” 那亲卫一怔,也不管脸上的疼痛:“天王,与万流城守军约好的共进退怎么办?” “擦!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管他们?” 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继续道:“墨甲军能杀了,说明魏奇与郭真那两个孙子玩完了!他们两个都不顶用,我凭什么给那将来送人头。” 见亲卫眼神怪异,冯寿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属下斗胆,若天王就这样走了,怕是会落下个临阵脱逃的名声。” 他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但令他意外的是冯寿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反而语重心长道:“看你跟了本王...本天王这么久的份上,我给你上一课。”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明知不敌还硬战,那是这个世上最愚蠢的行为,活着才能享受,要不然我们这么辛苦图个什么。” 说罢,他转身就是一脚,但这一脚的力气不大,只是让那亲卫栽楞了一下。 “赶紧去传令,让他们都小心点,别惊动了韩时那厮。要是让他发现,老子又得费脑子。” 待亲卫离去,冯寿冷笑道:“四去二,妙哉啊~” 第二十九章 傀儡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在武、燕两国先后经历了赤阳城之战、观山城之战、戏鲟湾之战后,因将来的强势东进万流城也变得岌岌可危。 燕国天王冯寿不战而退,导致万流城面临三十万大军围困的下场。 大武一方没有选择围而不剿,他们依靠着神机营的火力压制,仅用了两个时辰,便拿下了一直苦苦支撑的万流城。 至此,大武以四战四捷的姿态,初步在龙江南岸站稳了脚跟。 诸多看戏的世家以为,大武会趁热打铁凭借着大胜带来的士气彻底占领龙江沿线。 但让人意外的是,他们等飞熊军渡江后,只拿下了四座可以将战线串联的次级城市,便偃旗息鼓修兵养军。 大武的这一举动,彻底打乱了燕国的计划,使那些在第二道防线摩拳擦掌的将士为之哑火。 在停战期间,大武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一方面极力掩盖水军的消失,另一方便为接下来的战事定下了详细的规划。 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便是遭遇了重创的龙骧军与雨阳军。 在将来的权衡下,调用陷阵军武卒营副将—李牧,担任新军主将。 之所以只有一道任命,是将来决议把龙骧军与雨阳军合并,而且依旧以龙骧为番号为大武效力。 原因无他,是因两军的神机营折损不大。 在火器越来越重要的今天,一个综合军团配备两个神机营也是一种新的尝试。而那令人胆寒的火力压制,一定会让龙骧军被天下人重新认识,也一定会让他们的敌人颤抖不已。 正所谓好马配好鞍,新龙骧有如此惊人的提升,又怎能少了一位良将。 李牧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帅才,他的各方面能力完全不输于将漠、韩时等人。 在任命的旨意传达后,将来便以密信的形式,与其余八军主将互通后续的计划。 待一切商讨完毕后,悬了许久了太庙加封,终于通过圣旨的行事传回大兴城并昭告天下。 荣获追封的只有两人,一是为大武鞠躬尽瘁一生的尹正,荣封冀王,让他的名字永远与家乡绑定在一起。 另一位,便是阵前斩杀燕国天王的张珏,得了一个平真王的双字王位。 两人的画像与盔甲,将被存放在太庙受大武世代香火供奉。 清晨细雨蒙蒙,得空的将来坐在凉亭中观雨,那种润物细无声的感觉,使他难得的陷入一种空灵的状态。 可这种美妙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唐薇的求见打破了这久违的宁静。 与之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儒雅男子,正是一直潜藏在应天府的江南网四号—苗启灵。 “臣,拜见陛下!” “草民,拜见陛下!” 将来没有回头,依旧望着波纹四起的湖面轻声道:“免礼,坐下说吧。” “谢陛下!” 两人道谢,在距离将来最远的两个石凳上做了下去。 见苗启灵在审视那个年轻的背影,唐薇率先快口道:“启禀陛下,一号传回消息,确定了前曌余孽刘天仪在燕国活动,他的正妃燕国公主在应天府,而他与其侧妃聂小北时常在燕国高层间活动。” 将来没有询问,唐薇顿了顿继续道:“据从燕国高层中查出来的消息,刘天仪确实找到了曌国宝藏,并将其中七成敬献给了燕王,莫得了一军统帅的身份。” “因那军队镇守南面沿海战力底下,故而此时才得到情报。” 将来颔首:“嗯,看来燕国能给强征而来的壮丁配上良好的军备,完全归功于朕的这位故人了。” 唐薇语气恭敬:“陛下说的没错,那笔钱小到一个铜板都花在了扩军上。” “哈哈,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将来微微摇头,手中一直把玩的柳叶被他射出,在水面上割出了持续了数吸的浅浅裂痕。 这话一语双关,其一便是说那燕雨州,其二嘛,便是一直在审视这自己的苗启灵。 那转瞬即逝的压迫感,让苗启灵的后背被冷汗打湿。他两忙双膝跪地,请罪道:“草民该死,请陛下恕罪。” 将来没说杀了他也没说放过他,令人意想不到的问了一个问题:“我凭什么做天下共主?不过实在祖辈蒙阴下肆意妄为的人罢了。” 这话听的唐薇一头雾水,而跪在地上的苗启灵已经惊讶道不能呼吸。 他嘴巴木讷的张着,眼球外凸已经有了充血的迹象。 将来说的虽与他的想法有点出入,但是话里的深沉意思是极为吻合的,这让苗启灵怎能不心惊。 他不清楚,面前这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人,是如何在不看自己的情况下做到观心的。 将来自顾自说道:“气息匀称,是个根基扎实的人。通过走路的声音与步伐的频率,你应该与朕身材相当。在加上你之前话语里的傲气,也是个自命不凡的人。向你这样的我不用看,是因为见得多了。他们各个自诩才俊,往往从头到脚都要跟朕比一比。看似是来找朕摸个出路,实则是满足自己心里那一点自得。” “有什么的天大的事,能让你从应天府北上,穿过严密的燕二线,还要当着朕的面说。不用看,不用想也知道,你只不过是来满足自己恶趣味的。” 话里话外字字珠心,却让苗启灵找不出一个字反驳。 “臣一直觉得今日的陛下不一样,是臣疏忽了请陛下责罚。” 见唐薇请罪,将来摆摆手:“无妨,我没那么多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只不过是不想让人当傻子耍才直接点破。” 他话风一转,语气中没有一丝情绪:“唐薇起来吧,身边那个跪着说完。” 苗启灵深吸一口气,恭声道:“燕国长公主通告天下招选驸马,消息被燕二线封锁,燕国却想利用海商把消息传到大武境内。” “两国商贸虽被严令禁止,但依旧有外商暗改文牒,后调出海日期跳脱大武封禁。” “这件事草民本来是听个乐,但深究下去发现,堂堂燕国长公主居然要比武招亲,而门槛确是半步登峰境。” “燕雨婷向来尊贵,不会做这种不合礼数的事情。草民寻访过后得知,燕国又想把天下半步登峰境收为己用的想法。” “获胜者为驸马,参与者皆有重赏,由此可见燕国所图甚大。” 前几句话将来觉得可笑,一个敌国公主招驸马有什么可说的,但越听到后面他就觉得这里面不对。 因为他知道,在燕国出现一众伪登峰境时,燕国的江湖上有不少半步登峰强者离奇失踪。 “草民觉得,这是燕王想组建一支堪比卫字营,甚至胜过卫字营的精锐。” 将来站了起来,转身后俯视着苗启灵,他本想说点什么,想了想还是尊重止戈这个兄弟吧,适当的放权并不影响大局。 他径直离开,在两人的恭送声中逐渐远去。 苗启灵瘫坐在地,颤声道:“我...是不是难逃一死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但你确实一个十足的蠢货。平日跟一号较劲也就算了,今日带你来见陛下,你故作神秘不告诉我,没想到是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看来陛下说的不假,你又起了那攀比的心思,江南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一顿连珠炮一般的话语过后,唐薇气的拂袖离去。 而苗启灵依旧坐在那里,等着有人把他带走。 唐薇没有走,而是在卫字营的带领下二度求见将来。 书房中,将来好像知道她会来,两杯热茶已经摆好。 “不用替他求情了,我不会把他怎么样,但是找人盯着他是一定的。” 说罢,将来抬手,示意唐薇坐下。 唐薇欠身谢恩,随即大方的坐在了桌案的另一侧。 她直言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和聪明人交流果然省事。” 将来话风一转继续道:“你亲自去摸清燕雨婷比武招亲一事,朕会给你分配百名锦衣卫精锐,并让潜伏在燕二线后的青衣配合你们。” 唐薇不解:“赎臣斗胆,这事需要这般看待吗?” 于是乎,将来把关于血阴丹,和半步登峰离奇失踪还有与燕国伪登峰境强者的事说了一遍。 连带着一些关于伏尸教的机密情报,也一并讲之。 大武的休战养兵,让原本抱着以逸待劳的第二防线火上眉梢。 在诸军各自为战的情况下,一些将领开始变得躁动。在没有得到燕王命令的情况下,擅自袭击大武占领的次级城市,却通通以惨败告终。 这种小打小闹时常出现,转眼间便到了尚武的五年的八月初。 期间大武各军也诧异,自己一方都在你家门口开席了,怎么就没人打过来。 好奇归好奇,对方给自己更多的筹备时间,诸位主将反倒是乐意看见。 与之恰前相反的是,燕二线的将士变得越发急躁。原本的小打小闹,已经有变成大打出手的可能。 他们的急躁并无道理,因为在他们身后的应天府,已经有人争起了他们的所属权。 其一,便是独自逃回应天府的燕恒,其二,便是不战而逃,手中依旧握有重兵的冯寿。 除此之外,还有两位燕家姐弟精挑细选的两人。 一个是前禁卫军统领名唤徐春,是两姐弟最信任的人之一。另一个,是燕雨州的师兄名唤王镇,如今担任应天府守军主将。 而这两人,也将成为新血阴丹的试验品。 御书房内,燕雨州的眉头始终紧皱着,他望着面前四人不耐烦道:“前方战事僵持不下,你们有完没完!把二线分给徐春和王镇是寡人之前许诺好的。” 他顿了一顿,无奈道:“但燕天王手中无兵,总不能解甲归田吧,你二人就不能各退一步,分出四十万于他?” 冯寿那抬起手指自己的动作,吸引了燕雨州的视线,他瞪了其一眼后继续道:“冯将军为了保住燕国战力带兵返回,分他二十万作为补充谋取胜利不过分吧。” 话能说道这个份上,让燕恒与冯寿很不理解。燕雨州城府深心机重是大家都知道的,平日里连他们四天王都不敢触其霉头,怎么打一仗回来正两人不仅敢站在两位天王中间,还敢这样对高高在上的燕王。 他们哪里会知道两人与两姐弟的交易,更不会知道这手握重兵只是为了军功封王。 万一有个不测,若燕国能得到延续,那两人的子孙后代将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是事先说好的承诺,只要令重兵拿下大武一军,就有理由为这两人封王。 而两人始终死咬不放,一事为后人考虑,二便是为了自己的身后命了。 燕雨婷说的很清楚,吃了血阴丹有可能暴毙。 他们为了信任,为了恩情选择答应,身为承诺者怎可朝令夕改。 再者,前线僵持还好说,如今四天王去其二,还有一个变成了光杆司令。 他们手下近九十万人,加上四城驻守的四十万人都挡不住大武十一军。 就凭那些刚刚招募与一些降兵混合的二线军队,谁敢保证能以雷霆之势拿下一军。 如今燕国二线称得上是正规军的有一百六十万,其余被刷掉的燕国男丁都变成了劳工、辅兵以及预备军。 两人起初要把预备军分给两人,却遭受到了两位天王的反对。 毕竟,谁会有矬子里拔出大个不要,偏偏要去选矬子。 两方僵持不下,闹得燕王也跟着僵持不下。 之后的战争要想答应,这四人中的哪一个也不能缺。魏奇、郭真败了,就像两盆冷水同时浇在了燕雨州的头上,他不再傲慢不再绝的自己比的过将来,这份小心谨慎是他如今吸取了各国亡君的教训。 五人持续的僵持不下,终于惊动了苦心布局招亲的燕雨婷。 当原本紧闭的大门被推开,一脸阴沉的燕雨婷让五人都闭上了嘴巴。 她翩然落座,一字一顿道:“一个多月的时间,让我听听你们都商量出来什么家国大计了。” 书房内安静的可怕,已经到了一种落针可闻的程度。 燕雨婷起身,来到燕恒面前与之对视。 直至燕恒不敢看她,她才冷声说道:“叔叔,你出征前是怎么像我保证的?” 燕恒略微犹豫,重复了一边之前说过的话:“必取敌军五位主将的人头,送给你当礼物。” “还有呢?” 燕恒咬牙:“不把大武打回北岸,绝不见你。” 燕雨婷点头:“嗯,叔叔记性很好呢,一字不差。本来侄女还想宽慰叔叔,能打残大武两军,能斩杀大武两军主将,已经可以傲世天下群雄了。” 她话风一转:“但这一败,就让叔叔糊涂了吗?在这应天府内,在燕国所有权贵的瞩目下犯浑?” 燕恒无奈一叹,他对这个侄女真的发不起一点狠:“是末将错了,让长公主分心了。” 燕雨婷不由分说,直言道:“叔叔有功无过,先挑四军。” 众人一愣,连早有准备的燕雨州都没反应过来。他略微思索便有计较,长姐一定是操劳过度外加气糊涂了。 “长公主...” 徐春刚说三个字,便被燕雨婷喝止:“闭嘴!还没轮到你!” 燕恒也不磨叽,直接开口道:“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尉迟无双杀光了我手下的人,我便挑选距离万枫城最近的四军。” 燕雨婷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有这心是好的,但叔叔需要为我们姐弟处理最大的麻烦。” “最大的麻烦?” “将来在万流城驻军,旗下墨甲军未尝一败,叔叔能否打破这个不败神话?”说罢,燕雨婷正视着燕恒,而燕恒也被这坚定的目光打动。 他一字一顿道:“末将,定不辜负长公主所托。” 燕雨婷满意点头,随即站在了徐春的面前。 “魏奇和郭真身死,吓破你的胆了?” 徐春回答:“没有!” 燕雨婷冷笑:“没有?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眼睛!” 不给徐春解释的机会,燕雨婷继续道:“你睁开眼睛看看!能用十万本部,外加不到二十万的南蛮杂兵就能打掉大武两军的人就在你身边站着!没有八十万人便觉得自己拿不下一军,我又没说过让你去打墨甲、陷阵、决云!” “你只看到了赤阳城前,大武以二十万人战胜了两个天王的四十万人,除此之外你便是瞎的!” 面对有知遇之恩的燕雨婷,徐春有万般不是也不敢挂在嘴边。 他躬身抱拳道:“请长公主吩咐便可。” “你领西线五十万大军,把观山城给我夺回来,并效仿燕天王,用最快的速度组建起自爆船队。至于别的事,等你赢下这一战再说,现在不用再想了!” 说罢,她便不再理会徐春,站在了王镇的面前。 王镇与燕雨州师出同门,自幼便与燕雨婷相熟,燕雨婷知道,他喜欢自己,此时犯浑完全是因为自己比武招亲的事情。 “有些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此时还不能与你说清。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天下归燕前我不会嫁人,我你能帮助雨州一统天下,我燕雨婷一定会嫁给你!而不是让你入赘当个闲散驸马!” 冯寿心里算着剩下的兵力,知道自己要的二十万游戏。见这木头憋得说不出来话,他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将其惊醒。 只听王镇发誓道:“相信我!不会太久!我一定助陛下一统九州。” 冯寿白了一眼,心里暗骂这个木头。 燕雨婷也没多说什么,沉声道:“我知你攻略稍逊,便令赤阳城沿线五十万大军牵制住陷阵、卫虎、飞熊三军即可。” “好!” 没等他发表一轮豪言壮语,冯寿侧身道:“多谢长公主赐兵二十万,末将一定为吾王和长公主挡住决云、龙骧两军。” 见燕雨婷眼中寒光闪动,冯寿咧嘴一笑并改口道:“这二十万人,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燕雨婷懒得搭理这个一肚子坏水的人,她挥手道:“你们即可启程吧,我们姐弟还有事要谈。” 四人领旨离去,但御书房大门关闭的那一刻,燕雨州才开口:“姐姐,寡人这个哑巴傀儡当的如何?” 这句话字字珠心,如同钢刀一般刺入燕雨婷心口,使她本就疲惫的脸色变得苍白。 燕雨婷知道,这是在怪罪自己逾越,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最快解决问题,她可以说是问心无愧。 她没有说话,在燕雨州下位做好后,喝了一口茶。 两人自幼相伴,燕雨州知道自己的话让姐姐伤心了,但他作为王者有些时候必须狠,而眼下就是要发狠的时候。 见燕雨婷不开口,他就看起了奏疏,直至燕雨婷缓过起来,才开口道:“十卫何在?” 平静的大殿中,十道隐匿的身影依次现身,直至最有一人从燕雨州身后走出,燕雨婷才继续道:“警戒四周,我们接下来的谈话不能有第三个人听到,擅自接近者处死。” “去!” 燕雨州一声令下,十人快速消失,而此时的御书房,可以保证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姐,究竟是什么事?” 燕雨州声音冰冷,他知道一定有大事要发生。 燕雨婷也不绕弯子,直言道:“这一个多月来,在我布局招亲事宜时,几次发现身边有高手尾随。我怀疑,那是伏尸教的人。” 燕雨州很是平静,反问道:“你举得是大士发现了马脚,还是她手下的擅自决定。” “我觉得是后者,在这应天府内,若没有大士的首肯,那些黑袍绝对不敢造次。” 燕雨州挫折手指,冷声道:“她会发现了哪一点呢?” 燕雨婷问道:“别的都有除掉尾巴的时间,我担心的是藏在冷宫中的那个人。” 燕雨州摆手:“不可能,那女人有小德子看着,他的父王的亲信为人老成持重绝不可能出差池。” 说罢,燕雨州看向自己的姐姐:“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燕雨婷摇头道:“时机不对,刚度了个小劫,变成了一个垂暮老者,那女人用不了。再说,我们不确定他的战力,真想他说的那边每一次渡劫都会下滑,毕竟她杀将云归手下时依旧是令人生畏的状态。” 燕雨州咬牙:“那就在等等,等血阴丹,等他变回妇人。” 第三十章 战火起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尚武五年,八月初八。 随着宣武、正清两军,从燕国东南沿海强势登陆,大武对燕国的全面战争彻底打响。 龙江南岸的大武八军同时向前推进,各军之间半日传递一次军情,做到互通有无相互支援。 经过长达月余时间的筹谋,各军的战略目标十分明确。 当燕国第二防线做出反应时,大武已经在敌国领土掌握了主导权。 观山城的捧日军兵抵子亭城,此城虽不是什么险关,但可使观山城、万枫城之串联,形成一大片三角地带。以两城府兵配合一个主战军实现攻防一体,进可攻燕国西部,守可保决云军无后顾之忧。 作为全军皆是骑兵的决云军,自然没有放弃野战而守城的道理。 决云军将万枫城腾出后,仅用了一日半的时间,便抵达了连接燕国西部各条要道的牧野平原。 只要这根钉子插在这里,不论是燕国粮草还是援兵,都别想平安的从此地通过。 想要在这一马平川的平原与决云军对抗,那得点掂量掂量自己的人马能不能接住第一轮冲锋。 决云军之所以敢如此行事,其一便是牧野平原视野开阔,周围没有可以隐藏伏兵之地。其二便是牧野平原与子亭城的距离,只要有大军围堵决云军,决云军完全可以向西北撤走,捧日军会第一时间在望亭峡排开阵仗,掩护决云军撤退的同时另寻反击的机会。 除了这两点之外,便是龙骧军那可以随时支援西部和中部战场的特殊位置。 李牧的在各军行动后的第一时间,便拿下了有燕国天机营镇守的北谷。 当原本的燕国重地被轰成废墟一片,龙骧军出北谷东进可威胁应天府,向西可支援牧野平原。 如此重要位置,自然得到了燕国一方的全力反扑。 但在龙骧军的精密布置下,让空领五十万大军的徐春只能与之选择僵持。 龙骧军的盘踞之地,是李牧经过深思熟虑的。 大武八军全线铺开,他要起到盘活中、西两部的重要总用。于是地点便定在了北谷南端,地势狭窄且长北高南低,无论燕国派来多少人也无法啃下这块硬骨头。 让徐春没想到的是,第一个钻进陷阱的倒霉蛋居然是自己。 他这一被阻,最难受的便是王镇。两人的计划是徐春牵制决云军,王镇借机拿下捧日军。待捧日军被解决,两人合兵围剿决云,这样两人一人占据灭掉一军的功劳,两人封王的曙光指日可待。 但千算万算,两人没想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北谷会丢,于是乎,这两人和旗下的百万将士彻底锁死在了西部战场。 在尉迟无双肆意狂欢之际,中部三军也取得了重要的战果。 飞熊军从南安城出发,与从赤阳城出兵的陷阵军共谋璃幕城。 卫虎军兵抵断川关,策应飞熊、陷阵两军,三军的这一番作为,让布兵在陨星城和寿阳城的冯寿一拳打在了空气上,并且寿阳城随时处在可能被三军围歼的转台。 两国之兵事如同棋局,在目前的棋盘上来看,大武在几处战场都处在上风。 燕雨州本以为是棋逢对手,谁想到将来直接掀了桌子。 鹰扬军与墨甲军齐头并进,所过之处连一镇城都要拿下,完全可以用步步为营来形容,若他目的只是稳扎稳打也就算了,看这两军的行军路线,完全是要与东海关的燕恒硬碰硬后直奔应天府。 起初这个假设有人反对,直到南海岸的宣武、正清两军扫荡完海岸线后北上,才彻底表明了大武想要合四军直捣黄龙的如意算盘。 随着两国战争的火药味越来越足,一些没什么本事却吹毛求疵的家伙,把吐沫星子对准了举办比武招亲的燕雨婷。 这在两姐弟掌权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僭越的声音。 但两人很有默契的隐忍了下来,只为眼下的大局做考虑。 但随着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大,两人逐渐发现是有人在暗地里推波助澜。 深夜的御书房灯火通明,燕雨州站在窗边看着漫天繁星。而那光华最璀璨的帝星紫薇,却不肯将星辉留在燕国的土地上。 “吱呀~” 房门被打开,浑身上下透露着疲惫的燕雨婷走了进来。 见她这副样子,燕雨州心疼道:“别这么辛苦,一些琐事交给手下做岂不是更好?” 燕雨婷缓缓摇头:“时间紧迫,不能有半点疏忽,前线局势微妙,必须在与大武决战前解决身边的麻烦。” 两人并肩同行来到茶桌前,燕雨州亲自动手为其姐姐煮茶,暗中的十卫也在茶叶飘香时四散布控。 “若寡人没记错,明日便是比武招亲的最后一日吧?情况如何,根基扎实的一百二十人可否凑齐?” 燕雨婷将茶杯放下,沉声回答道:“起初我还很忧心,生怕开出的条件还不够有诱惑力。但随着那些败北者将我们开出的条件在圈子内传开,这几日上台打擂的人比之前多了很多。初步算下了,明日结束一定是够的。” “这么多人在观望,还是真让寡人出乎意料。” 说罢,  燕雨州又将燕雨婷面前的茶杯斟满。 燕雨婷无奈道:“九州战乱百年,如今在野的青年才俊少之又少。你知道吗?那些合格的人均年龄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 燕雨州蹙眉:“那些有家室的,也敢来参加比武招亲?话说回来,那个最后胜者如何处置姐姐还没有说过。” 燕雨婷眼睛微眯,一字一顿道:“我大婚之夜,便是用着一百十二人炼药之时。” “为何?这样你以后怎么办?” 燕雨州显得很是震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姐姐。 燕雨婷无所谓道:“成王败寇,赢了才有资格想以后。” 她话风一转,轻声发问:“王镇与徐春经过这一遭,我觉得他们不可大用,人选之事要不要做些更改。” 燕雨州道:“这只是其一,寡人也一直在顾虑这件事。我在想若他们服了丹药成功突破,有手握重兵会不会起了不臣之心。还有就是,他们若因服药暴毙,那前线亡将对大军的士气一定有所影响。那些新兵本就不堪大用,若没有一个靠谱的带着,寡人真担心他们听不到计划实施。” 燕雨婷颔首:“你心中可有人选?” “寡人想让恶奴和红月试一试。” 燕雨婷大惊:“十卫去其二,你的安全...” 燕雨州连忙摆手:“若不能除了心腹大患,百卫也保不住寡人。” 燕雨婷略微犹豫:“他们两人,可有决断?” “寡人与他们说过了,其中凶险也讲的清楚。两人没有异议,只是恶奴说,他觉得大士要的人数不对。” 燕雨婷皱眉,不解道:“什么意思?” 没想燕雨州却笑了出来:“我们姐弟真的很想,大事上城府深得让人生危,一些明面上的小心思却自动忽略了。” 他也没卖关子,继续道:“天干使者几人?” “十个,但是都死了啊...” 话音未落,燕雨婷瞳孔一缩:“对啊,这使者位置本就是个头衔而不是固定的。我们需要两人,在加上天干十使,一百二十个半步登峰强者。” “一枚血阴丹只需要十人。” 话到此处,燕雨婷眼中杀意难平。 御书房内一阵沉默,知道燕雨婷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燕雨州才说道:“这件事,我觉得恶奴的提议不错。” “他的两个弟子刀七和剑九,都已到了半步登峰境,并且根基扎实。” “恶奴提议,由这两人试药。” “若成了,这两个新晋登峰牵制大士,再由他十人出手抢夺余下的十颗血阴丹。” “若是失败了,我们也能把损失降到最低,并且可以此为由让大士给寡人一个交代。寡人出行禁卫军定会跟随,届时让禁卫军围剿小桃园,我们便可把那个女人推上去。” 燕雨婷神色暗淡:“说到底,最坏的结果还是要用你禁卫军的命去填。” “这比帐不亏,伏尸教的实力盘根错节,只要伏尸教的教主听从寡人的命令  ,那将来一定会陷入无边无际的沼泽中。” 这句话,燕雨州的音调有点高,这一石二鸟的计策让他想想都兴奋。 燕雨婷知道,他这个样子不喜欢被人看到,于是乎低头喝起了茶。 略微平复了一下后,燕雨州道:“高丽那边回信了,他们愿意做我们与漠北之间的桥梁,并说漠北的“天”王庭几次暗中派人向他们游说,想让高丽成为漠北与海商之间的桥梁。” “但碍于在大武的眼皮子底下,高丽只敢为一些倒卖兵器的海商指出销路,其余的都不敢做。若我们有兴趣,他们愿意为燕国和漠北牵线搭桥。” 燕雨婷蹙眉:“兵器的话,我们也是吃紧的。” 燕雨州冷笑:“把那些淘汰的东西低价卖给他们就够了,我们的目的不是让大武后院着火嘛。” 燕雨婷正色道:“白马、铁山等军也不是吃素的,要是要细细谋划。” 第三十一章 仪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在各方风云动荡之际,燕国南部的一个山寨中到处都是匪寇的尸体。 刘天仪在聂小北的帮助下,擦拭着甲胄上的鲜血,他拍了拍聂小北的脑袋,轻声道:“好了,比差不多得了。” “再等等,脏死了。” 刘天仪将其推开:“我找马将军有事要说,你先四处转转选一间喜欢的屋子,我们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聂小北的眼睛本来就很大,此时更是瞪得向铜铃一般:“在这破地方定居?” 聂小北的脾性刘天仪是清楚的,若自己此时搭话对方一定会没完没了的纠缠不休。 于是乎,他干脆闭嘴不谈,转身径直离去,任由聂小北在后面不停的喊他。 他来到山寨大门前,马季刚好处决玩投降的山匪。 见刘天仪来找自己,马季便知道有要事要谈,两人并肩而行穿过一地尸体,来到了一处断崖上站定。 刘天仪单刀直入,开口问道:“昨夜给你的军报都看过了吗?有什么想法?” “从明面上来看,燕国没有什么胜算,那些被强征入伍的壮丁一但遇到百战老卒,便如同鸡蛋砰石头一击即碎。” 马季不卑不亢沉着应答,颇有绝世名将之风骨。 刘天仪早已习惯,没有在态度的问题上深究,他沉声道:“燕雨州和燕雨婷两人不简单,我此次前往应天府深有体会,他二人要是没有后手,我是断然不信的。” 马季颔首:“所谓的后手,无非就是合纵连横,大武的强势不只是燕国不想看到的。此时燕国的盟友有四,其一是常年有商贸往来的沿海诸国。其二是,直面大武的漠北各部。其三便是见风使舵的西域诸国。其四,便是那在大武眼皮子底下渴望复国的高丽。” “高丽?” 刘天仪蹙眉:“这是我没想到的,那弹丸之地又在大武的牵制下,如何敢谈与燕国勾结。” 马季道:“刘兄没怎么与高丽人打过交道吧?” 见刘天仪点头,马季解释道:“高丽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贪,而且贪的都是大事。他们无底蕴却渴望底蕴,于是便学习别人的东西并将之占为己有。他们土地少,领海少,便四处占便宜,只要能把东西拿到手,他们就会无所不用其极。” “试问这样的一群人,明知在大武治下不会有出头之日,还会让大武轻易的一统天下吗?” “就算他们没胆子在明面上做  ,也会在暗地里使坏,最起码也要在乱局中为自己分一杯羹。” 马季看点问题的角度,刘天仪很不理解。于是他也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把话引回到了自己的切身利益上。 “如今已经占据了黑木山,可以说说你接下来的布局了吧?” 马季点头,看着东方,缓缓道:“正清、宣武在东南沿海搅风搅雨,把燕国的视线全都引到了东南。我之所以建议不夺城,而是占据这黑木山,是因为此地地理位置的特殊性。” “刘兄不是燕国人,不知道这燕国只有黑木山上有山匪。不单单是因为此地易守难攻,这山的四周尽是互通南北东西的交通枢纽。得这样一组山,胜过拿下三座城。” 刘天仪轻笑:“然后呢?坐等时局,还是主动出击。说句不好听的,我并不看好燕国,更不觉得他们能撑很久。” 若不是马季智取黑木山时的表现,刘天仪依旧会把他的话当耳旁风,而不是向现在这样专门找他聊。 马季道:“我军战力也就能对付一下山匪,想要在这大争之势下谋得一席之,只能为这支军队换血。” “换血?” 这个词新颖,一下子就抓住了刘天仪的注意力,让其不由自主的重复了出来。 马季点头:“对就是换血,一方面通过四通八达的道路累积家底,一方面把金三角那边的亡命之徒着急起来。那些人只认钱和大烟,只要能满足这两点你让他们捅破天他们也敢。” “可这燕国西南之地我有所耳闻,那边的人怕是没那么好沟通。” 马季摆手:“这事交给我就行了,刘兄只需要分我一万人马,并以黑木山为中心劫掠四方,我能保证交给你一支见谁打谁的军队。” “好!这一万人!马兄自选!” 两人击掌,至此结下盟约。半晚十分,马季带着一万人匆匆下山,而刘天仪则在地图前选择第一个劫掠的目标。 大殿内除了聂小北,还有一个面目丑陋的书生。这人不是天生长得丑,而是脸上有大火烧过的烫伤。 这人名叫武一,是刘天仪从应天府带回来的谋士,此人不单心思细腻还擅长谋略,是刘天仪此行应天府最大的收货。 “武先生,马将军的计划可有什么纰漏。” 望着刘天仪的背影,武一轻笑道:“是否有纰漏,还要看他能不能回来,还有带什么样的人回来。” “哈哈哈哈,是我问了一个蠢问题,还请武先生莫怪啊。” 武一没有赔笑,而是轻声道:“无论怎么说,现在壮大己方势力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武国多线作战,燕国的兵力也都被其牵着走。这西南的燕国旧地,便成了三不管的地带,正是主公谋取天下的腾飞之地。” 刘天仪望着地图摇头:“先生莫要安慰我了,当我从东都城逃走就知道我已经没了争这个天下的机会。如今的种种努力,只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的命握在别人的手心里。” 武一没有接话,刘天仪也没有再说,两人都是聪明人,知道交浅言深的弊端。 聂小北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路走来她知道刘天仪有多不容易,也知道他刚刚说的话是真心。 刘天仪问道:“先生觉得,我们应该从哪着手?” “燕国旧都。” 刘天仪猛地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先生在说笑?” 武一摇头:“第一次不做大的弊端有二,一是会让西南诸城警觉为后续的劫掠增大难度,二是如今的西南富裕的地方并不多,只有燕国旧都值得细心谋划。” 刘天仪略微沉吟,细问道:“先生既然说到了燕国旧都,那可有相对应的谋划。” 武一早有腹稿,于是乎徐徐道来。 “燕国上将王镇,领五十万大军西入牧野平原,广汽行军路线应该是奔着观山城去的,只是没想到大武的部署快了一筹。” “说句实话,那些新兵的战力还不如守城兵,若主攻扮做新兵前往燕国旧都求援,是否觉得合情合理。” “甲胄是制式的,兵器是制式的,只需武某做旧几面军旗,能混过关不在话下。” 两人聊了许多细节,直至聂小北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气,这场针对燕国旧都的密谋才就此定下。 七日后,刘天仪带兵诈开了燕国旧都,这写满了燕国四代人卧薪尝胆的古城,第一次遭受到了难以想象的兵祸。 大批财务被细节一空,只要能带走的都被这些杂兵装的盆满钵满。 上到不肯搬家的世家大族,下道市井百姓无一幸免。 当然,他们也遭受到了守军的拼命抵抗,一翻下来竟然有点招架不住的意思。 但刘天仪也好,武一也罢,都没有阻止那些眼中只有财务全然不停听指挥的人。 兵力如此悬殊之下,这古城的战败只是时间问题。能死更多没用的人,是刘天仪乐意看到的事情。 只要能把财务等一应物资带回去,这一战便是大获全胜。 战斗从正午开始,到了半晚才悄然结束。守军以两万兵力,硬生生打光了杂兵的五万人。 这些损失,是在刘天仪的接受范围内的,毕竟有还有五万人拉货,无论怎么算都是够的。 抢完就走,是两人事先决定好的。虽说有人留在城中胡作非为,但依旧没有影响两人的决定。 愿意走的,想跟着走的随着能用的所有马车返回黑木山,而那些依旧肆意放纵的,在一个时辰后,遭到了周边三个次级城市守军的截杀。 随着燕国旧都惨案的快速传播,黑木山匪寇的名头也在燕国旧地变得响亮。 很多逃过征兵令的人慕名而来,让原本四通八达的各条官道难得出现了男丁的身影。 无论黑木山匪寇,还是逃令的壮丁,都让负责周围军政的燕国官员头痛不已。 一众官员经过协商,让守军扮做壮丁混进去,想方设法挑起老山匪与心山匪的冲突。 时间一日接着一日的过去,漫天飞的前线军报在加上眼前的火上眉梢,终于让这些官老爷忍不住,把后方的消息告诉了前线的王镇。 王镇惧武军不假,但怎么可能允许一群山匪在自己的后方搅风搅雨。 若是自己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必须想办法解决,毕竟牵扯道燕国旧都,那是当今燕王出生长大的地方。 与决云军一直处在试探之中,让王镇有心分出五万精兵上山剿匪。 他那边的动作引起了尉迟无双的注意,这五万人没走出三十里就被绕路的决云军追上,只是一个照面便杀了个片甲不留。 第三十二章 剑走偏锋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砰!” 燕恒面前的桌案被其掀飞,茶杯与文房四宝散落一地。大量的公文被墨汁浸染,那方名贵的砚台被摔了个粉碎。 亲卫跪在地上不敢动弹,任由那些略七八糟的碎片打击着自己的身体。 直至气喘吁吁地燕恒坐了下去,亲卫才敢出声安慰:“天王,莫要动怒,气大伤身。” 谁知燕恒不但没有息怒,反而因为一句气大伤身而变得更加暴躁:“他将来是想气伤我?他分明是想气死我!” “他...他做的那些事,有一件是一个一国之君能干出来的?那些纨绔子弟!那些市井无赖都干不出来!” 要想问将来都做了什么,那得从两军交战说起。 在墨甲军联合鹰扬军,一路攻城拔寨兵抵东海关后,已经做好充足准备的燕恒却遇到了两个圆滑的皮球。 两人起初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打的毫无章法,让精心筹谋的燕恒吕吕扑空。 这还不算完,在经历过一番戏耍之后,将来更是变本加厉的玩起了花活。 他带着卫字营劫掠境内世家,却又不杀一人给燕恒平白添了不少压力。 他劫掠人口,把东海关附近村镇搬的那叫一个人去楼空。 他带着重兵抢收秋粮,使东海关附近变成了荒地。 他带着士兵进山打猎,顺带采集野果,让东海关只能消耗关内储备。 在把能抢的东西都抢光了之后,他在东海关前搭起了戏台子。 又不知从哪寻来了草头戏班子,没日没夜的编排关于燕恒的戏码。 起初燕恒还以为这是诱敌之计,当关内守军看他的眼神都变得诡异。燕恒才知道,这是将来用的诛心之计。 他几十年的养气功夫一朝告破,屡屡出城邀战窦都被几轮炮火拒绝。 在燕恒昨天的一次夜袭失败过后,将来更是让人用石块在东海关外排出除了四个大字。 “你奈我何。” 正是这四个字,把燕恒气的掀了桌子,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但归根结底,让燕恒屡屡失态的还是心底的那份不安。 他为人阴狠老练,将来的这些小把戏单拎出来只会让他嗤之以鼻。但在如今的时局之下,在大武全线都不急着进攻的情况下,那种不知敌人在耍什么手段的急迫感,才是让他破功的关键。 西边太平无事,中部没有动作,东海毫无章法,东南更是停战捕鱼,这林林种种让善用诡计的燕恒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他的不安不单单是大武一方给的,还有燕雨州的不作为。 燕雨州在各军与大武之间的对峙稳定后  ,居然没在下过一道旨意。 看那态度,像是这一百六十万人爱死不死一样。 两边的反常,让燕恒每日都在算计,让他日渐焦躁,让他着了将来的道。 缓过气来的燕恒摇了摇头,试图把脑中纷乱的想法甩空。 亲卫见他的情绪平复了下来,出言劝谏道:“天王,为何不凭我们自己破开这层迷雾。由我们为这场两国大战,找一个适当的突破口。” 燕恒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大武那边我不知道,但想必也是差不多的想法。这决定了九州未来归谁的大战,牵系了太多人的利益与矛盾。我们无法承受第二次战败,大武也是无法接受被赶回龙江以北。那这接来的战斗就变成了你死我活的僵局,直至一方彻底退出争霸的舞台。谁也不想在没有全胜把握下贸然出手,无论谁胜谁负都要想百步走一步。” “若按天王所说,那将来又在干什么?他是整个战线上唯一一个上蹿下跳的,他身为大武的皇帝,难道就不考虑大局吗?” 这话听的燕恒揉起了眉头:“我要是知道他作的什么妖,就不用在这赌气掀桌子了。” 在燕恒向自己亲卫吐苦水之际,整件事情的始终用着正在大帐中等待着唐薇的到来。 将来在桌面上那副燕国地形图上勾勾写写,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在忙活着什么。 “陛下,唐百户到了。” “嗯,带进来吧。” 唐薇身穿一身夜行衣,端的那叫一个英姿飒爽,当其站定后,摘下斗笠恭敬道:“臣唐薇,拜见陛下。” “一路辛苦,可有收货?” 将来声音平静,只说了这么一句便等待着唐薇的回答。 唐薇沉声道:“幸不辱命,另外还有一个大惊喜。” 她没有卖关子,直言道:“臣此去应天府最大的收货,便是联络到了失联数月的江南网六号花铃。而她如今摇身一变,已经成为伏尸教天干十使之一的癸使。” 将来甚是震惊,张嘴之时竟然失声,他轻咳一声后才问道:“怎么回事,伏尸教等级森严,又有一套自己的人员体系,她是怎么混进去的,没有本就是伏尸教之人的可能吗?” “请陛下放心,花铃在加入江南网前刚出师返乡,其加入江南网的原因,是因为止戈与臣救了她的父母和兄长。而且,她的师门清晰,是江南五华宫的东华单传做不得假。” 将来微微颔首:“继续。” “五华宫五脉单传,弟子出师后下山历练十载后才可返回师门继承一宫。花铃他下山时才是周天境巅峰,去年才迈入了半步登峰境。而他这年纪轻轻的半步登峰境,才是她加入伏尸教的契机。” “数月前,追查伏尸教的的花铃与遇到了一位同门师兄,据说是中华一脉的。这两人一见面便因为腰间的宫令认出了彼此,花铃也是因为如此才化险为夷。” “他那师兄,是伏尸教的备选使者,也是花铃追查的人,两人碰面后,花铃只说是看到了宫令,想跟上来确定一番这才避免了大祸临头。” “在这中宫师兄的引荐下,花铃又认识了北宫那位下山八年的师姐,也是伏尸教备选使者中的一员。” “起初三人只是见了一面,续续同门之情,结果花铃就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这才与江南网断了联系。” “她经历了一个的跟踪之后,那两位师兄师姐便为她引荐了公孙叶。在两人的作保下,年期轻轻根基扎实的花铃,就变成了伏尸教的葵使。” 将来捏着下巴,目光森然道:“别的暂且不讲,通过她能这么轻易的加入天干,足以说明公孙叶急了。” “没错!她急了,而且不是一般的着急。” 唐薇略微一顿,继续道:“花铃说,公孙叶已经一百多岁了,容貌时而是老者,时而是雍容妇人,这种种变化全因为他在渡劫延寿,每一次延寿都会让她付出不少的代价。花铃猜测,她一定要助十天干突破登峰,完全是为了自己。其中秘法虽然不得而知,但是她的那种急切已经让她频频露出马脚。” 将来发问:“燕雨婷之所以搞那么大动静,果然是为了让公孙叶炼制血阴丹。可那些伪登峰不是没有用吗?” “之前的血阴丹固然没用,而这一次公孙叶要拿活人炼丹,并且是十位登峰境强者练一丹。” 唐薇缓缓道之,经历过一次震惊的她已经对这事没有了波澜。 “十人一丹...” 将来喃喃低语,随即猛地抬头:“可否会成功?” 唐薇摇头:“还不知,此次借助招亲再加上燕国的底蕴,共召集了一百二十位半步登峰境。其中二十人会被拿来做实验,练出的丹药也会由燕雨婷选出来的人试药。” 说罢,唐薇道出了公孙叶与燕雨婷之间的交易。 将来听完默不作声了许久,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唐薇补充道:“七日后,燕雨婷的大婚会在应天府外的小桃园举办,此次宾客只有那一百二十人,外界传言是燕国再在为新军笼络人心,实则是杀人炼药。” 将来用手敲击着桌面,频频摇头道:“不行,北面还没传回消息,漠北和西域还没有处理完毕,还不到全面开战的时候。七日根本不够打到应天府。” 他看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唐薇说:“公孙叶如此愚弄燕家姐弟,双方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那看似坚固的同盟其实很有可能名存实亡,若能抓出机会挑破双方的关系...” 将来眼中寒芒暴起,沉声道:“唐薇,朕会让锦衣卫的一名镇抚使,五名十四所千户,带着旗下所有人手再五日内混入应天府。时间紧迫,他们会主动找你联系,你先去应天府,为挑唆双方关系做谋划,切记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即便是燕国真的多出来数名巅峰战力,甚至是一位造极境朕也有应对之策,你可明白?” “臣明白,定不辜负陛下所托。” 待唐薇退去,将来换来白宇:“你派一队斥候去催促一下韩时,三日之内务必把金鼎给朕送回来。” “诺!” 白宇退出大帐,将来略微思索一下,把今日之事书写下来你,并招进来十余位甲士誊抄。 而后亲自为李秋白,唐风志,陪在将漠身边的刘欣蕊还有写上一份手书,剑走偏锋要有,未雨绸缪也要有。 第三十三章 徐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据《尚书·禹贡》记载:“海、岱及淮惟徐州。淮、沂其乂,蒙、羽其艺,大野既猪,东原厎平。厥土赤埴坟,草木渐包。厥田惟上中,厥赋中中。厥贡惟土五色,羽畎夏翟,峄阳孤桐,泗滨浮磬,淮夷蠙珠暨鱼。厥篚玄纤、缟。浮于淮、泗,达于河。” 相传大禹治水时,把天下分为九州,徐州便为其中之一。 可曾经被青、豫、扬三州包围的徐州龙脉,不仅仅被困于金鼎中还被人扔到了遥远的龙江以南。 当将来破鼎与徐交谈过后,他才知道这徐与青才是相互弥补的两道龙脉。 青壮人皇之气血,使其犹力拔山兮之神力。徐壮人皇之神魂,可使其不惧诸天神佛的灵魂杀招。 两者相辅相成之下,才是真正的人皇之体。 将来经历了一番翻痛哭的折磨,那种感觉就好像把自己的灵魂放在磨盘中碾压,而后又揉在一起后再经历一遍。 循环反复周而复始,直至将来沉沉睡去,最后被白宇捡到扛着回到了军营中。 随着梦境的加深,将来的境界又一次水涨船高,距离那对平常人来说遥不可及的造极境,只有最后的临门一脚。 而在那高耸入云的山峰上,将来正在盯着天上的阴阳鱼愣愣出神。 气血归肉体属阳,化作白色鱼图。神魂归识海属阴,化作黑色鱼图。 阴阳调和循环反复,便成就了万物起始的阴阳鱼。 黑色中的一个白点为梦境,在梦中人可凭借自己的想象看到诸天万界。而白色中的一个黑点,那便是人的眼睛,是真实看到星辰、万界、百态的明窗。 见四龙的能力,居然汇集成一个阴阳鱼,将来正经之余考虑起了余下的五龙。 当太极加上五行,会有何等之变化。就看那在东海关之后,应天府以东的最后一鼎,九州龙脉之一,代表着五行土之属的—冀。 将来起身,想要踏着龙梯子近距离观看天境之下的阴阳鱼。 他一次从七龙身上走过,最终站在了徐的身上。只见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抬手想要触碰那阴阳鱼,在他手心触碰到阴阳鱼的那一刻,整个天镜为之一震。 阴阳鱼的转速没有加快,但却形成一神秘的力量朝天境席卷。 “咔咔咔~~” 一阵阵清晰的碎裂声突兀响起,那天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蛛网般龟裂。 将来见状及时收手,他知道每一条龙脉都有自己的作用,若是在五行不全的情况下强行破镜,能不能破镜暂且不说,要是有应对不了的危险那就麻烦了。 随着他手心落下,那股对他毫无影响的力量缓缓收缩,将来抽身暴退重新回到山峰上,盘膝入定后神识归体从睡梦中醒来。 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见白宇在瞪着眼睛看着自己。 见自己回到了军营,将来笑道:“怎么,有经验了呗,知道掐着时间捡起我了?” 说罢,他从床上做了起了,看着白宇。 见白宇不说话,将来皱眉道:“怎么?你不是守着朕,而是要行刺朕被抓包了吗?不说话是个什么意思?” 白宇摇头,并没有表现的诚惶诚恐,他认真道:“我很纳闷,一个人不吃不喝睡了三天三夜,起来第一件事难道不是该找水喝活着找夜壶吗?” 说罢,他先指一下桌面上能坐炭火的小铜壶,而后又一直地面上的夜壶。 “三天三夜?不是吧!” 将来不信,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你别告诉我,明天就是燕雨婷大婚的日子了。” 白宇摇头:“现在是后半夜,天亮就到日子了。” 将来干脆躺平,完全认为有人趁他睡觉给他灌了药,让他想去观礼的打算都泡汤了。 白宇也没多说什么,这几日也把他累坏了。他打了个哈气就走了,只留将来独自对着棚顶发呆。 旭日东升,应天府的大街小巷张灯结彩,虽说如今敌国军队入境,但长公主大婚还是不能太过草率。 这婚礼在小桃园举办,着实让一些围观群众扫了兴,当然也有人说长公主节俭之类的话,不过也挡不住口诛笔伐。 国难当头,总有些人不认清自己的无能,而是习惯把一些罪名扣在一个女人的头上。 好在不是燕雨州的哪个妃嫔,而是权利滔天的长公主,这才没让这种声音发展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随着一阵锣鼓声,驸马被内侍从驿站中请了出来,虽说依旧是骑马没有坐大花轿,但入赘皇家接亲的礼仪反倒是没有了。 长公主会在小桃园的世外行宫等他拜堂,而这看似风光的排场其实在一些人眼中并不觉得光彩。 “看他笑的多开心,费尽周折拿了第一,还不是一个赘婿。” “呵呵,要我说啊,这就是苦日子过够了,专门找那软饭吃。” “那叫什么来这,凭本事持软饭。” 众人哄堂大笑,在嘈杂的喝彩声中并不显得突兀。 三人的笑声还未停止,其中一人便被人踹到了大街上,而他滚落的位置正巧在驸马的马蹄前。 只见受惊的良马抬起了双脚,而后重重下落把那人踩得血肉模糊。 他的两个同伴还未反应过来,两人的怀中就多了两个特质的强弩,原本端坐在马背上的驸马,也在两人保住强弩的那一刻栽倒在地。 “有刺客!” “杀人了!” “驸马死了!快抓凶手!” 场面一阵混乱,直到有人想往后跑,见到了那两个抱着强弩的人。 两人不是不想动,而是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那驸马也不是草包而是被人下了药。 随着驸马御赐的消息被传开,应天府八座城门齐齐关闭。 无论是谁,都不许进,更不许出。 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正穿着鲜红的嫁衣端坐在铜镜前,静静地看着婢子为自己整理妆容。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一名眼神灵动的婢子来到了燕雨婷的身边:“长公主!胡老已经扮好,只带长公主一声令下,他便带着队伍进入小桃园。” 燕雨婷点头:“小雅那边怎么说。” “今天的瓜子咸了一些,糕点也很甜,那在大殿中的一百二十人都喝了不少茶水。小雅点过了,每个人都填过茶。” 燕雨婷想了想沉声道:“这茶、酒混毒,随然隐蔽但也不是万无一失。你让小雅的人在开席后盯紧了,有些不喝酒的一定要知道在什么位置,以便第一时间抓获。” “诺!” 燕雨婷起身,并没有带着红盖头,她就哪像走了出去,对着婢子道:“去让胡老带人进来吧,我先去见一见宾客,而后去正门迎他进门。” 诸位看官不要奇怪,这要戴红盖头的是入赘的驸马。 当盛装出席的燕雨婷向自己的弟弟燕王兼主婚人行过礼,才与满堂宾客交谈了起来。 “长公主殿下今天真漂亮啊。” “恭喜长公主!贺喜长公主!” “祝长公主与驸马百年好合,举案齐眉早生贵子!” 燕雨婷一一带笑回应,并不忘嘱咐一句:“一会别急着走,一定要共饮一杯。” 这等侠气,让一众江湖人士拍手称快,也让那些燕国底蕴感激涕零。 与众人打过招呼后,被簇拥着走出大殿的燕雨婷,中午在门口见到了披上红盖头的假驸马。 两人一人牵着大红花的一边,在跨过火盆后步入世外行宫的大门。 一阵爆竹声从两人身后响起,阵阵礼乐声将两人迎进了大殿。 掌印内侍照本宣科的读了一段圣旨,在两人谢恩领旨过后婚礼才正式举行。 两人拜过了天地,拜过了燕王,在对拜完成之后,驸马就被人带着前往了后院。 一些人闹着要闹洞房,却被场中突然称重的气氛压的喘不过来气。 见燕雨婷与燕雨州并肩而立,姐弟两人各端着一个酒杯环视众人。 待大殿中彻底安静下来,燕雨婷才举杯道:“首先,感谢诸位能来参加我的婚礼,虽有更重要的事要讲,但这一杯喜酒我燕雨婷先干为敬。” “祝长公主新婚大喜!” 众人齐喝,举杯共饮。 一杯酒过后,燕雨州上前一步,他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诸位!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但宾客中只有你们,可有人知道为了什么?” 众人以为燕雨州在看自己,实则他在盯着那些给宾客倒酒,便检查有没有人耍滑的婢子。 一名燕国客卿朗声道:“外有传言,说是燕王与长公主要组建一支堪比大武卫字营的精兵,难道这传言之真的?” 燕雨州笑道:“这传言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寡人特意命人放出去了,目的是给诸位一些暗示,也给诸位一些思考的时间。” “现在,寡人宣布,佑燕营正式成立!想要退出者,可立即离开,愿意留下在再寡人共饮一杯!” 见众人纷纷拿起了杯子,没有人有要离开的样子。 燕雨州哈哈一下,举杯一饮而尽。 当他放下杯子的那一刻,一个要站起来来拍马屁的人栽楞愣的倒了下去。 第三十四章 血阴丹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世外行宫的宴客大厅内,嘈杂声刚起便又快速陷入沉寂。 一百二十位半步登峰强者瘫倒在地,那种浑身无力的感觉让开口都变得费劲。 大批禁卫军涌入世外行宫,将这个伏尸教的根据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直潜藏在暗中观察的甲使出声提醒:“陛下,长公主殿下,若打扰到了教主,怕是不妥吧?” “寡人与皇姐废了如此大的周折,难道留下来确保丹药无忧都不行吗?” 燕雨州话语冰冷,随着他话音落下,四周的禁卫军齐齐看向站在殿门边的甲使。 “好,我这就去向教主禀明情况。” 说罢,甲使就要转身离去,却被蜂拥而入的禁卫军挡住了去路。 甲士转头,冷声道:“这是何意?” 燕雨婷轻笑:“没什么,还请这位先生稍等,我们带这一百二十人一同去见大士。” 甲使咬紧牙关默不吭声,虽料到这姐弟二人起了歪心思,但没想到如此堂而皇之。 不多时,中毒之人便被铁链锁好,在禁卫军的押解下,朝着这公孙叶练功的正殿走去。 当姐弟两人踏入院落的那一刻,仅一眼便被周围的景象震惊到了。 这金秋之际,院中草木枯死,一片破败景象宛如死地一般。 在殿门前的台阶下,一座丹炉被烈火烧的通红,其散发出来的温度,让周围的空气都出现了诡异的扭曲。 小沙弥浑身被汗水浸透,却依旧用铁锹在往炉子里加核桃炭。 当众人来到近前,他也没有停止的意思,直至殿内的公孙叶开口:“差不多了,你先退下吧。” 小沙弥面向大殿,单手立起道:“诺!” 说罢,他便拿着铁锹转身离去。 燕雨婷察觉到了一丝不对,这小和尚平日彬彬有的,今日怎如此冷漠目中无人。 她抬手拉了一下观炉的弟弟,眼神示意当心有诈。 “吱呀。” 殿门被劲风吹开,一副贵妇模样的公孙叶轻飘飘的落在了众人面前。 见她这副样子,燕雨婷瞳孔一缩,心里嘀咕了一句:“在才多久,怎么又渡了一小劫。” 燕雨州略微一滞,随即拱手道:“大士,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多谢燕王挂念,本座一切安好。” 说罢,她环视众人,轻笑道:“看样子,今日本座练不出十二枚血阴丹是不能善终了。” 燕雨州负手而立,一字一顿道:“大士,请!” 大家都是聪明人,彼此洞悉之后就没有了再装的理由。 “本座寿命不多了,真就如此迫不及待吗?” 燕雨婷不骄不躁,声音平静道:“大士想要什么,雨婷大致能猜到一二。只要这十二人助燕灭武,待天下太平后,大士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这是在明白标价求合作,以为公孙叶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娃娃,你爷爷在我眼里都是长不大的孩子,你们那点小心心思就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了。” 公孙叶话风一转,继续道:“不过,我答应了。” 已经做好武力压制准备的燕雨州以为自己听错,他抬起的手掌缓缓放下,四周禁卫军手中的弩机也跟着放了下去。 燕雨婷沉思了片刻,不觉得对方有什么办法能当的住禁卫军,于是乎直言道:“敢为大士,要怎么做。” “选出十人来,割开脖子,扔在丹炉四周即可。” 说罢,公孙叶扯出了袖中的布带,把两只大袖吊了起来,露出了洁白的藕臂。 燕雨婷见状,决定先试药再说。于是乎她抬手示意,其身侧禁卫军中自行出列二十名精锐。 这些人每一个人都武装到了牙齿,面对那活了百年的大宗师丝毫不惧。他们两人架着一名中毒的高手走向丹炉,而后围着丹炉四散排开了队形。 大致站定后,这些人出手极为狠辣,只见一人抓起了高手头发,另一人快速抽刀割开了高手的脖子。 一时间,倒地声此起彼伏,这十个半死不活的人只能抽搐着身体做不出一点反抗。 只见公孙叶双手一抬,二十名禁卫军被劲气余波震的倒飞了出去。 她左手手腕一翻,十人的鲜血便如蛛网一般在丹炉周围相连扩散。 待将着十人的最后一滴血榨干,公孙叶右手一招顿时阴风阵阵。 哀嚎声中,道道阴魂被人从四面八方被拘来,竟然在这光天化日之下露出了一张张恐怖的嘴脸。 阴魂被太阳灼烧的冒出了青烟,当他们彻底老实下来后,公孙叶右手一按,将这十道魂魄优先压入丹炉之中,在惨叫声响起的那一刻,她左手一招控制血网入炉,包裹那些遭受火焰煅烧的亡魂。 做完这一切,公孙叶盘膝而坐,她双手不停变幻口中振振有词的练起了血阴丹。 刚刚的一幕幕,深深的震撼了四周的禁卫军,其中也包括燕雨州与燕雨婷姐弟。 在众人苦苦等待之际,小桃园内一只隐藏的锦衣卫在盘算着要如何行动。 锦衣卫镇抚使于晴侧立在一颗大树之后,在他的对面是俯身向外窥探的唐薇。 唐薇道:“怎么回事,禁卫军进去了便没了动静,会不会遭遇了伏尸教的暗算。” “不可能,以这两万精锐,即便是陛下来了,也要避之锋芒。” 于晴目光阴沉,思量片刻后沉声道:“我派一队人摸过去看看情况,若是被发现了,你带着你的人立即撤走,由我们垫后。” 唐薇摇头:“再等等,若有机会,花铃一定会联系我们。” “她是如今最重要的暗子,不可轻易败露,还是听我的。” 说罢,于晴敢要抬起手,随即纵身一跃跳到了树冠之中。 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大批黑袍人朝涌入小桃园,正朝着世外行宫快速奔行。 唐薇也跳了上来,掩嘴道:“这...好一招引狼入室,看来伏尸教早有准备。” “看看再说,若有机会渔翁得利我们再动手。” 说罢,连人屏住气机,随着黑袍人的行径方向继续窥探。 黑袍人的涌入,自然引起了禁卫军的警觉。 将士列队等待,一门门又黑布笼罩的火炮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黑袍人刚进入射程,漆黑的炮弹便随着火舌的喷吐铺天盖地的朝黑袍人射去。 当炮弹接触道地面的那一刻,比之前更大的轰鸣声在小田园内连续炸响。 火光冲天,黑烟倒卷,尸块伴随着草土碎石,不断的飞起坠落。 大战一触即发,黑袍人不畏炮火迎难而上。 随着他们距离世外行宫越来越近,无情的炮火中夹杂了密集的箭雨。 即便如此,冲在最前面的人已经与禁卫军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在世外行宫外发生大战之际,原本平静的行宫变得再难平静。 当炮火声响起的那一刻,天干十使从不同反向对着燕家姐弟发动了奇袭。 就在他们出手的同时,混在禁卫军中的十卫齐齐出手,将着伏尸教仅次于教主的最高战力尽数拦下。 与此同时,公孙叶身后的大殿三门齐开,一批又一批的黑袍人鱼贯而出,包括院落两侧的拱门,也有大批黑衣人冲向禁卫军。 很快局势变得混乱不堪,燕家姐弟冷着脸在禁卫军的护送下向后退去,而那盘坐在炉前的公孙叶依旧没动。 直至燕家姐弟退到院门之际,那火红的丹炉发出一声闷响,一枚暗红色的丹药被公孙叶牵引而出。 她的注意力全在丹药上,好似周围根本就没有在发生大战一般。 小沙弥平静的来到了她的身边,只见他一伸手,公孙叶便把丹药放在了他的手心。 公孙叶道:“试试。” 简单的两个字像是有无尽的吸引了,小沙弥二话不说张嘴就把血阴丹吞了下去。 在他服药之际,又有被抢夺过来的中毒高手死于非命,在黑袍人的强势拖拽下,被扔在了丹炉的四周。 见公孙叶还想强势炼药,燕雨州不再有所保留。只见他身后几人得到指示,同时吹响了手中的号角。 号角声接连向外传去,很快便得到了小桃园外的回应。沉重的马蹄声使大地为之颤动,应天府的十万守军弃城而不顾,早已在小桃园外围做好了埋伏。 随着大军快速进入小桃园,战事变得一边倒。任你是什么江湖侠客还是绿林高手,在装备整齐的兵阵面前都会变得相形见肘。 当第二枚丹药练好,大战已经进入了热话,世外行宫外彻底被燕军占据,还有前赴后继的士兵朝行宫内冲入。 丹药开炉,公孙叶将丹药捏在手心,她握着药丸朝燕家兄妹走去,试图拦住他的人都死于非命,亦或者被黑袍人拦下。 燕雨婷上前一步,挡住了燕雨州:“外面有十万大军,禁卫军也依旧能战,你想鱼死网破吗?” “不想,只是觉得,我们双方各派一人试药才稳妥。毕竟修过我教功法,和没有修过一定有不同的效果。” 公孙叶言辞诚恳,反而让姐弟两人一时之间抓不准。 “你究竟想干什么?” 公孙叶把血阴丹抛给燕雨婷:“我真想要长生啊,始终与你燕家没有冲突。” 第三十五章 江南惊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纸包不住火,燕国高层用活人炼药的消息,随着小桃园内发生的大战闹得人尽皆知。 将来看着于晴送回的密信,惊愕的情绪始终难以平静:“疯子,这一伙人都是疯子,十人练一丹也就算了,让小桃园变的尸横遍野,居然只为了助丹成型。” 韩时皱眉:“那丹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 “估计成了,要不然两边不会相安无事,其中的利益纠葛无从查之。” 将来把密信扔给韩时,自己在大帐中来回踱步。 他算了一下,想要再出来十二个登峰境一定是不可能的,那老不死一定清楚这其中的道道。 最坏的情况下,对面会多出来四位登峰境, 他自己不在十数之内,尚婉儿还没踏出造极超脱数限,依旧还站着属于她自己的那一位。 向天机子那样的强人都逃脱不了规则的束缚,想必公孙叶那老不死也依旧在属限之中。 如今的局面,一定要保证己方的登峰战力不要折损,要不然白白给敌人空出来跻身的位置。 想到这里将来开始挠起头,白宇见状提醒道:“陛下,你别把自己薅光了。” 看将在坐在了木台边缘,韩时问道:“陛下这是想到什么了?” “我想到了,那血阴丹若是真的成了,就变成了打死一个又冒出来一个,打死五个还能冒出来五个的尴尬局面。” 韩时将密信放好,缓缓道:“总之,向提醒各位将军一定要小心行事,无论出了什么情况也不要和大军分开。” 将来点头:“善!” 韩时命人前去修书,将来把话题引到了漠北的局势。 “完颜赤木尔还算可用,就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拿下他大哥。” 韩时道:“成与不成,这几日消息便会传回来,等了这么久不差这...” 话音未落,一名卫字营甲士直接抱着游隼跑了进来。他高举手中的密信道:“成了!漠北平定了!” 将来身影一闪,来到了甲士面前,他伸手接过密信,不用翻译了然于心。 “哈哈哈哈!好!” 见将来给与肯定,韩时激动道:“这样一来,境内兵力对付西域绰绰有余!我们可以发起总攻了。” 将来目光一寒:“冷外通知山海关守军,分兵半数进攻高丽半岛,朕忍他们忍够了。” “诺!” 白宇刚应下,将来继续吩咐道:“通知全军!今夜强袭东海关!” 几乎在将来接到密信的同一时间,由将云天转发出去的密信,陆续送到了大武其余九军主将的面前。 战事一起,侵略如火,几乎在这一晚,大武十军队同时向燕国开战。 被凉了许久的燕国大军应接不暇,在多数战场拼死抵抗之际。最西面的王镇部,遭受到了均匀军凶猛的打击。 深夜,大火点亮了牧野平原,四十余万将士如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转。 在徐春亲信的收拢下,损失了将近两城的燕军,向着燕国旧都的方向逃窜。 他们也没办法,那讲究攘外必先安内的王镇,居然见大武迟迟没有动作,居然去带兵剿匪了。 他昨日刚走,今日尉迟无双便收到了密信,在如此千载难逢的战机下,尉迟无双当人要割掉敌人一块肉。 以骑追步,渲染五十里,在敌人天机营前来支援之际,才带兵返回,直让那王镇破口大骂。 均匀军撤退的速度并不快,本欲诱敌奈何敌人不追,迫于无奈之下大军原地修整,而埋伏在退路上的捧日军也在一个半时辰后,前来与之会和。 双方主将一碰面,就开始针对攻城发起了讨论。 但因为徐春那五十万人在后面虎视眈眈,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若是被这两军包围,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没个人都又三头六臂,也挡不住高于己方数倍的敌人围剿。 两人僵持不下,却不知道李牧已经给徐春挖好了坑。 西边还没打起来,李牧的斥候便换上了燕军的甲胄,把杜撰出来的西部战报送到了徐春的军营前。 那斥候一身灰尘,在教出密信后便佯装倒地,以至于直接被抬到了军医的大帐。 看到密信后的徐春也没怀疑,谁能想到己方的加密文字已经被李牧给破解。 他甚至自己与王镇的战略关系,不可能向对冯寿一样不理不睬。 于是乎,徐春不趁着夜色拔营,想要凭借着己方兵力优势,迫使龙骧军不敢舍弃地利前来追击。 大军刚刚驶出北谷地界,便被占据几处矮山的龙骧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这几处矮山单拿出来一个都会被大军淹没,但他们的互为攻防交叉射击,让想借机吞敌的徐春吃了大亏。 在徐春被打出狠劲,想要不惜折损兵力也要吃掉龙骧军的火器和步兵之时,只有两万的龙骧军骑兵对燕军的辎重发起了猛攻。 一把接着一把的大火让徐春心寒,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放弃堵路的神机营与龙骧步军,直返回去抢救物资驱逐敌人的骑兵。 乱哄哄战斗从深夜打到天明,这一战让徐春深刻的知道,自己没本事统领五十万人的军队。 他的颓然放在各军将领眼中,就好像相公背着自己在外面偷人,又被自己知道的小媳妇。 这一战败的不是损失,而是这支大军的军心。 深知尉迟无双脾性的李牧,在初见胜利的第一时间命人给决云军送去书信。 内容很简单,只不过是一句放心打,徐春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在尉迟无双街道这封书信时,天光已经大亮,他与贾静闲商议的一番后,居然明目张胆的直接攻城。 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守城一方本就占据优势,并且兵力还比攻城一方多,换做旁人一定觉得是在痴人说梦。 但大武的军队就好像有这样的传统,他们不管己方兵是不是比守城的多一倍,只要觉得时机何时便一定会选择强攻。 而这种情况在神风弩出现时就频繁出现,在弩炮出现过后更是达到了巅峰,如今除了均匀军标配龙焰炮,更是打的毫无顾忌,说白了就是欺负人欺负习惯了。 当燕国旧都的北门被捧日军堵住,军阵还没城墙长的架势让王镇不由得嗤之以鼻。 他承认大武军队厉害,但又不能拔山填海吧。此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仗着这古城有什么失败了理由。 经历了一番炮火的洗礼,王镇便不再敢登上北城。他只敢撇下将启,在东、南两侧城墙观察战局。 时间一点一点推移,当夜幕逐渐便深,捧日军便开始折磨人。 半个时辰一轮炮火,自己一边的将士带着耳塞在远处的大营轮番休息,让燕国旧都的守军彻夜难眠。 见守军始终不敢出来袭击,显得发慌的尉迟无双把均匀军打散。 一旗一个目的地,开始袭扰旧都四周的次级城市。 一时间,整个西南都乱成了一锅粥,大武仅用二十万兵力,让旧燕高官叫苦不得。 随着战事的持续发酵,黑木山上的刘天仪开始变得躁动。好在有武一先生按着,才没有让他带着那些来自金三角的烟鬼去打乱均匀军的计划。 但武一不是一味的压制,他把目标放在了距离金三角最近的燕国城市,号称燕国西南门户的石壁城。 在他细心解答下,刘天仪与马季很快认同了他的意见,黑木山匪兵更是趁着石壁城驰援旧都之际,一举拿下了这座边关重镇。 边城的失守,让西南的局势变得微妙。 不止燕国各城把目光聚焦在那一群山匪上,就连尉迟无双和贾静闲也注意到了那只可能成为援兵的队伍。 在大战持续的第七天,尉迟无双在劫掠一座次级城镇的粮草之后,竟然带着两万人带来到了石壁城前。 他的出现,让石壁城变得诚心惶惶,但刘天仪下令开城迎接尉迟无双进来的举动引起了石垚的警觉。 正所谓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他硬拉着尉迟无双退走也间接的救了尉迟无双一名。 肆无忌惮的决云军,并没有把龟缩不出的王镇引出了,这家伙很有自知之明,此时已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了。 他的态度,反而让两军不好做事,无奈之下,捧日军该攻位于旧都东北,离牧野平原相对比较近的悟梅城驻守。 此地一是方便与王镇不开战,二是凭借的地利的优势,可让决云铁骑更加肆无忌惮,毕竟有安全退回牧野平原的路,多少让除了尉迟无双之外的人心里有底。 而我们的尉迟大将军,一直对西南的石壁城耿耿于怀,他又一众强烈的预感,那城中觉对有他的熟人。 就在他收到卫虎军被冯寿打出断川关的当天,一封拜帖被人送到了他的军帐前,随着那书信一同来的书生,尉迟无双仅看了他一眼,便忍不住留下了伤心的眼泪。 都是兄弟,即便是你毁了容貌,也能让我一眼就认出你。 两人在尉迟无双的大帐中聊了半个时辰,在那书生走后尉迟无双把自己关在军营中一夜,始终没有再见任何人。 第三十六章 奇谋妙计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在武一先生的谋划下,刘天仪代表石壁城与王镇在旧都西郊相见。 两人都是混迹过官场的人,见面之后都将相见恨晚一词表现的淋漓尽致。 在经历过一轮初步协商后,王镇以十万套甲胄兵器,换取了两军在战略上的同盟。 至此之后,石壁城将负责对旧都后方的治安维系,只要均匀军再敢四处骚扰,便由石壁城出面与之周旋,保旧都后方的次级城市无忧。 另一边,马季则在悟梅城前见到了尉迟无双。石壁城想要五万匹战马,在得到后会帮助大武攻打燕国旧都。 这事被尉迟无双一口否决,即便是五万奴马他也是不愿意给的。 一个照面就谈崩,让准备好说辞的马季只能只能悻悻然离去。 而在他返回石壁城之际,正好遇见了在聂小北和武一面前吹嘘自己的刘天仪。 见马季回来,刘天仪有所收敛,但那一句:“与大武一方谈的如何。”却如同一记向量的耳光,打在了马季的脸上。 马季冷声道:“那尉迟无双太不知好歹,我们干脆真的站在燕国一边弄死他算了。” “将军不必动肝火,武某还有一计,可让那尉迟无双老老实实的教出我们需要的战马。” 此话一出,不知马季来了兴致,连刘天仪也变得期盼了起来。 “先生又卖关子。”聂小北撇了撇嘴,拿着双刀就离开了。武一不是要闭着她,而是在再等马季开口,却让聂小北误会了。 “请先生教我。” 马季的态度很恭敬,甚至比对刘天仪还要恭敬。这种表态,让刘天仪心中不适,冰寒的眼神一闪即逝。 武一连忙摆手:“都是主公的一句,若有机会定让两家都不安生,才让武某想到了这个连环计。” 说罢,他没让两人的矛盾继续激化,而是出声继续道:“旧都西北,有一片广阔的白桦林,那密林之前便是因林而的的得名的白桦城。我军需要木料打造攻城器械,那里的木料都是上等,此乃其一。” “其二,决云军在旧都附近无良地驻扎,那被砍过的白桦林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与旧都的距离都是上上之选。将军可拿下白桦城,一边为我军获取木料一边等待着与决云军谈条件,以一城一地换五万战马,那尉迟无双除非傻了,否则一定会答应。” 刘天仪蹙眉道:“刚与王镇谈好同盟,此时拿下白桦城会不会导致双反开战?” 武一笑道:“我们只是伐木,打造攻城器械,一面防止大武来犯,一面可协助燕国攻打悟梅城,我想那王镇将军不会反对的吧?” 刘天仪哈哈一笑:“原来如此,先生是想我取甲胄时再与那王镇加码。” 武一颔首:“此事,当然非主公莫属。” “好,那我就再为先生当一回马前卒。” 武一连忙起身,一揖到底:“武某何等何能,竟能受主公如此信任。” 刘天仪扶起武一,沉声道:“你我初见,仪只想凭先生保命。” “在先生献计劫掠旧都后,仪便觉得先生是卧龙凤雏那样的人才。” “当先生计下石壁城后,仪的雄心壮志便被点燃,只求先生与我共谋大业。” 两人的交心,被马季看在眼里、听在耳中、激荡于心间。 他此刻觉得自己是个外人,是个投错了主公的有识之士。 对于一名武将,武一拿捏人性的本领没有什么好吹捧的。但他的对刘天仪的步步深入,才是决定未来大局的关键。 马季按照计划,带着一众烟鬼前往了白桦城。 刘天仪在接收了十万套兵器甲胄后,在武一的督导下练起了新军。 西南的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行事,而武、燕之间的战局,也在彼此交锋中陷入了无法休止的深渊。 中部战区的冯寿,一直被人认为是四天王中最弱的一位。 但他在战局中的表现,可谓是比那毒蝎还要可圈可点。 先是独领四十万大军对抗陷阵、卫虎、飞熊三军,又在战事初期成功从卫虎军手中抢回了断川关。 至此,他将陨星、寿阳、断川三地两城一道坚固的方向,彻底拱卫住了后方的应天城。 将漠令飞熊军独自镇守璃幕城,自己则带着陷阵军一路东境驰援被困在关外的卫虎军。 两军相约夹击断川关,却被冯寿早早识破,导致陷阵军被两城兵力夹击,被困于断川关西北五十里的走马坡。 深夜,将漠站在营地西边的瞭望塔上,看着冯寿的冠壁、四野两军的联营。 刘欣蕊穿着亲卫甲胄,安静的站在其身侧,并没有对当前战事评头论足。 将漠指着敌军大营后方的山水,轻笑道:“你说我要有那移山填海的本事,是不是咚咚手指头就能让河水冲了敌军,让高山倾斜砸死他们。” 刘欣蕊觉得将漠急糊涂了,于是上前一步抱着他那条下垂的手臂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事已至此不要想那些没用的,还不如养精蓄锐,准备接下来的大战。” “船到桥头自然直...” 重复了一句后,将漠随即大笑,一把拦住刘欣蕊的肩膀:“好!好一个船到桥头自然直!” 当晚丑时,陷阵军轻骑营从神机营中列队出发,没人背着一个炸药前往拦马河上游的堤坝。 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冯寿军的注意,两军骑兵清倾巢而出,全力追击想上游飞奔的轻骑营。 冯寿在以盘算后,便知道到了将漠的打算,但随即下令拔营,却在大军挪营之际遭受到了陷阵军的突击。 八万大十五万,敌军谁射程不占优势,但是不是半数之军能撼动的。 双方打的你来我往,但始终是冯寿一方占据上风。 随着战局的逐渐焦灼,冯寿发现了不对之处。借着走马破上陷阵军大营前的火光,他明明看到还有大队人马在那列阵。 可那些神秘的骑兵,却在他故意卖出几个破绽之后依旧没有任何动做。 战斗继续,陷阵军已经被两军抱成了一个半圆,若不是有神机营的炮火压制,陷阵军早就被包了饺子。 直至上游的一声声惊天巨响传开,随即便是怒涛一般的水流激的大地都跟着发颤。 冯寿知道自己猜对了,但陷阵军依旧在咬着自己的军队不放。他心中盘算,这疯子莫不是要为了自己的弟弟要与自己同归于尽。 他将漠即便是愿意,可坚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冯寿不愿意。 随着水流声越来越近,他终于下令鸣金收兵。若为了一军损失了自己手下的两个王牌,那自己的荣华富贵从此刻起就告吹了。 随着燕军的撤退,陷阵军撤的比燕军更快更有序,重骑营全力向高坡奔走,那些辅兵组建的骑兵则拉着木筏朝己方步兵冲去。 将士们以什为单位,相继登上被辅兵送来的大批木筏。他们为了自己不被第一波浪涛失去木筏,十人用绳索把彼此绑在一起,在由什长把自己和竹筏绑在了一起。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要么带着木筏追击敌人,要们随着敌人一起喂鱼。 陷阵军的那股狠劲是刻在骨子里的,那句陷阵之志有死无生也不是随便说说的。 当大浪袭来时,陷阵军步兵已经准备完毕。他们首先要面对的问题也是最难的问题,已经带着吞人之势扑面而来。 水浪席卷一切,瞬息之间就淹没了陷阵军。有的竹筏被卷起,拍在石头上一击溃散,好在士兵彼此相连没有让什长随着木筏一起身陨。 一些成功蹬筏的,没有优先追击敌人,而是尽可能多的解救被困同袍。 当木筏连城一片,有的上面甚至站满了人,而后又在彼此调剂下,顺着湍湍激流朝落水的敌人追击而去。 险些被淹死的将漠好在有刘欣蕊盯着,他那一伙人的绳子被冲断,在众人奋力的打捞下也只活下来一半。 当将漠吐出卡住的一口水,抱了一下刘欣蕊后便游向最近的一艘木筏,跟着队伍向下游四散的敌人追去。 圆月舞黄沙拖着刘欣蕊在水中游着,这一人一马好似有默契一般突然掉头朝着队伍跟了上去。 陆战变成了水战,陷阵军如同赶鸭子一般驱赶并围着燕军。 被拉山坡上的冯寿气急败坏,下了死命令砍树造筏。 随着时间推移他越发心痛,已经顾不得发动反击了,先让人把砍刀的木头扔入水中用来解救更多的人。 这方法起初是为了救人,没想到对阻截陷阵军那简易木筏有奇效。 随着水势逐渐平稳,被扔下去的树木越来越多,陷阵军的围歼变得艰难。 将漠的争胜之心在作祟,陷阵军的将士们也杀红了眼,好在有刘欣蕊的存在,才让众人意识到水位正在不断下降。 圆月舞黄沙拖着刘欣蕊在泥地中奔跑,一声一声的战马嘶鸣及时提醒的陷阵军的汉子们。 随着将漠的一声令下,大军撑着木筏原路返回。接下来要做的便是争分夺秒,要在冯寿部重整前兵抵断川关。 第三十七章 凤栖山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随着燕国中部的战争持续发酵,整个中部战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中。 陷阵军与卫虎军,针对断川关形成了夹击之势。尾随而来的冯寿大军又把陷阵军堵在了断川关西北。 冯寿不满足于断了陷阵军后路,他伙同断川关守军针对陷阵军形成了反包围。 战事愈演愈烈,飞熊军出城驰援,被冯寿留在陨星城与寿阳城的十万新兵渡劫,在璃幕城外展开了激烈的大战。 这一战打的尸横遍野,那些新兵用生命与鲜血为代价,见证了自己与百战老卒之间的区别。 当这十万人被全歼于旷野之上,飞熊军也遭受了不小的重创。 许褚本想修整一夜便去驰援陷阵军,可还未等到返回璃幕城便收到了李牧的加急军报。 徐春不顾一些向应天城方向撤走,希望飞熊军配合龙骧军拦住其去路。 许褚权衡再三,留陌刀营驻守璃幕城,自己亲率大军拿下此时筹备空虚的陨星城与寿阳城,已被拦着徐春那五十万人的去路。 位于断川关西南的冯寿,始终没有得到飞熊军前来增援的消息。他以为是自己留下的伏兵起了作用,于是继续对陷阵军展开征伐。 这边炮火声刚起,断川关的另一边发起了猛攻。 陷阵军拼命阻拦增援,留着卫虎军充足的时间拿下断川关。 直至当晚深夜,断川关告破,留在城中的天机营与新军遭受了屠杀,冯寿不得不退走,朝着星、寿双城的方向急速行军。 在中部的战事看似大局已定的时间里,远在燕国东部的将来与韩时,依旧被燕恒堵在东海关外。 这座左靠凤栖山,右临东海的雄关,如同卡在大武喉咙中的倒刺让人不拔不快。 由海水浸泡过的新木,有效的阻止了龙焰的狂轰乱炸,燕恒做事很绝,就连那城门都被乱石堆死死堵住,即便是炸毁了城门也难以寸进。 中军大帐中,将来终于感受到了来自时间的压迫感。 他时常久久观摩地图,偶尔也会单骑出营看着遥遥相对的东海关。 一日午后,韩时匆匆求见。两人在经历过一方商讨之后,针对东海关西侧的凤栖山下手。 两军武卒营昼伏夜出,直至七日之后,鹰扬军大张旗鼓的进山。 得到传报燕恒久违的露出了笑容,他即可传令大军准备火油与火箭,要在这深秋时节,一把火烧了树木茂密的凤栖山,让鹰扬军陪着百万树木一同焚化。 当墨甲军在东海关前列队准备,集合两军的耧车在军阵之前排列整齐。 布防完毕的燕恒,终于下达了针对凤栖山的残忍计划。 一队队步兵从后关出城,带着火油围着山脚不断泼洒。 随着东海关的火油被消耗一空,几轮密集的火箭就将凤栖山彻底点燃。 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再看看始终没有上前的墨甲军。燕恒终于吐出了心中的郁气,一众怅然感不断从内心升起。 黑烟被秋风吹向龙海关,燕恒的笑容也随之收敛。 剧烈的咳嗽声接连响起,一些将士的眼睛已经被呛的无法睁开。 “咳咳咳~~天王,我们下城去吧,这烟太呛人了!” 燕恒捂住口鼻,凑近后对着亲卫道:“让人对抬些水上来,让将士们把领巾沾湿之后掩住口鼻。” 说罢,他也不再理会众人,径直走下城墙奔着自己的府邸而去。 时间一点一点推移,始终没有收到墨甲军进攻的消息,直至天色彻底暗下来,凤栖山的火光也变得忽明忽暗。 坐在桌案前的燕恒好似脑袋过电了一般:“不对!鹰扬军配备火器,为何这烧了一天的火始终没有爆炸声。墨家军太安静了,自始至终都没有开过一炮。” 他越想越心惊,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对着门外大喝道:“亲卫!何在!” “砰~” 房门被撞开,以为燕恒出了什么事的亲卫,竟然想也不想的破门而入。 见其无碍,亲卫长沉声道:“天王...” 两个字刚说出口,回过神来的燕恒直接下令:“速派几队斥候登上凤栖山,那上山的鹰扬军绝对有古怪!” 亲卫虽然不理解,但还是躬身应下。就在众人刚刚退出去的那一刻,一连串惊天的炮火声,就好像在众人的头顶上炸开的一样。 当第一轮炮弹夹杂着雷火桶,成功的落在人头密集的东海关中。使东海关瞬间被大火吞没,无数的惨叫声夹杂在一起已然有超过爆炸声的趋势。 在凤栖山东侧山坡上,列队的两军卫字营,终于摘下了被熏得焦黑的面巾,发出了惊天的怒吼。 这七日的时间里,两军武卒营每天在夜色中伐木,终于在面向两军大营的那一侧,划分出了一片没收植被的区域。 两军卫字营,外加搬运备弹的辅兵,就在这片空地中度过了今生难忘的一天。 他们虽然不会遭到大火烧灼,但那格外浓郁的焦烟即便是有湿巾蒙面也让人难以呼吸。 所有人都趴在地面上,感受着山石土地的灼烫,其中的生不如死,单看那些全部干枯的水桶就能说明。 当火势逐渐平息,当燕军不会觉得山上有人,当夜幕变成了掩护,当漫山密集的树木不再是跑车的阻拦。 这些卧薪尝胆的儿郎,终于给了敌人当头一棒。 一轮、两轮、三轮,无休不止的炮火倾泻而下,在这边火力压制下,燕恒的军队终于无法忍耐,宁愿顶着炮火也要朝后门逃走。 乱军之中的燕恒,哪里会顾忌这些借来的兵,城门是他下令打开的,第一个冲出东海关的也是他和他的亲卫。 他转头望着凤栖山上不断喷吐的活着,那双阴冷的眸子变得更加阴森。 当炮火停止,两军武卒营扛着云梯护着耧车冲向了久攻不下的东海关。 随着敌军陆陆续续的出逃,城中还活着的也已称不上战力。 仅用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两军彻底占领了东海关。当着最难把的钉子被拔除的那一刻,大武的针对燕国的包围网才彻底形成。 数日后的傍晚,得到消息的宣武军与正清军原地分开。 正清军奔着西部的大岩城进发,而宣武军则奔着应天府正南方向的兰青城发动了强袭。 随着两军的行动,各条战线也随之活跃了起来,尤其是千里逃亡的徐春,被围困在了陨星城、寿阳城、璃幕城之间。 当他知道,无论从那个方向撤走都会割掉一块肉时,冯寿的出现就好像一场及时雨,救下了他这个险些被溺死的人。 冯寿借机揽下兵权,合六十万大军,反扑向在后跟随的李牧所带领的龙骧军。 将领与名将的区别显而易见,对冯寿这种人来说,庞大的兵力并没有让其出现失误,反倒是有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的意思。 战局三城的守军反应慢了半拍,他各部做出应对之际,龙骧军已经陷入重围。 拿人命去填的战斗,变成了一边倒的趋势,重新组建的龙骧军即将面临这全线的崩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后追击的陷阵军终于赶到。 虽说减缓了龙骧军灭亡的速度,但随时可能让自己深陷泥沼。 乱军之中,将漠带着全军骑兵,在炮火清路的情况下,终于与飞熊军会和。 当两军在地方阵地中重新混编,瞬间发生了一加一大于二的奇妙变化。 战事出现的转机,见两军牵制住了敌人,李牧便带领龙骧军交替向前推进阵地。 眼看着三军越来越近,冯寿也发起了狠,在退走求稳与全力一战之间选着了后者。 大军在他的调度下,强冲三军会和之地,导致神机营的炮火通通改变了方向。 冯寿抓准机会改变战略,让骑兵冲击由陌刀营组建的人墙,并令天机营向前推进减少射程。 离胜利只差一线,大武三军却接受了炮火的洗礼。在这危难之际,号称大武之矛的重骑营抱着决死之心冲出了阵地。 周昊阳资历最老,战功最是卓越,他临危受命,坐上了这支敢死队统领的位置。 重骑营在他的指挥下,外冲之后再度回传,犹如一座疯狂移动的堡垒,冲击向由敌人组建的拦路人墙。 战马嘶鸣碾压着步卒,因战马失蹄也有不少骑兵淹没在乱军之中。 这锋利的战矛冲势越来越慢,在敌我双方对轰的爆炸声中,逐渐停滞不前。 骑兵没了冲势,便失去了优势。即便是有重甲保护,也无法保证自己被人海淹没的下场。 但重骑营的牺牲,给三军迎来了所期望的转机。 四个神机营连成一片,在陌刀营的拱卫下,对如人海一般的敌人形成了全面的火力压制。 此起彼伏的炮火声中,周围敌人的攻势终于变缓,武卒营的阵地也能陆续排开。 轻骑营带着自己的使命,反复冲刷这敌人的侧翼。 双方大战,处于劣势的大武,终于找回了属于自己的节奏。 处在人海后的冯寿,比任何人都能看清之中的局势。他陆续下令让自己的嫡系部队优先撤回,在冠壁、四野两军撤出后,才下令全军撤退。 见敌军如潮水一般退去,大武三军也没有轻敌追击。 三军缓步前进,压迫着冯寿不让其有机会拿回陨星、寿春两城。 冯寿也很识趣,带着大队人马,直奔应颠府的西北大门—保定关。 第三十八章 手段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纵观全局,大武四处蚕食燕地。可燕国高层,却始终没有展现出应该有的焦急之态。 无论是燕雨州,还是燕雨婷,都没有因为战事的频频失利,前线将士的相继败走而变得恼羞成怒。 他们二人自始至终,也没有下达一道影响局势的命令。 这种稳如泰山的心性,让将来和旗下诸多主将感到了不同寻常。 即便是那稳坐后方的将云天,也从一封封前线军报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燕家姐弟也没有让众人猜测太久,随着燕国南洋水师的返航,燕国那大胆的布局就变得明朗了起来。 在燕国平定贞国之后,趁着大武着手龙西之际,燕雨州展现出了非比寻常的手段,他将三支不弱于四天王的主战军兵力投放到了南海诸国。 这三军多年隐忍,又一朝助燕王平定贞国。正当其不可一世,锐气未消之时又被燕王委以重任,替其实施重要战略布局。 他们一方面在外大肆敛财鲸吞资源,一方面掳掠人口建立外族军队。其实力与声势,如今已然直逼当初遥不可及的四天王。 在燕国局势处在危难之际,这支跨洋军队终于在燕雨州的两道诏令下调遣回了故土。 他们刚刚抵达海岸线,便以雷霆之势摧毁了宣武、正清的舰队,彻底把两军困在了燕国境内,处在了四面皆敌的境地。 随着跨洋军队的陆续登陆,他们与正清、宣武两军的正面碰撞也在所难免。 大武一方处于兵力完全的劣势,被围困于大岩城与兰青城之中。只能凭借着神机营的火炮,阻挡浩浩荡荡的大军攻城。 在跨洋军队还没有的得到天机营武装之际,双方一时间形成看似微妙的平衡。 随着战报被游隼送出,大武各军趁着双方僵持之际再次动了起来。 墨甲军南进兵临南天城,压制燕恒之余,给鹰扬军创造继续南下支援宣武、正清两军的机会。 为了这支继续深入的大军不被敌人包夹,将来与燕恒频频交手以雷霆之势压制着对方。 燕恒在试出了墨家军的虚实后,毅然决然的准备对将来发起决战。 在他看来,墨甲军此时孤军深入一定的是真的,但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一定有援军随时赶来支援。 在确定了鹰扬军真的南下,而不是准备杀自己一个回马枪后。 燕恒带着全部骑兵出城,准备给墨甲军的军营填上一把火。 奈何时常偷家的墨甲军早有准备,那些藏在战壕内的武卒营半道拦截,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刚吃了一记闷亏,便迎来了气势汹汹的联合骑兵。 那重甲骑兵在前,卫字营与轻骑营护住两翼的阵列,直接冲的燕恒落荒而逃。 燕恒如今兵力,只有不到二十五万,在偷袭失败后,果断选择拨马而回,选择暂避墨甲军的锋芒。 但让他烦躁的是,墨甲军又没有乘胜追击,让他布置在城门四周的伏兵再次没了作用。 吃亏不见得长记性,燕恒灭将来之心依旧不死。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能比与大武皇帝单对单较量更完美的事情了。 这种诱惑力,对于一个武将来说比女人还要魅力十足。 因为无论成败,无论以后统治九州的是大武还是大燕,那厚厚的史书上,必定有他燕恒浓墨重彩的一笔。 念头一起,人就很容易失去理智。 在他有生以来最短的一次密谋后,燕恒亲率大军与将来正面对抗。又派一名骑将,领着骑兵在两军交战之际,偷袭敌方最重要的神机营,给己方天机营全面前压,减少射程劣势的机会。 布局中规中矩,没了他往日的阴谋狠毒,便少了他那屡屡致胜的关键。 双方交战正酣,燕恒正沉浸在那种自满之中。突然从墨甲军西北方冲来的大军,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径直的轰在了燕恒的天灵盖上。 这突然来的援兵,正是因府兵的及时补充,才得以抽身的卫虎军。 他们这在逐渐转冷的季节里,没日没夜的朝此地赶来,在修整了两日之后,终于等来了这千载难逢的战机。 这当头一棒,打醒了沉寂在自己臆想中的燕恒,只是一瞬间,他就恢复成了那个算计死人不偿命的毒蝎。 又一次的壁虎断尾,让他成功摆脱了墨甲军的纠缠。 他回城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挂好事先准备好的木排,以一中龟缩的姿态等待大武两军的炮火袭击。 有过之前的教训,将来没有浪费丹药的打算,他与唐岚从新安排了一下营地布置,便独自密谋打起了南天城中最后一鼎的主意。 墨甲军与卫虎军在南天城前扎稳脚跟,表明了大武东线已经逼近了应天府境内。如此快捷的速度,刺激了中部的三军,使他们为了约定轮番攻打着保定关。 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拿出了前赴后继的勇气,势必要赶在东线力压应天府前,敲开保定关的大门。 如今手握重兵的冯寿,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 他在关中设局毒死了徐春,彻底把眼皮子底下的六十万大军牢牢的抓在了自己的手里。 徐春的死,最后只变成了一句奏疏上的交代。 而这所谓的交代,也只不过是一句:“徐将军英勇,为了掩护大军撤回保定关,选择垫后阻击敌人追兵,不幸死在了敌人的追击之中。” 当冯寿志得意满之际,针对保定关的攻城战变的愈演愈烈。三军神机营连续不断的轰炸,让这座雄关饱经风霜的雄关变得摇摇欲坠。 在这危局之下,冯寿心生一计。他命人扯下将旗,扮做自己准备逃回应天府的假象。在大武联军准备强攻之际,大造声势带人撤出了保定关。 三军主将虽知其中可能有诈,但如今的时限迫在眉睫,东南的局势又变的不明朗,让三人不得不选择做出牺牲。 在重重条件的压迫下,身位老将的许褚请做先锋,他带着自己的本部飞熊军,率先对保定关发动了进攻。 在炮火的掩护下,飞熊军武卒营顺利蹬城,交战了没多久,随着冯寿部的撤出,城门很快便被武卒营精锐打开。 许褚带着轻骑行率先入城,一方面清缴敌军残部以方便侦查敌人有何不诡的算计。 清剿行动很是顺利,冯寿部也确实朝应天府方向撤退。 许褚一时间放松了心神,拨马返回保定关大门站准备迎接两军入城。 就在轻骑营四下搜捕之际,留在城中的百名燕国死士齐齐点燃了面前的引线。 当惊天的爆炸声接连响起,本就摇摇欲坠的保定关直接崩塌。漫天火光与烟尘之中,入城的武卒营全军覆没,负责清缴的轻骑营也化为了飞灰。 最惨的便是主将许褚,他在爆炸的第一时间便上马往外跑,可爆炸的气浪将他和战马一起掀翻,又被飞出的半扇铁门砸成了肉泥。 正当大武将士陷入怒火中之时,在远处听到爆炸声响起的冯寿,带着大军杀了将漠等人一个回马枪。 燕军还未靠近重重废墟,便被怒发冲冠杀去的大武将士拦截在了旷野之上。 大战一处激发,双方都有毫不退让的决心,在保定关内展开了激烈的角逐。 与此同时,感受到双线压力的应天府,终于调动了东南的大军。 主将顾直,率旗下冠云军与十万暹罗军,驰援保定战场与冯寿一同阻击陷阵、龙骧与飞熊军残部。 主将曹修,率旗下冠华军与十万淡马锡军,驰援南天城外战场,一方面防止将来偷袭应天府,两一方面围困大武皇帝求得一招破敌。 主将林萧,率旗下冠锐军与十万苏禄军和十万爪哇军,留在东南牵制大武两军。 在顾直、曹修即将出兵之际,三军主将展开军议。为了给林萧减轻压力,三军准备合七十万兵力强攻兰青城。 如此算计,除了帮林萧缓解压力外,便是兰青城那特殊的地理围位置。 他是从东南赶往应天府的必经之路,也是应天府东南的重要门户。 三人说干就敢,次日一早便向着兰青城进发。 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的林光远,想都没想直接弃城而逃,在他迎着鹰扬军的方向行军之际,远在大岩城的霍义也带着正清军向保定关驰援。 这一下子,三位主将彻底慌了神。局势越乱对他们反倒是越不利,因为这是在燕国境内一城一池一砖一瓦都是他们的心血。 今年的秋粮本就因战事晚手了好久,若是应天府境内再乱上加乱,燕国怕是只能过早消耗多年的存储。 而三人在国外掠夺的一切,怕是也只有充公调剂的份了。 宣武和正清的作为,让三人怒火中烧。 顾直领本部人马朝正清军追去,曹修则带着本部人马追赶宣武军。 林萧这三十万人没有跟着任何一支,他很有战略远见的朝西部进发,因为在他看来决云和捧日的真正目的不是占领旧燕,而意图打穿西部之后直插东部断燕国后路。 第三十九章 只为大业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一直在为决战做准备的西部战场,也随着石壁城的匪兵拿下白桦城而拉开了大战的序幕。 这段时间以来,王镇的情绪变得焦躁不安。他想带人回应天府,但决云军的十万骑兵让他不敢离开燕国旧都寸步。 当他收到匪兵反水的消息,那一直压抑的怒火被彻底点燃。 一道道命令相继下达,作为手中兵力最多的人,他全然不顾同僚颜面,用一种强硬的方式,召集诸城守军前往白桦城剿匪。 时间匆匆,眼看已经到了尚武五年的十一月中旬,距离他传出召集令已经有了十日的时间。 安静  ,不止是燕国旧都安静  ,整个西部都安静的让人害怕。 在十一月十八号的这一天,王镇终于收到了一份密信,但让他意外的是,不是境内同僚的书信,而是林萧将在七日后抵达境内的消息  。 一种得救了的感觉在王镇心中升起,也不知他拿来的勇气,在全然不知外界情况下,在给林萧的回信中写道:“境内一切安稳,大武两军始终不敢贸然行动,只有一波匪寇四处寻衅滋事。等林兄一到,你我双反联手,先灭大武再平匪患。” 林萧收到这封信,已经是三日之后,而大军距离旧都境内也只剩下了四天的形成。 但这封信,让林萧的三十万大军彻底停止不前。原因无他,林萧很怀疑,怀疑这王镇的态度是否有变节的可能。 西部传回去的军情始终草草,若不是中部和东部打的太乱,这王镇的项上人头怕是早被燕王的十卫给砍了。 这厮有听诏不回的前科,如今细想下来让林萧觉得自己草率了。 他派出一批又一批的斥候,都如同泥牛入海里一般了无踪迹。 在局势如此不明朗的情况下,大军始终停滞不前一拖便又是数日。 连站三天城头的王镇,终于失去了耐心。他在一顿无能狂怒之后,终于听进去了手下的意见。 林萧部被大武两军拦截的说法,逐渐深入人心。在一众武将的劝谏之下,王镇终于派出去了斥候。 这批斥候也是一样的有去无回,让旧都中的众人只感觉头皮发麻。 在他这段闭城不出的时间里,整个燕国旧土已经被大武占领。 捧日军每每打下一个城,都有定量的辅兵朝这边输送。 这一招釜底抽薪,断的就是燕国的跟脚与退路。 北风呼啸,下马作战的决云军,正在清理着这城头上的尸体。 尉迟无双屹立在城头之上,握着最新的战报,望着林萧大军停住的方向久久不语。 “主将,贾将军已经遣人回信,说是已经朝我们所在的方向异动。” 尉迟无双颔首,并从百兽朝圣云锦袍内掏出一封密信递给亲卫:“差人带这封信去石壁城北五里的青松山,在东坡上有一座山神庙,山神庙后有一颗挂满红绳的古树,树下有三块累起的石头,将信放在第二块与第三块之间。” 见亲卫微微发愣,尉迟无双问道:“没记住?” 亲卫复述了一边,得到了尉迟无双的肯定,并决定让这亲卫走一遭。 诸般事了,天色逐渐黑了下来,决云军在夜半子时迎来的府兵,并在第一时间整军出发,朝着林萧所在的方向快速奔袭。 二日后的正午,潜伏在远处山坡山的尉迟无双,终于看到了林萧军营的全貌。 三座大营成品字形,彼此呼应攻防一体,但看着军营的布置就知道那林萧不是泛泛之辈。 正在他盘算之际,带着火器和大批步兵的贾静闲才姗姗来迟,他只带了十人队跟随,所以才比大军快一步到了约定地点。 “怎么样?可有破敌之策。” 尉迟无双摇头:“据说有两军是外国蛮夷,但不知战力如何不好轻举妄动。” 贾静闲眼睛微眯:“那就等,看看那林萧会不会对王镇见死不救。” “如果他们支援旧都,一定会从黑木山下过,你带着捧日军后退埋伏,我带着决云军盯着他以便见机行事。” 两人一拍即合,在短暂的交流后便各自退去,一时间燕国西部风云涌动,隐藏在四处的锦衣卫小队,都朝林萧部所在的方向加大布防。 好让其在开战前,彻底瞎了“眼睛”,失了“耳朵”。 南方的冬季湿冷入骨,更靠近山地的石壁城家家都点起了火炉。 烟火袅袅的石壁城中,谋士武一按照惯例,今日要前往青松山祭拜山神。 往往都是刘天仪与聂小北陪他同去,而这月葵水来早了的聂小北很是暴躁,无奈之下刘天仪就把她留在了城中。 上山的小路上,护卫离两人保持着十余丈的距离,这两人并肩而行,满目皆是萧瑟的风景。 “时间过的真快啊,转眼间又是一年要过去了。” 刘天仪的视线从一只吓跑的松鼠上收回,转头看向一侧的武一。 见其不是随口一说,而是真切的等待着自己的答复,武一颔首道:“打乱之下,人命如草芥,故而时间也变得不似时间。” “先生说的在理,漫无目的的颠簸中,曌、齐、魏、姜、亿都成了过去,就连那大武也已走过五年光阴。” 这没来由的感慨,让刘天仪自己都觉得好笑。但武一认真的回答,又一次拨动了他的心弦:“惟日孜孜,无敢逸豫。” 刘天仪咀嚼一番后,轻声问道:“我为活着,先生又为何?” 武一仰望夜空:“只为大业!” “何为大业!” “当今乱世便是大业。” “前有大武一统曌、齐、魏、姜、亿,占据龙江以北傲视九州四海。后有弱燕灭强贞,一统龙江以南与大武划江而治。先生既然只为大业,为何不去大武不为燕臣,反而来跟着我这样一个废人。” 这话一直是刘天仪心中的疑惑,他谁人秉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这问题始终在其心中挥之不去。 如今两人的关系已经到了推心置腹,刘天仪觉得是时候解开彼此的心结了。 武一也不掩饰,直言道:“没得选,见你有钱有兵,便想着试一试。” 刘天仪哈哈一笑,一把拉住了武一的手腕:“先生这样说就不怕伤了我的心吗?话说回来,为何没的选。” “我的脸毁在了的大武的炮火中,一下子浇灭了我弃姜随武之心。容貌被毁后,我一边逃难一边养伤,本想着凭着自己的本事助亿伐武,奈何求仕无门亿国又屡屡战败。” “当我来到燕国后,想要一展心中的报复,却又因为我的这张脸被人嘲笑,导致自己依旧无法走向仕途。” “我在应天府中展露才学,便遇到你这位知己。想着即便如此,不妨一试。” 说着话,两人来到了山神庙前,恰巧一位猎户打扮的人也在山神庙后走了出来。 他的出现,让两人身后的守卫都变得警觉,刘天仪仅打量了一眼,便挥手制止众人上前。 他如今的脾性已经不像是当初当王子那样,他上前攀谈道:“老哥,今天打到了什么这么大个。” 猎户表现的诚惶诚恐,小心谨慎的憨笑道:“没个啥子,就是一只梅花鹿。俺的点子正,一箭射进了眼睛里,晚上回家剥了皮,把内脏留下,皮和肉拿去买换米菜过冬。” 这一股脑道出的样子,真的像是一个朴实的汉子。但那若有若无的口音,让武一听了便知道是浑河北岸人。 他笑道:“老哥,这鹿整只买给我可好?我出十两黄金如何?这个价格,你喊破嗓子也买不出来的。” 武一怕刘天仪想买,这汉子有不知道行情而露出马脚,故而才出现这提前出手买断的一幕。 汉子连忙点头:“好啊!当然好了!” “好什么好!你们真的是一个敢给一个敢要啊!” 刘天仪不乐意了,他真的想买这只鹿给自己和小北补补身子。但这十两黄金的天价,即便是他都不愿意出的。 武一笑道:“唉~价高者得!” 说罢,他把昨天刘天仪赏赐给自己的金锭抛了出去。那汉子随手扔下梅花鹿,接住金锭后就塞进了怀里。 见武一挥手,那汉子便要走。本欲阻拦的刘天仪被武一拉住,并且武一在其耳边嘀咕了几句。 刘天仪随即下令,让身后的将士把水囊都交出来,并把这新鲜的鹿血给灌满。另外命人立刻架起篝火,武一说新鲜的路宝最管用,再连服七日鹿血对酒,保证他重振当年雄风。 对于一个步入中年的男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  的吸引力更大。 趁着刘天仪忙活之际,武一不急不换的祭拜山神,而后掏出红绳朝神庙后的古树走去。 他每次来都要寄一根红绳,这是刘天仪与聂小北都知道的。用他的话来说,他小时候被老虎救了一命,至此遇到山神庙便一定要祭拜。 不多时,烤肉味道蕉香四溢。鹿皮鹿角等物也尽数没有被糟蹋,见刘天仪盯着油汪汪的鹿宝,武一抬手就夺了过啦。 “你干什么!你又没女人!” “我是为你好!我怕你今晚忍不住出去寻花问柳,而后被聂小北乱刀砍死。” 第四十章 我心犹在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带着满身烟熏味的刘天仪,果然被聂小北赶了出来。 他来到武一的卧房前踱步不入,好像有很重的心事不知该如何开口。 “吱呀~” 房门被拉开,武一望着刘天仪道:“我就知道,是你在外边。” “我...” 见其顿住,武一直言问道:“是吃了鹿肉之后,起了逐鹿之心?” 刘天仪一揖倒底:“请先生教我!” 武一将他扶起,还了一礼之后才说道:“主公可敢取燕国旧都?” 刘天仪瞳孔一缩:“先生可有良策?” 武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主攻夺天下之心在否?” 刘天仪重重点头:“我心犹在!” 月黑风高夜,两人相谈至天光大亮,才定下了一套谋取旧都的战略。 第二日傍晚,远在白桦城的马季,接到了刘天仪的一纸调令。让其火速集结那帮老烟鬼,出白桦城后直奔燕国旧都请降。 书信的上的计策十分详细,让马季看了都不由得心惊。即便是他心中对两人多有不快,但如今三人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已经到了不可分离的地步,怎能不顾大局在这节骨眼上撂挑子。 更何况这计策之险恶,让马季都觉得有十足把握。 当天,关于白桦城已无烟膏的消息在城中传开,马季府邸的门槛险些被那些大烟瘾乏了的疯子踏烂。 经过马季苦口婆心的安慰,众人才肯安静下来听他说缘由。 原来从石壁城运来的烟膏,被旧都内的王镇军当做粮草辎重给劫走了。 这消息一放出去,整个白华城没来由的战意高昂。这还是马季掌这一军一来,这些瘾君子第一次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随着名义上的最后一批烟膏被发下,大军也在紧罗密布的整备前往燕国旧都。 当大军举着白旗,不着甲胄不拿兵器登门,才让提心吊胆的王镇放下了警惕之心。 他经过沟通得知,眼前这支军队就是自己想灭的那支。而他们攻取白桦城,完全是被刘天仪那厮蛊惑,此番来投靠,是因为刘天仪如今来粮草都给不起。 话虽这么说,王镇也想要这支军队,但他小心到斥候都不舍得放出去,有如何敢让这十万人入城。 在亲信的提议下,王镇让这一军在城下安营扎寨  ,等待燕王赐下番号,长允许让他们入城。 老烟鬼们手中还有烟膏,便听了马季的命令在城下扎营。 入夜,城外的交战声惊动了熟睡中的王镇。他以为是那支军队反水,趁着夜色攻城了。 细问之下才得知,是对方的老东家的得到了消息,派人来攻打那群叛徒。 王镇一听便来了兴致,披上厚实的衣服就跑到城上观战。 火把的光芒虽然照不到全部,但是依旧能看到是数万人之间的对决。 那阵阵喊杀声,那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的阵仗,那一地堆积的尸体都做不得假。 让王镇心惊之余,开始感叹起那支降兵的战力。 可他不知道的是,与之交战的是最早跟随刘天仪的那批扶不起来的杂兵。而且,还选择了这些老烟鬼刚刚抽完,不怕疼不怕死之时。 对于他们来说,都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对于那群杂兵来说,更是不明白如今是一个什么状况。 交战中还有人喊:“是同袍啊!别砍啊!我们是军师派来支援你们的。” 但这些声音,哪里盖得住喊杀声。大战持续了一个多实诚,在马季部取得王镇信任的同时,刘天仪也解决了白费粮草的蛀虫。 对他来说,用这几万蛀虫,甚至是那十万烟鬼换取燕国旧都,无论怎么算都是值得的。 当战事告一段落,王镇亲自出城安抚这些将士,多是一些不是不帮而是你们打的太快,我刚准备完之类的话。 好在接待他的是马季,若是换了一个烟鬼,怕是因为王镇话说多了也要看。 见城门大开对方也没有什么不鬼的举动,甚至依旧听令没有入城,让城中那些人选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次日正午,经过大部分人的商议,由王镇拍板决定。只要城外投兵肯放下昨夜抢来的兵器,便可以道旧都军营中驻扎。 气势很蔫的大烟鬼们见可以入城,根本不用马季的组织便主动将兵器堆放在了大营的空地上。 他们到此时才弄清楚,身上的伤势从哪里来的,同一军帐中的人为何无故失踪了。 他们在经历过一系列详尽的盘查之后,终于在下午十分陆续入营,而他们的情绪也在濒临那暴躁的临界点。 与此同时,城外那由武一亲自制定训练计划,刘天仪亲自监督的石壁城新军已然驶入旧都辖境。这支军队穿着燕国的甲胄,拿着燕国的兵器,直至到了近点旧都守军才发现是敌人。 当密集的战鼓声响彻旧都,刚登上的城墙的王镇便见到了单骑出阵的刘天仪。 两人隔城对话,刘天仪让其交出叛军,这反倒是让王镇始终忽略了双方里应外合的可能。 在双方争执的这段时间里,那些老烟鬼开始变得不受控制。 终于在马季的蛊惑下,迎来了全面的爆发。 当十万手五寸铁的疯子在城中掀起混乱,第一时间就早遇到了守军的镇压。 但无论他们面对的是弩箭还是钢刀,都阻止不了他们四处找寻物资的举动。 当城内变得混乱,城外的石壁军也对旧都发起了进攻。 当由白桦木拼装起来的投石车对城墙发起打击,大批的耧车随着步兵跟着冲车一起奔向旧都的南门。 巨大的石块落在城头上,不仅仅摧毁了墙体还砸毁了不少炮管。 四散的碎石变成了重器,隔着甲胄就能打碎士兵的骨头重伤受击者的内脏。 眼看着城头上的火炮,如同镰刀割麦子一般收割着己方士卒的生命。刘天仪在心中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抢来这样的利器。 城外的战斗固然惨烈,但城内的混乱与之相比就变成了小巫见大巫。 不知从何时起,这些疯子便凭借着乱七八糟的武器,打的城中多余己方数倍的燕军抱头鼠窜。 街道上被鲜血然后,有老烟鬼,有燕国将士,也有普通的平民百姓。 随着马季令五千亲卫抢下城门,外面的冲车也随之把城门撞开。 大批的  士兵蜂拥而入,沿着两侧石梯朝城头上冲杀而去。 血腥的一幕幕持续上演,直至城内起了大火才让刘天仪清醒过来。 他一边心痛一边带着队伍四处拼杀,拿着双刀的聂小北始终没有离开过他半步之远。 王镇手握比对方两倍还多的兵力,真的是想死都难。他在这危难到来之际,终于变得像是一位将军。 在保证自己能活下去的前提下,他调动这自己能控制的所有队伍,很快的就稳住了北半成的局势。 北半城的老烟鬼,被逐个击杀亦或者围而歼之。随着北半城的局势彻底稳定,燕军开始对南城的敌人展开激烈的反扑。 冲杀了一阵的刘天仪突然响起了什么,他问向聂小北:“小北!武先生呢!?” 小北一惊,一刀战死一名敌人道:“光顾着护着你了,把他忘了!” 刘天仪气的直跺脚,大骂一声:“你呀!糊涂啊!” 两人都觉得武一凶多吉少,比毕竟他一直展现出的都是一个书生的形象。 武字去一,便是止戈。这位曾经的春草酒馆江南主事,如今的江南网一号,正在一家酒楼的柜台前扑纸研墨。 一名中年时始终站在他对面,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如今的止戈。 “你何苦呢?随便告诉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能替你完成这个任务。” 止戈一边写着,一边缓缓回答:“当时追踪聂小北道应天府,正好见到刘天仪在四处打点关系,还表现出了求贤若可的态度。这计策比较突然,必须有我亲自执行。” “你...唉....” 止戈错开话题,沉声发问:“如今这旧都中,还有多少我们春草酒馆的人。” “青衣二十六人,伙计四百八十七人,在加上我这个代理掌柜,一共五百一十四人。所有人都在与我单线联系,一直在等待着上风的指令。” 止戈颔首的同时也落笔,他不急着封存对着中年人沉声道:“让他们在折服一段时间,距离燕国旧土姓武只是岁末之前的事。” “你替我安抚一下他们,就说锦衣卫的待遇很好,他们一定会满意。” 说罢,止戈抬手折起信纸,拿起自己拖镖局送来的修罗剑之后推窗而出,消失在了逐渐变黑的天空下。 大战扔在继续,一名燕军将领只觉得后脖颈一凉,下意识的抬手抓去。 他以为自己遭人暗算被砍了一刀,没想到这一抹之下居然拽出了一封信。 他拨马后退,在亲卫的保护下只看了一眼便拨马奔向南城。 待他倒了王镇的身边,抬手递上信的同时,大声道:“将军!林萧部的救援信,他们已经扛不住决云军与捧日军的围攻了,另外旧土之城已然全部易主!我们该如何啊!?” 第四十一章 瞎子聋子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乱军之中,这莫名其妙的一封信函,让本就因战局有些发蒙的王镇越发糊涂。 他反应了好半晌才回过味来,问向那送来密信的将领:“这信从哪来,为何又会到你的手里?” “在末将与人交战之际,这封信便被高手塞到了我的脖子里。那人本可杀我却没动手,这信上的暗语又是我军密文,故此才回来向将军禀告。” 王镇想了想,摆手道:“这段时间里,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单凭着一纸书信做不得数。若是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反倒是不妥。当下应该先解决眼前的战事,稳住旧都这个我们赖以生存的屏障,再行考虑其他的问题。” 王镇这人苟的过分,但正应如此,他手下的这几十万人才愿意跟着他。 这人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也不会去拿手下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送信将领早就知道王镇的脾性,对这个结果也的了然于胸,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告辞之后拨马返回了前线战场。 城中的战斗扔在继续着,那些老烟鬼的疯狂,再加上新军的顺从,让刘天仪始终觉得自己能看到胜利的曙光。 但随着时间推移,那些老烟鬼变得萎靡。刘天仪不得不让他们退下来,由新兵顶上去给他们时间抽一口。 一听到烟膏,那些老烟顿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在新军将士还未完全接管防线,便发了疯似的的朝后方涌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石壁城一方全线溃败,导致一直坚守的战线被压缩,直至向后退了三个街道才稳定下来。 望着不断向自己身后奔跑的老烟鬼,刘天仪的心中突然的发起了狠来。只要顶住眼前的颓势,在下一波的反攻中,他一定要让这些老烟鬼与敌人换命。 双方交战你来我往,前线的局势,在石壁军又后撤了一条街道后,彻底的稳定了下来。 旧都的街道虽然很宽敞,但完全彰显不了燕军兵力上的优势。 石壁城一方在各条街道上列阵,以两侧房屋商铺为掩体,任由燕军如何强攻都很难攻下。 “敌我双方都是新兵,我军还占据兵力上的优势,对面唯一的依仗,就是昨日来投降的那只军队。” “看他们此时后撤修整,一定是在为接来的决战做全面的准备。” “两侧房屋中住着大批百姓,如若不然我一定要让天机营把他们炸成碎片。” “敌人就是抓住了这个关键点,才不牺一数万人为代价诈开城门。” “要我说,还是王瞎子蠢,他这龟缩的战略闹得我们也变成了瞎子。” “莫要议论主将,若是被他听到。” “听到?别开玩笑,他肯道这前线来?  哪次在阵前的不是我们几个。” “嗖”的一阵破风声响起,紧接着那个叫王镇王瞎子的将领,就被枪杆打下了战马。 他摔得浑身剧痛,转头正欲破口大骂之际,王镇那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我若不瞎,你们能活到今天?” 此话一出,不只之前碎嘴的几人脸色难看,即便是跟着王镇一起来的各部将领脸色也很难堪。 王镇没有纠结此事,既然你们不乐得清静,那便都去与敌人拼生死吧。 他拿出那封止戈写的假密信,环视四周将领一句一顿道:“林萧将军带来的援兵,正在遭受决云、捧日两军的围堵。眼前旧都局势明朗,敌人的战败只是时间问题,哪几位将军愿意带兵驰援,把林萧将军和其带来的援兵接回旧都。” 沉默,无比的沉默,随着王镇的目光移动的,只有一颗颗下垂的脑袋。 王镇冷笑:“好,既然都愿意做眼瞎的乌龟了,那就赶快把敌人赶出去!好有个安身之地当做龟壳容尔等苟且!!!”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用咆哮的方式吼出来的,在这一番威势之下,各位将领终于返回本部,而不是赖在王镇身边什么也不做。 燕军的进攻变得猛烈,压的石壁城新军节节后退。 那些老烟鬼依旧没有缓过劲儿来,还在吞云吐雾坐着春秋大梦。 刘天仪果断带兵步步后撤,他要把此时神游天外的后军,变成前军顶替新军与敌人决战。 “主公,南门快要顶不住了,城上的兄弟说,只要门破了敌人的骑兵很快就会冲进来。” 这传令兵还算冷静,几句话便把城外的局势交代的清清楚楚。 刘天仪下令:“分派一万人去扩大城墙上的优势,务必想办法烧毁地方运出去的冲车,那门本就残破不堪了,从里面顶着根本不是办法  。” 话音刚落,连串炮声从城外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那城门轰然倒塌,将顶门的士兵砸成了肉饼。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马蹄声在城外回荡。滚滚烟尘中,狂奔不止的燕国骑兵,踩踏的地面都跟着一起颤抖。 随着骑兵冲入城中,已经占据了大半个旧城的燕军发起了全面的清缴。 快速后撤的石壁新军被敌人死死咬住,那些老烟鬼也在生死存亡间加入了战斗。 局势一下子变得混乱不堪,此时的刘天仪才想起武一。他逢人便问有没有见到军师,却在乱军之中见到了马季的尸体。 望着呆愣在原地的刘天仪,聂小北收起一刀死死的拉住其手臂:“走啊!再不走,你们三个就要在黄泉路上结伴同行了!” 就这样,聂小北拉着刘天仪朝城边上靠,一边躲避骑兵锋芒一边找机会遁走。 两人在南门西侧的一条小巷中落脚,聂小北为了保护刘天仪遭人暗算,肩膀上中了深入骨髓的一道暗箭,此时鲜血已然把衣衫染出一片血红,使她握刀的左手都忍不住发颤。 刘天仪护在聂小北身前,两人贴着城墙想南门毕竟。此时两人只期望没有后续的骑兵,便可逃离这知非之地。 “若果我们能离开,找个地方安然度日可好?” 聂小北的声音虽有些虚弱,但依旧吐字清楚的传入刘天仪的耳中。 见刘天仪没有回话,聂小北的神色为之一暗。藏在暗中的止戈,也以将手握在了修罗剑的剑柄上。 他刚准备动手,前方的刘天仪终于有了答案:“我们南下出海吧,把那些藏在山神庙的财宝都带着,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你再为我生一堆孩子。” 听到山神庙三个字,止戈那准备出剑的手为之一滞,而聂小北也在此时转头,对着止戈藏身的方向露出了哀求的目光。 那青铜面具她虽然没见过,但那身她亲自武一挑选的衣服,聂小北如何能忘有怎么能忘。 聂小北哽咽着嗓子,看着止戈却问向刘天仪:“我们永远不要回来了好不好,我真的受够九州的一切了。” 这次刘天仪没有犹豫,警惕着前方的同时,回答道:“好!只要你喜欢,怎么都好。” 止戈一抖手,袖中的药瓶就落在了手中  ,他抬手朝聂小北掷去,而后抱拳已做告别。 原来,那暗箭是止戈放的,聂小北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暗算自己的是谁。 箭上有毒,瓶中是解药,至此两人远走他乡,三人再无恩怨纠葛。 燕国旧都的战士很快尘埃落定,最终还是以燕军兵力上的优势成功的拿下了石壁城的二十万人马。其中战死者十七万,只俘虏了不到三万了烟鬼。 与之相比,旧都燕军也被搁下了一大块肉。经过轻点,如今还能保持战力的,只有二十余万人的兵力,这让一些人在想到还要面对大武时变得惴惴不安。 清理战场,掩埋尸体,修缮城防,一切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些旧都内的人依旧没有管外界,只是派出两路人手去白桦城和石壁城带回匪兵物资,甚至于对这两座城一点想法都没有。 说王镇无能也好,愚昧也罢。总之,他比徐春活的久。而他手下的将士,也在经历过战争洗礼后变得更加稳健。 说句不好听的,变成了一群甘愿做睁眼瞎的人。 远在另一边林萧,也一样好不到哪去。王镇是甘愿做瞎子,而他则是被迫挡了多日的聋子。 派出去的斥候没有返回的,无论是联络旧都的还是联络新都的都没有任何消息。 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失聪了,并且还被人扔在没有人烟的荒岛。 他是个心机深沉的人,早就知道自己被敌人盯上了。 但对方迟迟不动手,让每日都做防备的他也开始变得焦躁。 就在旧都大战结束的第二天,林萧终于下定决心试试敌人的虚实。 三十万大军拔营行进,四方斥候仅在军阵五里内活动,这也算是一种无声的妥协。 在大军行出十里之后,前方便是一条由山体交错而形成的道路。 林萧下令大军修整,而后放出了全部斥候进山探路。在他看来,那是设伏的上上之选,若敌人真打算偷袭自己,一定会来考虑地势的问题。 斥候小心谨慎的出阵,平平安安的返回。别说埋伏了,连人为活动的踪迹都没有看到一处。 第四十二章 破信观人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一道接连一道的斥候回报,让林萧彻底陷入了疑虑的重云中。 若此处山间错道都没有埋伏,那敌人会在哪里藏身,领军之将到底懂不懂兵法,如此草包又是怎么吞掉自己全部斥候的。 林萧清楚,穿过眼前这条山路,再往前行进便是连接黑木山的平摊大道。 只要穿过眼前的形同虚设的阻碍,那他旗下的这三十万人,完全可以说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 想到这里,他脑海中又有了一种假设,敌人会不会在己方大军半数穿过错道后才发起突袭。 想到这里,林萧果断下令:“全部斥候散出去,谨防敌人使诈。待大军过错道后远离山体扎营,等待我强燕的天机营入军后,再图与大武军队的全面开战。” 一众副将齐齐称诺,大军在不久之后向山谷错道进发。三十万人的队伍井井有条,让所见之人不得不赞一句林萧的统兵能力。 “那两军外蛮,看样子还挺听话的。” 在暗中窥探的尉迟无双,自顾自的嘀咕了一句,而后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转头对周海道:“通知全军,明日清晨集结,在派人去通知贾将军,说敌人动了,让他时刻准备行动。” 话音刚落,两人齐齐转头  ,就见一名己方斥候火急火燎的朝两人跑来。 见他如此匆忙,便知道一定有要事禀报,周海驻足没有去办事的打算,他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斥候临近,匆忙的行了一个军礼:“禀告主将,我方安置在敌人退路上的斥候飞鹰传信。根据他们的侦查,发现了大批燕国天机营行军的路径。通过他们行军路线推断,应该是赶来与林萧部会和的。其人数大概有四万,应该是两个满编的天机营,具体信息斥候还在陆续侦查。” 尉迟无双连忙问:“哪个方向?” “东北!” 尉迟无双听了眼前一亮,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战机。 于是乎,他斩钉截铁道:“监管林萧部的斥候与青衣减半,立刻前去封锁那支天机营的消息往来。务必让其做到信息孤立,为骑兵的突袭做好完全的准备。” 斥候毫不犹豫领命退下,一旁的周海道:“主将,可是要改变战略。” “嗯,大军集结时间不变,地点改在东北三十里外的杨林道前端。你与我在林中埋伏,木、土两旗断敌人后路,金、火两旗从两翼包抄。” “另外,把我们要强袭燕国天机营的事告诉贾将军,让他做好充足的准备,小心林萧驰援是其次,千万不能让他跑到燕国旧都去!” “诺!” 决云军从上至下办事都雷厉风行,随着命令通过情报网下达,在四处流窜的决云军,纷纷朝东北方向的杨林道进发。 这十万骑兵的架构奇特,与一般成建制的军团有所不同。 这个不同,不是说全员骑兵,而是他们在分散时,多是以什为编制,每一队单拉出来,都是一等一的斥候队伍。 他们不仅在隐匿踪迹上高明,就连侦查、追踪、反追踪以及刺杀敌军斥候都是信手拈来,活脱脱一个由十万人组建的斥候队伍。 在此基础上,又有一众经验老道的精锐斥候与酒馆青衣青衣助阵,才使燕国旧地的两个燕国军团,一个变成了聋子,一个变成了瞎子。 天气越来越寒冷,与之相比表面之下的暗流涌动寒意更甚。 叶子掉光的杨树林内,随处可见乌鸦精心搭建的巢穴。 即便是决云军小心行动,但随着人流越聚越多,也再难隐秘踪迹。 成片的乌鸦被惊到天空中盘旋,令人恼怒的叫声传遍了很远很远。 尉迟无双抬头,没来由的无名火起,要是被这些畜生坏了好事,那这一趟怕是会损失不少兄弟。 射乌鸦的命令随之下达,这些弓马娴熟的汉子射起鸟来那叫一个快、准、狠。 仅仅一轮精射,大片乌鸦纷纷落地,有的乌鸦甚至被数支羽箭一同洞穿。 在一阵“砰砰砰”的落地声过后,这世界又恢复了安静。 将士们合力动起手了,修整着并不规矩的杨树林,只待天黑之后树林为大军掩去行踪。 时间推移,这周围好似从来都没有人来过,当夜幕便的深邃,燕国天机营终于驶入了杨林道。 还未靠近杨树林,领队的将领便警觉了起来,这林中安静的诡异,而且黑的有点不同寻常。 当天机营中有人向前探路,浴血奔雷吼的嘴套仅在一瞬间就被尉迟无双摘下。 浴血奔雷吼的嘶吼声还未散尽,便是万马齐鸣的惊人声势,随之而来的还有滚滚烟尘中的钢铁洪流。 这个距离,天机营根本来不及反应。仓乱间,多数火炮没时间固定,便被调转炮口塞上火药,火药装一半撒一半不说,好多炮弹更是滚落一地,此时动火给外危险。 仅仅两声炮响传开,尉迟无双便带着先头部队冲入敌军方阵中。 一时间人喊马嘶声不绝于耳,唯独没有了火药的轰鸣声。 为了避免自己导致与同伴与敌人同归于尽  ,那些拿着火把的士兵干脆四散而逃。 决云军也是机敏,乱军中没动那些人不说,直至对方到了安全距离外,才有人向两侧抛洒箭雨。 但事无绝对,火药与火焰的碰撞在所难免。当第一声爆炸响起的那一刻,随之而来的便是接连不断的爆炸声  。 这一切水旗早有准备,骑兵一时间四散而开将损失降到最小。 与此同时,从四面冲来的其余四旗,彻底断绝了这两支天机营反抗的想法。 侥幸逃过一劫的燕军,又被决云军俘获,当做了临时了劳义工。 这场临时起意的布局,取得了显著的胜利,当消息传道贾静闲耳中时,他想到了一个毫无人性的计划。 次日一早,捧日军仅仅比斥候晚了一个时辰出发,前者的目的是为连夜送去的计划做补充,而后者则是直奔林萧大营。 十万混合军团,竟然敢去平原上找三十万人叫阵。这情况在林萧看来,敌方主将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但很快,摆在明面上的现实,就打了林萧一记响亮的耳光。 当混合兵团以神机营为中心缓慢推进,从交叉的炮火打击,到两只步兵阵列的严防死守,再到明摆在一侧的重骑军团,最后还有那四处乱窜的轻骑方阵。 这环环相扣的排兵布阵,终于让林萧体会到其余燕将对抗  大武时的那种艰难。 之前与正清、宣武两军交手,那是一方凭借人数优势尝试攻城,另一方凭借炮火打击被动防守。 当时不过尔尔,在如今开来是自己不把天下英雄当回事了。 正当林萧决议令三军强势合围捧日军之际,一众危机感让林萧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一时间觉得自己可笑,怎么会把大武十军主将之一的人当傻子。 他越想越后怕,直觉高度他,对方一定有办法把自己逼回山谷错道,而如果自己真的那样作了,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林萧当机立断,趁着捧日军还未彻底咬死己方大军的档口,朝着这石壁城的方向快速行军逃离敌人的包围网。 捧日军骑兵的全力堵截,让林萧知道自己的猜测很有可能正确。 于是乎,跟了他多年的冠瑞军全力奔袭,并下了死命令让两只外军撇下一切也要跟紧主力。 野战步兵的奔行速度虽然比不得战马,但依旧能达到一个惊人的速度。 当成半圆形阵列的火炮摆在大军面前,林萧下意识觉得自己完了。 这些拦路的火炮,是决云军的缴获,而操控这些火炮的,是决云军随军的万能辅兵。 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一轮预射虽然没有打到敌人,但依旧将敌人劝退,不顾一切的朝着原路折返。 林萧的思路很是清晰,如今所在之地的北面是黑木山,那个方向虽然是最优选择,但他不相信敌人会想不到。 向南跑下去是大海,舰队不在这个方向,若被敌人追上只能背海一战绝无生路可言。 既然前面敌人严阵以待,那就只能趁着后方捧日军追击为稳之时杀其一个回马枪。 若能借机逃脱万事大吉,若能凭这一计反败为胜,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战一触即发,捧日军略显混乱的整形让林萧义无反顾的下令急行军。 可他跑得再快,有怎么能跑得过带起狂风的决云军呢? 早已埋伏在北侧的决云军适时发动冲锋,在假装慌乱的神机营放出三轮阻击炮火后,成功凭借着第一轮冲锋将林萧的三十万大军拦腰斩断。 战场成功分割的那一刻,均匀军的辅兵推着跑车就向前冲  ,他们也不管能不能射中,总之气势上不能比捧日军小。 在经历过五次推进后,燕国的的炮弹终于在燕国将士只见炸开。 于此同时捧日军也  站住了阵脚,彻底针对林萧部形成了两面围堵,骑兵持续穿插的预定战术。 这一战,刚回故土的林萧摆了,若他知道是是这两人破译了自己的所有密信,才对自己如此了解,怕是一定会死不瞑目的吧。 第四十三章 事起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随着燕国旧地局势基本稳定,远在应天府的燕雨州,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大武既然把军事重心放在应天府,为何要留独留两军在西部驻扎。 若向林萧所说,两军的目的是断燕国退路,从而形成四面围合之势。那若是如此算计,撇下那龟缩不出的西部重兵岂不是更加直接。 在这战局处于微妙的僵持阶段,以决云军的战力让一处战场锁定胜局。 越往深层次想,燕雨州就越是不安。他总觉得林萧的猜想半真半假,大武一方一定有更深层的算计。 时间已到了腊月,上半夜点起的炭火早已熄灭。深邃的夜空出现了一丝光亮,逐渐便冷的居室让燕雨州从沉思中清醒了过来。 他的一声咳嗽,惊醒了打起瞌睡的内侍。待其清醒过来,便是诚惶诚恐的跪地请罪。 燕雨州没心情搭理他,沉声吩咐道:“你现在跑一趟小桃园,询问一下那四人的进展。替寡人转告大士,寡人等不得了,将来必须死。如若不然,寡人的那些盟友,都怕的像是过街老鼠  !” 西域诸国,完颜赤木尔这些蛇鼠两端的人,都在等待将来的死讯。 若其还活着,大武必定成就帝国盛世,这些人便继续保持如今的状态俯首称臣。 如果将来真的被燕雨州弄死了,各势力并不觉得将家第四代中有人能胜任大武皇帝的位置。只剩下了老的老,小的小,这些人便会站在燕雨州一方围攻大武。 内侍去的快回来的也快,燕雨州只觉得自己迷了一小会儿,这内侍便折返了回来。 “陛下,大士说,待陛下早朝后,她会亲自带人前来觐见。” 燕雨州没说什么,在洗漱一番后,例行去陪那些文官“唱戏”。 中规中矩的大朝会结束,燕雨州免了今日的小朝会,他坐上行辇驶向御书房,燕雨婷与公孙叶已经在那里等着他。 此时的御书房四周,被禁卫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即便双方已经握手言和,但公孙叶实在是太危险了,并且与她随行的四个人一看绝非等闲。 刚靠近御书房大门,燕雨州的十卫齐刷刷现身,多年的刀口舔血让十人的危机意识异于常人。 他们都感觉到了危险,来自御书房内的危险。 当房门被两名值班内侍推来,屋内六人同时对漫步而入的燕雨州行礼:“参见燕王。” 六人中除了燕雨婷和公孙叶外,便是恶奴的两名弟子,刀七和剑九,除此之外便是那小沙弥与甲使。 亲眼见到四人出关,燕雨州的眸子中亮出了精光。 他完全忘了那些所谓的规矩,直言问道:“成功了!?” “成功了!四人均成功了!” 回答他的是燕雨婷,那喜上眉梢的样子就说明了一切。 一番寒暄过后众人落座,位于高位上的燕雨州向新晋的四位宗师表明了立场。 “寡人觉得事不宜迟,四位可做好准备与那将来一战。” 未等四人开口,燕雨州继续道:“四位放心,寡人不会让你们只身到敌军大营中犯陷。寡人会派冠燕军出应天府助力南天城战事,你们只要混在军中打将来一个出其不意即可。” “下臣愿往!谨遵吾王调遣!” 刀七和剑九几乎异口同声,率先表明了自己坚定不移的立场。 燕雨州的视线从小沙弥和甲使的身上扫过,落在公孙叶的身上后沉声问道:“大士是有不同的意见?” 公孙叶没有避讳,直言道:“本座觉得,围攻将来不是明智之举。” “为何?” 燕雨州张口便问,说白了此时的他已经没了往昔那份气定神闲。 公孙叶也没卖关子,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看法:“观将来之战绩,其实力早已超越登峰境的极限,怕是距离那玄而又玄的造极境只有一步之遥。” “这样看来,其战力连本座都要避之锋芒,他本人有身经百战,死在其手中的强者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 “为了稳妥起见,本座建议让这四人先杀刘欣蕊,再寻找李秋白和唐风志围而杀之。待这三人身死,便可选三人服用血阴丹跻身登峰。到时候,我方算上本座就有了八位登峰境,任那小夫妻有三头六臂又能如何?” 燕九州听完没有作答,理性告诉他这个方法更稳妥,但现实是燕国真的能挺到那一天吗? 当众人在御书房商量对武大计时,终于等到公孙叶离开的花铃,心生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她绕过世外行宫的所有明哨暗哨,毫不犹豫的摸进了公孙叶的修炼场所。 或许别人不知道那余下的八颗血阴丹在哪里,可早就起了鬼心思的她怎能不知公孙叶藏东西的地方。 刚入殿内,两圈帷幔和四角的油灯依旧给人一种难言的压迫感。 她撇掉那种不适,抬手拨开了第一圈帷幔。 就在此时,两道气机锁定了她,花铃本能的后撤一步,恰好避开了击过来的一拳一掌。 未等花铃开口,已使沉声道:“小师妹,怎么是你?” “葵见过两位师兄。” 庚冷声道:“教主不在,你偷偷摸摸来这里做什么?” 花铃心思一转,冷哼道:“我不服,凭什么跻身登峰的是那小和尚和甲。” 听她这么一说,已就明白了过来:“你是打那血阴丹的主意?” “没错!” 庚被气笑了:“你清醒一点,赶紧离开吧,我们当你没来过。” 花铃靠近两人,撒娇道:“师兄~别阻止我好不好,算我求你们了。” 本就长得貌美,还会卖乖。已率先招架不住,奉劝道:“不是不帮你,先不说你知不知道丹药在哪,即便真的被你恰巧拿到了,你也没那富源。” “对!十数已满你没机会的,还不如老老实实等着教主的安排。” 庚也帮腔,对那十数以定的结论深信不疑。 可花铃知道的比他们多,因为唐薇亲口转述了武王的口信,他确定自己不在这十数之内,也就是说她花铃可以占了最后一个名额。 见这丫头梗着脖子就是不懂,庚使者火气抬手佯装要打。 就在他靠近的那一刻,花铃抬手就扬了一把粉末。庚使仅吸入而来一点,便劲气受阻浑身无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已都蒙了,好半晌都没回过劲来,花铃虽然不认识药王,但现在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已瞬间暴起,朝花铃冲去。花铃却不躲不避举手投降,迫使已不得不变招,一把抓住了花铃的喉咙。 “臭丫头,你究竟想干什么,快拿出解药。” 花铃因喉咙受阻,身影都显得有些小:“师兄你小声点,别把别人引过来。” 已虽然压力了声音,但还是言辞犀利:“快给我解药,别废话。” “毒不死人的,自己就能好,不信你问师兄。” 已转头,见盘膝打坐的庚给予肯定。他才松了一些手上的力道,冷声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花铃当见到两人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打不过。于是乎如意算盘在心中噼啪乱想,此时一个完整的计划早已藏于心中。 “你松开!我一定让你们两人满意。” 彼此实力大家都清楚,已随即松开了手,料想花铃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花铃长舒一口气后,开始忽悠起两人。 “师兄,两位就那么确定这血阴丹能轮到我们三人吗?” “你们也不想想,除了我们三个其余使者都是闲云野鹤。而我们都是有自己宗门的,并且有照顾了我们十余年的师尊。” “再说,我们三个怎么算都是一股小势力,你们觉得公孙叶会任由使者拉帮结派?我听老人说了,以前的使者都是没有交集的,甚至有的人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如今都变了,一是公孙叶因为寿元的事,另一个便是他无人可用。” “你们想想,若是她能找到替代我们的...” 话还未说完,就被已使强行打断:“别说这些废话,我们心里也是明镜一样的,说你想怎么做又如何做!” 花铃抬起两根手指:“其一,我拿走六颗血阴丹,给你们两人一人留一粒,并造成全部别我劫走的假象,只需师兄在我走之后,拾起地上的粉末吸上那么一点即可。当然,这么做也有风险,我估计那老妖婆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其二嘛,便是在我取走药后,我们三个一起逃,我可以先试药,若我成功了,两位师兄在用也不迟。” 庚接过话风  :“其三,你先拿到药再说,若是没找到,我们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一言为定  。” 应了一声,花铃直接绕过已使,钻进了帷幔中。 见其陶腾了片刻,居然真的在玉座下找到了一个安格。那里不仅有一瓶丹药,还有一串手串和伏尸教的三本秘典。 花铃一不做二不休,把五样东西一锅端了。 见他真的找到了,两人很快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 三人略微合计,先佯装出任务离开小桃园,再做之后的谋划。 第四十四章 定南天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战火四起,多数人沦为马革裹尸的命运。但在多数人看来,能留个全尸已然是最大的幸运。 每天都会响起的炮火声,已经让燕国居民感到习惯。那放眼望去成片的乱葬岗,如今近占据了许多人赖以为生的山头。 即便如此,大战依旧继续,如今的九州已经不需要两个政权。 纵观燕地战事,向燕国西部那样的战场,便显得格外突兀。 此时的南天城境内六军混战,保定关境内更是彻底的乱成了一锅粥。 放眼到燕国南天城,燕恒依旧在城内苦苦坚守,他与曹修相互作为彼此依仗,每当大武想逐个击破时,另外一方务必会想尽办法支援。 大武五年,腊月二十八的这一天,在将来大帐中商量对策的众人,终于接到了燕国旧都告破的消息。 决云军正火速东进,驰援保定关战场。捧日军也紧随其后,准备挑起保定关的决战。 得知消息的众人,终于可以放开手脚的大干一仗。 一番决定部署之后,终于对曹修挥起了屠刀。 腊月二十九的深夜,将来带着四军全部骑兵摸黑偷袭曹修军大营。 他无视淡马锡军的营地,直奔曹修的嫡系冠华军发起了骑兵火攻。 说是火攻,实则是已经完全可以投入使用的掌心雷。 当骑兵的速度加上稳定的掌心雷,仅在一轮冲锋过后马蹄所过之处一切荡然无存。 这新式的进攻,让冠华军措手不及,也让一直奇谋层出不穷的曹修,彻底没了反攻的斗志。 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形同虚设。 这边的战斗,自然引起了燕恒的注意,听到那阵阵爆炸声,燕恒本能的认为是武军全体进攻曹修部。 他火速下令集结部队,要趁着武军大举夜袭曹修之际,派人毁了武军大营和全部的粮草辎重。 稳坐钓鱼台的燕恒,看着奔向武军大营的己方部队,怜悯的看向曹修部所在的方向。 他言辞诚恳道:“抱歉了曹将军,为了强燕,只能牺牲你和你的人了。不过你放心,只要让武军没了落脚点和辎重,我一定会请燕王赐下振燕军与冠燕军为你报仇。届时,将来的首级一定会高挂在应天府城头。” 说罢,他的嘴脸瞬间一变,而后便是无休无止的大笑声。 当南天城的城门再次关闭,十万燕军在城头战鼓声的催促下朝着武军大营全力疾行。 军阵才奔出不到十里,大军四周被布匹抖动的声音快速淹没。 等候多时的四军神机营一同发力,用最为快捷有效的火力覆盖清缴这批出城的敌人。 一时间炮火声连天,布满平原的龙焰炮,将这片天空都照得火红。 惊人的爆炸中,燕军多数人死无全尸,阵阵爆炸余波下,那些用来藏身的巨大黑布被吹得咔咔作响。 当十轮齐射过后,这十万燕军仅剩下了四散奔逃的残兵败将。 大武一方也没有追击,把目标转向了只有十万人驻守的南天城。 将来的目标只有一个,已雷霆之势拿下南天城,燕恒也好曹修也罢,是生是死将变得不重要。 只要占据了这座城关,如何打应天府,怎么打应天府,都将由将来说的算。 一只担心中部战事的他,如今终于放开了手脚,这突然的“暴走”也彻底打破了燕、武之间的平衡。 到了这个位置上,动动手指便是几万十几万人的性命。若不步步为营、层层布局,他将来早就死在了曌国、齐魏甚至于姜亿。 “穷寇莫追,此战南天城才是关键!” 冲在最前面的他明令禁止追击,放任曹修带着聚拢起来的残部朝应天府的方向撤走。 “白宇,让斥候回去传令辅兵,尽可能收集曹修部的物资!” “轻骑随我返回南天城下,重骑留在此地,一方面防止敌人杀个回马枪,第二点便是不给燕恒任何撤走的机会!” 说着命令的下达,浩浩荡荡的骑兵原地分离,而将来把重骑营交给关贤向后,自己带着四军轻骑与卫字营奔向那已经被耧车接近的南天城。 守军在二十余万人时,面对四军的攻城还应对的绰绰有余。如今人数减半,更是面对四军的四方围攻。 即便是以燕恒的本领,在这样的事态下也显得无力。 当武军的搂着撞在了与之遥遥相对的城墙上,燕恒只恨自己没有长着三头六臂亦或者不会分身之列的术法。 在耧车靠墙的那一刻,武卒营的悍勇便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些汉子如今站了神机营的耧车,简直如同在猛虎的后背上按了翅膀,未等挂桥落下便前赴后继的扑向了敌人。 城墙攻防战一触即发,让城头的火炮没了用武之地。 大武神机营借机拉近射程,在直射能打到城门的距离,对这面城墙下的城门发起了进攻。 一轮、两轮、三轮...大门被轰开,这一次再也没有巨石堵路。 几乎在城门被轰开的那一刻,一道赤红色信箭冲天而起,在外游走的骑兵奔着信箭的方向冲去,准备对城内调动的敌人展开屠杀。 城门破,信箭起,燕恒才带着亲卫杀到这片城墙上。 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燕恒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当毒蝎被逼到墙角,他一定会立起尾刺与敌人搏命。 其手中漆黑的弯钩枪收割着武卒营士卒的性命,他的枪法也如同的他的人一样诡异刁钻。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马腾的注意,第一个蹬城的武卒营除了墨甲军还能有谁。 有张珏身死的铲车之见,马腾没有轻视任何一位燕国天王。 他一边调动这手下在城头结阵,一边让这些以伍为单位的小阵向燕恒靠拢。 带队凿阵的燕恒,虽然发现的这些武卒的调动,但他的注意力还是被城下的骑兵吸引。 冲锋在阵前的那人依旧让他眼热,那身显现的甲胄怕是这天下间最尊贵的了吧。 一股莫名的情绪,在燕恒心中回荡,其手中的黑枪变化的越来越诡异,出手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他在鲜血中逐渐变得迷失,脑海中已经没有了理智,只有有个字那便是杀。 巨盾也好,长枪也罢,即便是那些角度刁钻的暗箭也阻挡不了他的脚步。 受其影响下,四周的亲卫与燕军也悍不畏死,两边僵持不下愣是没让武卒营扩大优势。 可燕恒忘了,还有三支武卒营的存在啊。 其余三面城墙相继告破,大批武卒营将士朝最激烈的战场驰援。 在冲过一轮之后的将来,也独自登上了城墙,见到屹立不倒的燕字将旗后,他一脚凌空踏出那惊人的气势瞬间暴露无疑。 当八声龙吟响彻天际,一切的一切都无法掩盖其锋芒。 乱军中的燕恒猛然抬头,只见他瞳孔一缩,下一刻墨渊刀的刀刃便刺入了他的眉心深处。 寂静,这一片城头瞬间安静。特别是那些燕军,惊恐的眼神表露了他们的胆怯。 手起刀落,将来砍下了燕恒的首级,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敢阻拦,甚至没有一人敢吭一声。 将来提着那颗头,扫视着燕国的残兵败将:“是无意义的抵抗,还是在大武治下安居乐业你们自己选。” 话音刚落,人也跟着不见,但那此起彼伏的跪拜声,始终没有停止。 南天城一战,以一种摧枯拉朽的行事结束。至此,与燕恒的一切恩怨,也随着亡人化作一捧黄土。 说耿耿于怀的,便是那亲自出手,又始终不肯放下其首级的将来。 如今的他,一人一刀的行走在南天城的街道上。一些逃窜的敌人对其出手,也被他草草收拾。 在他转到几个街道后,终于来到了南天城的城隍庙。在这里,有最后一鼎,也是五行的最后一属。 “冀!朕听旁人说,燕国的南天城有一座祈求丰收很灵的城隍庙。朕想知道,是你行了善事,还是真的有城隍爷。” 门内没有动静,将来微微摇头,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打错了,竟然相信这些有的没的。 于是乎,他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难得一见的巨鼎。 将来收刀入鞘,运转人皇书的同时,单手按在了鼎身上。 “冀,参见人皇,愿吾皇,武运隆昌。” 确定了对方存在,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待周围的一切恢复平静,将来竟然一拳轰在了巨鼎之上。 “卡咔咔咔~” 一声爆响传出,虚无世界的这尊金鼎,居然被将来一拳打爆。 随之而来的,便是那熟悉的空间巨缝隙,在冀一只利爪刚探出之际,将来纵身跃起定在了那裂缝正对的空中。 其眼中星辰流转,就在冀撕开裂缝的那一刻,他终于透过重重迷雾看到了裂缝中的阵容。 火焰、狂风一望无际的荒凉,哪里不是一片漆黑,只怪曾经的自己太过渺小,始终无法正视另外一个世界。 当冀的怒吼响起,将来再踏一步靠近了它那巨大的脑袋。 冀底下尊贵的头颅,沉声道:“冀,有幸再见人皇降世,真的是...” 话还没说完,将来的手按在了他的头上:“这无尽岁月里,辛苦你们九个了。” 第四十五章 破镜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高耸入云的绝顶之上,九条五爪金龙自在遨游。 兔眼、鹿角、牛嘴、驼头、蜃腹、虎掌、鹰爪、鱼鳞、蛇身,这些耳熟能详的体貌特征,依旧附和那九字至尊之数。 当这传说中的生物具象化后,其本身的气势与那沟通天地的伟力,让人不得不感叹这是世界的奇妙之处。 据古籍记载:“蟠龙无翼之龙也,有翼则为应龙,乃人皇之像。” 在将来打破桎梏,捅开其头顶的天境前。最先要做的,便是助九龙化翼。 此刻的他,盘坐于绝顶之上虚无之中,其坐下太极图缓慢旋转,五行之力在其周身不停变换方位。 他体内的金色劲气,在太极五行的催化下变得更为凝实。随着每一次的气息喷吐,那些外泄的力量便会化作飞禽走兽、山川大河、日月星辰,无论出现的为何物,都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当将来的状态到达顶点之后,太极与五行的旋转速度陡然加快。 周身那化为实质的金色劲气,在变化出九对羽翼后刚好消耗殆尽。 “起!” 将来一声大喝,双手高举过头顶,其坐下太极飞入空中,瞬间遮住了那返照一些的天境。 五行之力在其下稳定旋转,就好似五条擎天巨柱支撑起有阴阳鱼组建的天空。 “豫!” “青!” “兖!” “梁!” “荆!” “雍!” “扬!” “徐!” “冀!” 将来按照相遇的顺序,依次念出了他们的名字。随着每一个子音落下,都有一对翅膀冲向天际。 初遇豫时,七宿城大定。他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将领,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完成统一九州的伟业。那时的他不知道,将自己的气势提到顶点背后会出现一条五爪金龙,更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吸干林穆的劲气。 在平定山遇到青时,他还想着凭借那暴涨的气力与尉迟无双叫板。那时的他没有想到,这无匹的力量让他多少次化险为夷。而曌国那片土地,也承载了太多的记忆,在将来的眼里,青是一个故事的结束,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兖那睡觉的等于修行的能力,虽让他在魏国神庙的烂草堆里睡了很久,但在之后的重重好处,到了如今都受益良多。 梁是在长白山被将漠发现的,他还依稀记得那时自己对他的期待。当然还有他与天道黑蛇大战,更因为这一战民间才有了关于人皇的传说。 望着荆,将来便会想到姜国,更会想起姜不归。他还曾留言:“姜王火冒三千丈,抓个国公付鼎烹。”没想到他会败的那么惨,甚至于两人始终没有机会正面对抗。在这故人用别的情绪中,将来甚至忘了荆这家伙的臭嘴。但该说不说,那木之属的能力有时比默影录还好用。 雍很强,从其带鼎自己找上门就能窥见一二。他替自己处置了荆,为姜国的履行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不得不承认,那比传说中金钟罩、铁布衫还要生猛的绝技,真的把将来挡在了鬼门关外。若是没有雍的力量,将来一定会死在那只俯身白霜寒的虫子手里。 数不清大蚰蜒,桃花林中的妖族余孽,云层化先的妖族巨擘,都没有地宫与山中城里,那些巫族悲惨的故事让人记忆深刻,以至于将来每每看到扬,都会想到日照金山的古老故事。当然,那唯一一次同归于尽的御水,也让将来想到时汗毛炸起。 神魂,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自从与徐相遇后,将来除了感觉比以前更机敏更清醒之外,并没感受到其他的妙处。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灵力枯竭,让徐所说的神魂攻击再难实现。 冀,五行土之属,其性生木克水。可镇地龙,可掌丰收,可勾连大地之灵。这最后一个归队的家伙,让将来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也下定了突破桎梏的决心。 化翼的过程是极为痛苦的,不是把将来制作的羽翼按上便是,而是需要连接龙骨合而唯一。 就个宛如太阳的光团中,最先挣脱出来的便是青。他与将来的眼睛对视的那一刻,将来便知道这龙脉分魂已经与青精神相连在了一起。 “故友,好久不见。” 将来的声音威严中带着亲切,六个字传入空中,青羽翼一震动,瞬息来到近前。 “青,参见人皇。” 话音未落,其余八个“太阳”纷纷显化,降低高度后一同对将来见礼。 将来刚想与九龙攀谈一番,下一刻十双眼睛齐齐看向天境。 “咔...咔...”的碎裂声此起彼伏,眼看着天境就要尽数碎裂。将来毫不迟疑,大手一挥五行之力回归心肝脾肺肾,阴阳鱼瞬间没入眉心,与之身体神魂双眼完美融合。 将来腾空而起,九条应龙盘其身侧。 待其临近后,发现那些镜片碎的很是规整,每一个随便都像是利剑一般。 “第一关,斩魂削骨,乃是“道”对问道者的第一轮考验,是烟消云散,还是重铸身魂,便看这第一关了。” 说话的是徐,可将来却看向了青:“青!你帮朕接这第一关。” 本在高度境界的青蒙了,他木讷的转头张口就是一句:“啥?” “朕让你接这斩魂削骨有问题?” 该说不说,他这话的硬气程度,竟然让青险些忍不住点头。 这个时候,荆怼怼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其他八龙都不敢吭声的档口,他先是用尾巴把将来顶了出去,而后才开口道:“道之三关是必须要经历的,过了才可入道!我们九个护法是防着有人偷袭,人皇自己的事情还是要自己解决。” 话音未落,无数境剑已然锁定了将来。那万剑对准一人声势,是万丈雷霆齐落也无法抗拒的。 被“陷害”的将来一点也不惧,他自认为比天机子要强得多,他都能挨过来三关,自己怎么有失败的可能。 那些境剑临近后,比之前大了好多倍,将来在这些巨刃前显得格外渺小,但他应对起来,可算是游刃有余。 起初还用墨渊刀抗衡,在知晓力道后干脆用身体去硬抗。 境剑刺入皮肉后直击灵魂,虽有痛苦,但将来居然能分心发问。 “荆,朕没让你说话你就不许说。谁来告诉朕,何人会在这小天地中偷袭朕。” 豫直言道:“神族,他们与生俱来的能力便是看破混沌,勾连千千万万个小世界。其中的大能更是厉害,只要他们想,就能勾连外族强者的小世界。” 将来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却依旧语不惊人死不休:“那些家伙,还没被大妖自陨的业火烧死?” “大妖之火不灭,但神族强者依旧可凭借自身抗衡。” 雍的声音刚落下,将来便化作了一片血雾与金色能量,又在瞬息间恢复,并震碎了余下的镜剑。 “痛快!” 此时的将来,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得到升华。那种感觉,用重生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种怅然感还未消失,将来就陪铺天盖地的混沌之气所笼罩。 “第二关,混沌归虚,要么观破,要么化为虚无...” 话说道一半,扬便很拟人化的张大了嘴巴,只见将来拳风狂霸,每一拳的劲风都将一片混沌打散。 “这...还能这样...” “话说,不是用瞳术更方便嘛...” 这话刺激了梁,让本欲说话的他闭上了嘴巴。 小世界在混沌之气压迫下变得不堪重负,但将来那一拳借着一拳的出击,将这种压迫维持在了一个未免的平衡点。 一次又一次的出拳中,将来好像领悟了这一关的真谛,只见他放慢了出拳速度,而后一刀百战斩出,将混沌彻底消减。 “好吧,这样是行得通的。” “这...” “唉~~~” 九龙的无奈,将来并没有感受到,因为他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那是一众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就好像有一只竖眼从混沌中睁开,死死的盯着正在打破桎梏的自己。 九龙振翅护驾,让将来确信,自己的直觉是准确的,真的有人要对自己出手。 下一吸,一柄能量具现化的三尖两刃刀突破无尽混沌,仅凭冲击而来的声势,就把将来小世界上汇集的雷云给荡开。 但那一刻,将来完全没有在意眼前的危险,他的双眼被浩瀚的星河所吸引,因为紫微帝星就在眼前。 “我的混沌之外,是紫薇帝星?” 在他惊愕之际,紫薇之气不断汇聚在星空之中化作擎天巨人。随着三尖两刃刀的逼近,紫气巨人抡起手斧的同时朝着域外的一击发起了反击。 “咚!” 两者之间正面的对抗,很多星辰在余波下化为灰粉。 将来因两者之间的对抗变得热血澎湃,他竟然不顾危险,想要朝那漫天星辰飞去。 九龙并没有阻止,在将来刚踏出第一步时他们便排开了阵仗,随着将来重返无尽星河。 这一切都太梦幻,让将来觉得很不真实,而就在这如梦似幻的境界中,他一边观摩星空中两人的战斗,一边在接受“道”的馈赠。 入道境,也就是九州所说的造极境,大功告成。 第四十六章 选择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师兄,你信不信那十数的定额?” 位于保定东南十里处的深山中,庚使一脸冷漠的对已使发问。 已使没有立即回答,他先是转头看了一眼幽静的山洞,而后才沉声道:“信或者不信已经不重要了,此时不是有人在帮我们实验真假吗?” 庚使蹙眉:“话虽然这么说,但就这样与伏尸教截下死仇会不会欠妥。” “你是担心,他们对五华宫出手?” 说罢,已使侧头,深邃的目光看向了五华宫的方向。 庚使道:“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以伏尸教的反应速度,一定会在教主发现宝物失窃后的第一时间强攻五华宫。” 已声音冰冷,一字一顿道:“想那么多已然无用,如今只能等结果如何了。” “若她成了?” “让其为我们护法,你我二人一同凭此机缘突破。” “若她失败了呢?” 已使握紧了拳头,骨节之处劈啪作响。他又随其展开,劲气在其掌心凝结盘绕:“夺了余下的血阴丹,你我盯紧江湖风声,这要有一宗师身陨,我们便借此突破。届时培育我们自己的势力,到时候七位都在我们的阵营,这天下必有我们一份。” 庚使冷笑:“若是她失败还留一口气,师兄可不可以把她交给我。” “哼,龌龊!” 已使之还了他两个字,但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 随着两人谈话的结束  ,这深山老林中又恢复了宁静  。他们两人猜测的没错,此时的伏尸教确实在全力搜捕三人。并由公孙叶亲自带队,正在赶往五华宫的路上。 之所以公孙叶会亲自出马,是因为燕家姐弟同意了她的计划,把首要布标定在了刘欣蕊的身上。 小沙弥、甲使、剑九、刀七,正在全力赶往保定关战场,以助冯寿与顾直取得保定关的胜利。 与外界的暗流涌动相比,眼前的这片深山却显得格外宁静。 寒风吹动着没有茂叶的枝头,发出一阵阵犹如恶鬼呜咽的声音。 在圆月拨开乌云,照亮整片山野之际。一股浩瀚如山岳的气势,从幽深的洞口中喷薄而出。 单凭这股威压,就让已、庚两人心生震颤,体内劲气也为之紊乱。 当着浩瀚的气息逐步收敛,已使那惊诧莫名的眼神终于被兴奋所替代:“她...她真的成功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狗屁的十之定数,我们要跻身登峰了!哈哈哈哈哈!” 随着庚的一阵狂笑,清脆的脚步声在山洞中响起。 当月光照亮那道漆黑的倩影,本就长相貌美的花铃,此时平添了傲然于世的气质。 已使激动的上前一步,言语关怀的问道:“师妹,感觉如何?” 与之相比,庚使便显得格外急切:“对!可有什么经验要与我二人分享。” 花铃来到近前,温柔的语气中暗藏杀机:“抱歉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去做。” 说罢,她并起剑指,朝两人点去。 “灵犀!” 当这两字脱口而出,登峰境的劲气随之席卷此方天地。这融合了东华一脉指法精髓的一击,化作犀角一般的实质劲气冲撞向两人。 两人一时反应不及,下意识的使出拳、掌抵抗。但这种无意义的反抗,只能起到加速自身死亡的速度。 “轰!” 三方的劲气对撞,产生了激烈的气爆之声。劲气扩散的余波向四周席卷,将四周那些干枯的树木尽数折断。 噼噼啪啪的响声中,架在了“砰!砰!”两声低沉的闷响。 已使与庚使几乎同时落地,砸起无数枯草尘土之余,使地面产生了如龟纹一般的裂痕。 已使全身骨骼尽断,想要动一动手指都难。庚使干脆当场咽气,双眼瞳孔溃散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纷乱的劲气归于天地,在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响起了一道虚入的声音:“为...为什么?” 此时的已使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却还是拼尽全身力气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父母之恩,比天高比海深。” “同理,救了我父母的恩人,我花铃也会用命去偿还。” “我希望九州能在大武的治下,这样一来我的家人便能享受天平康乐。”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花铃没有一丝隐瞒,她一边说着,一边朝已使走去,准备给其最后的了断。 她的剑指刚探出,已使艰难的问道:“若有余力,可否解救师门?” 花铃俯视着已使,轻声回答:“在我的计划敲定后,五位长辈与两个师弟已经被武王的人带到燕国旧地了。” “那...那就好,对不起...” 这没来由的道歉,也阻止不了花铃对她的杀心。一指点落,已使当场生死,花铃将两人掩埋后,奔着保定关的方向一路疾驰。 将来给她的任务,就是在突破之后,第一时间赶到保定关战场。 和花铃一样,在全力朝保定关赶路的,还有浩浩荡荡的决云军。 临行前的每人三马,如今已经变成了没人双马。 十万大军为了追究极致的速度,不仅抛下了繁重的物资,即便是辅兵也没有带一人。 他们累了在马背上睡,饿了吃死掉的战马,渴了就河而饮。 这一番长途奔袭下来,众人之是稍显疲惫,那股精气神由在。 大军阵前,尉迟无双显得忧心忡忡。大军为了保持速度,没有在鹰站前停留过,也没有派斥候与其沟通。 他现在不知道前方的战事如何,不知道保定关四军能不能挺住,不知道将来有没有被燕恒那只毒蝎算计到。 “将军,前方有单骑靠近!” 尉迟无双闻言回过神来,盯睛看去是己方的探路斥候。 只见他双腿一夹马腹,浴血奔雷吼犹如闪电一般脱离队伍,朝着那风尘补补的斥候冲去。 见尉迟无双朝自己赶来,待其临近后斥候高呼道:“将军!前方发现干枯河床,可减少我军行进路程。另外,东南方向发现敌军的火器运送队伍,看那样子应该是新式装备。” “跟上队伍,准备带路!” 尉迟无双大喝一声,为了节省时间竟然拨马回头,朝着己方那浩大的队伍奔去。 若是换做一般战马,面对万马奔腾的声势,一定会选着停滞不前亦或者自己选路逃跑。 但浴血奔雷吼也是马王一般的存在,其朝着己方马群飞奔时眼中竟然露出了凶光。 双方快速靠近,眼看着尉迟无双就要单人凿阵时,他一转缰绳,浴血奔雷吼竟让凭借着着地的后退完成了转向。 随着尉迟无双重新带队,五骑副将快速朝其身边聚拢。 尉迟无双音如惊雷,大声问道:“谁来告诉我,哪一旗掌握了掌心雷的用法!?” “我!” 五人几乎同时开口,尉迟无双也不意外,继续下令道:“宋铁你擅奇谋,带着你本部人马跟着斥候去突袭敌军火器运输队。” “诺!” 宋铁毫不迟疑,果断的应了下来。 尉迟无双嘱咐道:“斥候来报,前方有干枯河床,我会带着其余四旗沿河床逼近保定关。你解决了敌人之后不要玩命追赶,留做一只奇兵看看能不能在正面战场打敌人一个出其不意。” 说罢,尉迟无双也不废话,带着余下众人改变方向,留宋铁去迎上斥候。 当宋铁与斥候会和后,带着金旗朝东南方向进发,沿途穿过一片辽阔的荒田后,便看到了敌人的尾巴。 那运输队中有一营天机营,在发现突然尾随而来的敌人后,果断的布置起了防御的阵仗。 一门门新式火炮调转方向,在骑兵临近前终于点燃了引线。 “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火舌喷吐,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炮弹。 好在宋铁在临近前下令换马,让这只长途奔袭而来的骑兵有余力加速冲锋。 待他们被敌人发现时,宋铁便带队加速,这第一轮炮弹在骑兵疾冲之下,竟然只炸到了寥寥的后军骑兵。 不仅燕军意外,就连宋铁也赶到了诧异,敌人突然加大的射程,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但此时无暇多想,骑兵在即将邻近前分成了两队,没有直冲  敌人阵地,翻到是从两侧包围。 无法再度开炮,燕国天机营便抄起了背后的弓弩。 许多骑兵因为乱箭倒地,但金旗依旧没有放箭反击,只有内侧持枪的骑兵发起进攻。 当两侧的先头部队即将靠近敌人的队首时,号角之声同时响起  ,在阵阵音波向后传递完毕的那一刻。 位于队列的中侧与外侧的骑兵,同时点燃了手中的掌心雷,而后照着敌人的阵地丢去。 一时间,骑兵拨转马头向两侧逃窜,在敌人被砸的七荤八素反应不及时,那些滚落在地的掌心雷只剩下了不到一寸的引线。 即便是有人发现端倪,也已经为时晚矣。 随着一连串爆炸声响起,紧随而来的便一声强有力的轰鸣。 所有火药与炮弹一同被引燃,炽热的蘑菇云向空中升腾而起。 强烈的震荡余波向四周席卷,原本就荒凉的田地更是被搅动的满布疮痍。 此时的宋铁心中只有一件事,必须立刻派人赶往鹰站,将燕国成功改良射程的消息放出去。 第四十七章 对轰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宋铁所获悉情报,还是稍迟了些。 早已被秘密送到应天府的火器,已经从支援燕恒改为了支援冯寿。 此时跟在四位宗师后面,火速赶往保定关战场。 而事先得到密信的冯寿,针对两份强有力增援做出了一份堪称歹毒的计划。 他与顾直商量,准备各拿两万万千人为饵,送给敌人一次不大不小的胜利,而后双方装作整顿,向后撤出二十里,把敌人引到地势对守方有力的奔应道。 密谋的战斗在正午打响,仅用了一个时辰燕军的大部队便撤走,使那五万人的奇袭部队与正清军的粮草辎重同归于尽。 眼看着敌人朝应天府的方向撤退,将漠几人是断然不能放两军折返守城的。 四军骑兵齐出,死死的咬住了敌人的尾巴。 大战开始变得焦灼,随着将漠一同追击的李牧,发现了敌人诱敌的举动。 他不由分说火速下令收兵,将漠虽然不解但依旧没有反对李牧的决定。 当骑兵分路折返,由步兵垫后的燕军变成了被动的一方。让步兵追骑兵显然不现实,若让先头的骑兵折返追击,怕是刚巧会撞到武军后续部队。 白白布置了一番,又损失了五万人的冯寿变得怒火中烧。 他在奔应道前安营扎寨,名目张胆的把偌大的营盘按在了那无比宽大的道路中间。 “前方左边有河,右边有开采成废墟的花岗山。说是奔应道,但那宽度,足够让两军全面开战。” 与大军会和的李牧缓缓道之,觉得那地形若加以利用,到不失为一处决战之地。 霍义道:“那冯寿的意思显而易见,要么决战,要么就这样继续耗下去,想找机会兵临应天府绝对不可能。这厮向来疲软,如今这般硬气,我想他一定是在搞鬼。” “陛下那边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我们吃了眼前的这两军。尉迟和甲将军已经在驰援的路上,即便是我们损失惨烈了一点也可以接受,当下是解决时间的问题。莫要让燕国觉得这边依旧僵持,好着手于布局陛下那边。” 娓娓道来的一段话,表明了将漠的立场。这仗必须要打,而且还要打得快、打的狠,打得赢。 李牧略微沉思,轻声道:“这样,我立刻派人去北面伐木,制作木筏已被奇袭之用。请甘福将军带人走一遭废墟,我想哪里应该有地势让神机营利用。” 将漠点头:“我召各军骑兵将领商讨一下对策,这路看似骑兵阻碍用好了反而容易一举打破敌军。” “造筏和奇袭的事就交给我吧,毕竟咱正清军也是名副其实的水师。” 李牧点头:“好,那我安排挪营,并详细谋划一下全局。” 三人一拍即合就此分开,为接下来的决战做好充足的准备。 一直跟在将漠身侧的刘欣蕊,偷偷的看着对方。这点小举动,还是被将漠发现了。 只听他柔声问道:“怎么了?鬼鬼祟祟的。” “哪有...” 刘欣蕊下意识抹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细弱蚊蝇道:“我...我有喜了。” 将漠一拉缰绳,圆月舞黄沙的前蹄高高抬起又重重的落在了地面。 因为过于激动,将漠竟然变得有些结巴:“我...我...我要当爹了!” 刘欣蕊面色微红,微微点头。 一同返回的李牧也听的清楚,笑灼颜开道:“恭喜恭喜拉!哈哈哈哈!” 他身旁一亲卫打扮的老者也是哈哈大笑,而后出言调侃道:“刘丫头,你这都要当娘的人了,以后可要稳重点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木中刀唐风志。 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与李秋白在将来军中的时候,两人却在保定关战场隐藏。 见将漠把刘欣蕊抱到了自己的马上,李牧不假思索道:“唐老,刘夫人如今有了身孕,陛下又推测敌人的最高战力很可能在惦记着她。我不需要您保护,您还是跟在他们身边保护这一家三口吧。” 唐风志略微迟疑,无奈道:“你这话说得不对,你这也那韩时齐称新武双壁的人,万一被燕国的杂碎盯上了怎么办。陛下让我保护你,让老李保护霍义,不就是怕你们这些主将再有闪失嘛。” 刘新蕊点头:“我没事的,宗师的体魄不似旁人,再说我们成婚前药王已经给我调理了身体,皇后当时都能挺着肚子四处游历呢,我又不差什么。” 将漠揉了揉她的头,沉声道:“无妨,宗师之战气势甚大,但凡交手,三人可相互驰援,另外陛下说还有曾媛,一定不会出现以少敌多的情况。” 正说着话,一名斥候匆匆来报:“两位将军,有一位自称花铃的女子要求见武军管事的。” “说曹操曹操到,这花铃姑娘便是江南网的六号,速速有请!” 四人与亲卫很快在陷阵军大营前会和,彼此交谈了一番便各忙各的,由刘欣蕊代为招待花铃。 随着大营迁移,刘欣蕊与花铃坐在一辆装满甘草的马车上。两人聊得很投机,花铃也知道了刘欣蕊有身孕的事,因许褚生死,她便留在刘欣蕊身边以做支援。 毕竟她觉得,即便是燕国派人动手暗算,目标也一定是这位中部战场摆在明面上的大宗师。 随着天色逐渐变暗,四军城振翅形状排列的阵营中燃日了袅袅翠烟。 两人的小饭桌前,花铃小口的吃着东西,想了想后沉声道:“今晚我值夜,你好好休息。我估摸着,他们的人也该到了。” 刘欣蕊莞尔一笑:“不用这么紧张,他们即便是偷袭也会选择在乱军之中,这偌大的营地别说他们了,即便是那两口子也不敢随便闯。” “但是,你们都闯过啊。你与唐老闯过齐国都城,皇后她还闯过魏骑大营呢。” 刘欣蕊无奈一笑:“形势所迫,逼不得已罢了。说真的,我想想都后怕。” 话音未落,远处的废墟中,响起了连天的炮火声。 大武神机营与燕国天机营临时拍阵对轰,一场谁也没想到的大战就此点燃  。 也在吃饭的冯寿径直冲出了大帐,他望着废墟中那连天的火光,怒骂道:“一定是李牧!一定是他!这厮竟然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报!顾直将军派人来传话,请将军火速集结队伍,面对接下来的大战。” 冯寿抬手把半个饼子砸在了传信兵的脸上:“妈的!用他提醒!告诉他今晚说什么也不打,老子令人打造的木筏还没做好,少了这一路水路奇兵这场仗还是很难赢!” 说罢,他转身看向自己的传信兵:“去通知天机营  ,不用节省火药,一定要站住阵地,决战也就在这一两天之内,物资补给绰绰有余。” 随着两名传信兵离去,冯寿捡起了地上的半张饼子,掸落上面的灰尘后又狠狠的咬了一口。 他一边咀嚼着,一边看着双方火力的对轰,那一瞬间,一直被大武火炮压着打的郁结终于得以解开。 他转身准备返回大帐,却在一只脚迈入门口的那一刻陡然挺住。 只见他发了疯似的朝河边跑去,那样子完全可以用火烧眉毛来形容。 就在他到达上游岸边之际,在下游的霍义也几乎同时令手下的人加快进度。 霍义有着强烈的直觉,己方的李牧与对面的冯寿想到了一处。 不止他看破了其中关键,包裹将漠和李牧本人,都已知晓双方的计谋出现的雷同  ,接下来就看谁的变招更能切中要害。 本就商定完进退路线的骑兵,在第一时间付出了行动。他们借助炮火声掩盖骑兵奔跑带起的噪音,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掌心雷突入了顾直旗下的暹罗军。 这外蛮以前没有见过堪比雷霆的火器,随着顾直一仗仗打下来多少有了那么一点见识。 正当他们为远处对轰的炮火而感到惊叹时,先是骑兵冲营让他们乱了阵脚,随后便是一连串惊天的爆炸声在暹罗营内不断回荡。 第一时间得知将漠带人冲营地四燕宗师,本想着借此机会刺杀刘欣蕊,如若不然抓住将漠逼起现身也行。 但那拳头大贴身火器的威力,与那彻底扎营的暹罗军使四人犹豫不前。 及时从河边返回的冯寿,彻底断绝了四人的想法。他以武军以暴露底牌,己方的底牌只有四人为由,断了他们想要趁此机会偷袭的想法。 五人还在商定,没想到大武铁骑想都不想,放弃了绕过废墟返回大营的路线,对着冯寿的中军发起了强力的突袭。 冯寿中军本就防卫森严,武军铁骑但是冲阵就造成了不小的损伤,此时一路扔雷刚到中营,领军那将漠便被四股强悍的劲气锁定。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盖过一切噪音的怒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正愁没机会偷袭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了门来!” 说话的是甲使,而给他也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将漠的面前。 “仓朗朗!” 一声剑鸣响彻阵前,那身穿将漠甲胄骑着圆月舞黄沙的不是别人,而是使用翠竹剑的李秋白! 第四十八章 决胜千里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惊天的喊杀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持续不断的在冯寿所带领的中军营内炸响。 面对从四面八方围合而来的燕军,大武铁骑早已有应对之法。 骑兵奋勇向前,目标只有冲出敌人的营地,大武一方的四名巅峰战力,有意而为的将燕国四宗师往营外驱逐。 惊天大战接连上演,宗师强者的绝学对轰,于那连天的炮火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在这强强对决中,总有人看准时机放冷箭。 大武一方事先安排好的神箭手,凭借着自身的弓马娴熟,总能在乱军中,让燕国四大宗师时刻遭受强弩的威胁。 剑九刚避开唐风志角度刁钻的一刀,就险些被一只箭矢射中大腿。就在他堪堪避过之际,唐风志丝毫没有高手风范径直的扑杀而来。 正与刘欣蕊打的不可开交的刀七,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他们从开战到现在,后退了不止一点半点,在敌人有意而为下,那冯寿的立在大帐后将旗已经快要看不清楚了。 但在如此高强度的激战下,此时想要避战已然为时晚也。别说想办法撤退了,就算分心提醒余下三人,都容易被对手抓住破绽,闹不好还要烙的重伤的下场。 “九节!” 随着李秋白的一声爆喝,翠竹剑刺出凌厉一击。剑形劲气好似一道又好似九道,层层叠叠宛如宁折不弯的竹中君子。 甲使瞳孔一缩,其周身劲气飞速膨胀,在那犹如实质的两面佛出现之际,千手与甲使的双手一同前推,黑色劲气化作滚滚洪流朝剑气拍去。 “黑海!” 甲使的这一击,彰显了这人的性格,不靠兵器之力破敌,信奉打铁还需自身硬。 而这迈入登峰的绝学,也是用磅礴劲气堆砌出来的,单看其声势就比其余登峰境强者的招式霸道。 但初出茅庐,怎能敌得过老奸巨猾。 李秋白见其招式需要维持,果断抛弃九节剑气,任由剑气去搅动那漆黑的海水。 他本人则朝着甲使逼近,在其即将靠近时突兀的从甲使眼前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数十道剑光,同时从四面八方刺向甲使。 这数十道剑光起初并不锐力,被甲使当做了糊弄人的把戏。 但随着剑光不断临近,那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无穷无尽的声势彻底惊到了甲使。 在阵阵剑气嗡名声中,李秋白的身影突然出现。而他带着万剑合一之势,一剑直刺甲使的眉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甲使与其身后两门佛的手掌向上一托,黑海随之倒卷,碾压向李秋白的身后破绽。 李秋白冷哼一声,剑光变通以令人咋舌的操控力陡然变招。 剑光在瞬息间由一分化,千万剑光应势而起。李秋白的身体开始快速旋转,那千万剑光也随着他的身体疯狂转动  。 一时间,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变得稀薄,那剑刃卷起的旋风如吞人龙卷将所接触道的一切事务尽数搅乱。 当黑色海水被剑气搅的脱离控制,成片成片的掉落在下方燕军的阵列中,那一刻其,惨叫声接连而起,每一个中招的人都感觉自己挨了一重拳。 甲使想要收手,却为时已晚,就在他犹豫不决的这个档口,他先是一剑刺中小腹,而后李秋白的又补一剑将其彻底逼出冯寿大营。 几乎在同一时间出营的,还有被尸虫王强撞出军营的刀七,以及那与唐风志纠缠着出营的剑九。 与另外三处战场想必,花铃的战况就比较惨烈了。和她交战的小沙弥,看着年纪不大,但其手段甚是阴狠毒辣,那滔天的杀气丝毫不弱于身经百战的将军。 双方虽然互有受伤,但花铃始终无法让其再退一步。在临近营地边时,小沙弥便开始死战不退,宁可以伤换伤也绝不再退一步。 他是清楚大武一方想要做什么的,若是被撵出去没准有什么陷阱在等着自己。 与其被人算计至死,还不如与之死战拉一个人做垫背。 随着骑兵的快速临近中营大门,身穿普通战甲的将漠,也发现了花铃那边战局的不对劲之处。 他丝毫没有迟疑,带着大军稍微偏移方向。而那些靠近的神箭手,也十分配合的对准了小沙弥。 感受到突然响起的破风声,激战中的小沙弥瞳孔一缩  ,而后其周身腥臭之气疯狂席卷,将数支箭矢给挡了出去。 如此不要本钱的劲气外泄,单独冲阵还算好说,但此时与势均力敌的对手抗衡,便是不得不说的忌讳了。 花铃抓准时机,一招灵犀直奔小沙弥胸口点去。锐利的犀角破开腥臭的劲风,即便是小沙弥端起禅杖格挡也为时晚矣。 他被这一记灵犀打的侧飞了出去,花铃乘胜追击又再其腰间补了一脚,校准了需要将其逼退的方向。 与此同时,将漠带着大武铁骑冲出了冯寿的中军,与之遥遥相望的便是己方列阵以待的援兵  。 被逼出大营的燕国四宗师终于明白  ,奇袭暹罗大营是假的,突袭冯寿的中军也是假的,成功把他们这些藏在暗处的人吊出来才是真的。 伴随着大武巅峰战力与铁骑的完美配合,冯寿大军的围堵彻底以失败告终。 眼看着四位燕国宗师,跟随着大武铁骑不断向营外退去。直至被逼出大营脱离己方士卒,怒火中烧的冯寿大骂一声废物。 他随即下令,让自己的亲卫准备火炮。能吃掉多少武骑便吃掉多少,尽可能的弥补决战之时双方的兵力上的落差。 但冯寿有些想当然了,他以为这只不顾了是一场奇袭,亦或者是针对己方巅峰战力的权宜之计。 但这一战,在大武看来,便是保定关的最终决战。 在大武骑兵归队,暗藏的一个神机营呵退追兵,四处巅峰对决处于白热化之际。并不湍急的水面上,成排的大武木筏正在悄然逆流而上。 他们借着夜色与远处战场的掩护,成功的接近了冯寿的侧营。 带着三军武卒营而来的霍义,动如烈火快如雷霆,在那些冯寿准备的骑兵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快速带着将士们与那些宛如虾兵蟹将的燕国新兵交战在一起。 在正清军武卒营的带领下,六万精锐抢滩登陆成功,将原本冯寿布置在此地的兵力一分为二,留给他们的只剩下了被分而食之的下场。 这此奇袭只有一个目的,保住侧翼不被偷袭,若有可能灭掉敌人的侧营那便是再好不过。 原本准备出营观战的冯寿,在街道传报后第一时间带着部众朝侧营赶来,他的果断是诸位大武主将没有想到的,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霍义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局。 远在另一边的废墟中,顾直带着本部人马对神机营发起了突袭。他们舍弃暹罗军,制造本部两军混乱的假象。而后绕着原路奔袭大武神机营的后方。 护住神机营阵列的武卒营损失惨重,在对面天机营的炮火压制下他们又无法给予充足的火力支援。 眼看着这支武卒营即将崩溃,甘福把心一横正要到这本部人马拿着掌心雷前去支援。 但一个亲兵的一声惊呼,让被炮火震的有些耳鸣的甘福全身一阵。 他随着亲卫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只浩浩荡荡的骑兵正在全力朝此地奔来,而那些不断掉队的战马犹豫一条尾巴一样在队伍后面跟随。 “强袭换马!是决云军!是决云军来了!” “哈哈哈哈!天佑大武!” “天佑大武!” 这边的山呼海啸,引起了顾直的注意。他很快从全歼武卒营,与即将歼灭神机营的喜悦中清醒过来。 而随着他的逐渐清醒,远处狂奔而来的八万骑兵也随之映入他的眼帘。 他发现先了,武卒营残部也发现了。这些汉子不畏生死,尽可能能的用自己的生命扰乱这敌人的阵列,他们要用自己的生命,换冠云军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一只手为千里镜的尉迟无双,自然发现了他们的举动。 铁打的汉子双目变得通红  ,收起千里镜的同时抬手抄起了挂在马鞍上的方天戟。 只见他立戟大喝道:“决云军!” “一往无前!决云之志!” 随着前军的这一声齐喝,身后的千军万马随之大喝三声。 就这样,这只大武的王牌铁骑犹如钢铁惊涛一般,席卷向那敢叫冠云的军队。 感受到决云军那决胜千里的勇气,甘福终于下达了与对面敌人决战的命令。 神机营以纵队前移余下掩护的方式层层递进,用这种几乎与搏命的方式打击着天机营那铁打的营盘。 大战一起,便很难收手。在决云军第一次冲出敌人阵地后,神机营扯彻底完成了整体的阵地前移。 随这阵地稳步站定,神机营的炮火的对着敌人展开了几尽疯狂报复。 一枚枚炮弹落在天机营阵中,每一颗炮弹都加持着无比沉重的信念。 为那因舍己为人而死去的两万武卒营,为变阵时枉死的神机营兄弟,为正面战场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大武儿郎,为不远千里奔命驰援的决云铁骑。 一朵朵蘑菇云在废墟中升腾,双方惨烈的战斗扔在继续。 第四十九章 万骨枯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传闻一战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 谁道梁河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 尚武六年,正月初一。 在龙江北岸的百姓,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中时。远在燕国梁河之畔的战事,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 梁河之水被血染红,江畔的土地上堆砌着成片的尸体。骑兵往来间,尽是骨骼断裂的声音。随时有人,与那些尸骨未寒的将士一同长眠。 而被冯寿包围的三军武卒营,如今也只有背水死战的命运。 随着身边亲卫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冲在最前面的霍义被人趁机合围,四杆长枪同时穿插试图将其身体架起。 霍义临危不乱,凭借着自己强健的体魄,带着四人不停旋转,迫使周边敌人无法上前。 见此行事,又有燕军突出重围,四名燕军在外围穿插枪杆,硬生生的把霍义举了起来。 眼看自己无法着力,随时处在被乱刀分尸的下场。他一边挣扎,一边咆哮:“兄弟们,武卒营!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刹时间,两柄长枪破风袭来,直朝霍义胸口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名武卒拼着自己后背硬挨一刀,飞身挡在了霍义身前。随他而来了,还有十余名舍身取义的武卒。 双方乱战一团,这些铁打的汉子,用自己性命为代价,从敌人的包围中强行将霍义救下。 “啊!!!” 望着四周不断倒地的同袍,霍义在一声歇斯底里的呐喊后,带着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武卒继续凿击敌阵。 他的战甲早已破败不堪,手中的利器也不知何时卷了刃,鲜血将他的全身染红,已然分不清哪些是敌人的哪些是自己的。 即便如此,他依旧一往无前。因为他知道,若冯寿真的拼死也要带上自己,那大武这一仗一定是大胜而非险胜。 远处的炮火从未停止,陌刀营在炮火的掩护下屠杀着冯寿军后部。 李牧早已经知道冯寿在想什么,对于他想渡河而逃的想法李牧没什么可说的,毕竟只要能渡河骑兵和火器就再难追击。 但霍义的坚守,让性子沉稳的他也失去了理智。 他派出全部陌刀营凿阵,把这一枝独秀的神机营暴露在外,若敌人还有一直伏兵,那神机营将面临白刃战的下场,而这致胜的火力打击,也将彻底失去作用。 但事已至此,已经到了无法权衡的程度,即便是这位智将,也冲在来了一线,带着自己的亲卫与陌刀重甲一起并肩作战。 大武骑兵,已经在将漠的带领下,反复冲击冯寿中军多次。但此人十分狡猾,始终没有暴露行踪,让将漠无法达成伦军之中取敌将首级的任务。 数量庞大的冯寿部,被大武分成两段蚕食,即便如此也无法分摊武卒营的压力。 也不知冯寿给这些新兵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个前赴后继就好像冲过河岸就能回家了一般。 战斗持续着、持续着、继续持续着,乱战之中,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失去了生命。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只知道歼灭眼前的敌人。 潜藏在前军之中的冯寿,随着身前的将士的不断死亡,终于逐渐的接近了带兵死战的霍义。 他那怨毒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其身边的亲卫随着他朝霍义一拥而上。 “死吧!谁叫你当我的路!” 随着一声爆喝,冯寿手中长枪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向霍义暴露的破绽。 生死攸关的档口,人也变得极为警觉。 霍义反手一挡,恰好接住了冯寿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就在两人僵持之际,几十柄长枪同时朝霍义刺去。 “不!” “将军!” 事发他突然,这潜藏在乱军中的偷袭让很多人猝不及防。 只见霍义奋力荡开冯寿的兵器,左手抬臂架住几杆长枪的同时,右手挥刃朝余下的长枪扫去。 他虽然阻止了来自士卒的偷袭,但已然无力防住冯寿的杀招。 “破!” 随着冯寿的一声低喝,长枪圣剑洞穿了霍义那原本就已破败的甲胄。 枪刃透体而出,枪杆也被鲜血染红  。 霍义瞪着眼睛,还想向挥刀朝抽不出兵器的冯寿斩去,却又被几杆长枪彻底结束了生命  。 见敌军已无主将,冯寿下令命人挂起将旗,而后带着自己的亲卫冲击着武卒营逐渐的密集防御。 闻江畔的喊杀声变得愈发惨烈,浑身浴血的将漠猛然转头,因战场太过混乱,他仅瞥了一眼边又要与敌人展开战斗,并没有注意到冯寿立起的将旗。 “将军,距离差不多了!要不要尝试斜插入敌阵!?” 将漠丝毫没有犹豫,否决道:“河畔兄弟们的命是命,你们的命也是命!再冲两轮!我一定能把你们所有人都带出去!” 说罢,游龙枪向前一挑,把一名骑将挑如了乱军之中  。而后他依旧带头冲锋,拼了命似的将敌人的大部队分割而开。 将漠不知道的是,他的决定确实让更多的人活了下来,却再也挽回不了霍义的生命。 另一边的废墟战场,炮火声已经比之前少了许多。 此时的神机营与天机营都有很大的伤亡,但双方都没有放弃歼灭敌人的想法。 两边将领都知道,若自己战败敌人得以支援其余战场。凭借着火炮这碾压一切的战力,完全可以在瞬息间扭转任意一处的战局。 身处军阵中的甘福,因四散的弹片而受了重伤。弹片穿透了他的甲胄,在其侧腰上留下了一个难以愈合的血窟窿。 自己的伤势自己清楚,他们有劳烦忙碌不堪的军医,在用优有限的生命发挥着自己的余热。 此时的他依旧坚持在第一战线,指挥着神机营在复杂的废墟中不停调度。 额头上的虚汗擦干一层又有一层,当全线神机营再次成功的推进了一步,他长舒一口气后,虚弱的靠在了滚烫的炮管上。 即便隔着甲胄,他也能感受到逐渐加剧的温度。但这种滚烫,却让他腰间的伤口缓解了不少。 目光转动间,他留意到地面上的一箱掌心雷。突然浮现出的计策,让他那萎靡的精神也随之一阵。 想法已有,接下来便是付出行动。他将自己的计划传达给陷阵军的兄弟,接到命令的人没有丝毫犹豫,争先恐后的想要加入这支或许可以扭转战局的敢死队。 甘福经历过一番权衡,决定还是以千人队展开行动,毕竟保持阵地的火力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没多一会儿,千数死士集结完毕。 这一千零一人,从面向梁河的方向滑下低矮的废墟,其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凭借便捷的掌心雷,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的神机阵地,继续按步推进即可。毕竟还有三位神机营副将在此地调度。 现在需要的,是有人站出来,打开突破口从而扭转战局。 千人的队伍用纷乱的废墟作为掩体,他们每一个人都小心谨慎,生怕惊起一点动静提前暴露了自己的行动。 甘福的伤口在恶化,因为脏器破损让他无力感逐渐加重。 只见他脚步一滑险些栽倒,好在身侧的亲卫及时扶住了他,避免了他与木箱一同坠地的结果。 他刚刚站起,又有一人上前扶住了他,还有一人从他的后背上解下了箱子,抗在了自己的肩上。 甘福转头,轻声问道:“嘿,我这将死之人,临死前还想带人跟我一起走,你们可千万别怪我啊。” 众人齐齐摇头,露出了与甘福一样的笑容。 一行人继续前进,而决云与冠云之间的对战也处在了白热化的阶段。 连续几波冲锋,虽让冠云军损失惨重,但决云军的将士们还是太疲惫的了,真的削减了他们不少的战力。 在最近的一波冲锋中  ,骑兵冲势被悍不畏死的燕卒成功拦下,战局也从一方凿阵一方防守,变成了一场分裂的混战。 好在有武军的军制作为依仗,让那些落单的伍、什、哨没有在乱军中失去战力。 而此时的尉迟无双,正在被顾直在内的三名燕将围攻。其手下精锐的亲卫,也在与三将的亲卫厮杀在一起,一时间难以解决三对一的局面。 “砰!” 方天戟势大力沉的一击,被顾直的蛇矛与一柄偃月刀架住,另一人持双剑,朝尉迟无双的后腰刺去。 感受到身后的破风声,尉迟无双拍马而起,其坐下浴血奔雷吼后踢猛然抬起,恰好踢在了那偷袭之人的坐骑上。 随着一声战马嘶鸣,之前两人同时递出手中的长兵,朝下落的尉迟无双发起了攻击。 尉迟无双一声爆喝,身体扭转间朝两人的兵器横扫而去。 “当!”的一声脆响,偃月刀的刀刃便脱离了刀杆。顾直见状即使收手,尉迟无双借机落回了浴血奔雷吼的马背上。 “呸!这厮真难缠!” 啐了一口之后,之前坠马的人翻身而起。只见他疾冲之后再一个转向,朝着浴血奔雷吼刺去。 但锋利的方天戟,正破风而出朝着他的面门砍去。 第五十章 风萧萧兮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将军,敌人的储备丹药堆的放太过分散了,怎么办?” 神机营死士的声音,在密集的炮火声中传入甘福的耳朵里,使其萎靡的精神也随之一阵。 他在脑海中努力回忆这一带的地形,沉默良久后声音嘶哑道:“留下一百人,随我在这边吸引敌人注意力。其余的人,绕到敌阵后方和另一侧,在这边爆炸声起后再动手。” “我留下!” “算我一个!” “我也留下!” 千人偷袭敌阵,本就是必死之局,但众人都清楚,这跟随甘福的这一百人更是十死无生。 目送着九百人的队伍悄然远去,逐渐消失在黎明前最漆黑的夜色中。 甘福背靠着破败的花岗岩,环视周围百人露出了难言的微笑。 “嘿,你们说,太平盛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光景?” 众人齐齐沉默,直到一个虎头虎脑的汉子回答:“俺想不出来,但俺觉得江北已经很好了,待江南统一也一定会更好。” “想那么多干啥,等我们变成天上的星星不就看到了。” 这汉子说罢,便盘膝坐下,抬头看着这已经不明亮的星空继续道:“我娘说,当兵的战死后,都会变成一颗星辰,守护这片大地每一个漆黑的夜晚。” “俺不做星星,俺要去投胎,下辈子早早娶个婆娘。” 虎头虎脑的汉子说完,自己先不好意思了。众人也没有嘲笑他的意思,不是所有人的梦想都是封侯拜相。更多人期待的,是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 距离他最近的汉子揽住了他的肩膀,沉声道:“无论怎么说,我们都在用生命创造和平。家里的爹娘兄弟,一定会我们赶到光荣。也会因为我们的付出,过上更好的生活。” “轰!轰!轰!轰!轰!” 又一轮的对轰在百人耳畔炸响,凭借着爆炸声推测,新一轮的压制双方战了个平手,并没有出现任何一方成功推进情况。 此时,被扎破的水囊快要流干,甘福挺起腰板拍手示意众人看向自己。 只见他犹如回光返照一般猛然站起,环视众人后高声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兄弟们,我们此行若是成了,我大武必将大胜!可愿随我赴死否!?” “愿意!” 这一声呐喊,再不做遮掩,随着这声呐喊落下,水囊内的水彻底流干,而是一百零一个死士,也冲上反斜带着掌心雷朝地军阵地冲去。 接连的爆炸声,虽然比不得火炮那样骇人。但也足以在纷乱的战场中,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道道轰鸣声此起彼伏,随之而来的还有弹药堆放点一处接连一处的爆破。 这一朵朵升腾的蘑菇云,就是进攻的信号。不止那九百死士前赴后继的冲击敌阵,就连对面的神机营也大步推进,打击着敌人的前军阵列。 持续不断的大规模爆炸,让本就破败不堪的花岗废墟变得摇摇欲坠。 当矮坡崩塌,将火炮与燕军一同埋葬,来不及撤退的甘福两人,顺着另一侧的石破滚了下去。 同行的汉子为了保护他,自己的脑袋撞在了利石上,虽然躲过了爆炸的波及,但依旧死在了杂草横生的山脚下。 确认自己没有骨折,甘福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他带着死去袍泽的木箱,一步三晃的朝前冲去。 临近的一处弹药堆放点,在就前方矮坡的山脚下,看似不远的距离他跑了好久,也使慌不择路的敌人发现了他的动向。 有人试图调转炮口,有人纵身跃滑下矮坡,有人拿起弩箭试图抛射。 但此时的甘福,却身形一晃,带着两个已经快要空了的木箱,“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见是一个跑都跑不了的人,两处比邻的燕军长舒了一口气,他们眼看着就要变成前阵了,若再被敌人找到突破口天机营的阵线还要向后移动。若真是那样,天机营距离彻底溃败就不远了,毕竟他们身后还在不时有蘑菇云升起。 正当燕军的注意力,从甘福的身上收回时。一个浑身掺杂着血污与焦黑的汉子,一手握着一个掌心雷朝着他们的脚下的弹药点飞奔而来。 “快!快阻止他!” 一声大喊不知东何处响起,但在阵阵轰鸣声中显得格外微弱。 燕军本能的激发弩箭,却因一时乱了阵脚没有把握好距离,让第一轮纷乱的箭雨扑了个空。 只见这汉子俯身在燃烧的推车上将掌心雷引燃,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朝弹药堆放点奔去。 但让人惋惜的是,第二轮箭雨随之而来,准确无物的阻止了他前进的脚步。 “砰!” 掌心雷爆炸,纷乱的尸体块向四周飞洒,焦黑的土地看不到血迹,只有斑驳的火星在夜风中不断摇曳。 众人刚回过神来,神机营又一轮进攻再起。 双方展开了激烈的角逐,已经到了寸土不让的地步。 一枚被炮弹炸飞的碎石,落在了甘福的头盔上,只见他的脚也随之一动。 也不知道他因为什么吊住了那口气,拖着软绵无力的身体奋力的向前爬行。 耳朵已经因炮火声彻底思聪,本就微弱的视线被黑烟笼罩,不时坠落的石块使其残破的甲胄“啪啪”作响。他就那样爬着,只知道用力的向前爬着。 当他靠近堆放点,已经累到快要虚脱。但他依旧强撑的打开木箱,将收手与火折子一起按在了一条引线前。 见引线在自己眼前点燃,甘福无力的垂下了脑袋,只听他口中喃喃道:“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 “轰!” 此处背坡下的丹药堆放点轰然爆炸,将其前端突破上的一切跟着碎石一起掀飞了出去。 四散的弹片波及着周遭的一切  ,将天机营重新构建的战线硬生生的扯出了一道口子。 神机营见此情况,临时改变推进步骤。正对突破口的阵列向前大举压进,从而掩护两侧的兄弟队伍一同占领新的阵地。 战局因为这一千零一人的牺牲而出现了转机,在神机营无休止的猛攻下,天机营终于因内外受敌而逐渐走向灭亡。 与此同时,提着顾直人头的尉迟无双,正在护卫着骑手收拢己方队伍。 随着决云局军的不断汇聚冲锋,冠云军也在一轮又一轮的血洗下逐渐变的不支,大败之势已然显现。 随着尉迟无双手里了人头绑成了一串,冠云军在也没有了能指挥作战的占领。 在最有一轮冲锋下,冠云军彻底四分五裂开始逃的逃散的散。 “不用理会他们!随我去驰援河畔战场!” 尉迟无双的命令下达,千里奔袭之后又遭遇苦战的决云军再度踏上了征程。 而他们奔赴的目的地,早已经是一片修罗地狱的景象。 冯寿带人,围杀这武卒营残部。将漠带人,朝岸边发动着疯狂的冲击。陌刀营与一营神机围杀这敌军后部,给前面医学奋战的兄弟减少压力。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一根铉上,就看是冯寿先突破渡河,还是将漠把他的队伍彻底打散。 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冯寿把心一横决定保自己率先突围再说。 他快速对前军下达着命令,把彻底吞没武卒营之后突围,改成了以将旗所在地为突破口全力凿阵。 能活到今天的燕军,全部都是见过血甚至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在这生死存亡的档口,他们没大武老卒那样舍生取义的精神,但为了活着却能展现出以往没有的战力。 当冯寿与其亲卫击中在一点化作尖刀,这些燕军就变成了扩大伤口的撑子,疯了一般的朝不断扩大伤口的武卒阵地中冲去。 早已躲在人群中的冯寿,漠视这不断倒地的燕军。 他的眼里只有越来越薄弱的阵线,还有河对岸那条通往应天府的小路。 当武卒的盾阵只剩下了两道,冯寿瞬间暴起手中长枪见缝插针左右一搅动便分开了盾阵。 其身侧亲卫借势突入后撞向盾牌,随即便是一串落水声。当盾斧手还在坚持,冯寿却把他们当做了跳板。 只见其纵身一跃,双脚同时踩在一枚巨盾上,两侧的手斧还未挥出,冯寿便已跳上远处的木筏。 此地水流相对平缓,是他自己选择的造筏地,也是武卒营抢滩登陆的地方。 让冯寿没想到的是,那霍义决心死战却没有令人毁掉竹筏,平白给他和身后的燕军添加了逃出生天的机会。 武卒营的缺口越来愈大,直至被彻底分成了两个部分,他们拼了命的试图拦截,却只能砍杀这近在咫尺的敌人,对那些鱼贯而出的敌人没有办法。 阻力荡然无存,燕军顾头不顾尾全力向前突击。这突然出现的空档也给了大武铁骑喘息的机会。 将漠一边在乱军中整顿着队伍,一边下令扔到没有用的东西,全军准备渡河追击。 这边的动静  ,落在被陌刀营包围的燕军眼中,使他们每一个人都变得绝望,随着投降的人越来越多,这边的战场距离尘埃落定也之剩下临门一脚。 第五十一章 拦路虎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被重踏的木筏,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仓皇渡河的燕军,也不时有人落入冰冷刺骨的水中。 当冯寿安全渡河,他望着天边的鱼肚白,顿时心情豁然开朗。 他对着远处密林中打了个唿哨,示意他潜藏在密林中的战马觊觎回应。 见没有动静,冯寿的眼神一下子就冷冽的起来:“我在此集结队伍,总要有人负责拦住渡河的追兵。你们去林子里看看,莫不是那几个王八蛋见势不妙带马跑了。” “诺!” 他身边的几名亲卫快速应下,一边打着哨子一边远处的密林中走去  。 他们还没走出去几步,林中便响起了战马奔跑的声音,一人听闻大喜过望,连忙转头道:“将军!马队依旧在!” “我又不聋!快回来指挥队伍列阵!将漠那厮是要与我不死不休的意思!” 话还没说完,一个亲卫觉得不对。他连忙朝马队的方向跑去,想要确定是实情还是自己眼花。 他刚跑出去没多远,便呆愣愣的站了了原地,随之而来的,还有那肉眼可见的汗毛炸起。 那些从林中冲出的,哪里是什么己方暗藏的马队。那是一只骑兵,是每一匹马上可都是坐着人的骑兵。 当太阳从东方露出边角,被冷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决云决云军旗旁,是独属于宋铁的金字战旗。 冯寿也发现的端倪,他的半边脸被初阳照亮,眼中充实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哪里来的拦路虎!” 一声咆哮,撕心裂肺,其中的不甘与绝望体现的淋漓尽致。 面对这气势汹汹的两万骑,冯寿深知自己眼下的人手无力对抗。 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舍弃军队跃上竹筏,准备顺流而下,只要能活着怎样都无所谓。 因持续作战而变得有些发蒙的燕军,哪里能想到冯寿的别有用心。 一时间,梁河两岸的燕军纷纷抢其竹筏,想要随着主将冯寿一同另寻出路。 北岸的武军哪里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临近的武卒抛出箭雨,射杀着那些犹如活靶子的燕军。 北岸重骑开路,轻骑沿途与决云军射出交叉羽箭,并一路向下朝带头的冯寿冲去。 说白了,机关算尽的他,其实已经慌不择路。 若他带人列阵以对,不见得就不能周旋一二,待抢下一匹战马完全可以朝应天府的方向逃走。 如今的他,反而离大武的营盘越来越近。 “当!” 冯寿乘坐的木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卡住,无论他怎么撑着竹竿都无法使其在进一步。 战马奔腾的声音越来越尽,冯寿不顾一切的朝着喝水中跳去。 继续留在原地会被乱箭射死,与之相比被河水卷走他反而有活着的可能。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被他偷袭至死的霍义,给他留了一个天大的惊喜。 河水中立着错落分布的尖刺木桩,本意是方式燕军顺流而下突袭大营,没想到此时成功的拦住了燕军的退路。 在冯寿先被木刺挂伤大腿,又被河水冲的到处乱撞时,燕国渡河的队伍,彻底被拦在了这片河域中。 梁河一时间变得拥堵不堪,而那些“活靶子”也在这一刻变成了“死把子”。 两岸数不清的箭雨倾泻而下,那些苟延残喘的燕军士卒难道被乱箭穿心的命运。 这一边倒下的战局,被一人完全忽略。那就是带着骑兵追击,亲眼看到冯寿投江的将漠。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的盯着那道七歪八扭的水中血线。直到那道血线变得笔直,朝着下游不断挺进。 只见将漠把手中的游龙枪挂在了马鞍上,抬手间弯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 将云天传到的人很多,真正掌握其箭法精髓的却只有寥寥几个,而将漠便是其中之一。 弓铉震颤,利剑飞出,及其精准的落在了那道血线之前。 随着羽箭射入水中,一团团水花在梁河中争相绽放,不多时被射中的后背的冯寿便浮出了水面。 见冯寿还在剧烈挣扎,将漠瞬息间又连发三箭,头两箭射在了冯寿的胳膊上,最后一箭射在了冯寿那条未受伤的大腿上。 原本拼命扑腾的冯寿终于老实了下来,将漠翻身下马一个猛子扎进了冰冷的喝水中,强行的控制住了还想反抗的冯寿。 “将军!我家尉迟将军呢?” 河对岸的宋铁大声发问,将漠吐了一口水后回应道:“沿着河边往上游去了,打算到东面阻击这厮!” “好!末将先去会和,我们一会见!” 说罢,宋铁带队拨马而走,将漠则拖着冯寿向岸边游去。 保定关的军事至此告一段落,但巅峰八人的对决,已然到了最激烈的阶段。 经过一夜的大战,剑九、刀七相继负伤。为了己方不被唐风志等人逐个击破最后围而歼之,燕国的四名宗师排除万难聚在了一起,从而出现了四对四的激烈乱战。 八人频频交换对手,每每打的不可开交。从两军交战之地,一路打到梁河南岸,宋铁会跑道南岸去,还能发现冯寿潜藏的马队,与八人的乱战有莫大的关系。 花铃与小沙弥对战时就已负伤,后又因甲使要偷袭刘欣蕊,被她成功拦截如今的伤势更加眼中。 虽说剑九与刀七输在了经验不足,但两人凭借着年轻的气血,此时已经能与两位老宗师打成平手。 这等乱战的场面,已经到了随时可能有宗师身陨的局面。 刘欣蕊一掌逼退小沙弥,与花铃背靠背的立在了一颗枯树上,她的眉头突然皱起,道现在都没有发现公孙叶的行踪,着实让她感觉到不安。 “姐姐,若是真到了拼死的地步,我为你垫后,你帮我照顾我的家人可好。” 花铃语气温柔,却异常坚定,这小女子的意志,不输于任何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刘欣蕊柔声道:“傻丫头,放心吧!我们输不了!” 说罢,两人同时跃起,再次与小沙弥和甲使展开了激烈的角逐  。 另一边,刀对刀,剑对剑,两位笑傲江湖多栽的老前辈,与两个闪耀的新星打的格外畅快。 见唐风志始终挂着笑容,刀七那原本阴沉的脸变得更加阴郁。 他一刀逼退唐风志后,冷声质问道:“老东西,你再笑,我就一定把你牙齿全都拔下来!” 唐风志摇头:“观你二人路数,都是那恶奴交出来的吧?” 说罢,他竖起小指,又用拇指顶在小指的第一节:“那家伙,在老夫眼里都是这个,你...哈哈哈哈!” “哼!我看你这逐渐削弱的气血,能与我拼到几时。” 话音未落,人已经逼到了近前,刀其手中的单刀在与枯木刀相交的那一刻变换力道,朝着唐风志的右臂滑斩而去。 “小心!” 这一声爆喝是剑九喊出的,他被李秋白击退后就见李秋白朝刀七背刺而去。 唐风志手臂一转,将枯木刀斜着架了起来。他单脚在枝头上一点,压着刀七朝李秋白的方向逼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横掠而来的甲使者挡下了李秋白的一剑,而自己的后背也被灵犀一指头准确命中。 “噗!” 随着甲士一口鲜血喷出,一道血箭直刺李秋白眉心。李秋白抽身暴退,也准备偷袭的剑九正面对了一剑。 “花铃丫头干的漂亮!” “老李啊,不是我说你,你如今的速度怎么这么慢!” “哎哎!刘丫头!你靠过来点!那小和尚没憋好屁,正带着你远离我们呢!” 唐风志这滔滔不绝的话语之下,是连绵不断的刀斩。每一看似随着话头,却完全不按套路出招,让刀七招架的苦不堪言。 刘欣蕊得到他的提醒,正逐步的向战团靠近。 被说破心思的小沙弥怒火中烧,竟然全力掷出手中禅杖,随即跟着禅杖朝刘欣蕊逼近。 只见他从宽大的袖袍中扯出一条九节鞭,准备先后的两连击接过了刘欣蕊的性命。 刘欣蕊身形急速下落,不想正面接下这虚虚实实的攻击。 可小沙弥不肯放过她,九节鞭缠住禅杖使其改变方向,而自己也凭借着这股力道猛然向下俯冲。 “仓朗朗”的剑鸣声响彻原野,距离不远的甲使三人都赶到了莫名的压迫,更何况直面这份剑意的小沙弥。 一道身着白裙的倩影成天而起,赤色的剑身在阳光下变得格外璀璨。 “焚天!” 随着两个字一同响起的,是一阵嘹亮的凰鸣之声。 锋利的剑气化作腾飞的火凰,直接朝小沙弥斩杀而去。 别说他现在毫无防备,即便他全盛时期也不见得能接下这一击。 “噗!” 剑气在撕裂小沙弥的胸膛后并没有停止,将其在空中一分为二。 “尚丫头?” “皇后?” “她是皇后!?” 花铃最为震惊,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皇后,那容貌连她一个女子都动了心。 长舒一口气的刘欣蕊娇笑道:“婉儿宝宝,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尚婉儿拿她没办法,拍了下其肩膀后,一步凌空跃上枝头:“看样子,公孙叶没打算管着四人,那本宫就没必要等她了,你们也可以上路了。” 说罢,她一步神行踏出,朝着甲使仗剑刺去,而这边的战场也因为尚婉儿的到来变得毫无悬念。 第五十二章 狠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尚武六年,正月初三,距离保定关战事的大定,已经过了一日的时间。 大面积的尸体被联军收拢焚化,但依旧有相当多繁琐的事物等待着联军的处理。 破败的战场上人头涌动,每一个人都在按照指令做着自己分内的事。 大战之后,是绝对的沉寂,所有人都不愿意多说一个字。那种肃穆的氛围,使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压抑异常。 一只只游隼,争先恐后的冲向天际。向整个大武,传达保定关大捷的喜讯。 同时,也包含了在这一战中战死的人员名单与其功绩。 这是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大战,无论是双方的兵力投入,两国巅峰战力的正面对抗,还是对两国的战局的深远影响,都在大武征燕的画卷上留下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与保定关相比,远在南天城的将来与四军将士,却处在一种相当尴尬的境地。 如今的他们,已经被燕国“大军”围困了十日之久。 这所谓大军的由来,不过是因为一个人的情绪而已。 在南天城告破,以及燕恒身死的双重刺激下。素来城府深沉的燕雨州,终究是对未来担忧了起来。 但与一般人不同的是,这种忧心忡忡的感觉却使其发起了狠。就是因为这股狠劲,他才敢茂天下之大不韪做出如此丧尽天琅的事。 随着四位御前钦点将领的走马上任,燕国趁着大武修缮南天城之际,强势调用四面八方燕国预备军,针对南天城发起大举的合围。 虽然大武早有警觉,但这些毫无战力的燕国百姓,却让将来与四军将士感到头疼。 若是打,以后将来在这江南的恶名怕是抹不掉了。若是不打,总不能看着这百万人把自己的军队活活耗死。 于是乎,四军在这百万人到来前,齐齐退入了南天城,凭着宏大的城防以及龙焰炮,使那些被逼迫而来的百姓不敢靠近。 大武高层的如此作为  ,正好中了燕雨州的下怀。 随着南天城下聚集的燕国百姓越来越多,南天城很快变成了一座由人墙包裹的孤城。 看这架势,就好像不把城中的将士困死,他们绝对不会罢休一样。 最靠近南天城的,是配备兵器甲胄的储备军。在他们后面,是穿着老旧甲胄的随军劳工。在此之后,是数不清普通劳役,其中还掺杂着不少穿着囚服的犯人。 事虽如此,但说来也可笑。维持这几百万人的,只有区区的十万冠燕军。 这在人海中相对渺小的十万人,却死死控制住了庞大的人海。 那样子,就像是一条小鱼在指挥大海,而那海水还乐意任其摆布。 如今的局势,想要突出重围去吞掉冠燕军已然是不可能。 最稳妥的办法,是等待保定关联军的驰援。除此之外,一时间众人再无有效的应对之策。 此时站在城头上的将来,神情中出现了少有的茫然之色。这是他投身军伍以来,第一次不知道如何打仗。与其说是不知道,倒不如说是不理解。 他不懂,城外这些百姓为何会如此顺从。那些配备精良甲胄的人,只比冠燕军多不比冠燕军少。为何即便是如此,也依旧没有人胆敢反抗。 “当当当...” 战靴踩踏青石的声音在其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韩时那低沉的声音:“陛下!末将有本启奏!” 将来转头,看向这位一直在自己身边隐而不发,如今独领一军后才展露锋芒的爱将。 “如此正式的奏对,你可是想到了退敌之策。” 将来的声音不疾不徐,但每一个字落在韩时耳中都如钟鼓之音。 单听其说话的语气,就好像知道他回来,又知道他会说什么一般。 即便如此,韩时也毫不迟疑,压抱拳单膝跪地道:“末将有罪,憋了十日,才敢来到御前说实话。” 说罢,韩时抬头,直视着将来,炯炯有神的目光中,透露出了决然之意。 见他要继续说下去,将来两忙摆手:“朕知道要你要说什么,不止你我清楚,所有人都清楚。但这骂名,不是你能背得起的,回去吧。” 韩时已然顾不得什么尊卑,起身后向前一步大义凛然道:“人屠又如何!历史只会歌颂胜者,武安君白起坑杀的无辜还少吗?如今哪一个不道一句他是不世名将。” 将来没跟他绕弯子,直言道:“你如今的战功,完全可以庇护子孙后代,为何偏要做这殃及子孙的事情。韩时,你别跟朕说,你为了朕为了大武终身不娶的鬼话!” “末将...” 将来一把抓住他的胸甲领口,言辞激烈道:“你可能没事,因为朕在这个位置上。你儿孙可能没事,因为小十安会照着他们。但之后呢?到了不灭你韩家满门,不足以泄江南民愤的时候呢!?” “朕都不敢保证我将家会不会出一个混账,你凭什么就相信并且把一族的性命拿来赌!” 韩时的沉默,让白宇有时间走到近前。他没有避讳两人的尴尬姿势,双手递上了一个红色竹筒道:“陛下,保定关送来的加急军报。” 将来,松开韩时,而后一把躲过竹筒负气转身。 白宇拍了拍韩时的肩膀,因为昨天晚上他也挨了一顿臭骂。 看完军报后,将来没有多说什么,他抬手将军报向后抛去,而后飞身跃下了城墙。 “陛下!” “陛下!危险!快回来!” 伴随着两个人的喊声,城头上的守军一下子全都动了起来。 已现出现白发的黄鞠,更是直接下令炮管装弹,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阵高昂的战鼓。 跃下城头的将来,径直朝燕军走去。九龙玄金甲随着他的步伐发出“咔咔”的声响,那握住腰间墨渊刀的手也格外用力。 他的举动,让那些没见过血的百姓一时间不知所措,别说准备放箭了连布阵前压都不知道。 将来一只脚蹋在箭标上的那一刻,其周身气势瞬间拔到顶点,背后九条应龙从虚化时震撼天际。 这一幕,着实吓坏了不少人,特别是那如浩瀚星河的气势,更是压得面对他的人喘不过气。 “朕乃人皇将来!特此给尔等传达最后通牒!若今日傍晚前尔等不退!我大武十军将血洗江南!” 说罢,他抬手抽出墨渊刀,只是那么轻轻一划,他面的的地面上便出现了一条长达百丈的鸿沟。 “呜~呜!呜~呜!” 敌军的外围,响起了进攻的号角声,应该是用冠云军的人混迹在其中,把将来独自出城的消息传了回去。 见因为号角而变得有些躁动的燕国百姓,将来深知但是如此无法震慑人心。 只见他将劲气运转到极致,大喝一声:“神机营听令!开炮!” 黄鞠所带领的神机营,将“令行禁止”四个字刻在了骨子里。 在将来声音传开的那一刻,西城的火炮齐射落在燕军中形成了连绵不断的火海。 其余三面城墙虽迟疑了瞬息的时间,但依旧果断了执行着将来的命令,用无情的炮火泯灭着无数鲜活的生命。 燕军在混乱中向后退去,却因冠燕军的全线阻止停在了火炮的射程之外。 将来眼睛微眯,只觉得这群人无药可救,于是乎他跃回城头,命令黄鞠调整火炮仰角再次齐射一轮。 “陛下!您这样把自己置身于何地啊!” 韩时悲呼一声,直接双膝跪在了将来的身侧。 将来更加干脆,抬手间就把他拎了起来:“炮声都响了,你看到唐岚与林光远了吗?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事必须由朕来!名声!?我将来一统九州四海,如此千秋功绩岂会因为这一个污点而留下骂名!究竟是你糊涂还是朕糊涂。” 说罢,将来看向白宇:“传朕旨意!墨甲军出城迎敌!” 白宇低着头没有动,将来干脆扶刀而去亲自着急全军。 还未下城墙,他转头看向黄鞠:“愣着干什么,再射一轮而后带着神机营下城!” 黄鞠咬牙撇过头去,声音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开炮!” 又一轮炮火齐射,喷吐的火舌将城墙照的通红,而将来也在这些犹如滚滚惊雷的爆炸声中,大步朝城下走去。 不多时,墨甲军集结完毕,一门门火炮也被吊台送下了城墙。 这般动静,还是让龟缩的唐岚和林光远出来劝阻。 将来谁都不予理会,在下令打开城门后,第一个冲了出去,而紧紧跟在他身后的,依旧是背着分浪刀的白宇。 重骑营开路,卫字营与轻骑营紧随其后,正当陌刀营要出城是,韩时带着鹰扬军的骑兵飞奔而来,抢先一步冲了出去。 韩时对独领两营的黄鞠道:“我带人跟上陛下,鹰扬的神机营就交给你了!” 站在战车上的黄鞠也没说什么,自从张珏死后他不止头发白了很多,连话都比以前少了不少。 他抬手间,队伍有向一侧移动了些许,为鹰扬骑兵的出城扩宽了道路。 铁蹄声阵阵,黄鞠转头冷冷的看着林光远与唐岚:“二位!是想留下守城吗?如果不是,还不带着骑兵跟上去?” 第五十三章 强攻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随着南天城的大武联军陆续出城,正应了将来所说血洗江南的承诺。 只不过他没有给燕军思考的时间,任谁都没想到这场大战来的如此之突然。 这场对燕战争,对他来说已经拖得够久了。每多打一天都是惊人的消耗,每多打一天都是对两岸百姓的折磨。 当断不断,不受其乱。与其自我折磨,还不如折磨那稳坐应天府的燕雨州。 大战一旦展开,就没有了收手的余地。 一时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墨甲军与鹰扬军的骑兵,更是追着冠燕军直至应天府城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刚收到保定关战败的消息燕家姐弟还彻底乱了分寸。 两人本在商量,是趁着大武西面的军队未赶来前,带着振燕军与将来搏一把。还是干脆放下如今糟糕的局面,趁着两边做不出反应,就此离开应天府跑路到海外岛国。 这突然杀至的将来,却让两人如梦初醒,他不是不敢打,而是在等,在等西边的保定关尘埃落定。 “弟!必须走!虽说武军此时不够百万,但那也是大武是十个王牌军队啊!应天府守不住的!” 燕雨州咬着牙,沉声道:“我知道,但他已经来了如何走!?” 御书房内,一时间变得落针可闻。片刻后,燕雨婷声音冰冷道:“放火烧城,让城中百姓四散逃跑,我们混在其中一路南下。” “那军队怎么办?仅带着十位,如何在他国立足!” 燕雨婷愤然起身:“都什么时候了,保住性命才是资本,带着那么大的尾巴,你觉得你能跑得了吗?” 燕雨州握紧了拳头,一字一顿道:“让十位带你走,寡人尽量带着军队突围。” “这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意思?” 燕雨婷眼睛微眯,见燕雨州不回答,她摇头苦笑:“我会在船上等你,就看来的是你,还是他将来。” 说罢,燕雨婷拂袖而去,还未出门,燕雨州的声音便响起:“十卫,保护长公主安然离开,不得有误!” 十道身影齐齐出现,对燕雨州跪地拜别后站在了燕雨婷的身后。 那双玉手始终没有拉开房门,当然她也不敢再回头看燕雨州一眼。 “姐!多谢你把我拉扯长大。这一别能否再见,就看老天想不想收了我燕雨州的性命。而你,找个自己喜欢的地方,过自己喜欢的日子吧。” 燕雨婷默然,声音哽咽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会等你。”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留在燕雨州眼底的,只剩下越来越远的是一道背影。 不久之后,就在将来几人商讨针对应天府布局时,城内突然烧起了滔天大火。 随着火势越来越猛,应天府的九做大门也随之打开。 密密麻麻的人影从中鱼贯而出,就好像那滔天的火焰会随时烧在他们的身上。 眼前尽是老弱妇孺,让武军不好横加阻拦。但大武的每一个将士都清楚,敌人一定跟在百姓身后随时针对自己发起强攻。 与此同时,从保定关赶来的六军也在这滔天的火光中如约而至。 见此情形,将漠毫不迟疑分派个军前往四面城墙驰援。而决云军被留在了外围,应对敌人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围。 就在他们按部就班的前往指定地点时,城内的禁卫军与振燕军带着冠燕军残部,对将来所在的东城发起了强攻。 只冲出去,就是天高任鸟飞,所有人都发挥出比以往更强的战力。 两边的炮火先后响起,因天机营贸然出城突进,并没有在火力上占据什么优势。 而借机冲出的墨家骑兵,也在一地时间对着敌人发起了反冲锋。 望着天空中绽放的烟火,燕雨州知道此次强攻不能有丝毫拖沓。 他催促这战马向前狂奔,一道道命令也随之下达。 在两军骑兵对撞之际,振燕军果断转向,与禁卫军一起抛弃了打头阵的冠燕军,朝着南方夺路而逃  。 发现自己被当成了弃子,冠燕军一时间乱了阵脚。 但双方已经对冲在一起,此时溃散只有死的更快这一种结局。 将来凭借着自己无与伦比的武力,竟然在敌方军阵中带着骑兵改变方向。 他们斜线穿插,却除了奇效,让冠燕军的军阵溃散的更加迅速。 “破天!” 随着将来一声大喝,缠绕在破阵戟上的金色劲气逐渐向紫色变换。 在那一刻,将来好似变成了一个擎天巨人,单凭毫无花哨的一击就能撕碎无尽星空。 狂暴的斩击,振荡起一连串刺耳的气爆声。锋利的气刃,好似随时能撕裂面前的空间。 在这般惊人的威势下,燕军的最后一道防线就此崩溃,由卫字营带头的骑兵队伍率先冲出了阵地。 乌云追风兽一声嘶吼,随着将来夹紧马腹动作窜了出去。 在他的带领下,骑兵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着就要追上了禁卫军的步兵。 就在燕雨州准备壁虎断尾之际,尉迟无双带着决云军朝着他所在的中军冲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陷阵军与鹰扬军的骑兵。 眼看着自己即将被两面夹击,燕雨州不管不顾带着骑兵全力脱离了队伍。 战马跑得飞快,不时有战马带着骑兵倒地,但燕雨州眼里只有前面的出路。 “快!快啊!再快一些!” 他不停用剑鞘抽打着战马的身体,已经让战马的皮肤浸出了血汗来。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因为后面的人追的太紧了,那如惊雷一般的马蹄声始终在耳边炸响。 “王!此时带着我们一起走显然是不可能了,多谢吾王没有我放弃我等,也是我们为您拼出一条出路的时候了!” 随着这骑将一番感人肺腑的话,禁卫军的骑兵纷纷调转马头,从两侧朝后面的大武追兵冲去。 而他们即将面对的,是并列而行谁也不服谁的三匹战马。 将来与乌云追风兽居中,在敌人冲来时不退反进,竟然打起了独自凿阵的算盘。 当然,其身后的卫字营也不是摆设,一轮密集的羽箭抛出,让的敌人最有力的先头部队倒在了血泊之中。 随着前线的崩溃,燕其的冲势锐减,而将来也凭借这个机会成功的冲入了敌人的阵地。 “杀!” 随着他一声大喝,燕骑阵地被他凿穿,紧随其后的将漠和尉迟无双相继冲了进去,而卫字营也紧紧满了几吸的时间。 一个名将便能在适当的时候扭转战局,三个名将开路身后还跟着无敌的卫字营,燕军的骑兵只感觉自己是鸡蛋砰石头。 仅仅碰了那么一下,便已击溃散惨不忍睹。 “那燕雨州身边没有多少人了,我先去追赶以免出现变故,这边就交给你们了!” “好!多加小心!” “放心吧!他们一个也活不成!” 三人短暂的交流后,将来冲天而起,再用劲气帮助己方队伍荡开一波箭雨过后,一步神行踏出消失在了夜幕中  。 他的速度太快来,即便是加以控制也阻挡不了周身气爆声的响起。 而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听在燕雨州耳朵里,完全就是催命的号角让人不得不全身颤抖。 燕雨州刚晃了晃脑袋,准备让自己清醒一些,他只感觉脖颈一凉,随之而来的便是眼前变得一片黑暗。 最有的一个画面,是一个人站在他的马上,而自己的身体依旧向前奔跑。 “王!” “吾王!” 马队在一阵喧嚣中快速停下,而因为前马的停步,燕雨州的战马也听了下来,而他的身体也在这一刻栽落在地。 “火是你们放的!?” 将来这不着边际的一句好,让一众燕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一个半大孩子怒吼道:“是又怎么样!?” “该杀!” 墨渊刀随着这两个字快速出鞘,着方寸天地瞬间被惨叫声与血腥味彻底笼罩。 另一边,被十卫带着出逃的燕雨婷终于拜托了纷乱的人流,他们奔西再转北,这么一绕之下此时距离应天府才逃出了不到三十里。 “小姐!前门有个茶棚,我们歇息一下吧。” 恶奴见燕雨婷脸色不好,想让他停下来喘口气。 搀着燕雨婷的红月附和道:“也好,顺便询问一下店家,这周边可口马匹或者马车可卖。” 燕雨婷自然追不上十人的脚力,若是这样一只迁就她,道真不如坐着马车或者骑马赶路。 见众人都觉的这样最好,早已口干舌燥的燕雨婷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哎呦!老板!又来了但大生意!” 这小二碎了一句嘴,才上前迎上了燕雨婷等人。他笑嘻嘻的问道:“诸位贵客,是喝茶啊还是吃饭啊!” “喝口茶歇一会,有能带着路上的吃食就多给我们装点。” 说话的恶奴,他一边说着就一边要往屋子里走。 小二连忙拦下:“客官,屋内只有一桌,此时已经有人坐了,几位在这边稍作,我们准备的很快的。” 见四面的漏风的草棚,红月的眉毛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你当现在是夏天,冻坏了我家小姐怎么办?” 燕雨婷摆手:“算了,快些准备吧,茶总是热的吧?” “热的,热的,几位快做!” 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屋内一片欢快的笑声。 第五十四章 我非我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可恶,燕国已经到了如此危难之际,这些愚民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说罢,恶奴便要起身。想要去惩治一下,那些他认为没有良心的愚民。 燕雨婷抬手拦住了恶奴,声音冷冽道:“都什么时候了,莫要横生枝节。” 恶奴虽然坐了下来,但是依旧气不过,一双狠厉的眸子,始终盯着那半掩的屋门。 “驾!驾!” 马蹄声刚传入众人耳畔,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声卖力的呐喊。十卫纷纷紧握各自的兵器,转头去确认是不是追兵赶来。 不多时,胡老带着马队,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见赶来的是他,十卫一时间都放松了下来。虽有人诧异被燕雨州下令处死他为什么还活着,但也没有人多嘴去问毕竟这家伙是燕雨婷的人。 与众人心思不同的是,坐在燕雨婷身侧的红月,却别有深意的看了燕雨婷一眼。 “吁!” 显然,胡老也发现了他们这一行人。他临近后,立即勒马停下,其身后那些被绳索套来的骏马也随之稳稳的停住了脚步。 燕雨婷大喜过望,起身相迎道:“我就知道,你收到信一定会赶来。” 见胡老眯眼看着灯火通明的竹屋并没有理自己,燕雨婷一时尴尬,轻声发问:“怎么了?” “这里有人经营?” 燕雨婷不明其意,缓缓点头:“对,我们想喝口茶歇歇脚。” 胡老的态度让一些人如梦方醒,更有甚者如遭雷击。 这周遭全境战乱不休,像这种路边的小茶棚怎么可能营业。 所有人起身向燕雨婷靠拢,一边戒备着竹屋里的动静一边朝马队靠近。 “诸位贵客,这东西都准备好了,几位不是要赖账吧?” 小二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茶水走了出来,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那一脸嘲弄的神色。 燕雨婷之前是因为受了惊才反应迟钝了些,此时哪里还不明白其中的诡异之处。 只听她当机立断道:“走!” 话音刚落,众人翻身上马,还未等他们催马离去,五道重如山岳的气势齐齐压向着一行人。 小二一个踉跄,干脆直接盘膝坐了下去,他转头道:“几位,别搞我啊,我这小身板可撑不住。” 燕雨婷用双手撑着马鞍,才勉强挺着身子不让自己趴在马上,但其坐下良马已然有随时倒地的预兆。 果不其然,一群战马相继栽倒,坐在马背上的这十二人也表象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与外面乱像不同的是,屋内五人围坐在一张竹桌前,酒菜简单但氛围极其融洽。 总是劳烦唐、李两人,让尚婉儿与刘欣蕊这两个将家媳妇感到不好意思。说是请两人喝酒,却一时间找不到好地方,只能道着锦衣卫开的小茶棚。 “十安那孩子淘气的很,等你肚子里的娃娃出来,你就知道当娘的不容易了。” 战力的不对等,让五人根本没有把外面的人放在心上,依旧在聊着眼下的话题。 刘欣蕊轻哼一声,随即把目标盯在了花铃的身上:“铃儿宝宝,将家三郎还未成亲,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花铃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哪里还有一点宗师强者的风范。 见她这般,众人又笑声不断,让花铃的彻底变成了一个红苹果。 待笑声结束,尚婉儿发现了李秋白眼神中的黯然,她轻声道:“李前辈放心,公孙叶及其一众党羽一定逃不掉的。” 刘欣蕊也收起了玩闹的嘴脸,正色道:“虽然当初猜到了她会去五华山寻找花铃,但她能把我们派出去的探子全都清理干净,不亏是一个老不死的妖精。” “在燕国旧地织起的网,正在向东收拢,即便是她藏身与深上老林,本宫不信她手底下的人不露马脚。” 见两人宽慰自己,自己的老友也拍着自己肩膀,李秋白微微一笑,沉声道:“细说下来,皇后与陛下已经为我妻儿报仇了,但是我就是不甘心,总觉得伏尸教不灭,我心难安。” 唐风志加大了一些手里的力道,宽慰道:“放心吧,我们这么多人齐心协力,一定能把这蛀虫抹除。” “来来来,一起干一杯。” 刘欣蕊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闹了半天,原来是尚婉儿抬手打掉了刘欣蕊那要去拿酒壶的手。 抱着自己肿胀的玉手,刘欣蕊委屈极了。但她也不敢说什么,毕竟是自己先忘了自己是个孕妇。 唐风志没忍住,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这笑声很是向量,终于让屋外的恶奴再难隐忍。 “不知是哪位宗师坐镇于此,要杀便杀要刮便刮,何必如此折辱我等。” 声音伴随着劲气,让屋内众人听的清清楚楚。 “王兴,外面的人是谁?” 见这位主子终于想起来了自己,王兴恭声回答道:“主子,我们中奖了,来的客人是燕国长公主与她的十条狗。啊,不对,是十一条。” “吱呀~” 房门打开,尚婉儿迈步而去,忘了一眼远处狼狈的众人,最后把目光定在了燕雨婷的身上。 故人再见,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尚婉儿表现得相当冷静,而燕雨婷则是惊诧莫名。 随着尚婉儿走出竹屋,五人那滔天的气势也随之收敛。燕雨婷缓缓起身,沉声问道:“我以为会是李秋白亦或者唐风志,没想道居然是大武皇后娘娘亲临。” “本宫还以为是一群逃将,十个半步登峰两个周天境巅峰,只想着这般武力不能放走,没想到其中还有你一个。” 说罢,转头看向王兴:“怎么知而不报?” “回皇后娘娘,小的本想用麻药把他们放到,在前去邀功领赏,这不是不想打扰诸位雅兴吗?” 见他如此滑头,尚婉儿也懒得理他,挥手道:“收网吧,胆敢反抗者死!” “就她一个!跟她拼了,长公主,你先走!” 胡老叫嚷着就要冲出去,但其余十位根本没动。 那多人合一的气势,他们虽然分不清究竟有几个宗师在,但绝不向周天境巅峰的胡老那般,只觉得有尚婉儿一个。 胡老刚冲出去两步,一只尸虫王拍打着翅膀从泥土中冲去,只见它趴在了胡老的身上,之后一群虫子争先恐后瞬间将其淹没。 “胡老!” 燕雨婷惊呼一声,随即冲去,但她又不敢靠近,只能看着胡老在那胡乱挣扎。 十为此时如芒在背,因为地面上游走的虫群已经将他们死死包围。 尚婉儿五人相继出手,十卫的气海相继被打散。 在五人折身返回竹屋之际,哭成泪人的燕雨婷开口问道:“皇后娘娘,能否放我们一条生路  。” “我非我,至于结果如何,就看陛下要如何处置你等。” 说罢,他最后一个走入竹屋,而就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在四周埋伏的锦衣卫才出手将这些人拿下。 尚武六年正月,随着燕雨州身死,燕雨婷被擒,燕王朝彻底瓦解。 燕国的残存势力没有反抗大武的军队,随着一面面燕旗被掷于城下,江南东部的每一寸土地也都纳入了大武的版图。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富饶的江南也因一道道政策的下达而渐渐恢复着磅礴的生机。 战乱了百十年的九州至此大定,大武的千秋盛世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燕国西部的一片深山中,公孙叶屹立于山巅,那窈窕的身影好似一个妙龄少女。 其身后的丹炉还在散发着惊人的温度,那四周一地的尸骸都如同干瘪的稻谷,细看下来都是些人妖难辨的生物。 一道黑影从树上跃下,站在了公孙叶的身侧,他有一双血色的眼睛,那雷公嘴和未退化的脸毛表明了他的种族。 只见这似人非人似猴子非猴的家伙,开口人言语道:“你这么做,就不怕我突然倒戈吗?” 公孙叶美眸流转,轻笑道:“怎么会呢,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为我护法的。” “一下子少了十一位妖将,我没法向妖王解释。我们走吧,逃到神农架永远触及不到的世界。” 猴子感觉不对,继续问道:“你的气息,我觉的没到造极的程度啊...” 话音未落,公孙叶的手便探入了这妖将的胸口,那依旧在砰砰乱跳的心脏被公孙叶死死握住。 “妖族真好,虽人丁稀薄修炼困难,但却得到了‘道’的照顾。与人想比,多出的三数名额,就好像是专门为我的理论而准备的。” 妖族的生命力让人震惊,即便是被挖了心脏,这猴子依旧还能张口说话:“你骗我百年,仅仅为了这一刻?” “呵~少自作多情了,等我想办法弄死了老妖王,再服下由你炼制的血阴丹。我便能就此化妖,借着你妖族的定数成就造极之境不再是梦想。” 猴子瘫软倒地,一句一顿道:“呵呵呵呵,别痴心妄想了,人化妖就是一个笑话,你永远也不懂我们为了登峰前为何要化形,而且,老妖王也不会着了你的道。” 丹炉被劲气助燃,猴子的气血与阴魂被公孙叶双手抽离投入丹炉中。 她此刻眼神中的疯狂,完全没有在意猴子之前的告诫。 第五十五章 后宫多事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尚武六年,夏至。 花红柳绿的御花园中,小月与珍德一起,在尚婉儿的指导下练剑。 眼下的太平让很多人选择弃武从文,但真正有见识的人都知道,若一个王朝想要长盛不衰文治武功缺一不可。 看着小十安笨拙的模仿着,尚婉儿会心一笑,故意弹出一道劲气使其摔倒。 这种操作,小十安习以为常。毕竟这两个不靠谱的爹娘没事就拿他开涮,起初还会象征性的哭两声,久用无效之后干脆再也不哭了。 “母后使坏。” 稚嫩的声音刚刚响起,就见他手脚齐用,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小家伙站稳后,还不忘拍打一下自己身上的灰尘,端的是聪明伶俐身强体健。 尚婉儿见状连忙岔开话题:“母后给你雕一把木剑可好,拿个枯树枝比比划划的像什么样子。” 小十安似懂非懂,却知道母后是让他丢了自己的宝贝。 他望着手中的树枝,又看了看小姑姑和珍德哥哥手中的宝剑,一时间取舍两难。 “噗。” 尚婉儿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的笑出了声来。 一轮剑招完毕的两人也刚好转身,见自己皇嫂这样子小月好奇道:“皇嫂,怎么了这是。” 时间过的飞快,小月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了。无论是相貌还是升段,都称得上出类拔萃。 而那莫名小了一辈的珍德,也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儿时的沉稳依在,眉宇间锋芒毕露。 “还能怎么,这活宝,把我说要送该他的木剑,当成了你们手中的宝剑,还在木枝与宝剑间做选择。” 这一幕要是被任夫人或者杜老夫人看在眼里,又要心疼这个乖孙子和好重孙了。也一定会嗔怪一句:“哪有你这样当娘的。” 几乎永远跟尚婉儿腻在一起的小月,脾气秉性与其越来越像。 听尚婉儿这么一说,她也跟着笑的花枝乱颤。 只有珍德觉得尴尬,不由的同情起了那一脸茫然的小十安。 他摘下腰间那做工精细的草原匕首,来到小十安身前递了上去。 “哥哥用我的宝贝,来换你的宝贝可好。” 小十安摇头:“你那太贵重,我的满地都是,我舍不得,是因为习惯了。” 这小妖孽哪里是不懂,分明是在看猴戏,让尚婉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老”母亲陷入尴尬时,那个也不太靠谱的父亲独自步入了裕花园中。 小十安还是很有礼貌的问安:“儿臣,参见父皇。” “参见陛下。” 将来摆手:“免礼免礼。” 说罢,他身形一闪来到了小十安的身前,弯腰将其暴起后,轻笑道:“看你母后的脸色,你是不是又惹他生气了。” 小十安摇头:“没有,是母后觉得十安笨,可十安聪明着呢。” 见尚婉儿翻白眼,将来就知道这小家伙说的是真的。他刮了一下小十安的鼻子,严厉道:“书都没看过几本,就敢说自己聪明了?父皇来考考你,什么叫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他抱着小十安坐了下去,珍德与小月也在尚婉儿的示意下入座。 小十安见四人都看着自己,他嘿嘿一笑后稚嫩的声音随之响起:“这段话出自《论语·述而》,原文是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意思是:别人的言行举止,必定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选择别人好的学习,看到别人缺点,反省自身有没有同样的缺点,如果有,加以改正。” 将来满意点头,对周岩的教书育人之道大家赞善。 “要是我小时候有周先生启蒙,现在会不会更聪明一点?” 将来笑望向小月:“你再聪明点,怕是要篡位了吧?” 小月嘟起嘴:“皇嫂,你看皇兄他,又污蔑我。” 尚婉儿拿起一块桂花糕塞到了小月的嘴里,随即点破道:“你那个红花会,真当我们两个不知道。也就是你,换做别人拉拢那么多官宦子弟,锦衣卫和大理寺早就拿人了。” “卫青已经在朕这参了你不下五次了,小丫头收敛点,若不然朕都快顶不住了。” 见小月低头不语,将来拿他也没办法,不过说来也是,一帮官宦子弟惩恶扬善,总比羊鹰逗狗欺压百姓强。 但是该敲打还是要敲打的,若真的做大了好多事都不是小月能够操控的了。 “珍德,你娘的身体如何了?” “些陛下挂念,小鱼大夫看过了,此时已经无恙,好生修养便可。” 将来点头,随即道:“朕想把你送到轻骑大营中去学习,结业后再回草原你可愿意。” 这些年,一只有将来锁死住这母子二人的谣言,但珍德清楚,将来是真的对他们好。并且,珍德也有数,自己要去漠北称王将来也一定会支持。 珍德毫不迟疑的点头应下,将来嘱咐道:“好好学习,那里有最全面统御骑兵的知识。你自己掌握,若觉得自己可以提前结业,朕会安排你到尉迟将军的决云军随军两年。之后的事,看你的想法,白马军也好,分散在各城的老魏军也罢,朕丝毫不会心疼,但朕只希望你能掂量清楚,这是一掉注定会流血的路。” “你叔叔他放任完颜赤木尔不管,不是他没有出兵的理由。当初那厮与燕雨州勾结的书信,还在锦衣卫的存档库中放着。他记着当初的约定,也希望你能记住我们始终是一家人。” 面对自己的师傅,珍德咧嘴一笑的同时,留下了感动的眼泪。 任谁人都知道,以后的事谁也不敢保证,没人能拍着胸脯说,漠北与九州不会再起兵戈,但将来这信守承诺的度量,与之丰功伟绩想必也丝毫不弱。 小十安伸手从领口中拿出了一块翡翠吊坠,只见其双臂一具便把玉坠摘了下来,他伸手递向珍德道:“跟你换刀。” 珍德一怔,那玉坠是将来命人精心设计的,上面九龙的图案于十安两个字象征着无与伦比的尊贵。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的金刀是你爹送你的,这玉佩是朕送他的,你们两个交换信物是你们的事情,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见将来首肯,珍德也不再推辞,与十安交换完信物后,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将来看着眼前的故人之子,往昔的种种依旧历历在目:“丑话在先,漠北必须对大武称臣。” “珍德清楚,也会按照陛下的意志,大力推进漠北同化。” 将来点头笑道:“好了,八字还没一撇,你又想当然了。快去收拾东西吧,新的一期将官课,七日后就要开课了,这几日多陪陪你母亲。” “诺!” 珍德告别众人,就此离去,一条崭新并充满希望的道路,就在他的眼前。 目送珍德离去,尚婉儿发现了小月神情上的异样,她眉目流转轻声问道:“我们家月儿情窦初开了?” 小月一懵,随即脸腾一下就红了。 她激动的站了起来,双手按着石桌道:“皇嫂莫要胡说,我只是见珍德去实现自己的梦想,而自己...赶到有些失落罢了。” “怪朕了,是朕马踏江湖,让你无江湖可闯。” 尚婉儿却不同意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要是想出去走走,先打过白宇再说。” 小月一听,来了精神:“此话当真?” 感受到了尚婉儿的目光,将来无奈道:“行吧,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就这样,本在巡查宫城的白宇,被莫名其妙的召了回去,见小月公主撸胳膊挽袖子的等着自己,白宇也顾不得什么面子,撒腿就跑根本没有给三人说明情况的机会。 于是乎,一阵鸡飞狗跳。偌大的宫城,被这一追一炮的两人闹得惊动了能惊动的所有人。 不多时,太后任夫人强硬的把小月拎着,就连将来和尚婉儿也不能幸免被传唤批评教育。 只能感谢太上皇的圣恩,压住了太后的火气,将来与尚婉儿才能得以幸免。 “你出的馊主意。” “怪我?明明是你没让人跟白宇说清楚。” 两人还在拌嘴,一个白衣道姑拦住了两人的去路,这人不是林熙还能是何人。 “来者不善!” “善者不来!” “走!” 这小两口的莫名其妙,让林熙一阵无语。只见她一扬浮尘,轻声道:“我是来提醒两位神人,今天是要二胎的日子,也是火凰振翅皇后步入造极的契机。” 尚婉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经人事的小丫头了,她一把拉住林熙:“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没有啊,顺其自然就好。” 尚婉儿蹙眉:“顺其自然?几个意思?” 林熙无奈,就非要把话说的这么透彻? “同房!同房!该怎么同房就怎么同房。” 这态度十分不好,一点也不顾及两人的身份,就像是路人打法叫花子一样,懒得在多说一个字  。 望着林熙的背影,将来小声道:“林穆让她来,是不是在提醒我们该给林熙找个相公了。你看她这越来越难测的脾性,应该是道现在还没嫁出去的原因。” 尚婉儿脸色微红,亲生道:“先不管她,先管我。” 说罢,拖着将来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 第五十六章 九变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大兴城,栖凰宫。 木床的摇曳声,到夜半时分才彻底停止。一个新的生命,正在尚婉儿的腹中悄然孕育。 斑驳的月光,透过半掩的木窗照进屋内。徐徐夏风,使薄如蝉翼的帘幔飘摇流转。 熟睡中的尚婉儿,依偎在将来的怀中。此刻她嘴角向下,正遨游在那虚虚实实的广阔梦境里。 她看到了年迈的将来,看到了长大后的十安,看到了波澜壮阔的大海,看到了大武的锦绣河山。 当她置身于星河之中时,无比壮阔的星海震撼了他的心神,直到一声嘹亮的凰鸣响起,才把她从那种沉浸的状态中唤醒,没有让你迷失在无尽的星空中。 兖的力量,通过将来的身体悄悄发挥着作用。使尚婉儿不用调息入定,便置身于屹立在凰巢中心的山巅之上。 她缓缓睁眼,脚下的岩浆没有一丝灼烧感,反而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温暖。 火凰在她身前的不远处蜷缩着,原本赤红羽毛变得黯淡无光,时不时有羽毛随着它的呼吸起伏而掉落。 神鸟涅槃,浴火重生。需要经历涅槃九变,才能打破桎梏超脱于“道”的枷锁。 夫妻二人朝夕相伴了半年,每每由浅入深的交流都能让尚婉儿受益良多。 几番下来,她的火凰数经涅槃,而这一次也是最关键的第九次。 成,天镜破碎,跨问道进入道。败,境界大落。至此,再无造极之可能。 火凰如今的状态,是最不愿被人看到了。但它灵智未开,有与尚婉儿本命相连,此时只是闹了一番情绪,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尚婉儿安静的盘坐在它身侧,随着第九变的逐渐展开,她的容颜也在快速衰老,头发也从乌黑变得花白。 三千烦恼丝白如雪,倾国容颜随风消散。 为了不被这种持续的消耗榨干,火凰出于本能的用鸟喙拔着自己的翎羽。随着羽毛越掉越多,它的皮肤上也浸出了如同岩浆一般的鲜血。 它的悲鸣声无休无止,尚婉儿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这种内耗,如同之前八次的总和,刚刚开始,尚婉儿的劲气便快要被抽干。 “将来...十安...爷爷...” 尚婉儿凭借着自己的意志苦苦支撑,心中的家人变成了她忍受痛哭的依仗。 即便是有这么多难以割舍的东西,当劲气耗尽那人族本就不多的寿命,已经有悄然流逝的征兆。 就在这危难之际,如同光柱一般的金色劲气疯狂的冲向尚婉儿的身体。 “吾人皇之妻,岂是道可消磨的?” 这声音不怒自威,带着一股浩然之气硬撼道化天境。 随着这一声落下,天境开始快速龟裂,距离告破只需最后一击。 火凰的眸子发出了金色的光辉,它在得到将来的劲气补充之后,竟开始用鸟喙去拔自己的利爪。 一根、两根、三根...当它的利爪尽数脱落,地面上的鲜血已经蔓延到尚婉儿身边。 此时尚婉儿的容颜已然面目全非,若非那精致的五官在那里撑着,怕是早已经老的不成了样子。 但她的气息已经变得平稳,在源源不绝的金色劲气加持下,生命力得到了充足的保障。 震荡天地的金色光辉中,一声嘹亮的凰鸣响彻天际。 只见火凰艰难的起身,用伤痕累累的双足用力奔跑。全力撞向面前坚硬的山石。 它想凭着这股强劲的冲击力,用道则所化的山石撞断自己那已不锋利的鸟喙。 只听一阵闷响在峰顶炸开,碎石纷飞间短剑之声随之而来。 身受重伤的火凰就此倒地,其身体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逐渐变得赤红。 它的身体被如同岩浆一样的鲜血包裹,逐渐变得朦胧且模糊。 “砰砰~砰砰~砰砰~” 强而有力的心跳,在光团中响彻,一种无与伦比的生命力,正在与那金色劲气一起冲刷着尚婉儿的身体。 尚婉儿褶皱的皮肤开始舒展,暗淡无光的面色开始变得吹弹可破。 当她的容貌彻底恢复的那一刻,那雪白的头发也开始转变,从白到花白,又从灰黑变得乌黑透亮。 随着身体恢复到巅峰状态,其实力也在逐步拔高直至到达登峰与造极的临界点。 盘坐在岩浆之上的尚婉儿猛然睁眼,其瞳孔中迸射出了金色的火焰。 火焰金色中带赤,赤中带金,乃是火凰仅用本命之气,便能使其燃烧的天赋火焰。 金色的光柱慢慢消散,而那庞大的生命里依旧在充实着尚婉儿的身体。直至火凰冲破血蛋,遮天蔽日的羽翼在这方寸天地间舒展。 它只是轻微的煽动一下翅膀,便能激起如狂风一般的灼热劲风。随它呼吸而喷吐的火焰,就能将这小天地内的铁树尽数焚尽。 烈焰焚世,热浪拍天。 在这无边的火海中,尚婉儿如九天仙子傲立与天地,那玄之又玄的气质与之容貌搭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适应了如今的状态后  ,她抬头望向了上空碎裂的天境,其美眸中,露出了无比兴奋的神情。 “走吧,我们一起打碎它。” 说罢,尚婉儿纵身一跃,稳稳的站在了火凰的后背上。 “他说,打破桎梏之后,眼前便是浩瀚星海。观星海,可孕育造极之绝技。” “虽不知何等招式,但名字我都相好了。他的造极绝技叫破天,那我的就叫撼世。既然捅破天了,自当震撼世间。” 没来由的两句话,语气中却带着滔天战意。火凰感受到了尚婉儿的情绪,只见羽翼再震,身形瞬间拔高,带着尚婉儿笔直的朝着天境全速冲刺。 赤虹剑出鞘,带着涅槃九变压抑的种种情绪,全部宣泄在了道的桎梏上。 剑气纵横,赤炎焚天,本就摇摇欲坠的天境就此告破,化作无数巨剑朝尚婉儿疯狂逼近。 望着漫天闪烁的剑光,尚婉儿却冷静的收剑入鞘。 她听从了将来的嘱咐,想要全凭肉身之力,硬接这些天镜所化之剑。 剑影斑驳,血雾纷飞。身体在溃散与重组间反反复复,直至犹如枷锁断裂之声响起,天镜所化剑才彻底消散。尚婉儿重塑的肉身,在庞大的生命力的加持下快速恢复着,那从塑的肉身,完全可以用晶莹剔透来形容。 火凰拍打着翅膀漂浮于空,尚婉儿盘坐在它的背上,体会着第一劫给自己带来的好处。 当她感悟完毕后,等待了许久的混沌之气,才铺天盖地的朝她席卷而来  。 “道”这般如此优待,也不知将来知晓后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但这混沌之气,好似摇错了尾巴。若它有意识,一定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混沌之中,剑气纵横百里。看那架势,就好像要把这混沌之气搅个灰飞烟灭。 很显然,尚婉儿是被将来带歪了。那货全当自己的方法是对的,把其荒唐的行径对尚婉儿言传身教。 随着时间推移,混沌之气终于溃散,星河未现滚滚雷云在其头顶不断凝结。 尚婉儿蹙眉,她不理解这雷云是怎么形成的,浩瀚的星河中为什么回油云朵。 但随着雷云压进,尚婉儿的瞳孔猛然一缩。哪里是什么云朵啊,分明是无数复杂且相似的符号堆积在一起,带着无尽的威压和凶悍的雷霆朝她席卷而来。 尚婉儿还未来得最初反应,那云中之雷便急转直下,将她和火凰批了个正着。 “啊!!!” “嗷!!!” 两声惊叫几乎同时向其,这雷电没有焚毁他们的肉身,却让  这一人一鸟的神魂,遭受了万针齐刺的折磨。 这一阵痛苦还未承受完,下一道符文雷电又落了下来。 先后经历了五次折磨后,火凰距离峰顶只有咫尺之遥。好在它在最后一刻清醒,没有使事先经历的一切苦难付之东流。 雷云消散,其后的混沌之气变得朦胧,漫天星河出现在尚婉儿眼前,那般壮阔的景象深深的刺激了她的心神。 但很快,她发现了熟悉的东西,是熟悉的身影。 与无尽星河一同出现的,还有被九龙拱卫而立的将来。 尚婉儿先是诧异,随即驾驭火凰朝着星空飞了上去。 两人即将靠近之时,一道声音在星空中炸响:“怎么回事!人族祖地发生了什么,怎么又出现了一位入道境的人!?”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道虚幻的红绫,这神秘声音主人的突然出手,却被将来一刀破天轻松化解。 “你...你是斩了二郎真君身外身的信任人皇!?” 将来没有理会这人的身外身,迎向尚婉儿之余轻笑道:“观星海,不用理他。” 尚婉儿问:“你怎么在这?” 将来抬手,弹了一下尚婉儿的额头:“你往左边看看。”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尚婉儿看到了一颗红的发紫的光球。 将来没有卖关子:“那是紫微帝星,你的小世界与我紧挨着,你说我们缘分是不是注定的?” 尚婉儿没好气道:“虽然很神奇,但是我再问你也答不个所以然。我先观星,你一边带着去吧。” 就这样,将来被扔到了一边,不过尚婉儿说的没错,他真的不太清楚。 第五十七章 敌营中的二五仔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本处在修炼之中的将来,当时正在紫薇帝星上,炼化那具可以与真神身外身硬撼的法相真身。 冥冥之中他感受到了尚婉儿的气息,本以为是两人睡得太近。可那种感应中越来越重的危机感,让将来停止了修炼,跟随着本能冲出了紫薇帝星。 他的小世界已经与紫薇帝星相容,换而言之这颗帝星在其入道的那一刻,才真真正正的属于他。 冲出帝星屏障后,尚婉儿的气息变得愈发强烈,直至他停在一片混沌前,才确定这混沌内便是随时可能身死的尚婉儿。 于是乎,才出现了之前的那一幕,也就是金色光柱冲入尚婉儿小世界的场景。 此刻的将来无奈也庆幸,这纠结的情绪完全是因为尚婉儿没有追问。 他真的说不明白,小世界为什么会与星海相连。更讲不清楚,两人明明在床上睡觉,为何会在这星海中再度相见。 见尚婉儿进入了悟道的状态,百无聊赖的将来仰倒在无尽的星河中,审视星空的同时尝试着探索其中的玄妙。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浮现,此人穿着一身莲花战甲,保持着安全距离看着将来。 将来瞥了他一眼,也就是看看那么简单。因为这人的身上毫无杀气,不是其隐藏的好而是真的没有在出手的打算。 现在的状态是其一,之前那不痛不痒的攻击也是一道佐证。 对方是敌是友将来不知,也没有兴趣多想,毕竟白天的政务已经让他够头疼的了。 “你好,我叫李三年,是神族天兵天将中的一员。” 将来嗤笑:“神族?从九州走出去就自封成神了?” 见将来敌意如此之大,李三年知道他已经洞悉的曾经的往事,只见他也躺了下去,望着星海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你要想卖弄就算了,要是随便聊聊直说无妨。” 李三年险些被这话给噎死,则躺着看向将来道:“在我说之前有两个问题,一个是你这种人有朋友吗?另一个是,你知道我真身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你吗?” 将来看都没看他:“朕这人朋友没几个,兄弟倒是有不少。至于你真身能不能捏死朕,朕不知道。但是朕知道,朕能斩了你这道身外身。看那三只眼破身后恼怒的样子,朕就知道这身外身修炼不易。” 李三年嘴角一抽,心里吐槽:“这人长这么大是没挨过打还是怎么着,若不是二郎这个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我一定跟你比划比划。还有张口朕,闭口朕的,你摆什么谱。” 腹诽一番之后,李三年刚要开口,将来却搭话道:“你在吐槽朕?” “这你都...” 将来哈哈一笑,随即坐了起来。李三年一个鲤鱼打挺站起,全神戒备的盯着将来。 将来挠了挠后背,又躺了下去。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哪里像是九州的人皇。 “喂!你这一惊一乍的,想要吓死谁啊。” 将来懒得废话,忽悠道:“你讲讲这里,朕跟你讲讲如今的九州,如何?” 李三年也是个顽童的性子,这毫无水平的一句话就让他着了道。 他凑近了一些后盘膝而坐,喜笑颜开道:“你想知道什么,问就是了。” 将来想了想:“南天门被封印,你我为何会在这星空中相见。” 李三年答道:“和这浩瀚星海相比,人族祖地也好,神族圣地也罢,包裹那劳什子大雷音寺,都如同一粒沙般渺小。而这星空,也是将三地彻底隔绝的屏障。也是道,将这片星域与外界隔绝的屏障。但这屏障是道设立了,当这片星域的修行者入道悟道后,便能遨游与星海中。但能这在星海中游历的,也只是身外身而已。” 将来点头  :“听你这么说,若修炼道一定程度,便能走出这片星域了?” “是也不是。” “有话直说!” 李三年悻悻然,苦笑道:“与肉身想必,身外身的修炼极其艰难。你也看到了,我们的本体异常强大,可这身外身却一直停留在入道境。这其中的关键,也是当年妖族融入九州,神、佛抢夺九州的原因所在。” 见将来坐了起来,神情了变得严肃,李三年也乐意多说,于是继续道:“当初神、佛从九州分离,自以为超脱于世俗之外,但随着他们的境界的提高,对道的理解越来越深,终于卡在了所有人都犯了的错误上。” “所谓的圣地与雷音寺,不过是九州外的洞天福地。其中的好处是多,但没有大道准则的加持。比如说我,本人已经到了飞升境大成,但因为身外身的停滞不前,终其一生也无法逃脱这片星域。” 将来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说,只有在祖地修炼,才能保证本体与身外身在同一个境界?” “然也,跟聪明人说话是省事。” 将来岿然一叹:“完喽,大家一起被困在星域之中吧。” 李三年一怔:“什么意思?” “不是吧,你不知道九州已经没有灵气了吗?单凭本体修行入道已经是平静,你们好歹本体强大,我们就更惨了。” 岁月过了太久,以至于李三年已经忘了当初两方掠夺九州灵脉的事。 见他语塞,将来追问:“那妖族的业火还烧着?” 李三年指着身上斑驳的甲胄:“我还好,本就会御火,在大难领头时以火对火,都闹得如此狼狈,就被提旁人那惨兮兮的样子了。” “你们就没想着卷土重来?” “他们时时刻刻都在算计南天门,但这几千年都没有结果,怕是你等不到那天了。” 将来翻了个白眼,突然有个离奇的问题:“你们这些天兵天将也曾经是人,怎么就能活那么久?” “因为榜上有名,受到了道的眷顾。” 将来的记得被唤醒,封神榜三个字脱口而出。 李三年点头:“然也。此榜单不仅能让我们永存,还能让有战功的将士死而复生。” 此话一出,将来本能的起了歪心思,他试着问道:“朕这身外身,有没有可能进入神界,若身外身死了,会怎么样?” 李三年不傻,瞬间明白了将来的心思,他两忙摆手道:“我什么也不是道,我什么也没说过。” 那笑面虎的嘴脸变得更加狡诈,若尚婉儿见到一定会把“有人要遭殃”这五个字写在脸上。 李三年觉得浑身发麻,但下一刻他那二五仔的本心暴露了出来,只要有人要搞天庭他一定要横插一脚并且站在敌对的那一方。 发现了他神情的微妙变化,将来接着忽悠道:“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骨骼清奇一定是能做大事的人。只要你朕合作,偷了那封神榜,你不止依旧会榜上有名,朕还会带着百万大军和你一起驰骋星域。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看那些秃驴不爽很久了,朕也一样,有没有兴趣搞一搞?” 李三年眼看着就要点头了,但他的理智告诉自己  你要清醒一点。 见他犹豫,将来感叹道:“突然觉得啊,活的太久也没什么好的。活着活着,锐气就没了。锐气没了呢,生活就变得无聊乏味。与朕的精彩人生想必,你即便是在活个几千年又有什么意思。” 将来把自己的经历一股脑的讲了出来,其中的众众都被他添油加醋了一番,当真是精彩纷呈,听的李三年一愣一愣的。 两人都不知道聊了多久,尚婉儿成功武道,在星空中斩出一击撼世都没打乱两个话匣子。 直到她站在将来身后被无视,才一个“暴力”结束了两人慷慨激昂的对话。 在外人面前被打,将来也不觉得没面子。说白了,以后能不能见到还不一定呢,谁管你是谁啊。 三人相互认识了一番,将来用眼神示意尚婉儿先老实看着。而后继续忽悠起了李三年。 “李兄,我们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若不一起开创一番大业,岂不是可惜。” 李三年也激动异常,但完全没有失去理智,只听他沉声道:“将老弟,不是我胆小,那封神榜可是在姜太公手里,他手握打神鞭,又是元始天尊的高徒,更是我的老领导,我很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 将来摆手:“必须要好好谋划的,这种大事怎能草率,更何况小弟我怎可让李兄犯险。这样,你我各自回去好好筹谋,等你有注意了,再来在紫薇帝星找我。” 李三年思量再三,点头应允道:“好,那先这样,我们回见。” 夫妻两人向欢送老友一样送走了李三年,直至其身影完全消失,两人才一边返回尚婉儿的小世界一边说着刚才发生的事。 “不靠谱吧,你这些鬼话,小十安都不见得会信。” 面对尚婉儿的吐槽,将来一本正经道:“你不懂,这是男人之间的浪漫。” 强行制止装作呕吐的尚婉儿,将来才与之商讨起了尚婉儿小世界落脚点的问题。 经过一番商榷后,尚婉儿欣然接受了将来的提议,把自己的小世界落脚在了紫薇帝星上。 第五十八章 诡异的百兵谱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星空的伟岸,让将来与尚婉儿深刻的体会到了自身的渺小。 但这种感觉,没有使两人陷入迷茫与堕落,反而变得更加珍惜当下的生活。 尚婉儿把心思都放在了小十安的身上,眼看着孩子一天一天的长大,她也终于明白了做一个称职的母亲有多不容易。 将来的阵地,从战场转到了朝堂。即便是有整个大武文官系统帮衬着,他这个皇帝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如今的九州,正在从百年战乱后的破败中修复着。直到尚武七年春耕前,所有登记在册的百姓才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 行省制,也在六部九卿的提议下,内阁的尽心商榷下,最后由将来拍板决定,正式改为三十四个省级区域划分。 大到一省首府,小到一乡长官,都经历了一番轮换,而在这次轮换过程中,五年一换任的制度也就此定下。 其中政绩考核与升迁制度的绑定,也让一些准备混个五年再托人往上爬的家伙打消了念头。 万物换新,大武步履稳健,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今日的大朝会刚结束,将来便带着六部尚书,前去明镜殿与七位内阁学士商讨与外邦通商的事宜。 当丝绸、蜀锦、瓷器、茶叶这些东西涌入外邦,换回金银铜铁牲畜之余,真的犹如太后任落所料,极大了空耗了周遭邻国的国力,加大了大武迈向盛世的步伐。 见此法有奇效,这些站在大武权利顶端的人,自然要“变本加厉”起来。 小朝会到了申时才结束,也只拟定了一个大概的章程。在将来这个大武皇帝与代表任氏商会的太后商议完毕后,才可陆续推进开始大举鲸吞他国的计划。 将来待一众高官退去,刚准备起身去拜见太后时。被尚婉儿派来照顾将来起居的秋菊,提醒将来还有锦衣卫指挥使要召见。 “宣吧,朕都忙糊涂了。” “诺!” 秋菊躬身承诺,随即朗声道:“宣锦衣卫指挥使,止戈入殿觐见。” 明镜殿的殿门再次被卫字营甲士推开,带着青铜面具的止戈穿着三品飞鱼服步入大殿。 “臣止戈,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来无奈,说过很多次只有两人时不必如此,但止戈总以规矩不可废为由,坚持着自己的态度。 “爱卿平身,不必多礼。” 止戈高呼:“谢陛下。”之后,才起身奏对。 “启禀陛下,臣受陛下旨意,寻找百兵谱散落在外的兵器。可几经调查下来,发现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些持武者,多半消失,细查下来发现,多是在燕国覆灭后的这段时日内才没了踪迹。” “哦?” 将来轻咦一声,一对剑眉随即立了起来。 他思索了一下,沉声道:“爱卿觉得,是有人刻意为之了?” “臣也只是猜测,具体的情况还在调查。臣特来请旨,加大锦衣卫对榜上兵器的搜查力度。” 将来没有犹豫,沉声下旨:“令锦衣卫指挥使全力这破神兵消失一案,令调回锦衣卫十四所千户唐薇协同调查。” “陛...陛下...” 将来摆手,秋菊很识趣的随着六名卫字营甲士退了下去。 空荡荡的明镜殿内,此时只剩下了将来与止戈两人。 将来起身,走下御案。来到止戈面前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我都老大不小了,已经不是当年那四海为家的少年郎。我二子都要出生了,大哥的孩子都能闹腾了,老三与花铃这才成亲多久,上月就派人传回喜讯,说花铃有喜了。止戈!兄弟!你能不能干点正事啊?” 止戈抬手摘下了面具,那被烧毁了的脸在钱多多的努力下好了很多,最起码能看到他往昔的样貌。 但那成片的伤疤,即便用一生去修补,也不见得会完好如初。 “我这样,怎么配的上她?” 将来心中责怪自己,要不是为了这天下,为了将家,他止戈何至于此。 他恨其不争道:“你说这话之前,有没有问过唐薇?” “那丫头爱钻牛角尖,时间久了忘了我就好了。” 将来抬手指着止戈的鼻子:“你啊你!你说她钻牛角尖,你就不是了吗?” 说罢,他拂袖离去,并恶狠狠道:“朕的旨意已经下达了,唐薇不日便会赶回大兴城,你们一起把事办好,至于别的朕亲自准备。” 他都没给止戈多说话的机会,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止戈的心里是有唐薇的。 时间匆匆,转眼便到了唐薇领旨回朝的日子。 伴随着东升的朝阳从地平线上升起,一匹快马沿着拓宽了几次的官道,风尘仆仆的来到了大兴城东侧的春明门前。 城门刚开,早早排队的商贩刚刚进去,一刻不得闲的锦衣卫见来人身穿锦衣卫的制服,还是个长相美丽的女子,顿时起了结交的念头。 见他刚要上去,管他的小旗便给了他一个脑瓢:“擦亮你的狗眼看清楚,那是十四所千户的制服,女千户就四位,你这应该是被调任回朝的唐千户。” 说罢,这小旗把愣头青推到一边,自己朝外城门走去,而此时的唐薇刚接受完墨甲军的盘查,正牵着马朝城门内走去。 “大兴小旗官—姬霸,见过唐千户大人。大人旅途辛苦,可是要去锦衣卫衙门啊?用不用小的带路。” 姬霸有点自来熟,那热络殷勤的样子  ,就好像早就与唐薇认识了一般。 唐薇向前看了一眼,随即又撇向前方锦衣卫的驻点。见就这一个小旗在,她冷声道:“这是大兴城啊?” 姬霸一怔,尴尬道:“千户莫不是累糊涂了,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这里当然是大兴城啊。” “哦?既然是大兴城,那就是皇城脚下,你这当值的小旗都能这般玩忽职守的吗?给我带路?你以为百户查岗我会保你?” 姬霸一哆嗦,腰杆子立马弯了下去:“小的知错了,小的嘴上没个把门的,请千户大人勿怪。”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锦衣卫驻点,唐薇拿出通关凭证与自己的令牌,登基后策马离开。 那小旗被吓得后劲还没过,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冷冷道:“领了这个月的俸禄,而后回家种地去吧。” 几名锦衣卫齐齐回头,只见一位身穿三品飞鱼服,带着青铜面具的男子从一侧的大树后走出。 他的出现,让几人惊掉了下巴,这锦衣卫的老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剩下的几个,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你们总旗,让他带着自己的上三级长官回衙门找我报到。” 说罢,止戈扶剑离去,临走前还奉劝了一句:“别以为日子太平了,就不用把规矩当回事了。” 不到半个时辰,这小旗上边的总旗、试百户、百户便齐齐出现在止戈书房的门前,紧随而来的还有掌管他们的副千户。 止戈没有见几人的意思,隔着房门沉声道:“锦衣卫是个特殊的衙门,他是情报机构,也是陛下的眼睛和刀子。如此存在,只要出现一点腐化的迹象,便是一个王朝终结的开始。你们说我标题大作也好,无理取闹也罢。事实胜于雄辩,如今大兴城门后的小旗都敢攀交上级,那些我看不到的地方呢,你们看不到的地方呢。那些被外派在外的会不会成为一省长官的座上宾,那些在县乡的会不会鱼肉百姓,仗着自己是陛下的眼睛就压的县令不敢吭声!?” 众人越听越心惊,就连那想劝止戈开恩的副千户都明白了这件小事的特殊性。 这事换做其他衙门,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但锦衣卫不行,这个特殊的衙门是不能有一丝这样的事发生的。 想到这里,副千户觉得自己也倒了大霉,他这一来,不正好说明从他往下都有问题了嘛。 “副千户扬帆,我念着你以往的功绩,已经对你容忍了一次了,你小舅子找门路的事,其实在我这已经功过向抵了,但这一次治下不利还是其次,你居然敢来劝我,是我万万不敢想想的。” “扑腾!” 膝盖碰撞地面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止戈微微一叹:“你们领了这个月的俸禄,交界完手中的活计便回家去吧,记住自己身位春草酒馆成员和锦衣卫的事,就此忘了吧。” 完全被上级和下属给坑了的三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做锦衣卫太难了,三人能得个善终就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这几年也攒了些钱,衙门分的地也没有收回,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等待着自己,三人果断告辞离去,只有那副千户在那哭诉着自己的过失。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大家伙的注意,随着命令被脸色漆黑无比的千户林圣奇带出,不日将有三十四路巡查赶往大武各省。这一次不是针对各地地方官员,而是针对锦衣卫内部,要将毒瘤扼杀在襁褓中。 忙碌了一番后,止戈收到了杜老夫人送来的邀请,让他去酒馆一叙。 果不其然,这顿饭除了老两口外还有唐薇。 但两人一见面就聊公务,使杜老夫人都快气出了内伤。 第五十九章 百足之虫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明眼人都知道,在大武的上空,有一张看不见,却能从细节中窥探一二的天网。 而这天网的组成,便是那些摆在明处与暗处的锦衣卫。 当由百兵谱引起的猜疑被止戈发现,随着将来旨意的下达,这张网又开始联动了起来。 一个又一个事件被揭露,锦衣卫从中抽丝剥茧,终于在暗地里挖出了他们的老对手,那个完全可以诠释什么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伏尸教。 虽然抓到了至关重要的线索,但更多的疑云也随之浮出水面。 公孙叶的藏身之处,她是如何操控伏尸教余孽收集在外的神兵,又为何要收集这些兵器,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图谋。 要知道,如今九州一统,想要颠覆这样一个王朝,不是一个江湖势力能办到的。 乱世有乱世的契机,他们可以依附一个政权壮大自己,亦或者自己建立一个政权逐鹿天下。 但事到如今,百姓人人有地种家家有余粮,谁会闲的没事去随之起义,颠覆自己刚刚好起来的小日子。 若不把目标定在这个天下,那公孙叶又想干什么。 仔细看过所有掌握的线索后,将来缓缓的放下了厚厚的奏折。 他望向御案下的止戈,还有特意为此返回的将御沉声道:“一点关于公孙叶踪迹的线索也没有,一个大活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愈发成熟的将御沉声应对:“现在所有线索分成了两条线,一条归结在一个姜楠的黑市商人身上,另一条归结在一个叫汪无为的世家弃子身上。臣弟在得到两人大致画像后,让花铃分辨了一番,此二人并不是最后那天干十人中的一员。” “臣猜测,这两条线当前的节点,依旧是层层迷雾中的幌子。两人身后,一定有一条甚至更多条大鱼。” 止戈补充了两句,为当前的形式做了一个简短的总结。 将来沉默良久,缓缓道:“我们先把这乱七八糟的表象摘除,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问题的关键。” “关键?皇兄指的是?” “陛下的意思是,公孙叶想要延长寿命的这一目的?” 将御顿时明悟,公孙叶所做之种种,完全是出于为了自己延寿做的布局。 “嗯,引起战事也好,培育十使也罢。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凑齐十个或者十二个登峰强者作为他的血食,以祝其成就造极之境。” 随着话音落下,将来便觉得,如今的情形,无论公孙叶怎么折腾都不可能完成他的计划。 先不说他与尚婉儿已经跻身造极,即便是其余几位宗师她都别想动上分毫。 李秋白定居在了应天府,哪里不止有龙骧军驻守,将御和花铃两口子也在那里。 刘欣蕊和将漠在关外,哪里沃野千里想要悄悄进入凛冬城简直是痴心妄想。跟何况唐风志也带着家人搬回了老家,说是冬天没有大雪总感觉少了什么。 逐个击破已经变成了不可能的事,若想撼动俩个彼此相熟的登峰境联手,那公孙叶要付出了是将来都不敢想的。 这个话题刚展开,就有了结束的意思,若不是收集兵器对付自己这帮人,那她费时费力的瞎折腾究竟要做什么。 沉默了良久之后,将来摆手道:“算了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即可。” 还有奏折要批复,将来就没有随两人去酒馆陪二老吃饭。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在秋菊带人换了一回蜡烛后,小十安鬼头鬼脑的出现在门外。 只见他探出了半个脑袋,偷偷的打量的御案后忙碌的父皇。 以将来对气息的感知,怎么会不知道这小家伙偷跑出来了。他也没有说破,就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小十安看了一会,竟然转身低头走了。那落寞的样子让秋菊看着心疼,连忙拦住他道:“大皇子,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小十安摇头:“没事,只是来看父皇一眼而已,见他在忙我便先走了。” 正当他再度转身时,一只大手按住了他的小脑袋瓜,未等他回头将来便把他抱了起来,随即嘱咐道:“派人去通报一声,说大皇子在我这,别让看着他的人到处寻找了。” “诺!” 御书房的门被关上,将来看着情绪不高涨的儿子问道:“小小年纪愁眉苦脸,说吧,你又闯什么货了,父皇帮你兜着就是了。” “十安没闯祸,十安只是想父皇了。” 平日有母亲陪伴就不待见自己的臭小孩,居然会因为想自己而偷偷跑出来,将来是断然不会信的。 但细想下来,他恍然大悟。尚婉儿即将临产,不能像之前一样整日陪着他。小孩子的孤单或许来的就是这样快,在重重情绪下他才想起自己这个父亲。 将来抱着他坐在了龙椅上,随即有使其面向自己。 等着眼前的小屁孩,将来笑道:“你母后正在准备把你弟弟从肚子里变出来,这个时候她也很忙,你这些日子要是觉得无聊,就来在御书房陪父皇可好?” 小十安忙不迭的点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由露出了光彩。 将来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是在他们这一代小时候接受过关于兄弟的教育。 自古薄情帝王家,权利在握的人往往会变得薄情寡淡,他也和尚婉儿一样,不乐意见到自己骨肉相残的那一幕。 将来沉声问道:“十安,你是喜欢弟弟还是喜欢妹妹?” 见十安摇头,将来就知道,被抢走母亲的失落感已经在这小家伙的心底里滋生。 将来抚摸着十安的头,轻声道:“十安啊,你知道什么是兄弟吗?” 十安略微思索道:“兄弟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都是母亲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同一个父亲同样的亲人,就像父亲与大姑姑、二姑姑一样。” 将来点头,却没有完全认同十安的话,他拿起桌子上的一根毛笔,在十安眼前晃了晃,沉声道:“若这一根笔是父皇,若这大武只有父皇。” 说罢,他把毛笔折断,而后继续道:“别说一统九州开创不世之功勋了,连性命都可能搭在任何一次征战上。” 他将折断的毛笔随手扔在桌案上,又抬手把笔架上的笔全都握在了手中。 “人力有穷时,结伴方可行。若信外姓郎,不如自家亲。” 他留着力气,没有把一捆毛笔折断,从而教导十安,至亲血肉不见得一定会是自己的阻碍,也可以是自己的依仗,更能成为这庞大帝国的依仗。 话到此至,将来没有再多说,这么做只是想在孩子的心理种下一颗种子,至于以后发什么样的芽,长什么样的花,结什么样的果,都不是老一辈该考虑的问题。 因为将家的每一代、每一个人,对这个故事的理解都不同。 十安虽然没有完全悟透,但聪明伶俐的他选择把这件事记在了心底。 父子两人就在那御案前,将来批复着奏疏,小十安不时的问一些问题。 比如这个字怎么念,为什么这位大人开篇要说这么多废话。这几个折子的内容为何如此相像,他们是凑在一起些的吗。 林林总总,不时逗得将来捧腹大笑,在这孩子的陪伴下,批复奏疏也变得不再无聊。 秋菊又带人换了一次烛火,将来没有让她们点燃,便带着小十安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内。 父子两人洗漱完毕后,小十安见到什么都一脸好奇的样子,直至将来扛着他,才老老实实的躺在了床上。 “父皇,母后都会给我讲故事,您也给我讲一个呗。” 将来刚要把眼睛闭上,随即又睁开:“明天开始,你早上早起一个时辰练早功,结束也往后延一个时辰,我看你是经历太旺盛而来,现在的功课都没法消耗你的精力。” “行,只要父皇给我讲故事,别说练武加两个时辰了,周先生再多教两个时辰的书都没问题。” 将来嘴角一抽,认真道:“你周先生没那个时间,你赶紧睡觉,不要逼父皇对你动粗。” “父皇...” “好父皇...” “十安求求你了...” 这突然的奶声奶气,让将来心头一软。在十安的软磨硬泡下,将来终于投降,答应为他讲一个故事。 “小东西,你说吧,你想听什么?” 小十安来了精神,毫不犹豫道:“父皇见过妖魔鬼怪吗?给我讲讲呗。” 将来一愣,下意识问道:“你在那知道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我在皇爷爷的书架上,看到过一本民间妖怪异闻录。虽然有很多字我还不认识,但大致能看得懂,十安觉得书里的世界好神奇,那些大妖与人类争斗,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居然敢放手屠城,我问过母后什么是屠城,居然是将一城的百姓和士卒全部杀到,他们实在是太凶狠了。我想了解他们,免得他们欺负我大武的百姓。” 十安在哪里滔滔不绝,将来的眼神却明亮了起来,对啊,这世上还有妖族余孽隐藏,那个完全不同的修炼体系会不会也有强者纯在,而这些强者会不会跟人族争抢道之定数。 第六十章 问话山君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夜已深,小十安在将来身边睡得格外香甜。 为其盖好被子后,将来轻手轻脚的离开卧榻,只见他随便披了一件衣服,拎着墨渊刀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中。 大兴城北三十里,有一座远近闻名的擎天峰。那里不仅风景秀美,更有数不尽的民间传说。 像蹬天梯、战神臂、锁妖塔这样的别名,从各个方面诠释了百姓对这山峰的无边幻想。 姜国赤阳峰上的山君,如今在这座充满迷幻色彩的山峰上修行着。 将来把它带来后,这座山上的一些山精野怪再也不敢戏耍进山的人。久而久之,这头斑斓猛虎成了猎户、采药人的信仰,那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山神像,如今就在擎天峰的上山路前屹立着。 望着眼前的雕像,还有四周堆挂的红布与贡品,将来微微一笑,大步朝山顶走去。 当他踏上擎天峰的那一刻,在洞府内正坐的山君猛然睁开了虎目。 那如临大敌的神情很快被激动所替代,只见一道黑影闪过,这只斑斓猛虎便冲出了洞府,朝将来所在的方向迎了上去。 一人一虎在山林间急速飞奔着,一个身形迷幻一个动作矫捷,当彼此的气息越来越精确,他们终于在明月的照耀下得以相见。 “嗷~” 这声呼啸并不威严,像是在与老友打招呼的孤寡老人,简单的问候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喜悦。 “哈哈哈哈,朕还还在想,你会不会把朕给忘了。” 说罢,将来在一侧的山石上坐了下去。山君则晃了晃脑袋,来到他身前做好。 这老虎确实通灵,无论是最初的相识还是如今的重逢,将来都可以肯定,他或许能给自己一点提示亦或者线索。 将来思索了一下,沉声发问  :“山君,朕问你,是否知道妖族有朕这般强者存在?他们如今居住在哪里?” 那灵动的眼睛露出了思索的深情,那颗大脑袋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让将来极为不解。 “知道又不太确定的意思吗?” 老虎快速的晃动的脑袋,还有了一丝无奈的神情流露,就好像在对自己无法开口人言而觉得懊恼。 将来轻笑:“没关系,总能想到办法沟通。” 他想了想,随即恍然大悟。他开口确认道:“是有朕这般强者?” 老虎点头  。 将来眸子一亮:“你摇头是不知道他们在哪?” 老虎继续点头。 将来哈哈哈一笑,是自己贪心问得多了,其实这种沟通没他想的麻烦。 “你所知道的强者有多少?超过十人向上抬头,不到十人向下低头。” 就在将来暗赞自己聪明时,老虎接连两次抬头,让将来险些把眼睛瞪出来。 “你没开玩笑?这样的强者有二十以上!?” 山君坚定的点头,将来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沉默,良久的沉默,将来思绪翻转,一众莫名的惊恐敢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压向他的先生。 他的神魂荡起一丝涟漪,清凉的感觉让他快速冷静了下来。慌乱使人麻痹,往往会处在一种自我揣测的漩涡中无法自拔。 恢复过来后,将来明白了为题的关键处,眼前这山君能否明白境界的区别,亦或者它还以为自己是登峰境。 想到这里,将来想立即求证。他不再用默影录掩藏实力,造极境那滔天的威势,瞬间笼罩了饿整个擎天峰。 九龙在空中飞舞,遮天蔽月的羽翼不停伸展,让整个擎天一直处在强大的压迫下。 此时的山君已经瑟瑟发抖,哪里还有一点百兽之王的样子,那夹着尾巴趴在地上的模样,简直像是一只受了主人欺负的大花猫。 它艰难的抬起爪子,用锋利的指甲在地上划了一个竖道,在发现将来看着自己时,又忙不迭的画了一条。 威压收敛,应龙消散。将来指着地上的两条竖杠问道:“与我威压相等的有两人吗?” 见山君点头,将来脸上那不可思议的神情更深。 “两个造极,二十余位登峰,这帮强大的实力,为何他们没有在九州展露头角?有这般强横的实力,在九州战乱之际,完全可以凭借绝对武力占据这大好河山。” 将来是在思言自语,完全没有询问山君的意思,可山君停在耳朵里大致明白,居然用锋利的指甲画起了画来。 很简单的一个方块,看着应该是道门。在们的一侧,简单的小人图案,应该说的是人族。另一边,有四脚着地的野兽,还有跟人族一样的小人。 将来刚要询问,就见山君又抬起爪子画了另一幅。那像是一座山,山上有一个圆,也不知是深坑还是什么。 小人从深坑中爬出来,但一个个都躺在洞口边上,即便是有能站起来的也不像是能直立行走的样子。 虎嘴上流出了类似笑容的模样,可将来却一拍额头满脑子的问号。 他现在的状态是,连问都不知道怎么问。 将来无奈一叹:“早知道有如今这档子事,当初就留那桃林老猿一条活路了。” 将来也不抱什么希望,起身道:“你要是能说话就好了,好好修炼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嗷~” 本以为它实在告别,没想到他却咬住了自己的裤脚。 将来一脸蒙,沉声问道:“怎么了?” 山君这次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爬在地上,示意将来坐上去。 “嗷~” 又是一声呼唤,把将来从莫名其妙的感觉中唤醒:“你要带我去哪?” 老虎翘起尾巴指向南边,好像再说那边有他想要的答案。 将来也不知道自己感觉对不对,干脆死马当作活马医真就坐在了老虎的背上。 这山君全力奔跑的速度,与乌云追风兽想必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他比乌云追风灵活,很快就飞奔下了擎天峰。 一人一虎在月色下奔跑,见它真的有目的,将来便有了随他走一遭的想法。 但随着大兴城越来越近,山君又改变方向朝东南跑,将来及时了的制止了他前进的脚步。 山君不解的回头,将来尴尬道:“朕不知道这么说你能不能听懂  ,朕的妻子要生宝宝了,我一时不能走太远,还就就是我要离开得交代很多事情,我们过两天在走行不行。” 于是乎,他们折返回了大兴城。因为已经到了后半夜,大兴城的所有城门都处在紧闭的状态。 将来也不好叫人开门,于是扛着老虎飞上了城墙。 当他跃上城墙的那一刻,墨甲军的将士们从来没有这样无语有。 值夜的将士被吓得不轻,整个城防随着一声尖叫立刻进入了应战的状态  。 大批武卒朝此处汇聚,战鼓声也因为异动响起,城下备战的陌刀重甲第一时间带好头盔就往上冲  ,城门后的守军按下留到闸锁把城门锁死。 这有条不紊的应战,随着马腾的一声咆哮而告终。 “陛下!你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上城也就算了,你抱着这么大一只老虎干什么!?” 墨甲军中无外人,将来给那收到惊吓的士卒赔了不是后,灰溜溜的下了城墙。 马腾怕他在把守卫内城的卫字营给惊到,干脆亲自带人护送将来回宫。 这位陛下骑着老虎,让一众骑兵的战马不敢靠近。 将来那一刻的感觉,真的很想把乌云追风兽送人,以后就骑这只山君。 外城的动静,怎么可能不被卫字营注意到。 待一行人来到近前,一门门火炮早就将他们对准。 白宇冷声道:“今夜当值的是马腾吧?怎么?你丫吃了吃了雄心豹子胆,想要造反不成!?” 马腾冷哼一声,干脆不说话。将来有亏,让他莫名其妙的遭受了这种不白之冤,于是他自己解释道:“白宇!是朕回来时惊到了墨甲军,你快给朕开门!要不朕自己上去也行。” 随着声音的传向城头,白宇与卫字营将士的视线也变得清楚。 “是陛下,但他骑了个什么东西?” “老虎?” “卧槽!真是老虎!” 白宇听到声音就确定了,先让手下调转炮口以免走火,而后亲自带人下城迎接。 见城门打开,马腾对将来拱了拱手:“陛下,末将今夜当值,就不多送了。” “马将军辛苦,辛苦!明天我下旨犒劳一下兄弟们。” “些陛下了。” 这货看样子是被白宇的话气到了,甚至连见都不想见白宇一面。 将来也担心两人因此打起来,干脆做个赔笑的和事老,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当将来骑着老虎入宫城的那一刻,端坐在钦天监观星台上的林穆猛然睁眼。 “龙凰育神将,驱虎踏群狼。原来这卦象,是这么一解。” 随着话音落下,行走在皇城主路上的山君猛然加速,带着将来朝攻城大门疾冲而去。 将来不明所以,当山君在宫城门外仰天一声长哮,栖凰宫中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已经在栖凰宫居住多日的钱小鱼快速下达着命令,所有人都在为即将降生的二皇子做着充足的准备。 而将来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山君带向了无比繁忙的栖凰宫。 第六十一章 街溜子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尚武七年,三月十九。 怀胎十月有余的尚婉儿,终于平安的诞下了第二子。 这小家伙随着呼啸朝阳出生,一时间被满朝文武当做大武的祥瑞之昭。 望着肉嘟嘟还有点丑的弟弟,小十安的脸上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他拉着尚婉儿的手,轻声问道:“母后,弟弟叫什么啊?” 已经不是第一次临盆的尚婉儿,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虚弱。 她面色白中透红,眼睛也如往昔那般有神。 只见她紧了紧小十安的手,柔声道:“你父皇在外面接见监正呢,弟弟的名字啊,等他回来便知道了。” “嗯?监正大人?我的名字也是监正大人取的吗?” 尚婉儿微笑摇头:“当然是你父皇取的,你父皇独断着呢,之所以监正出来,就是用来堵住百官嘴的。” 小十安似懂非懂  ,但心中也是欢喜的,只要自己的名字是父亲取得就好。 母子两人正说着贴心的话,卧房的大门便被将来推开。 见他气冲冲走进来的样子,尚婉儿轻声问道:“怎么了?林穆又惹你了?” 将来轻哼一声,直言道:“朕想给孩子取名十杰,那林穆居然当场否决。朕让他给一个解释,这之用“不好”二字来回绝。” “见朕发怒了,他才说:这孩子是人族神将,定能助大武荡四海八荒,使环宇皆为大武领土,将如今九州变为十洲。洲字是带三点水的,正好应了他五行缺水,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名字了。” 尚婉儿苦笑,将来这副样子,哪里像是两个孩子父亲  该有的。 她吐槽道:“孩子名字的事,完全是你自找麻烦。让他们这一代用什么不好,偏偏要用十全十美的十字。取个名字,难死个人喽。” 正当将来尴尬,不知道怎么接上这一茬时。小十安趴在了弟弟的身边,用温柔的声音说道:“十洲,我是你的哥哥,我叫十安。今后,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令人称奇的一幕发生了,本应该六个时辰左右睁开眼睛的新生儿,居然在听到了哥哥的呼唤后就睁开了眼睛  。 “我们家这两个还真都是天赋异禀啊。” 将来这没来由的一句话,惹的尚婉儿笑出了声。 小十安虽然没听懂话外音,但听到母后笑了以为是父皇在  夸他们兄弟俩,也跟着一起笑了出来。 这个家的新成员,居然也张开了嘴巴,发出了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声音。 尚婉儿道:“十安都叫他十洲了,不如就这么订下来吧。” 将来颔首,既然尚婉儿都这么说了,那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待到尚婉儿能坐起来后,将来一手按着十安的头,一手拉着尚婉儿的手,沉声道:“那虎啸你也听到了,就是我们当初带回来的那山君。我有问题需要它帮忙解答,这几日可能随它远行一趟。” 尚婉儿的眸子一下就亮了起来,将来见状下了一机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尚婉儿拉到了身边。 夫妻二人说着悄悄话,眼中只有弟弟的十安根本就没想到,自己将要面临着什么。 五日后,与七位阁臣和六部尚书,彻底拟定完对外经济战争的将来早早就回到了栖凰宫。 将来前脚刚进去,就见准备去读书的十安被传唤了过来。 他刚进去没一会儿,就抱着一团被子在春兰和秋菊的陪同下走出了栖凰宫  。 被子里包着的不是旁物,正是出生了不到六天的小十洲。 十安直到长大后也没想明白,自己天生神力的第一次用武之地居然是抱着自己的弟弟。 “大皇子,要不让婢子抱着吧。” 秋菊浑身不自在,来往的婢子和巡逻的队伍,已经快要把她俩看穿了。 春兰轻声道:“大皇子,您别抱着了,一会还要指望着您跟太上皇和太后说呢。” 我们聪明的十安没有搭腔,小脑袋瓜里已经大致猜到了父皇和母后要干什么,毕竟他也  听人讲过,自己在娘胎里就走遍了小半个九州。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弟弟,一众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 不多时,这两大两小就到了将云天与任落居住的寝宫。 在院中打拳的将云天一眼就看到了他们,不等婢子通报就主动了迎了上去。 “这...十安,怎么是你抱着弟弟来的,你父皇和母后呢?” “奴婢,拜见太上皇。” 春兰和秋菊应声跪地,恭敬参拜很怕与将云天对视。 十安直言道:“很可能...大概、也许是跑出去玩了。接下了的一段时间,可能、大概、也许,需要皇爷爷和皇奶奶照顾我们兄弟二人。” “噌!” 将云天只感觉一股血流直冲天灵盖,他愣了好半晌才说道:“来,先把你弟弟,让爷爷抱着。” 十安乖巧递过,将云天是何等人物,单看着两个婢子的表现,就知道小十安说的多半是真的。 他单手抱着十洲,另一只手拉着十安,朝内院任落的书房走去。 “你们两个回去吧,别让那两个混球住的地方闹老鼠。” 声音威严不容抗拒,春兰和秋菊如蒙大赦,乖乖承诺后简直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 当祖孙三人步入任落的书房,绝顶聪明的任夫人放下手中账本,沉声问道:“你别告诉我,你两个跑了,让我们两个照顾孩子吧?” 将云天尴尬一下,点头承认任夫人猜对了。 待任夫人把十洲接过,将云天道:“我去内阁转一圈,看看来儿跟他们打过招呼没,别到时候出了什么差头。” “哼,打招呼!?他就知道你这当爹的什么都能想到,就等着你给他擦屁股呢!” 说罢,任落没有了搭理将云天的兴致,只顾着怎么安排两个孙子,还有帮十洲挑选奶娘。 果不其然,待将云天到了内阁后,六部九卿等一应重臣都在此等候多时了,见来的是太上皇,众人都是发蒙的,直到周岩拿出将来的圣旨,众人才知道是太上皇监国的戏码。 这件事,使周岩在小朝会后险些被人打一顿。 就在大兴城卷起千层浪,又很快得到平息之际。这件事情的两个罪魁祸首,已经骑着老虎逍遥法外了。 暖风扑面,花香沁人心脾。依靠在将来怀中的尚婉儿,这一刻感受到了无比的幸福。 将来也很是感慨,抛下一切只有两人的日子来的如此突然。 “我们去哪?” 尚婉儿声音温柔,有一种两人回到曾经的错觉。 将来紧了紧手臂:“他带我们去哪,我们就到哪。” 毕竟是老虎,不能像马匹一样在官道上奔走  。山君所选的路线,也尽是些人际稀少的,它有时也会认不清路,好在有飞禽走兽帮衬着,倒也没有绕远。 他们跨过了浑河,依旧有向南走的趋势,终日的奔走让两人  一虎都有些疲惫。 将来找了做大山让山君休息,自己则带着尚婉儿来到了一处小县城,准备修整修整吃点正常的饭菜。 太平盛世下,这样的小县城也十分热闹,络绎不绝的叫卖声,让两人看到了哪个都想尝一尝。 “先招家酒楼落脚把,洗个澡换身衣服在出来逛。” 尚婉儿点了点头,随即一个冰冷的眼神朝小巷中扫去。 两人没有仪容,皆是自己奔来的面目,以尚婉儿的姿色,自然引起了有心之人的惦记。 一个吊儿郎当的泼皮见尚婉儿看向自己,居然打起了哨子还对尚婉儿招手。 将来有一件事是一定小心眼的,那就是有人惦记自己的宝贝媳妇。 他刚要冲过去,就见水果摊的老板,朝那泼皮扔了个烂橘子。 呲牙咧嘴的泼皮向要教训一下老板,四周的摊贩瞬间围拢了过去,吓的那泼皮险些尿了裤子。 “你这个闲散汉子,平日无所事事也就算了,这外乡来了客人,你少在这丢我们县城的脸。” “就是就是,人家路过遇到你这么个人渣,要是以为我们县城都是你这样的人该怎么办。” “打他一顿得了,跟他废什么话。”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寻街衙役的注意,几个捕快连忙上前分开人群,待得知事情经过后,一个头头模样的人一脸歉意的走了过来,赔罪道:“不好意思啊两位,让两位游客见笑了。” 将来抱拳还礼:“多谢大家伙的帮助了,要不以我这脾气没准得闹官司。” “唉,行走在外,还是尽量避免冲突的好,再说,因为那种人闹官司也犯不上。” 将来点头,好奇问道:“捕头大哥,如今朝廷不都分地了吗,怎么还有这种街溜子。” 这话问到了节骨眼上,捕头想了想,小声道:“朝廷禁止买卖土地,但那货鬼的很,把自己的地交给邻居种,秋收时分他一半就成,这样一来,他也挨不着饿,还能成天瞎胡混。” “单凭关系么?没有租契协约之类的?” 捕头苦笑:“要是有啊,我们早治他了。” 两人一一谢过帮忙的众人,而后去找酒楼落脚,像这种奇葩的特例,将来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人家一没买卖,二没租赁,大武的王法啊,也治不了懒人的病。 第六十二章 避世山村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原曌国东境与南境的接壤之地,如今被划分为大武的豫安省。 在豫安省的山区中,有一座避世的村庄名叫帽儿村。 此地百姓,多是因为当年大周覆灭逃难至此,他们隐居百十年不问世事,没有遭遇到七国争霸的侵扰,更不知道如今的九州已然姓将。 看似平静的村庄,如今到处透着一股死气。 有的村民衣不遮体、人食不果腹、颓败犹如枯骨。但有的人牵狗遛鸟带着随从,身上衣服也是上好蚕丝料子。 这其中差异,生活在此地的人早已习以为常,但让路过此地的将来与尚婉儿完全无法理解。 一人想着如今声势为何会有这样的地方,另一人则想如何为这村子寻找一条出路。 步入山村,两个外人很快引起了村民的注意,特别是那支斑斓猛虎,让那遛狗的公子哥都不敢上前跋扈。 将来伸手拉起跪在地上的老伯,沉声问道:“老伯,这山村为何如此闭塞,居然还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欺压百姓。” 说罢,将来冷冷的看了一眼公子哥,让那牵着恶犬的人感到了莫名的惶恐。 老者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公子哥,竟然无奈一叹转身离去。 这一幕,让将来和尚婉儿一头雾水,反倒是那公子哥冷笑出声:“光天化日?欺压百姓?哈哈哈哈,我爹在这帽儿村里就是天,而他们只不过是我尚家的奴仆罢了。” “尚?” 尚婉儿诧异,一双美眸瞪得好大,本就倾国倾城的她,露出如此模样更显得灵动可爱。 被老虎吓到的尚金,此时也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见尚婉儿生的如此绝美,龌龊的心思在心里悠然而生。 见那老虎格外温顺,他大起胆子道:“没错,就是尚氏皇族,我太太太爷爷,是尚辉宗的亲弟弟。小娘子,你不如从了我吧,跟着本公子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辉宗...太太太爷爷...” 见尚婉儿在那掰着手指头数,将来没好气道:“别算了,早就八竿子挨不着了,要是按嫡庶算,跟你们嫡系早就没关系了。” “哦!” 尚婉儿应了一声  ,下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尚金面前,只见她粉拳向前一砸,那尚金边倒飞了出去,落地之余还吐出了一口牙。 山君做扑扶状,像是随时会对那几个随从发动进攻。吓的几人瑟瑟发抖,别说上前拦着尚婉儿了,就连动都不敢动。 尚婉儿抬脚踩在尚金的脸上,一字一顿道:“抬手,给本宫指你家族的方向,本宫要见见你那为敢当土皇帝的爹。” 尚金已经蒙了,根本就没在意道尚婉儿那张口一句闭口一句的本宫。他出于自保的本能乖乖的抬起了手,心想着凭这一个小辣椒和一个小白脸,即便是仗着有老虎,也挡不住自己家养的私兵。 于是乎,在帽儿村村民那诧异的目光中,尚婉儿拉着尚金的一条腿,大摇大摆的朝尚金家族的方向走去  。 而将来则带着山君,无所事事的跟在后面。不是他不想掺和,见尚婉儿那样就知道这里已经没他的事了。 那些狗腿子早就四散而逃赶回去报信了,此时不算太宽的土道上,之后万众瞩目下的三人一虎。 “臭丫头,你回来,莫要多管闲事。” 声音不大,但落在后方的将来听的清清楚楚,他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扎着羊角辫,身穿补丁衣服的小女孩朝自己跑来。 山君也发现了有人靠近,本能的避了一避,它清楚地很,不怕它的还真没几个。 猛虎让路,让小女孩的胆子更大了些。她一步闪到将来身后,用其身体挡住自己,防止被大呼小叫的尚金发现。 “大哥哥,尚家祖宅里有当兵的,弓箭铠甲虽然老旧但一应俱全,你们千万要小心啊。” 将来也没回头,轻声问道:“你们的日子如此凄苦全是因为他们?” “嗯,听老辈人说,当年我们的祖上都是跟着那尚氏庶出逃难来的,他们有军队能保护我们,我们自然当牛做马的伺候着,延续到今天也就罢了,他们还变本加厉。” 这丫头,不仅胆子大,居然讲起话了也头头是道,将来生了攀谈的意思,继续问道:“你就不怕我们是草包,到时候把你通风报信的事捅出来?” “我虽然没读过书,但是我聪明啊,能带着老虎四处逛的,一定不是不普通人,七天后我就要嫁给尚家那傻儿子了,此时不赌一把那我才是真的笨呢。” 将来被逗笑了,从袖中掏出来一锭银子,反手像后抛了过去。 “你给我银子我也没用啊,我们寸自给自足,只有尚家的商队能出山,我们私自跑的,都死在山里头了。” 此话一出,将来瞬间明了。沿途人为活动的踪迹,一定是尚氏私兵留下的,周围地势险峻,能出去的路也就那么几条,只要派人把守这,这些百姓哪里能弄清楚其中的猫腻。 见将来不理自己,小丫头继续道:“再往前走就是王二那  狗腿子的家了,我不能被她看到,大哥哥,你们自己保重。” 将来沉声道:“跟家里人说一声,外面已经不打仗了,如今九州国号为武,是个百姓人人有地种,交完税收后也有大把余粮的太平盛世。” “啊?唉~等你活着回来再说吧。” 说罢,这小丫头抱着头就跑了,真的很怕前面有人发现自己通风报信。 听到身后那凌乱的脚步声,将来会心一笑,随即那双眸子便盯上了前方街角处,一个蹲在地上双手插袖的汉子。 那人目光阴毒,一直瞪着尚婉儿,这庞大的敌意,两位造极境强者自然是知晓的。 尚婉儿此刻。也毫不遮掩的回看着他。 那王二脑袋一晃,冷笑道:“女娃娃,我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大小姐,但你进了这片山,最好守这片山上的规矩。尚家你最好别动,破了别人的利益链,你小心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让王二没想到的是,尚婉儿竟然拐了个弯朝自己走来。 他猛地一下站起,选择先下手为强,从袖子中抽出了一个匕首,很果断的朝尚婉儿的脖子刺去。 “当!” 匕首被剑指崩断,四周传出了一片惊呼声。 那王二险些把眼珠子瞪出来,但下一刻又被尚婉儿打了回去。 一眼乌青的王二也倒在了地上,尚婉儿向拎小鸡仔一样把他拎起,继续朝前面那越来越近的青石老宅走去。 将来给山君试使了个眼色,抬手一指间山君就朝一个偷跑的小厮追去。 “这还真的灯下黑啊,朕得找一下豫安的省府大人聊一聊了。” 这片深山老林,距离豫安首府不过百里。要是那兢兢业业,堪称劳模的卫子夫,知道自己眼皮子底下有这档子事,也不知道会不会选择一头撞死自己。 尚府的祖宅,是一座堪称小堡垒的寨子,寨子四四方方,院墙皆是一青石所搭建,就连那府门都是用铜皮包裹制成。 看着尚府两个字,尚婉儿赶到格外别扭。他单臂一用力,竟抡出尚金去敲门。 就见尚金在空中划出了一个抛物线,犹如大字一般帖子在了尚府的红门上。 “咚”的一声闷响过后,便是地面上溅起的灰尘。 灰尘还未散尽,尚府的大门随之打开,大批的甲士蜂拥而出,竟踩着尚金的身体飞奔下了台阶。 直至前面的人与尚婉儿对峙起来,后面的弓箭手才发现那晕厥过去的猪头。 若不是衣服和配饰,这尚金怕是难逃此劫了。 尚无缺原本摆出了一副藐视一切的样子,但见儿子被人抬出来后,他的养气功夫瞬间告破,不由分说的命人把尚婉儿与将来乱箭射死。 弓铉激发的声音甚是纷乱,使人不由的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感。 在混乱的箭雨向下坠落的那一刻,赤虹剑弹射出鞘,尚婉儿连斩四道剑气,成“米”字型冲向笼罩她的箭雨。 剑气刚起,她那造极境强者的气息,拿捏适度的笼罩向这片天地。 即便有所保留,也使风云变色。那庞大的威压,使这些只会欺压百姓的私兵纷纷跪地不起。 已经吓得喘不过气尚无缺,瘫坐在地上面色潮红,一双绿豆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尚婉儿。 “神仙...” “妖怪...” 话还没说完,这人便“咯喽”一声晕死了过去。那四脚朝天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翻了壳的老乌龟。 这等惨状维持了许久,尚婉儿即便是收了气势,他也没有放下的意思。 如今那还有人会像往常那样献殷勤,去管着晕死过去的老乌龟  。一个个私兵夹着尾巴只顾自己,就等着听面前那位姑奶奶训话。 “仓朗!” 赤虹剑华丽归鞘,尚婉儿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去几个人,把宅子里姓尚的,都给本宫带出来。” 老话说,人分三六九等,脑子参差不齐,如此情势下,还真有不少听到本宫这个自称的。 于是乎,一帮人争先恐后反水去拿人,另一些人,只感觉莫名其妙,往日一起厮混的玩伴为何无故投敌。 第六十三章 拔出萝卜带出泥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随着尚府之人相继落网,前去追查探子的山君也折返而归。 将来留尚婉儿在帽儿村善后,自己则在山君的引路下前往深山中一探究竟  。 深山老林,瘴气横生。大型野兽留下的踪迹比比皆是。好在有山君伴信,让将来少了许多耽搁时间的小麻烦。 一人一虎,用极快的速度在林间穿行。不多时,便到了与帽儿村有三山之隔的一座山峰。 他们在山顶上足停留,将来在山君视线的指引下,发现了对面上山有人为活动的踪迹。 那片林木相对稀疏的山坡,明显是人为砍伐后留下的。距离较近的一些木墩,在将来那异于常人的视力下清晰可见。 将来心思百转,事情可能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帽儿村中的尚氏旁支,不允许百姓出村,可能不仅仅是想将他们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还有可能是怕他们发现这深山中的隐秘。 “你在此等朕,我去前面一天究竟。” 山君很温顺的趴在了原地,将来纵身一跃眨眼间片消失在了密林中。 树影在视线中快速向后移动,将来追寻着人为活动的踪迹,一路尽可能在保证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情况下快速奔行着。 他在翻过这条山峰后,发现山脚下有一片很大的盆地。如今已到了四月下旬,那盆地中开满了密密麻麻的罂粟花。 这花将来认得,是那害人的烟膏,正处于花期时的模样。 只见他剑眉倒竖怒目圆睁,这祸国殃民的东西居然有人敢种。 盆地边缘,有一片坐北朝南的民居。见那边人头涌动,将来想都没想飞身冲了过去,他绝对不允许有一个祸害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脱逃。 劲风阵阵,犹如雷鸣般在天空炸响。浩瀚的气势喷薄而出,在九声龙吟的加持下笼罩向那片村落。 这威势,让一众手拿兵器的私兵跪倒在地,那些带着手铐脚镣的奴役,更是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惊恐的望着天际。 将来急速下落,轰然落地。随着眼前之人尽在掌握中  ,那股滔天的威压也随之收敛。 “少将军!少将军!我们几个是南境逃兵,求求你救救我们啊!” 有人认得自己,将来还是比较意外的。自己如今的容貌与往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自称何家的兵那不成是因为龙脉分魂做出的推测。 将来抬手:“他们不敢怎样,你上前来说。” 这汉子也算是有义气的,竟然带着几个状态各异的同伴一同朝将来靠近。 他的表情很是明显,在靠近将来的那一刻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将来见状,揣测除了一些东西。这里,一定有在他们认知范围内,比当初的自己更可怕的东西。 没等将来追问,这士兵吞了一口几乎干涸的口水后缓缓道来。 他们是在玄字号船坞战败时侥幸逃脱的斥候  ,几人结伴在当时战乱的南境游荡,无奈之下才跑到了这片山区。 当他们过了许久野人般的生活后,终于再难忍受这样的日子,于是经过向量,几人决定往北走,以流民的身份加入大武。 但这南境唯一的一片深山太过诡异  ,几人也算是经验老道的斥候了,居然在这里迷了路。 几经周折下来,他们到了帽儿村,本以为是重获新生,没想到是入了阴曹地府。 哪里看似是地主欺压百姓,实则那些穿着破烂的百姓和尚家都是一伙的。 他们之所以扮惨,就是为了骗入村的人。无论进村的人选择帮着穷人,还是帮着尚家的人。最后都会惨遭下毒,被铐上手铐脚镣后带到这里种罂粟。 将来看着眼前这些带着刑具的奴役,脑子嗡的一下子炸开了锅。 那些看似因挨饿变得瘦骨嶙峋的人,那怎么是因为饿的,完全是因为常年吸食烟土。 他不敢多停留,生怕尚婉儿惨遭下毒。在光速出手后杀了那些私兵后,飞一般的往帽儿村的方向折返  。 另一边,在尚氏族人尽数被收押,一众私兵直觉卸下甲胄兵器后。尚婉儿得到了村民们热情的拥戴,用尚府中的物资摆起了流水席,说着这样那小哥什么时候回来都能吃上热乎菜。 盛情难却,尚婉儿被带到了主席主位上坐好,毕竟这些村民觉得,如此厉害的姑娘身边带个跟班或着追求者很正常。 村里一些德高望重的人作陪,一名中年妇人虽然穿着简陋,但气质倒是脱俗。 她就在尚婉儿身边照顾着,不时还提醒一些假装路过的年轻人眼神放尊重些。 “这位姑娘,您好歹也是我们村的恩人,可愿留下姓名?” 妇人认真发问,尚婉儿也不好推辞,婉言都:“称呼我婉儿即可。” 险些脱口而出的本宫被她咽了回去,但在她暗自庆幸时,那妇人的眸子不留痕自的眯了一下。 她早就得知尚婉儿之前自称本宫,派她来陪座就是想探探尚婉儿的底细,毕竟那溜走的小子还没被寻到去处,这两人是死是活还需要早做打算。 妇人眸子一转,小声问道:“姑娘,老婆子多句嘴,敢问你可成亲了?老婆子见你生的没,要是没成亲考虑考虑我家儿子怎么样?” 尚婉儿一听,连忙摆手:“成亲了成亲了,孩子都有两个了。” 妇人轻笑:“那真可惜了,敢问你那当家的,是做什么营生的,怎么让你这俏娘子只带一个随从出来。” “噗!” 尚婉儿实在是没忍住,堂堂武王被人当做随从,她实在是想憋没憋住。 “这...这是为何发笑啊,让老婆子我都糊涂了。” 尚婉儿歉意道:“他不是随从,他是我相公。” “哦...” 帽儿村出货是有讲究的,他们这些种货的商人,有上千种交易的手段,无论是买物资还是卖货,都与外界没有直接的联系。 安全不假,但消息太过闭塞,在他们的认知范围里,只知道外面还是一超四强的格局。 妇人觉得不对头,敢自称本宫,一定是一方势力的当权的人物。那男子又是他相公,难不成是私奔的小姘头? 妇人试探性的问道:“姑娘,外边的时局如何,可还在打仗?” 尚婉儿刚要回答,身侧笑嘻嘻上前一人,那小媳妇手中端着一盆香气扑鼻的丸子汤。 “恩人,你快尝尝这个,这是我们村家家都会做的拿手菜。但也就过年时能吃上那么一口  。” 妇人连忙接过,拿起汤碗就给尚婉儿盛了一碗。并催促道:“对对对,快尝尝,这可是好东西啊。” 尚婉儿礼貌接过,但没有入口,因为桌子上的东西她都用戒指试过毒  ,但这碗汤她没机会了,因为在她借过汤的那一刻,这一桌人都看向了自己。 事出蹊跷,尚婉儿微笑道:“大家继续啊,别光看着我吃,我饭量小的狠,说说实话早就饱了,多吃了些完全是因为盛情难却。” “唉~吃饱也要溜溜缝嘛...这汤汤水水的也不占肚子。” 说罢,妇人要推碗,想让那碗汤离尚婉儿更近一些。 尚婉儿笑脸相迎,手上的动作倒是很快,两人这么相互一推的情况下,盛满的汤水撒到尚婉儿手上些许。 “哎呦呦,可别烫坏了  。” 妇人惊呼之余,尚婉儿佯装吃痛的捂住了手,当她接过妇人递过来的手绢时,那戒指已然变成到了黑色。 她仔细的插着手,没有再说什么。妇人在耳边替她心疼的话语,每一句都变得格外刺耳。 “没烫坏皮肤就好,要不这么漂亮的手就可惜了。这汤凉凉更好入口,等你相公一会回来,正好你们一起喝。” “话说回来,他带着老虎去哪了?是给那老虎找食吃去了?这看看天色也该回来了吧。” 尚婉儿微笑:“他回来了。” “啊?在那呢?” 话音刚落,天空传出一阵惊雷般的闷响,响声还未散尽,一道人影稳稳的落在的尚婉儿身边。 将来的大手按在的尚婉儿的肩膀上:“没事吧?” “没事,发现了些端倪,你说的没错,这世上人心最可怖。” 就在这蛮长皆惊的当口,小夫妻两人得语气显得平平淡淡。 尚婉儿拍了拍将来的手,而后起身道:“我累你,你处理吧,等我想听了,你再告诉我为什么。” 说罢,倩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她落在不远处的房顶上  ,背对着一切,看着慢慢消散的阳光和逐渐变得清晰的月亮。 妇人最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她的手现在背后比了个手势,而后陪笑道:“这位小相公也是如神仙般的人物,就不知您家小娘子怎么了?” 将来从之前的震怒中平复下来,依旧是那副笑面虎的模样  ,批销头不小道  :“我家娘子是个爱干净的人,虽说遇到我之后为我改变了许多,但我能效劳的自当不能脏了她的手。” 妇人举得子虚乌有,见那些重新披甲的私兵蜂拥而来,比之前杀气更甚,妇人也卸掉了伪装,根本不屑于跟将来继续对话。 一时间,血光冲天,劲气倒卷,烈火与喊杀声中,只有那背影一尘不染。 第六十四章 林中老城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将帽儿村的人带出深山后,将来与尚婉儿带着这支奇怪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进入了豫安省的首府。 果然如将来所猜的一样,卫子夫卫大人,险些以自刎的形式,来保全自己那苦心经营的名声。 好在将来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将其安抚下来,终于让这个兢兢业业的书呆子摆脱了自杀的想法,明白了家国大任比自身名声要重要的多。 君臣入宴,一番对饮下来,不胜酒力的卫子夫,险些被将来喝到了桌子底下。 要不是尚婉儿多加阻拦,这卫大人怕是又要闹出一段笑话了。 一夜无话,转眼便到了第二日清晨。 宿醉未醒的卫大人,早早便起身出了宅邸。他代表省府,汇聚省衙、锦衣卫组成三堂会。按照大武律法,给帽儿村内的一众歹人该有的惩治。 而那些无故被抓去做奴役的人,在编入了豫安省的户籍簿后得到了应有的安顿。 至此,诸般事了。将来两人在告别卫子夫后,再次与山君踏上了南下的路。 随着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眼前熟悉的景物让将来想起了曾经的往事。 眼前这边江北唯一的原始森林,记录了太多当初的种种。无论是攻伐南境何氏,还是与燕国的跨江战役。大武的军队,始终没有涉及这片森林。倒是让将来对之后的经历,生出了期待的感觉。 回想当初,自己用何浩的尸体,引诱出来的猴子与黑豹怕是也出自这座密林。 春夏交替,林间蚊虫颇多。耳边的嗡嗡声让山君都有些烦了,一直能压制的很好的兽性变得失控,一边搅动着如钢鞭的尾巴一边发出阵阵的低吼。 “散!” 劲气以将来为中心,向四周不断扩散,金色劲气犹如海浪,将一应毒虫化作齑粉。 毒虫是散了,山君也安静了,但将来刚刚的举动,激起了林中野兽的不满,阵阵虎啸熊嚎之声在森林中不断响起。 “这片森林,好多野兽啊。” 本在将来怀中小憩尚婉儿睁开的眼睛,她仰头看向将来声音温柔至极。 “嗯,当初伐何时,本想着从这森林中开条路,方便大军调度。但斥候传回去的情报不太理想,其中便有四周村民几代人没有敢进入的说法。” “当时大战迫在眉睫,这林子砍起来也甚是麻烦,我便没有多加在意,按照第二个计划行事了。” 尚婉儿轻笑:“多亏你嫌麻烦,要是惊出来只大妖怪,把你吃了怎么办。” 将来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还是小心点为妙,有些东西是超出我们认知的。” 尚婉儿颔首称是,两人的很有默契收敛气息。尚婉儿将默影录的探查范扩大,将来则是境界其两人的四周。 随着山君带着两人进入里深林伸出,越来越多的野兽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 它们没有太多僭越的举动,只是小心的尾随着、窥探者,对这一行不请自来的访客,保持着相当高的戒备之心。 直至一只与山君体积相当的猛虎拦住了一行人的去路,四周的野兽才敢朝他们围了上来。 山君对着那老虎低吼了几声,老虎做出回应后仰天怒吼,四周百兽才各自散去,而那只老虎则与山君并行继续朝前走去。 两只老虎虽说并行,但依旧保持着随时可以应对另一只偷袭的距离。 见他们这般样子,尚婉儿小声道:“怕是因为我们的存在,才让山君遭受了这么大的敌意吧。” 未等将来说话,山君便晃了晃硕大的脑袋,发出了低沉的回应声。 就好像是在说:“没关系,我都猜到了。” 将来轻笑,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注意着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那猩红的眼睛甚是熟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见过的那只。 在这一行,即将到达森林中心处时,眼前的树木还是变得稀少,阳光也变得格外充足。 涓涓流水声清晰入耳,动听的鸟鸣接连传唱。 这鸟语花香中,一座在湖旁屹立的古城出现在将来与尚婉儿的视野中。 “这...好像有些年头了吧。” 将来目光锐利,回答道:“不对,这城被翻新过,而且没过去几年。” 随着一行人距离古城越来越近,将来的言辞的到了充足的证实。 两种眼色的城墙拼接在一起,清晰入眼的城门是近十年左右的工艺。 不仅如此,大门旁边还有一个长满藤蔓的木制脚手架靠在墙上,一杆铁镐如今只剩下了镐头。 望着吞水兽形状的铜铆,将来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水牢关、初阳城、镇北城等一系列何家经手过的城关,城门上都会有吞水兽的存在。 在他心思流转间,山君已经带着他和尚婉儿步入了半开的城门。 随着更加诡异的城中景象浮现在两人的视野中,将来之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短路的感觉。 街道上有走兽行走着,肉食动物与草食动物和平相处。 它们多是兽形,却多有人类的举动。就比如一只兔子在用萝卜跟松鼠换坚果,三匹狼用狩猎来的鹿找一只黑豹换狼崽。 诡异、离奇、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尚婉儿揉了揉眼睛,见一切没有变化。又调动体内劲气冲击自己的识海,确定了自己没有中了幻术之类的东西。 她张大了小嘴,东瞧瞧西看看,就像是一个第一次进城的村姑一般。 将来反倒是直接,眼中瞳术流转,在确定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情况下,干脆跃下虎背与山君并行。 “这城如此有序,是有开了灵智的妖族管理着?” 山君点头,大嘴巴列了一下像是在笑。 将来双眸出现了兴奋的神采:“这么说,你带我来,是找能人言的妖族。” 见将来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山君也是很高兴,尾巴一帅一甩的没了之前如临大敌的模样。 它旁边那只老虎,见这哥们终于不是时刻保持进攻状态,也随即放松了下来,终于开始审视起了将来和尚婉儿。 但随着它看的越久,距离这两人一虎也就越远。动物的本能察觉到了两人身上那挥之不去的杀气,特别是将来那是怎么掩盖都掩盖不掉的冰冷。 就在这老虎就要炸毛时,前方一辆马车朝这一行人走来,随着马车的出现,纷乱的街道变得安静。 两人知道,这妖怪城中的大人物来了。 马车停下,将来也停下,双方寂静无声,直至山君开口,车厢内才传入音调比较尖的声音。 “原来是如今的九州之主,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说罢,车帘被一只猴子拉开。正当将来以为说的的是他,准备回应一声时,马车中飞出一只三尺左右的猫头鹰,它头上还带着一个书生的帽子。 将来不用多想,沉声道:“九州人皇将来,敢问这位妖族前辈怎么称呼?” 这猫头鹰浑圆的眼睛变成了月牙,抬起翅膀作了一揖道:“小生风轻扬,才活了一千多岁,称不得妖族前辈。既然人皇亲临,那不如道到我府中一叙,喝杯粗茶如何?” 它这彬彬有礼的样子,让尚婉儿险些失态。将来轻笑:“这位是朕的皇后尚婉儿,那我们便打扰前辈了。” 尚婉儿微微欠身:“打扰了。” “客气!客气!请随我来。” 说罢,风轻扬让猴子把马车赶走,自己则站在那老虎头上,与坐在山君北上的尚婉儿与将来并肩前行。 “这小老虎知道风某,还能把你们带来,难不成是故人之后?” 山君回应了一声,随即点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说下去。 将来看着沿途的街道,沉声问道:“风前辈,这城是你找人修缮的?” 风轻扬摇头:“非也非也!是外面的一个军队不知怎么摸到了这附近。风某见他们人多势众,便让我的这些徒子徒孙散去逃难。看他们那架势本就是想在这林中建寨,风某便把人引到城中,那些家伙果不其然替我修缮了安居之所。” “哦?可是打着何字旗号?” 风轻扬先是一怔,随即眼珠子一转轻笑发问:“那是人皇的队伍?” 见其生起戒备之意,将来解释道:“曾经的敌人,如今已经不复存在。” “原来如此,人皇当真是受人族气运加身,这九州共主实至名归。” 话中的奉承之意显而易见,将来不由的警惕了起来,对待这支成了精的猫头鹰,不能像对待山君那样真诚,要想对待人那样时刻防范。 场面为出现尴尬之前,尚婉儿及时救场道:“敢问风前辈,这片深林中都是你妖族子弟?” 风轻扬摇头:“兽开灵智才可称妖,能称得上妖族的,都是就千万年传承的支脉。我也好,这只小老虎也好,都是那场大战留下的后裔,而更多的无非是野兽开智而已。” 说罢,他踏抬起翅膀指向一只在摆摊的黑熊:“你看那摊位上摆着的大鱼,不过只是鱼,终究是高等生命的食物而已。” 一行人先聊着,很快便来到了风轻扬的宅邸。这完全崭新的府衙,一看就是何家人为自己修建的,白白便宜了这之猫头鹰。 第六十五章 拨开云雾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石墙翠瓦之中,那石板拼出的小路两则,尽是挺拔翠绿的青竹。 在小路的尽头,有涓涓细流不绝于耳,古朴大气的凉亭内,已然是一副主客尽欢的模样。 一番闲谈下来,将来已经大致摸透这只猫头鹰的脾性。说简单点,就是一个有点小心思的酸秀才无疑。 夫妻两人展现的客套与礼数,让猫头鹰显得有些飘飘然。 单看着架势,它若有机会化形,一定会选着生活在人类社会之中。 盏茶时间刚过,将来便把话头隐回到了主题上,他们此行的目的,除了探明妖族的下落也隐秘再无其他。 “风前辈,朕听山君说,如今的妖族还有强大的势力存在,不知前辈能否为朕解惑?” 即便它是能说话的妖,想要用翅膀端起茶杯显然是不可能的。此时那鸟喙在茶杯里泡着,听将来这么问它险些把茶盏弄翻。 呛了一口的风轻扬咳嗽了一阵,趁着猴子为自己擦羽毛的功夫看了一眼趴在一旁的山君。 那眼神很是明显,就好像在说:“你这厮怎么什么都跟外人讲。” 山君显然是读懂了的,但那有恃无恐的样子,让风轻扬的大眼睛都忍不住闪烁了一下。 “前辈不方便说?”将来继续追问,表明了自己想知道的决心,也不给风轻扬扯开话题的机会。 “这几千年前的老故事,人皇让我讲我也不知从何处说起啊。” 将来换以微笑:“听说,妖族有两个入道境修为的老古董。” 风轻扬一怔,令他诧异的不是将来知道妖族还有强者存在,而是将来居然知道“入道”这一境界。 外面传了千年之久的造极境,风轻扬是知道的。如今这灵气枯竭的世界中,所有人都在凭借着自身修行,有谁还知晓“道”的存在。 称奇的表情稍纵即逝,风轻扬笑道:“有自然的是有的,不过不能称作老古董罢了。根据我祖辈留下的典籍记载,那两支是当初最为弱小的两个派系。他们在四族大战将起之前,被妖王赶回了祖地并加以封印,用来留下两只妖族的传承。” “封印?如天门一样的存在吗?” 风轻扬点头:“万妖门,由妖祖用自己躯体构建的空间结界。” “妖族祖地环境恶劣,不得已之下才另求生存之地。在妖祖破开空间之后与轩辕大帝展开了激烈的对战,最终以妖族战败而告终。” “妖祖为了种族得以延续,牺牲自己重修的可能,化作万妖门沟通九州与妖族祖地从而成就族人。” “轩辕皇帝被他的性情感动,故而仁慈之心大起。收妖族入界,才有了后世人妖共存的出现。” 将来蹙眉:“若是如此,观如今人族与妖族的比例,岂不是那万妖门至今没有打开。” “嗯,万妖门在神农架深处,并且只能从九州这一面打开。妖王的身体在神界,没有她的血那封印是打不开的,更可况三皇五帝之后,人族没有人皇出现,能控制万妖门的人皇书也不在什么地方。” 将来点头,想起山君画的方块,那框外好多小人是九州一面,又人有兽的一面就应该是万妖门后的妖族祖地了。 见自己套话失败,风轻扬刚要继续打探人皇书的下落,将来却率先开口:“前辈讲的,虽然让朕明白了整件事情的起始,但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 “哈哈哈哈~太久没说人话了,一时激动,居然连自己跑题了都不知道。” 它尴尬的整理了一下羽毛,随即继续道:“若无意外,那两部应该依旧站了“道”的十三之数。” “人皇莫要觉得风某说笑,这是“道”对妖族的恩泽。我们修行太不容易,虽说寿命悠长,但想要在入道之上再进一步难如登天。” “为了我们的种族得以延续,不被外族欺压道亡族灭种的程度。身体里有妖祖血脉的妖族十三脉,每一脉都能有十二妖凭借自身的努力进入问道,并有一只大妖跻身入道。” “但凡事有利有弊,想要诞生妖王,需要这十三支中的大妖拼个你死我活,最终活下来的那一个,才有资格承载妖族气运跨过入道这个门槛。” 说道此处,风轻扬呵呵一笑:“如今来说,人皇还觉得妖族占尽了便宜吗?想当年,人族即便有十数的压制,也能有无穷无尽的强者诞生,要不然哪里来的天庭与大雷音寺。” 将来不可知否苦笑摇头,曾经是曾经,现在是现在。更何况,如今表面平静的九州,实则四面皆敌。 将来想到了那两幅画,于是继续问道:“仅存的那两脉,一脉是人形一脉是兽形?” 风轻扬没有立即作答,而是看向懒洋洋晒着太阳的山君。 山君扬了扬脑袋,承认是自己泄露了隐秘。 将来继续追问:“妖界连接九州的地方,不止那一处万妖门吧?” 猫头鹰一听此话,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急速坠落间,锋利的爪子抓向了山君的虎头。 “当!” 墨渊刀的刀鞘死死的架住了那只利爪,与此同时锋利的赤虹剑已然抵在了猫头鹰的脖子上。 那一瞬间,两人那滔天气势笼罩了整座妖城,惊起了万兽的无尽混乱。 瞥了一眼若隐若现的九龙,瞧了一眼时虚时实的火凰。 风轻扬知道,这两个人类是留了手的,若不然,凭自己这问道境的实力怕是难逃一死。 “嗷~嗷~” “我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用你个小叛徒提醒。” 说罢,风轻扬便不再去看山君,沉声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大家本就没有愁,不必刀剑相向。我们坐下来慢慢聊,给我机会把事情说清楚。” “仓!” 赤虹剑如鞘,尚婉儿从容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将来也不用气势压着猫头鹰,任凭它拍打着翅膀飞回自己对面。 明显长舒一口气的猫头鹰,终于在喝光面前的茶后平静了下来。 他看着将来,语气低沉道:“敢问人皇,是否是要灭了我妖族血脉?” 山君也有过这种猜测,只见他坐了起来,一双大眼睛也看向了将来。 于是乎,将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他怀疑伏尸教与妖族有染,并且会利用妖族强者达成自己的目的。 听了他的说辞,风轻扬连忙摆翅膀:“不可能,他一个不停靠血阴之力才活了百年的人族,怎么可能....” 话还没说完,只见他浑身的羽毛都炸了起来。他不理会将来,直接问向山君:“小家伙,你娘跟没跟你说过,脱胎池人族能不能进去?” 山君摇头,猫头鹰瞬间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不停念叨:“怎么就那页少了一角,倒地是人族可进还是不可进啊!” 尚婉儿声音平静,出言安慰道  :“你先把事情说清楚,其余的我们自会调查。” “嗷!” 这声虎啸将来都好像懂了,应该是:“你别磨叽的意思。” “妖族祖地的那两支,一支是早早可化形修炼的草木之灵,一支是只能凭借脱胎池化形的走兽。” “妖族早有传言,这一支世代守护的脱胎池,是可以穿过人、妖界限的。但池前有妖族留下的警告,任何妖族不得靠近化妖池深处。” “但凡是总有例外,诞生最后一位妖王的那一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化形的。” “但她为了自己爱慕的人皇,凭借本身的强大,硬闯了脱胎池深处。随着她神通大展,以自己跌境为代价,破了脱胎池下面的道则,最终变成了一个有绝世容颜的女子,来到了这九州的地界。” “有这么一个榜样存在,那一支争先恐后的进入脱胎池,但残存的道则依然在,问道境以下进入只有死路一条。不仅如此,即便的问道境的成功逃出,也会在七七四十九天内,被道则压制在问道境之下。” 将来心思百转,沉声问道:“这秘密出了你,还有没有别人知道。” “嗷~” “朕是问,有没有能人言的妖族知道。” 风轻扬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妖族散落多隐居,我们彼此之间不是全都有联系的,而且一定有以人族文字记载的典籍存在。” 尚婉儿好奇:“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手里的,就是以人族文字记载的!” 此话一出,凉亭四周变得安静异常。 将来思考了许久沉声发问:“可否告诉我,那脱胎池的具体位置?” “过龙江后,往西南走,去寻找以前一个叫黑水祠的地方。到了那里后不用着急,等到一个太阳升起的那一刻,黑水祠东方最像狐狸的一座山峰便是脱胎池所在,而脱胎池就在狐狸前足中抱着。” 将来得知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后便告辞离去,继续带着山君多有不便,将来吩咐最近的锦衣卫想办法把它安全的送回大兴城。 他与尚婉儿,则在与山君告别后渡船南下,去寻找那传说中的黑水祠。 而就在他俩离开的七日后,李牧带着龙骧军千里迢迢赶到,并在这片飞虎森林北面镇北城安营扎寨。 第六十六章 江南民怨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戏鲟湾西南,万枫城。 当江南这片土地重归安宁,只要你目所能及的地都充满着生气。 城门刚开,早早在外排队的生意人便争先入城,他们有的推着小车、有的挑着担子,里面装的,皆是赖以为生的东西。 他们前脚刚进城,住在城中的摊贩便抢先一步支起了摊子。 热闹的叫卖声将城市唤醒,温暖的阳光终于照亮了这片土地。 人潮拥挤中,将来凭借着身高东张西望。身侧的尚婉儿不满道:“呦~这是看谁家的小媳妇呢,你这么盯着人家看也不怕人家以身相许。” 将来被酸的有些发蒙:“什么谁家小媳妇,你不饿吗?快看看吃点什么。” 尚婉儿瞬间涨红了脸,两人左右都是人高马大的“车把式”,把她的视线挡的死死的,她酸将来就是因为什么也看不到。 玉手一抬,精准无误的掐住了将来腰间的软.肉。那酸爽,险些让将来一脚凌空踏出而后一飞冲天。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绕...饶了我。” “哼。”尚婉儿骄哼一声这才松手,正当将来缓气时,两人身旁车把式的对话,引起了小两口的注意。 “干完这一趟,咱们回江北去吧。家里都有地,生活都没问题,凭啥在这边受窝囊气。” “行,同路。回家等秋收,咱不受气。” 将来有时候听能搭话的,但这次输给了一个操着龙西口音的汉子。 “两位兄弟,这是怎么了?这离秋收还有些日子能,干的好好的为啥要走?” 那更为豪迈一些的汉子不答反问:“兄弟,你这跑一趟多少个铜板?” “六十啊,不都一样吗?” 那豪迈汉子一笑:“我们一样,可前面那些拉着最轻布匹的,却给一百二十个铜板。” 龙西汉子一滞,随即反应过来。怪不得那些人工钱不和自己一起发,而且平时不爱理会自己更是高人一等的模样。 这哥们越想越气,摘下手套就要上前理论。 豪迈汉子一把抱住了他,沉声道:“兄弟,犯不上为了这些人吃官司。咱大不了不干了,若非要在夏闲时谋个营生,回江北也一样。” “就是,若不是想看看江南风景,在哪干不是一样啊。” 龙西汉子不再挣扎,涨红了脸道:“我就不明白,凭啥区别对待,我们干着最累的活,拿着最少的钱。” 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一个嘬着烟袋的老把式道:“因为定燕的最后一战,我们陛下的一旨圣谕,让南天城前多了尽百万的无辜亡魂。他们不敢跟朝廷斗,不敢说陛下的不是,于是就把这怨气撒在了我们身上。呵呵...谁叫我们是外乡人呢。” 将来眉头一皱,尚婉儿随即拉住了他的手。 “这不搞地域分化吗?这跟造反有什么区别。” 老把式把烟斗里的烟灰磕掉,别在腰带上后继续推起了车:“人心啊,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走吧,那边巷子里有个馄饨摊,我们到那里吃一口。”说罢,将来拉着尚婉儿,分开人群朝一处小巷走去。 “老板娘,来两碗馄饨,两个鸡蛋,一个发面饼子。” “好咧,两位里面坐。” 将来拉着尚婉儿,在小摊位临街一角坐下后,才缓缓松开了了手。 尚婉儿掏出手帕,把将来的手拉到身前,为其擦去手心上的细汗。 只有尚婉儿知道,将来在紧张时会出手汗,而且此时也只有她知道,将来的心里在想什么。 她把将来的手放好,轻声问:“怎么说?” 将来喝了口淡茶,无奈道:“最好的办法,是朕强压江南,让他们敢恨朕,敢说朕。这样一来,待到朕退位,下一任皇帝再施些恩惠,江南便可平息。” 尚婉儿拍了拍他的手:“你为这天下已经做的够多了,不必逼着自己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况且,你不跟我说过,将家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吗?就让我们的孩子,去考虑这些并不危险却很糟心的事吧。” 将来伸了个懒腰:“真想把十安种在地里,看看他能不能快点长大。” “噗~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 将来眉毛一挑:“你也好不到哪去吧,就让我们的孩子,去考虑这些并不危险却很糟心的事吧。” 两人说笑间,馄饨等吃食陆续送了上来,将来还未动筷,便多加了一碗,毕竟以他的饭量来说,这指甲盖大小的混沌,即便是配上一个发面饼子也是不够吃的。 见老板娘那看怪物的目光,尚婉儿只是笑,看着将来笑,笑的无比幸福。 “磨剪子嘞戗菜刀!” 吆喝声,从街道传入了小巷,随着这声音来的,是一位长相正气的磨刀匠。 “磨剪子嘞...” 第二声吆喝还没喊完,一个大婶推开了自家的院门,扯着粗犷的嗓门喊着磨刀匠:“磨剪子的!你过来!” 都说江南女子温如水,这难得一见的破锣嗓子,着实把磨刀匠吓了一跳。 见磨刀匠呆愣愣的站在那里,这大婶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只见她叉着腰走出院门,阴阳怪气道:“怎么?我家的生意,你不愿意做?” “不是!不是!” 磨刀匠连忙摆手,随即一边向前迎去,一边解释道:“我是从北面来江南过夏闲的,见大姐如此豪气,一时间让我想起了老家的...” 话还没说完,只听院门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磨刀匠被这势大力沉的摔门声惊退了好几步。 反应过来的磨刀匠上前敲门,但无论他再怎么叫门,里面都没有了任何动静。 “怪了!这不耍人玩呢吗?” 就在磨刀匠不解之时,一个看老头下棋的半大小子朝他走了过来。 只见这半大小子用肩膀撞了一下磨刀匠,而后一脸玩味道:“三个铜钱,我告诉你为什么,要不然,你在这江南早晚饿死。” “你吓唬谁呢?我一个手艺人,只有手在、嘴在,还能饿死?” 小伙子见他不信邪,指着身侧的那个混沌摊道:“你看那婆娘剁馅的刀都顿了,你去问问她磨不磨。你信不信,你不要钱她都不搭理你。” 磨刀匠冷哼一声:“试试就试试!你看好了!什么叫靠真本事吃饭!” 说罢,磨刀匠背起自己的家伙式,朝着正在剁馅的老板娘大步走去。 这老板娘也一早注意到了他,还未等其靠近就撵人道:“别多废那两步道了,我这里不需要。刀这东西,我自己就能磨。” 陌刀将一时语塞,原来自己这时好时坏的营生,全看自己话多话少。那怪那几天嗓子不舒服时,生意各位的好。 半大小子凑了过来,在陌刀将面前摩搓着手指道:“怎么样?我说你还不信。现在涨价了,十个铜板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磨刀匠哪有心思理他,身上的盘缠不多了,是时候启程返回老家了。 他拨开半大小子的手,起身便要走。 谁知那小伙子撒气泼来,高声道:“怎么的?你这外乡人还想打人啊!?” “诸位来给我评评理...” 话音未落,一个响亮的耳光使其闭嘴,只见他转了一圈后坐在地上,脸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将来是拿捏了分寸的,只听他冷声道:“诈骗不成,改成明抢了是吧?一会儿围观的人多了,你是不是该说着陌刀匠身上的钱是你的了?” 见这半大小子要还嘴  ,将来言辞犀利道:“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拉你去见官!我也想看看,这万枫城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了主街上行人的注意,不断汇聚的人群自然引起了锦衣卫的注意,毕竟是个当官都知道,陛下与皇后南迅了。 “锦衣卫公办!乡亲们借个道!” “让一让!让一让!都没事做了吗?你们闲着别人还要干活呢,堵着路像什么话!” 推推搡搡间,五名锦衣卫来到了馄饨摊前,那校令刚要盘问,就越看将来越眼熟,但那脑子就像短路了一样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 “大人!这人打我!你看他把我脸打的,我亲妈都快不认得了。” 见这人要抱自己大腿,校令往旁边一躲,抬手道:“你别说话,我捋一捋!” 将来正在气头上,干脆没有亮出武王令的意思。尚婉儿更是懒得多看一眼,她也觉得这万枫城的风气着实坏了一些。 “哎呦~朝廷的官不给百姓做主哦!大家都来评评理啊,我挨了打,这几位官老爷却在这看戏。” 眼看这泼皮向想把事情闹大,校令抬手道:“先把人都带回去。” 将来很赞同他的做法并没有端架子,他带着尚婉儿和磨刀匠一起,主动的朝锦衣卫身边靠近。 当看到尚婉儿的那一刻,校令便发现了她抱着的一刀一剑。 他脑袋就像过了电一般,只恨自己这该死的记性。 见他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将来抬手扶住道:“大人,站稳点,别让百姓看了笑话。” “是是是  !” 校令定了定神,干脆亲自动手把那泼皮拎起来就走。 第六十七章 万事有因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这等小事,用不得锦衣卫衙门办吧?寻街的捕快没见到,怎么你们这么忙,而且这大街小巷的锦衣卫人数,应该远远超过了次级城池的编制。” 将来轻声问着,校令仔细的听着。两人也不怕谈话被那泼皮嚷嚷出去,他之前太过闹腾此时已经被堵住了嘴巴。 校令恭敬答道:“陛下有所不知,这万枫城情况复杂且特殊。在武、燕交战之时。此地是燕恒囚禁南蛮老幼的地方,而这城中的原住民,如今多在应天府定居。在江南被纳入大武版图后,这闲置的空城就被用来安顿流离失所的百姓,已经那些举家逃避征兵的小门小户。” 将来经过提醒,想起了这档子事:“这万枫城也是那编纂户籍除了差错的城市之一?” 校令颔首:“唉...全都是当初逃到金三角那匹人闹得。” “嗯,不承认他们是九州人说不过去,但他们那一身在外染下的坏毛病,已然深深的侵蚀到了他们的骨子里。” 说道这里,将来把民怨的事与之联系起来,随即问道:“江南百姓排外的事,跟他们有没有关系?” “是有的,但也就是这一两个月内的事。根据我们多方调查,这幕后可能有人操控,已经在朝伏尸教的方向摸索了。正如陛下所见,不止万枫城的锦衣卫增加了,江南各个城池的锦衣卫都增加了。” 见这校令一时语塞,将来便知道这是太上皇与内阁的决议。 随着将来与尚婉儿亲临万枫城的消息被传开,原本百官恨不得绕路而过的锦衣卫衙门,此时变得格外的热闹完全可以用门庭若市来形容。 这些经过科考上来的地方官,多以将来门生自居。拜见君师这种事,将来也是不好推脱的。 直到将来收刀消息,泼皮已经认罪并向陌刀将认错,他才找了一个告别故人的理由带着尚婉儿与一众官员拜别。 锦衣卫衙门的侧门内,磨刀匠刚接过锦衣卫归还的工具。将来与尚婉儿便来到了他的近前。 陌刀匠抱拳道:“多谢两位贵人,那厮是有案底的,不止一次因为敲诈被抓紧衙门。要不是两位出手相助,我便着了那泼皮的道。” “你可相好了去处?这江南一时半会平静不了,总不能饥一顿饱一顿吧?” 将来语气平静,没有命令、施舍等意思,让磨刀匠听上去没有不适的感觉。 单看面相就很正直的磨刀匠尴尬一笑,挠头道:“准备回去了,一路走走转转,离秋收也没多久了。” 尚婉儿轻声问:“匠人,可会保养这杀戮之器?” 说罢,尚婉儿摆了摆自己手中的赤虹剑。 将来瞬间明白的了她的意思,若赠其钱财终归不好,给人填一门生意大家里子面子都好看。 匠人也是爽快的人,祖传的手艺当真端的漂亮。他干活之前并没有谈价格,所有将来知道这家伙是一定会推辞的。 于是乎趁其不备,不工钱放进了装家伙式的小木匣中,只要他操持营生总归能看的到。 与磨刀匠告别之后,两人站在侧门外开始对视,让一直守在门口的锦衣卫只感觉莫名其妙。 没给锦衣卫上前询问的机会,将来突然转头道:“那些官员反正都聚在一起了,让他们商量一下如何让江南官员重视起南北分化的对策。嗯...先这样吧,内阁知道了总不会出差错。” “诺!” 两名锦衣卫躬身应下,刚抬起头来人就不见了。 之前的眼神交流,是两人人在商量跑路的事。将来是猜到尚婉儿的心思了,但两人沟通出了一点问题,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这么没有默契的举动,怎能让尚婉儿原谅他。 于是乎,一人跑,一人追,转眼间便奔出了快五十里。 直到看到一个小镇子,两人才就此作罢,准备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 “那家的羊肉味好香,我们去...” 尚婉儿撇过头:“去什么去,香什么香!” 将来险些被噎死,只能卖乖道:“我会全城为娘子服务,保证每一口肉到娘子碗里都是最鲜美的状态。” 银铃一般的笑声响起,随即尚婉儿便朝那涮肉铺子跑去。 今天新杀的羊头还在门外挂着,即便是这样的天气,铺子内依旧热气腾腾。 “哟这位客官,哈哈哈,两位客官里面请。” 热情的小二将两人迎了进去,他们刚坐好装满水的铜锅便被端了上来。 随着火炭的加入,铜锅很快便沸腾了起来。 将来刚要往锅里下肉,就见尚婉儿抬起筷子将一个花骨朵一样的东西挑了起来。 “这是...” 她身影很低,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将来。 将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一字一顿道:“罂粟花成熟之后的产物,那害人的烟土就是从这个东西里抠出来的。” “呦~两位客官怎么把这锅中宝拿出来了。” 店小二说着话,把一盘豆腐放下后,就要伸手帮尚婉儿把夹起来的东西放回锅中。 尚婉儿一抬手,轻松躲开店小二抓向他筷子的手,正当她要动怒之际,店小二赔笑道:“客官,我没恶意,我们家的火锅就靠着锅中宝调味呢。保证你们吃了一回,下回还想来。” “锅中宝?” 将来冷笑,随即追问道:“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罂粟花的果子。吃完一次还想来,怕不是上瘾了吧?” 此言一出,店小二的脸一下了就冷了下来。见这两人拿着刀剑,他也没有多做无意义的事,后退几步朗声道:“诸位客人,见天的账算在我头上了,有贵客要包场,还请诸位给我钱三一个薄面,就此离去。” 这话说得杀气凛然,都是一个镇子的,是不知道谁啊,见这钱家老三都放出这样的话了,本镇人能拿的拿走乐意白吃白喝。 那些路过的客人见真有人走,便收了心中的不满拿着自己的行礼继续赶路。 不多时,大三间的店铺变得空荡荡,但外面已经被许多膀大腰圆的汉子给围住了。 钱三坐在将来对面,冷声质问:“徐老狗给你多少银子我出十倍,但你必须把他的人头给我带回来。要不然...” 他看向尚婉儿,眼神中全是戾气。 尚婉儿抬手指向自己:“你要让我留下当人质?” “哈哈哈哈,不然能,你们以为能走得掉?” 尚婉儿摊手看向将来:“你说,是你的运气出了问题,还是我的运气出了问题。这一路下来,大事没有小事不断。” 将来不这么认为,沉声道:“我好想,看到了一场阴谋,想让九州从根就烂掉的阴谋。” 钱三利眼微眯,对自己被晾在一边赶到恼火。 为等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将来身形一闪便来到了他的身后,之前其大手一按,钱三的脑袋就磕在了桌案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桌板断裂木屑四溅,钱三的脸已经被扎成了花猫。 将来没理会从外面冲进来的壮汉,钱三便主动的呵退了众人:“你们干什么?没见我在他手上呢吗?若老子死了,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话音未落,一个厨子打扮的汉子从厨房中走了出来,其手中的剔骨刀还带着血腥,冰冷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将来:“把我三弟放了,我可以当你没来过。” “让开,我可以饶你一命。” 将来的回答格外认真,他现在只想进厨房看看,这个不起眼的小店内,留存了多少罂粟。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这家店的掌柜终于出现。 看那样子应该是去进货了,门外两辆马车上的货物装的满满当当。 这钱老大也是个狠人,进来后一句话也没说,抽出腰间佩刀就朝将来冲去。 但他还没跑出几步,一根筷子便射进了他的小腿,这钻心的疼痛,终于让他正视起那安静端坐的貌美女子。 钱二因尚婉儿的突然出手,终于戒备了起来。他缓步向厨房退去,将来步步紧逼的跟着进了厨房。 腥、臭、酸...种种不好的味道一同冲入将来鼻腔,让他那空空如也的胃都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随着忽明忽暗的灯光,将来看到了只属于人类的躯体。 就在那一瞬间,墨渊刀出鞘,十余个浑身血污的屠夫横死在了墨渊刀下。 “仓朗朗朗朗...” 钱二手中的剔骨刀掉在了地上,他整个人如同被水泼了一般,脑门上、脸上全是汗水,就连后背也都瞬间湿透。 此刻的他,甚至连说话的能力都间接性的丧失。 “婉儿,不要进来,里面...太过恶心。” 就像尚婉儿感受到将来劲气暴走了一样,将来也感受到了她想着厨房走来。 说罢,将来一脚踢翻钱二,并把昏死过去的钱三扔在了他的身上。 厨房中,除了他的脚步声之外,便是在大炭炉内被烧的噼啪作响的骨头。 将来不敢去看,即便是他见过无数的尸山血海,但人在砧板上得样子是他想都没有想过的。 那中味道,那种闷热,让他加快脚步,一脚踢开了一扇没有掩盖好的木门。 第六十八章 黑色利益链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恶臭的厨房内,突然传出一声势大力沉的闷响。木屑飞散间,那挂着铁锁的厚重木门,被将来轻轻一脚踢的粉碎。 微弱的光芒使将来双眼泛起星辉,比厨房干净了无数倍的房间,赫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四面的石壁,将这间屋子牢牢包裹。微弱的光芒,皆发自被嵌入石壁的夜明珠。成堆的麻袋,被高高架离地面。密集的捕鼠器,整齐的摆放在隔板之下。 每一处的精心布置,都从侧面传达出了这间屋在主人的心理。 什么都能毁掉,一切都能割舍。只有这间屋子,不允许出现半点差池。 罂粟特有的气味,钻入将来的鼻孔。他屏气向前,审视着那些已经罗列到棚顶的麻袋。 “仓朗朗!”一声脆响,墨渊刀弹出刀鞘。将来接住刀柄后,手腕翻转间锋利的刀刃径直割开了一侧的麻袋。 “哗啦啦~~” 一颗接着一颗的粟果喷涌而出,争先恐后的落到干燥的地面。那般场景犹如被炸散的鱼群,纷乱且有序的向四周疯狂蔓延。 一袋、两袋、三袋...无一例外,皆是成熟的罂粟果实。 将来可以笃定,这兄弟三人,不止是挂着羊头卖人肉,对烟土的生意也涉及极深。 如今九州一统,从省府到县乡,皆有完整的户籍簿。 这铺子牵扯人口买卖,居然没有被官府和锦衣卫盯上,那这背后一定有一张庞大的利益网。 如此大规模的罂粟生意,也是一条地下暗河的节点。看那钱大又带货回来,这条线上一定还其他像帽儿村一样的地方。 这两桩见不得人的生意,皆在这不起眼的涮肉铺子中交汇。让将来最忧心的是,有没有官员勾结其中,自己的锦衣卫,是不是他们的保护.伞。 思绪飞转间,将来拎着钱二与钱三,准备回到了前厅。 他刚踢开厨房的门,便见到尚婉儿靠在椅子上背对着自己。而这前厅的地面上,躺满了四仰八叉的壮汉。 “什么味道?” 尚婉儿转头,想透过将来露出的缝隙,看看里面究竟什么情况。 但她失望了,将来的体魄本就魁梧,把尚婉儿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这货发现她回头后,竟是用劲气卷动房门,使厨房大门瞬间关闭。 尚婉儿柳眉微竖:“搞什么鬼?” “别打听,真的为你好。” 尚婉儿轻哼一声,抱着赤虹剑朝外面走去,如瀑布一样的秀发在其背后一甩一甩的,惹的一众倒地的汉子纷纷侧目。 “再看,我就挖了你们的狗眼。” 这话语气认真,让人没来由的相信将来一定能做得出来。 “砰!砰!” 先后两声闷响,钱家三兄弟终于在地面上重聚。 将来坐在椅子上,冷冷的扫视着在场众人,视线落在钱大身上后,开口问道:“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我想办法让你说。” 钱大闻声抬头,只与将来对视一眼,便沉沦在了无尽星空,经历了一次次时代更迭。 “不!不!” 凄厉的惨叫在大厅中回荡,浑身湿透了的钱大,不顾腿上的伤势,就要起身往门外逃跑。 他还没完全站立起来,便又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惊得四周之人不再装死,纷纷起身想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三昏死,老大疯癫,让本就受过惊吓的钱二再难抵抗,一五一十的把兄弟三人的营生全盘拖出。 细说下来,将来才得知。这兄弟三人,以前皆是单干的。 钱老大走黑市,收购倒卖粟果之余手底下也有作坊加工烟土,在这条黑色产业上混的顺风顺水。 钱老二是个地地道道的人贩子  ,他不仅有自己的团伙势力还很大,整个江南都有他的盘口,一只坐着拐卖儿童逼良为娼的营生。 老三是个黑心的餐馆老板,之前就用连七八糟的动物掺杂羊油贩卖,但在老大的粟果帮助下,那些糟肉反而买的格外好。店铺无论开到哪里,买卖都异常火爆。 三人坏到了一个窝里,也不知把他们拉扯大的父母会作何感想。 将来听到这里,又重新打量起了这家店铺。很多摆设都是旧的,但依旧有很多新物件掺杂在其中。 将来沉声发问:“你们回老家没几年?” “大武渡江决战时,我们便通过书信有了一同回来的想法。老三觉得燕国没戏,以大武的法治我们三人只能本分种地。” “于是...于是我们便趁着大武还未获胜前狠狠捞一笔,这也给如今的营生埋下了祸端...” 钱二说道这里,凄然抬头道:“大侠,我们兄弟三人真的是想金盆洗手的啊。” 将来抬手,制止他说废话浪费时间:“武燕之战,已经不是昨天的事情了,你们如今在什么心里没点数吗?就算你们不怕法律法制裁,就不怕断子绝孙吗?” 话说的毒了些,但将来是真的气。拐卖、烟土,这两样东西与兵祸想必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黑是黑...白是白...金盆洗手说的容易,想要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我跟老大的营生,牵扯了太多的利益,若真的退了我们也是死路一条。” “买人肉这件事,错都在我。是我倒霉,上家出事了,让几千个的黑户奴仆砸在了自己手里。” “我不知道我上家,是被官府抓了,还是被锦衣卫抓了。为了避免他卖了我,才决议把羊肉换成人肉...” “这活计,老三熟...” 一道劲风袭来,尚婉儿已经站在了钱二的身后,赤虹剑也悬在了他的头顶。 感受到爱人的杀意,将来沉声道:“息怒,把那些藏在暗地里的蛀虫挖出来,能救更多的人。” 尚婉儿没理他,冷声质问道:“你手里的几千人都死了?” “没有!没有!后山的废弃矿洞里还有大半。” 利剑如鞘,这镇子附近只有一大一小两座山峰,尚婉儿不由分说飘然离去。 将来身体前倾,用墨渊刀的刀鞘抬起了钱二的下巴:“我问你,你这条线上可有官员。” “江南的暗道生意,无论是旧燕、旧贞都有官员扶持,即便是后来的新燕,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如今大武官员皆是科举入市,我们想要买通关键人物极其困难。倒不如用那些被罢官的大人物...关系深不说,底子比那些小官要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将来的笑声震得房顶都跟着颤,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的源头都因为自己的一念之仁。 这餐馆虽然偏僻,但打斗都发生了这么久,自然引起了镇守的警觉。 年轻的镇守是前年榜上有名的仕子,一个文弱书生已经在这偏僻之地磨炼成了一个有勇有谋的人。 一镇只有府兵八千,捕头五百。此刻这八千五百人已经将餐馆四周团团围住,而这年轻的镇府则独自一人,伴随着将来的笑声走入餐馆  。 扫了一眼地上七歪八扭的人,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唯一坐在椅子上的将来。 因其仰头大笑,姜镇府一时没认出来,冷声道:“这些地头蛇,是惹了那尊大佛了。阁下是不知,这天下需要按大武律法办事?” 话音未落,姜镇府的腰杆被那一双眼睛瞪的笔直,看清了将来的脸后,他噔的一下跪了下去:“臣姜莫伊,拜见君师,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麻了,那一瞬间外面准备接应他的人都麻了。这小大人腰杆子硬,要去为儿郎们探路,这怎么没进去一会儿,就高呼万岁了。 在外统领府兵的偏将,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这年轻的将军结业于武科,自然远远的见过将来。 他身披重甲,只需单膝跪地:“末将,刘忠,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来没理会惊掉下巴的钱二,情绪平稳下来的他望着两个年轻人沉声问道:“你们两个,可来过这家馆子?” 姜莫伊面露难色,咬牙道:“臣是独子,一家九口人需要赡养,故而平日节衣缩食了些。” “俺...俺还在攒军饷等着娶媳妇...所以...” 将来摆手:“皆是朕之过也,莫要再说了。” 说罢,他下令道:“让你们带来的人,把地上这些家伙压入大牢。这三个就不必了,朕要亲自审问。另外,派人去联系锦衣卫,让距离这最近的千户给朕火速赶来。分出两个千人队,去后山接应皇后,她去解救关在废矿里的奴隶了。” “诺!” “诺!” 两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节骨眼上按照命令行事准没错。 府兵蜂拥而入,很快就将地上的打手带走,此刻的店铺内,只剩下了将来他们六人。 将来没怪罪两个老实站在一侧的年轻人,先不说任谁也想不到这小镇中有三条黑道大鱼,这平平无奇的小馆子就连他都险些着了道。 望了一眼已经被冷水泼醒的钱大、钱三,将来依旧选择从钱二下手,这个已经敲开嘴巴的人,能给他的两个兄弟做一个很好的示范。 第六十九章 天网恢恢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通过将来的审讯,两条清晰的黑道利益链终于浮出水面。 在那条贯穿了整个江南的人口贩卖结构链中,钱二这个不起眼的“厨子”居然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他除了自己做这档子买卖外,还主要负责为如今的上家和曾经的上家搭建桥梁。 这一东一西的两个黑道巨擎,只通过钱二往来生意,其地位不言而喻。 经过钱二交代,掌控西部的人,代号为狸猫。就是那个今已经不知所终,与钱二断绝联系有段时间的上家。 另一个,是他曾经的上家,江南有名的黑市商人,就是那个被获悉与伏尸教有染的姜楠。 姜楠与汪无为已经落网,这是将来知道的。那代号为狸猫的人物消失,很有可能是因为得知了姜楠落网,又知晓自己这位大武皇帝亲迅江南,而被惊的藏了起来。 通过钱二的分析,这狸猫很可能是已退燕官的代表。从其如此迅速获知消息的本事,也让他的身份的到了充足的佐证。 这条线的后续,交给锦衣卫彻查即可。将伏尸教与这些黑色产业链并案,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货。 另一条的烟土线,则比将来想的庞大的多。这些人的目的,是从金三角手中抢夺烟土的主导地位,不至要影响九州、金三角两地,他们的成员中还有海商、胡商等等,其野心之大难以想象。 随着九州一统,禁毒令被写在大武律法中,这些家伙明面的生意纷纷收拢,地下的买卖从未停止过。 一个将近百年的庞大实力,其中运输的渠道不是如今摆在明面上的锦衣卫就能查清的。 更何况,这其中有世家、豪门、财阀的种种帮助,若不是将来此行误打误撞,还真就让他们这样藏了下去。 这些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一统以来让锦衣卫忙得不可开交的八成事都是他们在指示。 一方面用盘根错节的事扰乱锦衣卫的视线,另一方面在这混乱的环境中更好的捞金。 此刻的将来,终于明白自己老爹的那句话:“那位置,我宁可死也不坐。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更想象不到管理一个偌大疆域是多么然人头疼的事。” 这话刚冒出来,随即便是两个明白始末的年轻人跪地请罪。 将来只觉得头疼,对这两人来说,罚俸禄都是大惩了,让他这个皇帝如何好意思处罚。 好在有人及时救场,万能的皇后大人终于带着浩浩荡荡人返回了小镇。 将来借机翻篇,带着两人道外面迎接。 见尚婉儿脸色格外难看,将来靠近后沉声问道:“怎么了?可是遇到变故了?” “若不是我去,这些从战乱时就被四处交易的可怜百姓,怕是会同那废矿一起变成废墟了。” 将来剑眉倒竖:“这话怎么说?” 尚婉儿神情无比认真:“那矿洞口堆放着火药,只需两队人轮流值守便能看住这尽两千人,若事情败露还可随时销毁证据。” “火药?” 将来没有说话,是他身后的姜莫伊一时失态。这一声火药,让准备前去指挥军民的刘忠都有些发蒙。 将来拖住要下跪的姜莫伊,又挥了挥手示意刘忠赶紧去。他和尚婉儿都是洒脱之人,怎么会跟一个年轻人在此时纠结什么礼数问题。 将来沉声问:“火药总不能是散的吧,可见到字号了。” “嗯,有燕字,应该是当初战时的遗留。” 将来习惯性的捏起下巴:“燕雨州把控火药极其严格,能在那种环境下留存这东西的...这附近的前燕高官...” 将来双眸突然一亮:“姜莫伊,可知道燕国文元公?” “回君师,自然知晓。廖家乃四世三公之世家,这廖明,廖文元也曾是风头无两的人物。” 他也是个聪明人,话音刚落便明白了将来的话外之意:“陛下能想到此人,是因为他在燕朝的权柄颇重,还有隐居的子亭城,距离这里最近吧?” 将来望着被府兵带向军营安顿的难民,颔首道:“然也,忠义可听到过,关于他的什么传闻。” 将来还记得自己的表字,让姜莫伊有一种愿为报君死的冲动。 他沉声道:“廖明自打回来后安稳的很,更主要的是锦衣卫盯的也紧。但臣有个猜测,那狸猫很可能是他的私生子,那人名唤廖迎风,诨号兽耳郎。” “怎么说?” 姜莫伊如实道:“传言他的母亲是一名婢子,得到廖明宠幸后怀上了他。当时的大夫人只有一个三岁的女儿,已经怀着第二胎的她,怕自己又是个女儿,而那婢子却生下儿子,从而影响了自己在府中的地位。” “故而,那大夫人效仿古人狸猫换太子的典故,准备用一只狸猫把廖迎风换走。” “奈何那一辈子本本分分的稳婆,从没做过这种丧尽天天的事。本就慌神,那婢子又开始大出血。几番折腾下来,孩子总算保下来了,在稳婆想让那油尽灯枯的母亲看一眼孩子时,那刚出生的廖迎风脖子一歪就咽了气。见此情形,婢子也没挺住当场身陨。” “这孩子是那大夫人要养着的,要为自己的第二胎留后手的。稳婆惊慌失措下,提翻了装猫的盒子,那被迷药放到的狸猫不知怎么就窜了出来,之前他向上一扑,竟然一脚踩活了咽了气的廖迎风。” “当这件事东窗事发,失去母亲的廖迎风被廖明养在外面。而这件事也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 同样是做母亲的人,尚婉儿听的格外上心,她轻声问道:“这档子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姜莫伊指向在不远处指挥的刘忠:“那稳婆便是刘忠的外婆,如今老人已经糊涂了,是把我当刘忠后跟我讲的。我也与刘忠确认过,这是他家以前最不敢提的事,如今他当上大武的偏将了,才又与臣细说了一番。” “刘忠!”将来唤了一声,憨厚的小将听闻,便快步朝他跑来。 “陛下,有什么吩咐。” 将来好奇道:“你可知晓,那廖明的私生子,诨号兽耳郎的家伙,可随着廖明一同回到了子亭城?” 刘忠先是一怔,简单的思想并没有让他深究,躬身行礼后直言道:“末将带士卒去牧野平原西部拉练时见过他,起初以为认错但那双跟猫一样的耳朵太明显了。本就是为他躲着他家人才把两家老小带过来的,打了一照面全当不认识,看那样子应该是奔着五条县城去了。” “猫耳朵...倒也不难找。” 有与两交谈了几句,将来便带着尚婉儿告辞离开,奔着五条县的方向星夜兼程。 位于两人正西方的子亭城中,一群曾经赫赫有名的燕国大人物,正在为廖文元庆生。 偌大的府邸外车水马龙,带着青铜面具的止戈站在一道阴影里,其身边的唐薇也是一身夜行衣。 “张九一的马车来了,这家伙果然与廖家有瓜葛。” 唐薇的声音很轻,几乎只有止戈能听的清楚。 此时的止戈目光冰冷,锐利的眸子是那青铜面具都难以掩盖的:“这些家伙,明知道廖府外有锦衣卫盯着,为何会如此有恃无恐,难道圣恩宽恕,让他们以为自己可以了?” “哼,陛下那是不想让江南死更多的人了,若是没有南天城前那一茬,他们能活?” 唐薇愤愤不平,一双粉拳握的紧紧的。 片刻的沉默后,两人盯着的那辆马车终于在廖府门前停靠。从车上下来的驼背男子,让止戈一眼便确定了他的身份。 “东西给我。” 唐薇一愣:“什么东西...” 话还没说完,一名百户便把一个锦盒递到了止戈近前。 止戈解开黑色披风,露出了里面那件象征着锦衣卫最高权威的飞鱼服。 直到止戈去那唐薇夹着的管帽,唐薇才明白过来止戈为什么要让自己拿着,有要去干什么。 “你别闹,里面太危险。” 她想躲开止戈的手,但是止戈的出手速度哪里是他能躲过的。 大武第二位服实了血阴丹的,便是这位终日在刀尖上起舞的锦衣卫指挥使。 带好帽子后,止戈轻笑道:“危险?哈哈哈,这天下姓将,谁敢造次!” 说罢,他拍了拍唐薇肩膀,而后一手拖着礼盒一手扶着修罗剑,堂堂正正的朝廖府大门走去。 那一声飞鱼服太过显眼,大门处登记的宾客还有门口的家丁一眼便发现了他的存在。 “那飞鱼服...怎么跟平日里见得不一样...” “他没佩秀春,应该是锦衣卫的高层。” “傻x,那是三品飞鱼服!” 这骂人的家伙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亏心事,把礼单夺回来的同时转身便跑。 止戈的目标不是他,但这人一定会被暗中的锦衣卫盯上,至于是骡子是马,待遛过了才知道。 张九一早就进去了,门外的慌乱一点也没有盖过府内的喧嚣。 除了那一个敢跑的,其余的人多是夹着尾巴让路。奔来很长的队伍,因为一个人而分成了两半。也让一些有专行道的望族,老老实实的卡在了那里。 “锦衣卫指挥使—止戈!特来为文元公祝寿。至于这礼物,本指挥使需要亲自奉上。” “尔等让路!” 第七十章 乌鸦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金鑫刚刚求见于我,他说锦衣卫这几日调动的愈发频繁。” “想让我提醒那些不长脑子的,都把眼珠子擦亮点莫要连累了别人。” “呵呵,你猜我怎么说?” 廖明在等人高的铜镜前整理着衣衫,其身后的管家躬身聆听样子要多谦卑有多谦卑。 见廖明问话,管家轻声道:“主子的心思,老奴哪里猜的明白。” 廖明嗤笑一声:“我说,总要死点人的。要不然,那些将来的鹰犬怎么跟他们的主子交代。” “得让他们有猎物交差,他们才懂得夹着尾巴不碍你的眼。” 管家轻笑:“主子英明。” 廖明觉得无趣,这家伙跟了自己四十年,哪里都好就是太不会聊天。 他带好员外帽,转身道:“你派个激灵点的人去一趟兽儿那,告诉他这几日把尾巴斩干净了。这个节骨眼上,莫要横生枝节。待这阵风过了,在做他那些见不得人...” “老爷,青云公到了,此时正被人引到侧殿歇息。” 门外婢子的通传,打断的廖明的话风。他没有一点恼怒的意思,笑灼颜开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把我那珍藏的大红袍,给青云公备上。” “诺!”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廖明吩咐管家抓紧去办事,而后大步流星的离开的卧房。 他刚到侧殿后门,便被二管家拦下。两人低语几句后,廖明便知道了止戈到访的消息。 那原本笑灼颜开的神情,瞬间被冰冷所替代。只听他沉声道:“这大喜的的日子,若他不触霉头,便当客人好生招待着吧。” 说罢,廖明拂袖离去,但那神情怎么也再难高兴起来。 府邸正厅内,悠扬的音律绕梁不散,娇媚的舞姬摆弄着流云长袖。 明晃晃的烛火下,四处皆是纸醉金迷的景象。为由那两张紧靠的桌案,显得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张九一已经换了第三条手帕,他那不停流汗的额头怎么擦都擦不干。 与之相比,止戈反倒是云淡风轻。对这样的座位安排,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四周之人,无论明里暗里,皆在打量这个身穿飞鱼服头戴青铜面具的人。 止戈也没有闲着,尽量记下这些人的样貌,与自己心里的情报一一对照。 “这位...官人。看你这声飞鱼服的做工款式,应该是锦衣卫中的高官吧?不知是那十四所千户中的一位,还是威震一方的镇抚使大人啊。” 这人喝的可能多了些,宴席未开便醉红了脸。止戈很早就注意到他的,毕竟挨桌攀交情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都不是,只不过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尖刀而已。” 止戈回答的从容,但听到那醉汉的耳中便不是那么回事了。 醉汉冷笑道:“陛下,呵...他!” “蠢货!” 一声爆喝打断了他的话,随即便是一张大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上前制止这醉汉胡来了,是一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他看着止戈道:“指挥使大人,我这老部下喝多了,还请您见谅。” 止戈摆手:“吴大人说笑了,我怎会跟一个醉汉一般见识呢?” “你认得吴某?” 此时,这片区域的目光都聚集在止戈的身上。只见他起身道:“不止吴大人,再做各位我都认得。” 他指着那体态十分不雅的醉汉,一句一顿道:“刘中宇,前燕户部文秘郎,嗜酒如命,贪财无度,还乡后也不太安分,他上个月娶的小妾,也是个被家里卖了的可怜人。” 字字如刀,句句诛心。他打的不是刘中宇的点,而是再做每一位的。 小到一个户部文秘郎的底子,他这锦衣卫指挥使都知道,那这些围观的大鳄又有几人能逃脱。 吴大人能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别的先不论,这养气的功夫倒是着实了得。 只见吴勇神情不变道:“既然是个无恶不作之徒,指挥使大人为何不抓呢?” “吴大人说笑了,大武是讲究律法的。我锦衣卫也好,刑部、大理寺也罢,都要讲究人证物证聚在。可一旦定了罪,即便是有陛下的圣恩眷顾也在劫难逃。” 这话说的绵里藏针,话风中的意思在提醒众人。将来没杀了他们,不代表他们真的是将来的顾忌。 “大武依法治国,甚好,甚好。晚宴要开始了,吴某便不多陪了,指挥使大人吃好喝好。” 说罢,他便拖着刘中宇要走,张九一见状连忙道:“吴大人,我们有好些日子没见了,可有时间聊上两句。” 见他那擦汗的样子,吴勇便知道这厮怕是出了问题。毕竟是曾经的同僚,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只听他无奈道:“张大人,小刘已经醉的不行了,作为他的老上司,我于情于理也要照看着。待他安稳下来,我在过来找您。” 说罢,他都没给张九一挽留的机会,竟就到这刘中宇往殿外走去了。 一时的风波回归宁静,晚宴前留给众人的交际时间依旧继续着。 刀悬在脖子上的压力,始终让张九一如坐针毡。 他不确定止戈是不是奔着自己来的,但他胞弟前段时间闹出的动静,混迹官场多年的张九一能够感受到背地里多了好多双眼睛。 这种来自止戈的压迫感,终于搬动了他紧绷的神经。在这种压力下他无法在平静,凑近后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奔着我来的?” “你觉得呢?” 止戈干脆没有看他,不咸不淡的回了这么一句。 张九一的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那匹粟果跟我没关系,这生意一直都是我弟弟再弄,我让他收手他也不听。” 止戈轻笑:“你知道,这不是我想听的。” “止戈,指挥使大人!您别害我好不好,您我惹不起,您想办的人我也惹不起。算我救救你,比盯着我好吗?要是我弟弟的事败露,我也没活路可走。” 止戈端起酒杯,假装饮酒道:“闭嘴吧,有人盯着,我问你答就可以了。” 张九一擦额头的同时抹了一把脸,在手帕挡住他嘴的那一刻,他低声道:“别逼我!” “我怎么是在逼你,我分明是在救你。你要知道,提供线速可是会减刑的。若是表现好,死罪也能从轻发落。” 张九一先是一怔,随即也学着止戈饮酒道:“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吗?” “信不信由你,但帮不帮我由不得你。” 说罢,止戈拍了拍桌案上的礼盒。那种感觉,直让张九一觉得那是为撞自己人头准备的。 两人陷入了沉默,没有一点交流。但出奇的是,张九一额头上的汗停止了,莫名的凶光从其瞳孔中流露。 “你想知道什么?” “就一个问题,乌鸦是文元公还是青云公。” “咕咚。”张九一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他随即又擦了一把脸道:“你...都查道这个份上了?” “所以我说,我在救你。你的牵连最小,若表现得当,便可用你弟弟一条命换你全家几十口的命。张九一,贩毒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的机会只有回答我的问题,并且在三堂会审时充作人证。” 两人虽然在极力掩盖彼此在交谈,但有心的廖府二管家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之处。 见其朝这边走来,张九一低声道:“后者,但前者也不干净。” 短暂的沉默过后,二管家来到了张九一近前躬身道:“张大人可是不舒服?” 张九一看着二管家:“你安排座位时,就没考虑我会不会舒服吗?” 这倒打一耙,着实让二管家没反应过来,他先是一怔,随即看了一眼止戈后歉意道:“是小的失职了,应该安排几位熟悉的大人坐在一起。” “哼!” 张九一轻哼一声,扔下手中湿透了的手帕,朝远处几个旧友人走去。 “指挥使大人不要介意,张大人以前就是着脾气,不太愿意与生人来往。” 止戈摆手:“无妨,看来是我这不请自来的客人,给诸位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指挥使大人慢坐,晚宴马上开始。” 说罢,二管家不再客套,前去想办法找人与张九一对调了。 直至廖明携同青云公—齐楚步入大殿,止戈身边的座位依旧空着,另一位始终没有露面的邻居,也干脆没有回来入座的打算。 “哈哈哈,诸位久等了,我与青云公许久未见,一时多聊了些,见谅见谅啊!” 廖明字里行间都带着一股豪气,众人纷纷起身祝贺道:“祝文元公,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廖明又是一怔大笑:“诸位能来,我已经很是高兴了,很感激诸位昔日同僚的挂念,快入座快入座!” 说罢,他单手前伸,示意其身侧的齐楚一同到里面的高坐上。 大名鼎鼎的青云公,此时正与止戈对视,两人目光的交锋,让廖明都感受到了别样的意味。 “青云公,我们得好好喝上几杯。” 齐楚收回目光,点头道:“好,今日畅饮。” 第七十一章 里子面子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热闹的宴会厅中,一片主客尽欢的祥和景象。 众人推杯换盏之后,终于迎来的今天的重头戏。由文元公这颗大树下的猴子猴孙们,代表着各个小势力的小头目公开献宝。 这种风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是七国纷争礼乐崩坏都没有摒弃的传统。 千年珊瑚、百年雪参、西域朱果,南海巨翅,有名贵的、有新颖的、有令人发笑的,也有让人不寒而栗了。 止戈单手拖着锦盒,在无数视线的瞩目下终于站在了高台之下。 那盒子的形状比正方形略高一些,真的有人担心他从里面拎出来一颗脑袋。 “哈哈哈,哎呀,锦衣卫的指挥使大人亲自来为廖某贺寿,让我这小小的宅邸蓬荜生辉啊!” 止戈嘴角笑容玩味:“文元公说笑了,您这宅邸,比我朝任何一个三品大员的府邸都要气派。” 廖明一笑,饱含深意道:“若指挥使大人不嫌弃,我倒是可以在江南为指挥使安排一处宅邸。” 止戈摇头道:“我朝有历,功不到一、二,便无权置办私宅。” 齐楚皮笑肉不笑道:“大武开国以有年头,但这陛下嘛着实小气了一些,一个个肱股之臣连一、二品的官阶都谋不到。齐某,实在是为大人这样的英杰可惜啊!” 止戈近日来没想闹翻的,一是为了在高压之下探探张九一的口风,二是想给那只以毒谋利的乌鸦一个警告。 如今证据链就差一个人证,这厮居然敢在自己面前打将来的脸。 止戈哪里还惯着他,把这一巴掌打回去之后就能带人抄家,他不信以锦衣卫的办事能力,找不到一个账本之类的东西。 “哐啷啷!” 木盒落地,里面的纸张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那些大小不一,质地不同的纸张上,离得近一些的直接脸色大变。 自己的私印他们怎么会不认识,那些粟果交易的凭据,为何会在锦衣卫的手中,而起他们没听到一点风声。 “这是...收据吗?我大寿,指挥使大人送我一盒收据是干什么?” 止戈干笑道:“没办法,谁让那扰人的鸟太过狡猾,让我始终无法确定是文元公还是青云公。” “扰人的鸟?你什么意思?” 自己手下的人纷纷炸毛,他这混迹官场一生的人怎能察觉不到。这句话齐楚说的格外冰冷,让止戈都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一人深入敌营,凭的不止是外面的天罗地网,他如今的腰杆全凭借自己的修为撑着。 “你是在与本指挥使说话吗?那我是继续叫你青云公呢,还是叫你乌鸦真人呢?” 此话一出,下面顿时有人坐不住了。跳脚的也有,准备跑路的也有,嘈杂的犹如菜市场一般,原本准备看戏的众人终于感受到了大难临头的压迫。 “安静!” 廖明一声大喝,顿时让场内安静了下来。他看着止戈一字一顿道:“指挥使大人,我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若想栽赃我这老友,还请编一个像样的理由。” 止戈没理他,手腕一翻,一张凭据被劲风卷入其手中。 他一句一句的念,就连那结尾色私印也不曾拉下。 一张、两张、三张...随着他手中的凭据越来越厚,在场的小半数人已然面如死灰。 “够了!你是成心想扰乱我的寿宴是吗?”廖明勃然大怒,那股骨子里的匪气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 止戈不急不缓,轻笑出声:“怎么会呢?我感激文元公还来不及能,要不是你这寿宴,这些人怎么会聚集在一起,又怎么会没有发现自己的下线已经断了联系。” 止戈咂咂嘴,指向摆在两侧地面上的宝物:“文元公是首功,这些宝贝是次等功,要是没您和这些劳民伤财的东西,我的计划怎么可能这么顺了。” “你...你....!” 廖青胸口欺负,显然已经忘了止戈不是在针对自己。 沉默许久的齐楚终于站起了身子,他缓步向下走去,声音冰冷道:“止戈,你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吗?在你春草酒馆投身于各国军事之中时,你知道我们已经壮大到了什么程度吗?” 止戈眉毛一挑:“不会吧不会吧?你以为我义父那样的人物,没有注意到你们这些臭鱼烂虾?” 齐楚刚要开口,止戈连忙堵住他的话风道:“不是吧不是吧!你以为陛下决议绕你们一名,是谁在力抗满朝文武?” 止戈此时的笑容已经变得极为恐怖,那样子正如他佩剑修罗的名字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齐楚心神一颤:“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我不会放过一个触犯的大武法律的人。要不然,我怎扛得住自己犯下的欺君之罪呢?哪怕跟你有一点牵连的家伙,也都会随你一同走一趟奈何桥的。” 两年隐忍,没人知道止戈遭受了怎样的心里折磨。 那些说他没了战事就没用的家伙,永远也不会理解他在为将来做什么。 干净,止戈要的是干净,要让这大武的地下,没有一点肮脏存在。 至于一切真想揭露之后,世人骂他也好,将来责怪他也罢,即便是杀了他,他止戈都没有半点怨言。 “拿下他,我就不信,外面的钉子不顾及他的生死!” 随着齐楚话音落下,两队披甲持瑞的死士大踏步的冲进的殿内。 与此同时,廖明藏在府中的私兵也从左右两道侧门鱼贯而去。 望着两侧冲进来的甲士,止戈眸中光彩连连:“哈哈哈哈,好!很好!非常好!” 廖明被他笑的心慌,冷声质问:“大难临头,你还笑的出来?” 止戈的嘴角咧的很大,看向廖明道:“文元公,你是不是没读过大武律法啊?” “你什么意思?” 止戈捧腹大笑,那样子让旁人看了,都替他感到肚子疼。 齐楚冷哼一声,大手一挥道:“跟他费什么话,趁着外面的钉子没有注意,先把他拿下了再说!” 随着他命令下达,他带来的死士与廖明的人一同向止戈围了上去。 敌人一步一步的靠近,四周的杀气也越来越浓重。止戈收起捧腹的动作,单手扶向修罗剑同时腰杆也随之崩直。 “依大武律,擅养私兵者,过十斩首,过百诛其满门,过千株连九族!” 随着话音落下,一股滔天剑意冲天而起。在那如同山岳般的威压中,修罗剑如恶鬼獠牙收割着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一些人想趁乱逃走,但府邸四周的红色烟花已然升空。 飞鱼服在烟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锋芒毕露的绣春刀反射着火把的光芒,使廖四面八方亮如白昼。 外面喊杀声刚起,殿内的战斗就已经结束。止戈的官袍没有沾上一点血迹,这是将云归留下的,他直到跻身登峰才敢穿上。 此时的齐楚平静了下来,望着止戈沉声道:“做个交易如何?我让你当底下的皇帝,你只需放我一人离开即可?” “我的话你没听明白吗?跟你有关的一切都在被抹除,你走了还不如此时死了。” 一句话,一步路,止戈朝着齐楚走去,并没有处决他的打算。 齐楚反问:“你就这么自信?” 止戈摇头,不是我自信,我只是按照我义父的计划办事而已。 “将云归?” 止戈一步踏出,修罗剑架在了齐楚的脖子上:“你不配叫他的名字。” 说罢,止戈手腕一翻,一记手刀便砍在了齐楚的脖子上。 他没有理会缓缓倒地的毒枭乌鸦,而是平静的看向了那自斟自饮的廖明。 “哈哈哈,不愧是大武的锦衣卫指挥使啊,这万人敌的本事让我羡慕啊。” 看着廖明不像是在故作镇定,止戈轻声发问:“你好像一点也不慌。” 廖明反问:“我为什么要慌呢?” 瞥了一眼陆续冲进来的锦衣卫,廖明没有绕弯子直言道:“这些私兵皆是我的老友王恒雇佣的,每一个人的契约都写的清清楚楚。贩毒的是齐楚,你已经将他捉拿归案,我又不是他的共犯,指挥使大人没有抓我的理由吧?” 说罢,大管家站了出来,郑重其事的介绍道:“在下王恒,见过锦衣卫指挥使大人。这些私兵的契约,皆在我房内放着,若大人有需要,可立即派人押解在下去找。” 廖明依旧云淡风轻的坐着,他那喜上眉梢的神情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就好像齐楚的落网,尽在他意料之中一样。 藏在人群中的张九一,如今只能用袖袍擦汗。他只犹豫了片刻,便把拉着自己的好友走出人群,大声道:“我们两人举报!我举报齐楚贩买粟果,制造烟土!他举报廖明拐卖人口,贩卖黑奴!” 他那好友先是一脸蒙,而后两忙甩开他的手道:“九一!你糊涂!” 廖明起身,张开双手道:“各位锦衣卫的大人们,我宅邸就这么大,诸位可以随便搜查,若是能找到廖某一点罪证,廖某不用诸位动手,我会自己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他微微一笑,看向止戈:“怎么样,里子面子我都照顾到了吧?” 第七十二章 捉贼要捉脏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五条县北十里,一条清澈蜿蜒的小河旁。 飞奔了半夜的将来,正在用冰凉的河水,清洗着满是灰尘的脸庞。 与之“啼哩吐噜”的野蛮方式相比,他身侧的尚婉儿则是优雅的多。 蚕丝手帕入水透光,被拧干后依旧带着河水的清凉。 手掌轻拖,轻触玉面,一路的疲惫随着灰尘一同消散。 “好家伙,这路程看着不远,以我们两人的速度居然跑了这么久。” 说罢,将来很没有形象的向后仰倒,望着逐渐暗淡的繁星愣愣出神。 尚婉儿清洗着手帕,柔声道:”一直没得闲,你休息一下,我看着就好。” 话音刚落,她猛地转头看向天空,而此时的将来已然跃向空中。 伴随着将来身形下落的,是一阵羽翼拍打的声响。 这游隼生猛至极,直至将来掐住他的羽翼他才老实下来。 将来眉头紧皱,一手抓着一对翅膀,另一只手去拿绑在游隼上的竹筒。 尚婉儿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真的很担心是不是锦衣卫真的出现了内鬼。 随着只有符号的小纸片被拿出来,将来展开阅读的同时眉头也逐渐舒缓。 未等尚婉儿发问,将来直言道:“是刘辉接到了朕的调令,在到达姜莫伊那后,给负责监视五条县的毛南伟传来密信。” “没记错的话,这两人都是千户吧?这片区域既然聚集了两个千户,锦衣卫是有所察觉了?” 将来把密信放回竹筒,单手一样游隼便飞了出去。他看向尚婉儿解释道:“刘辉让毛南伟拦着朕,千万不能让朕冲动打草惊蛇。” 尚婉儿一怔:“什么意思?” “等等不就知道了,以毛南伟的性子,接到密信后一定会火急火燎的来找朕。” 说罢,将来伸了个懒腰:“一直没吃东西,朕去打猎,皇后稍作休息。” “嗯。” 尚婉儿随嘴上应下了,但还是转身去拾取干柴,到有了点夫唱妇随的意味。 篝火在河边点燃,天边的朝阳也随之升起。将来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在河水中处理完兔子后,居然还顺便摸上来一条鲤鱼。 干柴在火焰中烧的噼啪作响,不多时新鲜的野味便被烤好。 将来不爱吃鱼,尚婉儿则主动把兔子让给他。夫妻二人盘坐在篝火边享受着珍馐,一时间竟然将一切的烦恼与疲惫抛之脑后。 吃饱喝足之后,将来一边熄灭篝火,一边嘀咕道:“这黑水祠究竟在那?在这么走下去,朕都要走野了。” “说的你好像平日不野一样。” 见尚婉儿笑的灿烂,将来起了坏心思:“皇后指的是哪个方面?” 尚婉儿柳眉倒竖,捡起剩下的干茶就朝将来丢去。 打打闹闹间,数队快骑兵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旷野上,他们之间间隔的很宽,很显然是准备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将来特意弄出来的青烟,很快吸引了他们的视线,眼看着两队快骑兵改变方向,朝着他们这个地方冲来。 随着队伍的临近,飞鱼服的样式变得格外清晰,其中为首之人看清后猛然加速,在快马靠近河边时便飞了起来,最终稳稳的落在了河对岸。 “锦衣卫千户—毛南伟拜见陛下,皇后娘娘。” 将来把他扶起:“没外人,莫要客套。” 毛南伟的年纪比他二人长了许多,但跳脱急躁的性子始终改变不了。 他一把拉住将来的手腕,同时看向两人道:“我的两个小祖宗啊,你们怎么晃悠到这边来了,还要去找那廖迎风的麻烦。” 密信上没有多说,估计刘辉也在赶来的路上。将来把小镇中的遭遇讲了一遍,毛南伟的脸都快黑出水来了。 “就在我老毛的眼皮底下,等这案子办完,臣一定去指挥使那领罚。” 将来摆手宽慰道:“那三人的江湖阅历不必你少,真的夹着尾巴做事岂会那么容易露出马脚。你先说说这边的情况把,你一个千户怎么亲自带人盯着人贩子。” 毛南伟正色道:“回陛下,之所以由臣盯着廖兽儿,是因为他们廖家父子的证据链是断的!” 将来眉头微蹙:“你的意思是,单从证据上看廖明与人口买卖没关系?” 毛南伟斩钉截铁:“正是如此!” “荒谬!天大的荒谬!那廖迎风要是没有廖明这颗大树,他怎么可能把这肮脏的生意做的如此之大。” 尚婉儿悄悄的拍了拍将来的后背,示意他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没关系是不可能的,但种种线索到廖迎风这就断了。他与廖明不单没有交易上的证据留存,就连金银的往来都没有。说他们父子不睦都不为过,但每个月廖迎风都会去子亭城探望。自己孑然一身,让我们没有丝毫扣下盘查的理由。” 将来蹙眉:“这个月他去过子亭城吗?” “没有,上月末廖明给他寄了一封家书,我们截获后仔细检查了一遍,只说廖明要准备自己的寿宴,让着不再族谱中的儿子过几个月再回去看他,莫要在大喜的日子前去惹正房不快。” 这重重疑云中,众人都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但这突破口在哪里,众人一时也没有办法。 抓廖迎风入网容易,但让廖明逍遥法外,是每一个参与此案的锦衣卫都不能忍的。 “你们这么多人出来,就不担心引起廖迎风的警觉?” 毛南伟回答道:“他从这月初一便收了盘口,遣散了了手底下的人,每日遛鸟喝茶逛窑子,完全沉浸在了富家翁的状态中。” 尚婉儿突然起身,弄得将来一头雾水:“皇后这是?” “他都知道自己被盯上了,还放任他逍遥快活干什么?本宫就不信,敲不开他的嘴巴。” 毛南伟想要劝阻,但又不敢说话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将来身上。 将来看着尚婉儿,两人四目相对了片刻,他缓缓起身轻笑道:“朕明白了,那就去登门拜访一下。” “俩祖宗诶!办案不是这么办的,大武律法...”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这是封建王朝,眼前的是大武的皇帝与皇后,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话你毛难为自己信吗。再说,眼前这位开国皇帝,从来不承认天子一说,不止一次公开宣扬九州是他的。 毛南伟愣神之际,两人都不知道跑出去多远了,他刚要去追,身后阵阵马蹄声此起彼伏。 他转头看去,习惯带披风的刘辉很是显眼。他干脆仰头倒了下去,等着刘辉到近前之后再一同商量对策。 疯狂赶路的夫妻二人,一只在沟通着彼此的想法。这位前庆云寨大当家的一些踹则,倒是让将来不时露出诧异的神情。 混迹沙场,将来敢说无人能及。但黑道里的弯弯绕绕,着实让他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什么体内藏书啊、锦衣内夹啊、纹身记账啊,直让将来频频拍手完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尚婉儿那时虽年轻,但郭叔和魏叔完全是自幼在黑道里摸爬滚打的。先不说他们情非得已的事,单看尚婉儿都知道这些弯弯绕,就能窥探出这里面的水多深。 如今的锦衣卫,当初的春草酒馆,虽然说是地下世界的第一势力,但这体质内的人员构造,就让人多人无法涉及道一些知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脱离黑道加入春草酒馆的将来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随着五条县越来越近,两人的速度也逐渐放缓。他们先后接触到了好几拨锦衣卫,都是毛南伟留在沿途“堵截”他们两人的。 但真的见了,又有谁能拦得住,两人依旧站在了五条县的城门前。 望着热闹非凡的小县城,将来不禁感慨:“有光的地方就有阴影,这九州若想真的太平,或许还要几代人的辛勤耕耘。” “想那么多干什么,做好眼前的事就好,儿孙自有儿孙福。” 黑道大姐华丽变身,带着将来这个小跟班大摇大摆的朝晴雯茶馆走去。 根据锦衣卫提供的消息,这个时辰那廖迎风一定在那喝茶听书。 县城看着人来人往,但真走下来着实不大。不一会的功夫,两人便到了晴雯茶馆门前。 这店面不大,但装修的格外清雅,小二热情的将两人迎了进去,之一眼便看到了一人站着一张桌子的廖迎风。 说书先生讲的是四国伐五胡,言辞间慷慨激昂,字字铿锵皆是铮铮傲骨。 底下的听书人却是异常安静,都知道那台下做的是谁,那人不叫好何人敢吭声。 “好!” 将来拍手称快,吓得前来送茶的小二险些把茶水扔了出去。 只见他慌忙的放下东西,头也不回的就外派,就好像这茶馆下一刻就塌了一般。 四周茶客匆匆结账,说书先生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讲下去。 茶馆内突然变得异常安静,直至那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响起。 “外来的?之路过还是走亲啊?” 将来那笑面虎的嘴脸依旧,直言道:“找人!” 廖迎风没有回头,冷笑一声道:“爷今天心情好,你们走吧,找完人赶紧滚。” 第七十三章 账目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活了这么多年,敢让我滚的,你还是第一个。” 这声音悦耳动听,但那字里行间的中透露的傲气,却让廖迎风不自觉的转过头去。 当见到尚婉儿容颜的那一刻,廖迎风那长得像猫耳一样的耳朵动了动,眼睛也随之眯了起来。 “这小娘子,长得倒是倾国倾城。罢了,快走吧,我耐心真的有限。” 这话说的,让还在台上站着的说书先生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嘴上不敢说,但心里犯嘀咕:“这兽儿郎转性了?” 心思刚起,廖迎风便指向了他:“讲戏鲟湾之战,我想听燕恒是如何弄死武朝大将的。” 这本子是没有的,但廖迎风总来光顾,已经让这说书先生想成现场编书的本事。 醒木刚响,就被将来打断:“一样付了茶钱,他能点我是不是也能点。戏鲟湾我不想听,我想听尉迟无双是如何在燕国眼皮子底下夺走旧地的。” 廖迎风缓缓回头,犹如鹰视狼顾逼视将来。 将来虽压制着瞳术的能力,但其所经历的种种,依旧在那一双眼睛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肃杀、果决、锐利,在廖迎风与那样一双眼睛对视的那一刻,整个人先是一抖,而后拿起桌面上的佩刀就冲了出去。 目的达成,扶起二人不急不缓的在后面跟着。 一路上,廖迎风不知道掀飞了多少摊位,用以阻拦将来两人。随着双方的距离被拉开,他也不再做这样无意义的举动。 在其速度第二此暴涨,并成功抢夺下一匹快马后,径直冲出了五条县,一路向南疯狂奔跑。 “陛下,就这么放走了?” 城头上,驻县偏将躬身行礼,这突然出现在城头的皇帝和皇后让他战战兢兢。 “嗯,剩下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说罢,将来看向尚婉儿:“皇后猜的没错,他的府邸已经空了。但这人心思缜密,会带着我们去他的基地吗?” “绕几圈,让他以为甩掉了我们,自然会带我们去该去的地方。” “这朕自然知道,朕是担心这货要是把心一横,干脆一路向南直接渡船逃到海外,那岂不是除了抓住他,其余的什么也捞不着了吗?” 尚婉儿拉了他一把,神秘一笑:“先跟上在说。” 话音未落,两人便消失在了城头上,让从没有见过这场面的府兵惊呼连连。 疯狂逃命的廖迎风,此时几乎趴在马背上控马,这样不但能减少阻力,还能及时反应可能出现的偷袭。 他这半生事事小心谨慎,单是为自己准备的后路就不止一条。他心思飞转间,回头看了一眼,见那眼神犀利的男人没有追来,于是一扯缰绳让其坐下快马朝东南方向跑去。 狂奔了两个时辰,那本就一般的马儿终于脱离。晃晃悠悠间,在廖迎风落地的那一刻终于倒在了地上。 廖迎风拉着马儿的两条前腿,将其拖向不远处的小河边。只见他手起刀落割开了马的脖子,而后用力一推将马扔进了河水中。 见其顺利的向下游流去,廖迎风连忙清理沿途痕迹,而后继续朝东拔腿狂奔。 境界在周天境中期的他,只能维持一定速度半个时辰。 好在前面的一个村庄间接的救了他一命,他在喝了一碗茶后,买下了店家用来拉磨的骡子。 交易谈拢后他没做停留,骑着骡子背着干粮和水逃向了最近的一座深山中。 一只骡子和背包里的干粮,让他在山里生活了三日之久。 这三日来他依旧小心翼翼,除了一日的两餐外,宁可遭受野兽的骚扰也不愿意点起篝火。 待到了第三日的后半夜,他换上了一身从店家哪里弄来的粗布衣服,在掩盖好一切自己留下的痕迹后,匆匆的朝山下跑去。 又是一夜的奔波,他终于来到了大岩城最西面的一个县城。 他到时城门刚好打开,他随着人流进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并不宽敞的街道上。 “咚咚咚!” “咚!” “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声,在一条僻静的巷子中响起。不到片刻,那院门便被打开,露头的是一位长得十分秀气的妇人。 “官人,您怎么来了?” 廖迎风没理会这个自己从青楼里买回来的女人,他侧身进入小院沉声道:“给我弄点吃的,快一些!” “好...好的...” 妇人乖乖应下,而廖迎风则向里间的书上走去。 书房的门是上了锁的,钥匙就在门梁上放着。廖迎风垫脚拿下钥匙后,顺利的打开了书房的门,而他留在门缝中的一根枯草,也静悄悄的飘在门后的地面上。 见没人进来过,廖迎风瞥了一眼冒气炊烟的厨房,关上门之后大踏步的来到了博古架前。 这博古架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岁月的痕迹没有让其变得廉价,反而有一种经历过沧桑的韵味。 只见他从最左侧的青花瓷中又拿出来一把钥匙,他拿着钥蹲在桌案下,敲开地板后露出了一个钉死的宝箱。 箱子内的东西并不多,一副金丝软甲,一个小瓷瓶,还有一沓绑好的银票。 穿上那身软甲,廖迎风依旧没有换掉那身粗衣。他把另外两样东西放好后,竟然锁上书房径直离去了。 自始至终,没有去跟那妇人说上一声,更没有再多看那妇人一眼。 可怜那妇人满脸欢喜的准备饭菜,幻想这自己这回一定能怀上孩子。 纷乱的闹市中,廖迎风先是买了一个精致的木箱,而后带着空箱子来到了县城中唯一一家镖局。 接到委托,护送一口小箱子和一个人去子亭城,东家愿意出五百两银子,并付了一百两的订金。 这大生意可让总镖头兴奋了起来,没过半个时辰威风凛凛的送镖队伍就出了县城,朝着子亭城的方向走去。 刚搜完那小院的尚婉儿回来与将来碰头,只听她轻声问道:“打听好去哪了吗?” “打听清楚了,子亭城。” 尚婉儿面色不善:“好家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喽?” “这人若是个宗师,以其诡谲的心思我们都不见得抓到他。且继续跟上去看看,看看这家伙还有什么把戏要刷。” 尚婉儿应了一声,两人保持着恰当距离,继续以廖迎风为目标跟了上去。 这支镖队的行动路线十分诡异,兜兜转转之下竟然用了将近二十日的时间才抵达子亭城。 入城之后,廖迎风安排镖局进入车马行修整,而自己则带着一个空箱子来到了西城的一座别苑。 要知道,廖府坐落于子亭城东城最繁华的地段,这人兜兜转转的回了子亭城,却没有跟廖府有任何接触,可见其心思之诡谲令人咋舌。 廖迎风在别苑里隐藏了一日,第二日一早才出门。他乔装打扮来到了一家布庄,在后院见到了这家布庄的东家。 “迎风少爷,你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 两人刚打照面,布庄东家便冒出了这么一句。廖迎风听眉头一皱,随即反映了过来:“廖府出事了?” “出事了,锦衣卫在老爷大寿当天闯府,收押了青云公极其党羽,老爷手底下的不少人也被抓了个干净。” 廖迎风起身:“想必我父亲没事,你找机会告诉他,东西我藏好了让他放心,我以后没机会尽孝了,让他好好照顾自己。” 说罢,廖迎风毫不迟疑,起身就往外走。 “留下吧,你哪也去不了!” 随着一声断喝响起,尚婉儿那滔天的威压瞬间笼罩住这个布庄。 将来十分诧异的看着她,沉声问道:“这个时候抓,我们这些日子不都白忙活了吗?” “我明白了,我知道证据在那了,你把这两人待到锦衣卫衙门,我多则三日便回来。” 将来都没机会说话,尚婉儿便朝子亭城外冲去。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止戈的注意,随着一道破风声袭来,止戈与将来这两兄弟在廖迎风面前碰面。 四肢无力的廖迎风终于艰难的抬起头,他冷笑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你们想要的东西...呵呵呵...” 止戈脸上的阴云无法隐藏,他听刘辉说过了,全然以为没机会处置廖明那老贼了。 没理会放肆大笑的廖迎风,止戈躬身行礼道:“陛下,在治臣欺君之罪前,能不能放任止戈胡作非为一次。” 将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详细的我一会跟你说,希望你能相信皇后的判断。” 廖迎风入狱,他这条关系网下的一众党羽也相继落网。 子亭城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在这无情的旋涡下将有一众恶贯满盈之人死于大武法律之下。 三日转瞬即逝,第四日一早,廖府的们就被锦衣卫撞开,那有恃无恐的廖明也被捉拿归案。 府衙中,这对父子再次相遇,但廖明依旧死不认罪,廖迎风也把一切罪责拦下,口口声声称自己所做的一切与其父亲没有半分的关系。 直至一件衣袍被两名锦衣卫拿了出来,在那衣袍内里,写着密密麻麻的账目。 这衣袍便是廖迎风藏在山中的,上面写的也全是这父子二人作恶的明细。 第七十四章 黑水祠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原本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江南。随着旧燕高官被相继抓获的消息传开,一时间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掀起了涛天巨浪。 主犯、从犯尽数伏法,一条庞大且完整的犯罪链条,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世人眼前。 如钢铁一般不可撼动的事实摆在面前,让一些包藏祸心的世家、豪门尽数闭嘴。也让那些随波逐流的百姓,终于明白这九州已然姓将大武天威不容亵渎。 将来与尚婉儿虽然牵扯其中,但没有瓜分一点锦衣卫应得的功劳。 这种深藏功与名的行事风格,让那些始终奋战在第一线的锦衣卫,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皇恩浩荡。 随着将御、刑部外侍郎、大理正、督察院巡案相继抵达子亭城,本还能审问主犯的将来彻底闲的没有事情可做。 俗话说做事有始有终,不亲眼看到这些人论罪处置,将来也好尚婉儿也好,一定都会感受到些许的遗憾。 于是乎,两人一边等结果,一边提前过上了养老的生活。 这人一闲下来,就没事瞎算计。一个人到还好,就怕两人想到了一起去。 这两个让人不省心的主,把如意算盘打在了止戈和唐薇的身上。 一番折腾下来,让本就忙碌不堪的两人头痛不已。 止戈拿将来没办法,于是便把高压施加在了同僚的身上。 眼看着将御等人黑眼圈一天比一天重,整个案件也彻底水落石出。 待所有犯人认罪画押后,集体问斩的消息也随之昭告天下。 等待监斩的将来与尚婉儿,持续对止戈和唐薇发起“进攻”。 终于在两人的软磨硬泡之下,止戈和唐薇终于捅开了那层窗户纸。他们还没热乎两天,就被将来的一道圣旨定下了婚期。 在远郊问斩了廖明父子与齐楚后,沉寂了许久的子亭城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锦衣卫指挥使与千户唐薇的婚事将在这座城中举办,也让城中的百姓感受到了喜庆的氛围。 大婚当日,街道两侧张灯结彩,锣鼓之声从城头敲到城尾,喜悦的氛围难以形容。 奢华的廖府更换了门庭,被将来赐给了止戈当做江南住所,已做大婚之用的别苑。 鞭炮声在高挂将府门匾的大门前响起,这位自幼被将云天收养的苦孩子,终于在大婚前被将来找了一个适当的理由赐下了国姓。 一对新人拉着大红花步入府邸,在将来、尚婉儿和一众同僚的见证下,终于成为了结发夫妻。 好端端的喜宴,被一众锦衣卫弄成了流水席,他们不灌新郎不灌新娘,全都奔着将来这位皇帝敬酒。 随说着机会千载难逢,将来也是能饮之人,但一直权两人回大兴城的将御,莫名其妙的顶了雷。 直到他陪酒把自己陪到了桌子底下,这一场将来策划的阴谋便随之宣告成功。 喜宴结束,新婚燕尔入洞房。目送将御被人抬走,将来和尚婉儿便悄悄的离开了子亭城,再度踏上了寻找黑水祠的旅途。 又是经过一路辗转,将来的心里有点没谱了起来。此时的他已经不太确定,这个神秘的地方是否真实存在。 大周遗留的地理志也好,旧燕留下的藏书也罢,都没有找到关于黑水祠的半分记载。 他们寻访有识之士,探望高龄老人,拜会隐世门派,却始终没有得到半点有用的消息。 时间匆匆,转眼便到了尚武七年的岁末。阴冷的天气,让将来不愿意走动,在租借下一个山边别苑后,两人准备在此度过一个简单的春节。 这一天,将来在别苑门口,比量着春联的纸张应该裁多大。 一个猎户的突然靠近,让他心生警觉的同时转头去看向说来之人。 新打的野猪,在这人肩膀上扛着。野猪身上的伤痕很多,道道伤口依旧在留着鲜血,那血腥味隔着好远就能闻到。 将来见其脸色苍白,不由的上前询问:“老乡,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这猎户将野猪放在地上,艰难道:“敢问贵人,家中可有止血的草药?” 说罢,他侧过身子,将来便见到了其腰部有一道很深的口子。 “你快随我来!” 说罢,将来转身推门而入,并大喊道:“夫人!端盆热水!再拿两包金疮药到大堂。” 将来把人引入大堂后,让这猎户在地毯上躺好,猎户不肯,说地毯名贵自己不好弄脏。 将来哪管那个,把人按倒后,小心的用匕首去割开被鲜血粘在皮肤上的衣物。 将来怕他紧张,想用说话的方式使其分神:“老乡,你这是怎么弄的?” 猎户苦笑:“打了一辈子猎,遭了天谴呗。那野猪居然诈死骗我,这伤口是它那獠牙刮的。” 话音刚落,尚婉儿便赶来。见大厅内这副样子,她也没多问走近些放下东西后,便看向了那伤口。 “应该没碰到脏器,但这伤口只敷金疮药很容易裂开。” 说罢,她抬头看向猎户:“我又一法,你敢也不敢?若是创伤不愈,你要么久病要么等死。” 猎户一咬牙:“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靠我一个人养着,我不能死,求夫人救我。” 尚婉儿点头,看向将来道:“劳烦老爷帮他把伤口周围清洗干净,妾身这就去取针线来。” 将来想了想:“家里没有麻沸散,夫人找些能让他咬着的东西,免得他咬了舌头。” 不久之后,尚婉儿照猫画虎,学着钱多多的样子,给这猎户缝合起伤口来。 那种针刺皮、线穿肉的疼痛,让猎户疼的随时可能背过气,但本能告诉他,这个办法虽然新奇,但真的有可能让自己死里逃生。 家里纱布不多,将来便扯了一件自己的衣服为其包扎伤口。当他为猎户包扎好,并为其穿上自己的衣服后,尚婉儿才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 将来扶猎户到椅子上做好,尚婉儿便当着猎户的面,把一粒药碗捏碎后放入粥碗内。 只听她轻声道:“救人救到底,这颗药能帮你抵御入体的外邪,你便随着热粥一起喝了吧。” 望着眼前的粥碗,那饱经风霜的脸上留下了泪痕。 “谢谢两位贵人的大恩,我张小五一定用命报答两位。” 尚婉儿轻笑,把粥碗向前递了递,张小五接过后,慢慢的喝了起来。 夫妻两人也没有急着问话,待他把一碗粥喝干净后,将来才沉声问道:“成年野猪凶悍人尽皆知,但怎么还有如此狡猾知道诈死偷袭的?” 张小五轻声答道:“我其实不是这边的人,要不是我家后面那座山上的猎物越来越少,我也不会跑二十几里的路来这边打猎。” “我刚进山便发现了野猪的踪迹,一路追寻下来,终于在河边遇到了他在河边喝水。我箭法还行,一箭就射中了他的脖子,却低估了它那糙皮的厚度...” “见它倒地,我便过去查看,谁知我刚到近前他就窜了起来,我躲没躲开,腰部便挨了这么一下。” 话到此处,张小五摇头道:“或许是它遇到机缘开了窍,再或者是老天让我断了打猎的念头。” “机缘开窍”这四个字,将来一听便来了兴致。他这一年来,对有关妖族的事情铭感的不像话。 “哦?你老家这边,也有关于野兽开灵智的传闻?你有没有听过黑水祠啊?” “传闻当然有,但黑水祠这个地名我没听说过。” 药王的丹药果然神奇,此时张小五的脸色不再惨白,终于恢复到了本该有的血色。 将来显得悻悻然,可张小五没那察言观色的本事,见贵人有兴致,张小五便讲起了祠水之畔,关于狐仙与书生的爱情故事。 这故事有着美好的开端,却有着异常悲惨的结局。 人妖殊途天道难容,狐仙遇天劫被封印成石像,而那深爱她的书生郁郁而终,化作一捧枯骨永伴石像之旁。 讲完这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张小五笑道:“都是杜撰的,那所谓的石像,不过是在祠水观远山像狐狸罢了。” “远山像狐?” 将来瞪大了眼睛,尚婉儿也连忙抬手捂住了嘴巴。什么叫意外之喜,这不就是意外之喜。 张小五一怔,虽然不理解两人为何如此惊讶,但依旧细心解答道:“每当晴空万里,太阳从东方升起之时,站在祠水畔都能看到一个形如狐狸侧卧的山峰。” “你确定那地方叫祠水,而不是黑水祠?”尚婉儿追问,喜上眉梢的样子已经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 张小五点头:“确实叫祠水,有石碑在西边立着。” 将来习惯性的揉搓下巴:“不管怎么说都十分相似,或许是那妖典记错亦或者那笨鸟耍滑。” 两人简单的沟通了几句,就那样已然决然的离开了。临走前让张小五把厨房里的年货全拿走,他们两人不会回来了。 老实的汉子一直都是蒙的,直至在门外两人问清方向后消失,张小五先是吓得不清,以为自己遇到了山精野怪,而后有把两人当做救苦救难的活神仙,不时的朝两人离去的方向磕头。 第七十五章 前路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燕国旧地,祠水之旁。 这滩经历的无尽岁月的死水,已经到了接近干枯的程度。 大片的黑泥堆积在池地,但凡有一只鱼儿上蹿下跳一番,便会荡起犹如水中云海一般的污垢。 望着写有篆书祠水的石碑,将来苦笑道:“字体是小篆,源于古秦先人,那时观字需要从右向左,怪不得会被当做祠水。” 站在石碑一侧的尚婉儿轻声道:“这边的切面很明显是后人留下的,看来那个黑字应该是被人斩了下去。” “总之,我们可算是找到了,只期盼明日万里无云太阳照常从东方升起。” 说罢,将来拉着尚婉儿朝西面走,他们来的路上,那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 阴云、小雨、阴云、小雨,这个年关档口天气突然变得反复无常。 两人在小镇中过了除夕,过了初一直至到了大年初五,这天气就好像跟两人作对一般始终不放晴。 吃过破五的饺子,客栈掌柜一边收拾着盘子一边笑道:“这初五也要吃饺子,两位贵客是从北面来的吧?” 将来还以微笑:“是从北面来的,劳烦老板娘特意为我们包了一顿饺子。” 老板慈祥的笑道:“不打紧,住下了就是自家人,想吃什么,需要什么支会我一声就行。” 话音刚落,老板娘从后院朝前厅走来。人还没到话音先到:“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把天捅破了,这好好的年节没完没了的下雨。” 门帘被拉开,见将来和尚婉儿还在厅里坐着,老板娘歉意道:“抱歉啊两位,一时没管住嘴,没打扰到你们吧?” 尚婉儿连忙摆手:“不打紧,您太客气了。” 老板娘从老板手中接过盘子,笑问道:“这蘑菇馅的饺子吃着如何?” “很鲜,我吃了一盘半。” 老板娘直呼好家伙:“合着小娘子就吃了半盘?” 这家小店是夫妻店,这年节档口也就只有将来和尚婉儿这么两个客人。这老板娘十分热情,总是让尚婉儿多吃点再多吃点。 几日相处下来,尚婉儿都能猜到再聊下去她一定要给自己再包一盘,于是乎岔开话题道:“大婶子,以往这里也这么多雨吗?” “哪有冬季这么连着下的时候,奇怪死了。你们想看那狐仙山,怕是得再多住几天了。” 尚婉儿继续问道:“不借着初升的太阳真就找不到吗?” 老板娘两忙摆手:“太邪门,我不敢讲,让这糟老头子给你们讲,我去刷盘子了。” 老板端来一壶热茶,无奈苦笑道:“这老太婆,疑神疑鬼的,哪有她说的那么玄乎。” 说罢,他给将来和尚婉儿各自倒了一杯茶,在给自己倒了一杯后,才安然的坐在了两人的对面。 听老掌柜说,这十几年间,不时有寻宝队去找那狐仙山,镇子里的老人都是知道的。 最近的一次是前几年的夏季,那时正是武、燕交战之时,那些寻宝队突然到访,着实惊动了镇中的百姓。 毕竟他们看着就不像好人,谁敢把他们放进来。于是镇民便把那些穿黑袍的家伙拦在镇子外。 经过仔细盘查,才知道他们这次又是来去那狐仙山的。 夏季多雨,那几天更是暴雨倾盆。他们没法赶路,镇民也知道那狐仙山不好找,经过一番商量后便允许他们到镇子里落脚。 讲到此处,老掌柜还自我吹嘘了一番,说自己当时多么勇敢,主动把那些人带到了自己的客栈。 他说完还看了一样通向后院的门,那样子很明显是怕老板娘出来拆他的台。 见没有异样后,他又接着话风继续讲,并把语气压得很低,像是再说什么惊天大秘密。 他从那些黑袍人的制式服装开始念叨,又扯了一句就是因为他们那阴气森森的衣服,才让原本热情好客的老板娘都不敢跟他们说话。 一番东拉西扯之后,他终于讲到了问题的关键。 那就是这群人因有紧急任务在身,在只修整了一夜后便要冒雨赶往那传说中的狐仙山。 老掌柜听说,这一行人中有不少人是去过那个地方的,他便没有多事放任这群人就此离去了。 这些黑袍人临走前,还扔下了一些用不上的装备,房间钱也付了十日之久,并盯住掌柜每日打扫即可,其他的东西不要乱动。 时间匆匆,他们这一走,十日期限转瞬而过。 久等不归,老两口便觉得事情怪异。正当他们想整理一下这些人的东西,而后前去报官时。 那四个房间内的所有物资,全部不翼而飞了。 要知道,这座客栈只有两层,外面的架构还是那种没有落脚点的,能尽出客栈的前门的通向后院的小门,皆在老板的视线范围内。 那物资的离奇消失,着实让老两口好几日没敢合眼。 从那之后,这些寻宝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逐渐成为了镇内人尽皆知的无头悬案。 将来两人听了故事,并没有纠结于伏尸教众的身份,和他们究竟留下了什么东西。 在这普通百姓自认为的封闭空间拿走东西,即便是周天境的人也能办到。 告辞回房休息后,两人就这一事做了讨论,一拍即合的结论只有一个,那便是按照猫头鹰的提示去找那投胎池,而不自视甚高的去冒险。 神游天外入帝星修炼的日子寡淡无味,两人虽没有停滞不前,但那水磨般的长进也太过折磨人了一些。 李三年从那一次照面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将来时常跑到帝星外面放松,也没有再见过任何一个自称神族的人。 但这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让将来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压力。 第二日清晨,只能盘膝修炼的尚婉儿率先清醒。微弱的光亮通过纸窗照了进来,这天好像终于晴了。 在她到窗边确认无误后,境直接拖着将来飞了出去,着实惊的将来险些放龙咬人。 两人全力奔行,终于在太阳升起前赶到了黑水祠旁。 将来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东方,而尚婉儿则在整理两人的包裹,看看有没有拉下什么必备之物。 天边被染的金光璀璨,一只侧卧的狐狸赫然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 在它出现的那一刻,两道身影原地消失如飞鹰一般踏空而行。 “它不会在我们赶到前就消失吧,我怎么觉得这么跑距离也没拉近多少。” 将来直感觉嘴里灌风,但依旧坚持着把话说完。 尚婉儿干脆没理他,谁今晚屁多谁尴尬。 眼看着那山越来越近,却给人越来越模糊的感觉。 直至一轮圆日将狐狸彻底包裹,那侧卧的狐仙终于消失在了两人眼前。 “怪了!” 这漂浮于空中大喊大叫之人,不是他将来还能是何人。 他早就释放了瞳术,可凭他这双眼睛居然没有看破其中玄机。 “之前路过三个雕有狐狸望天的亭子,按距离推算这三个地点均是普通人全力赶路三日可能停靠的三个地方。” “我们慢些走,莫要失去了方向,我们前面应该还会有那样的亭子。” 将来按照尚婉儿说的在前面带路,毕竟这位皇后娘娘的方向感着实差的离谱。 真如尚婉儿所料,两人前方不远处还真的有一个凉亭,可正当两人准备落下时,那凉亭也随着越来越炽热的阳光逐渐消失。 尚婉儿见此情形,便要俯身砸向地面。好在将来反应的快,及时拉住了她,才没让她随着一只勿闯凉亭的鸟一同消失。 “怪了!” 这次说出这话的是尚婉儿,那鸟儿的气息真的一丝都没存下,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见过大风大浪、牛鬼蛇神的小两口彻底不敢胡来了,两人乖乖降落在地面上只等待明日太阳再次升起。 “我说,我们不会回不来吧...要是那样...十安和十洲该怎么办,最起码十安还知道我们的样子,十洲...” 当了母亲的尚婉儿,总有这样思子之情泛滥的时候。将来沉浸在怪不得找不到公孙叶的思绪中时,突然被尚婉儿的话拉回了现实。 这话说的一点没错,若前路只有通往妖族祖地的路,亦或者得需要用几年的时间才能找到出来的办法那又该怎么办。 想到此处,将来不假思索道:“你在这等我,我若七日内没...” 话还没说完,尚婉儿疯狂摇头:“别拿我们能在帝星上相见的那种鬼话蒙我,那里和这里能一样吗?” 将来一时语塞,可尚婉儿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扔下一句老实等着而后转身离去。 将来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将来知道她是去交代事情了,两人的行程会通过小镇衙门传到锦衣卫手里,最终落到大武高层的面前。 尚婉儿知道将来的脾性,这档口他其实没什么想跟外人说的,她只要帮着跟家里人交代一声,告诉止戈处理好善后的事情就可以。 有些时候,你站在那个位置上,不是你想怎么选就怎么选。 若哪天公孙叶带着如潮水般的妖怪冲进九州,你明明早就知道却还要用将士们的命去填吗。 思绪飞转,尚婉儿的眼神愈发坚定,脚下的速度也随之快了起来。 第七十六章 混沌界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次日清晨,天边那一抹鱼肚白刚刚出现。早已整装完毕的将来与尚婉儿,便做好了随时奔向狐仙山的准备。 当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炽热的光芒瞬间点亮了天地。 在那万丈光芒之下,侧卧在巨石上的狐影终于缓缓现身。 “走!” 将来一声大喝,两人同时施展神行,气爆之声在平原上炸起,瞬息间连绵十数里。 古有夸父逐日,最终力竭而死。两人的实力,虽不能与古神相比,但此时所做之事与那上古大能并无差别。 此时此刻,比拼的就是速度。是看太阳率先升起,还是他们在狐仙山消失前抵达目的地。 这场与太阳的竞速中,两人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九龙火凰其出,威压这方天地。 当太阳露出半个身子时,正是狐仙山最为清晰的时刻。两人距离那栩栩如生的山体已然不远,但周遭天地的变化让他们不由得心生警觉。 稀薄的混沌之气向四周不断蔓延,两人终于反应过来那熟悉的感觉来自哪里。 昨日经历的一切,如过场画一般在两人脑海中不断浮现。从看到狐仙山的第一眼,到发现路边的凉亭,直至凉亭在自己眼前消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混沌之气在作祟。 若不是两人当如力破混沌,这种障眼法岂能瞒得住入道之人。 直至两人踏足于狐仙山脚下,四下打量的将来才感受到尚婉儿那不善的目光。 一股电流上窜至他的头顶,反应过来的皇帝陛下连忙装傻充楞道:“这地方真是神奇哈?” “哦?是吗?本宫怎么绝的这么熟悉,还想突然想起了什么?” 字里行间阴阳怪气,以本宫自称尚婉儿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 “那个...以免迟则生变,我们分开查找,看看有没有公孙叶活动过的踪迹。” 说罢,他指着山顶道:“皇后径直向上吧,朕环山搜查,我们在狐臂处碰头。” “哎呦!” 话刚说完,便是一声惨叫。尚婉儿掐着将来的腰向上走着,嘴里嘀咕道:“搜什么山,她目的一定是脱胎池,要有痕迹也一定是那里。你不许反抗,到地方我就松手,这事就算翻篇了。” 疼、麻、痒,不断冲击着将来的神经,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了,直至尚婉儿松手他都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前边好像有东西,那是鼎吗?” 将来随着尚婉儿的视线看去,眼中星辉流转间沉声道:“丹炉、一地尸体,还有脱胎池...” 说罢,将来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尚婉儿的半个身位,以防这里存在什么未知的危险。 随着距离脱胎池子越近,一股奇异的香气就越是明显。 两人不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门道,便屏住呼吸全神戒备了起来。 “吱吱吱吱~” 一只鸟儿低空飞过,站在丹炉上看着两个。 将来随即驻足,仔细观察着那只鸟的变化。不出意外,应该是昨天勿闯这里的那一支,其头上那点红斑的位置简直一模一样。 两个人类怪异的举动,让那鸟儿更加的好奇,它不时晃荡着脑袋,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两个人。 见状,将来换了一口气,仔细感受着体内的变化。他本就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发现那鸟没事后,便想用自己的身体确定这股异香是否对身体有害。 一旁的尚婉儿,小心观察着他的变化。但凡将来气机有一点不对劲的变化,她便火速带着将来离开。 直至那小鸟冲天而起,两人都没有感受到不对劲的地方。 “没问题,过去看看。” 说罢,将来大步向前,带着尚婉儿靠近那传说中的脱胎池。 当尚婉儿站到池边时,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有剑意!” “剑意?我怎么没感觉到?” 尚婉儿指着淡蓝色的池水道:“在下面,不会有错。” 将来低头去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转头看向丹炉和那一地尸体道:“过会再研究这脱胎池,先去看看公孙叶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两人移步到了丹炉旁,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特征变得清晰了起来。 虽然都是干尸,但那异于人族的外貌清清楚楚的表明了他们妖族的身份。 “鹰、狼、那个不知道是老虎还是豹子...” “应该是走兽一脉,他们通过脱胎池后实力大减,这才着了公孙叶的道。” 将来点头:“看样子,公孙叶应该是成功了。或许他一开始的目标便是妖族,在九州做的恶很可能是实验或者后手。” “这人...好可怕。” 说罢,尚婉儿抬手去触碰那丹炉。触感居然不是入骨的冰凉,反而有一丝温热残存。 她瞪大眼睛道:“距离她消失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丹炉为何还有温度。” 默影录疯狂向四周席卷,尚婉儿又信心,只要她在这里绝对逃不出自己的感知。 在她全力搜索狐仙山时,将来反而平静的打开了丹炉的火门。他仅仅看了一眼便把火门关上了,里面堆放着呢哪里是什么柴炭,全部都是残破不堪的尸骨。 尚婉儿确定公孙叶不在,睁眼时发现将来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或许我们一直都小看她了,她的手段不止一次刷新了我的认知。” 将来起身,拉着尚婉儿朝脱胎池走去,他不想让尚婉儿看到那里面的情形,一点也不想。 被将来拉着走的尚婉儿虽然没有反抗,但是她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那丹炉上,好像预感到了将来看到了什么。 因为他每次看到一些让人无法直视的画面时,都会出于保护的不然自己去看。 观将来此时的反应,尚婉儿清楚地知道。那画面连身前这个见惯了腥风血雨的男人都如此在意,是要多么惨绝人寰的恐怖景象。 两人重新回到脱胎池边上,尚婉儿俯身捡起一片叶子仍于池水中。 树叶在荡起一丝涟漪后并没有什么变化,反倒是这池水本身比之前变蓝了许多。 “这地方应该是类似于小世界的存在,处在九州与妖族祖地之间。” 尚婉儿轻声发问:“要不要下去看看?” 将来毫不迟疑道:“我先下去探探路,你在这里等我。” 尚婉儿一把拉住了将来的手,无比认真道:“我一定会下去找你的,若真能到妖族祖地,你又让我如何寻你。” 见她这认真的神情,心中一定是有了决定。尚婉儿在他与这个世界的一切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前者。 下一刻,九龙冲天,火凰振翅,两人拉着彼此的手,毫无顾忌的跳入了脱胎池中。 身体有劲气包裹,两人并没有感到不适。翻到是这脱胎池的清澈,让两人能清晰的看到池内的一切。 这看似是死水的脱胎池其实是活水,而且一个循环往替的暗流很容易让人寻找到踪迹。 将来与尚婉儿此时毫不费力的向池地流动,而他们眼前的蓝色也在逐渐加深。 随着越靠近脱胎池底部,尚婉儿感受到的剑意就越发明显。 她不理解如此强烈的剑气,将来为什么会完全感受不到。若按两人的实力来说,此时的将来要比尚婉儿强上许多。 这种强不是以武力划分的,九条龙魂在这没有灵力存在的世界里,虽然没有看似用没有到玄妙绝伦的地步,但随将来身体那种潜移默化的转变是尚婉儿无法比拟的。 若说是默影录的差别,尚婉儿是从一开始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的。随说默影录是水磨功夫,在这一点她要比将来强。但两人都早已习惯时时刻刻展开这个功法,若因为默影录将来没有感觉到更加不可能。 “难不成,是因为我修剑的缘故?” 心里这样想着,两人依旧随着暗流不断向下,这脱胎池的深度已经超出了两人的认知,那尽在眼前的池底好似永远无法触及一般。 突然间,暗流的速度开始变快,好似水龙卷一般让两人无法挣脱。 一种眩晕感直击两人识海,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天旋地转。 “噗!” 平静的水面上炸起了一团水花,将来与尚婉儿不分先后的浮出了水面。 两人劲气早已被冲散,此时犹如落汤鸡一般朝着水潭的岸边游去。 这是犹如水晶矿洞一边的地方,一半蓝水晶一半紫水晶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岸上也被池水浅浅的覆盖,一半蓝色一半紫色的池水有一道不断变化的分割线。 将来并指一抬,五行水之属的力量运转,他和尚婉儿的身前各自出现了一个水球。 道道水先将两人与水球相连,他们身上很快就变得清爽了起来。 在将来把心思放在衣物上时,尚婉儿的注意力全都在两色水晶的交界处上。 在那里,有一串用剑刻画出的字迹:“擅入九州之妖族!皆斩!” 那一笔一划间,皆是滔天剑意。尚婉儿甚至能感觉道,一柄柄虚幻的剑影,在这个水晶洞窟中不停激荡。 好似违抗这股意志之人,必定要接受万剑穿心之苦。 第七十七章 剑诀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啪!啪!” 两颗水球落地,将来整个人宛若重生了一般。他将家虽然是水运,但他真的讨厌下水就连淋雨都会不舒畅。 见尚婉儿愣神,将来随着她的视线看去,终于见到了那平平无奇的一行字。 “字不错,话也霸道,可这位前辈怎么就认为一句话就能拦住妖族。” 话音未落时,尚婉儿就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只见尚婉儿抽出赤虹剑,全力向前斩出一道剑气。 “能感受到我的剑意和剑气吗?” 将来一怔:“当然,我又没失了五感。” 见将来没有开玩笑,尚婉儿沉声道:“我说那一行字包含了滔天剑意,这水晶矿洞内到处都是比我刚刚那一击要强上无数倍的剑气你信吗?” 说真的,将来是不信的,他不仅没有感受到,就连他那双眼睛都没看到。但见尚婉儿如此认真,他只能实话实说道:“我看不见更感受不到,但我相信你。” 尚婉儿白了他一眼,拎着赤虹剑大步向前走去,只见那些冲向两人的剑气在即将与之碰撞之前会主动避开。 这若有若的危机感,终于让将来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什么情况?” 尚婉儿摇头:“不知道,但这些剑气没有攻击我们的意思。” 说话的功夫,两人到了那行字迹前。这字迹每一笔都如同不世剑仙的一记杀招,随着感触越深那剑意就越是明显。 尚婉儿看的逐渐痴迷,就好似有一个白衣剑客,在一招一式的教自己练剑。 她的眼里只有剑招,而将来的眼里是这越发璀璨的水晶矿洞。 “嗡~~~!” 当蓝、紫色水晶亮到顶点之时,剑鸣之声也在这矿洞内炸响。 将来如今不仅感受到了这滔天的剑意,还看到了那些不断在空中飞旋的蓝色剑气。 他们不是在满目的在空中游走,而是在与另一股紫色的力量相抗衡。 那紫气没有实际形状,却如一条条小蛇想要吞噬另一半的蓝色。 将来能感受到,此时的尚婉儿处在入定感悟的状态中。这种机缘,不是谁想要遇到便能遇到的。 只见他单手按住腰间的墨渊刀,背对着尚婉儿进入了随时可以迎战的状态,从而应对随时可能出现在尚婉儿四周的危险。 那种感悟的状态依旧持续着,蓝色剑气与紫的道则一只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 当矿洞内的光芒不再耀眼,蓝色的光芒在那一行字前,逐渐形成一个剑客的虚影。 在那虚影成型之时,犹如钢铁般铿锵的声音随之响起:“后辈,你能将本座的这缕神识唤醒,足以证明你与本座的剑道有缘,可愿拜本座为师,为九州斩尽妖邪。” 将来默然转头,眼中星辉流转世间变换,这只是一道神识而已,不像帝辛那般还存在原本的记忆。 尚婉儿欠身问道:“前辈,敢问为何剑道。” 剑仙没有说话,依旧如一柄利剑般傲然于天地。 见果然如自己看到的一般,将来解释道:“他没有意识,只是一道留下传承的神识罢了。若你愿意拜他为师即可,若不愿他会消散等待下一个传人。” 尚婉儿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九尊决只能修炼到造极境,后面的路该怎么走完全没有记载。你的人皇书我无法领悟...我向与一直并肩作战下去,而不想有一天变成你的牵挂亦或者累赘。” 说罢,尚婉儿一拨裙摆,对着那剑仙的神识跪了下去。 将来牙险些咬碎,尚婉儿这一辈子都没跪过,怎能让他不心如刀绞。 “师尊在上,请受弟子尚婉儿三拜之礼。” 字里行间都透漏着坚毅,这三拜也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就在将来准备扶尚婉儿起身时,那剑仙的声音再度响起:“让你跪,不是因为那些俗礼,而是因为剑修性格刚毅,手中握着一柄残剑都敢洞穿天地。” “徒儿,过刚易折,切勿让自己的剑心变得偏执,最终烙下一个身死道消的命运。” 后一句话中,带着一丝悔意,但那气势依旧顶天立地。 那一刻,尚婉儿好似明悟了什么叫剑道。那双美眸中炽热的火焰,在她顿悟时变得锋锐了起来。 夫妻两人没有吭声,安静的等着下文。 谁知那剑仙神识却闭口不言,让将来一时间不明所以。 直到尚婉儿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剑傲然起身,那剑仙才并指成剑在空中写下了“剑诀”二字。 望着那散发着无穷剑意与夺目蓝光的两个字,将来的心神不由的一颤。 这是一个很强的人,是一个强道可用自己的感悟抵消道则的人。 要知道,直接用道称取名的传承,皆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这两个字在空中逐渐收敛,快速的化作两节小指长短的利剑。 就在那柄小剑彻底成型时,化作一道蓝光没入了尚婉儿的眉心。 光滑消散间,又在那洁白的额头上变得无形。 “感觉...” 将来以为剑仙会消散,便准备上前询问尚婉儿状况,谁知那剑仙有遗愿未了,毫不客气的把将来的话噎了回去。 “徒儿,为师姓轩辕,单名一个风字,乃是正统的黄帝一脉后人。为师伴剑而生,十岁便仗剑云游四海。我这一生跌宕起伏快意恩仇,只有一个遗憾便是临死前没能再见心爱之人一眼。” “若你有机会破界飞升,一定要替为师去拜见一下雪仙子—兰傲雪。替我转告她,我没有负了她,而是遭遇佛陀暗算,被引入此地后遭受道则侵蚀,穷尽办法也不得脱身。” “不过徒儿放心,这紫色已经被蚕食到只能随我陨落,你去妖界也好,返回九州也罢,这条路对你来说,都比神农架的万妖门要安全。” “但你若是第一次去妖族祖地,一定要小心。为师担心的不是妖族,而是那与妖族祖只有八百里狮驼岭相隔的大雷音寺。” 那里也是如这脱胎池一样的混沌界,但八百里狮驼岭却住着三只背叛妖族投身大雷音寺的妖怪。 “虽说为了防止从九州掠夺回大雷音寺的灵气外泄,狮驼岭已然被如来封锁,但我不知岁月过了多久,封印是否会松动。你要小心一些,莫要靠近那片区域。” “那贼和尚虽然自费修为坑害我,但他那有恃无恐的样子,为师觉得他一定有后手。” “切记切记,小心小心。”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身世消散回归于蓝色水晶。 “哈~~~”将来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哈气,让尚婉儿猛地回头瞪了他一眼。 “我...我怎么了?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尚婉儿蹙眉:“你不应该为我师傅和兰傲雪的爱情而感动吗?” 将来脑子一转:“我感动了啊,我那长长的叹息你没听到吗?” 尚婉儿懒滴理他,仗剑斩平一块水晶后便做了下去。将来也想有样学样,去被尚婉儿喝止道:“我衣服湿了。” “小心眼的女人。” 将来腹诽了一句,但还是抬手去抽干尚婉儿衣服上的水渍。 尚婉儿入定感悟,将来也安心修炼,大武的事尚婉儿都已交代清楚  ,两人便成了这世上最清闲的两个人。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那紫色的半边水之外,是何等昏天地的乱战景象。 整个一个妖界,并不比九州小,如此广袤的土地,只有妖族两支繁衍,即便环境再恶劣,如今也变成了两个空前庞大的族群。 走兽一脉,一只仗着自己身体强横,不把草木之灵放在眼里,特备是百年前一个人类的突然到访,更是让这走兽一脉把心思都放在了九州上。 这种战略中心的转移,让草木之灵得以安然繁衍,在十余年前便已经能稳住自己的领土。 在公孙叶把走兽十二将骗走后,与之早有勾结的草木之灵便对走兽发起了大规模进攻。 当九州从战火中慢慢复苏之际,这妖族祖地已经快要被尸山血海填满。 如今的走兽之王自称奔雷,是一只成精了不知道多久的老熊妖怪。 这货典型的野心大还不聪明,到了此时此刻依旧觉得自己的十二位妖将能安然回来。 凭着这股信念,他拖着那久未争斗身体,带无尽的走兽奋战在第一线。 而那些与之对战的草木之灵,却围点打面不断蚕食着他的领土。 久而久之,他与他的部众已经被草木之灵包围,最终的决战也可能随时拉开序幕。 已经打到他老家的灵将—玫瑰,望着眼前的脱胎池久久不语。 但她那眼神中的火热始终无法隐藏,就好像这脱胎池内有她心心念念的珍宝一般。 “玫瑰,我劝你冷静点。还是按照灵王的指示,一同去围杀奔雷那老家伙的好。” 玫瑰笑容妩媚,轻笑道:“焰草,你就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那公孙叶口中,配的上我们高贵的世界。” “哼!那人族的你也能信,别忘了,灵王说过,他们是最狡猾的种族,那所谓的神、佛都是人族飞身而来的。八百里狮驼岭的惨状,你难道忘了不成?” 话音刚落,那号称玫瑰的灵将竟然跳入了脱胎池中。 第七十八章 玫瑰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水晶矿洞内,尚婉儿周身炽热的劲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练着。 原本如火海旋涡喷吐的气旋,正在向包裹着火焰的剑气不断转变。 看那情形,不到万剑朝宗之势绝不会停止。 尚婉儿正在升华,从武修一路真正意义上踏上了古修之路。 此时的他虽说境界上没有明显的提升,但其实力已然变的不可同日而语。 反观同在水晶矿洞内的将来,因其需要为尚婉儿护法,不能全身心的投神于帝星修炼。 此时正百无聊赖的东走走西看看,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哪里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这两色的水晶矿实在无趣,将来走向靠近妖族那边的紫色池水,想要感受一下妖族祖地道则的恐怖之处。 随着他距离紫色池水越近,那种割肤削发的感觉就越发明显。 紫色道则想要侵蚀他的身体,却在其皮肤上打出金铁碰撞的声音。 金色劲气在其周身流转,那与道则相互吞噬的样子犹如毕生死敌。 当他距离池塘还有不到十四丈时,一股直击识海的力量让将来虎躯一震。 “原来如此,怪不得妖族会被打落境界。” 妖族修的是身体,虽说神识会随着境界的提升而提升。但那弱于本身实力的神识,如何能扛得住这种无论你是什么境界,都会稳压你神识半头的道则攻击。 将来的识海受到了挑衅,主动对妖族道则发起了攻击。 一番龙争虎斗之后,将来终于站在了紫色池塘的岸边。 与另一半池水相比,这紫色池水显得混沌不堪。那种妖艳且肮脏的既视感,让将来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正当他准备俯身去看个清楚时,默影录发现了池中有人朝他接近。 这人的境界正在快速被压低着,靠近水面时已经快要到了半步登峰的程度。 “噗!” 水花四溅,一个长相极为妖艳的女子从水中露头。将来二话不说,当头就是一刀劈下。 “当!” 一颗兽牙冲天而起,与墨渊刀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将来看清后发现,那是一串兽牙项链,隐隐约约的灵力波动,让将来瞬间回忆起天机子最后时刻那通天的手段。 他毫不犹豫,抽身暴退。在不了解敌人手段前,一切贸然行动都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玫瑰神色冰冷,眼看着自己的护身宝贝,莫名其妙的浪费了一次,境界更是一落千丈,短时间内很难恢复到巅峰。 她忍受着心中无边的愤怒,全力向岸边游去。当她站在岸边时,才发现身上的兽皮短衣,已经被池水腐蚀的春光乍泄。 见眼前那人族男子,依旧在如临大敌的盯着自己,玫瑰再也无法忍受暴怒的情绪,冷声道:“你再看,老娘挖了你的眼睛。” 可这话听在将来耳中,他却是一句也听不懂。 将来只感觉像是有人在自己耳边摩擦两片树叶,只不过这摩擦声是有节奏的并且还带着情绪。 毫无反应的将来  ,让玫瑰彻底暴怒。情绪逐渐失控的她,已然忘记了语言不通的事。 只见她双手不停的变化印决,漂浮于身侧的兽牙项链变化了形状,四颗犬齿齐齐对准了将来。 将来虽然不理解那东西的运作原理,但通过常识判断还是能明白这女妖想做什么的。 之前挡住自己一击的是后槽牙,如今这对着自己的犬齿一定是代表攻击。 那一瞬间,将来的气势瞬间提高到巅峰,九条应龙在其身后充实着水晶矿洞。 在九龙浮现之后,将来周身开始蔓延紫金色劲气,这些独特的劲气在其身后浮现出一个巨神兵。 这紫金巨人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在将来日以继日的炼化下,已然变成了一位身穿龙袍,头戴皇冕的威武大帝。 其腰间的佩刀与将来如出一辙,就连相貌也有五分神似。 先不讨论这货自恋一事,这种直面人皇的压迫感,已然让玫瑰放弃了主动出击的想法。 他身前的兽牙项链转攻为守,而后义无反顾的跳回了池水中。 直至水花在自己眼前消失,将来都没有出现追击的意思。不知前路如何还是其次,尚婉儿如今正处在关键时刻,保护她才是重中之重。 为了保险起见,他干脆就保持着巅峰状态,全神戒备的盯着眼前这滩紫色池水。 反观遁走的玫瑰,此时正在暗流中飞快的前行着。 在直面死亡的威胁之后,她的怒火已然全消,留下的只有无边的恐惧。 那种感觉,如同直面灵王的怒火,让神威灵将的她如何不心惊胆战。 返程的速度变快了很多,不多时她便付出水面,而她旗下的部众,也在全神戒备着妖族祖地一边的脱胎池。 “是玫瑰大人,玫瑰大人安全回来了。” 一声惊呼过后,是一众花灵的欢呼之声。不止玫瑰期待九州的风光,就连他们也一样对更美好的世界有所向往。 实力大跌的玫瑰,没有对自己之前的行动做出任何解释。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自己的驻地,一众花灵见其沉默也很快的冷静了下来。 得知玫瑰返回的消息后,焰草第一时间赶来她的驻地。 见玫瑰如此虚弱,焰草不由得好奇心起,关心的问道:“这走兽世代捍卫的脱胎池,对我们草木之灵也有这么大的影响吗?” “是道则,那流传在走兽之间的传说是真的,是专门针对我妖族的道则。” 焰草双眼微眯,略微咀嚼了一下玫瑰的话后,对“针对”两字有了自己的见解。 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毕竟那传说流传了太久,如今有人证实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多意外。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带草灵折返,为最后的决战做准备。” 说罢,焰草就要转身离去,木屋外的一道声音让其突然停住了脚步。 “焰草且慢,本座有事情要交代给你二人。” 话音刚落,公孙叶便随着一个身体几乎透明的男孩走了进来。 两位灵将没有理会说话的公孙叶,却对那男孩躬身道:“见过宝路王子。” 这男孩,名为宝路,是灵王枝头上一滴露水得道而成。因其天赋绝伦,灵王一直待他如子嗣一般,故而一众草木之灵皆称呼其为王子。 露水化妖,少之又少。这宝露没有其余灵将那样庞大的势力,但其个人实力位于十二灵将第五,无论怎么说都压玫瑰与焰草一头。 性情冰冷的他微微颔首,而后直接示意公孙叶长话短说。 公孙叶先是微笑,而后直接下令道:“奉灵王命,令焰草、玫瑰,带领其本部灵兵严防死守脱胎池,若遇人族一个不留。” 传完命令,公孙叶嘱咐道:“不日,本座便会与宝露王子走一遭狮驼岭,在我们回来之前就辛苦两位看好这里了。如今大势已定,唯一的变数,便是这连通九州与荒野的脱胎池。还请两位尽职尽责,莫要误了灵王与王子的大事。” 她话刚说完,宝露便拉着她往外走,这一幕落在玫瑰眼中,她那长长的指甲已然嵌入了手中里,绿色的血液顺着指缝地落在地。 两人如此亲密的举动,焰草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他知道玫瑰是爱慕宝露了,此时最好是想办法离开免得引火烧身。 “哈哈,那公孙叶真会说笑,弱小的人类怎么敢来荒野,你说是吧?” 玫瑰冷笑:“谁又知道呢?” “咳咳...既然是灵王的命令,那我这就带人去布防了。你好好休息...” 话还没说完,玫瑰打断道:“我这境界没有断时日是无法恢复了,我先带着花铃后退,避免没有我的震慑与草灵发生冲突。你先布防,回头痊愈后代人来替你。” 焰草巴不得离她远远地,干脆应下后大步走出玫瑰居住的木屋。 木屋中,玫瑰依旧站在那里,双手上的绿色血液依旧在流淌,任谁也想不到,这女人得不到就毁掉的想法有多么疯狂。 随着时间推移,花灵终于拆解了营地的木屋,这种由黑石木打造的房舍,是他们能在气候多变的荒野能生存的依仗。 五里、十里、二十里,直至花灵部彻底远离这片区域,专心布防的焰草才得知了他们走出这么远的消息。 “为什么才来通报?我要你们有何用?” 焰草声如惊雷,吓得那草灵一时语塞。 “废物!”焰草把那草灵一脚踢开,而后大步向后狂奔。随着他一脚重踏地面,整个身形也越向了空中。 荒野气候多变,即便是问道境的强者,也只敢低空飞行,生怕何时出现一阵狂风,把自己的身体搅个稀巴烂。 大队人马的调动,自然没有一位强者全力追赶快。不多时焰草便追上了玫瑰。 两人刚打照面,玫瑰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只听她媚眼如丝道:“焰草哥哥,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离开。” 那一瞬间,焰草那犹如倒刺的头发全都立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转身逃跑,谁知玫瑰向藤蔓一样缠住了他,玫瑰在其耳边低语吐气如兰字字真切。 第七十九章 荒野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没有焰草坐镇的草灵军,军纪一下子就变得极为松散。 妖族没有像人族那样的文化底蕴,追求本性的它们只遵循强者的约束,而不会受到任何规则的束缚。 纷乱的脱胎池旁,草灵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他们嬉笑闲聊着对那四处堆积的走兽尸体毫不在意。 在这格外不和谐的情景下,紫色的池水突然泛起丝丝涟漪。但这不同寻常的一幕,居然没有引起一个草灵的注意。 脱胎池中的将来,小心的探出了半个脑袋。那有星辉流转的双眸四下打量,在弄清楚周围地势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了下去。 将来在水中对着尚婉儿比划了一番,而后两人便朝着左手边的方向缓慢有趣。 冷人称奇的是,这紫色池水只腐蚀掉了两人外披的大氅,里面的锦衣布衫却没有收到丝毫影响。 两人快要道池边时,突然的停了下来。默影录感知到有气息靠近,并且就停留在两人面前的岸边。 将来的手按住了墨渊刀,尚婉儿却拉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不多时,又有两道气息朝此地靠近。三道气息在一起停留了片刻后同时离开,将来和尚婉儿这才争取到脱身的间隙。 只见两人在没有激起任何浪花的情况下爬上岸边,当双脚有着力点的那一刻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以两人如今的境界,在没有任何杀气外泄的情况下,想要发现他们难如登天。 距离地面更近的烈日烘烤着大地,干燥的地面四处皆是如同龟裂一般的纹理。 大风时断时续、时高时低,经常有一阵猛烈的大风摧毁冒尖的山体。 这里的水源很是宝贵,即便是一下小水洼都有猛兽占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依旧有植物与动物不断的繁衍着,让人不得不感叹生命的伟大。 “前边好像有条河,我们去清洗一下,我实在是受不了身上这股味道了。” 尚婉儿说着抬手一指,将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点头答应道:“好,水囊也快空了,也正好补给一番。” 既然达成一致,两人便朝着那条河走去。刚走出去不到五里,天空就以一中难以想象的速度被乌云笼罩。 冷冽的寒风中,将来抬头看向头顶的乌云:“这是要下雨吗?这风有点冷的过分吧?” 下一刻,点点雪花从空中飘落,其中有一片刚好落在了将来的鼻尖上。 “这...” 尚婉儿称奇,抬手去接面前的雪花。那种出触手冰凉的感觉真实的不能在真实,夫妻两人面面相觑,对这妖族祖地的天气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原本的行程加了一环,在快速取完水后,两人便进山去寻找一处能避风的落脚地。 将来很不客气的赶走了一只脾气火爆的棕熊,占据人家不知道住了多久的熊窝生火取暖。 这寒风就像刀子一般,将来手中的火折子即便是用身体挡住也能被吹灭。 见他自己捣鼓了半天也没点着,尚婉儿便提剑往外走将来叫也没叫回来。 正当将来用手小心的护着火苗时,外面的轰然一声巨响险些让他把火折子给扔了出去。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距离洞口越来越近,若不是有默影录的存在,将来一定以为是那灰熊回来抢夺本属于它的洞府了。 将来出洞迎接,见尚婉儿单手拖着一块巨石走了回来。 看到石头的那一刻,将来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也就在他明白过来的时候,那石头已经朝他丢来。 巨石激荡,比冷冽的寒风还要声势逼人。那一瞬间,四周的风雪好像都因为这一股距离而听了下来。 将来上前一步,一把就将那巨石接住。只见他身体顺势一转,随后向上那么一举,这块洞口般大小的巨石便安然的停在了他的头顶上。 “好冷~我不想坐在地上,那边有一人环抱的松树,我们去弄一棵回来裁点木板隔凉吧。” 尚婉儿大声的喊着,在这狂风中将来依旧清晰可闻。 话音刚落,一只白色巨熊突兀的出现在尚婉儿身后,那肥厚的熊掌奔着尚婉儿的脑袋全力拍去。 “噌~~~” 尚婉儿并指成剑,转身向后那么一扫,炽热的剑气将那白熊一分为二。 激射的鲜血将周围的银白染红,尚婉儿的美眸中透着无比的惊讶。 这白熊明显就是那山洞中的黑熊,被将来打歪的嘴再明显不过。 怎么一会不见就由黑变白,并且如何做到用飞雪暗藏自己的行踪。 “好险!我居然没有发现他跟着你!”将来大感诧异,连忙搂着尚婉儿朝山洞走去。 “若不是它露了杀机我也没感觉到,我们还是在小心一点吧,这个世界我们根本不了解。” 将来点头:“你回去生火,我去砍棵树。” “你小心点。” “放心吧。”说罢,将来把石头往前一推,山洞与外界只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 刚离开洞穴,将来便打起了那白熊的主意。虽说被尚婉儿斜切城两半,但它那体格改出四件大衣都绰绰有余。 他是那种有想法就会付出行动的人,免得一会冻僵了不好剥皮,他扛着墨渊刀就朝白熊走去。 忙碌了一阵,他终于弄下了一块完整的,而尚婉儿也站在了她的身后:“出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你不去砍树弄它干嘛。” “这熊皮不错的,弄两件大氅不好吗?” 尚婉儿气的直翻白眼:“敢问针线呢?” “磨骨成针,搓麻当线。” “再见!”尚婉儿懒得理他,自己提着赤虹剑朝远处走去,准备砍棵树做一个简易的木床。 时间匆匆,她已然把弄好的木板搭在了一起,下意识要跟将来分享喜悦,转头时他人不再,而一张裁剪的正正方方,被雪清洗的干干净净的毛皮赫然叠放在洞口。 尚婉儿微微一笑,把毛皮展开后扑在了木床上大小刚好。环境带来的温暖和劲气御寒还是有天壤之别的,毕竟两人的心性还没有一点超脱与世俗的意思,依旧对一年四季、皮布丝锦、五谷杂粮、鸡鸭鱼肉有着明显的区分。 与之相比,现在就已经开始辟谷的林穆,就有点不是人的味道了。 在尚婉儿在温暖的环境中入定之时,后悔不已的将来正在无奈的搜山。 制作麻绳的白麻、中麻、黄麻、槿麻、苘麻那是一样没有,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哪来的信心想一出是一出。 雪地上,他不至于深一脚浅一脚,但这漫无目的寻找,着实让他有些难受的不像话。 眼看着自己踩出的足迹出现在眼前,他已然把这座山绕了一个遍。 正当他准备打道回府时,自己脚印边那密集的走兽足迹吸引了他的视线。 看那脚印的大小,应该是狼群留下的。但让将来奇怪的是,自己自始至终也没有发现有东西跟着自己。 他在原地静立了半刻,身后依旧没有东西追来。只见他摊了摊手,转身朝半山腰走去。 当快要临近山洞时,朝着山洞方向的脚印引起了他的警觉。 他不再迟疑,全力向山洞跑,不多时便看到了一群狼已经把洞口团团围住。 每一匹狼的皮毛都如同雪一样白净,他们井然有序像是令行禁止的士兵,城半圆形堵住了被大石遮挡的洞口。 尚婉儿没有从洞里出来,很显然跟自己一样没有感知到这群狼的存在。 别说她在洞内了,就算是将来亲眼看到,默影录依旧像是失灵了一般什么都没有察觉。 如此距离,那群狡猾的狼也没有发现自己,将来瞬间明悟,不是这些走兽有什么过人的天赋,而是这漫山遍野的风雪在作怪。 两人之间的感知没有被阻隔,才让他们有了这样的错觉,从而让他们低估了这极端天气对他们带来的影响。 “怪哉!” 将来腹诽了一句,便要抽刀驱赶狼群。谁知一道声音,在其识海中响起:“果然是人类,你们怎么会到了这里。” 将来一惊,什么东西居然能听到自己的心声。他抬头去看,只见一批比一般狼大了几圈的狼朝自己走来,而那狼的背上不知道背了一个什么东西。 “狈?” 将来继续用腹诽的方式出声,拿东西肯定的回答道:“嗯。” 将来踏步向前,与那头狼和狈遥遥相对。 “你为什么会人言?” 那狈像是嘲笑将来一般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它不答反问道:“你神识明明如此强大,为何不懂用神识沟通,偏要腹诽让我自己去揣测。” 神识不就是意识嘛,用神识说话靠想象不久行了。 “我喜欢,你管得着么?” 那狈的嘴咧的更大:“这样我省些力气,你难道就对我不好奇吗?” “说真的,九州对你的传说不太好,在我看来一切可能的危险都按危险处置。” 说罢,将来按住了墨渊刀的刀鞘,眼神冰冷杀机胜过寒风大雪。 狈立起身子,露出了那对畸形的前爪:“你的性格很适合在荒野生存,但我真的有事想与人类商量。不知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展现诚意的机会。” 第八十章 狼狈为奸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石洞内,篝火摇曳。 炽热的火焰,将干柴烧的噼啪作响。松木那独有的清香,不断冲释着妖熊留下的腥臭味。 将来与尚婉儿,此时正端坐在扑着熊皮的简易木床上,两人的对面便是托着狈的头狼。 头狼也好,狈也罢。都保留着动物的本能,展现出一副十分不喜欢火焰的样子。 见这两只妖坐的煎熬,这个效果是将来预谋好的。 他直言道:“现在总能说清楚,你所求为何了吧?” “在说之前,我有一问。你们二人,是什么时候来的荒野?”狈那皎洁的目光,始终有意的避开尚婉儿。她那锋利如剑的神识,让狈感到十分的不适。 “刚到没几日,这与你要说的有关系吗?” 狈微微点头,清楚自己要从哪里讲起后,便对二人诉说起了如今荒野动荡的局势。 从草木之灵正式向走兽一脉宣战至今,因走兽一脉无妖将组织各自部众,导致他们节节败退,如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狈作为走兽一方的军师,本应镇守脱胎池的他,为了想办法扭转局势,便带着保护自己的狼群踏上了寻求真相的旅途。 也正因为没有他坐镇,脱胎池才会被花灵与草灵的联合大军一举攻破。 等他从前线抽身返回时一切都晚了,正如将来和尚婉儿所见的一般,如今的脱胎池早已彻底沦陷。 话到此处,狈没有露出一点悔恨的神色,他语气异常坚定道:“你们能在这个时间点出现,我相信这一定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见两人没有反应,狈继续说道:“根据我的探查,草木之灵之所以如此行事,完全是因为一个叫公孙叶的人族从中作梗。这公孙叶百年前便通过脱胎池来到过荒野,她凭借这自己的美貌与当时意气风发的猴将暗生情愫。两人交往了一段时间,她便通猴将见到了当时意气风发的老熊王。” “人族已然和妖族先辈一样只存在与妖族的传说中,双方一会面便勾起了老熊王对九州的好奇。在公孙叶的言语刺激下,双方定下了百年之约,公孙叶负责在这百年间让九州毫无战力,熊王则要在这百年时间里养精蓄锐,只要公孙叶传来消息,便里应外合谋取九州。” “百年,对妖族来说匆匆而过,但对人族来说已经到了寿命的极限。” “当形同枯槁的公孙叶再返回时,已然是一副垂死的样子。” “她先是见了依旧贵为妖将的猴子,两人叙过旧之后才拜见了熊王。” “公孙叶说九州已经没有任何战力可言,妖族可以大举动兵进入九州。但九州还有一些问道境的战力存在,希望熊王能派出十二位妖将现行一步将那些人格杀。” “他们这一走,便是一去不复返。直至我从前线回来,才知道那公孙叶居然在草木之灵的阵营中,并与那灵王之子勾勾搭搭。” 说道这里,狈下意识的呲起了獠牙,这一人一兽彼此间的恩怨,从其表情上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 将来听明白了,原来那公孙叶不止把九州当做自己的棋盘,就连这妖族祖地荒野都在她的算计之内。 “百年前?你确定那人叫公孙叶?” 尚婉儿的声音响起,将来一下子就反应过来,龙西佛国公主,燕国的开国国师,从这时间线上来算,公孙叶在佛国存在甚至更早就开始布局这盘棋了,他之所以会选择燕国,完全是因为这方势力距离脱胎池更近。 “这老妖精,倒地多大岁数?” 尚婉儿转头道:“我觉得事情不止我们所见到的这些,她一定有更多大更深的图谋。” 两人突然用九州话交流,让狈不解之余沉声问道:“你们,难道认识她?” 感受到来自狈的敌意,将来平静的神识再起波澜:“若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话,那我们一定会成为最坚定的朋友。” 将来也不磨叽,试探性问道:“你可知道,她为什么要帮助草木之灵灭掉走兽?” 狈冷声回答:“草木之灵的禁地之后,就是那连接佛教大雷音寺与荒野的混沌界—八百里狮驼岭。我从一个菌灵那打探到的消息,公孙叶早在百年前就见过灵王,并用她所掌握破开混沌界的知识,与灵王达成了某种秘密交易。” “随着两脉开战,走兽一脉毫无还手之力,这个此时正在实施的交易也终于不再是秘密。” “公孙叶会提供千万人族心头血凝练的血精,灵王则负责千万走兽的尸骨,两方通力合作共同破开混沌界,让八百里狮驼岭与荒野重新沟通。” 几句话通晓如此大的一盘棋,将来震惊之余追问道:“那八百里狮驼岭有什么?他们为何要因为一个混沌界费如此心力?” 狈解释道:“灵气,为了灵气。当初四界大战,神、佛掠走走的九州之灵脉,均被搬运道大雷音寺与天庭中。八百里狮驼岭作为大雷音寺连接荒野的混沌界,自然成为了运送灵脉的枢纽。” “等等。”将来打断道:“从九州掠夺走的灵脉,为什么会通过荒野运往大雷音寺?” 狈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将来,沉默片刻后解答道:“佛祖有三身,过去、现在、未来。他的过去身联合天庭想要夺九州,他的未来身出手阻止其种下恶果,于是两个法身相互牵制,把大雷音寺通向九州的混沌界彻底堵死。” “但有人不死心,也可以说佛祖的现世身想要弥补自己的损失,于是不知以何等手段贯穿八百里狮驼岭,让连接大雷音寺与荒野的混沌界处在永现的状态,方便从此借道攻取九州。” 话音刚落,将来又问出了一个问题,让狈有了就此离去的想法。 “四界是互通的...那荒野有没有到天庭的混沌界?” 头狼起身,拖着狈朝洞外走去。 “没有,就此别过,我们就当没见过好了。” 见这畜生真要走,尚婉儿轻笑道:“看来我们短浅的目光被人嫌弃了。” 将来摊手:“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走了也好,我们没付出什么,反倒知道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在真的狼狈面前,这夫妻二人才是真的狼狈为奸。看着架势,两人一开始就打算白嫖。 走到洞口缝隙的狈突然回头,声音清冷道:“两个后辈,相遇既是有缘,替我转告你们人族的强者,若我走兽灭亡,下一个便是你们人族九州。若不想孤军奋战,可带他们来这座山的上顶找我。” 字里行间,皆把两人当做什么也不懂的孩子。那种傲慢轻视,与被浪费时间的恼怒再无隐藏。 将来眼睛微眯,把杀了它的心思瞬间抛之于脑后。 只见他态度恭敬,神识传音道:“前辈,如今人皇再度降世九州重归一统,正是兵强马壮的鼎盛之时。前辈何不多与我讲讲如今的战局,我好恳请人皇辨别是否发兵荒野。” “人皇降世?” 狈驱使着头狼转身,一双皎洁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将来。 将来颔首:“前辈可听过人族玉虚宫?” “自然知道,人皇手下的鹰犬...” 这神识还未传完,尚婉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看着重新朝他们走来的狈。 狈瞬间反应了过来,歉意道:“抱歉,一直没有问两位的来历。” 将来拉了一把尚婉儿,随即歉意道:“我名唤林穆,是如今玉虚宫的首席弟子,这位是我的妹妹,名唤林熙,是我玉虚宫的圣女。她自小被宠坏了,还请前辈莫要见怪。” 尚婉儿一甩手,持剑朝狈走去:“你说谁是鹰犬,我玉虚宫岂能由你一个妖族玷污。” 说罢,她双手凭凭结印,正是那林熙当初收服常三爷的手法。 虽只有三分相似,但那锐利的剑意着实骇人。 将来连忙拦住她,直觉告诉他尚婉儿快演不下去了。 “够了!休要胡闹!” 长兄如父这四个字被将来表演的淋漓尽致,那神情、那动作、那语气简直和林穆教训林熙一模一样。 这一番表演下来,两人真的给狈上了一课,什么万物灵长,人智胜天。 即便是你狈,也别想在人的算计下,显得有多么聪慧。 这一番表演下来,狈真的着了道。两人两兽重新落座,针对能否达成合作弹了起来。 “我想知道,人皇如今是何能境界,能否打开万妖之门。” 将来一口否决道:“万妖之门是不可能现在就打开的,我们清楚八百里狮驼岭的情况,若是让大雷音寺知道万妖之门重启,大举侵犯九州又当如何?” 狈摇头,神念传音道:“多虑了,八百里狮驼岭如今是一片两不管的地带,不仅与荒野之间有封印,与大雷音寺之间也存在封印。” “哼,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面对尚婉儿的质疑,狈耐心解释道:“在封印前,大雷音寺便弃小乘佛法,准备走大乘佛法。并派苦行僧,来荒野传教。封印也是在那些苦行僧返回后,由佛祖亲自动手实施的。那时我已然存在,又怎会不知情。” 第八十一章 醒悟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双方通过协商,狈决议先带着两人去见陷入苦战的妖王。 一路上,将来两人对狼群而行,并听狈讲解着有关荒野的琐碎消息。 凌冽的风雪仅刮了几日便彻底消散,这边土地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进行着四季轮转。 眼看着路程过半,距离万妖之门也并不远。狈一边说着万妖之门的位置,一边讲着这一代的地形多么适合大军入侵。 但将来那不明确的态度,让狈终于戒备了起来,在将来问出有关矿产的问题时,被直言道:“你一直在打听...” 一道神念为传完狈的瞳孔猛然一缩,它的身体立了起来终于有所醒悟。 只听它低吼一声,头狼便快速后退,群狼也将两人围了起来。 将来就好像没从角色中走出来一样,一脸诧异道:“前辈,这是何意?” “人类,你们敢愚弄与我,你们根本就没有帮助我走兽一脉的想法!” 狈的神念波动极为强烈,让四周的狼群都忍不住的哀嚎了起来。 将来一脸费解,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它在说什么,尚婉儿干脆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准备拉着将来跑。 这一幕,落在狈的眼里。此时正处于多疑中的它,甚至连自己都怀疑了起来。 它沉默片刻后,神识传音道:“你们两个,别耍花样,我已看出来,你们只想打探消息,跟没就没有与我走兽一脉合作的想法。” “前辈,这话就不对了!合作是要创造双方共赢的局面,我们初来乍到什么都不了解,若是在什么都不了解前就殷勤答应合作,那岂不是全然一副宵小之辈的作为,辜负了前辈肩担走兽一脉存亡的重任。” 没给狈说话的机会,将来无比认真道:“前辈肩负着走兽一脉的使命,晚辈肩负着人族是否大兴的使命。你我皆责任重大,万万不可有一丝懈怠啊前辈!” 漂亮话谁都会说,若随便拉一个九州百姓过来都不见得相信将来的鬼话。 他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忽悠:一是,因为这个异族军师,胆敢在两军交战之际跑到前线去充当斥候,足以展现出其不高明的智商。二是,公孙叶一人就能把两族耍的团团转,他将来又有什么不耍一圈的理由。 “前辈,若你因为我之前的顶撞而耿耿于怀,那林熙便在此给前辈赔罪了。” 说罢,尚婉儿欠身一礼,一副错都在我,请您担待的样子。 见狈的神情略微有些松缓,将来顺杆爬道:“前辈,晚辈询问这荒野矿产,是想打听清楚那些草木之灵可否配备甲胄兵器。” “兵器有,甲胄也有,但都跟矿物没有半点关系。” 将来瞬间响起了那妖族女子用的兽牙,他连忙追问道:“难道是传说中的法宝?” 狈摇头一笑,并没有着急回答,它先是下令让狼群继续前行,而后才解释道:“法宝有,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就那花灵举例,他们们的剑,是无相花的花杆,他们的甲胄,是由蹒跚花的花藤编制。” 将来那想听这个,嘿嘿笑道:“前辈,我能不能想办法弄几个法宝耍耍?” “你身上没有妖祖之血,拿什么驱使法宝。” 说罢,狈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睛一转继续道:“但也不是没有机会,只要你人族与我走兽联合,届时狮驼岭中那些人族强者留下的重宝全都归你们。” 将来真想翻个白眼,那狮驼岭有三个皈依佛门的大妖坐镇,先别说自己能不能打得过着三个,怕是连那些妖兵都不见得能对付了对少。 见这狈不把人族拉下水不死心,将来嘴角微抬轻笑道:“前辈这么说,是有办法对付那三支大妖和其手下十万妖兵?” 狈很拟人化的蹙眉:“有你人族人皇在,去去三支大妖...” 话还没说完,将来便打断道:“前辈莫要忘了,我九州已无灵气,最强的人也就与你们的妖王相当都是入道境,你让入道境去打那不知道活了多久,还一只在充满灵气之地修炼的大妖?” “人皇能御使九条应龙,又有十万巨灵神将威震四界,岂是区区境界就能衡量的。” 说罢,狈一顿,狐疑的看向将来,而将来也是因为十万巨灵神将这四个字变得有些发蒙,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表情管理。 “你们...骗我,人皇根本就没有现世!?” 这一次的狈,彻底变得狂暴。只见它坐下的头狼,身体开始剧烈膨胀,强健的后腿很快把其身体撑了起来,朝着两人的样子快速变化着。 不止是这个头狼,连四周的狼也在哀嚎中变化着。 尚婉儿能感觉到,是狈的神识在作怪,那极其有规律的神识波动,就像是咒语一般控制着狼群。 她有恃无恐,拉了拉将来的衣角道:“你怎么了,突然间就走了神?” “帝辛就给朕留了一个巨灵将!也就是说,他那一战打光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 “造孽啊!” 随着一声悲呼,将来的身形从原地瞬间消失,当他出现在狈与头狼的面前是,四周的狼人早已身首异处,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来。 狈显然是受到了惊吓的,为等他下达指令陷入狂暴的头狼本能的拍想将来。 在那利爪即将触碰道将来面门之际,一道凌厉的刀光闪过狼人的一条手臂倒飞了出去。 “该说的不说清楚,不该说的讲的这么细,你这畜生是诚心给朕添堵不成?” 将来这冷冰冰的话语,伴随着漫天血雾与狼人的哀嚎声一股脑的传入了狈的耳中。 它虽然听不懂将来说的什么,但那字里行间冰冷的杀意,让狈知道自己已然在劫难逃。 狼人没有任何挣扎的能力,任凭墨渊刀插入了它的脖子。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狼人摔倒在地,只能依托与它才能行动的狈像皮球一样滚出了好远。 “好了,你别抽疯!” 尚婉儿拉住人来疯的将来,自己缓步朝狈走去。听将来还在那念叨着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尚婉儿只觉得头痛长话短说道:“你带我们去狮驼岭,我会给你找个狼群寄生。” 神念传达,狈毫不领情,一脸凶相的看着尚婉儿。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接下来要佐证他的说辞,带不带着他已然没有必要。” 将来的话,尚婉儿不好反驳,况且他说的话有道理。 只听她轻声问道:“再想遇到一个能交流的怕是难了,真的不留点余地吗?” “还有公孙叶呢,我们会见到她的。” 尚婉儿起身朝将来走去,而那狈只抽搐了两下便神魂俱碎。 听狈说,再往前走,便要接近走兽与草木之灵的主战场了,两人决定避过妖族的战圈,再朝正西方向的八百里狮驼岭挺进。 他们与公孙叶不是第一次打交到了,清楚的知道她不会等着战事结束才去做准备。 料想她现在要么在赶往狮驼岭的路上,要么已经抵达那里开始布置。 荒野的季节变化,就像是一个密。原本万里无云的天气,瞬间被雷云笼罩。短暂的春天就此结束,迎来了夏季的第一场雷暴。 “轰隆隆”的雷声中,将来和尚婉儿同时抬头看向云层。在那漆黑的云海中,一条雷蛇在云层中缓慢的爬动着。 “哼,什么改小乘为大乘,不过与那天庭是一丘之貉罢了。” 将来眼中星光璀璨,通过曾称迷雾看穿了那雷蛇的本质。 尚婉儿轻声道:“是个被雷电加持的‘卍’字所化吧?” 将来肯定道:“是佛教雷法错不了。” 尚婉儿觉得有些胸闷,她特别想抓一个神仙亦或者佛陀暴揍一顿,而后指着他们的鼻子问,被他们称为下界的地方在他们的眼里究竟算什么。 这对佛法的怨言,好似构成了一股负面的愿力,让那雷蛇身形一滞,而后从云层中探出了头来。 见到两个人类,那雷蛇好奇心大起。它在这荒野太过无聊,渡劫的人几百年不出一个,想要弄死几个人玩,那些黑色的木头房子能还能扛住他的全力一击。 就见它已经将半个身子探出了雷云,简单的思想还在那盘算如何捉弄这两个人类。 就在此时,将来对它勾了勾手指。手上的动作它虽然不明白,但那藐视的眼神却真的将其激怒。 下一刻,狂风随着一声尖锐的咆哮搅动天地,滚滚雷云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在不断压缩中朝雷蛇汇聚。 雷蛇没有动,狠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挑衅他的人类,但那不断汇聚的雷云很快就将他的身体淹没。 雷云犹如一个洪荒巨兽,张着血盆大口冲向两人,一道明晃晃的电弧带着滔天的威压朝将来激射而去。 将来缓缓抬手,只见那恐怖吸力,将那粗如水桶的雷柱尽数吸收。 如此轻蔑的举动,并没有让雷蛇感到恐惧,反而变得更加狂暴且愤怒。 就见一道道比之前更加粗的雷弧快速坠落,很快就将这片地界笼罩在了无尽的雷光中。 但以此同时,一刀一剑将云层切开,那雷蛇也随着云海被斩成了三段。 第八十二章 毒樱黑竹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乌云蔽日,不分昼夜;黄沙漫天,鲸吞世间;暴雨滂沱,水漫四野;大雪封路,难以前行。 四季快速更迭,环境也变得极其恶劣。循环反复间,就连时间都变得模糊不清。 碎石堆积,梁柱倾斜,却被积雪装点的格外华丽。在这一片废弃了不知多久的古建筑中,一脸络腮胡子的将来,正被尚婉儿强硬的按在腿上修整着胡须。 精致的匕首缓慢移动,小心刮着那一脸茂盛的毛发。此时呲牙咧嘴的将来,像极了正在受刑的歹人。那口服心不服的样子,真让人想在他脸上轰个几拳。 见他还不老实,尚婉儿一把捏住了将来的脸颊,使他的脸嘟在了一起,像极了憋气的金鱼。 尚婉儿轻声嗔怪道:“你这么大的人的,能不能老实点。” “我留个胡子怎么了,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 话还没说完,将来的两瓣嘴唇便被尚婉儿捏住,完全就不给他继续扯皮的机会。 “别动,很快就好...” 话还没说完,尚婉儿手中的匕首便停在了半空中:“两个问道境,莫不是所谓的灵将?” 将来起身,沉声道:“他们没带多少人,应该是执行特别的任务。若能尾随便跟着,非要动手的话,我们把境界压在问道境,只击败不击杀。” 尚婉儿无奈:“有必要钓鱼吗?” “总是要解决一下草木之灵的战力,让那老熊妖多挺一段时间....” “轰!!!” 在一声惊天巨响过后,便是整个荒野为之地动山摇,天地好像彻底颠倒了一般,强大的冲击力让将来与尚婉儿都感受到了头晕目眩。 “那个方向,是狮驼岭?” 将来的话刚说出口,便的到了佐证。 只见铺天盖地的灵气,从狮驼岭涌向荒野,如海浪一般冲击着这个世界。 靠近狮驼岭的区域内,无论是飞禽走兽还是树木寒竹,这些没有开启灵智的生物也强烈感受到了周遭天地的变化。 灵气浪潮不断扩散,雪花都为之变得更加晶莹。 待灵气到达将来与尚婉儿周遭时,已经变得温和平缓了许多。 两人的身体与灵气触碰的那一刻,就像干瘪的海绵遇到了水,每一个毛孔都在贪婪的吸收着周身的灵气。 当灵气入体,两人体内的劲气,被灵气以温和的方式吸收着。 灵气帮助劲气升华,劲气帮助灵气熟悉着大、小周天的运转规律。 待第一波灵气,游走完一个大。小周天之后,将来体内已经彻底被灵气填满,并快速的朝着金色转变。 尚婉儿也没比他慢多少,炽热的灵气已经充实了四肢百骸,她眉心处的小剑也变得更加璀璨。 这两人都是极其务实的人,此时哪还管什么狮驼岭、绝世大妖、公孙叶、灵将。能在提升自己的实力稳步提升,才是敢于面对一切危险的硬道理。 在入道境之后,是所谓的“三界”境。 这三界,不是单纯的指代天、地、人,而是由人体内的上、中、下三处丹田为基础,在三处丹田中各凝练出一枚灵丹。 下对地,中对人,上对天,当这人体内的“三界”成型时,环绕在三处丹田外的小周天,将彻底质变从此循环反复生生不息。 两人都清楚机会难得,前路还不知有什么样的危险在等待  着自己,于是乎屏蔽一切气机,把所有心神都用在了凝练“地丹”上。 与之相比,同样是两个人,同样是一男一女,作为十二灵将的毒樱与黑竹,却完全没有闲暇顾及周遭的灵气,反而更加拼命的向前赶路。 他们的目标与将来的尚婉儿是一样的,正是那连接着荒野与大雷音寺的狮驼岭。 究其原因,是那与公孙叶同行的宝露王子,已然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宝露有一展引魂灯,灯火便象征着他的生命。那引魂灯一直留在灵王身边,在派出毒樱与黑竹时,那引魂灯已经出现了随时可能会熄灭的征兆。 两族大战处在至关重要的档口,有妖王牵制灵王有一时间脱不开身。 无奈之下,只能派统领后军的毒樱与黑竹带这自己手下的精锐,前往混沌界前看看宝露倒地遇到了何等麻烦。 狮驼岭的具体位置如今彻底暴露,他们俩已顾不得身后精锐,将速度发挥到极致逐渐靠近混沌界入口。 就在此时,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声响彻旷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结界破了!本座能出来了!” 那混沌裂缝被一双大手撕扯的更大,随之出现的是一只青面獠牙的狮妖。 狮妖一抬手,犹如飓风呼啸搅动四方云海。狮妖一跺脚,犹如地龙翻身迫使大地寸寸断裂。 毒樱和黑竹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仰望着仅存在与妖族传说中的大妖怔怔出神。 “这压迫感,虬首仙君如今到了何等境界?”毒樱被压的牙齿发颤,已经有了就此退走的想法。 黑竹道:“相传,虬首仙君当年就已经超脱‘三界’步入‘双神’。过了这么久,怕是已经到达‘一元’境了吧。” “走,我扛不住了,不想把小命丢在这,而且要把这事告诉灵王。” 说罢,毒樱转身就走,丝毫没有估计还愣在原地的黑竹。 就在此时,虬首仙君大嘴一张,一股庞大的吸力卷走着这周遭的一切生命,但凡能填填牙缝的东西都被他卷了起来。 毒樱、黑竹还有他们手下的精锐都在劫难逃,藏在暗中准备将宝露炼成丹药的公孙叶也不能幸免,还有全力结丹的将来与尚婉儿也一同被卷走。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想要反抗完全没有一点办法。 龙卷消散,虬首仙君闭上了嘴巴,只见打了个嗝,不知是吃饱了还是灌风了。 只见他回头看了看,而后大喝一声:“老二,老三!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话音未落,虬首仙君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他因混沌界被破开而苏醒,刚醒来就闻到了生肉味,一时被食欲操控的他并没有发现灵牙仙君和大鹏明王已经不再狮驼岭内。 作为结拜兄弟,最终只有自己被扔下,怎能让本性就凶残的它不愤怒。 只见它身体快速缩小,脚踩祥云冲向了灵牙仙君所居住的洞府,他倒是要看看有没有一丝线索留下。 在他的肚子内,毒樱与黑竹化作本体卡在了灵牙仙君的食道中。 将来一手抱着尚婉儿,一手抓着毒樱的树干,他没有在乎眼前不停坠落的各类生命,那一双锐利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对面挂在黑竹上的公孙叶。 那如堡垒一般的万婴附,也掩盖不住那令人窒息的恶臭。最起码在将来这里,即便是自己失去了嗅觉也能分辨出伏尸教的杂碎。 他感受到了,尚婉儿自然也注意到了。但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种规则的压迫下变小,尚婉儿不再理会公孙叶,轻声对将来说道:“你抬我一下,我自己抓着。” 将来摇头:“有毒,而且很烈。” “我可以用剑气护体...” 将来依旧摇头:“五行金之属,如今靠灵气自然流转便能维持,没有多大的消耗...” 一道神识突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那女声明显很无奈:“你们两个人类,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将来沉着回答:“我知道你是灵将,但我此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得罪了。” 毒樱比较难堪道:“那个...抓着可以,但你的手能不能往上点,不要抓那里...” “啪!” 尚婉儿不由分说的给了将来一耳光,而后自己抓个枝干反过来抱住了将来。 将来整个人都是蒙的,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红肿的一边脸,加上头顶那大大的问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尚婉儿面无表情,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听她沉声问向毒樱:“可以了吗?” “嗯...” 毒樱还没从那股羞劲儿中解脱出来  ,声音依旧明显的带着羞意。 这边的情况还算好,对面的情况却不太理想。 黑竹的本体,表面光滑的过分。除此之外,韧性也到了一种让人匪夷所思的程度。 若是他自己还好,此时挂着一个公孙叶,再加上一个快要死透了的宝露,在这等重量下黑竹都快变成一个拉满的弓板随这样下去,时他要们被公孙叶当成踏脚石,要么就被这个疯女人拖下水。 他用草木之灵的语言道:“毒樱,能不能想办法过来?” “这个疯女人说什么也不肯放了宝露,这么下去我要给他陪葬了,这虬首仙君的胃可是比地狱还可怕的地方。” 感受到头顶的毒樱发出“沙沙”身,将来抬头问道:“你们说什么?” 毒樱回答道:“我的同伴需要帮助。” 将来干脆直接神念传音道:“竹子兄,你还能承受多大的力道?” “你是哪个?什么我承受多大力道?滚一边去!”黑竹显然被气到发疯,已经到了见谁咬谁的地步。 第八十三章 化物炉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将来没有在意黑竹的无礼,他也时常因为情绪化而变得暴躁异常。 待黑竹闭嘴,将来再次开口道:“你回答我,我若是跳下去把她踢飞,你能不能接得住我?” 公孙叶感受到了将来的杀意,他知道将来是认真的问的这个问题。未等黑竹开口,公孙叶冷声道:“人皇陛下,您是真想把本座弄下去吗?” 简单的一句话,其中还带着尊称,但字里行间中透露的无尽冰冷,就好像两人必须要你死我活一般。 话音刚落,公孙叶自顾自一笑。她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突然慢条斯理道:“人皇陛下,本座说一句真心话。眼下这个情况,合作才有机会逃出升天。况且没有我,你们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老太婆,你都快成精了,朕与你合作,不是与虎谋皮吗?” 公孙叶没有因为将来的话而动怒,她认真道:“将来,虬首仙君的胃,号称化物炉。暂不说你自己,即便是你们四个绑在一起,也不能窥破其中...” 黑竹不知怎么的,真的被公孙叶拖了下去,只听那“嗦嗦”声再次响起,将来头顶的毒樱也变得十分焦急。 “小心!” 说话的是尚婉儿,她是第一个注意到,是食道内壁分泌出的液体在搞鬼。 但这一切都迟了,两人根毒樱一同向下坠落。 作为东道主的虬首仙君,自然不会知道自己肚子里出现了几只不听话的小虾米。随着他一同降世的化物炉,那是连通天教主都会称赞的宝贝,他从来就没有为自己的消化问题而担过心。 但此时此刻,他愁眉不展。望着眼前坐化的灵牙仙君,那双狮眸中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他们两个境界相当,都是在突破双神跨入一元境后选择沉睡,从而保证在漫长的岁月中,不至于肉体的气血早早耗尽。 若单论气血,灵牙仙军不知比他强了多少,自己好好的它怎么可能坐化。 想到这里,虬首仙君抬起爪子去碰灵牙仙军的肩膀,其指尖刚刚碰到那身衣物,眼前的一切便化作飞灰,就要消失在了洞中。 一股熟悉的味道冲入虬首仙君的鼻子,他大手一挥一把攥住了要消散的灰尘。 他对着指缝闻了闻,熟悉的味道唤醒了尘封的记忆,只见他脸色大变,顺手就把手里的东西震成了虚无。 “臭鸟!你居然把鸟屎变成老二的样子用来洗刷我,看我抓到你后不把你的毛扒光。” 虬首仙君变得暴躁,撞塌这座洞府后,径直朝大鹏明王的洞府落了下去。 “轰!” 禁止被砸烂,随时伴着虬首仙君一同出现在大鹏明王面前。 一样的感觉,一样的味道。虬首仙君再次暴怒,仰天怒吼道:“老二!老三!你们两个耍什么把戏,速速出来见我!” 虬首仙君的身形再次变大,撑破大鹏明王的洞府后在八百里狮驼岭内四处搜寻着两位大妖的踪迹。 因其庞大的身形,狮驼岭很快被踩成了废墟。处处都是残垣断壁,四溅巨石砸出了一个又一个深坑。 不多时,虬首仙君停在了一处祭坛前,那里的佛法愿力还有一丝尚存,虬首仙君也得到过文殊菩萨的传教,他清楚的知道这两个没有义气的家伙拼着掉落境界,以肉身转生之秘法前往大雷音寺去了。 望着祭坛,看看自己,虬首仙君也明白他们两个为什么会丢下自己了。 若他肉身转生,体内的化物炉一定会抛弃他回归混沌,以自己转生之后的实力,想要巡回化物炉是不可能的,那些大能也不会看着神物而不动手。 堆满尸骨的狮驼岭,不适合生存的荒野,还不知道有多久的寿命,这一切的一切让虬首仙君陷入了沉思。 他沉默了不知多久,身形一闪掠回了大鹏明王的洞府。 狮抓一抬,碎石倒卷而起。狮抓一扫,山石四散而去。神念一动,无数书记飞旋而来。 琳琅满目的书记在虬首仙君眼前排开,他在找道那本《道化往生咒》后,又回到了祭坛前。 他想明白了,与其这样无意义的活着,倒不如重新来过,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会存在于识海中,再次踏入一元又有什么不可能。 况且,大雷音寺灵气浓郁,自己也能转世成为人身,修行一定会突飞猛进事半功倍。 屏除一切杂念,他沉心钻研于《道化往生咒》。这是孔雀大明王菩萨赠予大鹏明王的无上佛法,想必那边的路已经被自己的两个兄弟铺好。 说干就干,他很快沉寂在了那种玄奥的境界中。 与此同时,落入化物炉内的将来与尚婉儿,正抓着毒樱的树根吊挂于半空中。 毒樱上半身变回了人形,此时正双手抓着一柄大能插入炉壁的利剑上,就是不知道是她能坚持还是那剑能坚持。 “诶~我说你们,人族不是号称最聪明的生物吗?你们倒是想一想办法啊。” 这已经不是毒樱第一次是碎碎念了,她对人族的态度跟别的妖族不同,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生疏感。 将来早就一个头两个大了,之前有那么多生物掉进来,他完全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 脚下的青色气体距离他的脚尖只有半尺,他真的没看懂这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该逃向哪里。 把自己三人送向这边,已经用掉了自己的匕首,若尚婉儿那只匕首随便用掉,三人真的没有借力点了。在着异常厚重的气压中,想要但靠凌空飞回食道,简直痴人说梦。若随便施为,也逃脱不了落下去的命运。 “松了...松了...剑要滑出来了...” 尚婉儿抬头,那不知存在了多久的利剑已然出现了崩溃之势。 她灵光一现,神识传音道:“毒樱,你撑住,我有办法了。” 说罢,她嘱咐将来道:“你在最下面,一定要接住那柄剑。” 见尚婉儿掏出匕首,拉了一把毒樱后就向上跃去。 将来瞬间明白过来她要做什么,连忙全神贯注的准备随时救急,实在不行拿着金丹的瓶子垫脚也不是不可以。 尚婉儿手中的匕首极韧极薄,与那不知名的飞剑刃口差不了多少。他想试试能不能用匕首把飞剑换掉,以那飞剑的腐蚀程度,将来的蛮力应该能把它掰成几段。 当尚婉儿的手搭在毒樱肩膀上的那一刻,那支撑了不知道多久岁月的飞剑也在这一刻脱落。 尚婉儿眼疾手快,一手刺入匕首,一手抓住了毒樱的胳膊。 毒樱都快哭了,碎碎念道:“你们腰间的兵器就这么宝贵吗,非要玩的这么刺激吗?” 说话的功夫,将来躲过了她手中的飞剑,只见这哥们直接用牙去掰,那金属碰撞才有的声音吓得毒樱惊叫连连。 “他是什么怪物啊!是什么怪物啊!” 尚婉儿早就看出来了,这丫头的心性也就在十几岁,先不考虑她活了多久,那傻劲儿是骗不了人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的灵将。 “咔嚓!”,一节。 “咔嚓!”又一节。 直至飞剑在将来两排牙齿中间一字排开,那飞剑终于被他掰成了四断,虽说大小不一端口不齐,但他能做到也是足够让人瞠目结舌了。 “呜呜~~” 叫唤了两声,将来才觉得自己快傻透了,跟尚婉儿为什么就不能神识传音呢。 “婉儿,准备,第一个我会扔在你脚边,你借力的同时尽量抽出匕首。这里的压力太大,准头难免掌握不好,你留神。” “晓得了,你也试试能不能在接一次。” “好!” 两人从心跳到呼吸很快的达成了一致,在第三次吸气时将来突然出手,第一块断刃准确无物的扔在了尚婉儿脚下。 毒樱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将来和尚婉儿一左一右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将来的嘴巴终于脱困了,他沉声道:“没抓住,让我顺便踩了一脚。” 尚婉儿没多说什么,沉声道:“试试凌空的极限,下一次你自己扔自己借力,我也试试能不能猜到落下去的,看看能不能多飞出去断。” 将来已经把毒樱的手臂拉直,已然比两人高处了半个身位,尚婉儿有意的往下落。 两人脚下的气旋开始变得吃力,即便是用灵力催动也没有出现预期的效果。 将来刚准备扔出第二块残片,他的脑袋一下子撞在了突然出现的咒印上,而那咒印也变得越来越大,压着三人朝青雾中落去。 将来咆哮:“林穆,你大爷的,你说我这一行绝对风平浪静,我信你个鬼!” 最后一个字拉的很长,直至随着三道身影一同消失在了青色的雾气中。 深入青色雾气,这青色雾气反而变得更寡淡。将来的神瞳终于恢复了正常,所说凌空之法受到了更强的压制,但好在保命的手段多了一个。 尚婉儿对这种压迫感十分好奇,她总觉得与自己正在修行的某种秘法有关,但她一时间还没有抹透。 正当她分神思索时,将来惊呼道:“要出去了,炉底有东西冲上来!好快!” 第八十四章 逆五行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将来的这一声“好快”,犹如惊雷一般在空中炸响。 尚婉儿为之瞬间清醒,摈除一切杂念后全神贯注的戒备了起来。 见两人如此神情,毒樱又不知道将来在喊什么。好奇的她用神识传音问道:“怎么了?” 仅在神念传出的那一刻,一张血盆大口冲破青烟,直逼向下坠落的三人鲸吞而去。 尚婉儿眼疾手快,朝斜上方丢出了匕首,将来也很有默契的扔出了手中的飞剑残片。两人同时借力施展凌空  ,拉着毒樱堪堪避过了那张大嘴的封锁。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要不是将来抢先一步发现这食人花的行动,此刻三人早已经变成了这大嘴花的腹中餐。 虽然食人花一口落空,但那恐怖的咬合力依旧对三人造成了影响。它那一口像是抽干了这片区域的空气一般,使四面八方的空气朝着一处拥挤,大有把三人压回去的趋势。 青色烟雾疯狂涌动  ,迫使将来三人再次失去了平衡。 眼看着食人花再次张开了巨口  ,将来干脆扔出第三块残片,一步神行带着两人向下坐落。 他们紧紧的抓着彼此,如一串流星般滑过长满奇异植物的炉底中心,朝着丛林四周唯一看上去安全的区域坠落。 这青色烟雾内的世界很是奇特,不似胃部更不像一个丹炉。 简单来说,就像像是把代表五行的地域拧在了一起。 木在中央化作奇异丛林,金、水、火、土分落四方,将其紧紧包裹,维持着一种看似相生实则相克的状态。 中部的丛林,将来三人看的真切,四处布满了能生吞修士的植物,以他们现在的滑行高度都不时遭遇到诡谲的袭击。 后方的火海,看似圣洁无暇。但没人会怀疑它的温度,单看那上空因赤热而扭曲的空间,就知道那温度能将人烧的连渣都不剩。 左侧水域的部分,是由无数个大大小小的螺旋组成。哗哗的流水声清晰可闻,那力道好像能搅碎一切进入其中的东西。 右侧的山石格外耀眼,这里没有日月,一切的光亮都由林立的刀山反射火焰的光芒而创造出来的。那种锋利程度怕是轻轻碰到就会被一分为二。 将来一边躲避蛇头藤蔓的进攻,一边打量着这方小天地的环境,待将一切看清楚后,将来的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其余四处地区,都有明显的危机存在。可他们的目标地点,却平静了有些吓人。 那代表五行之土的大地,荒凉到连一棵枯草都没有,木属的植被与其泾渭分明,像是毫不敢越雷池半步一般。 看似离地面越来越近,可三人却依旧滑行了很久。身后不时有巨大的植物冲天而起,想要试图把三人化作养料供给化物炉的主人。 眼看着就要冲出丛林时,一张由藤蔓编织而成的巨网冲天而起,死死的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怎么办?怎么办?” 毒樱慌了,发出了沙沙的声音。随手都是植物,但那些蛇头藤绝对不会因此放过。 这一刻,一直隐藏实力的将来与尚婉儿终于爆发。 九龙飞天巨神呈现,火凰振翅剑荡诸天。 “破天!撼世!” 一刀一剑斩断一切,这片空间都因为两人的一击而变得扭曲了起来。 三人落在了荒地上,丛林中新出现的强大物种已然来不及阻止。 见两人的境界又变回了问道境,毒樱好奇道:“是临时增强的秘法吗?” 将来点头,草草敷衍,这种事情没有交底的必要。 “那拦着我出手,就是因为察觉到这地方会看人下菜碟?” 尚婉儿开口询问,将来便耐心回答:“这飞剑的剑柄上刻着南天兰氏,我想应该与你师傅的故人有关,哪怕他再不济也应该比你我强,他都栽倒这里了我心里便有了怀疑。” 说罢,将来把手里的剑柄扔给尚婉儿,上边那南天兰氏四个字依旧清晰可见。 将来继续说道:“我们在青烟中遇到的那朵食人花,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比我们压制的修为强,但绝对挡不住我们全力一击。若我们真的之时问道境,怕是一定会翻车。我就想到了,这里很可能会根据食物能力而展现手段。” “真聪明~” 尚婉儿轻轻一笑,这段时间都给将来闲傻了,见他智商恢复尚婉儿甚是欢喜。 但将来随即露出的憨笑,让尚婉儿彻底破功  。 她不知道的是,两个人恋人相处久了,顶天立地的汉子很容易变成“孩子”。 毒樱不懂爱情,她只听自己的婆婆讲过九州的故事。见两人这副样子,毒樱也露出了憨笑,那样子像极了偷看言情的少女。 尚婉儿无奈至极,一个两个都这样子,她只能把心思放在周围上,免得被他们传染。 她一边观察周围,一边神识传音问道:“毒樱,你好像并不排斥人类。” “嗯...怎么说呢?祖樱是诞生在九州的妖,后被当年的灵王强行带回来做妾。这才被这囚禁与荒野,世代繁衍到了今天。但我们一族,一直有流传九州的故事。可能是因为  这些故事吧,我见到你们才格外亲切。  ” 无论这妮子说的是真是假,以她的实力都对两人构不成威胁。况且她还间接的救了将来两人,之后的路一起同行倒也是善因善果。 将来抓起地上的一把沙土,随口问道:“你好像不是很担心那根黑竹。” 毒樱明白将来话里的意思,她直言道:“习惯就好了,樱灵与其它草木之灵向来不和。” 将来颔首:“灵将有多少个,是十二之数?” “嗯。” 毒樱点头,掰着手指头数道:“玫瑰、焰草、黑竹和我被称为下位灵将。” “狼参、刀木、血叶、宝露被称为中位灵将。血叶和宝露是灵王名义上的子女,地位虽然高但这排位是靠实力的。” “母菌、骨芹、祖藤、彼岸,这四位是上位灵将。他们四个强的很,若不是我们八个拖后退,他们就能做掉老灵王,来一场十二争一的大战了。” 将来嘴角一抽,做掉老灵王这话说的如此随意,这跟自己旗下大将说做掉自己难道不是一回事吗。 他的心神全都用在牢记妖名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扔下的那个小土堆长出了脑袋。 尚婉儿传音问道:“你们不是在围攻妖王吗?跑到这里是为了公孙叶提着的那个人?” “那就是宝露,被灵王寄予厚望的王子。” 将来蹙眉:“公孙叶的实力依旧是问道境,按你说的宝露应该比你们强,为何我感觉她跟你二人差不多,却还能把宝露拿下。” 这话问了等于白问,见其半天解答不出来,尚婉儿摇头之余,终于发现了将来身边的小人。 “这没有一滴水,你是怎么捏出来的?” 将来被问得一头雾水,好奇道:“什么?” 他顺着尚婉儿的手指转头  ,着实被那抬着脑袋看着自己的  小人吓了一跳。 头、身子、四肢,虽称不上活灵活现,但绝对有模有样。 毒樱的一根手指身长,化作带有樱花的树枝触碰向那个小人。 谁知那小家伙突然张开嘴,朝着毒樱的手指就咬了过去。 树枝快速收缩,小人扑了个空,将来一脚踢了出去,那小人瞬间化作尘土就此烟消云散。 将来蹙眉:“走吧,要是这里的沙土都能化作有攻击力的东西那就麻烦了。” 话音刚落,地面开始震动,无数的沙堆快速隆起,很快形成了与将来一样高的沙土战时。 “这就是故事里的乌鸦嘴吗?九州的人果然厉害。” “厉害你个大头鬼!  ”说话的是尚婉儿,她拉着毒樱就往  丛林的方向跑。 眼前的这些东西,无论怎么看都是打也打不完的。 将来跟在后边飞奔,尽量躲避来自沙土战事的攻击,对这些东西使用灵力,除非自己脑袋里进了土。 “土...” 将来眼中精光一闪,强大的神识与金色灵力朝同时朝四周席卷而去。 感受到身后的移动  ,尚婉儿惊呼道:“你干什么?这不是浪费吗?虽说这里有灵气,但是太过稀薄了。” 话音刚落,她四周的沙土战士停止了行动,很快变成了尚婉儿熟悉的样子。 放眼望去,全是身穿九龙玄金甲的将来  ,而且没人一柄破阵戟。 就见她小嘴张的好大,终于转头看向了将来。 此时的将来一副自满道爆棚的样子  ,口中碎碎念个不停:“这五处地方,不都是我的天下吗?哈哈哈!” 那些沙土将来,显然比他这个本体沉稳的多。 他们一个个挥舞着兵器,与区域的沙土战士交战在了一起。 将来的举动,好像彻底惹怒了什么东西,只见四周土地翻滚,无论是将来弄出的战士,还是它自己弄出来的战士都在一瞬间化为了飞灰。 将来身前不远处,地面开始不停的拔高,有一种要在将来眼前捅破天的架势。 见那高耸的土丘要变成人行,将来抬手对着它,那土丘瞬间倒塌了一大片。 就这样,一个凝聚一个打散,彼此角力了起来。 第八十五章 心木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在将来试图收服这化物炉内的土灵时,公孙叶与黑竹正在一朵食人花的嘴里打的不可开交。 两人脚下的立足之地已经越来越少,带着强大腐蚀力的食人花汁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两人蔓延。 为了争取活命的机会,这场大战已经到了必须分出生死的境地。 这次是公孙叶率先发难,黑竹根本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就好像自己死了,这个疯女人就有办法脱困一般。 见她背着个死人还能与自己战个平手,黑竹盛怒之下一声爆喝,被她抡出的竹棍发出了犹如金铁的铿锵声。 “哼!” 公孙叶冷哼一声,眼中不屑的神色难以掩藏。 其手中锯齿的双刃,与那已故圣子的兵器如出一辙。从其熟练的手法不难看出,圣子谁继承了她的衣钵,但完全没有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地步。 公孙叶轻松格挡住击来柱棍,身形向一侧倾斜的同时快速拉近了与黑竹的身位。 只见她双臂向先前同时一探,两柄利齿短刀刃的刀柄就合在了一起。 其身后犹如实质的两面佛跟着她一同变化,千到月刃从四面八法朝黑竹笼罩而去。 “月殇!” 随着两个字淡淡出口,千道气刃撕裂空气,几乎在同一时间击中了黑竹。 “轰!” 惊天爆炸声在食人花口中响起,令人震惊的是那看似柔软了肉壁居然没有一点损伤出现。 但那流淌向两人的食人花汁液,却遭受到了很大的波及。一时间,汁液倒卷,犹如被劲风卷起的海浪一般冲击着肉壁。 劲气余波中,黑竹被打回了本体,他竟然在硬抗下这一击后毫发无损,可见其身体血脉的恐怖之处。 公孙叶抓准时机,以极快的速度拉近身位,从而防止黑竹占据兵器长度来累积优势。 “当!” 一片竹叶飞镖险些刺中公孙叶的眉心,好在她凭借极为敏锐的感知格挡了开去  。 竹棍随即被交叉的双刀架住,黑竹收招的同时冷声道:“你这疯婆娘,到底想怎么样!?这么打下去,我们都没有时间想办法脱困!” “办法只有一个,但是需要你的命!” 黑竹瞳孔一缩,随即扭转身形想要避开公孙叶后续的攻击。但他的速度还是慢了半拍,公孙叶左手中的锯齿短刃一刀刺进了黑竹的腹部。 黑竹吃痛,顺势一角踢出,公孙叶格挡之余暴退了出去。 本想着继续乘胜追击的公孙叶,被无数从肉壁中长出的竹子拦住。 每一刻都像是黑竹的本体,而黑竹的本体也在竹海成型的那一刻混入了其中。 “呵呵~这招放在外面还能耍一耍,你本体敢触碰这食人花的汁液吗?” “轰!” 话音刚落,一阵气爆声便随之响起。公孙叶的又一记月殇,席卷着面前这片竹海。 这一击,再次搅动了食人花的汁液,当汁液回卷之时,分泌的愈加旺盛。 这一幕,就好像食人花对口中食物的不满,想要加快他们死亡的速度一般。 地面四散的黑竹,让公孙叶心生警觉。若黑竹就这样容易死了,她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不好!” 公孙叶一声怒喝,周身腥臭之气杂家着阴风暴涨。其身后的两面佛同时伸出千手千臂,死死的将她护在其中。 “当!当当当  .....” 一连串金铁交鸣声几乎同时响起,数不清的竹叶暗器将两面佛彻底笼罩  。 “轰!” 气爆声传开,竹叶暗器向四周倒卷,潜藏在暗中的黑竹也在  这一刻被逼了出来。 公孙叶身形转瞬即逝,贴近黑竹后与之交手了十几个回合。双方搅动其的气浪层层翻滚,震的食人花都随之一起晃动。 锯齿双刀在黑竹上擦出火花,夺目的光彩瞬间将两人的面孔照亮。 公孙叶目光阴冷,与那姣好的面容很不匹配。黑竹一脸戾气,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 公孙叶的双眼一整变化,白红两色的瞳孔射出了光芒。 黑竹哀嚎一声向后暴退,身影再度消失让上前补刀的公孙叶扑了个空。 “这就是黑竹一脉的本命神通吗?呵呵~果然玄妙。” 她随即话风一转,冷声道:“我看你又能撑到几时。” 黑竹在汁液的边缘现身,占据中心位置的公孙叶据他也不过是两侧冲击的距离。 容身之地越来越小,让黑竹变得更加狂暴。他此刻不单单要面对眼前的敌人,还要想办法如何从这里脱困。 只听他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而后如同一个发了疯的怪物般朝公孙叶冲去。 其手中的黑竹大开大合,想要最霸道的方式粉碎眼前的敌人。 “砰!” 迎面落下的一棍,再次被公孙叶的双刀架住。这一击着实霸道,公孙叶虽然接住但手臂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晃动。 黑竹一声怒吼,他不再有所保留,开始燃烧起了自己的血脉之力。 感受突然变化的气势,公孙叶瞬间戒备了起来。 她周身气势暴涨,卷起百丈腥臭之气的同时,催动身后两面佛对着黑竹发出凌厉一击。 一记月殇,将狂暴中的黑竹逼退,公孙叶身形连闪,很快与之拉开了距离  。 但这一退,并不是避战! 只见铺天盖地的腥臭之气席卷八方,随之而来的便是公孙叶身后那两面佛快速展开了千手千臂。 一千只手臂向上伸展,一千只手臂向下低垂  。 每一只手中的锯齿短刃,都在快速的变化着,半数刃口齐齐朝上,另外半数刃口整齐朝下。 在这变化告一段落之时,千手千臂向前聚拢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犹如实质的牙齿框架。 单凭这副牙齿的威势,就犹如上古神魔降世一般力压黑竹。 “鲨齿!” 公孙叶一声怒喝,铺天盖地的腥臭之气缠绕向双面佛,雾蒙蒙的黑气快速席卷,在双面佛四周不断凝结飞快变化。 瞬息的功夫,一条上古巨鲨降临世间。它张着血盆大口,就好像要吞尽这世间的一切一样。 鲨鱼拍打着巨尾,搅动这腥臭之气与阴风化作的海水。它在这狂浪巨涛中向前挺进,直奔着黑竹扑杀而去。 黑竹早已从暴怒中恢复了平静,他此时屹立于竹海之上,直面汹涌而来的巨鲨。 万丈竹海冲天起,黑鲨卷浪滚滚来。 在两人的攻击触碰到一起的那一刻,竹海瞬间化为泡影而黑竹已然出现在了公孙叶的背后。 前端变成四棱尖刺的黑竹,透过两面佛直刺公孙叶的后背。 “当!” 三根金乌刺挡住了黑竹必杀的一击  ,几乎与此同时十根金乌刺一同洞穿了黑竹的身体。 刹时间,乳白色的血液从黑竹体内喷涌而出,犹如二十道喷泉争先绽放。 随着劲气余波消散,黑竹的身体也甩落在了地上。 还能立足之地,只剩下了直径三尺左右的圆,公孙叶不再迟疑,单手探入了黑竹的身体。 那一瞬间,其体内血液争先恐后的向公孙叶手心汇聚。不多时,一个三指宽的血精便出现在了公孙叶手中  。 公孙叶默念咒语,血精自然的漂浮于他的面前。 随着她手指不断结印,黑竹身体四周刮起了阵阵阴风。 那阴风不断汇聚,为那乳白色的血精镀上了一层坚硬的外壳。 公孙叶上手合十,血精开始疯狂旋转,最终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钻入了地面的肉壁。 “咔咔咔”的摩擦声格外刺耳,焦臭味伴随着阴风飘摇而上。 直至那股力道彻底卸去,公孙叶纵身而起大可一声:“开!” 惊人的爆炸轰穿了食人花的身体,连佛祖封印都能破除的秘法其实这等低劣生物就能扛得住的。 食人花轰然倒地,带着强酸的汁液烧灼着四周的土里,白烟茫茫间,公孙叶踏空而行,在大致辨别了一下方向后,朝着丛林中心处飞快奔去。 那食人花周围,出现了更为强大的生物,因追寻不到食物的踪迹而变得狂暴。 一阵阵低频的怒吼响彻丛林,不多时便得到了阵阵回应。 各种奇异的植物朝公孙叶汇聚,很多强大的物种但是气息就让公孙叶感觉胆寒。 这化物炉能精炼四界大能,不是她现在的境界能够抗衡的。 “心木...心木...” 公孙叶在心中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周身的危机让她难得的露出了焦急的神情。 蛇头藤、食人花、锯齿草、枯木巨人、背山龟...林林总总都以她为目标开始汇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颗通天古树终于在枝杈缝隙间出现。 公孙叶目测了一下距离后,毅然决然的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化作一道血光冲向了那号称心木的通天古树。 一只不知是鳄还是什么的东西拦住了公孙叶的去路,在它大嘴咬合的那一刻,鲜血的光芒变得更甚,堪堪从其牙缝中  冲了出去。 血光围着古树饶了一周,在一个不起眼的树洞前停下了脚步。 脸色苍白的公孙叶,对宝露的尸体露出了不舍的深情,这种天地孕育的妖,可是能祝她入道的不二之选。 如今精血大损,又失去宝露,怎能让她不心痛。 即便如此,也无法与性命想必,只见她抽干宝露的血液与阴魂,在这些力量包裹住周身后,毅然决然的跳入了树洞。 第八十六章 化物之灵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神秘的化物炉内,将来三人所置身的荒原,终于在经历了一番乱战之后归于平静。 此时的三人凑在一起,同时低头看着一个全身散发着土黄色光芒的小精灵。 “阿巴!阿巴阿巴!” 这小东西巴掌大小,看似人畜无害,但那可爱的外表下,却藏着一个极其火爆的灵魂。 见它叉着腰喋喋不休,将来神识传音问向毒樱:“它说什么?” “我哪里知道!”毒樱一脸的莫名其妙,还不忘给将来一个嫌弃的眼神。 两人神识交流的档口,那小东西突然没了声音。 尚婉儿从其眼睛中看出了明悟的神色,于是乎传音问道:“你能读得懂神识波动?” 小东西侧头看向尚婉儿,略微犹豫后点了点头。 尚婉儿大喜,连忙问道:“那你能与我们沟通吗?” 小东西依旧很戒备,向后飘了一段距离后才一字一顿道:“可...以...的...” 这声音很是稚嫩,却给人一种莫名的空洞敢,像极了神话故事中那些返老还童的存在。 “你知道怎么从...” 神识还没传完,尚婉儿的手就搭在了将来的肩膀上。尚婉儿摇头示意她不要操之过急,两人的默契仅用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读懂对方的心意。 尚婉儿向前凑了凑,尽量让自己的心神平静下来,好让对方通过神识波动,能切身的感受到自己要转达的善意。 “你叫什么名字?” 感受到神识传来的善意,小东西摇头道:“没有...名字。” “你五行属土,我们叫你土豹子可好?” 尚婉儿震惊的看向将来,将来却一副理应如此的样子。小东西对称呼却是无所谓,淡定回答道:“可以...” 见将来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尚婉儿连忙抬手将其嘴巴堵住,以免他继续口无遮拦的欺负人。 “向你这样的精灵还有四只对吗?没人掌控一片化物炉内的区域?” 小东西没有再理会尚婉儿,对着将来不答反问道:“你为什么...有跟我一样的力量。” 将来装模作样的打了一个响指,阴阳五行便在他脚下华丽绽放。 望着盘绕在阴阳鱼四周的五行之属,小东西的先是震惊而后冲天而起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那叫声化作音波向四周扩散,荒野为之出现大面积龟裂,不断向其余区域蔓延。 三人以为这小东西要发疯,几乎在同一时间朝后暴退。 地面突然出现一只大手拦住的三人的退路,却没有一丝敌意与杀机只是不想让他们走而已。 青烟之下,天地开始发生动荡。火海冲天、惊涛拍岸、刀山倾斜,这种种呼应之下,三个散发着不同光芒的小精灵同时朝这边冲来。 他们的出现并没有让将来感到有多诧异,但那丛林对三个小东西发起的疯狂攻击,却让将来只有大胆的猜测。 五行相生相克,木之属在中间本就诡异,其余四属要见面,它不现身也就罢了,居然还疯狂阻拦,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惊天的大秘密。 不得不说,五行之力的每一种都很厉害。一个个令人感到发颤的植物巨怪,几乎没有一个能扛得住那三个小东西的一击。 但木的生命力,是其余四属不能比拟的,你些怪物越聚越多,即便是死了也能分化重生。 “那些植物不对劲,不单是木属性在操控,其中还有一种很强的愿力。” 毒樱神识流转,但也提供不了其他有用的线索。 将来传出神念:“还用多想吗,这虬首仙君皈依佛门,肯定是为了利益。他以木压四方,自然与他的本命之属有关。但凭木属之力,想要同时压制金、水、火、土是一定不够的。” 神念传道此处,他抬手指向远处的天空继续道:“从五行理论来讲,金是克木的。你们切看那金色的小东西,不也一样被拦在那里。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佛教大能的手段!” “我觉得,我们想要出去,一定得帮帮他们,但凭借我们的力量,想要破开这玄妙的化物炉几乎没有可能。” 说罢,尚婉儿看向将来,想要他对自己的想法给予意见。 “他们突然躁动,应该是土豹子发现了我不止能控土,而且还能掌握阴阳五行之力,他把同伴叫来也应该是有所求。” 抬头看向那焦急又没办法上前参战的土豹子,将来肯定的五行相生相克在这里依旧起作用。 他眼睛突然一亮,对着土豹子神念传音道:“喂!土豹子!看我!” 小东西猛地转头,暴怒的气息好似更甚。被木属压制无法参战,已经让它火爆的脾气快要压制不住了。 此时将来强烈的神识波动,完全如同火上浇油一般。 “你...干什么?” 见它神识传音越发熟练,将来也不废话直言道:“你弄出来一个巨大的手臂,然后向这样把我扔过去,我有办法把他们三个接过来。” 听其话观其形,小东西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将来还没准备好,就被土堆拱了起来,一条宛如巨人的手臂,以极快的速度把将来扔飞了出去。 这等快速的反应,甚至没有给尚婉儿劝阻将来的时间,她甚至连一句疑问都没有问出来。 处在快速飞行中的将来半眯着眼睛,只要速度不减他就不准备用一丝灵气。 以他如今强健的体魄,都感受到了身体好似要被撕裂的感觉,可想而知那土豹子的力气有多大。 “砰!砰!砰!砰!” 身体碰撞罡风而引发的气爆声在空中回荡,这惊天撼地的动静不知引起了那三个小东西的注意,就连最外围的奇怪植物也齐齐回头看向来犯之敌。 将来周身气势暴涨,入道境巅峰的实力暴露无遗。当九条龙脉分魂在其周身浮现,那应龙威慑天地之势再难掩藏。 与将来一模一样的巨神兵快速凝结,紫金色的光芒映照天地。被众星捧月的将来操控着金之属,在有灵力之后的五行之力怎可以之前同日而语。 金之属将巨神兵包裹,身穿龙袍的“将来”换上了一身九龙玄金甲,其手中的“墨渊刀”也变成了金灿灿的模样。 这种同源的力量,让金色小人变得愈加兴奋,它能感受现在的自己只比木若那么一线,只要与那冲来的人类会和自己就能斩尽所有杂碎! “阿巴!阿巴!” 金色小人低吼了一声,水、火小人便朝它冲来并联手为其开路。 水火虽不容,但也不妨碍两人小东西并肩战斗。金色小人在其身后蓄力,想要与冲进来的金色巨人会和。 “破天!” 将来一声怒吼,一股开天辟地之力在墨渊刀上凝结,当他彻底跨入丛林边界的那一刻,蓄力很久的霸道一击,疯狂的摧毁着眼前的一切。 与此同时,金色小人穿过水、火之力,他虽被灼热炙烤的痛不欲生,但依旧奋力的向前撕碎着眼前的敌人。 进了,更近了。 金之属的相互吸引,让两股力量不用任何沟通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金色小人满脑子都是融合的想法,对他来说这个世上只有强弱之分。 在他们中间,一只背山巨龟拔地而起,这双神境的怪物,目标自然是连三界都没有涉及的将来。 金虽然克木,也不至于让将来横跨一个大境界去作战,如此危难只时,两只巨大的手臂从地面升起,将那背山龟拍的粉碎。 漂浮在边界的土豹子怒吼一声,无数的蛇头藤将其死死缠住,将来身下的巨手也随之消失。 “撼世!” 火凰冲天,剑气纵横天地,一道道凌厉的剑光粉碎这蛇首藤,将险些被困死的土豹子救了出来。 将来一刀斩断了巨大的食人花,抬手身向了尽在咫尺的金色小人。 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在一起之际,一尊带着木之生命力的巨大浮雕凭空出现,以泰山压顶之式砸向他们! “不!” 尚婉儿一声尖叫,那木佛速度太快了,她凭肉眼只能看到一丝活动轨迹,与之境界相同的将来如何能多的掉。 “轰!” 劲风同爆炸声一起席卷天地,数不尽飞沙走石伴随着残破的植物向四周冲击一切。 土豹子垒砌土墙保护尚婉儿与毒樱,并用沙土化作的大手稳稳的接住了水、火之灵。 尚婉儿发了疯一般要冲出去救将来,毒樱死死抱住她整个身体都快挂在了尚婉儿的身上。 “不能!你不能死...” 尚婉儿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一同摔倒的毒樱连忙起身将她扶起,传音安慰道:“不哭!不哭!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周遭的一切恢复平静,只剩下了尚婉儿那阵阵的抽泣声。 土、火、水三个小东西终于凑在了一起,他们用彼此能听懂的语言在沟通着什么。 那水精灵好似是个憨厚的女孩子,在交谈完过后飞向了尚婉儿。 “你好...请你不要伤心,那个与我们同伴在一起的人应该没事,我们能感受到同伴的气息,可以确定他没有受伤,相信他一定会护住你的同伴的。” 尚婉儿抬头,一双通红的眼睛终于燃起了希望。 第八十七章 大慈悲界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一片被混沌挤压的空间内,因昏迷而趴在地上的将来,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敲着自己的头。 他的手指率先动了一下,而后一巴掌朝头顶甩去。 “当!” 这一声金铁交鸣之音就在他耳边炸响,让他那昏沉的意识随之清醒了过来。 将来的眼睛猛然睁开,随即就感觉自己的身体飞了起来。 “咚!” 随着一声闷响,将来被摔在了地上。他本就没有彻底清醒,如今又被摔了一个三脚朝天。 究其原因,原来是那金色的小人把他抡了起来,把他当做锤子砸在了一片混沌之气上。 感受到手指上传来的力道,将来惊呼道:“我醒了!我醒了!” 他可能忘了,这五个小东西只能听得懂神识传音,完全听不懂他那标准的九州话。 “咚!” 这一下险些把将来摔得吐血,要不是体内五脏六腑都坚如磐石,他怕是今天就要驾崩了。 这“武器”金之灵可能用顺手了,顺势还要把将来抡起来。 在他抡出的那一刻,将来借力抽身,稳稳的落在了小金人的面前。 他低头怒视道:“你干什么?” 随即又想起来需要用神识,又传音问了一遍。 谁知那小金人大医凌然的回答道:“我加上你,等于变强!你当我的兵器吧!” 将来一阵头晕目眩,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平缓道:“变强我有办法,你只需要配合我就行了。我先问你,我们如今在哪里?” “怎么变强?” “我问你我们在哪里?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小金人狐疑,沉声道:“你骗我?”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吗?” 小金人想了想:“好像没有,所以怎么变强?” “*#*#*!**##*!” 将来都快忘了自己上次爆粗口是什么时候了,骂了一通之后他盘坐在地,自己打量起了四周的情况。 这里四周皆是混沌之气,强烈的压迫感从两面传来,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想把这个混沌空间挤碎。 “这是两个空间的夹缝吗?” 说罢,他起身凭着感觉朝前走,直觉告诉他那里有他最看重的东西。 金色小人抬起了手,看样子是想要拦住将来,但他在即将触碰道将来裤脚时又放了下去。 他就那样跟着,不阻拦也不再说话。 混沌之气变得越来越浓,将来的手按在上面就好似触碰到了一堵墙一般。 他眼中星辉流转世界更迭,通过重重迷雾看到了对面的世界。 一行十骑在林间的道路上飞驰着,那拔刀的动作将来再熟悉不过。 将来眼前一花,制式横刀在手中握着,乌云追风兽的缰绳也在自己手中。 眼看着左翼伍长突然加快马速,向前方的火光处奔去。 将来脑海中的记忆疯狂涌出,一股神秘的力量试图压制记忆的涌现,想让他忘记眼前一切是曾经的过往,现在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 那种压迫感很清晰,将来的反抗也愈加疯狂。 “想吃鹿肉!” “只有袍子!” 恍惚间,将来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他翻身下马对着自己单膝跪地道:“禀告将军!翻过前方的小山丘就是井岸亭,到了井岸亭距离七宿城就只有二十里的路程。附近没有响马活动的踪迹!” 将来的手变得不听使唤,在不收自己控制的情况下,解下了马鞍上的酒囊,并朝东子扔了过去。 “辛苦了,暖暖身子。” 这句话脱口而出,见东子欢喜的样子,将来眼角瞬间浸出了泪水。 “彼岸深林响马横行,避免意外...” “不!” 一个带着无尽心酸与愤怒的不字,险些将这片天地轰碎。 四周卫字营甲士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将来怎么突然发狂。 “井岸亭有埋伏!快走!不能在往前走了!” 随着话音落了下,将来眼前一黑,再次睁眼时,正是与尚婉儿第一次相遇。 见自己的手拉着尚婉儿的手,将来的头脑瞬间清醒:“婉儿!?” “你...认识我?” 尚婉儿怀中的秀虎猫“喵喵”的叫着,四周的魏叔三人警惕的看着自己。 “你应该是武王府的第四代吧?为何会认识大当家?” 郭叔眼中寒光爆闪,腰间的道已然出鞘半寸。 故事第二次偏离轨道,将来眼前一花再度晕了过去。 药王谷、钱多多、身毒杂兵、姜不归...七宿城前射戟、第一次见到九州龙脉、鱼骨剑殷白脸、孤身下江南! 没一桩记忆都像是一块石墨盘,碾压搅乱将来记忆的同时,还妄图让他分不清现在和过去。 “诸位,那阎王爷就是此人,杀我师兄,坏我名节!” 这女声带着无尽的怨毒,冰冷的杀意直指站在门口处的将来。 两位大宗师的威压让将来寸步难行,但他还是艰难的朝邵清清走去。 “你...你要干什么!?” 尖叫声刚响起,墨渊刀便刺入了他的心口。将来抽刀的同时,拿出了藏在大氅中的连弩,朝着临近的敌人连续扣动着机扩。 一时间惨叫声连续不断,二十余位周天境巅峰强者朝将来攻来。 将来扔下连弩,手刀如鞘,任凭那各式各样的兵器通过自己的身体。 记忆与神识被碾压的痛,不是这些人联手攻击能够比拟的。 他一步步向前,带着这些人朝酒楼内的雅间走去。 “林穆!你大爷的!给朕出来!” 还未等到林穆回答,将来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痛,钻心透骨的痛,这无尽的折磨比之前的时间更张,将来就在这百般折磨中苦苦的支撑着。 太阿山下刀剑斗,雷劫惩治露天机。造极真人从天降,大战余孽化尘埃。新年起始东都乱,大朝会中戏群臣。联军围城刘氏灭,血亲反目透骨寒。 “一别多日,没想到再见时,却是这两军阵前。” 望着面前的将伊一,将来沉声道:“我也未曾想到,我能如此冷静的听你说话。” 将伊一声音发颤:“来儿,你是在怪我吗?是怪我救出天曌军,还是策反捧日军?亦或者你是怪我下毒,还是引敌杀入武王府?” 心中的刺痛,让将来的声音也变得发颤:“这一家人对你来说算什么?为何你能如此轻松的说出这些话。” “果然,你真的以为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还是你们都以为是我做的?我要说这一切都是被迫的你信吗!?” 说罢,将伊一笑了,她笑的甚是凄美,声音也愈发哽咽:“来儿,你知道皇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那是一个稍不留神就会丧命的地方,那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我若不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此刻早已是井下枯骨了!” 将来咆哮出声:“谁能逼迫的了你!鬼卫就在...” 话未说完,一道声音在将来脑海中炸响:“带她走!否则她会死!一切都是伏尸教的算计,能被你当做敌人的只有公孙叶!” “伏尸教?公孙叶?” 将来突然的发问,让将伊一的瞳孔猛然搜索,那原本白里透红的脸,变得惨白无比。 将来向后一仰,从乌云追风兽身上栽落后,头重重的砸到了地面山。他原本带着的头盔,正在他怀中紧紧的抱着。 青、兖、梁、荆、雍、扬、徐、冀... 一幕幕在将来眼前快速闪过,无趣且繁忙的帝王生活反复循环。 “父王,您怎么在椅子上睡着了。” 将来缓缓睁眼,眼前是与尚婉儿有七分相像的中年皇帝。 “啊,是十安啊,父皇本想晒晒太阳,谁知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十安把将来扶起,看着被儿子紧握的手,将来没来由的感叹:“老啦老啦,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说,连精神头也一日不如一日了。” 十安轻笑:“父皇说笑了,您还精神着呢,看您生龙活虎的样子,再过个三五十年也不能说老。” “哈哈哈哈...咳咳。” 突然的咳嗽,让将来感到了极为的不适。那重垂垂老矣的感觉,是他这位马上皇帝最为不喜的。 十安耐心的拍着将来的后背,将来缓过来后一时恍惚的问道:“十洲呢?” 十安一怔,轻声道:“父皇睡糊涂了吧?十安昨日渡海出征,您还亲自相送来着。” “渡海?哦哦哦...打那西域诸国偷偷占据之地是吧?” 十安点头:“嗯,是一片很广袤的土地。” 话还没说完,将来打断道:“我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的呢?” 说罢,他径直起身,话茬又转到了尚婉儿的身上:“你母后呢?” “....” 十安一阵沉默,突然伤感道:“父皇,母后已经仙逝一年了,儿子也继位一年了。” 将来虎目圆瞪,周身那滔天的气势搅动的大兴城上空风云变色。 十安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他松开了将来的手,冷声道:“在大慈悲界中度过余生不好吗?非要在现实中经历百般折磨才肯罢休?” “你,不配掌握朕的人生。” 将来脸上的皱纹被金光抚平,雪白的头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干枯的手掌变得强健有力,佝偻的后背也突然挺的笔直。 他面前的十安,包括周围的一些,也在以很快的速度消散变化。 第八十八章 文殊一念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日月流转,万物变化。 这如梦境一般的空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混沌之气挤压着,逐渐变成了一个半圆形的模样。 在这形同蛋壳的天幕上,不时有纷乱的画面闪过。那上面所演绎的,正是将来前半生所经历的一切。 此时的将来面沉如水,那一双锐利的眸子,始终在盯着对面不断凝实的木佛。 光辉消散,木佛露出尊荣。其法身可说的上是大刀阔斧,但其面容确实栩栩如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给人一种安静平和的感觉。 将来从不诵经拜佛,但凡他有所涉及,便能一眼认出,这法相所代表的,就是那传说中的文殊菩萨。 “将来,本座问你。这世间百般苦,你为何还要沉迷俗世?” 将来不答反问:“你是如何知道朕的名讳?” 他话风一转,突然凌厉问道:“还是说,这里本就是朕的识海。” 那一瞬间,天地再度变色,就好像有一位无上大能,要一拳轰碎这片苍穹。 文殊双目透过混沌,看了一眼与将来样貌相同的巨神兵后轻声道:“这世间本就无你、无我、无他,一切都是虚幻、都是泡影、都是空想。” “这是你的识海,也是本座的大慈悲界。如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本座奉劝你一句,不要试图毁掉大慈悲界。本座不过是文殊的一道执念而已,而你的识海比你所了解的还要脆弱。” 那一瞬间,将来笑了。那模样,就像是听到了这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笑声如惊雷,震的大慈悲界不断晃动。那情形,就好像有一个庞大的地龙即将破土而出。 佛有两面,一善一怒。 感受到将来那冲霄的战意,那尊木佛摇身一变,瞬息化作大威德金刚。 那被冲天煞气所环绕的,是一个长着九头、三十四臂、十六足的强壮身躯。 其额前长着一对锐角,头戴宝冠,发分五髻,貌微忿怒颦眉。 左、右角根下,皆有三忿怒面。每一个都是三目圆睁、卷舌、獐牙、露齿、怒发上冲,须眉如火炽燃。 他以黑蛇为络腋,五十数尸人首为项链,六骨環珞等一切骨饰为装点,身腹巨大而赤裸,以屈右展左姿态威立。 其怀抱明妃起尸金刚母,两者都是文殊菩萨的忿怒尊。 见文殊的这缕执念原形毕露,将来不由分说一个箭步就朝其冲去。 只见他在半路愤然跃起,一招从天而降的拳法朝着大威德金刚砸去。 “人皇也终究是人,以人之力如何与神佛斗。”说罢,大威德金刚抬起三十六条手臂,奔着将来的身体轰了过去。 就在两者即将触碰之际,将来身形一闪从半空中消失。大威德金刚的这一击透过空间的阻隔,径直轰在了犹如蛋壳一般的混沌之气上。 一时间,混沌之气疯狂倒卷,这诡异的天幕在巨神兵与大威德金刚的里应外合下轰然碎裂。 “你!敢戏耍本座!” 伴随这一声爆喝,虚幻的天地恢复清明,刺眼的光芒照得大威德金刚眯起了所有的眼睛。 待他视线恢复,眼前便是将来那广阔的识海。平静的识海犹如镜面,让他能清晰的看到自己丑恶的嘴脸。 将来虽然避开了那一击,并成功的让自己的阴谋得逞。 但那一击的力量太过庞大,他神识所话的身体也受了一定程度的伤。 瞥了一眼左臂上的裂痕,将来手腕一翻识海的能量开始朝他的伤口快速汇聚。 大威德金刚不肯罢休,他觉得凭借自己的实力,哪怕是一缕执念也能稳稳的拿捏住将来。 只见他怀中的明妃起尸金刚母脱离其怀抱,被识海之力盘绕的将来冲杀而去。 大威德金刚则是身影一闪,想要与明妃起尸金刚母对将来形成夹击之势。 就在这两个忿怒身同时进攻之际,周遭识海下突然飞出九道锁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牢牢的困住了两个忿怒身。 识海之上,波纹扩散。就九颗龙头破水而出,应龙那庞大的翼展瞬间笼罩诸天。 锁链延长,彼此交汇,文殊的两个忿怒身很快就被困在了一起。 九条应龙各自占据了一个方位,那之前玄奥的变化与阴阳五行相契合。 “将来,你敢算计本座这缕执念,坏本座数千年的盘算,你就不怕本座真身降临,将你这羽翼未丰的人皇扼杀在摇篮中吗!?” 大威德金刚愤怒咆哮,哪里像是什么斩尽妖邪的忿怒法身,那样子比修罗还要像修罗。 无论他怎么恐吓,阴阳五行阵都在消磨着他的力量,而将来依旧沉寂在修复神识的过程中。 碧波荡漾间,那被大慈悲界腐化的身体逐渐恢复着晶莹的光泽,那巨神兵手中砍废了的墨渊刀也在快速的修复着。 两者之间这一比较,反倒是将来更有大能之风范。 明妃起尸金刚母的身体出现了裂痕,一个个黑色卍字从其体内喷薄而出,又快速被四周纷飞的锁链拍成飞灰。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侵扰着大威德金刚的心神。他咬牙切齿道:“人皇,真要闹得怒死不休吗?” 将来缓缓睁眼,瞳孔中的星辉光华璀璨:“朕问你一个问题,回答好了,便可一谈。” 大威德金刚也不废话:“讲!” “观世音可在大雷音寺?” “本座怎会知道,当初那一战之后,大雷音寺损失惨重,本体算不到未来变化,便把本座这道执念投身于化物炉中以做后手。这化物炉内与天地隔绝,本座都不知外面过去多久了,如何会知道观世音在不在大雷音寺。” 将来的神情没有半分变化,沉声以对:“朕问你,当初那一战结束后,观世音在哪?” 大威德金刚的眼神变得锋利,一字一顿道:“自然与诸佛一同回了大雷音寺。” “哦,朕知道了,想必你们之前见过面了,她的许诺看来让你动心了。” “本座不懂你在说什么。” 将来挥手打断了对话,随后便朝大威德金刚的头顶飞去。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话音落,将来已然站在了大威德金刚的上空。只见太脚尖一点,一张阴阳五行图便在其加下出现。 那万物起始的力量,彻底笼罩向大威德金刚和明妃起尸金刚母。 大威德金刚还好,明妃起尸金刚母本就重伤,随时可能彻底化为虚无。 两者皆是文殊菩萨的忿怒身的一缕执念,数千年的等待即将付之东流怎能让他们不暴怒。 “将来,你以为这化物炉与外界隔绝,你便沾染不上杀身的因果了吗?本座告诉你,只要我们消散与你手中,待你离开这化物炉,本座的法身一定会将你打落十八层地狱!” 将来神情冷漠,自从在大慈悲界中脱困,他就感受到了那无法抽离的因果。 这货现在这么说,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从而想办法脱困。 既然是注定的敌人,既然是挣脱不了的因果,为何还要放过眼前的麻烦。 九龙冲天而起,识海之力凝练出来的锁链瞬间绷直。 他们带着大威德金刚与明妃起尸金刚母,撞向了将来脚下的阴阳五行图。 “不!不!这放在未来的后手,如何能毁在你这个蝼蚁的身上。” “嗷~~~啊!!!” 识海中的一切好似在这一刻按下了暂停键,许久的沉寂过文殊菩萨的执念在将来的脚下化作了虚无。 将来的头发无风自动,九条应龙同时仰天怒吼。 佛像之下的将来猛然睁眼,金之灵正在艰难的撑着两者头顶上的木佛。 他双手按地,巨神兵在其周身浮现,无边的紫金色光辉很快笼罩上一层金色薄雾。 将来的金之属与金之灵的力量融合在一起,那已经不存神识的木佛被两者一击击溃。 “轰!” 惊天的爆炸声向四周席卷,一道金光冲天而起撼动天地。四周的怪物如朽木般溃散,无数新生的嫩芽在灰烬中破土而出。 远处,一只火凰冲天而起,转瞬的功夫便出现在了将来的身前。 尚婉儿周身的烈焰快速消散,随后便扑入了将来的怀中。 将来抚摸着她的秀发,任其把眼泪打在自己的衣衫上。两人都没有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多时,另外三个小东西带着毒樱赶来,尚婉儿才抹了一把脸离开了将来的胸膛。 将来依旧拉着他的手,望着四只凑到一起的小东西。 见他们在阿巴阿巴的嘀咕着,将来传音道:“文殊的执念已经消亡,现在能否告诉我们如何出去?” 土豹子转头道:“丛林中心的心木下有树洞,进入那里后便能接触到一片毒瘴,穿过毒瘴便能到达化物炉的排料口,你们可以顺着宿主的肠道逃出去。” 说罢,这土豹子便不再理他,与火之灵接着刚才的话题激烈的讨论了起来。 金之灵好心道:“那毒瘴你们抗不过去的,我劝你们等我们救出木后再离开。” 眼看着土和火要打起来了,金连忙上前阻拦,而一直没有说话的水一边向后退着,一边朝将来所在的方向移动。 第八十九章 意外频频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那个...谢谢你...帮助我们除掉了镇压我们的存在。” 将来对水之灵的乖巧很是诧异,怎么都没法把她和那些能撕碎一切的旋涡联系在一起。 见水之灵欲言又止,尚婉儿温和传音道:“是有事需要我们帮忙吗?” 水之灵略微犹豫,点头道:“嗯...木妹还没有脱困,我听金说他一个人就解决了那个家伙,不知道能不能帮我们想想办法。” 将来直言道:“若这化物炉内的五行之力能够正常运转,你们便能脱离虬首仙君的掌控,从而送我们出去了?” “送你们出去不难,但脱离掌控是不存在的。我们与宿主是共生关系,只是碰在一个时间节点上诞生,又被大能强行拼凑在一起。他掠夺,我们消化,仅此而已。” 将来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这等在混沌之中诞生的宝物他故而眼馋,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他与尚婉儿对视了一眼,随后果断答应道:“好,但先说清楚,要怎么帮,又有什么样的危险。” 正在看不远处两个小人打架的毒樱好像响起了什么,转头问道:“你又没有见过一根黑色的竹子,还有一个背着尸体的疯女人。” 水之灵摇头,将来也有些失望,他真的怕那公孙叶跑了。若不趁着这个机会除掉她,怕是以后会更加麻烦。 没给他多想的时间,水之灵便说起了眼前的难题。这化物炉被文殊动了手脚,以滋养他那道执念的木属作为阵眼,不断沦落虬首仙君吞进来的养分,一面提升这一道执念的力量,一面试图掌控着诞生与混沌的化物炉。 当初他用通天的手段改变五行排列后,不仅留下了一道执念,还有留下了一根头发。 那跟发丝不仅为执念提供栖身之所,还镇压了与他们一同降生的木之灵。 听到这里,向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们四个联手,对付不了一根头发?” 水之灵没有隐瞒,亲生道:“有执念在,我们一定是敌不过的。但如今执念消散,发丝孤木难支。要是有你和她的帮助,除了火以外都觉得可以一试。” 她的小手没有指向尚婉儿,反倒是指向了还在看热闹的毒樱。 尚婉儿瞬间明悟,她轻声道:“若火不愿意,我可以替代他吗?” 水之灵决绝道:“他会同意的,至于你...我希望,若我们失败,你能带着你的两个伙伴离开,哪怕无法逃离这化物炉,也能寿终正寝没有为了我们枉送性命。” “没问题~我觉得我已经不止捡回来一条命了,全当是报答你们好了。” 说话的是毒樱,她直在侧耳倾听的。将来虽然没弄懂这丫头的脑袋是何等构造,但也为他这份乐天洒脱而拍手称赞。 几次化险为夷,让将来和尚婉儿看开了许多,他们踏上了一条远超常人的路,自然要肩负着比常人更大的压力。 是生是死,不做又怎会得到结果。 两人齐齐点头,算是彻底答应了下来。看着欢快离去的水之灵,将来伸出手臂揽住了尚婉儿的肩膀。 位于祭台前的虬首仙君,此时已经开始运转《道化往生咒》。 他的周身散发着淡淡金辉,身前也快速膨胀化作奔来的模样。 “噗~”的一声闷响,毒瘴在其身后蔓延,功法的运行险些被打断,他连忙稳住心神没有理会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放屁。 蔓延十余里的毒瘴中,一道阴风奔袭的速度越来越越快。阴风之中的公孙叶,其身体也在不断的恢复成原本的大小。 只见她落在了一处山巅之上,望着虬首仙君所在的方向,美眸之中神采奕奕。 “道化往生咒...呵呵呵~” 笑声刚出口便戛然而止,但那脸上捡到便宜的表情再难隐藏。 “术法刚进行,本座还有时间借这场东风。” 说罢,她转身朝荒野的方向暴掠而去,目标直指妖族两脉的主战场。 外界的时间在飞逝,化物炉内阻碍也摆在了一行人的眼前。 心木的树洞内,向上而行的将来等人,终于在一处洞中洞前发现了被卍字符封印的结界。 这卍字符只散发着淡淡的金辉,里面的一切清晰可见。 一个人影盘坐于正中,那周身上下散发的生命力与将来相比也不遑多让。 这让人怎么能相信,那个人只是文殊菩萨的一根头发。 他的眼里只有敌人,而水之灵眼中只有那被捏成古灯灯芯的木之灵。 古灯虽然小巧,但其底座下长出了许多粗壮的数根,那数根与心木连接在一起,那头发化作的人好像就是通过古灯控制着丛林。 丝丝能量光华,弥漫着整个洞中洞,尚婉儿不得不感叹,这确实是一个少有的修炼之所。 火之灵的性情与图之灵完全颠倒,沉稳且自负的他沉声道:“那些能量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虬首仙君已经不知沉睡了多久,他不进食这化物炉内便没有新的能量。” 说罢,他还看了尚婉儿一眼,从而表示对其无知的不满。 尚婉儿只是轻轻一笑,并没有在意在语气中的意思。 将来与她现在都一个毛病,别人怎么说自己都无所谓,自己遇到什么样的威严都无所谓,但落到对方头上那就是不行。 将来侧头看着火之灵,一字一顿道:“我们是合作,不是你的手下,若你在用那种教育人的口吻说话,朕便撕了你的嘴巴。” “你...” 火之灵刚憋出来一个字,又被将来怼了回去:“现在给朕的皇后道歉!” 将来这咄咄逼人的样子,让自负的火之灵暴跳如雷,但因那与自负相伴的沉稳作怪,他竟然忍了下来。 变成了一副,我不说话也不道歉的样子。 “算了,没必要动怒。” 尚婉儿坐了回和事老,而后再把话题引开:“他应该是出于一种沉眠的状态中,我们若是破除这净制,一定会惊动他。” 毒樱事到临头有些怕了,弱弱道:“那个什么阵法,真的能让我们与一个双神境的高手抗衡?” 金之灵早已跃跃欲试:“若是我们五个在,一元境的大能都不是对手,虽说有你这么个充数的,但对付一个双神境在加应该绰绰有余。再者说,将来虽然境界不高,但领悟了阴阳五行之力,这等惊世骇俗的人物,由我们辅佐还弄不死一根头发?” “文殊菩萨是什么境界?” 金之灵显然没弄懂毒樱说话的方式,急转的话风让他措手不及。 土豹子道:“我们巅峰战力也就是能应对一元境的大能,那把我们玩弄至此的菩萨,我们哪有资格知道其本体的境界。” 将来有些悻悻然,不得不叹一句修行之路狭窄且悠长。 将来拉着尚婉儿后退,两人在抵达五行中心后相对告别。 没有儿女情长,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是一个拥抱便各自站在了自己的岗位上。 将来坚信自己可以战胜敌人,尚婉儿坚信无论遇到什么问题自己都能把将来带离这里。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将来脚尖一点地面,阴阳五行轮盘随之浮现,金、水、火、土、毒樱各就各位,那轮盘之力瞬间拔高了到了一种将来还无法理解的层次。 位于最前端的金,发出了兴奋的怒吼声。但下一刻,他的声音便卡在了喉咙里,因为禁制内的那双眼睛正在于之对视。 作为阵眼的将来在不战斗时是最轻松的,那双眼睛他早就注意到了,因为在他念出“道生一”那眼睛就已经睁开。 “你的力量,本座好熟悉,让我想想...” 神念透过禁制传出,落入每一个人的耳中都像是钟鸣鼓越之声。 “人皇...对吗?” 将来丝毫不惧,点头道:“正是朕?” “你好弱...弱到我险些没认出。” 将来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抬手间就荡起一道五行之力,将面前的卍字禁制一招抹去。 这一手让文殊化身闭上了嘴吧,不是因为被将来的实力震慑道,而是他感受到了对方于自己的因果。 “你...消减了那道执念?” 将来平静以对:“他向把朕困死在大慈悲界中,朕有怎会留他。” “愚蠢!哈哈哈哈!愚蠢至极!扰人皇之识海,你蠢货是如何想到的!” 话音刚落  ,又是一阵狂妄的大笑声。只见他乌黑的发丝变得雪白,黑亮的眼睛变得血红,周身平静的愿力荡然无存,变成了一众与之相反的魔气。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文殊!我脱困了!总有一天我会弄死你,这是世上只允许有文殊魔君!” 说罢,他冲天而起,一拳朝着心木轰去。 就在众人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时,将来眉心一闪大威德金刚抱着明妃起尸金刚母冲向了文殊魔君! 将来瞳孔睁大,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若是没有那根头发魔化的这一幕,自己又会如何被这没有消散的执念玩弄。 “哈哈哈哈,那人皇还是太年轻了,不过,重伤垂死的你还想封印本君?” 文殊魔君大笑着,一脚朝着执念所化的忿怒身踩去。 第九十章 成全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化物炉,心木洞中洞。 本应毫无悬念的战斗,在文殊执念幻化回佛身后变得愈发焦灼。 魔君那自大的一击,并没有达成他想要的效果,反而被具现化的梵文佛经缠绕在了其中。 半空中,灵力汹涌。阵阵气爆之声,将这洞中洞填满。任魔君使用何等神通手段,都无法逃脱这些文字的束缚。 “南无悉吉利埵·伊蒙阿唎耶。婆卢吉帝·室佛啰楞驮婆。南无...” 诵经之声还在继续,执念佛身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他双眼微垂手掌合十去胸前,周身愿力在佛经的加持下变得愈发浩瀚了起来。 佛教禅宗的愿力,当真玄奥无比。此时无论是五行之灵还是毒樱,都露出了一副认真听法自省己罪的模样。 当然,将来和尚婉儿不在其列。 他们两人躲在了头口外,探出半个脑袋观察着里面的局势。 尚婉儿的双手死死的抱着将来的腰,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就会冲过去瞎掺和。 眼见局势莫名奇妙的出现了僵持的情况,将来后怕之余打起了如意算盘。 尚婉儿感受到他心跳越来越快,不由得轻声问道:“你怎么了?不是在憋什么坏主意吧?” 他是被尚婉儿强行拖出来的,此时想要脱身那能说话实说。 将来先摆出了一副极其认真的嘴脸,而后才转头道:“这么下去朕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尚婉儿眯起了眼睛,狐疑道:“你想说什么?” “你看啊,我沾染上了文殊的因果,并且是因为破坏了人家的计划才沾染上的。” “上面那个念经的,用诈死的手段藏在我识海中,一定是想找机会弄死我。” “你说是也不是?” 话没说道点上突然就抛出一个问题,让仔细聆听的尚婉儿一懵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念经的想杀我,那成魔的却不理我们只想脱身。这情况显而易见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 没给尚婉儿说话的机会,将来继续道:“那念经的能控制成魔的,显然是动用了文殊留给他的秘术。若他还有这么强的实力,早就把朕弄死了怎么可能留着朕。” 这猜测很有道理,尚婉儿直言道:“你想干什么直说。” “朕想帮着那成魔的脱困,看他迫切想自立门户的样子,没准以后都不用朕想办法对付文殊,这家伙也会削尖了脑袋跟文殊对着干。” “这种能帮朕顶雷的盟友,怎可见死不救。” 尚婉儿脸上浮现数到黑线,完全没想到将来变得如此放飞自我。 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九州人皇帮助一魔头,他怕是会被钉在人族的耻辱柱上了。 尚婉儿松手:“我不拦着你,但你确定那五个就差剃度的家伙能清醒过来?” 将来拍着胸脯道:“放心我又办法!” 尚婉儿无奈摇头,眼看远处那盏装着木之灵的古灯道:“我去救她,你等我退出来之后再搞事情。” “理解万岁!”将来没有多解释,捧着尚婉儿的脸亲了一下,尚婉儿抬手把他推开,随后便率先冲回洞中洞,去解救那个气息微弱的小家伙。 而将来,也已经站在了五个“信徒”的中间。 感受到来自下方的敌意,文殊执念缓缓转头,其口中的吟诵声依旧,但那双眸子变得冰冷无比。 将来丝毫不惧,平静的回看这对方。现在执念有几斤几两,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现在只要等尚婉儿救出木灵,自己便要着手展开行动。 古灯下长出的根茎一场坚固,尚婉儿凭借如今了气力也没办法使其脱离。 打量了一下这看似价值不菲的东西,尚婉儿把心一横抽出了赤虹剑。 “当!” 赤虹剑带着凌厉的剑气,砍在了古灯最细弱的地方,但这全力一剑居然只在上面留下了一道细小的割痕。 “阿巴...阿巴...” 突然传入耳中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尚婉儿可以确定是那化作灯芯的小东西发出来的。 只听她神识传音道:“能听懂吗?我要如何救你?” “竹...镊...,在...在蒲团下。” 尚婉儿毫不犹豫,手腕一翻便把魔君之前坐着的蒲团扇飞了出去。 那晶莹剔透的竹镊与火折,就放在木墩的凹槽之内。 但看着两个东西的质地,尚婉儿就知道是难得一见的宝贝。她发扬了将来那不走空的精神,将两件物品一同顺走。 回到古灯前,竹镊探入了平和的灯火。就那么一夹一提,绿色的光团便飞入空中,化作一个扎着羊角辫的绿色精灵漂浮于半空。 尚婉儿不敢耽搁,抬手接过她后,身影一闪便朝着洞外奔去。 见尚婉儿成功脱身,将来便把注意力放在了魔君与执念的身上。 此时的魔君已经彻底安分了下来,将来知道自己不能在拖了。便清了清嗓子,高声唱道:“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芦苇最知风儿暴,芦苇最知雨儿狂。芦苇高,芦苇长...” 在他故意扯着嗓子的演绎下,这歌声变得极为生猛惨烈。 鬼哭狼嚎的声音中,完全没有童谣该有的样子,彻底变成了专门折磨别人的耳朵和神经的声音。 将来嗓门是很大,可他声线却很是低沉。 这一番忙叨下来,声音都快劈了叉。让尚婉儿震惊之余,想笑又不忍心去笑话他。 片刻的功夫,将来实在唱不动了。他捏着喉咙,看着自己的战果,表现出了相当满意的神色。 此时不仅毒樱和四个小东西逐渐恢复了意识,就连那被梵文包裹的魔君也从迷离中彻底恢复了过来。 “什么鬼东西在叫!” 一声咆哮也磨灭不了他的怒火,只见魔君一头白毛被气的向后飘荡,血红的双眼透过梵文之间的缝隙朝下方望去。 他的愤怒没有持续蔓延,随着感受到同源执念心中的暴怒,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沉默片刻好,魔君突然放声大笑,他对着下方的将来道:“哈哈哈哈!人皇!这个恩情本魔君记下了,本魔君不会似他么那般虚伪,只会口头上的敷衍。他日若有缘再见,只要你需要,本魔君一定会报答今日大恩!” 将来还是那副笑面虎的嘴脸,他摆手道:“不必客气,只要你能把大雷音寺掀翻,朕就已经很高兴了!也不枉朕当众献唱一会。” “哈哈哈!痛快!” 将来没理会魔君,也不再磨叽。他脚尖一点,地面便浮现出了阴阳五行的图案。 身边这五个缺心眼的家伙,还需要有人拉一把呢。再拖下去,将来真怕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剃度。 他剑眉倒竖,大喝一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随着话音传开,阴阳五行图随即膨胀,五行之力在太极的牵引下转动,发出了阵阵犹如钟鸣的声响。 不到片刻功夫,五个缺心眼逐渐苏醒,阴阳五行图也缓缓向下,使他们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阿巴!阿巴!” 这跟爆竹一样咆哮声,自然来自土豹子,这臭脾气的家伙在醒过来之后便暴跳如雷,与只可爱的模样一点也不相符。 将来刚要出声劝慰,被听到了一阵呜咽声。 “呜呜...我不想出家,我喜欢长头发...” 毒樱神智恢复之后,干脆捂脸痛哭了起来,那样子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将来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干脆闭口不言爱咋咋地。 这边莫名其妙出现的噪音,让本就愤怒的执念险些破功。万般情急之下他的语速越来越快,那密集的梵文正在向一个光球快速变化。 魔君拳罡阵阵,打的还未成型的光球不断变形,从下面往上看就跟一个海胆似的。 将来知道,是时候跟那执念做一个了解了。 他沉声道:“打起精神来,把你们的力量借给朕。” 阴阳轮盘运转稳定,五行之力不断朝将来汇聚,其身外的巨神兵,逐渐褪去紫金色,正朝黑白两色飞速变化。 当那双紫金色瞳孔彻底被黑白取代时,一股敢与天地相争的气势便席卷了整个洞中洞。 魔君见状,便知胜负已定。他大笑道:“人皇,你选择助本魔君,本魔君也不占你太多便宜,这洞内的灵气随你吸取,你能吞下多少就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将来那里听得到他说话,此时完全沉寂在了那种,境界在一步一步变强的感悟中。 三界境的玄妙、双神境的强大,一元境的伟岸,那种力量喷涌的感觉,比喝上一坛陈年佳酿还好美。 不知不觉间,将来的气势便拔高到了一元境的顶点,其身后九条应龙同时浮现,每一个都宛如从上古降临的一般。 尚婉儿一直通过默影录注视着将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将来的变化过程。 “三界、双神、一元...原来如此。”她微微一笑盘膝入定,不再理会洞内的纷争。 因为她知道,将来没有输的可能,哪怕是那魔君突然反水,凭他如今的战力都能轻松一战。 他们夫妻两人,都在享受提升的过程。与之相比,文殊的那道执念则惨了很多。 九龙带给他的压迫感,比任何东西都要让他难以忍受。 那种天生压制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好像只有一条应龙能把自己拍成飞灰,又好像他们每一条都有这样恐怖的能力。 九龙虽然没有动,但那一双双锐利的眸子都在盯着他,就好像审视一只待宰的羔羊。 场中的气氛变得很是奇怪,两人在感悟入道之后的路,一道神念不停的朗读经文,一个魔头在狂笑声中轰击着屏障。 但任谁都知道,这种平衡只要将来一苏醒便将彻底打破。 日月更迭,节气轮换。逃出狮驼岭的公孙叶,已然返回了草木之灵的驻扎之地。 在推开木屋房门的那一刻,公孙叶就见到了灵王那不善的目光。 两人刚一碰面,彼此的气势便对撞在了一起。灵王想让在跪在自己面前把事情说清楚,但以公孙叶的高傲岂能屈服于他的脚下。 这种僵持没有持续多久,心急如焚的灵王率先开口道:“宝露出了什么事,为何他死了你却能安然的回来。” 公孙叶面色平静道:“若我别有用心,为何还要回来授人以柄。” 灵王为这一句话变得沉默,那滔天的威压也随之收敛了起来。 公孙叶深知时间紧迫,自己一定要在虬首仙君转生成功前返回狮驼岭。 她不等灵王问讯,便变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说辞。混沌界大开口,三位大妖便随之苏醒,其中的虬首仙君盯上了宝露那天地孕育而生了灵源,于是对其出手活捉。 宝露之所以没有立即死亡,是因为虬首仙君施展秘法,将其活生生炼化。 自己能够脱困,完全是因为黑竹与毒樱惊动了三位大妖,让自己有机会施展秘法逃出狮驼岭。 灵王听罢半信半疑,他盯着公孙叶问道:“你有什么秘法,能从三位大妖的眼皮子底下逃脱。” “一件逃遁用的至宝而已。” 灵王的眼中精光一闪,又很快的掩藏了起来。他一字一顿道:“若要本王信你,还请劳烦展示一二。” 一切都在公孙叶的算计中,她微微行礼而后挪步向前,抬起左手朝灵王伸去。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木屋外传来,骨芹那铿锵有力的声音随之响起。 “灵王!大事不好!替毒樱补防的狼参灵将出事了!” 房门随着声音被推开,待其见到公孙叶在场后又快速了冷静了下来。 此时的灵王已经越过公孙叶向骨芹走去,他冷声道:“快说,狼参怎么了?” 见骨芹依旧盯着公孙叶,灵王摆手道:“无妨,这其中的误会已经解开了。” 骨芹半信半疑,沉声回答道:“狼参部灵卫刚刚传回来消息,说是狼参秘失踪了,因找不到打斗痕迹与尸体,并不确定他是死是活。” “可有什么线索?” 骨芹颔首:“在狼参的木屋内,发现了其小妾的尸首。那参灵被发现时,就像一个毒罐子一样,谁碰谁死。此时狼参的木屋已经被封锁了起来,母菌已经在赶去的路上了。” 灵王喃喃:“走兽不可能越过封锁线,会是谁干的呢?” 骨芹撇了一眼公孙叶冷声道:“这位公孙姑娘怕是最有嫌...” 话音未落,门外有传来了禀报声,来人是骨芹手下的芹灵:“禀告灵王!禀告灵将!刀木灵将的灵位传回消息,说是刀木灵将离奇失踪不知去向。” 见灵王沉默,骨芹问道:“可有什么线索留下!?” 芹灵摇头:“没有,只有这么一个消息,其部木灵已经撒开网搜查了,若有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回报。” 灵王挥了挥手,转头朝自己的王位走去。 骨芹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站在灵王身侧小心的敌方着公孙叶。 见他如此目光,公孙叶冷声道:“与其怀疑我,还不如派人去抓走兽一脉在逃的狈。若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我觉得那家伙比我有这个本事。” 灵王一把拦住试图争执的骨芹,沉声道:“在说这些之前,你是不是该向本王洗脱自己的嫌疑呢?” 公孙叶不可知否,提起裙摆就朝灵王靠近。 挡在自己面前的骨芹,让公孙叶彻底没了耐心,只见她抬手向骨芹推去,脸上的嫌弃之色不能更加明显。 “不得靠近灵王五步之内!” 公孙叶丝毫不让,冷笑道:“我的东西,不是你能看的!”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直至灵王开口道:“好了,骨芹先退到一边去,公孙叶你过来。” “哼!” 公孙叶轻哼一声,而后抬手便将骨芹推倒一边,再次冲着灵王伸出了左手。 灵王虽说有戒备,但因境界稳压一头,还是大意了。只见绿色的毒瘴从公孙叶袖袍中飞出,瞬间透过灵王的护体血气侵蚀他的四肢百骸。 “啊!!!” 一位入道境的强者发出这样的惨叫,就连骨芹也彻底蒙在了了那里。 望着被毒瘴腐蚀,而气血快速消散的灵王,骨芹眼中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惊恐。 公孙叶在放出毒瘴的那一刻,便反手捏爆了手中的血精。虬首仙军的屁剧毒无比害,她的乾坤袖能收住,并不代表她的身体能扛住。 她抽身暴退的同时,扑向了还在发蒙的骨芹,以公孙叶的果决,可不会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 公孙叶手中的降魔杵,径直的刺向了骨芹的眉心。在骨芹惊骇的目光中,将其按倒在地。 “本想在返回时做掉母菌,奈何你自己找死活该为我省去了时间。” 感受到自己体内气血被逐渐封锁,骨芹颤声道:“怪不得宝露的引魂灯会出现那种情况。” 公孙叶没有解释什么,瞥了一眼没救的灵王后,背起骨芹同时化作阴风冲天而去。 在距离这片营地不远处的山峰上,彼岸转头看向一副无所谓的血叶沉声道:“你猜的没错,她果然有鬼,但是为什么不提醒灵王。” 血叶没有回答,面带微笑的反问道:“那头老熊已经重伤垂危了,若我有办法把它逼近死亡谷,你与祖藤联手能不能解决掉它。” 彼岸沉声应对:“自然!” “所以喽,那老东西已经没用了,旧的世代不去,新的世代又如何能够到来。只是我没想到,这公孙叶如此厉害。枉费了我一番好心,还想着让祖藤帮衬一二呢。” 话音落下,便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她迈着轻快的步子,率先朝山下走去。 彼岸安静的跟着,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正当他偷偷看着血叶背影之际,血叶突然回头道:“彼岸,你说,我会喜欢九州吗?” “会的...那里的美,足够配得上你!” “呵呵呵~~~呵呵呵呵~” 血叶荡起长袖,非常逾越的跑了起来。 一场牵动两界的暴风雨,即将因为这一个小女子的异象而拉开帷幕。 季节变换,时间交错。 洞中洞内,失去了先机的执念,已然无法成功将魔君封印。 他们彼此僵持之余,焦急的也只有执念自己而已。 悟透一切的魔君也并不着急,将来身上的因果只有文殊身死才能抹除,两人的同盟关系比这世间的一切都要稳固,自己的这个盟友悟的越深,成就越高,反而对自己挣脱枷锁更有利。 毕竟在他继承的记忆中,人皇之威力压诸天神佛。 魔君不时活动一下拳脚,免得自己着了执念的道。持此之外,他还教导了尚婉儿如何去帮助那木之灵恢复。 因为他和尚婉儿担心的一样,很怕将来醒来之前毒樱支撑不住。 但两人的多虑了,此时吃亏的只有那先是被囚禁,而后又措施悟道良机的木之灵。 有着显得发慌的魔君教导,又有这洞中洞内的灵气加持,尚婉儿提升的速度也一点也不满。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魔君觉得这丫头很对脾气,便心生了收徒的想法。但尚婉儿师承的大名,让这位之继承了记忆的头发望而却步。 直至木灵恢复,能围在将来他们身边转圈,沉寂了许久的将来,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眼中的星辰,更加璀璨,对道的理解也更加深刻。 魔君打了个哈气,飘了将来一眼,一双剑眉一下子就立了起来:“什么啊!?废了老子这么长时间,你才三界境第二重,你是猪吗?” 将来瞬间就不服了,怒气冲冲道:“我之前可是连下丹田的地丹都没有凝结!” 魔君懒得与其政变,抬手道:“你看看你媳妇!本座懒得理你!” 将来转头,从入定中醒来的尚婉儿也是三界境第二重,凝结了人丹。 见将来表情,尚婉儿微笑道:“怪我怪我!这洞中洞灵气就这么多,我分了一半,你自然无法圆满。” “阿弥陀佛!” 稳住执念停止了诵经,他知道再做什么也都是徒劳。 见将来还要出手,魔君连忙对着执念道:“事已至此,你可愿成全我?” 见执念不吭声,将来手中的墨渊刀也随之举了起来。 第九十一章 鸿蒙之气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无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说罢,执念双手合十眉目低垂,一副消散便是大自在的模样。 此言一出,将来手中的墨渊刀随之颤动了一下。 他固然不礼佛不看经,但这古唐时六祖慧能的《菩提偈 》他还是知道的。 虬首仙君沉睡了多久他不清楚,眼前的执念与发丝在这化物炉内存在了多久他也不知道。 但这古唐时期的禅诗,他是一定不会记错的。 种种疑云中,将来看到一个庞大的棋盘。但他自己,也只能窥探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这盘棋太过庞大,庞大到将来第一次有了无力持子的感觉。 六祖慧能也是文殊的一道化身吗?公孙叶真的是观音转世吗?那太阿山下的枯骨又会是谁呢?算无遗策的天机子不是说“至此无神佛”了吗? 种种疑云挥之不去,将来脚下的阴阳轮也出现了凝滞的现象。 好在此时上方的两人无暇顾及他,如若不然定会再生变故。 “你怎么了,冷静一点。” 尚婉儿的声音传入将来的识海,让那风云变化的心神得到了喘息机会。 将来从迷茫中清醒,强压下心中的疑惑望向了逐渐虚化的文殊执念:“文殊,你可...”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将来的话风被文殊打断,那万丈光辉中只剩下了一个浅淡轮廓他,终变成了小指粗细的灵根。 他在化物炉内的千载修行,只留下了这一点道果。 魔君也不客气,在抓住那执念留下的灵根后,便准备告辞离去。 将来一步凌空踏出,带着五行轮盘冲天而起,他拦住魔君的路后沉声问道:“魔君,你们的记忆是共享的对吧?” 魔君血红色的双眼微眯,沉声道:“路要向前走,眼要向前看。有些事情知道了多了,身上的因果则会纠缠不休。只会给你,和你身边的人平添无尽的麻烦。” 他微微摇头,继续道:“你我还会相见的,与他也会相见的。” 执念的空话也好,魔君的避让也罢,这两种解答,将来显然是不能接受的。 虽然不接受,但他依旧没有选择采用强硬的方式,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见将来沉默,魔君朗笑道:“一同走吧,本魔君护着你们穿过毒瘴。” 将来刚要应下,整个洞中洞便摇晃了起来。 “怎么回事?”魔君十分诧异,一拳轰碎了洞臂后率先冲了出去。 将来俯冲向了下,抱起飞上来的尚婉儿与木之灵后,跟上了一飞冲天的魔君。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化物炉内翻天覆地的变化。 草木倾斜、飞沙漫天、海水汹涌,刀山崩坏、火海倒卷。 若只是如此,将来解开术法放五行之灵回去便可,但那天幕上的青烟向下压来,让魔君都为之色变。 “魔君可知是怎么回事?” 将来放下尚婉儿后,立刻抛出了这个问题。 魔君沉默良久,反问道:“你们进来时,那虬首兽在干什么?” “狮驼岭的结界被破,他第一个冲出来鲸吞一切。我们是被波及进来的,之后的时便不知道了。” 魔君继续追问:“是连接荒野的禁制?” “嗯!” 见将来点头,魔君的面色愈发古怪,他沉声道:“我可能管不了你们了,这化物炉重启,好像要与虬首兽分离。这两个东西一旦分开,化物炉一定会本能的返回混沌。我耽搁不得,需要用最快的速度脱身,而后借着灵根返回天竺界。” 他看向将来两人郑重道:“你们随我出去,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困死在混沌中,二是被争夺化物炉的大能随手拍死。灵根只有一个,恕我无能为力。” “没事,让他走,你们在炉内死不了,反而最安全。” 在阴阳轮中的土豹子向将来传递神念,将来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他,抱拳道:“有缘再见!” 魔君无奈一叹,叮嘱道:“去找找这里面有什么地方能藏身吧,怎么算也比出去的要好。” “本魔君也是九死一生,说必定我们会在轮回中相见,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狂妄的笑声,魔君周身魔气翻滚,化作一道乌光钻进了那隐秘的树洞。 “我们怎么办?” 尚婉儿轻声问讯,眼中透漏着少见的焦急。 “在等等...” 将来始终盯着那隐蔽的树洞,凭借着一元境的神识紧盯着飞快向下的魔君。 直至彻底感应不到,他开开口道:“这五个小东西有办法,我们先听听他们怎么说。” 将来双拳对撞,阴阳五行轮随之解开,好在尚婉儿反应的快,不会御空之术的毒樱险些掉下去。 五个小东西抱在一起不停的“阿巴阿巴”,丝毫没有对不断下压的青烟有丝毫的担心。 将来不是很想打断这种久别重逢,但眼前的情势不如他什么也不做。 “几位,究竟有何办法保证我们三人的安全。” 土豹子明显有些不高兴,还是温婉的水之灵传递出了神识:“五行之地归位,这先天阵法便会恢复如初。天上的青烟便是鸿蒙之气,本应位于五行之中化作阴阳两仪。” 可能是感觉水之灵话多,火之灵插话道:“当初的大能,为了化物炉与虬首兽更好的契合,才改变了这先天阵法的构造。你们想要平安无事,只需帮我们恢复阵法即可。” “一气化两仪的过程很慢,若不想被大能抓走,你做好勤快点,只要不死就玩命催动你的阴阳五行图。” 这么说话的,除了土豹子还能是谁。 将来与尚婉儿没有与他一般见识,反倒是毒樱不乐意了:“你这么说话,就不怕天打雷劈吗?我们是在互相帮助好吧?” “哼,谁跟你互相帮助了。” 木之灵诺诺道:“她说的没错啊,我们想要自由,确实需要在回归混沌前恢复阵法,要不然随便一个厉害的家伙就能把我们摄走。” 将来看着土豹子露出了坏笑,被双面打击的土豹子难得怯场。 “那个...时间紧迫,我先回去准备了。” 他匆匆离开,水之灵轻声道:“木妹,你的能量还够吗?” “可以的。” 听她这么说,其余三小只齐齐点头,而后化作流光返回了自己的领地。 木之灵先是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而后俏皮道:“大哥哥一直呆在这里就好,我归为时会带着两位姐姐,他们会很安全的。” 将来点头,随即问道:“朕该怎么做?” “...” 见她不说话,将来慌了,这不是开玩笑呢么。 “那个...你想办法让鸿蒙之气加快变化应该就行了。” 将来一扶额头,挥手示意她开始,干脆一个字也不想说了。 “没问题吗?” 尚婉儿轻声发问,明显有些担心。 将来虽然不知道该如何,但为了安稳住尚婉儿还是拍着胸脯道:“放心吧,跟阴阳五行有关的,朕都手拿把掐。” 明知是安慰自己,尚婉儿也没有多说什么。这种为彼此考虑的心,是两人常伴如初的方法。 翠绿的色的光芒以木之灵为圆心,向整片丛林蔓延开去。 大地不再龟裂,花草不再枯萎,树木不再倾斜,一切都在这温柔的力量下恢复如初。 不多时,随着五色光芒冲天而起,五片代表着不同属性的领域骤然分离。 丛林以一种缓慢的方式,向水域和火海中间移动。这片空间逆转的五行之力,也在向固有的规律快速恢复着。 将来目送尚婉儿逐渐远去后,把所有的心神都投身在了天空中的鸿蒙之气上。 他掌阴阳通五行,但之前深处鸿蒙中时,并没有出现任何共鸣之感。 “倒地该怎么做呢?” 一阵轰鸣声中,五色光柱逐渐消散,代表着五行各个区域,终于落在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将来身形缓缓向下,跟随者两股鸿蒙之气落向了空地的中心。 两道鸿蒙之气起初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泾渭分明的盘旋在一起。 随着那小圆盘逐渐趋于稳定,一钟同源的力量让将来瞪大了眼睛。 青色烟雾在旋转中发生了变化,一边变成了白色一半变成了黑色。 在这两股力量的加持下,两仪吞噬一气的速度开始变快,就好像自己多吞一口,就能瞬间打到对方一样。 这中竞争是不利了,完全违背了阴阳循环生生不息的道理,倒像是两个敌对的将军,都抱着在阵前弄死对方的想法。 将来单手一抬,同源的阴阳之力将人头大笑的阴阳轮盘给拖了起来。 将来找到了问题的关键,那代表阴中有阳、阳中有阴的两颗“鱼眼”之所以没有出现。完全是因为这两颗“鱼眼”,是在一次又一次相互吞噬争斗中诞生的产物。 这一个演化过程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自己此时能做的就是为这两股力量点睛。 将来将轮盘置于头顶,随后脚尖一点地面阴阳五行图随之浮现。 当他脚下的五行与外五行一一对应之时,将来左手化阳右手化阴朝着头顶的阴阳鱼点了上去。 第九十二章 道化往生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化物炉内风云变幻,化物炉外佛光滔天。 原本被尸骨覆盖的八百里狮驼岭,如今在《道化往生咒》的影响下,变得光华流转气象万千。 此时的虬首仙君,肌肤晶莹通透仙气飘飘。无论是肢体还是五官,都在向人形不断演化。 在这种转变中,他的境界也是一落千丈,从一元境初期跌落到了三界境巅峰,并且还有下跌的趋势。 只见虬首仙君眉头突然一皱,盘坐在祭坛上的身体也随之颤抖了一下。 其体内的一阵抽痛,让他以为自己又要放屁。 自从修法以来,先后两个臭屁都放的格外诡异。这让他下意识的身体前倾,避免自己的屁崩到自己。 酝酿了许久之后也不见动静,正在他纳闷之际,周天光华快速收敛,从四面八方朝祭坛不断汇聚。 当一道通天光柱直指天竺界时,他的境界在一元境与三界境间不停变化,身形也在人类与虬首兽间不停转变。 体内的那种撕裂感,已经让他几乎昏迷,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通过光柱向上漂浮,更没有注意到两道人影一先一后的从他身边冲向天竺界。 痛,千刀万剐的痛、钻心刺骨般的痛、生不如死的痛。 当这股疼痛到达一个灵界点,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虬首仙君猛然睁眼,随即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 这叫声似人非人,似兽非兽,持续不断的响彻于狮驼岭上空  。 他抬手抹向不停起伏的胸腔,化物炉的形状他第一次感受的这么清楚。 自从与她一同降世以来,这个自己最强的依仗始终笼罩着一层神秘的外衣,让他这个名义上的主人都无法窥天其全貌。 与他一只沟通的“器灵”,也在这段时间内断了联系。虬首仙君根本就不清楚,体内究竟发生了何等变化。 生不如死的感觉持续蔓延着,意识再度昏沉的虬首仙君感到了后悔。他不懂自己为何要有如此冲动的决定,更愤恨自己已经失去这么多东西,为什么还要经历如此折磨。 “啊!!!...” 这一声还未落下,他便再度昏厥。而那天竺界的禁制,也在这一刻被打开。 在他上半身刚进入混沌的那一刻,其胸口便被锋利的炉耳撞开了口子。 那伤口不大,化物炉化作一道乌光冲了出去。 天竺界内,十余位大能同时睁开了眼睛,在感受到文殊的气息后又快速闭上,只有文殊菩萨自己逐渐露出了笑容  。 但只过了数吸,十余位大能再度睁眼,望着混沌界入口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下移瞬间,几位大能朝混沌界入口冲去,速度最快的要属同为西方三圣的阿弥陀佛与大势至菩萨。 大势至菩萨没有理会故意避开的文殊分身,他朝着公孙叶停留的方向高声道:“观世音,你居然有一道化身能回来?...当真佛祖保佑。” 阿弥陀佛没有多说什么,大势至菩萨临时改了口风,正是因为有不速之客赶到。 号称东方三圣的药师佛、日光菩萨、月光菩萨齐至,大有一股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意思。 为首的药师佛单手立于胸前,神情慈祥道:“观音大士  ,几千年未见,不知在九州可有收货?你的身外身可否突破神佛桎梏  ?”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都撇向了公孙叶的身后,见这些老狐狸不为所动,公孙叶轻笑道:“文殊的虬首兽施展了《道化往生咒》,诸位应该知道那至宝是何物了吧?” 日光菩萨刚要假客气  ,阿弥陀佛便化作一道流光冲出了天竺界。 这混沌界门不是破除封印,而是通过信徒向佛祖奉献己身而打开的方便之门。 这门为虬首开,待虬首进入天竺界自然关闭。对几位大能来说,时间紧迫更何况不止一人想要那混沌孕育的至宝。 即阿弥陀佛冲出后,药师佛也紧随其后冲了出去,不仅如此还有数到流光从公孙叶眼前划过  。 见准提  、虚空藏等人也来凑热闹,日光菩萨与月光菩萨也冲出去为药师佛助阵。 公孙叶轻笑:“还是老样子  。” “我们先走。”说罢,大势至菩萨袖袍一卷,带着如今只有入道境的公孙叶远离的这片是非之地。 他们刚走不久,第一个从出去的阿弥陀佛便折道返回。对于他来说,什么至宝都没有公孙叶带回来的消息有吸引力。 那关乎身外身的修炼之法,才是他们这些堪称大能之佛更近一步的机缘。 茫茫混沌中,无数流光争先恐后的朝着乌光追赶。他们速度快了,几吸的功夫便追上了逃跑的乌光。 药师佛的灵力化作大手,率先朝化物炉抓去。 在其手掌刚要触碰到化物炉时,被一道七宝流光震成了无数碎片。 药师佛冷哼一声,其声音在混沌中久久不散:“怎么?是要动真格的吗?” “善哉善哉!此等混沌孕育之重宝,自当有德者居之。” 话音未落,一个极其温婉的声音插话道  :“虚空藏菩萨 说的没错。” “准提!尔敢!” 眼看着后来居上的准提菩萨截断了化物炉的去路,药师佛一声爆喝之余抬手就拍出了一掌。 他的掌印与准提菩萨的长袖碰撞在一起,强烈的冲击波使化物炉翻了几个跟头后朝着下方快速坠落。 诸位大能互不相让,化物炉在众人之间不断旋转,炉内的世界自然也是一番天地颠倒。 阴阳五行之地上空的鸿蒙之气已然所剩无几,那无比庞大的阴阳轮盘距离大功告成只剩下了些许。 炉内的一切都变得稳定,五小只也得空前来加油鼓劲。 将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听到他们嚷嚷的同时,清晰的感受到外面大能之前的战斗。 每一道能量余波从化物炉上扫过,都像是有一把快刀砍向自己的天灵盖。 他躲是躲不过的,好在是打在化物炉上而不是他的脑袋上。 有一阵天旋地转后,将来真的被惹怒了,只见他一步凌空踏起,抓着最后两道鸿蒙之气就往阴阳轮里按,却被一股莫名的阻力挡在了半空中。 阴阳轮盘的吸收没有停止,但坚决反对将来这种拿着奶瓶往嘴里按的办事风格。 无奈之下,将来只能老老实实的漂浮于阴阳轮盘的上空,看着那些大能吓唬自己那弱小的心灵。 准提菩萨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她幻化出十八条手臂,每一只手上都拿着一件流光璀璨的至宝。 这些至宝一亮相,诸位大能就知道他要动真格得了。一些还有点交情的连忙避战,只有药师佛与虚空藏菩萨丝毫不让。 三人大打出手,使周边混沌之气疯狂倒卷,虽没有打碎空间之威能,但依旧展露了各自惊天的修为。 将来一副没人能把我怎样的表情,在那看得津津有味。见他们彼此焦灼,自己有看不太懂门道,于是高声问向五小只与毒樱。 “你们可知道那些厉害的佛陀与菩萨是什么境界?” 四小只摇头表示不知道,那土豹子则对将来分心表示不满。 “阿巴!阿巴!” 等他吵完,毒樱才弱弱道:“虽然不知道详细的,但是我们族里有传说。” 这丫头的性格着实古怪,刚认识的时候自来熟,熟了之后反倒是唯唯诺诺。 尚婉儿见将来有恃无恐,便也不在焦急出声安慰毒樱:“说来听听,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这方式像是慈母一般,却对毒樱很是受用,只见重重点头后,用神念给众人讲起了流转在樱灵一族的故事,当然这故事的地点依旧是九州,故事的主角依旧是人族。 相传在四界大战的末期,因人族出现了叛军,导致人皇手下的将士节节败退。 他们不是不能站,而是对那些境界底下的百姓无法下杀手。 正有神、佛利用这一点,混在了百姓组建的反叛军中。 人皇大军屡屡吃亏,但每一次反击都会造成无数百姓的陪葬。 如此歹毒的计策,自然惊动了人皇帝辛。那场惊天大战,也因此拉来了序幕。 毒樱在交代过来龙去脉之后直奔主题,她知道尚婉儿是想让她有勇气说出来,而不是真的想听她的故事。 只听她轻声道:“这个故事中有这样一句话,那一战人皇以斩道之身,独战东、西两界七十二位入神之大能。连斩十三,震退诸敌,威震四界。” 说道此处,毒樱看向尚婉儿:“婆婆说,故事里的“斩道”、“入神”没有明确的意思,应该是像问道、入道这样的境界。不过  他也是猜测,毕竟向三界、双神、一元这样的境界也只有传说中提到,那些高高在上的古神,我们有哪里知道。” 尚婉儿与毒樱聊着天,一边教其九州官话,一边想把她这奇怪的性子给纠正归来。 那听完简短故事的将来,则是大为震惊,因为在他眼里,能看到那些当年就“入神”的家伙,有多么的惊天动地。 三位大能的交手,让他响起了帝辛,那个举手投足间尽是豪气的人,居然能凭一己之力,打七十二位外面这样的大能。 如此壮举,哪怕是没有根据的传说,也让同为人皇的将来不由得震撼。 第九十三章 天竺界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化物炉内,华光激荡。 在最后两缕鸿蒙之气,被阴阳鱼彻底吸后。这混沌所孕育的阴阳五行阵,终于恢复到了最原始的模样。 此时的将来,站在阵法的上方。其气息与这阵法浑然一体,大有彻底掌握阴阳五行之力的趋势。 他与化物炉之间的联系,也随之变得更加清晰。 “阿巴!阿巴!” 恼羞成怒的叫声,在阴阳轮盘外围响彻不停。 不知外面都快打翻天了的土豹子,此刻死活都要冲上去打断将来的参悟。 小东西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本能的直觉一直在提醒他自己,距离刚出狼窝又进虎穴只差一步之遥。 土豹子在那闹得欢,尚婉儿又不好拿他怎么样。好在有水、木之灵横加阻拦,终究是没有让他闹出什么幺蛾子。 如若不然,那静心领悟的将来,一定会被沙包那么大的拳头轰在后脑勺上。 与炉内的热闹非凡想必,炉外的的热闹程度也不遑多让。 诸班大能频频出手,都想在禁制彻底关闭前分出胜负。 他们交战的余波,时不时打在化物炉的炉壁上。余波在不断掀翻化物炉的同时,其中包含的精纯灵力也被化物炉尽数吸收。 这些灵力顺着炉壁内的脉络向内输送,而后全部汇聚在了炉内空间的五行阵法之下。 精纯的灵力化作乳白色烟雾,不仅纯粹还格外温和。 如此天地灵宝,自然便宜了站在阵眼上的将来。他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最大的受益者。 在将来的上丹田中,那颗悄然凝聚的天丹已然有了雏形,正在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凝聚锤炼。 人皇书因将来沉浸在感悟中而自行运转,它之所以被称为人族至宝自然有它的独到之处。 作为人皇一脉最重要的传承,其书中文字之简练内容之丰富,是四界之中任何一本典籍都无法比拟的。 其中每一个章节,都详细的阐述了一个境界的修炼之法,并详细列举了应对各种修炼疑难的应对之策。 正因这种一书便可育人的体系,导致人皇书只有在突破之际才能窥探下章之玄妙,用来防止下一位人皇在知识的海洋中迷失方向。 将来平静的识海中,被包含金光的文字填满。这些关于三界境的记载,随着将来境界无限接近三界境巅峰,而化作万丈光辉。 在其彻底稳定在三界境巅峰时,那些光点终于在识海上空汇聚成了双神二字。 当这两个字彻底成型之时,成片的文字从中飞出,一片崭新的世界为将来打开了大门。 将来没有观其全貌,便从入定中苏醒,一双星光璀璨的眸子,朝着外界的混沌中看去。 天、地、人三丹带动小周天运行的感觉固然美好,双神境那一章节的内容也有足够的吸引力。 但与这些相比,外界的战斗,更加决定了他与尚婉儿接下来的命运。 药师佛的一记绝杀术法,打的虚空藏菩萨节节后退,被其用术法摄住的化物炉,也因这一击的能量余波而向一侧倒飞了出去。 将来抓准机会,操控化物炉冲入混沌。 当一人一物心意合一时,发挥出来的速度就连几位大能也没有料到。 眼看着虬首仙君的身体就要飞入天竺界,药王佛冷哼一声吵化物炉抓去。 虚幻的大手印刚探出,就被一段飘绫死死卡住。药师佛瞬间化作忿怒身,大喝道:“准提!你非要闹僵了不成?如今佛祖在闭关,你这般纠缠我们谁也别想返回大雷音寺。” 下一刻,药师佛便明白了过来,原来准提菩萨和虚空藏菩萨达成共识,要联手拿下那件至宝。 “日光!月光!” 药师佛一声大喝,日光菩萨与月光  菩萨瞬间化出愤怒相,在摆脱掉各自对手后,奔着虚空藏菩萨冲了过去。 混战一触即发,禁制也即将关闭。三位菩萨彼此出手之际,化物炉变成一道乌光,径直撞向了天竺界的禁制。 没有碰撞声,混沌之气也没有多余的变化。一切就好似都没有发生一般,那化物炉就在众人眼前凭空消失。 “是谁!” 化出愤怒相的虚空藏菩萨勃然大怒,不顾日、月两位菩萨的阻拦,快速冲向了化物炉消失的地点。 见没有其他大能留下的气息,虚空藏菩萨冷声道:“都散了吧,让人耍了!让本座知道是谁!一定将之碎尸万段!” 与此同时,在感受天竺界壮丽的将来,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喷嚏。 被他接引而来的尚婉儿抬头看了一眼,轻声问道:“怎么了?” 将来摊手一笑:“风寒是绝对不可能的,那就是有人在背后咒我喽。” 尚婉儿摇头苦笑,略微犹豫后,认真道:“能跨越界域,应该跟这下方的能量有关系吧,若我用来修炼...我们该怎么离开?” 将来沉思了一下,盘膝坐在尚婉儿身边。他通过两人十指紧握的手,把这阵法的阴阳五行之力朝尚婉儿体内输送。 下一刻,尚婉儿的眼界豁然开来。一个到处都充实着金辉的世界,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就是大雷音寺?” 将来点头:“嗯,正是我们敌人的老巢。” 四季如春,鸟语花香,男耕女织,一片祥和。 这里有村庄、有城镇、有田地、有农畜,乍一看与九州相比没有什么不同,但仔细感受下来,这里到处都冲势着无比浓郁的灵气。 将来因为灵气眼红,一时间没有注意道尚婉儿表情上的变化。 知道他说话没有得到回应,才注意到尚婉儿的神色不对。 只听他沉声问道:“怎么了?” 说罢,他还拉了拉尚婉儿的手。 “嗯?怎么了?” 将来一笑:“朕问你为何愁思。” “你说,这些普通人,对那些佛陀来说是不是犹如牲畜?” 一道电流从将来脑海中滑过,关于佛教靠愿力修法的记忆呼之欲出。 在看看每家每户都有的佛堂,将来瞬间明白了尚婉儿在说什么。 他苦笑道:“倒也不至于吧,这里没有战争,所有人都过着太平日子...” “你看他们的眼睛。” 将来随着尚婉儿的指示看去,那城镇中举办庙会的人们一个个眼神空洞,全都是一副提线木偶的样子。 将来的表情虽然冷了下来,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爱民也  有个度,非九州百姓跟他没有半分的关系。 他操控化物炉向上飞了一段,大致了解一下天竺界就够了,若一个不慎脱离云层掩护,没准还有平白惹来麻烦。 尚婉儿拍了拍他的手,轻声道:“我刚刚有感受到灵气在向化物炉汇聚,那我安心修炼了,你做事小心点。” “嗯,好。” 将来起身,把阵眼的位置全部让给尚婉儿,而他自己则是尽可能的牢记这天竺界的地形。 起初是习惯使然,待他后知后觉时,也并不觉得没有机会打到这里。 化物炉能包含万物,把自己的百万雄师装到里面有何妨。 “只是...” 想到双方的实力悬殊后,将来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并且真的准备付出行动。 天竺界最南方,有一片广袤的大海,公孙叶的到场便坐落在此处。 她与大势至菩萨一同到了这里,阿弥陀佛也随后赶来。 三人聊了些琐碎的言语,公孙叶下意识道:“金童,将茶斟满。” 话音刚落,公孙叶好像响起了什么。她蹙眉问道:“那一战后,金童没有回来?” 大势至菩萨不解:“他和玉女不是战死了吗?传闻找到了玉女的尸体,我等便以为他也为了掩护你而战死了。” 公孙叶微微摇头,眼中精光大胜的同时,思绪飞快的运转。 对面两位生命悠长,根本不在乎这盏茶的时间,便没有人出声打扰。 “我记得,当时我的任务是取走九州龙脉玉髓对吧?” 突然地询问,让大势至菩萨有点发蒙,还是阿弥陀佛点头道:“正是!佛祖命你取走九州龙脉玉髓,而后向南进入卧狐山穿荒野返回大雷音寺。当时为了避免引起神族主意,你仅仅带了两位弟子行动,当我们得知你出事赶到时,你的本体已然陨落。” “本座虽发现了你只陨落了一道化身,但不知道你用了何等手段屏蔽了天机,连本座都无法推算你的位置。好在事先就知道你有在九州钻研身外身的想法,本座便将这个事情给隐瞒了下来,单是等你回来也不知过了多少岁月。” 公孙叶点头,轻笑道:“这一叶化身也是如今唯一的一个了,尘世起起伏伏潮涨潮落,有些事情没有人提醒还真不好想起。” 她顿了顿继续道:“金童没有回来,那便是带着龙脉玉髓藏了起来,怕是如今早已陨落。我们当初在龙江南岸的太阿山分别,等再回九州时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踪迹。” “那玉髓虽说是至宝,但与身外身想必便没那么重要,观音,你可钻研透彻修炼身外身的方法?” 大势至菩萨有些迫不及待,终于不话题引到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上。 观音无奈摇头:“我只有一道法身回来,而且还是以入道境的境界,大势至觉得,就凭现在的我,能办到佛祖和玉帝也做不到的事?” 大势至菩萨没有吭声,公孙叶轻笑道:“多年未见,如今的大雷音寺如何?没有露面的华严三圣有如何?” 阿弥陀佛道:“观世音,你绕圈子的方式明显有些刻意了,关键的事一概不谈,就连一些旁枝末节的事也不交底。先不说身外身,那金童就藏在太阿山下,用你那九十九盏长明灯屏蔽天机。” 他顿了顿,轻笑道:“法非法非非法舍非非法,门无门无无门入无无门。” 公孙叶神情一滞,脸色瞬间冰冷了起来:“你到过那里?” 阿弥陀佛轻笑:“不必动怒,那金童的性子你还不清楚,若不是本座点拨他一二,你以为他能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里为你替死?话说回来,你故意漏了一丝天机给玉虚宫,难道会想不到本座能推算的到?刻意了,观世音,你不用耍这些把戏增加你话语的可信度,你所说之话本座自然会辨别真假。” “几千载未见,总要过过招,看一看是否依旧值得信赖,你也知道,我只与聪明人为武。” “好啊你,一只在这演。”大势至菩萨抬手指向公孙叶,一脸原来如此你竟然耍我的模样  。 阿弥陀佛一把按下他的手,冷声道:“你难道就不是起了待本座走后,独自前来逼问她的想法吗?” 大势至菩萨手腕一翻,荡开了阿弥陀佛的手:“无趣!” 现场的气氛,没有因捅开这一层窗户纸而变得容下,汹涌的暗流在三人心海中不停地激荡。 “哈哈哈,本座是不是来晚了,恭喜观音大士返回大雷音寺。” 人未到声先至,转眼的功夫,华严三圣之一的普贤菩萨便出现在了公孙叶的身侧。 未等在座的西方三圣开口,普贤菩萨直言道:“文殊煮了道茶,想请三位前去一叙,他刚收了个弟子无暇过来,便劳烦本座亲自来请三位。” 说罢,他一把按住了公孙叶的肩膀继续道:“大士如今的修为,赶到文殊道场十分艰难,本座亲自带你一乘吧。” “嗡....” 这片空间因为强大的灵气波动而出现了细密的裂痕,阿弥陀佛与大势至菩萨一同亮出了代表杀戮的忿怒相。 普贤菩萨丝毫不慌,拉起公孙叶后轻笑道:“两位是想毁了这天竺界吗?” “若是如此,那本座只好将两位镇压,而后依教条论处。” 刹那间,天地风云变色。云层倒卷,大浪滔天,就连那温和的艳阳,都被漆黑覆盖,只留下了一圈西线一般的薄边。 普贤没有露出忿怒相,他只是抬起了一只手便造成了末日一般的景象。 即便如此,阿弥陀佛与大势至菩萨也丝毫不惧。两位大能手中的发起,同时对准了普贤菩萨的脑袋。 这三位大能的气势相互挤压,周遭天地的空间裂缝愈发明显。 这天竺界不比九州和荒野,向这种被大能开辟出来的洞天福地,没有道则约束的同时也代表了极度的脆弱。 当然这种脆弱,也只有在大能对决时才会彰显出来。 “咚...” “咚...” “咚....” 位于灵山大雷音寺内古钟无风自动,三声悠扬的钟声平复这片天地的同时,道道佛光也将三位大能一同镇压。 在这种压力下,普贤菩萨率先收手,大势至菩萨与阿弥陀佛也从忿怒相变回了寂静相。 钟声消散,被普贤菩萨灵力所保护的公孙叶终于有机会开口,只听她沉声道:“关于身外身一事,不是我们西方三圣就能解决的,若我们能得到华严三圣的帮助,自然事半功倍水到渠成。” 大势至菩萨的眉头突然皱起,华严三圣力压众人已经有数千载岁月,他还想凭借着身外身领先众人,如何能让公孙叶独断专行。 只听他沉声道:“观世音,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可以破罐子破摔,但你要知道我们才是同一个阵营的。西方三圣的位置你呆不够,本座与阿弥陀佛早就座够了。” “本座能否被人道一声佛祖,能否占尽这天竺界的七成愿力,皆看观世音你怎么选了。” 阿弥陀佛只有这么一句话,但字里行间都透漏着威胁的意思。 公孙叶平静道:“本座说,关于身外身一事,不是你们两位出面就能解决的,两位故友难道听不懂吗?” 随着话音落下,一只玉净瓶凭空浮现,稳稳的落在了公孙叶的手中  。 在其落入公孙叶手心的那一刻,瓶内的干枯的柳枝瞬间变得翠绿,其上面凝结的露珠都带着阵阵宝气。 “你...把玉净瓶留在了补怛洛迦?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阿弥陀佛大感诧异,望着华光中逐渐凝实的声音之道出了这么一句。 普贤菩萨的右手出现了轻微的晃动,人也退出了华光之外。他是被那玉净瓶的灵力震荡开的,掌心也因此出现了明显的伤痕。 但他没有因此而恼怒,反倒是看着公孙叶露出了看戏的表情。 直至华光散尽,公孙叶的气息也只停留在了一元境,但三位大能并不怀疑她还有手段与三人周旋。 先不说她其他的后手,单是那玉净瓶就让人觉得头疼。 公孙叶从头到脚一身雪白,眉心处的法印也变得珠光宝气。 她一手拖着玉净瓶,一手立于胸前道:“文殊既然煮了道茶,我们便去他的道场一叙吧。” 说罢,他也不等三位,玉净瓶喷出一朵祥云,带着她直奔文殊道场而去。 弹指间,化物炉已经在天竺界经历了七次日出日落。 将来不得不赞叹尚婉儿的天赋,这七日的时间,尚婉儿不仅稳固在了三界境巅峰,并且凭借着源源不断的灵气,在奔着双神境发起了冲刺。 三界修的是上中下三处丹田,从而勾连小周天达到生生不息循环反复。 在此之上的双神境,是彻底贯通大、小周天的桎梏,从而在任督二脉中孕育出阳神与应声。 尚婉儿正在出于贯通大、小周天的关键时刻,所需要的灵气如大海一般浩瀚,将来便驱使着化物炉停在了一条灵脉之上,自己也进入了修炼之中。 他这些日子寻走与天竺界,一共发现了大大小小的灵脉一百于处,其中有九十多条灵脉对他露出了亲近感。 将来毫不怀疑,这些有联系的灵脉,一定是那些装腔作势的家伙从九州掠夺走的。 化物炉摄物需要庞大的灵力支持,穿透界壁也需要庞大的灵力。 化物炉虽然吸收灵力很快,但将来还是向看看这炉子吃饱能时能装多少。 借此时间,两人能得空修炼,待一切准备妥当在干一票大的。 入定的尚婉儿,哪里会想到将来有这样的恶趣味,这货把脑袋枕在了尚婉儿的腿上,而后摆出了一个大字型进入了梦乡。 他不止一次尝试过,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没有睡觉修炼的快,为了赶上尚婉儿的步伐,他真就这样厚颜无耻的睡了过去。 而我们的受害者,此时正在全身心的投入在修炼中。 灵气在她的体内化作炽热的剑气,不断的扩宽着大周天所运行的经脉。 要知道,剑修不必其他,因为体内那无往不利的剑气,比别的修士更容易  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每一次破境都是九死一生,得到的回报却是同境界无敌  。 大周天的经脉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在宽度与韧劲剑达到了完美的平衡。 尚婉儿把注意了放在了任督二脉上,只有彻底打通了这两个穴道,小周天与大周天的联系才不会绕路。 也只有打通了任督二脉,这连接大、小周天的节点,才可能孕育出阳神与阴神。 “凝!” 简单的一个字,在她的识海中震荡。 天地人三丹疯狂运转,通过小周天向任督二脉发起了冲击。 规则的隔膜无形却有形,道道剑气被其阻隔磨灭,直至消散与剑气洪流中。 尚婉儿的积累太过惊人,即便是前路受阻也如大江东去一般滔滔不绝。 阵眼中的灵力补充着她体内的亏空  ,那凌厉的意志更加毅然决然。 犹如蛋壳碎裂一般的声音,在其体内回荡。第二道桎梏,也随之烟消云散。 她整个人的精气神瞬间拔高了一个台阶,随着剑气不断涌入大周天而逐渐屈居于稳定。 只见她朱唇微张,那道则演化的浊气被其吐出体外。 明亮的眸子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将来那不堪入目的睡姿。 她愣了好久脑门上才浮出黑线,纤细的玉手捏住了将来两侧的脸颊,扯了一下后才把将来的脑袋从自己的腿上移了下去。 这货一旦进入睡修的状态,除非有人对他露出杀意,否则是万万不会醒来的。 知道此事的尚婉儿出手毫不留情,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他拖到了阵眼上,而后自己坐在一边,巩固境界的同时,防止那五个小东西在四周捣蛋。 第九十四章 搅动风云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化物炉内气态祥和,已然有了一副洞天福地的模样。 碧阴流水之间,尚婉儿轻提裙摆,踏上了一座由树根化作的拱形木桥。 在小河对岸,有一个简单的茅草屋,那是毒樱这段时间生活的居住的地方,处处都透漏着女孩子的细心精致。 感受着毒樱的气息,尚婉儿绕路来到草屋的后。只见毒樱孤零零的蹲在那里,对着树洞练习着尚婉儿教给她的九州官话。 “你好...”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毒樱。” “我们能做朋友吗?” “谢谢...” 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毒樱缓缓回头,见来的是尚婉儿,光滑紧致的小脸瞬间变得通红。 “婉儿姐姐...你出...关了?” 尚婉儿轻笑,抬手把毒樱拉起,语气温和道:“已入双神,不好急功近利。过来看看你,一个人是否习惯。” “嘿嘿...在学九州话,不无聊很习惯。” 说罢,毒樱略微犹豫,继续道:“婉儿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返回荒野...我有点担心我的族人。” “应该就在这几日了吧,等你将来大哥破境,我们就应该启程返回了,毕竟这里的大能太多不宜久留。” 她帮毒樱整理了一下头发,而后轻声道:“灵将不在的情况下,樱灵一族也要参战吗?” “会的...族中会选举出一位来接替我的位置。”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从远处响起:“小六,我们来了,今天讲什么故事  ?” 这地道的九州官话,让尚婉儿以为自己听错。她闻声望去,就见那五个小东西一同朝她们这里飞来。 “这...你教他们说的?” 毒樱很自豪的点头,随即又害羞道:“他们非要缠着我讲外面的故事,我又想联系九州话,便顺带着教他们了。” 尚婉儿微微颔首:“学的倒是快,对了,为什么要叫你小六?” “我年纪最小啊,他们五个都九千多岁了,我才两千多岁...” “咳...”尚婉儿一阵尴尬,让她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自己是不是有点占人便宜了。 “婉儿姐姐,你既然出关了,不如由你给我们讲故事吧。” “对啊,对啊,正好毒樱说她的故事都快被我们掏空了。” 水之灵与木之灵一左一右,他们小手拉大手,就要把尚婉儿带到草屋前的小河旁。 哪里金山火海演变的光芒更加充足,尚婉儿与毒樱呆着也会更舒服一些。 木之灵小手一抬,翠绿色的光华在草地上流转。眨眼的功夫,藤蔓编制的桌椅便拔地而起出现众人身前。 待尚婉儿与毒樱落座后,五小只才整整齐齐的坐城了一排,那样子十分敦憨可爱。 见这像模像样的摆设,尚婉儿轻笑之余,不得不干感叹五行之灵的聪慧。 她轻声问道:“你们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毒樱抢先开口:“婉儿姐姐能不能讲讲如今的九州?毒樱...毒樱很想知道...” 说罢,她那对尖尖的耳朵轻微动了一下,而后变得粉红欲滴。 尚婉儿没有推辞,于是乎从她所知道的大周盛世讲起,道出了一副波澜壮阔的画卷。 时间一点一滴推移,阴阳五行阵下的灵气已经凝稠到了接近液态的模样。 即便是将来那惊人的消耗量,也没有在着灵池上激起多少波澜。 以如此强盗行进掠夺灵气,自然引起了那些灵脉看管者的警觉。 上千队武僧进入这片山脉排查,从高空俯瞰全然一副万虫食骨的模样。 此时的化物炉,藏在一处池塘底步。斑驳的日光触及不到炉身,道道混沌将化物炉与周遭的一切紧密相连。 如此藏匿手段,即便是大能赶来,顶多以为这里存在混沌裂缝。 但凡大能有多余的举动,混沌炉会即刻遁入混沌,不给有心之人留下一点线索。 这时的将来,依旧在阴阳五行阵的眼上掘卧着,尚婉儿摆出来的造型虽然没有任何变化,但他的感知已经被外界的杀气所唤醒。 恢复意识的将来,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举动。他继续沉下心来,将小周天内的庞大的灵气,一股脑送入道灵气淡薄的大周天之中,持续不断的稳固住双神境初期的境界。 随着时间推移,一个年轻的武僧驻足在了池塘之畔。 那双深邃的眼睛怔怔的看着湖面,直至身后有人唤他才为之清醒。 “空渡,你在干什么?” 名唤空渡的年轻武僧先是转头,而后转身双手合十道:“空悟师兄,师弟觉得这处池塘有古怪。” “古怪?说来听听。” 空悟上前几步,站在了池塘边,却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空渡沉声道:“此地位于灵脉龙头,这池塘所在的位置与龙眼无异。本宗这条灵脉出现了枯竭的征兆,师弟认为其缘由一定出现在这龙眼之中。” 空悟眼中妒忌的神色一闪而逝,他沉声道:“既然如此,你先下去查看一番。我这就去禀告师傅,而后再带人过来助你。” “有劳师兄了。” 说罢,空渡行了一个佛礼,而后解下袈裟,一头扎入了冰冷的池水中。 他进入池塘的那一刻,将来的眼睛随之猛然睁开,只见他双手掐印,化物炉的炉盖也在阵阵灵力的激发下快速打开。 恐怖的吸力从炉口传出,却没有搅起一点碧蓝的池水。将来的目标很是明确,直指池底下的那条强大灵脉。 这灵脉是天竺界的原生之物,如此强行夺取自然引出了不小的震动。 一时间,山脉断裂树木倾斜,倒卷的池水将空渡小僧推出池塘,如死鱼一般拍回了岸边。 如此强烈的震动之下,这片山脉中的一众武僧也乱了套。那正在对着师傅吹嘘自己的空悟,脚步一歪便坐在了地上,抱着其师傅的大腿说什么也不肯放。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宝华寺一众高手的注意。 本在闭关的主持方丈强行出关,带着一众高僧冲天而起,化作无数道金光朝灵脉飞奔而去。 这灵脉是宝华寺的命,没了它,这千年古寺便名存实亡。 大急之下,他们反应的还算迅速。即便如此,哪里能与将来这个强盗相比。 化物炉被混沌之气散发出的乌光包裹,从炉口释放出的混沌之气化作一只无形大手,将灵脉的一端死死的握在了手心。 随着两者之间的距离被拉近,那灵脉在化物炉规则的影响下不断变小。直至体积比炉口还要小上许多,才被鲸吞入内犹如玩物。 在将来的视角看来,那就像是一根粗面条变成了细面条,从自己的天灵盖进入了身体。 只见他随手一招,进入化物炉内的灵脉便被搁置到了一旁。 当这条灵脉彻底进入炉内,化物炉化作乌光破空而去,没入了镶着金辉的云海之中。 在他走后不久,宝华寺的一众高手才赶到这片山脉的上空。 “是谁!!!” 一声咆哮震荡寰宇,使云海倒卷枯叶纷飞。 感受到周围灵力含量的老方丈,完全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他先是仰头吐出一口血箭,而后大头朝下奔着山脉落去。 “方丈!” “方丈!” 惊呼之声此起彼伏,一个皮肤黝黑的和尚率先接住了下落的方丈。 不等和尚询问情况,方丈率先开口道:“快...快派人去通报准提菩萨!一定是其余几股势力,蓄意掠夺我方灵脉!” 宝华寺的风波还未在天竺界传开,将来便频频出手大肆掠夺了起来。 掠夺而来的灵脉越堆越多,几日的功夫便堆满了半个化物炉。 一众诡异的气氛笼罩在天竺界内,暴风雨前的平静让人心惊胆寒。 在将来连续掠夺了一个月之后,文殊菩萨道场被一众大能堵住。 这边的道茶会持续了许久,外界的目光也一直聚集在这五位的身上。 如此敏感时期,又出现了灵脉被窃取的事情,华严一脉与西方一脉均没有灵脉被盗,怎能让诸多实力不去怀疑煮茶论道的五人。 要说将来蓄意谋之,那还真是冤枉他了。华严的势力遍布天竺界中心,将来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那里是最危险的地方。 至于西方三圣的实力范围皆在南海,向那种鸟不拉屎的海域,作为半职业强盗的将来根本没放在眼里。 于是乎,便出现了眼前在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情况。 准提菩萨的降魔杵,不停轰击着普贤菩萨和文殊菩萨联手布置的结界。 能量碰撞的余波,不停向四面八方扩散,但结界内依旧没有动静。 里面觉得外面是来打扰双方联盟的,外面的以为里面的人做贼心虚。 这种僵持不知持续了多久,直至药师佛坐下大弟子前来禀报消息,药师佛道场下的灵脉被偷窃,才让一众佛陀菩萨彻底陷入了狂暴之中。 一尊尊忿怒相快速显化,周遭天地也在这股强压下变得摇摇欲坠。 “你们得了失心疯不成!?” 作为东道主的文殊一人出面,诸般大能的的势头立即被压矮了半头。 他们都记不清文殊的愤怒相到底是什么样子了,也都快忘了他那打出来的威名。 第九十五章 道亦无道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文殊出场便站的极高,他此刻俯视着一众露出愤怒相的佛陀菩萨,眼神中丝毫没有惧意,全然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子。 那一句话后,他便闭口不言,一副上位者等待下位者回话的态度。 气炸了的药师佛,哪里会顾忌他的态度。身形猛然拔高与之平视,声音极其低沉道:“文殊,你华严与西方联手我不管,但你们此时就把事情做绝,是不是太不把我等放在眼里了?” 文殊眉头微皱,觉得事有蹊跷,其手指轻掐法决,便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中那一道看不破的命理,一定就是始作俑者无疑。但此人屏蔽天机的手段连他都没有办法,四界之中这样的人物也屈指可数,他对面的这一位就是其中之一。 文殊眼睛微眯,冷声道:“药师,本座问你!你的道场“净琉璃”,岂是何人能都能进得去的?这一招釜底抽薪,你用的真是拙劣。” 药师佛本就立起来的眉毛彻底冲向天际,他声音嘶哑道:“文殊,你莫要耍这小儿伎俩,你当在场诸位大能都是白痴吗?” 文殊不屑一笑:“即便你屏蔽了天机,事情自然做了就会留下蛛丝马迹,你若问心无愧,带着众人去净琉璃一看便知。别的地方留不下证据,由你亲自布置的净琉璃不会没有后手吧。” 药师丝毫不让:“你在拖延时间?” “本座会怕你们吗!?” 那一瞬间  ,天地昏暗,文殊菩萨周身却光华流转,其愤怒法身若隐若现。 现场一度鸦雀无声,直至虚空藏菩萨开口,这份诡异的宁静才被打破。 “文殊,若药师的道场没有你说的线索又当如何?” 文殊菩萨横眉冷对:“你这意思,是没有线索本座便要认下了?” 场中气氛再度紧张了起来,文殊身后的光幕出现了一阵  涟漪,手托玉净瓶的公孙叶脚踩祥云漂浮而出。 她面容温和,丝毫没有被周遭的气氛所影响。只听她轻声道  :“几千年不见,没想到再度重逢却是这般光景。” 文殊传音道:“观世音,你耍什么花招?” “本座耍花招?尊者说笑了,若不是尊者处处算计,本座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她淡淡的看向了文殊一眼,而后向前面向众人:“诸位,想必你们都听说了本座这化身返回的事了。为何消失千载,诸位也有了合理的猜测。” 话到此处,她顿了一顿继续道:“我等来这洞天福地,本是为了逃避道则的压制却造反噬。身外身无法修行,终究要被困在这片星域之下,就好似那井底之蛙,只能窥见巴掌大的天空。” “本座沉浮于九州大地,耗尽三十二道化身,终究悟透了身外身的修行之法,诸位若有兴趣,本座借文殊菩萨道场一用  ,与诸位纤细谈谈如何?” 随着话音落下,一片哗然声在诸位大能中响起。一众大能眼中出现了火热的神采,对如今的它们来说,没有什么比超脱更加重要  。 议论声中,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正是十九伽蓝中的天鼓。 只见他施了一个佛礼,沉声道:“观音大士,您的话我等无一不心动,但文殊菩萨的道场,不是我等下位果位之身敢进的,一个不慎便会被波及至死。” 他话音刚落,伏虎罗汉插话道:“不仅如此,天竺界的灵脉被人抢夺,这才是当前需要侧重...” 没给他说完的机会,准提菩萨冷声道:“以你们的眼界,本座觉得下位果位都是高的了。” 面对她的压迫,一众罗汉、伽蓝不再敢吭声,所有大能的目光也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准提菩萨沉声道:“诸位,意下如何?” “有何不可。” 最先开口的是药师佛,说罢他便化作一道流光冲向了文殊的道场。 那气势,就好似要么是结界破,要么就是他脑袋破一般。 里面的普贤无奈一叹,大袖一挥结界便被解除。 文殊平静道  :“普贤,这是何意?” 普贤苦笑:“罢了,轮回到九州一事,满也瞒不住,大家各凭本事,争得超脱之机缘有如何?” 此话一出,顿时有人停住了脚步,十八罗汉之一的欢喜罗汉道:“什么意思?让我们放弃如今的一切,入地府轮回到九州?” “胡闹,地府虽在九州之下,但是由大雷音寺与天庭共同执掌,我们如此做事,就不怕天庭把我们一锅端了吗?” “就是!九重界虽然被业火焚食,但其中大神通者并不在少数,这等冒险之行径,当真值得吗?我们为何又要信观世音的一面之词。” “再者,九州有玉虚宫的存在,我们这数千年来派去轮回  的杰出弟子还少吗?哪一个逃脱玉虚宫的追杀了!?” 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相继开口,公孙叶始终面带微笑的看着众人  ,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 待想一试的都进入了文殊的道场  ,公孙叶轻笑道:“诸位既然与超脱无缘,那本座就不强求了,就此别过  。” 说罢,她转身飘入文殊道场,那结界也随之关闭。 文殊看向众人,拿出了佛祖金钵发号施令:“本座待佛祖下令  ,详细彻查灵脉丢失一事,期间不分阵营,不分果位,只要能将不法者揪出来,可随之召唤佛祖金钵。” 说罢,他大手一挥,金钵化作流光飞向空中,与那天空之上的假太阳合二为一,散发出了无尽的佛光愿力。 “我等遵令!” 余下大能齐施佛礼,并不是冲着文殊,而是他待佛祖掌教的身份。 文殊懒得理他们,满脑子都是对公孙叶的怒火。这家伙境界是弱了,可胆子却大的出奇,不肯受自己摆布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在自己面前耍把戏。 若不是他留在九州的最后一道化身,在千年前被玉虚宫掌门给揪了出来,他何故与这些蠢货为武。 结界光华流动,他的身影也快速消失。道场前的众人各自散去,皆去找那偷盗灵脉的恶贼。 将来偷了一圈,之前踩过点的灵脉已经尽数落入化物炉内。 他见始终没人发现自己顿贪念大起,不仅抓了和尚询问最大的灵脉所在,还对天竺界的宝库起了歪心思。 他在偷了“净琉璃”,驱使着化物炉,在一个老和尚的指引下,来到了普贤菩萨的道场。 据老和尚说,普贤菩萨喜欢避世,故而道场设立在了一处空岛。 传闻哪里除了普贤外,便只有一个扫地僧,正是将来绝佳的下手地点。 随着距离空岛越近,开了瞳术的将来便看的越发清楚,那哪是什么空岛啊,分明是被庞大灵脉拧成的浮台。 被他拎着脖子的老和尚与其共享视觉,老和尚见终于到地方了,小心提醒道:“这位上仙,您说过到了空岛便放了老衲,现在空岛已经近在眼前了,可否找座山顶把老衲放下。” 将来笑道:“别上仙上仙的,都说了我叫李三年,神佛本是一家亲,你  这么客气多见外。” “三少爷,三祖宗,您向来爱作妖老衲是听说过的。但你为何偏偏选了老衲呢?老衲吃斋念佛一生,从未做过违心的事,想必那些恶僧,老衲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那种  。” 将来打断了他的话  :“你这油光锃亮的脑门,没灯笼也也能找到。” 不是将来欺负老实人,这货身上的杀气,就连华光外那些只有微弱意识的九州灵脉都能感受的道。 这厮还在这里装好人,将来信他才是蠢。 当然,和尚也不行他是李家的三少爷,那位要是能走出天庭,四界这几千年怎么可能少了他的传说  。 但他也有些犹豫,这间能在天竺界横行的至宝,着实让他长了见识,又开始怀疑这人正是天庭的人,只不过是李三年的死对头。 心思流转间,见化物炉越过连绵起伏的山峰,朝笔直的朝空岛飞去,老和尚终于再难忍受:“三少爷,您再不放我下午,我就真下不去了。” “啊?你说什么?” 天真的老和尚真以为将来没听见,于是又说了一遍:“求求您放我下去吧,要不然我就下不去了。” “啊?” 这下子,老和尚知道将来在耍自己了,什么偷了两个宝坻就放了自己,看着架势把天竺界搬空他都  不一定放了自己。 于是乎,老和尚眼中杀机一闪,其手腕处的佛珠瞬间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将来的后脑位置,并化作锐利的气刃朝将来刺去。 “当!” 金之灵突然出现,一口咬住了那佛珠,只听一阵令人发麻的咀嚼声响起,老和尚把握最大的手段已经变成了金之灵的零食。 “呸,真难吃,怎么到我这就是这等货色?” 将来连忙打马虎眼:“该说不说,你这九州官话是也来越溜了。” “越来越溜?” “夸人的!” 金之灵很高兴,嘻嘻哈哈道  :“你也越来越溜。” 将来没敢打茬,把老和尚扔给金之灵后就不管了,他也很荣幸的成为了化物炉内,第二个讲故事机器。 第九十六章 报应不爽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哒~哒~哒...” 轻微的脚步声在将来身后响起,他不用回头便知道来人是谁。 只听他轻声询问道:“怎么得空过来看朕?” 说罢,他转头看去,尚婉儿已然来到了他的近前。 “再不盯着你点,你就要把这天竺界搬空了。”尚婉儿皎洁一笑,那倾国倾城的容颜,依旧美的不可方物,时间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一点痕迹。 “嘿嘿嘿嘿...” 见将来那痴汉的嘴脸,尚婉儿没好气道:“毒樱这几日心神不宁,我特意过来问一下什么时候离开这天竺界。那丫头太过担心自己的族人了,我担心拖得久了她再烙下什么心病。” 将来毫不迟疑,伸出一根手指道:“最后干一票大的!” 尚婉儿先是一怔,而后无奈摇头:“尽快便好,我去看看她。” 见她转身便要离去,将来连忙道:“眼看着就要到空岛了,如此难得的景色你留下来不观摩观摩?” 尚婉儿噗嗤一笑:“臣妾已经金盆洗手好多年了,打家劫舍的事不想参与。再者说,这有不是什么好事,我才不要留下来当你的帮凶。” 这话将来一听便不干了:“怎么就不是好事了,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当初都把九州搬空了,我这是以正义之名再抢回来。”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看将来那嘴脸怎么也不像是为了正义。 尚婉儿看他来劲,于是连忙服软道:“臣妾知错了,陛下您先忙,臣妾去为您采花晒茶。告辞~告辞~” 剑光划破天际,我们的皇后娘娘真就这样溜了,只留下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将大盗”。 他望着尚婉儿消失的方向,依旧高声辩解道:“真的是为了正义啊!” 声音向远处飘去,却没有得到一点回应。将来背着手仰着头,一副知己难寻的愁然模样。 这般惺惺作态,也就是因为无聊,故意摆个样子出来罢了。那双充满贪念的眼睛,已然出卖了他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他目光所及之处,庞大的空岛已经清晰可见,那由愿力凝结而成的结界也近在眼前。 化物炉周遭的混沌之气,与周遭的一切浑然天成。在高手的感知中,它可以是鸟、可以是风、可以是云,可以是在世界内真实存在的一切。 如此完美的伪装,使其轻而易举的靠近了结界。天竺界又没有道则约束,那结界对混沌来说更是都形同虚设。 在华光璀璨之下,那被混沌之气包裹的化物炉速度飞快,眨眼的功夫便窜入了结界,直奔空岛上的亭台楼阁而去。 将来没有直接对灵脉动手,他在净琉璃的宝库中尝到甜头后,自然而然的惦记上了普贤的私藏。 那些九州的武学孤本、道宗秘藏、不世典籍,那些九州大能留下的法器、秘宝、丹药,将来要通通带走一个芝麻粒都不给天竺界留下。 信念一起,动作就变得飞快。 一缕混沌之气四处乱窜,不多时就沁人心脾的药香所吸引。 那片药院中,长着各式各样的树木与花草。人头大的蟠桃、类似双掌的灵芝,散发着七彩流光的花朵..每一株植物都散发着强烈的灵力波动,让将来都不由得垂涎欲滴。 但随着深入药园,将来的注意力很快被一个白眉白须的老和尚所吸引。 他为了以防万一,操控着化物炉落在了一株宝树的枝杈上,开始仔细的观察其了那老僧。 老僧站在药园中心宝殿的石阶上,手里拿着一个一人高的扫把仔细扫着。 台阶上没有灰尘也没有树叶,他依旧扫的认真仔细十分奇怪。 将来的视线从老僧的身上移开,那比自己宫城还要大的宝典使他不由得咋舌。 “只有这个地方有人看守,又被这些奇珍灵药所环绕,里面一定是更值...更重要的东西。” 他四下打量,见没有一个能溜进去的地方,于是把心一横,准备利用混沌之气硬闯。 乌光顺着草木阴影向前窜动,将来没有对那老僧发下戒备,围着宝殿绕了一周才停下来。 有混沌之气在,他也不管墙薄墙厚,或者有没有禁制,操控着化物炉便冲了进去。 “嘶...” 将来没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视觉带给他的震撼完全无法用言语去形容。 带着磅礴能量的法宝一次排列,好多兵器的样式他见都没见过。 庞大的书架直通屋顶,单是书架的数量就让他眼花缭乱,更何况那些或是竹简或是纸册的书籍。 锦盒、瓷瓶、贝壳...看似平平无奇,但那严密的封锁程度让将来知道那里面装着的都是千金难得的丹药。 法宝怎么用?丹药有什么效果?将来不需要考虑,他连杂书都不放过就是为了弄清楚失落的文明。 哈哈大笑间,将来双手结印,化物炉的炉盖随之打开。 混沌之气化作千手怪,将能碰到的所有东西都往炉子里面拽。 若是普贤知道,他平日里看书用的桌椅都被拿走,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很快的,密密麻麻的书架  被一锅端,将来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些丹药上面。 以药王一脉的传承,都能做到让重伤垂死之人起死回生。那这些凝结了上古先人智慧的丹药,又会有什么样神奇的作用  。 想归想,将来手下一点也不含糊,只要是丹药架子上的东西他就往回抓,其手段之粗暴若丹药有灵一定会心生埋怨。 很快的,一个接着一个博古架被搬空,一些带有抽屉的,他干脆连架子一起带走。 让工部派人做多麻烦,有现成的不用岂不是很可惜。 于是乎让人恨不得跳脚骂人的一幕出现了,这厮调头回去把那些空架子又洗劫了一遍。 沿途的一些古董、字画、珍玩、玉器他也照收不误,虽然弄不懂普贤收集这些东西干什么,但是抱着贼不走空的想法不要白不要。 很快的,这座堪比大兴城宫城的宝殿,就被将来搬空了六成。 他也终于催动化物鼎,来到了充满了不同气息的兵器区。 之所以把兵器放在最后,是将来的直觉使然。 这半区中混杂着道念、杀气、愿力、妖气等等,他很担心这些法宝有灵闹出动静,惊扰了外面那不同寻常的老僧。 将来的直觉是准确的,在混沌之收触碰道一柄充满了愿力的金棍时,门外半眯着眼睛的扫地僧突然抬头,身形划破虚空 之后出现在了那原本放着金棍的位置。 “何妨妖孽,竟敢闯入普贤菩萨的道场!?” 一声大喝之后,他一招手,那杆与混沌之气颤抖的棍子,便倒悬着落入了他的手中。 这兵器是他的,其中微弱的灵智自然与之心意相通。 两者一同参加了无数次战斗,之间的默契程度早已到达化境。 只见那金棍朝着化物炉砸去,那混沌乌光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扫地僧刚要动手卜算,就见化物炉再次出现,当着他的面大肆掠夺。 “鼠辈!尔敢!” 话音落下,扫地僧化为忿怒相,一个三头六臂的铜皮罗汉赫然出现在乌光之后。 将来也不动手,既然做强盗,就要有做强盗的觉悟。当然,这化物炉好似也没有什么战斗能力,最起码将来现在是一点也不会。 他消失、出现、消失、出现,几个来回间又把一片区域搬成了空地。 “哇呀呀呀~~!” 显化出忿怒相老僧被气的哇哇大叫,六根金棍不停挥舞宝殿遭受到了很大程度的破坏  。 好在这座宝殿有禁制支撑,若房塌了将来想要大肆掠夺会有不小的麻烦。 不还手,不说话,明目张胆的抢夺。如此作为,让愤怒的老僧很快清醒了些下来,施展秘法甩出手腕上的佛珠笼罩向了乌光。 那佛珠就像跟屁虫一样,乌光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即便是化物炉没入混沌,他也能在将来出现的第一时间找到其位置。 “这宝贝有意思,就是没法抢,万一把自己暴露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心思流转,毫不手软。 此时的将来,已经来到了法宝区的最深处。 这里的法宝看上去更为强大,那些驳杂的气息多是出自这里。 正当混沌之手抓向正中间一株带着荷叶的宝莲时,一支大手凭空出现抢先一步夺走了宝莲。 “危险!无与伦比的危险。” 这是将来看到此人后的第一印象,而那人也审视起了包裹着化物炉的乌光。 “多释迦拜见普贤菩萨,都是小僧没用,让着毛贼混入宝库。” 普贤菩萨没有理他,望着乌光道:“你,想要本座的如意棒?” 将来听闻,牙齿险些没咬碎,这主仆二人什么毛病,为什么都把自己的发起放在宝库中。 普贤菩萨嗤笑:“混沌、摄物、灵脉、宝库,该不是荒野的一只小妖,在机缘巧合得了化物炉吧?” “那诸多大能都没有弄到手的至宝,居然落到你的手里,也不知道你应该庆幸呢?还是应该感到绝望呢?” 说罢,如意棒向前一伸,宝莲散发出的光芒径直笼罩向了乌光。 第九十七章 逃出生天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普贤道场,光武宝库。 如意棒散发的愿力瞬间将乌光笼罩,围绕在化物炉外的混沌之气彻底烟消云散。 “当当当~” 一连串清脆的响声中,化物炉犹如一个拥有弹力的铁球一般跳来跳去。 普贤菩萨大手一招,就要把化物炉射入手心。 将来击中生智,短暂进入混沌避开了这一击。他清楚的知道,这群秃驴一定不知道化物炉能冲去天竺界,一定要想方设法减少他们对化物炉的认知。 “哦?不亏是混沌中诞生的至宝,居然能在洞天福地内的混沌裂缝中跳跃,怪不得那些废物抓不到你。” 话音未落,化物炉再次探出了无数触手,向着四面八方的宝贝抓去。 普贤菩萨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思绪飞转间居然没有出手去阻止。 扫地僧跟了他数千年,自然能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于是乎沉声道:“尊者,小僧也怀疑不是人为操控,此物像极了饿疯了的难民,只要能吃东西,其他的什么都不管。” “你说丹药、法宝等物能给他提供能量我信,那么多典藏道卷它吞来做什么?学习吗?不会可笑了点?” 他能这么说,也是有了这样的想法的,但是这想法太过荒诞,理智告诉普贤,不能再朝这个方向想下去了。 “尊者,若真是化物炉,那是比我们存在还要久远的东西。它也好、虬首兽也好,只是比元始天尊晚诞生了一段时间。其中的玄妙...” “够了,莫要说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扰乱本座的心境。” 话随这么说,但他却没有出手的意思。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已经是身外物,毕竟一众大能已然达成同盟,只带佛祖出关,便逼迫他打开禁制,放众人前去轮回。 轮回之地,是神、佛以道则为基石加以演化得来的,所说在他们双方的掌握中,但是也要守轮回的规矩。 这些外物他一样也带不走,若是能通过这些废品而得到一件上古至宝,兴许能依托他逃避轮回的约束。 要知道,天地初开,造就鸿蒙、混沌而气。道则这掌握这片星域的东西,也是要排在这二气之后的。 化物炉内,本想能多抢一点是一点的将来蒙了。 这两人如同木雕一般的盯着自己,就在他们眼前抢劫也不阻止,那感觉就好像自己等着养肥了猪一样。 不过此时被当做猪的,是他和化物炉罢了。 “接着抢?” “嘶...还是走?” “都到这步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不抢多对比起自己...和那些先辈啊。” 嘀嘀咕咕间,将来的心中有了盘算。 他抢了的越来越大胆,越来越迅速,数千混沌之手争先恐后,化物炉真的好像一个饿疯了的人。 不到片刻功夫,这片核心区域彻底被搬空,那如意棒也飘到了化物炉身前。 混沌之手刚抓住,就听普贤轻声道:“既然喜欢拿,就都拿去吧。” 将来拿会跟他客气,操控混沌之手就把那如意棒往炉嘴里送。 他还大叫着:“赚大了!这下...” 话还没说完,将来的眼神便冰冷了下来,那混沌之手也停在了半空。 他也不急,一边拍着自己的脑袋,一边观察着普贤的表情,他那滴水不漏的样子,让将来为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耳光。 “得意忘形,还真当这些大能是跟你争霸的那些蠢货?” “呸!” 一口血水吐出,可想而知将来打自己是多么的用力。 普贤的表情没有变化,但那深知如意棒厉害的扫地僧却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哦...深意想通的本命法宝,是向通过他操控化物炉,亦或者进入这炉中世界一探究竟。” 路口的推理越来越大,很显然普贤也失去了耐心。 见化物炉不吃,如意棒便要硬往里闯,但却被炉子口死死的扼制住。 两物僵持不下,普贤再难隐忍,身形一闪便冲向了化物炉。 时刻防备着他的将来也不是吃素的,化物炉稍纵即逝瞬间没入了最近的混沌裂缝中。 在混沌中行走,岂能难得组普贤菩萨。他化作一道金光紧紧跟随,距离在混沌中穿梭的乌光也越来越近。 将来在心中默数了七个数,随即操控着化物炉从混沌裂缝中跳回天竺界。 突然被恍了一下的普贤菩萨险些没跟上,返回天竺界后猛然加快了速度。 混沌裂缝虽然在洞天福地内,但依旧或多或少的收到了佛祖结界的压制。 将来这七吸一进、七吸一出的逃跑方式,确实让普贤菩萨了解了这虚假的规律,但也成功的激怒了他。 以他之才能,怎么能忍受一个闭关中的上司,还在一次接着一次压制着自己。 他的大手拍向了化物炉,却在即将触碰道的那一刻遁入护盾。 他双目含怒,大手一挥间,大日前的金钵便快速朝这片天地笼罩而来。 但让普贤意外的是,化物炉没有在七吸之后出来,气的他甩飞金钵再度冲入了混沌裂缝中。 他凭借着与如意棒之间的感应,很快的锁定了化物炉的位置。 而将来找到了对付如意棒的办法,就是让这发起与混沌裂缝中的某种规则发生激烈的摩擦。 佛祖禁制与普贤法器的碰撞,随着将来的逃遁而持续发生着。 这一举动,却使灵山上的古钟连续敲响,让整个天竺界内的每一个人都能听的道。 文殊道场中的一众大能冲天而起,先是看了  一眼灵山的方向,而后便锁定了暴怒中的普贤。 “他不是有点事要回道场处理吗?怎么一直在混沌裂缝中穿梭?” “若无意外,是他在攻击佛祖禁制吧?糊涂至极,我们还没有详细的计划,怎可如此冒失挑衅。” 文殊手指连动频频演化,那原本舒展的眉头也瞬间皱了起来:“能算到普贤有厄运当头,怎么算不到与他发生因果的...” 他随即飘了一眼药师佛,而后沉声道:“应该是那个四处偷取灵脉的。” 公孙叶蹙眉:“偷到普贤道场去了?那他也太过大胆了吧?” “那方向是净琉璃,既然有人怀疑本座,我们不防一同前去看看,好让有心之人打消念头。” 药师佛话里藏刀,直指文殊菩萨。 准提轻笑:“同去。” 说罢,十余道金光冲天而起,原地只留下了公孙叶与文殊。 文殊笑道:“单独跟我在一起,观音大士不慌嘛?” 公孙叶莞尔轻笑:“我慌什么,没了我,他们会放过你?” 她突然话风一转,轻声道:“尊者一直有心事,此时是要去解决那心事吗?” 文殊眼睛一眯:“本座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难道不是去看看那被你藏在化物炉内的化身?” 见文殊露出杀意,公孙叶笑的更甚:“一道执念,意图化作那上古至宝的器灵。一道分身,意图为自己留下后手。文殊啊文殊,你所图谋的,究竟是什么呢?” “咔!” 文殊菩萨一把掐住了公孙叶的脖子,使其无法再说下去。 他言辞冰冷道:“我那化身能出来,是你动的手脚?你把本座的执念怎么了?” “我...有...那本事吗?连...你都控制不了的至宝,只能降服虬首兽来布局,尊者正是高看我啊!” 文殊一把将公孙叶甩到一边,冷声道:“凭本座的执念在,那化身如何能逃脱,若本座的执念在,化物炉在脱离虬首兽时如何能逃得出本座的手心。” 公孙叶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笑道:“若我跟你说,那化物炉内的五行之灵已然有了不俗的灵智呢?” “你进去过?快告诉我里面发生了什么?” 两人的恩怨,从九州开始道慧能生死,期间种种摩擦,把所有身家都压在九州的公孙叶更能体会的深刻。 此时她排除万难返回天竺界,又成了如今这股庞大势力的推手,还会怕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机关算尽的人。 只听她冷声道:“本座只说一遍,信不信由你,本座当时境界太低,只能保证自己活命,里面发生了什么本座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那东西不是你我能够掌控的,若你想问,就去问你那魔气滔天的化身吧!” 文殊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可见公孙叶没有跟上的阿弥陀佛已然折返。 见两人发生了矛盾,他冷声道:“观世音,发生了什么?” “本座想让尊者带我一程,可尊者他就是不肯呢。” 阿弥陀佛信她的话才怪,袖袍一招公孙叶便来到了他的身边。 公孙叶依旧不依不饶道:“尊者,我们同行吧。” 为了避免自己魔身与化物炉的事过早暴露,文殊还是咽下了这口气,跟着两人一同飞向了净琉璃。 而净琉璃的阵法之前,普贤脚踩着自己那被将来折断的如意棒,不停的敲击着药师佛留下的结界。 在他那势大力沉的攻击下,周遭的空间都出现了明显的裂缝,道道混沌之气从中溺出。 “普贤!你砸本座的结界作甚!?” 药师佛人未到声先至,只见他大手一挥,那摇摇欲坠的禁制便被解除。 普贤没有理会赶来的诸位大能,他的神识疯狂扫荡,他可以确定化物炉没有离开过这净琉璃。 第九十八章 逍遥游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就在天竺界险些被普贤菩萨掀了个底朝天时,在化物炉内放肆大笑的将来已然遨游在了无尽的混沌之中。 他的笑声属实怪张了些,让陪毒樱练字的尚婉儿都忍不住过来一探究竟。 见自己爱人赶来,将来忍不住分享自己的喜悦:“婉儿,你知道吗?那传说中的普贤菩萨,被朕耍的团团转,不仅损失了宝库中的所有宝贝,就连他的法器如意棒也被我玩断了。” “要不是担心出现变故,我真想留在净琉璃内多看一会儿他那发疯了样子。” 尚婉儿此时哪里还会在乎这些,她抬手请碰将来那肿胀的脸颊,责怪道:“怎么弄的,疼不疼?” 将来挠挠头:“一时放飞自我,有点得意忘形了,朕自己打的。” “下回有这好事叫我,像这种事臣妾可以帮陛下分担的。” “啊?” 将来显然有些发蒙,直至张大的嘴巴扯的脸痛,他才没好气道:“难得没有担子压在肩上,有机会可以肆意妄为,你就不能跟朕站在一条战线吗?” 尚婉儿那憋笑的样子十分可爱,只听她压着声音道:“您老人家都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合着带我出来是找童年遗憾的?” “以前不是没机会耍嘛,我要是生在盛世之下,一定是天下第一纨绔。” 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只见尚婉儿柳眉轻挑:“牵狗、遛鸟、强抢民女?” “不敢不敢...家风不允许。” “那就是醉生梦死夜宿青楼了?” “哪有哪有...我也就爱喝两杯,没有其他不良嗜好。” “噗~” 两人一时没忍住,相视一笑不胜欢喜。 将来拉着尚婉儿的手席地而坐,两人望着无尽混沌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多时,尚婉儿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略微思索后轻声问道:“那个...我们从荒野到天竺飞了这么久吗?” “...” “等...等一下啊。” “容朕想想。” 说罢,将驱使化物炉停下,而后松开尚婉儿的手比划了起来。 “荒野的西面是狮驼岭,我们从狮驼岭进入混沌,在被追赶中撞入了天竺界的东壁,也就是说荒野在天竺界的东面。” “净琉璃在天竺界西北...我从地面突破结界后,左西右东...” 尚婉儿顿时瞪大了眼睛,连忙叫停道:“左西右东是什么鬼...” “地图都是上北下...” 将来卡住了,他也察觉到自己一辈子的污点出现了。 现场突然沉默的可怕,两人四目相对许久之后同时捧腹大笑。 尚婉儿是真的觉得好笑,而将来则是赔笑化解自己心里的尴尬。 不多时,尚婉儿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笑灼颜开道:“现在怎么办?” “抢了那么多典籍,总应该有地理志亦或者四界图吧?要不我们找找,先弄清楚再说。” 见他这样子,尚婉儿又乐了:“好...哈哈哈,我同你去...哈哈哈...” “有什么可笑的,真是...”说罢,将来拉着尚婉儿就要往阵法外走去。 “还不许笑吗?也不知道是谁总拿路痴的事嘲笑我。怎么样,都有分不清方向的时候吧。” 将来白了她一眼:“注意仪容,堂堂大武皇后,不像话。” “你急了?” “我没有。” “哈哈哈哈哈...” 将来一捂脸,拉着尚婉儿化作一道金光,飞出了包裹着阵法的五色烟霞。 两人来到了混沌炉外界,尚婉儿也第一次见到将来抢来的东西。 她的小嘴逐渐张大,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灵脉整齐的堆放在一起,那些灵宝、珍玩、法器、丹药也是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直到她看到那些整齐罗列的书柜后,才彻底绷不住道:“你把天竺界给抄了?” “灵脉也就七成吧,没弄道普贤的空岛是个遗憾。” “这些宝藏,只不过是普贤和药师的私藏,还有那么多大能没光顾,算不得抄了天竺界。” 尚婉儿倒吸了一口凉气:“怪不得和尚都脑满肠肥,他们拜的人都贪得无厌,下面的还能好的了?” 她话风一转,继续道:“不过...你确定要在这书海里找地理志?” 将来也又有些犯难,他知道会很多,但没想到这么多。 他略微思量后,沉声道:“弄进去,让那五个小东西和毒樱一起帮忙。” 说罢,他大手一挥,炉内的混沌之气将书海瞬间包裹,将来就像拖着一个怪物一般,把书海裹挟到了阵法内。 不多时,庞大的太极圆盘上,书架整齐排列,卷宗堆积如山。 五小只被将来召唤而来,尚婉儿与毒樱也很快赶到。 将来为了让他们明确目标,操控灵力在空中写下了地理志、山河图、四界指南之类的字样,让他们牢记之后分头去找。 时间匆匆而过,不分昼夜的混沌中,只有化物炉安静的悬浮着。 五个小东西显然精力旺盛,打打闹闹间搜寻的速度倒是很快,只是时不时的拿一本书去问将来和尚婉儿怎么读,倒是让两个人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毒樱倒也是个麻利的人,同样也是个不耻下问的好学生。 每每遇到问题,尚婉儿都会耐心解答,倒是无形中坐实了两人师徒的名分。 书海中的九州惦记占了八成之多,那些由梵文著作的书籍都被他们统一扔到了一个角落。 如此下来就当做不费两便工,回到九州后找人翻译一下,能留则留没用便统一焚毁。 这千百年来,九州不止一次发起过灭佛的运动。这宗教的道义,与九州人骨子里的孔孟思想时常发起冲突。 每当有妖僧降世,都会牵连佛教跟着一起倒霉。 即便如此,这个宗教也存在至今,倒是有让人不得不佩服的地方。 将来一目三排找的飞快,随着他看过的书名越多,心中的震撼之感就越盛。 这都是九州的传承,九州的瑰宝,凭借着这些典籍与自己抢回来的灵脉,九州之崛起不再是想当然。 自己一统九州之后马踏江湖,让那些不干不净的门派彻底消失于世。 这次重返九州开宗立派,倒也是流传于后世的一段佳话。 他起初想到,若这些宗门过于强大,会不会影响到大武的统治。 但细想下来,分配权在自己手中,帝国的精英只会越来越多。 若真有个不肖子孙把大业毁了,那也是怪不得旁人,这偌大的九州自当有有德者居之。 “喂喂,老大,你想什么呢?” 见将来还是不理自己,土豹子干脆甩出一把黄土扔在了将来的脸上。 那黄土被将来的护体灵气荡开,将来随即道:“干什么?搞偷袭?玩不起?” “切~” 嘴上叫着老大,土豹子始终是不服的,他抬了抬怀了抱着的数,沉声道:“这本《逍遥子游记》很有意思,封皮打开后是一张完整的图,我看不太懂,你看看有没有用。” 将来很显然已经注意到被土豹子展开的封皮,仅是一眼,他便确定这是个宝贝。 那地图虽然拍板诡异,层层叠叠错落分布,但九州、荒野、天庭、天竺的标记写的清清楚楚,就连四界之上的无尽星宇,还有九州、荒野之下的阴曹地府都有简明的标注。 “记你大功一件,我先看看,你接着找,需要多一点书籍与之对证。” 土豹子就像打了胜仗的大将军,只见他掐腰扬脖道:“大功一件能不能当五品将军!?” “不能,功劳和军功是两个意思。” 此话一出,土豹子瞬间耷拉下脑袋,一副壮志未酬的模样。 将来也没心思安慰他,小孩子故事听多了该冷静冷静。 他仔细观摩了地图后,翻开了逍遥子游记的第一页,上书序言道:“九州化三界,书言天、地、人。凡人不知故,错把修士当做那漫天神佛。吾逍遥子游历千载,这片星域皆是吾作乐之地。今留书警示后人,勿拜神佛只信自己。多看看这天地之大,星域之广,神佛之渺小。” 这序言是气魄还是狂言,此时的将来无法分辨。 他继续往下翻阅,第一卷便是对着片星域的记载。 天地初开,鸿蒙之气化天地万物,混沌之气在其中调和补充。 九州与荒野应运而生,做太极阴阳状在星空之下起起伏伏。 两处大陆看似想和实则相隔,期间的混沌之域暗流涌动,飞大能之人不可横渡也。 后妖王体恤妖族之苦,与轩辕皇达成何谈,自身化作万妖之门勾连两届。 可他们不知道,这两片大陆有一混沌界相连,人之池连妖族水,看似有型实则横渡千万里之遥远。 吾削山震石,将其雕成一只狐狸模样,后世之人若有求,自行寻找之。 阴阳有眼,化作洞天福地。 人族大能建立佛教,掠夺荒野之眼为天竺,挪于西方混沌之中,意图逃脱九州之道则舒服,使己身境界扶摇直上。 道宗元始一脉立十二洞,拘九州之阳眼化九重天,挪于南方星空之下,意图俯瞰终生造就神抵超然物外。 至此,才多出了四界之说法。 九州、荒野之下,乃两仪道则设之轮回,轮回之能非修士可掌握,神秘莫测生生不息。 星空轮回,拖两仪两眼,这便是这片星域的全部容貌。 第九十九章 女王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荒野,落星山。 冰冷的积雪快速消融,剔骨的春风以一种强硬的方式唤醒着大地。 在灵族大军的押解下,走兽一脉的战俘,正在缓慢的朝落星山下挺进。 浩浩荡荡的队伍中,藤鞭之声此起彼伏,野兽的低吼声,在其中显得苍白且无力。 走兽败了,败的彻底。不单是主力军队惨遭屠戮,就连境内的小部落也难逃血叶的魔爪。 今天,是为血叶封王而举办的大典,她要求荒野之内的妖族务必赶到,一同见证她这位女王的不世风采。 此时的血叶,站在一面玉镜前,仔细的打量着身上由妖王皮毛缝制的套装。 透着乌光的外皮被做成了一件大衣,细腻坚韧的内皮被做成了贴身的三件套。 望着镜中的自己,血叶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轻声道:“战利品就应该这样,还好听母菌的了,要是信了你的鬼话做成椅垫,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彼岸道:“我还好吧?祖藤还说弄成地毯呢。” 坐在屏风外的祖藤顿时不乐意了,扯着脖子道:“饭可以乱说,话不能乱吃,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有证据吗?我可是第一个赞成母菌想法的。” “好了,你们两个别贫了。有那闲功夫,出去帮帮母菌布置场地。” 此话一出,两个糙汉子瞬间闭嘴,脸上写满了那不是我该干的活。 血叶懒得理他们,伸手的同时低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玫瑰。 仅这轻飘飘的一眼,玫瑰就吓得浑身颤抖,其身上被藤鞭抽出的伤痕,也因此再次撕裂伸出绿色的血浆。 “怕什么,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本王是不会打你的。” 说罢,她对玫瑰用呼唤宠物的方式道:“乖~把帽子递给我。” 玫瑰战战兢兢,把手中那由妖王头部皮毛做成的帽子递了上去。 帽子带好后,血叶的眉头瞬间蹙在了一起:“好看吗?” 声音中充满了疑惑,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愤怒。 这声音让玫瑰一下子慌了神,这身衣服是她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若是血叶不满意,她怕是又要在劫难逃了。 彼岸的声音随即响起:“好看!” “啪!” 谁知这话刚说出口,本就战战兢兢的玫瑰,被血叶一个耳光抽飞了出去。 “以后你再敢向着她,我就杀了她!” 血叶的声音极其冰冷,看着彼岸的眼神也带着愤怒。 玫瑰捂着脸蜷缩在地上,自始至终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更是不敢多动一下。 彼岸连忙解释道:“我是真的觉得好看。” 血叶把头一转,看向门口的方向:“你干什么去?” 准备溜走的祖藤定在了当场,随即解释道:“我去门外看看焰草没有好好跪着,这两个家伙一个渎职一个纵容,必须好好严惩。” 血叶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扔到玫瑰身上后转身道:“走,去看看母菌布置的怎么样了。” 彼岸连忙跟上,堵在门口的祖藤快速闪身为其让开了一条出路。 房间瞬间变得空荡荡,只留下了玫瑰那无助的抽泣声。 山脚之下,樱灵族的部落缓慢前行着。这个善良的种族没有虐待战俘,一个个眉宇间阴云重重,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在他们之中发生。 带队的男人,是毒樱的弟弟。他长得很是秀气,但眉宇间却透漏果敢刚毅。 “焚樱大哥,我们...我们会不会遭到血叶的责难。她一直与灵将不对付,如今得势...” 焚樱沉声道:“走一步看一部吧,她野心大得很,这般举动一定是有更大的图谋,不见得会因为我们一族而大费周章。” “也不知灵将怎么样了...狮驼岭大开,周遭生物全部消失,传说中的三个大妖也没了踪迹,让我们从何处找起。” 焚樱抬手握住了脖子上挂着的玉佩,沉声道:“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来的可是樱灵一族?速度快一些!把那些畜生往这边赶!” 这沙哑的声音没有得到回应,反而变得暴躁了起来:“我的话你们没听到吗?” 焚樱冷冷的扫视着远处的藤灵,并拦住了身边要搭话的兄弟。 随着双方距离越近,焚樱眼中的杀意就被那藤灵看的越清楚。 那滕灵心惊之余,仗着自己是祖藤的亲信,口出狂言道:“区区一个代理灵将,你装什么...” 话音未落,他的嘴巴便被焚樱的大手捂住,而后焚樱作势向下一按,那滕灵的脑袋便深陷在了碎石中。 四周值守的滕灵瞬间围了上来,樱灵们也丝毫不让,场面一下子就变得剑拔弩张。 但这些滕灵有一个敢轻举妄动,因为焚樱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血之力,与灵将毫无差别,已然到达了问道之境。 “我是樱灵一族的代理灵将,你们如此挑衅我,是想要对樱灵一族宣战吗?” 声音平淡,但字字犹如刀锋。 在这恶劣的荒野中,所有人都信服着强者唯尊的教条。那些弱弱无能之妖,只有被其他妖灵欺辱的命运,甚至沦为腹中之食。 焚樱那强硬的态度,成为了最好的敲门砖。滕灵纷纷让路,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踏上了壮丽的落星山。 随行而来的走兽中,有一只虎妖悄悄向后退去。 他起初在焚樱身边,被焚樱亲自看管着。在其冲出去队伍,惩治那滕灵之际,不知为何原因,居然为虎妖解开了束缚住双手的樱枝。 不仅如此,一把由矿石磨制而成的小刀,也被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虎妖很是机敏,它用双掌夹住断掉的枝杈与小刀,装作依旧被困住的样子,一边提防着四周的藤灵,一边猜想这焚樱为什么要这么做。 心思百转间,暂时关押战犯的囚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望着那一眼看不到边际的走兽,虎妖的心中掀起了滔天波澜。 能一下子斩断樱枝,说明那小刀是专门对付灵族束缚之法的。 他把刀交给自己,难不成是知道自己会被关到这些走兽之中。 若他把这些走兽放了,那叫焚樱的家伙有希望走兽做些什么呢? 这围栏之中的人数太过庞大,即便是自己解救了他们,也不见都会听自己的。 若是如此,一定会出现暴乱,那焚樱是希望走兽暴乱? “应该不仅如此,不仅如此...他一定有更大的图谋!再看看,再等等,先把自己部族的兄弟解救了再说。” 时间一点一滴推移,血叶的封王大典如期举行。 她是妖族第一次位没有通过生死斗产生的新王,没人知道荒野的气运会不会如以往一般,眷顾这个充满野心的家伙。 皮鼓敲击的声音直冲九霄,角号的呜咽声随之递进。 仪式在严肃的氛围中开始,血叶也出现在了灵族与走兽的眼前。 熊王虽死,但走兽之中依旧有高手存在,他们虽不敌妖将,但也有铮铮傲骨,不肯屈膝的人比比皆是,负责监管它们的藤不时挥动起手中的藤鞭。 这边的异动,因距离过远,并没有影响到大典的进行。 血叶很快就站到了祭台的最高处,那件崭新的王袍彻底暴露在了走兽的视野中。 “嗷~!” “嗷!” 怒吼声一下子盖过了鼓号之声,即便是滕灵加重手中的力道,这群走兽也不肯乖乖闭嘴。 这效果,是血叶想要的。她没有因此动怒,反而露出了皎洁的笑容。 只见她猛然张开双臂,鼓号之音随之暂停。在这落星山上只存有兽吼之际,她的小声很快与其交织在了一起。 笑声还未结束,彼岸便拎着一只被扒了皮的熊来到祭坛上。 那熊体积格外庞大,正是被算计的熊王。 此时的它奄奄一息,被生拔硬拽下毛皮的已经变成了别人的衣裳,并且穿着它皮毛的人人就站在她的眼前。 “嗷!” 熊王犹如回光返照一般,想要朝血叶扑去。 那和他的四肢关节处都被彼岸花钉入,仅仅挣扎了一下便无法再动弹分毫。 祖藤不想浪费时间,他双手一招,千条藤蔓便从祭坛下冲去,将那动弹不得的熊王架了起来。 就在场下众妖纷纷不解之时,血叶的声音随之响起。 “数千年来,荒野都是双王并立。灵族也好,走兽也罢,都处在彼此消磨的时间长河中。” “今日,我血叶称王,代表了妖族踏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至此荒野归一,再也不分灵族和走兽。所有要去都会在我的统治下,迈出辉煌且崭新的一步。” “我将独自占据荒野之气运,终将带领你们离开这恶劣的天地,踏入那繁花似锦的九州!” “你们若想要过上更好的生活,现在就跪在我面前高呼一声女王陛下!” 随着声音落下,场中便的鸦雀无声。 在彼岸等灵将相继单膝下跪后,妖族的各个部族也一同跪了下去。 没有上台的焚樱,深深的低着头。但看他身体的样子没有不同寻常之处,但他的膝盖却没有略在地上。与他相同的是,其身后樱族的男男女女皆是如此。 九州有言,膝下有黄金。这句话随着故事,深深的刻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脑海之中。 第一百章 叛军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望着跪服在自己脚下,那连城一片的身影。血叶顿时豪气横生,大喝道:“子民平身!” “恭祝女王!威震荒野!一统九州!” “恭祝女王!威震荒野!一统九州!” “......” 三声齐喝之后,灵族十二军之人齐齐起身,并对祭台上的血叶保持着注目礼。 只见她从宽大的袖袍中露出了一节折断的臂股,臂骨的前端自然形成尖刺,宛如一把锋利的骨剑并带着磅礴的气血之力。 她举起骨剑,环视众人道:“妖族与轩辕一战断一臂留于荒野,本王手中之骨剑便是由妖祖断臂凝练而成。” 此言一出,漫长哗然,这传说中的东西现世,难道真的的妖族要兴起的征兆吗。 血叶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继续道:“你们很多人心中会存有这样的疑虑,为何你血叶没有参与十二存一的争斗便敢妄自称王。是也不是?” 即便她这样问,又有谁敢当着她的面称是。 血叶戏谑一笑,冷声道:“荒野无王,妖祖回归。本王继承妖祖传承,自当登顶荒野。” 说罢,她甩动骨剑转身刺出,锋利的剑刃瞬间刺入熊王那没有毛皮保护的身体,而后径直的洞穿了它的心脏。 “嗷!!!” 伴随着熊王的惨叫,是下方那无休无止的咆哮声。 无论是一支不肯屈服的走兽,还是那些之前认了命的走兽,一个个血目獠牙,像是要把祭台上的血叶生吞活剥了一样。 走兽的群落中,一柄粗制且锋利的小刀快速传递着,每一个被解开束缚的走兽耳边都会有一句这样的话:“先别轻举妄动,等待救命恩人的指令。” 大部分走兽并不知道这所谓的救命恩人是谁,但是他们都清楚胜负成败都在这最后一搏。 祭台之上,熊王那没一块皮肤的身体迅速干瘪,血叶手中的骨剑也随之变成了夺目的鲜红色。 骨剑之上的气血更加澎湃,就像一个上古魔神出重将于这个世间。 血叶后退一步,骨剑被拔出来的同时,熊王的尸体也倒了下去,不止他的气血被抽光,束缚住他身体的藤蔓与彼岸花也便成了干枯的粉末。 走兽之妖也好,草木之灵也罢。只要是妖族,体内都或多或少的留存这妖祖的血脉。而这份血脉,也寄托于他们的能力之上。 血叶双手一抬,在阵阵气血之力的牵引下,那骨剑凭空飞起,漂浮于血叶的头顶。 只见她口中念念有词,骨剑也好像受到了她的召唤,发出了夺目且妖异的光彩。 刹那间,四野狂风大作,团团血云随风而来,带着无尽了戾气,笼罩向落星山所在的这片天地。 当天空彻底被血云覆盖,所有妖族只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 虽说这种感觉让他们感到不适,但这不适所换来的兴奋感,是它们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那种源于血脉,源于骨子里的畅快,让一众妖族在狂暴与清醒之间不能自已。 “轰隆隆~” 猩红的闪电在血云之中激荡,犹如龙蛇翻滚搅动天地。 无尽的威压笼罩向祭台,彼岸等灵将见状,立即抽身退出去百丈之远。 他们之前身处其中,自然明白那股力量的可怕。没有传承的  他们若是沾染上妖劫,怕是会立即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草木之灵在灵将的指挥下,如同退潮时的海水一般快速退去。 以祭台为圆心的百丈距离内,很快就变得空无一物,只留下了直面妖劫的血叶。 “咔嚓”一声爆响,汹涌的雷弧朝着血叶径直坠落。犹如碗口粗细的雷电威能澎湃,带着无尽的威能冲入血叶的身体。 那骨剑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面貌,召唤来血云的它顺利的完成了现阶段的使命。 当骨剑掉落在祭台上,血叶的肉身已经彻底被雷光所包裹,其境界也在以飞快的速度拔高,朝着入道境发起了凶猛的冲击。 若是换做一个人族在此,怕是早已经爆体而亡。妖族的传承之霸道,但凡所见之人都终身难忘。 当血叶的境界刚刚跨过入道境,还未触碰和巅峰之时,天空上的血云不减反而赠。看那样子,就好像是要以自己溃散为代价,助血叶再更近一步一般。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完全没有一妖族注意到樱灵一族的此时的动向。 他们在联军后退之时,便先行一步朝走兽所在的位置缓慢后退,在临近滕灵之后他们也没有贸然动手等待着时机。 直至血叶突破在即之时,他们才用手臂变化出来的樱刺暴起动手,不止惊到了死于非命的藤灵,还惊到了被他们包围的一众的走兽。 “我樱灵一族,是万万不会对九州祖地动兵的!我们为了保护祖地,你们为了博取一线生机,是否愿意与我等歃血为盟!?” 焚樱的声音激荡而出,目光灼灼的看向一众走兽。 与此同时,樱灵一族施展手段,一柄柄樱木化作的利剑出现在了一众走兽的面前。 这投桃报李的举动,顿时卸掉了不少走兽的防备之心。 直至虎妖拿剑出列,割破自己掌心的同时向焚樱伸了过去:“一言为定!” 在他们的手掌触碰在一起的那一刻,一直在留心观察的竹灵、花灵、草灵的代理灵将,同时发起了宣战的吼声。 他们三支早就跟焚樱暗通款曲,有的为了莫名枉死的兄长,有的为了被困的灵将。 见焚樱成功收拢走兽,他们不再迟疑,纷纷对那上位不到一个时辰的女王发起了宣战。 既然事先知晓焚樱的行动,他们早就有意识的安排军队后退。在眼下这个档口,那些刚刚有所察觉的敌人自然背对着他们。 当喊杀声大起之时,叛军的屠刀已然先一步朝敌人挥去。 各色的血液在空中激荡,哀嚎之声已然盖过了天空中的惊雷。 “风参,你族加不加入我不管,你哥哥怎么死的我也没心思管,你要还有点脑子,便带着参灵让开,让我跟彼岸一族真刀真枪的打一仗!” 说话的是焰草的大哥,他所提到的风参自然是狼参灵将的弟弟。 彼岸不屑一笑,其手下的彼岸花灵快速组成战阵,犹如战车一般向前碾压而去。 前有狼后有虎,被夹在中间的风参终于到了要必须做抉择的时候到了。 他哥哥虽然死的蹊跷,但他参灵一族就伴身在彼岸一族之畔,其强大之处,没有人比他们更加了解。 风参的手指变化成根须,而后纠缠在一起变成了一个锋利的购置。 他直指草灵大军道:“胆敢犯上作乱者...” 话还没说完,冲天而起的焚樱一脚就踩爆了他的脑袋,使其连最后的一番豪言壮语都没有说出来。 见焚樱如此凶悍,彼岸眉头轻皱的同时朝他迎了上去。 他们还没碰面,便有两道黑影横叉插一手。一个是强壮无不的老猿,一个是半人形状的老鹰。 “彼岸,我们单对单不是你对手,两个一起上你敢接吗?” 彼岸咬牙切齿道:“老子现在很后悔,为什么脑残到留你们一命。”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手上一点也不留情,只见他甩出去二十三枝彼岸花的同时,冷声大喝道:“祖藤!拦住焚樱!他的目标是女王!” “去你大爷的!你也不看看老子现在对付几个!废物清理起来也是麻烦啊!” 彼岸还算是游刃有余,他与两个兽妖交手的同时,依旧还能分心查看。 见祖藤与母菌,都在被胆敢跃到军队上空的走兽围攻,他干脆驶出杀招,偏偏花瓣随风舞动,周遭十丈之内无论是敌是友皆死在当场。 不仅仅是他,祖藤与母菌也痛下杀手。 刺藤与孢子争奇斗艳,刹那间就清出来两片真空区域。 焚樱被三道杀气同时锁定依旧不慌不忙,他一边躲避着下方士兵的进攻,一边手握胸前的玉佩,把体内的血气推送道玉佩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焚樱一个闪身便躲过了一条冲天而起的藤蔓,下一吸的功夫,他就被一个爆炸蘑菇给炸飞了出去。 他在空中翻滚了几周之后,看看避过了飞射而来的彼岸花。 只听祖藤笑骂道:“婆娘,他也会用毒,你那蘑菇不好使!” “是吗?” 母菌的冷笑声刚起,犹如盘蛇一般的蘑菇便从焚樱的周身长出,那些蘑菇将其层层包裹之后,带着焚樱重重过的摔落在了地面上。 在他落地的那一刻,号称灵王之下无敌手的三人,齐齐出手轰向焚樱。 这必死之局,被一阵翠绿色的光芒所阻挡,一个苍劲有力的“商”字冲天而起,带着人皇之威压席卷向灵族三杰。 气爆之声在三杰面前炸响,他们的身体也随之向后暴退而去。 “呸!什么东西!?” 祖藤吐出了一口粘稠的绿血,再次飞起的同时看向了被士兵包围的焚樱。 彼岸冷声道:“是人族文字,这樱灵一族始终留有九州至宝!” “那玉佩我见过,是毒樱的!怎么会在他的手中!” 焚樱看向一脸诧异的母菌,口中喃喃道:“姐!保佑我!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第一百零一章 落星之战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血块般的云层越积越后,带着摧城之势朝落星山碾压而去。 飞舞的雷霆如血蛇狂舞,落向祭台的同时,绞杀着周遭之内所能触及到的一切。 阵阵血雾飘荡而起,在一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下飞入云层,从而补充着妖祖的传承之力。 感受到身后祭台上的气息愈发磅礴,与彼岸等人对峙的焚樱终于有了决断。 见焚樱转身快速朝祭台冲去,祖藤爆喝一声:“像这种至宝,不可能持续发力,你们两个掩护我,看我摘了他的脑袋!” 说罢,祖藤冲入地面,化作宛如盘龙般的藤蔓直指焚樱。 那拔地而起的藤蔓速度奇快,转瞬之间便来到了焚樱的身后。 刹时间,焚樱周身翠绿色的光芒再度升起,一个苍劲有力的“商”字直逼祖藤。 “不好!” “快退!是反攻形的至宝!” 彼岸与母菌高声提醒,那至宝反攻过快,使为祖藤掠阵的他们完全反应不及。 “轰!” 强而有力的碰撞在距离祭台十丈之地炸响,道道冲击波犹如海浪一般将意图包围焚樱的灵兵卷飞。 承受了那个“商”字全部力量的祖藤被连根拔起,那庞大的身躯随着气浪重重摔入了人群中。 一时间,碎石纷飞,人影四溅,惨叫声不绝于耳。 同样受到这股冲击力的焚樱借力而行,身体如飞箭一般朝祭台激射而去。 随着他距离雷光越近,那种危险的感觉就也是清晰。就好像那双一直在窥视自己的眼睛,就隐藏在那万丈雷光之中。 就在他闯入祭台外围之际,一股距离席卷了他的全身。 翠绿色的光芒将焚樱包裹,“商”字再现朝着光团中心轰击而去。 “轰!” 那一瞬间,今天的爆炸声直冲九霄,焚樱在玉佩碎裂的同时倒飞了出去。 狂暴的能量将落星山震的摇摇欲出,天空上的血云也被击穿了一个窟窿。 彼岸双眸冰冷异常,抬手朝焚樱甩出十二枝彼岸花后,向疯了一般朝祭坛冲去。 “血叶!血叶!你没事吧!?” 音波扩散,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透过血云的阳光逐渐变小,彼岸的背影始终在烈日的炙烤之下。 “婆娘!不用管我!你去把那小子的头砍了!” 化回身形的祖藤,被母菌背在背上。一些想趁祖藤重伤取之性命的走兽,已然将他们围困在了乱军之中。 “闭嘴!老娘想做的事,你管不着!” 说罢,其周身的孢子化作颜色各异的蘑菇,在母菌的操控下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阵阵毒雾随之升腾而起,颜色驳杂的毒烟中是无尽的哀嚎声。 焚樱被钉在地上,身体无力无法动弹。 其身边有两个走兽高手在为他抵御乱军,樱灵一族的强者也在火速朝这边赶来。 彼岸花大肆掠夺着他的气血,其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着。 “当!” 虎妖带着自己的部族率先冲了过来,见焚樱这个样子蹙眉道:“你能撑住吗?” 焚樱开口道:“拔!” 仅仅一个字,让他说的极为悲壮。虎妖接过焚樱交给他的小刀,亲自动手挖除那扎根于四肢百骸中的彼岸花。 当小刀隔开皮肉,触碰道第一朵花根时,眼神癫狂的彼岸猛然回头,就好像是能透过无尽的人潮看到焚樱的位置一般。 就在他准备暴起杀人之际,雷光中传出了血叶的声音:“彼岸,我需要妖血,更多的妖血,不要管那一个两个杂鱼,我要那些叛军通通死在这落星山上!” 没等彼岸回答,刚刚恢复神智的血叶怒喝道:“叶灵听令,布阵冲杀!” 随着话音落下,沉重的脚步声从祭台两侧同时响起。那些在百丈之外始终没有动作的精锐,终于在血叶的命令下对敌人挥起了屠刀。 叶灵一族人数不多,每一个都算是草木之灵中的异类。他们在树林的枝头诞生,却已树灵为养分成就自己。 这个极端的种族,一只遭受着早木之灵的排挤,直至之前的灵王孕育出血叶,才有了叶灵一族的今天。 他们每一个人都如同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一般,不论是敌是友但凡有可能破坏他们阵型的,都会被乱刀分尸毫不拖泥带水。 “嘶嘶嘶....” 如叶片摩擦一般的召唤声在祭台前方久久不散,彼岸花灵在彼岸的召唤下快速集结,在两队血叶军之间结成战阵。 三个战阵如同移动堡垒,让原本混乱不堪的战场,终于有一端恢复了该有的秩序。 “轰!轰!轰!”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天空中的血云在得到养料后也变得愈发厚重。 在这种种感官之下,怒视苍穹的焚樱终于开口道:“下令,撤退,跟着樱灵进入百草谷,那里有我事先安排好的防线与退路,能守则守不能守还能逃!” “在等等!还有六枝!” 虎妖的话音刚落下,一个樱灵便把焚樱抱了起来准备撤退。 见虎妖不解,焚樱耷拉着脑袋轻笑道:“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说罢,他转过头去,樱灵大军护着他向外突围。 虎妖也不墨迹,拔出插在地上的樱剑,招呼着兄弟们跟了上去。 下山的路,总比上山的路要快上许多。铺满道路的尸体,依旧没有减缓追兵的脚步。 直至从双方从山顶打到半山腰,匆匆追来的母菌拦住了彼岸继续追击的脚步。 “参灵一族与木灵一族没有跟来,保护女王要紧穷寇莫追。” 彼岸没有搭理她,转头看向沿途留下的一地尸体喃喃道:“应该够了。” 说罢,他不顾这些军队,只身朝山顶祭台的方向急速掠去。 与此同时,随着一道水缸粗细的电弧落下,血叶的境界终于定在了入道境巅峰。 荒野的规则,带着狮驼岭泄露出来的灵力朝落星山汇聚。 此时的血叶,终于得到了荒野的认可,这为荒野的女王,在雷光之中享受着荒野的馈赠。 随着灵力入体,其周身的雷光开始消散。血云退去,她色身影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变得清晰。 沉浸在灵力充实身体的血叶,默默的运转起了妖祖心法,将体内的气血之力不断向着灵力转化。 道道灵力在她的下丹田汇聚,一枚地丹的雏形已然若隐若现。 就在这个档口,晴朗的天空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黑点,被混沌之气包裹的化物炉,终于回到了荒野之中。 将来在化物炉内紧皱着眉头,口中喃喃道:“我明明感受到帝辛的气息了,怎么晃了三次就没了,不是他特意留给我的宝贝吗?” “你确定是这个方向?” 尚婉儿轻声发问,毕竟她什么也没感受到。 说话的功夫,速度飞快的化物炉接近了云层的高度,下方那朝一处汇聚的灵力波动,还有那三界境强者的气息,很快被这两个与化物炉勾连的双神境强者捕捉道。 “谁啊?抢了朕的机缘?” 尚婉儿扭转小腿往上抬,玉足恰好踢在了将来的屁股上:“别贫,下去看看之后赶紧走,你没看到毒樱在那边眼巴巴的看着呢吗?” 将来一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无奈之下驱动化物炉穿过了云海。 当大地与山峦愈来越清晰,本还有心闲扯的两人便的沉默。 从天空看向鹤立鸡群的落星山,简直犹如狮驼岭的现世翻版。 唯一不同的,只有还未干枯的尸体。 “毒樱!你过来,拉住你将来大哥的手。” 说罢,尚婉儿松手,与化物炉之间的联系也随之断开。 “不...不好吧,我...” 一句话为说完,就听她轻“嘤”一声,被雷厉风行的尚婉儿拉到了将来的身边。 将来拉住她手的同时沉声道:“看这是哪里?不是你族人的据点吧?” 这是毒樱第一次从这么高的地方俯瞰荒野,他慢慢适应后沉声道:“不是,这里好像是落星山附近吧,是灵王封给血叶公主的悟道之地。” 说罢,她脸色突然一变,此刻的她才注意到,下面那依稀可见的尸山。 “那...那些是...尸体!?” 尚婉儿在一旁宽慰道:“你别急,我们先下去弄清楚情况。” 就在此时,化物炉突然一滞,将来那比鹰隼还要锐利的眼睛发现了那只逃跑的军队。 战争经验丰富的他,通过下山路和沿途的痕迹,很快就分辨出了那是支败军。 “将来大哥...为什么停下了。” 将来道:“山上的势力是胜利者,大胜的他们不会轻易挪窝,而远处那只逃走的败军就不一定了去哪了,甚至分崩离析都有可能。” “我们先去追那支败军,一会在回来。” 说罢,化物炉急转,朝着败军逃跑的方向追去。 此时飞行的高度,是将来目力所能接受的极限。见沿途有人形尸体又有兽人形尸体,他的眉头随之皱了起来。 眼下的行事,与他所了解的完全不同,毒樱口中的两股敌对势力为什么会凑到一起,那叫落星山上的势力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一切的一切,他需要尽快得到答案。 第一百零二章 帝王心性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在毒樱确定这支败军中有自己的族人后,将来便操控着化物炉与之同速前进。 在毒樱寻找自己弟弟的踪迹时,一边的将来开始盘算起来接下的路要怎么走。 以灵脉、道藏改变九州势在必行,但眼下的荒野又该放在怎么样的一个位置上。 天竺会给九州多少时间,那个闭关锁界的佛祖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南天门后的天庭又有着怎样的计划,他们会给九州安心发展的时间吗。 灵气复苏之后,自己的将士该如何锤炼。去打那些跪惯了的海外蛮夷,只会废了将士多年累积下来的心性。 “朕该如何,又能如何?” 思绪非转间,毒樱突然惊呼道:“将来大哥,我找到弟弟了,他被族人抱着,应该是受伤了。” 将来很快的锁定了被抱着的焚樱,神识探查下来,虽到了生死有关的档口,但依旧能救得活。 他用对靠近丹药存放处的水灵传念道:“到外炉,把申字三号药架,把第二层第一个白色瓶子拿来,速度快些。” “好的。” 与之沟通完毕后,他转头对着毒樱道:“一会灵丹送过来,我就把你放到前面,你把丹药给你弟弟服下,我们之后在碰头。不要跟任何人提及我们的经历,一些等到你们安顿下来再说。” 毒樱没有犹豫,点头应了下来。 将来松手,驱使化物炉朝前飞去,把毒樱放在了一处不远不近的山脚下。 目送毒樱迎向那只败军,将来则驱使化物炉返回落星山的方向。 在确定好飞行路线后,将来终于和一直保持沉默的尚婉儿对视在了一起。 两人常伴多年,尚婉儿知道将来一定在图谋这什么,她一直没有说话,就是在等将来主动跟她说。 两人在阵法中心相对而坐,一个堪称疯狂的计划清晰的落入了尚婉儿的耳中。 落星山上,地丹半成的血叶缓缓睁开了眼睛。 见她从入定中苏醒,彼岸终于露出了笑容,只见他来到祭台便,轻声道:“怎么样?” 血叶蹙眉摇头:“灵气不够,是时候迁徙到狮驼岭了。” “若是如此,我们辛苦打下来的疆域岂不是要拱手让人。” 血叶道:“开什么玩笑,就凭那些废物?灵力扩散的边界我们已经弄清楚,以狮驼岭为据点向外围扩散,只要我们占据所有能吸收灵力的地方,无论他们怎么跳脚都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脸色有些许苍白的祖藤道:“狮驼岭现在是安全,但没有人能保证那三支传说中的大妖会不会回来...” 他的话被血叶出言打断:“想成大事,哪有一帆风顺的路,我们的人在狮驼岭盘踞了那么久,只要能证明眼下是安全的就值得冒险。” 说罢,她对母菌吩咐道:“他这带死不活的样子,你快带他下去休息吧。” “是!” 母菌虽然嘴上应了下来,但转身就要把祖藤交给后在一边的藤灵。 祖藤这厮瞬间不要脸起来,就差挂在母菌的身上了。 没理会边吵边走的两人,血叶道:“跟我来。” 说罢,她起身,带着仅带着彼岸朝自己的宫殿的走去。 刚离开军队视线,血叶便吐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那一只强撑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 “你怎么了?” 彼岸连忙上前一步将其扶住,探出神识检查血叶的伤势。 “那焚樱的最后一击还是伤到了我,要不然我何至于止步在地丹半成。” 说罢,她一把按住彼岸的手,沉声道:“尽快安排各军前往狮驼岭,我怕拖得久了可能会伤势加重跌境也有可能。” “好,我先送你回去,而后立即去办。” 彼岸扶着血叶走入宫殿,刚进大门就看到了跪在一拍荆条上的焰草。 血叶突然止步,冷声道:“焰草,本王原打算将你收为奴仆的,但你草灵一族居然敢背叛本王,就不要怪本王对你痛下杀手了。” 焰草缓缓抬头:“你是说,我草灵一族没有对你屈服?” 见血叶和彼岸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冽,焰草最希望的结果终于发生。 只见他缓缓起身,笔直的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求死?” 焰草一笑:“一直想知道我和你只见的差距,今天也算死而无憾了。” 说罢,草刃在焰草手中浮现,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奔彼岸而去。 “噗~” 鲜血四溅之声在焰草耳边炸开,那双不可置信的眼睛死死的看着面前的血叶。 沾满翠绿色鲜血的手臂从焰草的身体里拔出,血叶只冷冷的扫了一样便把他的尸体踢飞了出去。 单凭肉身之力就弄死了问道境的焰草,如今血叶的实力可见一斑。 “那个女人交给你,我累了要去闭关。事情都处理好后再来见我。” 撇下这么一句后,血叶大步离去。彼岸微微躬身,便追寻着气息前去处理还在缝制帽子的玫瑰。 化物炉内的两人,目睹了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尚婉儿沉声道:“真要放置不管吗?” 将来颔首:“有敌人在,刀才会变得更锋利,甲胄才能抵御住更强大的敌人。若连着去去妖族都处理不了,朕麾下的百万雄师如何在神佛面前立足。” 尚婉儿没再说什么,化物炉没入混沌裂缝,朝着败军撤走的方向飞去。 日出日出,荒野的时间依旧让人难以捉摸。 那支逃亡的军队,终于在荒野东部的百草谷前停靠,并在草灵一族与樱灵一族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驻了百草谷。 百草谷,是草灵一族世代的驻地。原本的枝繁叶茂,此时已经被各种防御工事所替代。 一路奔波的军队,很快的安顿了下来。草木之灵也好,走兽飞禽也罢,都不分彼此的享受着眼下的片刻安宁。 一间由黑木搭建的简易房屋内,身插六枝彼岸花的焚樱,被两名大汉平稳的放在了木床之上。 看了一眼一路相伴的虎妖,毒樱轻声道:“谢谢你了,余下的就交给我吧。” 虎妖先是看了一眼床上的焚樱,而后把一直握在手中的小刀低了出去。 待毒樱接过后,它微微颔首告辞离去。 毒樱屏退左右,在房门彻底关上后,终于再难忍受心口的绞痛,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她知道必须把彼岸花拔除,但见弟弟那油尽灯枯的样子终究不敢贸然下手。 “我来吧。” 声音很轻,却充满了力量。 两道身影从混沌之气中走出来,在毒樱转头的那一刻尚婉儿的双手已然按住了她的肩膀。 将来手指一勾,化物炉变成乌光没入其眉心深处。只见他手腕一转,平躺在床上的焚樱便慢慢飘其,朝着他所在的位置缓慢移动。 尚婉儿把毒樱拉到一边,避免其与将来的眼睛对视。 两人刚站定,将来的双眼便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瞳孔中流转的星辉笼罩向焚樱的身体。 这彼岸花当真歹毒,入体之后新生的根须,会在寄宿者的经脉中扎根,并以霸道的吸食力蚕食宿主的养分。 但看那些经脉中残留根茎,就知道之东西的恐怖再生力,除非宿主被榨干横死,否则着彼岸花便不会停止生长。 将来明确情况后,单手按在了焚樱的腹部。道道精纯的灵力透过焚樱的皮肉,帮助其体内的灵丹彻底融化。 随着药力发挥,焚樱的气色明显有了好转,但那些彼岸花的行为也愈发疯狂了起来。 将来没有给它们继续胡作非为的机会,霸道的灵力冲进焚樱的经脉,六枝彼岸花与其经脉中残留的根茎被以同逼了出来。 血液飞溅中,彼岸花被灵力荡成飞灰,焚樱身上的伤口,在灵丹的催化下,以肉眼可见的方式快速愈合。 此时的焚樱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处在昏迷中的他被那转瞬的剧痛唤醒,撤离清醒时痛觉已然失去,只有一脸诧异的贪婪呼吸。 “弟~~” 毒樱扑过去一把将其抱住,脱口而出的九州话让焚樱一时没反应过来。 “毒樱,你说九州话他怎么听得懂。” 尚婉儿的提醒让毒樱醒悟,她抬起头捧着弟弟的脸,用妖语道:“弟弟,是我,我回来了。” 焚樱有点难以置信,自己废了多大的力才弄清楚姐姐的死于灵王的死有牵扯,有用了多少心思才把真凶定在了血叶的身上。 这其中的痛苦只有他一人知道,眼前的姐姐怎么看都像是自己梦中的人。 即便如此想,他还是抱住了毒樱,声音嘶哑道:“姐,你是来接我入轮回的吗?他们就是故事里的黑白无常?” 将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黑色长衫,尚婉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白色长裙。 这两件法衣,是从药师佛的宝物堆中翻出来的,等抗住法器攻击不说,还能变换形状和颜色。不过他们眼下的选色,倒是格外应景。 “啊!疼!” 只见毒樱拉着弟弟的胳膊就咬了一口,尖尖的虎牙咬出了血痕,疼痛之下的焚樱终于正视起了眼前的姐姐。 “姐~你真回来了!?” “如假包换!用不用我再咬一口?” 焚樱摆手的同时,把目光落在了将来与尚婉儿的身上。 第一百零三章 九州变(一)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尚武十一年,金秋将近。 大兴城周遭的千里沃野,被金灿灿的麦田装点出了别样的美感。 百姓们在田间辛勤耕作,每一个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刚刚下课的孩子们结伴同行,一路撒欢的赶到田野乡间,去帮着自家长辈收货今年的秋粮。 与田野乡间的农民相比,大兴城内的商铺就显得没有那么和谐。 大街小巷间,尽是揽客的伙计,花花绿绿的布告,一副你稍微懈怠一点,就会被别人抢走生意一般。 良性竞争,衙门是鼓励的。但总有那别有用心之人,向靠着垄断一个行当来增加自己的受益。 西市中,有一条全是贩卖米面粮油的街道。 今日这条街上的客人,明显比别的地方多上好多。 百姓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一脸愁容的商讨着明日米、油涨价的事情。 “涨价就不吃了被,那猪油不比谷油香啊。” “米呢?我家那小儿子嘴都养刁了,要是让他每天吃面食,他还不得成天跟我闹。” “俺家那男人也是,这才过了多少年安生日子,嘴就刁了起来,就说那谷油炒出来的东西清爽。” 一个靠在墙边的男人,对着身边的朋友道:“唉,你说...南边是不是出问题了,怎么一阵缺货一阵涨价的。” “我看就是任家仗着自己是皇亲,非要卡一卡我们身上的油水。” 那男人一把拉住了他的同伴,提醒道:“别瞎说,当心祸从口出!” 他同伴一把甩开他的手:“怎么?这天下性将的!为了九州风调雨顺去正道的陛下也好,高坐内阁的太上皇也好,今年代执政的十安皇子也好,那都是向着咱老百姓的!就算是有人压我去官府,我也敢这么说!” 这汉子的声音着实大了一些,引得四周之人纷纷侧目。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鼓掌声突然响起,众人闻声望去,就见一位英姿飒爽的少年郎,正笑看着刚刚说话的汉子。 少年郎身穿一身素雅锦衣,健硕的身体与文雅的气质丝毫不显突兀。反倒是一眼就能看出,是个能文能武的贵公子。 这看上去十几岁的少年郎不是别人,正是还不到九岁的将十安。 文武双修的他,无论是心性还是身材,都比同龄人高出不少。若非他自己说出年龄,怕是没人能猜的准他的年纪。 当然,那难以掩藏的帝王之相,无论放在哪里都是鹤立鸡群。 用林监正的话说,他父皇已经超脱于俗世,身为嫡长子的他,自然得到了九州龙脉的加持。 跟在他身后的,是两位气质全然不同的男人。 一位是如今高居大兴城主将的白宇,另一位是户部尚书周尚墉周大人。 见这少年郎鼓掌,朴实的汉子把头底的越来越深。 十安见状,轻笑道:“这位大哥说的没错,大武是将家的大武更是百姓的大武。” “公子说笑了,我这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莫外传,莫外传。” 十安点头,微微抱拳算是告辞,继续带着身后的两位大员走向任氏的粮油铺子。 这铺子不难找,这条街上那间最大气的就是,更何况还有长长的队伍引路,三人不多时便来到了店铺的大门之外。 “小哥儿,是急着要买粮吗?眼下这档口,不好插队的。” 说话的是一个半大孩子,言语上倒是十分客气。可见大武复礼之路,走的还算顺利。 十安抬手作揖:“非也,在下是来寻人的。” 那半大孩子连忙还礼,也是一副读书人的样子。 “十九号!十九号!人呢,没有下一个了啊!” 店小二语速极快,那老婆婆刚拿出票子,他就嚷着要喊下一位了。 他那贼溜溜的眼睛反应奇快,一下子就盯上了腰挂名贵玉佩的将十安。 只见他立即换了一副嘴脸,谄媚道:“这位公子,可是买粮油的?” 说罢,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写着零号的票子,笑容皎洁道:“小的手里有贵宾号,十两银子您就不用排队了。” 十安抬手去接,那小二诡诈的想要躲开。那句一手交钱一手交票还没说出后,自己的手腕便被虎口一般的力道死死钳住。 “哎呦呦~~你!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敢来我任氏商铺闹事?” 十安没理他,拿过那写着零字的号票看了看,沉声问道:“任氏商会粮油这一块,是从那任北周接管后就变成这样了?” 周尚墉躬身道:“三个月前,任北周将浑河以北的粮油生意交给其幼弟任北莽,他的本意是好的,想让他这个弟弟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历练历练...奈何...奈何...” “奈何皇祖母一行外贸,无暇顾及本就是头悬利剑的粮油生意。” 十安这句话语气虽然平静,但称得上老臣的周尚墉自然听的出来语气中的愤怒。 “老臣有罪,只想着大皇子年初才代掌朝政,若是上任不到半年就对外戚动刀,怕是会被流言和非议所困扰。臣老糊涂了,老糊涂了...” 这边的对话,自然因起了周遭百姓的注意。还是那与十安作揖的半大小子反应最快:“草民拜见大皇子,大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时间,长长的队伍整齐跪倒,高呼千岁之声连绵不绝。 “诸位乡亲,起来吧,我没有储位,更没有封王,称不得千岁。” 将家几代都不矫情,皇城脚下的百姓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十安说话让他们起来,也就没人在了拖拉着了,街道上的秩序很快就得以恢复。 十安已经捏的那店伙计说不出话来,场面也出奇的安静。他抬手扶起周尚墉,轻声道:“大人这最认的可是毫无道理,户部要管九州户籍,还管关钱粮商税,这不时蹦出来的臭鱼烂虾,肯定是没有江山社稷重要的。” 他话风一转,轻笑道:“是我给父皇丢人了啊,大武没设立宗人府,是他老人家在位时没有宗室和外戚敢蹦跶。我到好,代理了半年,就有人敢跳脚。” 十安的眼神一下子冷厉的起来,转头望向认识商铺大喝道:“任北莽!你给老子滚出来!” 这一瞬间落在白宇眼中,时间就好像一下子倒回了十几年前。将来年少时的影子与面前的少年高度重合,那睥睨天下的霸气直指人心。 百姓高呼千岁的声音,铺子里面不可能听不到。 在十安那周天境巅峰的气势压迫下,里面依旧没有任何东境。可想而知那任北蛮,是何等的胆大包天。 将十安抬手一挥,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鬼卫!” 话音刚落,四周的屋顶上就被身披黑袍的鬼卫占据。没等十安继续吩咐,魈便带着鬼卫冲入了任氏商铺。 “抓活的,由大武律法处置,以示天下!” 此话一出,街道上叫好声连成一片。不多时,一脸戾气的任北莽便被魈扔了出来。 他冷冷的看着俯视着自己的表弟,声音嘶哑道:“你不能杀我,否则我任氏这一代,就剩我大哥一个独苗了。” “这就是你目无王法,并且有恃无恐的理由?” 十安说的语气平常,却让任北莽变得更加愤怒:“你别忘了!将家能有今天,有我任氏一族的一半功劳!若没我任家支持,你将家哪里来有钱养兵马粮草!” “非也非也!你这么说,小生都听不下去了!” 任北莽恶狠狠的转头,看向了那个距离他们最近的半大小子。 儒家讲究浩然正气,站在道理之上,这少年没有半点榷场。 他先是对十安作揖,而后朗声道:“我朝太后嫁入武王府时,除了自身的嫁妆外,没有多拿任氏一族的一针一线,更没有一处产业和一家店铺。太后在后七国时期的风生水起,多是靠自己的本事以及老武王的人脉。若说恩德,是你任氏欠太后的,你难道不知道旧曌时的盐铁惨案吗?” “你知道个屁!” 任北莽说话的档口,将十安缓缓的走入了他的视野中,那样就像是后面的事跟他没关系了,全然一副要就此离去的模样。 “将十安!你回来!你不能处置我!” 将十安转头,可看向的却是周尚墉:“余下的事,就劳烦周大人了,大理寺的人一会就到,您有需要帮手的地方吩咐鬼卫就好。” 周尚墉躬身:“诺!” “将十安!你要与任氏商会撕破脸吗?” “我爷爷还在世呢!你就要断了我任家的一脉香火吗?” “我爹一定会给我个说法的,我大哥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将十安!” 任他声如滚雷,那背影依旧雷打不动。 “这中小事,殿下交代我一声就好了,何必自己跑一趟。” 街道上,白宇声音压得很低,并不想让沉浸在欢呼中的百姓听到他们的对话。 十安笑道:“白叔,这是权谋。我不出面,那些朝廷大员就不好做。虽说他们难是他们的事,但总不好去让我皇祖母费神吧。出个面,声个名,我只不过是多走两步路,底下的人以后便不会束手束脚。对他们来说,我虽然还不是新君,但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这些宦海沉浮的人比谁都懂。” 第一百零四章 九州变(二)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繁华的街道上人头涌动,那车水马龙之中并肩而行的两道身影,逐渐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被不到自己肩膀高的孩子教育,居高许久的白宇也不觉得丢面子。 十安依旧讲着明理暗里的权谋,白宇频频点头之余似有所悟。 只见他略微犹豫后,小声问道:“这么说来,他们是怕没经过你的允许就处置外戚,会落下把柄在你这未来皇帝的手中?” 十安笑而不语,使白宇更加困惑:“真的会为这点事翻旧账?” “会的!” 十安回答的简单直接,让白宇一时蒙在了当场。 “一朝天子一朝臣,能做两朝元老,三朝元老的又有几人?不是说他们跟不上世代了,也不是他们的学识能力托不住高位了,而是人心都有欲望,近在眼前的权利总会让人迷失自我。” 白宇不笨,但不爱弄这些弯弯绕的文人权术。他大脑飞快运转的同时,脚步也慢了许多。 十安走得稍慢了些,抬头道:“白叔,你和韩叔他们与我父皇的感情如何?” “这还用问,我替你父皇挡刀子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我们这些水陛下驰骋九州的武夫都是一个样。” 十安再问:“我父皇对当朝文臣皆有知遇之恩,他们与你们想必,对我父皇的感情又如何?” “嗯...尊敬多余义气吧,毕竟没一起经历过生死。” 十安轻笑:“所以啊,你们视我如己出,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储君。” 他话风一转,继续道:“你们也好,他们也好,都不会在我父皇掌权的时候有二心,也不会在我掌权的时候有二心。但是,以后呢?” “就拿白叔举个例子,你长命百岁,熬走了我的父皇,也熬走了我。届时你这三朝名将的身份,你自己能掌控的了?” 白宇没考虑什么大不敬,他真的认真思索了起来。 片刻后他回答道:“若真是这样,现在跟着我的伍长怕是也爬到很高了吧。这些年再出几个激灵的小将,兵部都不见得能使唤的动我。再来两个野心极大的子孙把我一架,已经老糊涂的我真就容易被人按在龙椅上。” “切,你小子能获得过朕再说。你都中年了还没登峰,气血只会不停的下滑。你再看看朕,依旧二十郎当岁的风采。” 白宇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机敏的十安注意到了小巷中的两道身影。 “父...父亲!母亲!” 只见十安一步神行踏出,吓惊一条狗之余扑在了两人的怀里。 将来狠狠的揉着他的脑袋,哈哈大笑道:“窜的真快,要不是你娘注意到那惹事的小子是你,老子我都不敢认。” 尚婉儿轻轻一拽,就把儿子夺了回来,而后捧着他那英俊的脸庞仔细端详。 “母后,白叔看着呢,您给皇儿留点面子。” 尚婉儿轻笑,随即把他的脸颊扯了起来:“呦~都知道要面子了。” 母子两人闲聊之际,几年未见的老兄弟也碰到了一起。 “我滴个乖乖,老大,你是不是弄到不死仙药了,好像比离开的时候还年轻了许多。” 将来哈哈大笑道:“还行吧还行吧,不过你只能保持这油腻的样子了。” 白宇低头看了看自己魁梧的身体:“哪里油腻了?” 将来连忙打了个哈哈:“回去说吧。” 说罢,他袖袍一卷,四人从小巷内消失,化作一道乌光朝宫城飞去。 那窝在角落,目睹了一切土狗,在呆愣片刻后,眼睛一翻就晕倒在地。 随着大武帝、后回归,沉寂了许久的大武高层,在得知消息后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正当一家在享受着团圆的喜悦之时,内阁、六部、九卿等一应大员都在为明日的奏对绞尽脑汁。 但很快的,早已预料一切的将来便给他们头上扣了一盆凉水。 “维持现状不变,一切等到七日后的大朝会再说。” 当着不知道誊抄了多少份的字条出现在各个大员的桌案上时,大兴城上空一时间风云变色。 将来要在九州大地种下灵脉,自然要从这眼下的的都城开始。 十安与十洲被按在了阴阳五行阵的中间,得到龙脉认可的十安自然被将来授予人皇书修炼,而那才四岁的小老虎则被尚婉儿传授无上剑道。 见尚婉儿在打十洲的屁股,走到近前的将来有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感觉。 尚婉儿柳眉倒竖:“何事?” “咳~那个,你要不要弄个宗门什么的,若是没这个想法,我就把那最大的灵脉留在大兴城了。” 尚婉儿摇头:“算了吧!这一个都快把我气死了,还开宗立派?” “父皇...救我...母后是大坏蛋,她打老虎!” 将来心想着小孩子记不住事,自己袖手旁观过几年就忘了。想着想着人已经走到了外炉,五个整理灵脉的小家伙也随之停手。 那一夜,大兴城上空突然出现一条白色巨龙。不少百姓都亲眼看到,那巨龙绕大兴城一圈后,犹如神龙入海一般没入了大兴城之下。 第二日一早,钦天监就在谣言乱飞之前给这事定了格基调。 榜文云:“帝、后游外界归九州,带回无尽之道藏造福天下。白龙游夜,乃九州灵脉回归之所现,更是大武开创万古之伟业的先兆。.......即日起,对灵脉感应强烈之人,皆可到户部外设衙门处登记,仅限四岁到十岁的孩童。有特殊反应者、异能显化者、境界土突升者皆到钦天监外设衙门报告,无论男女老幼一视同仁。钦天监监正——林穆。” 随着榜文的内容传遍大家小巷,很多以为自己中了邪的人终于敢走出物资。 一个个孩子被家长不停盘问,真的假的一股脑的涌入了户部衙门。 稳固的朝廷体制,拥有着处理一切突发状况的能力。在户部衙门还没有被挤破之前,其余五部便加入到了其中,共同分担突然出现的工作压力。 刑部衙门特殊,没多少人愿意去,闲来无事的卫青四处溜达。不时在几位尚书耳边说几句风凉话。 直至他的儿子被人送道了钦天监,这老小子才飞一般的忙碌了起来。 将来虽然设下了七日之期,但没有着急不止其余灵脉。他依旧操控着化物炉在大兴城上空飘着,想要看看灵气复苏的九州会不会出现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变数。 “父皇,我带着这里修炼,爷爷不能发火吧?您不管也就罢了,还拐着我。” “砰!” 将来一个暴力打在了十安的头顶:“之后几日,大兴城就你一个人坐镇,我不先把你的问题处理了,怎么带着一大家子的人离开。” 将来的野心很大,他不止要改变九州、培养年轻人,还要帮着家人、故友、军队提升实力。 向他的父母、爷爷奶奶,将来不求他们成为大能强者,单是突破入道境带来的寿元就让将来感到知足。 在庞大的书海中,将来对修炼体系有了新的认知,一些天材地宝不能称之为拔苗助长,那另一层次的脱胎换骨。 那公孙叶费尽心力弄出来的血阴丹,在如今的他看来不过是小儿科的东西。 他与樱灵一族有五年之约,五年之后万妖之门会开启,而那十九州的整体实力如何,完全决定着以后的命运。 将来亲手制造的敌人,将成为他旗下百万雄师的第一块磨刀石。 入夜,十安已然全部掌握了人皇书问道一篇。大兴城,内也没有出现将来所想的意外。 将来把亲人收入化物炉内,化作一道乌光飞向了东北。 一路上,一些本就带着神秘色彩的名山古迹,通通被他种下了大小不一的灵脉。 他要的是九州兴起,而不是一城一池,一宗一派。 有两人的轮番讲解,将启等人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知。 出入化物炉时的迷茫,随着对道的感悟加身,体内天材地宝的消化而变得更清晰。 日渐佝偻的身体再度挺直,让将启觉得如获新生。早已看淡一切的他没有痴迷与修炼,来到将来身边后轻笑道:“来儿,要以一个掌权者的角度去看,你的作为明显有些浪费。但作为你的爷爷,哈哈哈,我赶到很是自豪。” 将来笑道:“您二老能多活个千八百年,看着一代代孩子长大,是多好的一件事。” 将启连忙摆手:“要真那样,我和你奶奶就要找个深山老林隐居了。要不得,要不得。” 见将来先后笑了两下,将启问道:“怎么了?” “看到凛冬城了,想到能见到大哥就乐了。” 将启一脸难以置信:“这么快?” 将来手指一转,一道阴阳之气便涌入将启的身体,将来所能看到的一切,清晰的出现在将来的眼中。 但下一刻,将来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不止是他,将启、杜老夫人、将云天、任落等人都感受到了尚婉儿散出的剑意。 “婉儿,这是怎么了?” 任落起身,轻提裙摆走向教导十洲的尚婉儿。 第一百零五章 九州变(三)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化物炉内,一家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尚婉儿一人身上。 杜老夫人看的通透,早早就拉着将启想要溜走。 只听尚婉儿那极其委屈的声音响起:“母后,将来这混蛋骗了我好久,他一直都说只有拉着手才能看到他眼中看到的东西。” 任落何等聪明,瞬间明白了小两口之间的那点事。她抬手抱过小十洲转头道:“夫君,我们去那边的火海转转,我还没见过呢。” “娘~到凛冬城了,你们去草原的路上再看。” 将启哈哈一笑,反手就在将来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婉儿,我替你教训他了,够不够?” “够了爷爷,谢谢爷爷给婉儿做主。” 将来如今才明白,什么叫女人的脸如六月天说变就变。 “太爷爷,我母后打我屁股,太爷爷也给我做主啊!” 一时间,一家人哄堂大笑,老二跟将来一个脾性的言论就此而出。 化物炉在柱国将军府上空停下,凭空出现的一家人让守军瞬间炸了毛。 “咚咚咚”的铜锣声中,将漠抄着游龙枪杀至,待其看清来人时,刘欣蕊已然跟长辈们行礼了。 说来也巧,春归东北,冬天至江南的将云下与谢夫人,此时还在凛冬城中,一大家子团聚总有说不完的话,柱国将军府也热闹了起来。 如今将云下早已习惯了双目失明的生活,他爽朗的笑脸依旧,但落在这一家人眼中却有一种莫名的心酸。 是想换做自己,与家人相聚不能见其一颦一笑,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 见奶奶偷偷抹泪,尚婉儿轻声道:“二叔,阴天下雨时眼睛可有疼痛亦或者酸麻之感?” 打听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都了解尚婉儿的脾性,知道她不会无的放矢。 “嗯...酸麻倒是没有,疼痛和肿胀倒是有的。” 谢夫人眼眶有些发红:“有时候旧伤复发还会流血泪,让人看着都揪心...” 将云下抬手,试探两下后便找到了妻子的手背,他轻轻拍了拍:“不都说过了嘛,向我们这种在死人堆里翻滚的将军,能活着卸甲,就已经是大善了。” 将来轻声问道:“想到了什么?” “还有知觉就说明经脉由在,发作时留有血泪很有可能眼球还没坏死。《神农经》中有记载,取九婴花之朝露入目,可治万般眼疾。就是不知,二叔的情况,能否医治。” 将来习惯性的摸索着下巴,他现在的宝库东西太多,他真得好好想想。 见他这般样子,尚婉儿有些后悔,她从不关心将来都抢来了什么东西,可能她的话会让一家人空欢喜一场。 “那个...没事,二叔都习惯了,你们两个不要为难。” 将来连忙道:“不不不!我抢的东西太多了,得想想。” “要不进去找找?大哥正好也想进去转转呢。” 尚婉儿的提议,得到了一家人的肯定,于是乎整个柱国将军府的人,都被被将来卷了进去。 家里丫鬟不多,都是谢家送来的苦命的孩子,能被将漠留下,自热没有信得过信不过一说。 那些亲卫就更不用多说了,将来即便认不清名字但各个脸熟。 化物炉早晚会成为大武军队的“渡船”,只停留在军事机密一级即可。 不多时,尚婉儿便把那本《神农经》给那个过来,她果然没记错,关于九婴花的记载没有一点出入。 众人记住其样子后,便在将来的药园子里寻找,木之灵自然成为了其中主力。 将来则用木之属的能力逐一排查,即便如此也耗费了相当久的时间,可见这厮把药师佛的灵园彻底搬空了。 “这里这里!皇后娘娘可否过来确认一下!” 一个扎着丸子头的丫头,呼喊了一声,尚婉儿身形一闪,便来到了拿住娇艳的花朵之前。 “一片、两片...九片、十片...嗯?” 尚婉儿轻易了一声,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展开书籍反复对照,除了多了一片叶子,其余的特征简直是一模一样。 将来走了过来,轻声道:“我记得还有一本《仙草手札》,我让土豹子送过来。” 话音刚落,土豹子便突兀的出现在了将来身边:“我说了,你在这么叫我,我就一头撞死自己。” 果然,学的东西多了就不好骗了,将来轻声道:“你去帮我找一本叫《仙草手札》的书,我记得应该是在丑字科。你找到,我就不叫你土豹子了。” “刷~” “刷!” 一来一回眨眼间,将来看着手中的《仙草手札》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九婴之血孕育九婴花,一千年发芽、一千年开花、至此永不凋零。花可入药,叶可凝神、根可驱百毒,乃是不世之奇药。待花盛开之时,若以灵气滋养千年可孕第十叶。换名为十婴仙,可使其功效强加十倍,亦可十人化凡为仙。 将来读完,随即大笑出声:“仙草无灵土不可栽,我先把灵脉种了,再让木灵把花移出去,明早就有朝露了。” 白龙盘城之相,在凛冬城上空出现。一切完毕后,将来独自一人前往兴岭,完成贯通大兴城至东北的灵脉布局。 清晨,一家人早早醒来,迎着朝阳见证了神奇的一幕。 将云下的瞳孔从污浊变回黑色,视线也随着瞳孔中的光芒愈发清晰。 “爷爷...” “唉!我的好孙儿!让爷爷好好看看!” 若他一直失明,这个从未谋面的孙子怕是会成为他一声最大的遗憾。 欢声笑语中,将来把将漠拉到了一边。 “大哥,东北距离京都过远,七日之后大朝会的内容我大致跟你说一下,详细的等内阁的诏书。” 将漠好奇道:“这么大阵仗?你想干什么?” 将来神秘一笑:“让九州皆是灵气,待百万雄师捅破九重天。” 正午十分,众人告别,将来留下的无株仙草,留给二叔一家一记那个孩子刘欣蕊肚子里的宝宝。 至于十婴草给谁服用,那就让他们自己去商量,若将来所料不差应该是将漠会自行密下,毕竟他已然知道接下来的战争会有多么凶险。 除此之外,尚婉儿还为他们亲戚挑选了一部心法与数门绝学,这将家北面的一支,完全可以凭借这些东西在灵气复苏后的九州立足。 将来也是不客气,直接在凛冬城以北的陷阵军大营脚下种下了一条灵脉。 将士需要修炼的东西将来也交给了将漠,之后的分派交给他就好,毕竟能考劲气活到今天的老兵,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离开东北,化物炉朝草原飞去。沿途不时种下灵脉,让将来觉的自己就像是一个勤劳的农夫,只需今后的收成。 或许是灵脉种植的声势太大,疾行如风的局云军早早集结把乐此不疲的将来抓了一个现行。 白龙落地的声势虽然骇人,但这十万精锐可不是吃素的,无数弓铉被崩的笔直,就带将来落到射程范围之内。 这场误会,以将来突然站在浴血奔雷吼的脑袋上而告终。 两兄弟许久未见,但是两瓶老酒就聊了好久。 心法、武技、丹药一样没拉下,一条灵脉也被将来按在了决云军大营的脚底下。 临别时,将来还不忘嘲讽一句,若是你生不出孩子,就把典籍送回大兴城,跟你入土太浪费了。 战役凌然的尉迟无双哪里会在乎这个,他现在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了,一睁眼便是五年之后了。 旅程还在继续,将来行走于各军见的同时,还与故友见了一面。 李秋白、唐风志、止戈、花铃,这些站着十数的必须下一记蒙药,只有他们先后达成入道再跻身三界,九州的整体实力才能进入一个良心循环,后面的新人才有机会占据十数冲击更高。 抢劫时候百般算计的将来,送起东西来并不手软。 对他来说一挥手十万三界境的军队发起冲锋,再一挥手十万一元境的精锐完成包围。那声势、那战力、那效果,才是他真真切切想要的。 与之相比,一切外物都没有自己拳头硬来的实在。 大不了再去天竺转一圈,去洗劫那充棉业火的天庭也不是不可以。 龙西的安排彻底完成,化物炉停在了神农架的上空俯瞰着大地。 这片神秘的区域人迹罕至,虽说是大武的土地,但连一只驻军都没有留下。 没有城镇,没有居民,总不能让他们在这抓野人证明传说吧。 而那万妖之门,也成为了一行人最终的目的地。 不知盘踞了多少年的藤蔓被尚婉儿一剑斩碎,万妖之门赫然出现砸了在了众人眼前。 三个男人在地上写写画画密谋天下,三个女人则带着小十洲欣赏起了原始森林的景色。 千里之外的一座古刹中,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和尚缓缓睁开眼睛。 其眉心处的万字符若信若现,天地间的灵力朝他的身体疯狂汇聚。 “何事?” 他的声音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让走进来的那个老僧忍不住的俯身参拜:“尊者,我们按照您的指示找到了那十八个孩子,是否现在就要接见。” 小和尚双手合十,轻言道:“善!” 第一百零六章 大时代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尚武十一年,九月十九。 将来回归后的第一次大朝会,伴随着赤虹的夕阳而宣告落幕。 这次大朝会,只是明面上的例行朝议。在制定了往后五年的大致方针之后,便没有了更多深层次的内容。 没办法,将来作为一个皇帝,也要时常给下层官员一些展现自己的机会,从而展现所谓的君臣一心。 从朝会开始到结束,直至他端坐在御书房桌案之后。 将来的脑海中,始终都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那就是与荒野的五年之约,九州该如何最大限度的运作。 在这个灵气复苏的大时代下,将来深刻知道,若无百家争鸣之势,便不可能出现一个超越远古的新天地。 若无法超越先人,他又有什么资本扬言,以兵戈横扫四界。 如今灵脉已种,皆在九州的军团驻地、雄城险关、名山古迹。 明智之人都清楚,实力提升的方式不能单一,把鸡蛋放在一个竹筐里自是不智之举。 他当初在名山古迹下放置灵脉,便有了广开宗门设立修仙门派的想法。 为何如此,终究要落在一个“仙”字上。 要知道,成仙这一词,对一个本就充满了神秘色彩的民族,有着多么大的诱惑力。 外族之人更不会理解,九州之人会为了所谓的正道成仙,付出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 底层的力量,是将来所需要的。他没有蠢到,想单凭一个皇权去对抗诸天神、佛。 人心这东西,是最经不起推敲的。若以人力抗“神”,只要大武出现一点颓势,一定会有很多跪惯了人临阵倒戈。 既然预知到了风险,那就要想办法解决。与其惨遭背刺,还不如现在就将双方按在对立面上。让那些龟缩在大雷音寺与天庭的老不死,成为人族成仙最大的阻碍。 将来从一开始所谋划的,便是九州万万民的力量。 想法固然是好的,九州整体强盛起来也是好的。但当个体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失控脱手也将成为不可不免的局面。 若是扶持的力量无法控制,那又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有何区别? 如何把散落在各地的宗门掌握在皇权手中,成了将来眼下最值得深思的问题。 深夜,烛火摇曳。随风而动的火光,把将来的脸映衬的忽明忽暗。那双明亮的眸子,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散发出了星辰般的光彩。 命令下达,道道诏令由鬼卫负责传递。没过多久,内阁、六部、九卿等一众大武要员,便在这充满了药香的御书房齐聚一堂。 将来对一众大臣,简明扼要的说清了当前的局势。其余三界与轮回的存在,彼此之间的因果关系,龟缩在洞天福地之人的强大,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在场都是老谋深算之辈,在缕清了整体脉络之后竟无人惊讶。 那些流传近千年的神话故事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将来所说的话没有一点漏洞可言。 唯一的疑惑,也被东方曜这个吃透兵法谋略的家伙给拎了出来。 “陛下,臣有疑问,那如来佛祖为何要镇封天竺界?” “虽说天竺通往九州的门户,因两位大能相互牵制而处在封锁的状态,但是狮驼岭、荒野、卧狐山这条线,那些家伙是一定知道的,又为何放任我九州几千年残存?” 一众大臣纷纷点头,这一点不止一人发现,但敢直接挑出来的,也就这一个长着剑骨的东方曜。 见他始终躬着身子,将来就知道,这家伙也担心牵扯出什么他们不该知道的事情。 将来如实道:“若朕所料不差,那如来所图的,应该是身外身的修炼之法。” “要知道,如今朕所了解的所有典籍中,没有一点关于身外身修炼法门的记载。” “那些大能本身修为再高深,离开九州之后身外身边难以寸进。” “上古的大战因此而发生,这些大能的图谋也应尽在于此。” 周岩出列道:“他...真的在闭关吗?” 一时间,御书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把自己代入其中,若是自己改如何筹谋。 卫青出列恭敬一揖,挺起腰杆后寒声道:“陛下,臣请旨灭佛。”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这卫青是完全不要自己的身后名了。 如今礼佛之人何其多,前路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将来轻笑,先是给卫青投去一个肯定的目光,而后摆手道:“爱卿心意,朕了解。但宗教这中东西,你压的越狠反扑的也就越凶猛。待我九州皆是有学识之人,那种转给人洗脑的学说还有什么用吗?有势力存在,才有可能露出马脚。你刑部与锦衣卫盯紧一点就是了。” 卫青与止戈同时领命,将来把话题引回了大时代上。 已有结论的将来,全盘拖出了自己的计划。 成立宗门势在必行,关键之处便是如握紧这股力量。 想把宗门抓在自己手中的方法有很多,但身为帝王的他再去扶持一批民间势力,诸多诟病一定是在所难免的问题。 届时,朝廷如何自处,如何约束宗门。宗门如何做想,大家都是陛下刀,凭什么你就能管着我。 不仅如此,十安之后的历代皇帝,真的都有同时操控两盘大棋的本事吗? 难不成有一天宗门反了,不承认大武王权了,还得让后人烧香把自己请出来? 不论怎么盘算,暗中布局都要比把一切摊在明面上来的方便。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在幕后施展起来也将变得毫无压力。 几番权衡之下,将来拍板决定。 他要成立一个组织操控一切,并亲自拉起一批传说中的修仙宗门。 于是乎,大武的权利中枢,因他一念而高速运转了起来。一道道密令,如同雪花一般飞向了九州各地。 计划想要实施,严格的体制,忠诚的人选,这二者缺一不可。 好在人才储备之事,没有人比将家之人更得心应手。 九州灵根觉醒,如今已经变成了人尽皆知的事情。 从战乱孤儿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卫字营,自然出现了大批灵根极佳的士卒。 正因为有他们的存在,将来才能切实的展开如此疯狂的计划。而这些只认将家的士卒,也就成为了组建宗门核心力量的不二之选。 一旬之后,经过层层筛选,才能兼备之人大致初定。 将来为之设立了武侯府,自己担任第一任府主,并亲自点选了三十六名将士册封为武侯,以作为天罡三十六宗的第一代宗门掌舵人。 除此之外,将来为他们每一个人,挑选了十名灵根上佳的士卒作为长老。 这些“副手”在专心修炼之余,还要负责传道育人。不仅如此,还要帮助宗主处理宗门的大小事务。 领导班子大定,将来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至于宗门的管理,将来却并不担心。 这三十六宗第一代皆是军伍出身,只要这个底子打得好,每一个宗门将世代传承钢铁之魂。 天罡三十六宗,将来是要捧的。要想让这些宗门在以后有足厚的号召力,不仅要让他们优先开宗立派,还要用大武的国力与将来的私藏,帮助他们度过艰难的初期。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不过半年的光景。各处名山之上的亭台楼阁,便被神机营的“疯子”们搭建完毕。 随着天魁、天威、天佑...等三十六宗宣布开宗立派,大武筛选了近半年的修仙苗子,终于从全国各地踏上了前去求道的旅途。 在九州与各国看来,这是一个六十余万学子自选山门的圣景。 但实际上,将来那无形的大手,已然把每一宗的名额都规定在了一万之数。 如今他手中的资源有限,药王一门还在钻研仙丹灵草的过程中。手里的东西用一点少一点,更可况他还有另一盘其需要布置。 时间匆匆,转眼又过了半年。天罡三十六宗的名气已然四海皆知,但那只收精英的行事方法,着实让一些不甘,更让有心之人打起了如意算盘。 就在那些隐世门派寻找灵脉之际,地煞七十二派的横空出世,让那些脚底板已然摸出血泡的人,险些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这地煞七十二派,也是将来盘出来的,但七十二宗,却不归武侯府管辖。 其执掌权,落在了六部、玉虚宫、锦衣卫,这三方联合组建的“督仙府”。 之所以与武侯府分开,除了将来为后代踩碎了心外,便是因为这地煞七十二派,是不单单追究力量极致宗门,讲究一个“有教无类”的建宗办法。 九州之人可在这七十二宗内炼药、炼器、培育灵草、学习御兽,总之将来就是想把抢来的东西物尽其用。 诸班事了,将来除了处理朝政、走访十军之余,便全身心的投入了修炼之中。 他于尚婉儿已然在九州没了对手,于是一出相爱相杀的戏码便时常上演。 十日一小比,一月一大比。小两口就这样较着劲,把沙漠打的千疮百孔之余,两人距离一元境也越来越近。 第一百零七章 一元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哈!” “嘿!” “哈!” 御花园中,小十洲挥舞着肉乎乎的拳头,对着身前的将来频频出手。 其虎头虎脑的样子十分讨喜,难怪一家人都乐意叫他小老虎。 他那粉嘟嘟的脸蛋随着挥拳不停晃动,因始终触碰不到父亲的身体让他显得有些恼火。 将来步法简单直接,丝毫没有让着幼子的打算,见这小家伙眼中凶光大胜,不由的开口教训道:“愤怒是可以激发身体的潜能,但也会让你失去理智,从而...” 话说到一半,将来突然出手,指尖在小十洲的脑门上一弹,小家伙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了出去。 这一幕,看的四周的婢子惊掉了下巴。果然有危险的时候,呆在父亲身边是最安全的。安全的时候,呆在父亲的身边时最危险的。 就在他即将落地之时,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掠到了他的身边。一只白净且充满力量的手,一把抓住了十洲的脚踝,使其倒挂在了半空之中。 十安歪头看向手中的弟弟:“怎么?惹祸挨揍了?” 小十洲抱着膀子轻哼道:“父皇玩不起,耍诈!” 十安苦笑摇头,手臂向上一用力,小十洲便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十安上前行礼道:“拜见父皇。” “嗯,今天的课业结束了?” 十安点头:“今天讲的白虎阵,孩儿一点就通。白叔说没什么可教的了,便把我放了。” 将来微微一笑:“诗书、历史、兵法、战阵,四门功课都已结业,你也该干点正事了。” 十安大喜:“父皇是要让我随军了吗?” 将来摇头:“你去朕的御书房,把今天的奏折批了。” 十安的嘴角明显的抽了一抽,将来则是大笑着抬手去拍他的肩膀。 一只在旁边找机会偷袭的十洲,终于抓到了将来抬手之后的破绽。 只听他连连大喝,连续不断的招式层出不穷。 “龙爪手,莲花飘。蝎子掌,袋鼠跳。双风贯耳,脑袋砸核桃!” 将来他吵的一脸蒙,抬手就按住了撞向自己额头的小脑袋瓜。 “你这都跟谁学的?” 因头被控制住了,小十洲只能连续挥舞着王八拳意图反抗。 他大言不惭道:“自学成才!” 将来还要去找尚婉儿懒得理他,把这小家伙扔给他哥哥后沉声道:“朕跟你们母后要出去几日,你们两不要惹事。” “诺!” “哼!” 将来摇头,暗叹这小混蛋长大了一定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刚转身,一阵破风声就从其身后响起。 “碎瓜拳,蛇形步。二龙戏珠,飞象踩老鼠。泰山压顶,黑虎掠过秃鹰。睡熊盲醒,马尾拍苍蝇!” 将来缓缓转头,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这小混蛋都被十安抓住了,还在那隔着空气对自己比划。 “十安,你把他放开。” “父皇...” “没事放开。” 这小混蛋真没想到自己哥哥会松手,只见猛地向前一冲而后便趴在了地上。 将来哪里会惯着他,拎起来之后就朝一侧的静湖丢去。 “噗通!” 水花四溅,荡起无数碧波。小十洲扑腾了两下就露出了脑袋,高声道:“这招叫龙入浅滩!” 将来之真的不想搭理他的,转身拂袖就此离去。 御花园中的纷乱越来越远,将来快步来到栖凰宫,讲到了疯狂写算的尚婉儿。 一国之母,没有后宫可管,将来便把武侯府的公务,全权交给了她。 见其认真的样子,将来不忍打断。轻声的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她的对面。 “天退、天寿、天剑、天竟四宗培养出了几个惊才绝艳的好苗子,四位宗主上书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来为门下弟子请求灵药的。” 将来往后一靠:“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之前播下去的那一批都用光了?” “三十六宗,七十二派,一百多万张嘴,多少都不够用。” 说罢,尚婉儿无奈摇头,抬起玉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 “额...从万万人中挑出的百万苗子,天赋异禀之人确实不在少数哈?” 尚婉儿白了他一眼:“不是你拍着胸脯说,朕家底厚,再养一百万都不是难事的时候了?” “咳咳~那个...最后那点家底,朕昨日都送到十军去了。” 安静,无比的安静,这精致的书房,一时间落针可闻。 尚婉儿柳眉轻抬,审视着将来道:“你压着修为等我一起突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这话说的,咱俩都成黄鼠狼了,去天庭转一圈?” 离开宫闱,尚婉儿自然举起双手赞成。 于是乎,这两位消停了不到两年的帝、后,便又踏风而去干起了洗劫“强盗”的营生。 他们只留下了一封书信,还有一份册封十安为太子的圣旨。 当完全被奏折挡住的十安,见到书信和圣旨之时。那一脸黑线的样子,让前来送信的秋菊想笑又不敢笑。 化物炉的乌光冲天而起,没有青云直上奔向南天,反倒是一路向西,落在了两人时常对打的沙漠之中。 这里放着当初将来榨取了一半的灵脉,两人这时赶来自然是为了突破那传说中的一元境。 天、地、人三丹通小周天为三界,小周天过任督二脉抵大周天为双神。 阴神与阳神合一,入识海便为一元。 如今的两人,已经到达了双神境的顶点,合神入海只在一念之间。 入夜,沙漠的气温降到了极致,轻缓的威风不断扬起沙尘,造就了大自然别样的美感。 将来举目眺望,见这灵脉之上依旧没有多少生机,不由心生感慨道:“当真人力有穷时啊。” “怎么?想当一个辛勤的园丁了?要不要在这给你修一个茅草屋?” 尚怼怼突然现身,让将来一时招架不出,苦笑道:“你这又是从哪来的怨气?” 尚婉儿美眸流转:“你说你先突破,让我为你护法,然后你站在这发呆了半个时辰,怪我喽?” “不是需要平复一下心境嘛,再者说,人皇书的记载如此庞大。我有预感,一元境的章节内会有关于身外身的记载。元神与身外身一定有关联。” 尚婉儿抬手:“请!” 如此阴阳怪气,让将来终于想到问题的关键所在,他依稀记得尚婉儿说过,这大漠的风沙会使皮肤越来越糟。 只见他利落的盘坐在地,这时候表明自己想起来了,没准会“死”的更惨。 他快速平复下思绪,体内的灵气便在人皇书的指引下缓缓运转。 不多时,其周身就散发出了比星辰还要耀眼的光辉。 当默影录的禁制被逐一解开,将来的气息从入道境一跃到了双神境,最终停在了双神境的巅峰。 任督二脉中的阴神与阳神得到了召唤,化作一黑一白两道光芒飞入将来的识海。 最终在那识海中心处,与将来的神识本尊终得相见。 将来此刻的感觉很奇怪,像是在照镜子又有很大的不同。那阳神光辉圣洁,像是集中了他所有高贵品质一般,然他单凭表象就感受到了一声正气。 反观那阴神,就像是一个邪恶的化身,凶历、残暴、愤怒、阴狠,种种表象都直接印证恶贯满盈一词。 “朕要是不要着阴神,会不会成为圣人?” 念头一转,将来随即疯狂摇头,想想崔祭酒那酸臭劲儿,他不敢把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将来手决连动,口中念念有词。 阴阳五行阵盘在其识海上浮现,阴神与阳神的位置刚好坐落在阴阳眼上。 随着他手决变化的越来越快,阴阳轮盘的转速得到了提升,在阴阳五行之力的影响下,阴神与阳神彼此交融,两种力量想要彼此排斥却被阵法扼制的无法反抗。 平静的识海卷起了万丈波涛,在这股惊天巨力之下,一个逐渐清晰的轮廓出现在了将来的视野中。 那气势,在逐渐向本尊的修为接近,以一种骇人听闻的速度冲击着一元境。 就在那一刻,记载着有关双神境的文字化作万丈金粉,在阴阳旋涡的搅动下,朝着将来的头顶汇聚。 将来的手决就此完结,全部心神都用在了等待“一元”二字出现的那一刻。 但让他所料不及的是,那两个字没有出现,反而是一段让将来精神一阵的话。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这话就像钢印一样,出现的瞬间就刻在了将来的脑海。随即那些字又发生了变化,是一套简单明了的四式手决。 与此同时,那元神的眉眼已然变得格外清晰,将来知道一些就在这瞬息之间。 “人法地!” “地法天!” “天法道!” “道法自然!” 四局口诀配合着四式手印接连施展,就见一道光柱冲天而起,把将来的元神与神识一同送到了无尽的虚空中。 将来上一吸刚感受到混沌之气,下一吸便出现在帝星的上方,再一转眼便来到了身外身之前。 当三个将来汇聚在一起,那原本盘坐龟吸的身外身突然睁眼,一种将来从没有感受过的气息,从那身外身的体内浮现。 他可以肯定,这东西绝对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第一百零八章 身外身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眼前的变故,给将来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在他的视线之中,身外身始终在有能量流逝。那道道能量波动,化为宛如游蛇般的丝线。朝着无尽星空,无休无止的传递着能量。 他居然从来都没有发现,本体与身外身的联系,是这样的疑云重重。 众所周知,修士入定之后归识于虚,方可进入自身内景。 进入内景之身,同入识海一般称之为神识。 破问道踏入道之后,神识过三关入星空,才可称为身外身。 在大众的认知里,修士不入定归虚,身外身就是不存在的。 可此刻神识、元神、身外身汇聚在一起,让将来的意识如同撕裂般头晕目眩。 这世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若这身外身不是自己的神识,那他在没有意识主导的情况下,又在做些什么又为何会存在。 这得是多大一个局,让人从入道开始便自行踏入棋盘之中。 在将来心思流转之际,元神与身外身已然交战了数百个回合。 元神好像出于本能一般,疯狂的攻击着面前的身外身。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执念,将来本尊神识感受的格外强烈。 好在元神的实力,完全高于身外身,场面一直处在一边倒的情形下,迫使那身外身始终发出不甘的咆哮声。 冷漠观战的将来,眼神逐渐冰冷了起来。他与元神的联系越来越清晰,那种不分彼此的感觉更是愈发强烈。 反观身外身,那本就牵强的联系感,终于降到了冰点,彻底割裂也只剩下了时间的问题。 “怪不得,你们能凭一己之力对抗诸天。” 人皇入一元,先斩身外身。这一斩,斩的是道则的束缚。这一斩,夺的是己身的命数。这一斩,定的是人族之气运。 想通一切的将来,缓缓朝星空深处看去。其双眸中射出的两道金光,直奔星空深处那无尽的混沌之中。 这气势磅礴的两道金光震荡寰宇,让一众闭死关意图参悟身外身的大能纷纷侧目。 “是谁?” “佛祖?玉帝?” 阵阵猜疑的波动此起彼伏,一众大能虽在自己的小世界中无法与外界沟通,但多数人的猜测都是一致的,以神、佛两脉首脑的呼声最高。 此时,盘坐于一片星河之上的太白金星,心中的人选倒是只有一个。 只见他双眼微眯,声音平和道:“如来,你是闭死关闭傻了,还是得了失心疯。你与地藏联手都不行,居然在得了寸进之后想自己尝试?” 说罢,太白金星缓缓摇头,随即闭上了那内含一颗明星的眼睛。 无尽星空中,还有一处由尸山血海堆砌而成的小世界。这如同地府一般的存在,正是地藏菩萨身外身的栖居之地。 此时他,正在流露着一个十分诧异的神情。 只见他一边端详着两道金光,一边手决连动。随着他手指拨动的节奏越来越快,那不解的神情便愈发强烈。 “定不清命轨,难不成是玉帝?不对不对...” “亦或者,是转世的如来?人皇刚夺取灵脉归九州,他应该才觉醒不久才对。难道说...轮回于九州真的是正解?” 其身侧爬服在地的谛听,只是缓缓的抬了一下眼皮。但下一刻,这一人一兽猛然抬头看向了无尽星空。 只见一只大手在混沌中成型,其带来的威压足以辐射整片星域。 一时间诸班大能惊起,又一次见证了这惊世骇俗的一幕。 这手掌的出现,自然是将来所引起的。他如此做法,好像惹怒了混沌中的某种力量。只见那大手破开层层星域,朝着紫薇帝星碾压而去。 在它拍碎将来眼中射出的两道金光之际,将来的视线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两行血泪,从其眼角缓缓留下。 这突然的变故没有让将来失神,反倒是放肆的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是道则!果真是道则!” “你想把朕圈养,成为你吸取养料的牲畜,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让朕跪下!” 话音刚落,九条应龙在其周身浮现,那睥睨一切的帝王之气随之展开,一时间搅动了帝星四周万般星河。 此时的元神已然将身外身歼灭,他一边吸收着身外身残留的能量,一边朝本尊神识缓步走去。 随着两个将来的距离逐步逼近,他们那一元境的气势便愈发明显。 当二者彻底合而为一时,整个紫薇帝星都跟着一起颤抖,一柄深入石壁中的青铜古剑倒飞而出,在调转剑刃之后直逼苍穹。 剑光在将来眼前划过,让本欲拼死一搏的他止住了身形。 那古剑不是自然飞起的,将来清晰的看到有人在掌剑。 那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不是帝辛还能是何人。 将来仿佛见他转头对自己微微一笑,随即那身影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且这种变化是持续的,每一道意志虽然短暂,但都让将来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帝辛、帝乙...帝汤;帝桀、帝发...帝禹;帝舜、帝尧...黄帝;炎帝、太昊、燧人...人皇氏。 历代人皇,纷纷现身。以自己注入古剑中的一道意念,为后世人皇护道正身。 当青铜古剑刺入混沌大手的那一刻,没有出现将来预想的惊天动地。 两者交互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类似旋涡一样的东西,将这一掌一剑的威力相互抵消转瞬间便化为虚无。 这一切发生的奇快,星空转瞬归于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青铜古剑转身而回,落入紫薇帝星虎,径直的插在了将来的面前。 “传承吗?” 将来口中喃喃自语,抬手间便朝着地面的古剑握去。 那温热的触感,让将来心神一阵,就好像有无数双手帮他一起拔出这把剑。 将来立剑与身前,在沉寂了片刻后缓缓闭上眼睛,只听他口中振振有词道:“朕享人皇之传承,自愿为后世之人皇护道也。今留意念于古剑,愿人族永垂不朽!” “帝来,留名!” 话音落,将来眉心处飞出一道金光,深深没入了青铜古剑之中。随之出现的,便是“帝来”二字,在剑身上转瞬即逝。 当剑身上的字迹隐秘的那一刻,青铜古剑发出了轻微的颤动。 将来能感受到,这是历代先贤在向自己告别。只见他五指微松,古剑便自行离去。最终化作一点微光,消失在了将来的视野中。 “分!” 将来轻喝一声,元神与神识就此分开。两个将来同时点头,本是同根共源自然没有告别一说。只见神识化作一道流光,归于平静的识海之中。 当盘坐在沙漠中的将来猛然睁眼,那沉寂了许久的肉身陡然爆发。 一股惊天威势,如排山倒海一般席卷着这片天地。 至此万法合一,一元境宣告大成。 直至他的气息变得平复,一直在为其护法的尚婉儿才走到近前。 尚婉儿轻声道:“怎么这么久?天都要亮了。” “来,朕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说罢,将来抬手,让尚婉儿在自己身边坐下。 随着他娓娓道来,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就此传入了尚婉儿的耳中。 “按你这么说,我在找到随元神抵达帝星的方法前,只能卡在双神境的巅峰了?” 将来摇头:“阴神与阳神进入识海,便主动战在了阴眼与阳眼之上,朕觉得这不是巧合而是定数。朕先教你那段口诀和手决,再入你识海为你操控阴阳五行阵。” 尚婉儿随即点头,也没多考虑进入帝星之后该怎么应对道则的问题,将来敢这么说便一定有办法。 口诀也好,手决也罢,并不是什么那如登天的术法。 在尚婉儿成功入定后,将来的神识便先一步进入了尚婉儿的识海,提前不知阴阳五行阵法。 不到片刻的功夫,尚婉儿的识海便荡起了波纹。阴神与阳神同时来到了尚婉儿的面前,其位置真的就坐落在阴眼与阳眼之上。 尚婉儿全身心运转剑诀,两道凌厉的分神在碰撞间彼此交融,将来也在尝试着阴阳五行阵对其有没有不好影响。 将来猜测的没错,阴阳五行乃万法之起始,尚婉儿的剑诀没有任何排斥的反应,反倒是出现了事半功倍的情形。 随着合二为一的元神逐渐清晰,尚婉儿施展起了将来交给她的口诀与手决。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其元神根本就有没有一丝反应。 就在先神识出现纷乱之际,将来那浑厚的声音在其识海中传开。 “人法地!” “地法天!” “天法道!” “道法自然!” 话音落,尚婉儿一个恍惚便出现在了混沌之中,下一吸便出落在了帝星的上方,再一转眼便来到了身外身之前。 就在她的元神朝身外身冲去之时,将来的元神从天而降,与尚婉儿的元神一同围剿起了那道则掌控的身外身。 经过了一吸的时间,身外身香消玉殒,那一身由尚婉儿辛苦修来的能量,尽数被她的元神吸收。 但其元神与神识合二为一的时候,其一元境的修为彻底稳固。 而将来的元神则握住青铜剑,与那帝星上方的巨脸,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将来冷笑道:“两个一元境的元神,够不够屠了你的养猪场呢?” “退去各自安好,要战我将来会让你赔个底掉!” 话音落,道则所化的巨脸消散,可将来的眼中杀机更甚。 第一百零九章 明神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星空之中,那张巨脸出现又消散的场面,让许多大能不顾一切,为之遁入虚空一探究竟。 这般场景,即便是如地藏、太上等人,也是第一次得以看见。 虚空之中,地藏菩萨身边的谛听依旧在浑身发颤,那样子就像是遇见到了自己的死亡一般。 “那是道则吗?” 地藏菩萨轻声发问,谛听的眼中依旧透漏着惊恐颤声道:“是...他有意识!他居然有自己的意识!那我们是什么啊?” 地藏菩萨连忙安抚它,这是他掌握四界一切消息的砝码,若是此时疯掉了,是他所承受不了的。 阵阵诵经声中,谛听逐渐平复了下来,但随着其心神的平复,那种恐惧的感觉反倒是越甚。 待地藏诵经完毕后,谛听开口道:“地藏,我们入轮回吧。到九州,说不定会有挣脱枷锁的可能。” 地藏略微沉思,摇头道:“我需要在关键时刻,帮助如来巩固天竺界的禁制。太多人一同入轮回,如来认定会有大难降临。” 见谛听紧张到夹起了尾巴,地藏继续道:“放心,如来自己成不了事,需要我转生到九州与其一同开创大业。待他如今的身体能操控天竺的禁制后,我们便可入轮回寻找那一线可能。” “我...我...” 地藏眼睛微眯:“你是听到什么,但是瞒着我了?” 谛听耷拉下脑袋,幽幽道:“四件事...其一,文殊等人已然联合,正在为破界一事谋划着。其二,玉帝炼制的那柄混沌剑,听太上与其弟子说,好像是凝成原胚了。其三,人皇主导的灵气复苏已然席卷九州,这积攒了几千年的气运一招爆发,九州怕是会一很快的速度超越更古。其四,荒野好像先一步灵气复苏了,因为知道详情的妖族太少,我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地藏的眼神一下子凌厉了起来:“你这畜生,为何事事都要瞒着我。” “真的有一柄利剑在我头顶挂着啊,我几千年前就跟你说过的!” 地藏菩萨连掐手决,依旧是一无所获。他恶狠狠的甩了一下衣袖道:“回去,用轮回百万亡灵布阵,先锁住天竺界再说。” 说罢,他径直飞入那方充实着尸山血海的小世界。谛听紧紧跟着在其后,与之一同化作流光消失在了小世界中。 那四散的流光并没有随着两人的意识一同消散,反而在沉寂了良久之后再次化为那一人一兽的身形。 他们眼神空洞,行为举止倒是正常。 只见他们盘坐于小世界的正中处,毫无异常的开始打坐修炼。 但随着呼吸吐纳,异变开始横生。身外身一直吸收的是周天星辰之力,但此刻他们却吸收着无休无止的混沌之气。 四周的混沌之力朝他们的身体内涌入,而后化作道道精纯的能量返回混沌之中! 将来所料不差,这星空中的道则,真的在把这片星域中的修士当猪养。 枉那些大能苦修千年,全在为一方道则做嫁衣。 任你惊才绝艳又如何,任你一界霸主又如何,你的身外身永远在一元之下无法超脱。 沙漠之中,烈日高悬,将来举着一把伞,为尚婉儿遮挡阳光。 随着那美目缓缓睁开,一元境强者的气息想周天席卷。将来手里的那把伞,也因此变得面目全非。 待她的气息归于平静,清脆悦耳的声音随之响起:“好奇妙的感觉,就好像有两个我,但又是一个我。” “那朕亲你一口,你看帝星上的元神有没有反应。” “一边去!” 尚婉儿把将来的脸推开,随即略微蹙眉道:“剑诀的修炼之法,是将元神寄托于识海之中与肉身一同修炼,这个过程并不难,只需要庞大的灵力支持即可。” “但如今元神投身在了帝星之上,我需要试试彼此间的能量能不能交互。若两者不能同步提升,怕是无法突破一元,跻身明神境了。” 总是能提现前知晓下一个境界,是将来所羡慕的。但人皇书对眼下境界的记载,是任何道藏都无法比拟的。 只听他沉声道:“元神一直处在修炼之中,星辰之力转化为灵力的速度也是异常之快。本体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情况,自然也会耽误许多功夫,相比之下,本体能吸取灵气便疯狂期许便是,反正我现在感觉经脉都是空的....” 她滔滔不绝的档口,尚婉儿早就弄懂了本体与元神之间的关系。 只见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之后,轻声道:“劳烦陛下把那条灵脉收起来吧,臣妾觉得这一路上就会用光。” 说罢,她意念一动,一身白裙变化成了大红色,显然心情是极好的。 将来本想来一个红配绿的,但见尚婉儿那看透一切的表情,便放下了自己那幼稚的想法。 毕竟化物炉内还有五个小东西,自己还是要面子的。 他大手一挥,化物炉凭空浮现,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将灵脉连根拔起,两人飞入混沌炉子内,随着乌光一起冲入了云层之中。 龙西西南部,为如今大武的青藏省。 这青天白山之下,有一行人正一路向西的行进着。 为首之人,是一个看上去不到十岁的小和尚。其眉心处的卍字金光闪闪,无论从气度还是举止都与他此刻的年纪不符。 他的身后,跟着十八个高矮不一的孩子,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一脸茫然的前行着。 “尊者...还要走多久...我的脚真的很疼。” 说罢,这孩子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生怕后方那些凶神恶煞的武僧听到一般。 “成佛之路,自当砺心前行。心无杂念,便不会觉得累。你能感觉到疼痛,说明你心中的杂念太多。试着把这些忘记,路也就不远了。” 距离他比较近的几个孩子似懂非懂,一个小胖子沉声问道:“如何才能忘记?” 小和尚双手合十,轻声道:“随本座一同诵读大慈大悲咒便可。” 于是乎,阵阵诵经之声在这蜿蜒曲折的小路上回荡,犹如温暖的春分一般洗涤着旅途的疲惫。 也不知是被这声音引来的,还是这些盗匪一早就埋伏好了。 只见一行十余人的队伍拦住了众人的去路,即便是有麻布蒙面那一双双各色的眼睛也能证明他们的身份。 这是一伙西域盗匪,也不知因何故流窜到着青藏之地。 为首之人操着一口蹩脚的九州话道:“此三四我开,此数四五栽,要向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小和尚缓缓睁眼,沉声道:“钱财等俗物本座身上没有,但可送诸位一场造化,尔等要是不要?” “送我们皂花?能买很多钱吗?” 还未等小和尚开口,与一行人拉开一段距离的武僧匆匆赶到,将这些孩子围在了中间。 见武僧只拿着棍棒,手里有统一制式弯刀的土匪自然丝毫不惧。一个露着胸毛的大汉上前几步,高挺的鼻子显然就要贴在与之最近的那名武僧的脸上。 小和尚高声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几位,还是...” 话还没说完,那有胸毛的大汉一刀朝小和尚的脑袋砍去。 “当!” 两根手指轻而易举的将那弯刀架住,小和尚的眼睛随之流露出金色的光彩。 其周身的衣袍无锋自动,其问道境的实力展露无疑。 你没听错,这不到十岁的如来转世,已然抢得了十数之一。 浩瀚缥缈的声音从其口中响起:“动手,为这些恶人开启超脱之路。” 说罢,他双手合十,竟然自顾自的念起了往生咒,为这些还活着的人诵经超度。 一时间,劲风呼啸。头尾两端镀着铜皮的棍棒,将那长有胸毛的大汉打的头破血流。 惨叫声中,十八个孩子缩成了一团,多数捂着眼睛不敢去看。 但也有例外,便是一个比所有孩子都高出半的怒目青年。 其眼神从惶恐不安,到震惊错愕,直至他抬手指向那些武僧道:“是你们!杀了我爹娘的就是你们!” 小和尚的诵经声戛然而止,他缓缓转头道:“不亏是有缘跻身伏虎果位的人,这双眼睛没有白长。” “你...你都知道?你知道是他们做的?你...” 话音未落,周遭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 在这十八个孩子与小和尚对视的那一刻,其眉心上的卍字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辉。 只听小和尚轻声道:“本座是待你们脱离苦海的,可记清楚了?” 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这十八个孩子齐齐点头,就连那个高个子的也像是忘记了之前的事情一般。 “走吧,距离小灵山还有一段路程,到了那里,本座会为你们开启封印的灵脉,皆是你们修炼的道路一定会一帆风顺。” 十八个孩子同时木讷点头,跟着小和尚踩着一地的鲜血朝前走去。 一行人刚走出去不远,处理尸体的武僧便拿着一块令牌来到了小和尚近前。 “尊者,这令牌是从尸体上发现的,看样子像是西域军队的东西,我们用不用派人先去前面探探路?” 小和尚缓缓摇头,双手合十道:“一切皆是修行。” 第一百一十章 大雷音寺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天竺界,文殊菩萨道场。 在一座菩提树化作的囚笼中,那由文殊一缕发丝所化的魔君,正在遭受着千道菩提树枝穿身之苦。 他那残破不堪的身体,此时沾满了干枯的血迹。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因树枝的张力而显得狰狞可怖。那些伤口在一种神秘力量的加持下始终难以愈合,已然出现了大面积溃烂的情况。 一阵脚步声传来,魔君缓缓的抬起了眼皮。 刺眼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其眼神中透漏出了明显的轻蔑。 “哒...哒...哒...” 脚步声在其面前停下,来人正是第二次归入文殊门下的虬首仙君。 只见他冷笑一声,一把抓住了魔君的头发。戾气未消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魔君,那挺翘的只差些许距离便贴他在了魔君的脸上。 “还不说吗?你真准备不见棺材不落泪?” 此话一出,魔君依旧不为所动。怒火中烧的虬首仙君一声怒喝,以极大的力道将魔君的脑袋按在了树干之上。 “咚!”的一声闷响传开,魔君的脑袋因为巨大的惯性而向前倾倒。树干上那一抹殷红,犹如盛开的梅花一般华丽绽放。 “呵呵呵,哈巴狗,你要是真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啊!” “你...敢吗?” 如此挑衅,让虬首仙君面目一阵抽搐。只见他一把扯住透过魔君身体的树杈,而后用尽全身力气将纷乱交错的树枝与魔君的身体一同向外拖拽。 一时间,这座牢房内被“吱嘎吱嘎”的声音填满,这刺激耳朵的噪音让虬首仙君变得愈发急躁。 “你以为!你封锁记忆我们就没办法了吗?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只会愈演愈烈!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化物炉在哪里?” 魔君的牙齿被鲜血染红,却依旧咧嘴发出不屑的嘲笑:“什么化物炉,老子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这好狗,即便是被主人算计了,也依旧会对着主人摇起尾巴。” “因为你无能,才只敢把对文殊的怒火撒在本座的身上!” “你找死!”虬首爆喝一声,一根降魔杵从其眉心处激射而出,奔着直指魔君那咧开的大嘴。 “定!” 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那降魔杵因为这一字而失去劲道,犹如定格一般停在了魔君的面前。 就在虬首仙君惊疑未定之时,文殊的声音再起响起:“徒儿,到山门前来,为师有事要与你交代。” 得到指令,虬首仙君丝毫不敢耽搁。他连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躬身称是,而后径直离开了这座牢房。 魔君冷冷的盯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却因一道神识传音而显得惊诧莫名。 虬首仙君行色匆匆,不多时便来到了山门之下,见到了被其尊为“师尊”的文殊菩萨。 “师尊...” 虬首的态度师傅恭敬,即便是对着背影也是一揖到底。 文殊缓缓转身,轻声道:“为师有一事要交代与你,你且认真听好。” “徒儿谨遵师尊教诲。” 说罢,他终于起身,直视比如今这副身躯高上一头的文殊。 “今日,一众佛陀菩萨相约奔赴灵山求见佛祖。为师临时有事,需亲自解决,又不好爽约,便由你代为师走一遭。” 虬首先是一怔,随即问道:“替师傅走一趟大雷音寺?” 文殊颔首,随即手腕翻,那带有无上威能的佛祖金钵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只见他轻轻往前一送,那金钵便飘到了虬首的近前。 文殊言辞温和道:“这金钵乃是无上至宝,前路可能存在凶险,你便留在身边护身。待为师解决完手里的事,自然会前去接应你。” 虬首眼神火热,抬手捧住了那流光璀璨的金钵。 心神震荡间,他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些许不妥,连忙掩饰道:“敢问师尊,此次大雷音寺一行,是为了什么?徒儿又该怎样做。” 文殊道:“不过是请佛祖出关而已,你只要多听、多看、少说、少做即可。” “遵命!” 文殊抬手,一朵祥云在虬首身前幻化:“去吧!” “那徒儿就在大雷音寺等待师尊了。” 说罢,虬首跃上祥云,化作一道金光朝大雷音寺飞去。 文殊轻笑:“不错,还能自行走到这里。” 他此时四下无人,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枝头上的灵鸟都为之侧目。 不多时,身上一直在滴血的魔君来到了这山门之下,那双无比怨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文殊。 只听他咬牙切齿道:“你,为什么要放了本座。” 文殊甩出一团白雾,以这鬼神莫测之神通治愈者魔君的身体。见魔君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文殊轻笑道:“你对本座来说,与自己的孩子又有何异?” “放屁!” 魔君的身体一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臭骂之声也嘹亮了几分。 文殊缓缓摇头,随即身形一闪便来到了魔君的近前。 “现在,是孩子该报答父母养育之恩的时候了。” 说罢,文殊的大手抓住了魔君的脑袋,就这样提着他踏过长空,落在了普贤菩萨的空岛之上。 他手上的魔君已然没有了任何声音,完全一副三魂七魄同时离体的样子。 普贤凭空出现,瞥了一眼文殊手中的魔君道:“你要用这副躯体?” “自然,虬首兽自有他的使命,本座总觉得那金钵是如来留下的引子,且让虬首送去大雷音寺,看看能不能发生些有趣的事。” 普贤冷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怎么玩儿,我们的时间万一不够怎么办?” “那还废话?” “哈哈哈哈...”普贤大笑间,将文殊迎了进去,刚靠近他道场正中,便见到了一座庞大的祭台。 细看之下,跟那狮驼岭中的祭台如出一辙。 望着祭台上盘坐,已无魂魄的肥耳青年,文殊蹙眉道:“逆转《道化往生咒》本就凶险,你居然还要用妖族之体,就不担心过轮回后投胎到妖族去?” “总要保险一点,你我二人都知道,这第一层禁制外还有一座杀阵,是那如来为大能布置下的必杀之局。陆行中象力第一,这六牙白象的肉身是最让我放心的,至于其他的先不做考虑。” 说罢,他瞥了一眼文殊手中的魔身,两人投胎之后分道扬镳之意不要太过明显。 文殊也不在意,轻笑道:“预祝你在荒野一切顺利,本座自会在九州恭候大驾。” 下一刻,他二人出现在了祭坛之上。在文殊放好魔君肉身后,换魂大法从由两位大能同时施展。 这两人舍弃眼下一切的魄力,是那些此时在灵山上盘踞之人无法比拟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踏入灵山之上的虬首仙君,此时显得格外局促不安。 如药师佛、阿尼陀佛,准提菩萨、虚空藏菩萨这样的不世大能皆在此处,他一个入道境的跑腿小弟混在其中,若是不局促才显得奇怪。 眼看着已经到了约定好的时辰,药师佛沉声问向众人:“普贤、文殊、观世音为何没来,你们当中可有人知道。” 一时间在场鸦雀无声,直至虬首身后的欢喜罗汉沉声道:“这小子是文殊的徒弟吧?为何佛陀问话你不做回答。” 万道目光齐聚于虬首一身,让本就局促不安的他更显惶恐。 “何必为难一个小辈,文殊与普贤本就是华严一脉,让他们带头请如来现身,我本座从一开始就觉得荒谬。” 说罢,准提菩萨看向阿弥陀佛:“倒是观世音不在,让人心中生疑啊。” 阿尼陀佛双手合十道:“准提难道忘了,她如今的修为了吗?前路未知,本座自然要保她妥当。” “呵...” 准提刚要继续纠缠,药师佛强行打断道:“来都来了,总是要见佛祖一面的。” 说罢,他竟独自一人朝大雷音寺飞掠而去。 一众大能也没犹豫,在超脱面前真就是终生平等,已然不顾在大雷音寺中闭关的是何人。 虬首本是想开溜的,但欢喜罗汉就好像盯上了他一般。竟然拎着他的脖子,追赶这前方的队伍。 随着光华流转,众人来到了大雷音门前,远处的古钟因为他们所带起的波动,而发出了震颤之声。 “如来,你闭死关近百年,是不是出来与我等老友叙上一叙。” 虚空藏菩萨见阿弥陀佛此时依旧一副假慈悲的模样,他冷哼道:“不破了这禁制,他听的到什么?” 说罢,他眼睛微眯,冷声道:“十八罗汉,你们之前犹豫不决,此时是不是该表现一下了?” 伏虎横眉倒竖,降龙拦住他后,沉声道:“就依尊者所言,由我十八罗汉来闯这第一关。” 一时间,十八罗汉周身金光璀璨,在结成一个变化莫测的阵法后,朝着大雷音寺前的阵法轰击而去。 “咚!” 万丈光满以灵山为中心不断向四周扩散,整个灵山也跟着晃动了起来。 就在众人凝视阵法变化之际,十八罗汉一同化作血雾消散在了天地间。 随着古钟的音波加剧,佛祖金钵从虬首体内飞射而出,瞬间笼罩了整座灵山。 在一众大能发出怒吼之际,金钵重重砸落将一应人等镇压在了灵山之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万魂囚笼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天竺界外的混沌中,一道金光笔直下落,直奔那四界之下的轮回而去。 金光之中,只有一支玉净宝瓶,细看之下,才能发现坐在柳枝上的一个小人。 那小人一袭白衣眉清目秀,不是公孙叶还能是何人。 只见其手中握着一个古朴的龟甲,龟甲随着她手臂的晃动而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待她睁眼那一刻,三枚古朴铜钱一齐飞出,其卜算之事化作青光没入她的眉心。 龟甲演先天八卦,此等手段自然不是出自佛门。 此法乃是由观世音第道二十化身,在当年斩玉虚宫掌教所得。而后将龟甲与卜算之法,留在了南海的观音神像之下。 如此做派,完全是前世身,留给后世身的一桩机缘。 这先天之卦,乃人皇伏羲所创。可通命理,断诸天万事。 但可惜的是,公孙叶的传承并不完整。她只能通过己命断他人命,而且还无法与人皇有任何牵染。 她之所以会逃出天竺界,就是算到了自己将大难临头。 即便是如今逃出天竺界,那种预感依旧在心湖间久久不散。 眼下的卦象,为替死鬼。表明她若是想求生,需要在这无尽混沌中找到替罪羔羊。 这卦辞看上去简单直接,但对于现在的公孙叶来说,与宣告她只有一死又有何分别。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将铜钱掷入龟甲中。看这架势,是想要以已声被天机反噬为代价,在重重迷雾中为自己寻得一片生机。 “叮叮当当”的响声下,公孙叶的脸色愈发难看。 当铜钱再次从龟甲中飞出时,其口中吐出了一道带有缕缕金丝的血箭。 她没有顾及自己的伤势,专心去解那副卦辞。 片刻之后,“回头看”、“至门前”两个短语脱口而出。 到化往生咒的力量逐渐减弱,一股危机感瞬间笼罩向了她的心头。 这感觉她毫不陌生,当初尾随虬首兽时,刚入混沌便有了这样的危机感。此时是离开,为何还有这种心惊的感觉。 她不知道的是,无数柄阵法化作的利剑,就在他的头顶上混沌中悬挂着。 那每一道利剑,都有可能夺走一位大能的生命。 如来布局几千年,岂会随便放走有机会跟他争夺气运之人。 如今的公孙叶太过弱小了,只能依托于玉净瓶前行。随着瓶子里存放了灵脉等一众宝物,但这些都是她轮回后翻身的资本,不可能浪费在赶路之上。 于是乎,她的速度越来越慢,也是因为这骤降的速度,让她看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 只见这片混沌一阵晃动,滔天杀机在混沌中疯狂席,险些将玉净瓶掀飞了出去。 一柄柄无形之剑搅碎混沌,朝着两道想要挣脱束缚的金光砸去。 那金光的力量公孙叶在熟悉不过,除了道化往生咒还有什么能穿过如来留下的禁制。 一时间,轰鸣之声激荡,道道宝光散发出绚烂的光彩。至宝被五行之剑斩的粉碎,也有那强悍之物硬生生的扛住了无形之剑的一击。 那片刻的绚烂,犹如烟花绽放,姹紫嫣红间,尽是夺人性命的杀机。 当两道金光破空而来,公孙叶自然理解了那句卦辞的深意。而那第二句“至门前”,此刻的她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随着双方越来越近,保留全部记忆的文殊与普贤自然发现了前方的玉净瓶。 如今的文殊被斩去了肩膀和手臂,道道愿力在其伤口上纠缠,宛如跗骨之蛆蚕食着他的身体。 他身边的普贤,所受之伤更甚。那坚实的身躯被无形之剑洞穿,在腹部留下了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 两人备足后手,都能伤成这样。可见那外围杀阵,到了一种何等恐怖的程度。 “她...为何没有受伤?那大阵在我们抵达之前,好似没有动过的迹象。” 普贤的疑问,将文殊从沉思中唤醒。他沉声道:“她、魔身、虬首,当初返回时也没有激起阵法,本座只以为那杀阵的设定是只许进不许出。” “但现在看来...那杀阵是掌握了我们的命数,是专门用来针对被封锁在天竺界内的人。” 听文殊这么说,普贤也觉得有道理。他冷声道:“若有机会,你一定要与我联手灭了如来。他活着,就永远是个变数。” “呵...本座会尽一切之所能,在你来到九州前先与他分出个胜负。” 听文殊这般说话,普贤的双眼微眯,眼中的一抹杀意转瞬即逝。 他转移话题道:“我总感觉危险还没有解除,来自那公孙叶显然不可能,你说会不会是地藏?” “他会出手的,只是不知道会以何种手段。” 文殊的语气很是笃定,就好像他早有预料一般。 普贤道:“他当初一头扎进轮回中,我便觉得是如来安排的后手。一是那谛听太过霸道,我不想把地藏得罪死。二是想看看,他们倒地要刷什么把戏。” 文殊颔首:“地狱不空,他不成佛。可这地狱又如何空?即便没有他的十殿阎罗坐镇,那被道则掌握的轮回也会依旧。” “说白了,天庭那位,也跟如来一样,有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普贤一摊手,两人的话风便就此止住。随着话音落下,逆转版道化往生咒的神力也逐渐消散。 两人也没有祭出提前准备好的法器,反倒是径直的朝玉净瓶落去。 这玉净瓶自成一界,两人在靠近之后,身体也在逐渐变小,直至落在了柳叶之上,才与公孙叶一般无二。 见公孙叶没有诧异,更没有惊疑的神情。普贤不由得微微一笑,上前一步轻蔑道:“没想到啊观世音,我们会在这里相见。” 公孙叶轻笑:“本座倒是不意外,以两位尊者的智慧,能在大难临头前有预知,是很平常的一件小事。” “哈哈哈,文殊你看他,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我们会对她做什么一样。” “...” 突然的安静,是普贤所料未及的,他没有想到,文殊会不接他的话茬。 只见文殊对公孙叶微微颔首后,从腰间百宝袋中取出一瓶丹药,自己服下一颗后安然入定,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见他断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普贤轻哼一声后便也拿出丹药调息修养。 要问他的丹药法宝从哪来,当然是他的宝库被将来端了后,也干了一回“强盗”的勾当。 沉默的气氛持续蔓延,两位高高在上的大能自然没有把公孙叶放在心上。 当然,他们两人也没有察觉到,公孙叶的指甲已然嵌到了掌心内,两条手臂也时不时的颤抖一下。 面对这样前多未有的危机,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就在她苦囚无果之际,一扇大门在玉净瓶的前路上突兀出现。 随着挤压在一起的开门声在混沌中回荡,他们所在位置的左右也就这样庞然大物的存在。 当大门开出一道缝隙,轮回的气息扑面而来。那一刻,公孙叶。普贤、文殊,同时站起了身体,朝那宏伟的大门看去。 “地府十殿之门,为何会在天竺界境内出现!?” 问话的普贤,与之相比,文殊与公孙叶的眼中则是亮出了溢彩。 “嗷~~~” “哈哈哈哈....” “血...血...” “毁灭吧,崽种!” 万鬼咆哮之声此起彼伏,其中污言碎语不堪入耳,人情的贪嗔痴恨体现的淋漓尽致。 大门开的速度虽然缓慢,但足够那些恶鬼疯狂奔出。 不多时,玉净瓶前方便被万鬼遮挡了视线,一些鬼中王者自然注意到了玉净瓶的存在。 面对如此危局,公孙叶大脑飞速流转:“至门前,至门前,究竟要将什么东西至门前!?” 只见他杏眼圆睁,让她不敢相信的一幕出现在了眼前。 文殊那只恢复了一半的手臂快速凝实,一掌朝他身侧的普贤拍去。 与此同时,普贤抬腿朝文殊扫去,并恶狠狠道:“去当恶鬼的饲料,为我轮回开路吧!” 那一瞬间,一道电弧在公孙叶脑海中激荡。 “至门前,将生着至门前!” “轰!” 两人交手引起的气浪,将柳枝震的不停摇曳。文殊冷笑道:“恶鬼只喜旺盛之气血,还是你这头蠢象为本座开路吧!” 狰狞的咆哮声,将公孙叶唤醒,她不顾一切的掐动法决,想凭借自己对柳枝的掌控将两人送出去。 突然的变故,是文殊与普贤始料未及的,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凭如今的观世音怎敢对他们两人造次。 “定!” “破!” “起!” 三声大喝几乎同时响起,飘摇的柳条瞬间折断,这玉净瓶自带的小世界也随之出现了缺口。 当三人的灵气将彼此掀飞出小世界后,万只恶鬼一同朝三人扑面而来。 怒喝之声与咒骂之声交织在一起,已然分不清是佛是鬼。 放眼望去,只有一团恶鬼在混沌中相互挤压。 天竺界之上,地藏菩萨屹立于虚空之中,其手中法印不停变化,十方地狱之门不断朝着五行杀阵靠拢。 谛听的异动引起了他的注意,只听他沉声问道:“发现了什么?” “没...没有,只是太久没回来,有些触景生情罢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何为道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你诓我呢?” “朕哪有这个胆子。” 阴阳五行阵内,将来正一脸无辜的看着尚婉儿。 只见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态度要多真切有多真切,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尚婉儿也显得有些无奈,言语轻柔道:“那我再试试吧,总感觉...跟使用‘道法自然诀’时一样,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这条路上。” 将来忙不迭的点头:“好!要是摸清了问题出在哪里,随时问我就好。” 尚婉儿轻“嗯”了一声,随即闭目入定心沉识海。 将来则拿起了一本破烂到送不出手的书,仔细认真的钻研了起来。 在这漫长的混沌路途中,两人早已将那半条灵脉吸收殆尽。 为了保证化物炉的正常运作,他们便舍弃了动用阵法底部灵池的想法。 于是在百无聊赖之下,谈经论道便成了每日的必修课。 两人从粗浅的药道开始,慢慢聊到了各自从典籍中掌握的炼器之法。 直至谈到阵法的演化上,尚婉儿才对将来所掌握的阴阳五行阵生起了浓厚的兴趣。 她想知道的,将来自然毫无保留倾囊相授。 可随着话题不断的深入,两人遇到的问题反而越来越多。 尚婉儿的天赋,自然不必多说。机遇平平的她,能在修为和战力上一直与将来不相上下,放眼整个九州也是独占鳌头。 可在这阴阳五行之力的参悟上,她就好像被一双大手迷住了眼睛,始终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将来不时回头看上一眼,手中关于炼器的古籍也变得索然无味。 他敢说是最了解尚婉儿的人,对方如此努力的理由,他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修行路漫漫,若无彼此。漫长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心思流转间,将来起身朝阵法外走去。 那五个小东西的气息,尽数在他的掌握中。 若无意外的话,正聚集在一起的他们,正在逼着那老和尚编故事。 将来刚一踏上树根桥,那茅草屋前的老和尚就注意到了他。 只听那老和尚高呼道:“上仙!您可算现身了,你放过老衲吧,老衲真的没有故事可讲了。” “朕考虑考虑,你先找个地方呆着吧,朕有事要找他们说。” 跪在地上的老和尚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朝丛林深处跑去。 将来没心思搭理他,坐到五行之灵前直言道:“朕问你们,那阴阳轮盘中可孕育过阴阳二灵?” 水摇头:“没有,从有一丝记忆起,便只有我们五个。” 将来习惯性捏起下巴,沉声道:“据古典记载,这化物炉应该是由一道鸿蒙之气勿入混沌而产生。” “混沌想要驱离四处乱窜的鸿蒙,才将一部分力量化为炉鼎,把鸿蒙之气囚禁与其中。” “谁承想,这可化为万物的鸿蒙之气,居然在炉内演化出了阴阳五行阵,至此成就无上至宝。”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们应该比我感受的更深,没那鸿蒙之气所化的阴阳轮盘便没有你们。可你们五个小家伙都有了灵智,那阴阳轮盘为何会万年如初呢?” 五个一同晃起来的小脑袋,直让将来觉得自己白跑了一趟。 见他自顾自的低头沉思,土豹子飘到将来身边,抬手戳了戳他的身体道:“你的身体不跟着炉子一样吗?你研究自己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打扰我们听故事。” “我的身体跟炉子一样?” 将来轻笑,自己体内有九龙赠予的阴阳五行之力,便被他当做如同炉子一样的东西了。 “等等...九龙...” “对啊!不是生五行!更不是分九法!是生万物!” 突然站起的将来吓了土豹子一跳,也不知道老和尚这几日讲了什么,让胆大包天的他变得如此敏感。 “道能生一、生二、生三、生万物,同样的万物也可以归三、归二、归一、归道!修士可以从道中感悟万法,当然也可以从道所化之物中反向悟道。” “只有倒着推出原点,才有望道生万物。” “婉儿的迷茫,完全是因为没有一个准确的参照。这条万法归一之路,若没有一个距离终点很近的路灯,让人如何能找得到。” “都怪我,忘了事情的本质,我不是因为人皇书的记载而体会阴阳,是我先有了阴阳五行之力,才看懂了人皇书上有关的记载。” 将来,喜上眉梢,用力握拳捶了一下自己的掌心。 在他看向五个小东西之际,这五个小东西紧紧的抱在一起,一个个一脸惊恐的看着将来。 将来一时没弄清楚情况,便也就没了声音。谁知他不说话,反而让五个小东西赶到更加惊恐。 “他...他跟那故事里的疯魔人一样。” “不,不对!明明是六道魔君!” “别瞎说,你看他那样子,就像是专吃灵体的邪眼道人。” “是木得感情的铁血杀手...”说罢,木之灵干脆把脸埋在了水之灵的身上。 水之灵一直没说话,此时他牙齿打颤道:“我...我觉得他是...地府厨师,刚刚他的样子,像不像油炸金蝉子那一段...” “啊!!!” 也不知哪一个先大叫了一声,随即五个小东西四散而逃,全然一副大难领头的样子。 “定!” 一字定法,随着将来手印结成的而生效。而他此刻的脸,黑的都快滴出水来了。 经过这么一闹,他也算明白了,那老和尚每日编的都是些什么样的故事,来哄这五个小祖宗。真的是为了避免自己步上“前辈”的后尘,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求生欲。 “拘!” 再一字出口,五个小东西整齐的出现在将来的面前。 见挣扎无果,他们便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就好像将来真要把他们下入油锅中一般。 按照行程来推算,距离已不算太远。将来没有兜圈子,对这五个小东西直言道:“自从朕掌控化物炉以来,一直与你们和平相处。如今遇到一个棘手的事情需要你们帮助,你们可愿意助朕?” 水之灵委屈巴巴道:“只要不下油锅,怎么都行。” 将来嘴角一抽,只能硬着头皮道:“当然不会。” 一番协商下来,五个小东西算是答应了。将来带着他们五个回到了阴阳五行阵中,恰好看见了尚婉儿独自一人对着漫天霞光发呆。 将来心口一痛,连忙来到了她的近前。 只见尚婉儿轻笑道:“怎么了?一脸着急的样子。” 将来揉了揉她的头,而后将其拉起。他轻声道:“我跟他们五个协商好了,将五行灵种分出一缕于你。这样一来,你便有机会凭借五行之力返推阴阳,只要你悟得阴阳,便离道也就不远了。” 尚婉儿摇头,手印一合,一个“解”字脱口而出。 随着解字诀生效,被将来拘来的五个小东西得到了释放,像是受了委屈的宝宝一般躲在了尚婉儿的身后。 “这是为何?” 尚婉儿不答反问:“何为道?” “混沌、鸿蒙之根,万物之起始。”将来毫不犹豫,答出了自己对道的理解。 尚婉儿继续问:“我们修炼,是为了什么?” “自当追求道的本质。” 尚婉儿抬手,拘来了落在不远处的那本破书。她当着将来的面,将那本书一点一点的撕掉。 纸张断裂之声清晰入耳,对将来起到了当头棒喝的作用。 只听尚婉儿轻声道:“在探究先人留下的典籍时,我们沉醉于知识的海洋,被那无尽的理论与术法蒙住了眼睛。” “被蒙住眼睛不可怕,可怕的是被这字里行间的执念蒙住了心。” “世人皆想证道,可我们忘了,古今九州又有几人成功了...” “你还记得,毒樱说过的那个关于人皇战神佛的故事吗?” 将来点头,一句话直指关键:“斩道!” 尚婉儿换以微笑,抬手将那本被撕烂的破书抛洒于半空中。 纸张如雪花般纷纷坠落,将来抬手把尚婉儿揽入怀中:“你因朕而迷失,乃是朕之过也。朕因你而迷失,亦是朕之过也。” “我们两个半斤八两,谁也别埋怨谁。”尚婉儿换以微笑,抬手捏住了将来的脸颊。 见将来那雪白的牙齿终于露出来,她轻声道:“若不是我在悟道的过程中,感觉到离你越来越远,怕是永远也不会清醒过来了。” 将来刚要说话,就听一个微微发颤的声音道:“这个...就是爱情!” “对对对,梁山伯与祝英台!” “还要小倩与宁采臣!” “那个许仙和什么来着?” “白展堂!” “记不住不要瞎说,那叫白娘子!” 这五个小东西嘴上叨叨个不停,但那无双冒着金星的眼睛一直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人。 尚婉儿缓缓松手,眉头轻蹙道:“我觉得,那个和尚不能再留了。” “不至于吧,提醒一下就好了。总比他们五个每日缠着你我强。” 很显然,将来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尚婉儿认真道:“我们搞错了,他们是活了快一万年。但你不觉得,他们不是因为刚接触九州文字而显得稚嫩,是根本就处在启蒙的阶段。试想一下,十洲的启蒙读物是话本...” 将来黑着脸转身走向丛林:“我去问问他懂不懂四书五经,不懂的话还是不要再出现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业火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九重界,月轮天。 作为天庭执掌的洞天福地,九重天之浩瀚远非天竺界可以比拟。 但此界如今的荒凉残破,比那传闻中的地府还要骇人。 望着视线中的被业火焚烧的一切,尚婉儿轻声道:“这第九重的月轮天,怕是没什么东西能留下了。我们还要继续向前吗,还是现在就到水星天去。” 将来摇头:“我想试一试这业火。” 说罢,他一招手。两枚大小相当的冰髓,还有两块指甲盖大小的精珀便飞到了他的面前。 看清眼前的东西,尚婉儿轻声道:“别开玩笑,不是说好弄太上三味真火吗?我们第一次炼器,三味真火都不见得能搞定,这业火可比那不知凶险多少倍。” 将来一怔,自己随口一说之事尚婉儿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只听他认真道:“不是非要用那三味真火的,根据仙兵古典记载,冰髓可浴火生灵后留于兵器之中。所用之火焰越强,那受劫而生的器灵就越强。” “你试想一下,若那太上三味真火,真的比这大妖业火强大。为何太上老君不以火驱火,将这业火收于他的丹炉之中。” “既然你我都不像换兵器,当然要给墨渊刀和赤虹剑最好的了。” 见尚婉儿依旧没说话,将来循循善诱道:“冰髓还好说,主要精珀太过耗费时间。此物虽可化凡铁为仙兵,但以三味真火淬炼,都要七七四十九日方可镀于兵器之上。” “七七四十九日啊,那可是太上老君的道场。你就不怕我们在炼器的时候,那厮从后面一剑一个。” 见尚婉儿耳根微红,将来瞬间明白了她在想什么:“我的大当家,你不是想把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给偷走吧?” 听闻,尚婉儿的脸也跟着红了,她连忙解释道:“本宫作为大武皇后,一些小事自当要主动替陛下分担...” 见将来那狐疑的眼神,尚婉儿回避其目光继续道:“我就是想借来一用,毕竟大武有那么多军备,你总不好意思让将士们披着凡架跟天兵天将打吧。” “再者说,捆仙锁我都带来了!只要你把我放出去,我那么一套,你再把我拉回来,一切大功告成!没谁还能顺来一炉丹药。” 她越说下巴扬的越高,到后来就差叉腰点脚了。 将来连忙竖起大拇指,想要说一句皇后英明神武诸天神佛斗都不是对手,但他噎了半天硬是没有说出来一个字。 尚婉儿抬手把那调皮的手指按下,算是答应道:“先找一处业火少的地方试试水,这样总行了吧。” “皇后英明!” 说罢,将来长舒一口气,驱使着化物炉加快了飞行的速度。 无尽的火海中,到处都有焦而不化的尸体。 那些身披战甲的天兵天将,即便是死了数千年,依旧遭受着无尽业火的炙烤。 他们的尸体形状各异,给人一众毛骨悚然之感。那一张张狰狞可怖的嘴脸,记录着他们当时经受的苦难。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尸潮之中,还能依稀窥见排兵布阵的痕迹。 古阵法留下的雄浑之势,已然随着时间的长河烟消云散。 化物炉起初由西而入,一路贴着月轮天的界壁向南疾行。 随着化物炉距离南天门越来越近,地面上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呈现出不减反增的态势。 将来朝此方向行进,完全是有意而为。他的心中有一万道声音在呼唤,一定要亲眼看清当年那场战争所留下的痕迹。 化物炉凝结得乌光,自始至终都没有钻入混沌裂缝中。这样的行进方式,很容易被大能感知到。但将来和尚婉儿,已然无心顾虑其他。 他们眼前的残垣断壁之见,尽是巅峰大能战斗过的痕迹。 深如峡谷般的剑痕,四溢的剑气还在其上空流转。 宛如落星撞击地面的拳印,那指尖的缝隙依旧清晰可见。 一杆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长枪,将一个宛如夜叉般的神将定在了半空中。 不知是哪位强者巨相化的身躯,还在用那残破的身体拦截天兵天将的去路。 在他身后,是冰峰千里的巨大冰墙。在这冰与火交融的区域内,战事演变的愈发惨烈。 依旧发出嗡名的断剑,没了头颅依旧站立的将军,以凡人之躯将天兵撞入业火的老头,看上去与十洲年纪差不多的孩子盘坐在了尸山之上。 法宝、道器、符箓、阵法...哪怕是一杆普通的青铜战戈,都带着一股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决然。 直至化物炉停在冰墙前,尚婉儿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嘴,就连将来的牙齿也被其咬得咯咯作响。 这冰峰千里的冰墙中心,是一个人族的少女。她周身依旧有冰冷的灵气波动,眉宇间也是栩栩如生。 她被一柄金色圣剑钉入胸膛,那持剑着还在其面前,保留了当初那一脸惊恐的模样。 将来向两侧查看,可见天兵天将准备向两侧绕路的痕迹。 这冰墙,居然是这位人族少女,以一人之力堵住了南天门的出口。 她一位怎样的存在,居然能做出如此惊天动地之事。 “咦~化物炉?”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将来与尚婉儿心间回荡。两人大惊之际,那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里面的两个小家伙,是人族后人吗?” 将来能感受道这神识原本的强大,但接近油尽灯枯的气势是骗不了人的,他转头看向尚婉儿道:“此地与业火泾渭分明,像是彼此有默契一伴互不干涉。看样子没有危险,我们出去看看?” “好!” 尚婉儿也不含糊,化作流光被混沌之气送到了化物炉外。 两人刚一先生,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便随之响起:“已然过去万年了吗?” 将来屹立于虚空,抱拳道:“前辈为何有此疑问?” “因为...你是当世人皇啊。” 此言一出,将来眼中的星辰不再隐藏,那双带着睥睨天地之势的眼睛,直视向冰峰中的少女。 没有幻术,不是幻形,她的的确确是一位人族强者。 “好气势,我们的一番筹谋,终于为人族迎来了转机。你很不错,你的皇妃也很不错。” 将来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前辈,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关于那一战的传说,与朕亲眼所见有如此大的出入?” “呵呵...故事很长,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只希望你记住,你承载了人族万年之气运。只要有你在,诸天神佛便没有能力窥视九州。我人族之兵甲,定能俯瞰环宇战无不胜。” 将来能听出来,这话中有鼓励的成分在,但更多的是欣慰。 他轻笑道:“前辈放心,兵峰所过之处,我人族战旗定屹立不倒。” “能帮我一个忙吗?” 突然的转折,让将来微微一怔,他下意识的扶住刀柄道:“前辈请说。” “拔出你的刀,杀了我面前的玉清真王!” 将来双眼微眯:“他是南极长生大帝?” 话音刚落,一个雄浑的声音突然响起:“子鸳!你我争斗的万年何必两败俱伤!” “你偷袭我的时候,就没算到今天有人会削掉你的脑袋吗?” 这突然凌厉的话风,变得与将来说话时完全不一样。 将来忍不住瞥了尚婉儿一眼,怎么厉害的女人都有两幅面孔  。 “仓朗朗!” 墨渊刀出鞘,将来一记破天直指玉清真王的后背而去。 “当!”冰墙上只留下了一道小小的裂痕,反倒是将来倒飞了回去。 “哈哈哈哈!一元境也就算了,居然还拿着一柄凡铁。子鸳,你人族的希望怕不是个傻子吧?” “闭嘴!轮不到你说!” 一时间,冰墙之中冰花涌动,透过玉清真王的身体,直击他的神识。 “小人皇,朝阳剑仙的剑,应该就在前方的业火中,你们两个过去找找。” “小皇妃找一块碎冰抱着即可,这样妲己的业火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将来直言道:“朕会用手中刀杀了他的,也会用这墨渊斩尽诸天神佛。” 说罢,她拉着尚婉儿朝冰火交织之地走去。 这地方,他第一眼看到就是大喜,这天上地下没有第二处更适合炼器之地。 两人几次挪移,便踏上了冰川,站在了业火之前。 尚婉儿抬手,将赤虹剑弹出剑鞘:“我先来,我怕墨渊刀断了某些人哭鼻子。” “笑话,朕已经在心中演练不止千回了。” 尚婉儿丝毫不服:“那看看谁快喽,谁先成功,那玉清真王的脑袋就归谁。我要拿神仙的血,祭炼我的赤虹剑。” 只见她突然话风一转:“将来,你耍赖!” 原来是将来没把另一份冰髓与精珀拿出来,自顾自的准备祭炼墨渊刀了。 以玉清真王的神识,即便是与子鸳对抗,已经能听到尚婉儿刚才的口出狂言。 怒不可遏的他心湖激荡,远处业火中的一杆断戟,竟然从火海中冲天而起。 “你以为你是谁?” 子鸳一声冷哼,这千里冰封都跟着一震动。只见那断戟急转直下,就在将来两人面前重新落入了业火之中。 第一百一十四章 炼器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小心!” 尚婉儿一声轻喝,抬腿间将一块不化之冰踢了出去。 就见那冰块精准无误的飞到了将来身前,瞬间将那断戟激起的业火一分为二。 扑面而来的热浪,使两人同时后退了十余丈。他们不是不信子鸳所说,完全是出于本能的想要避开业火。 这一路上所看到的一切,如何让两人不心生忌惮。 这边的风波刚告一段落,冰峰之中的玉清真王便继续发难:“子鸳!你最好让他们立刻滚!若把本真王逼急了,跟你同归于尽之余,我也能有办法弄死他们两个!” 急躁、不安、惶恐,在字里行间表露无疑。这万年的冰封岁月,已然将玉清真王磨的失了道心。 子鸳也不是善类,见他如此这般,便火上浇油道:“若你有这胆气,还会跟我耗上万年?” 说罢,她话风一转讥讽道:“呵呵呵...自欺欺人的话,你这把年纪了也真好意思说出口。作为同辈修士,我真替你害臊。” 玉清真王为之动了肝火,其神识波动突然变得强烈且暴躁。那种给人的压迫感,就好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使人惴惴不安。 “镇!” 子鸳的一声轻喝,让玉清真王如坠冰窟。 她万年以来的示弱,在今朝得以爆发。仅仅在一瞬间,便使玉清真王那滔天气焰荡然无存。 那滔天的压迫感,化为一声不甘的怒吼飘荡于月轮天中。 这边的神识交锋你来我往,冰火交界之处更是一幕光华璀璨的景象。 此刻的将来与尚婉儿,间隔了将近十丈的距离。两人彼此间没有任何沟通,都在全身心的置身于炼器之上。 在这种全神贯注的状态下,两人的动作却是出奇的的一致。 手印的变化速度完全相同,低声轻念的口诀也没有一字之差。 就连那业火之中,两颗漂浮旋转的精珀,都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转速。 道道灵气在炼器之法的牵引下得到淬炼,从一开始的一触即焚到如今的游刃有余。那缓慢旋转的精珀,也为之发生了质的变化。 红莲业火的温度,比将来所预想的要高上太多。需要三味真火炼制七七四十九日才能融化的精珀,仅被红莲业火焚烧了不到一刻钟就变的火红如烈日。 两人所祭炼的东西是什么,玉清真王自然是知道的。 他越是清楚,就越能理解将来和尚婉儿的想法。这种提前遇见道未来,却什么也做不了的状态,让他这位曾经屹立于战力之巅的人,终于体会到了无力之感。 他支撑了万年,一直坚信着天庭能找到破除玉虚禁制、泯灭红莲业火,捣毁千里冰峰,斩开天门枷锁的办法。 希望没有等来,反而等到了集人族万载气运为一身的现任人皇。 其体内充盈的气血,一看就是壮年便入道之人。不过百岁便跻身一元境,试想当初的自己也是做不到的。 心思流转间,玉清真王以神识波动询问子鸳:“他这颗棋,是谁落下的?” “呵...” 子鸳不屑一笑,转言道:“我不继续压制你,你想知道自己算喽。” “我会信你?” “爱信不信!” 仙也好,佛也罢,都是一群一位自己超脱了世俗的凡人。既然是凡人,那好奇之心总归无法避免。 经过几次小心试探,玉清真王终于在确定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施展了卜算之术。 之前将来刺他的那一道便是因果,通过这一丝因果,想要算出以将来为中心的棋局并不难。 术法卜算,尽在瞬息间,可换来的,确实玉清真王的无比沉默。 看不清、摸不透、寻不到... 如此谜团只有一个解释,他的命已然超脱了这片星域与道则的束缚。 逃离道则的束缚不难,如他们一般将命格托付于洞天福地即可,这超脱星域又是如何做到的。 他控制不了心中的好奇,传神问道:“子鸳,你告诉我,为何他会跟你们四个一样,跟诸代人皇一样,跟上古大能一样。为什么你们能超脱束缚,明明是你们走上了歧途!” “愚蠢、愚昧、无知还不自知。” 这话噎的的玉清真王半天没有吭声,子鸳显然不愿意告诉他,冷笑道:“眼看着要去轮回了,我也当一回好人。他是下棋者,你我才是棋子。” “放屁!他凭什么执棋?” “呵呵呵...凭跟他对弈的,把我们当棋子啊!” 说罢,子鸳的神识化作数柄利剑,在玉清真王犹豫不决之际刺入了他的识海! 一时间,冰峰颤抖,玉清真王的七窍同时流出了金色的血液。 “可惜了呢,看来命不可逆,你果然无法死在我手里。” 玉清真王的气息一落千丈,神识的波动都变的虚弱不堪:“卑鄙...” “过奖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下辈子记住了,蠢货。” 子鸳这脾性,谁说她当初四海皆敌,我敢保证对她有些了解的人,一定会举起双手双脚赞成。 因伤势也好,真的被气蒙了也罢,玉清真王此刻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完全恢复到了这万年以来的龟缩状。 他的手段,没人比子鸳更为清楚。于是得空的她,终于能分心观摩将来与尚婉儿炼器。 见两人那婆婆妈妈的样子,子鸳忍不住提醒道:“跟头发丝一样细的灵气有什么用,累死你们也操控不了多少。加点力道啊,欧冶氏的炼器之法是很豪迈的,你们不是看了假书吧。” 将来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完全没有办法分出心神去回答她的问题。 他与尚婉儿第一次炼器,只要不失误就是极好的了,这前辈怎么要求这么多。 就在他心中吐槽之际,精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那十分圆润的小太阳,终于变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小怪物。” 这接近液体的状态,只是初步融化的征兆。要想完全融化,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时间飞逝,在这没有朝阳升又落的月轮天,两人紧凭感觉也只能推测出大概的时间。 这六七日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十分煎熬,身体上的折磨倒是其次,主要是一直高度紧绷的神识。 精珀这东西是十分坚硬,可以说固下的他无坚不摧。但这东西一旦有变化成液体的征兆,那就会变得十分娇贵。 很容易出现一个不留神,就会在烈火中分化出千千万万个体的情况。 那这用情况出现,那这精珀便算是废了。试想一下。谁会放着一个白馒头不去动,反而去泥土里翻找小米吃。 不用意外,正全神贯注炼器的两人就会。毕竟家底就这些,要是练废了也得想办法捡起来重新练。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们的坚持也终于在大概三日后的得到了回报。 精珀化作的液体,成龙卷状在业火中盘旋,每一滴都好像有了生命一般,正在翘首以盼他们的宿主。 两人步调一致,同时用灵气卷起冰髓,并将自身的灵力朝冰髓内疯狂输送。 不多时,冰髓周身就盘旋起了寒风,每一道寒风都犹如刀片一般刮的两人皮肤生疼。 冰髓能孕育出器灵,也能为凡铁得到很好的保护。若连着冰与火向抵消的力量都支撑不住,那墨渊刀也赤虹剑真的没有必要让两人投入再多了。 “嗡!” “噌!” 墨渊刀与赤虹剑弹射出鞘,伴随着两枚冰髓一起投身于无尽业火中。 当双方临近之际,精珀开始变得难得控制,他们好像很眼馋冰髓一般,弃刀剑如敝履。 全神贯注的两人,怎会让这贪婪的东西得逞。 只见覆盖了一层冰霜的墨渊刀和赤虹剑突然提速,领先冰髓一步来到了精珀龙卷的上方。 那厚厚的一层冰晶瞬间融化,一刀一剑仅在眨眼间就被烧的的通红,若在多耽搁一刻怕是就要化作漫天飞灰。 “缠!” “缠!” 两人异口同声,液化的精珀随之把刀尖紧紧包裹。 那种渗入是由外至内的,摇摇欲坠的两件兵器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并在业火的炙烤下变得更加坚固。 “落!” “落!” 又是异口同声的指令,两柄利刃同时插进了此时落在地面上的冰髓之上。 那一瞬间冰火交替,自行捶打着愈发锋利的剑身。 人事已尽,剩下的只能交给天意,两柄伴随着二人一路走来的兵器,就能能成长到什么程度,就看它们自己的机缘了。 望着火中屹立不倒的赤虹剑,尚婉儿轻声道:“时间过的真快,我第一次拿起赤虹剑时,跟十安差不多一个年纪。” “我第一次拿起墨渊刀时,就知道你一定是我孩子的母亲。” 尚婉儿刚要发作,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相认心湖中响起,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不是子鸳还能是何人。 “呵呵呵...不好意思,你们继续,我一时没忍住而已。” 尚婉儿的脸已然红到了脖颈,正一脸嗔怪的看着将来。 将来则是假正经的盯着业火中的墨渊刀,静观器灵的孕育过程。 就在此时,一条墨蓝色的巨蟒盘于刀身忽现忽隐。 第一百一十五章 玉虚天狐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冰晶与业火之中,墨蟒与赤蛇相继出现。 两个灵物刚出现不久,又快速消散在了冰火两仪之中。 随着灵物的一闪即逝,那丝丝缕缕的鸿蒙之气,出现在将来与尚婉儿的眼前。 鸿蒙之气从冰髓中心处溺出,围绕着两柄利刃不断向上蔓延。 它们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不时透露出的温暖平和之感,就好似可以包容万物的母亲一般。 那温柔的环绕方式,好像在解读了刀剑曾经的过往。随着灵识波动愈发强烈,鸿蒙之气终于化作了刀剑想要成为的样子。 当赤蛇与墨蟒真正意义上的重现于世,两者之间纠缠了几百年的宿命,随着鸿蒙之气的洗涤,而消散在了时间的长河中。 它们彼此深视一眼,渐渐化作点点光斑,没入了赤虹剑与墨渊刀中。 光华消散,业火中只留下了刀剑。二者的形状特征没有丝毫的变化,但那可斩断一切的凌厉之感,即便是强大的业火也为之避让。 两声犹如婴孩啼哭的声音,在业火中慢慢传开。这声音像是在两人耳畔,又像是在两人的心间。 就在将来想要确认自己是否听错时,子鸳提醒的声音陡然响起:“道则之劫来了,只能由它们自己抗,你二人不得插手!” 那好似啼哭的声音再次响起,终于彻底激怒了冥冥中的某种存在。 在将来那冰冷的目光之下,九天界的界壁之上  ,突然撑开的两道混沌裂缝。 道道混沌之气从裂缝中向外蔓延,那裂痕的形状就好似一双不对称的眼睛,而那第一道由混沌之火形成的弑焰劫,就好像两颗眼球一样盯紧了墨渊刀与赤虹剑。 当道则之力涌入月轮天,这九天界中的一众大能同时睁开了双眼。 道则不制约洞天福地,那是神佛的无端猜想。至于为何会放任洞天福地不管,或许这片星域的道则有自己更深的目的。 天庭的大能中  ,有人漠视,自然就有人惊怒。 而那刚准备去参悟身外身的太白,自然是其中暴怒的一个。 “怎么回事?” 伴随这一声质问,太白第一个来到了五重天与六重天交界处,想要透过禁制看清那道则之力从何处来。 他那金星流转的双眼刚要透过禁制,一团迷雾便将他的视线彻底封锁。 太白怒斥道:“玉虚!你好日子快到头了还敢放肆!本座不论你到底在死守什么,道则进入洞天福地一事你莫要插手,否则混沌之剑诞生之日,便是你不得入轮回之时!” “嗯...知道了,退下吧。” 这声音沧桑有力,其主人那藐视天地之心,从字里行间展漏无疑。 “你...” 太白怒不可遏,刚要发作,一个清脆的声音便从其身后响起:“太白,我奉玉帝旨意遣你回去,下界的道则应该是被混沌之剑引来,因这玉虚锁仙阵而有所偏离。战争即将重启,一切无意义之事都不要做。” 太白一脸狐疑,却见除自己与六仙女之外,再也没有一位神 官出现,便又觉得这旨意真了起来。 他冷冷的扫了一眼阵外盘坐的老者,而后转头道:“太白领旨。” 话音刚落,一个骑着青牛的老者凭空出现,眼中精光流转间朝着下界看去。 “让你看了吗?” 玉虚的声音再次传开,其身体好似不能动了一样,仅用眼神施展术法,阻挡住了太上的窥探。 太上老君从青牛上飞到了阵法之前,看着玉虚冷声道:“老不死的,你究竟在谋划什么?” “老不死叫谁老不死,哈哈哈哈。” 玉虚确实发出了笑声,可其脸上却没有一丝神态的变化。 只听他话风一转冷笑道:“我布局?我一个后背痒痒都挠不到的人能干什么?你没听道玉帝的旨意吗?明明是他自己玩拖了。” “区区一群杂鱼,居然敢用混沌之气淬炼法宝,他也不怕引火烧身。” 太上不屑一笑:“我们是杂鱼,你们四个又算是什么?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还有一战之力吗?再者,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混沌之剑要经历的是鸿蒙之劫,岂会是下界这道则劫!” 太上与太白,对玉虚的态度实在耐人寻味。就好像玉虚一手握着两人的一条尾巴一般,让这两位无上大能一与之见面就炸毛。 玉虚好似也不愿意理他,沉默一阵见其依旧看着自己,才神识传音道:“你说的有道理,所以你还是去问玉帝吧。” “你!” 太上须发皆张,已然没了一点仙家的样子,反观那出口既伤人的玉虚,确实一副仙风道骨道貌岸然。 见两人不再放嘴炮,太白上前试图一探究竟:“太上,怎么回事?” 太上侧头道:“你我去见玉帝,这事绝对有蹊跷,他的旨意更是蹊跷!” “走一遭也不是不行,但那剑域进出着实麻烦,丹炉里的李三年你不管了?” “我根本就没炼他,他自己很老实!” 说罢,太上跃上青牛化作一道金光远遁而去,太白仅犹豫了片刻便追了上去,全然没有理会前来传旨的六仙女。 见六仙女要离开,玉虚传音道:“仙子,可否留下了谈谈心。” “大可不必。” 六仙女回答的毫不拖泥带水,脚下的祥云已然升起。 “仙子就不挂念柳相公吗?” 此言一出,六仙女浑身一阵,只见她猛然转头而后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只不过是能掐会算而已。看仙子眉宇间阴云重重,怕是还在为那次分神轮回欠下的情债而忧心吧?” 六仙女转身面向玉虚,她双手紧扣在小腹前,尽量平静道:“只不过是过往的俗念而已,你是要我感谢你放我那分神出去?” “非也非也,我只是想好心提醒你,那柳相公一直在轮回中徘徊,数千年只为你啊。” 六仙女柳眉倒竖,怒斥道:“玉虚子!你有话不妨直说!” 玉虚瞳孔动了动,给人一种想摆出笑脸有不能的感觉。 他传音道:“我放你一缕分神去轮回,与那柳相公相见,你告诉我三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如何?” 六仙女略微沉吟,轻声道:“为何是三件?” “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六仙女道:“你先说来听听。” “玉帝的气色可好,脸上多没多些奇怪的纹理?” 六仙女不解:“你问这作甚?” “你只需回答,我便为你大开方便之门!” 她们七姐妹已然许久没有见过玉帝了,好在之前玉帝下达旨意是通过天境见了他们一面。 六仙女直言道:“剑域光线太暗,大概是没有变化。” 玉虚继续问道:“王母如今几日去一次剑域。” 这个问题六仙女回答的很快,她真的觉得是玉虚在这枯坐万千无聊的紧:“之前六朝一去,现在每隔一朝一去。” 玉虚点头:“好了,你留一道分神在此吧,等下面的风波结束,我就放你的分神出去。” “不...不是三个问题吗?” “哦...我突然没心思闲扯了,留下分神速速退下,拖久了我没准会反悔。” 六仙女听闻,一双杏眼瞪得好大。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天庭的那些神官人人骂他精神病了。 她也不想纠缠,留下一道分神后,踏着祥云灰溜溜的离去。 玉虚这样做,自然有他的盘算,玉帝在做什么样的事情,他是清楚的,问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只不过是想得到一些佐证罢了  。 之所以突兀的结束对话,完全是将来炼器,引来了十分麻烦的东西,那是人皇突破化神境时,才出现过的混沌剑。 月轮天内,平安度过八次道则劫的两柄神兵,散发出宛如碧波一样的光芒。 但将来与尚婉儿没有流漏出一丝喜色,因为那两个混沌裂缝中透露出来的威压,让两人体会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危机感。 沉默了许久的子鸳轻声开口道:“下一劫是混沌剑,我没办法帮你们,那两件兵器怕也逃不过去。你们速速把兵器召回,我为你们开一条路,就看我后面那两位愿不愿意帮...” 话还没说完,业火瞬间升起万丈之高。火焰交织间,一只由火焰幻化而成的九尾天狐在这月轮天中浮现。 那火狐明亮的眼睛只扫了将来与尚婉儿一眼,没有说一个字直接朝一道混沌裂缝吐出了无尽的红莲业火。 一时间,混沌之气蒸腾,那还未完全成型的混沌之剑变得支离破碎,直至这月轮天内的混沌之火消失半数,那混沌裂缝才犹如逃避瘟疫一般快速愈合。 随着混沌裂缝去其一,那九尾天狐才缓缓消散。 将来眼中星辰流转,依稀间捕捉道一缕绝美的分神从两人头领略过,透过冰峰消失的无影无踪。 “别看了,她是不会理任何人的。” 说罢,子鸳无奈一叹,沉声道:“剩下那柄剑,若你们的兵器能联手渡过去,将可斩尽天下一切,若是渡不过去,在那业火中找两件趁手的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斩仙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九天界,月轮天。 界壁之上的混沌裂缝,因那仅存的一柄混沌之剑而震颤不止。 从裂缝中弥漫而出的混沌之气,就好像得到了某种指令,在化作无数狰狞触手后,向着还未成型的剑胚不断凝聚。 那令人窒息的威压还在持续增高,将来平生第一次对一个死物感到恐惧。 “帝辛...度过这种劫...你以后会不会...” 身临其境的尚婉儿也感受到了混沌之剑的恐怖,她不由得为将来的以后担心了起来。 只要碰一下就死,只是混沌之剑给两人最深刻的感觉。 将来的身体轻微发颤,却咬牙强笑道:“放心,只要是敌人,就一定被我们打倒。” 说罢,两人十指紧扣,准备与墨渊、赤虹一起面对那道则劫。 “你们这样不行,会出事的!那家伙的灵智好似比曾经更高,若你们横插一手...” 话音未落,紧接着便是子鸳的一声怒喝:“真王八!我就知道你在憋坏!” 刹时间,子鸳与玉清真王的神识发生了激烈的碰撞。阵阵余波以两人为中心,如惊涛骇浪一般向四周疯狂倒卷。 不仅将来两人险些站立不稳,就连不远处那跪直了的巨相法身,都出现了随时倾倒的可能。 在这双重压迫下,将来切实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可这种压迫,却没有把他这一路顺风顺水建立起来的自信心给压垮。 只见他还在坚持着,依旧想要抬头直视上空的混沌。 此刻的他双脚深陷地面,双腿如老树一般支撑着身体。挺拔的脊梁宁折不弯,锐利的眸子随着那缓缓抬起的头逼视着头顶上空的混沌。 在他身侧,一道剑意冲天而起,尚婉儿就像一柄出鞘的绝世宝剑,意图斩天斩地斩断一切之敌。 就在两人的气势达到巅峰,九龙与火凰已然现身之际。 感受道两人战意的墨渊与赤虹,在没有接到任何指令的情况下冲天而起,朝着那还未成型的混沌之剑应了上去。 那样子,就像两个长大了孩子,想要不顾一切的保护自己的父母。 “定!” 威严的声音中带着温和的情绪,由将来两人的识海响起,回荡与两人的心湖,借着他二人的神识,定住了冲向天空的墨渊与赤虹。 “谁?” 尚婉儿没见过帝辛,更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有此疑问自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与之相比,将来的情绪反倒是异常强烈,那是因为了解,而产生的狂喜。 “帝辛,你还活着?” “哈哈,你还是那不太聪明的样子。孤比他们强,他们都活的好好的,孤岂会死。只不过是赌的大了一点,一时间脱不了身罢了。” 将来一怔,又想起了那句“一般般”。他黑着脸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在布一盘什么样的棋?” “你不应该先问孤,头顶上的那把剑该怎么处理吗?看样子,快要落下来了。” 将来大咧咧道:“你都出现了,自然有办法。” “哈哈,这不要脸的劲儿跟孤年轻的时候真像。” 尚婉儿轻咳嗽一声:“无意打断,但正是要落下来了。” 只见,那混沌之前已然光滑如实质,一点剑锋从剑尖上出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为混沌之剑开刃。 “不急,女娃娃,你们两个可成亲了?” 尚婉儿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轻“嗯”了一声。 “可有子嗣?” 眼看着剑锋已然过半,这帝辛还在闲扯,将来能感觉到他在挖坑,但哪有心思分析那么多,于是直言道:“两个大胖小子,这一点朕比你强。” 帝辛笑骂一声:“混账,好歹孤也是为你传道受业之人,你就跟孤这么说话?” “哎呀,两个,很好很好。” “叫什么名字?” 将来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正要发作之时,帝辛话风一转:“你叫孤一声师傅不过分吧?孤的妻子你叫一声师娘不过分吧?想要解先前的危局,你就高呼一声师娘。不喊,就等死吧。” 说罢,那神识从两人的识海瞬间消散。尚婉儿猛然转头,一脸不解的看着将来。 “我也不懂,能救命就行。” 于是乎,在剑刃即将开到剑格之际,将大嗓门扯着脖子喊道:“师娘!救我啊!我扛不住的!我们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冰峰后响起,随之而来了便之前在将来两人眼前一闪而逝的倩影。 倩影凭空而立,姹紫嫣红的长裙勾勒出她那傲人的曲线。其头顶上的发髻简单又不失庄重,整体给人的感觉丝毫不像那传说中的妖妃。 只见她左手握住墨渊刀,右手轻持赤虹剑。抬手间,月轮天与水星天的无尽业火朝她汇聚,随着那道倩影一起直奔混沌之剑而去。 与此同时,彻底开刃的混沌之剑急转直下,带着滔天的混沌之气撞直刺手持刀剑的妲己。 但是双方带起的声势,便将这月轮天搅动的天翻地覆。道道混沌裂痕相继浮现,这边天地好似随时会崩塌一般。 “当!” 锐不可当的混沌之剑,被包裹着业火的一刀一剑稳稳架住。 只听妲己一声轻喝,无尽业火朝混沌之中席卷,逼的混沌之气节节败退,只留下了形单影只的混沌之剑。 “乒乒乓乓”的一阵乱响,如夏日惊雷一般席卷着这片天地。 那变幻莫测的墨渊与赤虹不断挥舞,每一次出击都落在了混沌之剑的剑身上。 如此暴力猛攻,双方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因业火的存在,妲己手中的刀剑能得到及时的修复。反观孤木难支的混沌剑,已然深陷重围无法自拔。 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之际,那倒退而回的混沌之气化作一个惊天大手,试图轰开业火朝混沌之剑抓去。 混沌大手刚有动作,铺天盖地的业火便从第七重金星天倾泻而下。看那架势,想要从布满月轮天的混沌裂缝钻入无尽的混沌之中一般。 一时间,道则像逃避瘟疫一样突然收手,舍弃眼下一切之余,全力闭合如蛛网一般的混沌裂缝。 当周天恢复平静,为有一人屹立在漫天火海之中。 她的身体斜飞而下,将墨渊刀与赤虹剑抛出后,便一声不吭的遁入了无尽冰峰中。 将来与尚婉儿刚要出口道谢,就见墨渊刀与赤虹剑笔直的刺入了玉清真王的后背。 一声惨叫如惊雷,那并未散尽的业火,眨眼便侵蚀了他大半个身躯。 “妲己!妖孽!就凭你这仅存的一条尾巴,也想杀了本真王吗?我要让你付出血的代价!” 始终闭目的玉清真王猛然睁眼,其周身的冰封出现了大面积的裂痕。这业火侵蚀了他,同样的也帮助了他。 “喂喂喂,你当老娘是吃素的?” 话音刚落,一脸微笑的子鸳也睁开了眼睛,那淡蓝的瞳孔中光华流转。一杆冰枪从一道最大的裂缝中形成,转瞬间便钉入了玉清真王的身体。 咒骂声中,两道破风声相继袭来。将来携九龙神兵之力,尚婉儿踏凰化剑而行。他二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握住了刀剑,在玉清真王轰出了最强的一击。 在两人灵气的催动下,业火顺着灵气走向冲入玉清真王的身体。那透体而入的冰枪,也朝其体内散发着无尽的寒意。 在这冰火两重天下,即便你是六御之一,也要再此身死道消。 见玉清真王的仙体膨胀到了一定程度,阵阵碎冰声中,子鸳出言提醒道:“退万丈!” 此言一出,将来与尚婉儿也不敢耽搁,抽出刀剑之后遁入化物炉,化作一道乌光朝云轮天中心处疾行而去。 只见乌光凭空消失,下一吸冰峰之中便发生了惊天的爆炸。 万丈碎冰冲天而起,带着磅礴的金色血液挥洒于天地之间。 金色血液没入业火中,使业火翻腾的更加厉害。反观那落入火海中的碎冰,则依旧与业火泾渭分明。 震荡的余波还在扩散,化物炉在第一次冲去裂缝时便被掀飞,它此刻变回了原本的样子,在余波中不停的翻滚。 直至余波将散未散,头晕目眩的将来才掌控着化物炉原路折返。 随着两人距离那冰峰越来越近,眼中震惊的神色再难隐藏。 只见那断裂的冰峰依在,子鸳所在的位置出现了一只冰雕一般的神鸟。 神鸟振翅高飞,却有一半的身体融入了冰峰之中。而此刻的子鸳,被冰封在了神鸟的头部,玉清真王的残躯就在那鸟喙之中。 眼前的场景,让两人好半晌没缓过劲来。直至帝辛的声音传出,两人才感受道隐藏在暗中的危机。 “玉清收手吧,何必跟两个孩子计较,孤放你这仅存的分神入轮回可好?” 将来的双眼星辉璀璨,终于在一道混沌裂缝中找到了帝辛所说的分神。 玉清真王迈步而出,冷冷的瞥了一眼化物炉后,望向南天门的方向沉声道:“六御被你们泯灭了四位,只有本座和玉帝幸存了下来,你会好心放我轮回?他们四个身死魂灭的场景,即便是过了万年,本座也清楚的记得!” 第一百一十七章 往事再提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面对玉清真王冰冷的质疑,帝辛则是显得云淡风轻了许多。 只听他轻声道:“你觉得,现在的你,能挡得住妲己的一剑吗?” 玉清真王双眼微眯,就见那依偎在南天门下的妲己递过来一个冰冷的眼神。 “呵,一条狐尾巴而已!本座不信,他先后挡下两道混沌之剑还有余力。” 子鸳冷声道:“蠢货,你是被冻傻了吗?玉虚可还在上面呢,你是准备在这下四重的业火中久居了?让你滚你就滚,这两个小家伙我们保定了,你别不开眼!” 这一番凌厉的言辞,气的玉清真王那道分神颤抖不已。 见他依旧磨磨唧唧的,帝辛显然已经没了耐心,自顾自的倒数了起来。 “三!” “二!” “我走!” 还未数完,玉清真王的分神便一声底喝,强行打断了帝辛的倒数。 只见他一咬牙,快速朝南天门飞去,并时刻注意着妲己的一举一动。 小心是没错的可他想多了,妲己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在他即将抵达南天门前,一阵锁链震颤之声回荡四方,南天门随之出现了一个不到一指宽的缝隙。 玉清真王不敢耽搁,化作一缕金辉没入了门缝之中。 在他走后,那门缝没有即可关闭。只听帝辛轻唤道:“让老友屏蔽这么久天机着实辛苦了,把你所说之人送下来吧,孤一同放她出去。” 话音刚落,一面青铜镜破风而来,透过万丈冰峰之后,落在了南天门前。铜镜根本没给六仙女露面的机会,光华一闪间径直将其投入了门缝之中。 “咔咔咔”锁链绷紧之声再度响起,厚重的南天门也为之关闭。 从化物炉中出来的将来两人,亲眼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两人缓步向前想要一睹传说中的南天门。 可两人还没走出去几步,便被突然恢复的冰峰阻拦了视线和去路。 将来抬头,看向冰鸟头部内的子鸳:“前辈...” 话音未落,子鸳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我答应过妲己,任何人不得去打扰她与帝辛共处的时间。当然,你们要是原地突破到明神境,放出一道分神去轮回,我们谁也拦不住。” 将来还想要说什么,帝辛的笑声随之传来:“待你挥兵而至时,我们自然会再见的。再者说,一个为了博美人一笑,便戏耍你的昏君,你有什么可见的。” 说罢,便没了声音,即便将来叫他老不知羞,他都没在做出任何回应。 见将来在下面闹腾的厉害,子鸳无奈道:“上来!有什么问题赶紧问!” 那一刻,这位活了万余年的大能,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恬不知耻。 她一边审视着将来那谄媚的嘴脸,一边努力回忆人皇是从哪代开始跑偏的。 遥想三皇五帝,哪有一个是帝辛与将来这般的。 面对喋喋不休的提问,子鸳不想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回答。 于是乎,她便想到哪里说道哪里,完全不在乎能不能捋清了当年的往事。 相传,在九州战火蔓延,姬昌阻止万民攻打朝歌之际,他四位斩道者所布之局,也随之紧锣密鼓的展开。 神佛起初的谋划,是要在万民眼前围杀帝辛与妲己。可两人自焚于朝歌城,让神佛原本的计划变成了笑话。 神佛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另辟蹊径。给傀儡姬昌扣上了天子帽子,想让人族最高的掌权者承认自己是神佛的孩子,从而起到诱导九州人族崇神敬佛之心。 他们的如意算盘打的噼啪想,玉虚的诡计也同时拉上了日程。 就在周军封神之际,南天门前大庆之时。 帝辛带着同为斩道境的玉虚、子鸳、妲己,与一众明神、通身、入神、化神的人族修士,对自诩神明的九重天发起了强攻。 那一战打的天崩地裂,天庭六御和一众大能联手对抗,硬是被这一群他们自始至终看不起的人打的落花流水。 天皇大帝被帝辛打的魂飞魄散,北极大帝被妲己的业火烧成了飞灰,青华大帝和玉虚的本命之物同归于尽,大地之母被子鸳镇死在了冰心之中。 就在一应人族强者,觉得胜利在望之际。早就知道天庭留有后手的四人,确实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 一直潜藏在混沌之中的长生大帝对子鸳发起了偷袭,引而不发的玉皇大帝带着天兵天将发起了反扑。 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就变成了如今的景象。 帝辛封锁了四门仅存的南天门,妲己以自身点燃上五重天之下的一切,子鸳化作千里冰封拦截意图阻止帝辛的天兵天将,玉虚以肉身献祭阵法将一众大能逼回了五重天之上。 将来听的正来劲,还在从其中整理疑问,便见子鸳的话风止住,一副我讲完了你们可以走了的态度。 这不是有些虎头蛇尾了,这是关节之处全都略过。 于是,将来厚着脸皮,开始刨根问底了起来:“人族有如此战力,为何要等到九州丢了才反扑?” 子鸳不耐道:“你当大雷音的那些瓜瓢是吃素的?额...这话欠妥了。” 她连忙岔开话题:“大雷音寺的战力,并不比天庭弱。而且那些家伙,个顶个的一肚子坏水。” “人参交战时那些秃瓢不参与,他们全身心的掠夺九州资源不说,还厚着脸皮四处宣扬佛法。想要趁我们鹬蚌相争,他们好从中渔翁得利。” “等该抢的东西都抢完了,该传扬的佛法也传扬了完了。他们自然也想分朝歌城的这一杯羹,毕竟当着万民除灭昏君妖妃的戏码,足够奠定他们在万民心中的地位。” “我们之所以隐忍,是大雷音那边还存在着变数,就是佛祖的三身,因为九州之地出现了分歧。” “无天主战,如来和稀泥,弥勒能看到未来便站在了主和的一方。” 将来问道:“我听说,帝辛在朝歌城边界怒斩十余位神佛,大雷音那些家伙还是主战了?” “嗯,和稀泥的跳反了,但他们来的晚,跑得最快。” “当初那些瓜瓢之所以在朝歌城前退走,不单单是因为帝辛展露了斩道境修为连杀十余位大能,还因为一肚子坏水的玉虚虎住了弥勒。” “当时通往天竺的大门被堵,只有那化妖池可入荒野返天竺,我和妲己又始终没有露面,他们自然慌了便相继去夺路。” 将来大致懂了,虽有出入但还是能对的上的。他继续问道:“你们好像知道打入天庭的后果,为什么还会如此行事。” 子鸳果断道:“因为斩道也不能超脱,我们在搏一个万年后的契机,也就是今朝的契机。” 将来一头雾水:“什么契机?” “你知道什么叫斩道吗?” 将来摇头。 “你知道化神和斩道的区别吗?” 将来继续摇头。 子鸳荡开一阵强烈的神识:“帝辛,你自己说!太麻烦了!” 神识传开,没有任何回应,将来捅了一下尚婉儿,于是两个人便一起可怜巴巴的盯着子鸳。 这一幕,让活了万余栽的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无奈一叹,继续道:“我先说一下一元之后的境界吧。” “一元之后有四境,明神、通神、入神、化神。” “那些不知道有身外身存在的蠢货,自然无缘斩道,只能停留在化神境巅峰。” “但这其中有两个例外,一个是无天,一个是玉帝,他们以身外身吞噬元神,成为了道则的走狗。他们自称那个境界叫归墟,具体的我也不懂。自然,茬子也就出在他们身上。” “当时觉得吧,我们都斩道了,离开这片星域也就算了。” “但我们的成就全凭鸿蒙的恩惠,便莫名其妙的变成了鸿蒙的人。” “战营明确,便也出了事端。若是不把那两个道则的走狗处理掉,鸿蒙所化的万物就会时刻遭受威胁。” “我们无法离开,便是鸿蒙给我们上了一道枷锁,玉虚称之为斩命。” “你们可以将斩道理解为挣脱混沌设下的囚笼,把斩命理解为还鸿蒙的恩情,并与自己的命运做一个割舍。” 将来轻咳一声,追问道:“鸿蒙和混沌又是什么?” 子鸳耐着性子道:“混沌初开,鸿蒙之气勿入混沌,才造就万般星域。” “支离破碎的混沌出于自保本能,每一片散落的意识便化成了如今所谓的道则。” “时过境迁,初始的意识,有自己的想法。把一切回归混沌,成为了所有道则的目标。 “同样的,鸿蒙也有了自己的意识。你们若有机会斩道,自然能见得到他。” “他为了自己开创的一切能得到延续,便把自己的力量化作万般法术与至宝灵脉,用来造就万万生灵与混沌相抗衡。” “本是这片世界之主的混沌,自然无法忍受鸿蒙的所作所为。于是便百般阻挠,制定规则,制定界限,制定因果来扼制鸿蒙所化的生灵。” 将来颔首:“哦,我大致了解了,然后呢?” 那一刻,两人面前的万丈冰峰都在微微发颤。 第一百一十八章 拨开云雾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随着万丈冰峰一同颤动的,还有子鸳的声音。 那声音随是神识波动,但咬牙切齿的感觉却格外明显。 “什么然后?” 将来直言道:“你们了斩命,答应帮助鸿蒙,那问什么你们设计困住无天和玉帝后,反倒是也把自己困在了九重天,并没有出现你所谓的超脱?是鸿蒙骗了你们?还是因为什么?” 子鸳幽幽道:“不是他骗了我们,是我们自己有割舍不掉的东西。” “人从诞生开始,便有诸般情丝缠身,亲情、友情、爱情...其中种种不是修了仙斩了道便可根除的。” “说白了,这被凡人当做困扰的七情六欲,不恰恰是活着的意义所在吗?” “我们都有割舍不掉的东西,才因此退而求其次,选择以己身困住天庭万载,为九州累积万载气运的同时,将神佛对九州的伤害降到最低,为九州,为我们各自牵挂的东西某一份康庄大道。” 尚婉儿呢喃低语:“牵挂吗...” 身为人母的她,陪在丈夫的身边,此时想起的当然是自己的孩子。 “是啊,牵挂。” 子鸳轻声道:“帝辛毕竟是人皇,九州没了人皇传承,又没了龙脉的庇护,一定会出现灾难不断的情况。其中种种,便这帝辛的牵挂。” “对妲己来说,他的牵挂就简单了许多。只要帝辛能安然随她离去,她便对着世间没什么可留恋的了。无论你们后世之人如何评价她,她对帝辛的爱都是冠绝古今的。” “玉虚的牵挂,出于对友人的承诺。他与帝辛一同长大,他儿时便许下承诺,若你称王,我便为你解决一切所不能解决之事。这承诺他恪守至今,自然也成了他的牵挂。” “而我,是为了我那可怜的姐姐。她为了让天生至阴之体的我能够活命,把自己的全部仙缘都赠与了我。她对我的爱,却没有为自己换来善果。最终止步问道境,变成了一个寿命只有百年的凡人。还有一次有一次的踏上轮回之路。若我不给她留下一个能安稳生活的太平盛世,我良心何在如何能安然离开。” 将来很安静,没有再追着粘着问问题。让人无端想起痛苦的回忆,安静聆听是最大的尊重。 沉默片刻后,子鸳继续道:“为了我们理想中的盛世,玉虚层层布局将诸天神佛都算计在了其中  。在他们大肆掠夺九州之际,我们便相好了应对之策。引周灭商也好,诱导那位上神镇压九条龙脉也罢,都是为了使人皇命格推迟万年再现。” “那样,累积了万年的人族气运,将会随着人皇再现一同爆发。到那时这所谓的神佛,就再难对人族挥下屠刀。” 将来本想问轮回的问题,却被眼前关于九鼎的隐秘冲昏了头脑:“九鼎是玉虚前辈封存的?如今玉虚宫留下的传说,是上神镇压的。” 子鸳轻笑:“那老狐狸,你们见到后就知道了,他除了帝辛,没有不可算计之人。知道他为什么独自在上面吗?这是他算计妲己该有的惩罚。” 将来瞬间明悟,神佛弄出妖妃的传言,一定也有玉虚在后面推波助澜。 见子鸳又没什么想说的了,尚婉儿轻声问道:“前辈,斩命之后离开星域,为什么不是破空而去,反而要走那轮回。还有,你们好像有意放那些神官的分神去轮回一样。” “小丫头聪慧,比那笨小子强多了。” 将来这个无语啊,凭什么都是问问题,自己就被人瞧不上。 子鸳岂会在乎他的感受,轻声细语的为尚婉儿解释道:“知道轮回之地为什么没有算在四界之中吗?因为那里是鸿蒙和混沌正面碰撞出来的产物。在哪里,凡人可在这片星域获得新生,阳寿用尽的修士也难逃轮回之命运。为有斩道斩命者,才能从那里离开这片星域,并得到鸿蒙的馈赠。” “之所以放那些分神去轮回,是因为道则的规则与鸿蒙之善的共同限制。放生灵入轮回,是这两个存在大战过后共同定下的契约。但凡这片星域的生灵,都不可忤逆这个规矩。” “简单来说,我们四个如今的惨状,就是因为当初打的六御之四魂飞魄散,才有了这般后果。但那玉虚连鸿蒙都算计,他知道这规则会有一线生机,便仗着鸿蒙的大善怂恿我们赶尽杀绝。好在他没算错,我们才有缘在这万年后相见。” 尚婉儿缓缓点头似有所悟,今天所听说的一切,都为她以后的选择多了一丝借鉴。 “前辈...” 将来刚说出两个字,便被子鸳打断:“你等等,我有事要问丫头。” 见将来乖乖闭嘴,尚婉儿欠身道:“前辈有何疑问?” “打见你第一眼我便想问,你这身剑意可是师承轩辕一门?” “回前辈,正是轩辕一门的剑诀。” 子鸳再问:“传你剑诀的是哪一个?” “轩辕风。” “咦?那蠢货居然有本事把传承留给万年后的帝妃?” 尚婉儿一阵尴尬,还是道出了偶遇剑诀的过程。 听完整件事,子鸳的兴趣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啧啧道:“这群瓜瓢对自己是真狠,真的自费修为也要返回天竺界。” 说道这里,她好似忘记了之前自己关心的问题,突然问向将来道:“小子,我观你身上有一股酸臭的因果颤声,你可是去过天竺界了?那帮和尚怎么样?死绝了没有。” 将来嘴角一抽,老实回答道:“活的好好的,我抢了两个大户就够九州大力发展几年的了。” “不对啊,玉虚就没算错过,我明明记得他说过,待万年后人皇亲临天竺之时,便是那些瓜瓢遭灾之日。” 将来心想,我难不成比四害还要厉害。 子鸳在那嘀嘀咕咕了半天,两人也没敢插话更是听不真切。 片刻后,他语气有些悻悻然:“去吧,到上面跟玉虚聊聊,这老狐狸一定还憋着什么坏水。” “当然,他是否会忽悠你,我就不知道了。” 将来其实还想问,毕竟他也有一颗八卦之心。 他想知道传说中的妲己,为何会变成那副对一切都冷冰冰的模样。这问题显然只能问子鸳,毕竟只有她不是当事人。 但他想了想还是作罢了,说不准里面那两位正在听着呢。 子鸳打了个哈气,着实有了送客的打算。只听她轻声道:“当你们有实力踏平两处洞天福地之时,我们便会正式相见的。当然,再见之后我们就可以潇洒离开了。” 尚婉儿率先欠身行礼道:“子鸳前辈,期待再见,您好好修养。” 将来连忙抱拳行礼,一副诚恳的模样。 谁知他俩这副样子,却把子鸳逗笑了:“难怪能凑到一起,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本事,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要不是我说上面还有一个能接受你们审问的,你们怕是不会放过我吧?” 尚婉儿十分诚恳道:“怎么会呢,前辈想多了。” “对对对,前辈多想了。” 子鸳调笑道:“其实你们两个也挺有趣的,干脆留下了陪我几千年。” “我们告辞了,前辈保重。” 说罢,将来拉着尚婉儿遁入了化物炉,而后一阵乌光升起朝着上空笔直飞去。 “两个小没良心的。” 子鸳嘀咕了一句,话风一转道:“里面两个大没良心的。” 此话一出,只听帝辛干咳一声,随即便是妲己那宛如银铃一般的笑声。 “笑吧笑吧,弄来弄去,就只有老娘是孤家寡人。” 帝辛道:“你其实可以考虑一下玉虚...” 话还没说完,就被子鸳打断:“打住!当我什么也没说!” 南天门后的三人,也许久没有沟通过了,话匣子一打开便止不住。当然,将来这个倒霉蛋自然是他们说的最多的,单看他不时打喷嚏就知道了。 从第九重月轮天起始,由下至上分别为:水星天、金星天、日轮天、火星天、木星天、土星天、经星天、宗动天。 之所以会分出下四上五,完全是出于妲己的杰作。 她当初一把火连烧四重天,逼的那些大能与神将节节败退,全部扎堆在了上五重。 正因如此,才有了玉虚独自一人盘坐第五重天,用大阵“圈养”一众神仙的名场面。 那挺拔的背影万年未动,大阵无情的剥夺了他的气血,即便是已然斩道,也逃脱不了白发苍苍的命运。 当乌光在其身后停止,两道身影相继出现,他那略显沧桑的神识才传递进两人的识海。 “玉虚见过当代人皇、帝后,身体已然垂朽不便行礼,还望担待则个。” 将来没有说话,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一身的伤口。 残剑、断刀、碗大的窟窿...让人无法不去猜想,这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当初是如何凭借一己之力算计诸天,又遭受了怎样的苦战,才将那一众大能锁死在了大阵之中。 将来抱拳,尚婉儿欠身,两人一同行礼。 “晚辈将来!” “晚辈尚婉儿!” “拜见,玉虚子前辈!”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多劳多得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哈哈哈哈,无须多礼。两位这般客气,老夫反倒是惭愧了。” 玉虚的笑声中没有一点爽朗之意,那言辞中包含的愧疚真真切切的流露在他的神识波动中。 将来起身,不解道:“前辈为何会感到愧疚?” “随便说说而已,何必那么认真呢?” 将来一怔,随即腹诽道:“鬼才信你是随便说说。” “哈哈哈,这九重天的鬼都被老夫关在阵法内了,老夫说什么他们也是万万不会信的。” 一瞬间,将来的表情精彩极力。落在尚婉儿眼里,就像是偷吃了糖果却被自己抓了个正着的小十洲。 那伤痕累累的身体中,装着这样一个有趣的灵魂。将来意外之余,钦佩起了玉虚子的这一份豁达。 玉虚子传音道:“你们在下面闹出的动静太大,老夫为了屏蔽天机有点消耗过度了。有什么想问的便抓紧,毕竟在敌人眼皮子底下还是谨慎些好。” 将来略微思索,抱拳道:“问题自然是有的,但晚辈更想听一听前辈的忠告。” “滑头。” 玉虚子念叨了一句,随即长叹道:“正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你命数已定,又有人族万年之气运加身。其中种种,岂是我这个糟老头子能提点。” 他话风一转,继续道:“难得一见,肺腑之言却是有这么几句,还请人皇听好。” “晚辈定当牢记。” 将来本是说话之余做抱拳状,却在话音落下后,无论如何都放不下那合在一起的双手。 那一瞬间,他真切的感受到了时间宛如定格了一般。尚婉儿也感受到了三人脚下的寸尺之地,好像被一种力量抽离出了这座洞天福地。 “前因今果,自当多劳多得。” “不忘约定,方有贵人相助。” “百般盘算,不如走走看看。” “米缸有鼠,脑门上光秃秃。” 似懂非懂间,将来与尚婉儿便被送入了阵法之中。两人同时回头看去,恰好与那道充满慈爱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将来连忙道:“前辈,万年前那一劫您分明已经猜到,为何还要应劫而为?我觉得,您应该有更好的办法。为什么要眼看着神佛掠夺九州,为什么能容忍傀儡坐拥万民,为什么要让那些铁血修士魂丧九天,为什么你们四位只留下一道分神便得以满足?” “还有...” “在那亡族灭种的时运下,能做到这般已然是极限了。” 将来一怔,随即释然。人力有穷时,自己没有经历过,又有什么资格去质疑他们的决定呢。 “走吧,希望你永远能做到勿忘初心。”说罢,玉虚子闭上了眼睛。 将来与尚婉儿见状转身深深一礼,而后没入化物炉中飞遁而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妙哉妙哉,有趣有趣。” 这话在玉虚心湖之中回荡,随之一同放下的,还有他空渡万载所累积下的惆怅。 木星天的云海之中,不时有道道涟漪稍纵即逝。包裹化物炉的乌光,在混沌裂缝之中游走穿梭。每一次浮现,都与周遭天地融为一体。 随着化物炉的不断深入,四重天的景象便清晰的浮现在了两人的视野中。 高空俯瞰之下,目力所及之处,皆是繁华出彩的景物。 大大小小的宫殿,被流光璀璨的光幕所包裹着。朦胧且虚幻的感觉,给巍峨的建筑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纱。 在交错的建筑之间,是种类繁多珍奇的植物。不时露出身形的飞禽走兽,给这一方天地增添了勃勃生机。 化物炉内,将来无心观察外界的地形。正全身心的揣测,玉虚子留给她的四句话。 那第一句“前因今果,自当多劳多得。”,应该指的是他们这次天庭之行,只要手脚勤快一些,一定能把天庭掠夺走的东西全都抢回去。 这第一句好理解,但第二句就让人犯难了。 那所谓的“贵人”,会在这天庭之中?还是在九州之地?亦或者荒野、天竺? 他眉头越皱越深,但好在还耐着性子。也多亏了林穆一直秉承着话里藏话的传统,让将来早就免疫了这种泄露天机的方式。 “小心,有什么东西撞过来了。” 尚婉儿的提醒使将来大惊,以他如今的神识竟然没感觉到任何危险的临近。 随着他抬头看去,就见有一道蓝影,正朝他们所在的位置飞掠而来。 将来眼中星辰转动,那蓝影在其瞳术的注视下,终于变得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只翼展足有十丈,通体被宝蓝色羽毛覆盖,头头顶长有一团红缨奇怪飞鸟。 说它奇怪,不是因为它的外形。而是它能在不泄露一次气机的情况下,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高速飞行。 “还挺漂亮的...” 尚婉儿这话一出口,对那飞鸟来说便是飞来横祸。 混沌触手无情伸出,一把便掐住了飞鸟的脖子。那飞鸟大惊之下,竟然吐出一口碧蓝色的火焰。但很可惜的是,那火焰没有对混沌触手造成一点伤害,反倒是连火待鸟一同被化物炉吞入了腹中。 “嘤!嘤!嘤!” 鸟鸣之声在外炉中徘徊,还有脑袋撞击炉壁的声音不断响起。 尚婉儿一脸疑惑道:“你抓它干什么?” “你说好看就带走喽,它速度这么快当个坐骑也是不错的。” 将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样子,让尚婉儿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只听她摇头道:“你真的有当昏君的潜质!” “皇后娘娘谬赞了,朕何德何能啊!” 尚婉儿懒得理他,见其终于好好看路,自己便内视外炉,观看起那只鸟来,还别说真的越看越喜欢。 将来见状,一抬手便将那飞鸟摄入了内炉之中,那鸟脾气也是刚烈,见到阵法中心的两人后,不要命似的朝两人冲来。 “朕估摸着应该跟训马一样,能不能让它听话就看你自己了。” 尚婉儿轻哼一声,一步凌空踏出就朝那飞鸟撞了上去。 当包含炽火的剑气与碧蓝色的火焰对撞,五个看二闹不嫌事大的小家伙发出了一阵阵鼓掌欢呼之声。 火焰大战正事结束一回合后,将来的神识便从战圈中缓缓退出。 那飞鸟虽是一元境,但对同境之内无敌手的剑修来说构不成威胁。将来便专心的操控起了化物炉,并搜索起第一个目标。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有了天竺那一遭留下的教训,擅长总结经验的将来自然在抢劫之道上有了长进。 他这次没有选择先对灵脉下手,更没有优先窥视大能的宝库。 他的目标,定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宝贝上。有人的地方不止有江湖,还一定会存在见不得光的勾当。 将来不信这些神仙都没干过苟且之事,这偌大的木星天一定有着许多的藏宝之地。 藏宝嘛,那是不到万不得已就不会动的东西。没人时刻盯着的宝物,对将来说就等同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他的首轮任务,便是先刮一遍木星天的“地皮”。有化物炉在,这种“锄大地”的行为也会变得水到渠成。 歌舞升平的木星天下,一道乌光从中心界门开始,转着圈的四处搜刮。 化物炉时而像一个敏捷的鼹鼠,奉山便打洞、入地便刨坑。时而像灵活的鱼儿,探池塘之底,钻江河之间隙。 一番忙碌下来,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仅用了几日的功夫,便回到了玉虚子的面前。 当化物炉在玉虚子面前献身,他那万载没有睁大的眼睛都瞪的滚圆。 “这就回来了?” 面对疑问,将来传音道:“路过路过,再围着阵法绕半圈就可以上去了。” “绕圈?” “对,刮地皮,先不说了老爷子,这工作量着实有点大。” 说罢,将来便遁入地下,不明所以的玉虚子便催动阵法之力盯着他。 结果,他就看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 五百里外的一处残垣断壁中,也不知是哪位仙人原本的洞府。就见几百只混沌触手翻腾着碎石,将一些破书、丹药、矿物一股脑的送入化物炉内,就连一件华光不再的法袍都没放过。 玉虚子简直没眼看,急忙收回神识之后,连念了几百遍的静心咒。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直至那乌光穿过一层小结界而去,玉虚子在睁开眼睛感叹一声造孽。 他的心境受到了何等冲击,将来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在刮完木星天后,变得愈发得心应手,其中诀窍也了然于心。 尚婉儿仅在巡抚完飞鸟之后过来看了一眼,便掩面而走再也没有出现。 没人抑制的将来变得更加为所欲为,锄大地的速度也变得飞快。 第三重、第二重的宝藏被洗劫一空,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要比第四重天高上许多,这自然也让将来对宗动天产生了期待。 目标明确,又有动力。将来很快的出现在了宗动天的界域内,但眼前的一切,却让他直拍额头。 第一百二十章 宗动天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九天之巅,一轮大日被祥云遮住了半张脸。 刺眼的光芒成放射状变淡,逐渐化作七色霞光,照耀着无数错落分布的空岛。 每一座空岛,都与那普贤道场一般,是由大小不一的灵脉所化,其中九成以上的气息,都让将来感受到了一众莫名的亲切。 这种感觉不会有错,他目所能及之处,皆是从众神从九州掠夺而来的灵脉。 将来虽然气的牙痒痒,但他却没有贸然的轻举妄动。 在大致了解了宗动天后,将来再次返回下界,对那些踩好点的宝库动起了手。 说这些宝库是小仙的吧,倒也不尽然。有几个宝库单拎出来,药师、普贤想必也不慌多然。 好就好在,这些宝库的主人都在闭关,即便是将来扫荡了一圈,也没有闹出什么动静。 当然,灵脉他是一条都没动的。对那些闭关的神仙来说,灵脉的变化是他们最为铭感的。 将来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他将混沌之气种在了与之有感应的灵脉中。 这些九州灵脉,本就对他比较顺从。他想尝试一下,到了逃跑的时候,能不能凭借混沌之气之间的相互牵引,将这些可能没机会抢的灵脉一并顺走。 触手怪的好处,就在这争分夺秒的档口体现了出来。只要宿主神识够强大,一千个触手同时操作也是轻而易举。 时间飞逝,从第一重折返第四重,再返回宗动天,将来所展现出来的速度,就连他自己都叹为观止。 目标清晰的他,在返回宗动天后,第一时间便来到了由文曲星掌控的藏经阁。 这片空岛也是异常辽阔,将来废了不少时间才找到了文曲星的闭关之所。 化物炉就在一处贯穿阵法的混乱裂缝中藏着,在炉内的将来正小心的盯着文曲星的一举一动。 化物炉缓慢的贴近阵法,在炉耳深入阵法后又再次停下。 将来在试探神官的感知能力,之所以选择文曲星,完全是因为进来把他归结与文弱书生之列。 他想的是,你一个管书呆子的书呆子,再厉害能厉害的到哪里去。 殊不知,一心参悟身外身的文曲星,即便是死也不会想到,排在北斗第四的他,会被一个一元境的小修士看扁。 他更想不到的是,一个灰不拉几的小炉子,正在他部下的阵法前反复横跳。 “嘿嘿...” 将来见如此作死都没有引起对方的警觉,便化作一道乌光之扑藏书阁。 掠过两个也不知是打坐还是睡觉的小道童后,化物炉便带着将来遨游在了知识的海洋中。 千道触手一同发力,不论是竹简还是皮卷,不管是手抄本还是神识所印的玉牌,没有一个能逃过将来的魔抓。 在外围书架被掏空后,将来感觉直接连书架一同搬走。 能省则省嘛,给手下的宗门做书架也是要花银子的。 他大肆掠夺之际,尚婉儿与五个小东西则在荒漠中为书架挂起了号牌。 之前堆在一起分类的苦头他们是吃过的,此时如此主动完全是给自己免去麻烦。 药典、丹方、心法、战技...林林总总,让他们六个忙得不可开交。 一番忙碌下来,他们连将来是何时停手的都不知道。 直至一群嗷嗷叫的天马,被一同扔在了土豹子的地盘。 每等土豹子发怒,尚婉儿早就朝将来传去了神识:“你是想把这些珍贵的典籍喂马吗?” “马吃书?哦哦哦...怪我怪我!这就弄道丛林去。” 说罢,本就惊慌失措的天马再次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马儿的海洋流向了远处的丛林。 将来瞥了一眼身旁的弼马温,冷声质问道:“这么多马,就你们三个看管?” 弼马温颤声答道:“回上仙,就小的三个。” “我之前看到你在遛马,你是如何凭一己之力控制这些脚力惊人的天马的?” 此言一出,弼马温身后的一个肥头粉面的小差连忙上前。他手脚麻利的解下腰间的皮鞭,双手举过头顶之后恭敬道:“这鞭名唤御龙鞭,只要那么轻轻一挥,这些天马便要听从号令,但凡忤逆者便要遭受天雷轰顶之苦。” 弼马温抬手狠狠的扭着小胖子的大腿,他这么老实的交代很明显是送死的行为。 将来也不客气,接过鞭子后照着弼马温的脸就蹬了一脚:“少玩花样,我又不是那弑杀之人,你们很安全的。” “是是是!” “对对对!” 弼马温也爬起来道:“上仙一看就是大善之人,踢小的这一脚一点也不疼,一点也不疼。” 因跟他们对话,将来着实忘了自己数到多少了。于是他蹲下身子,用鞭子拍拍弼马温的肩膀道:“你这御马监有多少匹马?” 弼马温乖乖回答道:“一共六十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匹天马,小的严格控制数量,就为了这么一个好彩头!” 将来恨得牙痒痒,这不是吃饱了撑的还是什么。 只听他沉声问道:“我突然对养马感兴趣,培养天马的知识藏经阁可有,要是有的话我去找文曲要两本。” “呦!原来是文曲仙君的朋友,那感情好,我们是一家人啊。大人想要养马,小的送你几批万里挑一的。至于这养马的知识吗,应该会有,不过没我知道的全面。毕竟...这是小的吃饭的本事。” “哦~”将来诡诈一笑,而后把弼马温按在地上胖揍了一顿。 只见弼马温被打的抱头鼠窜,不到片刻功夫那一声大红官袍便不翼而飞,那顶他带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乌纱帽也跟着不见了。 鼻青脸肿的弼马温终于哭了出来,见他涕泪横流将来才停手。 只见他单手一招,文房四宝便从远处的小木屋飞到阵法中,稳稳的落在了弼马温的面前。 “把你知道的都写下来,你们两个看着他,若他敢胡编乱造,我连你们两个一起打。” 在两个小差小心靠近弼马温之际,将来瞥了一眼还在被触手疯狂打捞的天马,他不由的响起了自己的老伙计,那如今已然退休的乌云追风兽。 良驹的寿命也就二十年,战马的寿命也就在二至八年。向乌云、圆月、浴血几批神驹,寿命虽然会更长一些,但也以到了不能征战的年纪。 它们几个能有个善终,将来哥几个就很欣慰了。但往日的种种依旧历历在目,他们闲聊时也提及过,若能让老马回春继续驰骋沙场那该多好。 这个想法固然自私,但他们每次牵马兜风,几匹神驹渴望奔跑的神态将来是如何都忘不了的。 他的御马监如今有谢家送来的宝马无数,但他都快记不清上次骑马是什么时候了。 思绪回转,将来轻声发问:“我问你们,这天马能活多久?” 小瘦子想表现,抢先回答道:“只要有灵气,吃仙草、喝仙露便能一直活。上仙抓我时,我骑的那匹都万岁了。” “这仙草和仙露要求很高吗?” “不高,灵脉之上长出来的草即可,灵脉旁的泉水河水都行。” 感觉这位爷是真的对养马感兴趣,小瘦子毛遂自荐道:“我师父是上一任弼马温,他教我的可多了,只要上仙想知道的,可以尽管问我。” 将来眉毛一挑,瞥了一眼撅在地上奋笔疾书的哪一位,当了这么多年皇帝的他,瞬间没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 只听他轻笑道:“你留在这也没什么前途,给我养马如何?” 突如其来的橄榄枝,让小瘦子有些惶恐,他犹豫片刻尴尬道:“我这再不济,也算是个正规编制...” 没等他说完,将来便打断道:“算了,我不强求与你。你可知道,凡马化成天马的办法。” 谁知,那小胖子像是争功一般抢答道:“我知道我知道,这天庭最早的一批天马,皆是犯了错的龙被抽了龙筋所化。天马本来就少,万年前又战死了不少,那些随着封神榜入仙籍的天兵天将,总不能不一直溜腿吧。” “于是太上仙君便用化龙草等仙药,炼制出了许多化龙丹,这名字虽然好听,但也就能让凡马变成仙马。我们御马监的大部分马,都是那些天兵天将自己带上来的。” 将来颔首:“那化龙丹还有吗?” 小胖子努了努嘴,示意撅在地上的那位知道。 “咳咳!” 将来干咳了两声,示意弼马温莫要装傻充愣。谁知那厮装聋作哑,依旧低着头奋笔疾书。 将来上前,想要看看他在耍什么花样。谁知刚靠近不到一丈的距离,那弼马温瞬间暴起,朝着将来扑杀而去。 “你一介凡人,是如何偷渡到天庭来的!谁给你的胆子抓我等神官,还不束手就擒...” “哎呀!” 那像模像样的审问还没结束,便是一声惨叫传出,只见弼马温被将来抬脚踩了下去,如一个翻了壳的老乌龟一般动弹不得。 将来一阵无语,他一个双神境的修士哪来的胆子,就算他是明神境,在这化物炉内也得老实爬着。 将来眉毛一挑:“通过那笔墨纸砚判断出来的?” “小的糊涂,小的不该猜测上仙!” 将来摆出一副笑面虎的模样:“糊涂?呵呵...你可是对朕起了杀心的,那杀气真让朕后背生寒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武库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朕?” “他...他刚刚自称朕?” 原准备搀扶弼马温的两个小差,此刻如同木雕一般定在了原地。 他们之所以如此惊愕,可不单单是因为将来那突然改变的自称。 两人虽位底权微,却也都是活成了人精的小仙。 将来那毫无顾忌的说话方式落在他们耳中,与宣判了两人的死刑没有任何分别。 望着那神情冰冷的男人向自己缓步逼近,两个小差向后倒退之余双腿不停发颤。 看那样子,只要将来咳嗽一声都能让他们跪倒下去。 比较而言,那在地上爬行的弼马温更是狼狈。衣衫褴褛到是其次,那手脚并用的龟样儿,简直丢尽了九天神官的脸面。 “臣服,还是毁灭。” 一语道破,字字铿锵。宛如金铁交织之声,在阵法之中回荡。 “砰!砰!” 两名小差几乎同时跪倒在地,全身发颤之余一边叩首一边高喊臣服。 将来没有理会二人,一步神行踏出,瞬间从两人中间穿过。 只见他出现在弼马温的上方,一脚踩在其后背上,高声道:“化龙丹在哪里?” 弼马温不明白,这人明明与自己境界相同,为何会这般强势。 起初他还不敢确定,但将来出手之后,隐藏境界一说便成了不可能事,万载修行有不是修打了马身上。 见他哇哇大叫始终不回话,将来脚上力道加重,只听弼马温那一身仙骨噼啪作响。 在这非人般的折磨下,弼马温咬牙道:“没了!没了!化龙丹是报多少批多少的宝贝,每次分发多一颗都没有,一直是由太上仙君的道童掌管的。” 将来双眼微眯,笑容玩味:“哦...上一个问题呢?” 弼马温艰难回头:“什么?什么问题?” “可愿给朕养马?” 此言一出,弼马温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 “想吾乃天庭堂堂一届...” “哎呦!我的...腰!” 最后一个字出后,声音已然劈叉。 将来也不急,这天马着实难爪了一些,他的时间怎么算都极为充裕。 不堪重负的弼马温艰难开口:“这位爷,这位祖宗!” “我是仙官啊,是仙官!是登记在册的正统官员!” “不是我想去哪,就能去哪的!不论是我离开天庭,还是身死道消...统法仙君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最后一句话咬的格外重,警告之意再难掩饰。 见将来没有插话,弼马温以为他被自己镇住了。于是趁热打铁道:“天庭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诸般大能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 话没说完,将来脚下的力道便突然加重,疼的弼马温一张粉脸变成了猪肝色,是想叫也叫不出来。 将来转头道:“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们是不是根本不知道马鞍为何物?” 两个小差被问蒙住了,这位爷的想法太跳跃了,一时间都没跟上他的思路。 将来摇头,啧啧道:“殷商到北魏,看样你们错过了很多有用的东西啊。朕得去你们的武库看看,需亲眼见证一下,你们的军备发展到了何种程度。” 说罢,他单手结印,爆喝一声:“金!” 其体内的五行金之属,与阵法外围的刀山相沟通。一道金光闪过之后,那快要断气的弼马温便被送走,只留下了两个瑟瑟发抖的小差。 将来一脸微笑道:“刀山火海你们便不用闯了,告诉朕那些天兵天将的装备在那?” 小胖子一副沉思状:“装备...是指兵器甲胄吧?这些他们都是自己保管的。除此之外,只听说武曲星的武库有很多兵器盔甲,但那都是他的私人收藏。” 小瘦子小心道:“仙君,我事先说明,我知道的是传闻,具体有没有只有见过才知道。相传,玉帝在五千年前下过一道旨意,据说是要扩充军备为重返九州做足准备。” “具体是谁掌管这件事已然无从考证,但那被封了五千年的耀光洞,应该跟这事有关系。” 将来颔首:“你可知道位置?” 小瘦子点头:“知道!我可出去为仙君带路。” “不用那么麻烦,真先走一趟武库。” 说罢,将来手决一掐,两人便被一道绿光卷走,没入了那无尽的丛林之中。 当他们看到自己养了几千年的天马后,小胖子眼睛一翻便晕了过去,小瘦子则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至此没了声音。 一道乌光在宗动天内辗转腾挪,犹如灵活的泥鳅一般在混沌裂缝中穿梭。 北斗第六星武曲,将来是踩过点的。没耽误多少功夫,将来便来到了武曲星所在的空岛。 说巧不巧,将来前脚刚到,武曲星便破关而出。 他突然出关并没有惊到将来,反而是把追随他的两个道童给吓了一跳。 “师尊不是说,不参透身外身便不出关的吗?这是...” 这“孩子”明显老实了一些,另一个聪明伶俐的打断道:“师尊您可算出来了,徒儿都想死你了。” 武曲星谁也没搭理,揉着太阳穴的同时,沉声问道:“为师这两日心神不宁,道场中可有什么事发生吗?” 两个小道童齐齐摇头,一副一切正常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他也不与两人纠结,一甩衣袖便径直朝武库走去。 两个小的在后面紧紧的跟着,可见武曲星平日里预算是教导有方了。 跟着师徒三人的化物炉小心的飞着,炉内的将来却忍不住的称赞了一声。 “怪不得那些名将都被百姓称作武曲星下凡,这对危险的感知力着实恐怖了一些。” 他刚念叨了这么一句,走在前方的武曲星猛然回头。 那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虚空,就好似要洞穿虚妄看破真相一般。 即便是他如此作为,将来也毫不慌张,原因很简单,这去去北斗之一还不够格。 “师傅,您看什么呢?” 面对徒弟的质疑,武曲星挠了挠后脑勺道:“我怎么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着我。” “师傅,您是不是太累了。用不用徒儿去老君那里为拧求一颗安神丹?” 武曲星摇头,随即转身朝武库飞遁而去。其速度之快,让两个小的险些跟不上。 他越是这般,将来就越是兴奋。堂堂一个神仙,对武库里的东西如此小心翼翼。会是什么样的至宝,又会有多厚的家底。 不多时,师徒三人便带着化物炉,来到了一座被阵法笼罩的宫殿前。 只见武曲星手决连动,那华光璀璨的阵法前便幻化出两个有能量凝聚而成的天兵。 两个天兵好似没有一点灵智,身形如定式一般为武曲星打开了阵法的大门。 “你们两在这等着,谁来烦我都让他滚回去。” “诺! “好的,师傅。” 武曲星显然有些迫不及待,只见他连一句免礼都没说,便急匆匆的朝宝殿走去。 紧闭的大门上有三个钥匙孔,无论是大小还是形状都是一模一样。 但在将来眼里,这货的谨慎劲儿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只见他拿出一把铜钥匙放入中间,而后左金、右银的放入了另外两把钥匙。 金钥匙与银钥匙朝着铜钥匙的方向一转,在他拔出那把铜钥匙之后大门才打开。 此刻的将来,已然顾不得宝殿内散发出来的光芒。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只想着怎么能把这门弄走。 在大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化物炉才飞顿而入,但眼前的一幕差点让将来把胃给吐出来。 堂堂北斗第六的武曲星,竟然像摸娇滴滴的小娘子一般抚摸着一套甲胄。 那爱不释手的样子,将来都替那甲胄感觉恶心。 但这还不算完,这厮就在将来的眼前,把那长满横肉的脸,朝着甲胄贴了上去。 还一脸谄媚。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小五啊,呆在这里闷坏了吧,等我得空,便穿你出去骑马纵云啊。” 将来实在不忍直视,连忙将视线移到了别处。他一边恶寒,一边在心里念叨:“这蓝色的甲胄我记住了,回头给尉迟,也只有他能与这充满味道的甲胄相配了。” 心思流转间,他忍不住打了个机灵。可见刚刚那一幕,对他造成的不小的心理阴影。 但很快的,他便沉浸在了这个整齐且奢华的宝库中。 整座宝库,成敞开式布局。这偌大的建筑,只有八根盘龙顶梁柱暴露在外。也是因为这八根柱子,将宝库分为了七个对等的区域。 大门正对着的这片区域,也就是文曲星与将来的立身之处。此地至宝并不多,只有一十九套战甲与一十九柄造型各异的兵器。 东西虽少,但件件都是至宝。单是这三十八件至宝所散发出的光芒,便使其余至宝黯然失色,更不要说这三十八件兵甲,那屠天灭地的气势。 大致看了一圈,将来真的再难被其他东西吸引。不是说其余的兵器甲胄不好,只能说武曲星的三十八个“小老婆”太过惊艳。 时间流转,将来就在那看着他擦拭铠甲抚摸神兵。而武曲星这异于常人的表现,也让将来尴尬的不能自已,靴子内的脚趾已然扣出了四室一厅。 第一百二十二章 耀光洞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你这是怎么了?” 尚婉儿的声音从将来身后响起,遭受了心灵创伤的将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尚婉儿是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 他尴尬一笑:“看到了一些辣眼睛的东西...” “仙女出浴图?” 此言一出,将来的眼睛险些瞪出来。他急忙辩解道:“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你是在怀疑朕的人品?” 尚婉儿表示狐疑,双眸微眯的同时朝将来的脸凑了过去。 将来被她看的很不自在,坏心思也接踵而来。 只见他手腕翻转,两道混沌之气便将尚婉儿与化物炉勾连在了一起。 当炉外的场景出现在尚婉儿眼中,她整个人便如同木雕一般呆愣在了当场。 这副景象,怕是她这一辈子也难以忘怀。 只见武曲星手拿丝巾,轻轻的擦拭着一副赤红色的战甲。那细心的程度与手法的拿捏,完全就像是给心爱的女子描眉一般。 如果是这样,尚婉儿倒也不至于做噩梦。就见他擦完胸甲,居然把脸凑过去亲了那战甲一口  。 “呕...” 炉内,尚婉儿连忙捂住了嘴巴。转身间,便要就此踏空离去。 将来岂会轻易放她走,只见他拉住尚婉儿的手臂道:“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就这么走了也太不仗义了。” “你别拦我!现在、立刻、马上把术法解了!我要瞎了,要瞎了...” 将来掏了掏耳朵,装出一副听不清的样子。尚婉儿恼羞成怒,拉起将来的手臂便要咬他的胳膊。 将来以为她也就做做样子,谁知道这大姐真的下得去嘴。 她不光咬了,还盯着将来咬。美眸中的意思很是明显:“不放我就是两败俱伤。” 正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将来并诚挚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想法,真就与尚婉儿耗了起来。 不仅如此,他还加大了术法的强度。让尚婉儿只能看到外面,全然看不到对面的自己。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尚婉儿宣告投降:“陛下,臣妾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臣妾吧。” 栽在尚婉儿手里一百次,也断然不会长记性的将来,贸然松手之余硬生生的挨了一脚。 尚婉儿踩着他得胸口暴退而去,并出言威胁道:“回家前,你就老实当回和尚吧。” 说罢,那倩影便消失在了将来的视线中  。 “咳咳...玩大了。” 将来揉了揉鼻子,随即把罪责归在了武曲星的身上。 而就在此时,武曲星已然擦完了最后一杆兵器,正志得意满的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见他那副欠揍的样子,将来真想把他揪进来打一顿。 但想归想,依旧选择了目送武曲星离开大殿。 当大门重新上锁,将来便感受起了外界的能量波动。随着阵法关闭,师徒三人渐行渐远,将来终于对武曲星的宝贝下起了手。 首先遭殃的,便是武曲星的十九位“小妾”。管他赤红黄绿青蓝紫,将来照单全收。就连搁置甲胄的仙玉人偶,将来都没有放过,一同摄入了化物炉之中。 于是乎,这偌大宝库便开始遭受洗劫。化物炉变化出的千道触手碰到什么拿什么,就差把地面的玉砖和那八根柱子一同打包带走了。 眼前干干净净,将来的心情畅快无比。 这武曲星的宝库,足够把十军的军官和卫字营装备一番。 如此收获,怎能不让他心情愉悦。 将来痛痛快快的长呼一口气,随即便把心思放在了身后那机关巧妙的大门上。 乌光在门前停了许久,最终还是没入混沌裂缝就此离开。 没办法,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将来是万万不会做的。 抢富户这件事,特别是抢敌人中的富户,很容易让人升起愉快的情绪。 当那小瘦子被传送到将来身边,见其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不由心颤。 待将来把这个不知道比自己大了几万岁的小差扶起,此刻诚惶诚恐的小差终于知道了自己的使命。 于是,化物炉带起的乌光,朝着那封禁了许久的耀光洞疾行而去。 不多时,化物炉便穿过无数仙家洞府,来到了传说中的耀光洞。 那黑云雾缭绕之中,是一座看不清全貌的巍峨高山。 但这山峰给人的感觉,与宗动天中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诡异。是平平无奇中,处处都透漏着的诡异。 将来在观察完周围地势后,沉声问道:“你确定是这里?” “小的不敢欺瞒仙君,这里便是不许外人踏足的耀光洞。” 将来略微沉吟,随即颔首道:“辛苦了,你先回去,照顾好那些天马。” “诺!” 小差刚刚躬身,将来的手决便结成,一道绿光过后,人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婉儿,有要事商量。” 将来神识传开,不多时一道倩影便踏空而来。 见将来这认真的样子,尚婉儿正色道:“出了何事?” 将来也不废话,手腕一翻便把耀光洞的场景投入了尚婉儿的眼中。 “朕觉得哪里不对,有一时看不出来,总觉得向前走下去,一定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危险。” 尚婉儿端详了片刻后,轻声道  :“感觉,眼前的东西都是假的。这青山绿水皆虚幻,实则是尸山血海。” 将来颔首:“看来不是我太过铭感了。” “要进去吗?” 此话一出,将来着实犯难了。若是这里面有百万甲胄,那他便是不虚此行。即便是遇到危险,也能凭借化物炉强行遁走。 “我看着禁制如此强大,为何不先抢了宝物和灵脉再逃到这里。若是前路凶险,我们破界而去便可。” 将来道:“确实是个好办法,但我在考虑玉虚子前辈的话,这四句皆是指这天庭之行吗? “前因今果,自当多劳多得。” “不忘约定,方有贵人相助。” “百般盘算,不如走走看看。” “米缸有鼠,脑门上光秃秃。” 尚婉儿重复了一便,分析道:“第一句不用多想,是让你放开手脚去抢。但从这第二句开始,便不觉得与此行有什么关系了。” “不忘约定,我们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拿来的...” 话还没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李三年!” 将来一拍额头:“这些年太忙了,我都把当初和他的约定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听小木说你抓人进来了,不妨问一问。 “好!” 将来点头,单手结印,两道绿光便由丛林深处激射而来。 小瘦子有了经验,落地后便躬身行礼。小胖子恍惚间,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且问你们,可认识李三年!?” 将来的话风十分强硬,赤裸裸的警示两人只有老实交代这一条路可以选。 “禀告仙君,三太子因偷盗封神榜酿成了打错,被关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接受三味真火的处罚。” 见将来的眉毛立了起来,小瘦子连忙补充道:“仙君放心,三太子也精通火法,那三味真火伤不了他,顶多就是被老君折磨一番。” 将来意味深长道:“他真的,去偷封神榜了?” “千真万确,小的命都在仙君手上,岂敢欺骗仙君。” 小胖子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补充道:“仙君,那三太子...” 话刚说出口,两道绿光闪过,将来已然将他们送离了这里。 他看着尚婉儿沉声道:“你留下帮我操控化物炉,我们用最快的速度搬走那几处药田,还有王母的蟠桃园,然后再去太上老君的道场。” 尚婉儿点头,这是如今最稳妥的办法。无论耀光洞和道场存在怎样的的风险,他们都能将此行的受益最大化。 乌光闪烁间,宗动天内的几处只有大阵保护的药园便遭到了洗劫。在两千支触手于小木的齐心协力下,大片珍惜草药被移植成功。 土豹子因为眼红,居然连那些精心培育的出来的灵土都不放过,可谓是挖地三只,连一棵草籽都没有留下。 当化物炉待到那传说中蟠桃园时,眼前的景象让将来都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这...就是传说中的蟠桃?这也太耀眼了吧?” 将来点头:“跟文中描述的一模一样,太神奇了。” 尚婉儿美眸流转,居然捏着下巴仔细数了起来。 将来笑道:“你干什么?” “不是说,一共有三千六百株嘛,我看看是不是这个数,要是真的,我们便从后面的一千二百株开始搬。” 小木一脸好奇:“为什么要从后往前?” 见尚婉儿数的认真,将来解释道:“蟠桃分三种,每种效不同。当然,越靠后的越好。” “先传,这前面的一千二百株,花微果小,三千年一熟,人吃了成仙了道,体健身轻。” “中间一千二百株,层花甘实,六千年一熟,人吃了霞举飞升,长生不老。” “后面一千二百株,紫纹缃核,九千年一熟,人吃了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 说罢,将来不会好意的点了点小木:“我用混沌之气护你出去,你看看能不能把树和果子一起弄进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闹蟠桃园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宗动天,蟠桃园。 桃园上空的混沌裂缝中,有一支触手缓缓探出。 那朦胧的乌光笼罩着一个翠绿色的身影,一双淡绿色的眼睛正在一脸兴奋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触手将小木放在了一颗蟠桃树下,而后漂浮在其周身护她安全。 见四周没有人,小木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围着那颗桃树转起了圈圈。 待她站定后,便歪着脑袋不动弹。好像百思不得其解,遇到了让她头痛的问题。 见她如此这般,早已与其心意相通的将来轻声问道:“小木,怎么了?” “很麻烦诶,有很线缠绕着桃树,而且都是很容易就断掉的样子。” 话刚说完,触手便将小木卷了起来并快速收回了化物炉内。 大概过了十吸的时间,一根拐杖从地里捅了出来,那位置刚好是小木之前的立足之地。 一击落空,拐杖便飘了起来。其尾端飘着的一股白烟,就在将来两人眼前变成了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 小老头左瞧瞧又看看,搓着细长的白眉疑惑不解。 “奇怪,明明感觉有东西踩到我的胡子了。” 说罢,他蹲下身子,仔细的端详起了那藏在泥土中的一根胡须。 “也没有脚印啊...怎么回事?” 在土地喃喃自语之际,将来两人的目光已然被他下巴除的光团所吸引。 在将来那星光璀璨的双眸中,周遭的一切已然变得天翻地覆。 细到令人发指的胡须,纵横交错于这方天地。胡须没有一丝灵力波动存在,完全是由木之属幻化而成。那与桃树同根同源的力量,难怪小木比将来率先发现。 见将来蹙着眉头,小木怯懦道:“我...是闯祸了吗?” 尚婉儿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没有,你立功了呢。” “真的吗?” 望着那水汪汪的眼睛,尚婉儿肯定的点了点头。 谁知两人谈话的功夫,将来突然出手。单手结印间,一只混沌大手便拍向了一脸疑惑的土地公。 拐杖与混沌大手碰撞,顷刻间化为虚无。 土地喷血倒飞之余,混沌大手一把将其握住。 “天地无极,木属正法!” 土地知道自己难以逃脱,便施展本命神通冲击上空大阵,想要以此警醒外界之人,有人擅闯蟠桃园。 千千万万根胡须一飞冲天,在距离大阵只有咫尺之遥时骤然停滞。 只见另一只混沌大手按住了土地公的下巴,无情的扼制住了胡须的源头。 从远处看,就像那混沌大手正在摇摆万丈浮尘。 “小木,连根拔起会不会伤到桃树?” “让土豹子哥哥来帮我,将泥土和桃树一同挪进来。” 将来也不废话,召唤土豹子之余,将土地送到了火海之中,而后与尚婉儿对视一眼,两千支触手上下齐动,开始了艰巨的挖掘工作。 无论如何,这些蟠桃他都势在必得。 这片桃园能造就多少仙人暂且不说,单是能弥补人族那短暂的寿命的功效,就值得将来为之搏上一把。 两人的神识高度集中,一颗颗带着泥土的桃树,随着触手的轮转拔地而起。 每当有蟠桃不幸坠落,触手也会第一时间将其接住,无论是三千年一熟、六千年一熟还是九千年一熟的,两人都坚决不会放弃一个。 偷桃拔树的一系列举动,着实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虽说有大阵笼罩于上空隔绝声响,但依旧引起了巡逻天兵的注意。 “快看蟠桃园!怎么乌烟瘴气的!?” “哪里是乌烟瘴气!分明是有人在拔树!” “通报天将!快!” 骚动刚起,便有天兵腾云而去,转瞬间的功夫,便杀至大阵之外! 为首的一名天兵高声道:“土地!何在!” 滚滚浓烟中,没有传来任何答复。那天兵单脚躲地,再次高声道:“土地!速来!” “出事了,快禀告王母娘娘打开阵法!” 话音刚落,一道鹰嘴鹰翼的神将陡然现身,他沉声道:“王母的凤架前往耀光洞了,本将会亲自出后破了这大阵,尔等围住周天,严防死守贼人的全部退路!” “诺!” 一声齐喝震荡寰宇,万年未战的天兵依旧保持着滔天的杀气。 雷震子周身雷电盘绕,奔雷锥被其立于胸前,右手的怒电锤狠狠的朝雷锥砸去。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宛如怒龙般的雷电之力从锥尖倾泻而出,从四面八方同时落向了下方大阵。 “轰!” 电光如波涛,雷霆如游龙。仅这一击,大阵便出现了龟纹一般的裂痕。 “咔嚓!” “咔嚓!” 又是两击连续下落,这方天地瞬间变成了九天雷池。暴躁的电弧频频闪烁,摇摇欲坠的大阵终究不堪重负。 在大阵崩溃之际,雷震子单手一招,那无尽雷霆向后倒卷,尽数没入他胸甲上嵌存的养雷珠内。 与此同时,雷震子的神识席卷而开,但那一双怒目也随之瞪了起来。 那滚滚烟尘中,没有一丝气息存在,就连看管此处的土地,都没留下一点踪迹。 “散!” 雷震子大喝一声,其背后羽翼同时煽出两道大风。 风暴带走了滚滚烟尘,满目疮痍的蟠桃园终于出现在了一众天兵的眼前。 “什么!?” “怎么回事!?” “这...这怎么可能!?” 道道惊呼声连成一片,都快赶上雷震子刚刚打出的三道雷霆了。 望着眼前那光秃秃的蟠桃园,还有那大小不一的深坑。雷震子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就好像一个不留神便会从空中掉下去一般。 李三年受罚被关,杨儿郎闭关修补身外身,负责这百年轮查的只剩下了他一人,这疏于值守的罪名会全部落在他一人头上。 想到这里,雷震子咬牙道:“搜!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即便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伙贼人抓出来!” 一个浓眉大眼的神将抱拳道:“雷将军,如此大事,我等该如何禀报?” 雷震子略微沉吟,压低声音道:“先压下来,等找到线索再说,若实在不行,把这事推到玉虚子的身上...懂了吗?” “属下明白。” 待其离开后,雷震子身形一闪,便来到了之前土地遭受重创的地方。 他那挺拔的身躯缓缓蹲下,伸手便拈起了地面上一点散落木屑。双指眼前其轻轻摩挲这木屑,锐利的眸子也随之眯了起来。 当天兵天将在蟠桃园忙着搜集线索时,满载而归的化物炉已然逃向了下一个目的地。 尚婉儿心有余悸道:“那雷霆的威能好大,若没化物炉我们怕是非死即伤。” “与普贤差了一些,应该是入神境的强者。此行之后,我们要抓紧修炼了。也不知道,如今九州的战力如何。” 见将来忧心忡忡的样子,尚婉儿宽慰道:“大势所趋,必定扶摇直上。” 将来颔首:“动静闹大了,到老君道场后,手脚麻利些,能不能弄道封神榜,就看李三年怎么说了。” “好!” 乌光流转,在混沌裂缝之间不停穿梭。没过多久,便抵达了首阳峰外。 青山绿水之间,云雾缭绕形态万千。一座宫殿坐落于山腰之上,古朴中带些些许庄严。 因没有庞大的建筑群存在,这里少了许多奢华多了一分灵动。与别处想必,更像是凡人印象中的仙家洞府。 青光凝结而成的阵法上,道道符文随机显化。这些变化莫测的符文,被将来当做了拦路虎一般的存在。 这小两口对阵法一道只能说略懂,面对道门祖师布下的大阵,要说不心生戒备才奇了怪哉。 望着复杂的符文,尚婉儿直揉额头:“不行了,再研究下去我就要疯掉了。” “做好逃亡的准备了?” 说罢,将来瞥了她一眼,一副只要你点头,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敢闯的架势。 “给个痛快吧,求求你了...” 将来直呼好家伙,操纵着化物炉便撞了上去。 此阵,乃太上老君观玉虚子大阵有感而布。以太上老君对阵法的研究,也只是临摹下了奇门遁甲之术的外壳。 其中变化多端的精髓,并没有体现在这座护山大阵中。 奇门遁甲分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且只有开、休、生三吉门为生路。 化物炉说巧不巧的撞入了“开”门之中,没有遭受任何阻碍的进入了首阳峰。 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有人早就为其开辟了一条康庄大道。 即便是入了大阵,将来也没有丝毫放松。老君之名如雷贯耳,被普贤追着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可不像再经历一回刺激过头的逃亡。 眼看着就要临近殿宇了,尚婉儿却抬起玉手拉了他一把。 将来一个激灵,连忙问道:“怎么了?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看东面,好大一片药园,一看就都是好东西。” 将来随着他指引的方向看去,喉结都随着视线滚动了一下。 那怎么会是药啊,那都是他眼里的小宝贝啊。 一瞬间,狐狸尾巴撑起了将来的腰杆,他就那样明目张胆的洗劫起了太上老君的药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将某是个实在人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首阳峰,太上老君道场。 在两大两小的通力配合下,太上老君培育了万载的药园被彻底搬空。 就连那不知用何等手法温养出来的灵土,都被土豹子般的一粒不剩。 单看他那架势,像是要在荒漠上种花种草一样。但这货除了把自己埋在抢来的灵土里,其余的事情一概不做。 就连将来这个名义上的主人,都不明白这货到底想干什么。 望着眼前规整到令人发指的深坑,将来无奈一叹之际刚要说话。 尚婉儿的声音却率先响起:“这么下去,你就不怕这五个小家伙学坏?” 将来十分不解:“怎么个学坏法?” “你的那身匪气呗,小木总到我这告状,一会说小火抢他丛林里的枯枝落叶,一会说小水把丛林里的河水引到了自己的领域。 “小金更是过分,把土豹子灵土里的金属全部吸走。那孩子攒了许久的银铜愣是一粒没剩。” 将来大为震惊,一边操纵化物炉朝主殿飞去,一边好奇问道:“要贵金属干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说喝酒要给钱!” 将来干咳一声:“好了好了,我会好好管教他们的。做老大的不能偏心嘛,回头夺回灵脉时我也给他们三个弄点东西。” 这毫无责任心话,惹得尚婉儿投来一个大大的白眼。 两人说话的功夫,化物炉已然停在了主殿的大门前。 若不是那庞大的丹炉在那摆着,任谁也想不到这是太上老君的道场。 你说他简陋,却又琳琅满目的东西整齐的摆放着。你说他繁华吧,倒是每一处看上去之前的地方。 望着丹炉两侧盘膝而坐的药童,将来大胆的钻出了混沌裂缝。 在确定太上老君真的不在前,他没有一点贸然出手的打算。 化物炉飘荡见,放置在架子上的药瓶清晰的映入了他二人的眼帘。 定神丹、龟吸丹、灵名丹...两琅满目数不胜数。 宝贝少了吧,将来不满意。宝贝多了吧,他也会为之头疼。 许多丹称他没有任何影响,即便丹书比他看的多的尚婉儿都频频摇头。 就在两人准备先下手为强之际,两个药童同时睁眼,其中那年长一些的沉声道:“有客来访!师弟,你去把客人引进来,问问他所求为何。” “好的师兄!” 目送小师弟离去,他缓缓起身拍了拍丹炉道:“李将军,有客来访,还请您安分一点,莫要给我家师尊惹来非议。” “非议?什么非议?整个天庭谁不知道三味真火弄不死我。要不是你们没事敲炉子,老子才懒得理你们!” 药童一怔,被这倒打一耙的家伙弄得哑口无言。 正当他准备与李三年据理力争之时,一个急切的嗓音从殿外响起:“老君诶!救命啊!十万火急啊!” “土行孙前辈...我师尊真不在!您慢点...慢点啊!” 话音未落,门口内的地砖拔地而起,直挺挺的嵌入了房梁之中。 巨响未消,烟未散尽,一位身高不过四尺,面如土色的小矮子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他左瞧瞧、右看看,拿起手中铁棒指着丹炉旁的药童道:“你师尊呢?” “土府星君,我师弟不是说了,家师不在的吗?” 土行孙半天不吭声,像是在做极为艰难的思想斗争。 片刻后,他盯着丹炉沉声问道:“李三年那厮无暇顾及其他吧?” “星君放心,三味真火虽炼不了他,但也能断了他的五感。” 土行孙微微点头,随即反手一挥便将身后那追来的药童送到了山脚之下。 未等面前的小药童怒斥,他率先开口道:“我房事不便,你给我找几颗丹药来。” 药童以为自己听错,惊愕问道:“房事不便?” “啊!是!你要问几遍!?” 药童见土行孙大怒,连忙摆手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星君贵为仙体,怎会出现这种情况?我是为了对症下药,完全没别的意思!” 本就丑陋的土行孙,因为那立起的眉毛显得更加可怖。他咬牙切齿道:“你要有一个天天念叨你没用的婆娘,你就明白金刚钻为什么会变成脱壳虾!” “额...这个...仙君稍等,我翻翻家师的药典。” 说罢,小药童转身来到了书架前,端详起了药书的名字。 而他的这一举动,让化物炉内的将来眼冒金光。 当然,不是他不行。是他终于注意到了,那道台一侧两层的小书架。 正所谓浓缩的都是精华,这师徒三人就这一个小书架,可想而知这些书籍的金贵之处。 小药童抽出了其中一本杂病药理,在其展开后书中的文字化作金光照应在大殿内。 药童沉声道:“问仙书,男儿因心绪房事不立该当用何丹药?” 此言一出,一段文字向前漂浮。上书曰:金龟静气丸。 “好家伙!这书神了!婉儿,你看到没有!?” 正当将来转头之际,就见尚婉儿双手同时捂住眼、耳,全然一副不听不看不说的姿态。 将来尴尬一下,刚要陶侃两句,就见外面那药书凭空飘起,转瞬间落在了金龟静气丸的前方。 一直跟随的药童,在拿起药瓶后恭敬道:“送仙书!” 只见那书果然化作一道流光飞了回去,稳稳的进入了之前停留的地方。 已经迫不及待的土行孙早已站在了药童的身后,见药童要拔开瓶塞往出倒药,他便一把躲过药瓶夺路而逃。 就在他刚要钻入来时掀开的那块地,李三年的声音突然响起:“哈哈哈哈...脱壳虾!这个比喻笑死我了!你要是不行,让邓婵玉改嫁算了!反正这天庭的糙老爷们多,可以让她随便挑。” “...” 安静,无比的安静,本以为会听到土行孙咒骂声的李三年大感诧异。 他好奇道:“人呢?气死了?” 回答他的确是药童:“你刚笑他便掩面走了,李将军你可是害苦我了。” 说罢,小药童眼神冷厉了起来。只见他单手一招,一个赤红色的葫芦便落入其手掌中。 “奉太上老君之令,八卦炉开!” 言出法随,位于八卦炉之上的八个洞口齐齐打开。 李三年惊愕道:“小子!你想干什么?” “呵...师尊不在,我惩治你又有何妨?” 说罢,他单手掐诀,手中赤红色的葫芦便自行拔开,八道三味真火从葫芦口喷出,按照固定排序窜入八卦炉内。 一时间,大殿内温度剧增。整个八卦炉,因为这突然增加的一把火而变得赤虹如血。 “啊!” 李三年的一声怒吼,让整个八卦炉都为之一颤。但在这剧烈的晃动下,八卦炉的炉盖没有出现丝毫的变化。 药童冷笑道:“别白费力气了,如今这八卦炉只有我师傅能打开,我还是劝你护住自己的好。” “师兄...你在干什么?” 送走了土行孙的小师弟看到了这一幕,呆愣愣的站在殿外不敢进入其中。 “莫慌,惩治他一下而已。你过来加火,我帮李将军扇扇风。” 他也不管小师弟答不答应,把葫芦掷过去之余,反手就要抓来挂在墙上的蒲扇。 可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四肢大手从混沌裂缝中伸出,在抓住葫芦与那蒲扇之余,先后两拳轰在了两个药童的身上。 突然的变故,让两人措手不及,再反应过来时已然落入了无尽的汪洋之中。 有客临门,小水卷起了万丈波涛,并用连环旋涡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将来垫了垫手里的葫芦,沉声道:“化物炉交给你,把能拿的的东西都拿了,朕去跟李三年聊聊。” “好,你小心一点。” 将来颔首,下一刻便置身于化物炉之外。 “你是谁?怎么...人皇!?你怎么会在这里?” 将来打哈哈道:“三年兄,别来无恙啊,想你一个飞升境大能,也有今天啊。我还以为飞升境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让李三年十分不爽。他咬牙道:“入神飞升,有什么不对吗?你无知还怪我胡说八道了?” “屁!你就是想探我口风,想知道我本体是什么境界。” 李三年更来气了:“你个白眼狼,我为你才被关到这里,你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道歉!要不我就不救你了!” “对不起...” 将来差点没摔一个跟头,这货也太厚颜无耻了吧。只听他沉声道:“李兄,将某是个实在人,你有情朕自当有义。说吧,朕如何才能救你?” “将兄可是化神了?” “没有!” “....” “那对道法的了解如何?” “一点点。” “...” 沉默了不到一吸的时间,李三年无奈道:“你哪凉快,哪呆着去吧,这炉子你不可能打开。” 将来撇嘴:“你是不是脑子不灵光,我把这三味真火收走不就成了。” 说罢,他也不问李三年知不知道,径直道那小书架走去,眼中全是小星星。 挨个看了一遍数名,将来拿起一本《丹道正解》快速翻开,与之前相同的一幕随之出现。 道道金色文字布满了大殿,瞬间给空了一半的大殿镀上了一层金辉。 第一百二十五章 登峰造极境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首阳山,老君殿。 漂浮于半空中的文字,以将来和《丹道正解》为中心,缓慢且有规律的旋转着。 字里行间洋洋洒洒的光辉并不刺眼,如同东升的朝阳给人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 将来沉声道:“问仙书,如何将三味真火收回葫芦内?” 话音刚落,一段文字漂浮而出,稳稳的停留在了将来的面前。 上曰:“以金刚指设万法御火而归葫,结成金刚指后默念:天地无极,乾坤正法。三味听令,归。反之则为,去。” 将来目送那段文字归位,而后上前将《丹道正解》和上,取出一卷名唤《法决总纲》的竹简。 竹片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但那陪飘入半空中的文字让他头大。 他所掌握的字体中,真的不包含甲骨文。手决法印这种东西,总不能靠蒙的吧。 他转头看向八卦炉:“李三年,分到神念出来,把你认识的甲骨文都交给我。” “你事怎么这么多!?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将来哪里会惯着他,沉声道:“别磨叽,老子在想办法救你。” 李三年那叛逆的性子又起来了:“爱救不救!等老子练出火眼金睛瞪不死你!” 将来头大,这货是个什么东西变得,臭脾气随谁啊。 “问仙书,金刚指手决。” 一段文字漂浮而出,将来全部记下后,就要用神识传给李三年。 感受道将来的神识逼近,李三年慌张道:“停!别过来!” 此话一出,将来的神识立马定到了八卦炉外。 “你疯了,是向把太上老君引回来吗?我传,我传!你别闹!” 随着李三年关于甲骨文的记忆送入将来识海,那些晦涩的文字也逐渐的明了的起来。 “右手无名指,从中指指背过。食指勾住无名指,并指尖向下。大姆指与小指指尖皆收入掌心,中指朝上...” “中指朝上?” 将来看着自己比划出的手决,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他左手拖葫芦,右手掐诀道:“天地无极,乾坤正法。三味听令,归。” 一切看上去都有条不紊,他自己也觉得十分顺利。 可他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那便是打开八卦炉的出火口。 只见赤红色的葫芦对着八卦炉一阵猛吸,一副不把八卦炉内的三味真火誓不罢休的样子。 同为天地至宝,八卦炉自然拼死不从。三味真火的冲撞,使八卦炉出现了不稳定的晃动。 在这两股力量的相互作用下,倒霉的只有李三年而已。 “将来!你大爷!你弄什么呢?想坑死我吗?” 此刻的将来哪有心思搭理他,在那随时可能爆炸的八卦炉面前,他除了想办法平息眼前的危机,对其余的事没了半点心思。 八卦炉的晃动越来越剧烈,看样子可能随时发生爆炸。 “哈哈哈哈哈!因祸得福,我要出去了!” “将兄,你快走!这宗动天怕是要被你点着了!” 将来也不废话,抬手就将书架扔向了化物炉。他问道:“封神榜在哪?我也许能顺走!” “姜太公在玉清池旁,封神榜就在他鱼篓的边上。” 眼看着八卦炉膨胀了数倍,将来与李三年告别后,抱着书架没入了化物炉内。 与此同时,一道强大的威压破空而来,神识传音穿透层层空间在首阳峰上空响起:“何人意图毁我道场!” 感受道与普贤同等的威压,将来哪里还敢耽搁片刻,就在乌光冲入混沌裂缝的那一刻,一道白发白须的身影迈出混沌裂缝,出现在了首阳峰的上空。 可惜的是,那耀光洞太过闭塞,太上老君赶来已经为时晚矣。 就在他抬手之际,一声惊天巨响传到了宗动天的每一个角落,紧随而至的便是无穷无尽的三味真火。 火海翻滚如同惊涛拍岸,以一种风卷残云之势快速的席卷了宗动天。 即便是太上老君第一时间收回赤红葫芦吞噬三味真火,也没有火海的席卷速度来的快。 望着眼前漫天的赤红,尚婉儿轻声问道:“去玉清池?” 将来摇头:“去耀光洞!闯了这么大的祸,想必会引出很多化神境的强者。此时还在宗动天乱窜,那真就是老寿星吃砒.霜嫌自己命长了。” 尚婉儿被将来的话给逗笑了,发出了“咯咯咯”的声音:“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这么说不好吗?” “都一样,你不是懂了吗?” 从两人从语气到神情,都让然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喜悦。这一刻尚婉儿才体会到,他们行军打仗时偷袭敌营的快感。 乌光穿梭于混沌之间,炽热的温度让混沌裂缝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在一次混沌跨越中,化物炉被前方窜入混沌裂缝的三味真火拦住了了去路。突然的变故让将来措手不及,一下子对化物炉失去了掌控。翻腾的热浪使化物炉翻滚了出去,勿入了混沌之气形成的乱流之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位于化物炉下方的一处混沌裂缝,成为了将来的救命稻草。 他强行操控化物炉笔直坠落,硬生生的砸入了那道混沌裂缝中。 “咚!” 水花四溅间,化物炉没入了一处湖水之中。 在冲出混沌裂缝的那一刻将来才发现,这道混沌列分的位置奇弟,还正对着一处湖泊。 化物炉缓缓向上漂浮,在浮出水面后眼前的一切变得豁然开朗。 这里是宗动天无疑,头顶上空乱窜的火苗还时隐时现。可那三味真火好似对这里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影响,除了把湖泊映照的宛如夕阳西下的光景外,便再没了其他的变化。 将来辨别了一下方向,乌光随即从水面升起,朝着耀光洞的位置破空而去。 化物炉斜飞向上,在钻出一道混沌裂缝后,整个湖泊都变得清晰的了来。 但一道在湖边垂钓的身影,让化物炉骤然停止,安静的漂浮在了半空中。 老者白发白须,却没有一丝垂朽之气,那笔直的要干好似背负着千岳,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云淡风轻。 将来向下看去,那老者向上看来。双方的目光仅交织了片刻,将来便在尚婉儿经查的目光中离开化物炉,朝那老者飞了过去。 那一瞬间,尚婉儿就像一只随时准备发动进攻的母老虎,只要姜子牙敢动一下,她会不顾及彼此之间的差距也要朝她扑过去。 她之所以没有阻拦,与将来出去的理由是一样的。那便是,看懂了姜子牙的眼神。 那眼神中只有两种情绪,一是岁月沉淀下来的忏悔,二是看到希望的欣慰。 “人皇帝来,见过姜太公。” 语气虽然不卑不亢,但将来好似连一个抱拳礼都不愿对其施展。 姜子牙放下鱼竿,起身行礼道:“老朽姜尚,拜见九州人皇。” 将来抬手:“太公请起,你与朕非君臣,亦非君民。这一拜,朕就当做太公拜九州了。” 说罢,将来移步。他来到了姜子牙的身边,与其并肩而立一同望着面前的玉清池。 “有道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今日这无钩的鱼竿,是在等朕吗?” 姜子牙轻笑:“老朽并非在等人皇,等的之时一个赎罪的机会。” “哦?赎罪的机会?朕就在你身边,只要你动手杀了朕,人族便再也没了翻盘的机会,你又何罪之有呢?” “人皇说笑了,天命已定,人族势不可挡。老朽不才,无法透过这奇门遁甲与帝辛的限制,去看一看如今的九州。但李三年的出现,那若隐若现的一丝因果,还是让老夫看到了未来的光景。” 将来摇头:“你没看到,或者说你没想明白。” “老朽愿闻其详。” 将来缓缓转头,璀璨的目光直视着姜子牙:“万年前也好,眼下也罢,你都犯了同一个的错误。” “你枯坐万载,是因为在大神后才悟透神佛的图谋?你封了无数神官,却没给自己留一个位置,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忏悔?” “姜子牙,你别自欺欺人了。你否定了自己当如认为的神佛造福人族,又要命运造福人族来蒙蔽自己吗?” “人族将兴,不是那狗屁命运,是因为这个种族不知道什么叫放弃!” “天灾,人祸,灵气枯竭,都没有将这个族群击垮过。你永远都想不到,我们能在天地间没有灵气的情况下,凭借自己的身体问道乃至入道!” “噔!” 姜子牙身形一颤,用来稳住身形的右脚发出了一声闷响。 他一脸难以置信看着将来:“肉身入道?” “下四境:一为强骨,二为锻筋,三为控力,四为铸体。” “上四境:一为观气,二为聚气,三为凝气,四为周天。” “对应问道、入道境的,名曰登峰、造极!” 将来字字铿锵,每一句话都豪情万丈。 这种自豪感是由内而外的,是随着他境界越高而变得越强烈的。 他钦佩那些摸着石头过河的先辈,他更敬佩这个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难都不言放弃的种族。 “登峰造极境...登峰造极境...” 姜子牙反复重复着,眼泪已然将那苍老的脸庞打湿。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奇怪的珠子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玉清池旁,将来与姜子牙没做过多的交谈。 在其奉上封神榜后,将来则是送给了他一封手书。 这封信,是将来写给玉虚子的。为的,是让这个因为解开心结,而自废修为的老者,有一个入轮回,去亲眼看看九州的机会。 将来不怕他耍诈,毕竟那四位后盾,都是与之同一个世代的强者。 对眼下的情况来说,只要能封神榜,什么损失都他能接受的。 两人在湖边分别,各奔东西。能否再见,全看今日之因果是否真的结清。 将来遁入化物炉后,第一时间便展开了封神榜。榜单的材质为玉简,每一位封神者的名字,都是由神识刻画在玉面之上。 随着姜子牙自费修为,这些名字之上的禁制也变得脆弱不堪。 将来只是轻轻一挥手,便将天庭一众神官的名字抹除殆尽。 刚刚经历过烈火焚烧的宗动天,因为将来的举动瞬间炸开了锅。不仅是他们,就连其下三层的神官都全力朝宗动天奔来。 神格的缺失,虽然不能影响到他们如今的境界,但至此以后他们便没了水涨船高的机会,只能凭借的自己的命格挣脱天地的束缚。 望着眼前荒芜的景象与纷乱的人群,将来的目的算是初步达成。 至此,安如磐石的天庭必将分为两派,一面是本就有神格,收到这座洞天福地眷顾的古神。一面是通过的一战而获利,如今已经失去神格的新神。 “那边应该是吵起来了,好像都是奔着首阳山去的。” 将来拉过尚婉儿的手,使其坐在自己对面:“先不管他们,这人心的第一把火肯定会烧道老君那里,并且会随着事态的发展越烧越旺。” 观察了将来片刻,尚婉儿轻声问道:“你真打算自己造神?” 将来坦诚道:“起初有这个想法,但现在没了。我总觉得这东西,是那位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元始天尊留下的坑。” 他这么一说,尚婉儿那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真的很担心,将来会为了快速提起战力而做出错误的决定。 要知道,这些被大能当做棋子的至宝,都有无数的因果缠绕。或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拿一条线会将人推入万丈深渊。 将来抬手卷起玉简,而后递给尚婉儿。 尚婉儿一怔:“给我作甚?” “那个...朕怕自己忍不住,给自己封一个长到不好断句的神位。” 尚婉儿噗嗤一笑:“比如,九天十地大自在威猛无双天策大将军大武皇帝陛下?” “哈哈哈哈...” 一下子说到了自己心坎上,让将来笑的前仰后合。 不知从何时起,两人只要在一起,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局面。都能做到谈笑风生。 有如此两人陪伴,怕是给个神仙都不换。 纷乱的宗动天,到处都是三五成群的仙人。如此局面之下,想要动灵脉反而是帮了天庭一把。 乌光划破空间与世间的枷锁,很快便来到了耀光洞所在的山峰前。 这一次,将来没有什么犹豫,一头便撞入了阵法之中。 两人眼前的景色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青山绿水雕梁画柱。 但那种尸山血海的感觉,变的强烈了万倍不止。 见尚婉儿的眉头皱在了一起,将来宽慰道:“不必揣测了,待见到了此地的正主,一切疑云便会真相大白。” “玉帝?” “耀光洞啊...大姐。” 就在尚婉儿的手掐住将来腰间的软.肉时,位于山顶的上的洞口吸引了两人的视线。 乍一看之下,还以为是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但仔细看去,那分明是混沌之气与血光混杂而出的产物。 说句实话,两人有点发憷了。 化物炉是很全能没错,但在眼前这东西面前,就像是对大人张牙舞爪的孩子一般。 “那么多楼阁,均没有人看守。想必会有不少好东西,我们先去看看如何?” 尚婉儿贴心的给了一个台阶下,将来自然不会犯傻。乌光闪动间,便冲了向了最近的一座楼阁。 精致轻而易举的被穿过,里面整齐排列的兵器、甲胄映入了两人的眼帘。 那些盔甲样式极其普通,除了用料意外看不出一点出自天庭的感觉。你要说他来自地府,怕是所见之人更为赞同。 “不对啊。” 呢喃了一句,将来操控两只触手探出裂缝,分别抓向面前的一件甲胄和靠墙摆放的一柄大刀。 但也是他的之一举动,导致了兵器与甲胄的异变突生。 在触手与甲胄触碰的那一刻,甲胄开始疯狂的吸取着混沌之气,胸前前的一颗透明珠子很快被乌光所填满。 与此同时,那甲胄也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当圆珠子照亮了整个房间时,那甲胄已然膨胀了数倍,甲片变成了根根倒刺,就连形态也变得不像是给人穿的。 那外观,像极了给人型凶兽配备的铠甲。 再看另一边吸收了混沌之气的大刀,已然变成了锯齿一般的模样。握把处也发生了变化,更像是给四脚怪物专门配备的兵器。 如此一幕,让两人沉默良久。 仔细的观察了片刻后,将来把两样东西摄入了化物炉内摆在了两人的面前。 “柱子内的能量在消耗,看着能量流逝的速度足够撑上数个时辰。” 将来点头:“若把刚刚抽去的混沌之气换算成灵气的话,大概需要入道境一半的力量。” 尚婉儿美眸一瞪:“那这战力提升的太过容易了一些。” 将来没有回话,抬手对准甲胄中心的圆珠,想要凭借阴阳五行阵对混沌之气的压制,强行抽离珠子内的混沌之气。 乌光流转,如抽丝剥茧。不到片刻功夫,圆珠内的能量便汇聚在了将来的掌心中,随即那甲胄也便会了原样。 将来挥手把混沌之气打散,而后走进那副普通的战甲,想要用自己的灵力试试看。 可让人遗憾的是,这甲胄好似只为混沌之气准备的一般。 即便是将来那金色的灵气将其全部包裹,这甲胄也没有吸收一星半点更没有发生丝毫变化。 将来收手,沉声道:“婉儿,你怎么看?” “只能推断出,这些甲胄不是为天兵天将准备的。要知道,众生皆用灵气,为由有如今的人族与妖族,在入道前拥有各自不同的力量。” 将来缓缓转头,一字一顿道:“若我说,还有一个种族,你会怎么想?” “鸿蒙化万物,这片星域...” 话还没说完,尚婉儿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将来:“你...我...混沌造物,这可能吗?” “不可能吗?这化物鼎起初是如何形成的?那混沌之剑不算造物吗?” 惊恐,诧异,人出于本能对未知事物的恐惧,瞬间在两人心神中蔓延。 “小金,给我拿一柄剑来,越普通越好。” 尚婉儿没法与五行之灵心意相通,神识传出去良久才得到回应。 在小金收到传音的第一时间,便扛着一把剑出现在了尚婉儿面前。 “大姐头,这把行不行?” “可以,辛苦了!” 说罢,尚婉儿接过一柄淡绿色长剑,身形一闪便朝那怪刀斩去。 “当!” 她压制修为在三界境,这一斩之下双方竟然毫发无损。 不止尚婉儿发现了,将来也看到一抹混沌之气护住了刀身。 “这东西不能留,无论能不能为我们所用都必须带走。若把这些兵甲留给天庭,那对我们九州的底层战力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将来不是危言耸听,九州有十数之限,最底层的战力将会从三界境算起。若是敌人能凭借着入道境力战三界境,这亏九州变吃大了。 数之限是道则定下的,若混沌真的变化出了生灵,用脚指头向都不会出现这种限制。 两人的注意力全在那刀上,完全没有发现小金已经把捅咕那战甲。 出乎鸿蒙对混沌本能的敌意,小金观察的了片刻后竟然把那甲胄一脚踢了出去。 也是因为他这一脚,让将来发现了那颗珠子的秘密。 平心而论,这一脚的力气并不大,但那颗珠子却因此脱离的胸甲。 珠子在小金的头顶飞过,被那能照亮周遭的脑门点亮的珠子内,有一道不起眼的裂缝。 将来此时能发现,完全是因为那条裂缝被照城了一道金线。 将来抬手一招,那珠子便落入了他的手中,他指尖金辉流转,在其俯视之下那道金线若隐若现。 “一次性的东西吗?”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将来沉声道:“婉儿,你试试能不能把那怪刀上的珠子扣下来。” 尚婉儿应了一声,便用剑尖去挑那刀柄上的珠子。 “很坚固,看样子只能强行击碎。” 将来走过去,把里面的混沌之气抽离:“再试试。” 剑尖轻挑,珠子凭空飞起,被尚婉儿一把抓住。 尚婉儿问道:“何意?” “你把灵力汇聚在指尖,再低头看看。” 尚婉儿照做,在那赤红色的照耀下,一道火线出现在了尚婉儿的视线中。 “这...是阵法?” 将来颔首:“应该是,我们躲完灵脉后,返回一趟五重天,我看有必要再见  玉虚子前辈一面。” “现在,先把这里全部的怪甲和兵器装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鹰犬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乌光闪动,触手席卷。 本就万籁寂静的耀光洞,经历过一番洗劫后彻底的变成了一片废墟。 将来与尚婉儿之所以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引出一些潜藏在暗中的敌人。 但可惜的是,即便将来把距离洞口最近的一座殿宇掀飞,那耀光洞中依旧死寂一片。 “不对,不对,怎么可能毫无反应。” 见将来这般,尚婉儿宽慰道:“或许我们在首阳峰闹出动静时,太上老君并不在这里,亦或者他刚从那片混沌中走出来。”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将来解释道:“若我们对调,这些兵甲又格外重要,你会只留一座阵法而不做其它后手吗?” 见尚婉儿沉默,将来继续道:“无需再试探了,现在不管那第三句话是不是指眼下的情况,我们都要进去一探究竟。” “好!” 前路迷雾重重,两人没有丝毫耽搁。化物炉宛如一只飞鸟一般一飞冲天,而后在耀光洞的正上方笔直坠落。 这或许是九天界最大的一道混沌入口,在化物炉投身于其中后便再难掩藏自身之行踪。 望着眼前那黑红相间的粘稠气体,将来再难保持那副笑面虎的嘴脸:“感受道没有,一进入这里就与外界彻底断了联系。” “嗯,那出入口虽然大,但形式却与混沌裂缝一般无二。” 尚婉儿略微犹豫,轻声道:“这种情况夺路而逃,怕是不知道会跑到哪里。” “朕留下一条混沌触手攀到外界,能延长道何等程度我们便探查到哪里如何?” “极好!” 简单交谈了两句后,一支混沌触手便从化物炉内探出,朝着来时的方向激射而去,最终稳稳的盘在了一颗古树上。 留下了后手,两人也终于能稍许安心一些,便小心谨慎的继续前进。 周天浓稠的气体,没有因为深入而变得淡薄,反而那种压抑的感觉变得更甚。 直至一座固定在混沌中的血池出现在两人眼前,周遭那红黑相间的颜色才彻底被血红取代。 “那...是人?” 尚婉儿瞪大了眼睛,望着那血池中整齐排列的人头,不由得轻呼出声。 “炉内的混沌之气还很充足,我们凑近一些看个清楚。” 将来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清楚,自己最不愿意看到情况还是发生了。 混沌,真的在孕育着自己的鹰犬。 当化物炉停在血池斜上方时,池中的东西终于被两人看的清楚。 一个个整齐排列的人头下,是短粗有力的脖子,还有长着倒刺的肩膀。 他们的脸都是一个样子,就像是昆虫成精了一般。 盯着那对拳头大的眼睛,将来可以确定他们应该在沉睡,并试探性的将混沌之手伸了过去。 “你干什么?万一像那些兵甲一般被激活了怎么办?” 将来的眼中透漏出疯狂:“我巴不得他们醒来,然后把九天境闹个天翻地覆。” 驱使吞虎之计不是没有风险的,尚婉儿没有再阻拦但是神情更加专注了起来。 当混沌触手彻底按在虫人的额头上时,将来紧握的双手随之放开。 内有反应,一丁点都没有。眼前这些虫人,好似只会吸收血气中的怪异能量。 将来操控着触手离开虫人的身体,而后谨慎的朝血池探去。 在触手接触道血池的那一刻,触手瞬间被兵解,好似触碰到了一座杀阵法一般。 刺目的光华一闪而逝,还好没有造成更大的动静。 “你说,我们一人操控一千柄刀剑要砍多久?” 将来目光流转,视力由近到远向外蔓延:“大概有六至八万的样子,消耗不了多少时间。但朕觉得,他们的要害应该不在头颅,总之先试试说。” 话音刚落,一柄虎头大斧从刀山中冲天而起,被混沌之气握住后冲出了炉外。 将来没有丝毫犹豫,一斧子便斩去了最近的一颗头颅。 “噗!” 这大斧品级不低,仅用了一击便连肉带骨一同斩断。 乌黑的血液从脖颈溅射而出,那颗滚落的脑袋在触碰到血池后并没有激起阵法的绞杀。 一切看上去都很平常,但随着那黑色血液快速凝固,惊人的一幕随之出现。 只见其脖颈处的骨头快速膨胀,在喷涌的能量下变成了一颗头骨。 黑色的鲜血向头骨上覆盖,在不断扭曲中逐渐有了雏形。 就在将来两人以为它就这样顺利的完成恢复时,虫人的身体疯狂颤抖,两只与人类相差不大的手臂挣脱了血池的束缚。 它胡乱的拍击这周遭的一切,其四周的虫人都出现到了不同程度的创伤。 好在它的口器没有恢复,如若不然将来都能遇见到会有怎样的声音传出。 不多时,虫人身形一滞,随即爆体而亡。 当残肢断臂四散而出之际,它之前所在的位置上,只留下了一根漆黑的脊骨。 脊骨蜿蜒,与人类别无二致,唯一的区别便是脖子根部的位置有一颗滚圆的血珠。 在将来的眼红,又是另一番景象,他终于知道血池飘荡出的能量汇聚在了哪里。 血珠散发出来的混沌之气精纯无比,销毁了不听话的肉身后,竟然想要通过导引重塑肉身。 将来见状,一斧子便朝那血珠批去,他没有将其轰碎,而是斩下那节脖颈,而后用触手摄入了化物炉内。 当血珠出现在两人面前时,尚婉儿指尖灵气汇聚,使那脖颈漂浮在半空中,好让两人看的仔细。 “大小跟兵甲上的珠子差不多,这些虫人应该就是混沌的鹰犬了无疑。” 将来颔首,思考了一下过后沉声道:“先留着,等玉虚子前辈看过了再说。” “那外边的这些?” “不好弄,这要害的位置最好是从背后切入或者刺入,我们再往前探查一番,看看还有多少这样的虫人,若是能弄清玉帝在干什么最好。” 尚婉儿没有疑义,化物炉继续向前,只留下了一点狼藉。 随着化物炉的深入,越来越多的血池相继浮现。看似杂乱无章的排列顺序,实则是在拱卫一条道路,一条通往玉帝炼剑之地的道路。 当那庞大道令人发指的祭台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一柄高如山岳的混沌之剑,以及一个毫无灵性的混沌法身被两人看的清清楚楚。 化物炉隐藏在混沌之气中一动不动,只有一个炉耳小心的暴露在混轮之外。 两人依稀可以看见盘坐在混沌之前下的男子,其身后还有一个愤怒的宫装妇人。 “他们好像在争吵?” “不,应该是女子在说教,那男子不为所动。” “这就是玉帝和王母吗?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威严。” “应该是吧,那祭台外应该还有一座大阵,跟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见尚婉儿没了动静,将来轻声道:“你怎么看?” “嗯?他炼制法身与混沌之剑无外乎就是想脱离囚禁呗。” “还有呢?” “你指什么?” 将来收回视线,转头道:“你觉得,玉帝有没有可能彻底被混沌操控  ?” “嗯...应该没有吧,若他换了一个人,应该不会忍受王母的喋喋不休。” 说道这里,尚婉儿瞬间明白了将来的心思,抬手便朝将来掐去,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可她的手刚捏将来,却又瞬间止住。就见王母气冲冲的飞去,朝着停留在阵法之外的凤架奔去。 “走!” 两人异口同声,在这无法隐匿化物炉的混沌中,被王母发现的几率是在是太大了。 乌光暴起,沿着身后的触手笔直冲去,将来尽可能在保证速度的情况下避开混沌暗流,若是深陷这片诡异的空间,是要比被王母抓住还要麻烦的情况。 好在两人反应及时,凤架返回也需要分外小心。两拨人一前一后,倒是没有出现意外的插曲。 当化物炉冲出耀光洞的一瞬间,毫不犹如窜入最近的一道混沌裂缝。 化物炉纹丝不动,炉内的两人已然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之声。 不多时,凤架从洞口冲出,而后化作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竟然没有注意到被两人捣毁的亭台楼阁。 “这么急,出了什么事?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尚婉儿连忙摇头:“算了吧,怎么看都是一个麻烦的角色。” “嗯...再进去一次,把那四十万虫人弄了吧。” “好!” 说干就干,两人没有丝毫犹豫的返回了耀光洞。而凤架上的王母,依旧一副余怒未消的神态。 闭目调息的她身体微微发颤,好似什么样的静心法决都平复不了他现在糟糕的心情。 当凤架冲出耀光洞阵法的那一刻,王母的双眼猛然睁开。蟠桃园被毁,宗动天被焚,姜子牙消失,封神之人尽数失去神格的消息一股脑的被其接收。 留在阵外等待她的随从,也几乎同时朝凤架迎去,等待着王母的命令。 谁知她只撂下一句:“诸般善后事宜,由太白金星处理,本宫需回瑶池闭关,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说罢,她全然不顾随从,驱使着凤架独自返回瑶池。 “张百忍,你这薄情之人,后土与东华身死万年,你依旧不肯接受我。既然得不到,那你与你所看中都一切便与我再无关系。”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逃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太白金星奉王母娘娘之命,召天庭神官赶往凌霄宝殿议事!” “太白金星奉王母娘娘之命...” “...” 千百位童子,乘坐着仙鹤,在几重天内来回奔走,传达着王母娘娘的诏令。 二至四重天的神官还好,毕竟除了神格之外便没有其他要紧的事。 但道场就坐落在宗动天的神仙则是怨声载道,其中文曲星、武曲星这些遭了贼的,更是见谁都像死敌。 特别是武曲星,他把罪责都怪在了太上老君的头上,扬言若不是他丹炉爆炸,自己的护宝大阵便不会毁,若护宝大阵不毁,自己的宝贝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失窃。 不仅丢了宝贝,还丢了徒弟的太上老君岂会惯着他。金刚圈随手便砸了出去,导致武曲星现在还在疯狂逃窜。 太白金星擅长做和事老,这争执的中心怎么会少得了他。 待派出去的童子全部归为后,有了新理由的他劝说道:“老君,众仙已然赶往凌霄宝殿,你我也得抓紧动身了。至于那武曲星,你总不能让他不参加会议吧。” “要他何用,有本座、灵宝、原始三人催动天境即可,要他武曲星有何用。” 话音刚落,一道神念传来:“太清,本座与上清已到,请速速赶来凌霄殿。” 收到传念,太上老君驾云而去,丝毫没有顾及在后面喊他的太白金星。 凌霄宝殿内金碧辉煌祥云盘绕,众仙官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小心的商讨着当下天庭的变故。 之所以没了之前的混乱,是因为又有两位大人物出关震场。 此刻的两人,正在摆放玉帝龙椅的高台上静立着。虽说两个人眼都是一副观鼻鼻观心的样子,但那无形的压迫感让底下一众大小仙官都不敢造次。 单看群仙与两人自然形成的分割,便能凸显出两人崇高的地位。 那一身蓝袍背负双手的,便是玉清元始天尊。在他身侧一声绿袍的,便是上清灵宝天尊。 一道金光笔直的冲入凌霄宝殿,让一众仙官不由的赶到诧异,太上老君何时展露过如此匆忙的神态,他欺压武曲星一事随即有被人小声的提了起来。 “呵呵呵,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伴随着黄袍出现,元始天尊的声音随之响起。 太上老君直言道:“莫要废话,你那徒弟怎么回事,看不住封神榜也就算了,人怎么还丢了?” 元始云淡风轻道:“他当初没个自己留神格,我便料到了有今天的一幕,只是没想到的是,随之而来的是这么多麻烦。” 灵宝缓缓睁眼,声音清冷道:“本座要不是亲眼看到,都不敢相像你的八卦炉会炸,好在我把道场送入了混沌裂缝,要不然我那些宝贝可能被你毁个七七八八了。” “我在气头上,你看不出来吗?” “被你们无故叫醒,难道我就不恼火吗?” 一时间,凌霄宝殿灵气激荡,两位大能的针锋相对,让宗动天都为之颤抖,更别说下面的那些小鱼小虾。 “三个马后炮,这个时候装什么...呜呜呜。” 这声音不算大,但在此刻落针可闻的凌霄宝殿则清晰的落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敢如此造次的,除了被杨二郎和雷震子捂住嘴巴的李三年,还能是谁如此大胆。 他所说的马后炮,众仙都知道在指什么。一时间场面尴尬异常,好在李靖会做人,大骂一声逆子大胆,就把李三年收入了宝中,给三清一个无可奈何的台阶下。 太上老君黑着脸,沉声道:“请天境吧,别废话了,本座一定要弄清楚,倒地是何人在搞鬼。” 话音落,三人同时掐动手决,无论从动作还是口中的咒术都是如出一辙步调一致。 随着手决加快,凌霄宝殿的上空便出现了一面古朴的铜镜,那铜镜在三人的操控下不断变化,终于露出了真实的风采。 九宫八卦镜,乃三清共同执掌之圣物,平日由玉帝掌握的天境,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很快的,画面在九宫八卦镜上浮现,将来的种种劣迹,一幕幕的出现在天庭众仙的眼前。 起初还以为是化物炉孕育出的器灵作恶,直至他出现在八卦炉前才第一次露出了自己的容貌。 玲珑宝塔内的李三年,此刻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将来对着化物炉说话的场面十分清晰,要是能逃过询问才见了鬼。 太上老君一抬手,九宫八卦镜的内容便停止,他看着李靖道:“托塔天王,把李三年放出来,本座有事要问他。” 李靖拳头紧握,最终还是把李三年放了出去。 灵宝抢先道:“他是谁,为何会掌控化物炉?” 李三年毫不犹豫道:“他说他是普贤菩萨的弟子,名字叫什么虬什么玩意的。” “虬首兽是妖,化物炉是他的胃,拿这众人皆知的事,你想骗谁?” 李三年一摊手:“我还是莲藕呢,雷震子还是鸟呢!有什么问题吗?没有问题!” 元始天尊一招手,那九宫八卦镜内的画面继续流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那小子,至于李三年回头同他一起处置。” 灵宝与老君没有再说什么,李三年也是梗着脖子抬头观望。 他也想知道,将来都做了什么。 画面流转,化物炉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耀光洞,三清不约而同的出手,阻止了画面继续下去。 “唉!怎么停了!” “逆子!你闹够了没有!” 李靖出手,一把将其护在身后,此刻凌霄宝殿的众仙,都感受到了三清身上那滔天的杀气。 下一刻,三人同时消失,朝着耀光洞的方向快速飞去。 众仙都不是傻子,那不许靠近的耀光洞一定隐藏着惊天的大秘密。 道道流光随为而去,只有李三年被李靖拉住:“这件事无论发展成什么样子,你都难逃干系。三清手段滔天,为父怕你落得一个形神俱灭的下场。与其没有一线生机,倒不如现在就去玉虚子那,看看他能不能给你一个投胎的机会。” “我不!打不了跟那三个马后炮干一架!” 话音未落,宗动天一阵晃动,一柄犹如山岳般的混沌之剑斜刺而出,搅的无数神仙倒飞了出去。 除了三清外,无一人幸免,所有人都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便被余波砸入了云海中。 “啊!你是谁!是谁让你来破坏寡人的计划!” 如此愤怒的声音,自然是玉帝发出的。他之所以如此暴怒,自然是因为将来屠杀毫无还手之力的虫人引起的。 只见混沌之剑切出的混沌裂口处,密密麻麻的虫人鱼贯而出。他们跟随者剑尖指引,追逐着一个倒飞出去的炉子,而那庞大的混沌法身,也撕开了裂缝冲了出来。 一时间,天昏地暗,要不是玉虚子布置的奇门遁甲,这就天界怕是都要位置倾塌。 “不能让他出来,否则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元始天尊一声大喝,抬手间便布下光幕阻挡一切视线,他不想让后面那些被掀飞的家伙看到玉帝如今的样子。 可他千算万算,没有注意道李靖父子没有追来。 “爹,那是什么?” “这...” 李靖也大为震撼,硬是说出去一句完整的话。 “那是玉帝!朕跑路了有缘再见!” 说罢,乌光从父子两人面前一闪而逝没入混沌裂缝中,当代再出现时,数千道触手一同发作。 宗动天内的道场接连崩溃,那带着强烈意念的九州灵脉终于挣脱了万载束缚。 万灵朝圣的场景,在宗动天中上演,让一众神仙诧异之余,全然忘了那是属于他们的东西。 “想什么呢!?家底都被掏了!还不快追!” 叫嚷之人正是被将来抽空“骨髓”的文曲星,在他的提醒下天兵天将优先冲杀而去,随即便是诸般大能施展神通道法。 虽然有人更加在意耀光洞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在自己的利益面前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 小炉子拖着万条灵脉,灵脉牵引着天兵天将,诸般大能后发先至,勾勒出一条悠长的壮丽画卷。 化物炉内,小两口喘着粗气,他们与轮回擦肩而过,要不是被剑气送入混沌乱流中,两人怕是此刻都凉透了。 “最后一次,你想在走一遭天竺的想法趁早打消。” 尚婉儿说着,还不忘把灵脉往化物炉内拽。 “放心放心,逃跑路线我规划好了,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说罢,他带着无比长的“尾巴”没入了混沌裂缝。 宗动天与经星天之间,存在着大大小小的混沌裂缝不下百处。 将来此刻遁入,不单单是要摆脱化神境以下的神仙,还要坑一把天庭中的大能。 眼看着六人紧随而来,将来也不在乎他们是什么身份,秉着能坑一个算一个的想法,操控着化物炉向斜侧方急转直下。 他的距离掌握的恰到好处,让几位大能觉得能抓大灵脉,又始终差上那么一些。 情急之下,为首一人没有注意道被灵脉挡住的混沌暗流,其身后之人出言提醒早就为时已晚! “轰!” 混沌暗流震荡而开,大能虽然脱困但已然搅毁了前方的道路。 “他一定奔着玉虚子去了,换条路追!” 第一百二十九章 生门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踏出混沌裂缝的几位大能刚准备继续追赶,便被经星天内的景象惊的为之一震。 那小贼究竟吃了什么样的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在洗劫了宗动天之后继续为非作歹。 千道灵脉拔地而起,每一个都带着九州的气息。 此时谁还猜不出那人的身份,那这万载的修行便是修到猪身上了。 “如此顺从,难不成是那帝辛偷偷转世而归?” “不可能!一定是新任人皇!” “尽三千年来没有神官轮回而归,原来是那四个蚀骨之蛆在打如意算盘。” “擒杀他!” 诸位大能几乎同时出后,那通天彻地的手段弄得九天界都摇摇欲坠。 “住手!你们想毁了九重天不成!?” 灵宝天尊的声音从众人上方袭来,紊乱的气息让几人为之一震。 “他在交手!?” “不对劲!” 一位大能手印变化,对着还在上界乱窜的天兵天将下令道:“天兵天将听令!提前赶往木星天,拦截人皇于奇门遁甲之内!” 说罢,他沉声道:“我要去看看三清在搞什么?谁留下来跟住那小子!?” “我留下吧!我还不想得罪他们三个。” “我也留下。” 见没人再说话,一行人就此作别,开始分头行动。 一方返回宗动天调查真相,另一方试图擒拿化物炉之余,将其驱赶到木星天形成合围。 洞天福地对化神境强者的限制,将来是深有体会的。 有了这颗定心丸,他的行动放肆到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 每一次的险象环生,争取来的都是庞大的利益。 不止灵脉被抢夺,就连一些小仙的道场他都不放过。 乌光闪动间,近两千条触手形同聚宝树。上面的丹药、灵株、法宝、典籍,让两位大能看着都肉疼。 随着两人养气的功夫被将来击垮,出手间也愈发的不知轻重了起来。 符箓漫天飞舞,灵气攻击四处扩散,好好的一个经星天距离崩盘只剩了时间的问题。 有些人,之所以能成事。不单单是因为气运滔天,还因为他有一颗大心脏。 你看他如过街老鼠一般被人追着跑,实则人家已经赚的盆满钵满。 收获颇丰的将来,见抢无可抢、拿无可拿,便操控化物炉笔直向下,想要在两位大能眼前遁入木星天。 见此情景,一路在追赶的大能已然被气的失了方寸。此时彻底忘了灵宝天尊的警告,同时全力出手轰杀化物炉。 上界战斗还未停止,下界的战斗再度点燃。如此作为,自然搅的洞天福地摇摇欲坠。 坐在奇门遁甲前的玉虚子无奈一叹,在万不得已之下选择再做一回好人。 当初攻打天界也好,之前因将来两人炼器引起的争端也罢。都是他凭借一己之力,稳固着脆弱的通天福地。 阵法一道,变幻莫测。不止有困、杀、炼、隔,还有一守抵御一切外力。 只见他周身灵气升腾,为当初那一战布置下的阵法再次悄然转动。 一时间,洞天福地的界壁上光华流转,无数繁杂的符文凝结成了二十八个定字稳固周天。 在所有定字归位之后,二十八座大阵以字眼为中心,带着无数繁杂的纹路向外快速扩散。 他的好心,可坑惨了将来。 追杀他的两位大能,自然感受到了天地的变化。这种熟悉的感觉,参加过万年前那场大战的他们自然清楚。 “当年你我二人不过通神境,没有机会建立不世之功勋。既然玉虚子坏心办好事,那我们便在他面前杀了那新任人皇。” “啊哈哈哈,正有此意!不过人头只有一个,就看你我谁能扬眉吐气了! 说罢,两人快速出手。符箓与光柱,同时砸向倒飞而起的化物炉。 此时的将来,是想躲也躲不掉。避开诡谲的符箓之后,被光柱砸入了地面之中。 烟尘弥漫间,一个不知是谁家的丹炉,滚向了化物炉砸出的深坑。 就在它即将抵达深坑边缘时,一只混沌触手快速探出,将那丹炉成功夺走。 如此一幕,让两位大能感觉自己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盛怒之下,杀心变更加难以控制。 “雷法!通天箓!” 随着声音传开,一道灵气所化的符箓飘入半空中。 符箓在化物炉上空撒发出阵阵灵力波动,把化物炉封印在这方寸天地之余,还幻化厚重的暗黑色雷云。 云层翻滚间,电光闪动不止。道道雷蛇在云海游走,在大能一句敕令之下,带着数不清的电弧无情落下。 这种如同火力覆盖的落雷,不断的袭击着四处躲闪的化物炉。 这封印内的混沌裂缝只有一处,还紧贴着天空中的那片雷云,让将来恼火之余心中的那股狠劲被悄然唤醒。 “墨渊,你不是说你想要极致的速度和无可匹敌的力量吗?” “那就随朕把外面的雷电斩尽、吞光!” 话音落下,便是“仓朗朗”一声脆响。墨渊刀弹射出鞘,稳稳的停在了将来身前战意无双。 “咚!”的一声闷响,只见尚婉儿一个“暴力”,敲在了将来的天灵盖上。 “少犯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还是你教的呢。” 一条小灵蟒悄悄探出头看了一眼,随即快速缩了回去,老实巴交的带着墨渊刀飞回了刀鞘。 将来也没了脾气,心里一边自我安慰“我是来抢劫的不是来打架的”,一边操控着化物炉朝那混沌裂缝冲去。 “哈哈哈哈,你以为这是生门?那是本座给你留的死门!” 随着这张狂的笑声传开,无数雷霆开始朝那道混沌裂缝前汇聚。 漫天雷蛇狂舞,庞大的能量势必要给化物炉当头一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平静的声音在奇门遁甲大阵中传开,声音浩大缥缈,宛如这片天地的主宰震慑人心。 “六甲九章,天圆地方,四时五行,日月为光。” “生门,开!” 随着一个“开”字落下,雷霆与化物炉之间荡起了一片涟漪。 随着波纹消失,雷霆的全力一击与化物炉一起消失在了这片天地。 “玉虚子!你敢坏本座大事!本座一定将你挫骨扬灰...” 话音未落,两人身后的空前荡起了阵阵涟漪,那雷霆的全力一击朝两位大能无情轰去。 奇门遁甲大阵外,化物炉落在了玉虚子面前,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操控着,以一个炉脚为中心快速旋转。 这力量极其深奥,连带着化物炉内的阴阳五行阵都跟着旋转了起来。 将来与尚婉儿随然漂浮于半空中,但眼前一直变化的景物也足以让两人头晕目眩。 未等将来发问,玉虚子率先开口道:“可知错也?” 面子?那是什么东西? 将来态度极其诚恳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是真太贪了。” “不对!” 玉虚子的回答,让两人一脸蒙。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重力按在了阵盘上,跟着化物炉一同转了起来。 “晕了...晕了!” “这么转!朕没办法思考啊前辈!” 就在他刚准备松口求饶之际,阴阳五行阵猛然一阵,使化物炉停下之余,迫使玉虚子的身体倒退了一尺的距离。 “呵呵,果然如此。” 被震退的玉虚子也不恼,能动着咫尺的距离他反而还很高兴。 下一刻,头晕目眩的两人被化物炉投了出来。尚婉儿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将来及时扶住了她,避免了尴尬的一幕发生。 就在将来还没搞清楚自己怎么出来的时候,化物炉自行化作一道乌光没入了他的眉心。 那一瞬间,将来只感觉脊背发寒,两道剑眉也跟着立了起来。 尚婉儿扶着额头轻声发问:“怎么了?” “把我们送出来,遁入我的识海,都是化物炉自己的决定。” 尚婉儿一脸诧异,与将来一同看向了面前的玉虚子。 “你走运而已,趁着阴阳双灵神智未醒时,犹如巧取豪夺般掌控了化物炉。他们不服你,便始终没有现身。但又没办法摧毁你恢复化物炉时留下的烙印,只能选择这种不帮助也不干预的方式与你相处。老夫随便捉弄了他们一下,就起了小孩子的脾气,刚刚的举动只不过是怄气而已。” 玉虚子的对答,将来并不意外。毕竟使用了化物炉这么久,或多或少都能猜测到他们的存在。 只要不是什么能威胁到自己的东西,将来有信心让他们认同自己。 “前辈是阵法大家,能否指点一二?” 玉虚子笑道:“小孩子嘛,当然是要哄着来的,你把自己放在父亲的位置上,自然水到渠成。” 将来抱歉行礼:“多谢前辈指点。” 待将来起身后单手一招,一枚透明的珠子与一根镶嵌血珠的颈骨便出现在他身前。 金色灵气,将两样东西送到玉虚子眼前。还未等将来开口,玉虚子的神识抢先一步道:“这是,从耀光洞中带出来的?” 将来大喜:“前辈知道这是何物?” “不知道,因为我从没见过此物,才推测出是你从那耀光洞中带出来的。” “与我说说吧,你都看到了什么又有什么猜测。” 第一百三十章 摇椅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奇门遁甲大阵外,尚婉儿盘坐在玉虚子身侧,为其讲述耀光洞内的种种经历,还有她和将来所做出的猜想。 反观将来,则拿着墨渊刀,在远处劈砍着不知从哪里顺来的竹子。 看他那样子像是要做木工活,着实把阵内的天兵天将与一众神官大能气的不轻。 好在玉虚子隔绝了这方天地的声音与神识,即便是里面的人骂的再怨毒再难听,外面的三人也一个字都听不到,全然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或许是觉得好玩,亦或者只是想出来转转。在五个小家伙的强烈要求下,将来终于把他们放了出来。 在小木与小金的帮助下,将来进展的速度着实加快了不少。 小火与土豹子则围着玉虚子转,一会儿拔下来一柄断刀,一会弄下来半截断剑。 玉虚子早已感觉不到疼痛,所以任凭两个小东西帮自己处理身上的破烂。 爱听故事到了发狂程度的小水,起初还在尚婉儿的怀里坐着倾听,待她发现只有自己闲着的时候不由得羞愧到底下头。 尚婉儿心思细腻,阐述之余还能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 在她轻拍小水以作鼓励之后,小水便来到玉虚身前,用柔和的水流为玉虚子清洗起那饱经风霜的脸。 那一瞬间,尚婉儿感受到了玉虚子的眼睛在笑。那是一个老人孤苦万年,突然体会到什么叫天伦之乐儿孙绕膝的情感。 将来他们也在这个档口,把裁好的竹子拼接成了一个凉亭,为玉虚子遮挡正午的酷日。 一阵忙碌下来,尚婉儿已经把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 等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小火与土豹子,根本就没尚婉儿提问的机会,便以要为玉虚子换衣服为由,将两个女孩子驱离到将来那边去。 望着两个返回化物炉又冲出来的小家伙,玉虚子瞥了一眼他们抱着的衣物连忙道:“对面十几万人看着呢,你们两个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扒了我的衣服?再有,那是女装吧!” 将来一个激灵,连忙放下手中拼了一半的摇椅。他一把一个将两个不省心的家伙拎起,意念一动小水便去而复返拿回来一套洁白如雪的法袍。 直至尚婉儿把女装收走后,将来才放手道:“老实点,要不然就不放你们出来了。” 奸计失败,两个小家伙垂头丧气,提着衣服朝玉虚子飘去。 但下一刻,两人抬头一脸坏笑,冲上去就要拔玉虚子的衣服。 意念一动,青光在外围升腾,连个卖力的小家伙根部不知道,没人能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如同过家家一般的场景,让阵法内的众仙终于无法忍受。 各种攻击接连而至,打的奇门遁甲大阵不停发颤。 乱打无效,已经几千年没有攻击大阵的他们准备一同出手。就在所有人蓄力等待进攻指令时,玉虚子把外界的阵法个撤了,吓得一众大能连忙叫停。 这洞天福地破碎,不代表他们就能得到自由。囚禁他们的阵法依在,但生存的环境中将会变得极其恶劣。在漫无目的的混沌中飘久了,他们只有自裁自废求得轮回的下场。 将来在尚婉儿的帮助下,很快将摇椅拼好,他起身回头时,干好看到对面那十几万人蓄势待发的一幕。 他勾手指挑衅的动作,也清晰的映入了众人的眼中。 青光散去,一袭白袍的玉虚子再度出现在。两个小家伙一脸幸灾乐祸的回头看,却没有见到他们乐意见到的一片大笑。 他们失落的神情,自然逃不过尚婉儿的注意。只见她一手拎起一个,将两个小东西拖到一边细心教育。 “前辈,我扶您坐上去,您看看舒不舒服。” 玉虚子笑道:“都好都好,感觉不到的。” 话随这么说,但眼中的笑意再难隐藏。 将来把他抱起,平稳的放在了摇椅上。三个小家伙争先恐后的坐在玉虚子腿上,随着摇椅的晃动轻轻摇摆。 “好啊,真好。” 玉虚子喃喃,将来安静的站在他身后晃动着那把椅子。 阵外一副其乐融融,阵内可是彻底炸开了锅。 他们犹如笼中雀一般被囚禁,本就怨念深重。唯一能让他们稍感安慰的,便是玉虚子不断流逝的生机、满目创伤的身体还有那日渐苍老肮脏的容颜。 起初还不明白将来要干什么的人,这一刻也彻底明悟。他是在打脸,打的就是天庭众仙的脸。 不知是谁率先发动了攻击,但这一道烈焰就像是冲锋号角一般引的万仙齐齐出手。 阵阵能量在阵法上溃散,犹如烟花一般绚丽夺目。 “之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将来苦笑:“人心不足蛇吞象,太贪了一些,自己搅乱了自己的撤退路线。” 玉虚子一口否决道:“不,是你还不够狠,若你当时往天兵天将的大阵里冲,即便是那苍宿星君依然出手,后果也不是他能承担的。” “晚辈受教。明知有靠山在,却没能将受益最大化,是晚辈决断之过。” “嗯...路还很长,没有灵气的九州舞台毕竟太小,你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是!” 尚婉儿带着两个捣蛋鬼返回,五个小东西一同坐在他腿上,让玉虚子再次乐开了怀。 见她回来了,玉虚子轻声道:“那两个珠子里的阵法,我看不透,不是我的阵法造诣不够,而是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体系里的东西。我们如今所掌握的万法,皆是鸿蒙所创,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也不要费心费力去研究那没法参悟的东西上了。” “晚辈谨记。” “晚辈知道了。” 玉虚子话风一转,好奇问道:“如今玉虚宫的掌教,天赋如何?” 将来答:“厚积薄发,入道、问道、三界一气呵成,这还是在我们临行前。” “叫什么?” “林穆。” “可知生辰八字?” 将来一怔,这个问题着实把他难住了。 好在尚婉儿始终没有忘记操心他们兄妹的婚事,两人的生辰八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戊辰年,正月...” 话未说完,玉虚子的眼神一下子凌厉的起来。将来两人也以发现,三道身影落在了阵法之边。 阵法变动,内外隔绝的情况随之消散。 玉虚子冷声道:“万年就参悟出这一招,你为什么总好意思施展呢?” 元始天尊轻笑道:“一法通万法通,本座相信,早晚会通过这一门,破了你的奇门遁甲之阵。” “哦...有屁快放,没看老子忙着呢么?” 元始天尊嘴角一抽,眼神随即凌厉的起来。他不再理会玉虚子,看着将来道:“你也看到了,凭借着那股力量,我们脱困只是时间问题。你把从耀光洞带出来的东西,还有一切劫掠所得交出来,本族保证日后会留你人族一丝香火。” 将来眼角一抬:“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跟朕这么说话?” “小儿放肆!吾乃道教三清尊神之一,玉清元始天尊是也!你有今天之成就,皆受吾等之蒙阴。” 将来没搭理他,低头道:“这老梆子说的是真的?” “别听他放屁!你人皇一脉他垫脚都不配,丫头那轩辕剑诀,是轩辕大帝所创,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口口声声自封道祖,三个都弄不过我一个,那我该怎么自称?” 将来竖起大拇指道:“大道祖!” 让人意外的是,元始天尊并没有大发雷霆,反而因为两人接二连三的嘲讽彻底平复了下来。 太上老君始终盯着那五个小家伙,指尖晃动间已然算出了端倪。 “化物炉跟着你,只能做一些偷鸡摸狗之事。你抢走的东西,就当本座施舍于你。把化物炉交互来,他日我自会留你你命。” 将来也不恼,依旧那副笑面虎的样子,语气温和道:“可朕,没有打算放过你们任何一个。” 此言一出,天庭众人哗然一片。一道青气从玉虚子眉心激射而出,奇门遁甲再次变换,瞬间隔绝了一切谩骂之声。 “这些人,拳头打在他们脸上才知道自己有多离谱,不用与他们对费口舌,留给我解闷就好。” 说罢,玉虚子话风一转,问向尚婉儿:“戊辰年,正月,然后呢?” “初一,午时。” “哦...” 玉虚子音调拉的长了一些,尾音落下后已然心算完毕。 “可成事,可重托,你们将我那件换下来的法袍赠予他,那是我玉虚一门的正统传承。” “那些怪甲的阵法虽然不能破解,但完全可以替换之后为你所用。” 将来大喜:“多谢前辈!” “别高兴太早,拿出一块像样的玉石来,我刻两道阵法在其中,至于他能不能复制出来,就看他自己的能力与造化了。” 将来也不拖沓,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平举于玉虚子面前。 只见两道精芒射入玉石内,不到片刻的功夫,两个玄奥的小阵便出现在了玉石之中。 “左为甲,右为兵。我还要控制这个大阵,就只能帮你们到这了” “前路危险,别忘了我的提醒,更别忘了初心。” 乌光远去,只留下了,那随着摇椅晃动的身影,还要他对面面目可憎的敌人。 第一章 恶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尚武十五年,春。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在这灵气纵横的九州大地上,无数生灵争先恐后沐浴着春日的阳光。 肥沃的土壤也终见天日,沉睡了一个寒冬的草籽破土而出,给大地赋予了崭新的颜色。 在这个灵气复苏的大时代里,一切生命都在快速完成着族群的进化。 小到蛇虫鼠蚁,大到飞禽走兽,都在竞争中完善血脉,从而繁衍出更有竞争力的族群。 作为万物灵长的人族,自然得到了这片大地更多的眷顾。 如今,出生即是铸体境的孩子比比皆是,更有那灵根卓越者,三岁观气、四岁聚气、五岁凝气,让老一辈人不得不感叹世事无常。 曾经,像徒手战豺狼,单人斗凶兽的故事,还能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如今,谁家孩子要是没有那力拔山兮之勇,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与人说道。 若你以为,这个时代只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那还真就是大错特错了。 灵气枯竭世代的那些逆行者们,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受之苦。为一族复兴而负重前行的他们,才是如今九州最耀眼的存在。 可惜,即使你一跃纵横千百丈,在这象征着武朝权利中心的大兴城前,也要踏地而行与百姓同出同入。 正直年关刚过,此时大兴城中格外热闹。 那来往的的人流中,不乏有一些境界高绝之辈。天罡三十六宗的宗主,以及他们的亲传弟子,都被人群裹挟着朝着皇城缓慢行进。 武侯府,一年一议。无论你上三十六宗位处九州的哪个位置,都要在立春这天前来大兴城面圣。 这是将来定下的规矩,被如今掌权的将十安很好的继承。 越接近皇城,窜动的人影反而不减反增。各式各样的官袍,在朱雀大街两侧走动。时不时出现的快马,将各地的情报送到中枢。 各宗宗主,在此抛下弟子,让他们自行去体会人间百态。反观他们,则被恭候多时的老战友带入了皇城之中。 这三十六位首徒之中,有那少年老成之辈,自然也有天生喜闹的家伙。 这才离开师傅没一会,便有一个拿着玉牌换糖葫芦的家伙被锦衣卫当场按住。 一个冰糖葫芦三文钱,这货没带钱财便要那玉牌抵债。 摊贩在这大兴城中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顿时就把这货当成了销赃的贼人。认为自己只要收了玉牌,一定会被反咬一口烙下个拿钱消灾的下场。 于是,便有了眼下的这一幕,一个少年因为一串糖葫芦,被一队锦衣卫按在了墙角。 “姓名!” “叶夏。” “年龄!” “十三!” “从哪来?到哪去?” “从天上来,到凡间去!” 这回答让几个锦衣卫一怔,随即便听到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围观的人群中响起。 那是拿着个糖人的小丫头,跟叶夏年纪差不多。长相可爱动人,笑起来两个小虎牙都露在外面。 叶夏看清那人,顿时心中大喜:“可是天英的彩洁师姐吗?我是天罪的叶夏啊!师弟我没带宗门信物,你帮我解释一下,证明一下身份可好?” 少女伸出了两个手指,嬉笑道:“二十个酱肘子。” “你吃得完吗你?” “再见!” 说罢,彩洁真的转身就走,丝毫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锦衣卫一挑眉,手里这小子是上三十六宗的人明显没跑了。 这混小子他们面生不假,但那个宛如饕鬄转世的丫头,他们都是见过画像的。 没办法,人家势力超群不说,胃口都能名震九州,怎能让他们这些搞情报出身的人不好奇。 毕竟好奇心,是他们的职业素养。 那锦衣卫小旗微微一笑,事情总要收场,总不能真把人带回衙门。 他招呼道:“他有块玉牌,换一百个肘子都不成问题。” “嗖!” 一阵狂风吹过,围观的人险些被彩洁带起的气浪掀飞。只见她瞬间站在叶夏面前,咧嘴道:“我好想见过你,又好像没见过。” 说罢,她还伸出了玉手。 叶夏这个汗啊,只能怪自己出门没看黄历。 “二十个酱肘子!” “成交!” 彩洁用嘴吊着糖人,从袖袍中拿出一枚天英宗的令箭。口中含糊不清道:“天英宗亲传弟子彩洁,跟几位大人保下这...” 话音未落,远处的一阵喧闹声突然响起。 那一声声“妖怪”,顿时让几人浑身一震。 锦衣卫不敢耽搁,放开叶夏就朝声音所在的方向冲去。 叶夏想溜没溜成,被彩洁扯着领口跃上了房顶。 远处的纷乱的街道中间,一群百姓将一个黑袍女子围在中间。 人们从起初的恐慌变得镇定,对着那坐在地上的女子指指点点。 她耳朵尖尖的,双眼是如樱花一般的颜色。身上那件袍子有些破旧,还依稀可见血液干枯的痕迹。 她不是别人,正是被尚婉儿当做妹妹的毒樱。 此时的毒樱气息微弱,那半步问道的修为,应该是从脱胎池出来所致。 这一路他不知道遭受了多少苦难,眼下被人撞到后居然很难靠自己站起来。 即便一路上遇到了好多恶人,眼下遭受着众人的非议,她依旧摆手解释着自己不是妖怪,是来九州找人的没有害人之心。 可没有一个人愿意把她扶起,更多的是戏谑和冷漠的眼神。 一个眉宇间透着戾气的妇人,见自家男人露出了怜悯之色,顿时怒火中烧。 她伸手就从自己的菜篮子里扯出一把菜叶,对着毒樱的脑袋就丢了过去,嘴里还嚷嚷道:“打妖怪!打妖怪啊!” 一时间,很多平日里唯唯诺诺的人们都换上了一副嘴脸。那坐在地上的毒樱,成了他们宣泄心中愤懑的工具。 鸡蛋、水果、菜叶...这些随手都能拿到的东西,都一股脑的朝毒樱丢去。没人在乎打在她身上疼不疼,只有人为之感到畅快。 更有那自己不勤奋,怪老天没给自己一个好灵根的泼皮,从角落里拿起一块砖头,想要混在人群中结果了毒樱的生命。 就在他扔出砖头的那一刻,十几道身影将毒樱团团围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砖头被叶夏一拳轰碎,他那青光流转的眸子死死的瞪着人群中的泼皮,他要记住那张脸,那张令人憎恶的脸。 他们刚出现,大批锦衣卫蜂拥而至。身穿飞鱼服的他们怎么能看着一帮孩子挨打,纷纷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乱民。 “官爷!那些孩子帮妖怪!他们是同党!为什么要拦着我们!” “你闭嘴吧恶妇!就是你先动手的!我看的清清楚楚!” 一个从带着儒巾的书生从人群中大喊着,看他那狼狈的样子应该是一直想往前挤,却因为身体太过瘦小只能随波逐流。 这人的一生浩然正气,自然让那些动手泄愤的人脸上火辣辣的。 一时间场面嘈杂不堪,尤为那恶妇最为嚣张。 锦衣卫的人手与衙门捕快还在调来的路上,有律法的压制眼下这些锦衣卫又没办法以武力镇压。 他们只能经历维持秩序,防止身后的那些孩子手上。 “我师父总说,人之初性本恶,好人都是后天教育出来的,那缺少教养的,到死都是恶人。” 叶夏撇了一眼,那小丫头应该是天微宗的,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倒是老成。 “那个,天贵宗的刘...刘...” “是刘义。” 搂着毒樱的彩洁请“哦”了一声,转言道:“看你背着包裹,里面可有衣衫,这位姐姐的身上好凉。” “有!” 刘义没有回头,深知男女有别的他解下包裹后用灵气送到了身后。 就在这一群青年才俊义愤填膺之际,一个不开眼的牛鼻子老道跳出来哗众取宠。让同着道袍的两女一男,感道肝火直动。 这牛鼻子修为还不错,在劲气震颤下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只见他出列之后环视众人道:“无量天尊,本道乃新截教的周梦子。” “你一个下九流的宗门,出来搅混水的?” 锦衣卫百户怒不可遏,抬手间绣春刀便出鞘入手。 绣春刀一出,不见血光不罢休。 他这一番举动,着实让四周的百姓如梦方醒。大武这些年太爱戴他们了,坐实让一些人忘了自己的本分。 于是,便出现了令人尴尬的一幕。百姓们纷纷后退,那周梦子便愈发的脱颖而出。 百户冷冷的扫视着牛鼻子,一字一顿道:“你跳出来,想说什么?一百零八宗之外,统称为三教九流。朝廷不剿灭你们,是因为陛下想看到百家争鸣的盛世出现,而不是给你们资格妖言惑众。” 牛鼻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他硬着头皮道:“大人,那女子正是妖物,贫道出来是想...” “当众收了她,给你新截教造势?” 这百户每一句话都在刀刃上,着实让这牛鼻子难受了些。 叶夏道:“我等及时上三十六宗弟子,其中天魁、天罡、天机,皆为上三十六宗中的道门翘楚。三宗亲传皆在,不妨与那骗子和这些个乱民说说,为何我们会一同出手帮助这可怜的女子。” 第二章 备战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安静的街道上,叶夏的声音让四周之人听的清清楚楚。 随之而来的,便是阵阵轰鸣的马蹄声,还有头顶瓦片被踩踏出的脆响。 突然出现的异动,让有心之人想要借机逃跑。但他们的动作确实迟了一些,两侧的街道已然被墨甲军堵住。就连那些小巷中,都站满了神情肃穆的锦衣卫。 一国之都城,出现这样的情况。这不止是打了皇家的脸,还有他们这些当值之人的脸。 赵言拨马而出,但凡其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一个敢与其对视之人。 大致情况他都了解了,见那本欲说话的道袍青年,因自己的出现而被晾在那里,赵言抬手道:“你继续,今天的事必须弄个明白。” 天魁宗亲传弟子颔首,立剑指于胸前道:“就道法而言,我三宗的实力当为九州翘楚,想必各位百姓没有异议吧?” 有人点头、有人低头、有人沉默,而一些问心无愧之人,则好奇的打量着那些年轻才俊,毕竟上宗下派之人平时都低调的很。 小道长声音突然变得严肃,指向身后那被正在接受疗伤的毒樱道:“她是妖不假,但其身上的因果,只有人施加在其身上的恶意!这恶意之强,比刚刚你们所有人加在一起还要高上千倍!” 他咬牙道:“我不知道她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她走了多远的路,但我知道,这一路上她只遇到了一个好人,应该就是赠与其衣袍,为她指了一条明路的人!” 说罢,他便闭目不言,好似今天经历的一切,对其道心出现了影响。 这世界上,有多少人披着人皮,做着猪狗不如的事情。 “她境界跌落,又受了很重的伤。可即便如此,也是半步问道的修为。” “真就那么好欺负吗?我不这么认为...” “若换做是我,你们这些动手羞辱我的,怕是已然身首异处了。” 这说话的姑娘,身着一声雪白色的道袍,眉宇间就透露着不食烟火的气息,但那凌厉的话语中透漏出的怜悯之情,让每一个人都感受的清清楚楚。 另一位青袍小道姑,望着缓步走来的赵言,一字一顿道:“她没杀过人族,一个都没有。即便是遇到刚刚那种情况,她都没流出一点杀念。我们有人因此救她,也有人感受到了她的疑惑与神伤。” 突然的一股杀气,从叶夏所在的方位传出,众人纷纷侧目,外圈的锦衣卫同时抽出了腰间的绣春刀。 当众人随着叶夏的目光看去,就见一个吊儿郎当的泼皮一脸戏谑的挖着鼻屎,见叶夏看的是自己,还将鼻屎弹向了叶夏。 “啪...” 赵言的大手轻轻的拍在了叶夏的肩膀上,他色杀气也被更强大的杀气按了下去。 只听赵言沉声道:“在场所有人,都会被带到大理寺。至于怎么处理,就看你们做了多少恶事。大武的律法不会错怪一个好人,当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语气铿锵有力,在其双神境的修为加持下,每一个字都在众人耳边炸响。 他缓缓松手之余,话风一转继续道:“可有异议?” 无人出声,他便当做默认。 锦衣卫与墨甲军听令形式,着手将毫无反抗之力的乱民压往大理寺。 赵言环视一周之后,蹲下身子望着面前的毒樱陷入了深思。 不多时,服下丹药又有人运功疏通经脉的毒樱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先是看了一眼赵言,而后对着身边的众人道:“谢谢...” 叶夏第一个绷不住,只见他脚尖一点瞬息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但他那抹眼泪的背影,却被毒樱深深的记住。 “姑娘,你是从荒野来的?” 赵言见她面色好转,才出言发问。 终于遇到一个知道荒野的人,毒樱的眼泪夺眶而出,只听她颤声道:“大哥哥,您认识将来和尚婉儿吗?” “认识,当然认识!你真是从脱胎池出来的?” 毒樱点头,一脸焦急道:“快带我去找他们,荒野出事了!九州也要出事了!” “得罪了!” 赵言也不磨叽,抱起毒樱便冲向了天际。随着他冲天而起,禁飞的大兴城顿时钟声大作。 墨甲军与卫字营瞬间进入备战状态,锦衣卫的各个暗哨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千机炮的暗藏点。 当蓝色令旗交相呼应,那种肃杀之意才随之消散,但各处武装并没有因此松懈。 林穆出现在皇城城头,他望着纵越而来的赵言沉声道:“白将军,调所有飞鹰出笼,在武侯府外等待大皇子旨意。” 白宇一怔:“你之前说的兵祸这就来了?” “嗯,樱花送信,战乱起始。” 说罢,他冲天而起,跟着赵言朝武侯府飞去。 原本的三十六宗大会,因这突发的情况终止。 在毒樱的交代下,十安等人得知,那得了妖祖传承的血叶,彻底觉醒妖祖之力。并用秘法,将其部众的血脉之力,全部唤醒。 对方本就有较大的优势,再加上突然的变故。使他们这一方的联军节节败退,最终变成了一盘散沙。 己削彼长之下,她们樱族残部被逼到了走兽祖地,一番连战下来,终于在俘虏口中得到了更为惊人的情报。 血叶手中的妖祖骨剑,是可以打开万妖之门的。 得知这个消息后,毒樱毅然决然的选择从脱胎池来到九州,这一路上她经历了太多的不幸,已然不知道距离万妖之门重开还剩下多久。 将十安当机立断,以人皇玺印加盖密信,调动大武十军在交接完防务后,第一时间赶往神农架。 应对荒野的战略部署,从他爹至他太爷爷早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各地的粮草辎重快速调配,由神机营与地煞七十二派准备的战略装备也随之送向神农架。 好在将家未雨绸缪,没有被着提前的变故而扰乱了阵脚。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随着各军陆续开拔,九州将起战事的消息便的到了做实。 这才过了几年的安生日子,便有人摩拳擦掌了起来。 能有如此想法,并自己为有点实力的,除了那归结道三教九流的门派还能有谁。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朝廷对万妖之门还有荒野的准备,自然被有心之人早早捕捉道。 也就是他们这些自以为聪明的举动,使他们落入了锦衣卫的视野中。 举兵对外,岂能给奸贼背后捅刀子的机会。 大武十一军不需要练兵,剿灭三教九流的任务,自当落在了三十六宗的弟子身上,也正好让这些雏鸟见识一下战争的残酷。 除魔卫道的声音,在锦衣卫的推波助澜下快速放大。关于三教九流的种种罪行,也随着流言闹得天下皆知。 许多踏剑纵云的修仙子弟这一刻才知道,自己和宗门原来是吃皇粮的。 大战一触即发,在军伍出身的宗门长老带领下,这些雏鹰终于展开了翅膀,一同见证最接近真实的世界。 符箓道法齐出,神兵灵兽奋战。腥风血雨之中,一个又一个名字变得星光璀璨,一个又一个人杰为九州的变化开启了新的篇章。 九州西部的边界上,一座灵气盎然的山峰若隐若现。 在那不知道该从何处踏足的山路上,一行十八人穿着大致相同的袈裟,踏上了离开山门的道路。 细看之下,正是当初被如来转世代入小灵山的十八个孩子。 一番苦修下来,他们每一个人的容貌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若将来在这里,一定能够发现他们与那天竺中的十八罗汉十分神似。 在九州南部的一家大院中,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正在偷偷收拾着自己的包裹。其眉宇间的一点朱红,透露着别样的光彩。放在其身边的玉净瓶,被通窗而入的阳光照射的熠熠生辉。 “宝瓶小姐!夫人让婢子来叫您去吃饭。” 小丫头轻声道:“嗯,这就来。” 说罢,小丫头抬手挥出灵气把床头的纱帘放下,而后拿起玉净瓶来到了房门前。 “我说小姐,即便是您抱着这瓶子出声,您也没必要走到哪都带着吧。” 小宝瓶瞥了她一眼:“就你话多,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都准备了吗?” “妥帖的很,您就放心吧,晚些婢子跟您送来。” 天魁宗脚下,有一个世代盘踞在此的村庄。天魁宗日益昌盛,让原本那个小村庄变得日渐繁荣了起来。 一家绸缎庄的大门内,两个卷毛小子同时往大街上跑。 只听一个妇人大吼道:“掌柜的!咱家娃娃带着包袱跑了!” “胡说八道!三岁的孩子会自己打包行李!?” “老板!真有人跑出去了!快的我都没看清。” 伙计的话音刚落,那泪眼婆娑的夫人便来到了掌柜的面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就是孩子长得太快没好事,这才三岁就不要爹娘了!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啊!” 掌柜的道:“追啊!哭有用吗!?” 待妇人抬头,老来得子的掌柜已经冲出了店门。 村镇外,稍微黑一点的男孩冷声道:“文殊,你别跟着我!” “普贤!叫哥哥!” 第三章 门开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尚武十五年,二月十七。 曾经毒瘴遍地的神农架,如今在诸般大阵法的作用下,已然变成了风景秀美的世外桃源。 青山绿水之间,纵横交错的营盘占尽了地利。所有军团的矛头都指向了一处,那便是连接着九州与荒野的万妖之门。 肃杀的气氛在这片原始森林中蔓延,每一个大武老卒都战意盎然。 他们渴望战斗、渴望军功、渴望有机会凭借自己的双手创造一切可能。 在这样的大氛围下,各宗子弟备受感染,终于理解的平日里宗门的尊尊教导。 他们观摩战阵、研究军械,向老卒们询问战场经验。 老卒们也乐意见到这样的场景,因为大武从来不是靠一个人来守护。 日头高悬,位于九州之北的决云军与陷阵军,终于在这一日抵达了神农架。 当黑红相间的战甲与十万铁骑汇成洪流,阵阵欢呼之声在无数年轻人的口中响起,大武王牌十军师完毕。 两部军团,在卫字营斥候的带领下前往各自驻地,而将漠和尉迟无双,则单人单骑奔向了墨甲军所在的中军。 一路上,尉迟无双看着四通八达的丛林,不由得感慨道:“这么一看,还是陛下英明。有这一百零八宗派辅战,是真的方便。” “是啊,换做以前。有伐林修路的时间,都够兜一圈了。” 瞥了一眼将漠,尉迟无双坏笑道:“一别多年,你倒是愈发年轻了,是不是吃了那传说中的回春丹。” 将漠笑骂道:“滚一边去,我知道那药是干什么的!老子强的狠,不需要那东西。” 两人那大嗓门,虽然比不得将来,但依旧让两侧的女弟子听的清清楚楚。 一时间,娇骂声此起彼伏,闹得林中鸡飞狗跳。 没办法,她们总不能冲出来教训两位将军,只能拿身边的同门弟子撒气。 望着这些上算下跳的年轻人,将漠沉声道:“带着他们进荒野真的好吗?” “人总是要长大的,早一点没坏处。再说,我们不也是毛都没长齐就上战场了吗。” 将漠却是有不同的见解:“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或许他们能飞的更高。” “行了,操心那些干嘛。您老人家已经披甲了,请立即卸下你那慈父的光环。” 说罢,他抬手锤向将漠的肩甲。谁知这突然的动作,让其坐下战马一个踉跄,险些把他给甩出去。 十军主将得到的资源,虽比各军副将要高上许多。但两人如今都将修为,都压制在了双神境巅峰。这是将来留下的旨意,他们不明所以却依旧坚守至今。 即便如此,其坐下的战马,也经受不住一些突然的动作。 两人沉默了许久,作为半个谢家人的将漠率先开口道:“龙驹老了,已然无法繁育直系后代。由他后代繁育出来的子孙,血脉越来越稀薄。如今大多数战马,都如你我坐下这般,吃不住我们如今的修为。” “谢家,也不是没有想办法。可那些从各地抓来的异种.马,单独使用还算凑合。一旦做起种.马来,多是不尽如人意。” 尉迟无双道:“我们还好,毕竟有修为撑着,能及时应对一些突发情况。” “苦的是下面的兄弟,一但结成战阵,真的是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将漠颔首:“一会儿军议时提一句吧,让各军神机营主攻,步兵为辅,骑兵策应。战马的问题解决前,只能藏锋了。” “我就弄不明白,有些蚂蚁的体格都快赶上猪大了,这战马怎么就没有出现进化。” 尉迟无双已经无奈到发不出火的程度,谁让他手底下全是骑兵呢。 将漠道:“听我外公说,马是被抽了筋的龙,以前觉得就是个故事,随着灵气复苏,我到觉得愈发真实。或许,他们无法高效吸收的问题,就处在少了那一根筋上。” “少一根筋?哈哈哈,圆月舞黄沙要是听到了会不会踹你一脚?” “它啊,如今也就能陪我散散步了,脾气温顺的很,就像是能多看我一眼就多看一眼。” 尉迟无双神色一暗,喃喃道:“带来了?” “嗯,跟在辎重营里。” “一会军议结束,一同带着去看看乌云追风兽。听说,它是自己跑来的,看样子是以为找到军队就能找到陛下。” “好!” 卫字营的营地,出于墨甲军联营的中心处。两人一路奔袭,已然穿过层层营寨,看到了将十安的军帐。 随着两人距离营盘越来越进,那站在门口的黑马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它老了很多,也瘦了很多。再不向以往那般的风风火火,更没有茫然冲出顶撞两人坐下的战马。 待两人勒马听靠,陪在它身边的小骨头抱拳道:“两位将军许久不见了。” 将漠点头:“许久不见,这是呆乌云追风兽放风?” 小骨头微微摇头:“有马蹄声接近,它便会过来,可能是以为陛下回来了吧。” 尉迟无双翻身下马,上前抱着乌云追风兽的脖子道:“黄沙和奔雷也来了,等我们忙完,就带它俩来看你。” 乌云追风兽侧头,却没有吐尉迟无双一脸口水,而是在他脸上蹭一蹭,便转身回去休息了。 “砰!” 将漠的手拍在了尉迟无双的肩甲上,轻声道:“进去吧,他们应该都等着了。” “好!” 两人龙行虎步,并肩进入了中军大帐。 “呦!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啊!” 贾静闲嬉笑着起身迎接,将十安也是起身行礼道:“侄儿见过大伯,尉迟叔叔。” 将漠两人连忙躬身行礼:“末将尉迟无双、将漠,拜见太子殿下。” 将十安身形一闪,便来到了两人身前,用强而有力的双手将两人扶起,认真道:“这里不是朝堂,我也没有挂帅,两位将军如此大礼,至我大武军规于何地?” 说罢,他硬是将两人拖了起来。那雄浑的劲气,让人不得不感叹,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将漠蹙眉道:“你突破一元了?也太把你父皇的话当耳旁风了吧?” 将十安哭笑不得,自己这大伯变脸变得也太快了些。 “大伯,我修炼的功法与父皇相同,他老人家之所以让诸位将境界压在双神境,是因为那身外身有隐秘存在。我这次来,就是将突破后的感悟与诸位分享,并帮助诸位将军突破一元。” 他摊了摊手:“这下明白我问什么随军而来还不挂帅的原因了吧?” 尉迟无双搂着他的脖子道:“殿下要不说,我还真以为你是看上哪家女弟子了那。” 此言一出,大帐中顿时笑声一片,丝毫没有大战来临之前的紧张之感。 那些平定了九州的大将见惯了风浪,即便是几位“新鲜血液”也都是当初随将来征战天下的军官。 这些人眼里,别说是门后的妖族,即便是那诸天神佛都敢干上一干。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武大军队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产生半分懈怠,反而彻底将神农架一带打造成了如钢铁般的壁垒。 当卧狐山的战报传递至神农架时,得知对方已经向九州分派斥候。 诸军都清楚,一场惊天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尚武十五年,四月初。 夕阳点燃漫天云朵,火烧云如凤尾一般笼罩天际。在这美轮美奂的奇景之下,沉寂了万年的万妖门发出了宛如晨钟暮鼓的声音。 当大地随之一同震颤,压过红霞的血光从符文中扩散映照诸天。 这刺眼的光芒像是有一种魔力,使严阵以待的各军甲士产生莫名的烦躁之感。 “咚咚...咚咚...咚咚...” 那万妖之门好似活物一般发出心跳声,震颤天地的同时好似在抗争着某种枷锁。 感受道了将士们情绪的变化,随着韩时一道军令下达,十军同时敲响了激昂的战鼓。 战鼓与心跳声交相呼应,将士们那冲天的战意搅碎了周天之云海,使其破败之余向四周疯狂倒卷。 “启禀韩帅,天魁宗宗主派人传话,其宗门可施展静心咒帮助大军抵抗这种邪力。” 韩时摆手道:“替我转谢天魁宗主,但不需要静心咒帮忙。若连这一点压力都扛不住,陛下回来是要骂人的。” 他话风一转,沉声道:“派人去给李帅传个口信,就说我好久没有听过大武军歌了。想邀请他...” 话音未落,东五军的探马来报:“禀告韩帅,李帅想邀请西五军一同高歌一曲!” 韩时听闻放声大笑:“知我者,李牧也!” “来人!传令五军,变鼓!吹号!” 西边鼓声刚变,东边便做出了回应。当两边的长号同时吹响时,就注定这一首《无悔》将牢牢印在一百零八宗少年的心间。 离家从军兮,守边疆。 披甲持戈兮,战四方。 父母盼归兮,不敢忘。 从军无悔兮,愿断肠。 无悔,无悔,大好男儿血染沙场! 无悔,无悔,英雄好汉我自敢当! 天下纷争兮,百姓苦! 战乱不止兮,尽枯骨! ...... 一首无悔,道尽百年战乱,一曲壮歌,谱写大武军魂。 在这嘹亮的歌声中,万妖之门带着桎梏化为齑粉,一个个宛如小山高的巨妖随之踏足九州大地。 第四章 兽人为奴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嗷!” 这一声兽吼撕裂苍穹,如夏日惊雷震颤天地。 异变的走兽像是得到了指令一般,他们拖着庞大的身体鱼贯而出,以极快的速度朝大武战阵冲去。 地动山摇间,一门门刻画了阵法的千机炮调整了高度,在数道赤红色信箭的指印下,同时激发了炮管上的阵法。 “轰!” 轰鸣之声几乎同时响起,带着流光的炮弹如雨点般朝走兽落去。 随着炮弹命中目标,那惊人的破坏力带着炽热的火焰冲天而起。 野兽的嘶吼声被爆炸声压的若有若无,遭受重创的巨兽相继倒地。 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带着不甘,更有甚者想要拖着残破的身体冲向战阵。 火焰缓慢平息,后半段的巨兽依旧奋勇无前。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用四肢奔跑,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 第二轮炮火的轰鸣声刚刚落下,将十安见阵线稳住便传音问向毒樱:“这些走兽如此凶悍,为何会战败又为何会投敌?” 毒樱道:“他们之前不是这样的,我想是血叶的手段才让他们变得如此强横。” “这样的怪物能有多少?” “妖族存货率低,故而每一胎都是多生。我猜测,少说得有数万。” 将十安缓缓摇头:“若一胎多生,以他们如今强悍的体魄,夭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样算来,那就不知是成倍率的增长了。” 其眼中星辉流转,试图穿过那层层火焰与血光,看清那万妖之门后的景象。 好在有两位帅才坐镇,就在将十安犹豫不决之际,作为外翼的捧日军与宣武军向前压进,带着其余八军前挪动着己方的阵地。 联军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要关门打狗,不给妖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排开阵仗的机会。 风险与收益是对等的,联军想前压自然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好在这代价换来的,是无一直巨妖能踏出万妖之门。 刻阵弹药的储备,大武已经累积了两年之久。 随说火力压制让人看着很爽,可将十安却觉得肉痛无比。他虽然知道用钱财替将士受死是极好的事,可亲眼看到挥金如土的场景,还是忍不住心疼则个。 当炮火声渐渐平息,一道神识从万妖之门内传出,带着无尽威严席卷四野,就好似这天上地下为他独尊一般。 “传血叶女王之命,唤人族之皇前来对话。” 战阵后方的各宗子弟勃然大怒,叶夏第一跳脚道:“你算森么东西...” 话还没说完,就被兵器敲击地面的声音强行打断。 接连三声整齐的闷响,伴随着的是三声“杀!” 不讲道理,不问原因。你若来犯,我便杀之。这是百万雄师,替将来做出最有力的回复! “呵呵呵...本座乃血叶女王的先锋官,你们如此不识抬举,就别怪本座不给你人族生还的机会了。今日只是前来打个招呼,派出来的也是可有可无的...” “战!战!战!” 三声齐喝,打断了那缩头乌龟的连篇废话。让其惊诧之余,竟然说不出半个字。 他哑口无言,不代表大武一方就会轻易的放过他。只见位于战阵中心处的墨甲军率先发难,随着黄鞠令旗一挥九门雕刻着应龙的巨炮便被推到了阵前。 这是黄鞠磨了将十安许久才研究出来的宝贝,利用阵法借助不同龙脉的属性,从而调动九州灵力完成射击。 当复杂的阵法启动,道道灵气朝炮口处汇聚。那压缩的灵气极为骇人,让一众刚刚踏入一元境的主将都为之侧目。 那不知死活的声音再度响起:“好!既然你们找死!那本座...” 很显然,大武上上下下都嫌他啰嗦。黄鞠一挥手,九门应龙炮齐射,仅仅眨眼的功夫便射入了万妖门内,将那云山雾罩的血光炸成了虚无。 联军刚看清荒野的一角,里面便发生了惊天的爆炸。那九道光柱的威力,瞬间把门后的一切夷为平地。 数不清的巨兽化为飞灰,惨叫声只有那些收到波及的才有机会发出。 而众人也看到了那门后漂浮的身影,是一个狗头人身的小侏儒。 黄鞠啐了一口道:“这么点!难怪会失了准头。” 狗头人都被吓尿了,那九道光柱从他身边飞过,又在其身后炸开。 接连而至的危机感,让他动都不敢动一下,老老实实的接受着联军的审视。 “你!怎么会是你!你背叛了焚樱!?他在哪!?” 毒樱起初只是觉得那神念有一丝熟悉,但在如此肃杀的战场以他如今的实力很难分辨。 直至看到那家伙的样子,她才确定对方身份。正是在她奔赴九州前,派人往走兽祖地送信的尧犬。 “他明明是要与焚樱会和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在我们的对立面?” 毒樱的声音发颤,十安却死死的拉着她不让其冲到阵前。 十安语气平静道:“他叛变了,只有这一种可能。” 毒樱瘫倒在地,指甲嵌入泥土里,无声的抽泣了起来。 将十安整理了一下衣襟,随后一步百丈跃向了空中。 其威严的声音在尧犬耳边炸响:“焚樱,在哪?” 全身一颤的尧犬,终于被这一道及其威严的的声音唤回了万三魂七魄。 他下意识抽身暴退,并用妖族语言嘶声咆哮。大意是:“兽奴!杀了他们!” 将十安没有放过他的打算,在空中踏出一步神行后瞬间拉近身位,其腰间十方剑弹射出鞘,随着将十安的攻势怒斩那颗狗头。 他的速度太快了,在尧犬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已然杀至。 尧犬避无可避,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正面迎战。 它的双臂快速膨胀,如钢针一般的皮毛挡住了十方剑的一击。 火星四溅间,他暴退中的身体也变得如同山岳,稳稳的架住了将十安的一击。 一剑不成,再来一剑,剑花如惊涛拍岸,一浪比一浪凶猛,一浪比一浪强势。 只见尧犬的毛发与雪花般掉落,映红色的鲜血如雨点般倾泻而下。 在尧犬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将十安身形一闪便到了他的身后。而后照其后腰就是一脚,想要把这庞大的怪物踹出荒野。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尧犬哀嚎着趴在了地上,但是没有出现将十安想要看到的那一幕。 身后的疯狂的巨兽越来越近,终于到了他必须做出抉择的时候。 只见古青色的十方剑被金光包裹,随将十安一同如流星般刺入尧犬的后脑。 就在剑气刚刚接触道尧犬皮毛的那一刻,无数藤蔓拔地而起如万跟长毛一般向将十安刺去。 “破!” 将十安身形轮转,剑招如大日当空。无尽剑气纵横,朝四面八方同时斩去。 剑气与藤枪碰撞,发出了如同金铁交鸣之音。藤条破碎四散而飞,打在地面上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响声不断。 “呦,倒是小看了你。” 神识缥缈,语气阴冷。好似在懊恼自己,为是什么没一出手便用绝杀之技。 眼看着藤蔓将尧犬拖走,将十安没有选择轻举妄动。没有必杀之把握就贸然出手,在他看来是最愚蠢的行为。 藤蔓汇聚之地,一道缓缓走出,那一脸欠揍的样子,不是祖藤还能是何人。 “你的脸,我有些熟悉...” 将十安眉头一挑:“我是你失散多年的父亲。” 好家伙,不愧是将家的种,这阵前要么不说话,要么怼死人,真的是一脉相承。 祖藤言语冰冷道:“兽人已然成为了我的奴隶,下一步就是你们人族。” “有本事,你踏出这座门试试。” 将十安懒得理他,转身便要冲出万妖之门。 负责接应的卫字营早已严阵以待,两万并千机弩早已对准了将十安的后路。 “小子!这封信乃是妖族女王写给人皇的,若不是留你送信,你已经死了。” 说罢,祖藤将信抛出,那竹简如一道流星般朝将十安的后心砸去。 将十安头也没回,手腕一翻便卸去了那竹简的力道,随后用灵气摄到了身边。 竹简内的一根藤条刚露头,就被金色灵气搅的粉碎  。 “果然,你们的脑子都不太够用,看来是我们准备的过了。告诉那血叶,不想荒野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就把樱灵一族老实交出来。你也可以试试拿他们威胁我,但要考虑清楚后果你们能不能承受的住。” 将十安的声音随着神识在荒野上扩散,随着他话音落下人已然站在了万妖门中。 这一刻的他才缓缓回头,用藐视一切的眼神扫视着一众妖族。 那一瞬间,祖藤若有所悟,眼前这张脸与焚樱识海中的记忆高度重合。 他一字一顿道:“你是那两个人的孩子?” 将十安不答反问:“你们对他使用了搜神一类的功法?” “是我在问你话!” 祖藤怒不可遏,他对那两人可谓是恨之入骨,若不是抓住焚樱,他都不知道是偌大的荒野被两人族玩弄于股掌之间。 就在他怒不可遏之际,十方剑突兀的从地下钻出,就在祖藤眼前一剑斩下了尧犬的头颅。 当他想阻拦之际,十方剑已然带着人头飞了回去,后被将十安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人族联军的欢呼声随之响起,每一个音节都如同一个巴掌,大的祖藤脸颊发烫。 第五章 血染荒野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尚武十五年,四月初六,艳阳如血。 和煦的南风拂过树梢,枝叶抖动的沙沙声填满这片古老的森林。 世代盘踞在此地的飞禽走兽,早已在联军入主后不见了踪影。 只有一些空巢和脚印,证明它们在此生活了许久许久。 短暂的安静,被一连串悠扬的号角声打破。 一百零八宗的修士以此为令,在相继离开自己的驻地后,一同朝着万妖之门进发。 他们的目的不是奔赴一线参战,而是填补大武十军离开后的九州防线。 在几次试探性的进攻后,大武十军终于做出决定,主动对荒野发起全面的进攻。 战争比的可不是谁不怕死,这是一场综合国力的全面竞争。 从大武如今所掌握的情报来分析,己方从各方面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与其保守作战平添消耗,倒不如主动出击当做一次真刀真枪的练兵。 将来说过,荒野只是开始。以后的敌人,会一个比一个强大,一个比一个凶狠。 既然决定随人皇征战诸天,那眼前的战斗便成了最好的磨刀石。 只要每战能积累一点经验,对以后来说就多了一分胜利的可能。 对于十位主将的想法,将十安自然没有意见。当然,他也很识趣的选择了留在神农架。 不是他不想随军参战,而是他如今牵连的东西太多太多。 先不说,他随军会不会掣肘各军主将。单是大兴城那些文官,就足够让他头痛不已。 只要他敢带兵进入荒野的消息传回去,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忠臣赶来以死相谏,也会有人逼着他结婚生子。 社稷,社稷...莫名其妙的落在了这个少年人的肩头。 毒樱的视线,从那连成一片的军旗上收回。转头时,恰好看到了将十安呆愣愣的望着天际。 她自然不懂少年心性,于是直言问道:“你怎么了?” 将十安一怔,反应过来后轻笑道:“感觉被自己老爹坑了,但又找不出他老人家的不是。” “他人都不在九州,怎么坑你?” “就是因为不在这二字。” 将十安摇摇头,转身朝军帐中走去。那桌案上的奏折啊,已经落的比他还高了。 联军的动作,自然引起了妖族的注意。作为妖族前军主帅的祖藤,第一时间便下令发动总攻。试图用铁血手腕,阻止九州军队踏足荒野。 这老伙计可能没读过兵书,显然不知道什么叫地利优势。 大武十军行进速度拖拖拉拉,雷声大雨点小将近半个时辰。目的就在想以万妖门的关口,让妖族体验一下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随着狂化后的走兽快速逼近,在抵达射程之后终于迎来了第一轮炮火进攻。 灵力凝成的火舌在炮口喷吐,轰鸣之声却没有火药激发的那般炸裂。 但那将火药浓缩了百倍的弹丸,却造成了灵人咋舌的破坏力。 一朵朵蘑菇云蒸腾而起,炽热的火焰将巨兽的身体包裹在了其中。 随着碎石泥土一起四溅的,还有妖兽的残肢与鲜血。 怒不可遏的祖藤,依旧认定谁拳头硬谁就能赢的道理。 他频频催动血叶交给他的法器,使那些走兽彻底失去了理智,全然分不清什么叫必死之局。 炮火的轰鸣声不止,狂化的走兽前赴后继。庞大的身躯堆满了交战的平原,鲜血汇聚成河向四面八方不断扩散。 前线的战斗,自然引起了妖族中军的注意。 彼岸带着血叶的命令,亲自前往前线调走发了疯的祖藤。 追着妖族前军撤退,大武联军终于博得了进入荒野的机会。 数不清的斥候率先奔出,凭借他们多年累积下来的经验,尽可能详细的绘制荒野的地图。 当联军尽数踏足荒野,还处于立足未稳之际,妖族大军便发起了猛烈的反扑。 惨烈的大战就此开始,双方倾尽全部实力,为两族大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十军兵团互为犄角,凭借着多兵种协同作战,让妖族自始至终都无法逾越雷池半步。 原本纵横交错的战线很快得到统一,大武一方也随之展现出了绞肉机一般的实力。 可他们面对的不是正常的敌人,而是被血叶剥夺了自由与理智的怪物。 眼看一只巨兽拼死冲入了宣武军的阵地,想要用自己的身躯打破大武的阵线。 它的牺牲,自然迎来了同伴的注意,周遭的走兽朝此地汇聚而来,踩踏着它的身体试图跃入军阵之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游走在外的决云军发起了奇袭。 他们凭借着千机炮压制出来的火线,直奔宣武军所在之地,以雷霆之势阻止了走兽的这一轮突袭。 决云军如同一条过江之龙,以令人无法想象的速度一连越过九军阵线。 这一路上无论是有幸穿越火线的走兽,还是仅剩半条命的怪物,都无法逃过铁骑的进攻。 但决云军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烈的,在阵法解除之后的一瞬间,一匹匹战马相继倒地,就在正清军身后力竭而死。 这一幕,自然难逃血叶的视线。 在她的操控下,走兽大军得到指示朝着正清军所在之地全力冲去。 若能在决云军补充战马之前将其毁掉,那对方这牢不可破的战线一定会出现突破口。 兵力的突然倾斜,让正清军感受到了无比的压力。 即便是有卫虎军的掩护,那条严密的火线也出现了崩盘的征兆。 同为元帅的李牧,岂会看着韩时那一路自己吃瘪。 他调动旗下全部轻骑,以雷霆之势前去清理火线之内的敌人。 韩时等的就是这一刻,在他的命令之下,早已在后方准备的骑兵从另一侧奔袭而出,意图形成领面夹击之势摧毁敌人的变招。 一时间,双龙戏珠的场面在双方阵前上演,并以雷霆之势阻断了妖族的这一轮变招。 九州夕阳西下,荒野却依然天黑。无数火把连城一片,如同火墙一般屹立在妖族面前。 阵阵铃声,在平原之上回荡,发狂的走兽好似的得到了召唤,拖着疲惫的身体向后缓慢的退去。 大武联军没有贸然追击,理智告诉众人不要在夜里与野兽有过多的纠缠。 即便是所有人都有修为傍身,但野兽始终是野兽,深夜捕猎依旧是他们最为擅长的东西。 当低沉的号角声在大武的军阵中响起,停留在万妖之门外的辅兵终于得到了指令。 随着他们鱼贯而入,搭建营寨的物资被尽数送入了荒野中。 十座大营按照阵法方位依次排序,没过多久便形成了一个互为依托的坚固堡垒。 当刻有阵法的灵石,准确无误的放在了预定的位置上,淡金色的光幕升腾而起,保护各座营盘之余,堵住了妖族接近万妖之门的一切可能。 望着那座金光流转的大阵,站在一颗古树上的血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猛攻不行,那我们便改为智取。想办法把他们引入荒野,而后分而食之。” 母菌蹙眉道:“女王陛下,他们一副同进同退的样子,引入不难分散却难。” “话是这么说,但确实应该引敌深入。我们了解荒野,他们还未适应,只要把这些军队杀绝,九州便没了任何反抗的机会。” 彼岸表明了支持血叶的想法,但依旧没有给出建设性的意见。 就在三人沉默之际,还气头上的祖藤沉声道:“我带人连夜偷袭,这次不单单要拿狂化兽奴当炮灰,我本部军团也要参战。” 母菌大怒:“你疯了不成?刚开始你就要...” 血叶抬手打断了她的话风,略微沉吟后轻声道:“此计看似莽撞,倒也是一个出奇制胜的办法。” “他们与走兽,交战了一天,很容易把那些畜生当做我们的主要战力。在这人人铭感的档口,让走兽发起突袭,滕灵趁机毁掉对面的装备,到有可能扭转眼下的战局。” 祖藤蹙眉道:“女王,我想杀人,为何要破坏装备?人没了,那装备不就没用了?” “你把对面那些会爆炸的光球引燃,岂不是更省力气?杀的人更多?”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祖藤也不是不明白。但在他心里,还是摘到将十安的脑袋会更有快感。 意识到这家伙有执念,血叶自然不敢把她放出去酿成大祸。 于是乎,连夜偷袭的任务便交给了母菌。 就在妖族着一方准备之际,大武一方却率先发起了进攻。 所有三界境以上的将士汇聚在一起,带着九州特产的火油破风而来,在纵火之后扬长而去。 漫天的大火,对草木之灵存在着天然的压制力。 不论你是花草还是树木,都需要避之锋芒免得引火自焚。 妖族那还算有秩序的阵地为之打乱,一些因战败不得不归顺的草木之灵也找到了逃跑的机会。 但可惜的是,他们太想当然了一些,能一统荒野的血叶,岂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于是乎,连夜奇袭的队伍便多了一只,那便是由叛徒组成的敢死队。 漫天火光照亮原野,一只万人的队伍在巨兽的驱赶下冲向了人族的阵地。 第六章 两季湖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月明星稀,多变的荒野突然狂风大作。 飞沙走石的碰撞声与喊杀声交织在一起,使这场连夜偷袭变得异常慌乱。 被驱赶的而来的草木之灵,变成了双方夹击的目标。 各色血液交织在一起,演变成了一副别样的画卷。 大战一起,便很难终止。潜行在暗处的菌灵一族被发现,使这场战斗越发不可收拾。 无奈之下,妖族大军快速集结。在第一时间奔赴前线,参加到了惨烈的搏杀之中。 或许是白日的一战给大武一方增添了底气,亦或者是十位主将下达了硬战的命令。 这些大武儿郎不再躲在炮火之后,对妖族发起了真正意义上的进攻。 兵打近,炮打远。喊杀声震天,搅的狂风宛如呜咽。 很显然,十军没有轻易发过妖族的打算,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将妖族联军分裂成五路,并将它们朝不同的方向驱赶。 这令人意想不到的变故,自然打了妖族一个措手不及。 尤其是血叶所在的中军,成为了大武一方重点关照的目标。陷阵军与墨甲军将其与彼岸部成功分离后,使得血叶本部处在了随时可能大武四军联合围剿的境地中。 即便是身陷重围,彼岸也不会放任她孤军奋战。随着他一声令下,彼岸花灵一同施展起了本命神通。 淡粉色的花粉在夜风中飘荡,庞大的幻境瞬间笼罩向龙骧、卫虎两军。 走道法一路的李牧,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端倪。他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变阵的命令,兵家战阵—驱邪,随着战鼓的节奏快速展开。 一时间,道道青色灵力与花粉发生了激烈的碰撞,让那些能够产生幻境的花粉凭空发作。 三头六臂的妖怪,人身蛇尾的精美,无尽的尸山血海,令人绝望的极端天际...林林总总交替上演。 彼岸花的恐怖之处,不单单是能够制造真实的幻境,那看似无害的花粉也是夺人性命的利剑。 在幻境消失的那一刻,天空中的花粉两两相交,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生长出了漫天的彼岸花。 月光透过花蕊,将犹如利箭一般的花杆照亮。那锋利的尾端没有一丝跟进,整齐的斜切面就像是为杀人而生的一般。 “嗖嗖嗖!” 花海如雨下,试图躲着两军将士的生命。 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兵家驱邪阵并不是万能的。 它能挡得住山精幻术,却挡不住劈天盖地的凌厉攻击。 既然变阵防御来不及,那就以攻为守决一胜负。 原本泾渭分明的战场,因龙骧、卫虎发起的突袭,而变得极为混乱。 被两面夹击的彼岸花灵再难操控落花,使这诡异的杀招减少了不止一半的威力。 即便如此,凭空只落的“箭雨”依旧造成了惊人的破坏力。 花朵犹刺穿了士卒们的铠甲,刺透了他们的身躯,深入了他们的骨髓...彼岸花在他们体内生根,因喝饱了血液而变得愈发娇艳。 成片的士卒接连倒下,不时有士卒发出不甘的怒吼。 这一幕幕、一声声,终于将沉睡的雄师彻底唤醒。 九州和平了太久,邻国的软脚虾使他们逐渐忘记了战斗的感觉。当袍泽的鲜血时隔多年溅在他们的身上,终于唤醒了他们那埋藏在心中的杀气。 “战!战!战!” “杀!杀!杀!” 这一刻,觉醒的不仅仅是龙骧、卫虎两军,而是大武王牌,席卷九州的不败之师! 狂暴的杀气席卷天地,犹如初春之寒露让人从脚底凉到头顶。 此时,不单单是血叶发现了事情不对,彼岸、母菌、祖藤,以及他们这些年培养出来的将领都发现了事情的蹊跷。 这些人族,就好像是为了战斗而战斗一样。没有目的,就是想用鲜血唤醒自己。 可惜的是,妖族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已经迟了。 恶魔已然露出了獠牙,眼前的猎物只有死路一条。 阵线不断向前挤压,妖族联军被打的节节败退。血叶虽然不甘,但她的理智时刻提醒自己,到了必须撤退的程度。 她知道,人族不可能轻易的放他们走,必须要做出一定的牺牲。 只见周身血气翻腾,明神境的实力搅动天地之势。 镇魂铃从其识海中飞出,一动一晃间走兽为之疯狂。 本就庞大的身体再次膨胀,猩红的双眼变得漆黑空洞,身上的皮毛硬入铠甲,手爪上的利爪宛如钢刀。 这种战力的暴增,是以他们自身的气血为代价,每坚持一颗,消耗的都是他们的生命力  。 但作为工具人的他们,在此时的作用便是如此这般。 巨兽连接起来的坚墙,很快就将联军分割出来的战线贯通。 草木之灵借此汇聚在一起,舍弃尾巴之后一路向东逃窜。 十军与走兽打的不可开交,只能派出斥候尾随敌方大部队。 虽然走兽的实力暴涨,但大武联军也一样展现出了惊人  的破坏力。 在草木之灵退出不到二十里的时候  ,十军已然妥善的解决了战斗  。 经过一番商量  ,眼下的目的已然达到,十军继续派出斥候之余,妥善的处理起了战场。 大批宗门子弟进入荒野,帮助伤兵恢复之余,更真切的感受到了战争的惨烈。 随着荒野的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这场战斗的场面被这些年轻人深深地记在了心底。 时间倒了正午,战场终于整理完毕,随之而来的,便是人族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诡异天气。 上午如深秋,下午便迎来了一场暴风雪。 冷风如刀,透着冻骨之寒。雪花如鹅毛,把这个世界装点的银装素裹。 大批过冬物资,第一时间运入各处兵营。由三界境士卒组成的搜救队,也在第一时间领到棉衣。 这份优待,不是因为他们境界高超,是因为他们要顶着风雪,去救那些被大雪困在外界的斥候。 这种鬼天气,御风飞行犹如受刑一般,寒冷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会被寒风割的疼痛也不至于。但痒,不是他们现在能够忍受的。 这也是将来留给大武军队的经验,那些以小牛皮为面料的棉衣,便很好的解决的这种问题。 这大雪就这样下了一天一夜,最后到了半人的高度才平缓了下来。 精英组绘制的地图也有了雏形,以万妖之门为原点,向四周扩散百里的沙盘,终于放在了墨甲军的中军大帐之中。 如今的墨甲军,由白宇代为掌管。 白宇也好,万妖门外的将十安也罢,都没有选择住在这座大帐内。 这是一种尊敬,也是一种期待。 九龙玄金甲被将士们保养的很好,那柄破阵戟也散发着凌冽的寒芒。 将漠有些分神,看着看着居然有些看痴了,要不是尉迟无双推了他一下,他很可能发呆到会议结束。 接近三年音信全无,他不担心才是假的。 “怎么了?” 李牧道:“精英组回报,发现妖族大军在一个名叫两季湖的地方驻扎,我们特意请来毒樱姑娘为我等讲解一下荒野地势  。” 将漠抱拳环顾:“抱歉,耽搁诸位时间了。” 尉迟无双一列嘴:“十个人,七个盯着甲胄发呆,也不知道陛下能不能睡得着。” 毒樱很显然不知道军议,本来很紧张的她,见尉迟无双语气轻佻,便松了一口气追问道:“问什么有人看他的衣服他会睡不着?” “小妹妹,这是个秘密!等一会儿会意结束,大哥哥单独讲给你....” 话还没说完,尉迟无双便挨了一个暴力。敢打他的除了将漠  还能有何人  。 将漠认真道:“离他远点,他是坏人。” 毒樱知道他是将来与尚婉儿的大哥  ,于是便认真的点了点头,看尉迟无双的眼神也戒备了起来。 这一通胡闹下来,气氛也缓和了不少,见韩时无心主持军议,李牧便开口道:“一个个都怎么了,昨天一战把将士们的杀气打了出来,你们怎的反倒是蔫了。” “行了老李,大家都一夜没睡,他们也就在陛下这能打个盹。让丫头说罢,我们好好听着。” 李牧无奈,示意毒樱根据沙盘介绍一下地势。 毒樱看了一圈,小脸憋的通红,随即营帐内就发出了惊雷般的笑声。 试想一下,十位一嗓子能吓破敌人胆的将军聚在一起,那笑声得多么的吓人。 韩时会心一笑,指着沙盘中间的十个蓝色小方块道:“这是我们所在的位置,也是是万妖门所在的位置。” 他手指再一点,指向一处坑洼前的八个蓝色方块道:“那是妖族联军的位置,你们荒野叫它两季湖。” 毒樱又走了几步,站在了背对着将来桌案的地方。在这个位置看,她才觉得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 李牧抬手,将一根细竹竿递给毒樱,宽慰道:“用她指着,放心大胆的说。” “从万妖门到两季节湖,有两条路线可以选择。” “一条,是向东前进,绕过狼头山转东南,过狼口谷再向东。” “另一条,绕到万妖门北边,穿过隔壁直奔两季节湖。” “路线上没有什么问题,主要是...两季湖的诡异变化。” 第七章 诱敌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春夏秋冬,四季轮转。好似亘古不变的真理,记录着两片大陆的沧海桑田。 可凡事无绝对,总有这样那样的区域,像是叛逆的孩子,只遵循自己的想法做事。 两季湖,便是这样一个特殊的存在。 在这里,没有万物复苏的春季,没有硕果累累的金秋。有的,只是炙烤大地的酷暑,还有冰冷刺骨的寒冬。 这样一个地方,无论怎么看都不适宜大军驻扎。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血叶选择在这样一个地方驻扎,诱敌之意太过明显。 大武诸将经历一番商讨,最终决定将计就计给妖族好好上一课。 联军兵分两路,以韩时为首的左路军团,沿妖族退路东进,奔狼头山兵抵狼口谷。 以李牧为首的右路军团,绕万妖门进入戈壁,意图阻断妖族大军退路并与左路联军形成合围之势。 两路大军浩浩荡荡进发,犹如两条巨龙翻腾于白色的云海之中。 时间飞逝,兵贵神速。即便是大雪封路,已没有办法阻止如今的武军。 在左路联军成功抵达狼口谷后,并没有选择继续前进,而是选择了在谷口修整。 这狼口谷前宽后窄,两面皆是悬崖峭壁的地势。即便是粗通兵法之人都能看出,这是一个适合埋伏且易守难攻之地。 寒风瑟瑟,峭壁上的藤灵保持着本体的姿态,任凭风吹雪打也始终不动分毫。 他们在等,等待人族军队进入山谷。 对它们来说,等待是值得的。 没过多久,便有五千人左右的重甲步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向谷内挺进。 这些重甲步兵行进的速度十分缓慢,看似步调一致可动作却十分僵硬。 换做常人亦或者熟悉陌刀重甲的人,不难看出这些甲士不对劲的地方。 可藤灵一族,却不再这个范围之内。 仿造木流牛马制造而出的木人战士,没法做到想牛马那样拉栽货物。但他们的行动更加敏捷,也更适合当做引诱敌人的诱饵。 随着木人战士进入山谷中部,那些还在想着放长线钓大鱼的藤灵,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放走了一只多么可怕的队伍。 木人战士笔直前进,在成功穿过山谷后继续前进。 随着他们逐步深入,终于让谷后的伏兵起了杀机。 在祖藤的授意下,大批藤灵朝着那五千人冲去,却没想到那些看似强壮的人族一碰就倒,并且躺在地上之后还在迈步而行。 看那样子,就像是能踩着空气在空中行走一般。 嘲笑声刚起,随之而来的便是惊天动地的爆炸。 藏在木人体内的,皆是高密度火药,在阵法催发后,破坏力更是成百倍的增长。 一时间,天崩地裂,火海翻滚间,让四周埋伏的藤灵变成一个个四散奔逃的火人。 距离爆炸中心进的,更是一瞬间就被轰的连渣都不剩。 眼前的场面,让祖藤分身乏术。他想稳定住局面,却不知道从何处着手。 不能说他无能,只能说韩时这一计太过歹毒。 这边爆炸声刚起,大武军阵中便响起了进攻的号声。 在口路被断,没有援兵的请款下,那些挂在峭壁之上的藤灵,便成了翁仲之辈,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死的命运。 精英组率先行动,在大军挺进山谷的同时,已然对敌人发起了进攻。 这些军中苦修,每一个都是千里挑一的存在。抬手间的灵气波动,便有万妖不挡之威势。 动若雷霆的攻势,虽然比不得之前的爆炸,但那些在此设伏的藤灵,依旧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碎石翻飞间,数以万计的藤灵灰飞烟灭。 大军的的进程没有因为眼前的小胜利而停止,浩浩荡荡的钢铁长龙快如绕过尽头的火海,与祖腾所部交战在了一起。 祖腾所部损失惨重,被大武联军打的节节败退。 虽说他努力维持这阵线,但距离战阵奔溃也只剩下的时间的问题。 好在血叶没有放弃他,在这边发生爆炸后,便派出一支骑兵前来支援。 这所谓的骑兵,是由灵智未开的镰月狼与竹灵组合而成。 看着那一柄柄竹枪,倒是有几分骑兵冲锋的意思。 眼看着距离战圈越来越近,灵将锋竹将其手中竹枪高高举起。 只听他大喝道:“为了自由!势必赢下这一仗!” 说罢,他坐下头狼一跃而起,其身后的竹灵毫不犹豫,虽他冲向了武军的阵地。 就在刚刚提起冲势的那一刻,隐藏在山谷中的决云军终于从烈火之后现身。 决云军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敢来支援伏兵的队伍。无论你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必须倒在决云铁骑之下。 双方相对冲锋,彼此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进。 就在竹灵骑兵进入预定射程之际,决云军中的强弩扣动声同时响起。 一时间,数万弩箭齐射而出,那遮天蔽日的景象,让竹灵骑兵肝胆俱裂。 密集的箭雨,宣泄在竹灵骑兵的军阵之中,哀嚎呜咽之声已然快要超过万马奔腾之音。 双目血红的锋竹快速收拢着自己的队伍,他虽然刚统领骑兵不久,但冲势若的一方会出现什么代价,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一定要跟紧我!对面只是一群弱小的人族,还有一些吃草的畜生。” 说罢,他挥枪前冲。可决云军的第二轮箭雨,已然倾斜而下朝着他的队伍激射而去。 破风之声刺耳,锋竹挥枪抵挡,身后族人的惨叫声,让他接近癫狂。 “瞧你这娘们唧唧的样子!有何资格领兵作战!” 这一声咆哮,宛如平地起惊雷,但可惜的是,锋竹根本听不懂。 锋竹闻声望去,便看到了用兵器指着自己的身影。 看那人,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外挂百兽朝圣云锦袍,身穿兽面吞云百炼铠,腰系勒甲辟邪麒麟带,身后鲜红色披风随风舞动,手中八尺一寸双耳方天戟寒芒凛冽。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锋竹神识传音道  :“你必死无疑!” 尉迟无双大笑,随即还以颜色:“你先能到我面前再说!” 只见他举手向前一伸,其身后无数短矛便冲天而起。 矛干之上阵法夺目,刺穿竹灵身体之余,那些镰月狼也无一幸免。 “啊!” 锋竹一声怒吼,竹枪笔直刺出。方天戟裹挟着无可匹敌的威势,在荡开竹枪之余捅向了锋竹的心口。 锋竹催动灵气,试图收枪架住这凌厉的一击。就在两人兵器相交的那一刻,锋竹之感觉虎口痛兵器险些脱手。 两军主将刚刚交手了一个回合,双方骑兵便无情的对撞在了一起。 喊杀声震天裂地,别处战场无法比拟。 乱军之中,锋竹的败势越发明显。先不说双方军力的差距,就是彼此的境界也是差了一大截。 尉迟无双想速战速决,毕竟约定时间不等人。 只见他眼中寒芒爆闪,霸道的方天戟斜斩而下,像是要把面前之敌人一分为二。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霸道灵力,锋竹下意识想要抽身暴退。 可他前后左右都被决云铁骑填满,根本没有一条可供撤退的道路。方天戟无情袭来,他只能横起竹枪全力防守。 尉迟无双却展现出力拔山兮之气概,想要凭借一击将锋竹与其兵器一同毁掉。 “当!” 巨响传遍四野,战马与头狼同时发出一声哀嚎。 火星四溅间,破阵戟被他猛然拔高。只见尉迟无双手臂一转,方天戟画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从侧面斩向了锋竹的腰腹。 锋竹反应不及,只感觉一股剧痛袭来,片刻间传遍全身。 当他低头看去时,就见坐下头狼随着他的下半身轰然倒地。 与此同时,尉迟无双坐下战马也力竭而死。只见他一步凌空踏出,躲下一匹妖狼后快速加入了战团。 另一边,已然知道没有胜算的祖藤,终于狠心做下决定带着残部夺路而逃。 在他的吩咐之下,藤灵变化回本体之后纷纷遁入地下扬长而去。 时刻注意全场战局的韩时,怎会给他轻易逃跑的机会。 各军神机营接到指令,第一时间对地面发起了疯狂的打击。 炮火声阵阵,扬起了满天的积雪与泥块。 在这犹如末日一般的景象中,大批藤灵被轰击了出来,残破的身体喷洒着汁液,整个景象犹如修罗地狱。 千机炮的覆盖范围,一时间蔓延了数十里。让那些想到遁地而逃的藤灵,处在了一个走投无路的境地。 随着被炸飞的泥土越来越多,速度飞快的祖藤也没有幸免于难。 三四颗炮弹同时落在了他的退路上,那瞬间燃起的爆炸威力将其从地下逼了出来。 遮天蔽日的藤蔓,被爆炸带起的火焰点燃。那庞大的身躯拼命抖动,试图将枝条与火焰一同甩飞。 如此良机,各军神机营副将岂能放过。千机炮方阵顺势前压,所有的炮口都对准了那个庞然大物。 感受道身后那庞大的杀机,祖藤心中的怒火再难控制,他发动本命神通,周身翠绿的光华璀璨夺目,在激发出万道枯藤之余,自己抛弃原本的身体,化作一根幼苗飞顿而去。 就在幼苗离体的那一刻,密集的炮弹先摧毁了激射而出的枯藤,而后摧毁了那庞大的身躯。 第八章 湖畔激战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狼口谷的战斗,很快引起了妖族主力的警觉。 在血叶与彼岸的商讨之下,毅然绝顶带领大军返回狮驼岭。 那里不仅仅是有充沛的物资,经过几年的运作已然成为了一座钢铁堡垒。 血叶有信心,只要返回哪里,任凭人族军队再强横,也无法撼动她脚下的铁板。 现在对于血叶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时间。她要弄明白,那些会爆炸的武器倒地是什么东西。 每一颗圆球的威力,都能赶上三界境全力一击。单个造成的破坏力虽然不足为虑,但他们汇聚在一起那战力堪称毁天灭地。 血叶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既然决定撤离,便毫不拖泥带水。 在分派了一军花灵阻击追兵后,就带着妖族余下主力朝着西方狮驼岭全速行军。 就在前军刚离开两季湖,后军还在湖畔徘徊之际,一支绵延了数十里的庞大军队,如沙尘暴一般奋勇杀来。 “咚!咚!咚咚咚!” 激昂的战鼓上从远处传向两季湖,让本就心事重重的妖族大军瞬间紧张了起来。 这鼓声刚刚散开,冲锋的号角声随之响起。合围之势以城,大武军队开始了步步紧逼。 探查敌情的工作,是由母菌负责。急火攻心的血叶,扫了她一眼,而后冷声下令道:“全力突围!务必在追兵赶到前突破防线!” 说罢,她便带着主力,朝镇守西方的墨甲军直冲而去。 白宇眼神冷冽,不慌不忙的等待着敌人进入射程。 只见他抬起手臂,翘起大拇指对准敌人,从而根据距离掌握下达指令的时机。 在他手臂落下的那一刻,神机营的战鼓随之响起。 一门门千机炮相继激发,无数炮弹裹挟着灵力,倾泻在妖族的战阵之中。 一时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哀嚎声与爆炸声交替回响。 当纷乱的妖族穿越火线,联军的冲锋的号角随之响起。 与妖族正面碰撞的墨甲军自然率先发难,骑兵在武将的带领下奋勇冲出。 关贤当仁不让,带领着两万重甲骑兵,给纷乱的妖族军阵当头一棒,让他们见识到了什么叫大武之矛。 此时的重甲骑兵,就好像是一座移动城堡,道道灵力流转间无人能将其撼动分毫! 白宇从右侧冲出,带领卫字营将士挡住了敌人的右翼,不给他们一丝合围重甲骑兵的机会。 双方刚对撞在一起,三名灵将便挡住了白宇的去路,那意图更是明显,学起了阵前斩将的戏码。 白宇岂是那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只见分浪刀大开大合,挡住三名灵将的攻击之余,一刀将身侧的灵将一分为二。 另一边,之前被他逼退的灵将再度杀来,一柄带着倒刺的荆间对准了白宇的心口。 厚重的浪刀向前横扫,那灵将突然变招。只见他双手握住剑柄格挡格,居然想要以如此简单的方式当下白宇的一击。 一股巨力传来,灵将虎口崩裂,荆剑瞬间脱手而出,落下后刺伤了一名菌灵。 白宇双臂青筋暴起,翻转分浪刀反向一斩,宽厚的巨刃直接砍下那灵将的头颅。 白宇侧头撇了一眼,另一名围攻他的灵将,已经被马腾一刀劈死。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白宇便要纵马前冲。其坐下战马还没奔出几步,无数彼岸花便冲天而起,朝着墨甲军的发放激射而来。 白宇挥刀格挡之际,武卒营的士兵快速冲出,一排排巨盾接连挡在了一众将士身前。 在彼岸花即将下坠的那一刻,第二排巨盾飞身跃起。他们将手中巨盾,架在了第一排巨盾之上,将整条战线变成了密不透风的铁墙。 盾墙后方,长枪兵将长枪递出之后架起,让这座堡垒有了充足的反制力。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被妖族冲撞的壁垒不停摇晃,却稳稳的接住了如大雨倾盆的彼岸花。 被动防守,不是墨甲军的战斗宗旨。在这一轮“箭雨”彻底结束后。那些位于上方的武卒,纷纷将巨盾的卡扣解除,钢铁堡垒也随之一分为二。 只见他们各持半盾恢复战阵,抽出腰间手斧的同时,带着两名长枪兵一名强弩手,结成了灵活多变的战阵! 于此同时,妖族大军的后方惨叫声连成一片。 负责蚕食地方后军的队伍,自然是陷阵无双的陷阵军。 将漠带领本部人马,以雷霆之势突入类似弓弩方阵的菌灵本部。 而陷阵军骑兵的铁枪,刺穿了一个又一个“弓弩手”的身体。他们坐下战马的铁蹄,踏碎了那菌灵活着的希望。 妖族主力的后方,也因为陷阵军的成功突入而乱作一团。 李牧带领的十万龙骧军,在妖族大军侧翼杀了个七进七出。直接将参灵的数十个方阵,打了溃不成军毫无还手之力。 正在与灵将拼杀李牧处在优势地位,节节败退的灵将试图逃窜,却被李牧死死咬住怎么走也走不掉。 就在他饱受折磨之际,李牧抓准战机一剑刺入了他的心口。那灵将一个踉跄,随后双膝跪地倒在了乳白色的血泊之中。 谁知参灵的心脏不再胸腔,头晕目眩的他在迷迷糊糊见艰难的撑起了身体,李牧反应也是奇快抬起兵器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李牧神情冰冷,传音问道:“你们的女王,在哪里?只要你肯带路,我便给你一个活着的机会。” “我...我不知道...女王一直被他的精锐拱卫着,向我们这种小喽啰根本没机会接近,更不会知道她的行踪。” “妖族主力全在这里,你们这么多人,仔细找一定会找到的。” 李牧真的想一剑砍了他,但依旧耐着性子问道:“你妖族大军中的巅峰战力有几人,都是什么境界?” 这次,这灵将还算老实:“血叶女王,明神境巅峰,也是因为她成功突破,才决定对叛军和你们人族动手。彼岸大将军是女王最信任的重臣,听说是一元境巅峰,但有小道消息称,他是为了保证女王的地位才故意不突破。” “母菌,唯一个受女王眷顾的雌性。其实力是一元境巅峰,这个做不了假,毕竟她在打祖藤时展露过真正的实力。但她厉害的不是境界,而是那不断繁殖的不死之身,还有与这分裂能力相匹配的其他能力。” “最后一个,便是祖藤了。他是最神秘的一个,也是最不神秘的一个。说他神秘,是因为他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存在,其手段倒地有多少,我们都不得而知。说他不神秘,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性子直来直去的,我们平时也喜欢与他交谈,他一元境的实力也应该有所隐藏。” 全盘托出之后,见身后的人类没有动静,这灵将便小心回头,手掌也变成了诡异得报兵器。 就在他与李牧对视的那一刻,他的头颅直接被李牧割了下来,乳白色的鲜血从脖颈处喷出,如喷泉一盘绚烂夺目。 李牧心思流转,怒吼道:“龙骧军听令!不顾一切朝敌人中军突击,直至两营神机营能达成火力覆盖!” “调卫虎军!掩护我方左翼!” “调正清军,掩护我方右翼!” 命令通过传音符箓,快速下发至各级军官,当然也在第一时间传达至正清、卫虎两军主帅。 以此同时,墨甲军后方异变突起。大批草灵从地面钻出,挥着叶刀杀向了墨甲军后方的神机营。 后方突然传来了嘶吼声,让整个墨甲军都为之动容。他们怎们都没想到,敌人会留着这样的后手。 只见神机营的将士们第一时间动了起来,他们舍弃了沉重的千机炮,将一门门轻便的弩炮掉准了方向,对准了突袭到后方的草灵。 黄鞠手中的传音符瞬间点燃,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的轰响。 无数支裹挟着灵气的弩枪射向空中,如暴雨一般落在了草灵的军阵之中。 陌刀营的全部甲士向后方快速集结,曾经厚重的铠甲对如今的他们来说轻如鸿毛。 随着弩炮的第二轮齐射结束,重甲步兵已然列阵完毕。 那蜂拥而来的草灵已然折损大半,阵型也变得混乱不堪。 傲立与战车之上的黄鞠十分沉着,如这等场面他已然见怪不怪。 随着其手中第二道符箓点燃,神机营的将士们纷纷抄起了进展搏杀的装备,准备与人数不占优势的重甲步兵并肩作战。 当他嘴角微微勾起的时候,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只要后军遇到危险之时,总会有人及时赶到。 只见一支骑兵队伍,从斜侧方奋勇杀出。不是赵言所带领了轻骑营,还有谁能有这样的速度。 草灵的先头部队,已然与陌刀重甲对撞在了一起。 只见陌刀营的甲士们,迈着整齐的步子向前劈砍,犹如一座会移动的刀山,将靠近他们的一切敌人砍成了碎片! 快速奔袭而来的轻骑营不慌不忙,在抵达射程范围内后,同时激发了第一轮箭雨齐射。 在草灵的一片哀嚎声中,赵言一马当先,带着轻骑挂弩持枪,从侧方直接插入了草灵的军阵。 见已无后顾之忧,黄鞠又把中心转回到了正面战场,以千机炮的威势,缓解因后方遭受偷袭而出现的正面压力。 第九章 死战不退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烈日高悬,节气变迁。犹如修罗场一般的两季湖,因气温的急剧升高变成了百里泥沼。 鲜血混合着融化的血水,将尸体掩埋的同时,使双方的战争变得更加艰难。 接连不断的喊杀声中  ,大武十军已然将妖族主力全面包围了起来。 由将百万将士组成的钢铁防线确实难以突破,但也在潜移默化中激起了妖族死斗的决心。 它们的血脉因战斗而变得狂热,那一声声狂化后的嘶吼,像是在向祖先祈求者着力量。 双方的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着,特别是直插敌方中军的龙骧军,成为了妖族重点关注的目标。 人族混合兵团的战力,是妖族无法比拟的。可泥泞的地面,却加大了龙骧军的战斗难度。特别是重骑营,与陌刀重甲。 泥泞的泥土变成了行军的枷锁,让龙骧军将士们的行动变得无比迟缓了起来。 不仅如此,战马的行动不变导致意外频频发生,白白断送了许多龙骧军将士的生命。 即便如此,龙骧军依旧一往无前。他们没有理由后退半步,作为老牌劲旅不能辱没了头顶的军旗。 李牧挑飞了一名冲到近前的灵将,随即对身边的亲卫大喝道:“用传信符,通知卫虎与正清,务必要跟紧我方军阵!” 亲卫抱拳领命,拿出传信符箓挥手点燃。李牧则是在下达完命令后的第一时间,重新返回了战阵之前。 “仓!” 天歌剑一剑点在了芹灵的头盔上,锋利的剑刃却感受到了莫大的阻力,始终再难刺入分毫。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牧警觉了起来,只见他用力向上一挑,试图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将那头盔挑飞。 令人意外的一幕发生了,那头盔没有飞,但头盔与芹灵脑袋连接的地方,流出了一道道翠绿色的汁液。 这哪里是什么盔甲,完全就是如同甲壳虫一般的外骨骼。 李牧剑锋一转,从芹灵的脖颈处切入,就那芹菜灵的脖子宛如刀切豆腐一般一击即溃。 李牧四周的身亲卫见状,纷纷效仿李牧的破敌之方法,每一次攻击都逼向芹灵的要害。 双方一时间战的不可开交,骑兵受土地阻的劣势也愈发明显了起来, 冲势一缓,骑兵对战步兵便没了优势。李牧在无奈之下,不得不带领骑兵改变方向,做好了先斜插冲出敌阵,整备之后再重新深入地方中心要害。 他刚带领三军转变方向,便看到了一支列阵等待的草木之灵。 这支队伍,正是彼岸所带领的本部人马。 “砰砰砰~” 由战马拉动的千机炮,第一时间发起了进攻,这样的移动炮台,只有龙骧军有配备,处在实验阶段的装备,却发挥出了难以想象的作用。 伴随着连成一片的破风之声,第二轮齐射的炮弹,卷着道道灵气,朝着彼岸花灵所在的军阵激射而去。 先后两次爆炸带起的火海冲天而起,在焚烧了敌阵之余也阻挡了己方前进的道路。 李牧在询问了后方两军的大概位置后,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朝墨甲军所在的方向冲去。 这重新冲起来的大军斜刺而出,给本就限于混乱的妖族大军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三军将士越战越勇,冲出战圈的曙光近在眼前。 与此同时,屹立与火海之中的彼岸,终于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他的目标不单单是阻挡这三军,他要用妖族巅峰的战力彻底摧毁弱小的人族。 彼岸一族的将士早有准备,在接到彼岸命令后的第一时间,快速朝三军侧翼奋勇杀去,只要将这钢铁洪流一分为二,不仅能摧毁敌人的有生力量,还能截获那些先进的武器装备。 大战一触即发,天空异变突起。 厚重的云层瞬息而至,在狂风的作用下快速的堆叠在了一起。 雷霆与大雨倾斜而下,悍勇无匹的双方,在雨幕中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率先遭难的,便是护住联军左翼的卫虎军。在彼岸一族的拉扯下,他们已经出现了脱离队伍的征兆。 就在彼岸一族以为吃定了卫虎军时,正西方向的龙骧军突然杀了一记回马枪。 当彼岸与李牧对视之际,彼岸从李牧的眼神中读出了兴奋的神情。 另一边的战场上,蚕食妖族后部的鹰扬军已然将敌人的阵地打开了一个缺口。 浑身浴血的韩式,经历着大雨的冲刷,但其身上的血渍散了又聚循环反复。 他每一次出击,都有雨水随着灵气四散,犹如虎口一般的大手,死死的掌控着光溜溜的枪杆。 在鹰扬军与决云军的相互配合之下,妖族主力的后半段已然被打的崩盘。 在后方紧紧相随的三军,又将被冲散的妖族分成了数块,全然没有了之前那犹如铁通一般的样子。 五军步兵不时变换着阵型,将那些孤立的妖族逐个击破,从而保证大批骑兵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因为后方战团太过纷乱,神机营早就没有了火力压制的机会。他们手持刀盾,随步兵军团一起,绞杀着眼前的敌人。 但他们的战力并不弱,面对身体强横的妖族也丝毫不落于下风。 韩时纵观全局,借助符箓的便利,频频与各军逐渐展开沟通。 其本部人马冲的最凶、杀的最猛,他要在己方锐气未消前,对妖族后军发起了第五轮冲锋。 在与尉迟无双沟通后,他带着集结而来的骑兵冲向了预定目标,正是那被菌灵拱卫起来的妖艳女子——母菌本尊。 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进,韩时那锐利的眸子发现了异常。你一直有着明显菌菇特征的军队,居然对他们如此猛烈的攻势没有展现出一点慌乱。 看那样子,就好像是在等他们冲过去一样。 纷乱的战场,没有一处平静之地,远在西方的墨甲军军阵,遭受到了敌人最猛烈的冲击。 在三营骑兵与武卒营深陷重围之际,陌刀重甲便成为了保护神机营的最后一道防线。 面对汹涌而来的妖族,已然做好完全准备的陌刀甲士的齐吼,声音滚滚犹如平地起惊雷一般震人心魄。 趁乱冲到阵前的,是一只由木灵组建的野猪骑兵。 他们能走到这里,不是因为有多悍勇,完全是能避则避,能跑则跑的打法。 那领军的灵将虽然胆小怕事,但还算是一个勇武过人之辈。 只见他一猪当先,躲过弩箭之余,还能分心避开临时搭建起来的拒马桩。 随着与阵线的距离越来越近,神色慌张的他终于看到了身披重甲手持陌刀的两万精兵。 无暇揣测远程攻击队伍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步兵,冲出战圈的曙光冲昏了他的头脑,使其毅然决然的他撞向了陌刀阵前。 英勇有时能救命,有时却能害死更多人。 他是顺利冲入了阵地中,可他身后的猪骑士则是糟了难。 沉重的陌刀,带起的阵阵破风之声。鲜血与残肢横飞间,越来越多的猪骑士倒在了大阵之前。 那些一息尚存的木灵,身体颤抖眼神惊恐。已然没有反抗之力的他们,只能躺在掺杂着尸块与鲜血的雨水中,等待着身后的野猪结束他们的生命。 与此同时,陌刀兵阵中也已躺满了木灵和野猪的尸体。 这些堆砌在地面上的尸体,在无形中形成了一道屏障。让后方的猪骑士难以冲入,让阵中的猪骑士寸步难行。 那些深陷阵中的猪骑士,只能凭借着血肉之躯,面对一柄柄锋利的陌刀。 留给他们的,也只有被单方面屠杀的命运。 如今墨甲军陌刀营的副将,是曾经张珏的都尉,名唤林绣。 这名字虽然听上去像是一个小姑娘,但其打起仗来却是比张珏还要悍勇。 位于阵中的他,见敌人已然进入大阵七成,果断下令道:“擂鼓变阵!陌刀血梅!” 稳如磐石的陌刀大阵,随着战鼓之声变换了起来。 汉子们顶着瓢泼大雨,扛着敌人的进攻,纷纷走向了身边最近的战友。 他们五人为一组,相互依靠、彼此掩护、合力击杀。在如此猛烈的攻势下,敌人成片成片的倒下。 因木灵的血液为乳白色,再难见到一朵朵盛开的血梅花。 那灵将左闪右避,虽受了不少的伤,但却没有性命之忧。 只见他手中木枪一刺,便挑飞了眼前的陌刀甲士。 在完全没有注意到前方形式的情况下,贸然的朝阵心处冲去。 林绣面甲下的目光冷冽,抡起陌刀同时朝灵将迎了上去。 双方刚打上照面,便听林绣一声怒吼,其手中陌刀斜劈而出,试图把灵将和猪一同分尸。 灵将大惊,抡枪抵挡,堪堪挡住了那气大力沉的一击。 只听“当”的一声闷响,灵将手中长枪险些脱手。他双臂颤抖虎口崩碎,鲜血刚触及到枪杆便四散而开。 林绣向前疾冲,贴近后先是虚晃一招,而后跟上了一击挑斩。 沉重的陌刀裹挟着磅礴的灵气,瞬间就将那头野猪王一分为二。 见一击没有砍中灵将,林绣一步踏起,手中陌刀如狂风一般乱斩向那木灵之将。 第十章 危矣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荒野,两季湖。 大雨滂沱,时刻不停的大雨冲刷着大地。看那样子,就好像这荒野的天不乐意看到,这随处可见的血腥场景。 乱刀残影,与木枪碰撞,却发出了犹如金属交鸣之音。 道道灵力在空中碰撞,炸响之声代替了许久为出现的雷霆。 倒飞出去的木灵将,始终被林绣压着打。在一击强有力的碰撞后,终于砸入了泥水之中。 他刚刚落地,便有数柄陌刀同时朝他袭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横枪格挡,那刚刚挺起身子却被叠加而来的陌刀压了下去。 感受道四周笼罩的杀气,灵将用妖族语言怒吼道:“救我!!快来人救...” 话音未落,乳白色的血液便喷薄而出,压在其身上的陌刀将其碎尸万段。 这般惨状,刚好落在一众被困的猪骑士眼前。他们见灵将已死,便没了再战之心。没有组织的逃跑,导致他们的阵线彻底崩溃。 如此混乱的局面下,林绣及时的下达了命令。只见他甩出一张符箓,下令道:“擂鼓变阵!陌刀囚笼!” 伴随着压倒一切的战鼓声,位于外侧的血梅花纷纷散开。重新组合后,形成了一道首尾相连钢铁城墙。 陌刀甲士肩并着肩,手持陌刀将敌人囚禁了起来。 他们步履稳健的向内部收拢,用最快的速度绞杀被困其中的猪骑士。 一时间,场内惨叫声不绝于耳,血肉断肢横飞间,尽是一片修罗地狱般的景象。 冲杀在囚笼中的林绣,高声大喝道:“陌刀营听令!不受降!杀无赦!” “嚯!嚯!嚯!” 整齐的回应,撼天动地,让那些始终在阵地外徘徊的猪骑士,终于舍弃了全部顾虑,毅然决然的选择换一个方向逃亡。 在这两届混战的大势下,他们出于本能的报成了一团,想要用这种互为肉盾的方式,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野猪奔跑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余下的六千名猪骑士便聚在了一起。 因大武联军的阵线在不断向内部收缩,导致南方出现了一个明显的断口。 猪骑士们不管不住,全力朝端口处奔去,就在他们刚以为要逃出生天之际,那支如战战场幽灵一般的队伍再次出现。 沉闷的马蹄声中,一支轻骑军以风一般的的速度,朝着猪骑士奋勇杀来。 猪骑士们刚注意道他们的动向,可轻骑营已然进入了己方的射程范围之内。 正所谓军未到箭雨先至,那密集的弩箭划破长空。与雨点交织在一起,落入了猪骑士的军阵中。 赵言挂弩持枪,在抖落红缨上雨水的同时,大喝道:“轻骑营,持枪!” 一声令下,号角声随之响起。 轻骑营熟练地完成了预定动作,以一种摧枯拉朽之势向着敌人碾压而去。 仅仅一轮冲锋,哀嚎声和惨叫声便戛然而止。赵言带领轻骑营调转方向,朝着飞熊军和墨甲军之间的这个断口,并朝妖族主力继续碾压。 因李牧所带领的三军,成功吸引了敌军大批人马。使堵在妖族大军撤退路线上的墨甲军,与合兵支援的飞熊军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但有人却不满足现状,更不满阻挡了敌人那一点点战功。 经历过片刻的修整后,由关贤带领的重骑营,再度发起了进攻。 他们坐下的战马已然到了极限,若不再生命的最后一刻发光发热,它们也会责怪陪伴了自己多年的“朋友”。 马蹄声阵阵,四溅的泥水击穿雨幕。密密麻麻的重甲骑兵势不可挡,如惊涛拍岸一般阻击下了一批妖族的步兵。 那步兵灵将前一刻还勃然大怒,下一刻便以一种惊恐的目光直视着所来之人。 只见他刚刚举起兵器,关贤手中的冠军偃月刀,便砍下了他的头颅! 在那惊恐的目光下,一个滚圆的脑袋飞了出去,鲜血如泉涌,又被冲散在了淤泥中。 阵前斩将,已经如同吃饭一般稀松平常。 关贤没有理会那缓缓倒地的尸体,他催动着坐下战马带头冲入了妖族的步兵方阵中。 其手中大刀如狂风乱舞,片刻的功夫刀下亡魂便不计其数。 奔腾的重甲骑兵,就好像一座座移动堡垒,用他们那无情的碾,碾压着所踏过的一切。 步兵方阵终是难以抵抗,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很快便溃不成军。 残存的妖族四散奔逃,如同羔羊一般沦落到了被驱赶的下场。 关贤没有强追,他准备用这些拜兵为先锋,为自己和重甲骑兵打开一道贯穿五军的道路。 战斗仍在大雨中继续着,各色的鲜血混合在一起,已然将地面的雨水披上了一城诡异的面纱。 大战进行道这个份上,双方的喊杀声,已然将落雨的声音尽数掩盖。 在决云军与鹰扬军围剿母菌部时,其余三军继续向前,配合着前线的五军收拢这包围网。 在战圈最外侧退进的捧日军,其行进速度快的出奇。 起初,贾静闲还没有举得有何不妥,直到他发现有妖族像是在为他这一军主动让路。 可惜的是,当他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已然为时晚矣  。 一只隐藏在妖族各军之中的血甲大军,终于在层层迷雾之下露出了狰狞的嘴脸。 第一个见到他庐山真面目的人,正是落入圈套的贾静闲。 “退!全军撤退!” 尹正的一声爆喝,在血甲大军的怒吼下,显得格外渺小。 不到片刻功夫,那些连己方队伍都当做路障斩杀的血甲军,成功突破到了捧日军的面前。 就在贾静闲左劈右砍,试图全力维持住己方阵线时。 一个女子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并且以一众轻蔑的笑容直视着贾静闲。 这女人所带来的危机感,让贾静闲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出于武将的本能,他在第一时间主动发起了攻击。 只见他冲天而起,瞬间拜托先对脆弱的战马。狼牙枪被磅礴的灵气包裹,以一种洞穿天地的威势直逼血叶而去。 血叶纹丝不动,那态度已然不是瞧不起那么简单。 她缓缓抬手的同时,以神识传音轻蔑道:“不通神,永远不知仙、凡之别。” 随着话音落下,那看似缓慢抬起的手掌,已然对准了从天而降的贾静闲。 周天灵气朝两人中间汇聚,只是一瞬间贾静闲的攻势便被荡做虚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随之而来的便是轰然一声巨响。 灵气震荡,贾静闲倒飞了出去。其身体如同一道流星般,重重的砸落在了捧日军的军阵之中。 “将军!” “快!快去查看一下将军的伤势!” “金丹!甲胄内有金丹的!” 愤怒且焦急的声音在捧日军中持续回荡,全部将士瞬间红了眼眶,使劲浑身解数阻挡血甲军的冲锋。 刚刚那一幕,彻底点燃了捧日军的怒火。神机营彻底暴走,根本不惜阵法对千机炮的损害,使火炮如连弩一般接二连三的射击。 在爆炸声响彻血甲军中的档口,武卒营与陌刀营第一时间朝贾静闲坠落的位置冲去。 重骑营深入敌军腹地,轻骑营化为两翼阻挡敌军的包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血叶那傲然于天地的大笑声,在两军上空回荡。她双休一挥,便扇走了密集的羽箭。 “尔等人数众多又如何,不过是本王的棋子,不过是本王的工具。你们生命的意义,只有成为本王手下将士的养分。” 她俯瞰整片战场,声音压倒一切:“我的将士们!反击的时间倒了!用你们手中的屠刀!杀光你们眼前的敌人!这些弱小的人类,将会化作你们的养分。你们,将会在本王的给予下变得更强!” “吼!吼!吼!” 兴奋的咆哮声,瞬间点燃了战场。在这劈天盖地的杀气之下,整片战场的争斗都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血叶脚下的血甲军,第一时间对捧日军发起了冲锋。 双方你来我往,很快便战作一团,鲜血不时挥洒,已然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地面上的雨水,因鲜血的混日而越发粘稠。双方倒地的尸体,已然在战线争夺下变得面目全非。 血叶对脚下多发生的一切并不在意,她祭出妖祖骨剑的同时念起了咒语。 一切都显得水到渠成,就好像是她提前安排好的一般。 浑身浴血的贾静闲,在服用过金丹之后,被士卒搀了起来。 在其发现血叶的举动都,原本恢复平静的心跳瞬息变得剧烈的起来。 “她在布局,她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他便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下一吸,他抽出九张直传符箓,将眼前的情况第一世间通知给了其余九位主将。 在其余几位主将收到传音的同一时间,无数血雾冲天而起在两季湖上空结成了一座庞大的阵法。 那阵法的大小,与大武联军收缩的战圈大致相同,但战圈之外的鲜血,并没有逃脱阵法的掌控。 所有战死者的血液,都在朝天空汇聚,一众无名的压迫感,瞬间笼罩向大武将士的心头。 黄鞠屹立于战车之上,没日没夜研究阵法的他突然嘶声大吼:“传告各军,妖族正在以血祭之法解开某种封印!” 第十一章 四方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雨水倒卷,乌云溃散。湖畔的大战,随着阵法的出现而逐渐平息。 两族数以百万计的将士,在殷红的血光笼罩下,变得比地面上那些堆积的尸体还要沉寂。 不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都不约而同的举目望天,一同见证这令人胆寒的血气大阵。 据妖族古籍记载,妖祖登顶之初,收四方大妖为坐下妖将。四方妖将承妖族眷顾,得荒野气运认可,能与此方天地同寿。 在妖祖自愿化作万妖之门,打通荒野与九州的道路前。他将四方妖将召集到两季湖前,组织了一场临别前的对话。 其对话内容,相传只有在场的五位知道。可实际上,这场对话确实为万年后的第六人准备的。 这第六人,便是得了妖祖传承的血叶女王。 想当初,四方妖将随祖族战败后,便选择逐渐淡出妖族的视线。 各方势力自以为他们五个出现了矛盾,却没有人知道这一切都是妖祖的计划。 四位大妖按照指令,在找到长眠仙草后便就此隐居了下来。直至等到妖祖召唤,并将他们封印在这偌大的两季湖下。 给后人留下传承,并留下保命的臂膀。这便是那妖族之祖,为这荒野留下的后手。 这阵法的开启条件其实并没有那么苛刻,根本就不存在必须有尸山血海的运转条件。 血叶之所以如此算计,完全是因为这唤祖大阵的另一个用途。 在吸收了庞大的气血之力后,唤祖大阵可以将吸收的气血凝结在大阵之中。随着大阵不时运转,留存在这术法中的妖族意志,会出于本能的将残存的意志掺在无尽血液之中。 这些血液虽不能叫做妖族之血,但混在其中的意志与能量,将会成为所有妖族最好的养分。 在吸收了这样的鲜血之后,妖族唤醒祖脉之血的可能,将会提高不止五成。 经历过战争的筛选,在将获得的血液赐予那些存货下来的精英。 同时得到战将和强军的血叶,将会成为最大的赢家,他也将距离自己的目标更进一步。 占据九州,奴役人族,壮大族群,一统四界。 “吱......嘣!” 将近五十道紫色光团冲天而起,同时在战场上空绚丽绽放。 紫色信箭,优先撤退! 在这指令下达的第一时间,大武各军便展现出了超高的军纪。 无论是主将还是士卒,都同时朝大部队汇集,并且在严密的防御下快速撤退。 他们想走,妖族自然不可能让他们轻易得逞。在彼岸与母菌的组织下,之前被联军冲散的妖族快速集结,朝着人族大军发起了猛扑。 千机炮且战且退,用密集的炮火组建无法逾越的火线。给那些试图咬住己方将士的妖族,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这样的撤退方法虽然是有效的,但也减缓了大武各军撤退的速度。 眼看着双方军队距离大阵边界越来越近,彼岸与母菌却接受到了血叶的传音。 话语的意思很简单,妖族军队不可以追到阵法之外。如果离开大阵笼罩的范围,他们便没办法接受妖祖的恩惠。 即便指令如此,两个嗜血之辈并没有立刻放弃追击。只要人族在阵法内还留有一人,他们便要杀掉一人。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大武联军的撤退步调太过一致,除了因两季湖的存在而形成的缺口外,他们阵型居然与阵法的弧度一模一样。 厮杀还在继续,由近百万将士结成的圆也愈来愈大。 当全部神经营火炮脱离阵法的那一刻,五十多道蓝色信箭同时冲向高空,大武联军合围已成。 始终保持五里距离的辅兵,随着信箭炸响而展开了动作。成群结队的战马被驱赶而来,装满了弹药的马车也一同奔出。大批甲胄兵器紧随而至,还有食物、药品等应急物资一应俱全。 这哪里是准备撤退,这分明就是准备关门打狗。 若以为这样的布置就算完成了,那可真是太小看了这群战争疯子。 那些连接着千机炮的铁桩,纷纷被大锤钉入地面,这不单单是想稳固千机炮,完全是做好了不炸膛不停止射击的准备。 决云军在解救了捧日军后,第一时沿着两季湖畔奔赴湖水对岸。 十万骑兵分批次换马,而后在那湖畔之力列阵等待,堵住防线最后一道缺口。 自始至终,大武联军都想将妖族包围,即便是突然出现了变故,都没有打消他们将敌人围而杀之的想法。 随着火线再次形成,敌人的后续部队再难接上。与大武步兵短兵相接的妖族只减不增,终于引出了重整完毕的大武之矛。 重骑围着战线奔走袭杀,逼的彼岸与母菌不得不组织本部撤退。 随着这两颗硬钉子的退走,这与天空大阵相呼应的包围网彻底落定。 身中彼岸花的龙骧军将士,也等到了千载难逢的救治机会。 被人扶下战马的李牧,周身上下少说有十几只彼岸花深陷于皮肉之中。面色苍白的他还不忘出言提醒手下人:“转告韩帅...” 话音未落,头顶上的阵法便猛然一震。与阵法等边的光柱一冲而下,将这片天地笼罩在了无尽的血光中。 不多时,地面开始颤动。整座两季湖,随着地震一同沸腾。 两季湖无风起浪,浪花翻滚间很快就形成了一座庞大的旋涡。 旋涡抽离着阵法散发出来的能量,使整座两季湖的湖水都变了颜色。 那从蓝变黑,又由黑转为殷红的变化,给四周的大武士卒带了了强烈的震撼。 “咚咚咚咚...” 有着特殊节奏的鼓点,从各军阵地中响起。每一个将士都变成了阵法中的一环,在这环环相扣间兵家的各种阵法随之呈现。 十军巍然不动,但大阵激起的灵力波动,却无差别的攻击着阵法中的一切。 这中无心之举,并不能被各军将士所控制,杀气之中东西,就算敌人死光了,短时间内都不会消散。 可这些兵家阵法的举动,却引起了妖族大阵的不满,双方持续对冲间,不断消耗着彼此的力量。 在这无形的交锋之中,天空上的血光也逐渐变得暗淡。余下的全部能量在血叶的操控下奔向两季湖,为那四方妖将打开最后一道封印。 当血光彻底散尽,落入大武联军眼帘的,不单单是尽半数脱胎换骨的妖族,还有那在旋涡之上由水幕变化而成的门户。 闸门缓缓打开,其从那冰冷刺骨的气息喷薄而出,使这刚刚融化不久的两季湖再次变成了一片冰峰。 待灵气减缓,一声轻微的哈气声缓缓传去,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虎耳虎尾的白发少年。 那双宝蓝色的立瞳孔扫视着周遭的一切,随即便把视线定在了手握骨剑的血叶身上。 只听他轻声道:“那三个不是很愿意出来的样子,我给你一个建议最好亲自去请。” 他那入神境的修为,稳压周遭天地,让处在兵家大阵中的大武联军,都感受到了难名的压力。 血叶却丝毫不受影响,语气平淡道:“臣服还是毁灭,本王只给他们一次机会。” 那一瞬间,三道霸道的气机从封印之地喷薄而去。扫荡天地的同时,直指立于半空的血叶。 “本事不大,口气不小。” “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继承妖祖遗志?” “她刚刚不是表现出来了嘛,凭借狂妄、自大、目无尊长。” 白虎打了个哈气,并没有跟着那三位嘲讽血叶的打算。 血叶依旧古井无波道:“臣服,还是毁灭?” “放肆!我等乃妖祖之将!” 随着这一声大喝出现的,是头有双角耳有垂鬃的女子。 她容貌妖艳,身材婀娜,但一身戾气极重。 见他眉眼怒视自己,血叶平静道:“万年,不过通神,你让本王对你很失望!” “你!” 彩鹿刚要冲出去,一只大手便拉拉住了她。其身后出现了一名中年男子,玉面宝冠与人类没有区别,唯独那耳垂下挂着的两色树叶,显示出其不同寻常的身份。 “荒树,你放开我!她太目中无人了。” 荒树摇头:“是我们无礼再先。” 说罢,荒树转头道:“出来吧,老爷子,这妖祖的继承者,是我草木之灵一脉的。” 白虎神情冰冷,尾巴下意识的立了起来。就在他转头之际,那个与他修为相同,号称灵草仙的老人缓步走出了冰峰门户。 说是老者,但他只是须发皆白而已。其体态上,没有丝毫老态龙钟之意。 灵草那炯炯有神的目光没有理会百户的小动作,他盯着血叶一句一顿道:“草木之灵也好,飞禽走兽也罢。我依旧还是那一句话,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继承妖祖遗志?” “呵呵呵...遗志?” 血叶抬起骨剑,指向灵草道:“我血叶,是这荒野的新王!将会是比妖祖还要耀眼的存在。他的传承,不过是我的垫脚石。而你们,也将成为我荡平四界的马前卒!” “别把自己看的太高,留给你们的,只有臣服和毁灭这两条路!” 说罢,妖祖骨剑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无数道有灵气所化的锁链,朝四方妖将笼罩而去。 第十二章 剑气如虹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灵气化作的锁链宛如实质,其上道道妖族符文明亮一场。 这一招记载于妖祖传承之中,也是血叶敢放他们四个出来,并且不担心他们会不听话的筹码。 “嗷!” 白虎发出惊天怒吼,声音嘶哑道:“我就知道!他一定会留后手给传承者的!他留在我们识海中的种子,不止有锁住气血之用,完全就是牵制我们的手段啊!” 头痛欲裂与身形被束,让这四位上玄境的大能感受到了从未有过之痛苦。 这种感觉,就像是把他们绑在火海之中,并用转打灵魂的皮鞭抽打他们一般。 血叶也好,四方要将也罢。他们如此目中无人,当大武联军如空气的作为,平白给了联军一个天大的战机。 各设计应见没有任何沟通,不约而同的对妖族大军与天上的五人发起了无差别的进攻。 阵法流转,炮弹激发。毁天灭地的威势,瞬间笼罩向在场所有的妖族。 就在第一轮炮弹齐射之际,血叶竟然甩动骨剑御使锁链,将四方妖将掷向了除两季湖一面外的四个方向。 只见锁链脱离,四将在遭受道攻击前的那一刻获得了自由。 如此变化莫测的行事下,四方妖将不用血叶任何吩咐,主动拦截起了大武联军那铺天盖地的攻势。 冰墙阻隔、灵华波动、古树冲天、刃草飞旋。 他们的天赋神通同时施展,不仅保护住了自己,还保护住了下方妖族的大军。 大武一方,没给他们说任何喘息的机会,第二轮炮弹便裹挟着破风之声打在了他们的本命神通之上。 四种神通随之崩溃,震荡的余波逼的四方妖将同时倒退了十数丈的距离。 “带领本王的士兵,杀光眼前的敌人!以此,来宣告你们的忠心!” 血叶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其周身飞舞的符文锁链给四方妖将莫名的压迫感。 见四方妖将神色各异,血叶冷笑道:“本王的识海中存有母种,若本王死了你们四个也必将魂飞魄散!” 撂下这么一句话,血叶便不在理会三人。只见她俯视着脚下的士兵道:“将士们,是时候报答本王对你们的馈赠了!” “嗷!!!” 震天的兽吼声直冲天际,浩浩荡荡的妖族大军朝着联军战线飞奔而去。 四方妖将不再犹豫,纷纷俯冲而下准备摧毁千机炮造成的火线封锁。 大武将士丝毫不退,一个个举起手中的武器,静候扑面而来的敌人。 速度奇快的白虎率先冲出,用冰冻之力建造起了高高的围墙。 他凭借着速度的优势,已然临近了陌刀阵列。 就在那虎爪即将派出之际,一道滔天剑意冲远处疾掠而来。 那剑气如长虹,搅的天地为之变色。 四方妖将心中大骇,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所来之人。 落在四人瞳孔中的,是一位一身白裙,手握赤虹色长剑的绝世剑仙! “白虎快退!那是人族入神境剑仙!” 同境界无敌,可不是浪得虚名。不用仙草提醒,白虎便早已抽身后退。 那一剑,是为了保护大武将士而出的,所瞄准的位置也是火线与阵列之间。 在白虎退去的同时,剑气纵横十余里,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威势,砍翻了一片妖族将士。 那一袭白裙傲立于空,迎接她的是百万士卒的齐声高呼! “吾等拜见皇后!皇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三声万岁,并没有一丝不妥之处,将来改的规制何人敢有异议。 仅是一剑,便震慑住了四位敌军大能,那种震撼之情化作能量,流淌在了大武的每一个将士心中  。 将漠东瞧西看,却没有发现将来的行踪。他担心之余传音问道:“皇后,陛下他?” “大哥莫要担心,他就在这。” 将漠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道身影凭空出现,一刀斩向了灵草的身体。 这老家伙让将来两人赶到了一丝危险,于是才出现了一人诱敌一人偷袭的场面。 墨渊刀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瞬间突破了灵草的护体灵气,并将之一分为二。 “吾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这一幕,哪一个大武军人不会激动。但将来的举动,却让这三声齐喝之后再无声音。 他退了,退的十分果断。 只见那被堪成两半灵草变成了两个人,在将来暴退的同时朝他递出了一剑。 “当!” 两柄草剑的剑尖,顶在了墨渊刀的刀身上,灵草的原本狞笑的表情也随之凝固。 他以为将来的刀会断,但实际上墨渊刀连弯都没弯。 就在他准备抽身暴退之际,将来一刀斩出将两个灵草砍成了四半。 “看什么热闹!歼灭眼前的敌人,朕给你们摆酒庆功!” “嚯!嚯!嚯!” 大武之军令行禁止,在将来下达命令的第一时间,连城包围网的九军便对敌人发起了猛烈的反攻。 将来看着眼前的四个状老头,不由的笑道:“你最多能变成多少个?” 进退两难的灵草咬牙道:“你没命看到!” “呵...” 将来冷笑一声,下一吸已然来到了他的面前,天崩地裂的攻势随即展开。 荒木想要出手帮忙,却被尚婉儿的杀机锁定。有这个剑仙在此,还有一个看样子也同境界无敌的刀客,这让余下三名妖将落入了尴尬的局面。 不出手,四对二的优势荡然无存,若出手,没准先死的就是自己。毕竟,可不是谁都有灵草那样的本命神通。 尚婉儿的视线,从三位妖将的身上移开。打量起那个一直对自己透漏着敌意的妖族女子。 当她视线,落在血叶身上的那一刻,尚婉儿明显感觉到三位妖将的气息一滞。 “哦?这个是正主啊...” 说罢,她身形一闪,在血叶惊恐的目光中,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嗷!” 一声呼啸,从尚婉儿背后响起,那锋利的虎爪,被赤虹剑稳稳架住,绽放出了绚丽的火花。 但下一刻,白虎的血便抛向了天空,赤虹剑那锋利的剑刃,仅一击便斩掉了白虎的三根手指。 见尚婉儿一击的手又来一记,不敢硬抗的白虎暴退而去,好在彩鹿与荒树已然将彩鹿带离。 望着远处被砍成了千块的灵草,荒木咬牙道:“这两个人类太可怕了,即便是放在万年前也是那万众瞩目的一批人。” “你别废话!我带着她走,你用你的天赋神通将下面的妖族士兵也带走。” 说罢,彩鹿化作本体,拖着血叶便朝东边跑去。 “反了!” 血叶出言提醒,已然没了之前的傲气,刚刚尚婉儿利她太近了,只是一个眼神便让她觉得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她现在只想会狮驼岭,也只有这几年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万妖阵能给她安全感。 彩鹿每一跃,脚下都有一片祥云腾起,那样子虽然优美,但完全挺不住她嘴碎。 好在血叶现在心事重重,完全没有在意到她在念叨些什么。 两人身后,凭空漂浮的荒木,被翠绿色的光华包裹,在他的意念催动之下,加下被妖族大军践踏的树木重新散发出了旺盛的生机。 “妖族大军听令,乘坐木龙随女王返回驻地!” 随着他话音落下,妖族大军脚下的树木开始疯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拖栽着妖族大军冲向天空转西而行。 因事发突然,少数妖族反应不及,导致不时有的妖族栽落而下。 好在荒木办事沉稳,早就将木龙的树枝勾连在了一起,稳稳借助接住了那些不幸掉落的妖族士兵。 大武一方当机立断,第一时间调转炮口对准木龙的树根。 墨甲军与飞熊军提前一步朝两侧撤离,从而避免大树倾倒后殃及池鱼。 空中的两处战场,已然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剑光闪动刀影倾泻间,两位妖将皆处在疲于应对的状态。 将来与尚婉儿时刻留意着树下两军的动向,只要他们安然撤出便会施展雷霆手段阻挠敌人大军撤退。 不甘心死在这里的白虎,一边与尚婉儿周旋一边朝灵草所在的方位靠近。 他们二位是昔日的战友,白虎自然知道灵草那诡谲的保命手段。 只见他避过尚婉儿的一击后,身形一转便来到了尚婉儿的身侧,他的尾巴瞬间绷直,犹如一道钢鞭一边直抽尚婉儿的腰腹。 尚婉儿周身赤炎剑气纵横交错,抬腿间便硬撼在了那杀伤力巨大的虎尾上。 奔向借力跃到灵草身边的白虎,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蠢货。只见他身形直转之下,重重的落在了一条木龙的树根处。 这一脚,比千机炮叠加的威力还要凶猛。庞大的木龙一击即溃,白虎撞击的去势丝毫为减少。 尚婉儿抓准时机,纵剑朝那些木龙冲去。只见她周身烈焰升腾,道道剑气如大日一般慌忙璀璨。 说时迟那时快,尚婉儿找准方位一剑递出,万道剑气齐斩,将那些木龙拦腰斩断。 凰火在树木的主干上快速焚烧,将木龙顷刻间变成了咆哮的火龙。 烈焰席卷,木龙轰然焚毁,远处金是一片哀嚎之声。 第十三章 偃旗息鼓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烈焰焚天,哀嚎一片。 炽热的凰火,将承载着妖族大军的木龙,烧的噼啪作响不断崩裂。 绵延了将近百里的废墟前,全然一副人间地狱般的惨象。 低等的草木之灵,哪里经受得了烈火的焚烧,更何况这还是传说中的神鸟之火。 数不清的火人四散奔逃,不时倒地的身影只剩下了皮肉烧焦的声响。 在这混乱的场景下,一座巍峨的冰山拔地而起。并以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横向蔓延了百里的距离,成功的将大武联军与妖族大军隔绝而开。 随之出现的,还有那笼罩天地的寒冰之力。这股力量将空气中的水分快速凝结,而后朝着尚婉儿点燃的凰火席卷而去。 这一番操作下来,着实拯救了不少受烈火焚身之苦的妖族将士。 浮空而立的尚婉儿缓缓抬手,其身后的大武联军便停在了百丈开外。 在大武联军止步的那一刻,一头身长百丈的白虎跃上了冰峰之巅。 只见他那双宝蓝色的眼睛,带着无边的恨意,死死的盯着与之对视的尚婉儿。 不断呲起的獠牙像是在示威,又好像在为自己壮胆。 尚婉儿瞥了一眼它腹部正在愈合的伤口,轻笑道:“不是你侥幸,是本宫有意为之而已。” “你们两个,究竟想干什么?” 说罢,白虎还下意识的看一眼,那远处一人压着灵草千道分身打的将来。 “你去转告血叶,让她用樱灵一族与焚樱,来换本宫身后的那个老头。时限只有一日,若天黑前本宫看不到想见之人,明日便是你妖族灭族之日!” 其声威严,不容置疑。音波浩瀚,震慑天地。 “战!战!战!” 相应她的,自然是大武百万将士。 剑仙的威压,与百万将士杀气的冲击,让白虎的眼皮跟着抖动了一下。 它缓慢倒退,时刻注意着尚婉儿的动作,见其真的没有阻拦之际,才敢转身飞掠而去。 在白虎冲天而起的一瞬间,灵草那千道分身四散而开,意图分开逃窜博取一线生机。 以他本体那旺盛的生命力,只要有一个分身逃跑便能得以存活,再耗个百年光景恢复巅峰完全不是难事。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面对四散而逃的灵草,将来不仅没有任何动作,居然还有兴致念了一句诗词。 这看似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落在灵草耳中确是字字珠心。 他心神大受震撼之余,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同时笼罩向他那千道分身。 下一刻,千道混沌触手从虚空中探出,将灵草的全部分身尽数捉拿。 即便是他拼死反抗,也始终难以挣脱触手的束缚。 “不!” 一声怒吼,带着不甘、屈辱、愤懑...等情绪响彻天地,在这一声咆哮后,他终于如任命了一般安分了下来。 “每多一道分身,你的实力便会弱上一分。知道朕为什么把你斩成一千段之后便停手了吧?” 被拽到将来面前的灵草缓缓低头:“因为我分身千道,便注定逃不出你的手心。” “放心,只要血叶肯放了朕要的人,你便可以安然离去。” 灵草冷笑:“这种小把戏,你以为我会信?” 将来飞身向下,语气平静道:“你们是磨刀石,太早打碎了就没用了。” 灵草瞳孔一缩,以他的年岁岂会不理解将来言外之意。 “你...你是疯子!你是恶魔!” “呵...是又如何?”说罢,将来身形一闪。再出现时,已然站在了尚婉儿身边,面对着他皇旗下的百万将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夫妻二人异口同声,和煦的声音传遍每一个人的心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将来负手而立,下令道:“全军听令,即可打扫战场,收敛袍泽尸体。各级军官,将阵亡者的名单统一汇总,万万不可落下一人!” “诺!” 随着将来旨意的下达,各军瞬间忙碌了起来。 望着古井无波的将来,尚婉儿轻声问道:“那十殿阎罗真的会按照承诺办事吗?” “将士死后凶煞之气极重,不让地府的人前来勾魂,其实是减轻了他们的负担。况且,他们收了宝贝还不安规矩做事,朕就有理由朝他们的家了。” 将来话里话外的怨气还是挺重的,他和尚婉儿初入轮回,是想把之前战死的士卒全都带回来。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有一只叫谛听的东西,好似早就料到他会入地府闹事一般。居然提前十几年,就知会十殿阎罗把跟人皇有关的人送入轮回,并且务必安排到家境殷实的人家。 十殿阎罗办事也是妥帖,把里子面子都给的很足。导致将来连吹毛求疵的机会都没有,最终只定下了不动如今大武十军的条约。 也多亏了地府识趣,将来两人才能及时返回。看之前那架势,怕是自己再晚一段时间回来,就可以直接封神了。 见将来发呆,尚婉儿推了他一把,轻声道:“严格保密,谁也不说?” “嗯,元始天尊在一天,我就觉得这东西不靠谱。万一那些榆木疙瘩,知道朕能将他们复活,开始争先恐后的当英雄怎么整?” 尚婉儿噗嗤一笑:“说来也是,你看尉迟无双那窝火的样子,怕是知道后会第一时间带人追击妖族大军。” 将来摊了摊手,一副就是这样的表情。 两人不再闲谈,换上一副严肃的嘴脸传信在忙碌的大军中,做一切力所能及之事。 时间飞逝,日头偏西。一把把大火将妖族的尸体焚烧殆尽,而阵亡将士们的遗体则被将来收入了化物炉中。 将近十万具尸体凭空消失的场面,着实让大武将士惊掉了下巴。 在众人还在摸不着头脑之际,被将来灌了药的李牧第一个反应了过来,韩时也不比他慢紧随出列。 两人相视一笑,就那样尬在了当场。 尉迟无双一列嘴:“陛下,那炉子能装多少人?” 此言一出,站在将来四周的众人哄堂大笑。尉迟无双的突然截胡犹如定身咒一般,让李牧和韩时谁都没有机会谦让。 将来苦笑摇头,解释道:“十个军团,各军辅兵,一应装备,都能装得下。这化物炉不单能装,跑的也是飞快。只要你们想,朕可以让你们在妖族大军头顶山表演一回神兵天降。” 尉迟无双连忙摆手:“别闹!他们马少,吓死了好补。我那点家底,可不够陛下折腾。” 将来暂时卖了个关子,没有接他的话茬。再不给这两位元帅解围,那可真是说不过去了。 只听他沉声道:“两位之帅才,让朕都感到荣幸啊。” “陛下过赞了。” “臣等分内之事。” 将来满意点头,轻笑道:“有功自然嘉奖,等处理完眼前的事,朕在好好赏赐你们一番。” “些陛下!” 将来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入列,一场尴尬才就此化解。 将漠扫了一眼天上的灵草,抱拳问道:“陛下,那妖族大能真的要放吗?” 将来没有丝毫犹豫道:“是要放的,他必须由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亲手杀死。” 他的语气十分认真,让十位主将瞬间肃然起敬。 “我们真正的敌人,要比你们想想的可怕的多。为了能与之正面抗衡,你们必须变得更加强大。” “如今妖族的实力,都让你们觉得困难的话。那朕只能让你们解甲归田,坐看朕与皇后独战天兵天将了。” 这两句话,如同两级耳光一般打在众将的脸上。让那一个个腰杆挺拔的汉子,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们一致认为,手下的兵需要经历大战的洗礼。将来刚刚的话,与他们之前的想法没有半点区别。 玉不琢不成器,他们也逃不出这个道理。 “你们已经很努力了,就差那么一点点而已。上玄境凭借的是感悟,本宫相信你们一定会厚积薄发的。” “是!” 十人齐喝,回应着尚婉儿的安慰。 将来挑眉道:“皇后,你这算是截胡啊!换个朝廷,都能定谋反之罪了。” “本宫实话实说而已,谁让陛下故意在那吓唬人。” 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敢插话,但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一样神情。 这两位,前前后后走了两造。如今那身“江湖气”,已然收都收不住了。 一阵欢声笑语中,一团白云从西方急速飞来,卡着太阳落山前的那一刻,终于赶回了两季湖。 当一众樱灵重获自由,将来与尚婉儿的注意力,便落在了被白虎掐住脖子的焚樱身上。 将来没有说话,尚婉儿也没有说话,百万大武士卒同样寂静无声,齐刷刷的看着那只虎妖。 此情此景,让本欲同时交换人质的白虎难以开口,一番挣扎下来,他还是主动的放开了焚樱。 当那伤势严重的青年被将来接住,确定其还有活路后,将来便如约放掉了灵草。 那千道身影脱困的第一时间,依旧朝着不同的方向急速掠去,表现出了一点也不相信将来的意思。 白虎见状大惊,转身就走丝毫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两位妖将的身后,只有人族那阵阵笑声。 第十四章 战后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荒野,万妖之门。 坐落在此地的十军联营,被阵阵欢笑声彻底笼罩。 已经有几分醉意的汉子们,终于找回了曾经的那种感觉。 一幕幕放肆的举动,惹的门外的女弟子频频偷看,后又被各家长辈给尽数拎了回去。 门内的军营热闹,门外的驻地也一样热闹。大方的将来一下子补足了这几年物资,终于让那些小年轻明白,这几年师门长辈为什么越来越扣。 随着气氛越来越热烈,将来也变得没谱了起来。 最先遭难的,便是那王母的蟠桃。在他让小木把家人和文臣的份额分出来后,借着尚婉儿的名义摆起了蟠桃宴。 这边知道什么情况的将士还好,外面那一百零八宗的弟子可炸开了锅。 一时间,流言漫天,有说尚婉儿就是王母的,有说这是王母孝敬皇后的... 诸般流言,让将十安糟了难,以他为中心四面八方被围的水泄不通。 一人手里抱着一个桃子,一双双眼睛都在充满期待的看着他。 这场景,让他以为自己是一只猴子。恨不得挑起来大喝一声:“妖怪哪里走,而后扬长而去。” 驻地的乱子还没有平息,军营那边又闹出了幺蛾子。将来在众人的怂恿下,终于将化物炉内的天马给放了出来。 骏马汇聚的洪流从化物炉中倾泻而出,每一匹的身姿挺拔不像俗物。 当见到这些天马,被一杆鞭子赶回高空时,它们那脚踏祥云的样子,让一众将士发出了欢呼。 于是,便出现了大武骑兵争先训马的景象。 天上的人折腾的热闹,地上的人看着发笑。 在这欢声笑语中,围绕在篝火旁的只剩下了将来、尚婉儿、尉迟无双、将漠四人。 望着自己这两个笑而不语的兄弟,将来在尚婉儿那埋怨的眼神下抬起了手。 随着他打出的响指声传开,远处的小骨头便将三匹混世魔王个放了出来。 “哒哒...哒哒...哒哒...” 一连串急促的马蹄声中,圆月舞黄沙和浴血奔雷吼第一时间来到各自主人的身边,用它们那硕大的脑袋摩擦着两人声身体。 只有乌云追风兽这个憨货把将来顶倒,用它那没有以前壮硕的身体狠狠的压在了将来的身上。 将来下意识的向把他甩出去,就在他保住其脖子的那一刻才为之打消念头。 乌云追风兽比他走时更显苍老,那原本如毛色一样乌黑的睫毛已然便的灰白。 见将来抱着自己的脖子不动,乌云追风兽也安分了下来。 那一瞬间,将来感受到了不舍、遗憾、诀别等诸般情绪,好像自己只要放手,乌云追风兽便会永远离开自己一般。 谢公育马一声,常言马王会在身体衰老到一定程度后离开马群。 它们不想被看到自己垂朽的样子,更不希望自己死在族人或者主人的面前。 将来整理了一下它的鬃毛,而后抬手召出了土豹子。 小家伙将化龙丹放下后便跑回了化物炉,曾经扬言要游历九州的五小只同时怯了场。 尚婉儿拿起药瓶,轻声道:“此药,乃为化龙丹,可使凡马进化成天马,就是不知以他们三个现在的身体情况,能不能抗住着磅礴的药力。” 未等尉迟无双和将漠做出决定,三声响鼻几乎同时响起。 浴血奔雷吼目光灼灼,圆月舞黄沙兴奋地用前蹄刨地,乌云追风兽感觉把将来拎了起来,一步一步的朝尚婉儿走去。 “它的决定,我没有异议。” 说罢,将漠拍了拍圆月舞黄沙的脑袋,示意它可以去尚婉儿的身边。 尉迟无双起身,抓着浴血奔雷吼的鬃毛道:“老友,别让我失望!” “嗷~” 浴血奔雷吼嘶鸣一声,摇头挣脱开尉迟无双的大手后,奔着尚婉儿站立的位置便冲了过去。 “想清楚了?” “哼嗯...” “好,若成了,你可以胡作非为。” 只见乌云追风兽眼睛一亮,张开大嘴的同时,用满含期许的眼神示意尚婉儿先投喂自己。 尚婉儿没有因为三匹战马的举动而觉得好笑,反而神情更加郑重了起来。 她清楚的知道,这三匹战在这三兄弟的心里意味着什么。一次次死里逃生,一次次共同犯险,一次次救下三个年轻的生命。 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然不能用战友去形容,称作兄弟依然毫不为过。 尚婉儿手指一摆,玉瓶的瓶塞便自动弹开,随之飞出的还有三颗龙眼大小的血色丹丸。 丹丸入体,快速催化,磅礴能量试图挣脱束缚,却被这三匹老马死死压住。 一时间,风云激荡,就连上空那些脚踏祥云的天马都安分了下来,再也无暇顾及那些骑在他们背上,试图巡抚他们的新主人。 零散的乌云朝此地汇聚,却始终聚而不凝难以成形。 将漠把视线从圆月舞黄沙的身上移开,缓缓抬头看向上空那奇快的天象:“好像是在引雷劫,为何迟迟没有动向。” “斩了。” 将来语气平静,却让将漠两人瞪大了眼睛。 或许是因为万妖之门破损的缘故,九州之内的雷云朝这边席卷而来。 将来先是一怔随即大喜,他单手一招,便将三匹战马裹挟而走,并嘱咐众人道:“别过来,莫要把那条长虫给吓走了。” 声音落下,人早没了踪影,再出现时已然落在了神农架外。 整个神农架,被一百零八个大阵所笼罩,将来并没有对那长虫的实力有多少期许,还是主动把三匹老马给送出来的好。 他手腕一翻,三匹老马便落在了神农架外十里的地方,而那翻滚而来雷劫并没有察觉到不妥,反而变得愈发兴奋。 将来一转身,便落入了化物炉内,静观事态发展,随时出手杀蛇。 周天乌云密布,汹涌的狂风终于吹来了瓢泼大雨。 当暴雨席卷着大地,雷光闪动间一条黑蛇探出了脑袋。 它的样子极其小心,一招被人打后学会了夹着尾巴做人,连续几年被人类揍后,更是学会了审时度势。 待他确定十里之内没有人族修士,只有三匹老马时,那安耐不住的心随之躁动,似的乌云之中雷电狂涌。 这些所谓的“天劫”,之所以对击杀突破的修士如此乐此不疲,全然是因为没击杀一人,他们便能获得其三成的灵气。 这个规则不知道是谁定的,但依旧值得让这些天劫为之犯陷。 当三匹老马沉寂在血肉翻新的感悟中时,第一道落雷随之而下。万丈雷光中,三道水桶粗细的雷电带着毁灭的力量。 将来仅是瞥了一眼,便不再把那长虫当回事。这种落雷的威力,对三匹老马如今的气血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拿出来一卷圣旨,开始奋笔疾书的认真书写了起来。 天劫九道,一次比一次强。那磅礴的能量足以毁天灭地,却始终无法将那三匹不断变化的老马摧毁。 此时再说老马,已然不再恰当。他们三个的身体,比当年全盛时期还要壮硕,黑、红、黄,三种鬃毛都流露着璀璨金辉。 堪比怪物一般的气血之力,冲击着周遭天地。如今他们未动便有这样的威势,若他们动了岂不是毁天灭地。 九道天劫尽过,未等撼动他们三个分毫,这让那长虫不甘的探出了脑袋。 他就像一个许久没有开过荤的猎手,此时看着三匹即将成型的天马,露出了垂涎三尺的模样。 蛇头缓缓下探,随时准备发动起进攻。蛇信吞吐,感知着猎物的一举一动。 就在那三角脑袋距离乌云追风兽只有不到百尺距离时,它盘结在云海中的身体瞬间绷直,蛇头如流星一般冲向乌云追风兽所在的位置。 血喷大口中有电弧闪动,那张开的弧度足以把乌云追风兽一口吞下。 当它口中毒牙立起来的哪一个,乌云追风兽周身的热气化为龙形,被乌云追风兽带着一同冲向了长虫。 马蹄下祥云盘绕,一脚重踏准确无物的踩在了长虫的天灵盖上。 一声嘶鸣在天空中炸响,那不时有电弧闪动的身躯轰然坠落在大地上。 乌云追风兽就好似发泄着身体无法消化的力量一般,一脚接一脚的践踏在长虫的身上,踩的它哀嚎不止惨叫连连。 圆月舞黄沙和浴血奔雷吼,也随着龙气蒸腾拔地而起。三匹恶马分工明确,除了长虫的七寸外,没有一处不是它们的目标。 也就是将来吩咐不能弄死,要不然这条长虫的下场只会更惨。 没理会这重获新生的三匹恶马,将来身形一闪便落在了将十安的身边,打断了他们母子二人的对话。 “儿臣参见父皇。” 将十安还没起身,将来手中甩出的圣旨便被他稳稳接住。 将十安十分不解道:“父皇,这是?” “朕还要与妖族开战,不便回去见满朝大臣,你代为父回去一趟,将这旨意当众念给他们听。” 将十安一脸狐疑,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坑。 他刚想问自己能不能看一眼,便被将来按住了脑袋而后架住了头。 将来看着尚婉儿道:“一起回去看看吧,这小子好像不太靠谱。” 尚婉儿哪里不懂他的鬼心思,轻笑道:“正好拜见一下长辈,看一看十洲,你不是还准备了一大堆礼物嘛。” 第十五章 旧皇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尚武十五年,金秋。 乌光在九州上空盘旋多日,从天庭抢回来的灵脉终于得以回归九州大地的怀抱。 除了放在神农架的那九条灵脉外,将来尽可能的将灵脉平均分配在九州大地上。 除了特殊照顾的宗门、驻地、城市外,将来做到了雨露均沾没有丝毫偏颇。 待其返回大兴城时,化物炉内指向下了一十九条灵脉。 分出四条使大兴城独占九数后,将来便把其余灵脉留下供十军将士随时修炼。 他们回归的消息刚传开,第二日早朝上便有一旨诏书从九龙殿内传诵而出。 诏书上的内容颇多,总结起来就是一个旧时代的落幕和一个新时代的崛起。 旧皇退位,新皇登基。将来把九州民生之重担,放在了长子十安的肩头上。 前路坎坷,面前之敌皆是诸天神佛。没有人知道前路如何,为由留下火种方可洒脱。 钟鼓齐鸣,百官成列。 巍峨的十方祭坛,屹立在九龙殿的殿前广场上。 随风飘舞的红绫,环绕在祭坛的顶端。万众瞩目之下,只有父子二人沐浴着出生的朝阳。 吉时已到,位于祭台中段的礼部尚书,面对文武百官宣布了大典的开始。 随着钦天监监正的一声唱跪,大武在京的文武百官全部跪倒高呼万岁。 这一拜,敬旧皇开创大武之艰苦。 “再跪!” 林穆的声音威震四方,满朝文武几乎同时起身而后再度跪拜。 “万岁!” 这一拜,是这些号称父母官的人,替天下万万民谢旧皇赐予的太平盛世。 “三跪!” 百官起身再跪,这最后一声万岁,带了些许不舍,很多是推心置腹的感激。 台下的每一个人,都是将来这位旧皇苦心提拔起来的重臣。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新旧交接之时他没有罢免一位重臣,足以说明将来这位旧皇的良苦用心。 “朕不单单是把九州托付给自己的孩子,还有你们这些陪朕一路走来的肱骨重臣。” 这句话将来没有说出口,可台下之人却用心听的清清楚楚。 与多数官员不同的是,那掌握大权的一小撮人还多了一众情绪。 即便他们老谋深算、智计超群,都在这一刻掩盖不住自己的情绪。 十军会随将来征战两界,其中之艰难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或许,再见就是再难相见。 “新皇接兵权!” 礼部尚书冬雨的声音,在殿前广场上回荡。蟠桃带给他的好处,以超过寻常武夫。 音浪滚滚间,文武百官为之肃穆。 檀木雕琢的托盘上扑着鲜红的绸缎,如麦穗一般的侧摆随着冬雨的步子而不停晃动。 在那绸缎之上,摆放着一壁、一印、一令、六佩以及八符,是如今大武除了十支王牌军外的全部兵权。 分别代表了鬼卫黑壁、府兵统印、武侯府总令、六大兵营墨玉佩还有羽林军、白马军...等八支整编军的虎符。 将来接过托盘,面向十安后笑道:“十军的虎符,等父皇大 胜归来在交给你。” “父皇一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说罢,将十安俯身跪拜,而后平举双手神情肃穆。 将来把托盘放在其收手后,便抬手把将十安托起,并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满是欣慰。 将十安刚把托盘交给候在一旁的礼部尚书,林穆的声音随之响起:“新皇受皇玺!” 将十安先是一怔,完全没弄懂这礼制怎么一下子跨道最后一步了。 想归想,他的反应还是奇快的,只见将十安双膝跪地,叠掌立推以表尊敬。 将来与林穆相视一笑,在交接完托盘后将来沉声道:“前路不见得会一帆风顺,莫要忘了文武双治、富民强军。你也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德行,要做一个受万民爱戴的好皇帝。这一点,父皇就做的就不好,你便好好努力吧。” 说罢,将来亲手将象征着人族气运的人皇玺印,交到了将十安手中。 “儿臣谨记!” 将十安抬手将人皇玉玺举过头顶,不敬天地之敬面前之人。 “冬雨,余下的事就交给你了,朕...我与监正还有事。” “啊...?这不和礼制吧...” 话还没说完,两人已经遁入化物炉不见了踪影,弄得冬雨完全不知道如何面对下方那些低头等待的百官。 好在九龙帮忙,造异象恭新皇登基。万里霞光中,九条龙脉分魂相继出现,随之现身的还有代表着人族气运的三皇五帝。 一时间,以大兴城为中心的万里之地欢呼不断,如此祥瑞之兆怎能不让万民安心。 与在城墙上的一家人告别,将来带着尚婉儿与林穆踏上了前往神农架的路。 化物炉内,林穆关切道:“可有大碍?此时传位,那万年气运少说去了一半。” 将来咧嘴道:“往前走,很有可能是断头路,不留下火种,我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尚婉儿从袖子中拿出一条木雕吊坠,摊手递到了将来的面前。 望着那雕的有点丑的小虎头,将来笑道:“这是十洲雕的?” “嗯,我们一人一个,说是虎威大将军会保佑我们平安。” “哈哈哈哈哈哈。” 将来大笑着接过,直接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就在此时,身穿一件破法袍的小金来到了三人面前,并且心不甘情不愿的当众解衣,随手就把脱下来的衣服扔给了林穆。 将来还没来得及教育他一番,那小家伙便一溜烟的跑了,随着他的离开,一件甲胄和一柄黑刀便重重的落在了三人面前。 “这便是那两件混沌兵器?” 将来拿出留有玉虚子刻画阵法的玉石交给林穆:“没错,就辛苦你在这好好研究了。” 林穆一怔:“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 “我好歹也是大武监正!我...” 话还没说完,人便被一道绿光裹挟到了丛林木屋中。 “这样做,是不是太不人到了一点?” 尚婉儿嘴上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却出卖了她。 将来道:“他要研究的够快,便找机会把他送回神农架营地。若是慢了,只能一直带着了。” “我可是答应林熙,给她大哥安排一门亲事的。” “命里有时终须有嘛,神农架那么多女弟子,就看我们监正大人的造化了。” 两人闲谈的功夫,化物炉已然飞到了卧龙山脉的上空。金色的阳光洒在这蜿蜒起伏的山脉上,让人不得不感叹山河之壮阔。 回想两人初识,那一点一滴累积的情愫,都与这条贯穿南北的山脉有分不开的关系。 化物炉不再遁入混沌裂缝,其飞行速度的速度也开始变缓。 尚婉儿欣赏美景之余,调侃道:“没想到一把年纪了,你还浪漫起来了。” “这话说得,我当初不浪漫吗...” 话音刚落,两人散开的神识同时触及到了一群上山的人。 将来蹙眉:“现在不过辰时,他们岂不是天还没亮就开始登山?” “去看看吧,其中有修士有平民,别是山匪绑人。” “好!” 乌光一闪而逝,转眼便来到了人群的上方。 只见一群人,踩踏着粗糙的石阶向上攀爬,在阵阵诵经声中,进行着三跪九叩的大礼。 一个个那虔诚的模样,将来剑眉倒竖虎目圆瞪。 “果然,人不能吃的太饱!” 见他这副样子,尚婉儿连忙拉住他,宽慰道:“没准是天灾人祸,让这些村民误以为礼佛会管用。” “朝廷没有大肆灭佛,是因为大部分百姓把信念落在了朝廷的身上。他们如此这般,我是要问个清楚的。是大武对不起他们,还是大武的官员对不起他们。” 尚婉儿捏住将来一根手指,而后向上那么用力一摆。 一声“咔吧”过后,将来便老实了下来。 “先看看他们拜的什么总行吧?” “行!” 疼是真疼,但将来也没服软,这已然是他最后的的倔强了。 临近山头,带队的武僧停止了吟诵。百姓们也饿不再做跪拜之礼,一脸迂诚的踏上了整齐的石阶。 山顶上的庙宇并不大,但修砌的可谓是古色古香。 红墙翠瓦间,微弱的木鱼声不时从庙门内传出。 恭候多时的小沙弥上前迎接,与十余位苦行曾相互施了一个佛礼。 将苦行僧迎入庙宇后,小沙弥才单掌静立温声道:“诸位施主有礼了。” “小圣僧有礼了。” 尽六十位百姓双手合十缓缓躬身,神情中的尊敬参不得半分做作。 小沙弥轻声道:“本寺早功还未结束,诸位施主还请稍等片刻。” “谨遵小圣僧吩咐。” “阿弥陀佛!” 道了一声佛号后,小沙弥便双手合十念起了金刚波若波若密心经,其面前的百姓也跟着他一起诵读。 渐渐的,寺内寺外的诵经声连成了一片,一股愿力在寺庙上空形成,化作丝丝缕缕的细线,寺庙后方飘荡而去。 这一幕,明显是有人在接受愿力的供奉,但令人诧异的是,凭借着将来两人如今的修为,居然没有发现那个方向有什么高手存在。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万一要有一个太阿山下那样的老妖怪,以如今九州充沛的灵力,没准已经踏上了恢复境界的道路。 第十六章 卧龙十八洞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愿力一词,最早可追溯到古南朝一本名叫《佛教语》的典籍中。 词语大意多指心愿造业之力,亦或者泛指意愿之力。 佛教名词,多给人一众虚无缥缈之感。 让人感觉他说了很多,又向什么都没说。看似每句话都戳中了你的软肋,实际上只能让你迷失在套话中。 一番高谈阔论之后,人们往往只能说出“对对对!”,亦或者“感受良多。” 当一个空泛的词语,变成一股凭神识能够察觉的能量。并且没有一点避讳的出现在将来两人眼前时,其中阴谋的味道不得不让两人认真看待眼前的问题。 化物炉追随着愿力的轨迹,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来到了一处被藤蔓覆盖的山洞。 尚婉儿随将来离开化物炉,一刀一剑同时拨开了被藤蔓覆盖住的洞口。 当阴暗潮湿的山洞终见阳光,两人眼前的一切顿时豁然开朗。 洞口四周人为开采过的痕迹清晰可见,观那凿痕超不过两年的光景。 将来先行一步进入洞中,尚婉儿散开神识紧随其后。 寂静的山洞中只有两人的脚步声,随着越来越暗的光线两人终于见到了愿力的去处。 粗糙的石台坐落在天圆地方的山洞中心,在那石台之上有一尊木雕小佛嬉皮笑脸。 愿力所化的丝线将其环绕,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木佛吸入体内。 此地除这一物再无其他,愿力所指也证明了两人太过小心。 将来轻声道:“可有术法定位其主?” “我佛、道都不沾,哪里会这个。” 说罢,尚婉儿周身剑气盘绕,赤虹剑的剑锋点在了木佛的眉心上。 流动的剑气掌握的恰到好处,那木佛的眉心仅仅裂开了一道小缝。 其中储藏的愿力缓缓飘出,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向外蔓延。 将来笑道:“引蛇出洞?” 尚婉儿的美眸弯成了月牙:“守株待兔,我在这等着,你围着卧龙山脉转一圈,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将来想了想,如今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好像都被关着,于是嘱咐了一句后,便只身冲入天空随着化物炉的乌光消失在了天际。 时间飞逝,尚婉儿屏住周身气机,安静的站在山洞中最为阴暗的角落。她隐藏的程度,连出来觅食的老鼠都没有发现。 直至洞内传出脚步声,她那紧闭的眼睛才缓缓睁开。 “怎么这么久?”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曾经山寨林立的卧龙山,居然被和尚庙给占领了。就连庆云寨也被人拆了,改城了一座和尚庙。” 尚婉儿一听,心中那无名火瞬间升腾了起来。其玉足一点,便要朝洞外冲去。 将来一把拉住她,急忙道:“我已经给那庙拆了,那主持还算老实,我便没取他性命,使他破了酒戒后便放了。” 尚婉儿那柳叶眉依旧是瞧着的:“查出什么了?” “十八座庙,十八个山洞,十八个小木佛...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样子都不一样。” “听那方丈说,洞里供奉的,是十八罗汉,是真正有果位的那种。” 尚婉儿依旧在气头上,出言冷哼道:“谁的他好像见过一样,他怎么不说自己去过天竺界。” “嘿,你还别说,他还真说他见过。” “啊?”尚婉儿一脸难以置信,一副你什么时候这么好骗了的表情。 将来解释道:“我起初也不信,在使出一些特殊手段后才信的。” 尚婉儿白了他一眼:“给和尚灌酒还用刑,你可真是造孽的小能手。” 将来揉了揉鼻子,一副“一般一般”、“过奖过奖”的样子。 那嘴脸,哪里像是一个出身将门当过皇帝的人。 “出去说吧,有些饿了。” “好!” 说话的功夫,两人便来到深山之中,打了两只兔子,架起了篝火,自然不会忘了叫林穆叫出来当苦力。 三人一边吃着,将来一边交代着前因后果,并将老和尚的经娓娓道来。 那老和尚本在龙江北岸的一座破庙中苦修,生奉盛世信徒不多香火也是小的可怜。 他除了每日的功课外,多是忙于田野之间。 一日,他在田地里拔草时,有一位十来岁的小和尚想要投宿一晚。 老和尚平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见那小和尚风尘仆仆便决定好心收留。 小和尚话不多,用佛门的话来讲,天生一副怒目金刚相。 直至用过晚饭后,他才第一次开口,还是邀请老和尚一同去大日如来像前做晚功。 庙宇破败了些,佛祖金身早已掉漆,变成了不太雅观的普通泥塑。 见小和尚目空一切,老和尚便撇掉了杂念,专心的做起了功课来。 诵经之声刚响起,他紧闭的双目就感觉到了身边的强光。 待他睁眼时,那泥像已然变得金黄璀璨。 他起初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在揉过眼睛之后才发现了更惊人的一幕。 哪里是什么泥塑显灵,分明是那小和尚佛光普照。 那时的老和尚完全忘记了自己主持的身份,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一般对小和尚大礼参拜。 小和尚自然没有理会他的举动,老和尚也一直长拜不起。 直至静文念完,佛光消散,小和尚才把他搀起,并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他是在世罗汉,乃是得了伏虎罗汉果位的佛门金刚。 老和尚岂会不信,全然一副自己就要成佛的不堪样子。 迷迷糊糊间,他依稀记得,那小和尚让他带着木雕前去卧龙山开宗立派。 选好地址后,在寺庙后面开辟一个山洞,将木佛摆在其中无需供奉。 但要广招门徒,培养苦行僧,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带着山下信徒入寺庙参拜礼佛。 老和尚在睁眼,已然是天光大亮。除了其面前摆着的一个木佛外,还有一大袋足够开宗立派的金银珍宝。 在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后,他便关了寺庙,用香火钱找曾经的师弟换来了十八位武僧,并一同前往卧龙山脉也就是庆云寨旧址开宗立派。 听完这个故事,林穆擦了擦嘴上的油,认真问道:“我他别想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这般详细的经历,就差把一共有多少银子告诉你了。” 将来伸出一只手道:“五百两黄金。” 在林穆倒吸凉气时,他又竖起了两根手指:“外加二百两文银。” “好家伙,那小和尚是抢了哪家大户吧?” 将来摊了摊手:“具体的还不知道,等你找到线索后,纤细的还要让止戈去查。” “啊?” “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我觉得一定是那闭关的如来在耍花样。” “不是...” 林穆刚说出来两个字,就被尚婉儿岔了过去:“细想一下,玉虚子前辈的第四句话,本就意有所指。” “什么...” 将来点头道:“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米缸有鼠,脑门上光秃秃。米缸都摆在家里,意思是家里闹了老鼠。脑门上上光秃秃不是指老鼠的脑壳秃了,而是秃头的才是家里闹腾的老鼠。” 尚婉儿点头,深以为意。 见其皱眉沉思,将来转头问向林穆道:“吃饱了没?吃饱了干活了。” “干不动,吃饱了就困!我得睡个七天七夜。” 说罢,他就那样四仰八叉的躺了下去,脚面差点被篝火点着。 “你这是闹那样啊?” 听将来这么说,林穆来了脾气:“是你们两个先不让我说话的。” “谁不让你说话了?” 夫妻两人异口同声,噎的林穆那叫一个哑口无言。 林穆举起双手,全然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我服了,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能根据木雕找到其主人的存在吗?” 林穆收起的玩笑的嘴脸,神色严肃道:“他们活动了两三年的时间,两位就没举得我这个钦天监的监正失职吗?” 此言一出,将来那对剑眉一下气立了起来,他并不是冲着林穆,而是诧异自己才缕清其中脉络。 若佛教预谋,九州必定遭灾。再难临近,算无遗策的玉虚宫怎能没有察觉。 那太阿山下的骨头架子,败了一个那样的阵法都没有逃过玉虚宫的掐算。 那这可能存才的十八罗汉,岂不是掌握着与公孙叶一样的屏蔽天机之法。 林穆主动开口道:“佛讲因果,道讲规则。看似彼此有别,实则殊途同归。” “那公孙叶是我玉虚宫的污点,但这个污点也让我明白了问题的关键。” “我们不是败在了算法上,也不是败在了没有灵气上,而是自开山祖师以后,我玉虚宫再无通神境以上的强者。” “上玄四境,拼的是积累与感悟。若把明神比作稚童,那通神就是青年,入神就是中年,化身便是老年。” “我们这些孩子,对规则和因果的理解,怎么比得上那些入神、化神境的大能。” 将来深吸一口气,早已明白了林穆言辞中的道理。 只听他沉声道:“我好想明白,那句百般盘算,不如走走看看了。” 见将来沉思,尚婉儿对林穆解释道:“是玉虚子前辈留给他的赠言。” “前因今果,自当多劳多得。” “不忘约定,方有贵人相助。” “百般盘算,不如走走看看。” “米缸有鼠,脑门上光秃秃。” 第十七章 未雨绸缪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承载了诸般大事的闸门已开,将来等人没有太多时间陪着几个和尚去玩那猫捉老鼠的游戏。 一夜无果后,将来把如今所掌握的情报传达给锦衣卫,随后便踏上了前往神农架的道路。 在他们赶到神农架驻地时,十军预定的荒野拉练,依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妖族祖地,地势复杂、气候多变。很多特殊区域,比刀兵相见的战场还好凶险万分。 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训练,除了能保存住将士们战过后的锋锐外,还能激发他们体内天材地宝的潜能。 当然,最重要的目的便是适应那些可以踏云而行的天马。 一番苦功下来,凭借着多年累积下来的默契,各兵营适应天马骑兵的速度比,将来预想的要快的多。 望着在空中演练阵型,相互冲锋搏斗的骑兵。将来心痒难带,很快加入了战圈之中。 天空之上罡风呼啸,如刀刃一般的气流撕扯着将士们的铠甲。 本就疲于应付的骑兵,经历将来这么一搅和,变得稍显混乱之余平白增添了坠马的可能。 这等程度的危险,对于如今的他们来说无伤大雅。可若是在战场之上,足以夺走他们的性命。 磅礴的劲气攻击持续不断,将来尽可能的扩大攻击范围,从而减少攻击所造成的伤害。 但那时不时冒出几句嘲讽话语,足以让各军骑兵恼羞成母起来。 从白天打到黑夜,本还云淡风轻的将来开始变得疲于应对。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是没一批都以万人计的骑兵。 这边刚避开木旗的进攻,另一边尉迟无双便组织金、土两旗合围。 看着一边信誓旦旦的水、火,将来二话不说就朝卫字营所在的反向冲去。 将来意念一动,乌云追风兽便踏云而来。 在将来到达卫字营阵前的那一刻,乌云追风兽已然站在了他的身边。 将来上马提戟,高呼一声:“战!” “战!” 齐吼声在万妖门前炸响,惊的门内门外之人纷纷侧目。 混战一触即发,各军骑兵相继参战,阵法与灵气相交下,打的那叫一个热闹非凡。 如此训练,好处显而易见。原本的定期被无限延长,最起码也好过个十军将士自己那一关。 交战的规模日渐庞大,外界的喧闹声也是一日高过一日。 他们虽然乐此不疲,却苦了一群从军营般到神农架驻地,有从驻地中心般道神农架边缘的“科研人士”。 在边界森林中的一处军帐内,双眼发红的林穆被外面的噪音气的青筋直跳。 他已经布置过隔音结界了,但专心研究核心宝珠的他,哪里有闲心去布置更多的隔音结界。 长此以往,导致他布下的小结界一直出于饱和状态,就在今天彻底没了作用。 本就喧嚣的噪音此刻变得更为吵闹,直接导致沉浸在研究中的林穆,一朝破了几十年的养气功夫。 他在圆玉中布置的阵法,也随着手指不稳而出现了变化。光华流转间,阵阵能量波动冲击着军帐的围布。 阵阵气浪,终于让一群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惊醒。神机营的阵法宗师出显茫然,在震惊之后陆续逃窜。 慌乱间,也就黄鞠好心提醒一句:“扔了快跑。” 声音落下,他的阴影也消失在了军帐中。 随着十余道身影冲天而起,他们之前所在的军帐发生了惊天的爆炸。 爆炸的破坏力,丝毫不比高度浓缩的炮弹威力差。唯一的区别,便是没有烈焰形成的蘑菇云。 漫天黑烟中,黄鞠眼前的视线逐渐恢复。他没有在意自己改良过的甲胄,反倒是四下寻找林穆的位置。 两人的感情不见得多好,黄鞠只是不想兵甲的核心就此夭折。 “看到林监正没有!?” 他的声音刚传出去,就被下方的一阵狂笑声打断。 “哈哈哈哈哈,咳咳...” “成了!哈哈哈哈!我明白了!哈哈哈哈!” 黄鞠第一个反应了过来,随即不顾烟尘的阻隔,第一个朝下方俯冲而去。 滚滚浓烟中,两人终于相见。当看到林穆手中的那颗金光璀璨的玉珠时,眼神中除了震惊便只剩下了狂喜之色。 黄鞠不管不顾的冲入废墟中,用双手扒出了自己改良过的战甲。当他把战甲放在林穆面前时,两人都激动的微微发颤。 不仅是他们两个兴奋,就连随后围过来的人都蔓延期望的试图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通过重重结论证明,只要他们的想法能成功,大武士卒的单兵作战能力,将会出现一个质的飞跃。 林穆那微微发颤的手,终于把圆玉放在了战甲的凹槽内。 当他体内的灵气涌入玉珠后,金色的光芒为之大胜。丝丝缕缕的灵力在预定的阵法间流淌,使原本漆黑的战甲变得金光璀璨。 一片欢腾的庆祝声中,林穆的神情从大笑变得目无表情,最后沉寂在了迷茫的猜测中。 核心玉珠成了,改良过后更适合人族的战甲也成了。 让林穆动容的不是其他,正是这甲胄散发出的耀眼金色。 此时此刻,比甲胄更刺眼的,是周围这些大武将士腰间的金令。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化物炉内外两界变得格外忙碌。 有阵法造诣并且出身清楚的一百零八宗弟子,被各宗掌教挑选出来送入大武军营,协同制作核心玉珠。 过多的人则是在神机营将士的指导下,帮着为百万将士改造铠甲。 随着第一批成品问世,让几位主将感觉自己身上的宝甲都不香了。 这些金甲虽然没有特色,但都是能提升战力的宝贝。 将来赏赐给他们的甲胄兵器固然好,但是防御是防御,攻击是攻击,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一套的东西。 当然,他们自然不会知道,自己身上穿着的战甲,都是武曲星爱抚过的... 随着金甲的产量加大,墨甲军很快全员配备起了新式装备,除了甲胄与佩刀外,还有专门改造过的长枪被他们握在了手中。 金光璀璨之下,一副龙腾万里的景象。 冬去春来,转眼便到了弘武一年的正月十六。 在九州大地年味逐渐消散之际,大武十军开启了对狮驼岭的征伐。 当庞大的军队凭空出现的妖族大阵外,让惶恐了大半年的妖族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 断头刀一直悬着与给一个痛快相比,自然是后者更容易让人心神解脱。 经历过两季湖一败的血叶,如今已经没有以往那骄纵之气。 她望着眼前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军,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日照当空,妖族大阵中走出来一道倩影。 她没有驭风而行,一人一剑缓步朝大武军军营走去。 她的行为,自然引起了斥候的注意,随着一道符箓冲天而起,尚婉儿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血叶的面前。 “我...请求面见人皇。” 尚婉儿微笑道:“与我说,也是一样。” 血叶先是一怔,略微犹豫后轻声道:“可否留下我妖族血脉。”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请问,那些飞禽走兽与樱灵一族,对你这位妖族女王来说又算什么?” 血叶微微一颤,咬牙道:“我独断下的牺牲品。” 尚婉儿没有过多平价,继续问道:“若我身后这百万将士没有拦住你,你会放过九州的百姓吗?” “不...会...” 尚婉儿依旧那副样子,云淡风轻道:“那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们会放过你,我们又凭什么留下后患。” 见血叶无法作答,尚婉儿微微摇头转身离去。既然没有交易的筹码,那只能用战争让人族的利益最大化。 “准备迎战吧,我大武的刀不会挥向妇孺。” 声音婉转,落在血叶耳中确是字字铿锵。 “你等等!我愿意带着妖族归顺,我有彻底封印狮驼岭的办法。” 尚婉儿眼中精光一闪,缓缓回眸之余惊的血叶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 “此言当真?” “我愿以妖族传承发誓!” 话音未落,妖族大阵便发生了剧烈的震荡,随之而来的还有灵草那暴怒的声音:“一个没有脊梁骨的王,有什么资格以妖族传承发誓!” 音波浩荡气血滔天,灵草手中长剑破空而来直指尚婉儿的头颅。 随之一同冲出来的,还有白虎、彩鹿于荒树。 四方妖将齐齐出手,磅礴的能量瞬间就把尚婉儿笼罩在了其中。 “破!” 赤虹剑随着尚婉儿的一声轻喝冲天而起,带着斩断一切的剑意横扫诸天。 一剑破万法,剑诀大成之剑技。 冲天的剑意裹挟着炽热的凰火,凭借着一击之力逼退四方妖将之余,纵横交错的烈焰将这片天地都烧的火红。 血叶见尚婉儿没出事,便要飞身上前阻拦冲动的四方妖将,却被身后的彼岸一把拉住。 “他们打伤了母菌,说道理是没有用的。” “可是...” 话还没说出口,尚婉儿的神识缓缓传来:“你先回去吧,这四个老顽固,就当做你的投名状了。” 血叶猛地回头,就见尚婉儿身后的火海中,冲出来十位披甲持锐的将军,那一双双充满战意的眼睛被四方妖将的身影所填满。 第十八章 沙袋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炽热的凰火照耀着这片天地,每一道上窜的火苗,都如同凰羽一般圣洁夺目。 剑气纵横八百里,这一剑之威足可以撼天动地。 在这样浩大的背景之下,十名杀气纵横的冠军之将从烈焰中相继奔出。 以锐不可当之势,朝四方妖将奋勇杀去。 万众瞩目之下,大战一触即发! 灵草不屑一笑,根本就没有把这十人放在眼里。只见他随手劈开翻腾的火海,就要继续朝尚婉儿冲杀而去。 烈焰之中一阵破风声从灵草身侧响起,一杆金色龙戟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支取灵草项上人头。 “咔!” 戟刃被草剑挡住,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随着刺眼的火花一同出现。 刺耳的断裂声因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溃散,草剑断裂之际尉迟无双的身体也跟着倒飞了出去。 灵草见状起了杀心,幻化出一柄崭新的草剑后,奔着尉迟无双径直刺去。 将漠一步神行踏出,躲过彩鹿一击之余,一手中长枪为尉迟无双当下了这夺命的一击。 感受到绵延至全身的怪力,将漠不再纠缠荡开草剑后抽身暴退。 被他劈头盖脸一顿捅,彩鹿岂会轻易放过将漠。 只见其双脚光华流转,全力一跃便来到了将漠面前。 一人一妖交手了数十个汇合后,韩时从围攻白虎的战圈中抽身,毫无顾忌的横叉了一脚。 彩鹿盛怒之下神识传音道:“你谁啊!滚开!” “陪我打一轮再说!” 韩时出手毫不留情,每一枪都刁钻到令人发指。 若不是双方境界上有差距,她怕是要在韩时手下含恨而死。 将漠觉得这只鹿妖是很好的对手,毫不犹豫了跟韩时抢起了活计。两杆长枪攻势不同,打的彩鹿有苦也说不出。 这边打得热闹,远处的荒树也好不到那里去。 两位主将配合默契,举手投足间也尽是开山之力。荒木是一个操控树木的咒法师,虽说本体强横,但让两个纯粹武夫贴身打,也是让他吃尽了苦头。 他始终想方设法靠近灵草的战圈,想着以那老家伙的实力,肯定有办法帮自己解围。 但可惜的是,两位主将一直把他往外驱赶,看那架势是想用他去堵住神机炮的炮口。 以少打多暂且不说,这无所不用其极的方式,完全是让将来逼的。 若不在将来吃完一个西瓜色时间内解决完对手,这十军主将不单要为其守夜,还要负责端茶送水倒马桶。 以将来那性子,一旦霍霍其起人来,是他们十个想都不敢想的。 三人围攻灵草,三人围攻白虎,两人设法击杀彩鹿,两人将驱赶荒树堵炮口。 一番计划到现在为之执行的很到位,可抱着半个西瓜的将来却看戏看到了战圈之中。 他拿着个勺子敲了敲半个西瓜,好心提醒道:“吃完半个,还剩半个,看你们这速度,我在吃是个也打不完啊!” “嘿,那不就是一只猫吗?李牧啊,你别被挠花了脸!” “好家伙,尉迟!你这架势,这辈子想要超过我怕是没戏了!你看看你,让一根草打飞了几次!” “呦呦呦,大哥,你跟韩时围攻一个姑娘,好不好意思啊!怎么?你这是怜香惜玉的样子  ,是想纳妾了?多亏我没叫嫂子来...” 将漠大怒,也就他敢跟将来喊:“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好勒!” 将来报这个西瓜,一溜烟儿的来到了尚婉儿身边  ,见她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好奇问道:“怎么...” 两个字刚出口,尚婉儿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过勺子,硬生生的塞在了他的口中。 世界安静了,尉迟无双却把怒火洒在了草灵的身上。 在草灵左右格挡之际,尉迟无双一飞冲天。其双手将龙戟举过头顶,以力压泰山之势劈砸向了草灵的天灵盖。 灵气纵横,戟刃破空,大有那天神下凡之雄风。 只见草灵阴冷一笑,竟然直接朝着尉迟无双的龙戟撞了上去。 气刃切割着他的皮肤,浓稠的翠绿色灵力快速覆盖着伤口。 随着他的身体被一分为二,两半身体朝着  两个方向飞了出去。 即便是残躯,灵草也没有耽误什么功夫,只见他脚尖在半空中用力一踏,正在快速修复的身体如炮弹般朝尉迟无双三人冲去。 “来得好!” 尉迟无双爆喝一声,一步神行踏出用轮起那杆不知名的龙戟朝灵草劈去。 两人在空中频频交手,气爆之声宛如惊雷一般轰鸣不止。直至尉迟无双被打了下去,才没了那随着一招一式呼喊的声音。 灵草眼中绿色光一闪,身体如流星般朝深坑中的尉迟无双落去。其手中剑刃,已然透过荡起的烟尘瞄准了尉迟无双的胸口。 “灵草小心!” 彩鹿的声音犹如撕裂了一般,随之而来的还有将漠与韩时的攻击。 于此同时韩时冲天而起,瞬间对灵草发起了三面合围的攻击。 一瞬间,灵草便被一分为三,残破的躯体随着气爆四散而去。 与此同时,一阵连天的炮火声从远处响起,任凭荒木有万树保护,也再难逃过无差别的炮火攻击。 十对四变成了十对七,局势一下子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另一边,李牧剑影连斩,剑光瞬间就笼罩了白虎那不高的身体。 这只虎妖好似一直有心事,丝毫没有展现出他当初对阵尚婉儿时的战力。 他虽然极力掩盖,但是不是看向将来和尚婉儿的眼神中透漏着忌惮。 这一切,自然瞒不过心思缜密的李牧,他出手越来越狠来,始终压着白虎打。 “嚓~” 利剑透过护体血气,撕破虎皮割穿血肉,痛的白虎付出了嘶吼的声音。 白虎大怒,瞬间凶相鄙陋,那双宝蓝色的眼睛杀气腾腾。 只见他突然变招,膨胀的手臂快速兽化,尖锐的指甲横向一扫,直抓李牧的心口。 李牧横剑抵挡,堪堪挡住了这一击,其身体如同炮弹一般,朝着大军所在的方向倒飞而去。 贾静闲两人抓准时机,同时跃向白虎头顶。他二人同时用膝盖顶住白虎肩膀,压着白虎朝地面砸落而去。 烟尘弥漫间,两道身影快速飞出,却被一只巨兽跟在了身后。 白虎的爪子拍向两人后背,狂暴的气血之力席卷周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西瓜飘打在了白虎的头上,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势大力沉的一脚。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白虎的身体又被踩入了地下,四周的大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龟裂。 与此同时,围绕着四个灵草的战圈被剑气覆盖。烈焰焚烧之下,尉迟无双等人不得不抽身暴退。 “还没...” 尉迟无双刚开口,尚婉儿的声音便随之响起:“差不多了,以你们如今的消耗,再打下去很容易着了道。” 尉迟无双看了看深坑,又看了看火海,显然自己再怎么折腾也抢不过他俩。 于是乎一不做二不休,朝着远处那不知是生是死的荒木冲去。 七个沙包变成了两个,哪里够他们十个人分,更何况还有一众饥渴难耐的副将。 两个被众人围住的擂台,就在这万众瞩目之下形成。 与之相比,最精彩的两处战场反而没有人围观。也就那些凑不上热闹的士卒,能看上那么几眼。 凰火烧的彻底,强横的分开了天地。在尚婉儿那霸道绝伦的剑术下,草灵不再敢分身,生怕下一刻就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虽说野火烧不尽,那要看是什么样的火。 凰火虽然没有三味真火、红莲业火那样霸道,但这火中可是后这世间最不讲理的剑道。 什么一剑开天门、一剑断星河...都是这个世界上的剑仙所开创出来的不世神话。 灵草越打越小心,越打越谨慎,尚婉儿就好似天生克制他一般,导致他时刻防备着尚婉儿。 与上空的温水煮青蛙不同,下方的战斗展开的异常惨烈。 当然,这惨烈指的是白虎。 将来那硬碰硬的打法,遇到这样凭借气力纵横的敌人,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专打一家人。 这才片刻功法,地面上的就大坑小坑数不胜数,最深的一条已然蔓延道血叶的脚边。 望着任人揉捏的四方妖将,血叶的心从未如此的宁静。她轻声道:“我终于明白,当年妖祖为什么要做那样的决定。” “妖族,真的只能做附庸吗?这世界真的就必须由人族主宰吗?” 彼岸显的有些不不甘,他能有如今的成就,都是凭借自己的努力,但这引以为傲的努力,却在大势前显得不堪一击。 先不说对面的巅峰战力,但是那百万金甲军,都足够摧毁他的自信心。 “或许,在那混沌之外...会有妖族承载大运的世界吧。眼前这片星空,好似永远不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彼岸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若真的有命运,那他们跟我们就没有区别了。” 血叶缓缓侧头:“什么意思?” “都是任人摆布的木偶罢了!” 此言一出,血叶的瞳孔猛然一缩。 第十九章 大能之战(上)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日暮西垂,荒野上空的罡风变得更加凌冽。激斗连连的四处战场,如今只剩下的两处,并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彼此的荒木,如今已然身死。他先是被千机炮消耗的半数实力的荒木,而后在众将围其的擂台中经历熬战,最终含恨死在了尉迟无双的手中。 与之相比,另一位妖将彩鹿则要幸运的多。 她虽为妖族,但也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很早就拉下脸投降的她,让本就不占理的将军们,只有怜香惜玉这一条路可以选择。 天空之上的战场,因凰火的存在而显得模糊不清。反倒是地面上那一人一虎的争斗,让人大呼过瘾。 “嗷!” 惊天虎啸卷起万丈尘埃,翻滚如浪涛的砂石又被冰属性灵气冻成形状各异的冰雕。 面对将来凌厉的一刀,白虎浑然不惧嘶吼着迎了上去。 墨渊刀与冰峰的虎爪碰撞在一起,竟然能传出犹如金铁相交的轰鸣声。 眼看着冰拳濒临粉碎的边缘,白虎低喝一声试图抽身后退。 其身后无数冰晶飞舞,如万道流星一般朝将来笼罩而去。 万道冰晶撕裂周遭空气,在白虎灵气的控制下快速聚集。能量激荡之间,一个庞大的虎头随之形成,冰晶虎头张开如同冰渊一般的大嘴,朝着快如流星一般的将来咬去。 “轰!” 惊天爆炸声响彻平原,以以两人的战圈为中心向四周快速扩散。 一时间,冰雕崩塌碎屑倒卷。气爆带起的劲风,如飓风一般不断扫荡着四周的原野。形成一众无差别的进攻,同时覆盖想大武联军与妖族大阵。 战场中心处的风眼,比外界相对平静一些。澎湃的冰元素中,变回人形的白虎擦拭着嘴角的鲜血。 说他变回人形,却不是很贴切,他如今的状态更接近与兽人。 庞大的身躯、坚实的肌肉,锋利的爪子,坚固的皮毛...身体的每一处都好似为战斗而生,原本宝蓝色的眼睛也变得血红。 “是你...都怪你!是你...是你逼我的!” 神识时断时续,已经处在了彻底狂化的边缘。 将来岂会给他率先出手的机会,只见他抓准时机快速接近白虎身前,手中墨渊刀画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直斩白虎面门。 “当!” 墨渊刀被那一口利齿死死咬住,迸射的火星掺杂着口水令人作呕。 利齿被钢刀崩碎,先写刺入将来的眼睛。在他扭头躲避之际,白虎的双爪猛然朝他拍来。 锋利的双爪拍了个空,强而有力的气爆却把将来掀飞了出去。 向后翻滚的他猛然一震,只见重新长出牙齿的白虎朝他撕咬而来。 目标,正是将来的脖子。 就在两人面对面,白虎即将下嘴之际,将来抢先出手,试图卡住白虎的脖子。 狂化的白虎哪里会在意这个,他下嘴的同时双爪也朝将来招呼了过去。 “嗷!” 怒吼声中,只见那庞大的身形朝一侧疾躲,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将来一手抓住了他脖子上的皮肉,另一只手中的墨渊刀径直的刺入了白虎的胸口。 将来顺势向上一窜,而后向下一砸,就见那白虎那庞大身躯,如流星一般砸入了地面之中。 将来周身金色灵气磅礴,以墨渊刀牵动身体俯冲而下,锐利的刀尖对准了仓皇跃起的白虎。 金辉流转间,如同千军万马奔腾不息,这一刀的刀意,化作一柄开天巨刃直斩而下。 “轰!” 这一击之威,让狮驼岭都跟着一起颤动,一道庞大的裂缝从斩击处向四周蔓延,无处纵横交错的裂痕绘制出一颗擎天巨树。 厚重的烟尘中,白虎拔地而起,锋利的前爪越墨渊刀的刀刃发生了激烈的摩擦。刺眼的火花随即出现,让两人的侧脸如同直面阳光一般忽明忽暗。 将来眼中星辰变动如同在世神抵,白虎双眼血红如同恶魔在世。 一人一妖瞬息间交手了几百个回合,最终还是将来略胜一筹,一脚把白虎踢飞了出去好远。 白虎在地上拖出了两道犹如沟壑的划痕,那两条粗壮的手臂颤抖不止,条条暴起的青筋足以表明他之前的遭遇。 与他想必,将来反倒是更像一只人间凶兽,总是想着用最霸道的攻击,摧毁与之交战的敌人。 “砰!” 一声惊天巨响传开,将来根本就没有给白虎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抡出的一刀,再次被包裹这冰川的利爪架住,但白虎的双腿已然深陷在了泥土中。 只能白虎一声怒吼,一座庞大的冰山陡然浮现,居然试图把将来与自己一同封存在冰山之中。 铺天盖地的寒冰之气中,白虎的身体进一步缩小。但其体内不时释放出来的气血之力,比之前还有浓郁百倍不止。 寒冰之气还在不断凝聚,可白虎好像不准备给将来机会。 只见他一爪拍出,强而有力的爪子奔着将来的的洞口就抓了过去。 将来持刀而立,双眼星辉流动,周身金色灵气光芒万丈,不断冲击着还未成型的蓝白囚笼。 “嗷!” 随着白虎的一声咆哮,两人展开了惊天动地的肉搏。 墨渊刀爆发出一声嘹亮的刀吟,其刀刃散发出的杀气比周天冰晶还要彻骨。 将来出手诡异,刀刃在白虎眼前消失,在出现时刀尖儿距离白虎的脖子只有不到半尺的距离。 白虎身体向后微倾,在周身灵力的牵引下爆退而去。 伴随着一声呼啸响起,锋利的前爪划出五道的弧线,从将来侧面抓向了他的腰肢。 将来毫不示弱,双手持柄一刀斩下,墨渊刀与利爪擦出了一道道绚丽的火花。伴随着一声沉重的翁名声,两人同时后退搅动四方天地。 将来也打出了火气,只听他大喝一声:“拿你做冬衣!” 随着话音未落,其身影如流星一般破空而去。待其掠道白虎上空后急转直下,刀刃撕裂空气发出的声音,犹如蛟龙出海穿云裂石,这从上至下的一击凌厉无比。 “砰!” 冰块炸裂声随这一刀落下而响起,残冰四溅中白虎已然没了踪迹。 入雾的冰晶中,一直利爪瞬间洞穿了将来的身体,但那身影又在不甘的怒吼声中诡异消散。 白虎将余下的残影拍散后,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而他之前站着的地方,出现了一道贯穿东西的裂痕。 “轰” 墨渊刀深切大地,使碎石尘土纷飞不断冲击四面八方的冰晶。 混乱的视线中,将来接连斩出无数刀光,如疾风骤雨一般扫荡四周的一切。 一时间,已有雏形的冰山中爆炸声连成一片。大一点的冰柱被拦腰斩断,小一点的冰块变得四分五裂,冰晶与砂石向四面八方倒卷,尘土与冰雾更是烟消云散。 当气刃停止,混乱的一切为之散尽,只有将来横刀屹立与天地之间。 说时迟那时快,数十道带着冰雾的身影,从四面八方冲向将来。每一只利爪都带着惊人的破坏力,看那样子试图把将来撕成碎片。 阵阵破风声袭来,将来的身影却突然消失。下一瞬间,火凰之下窜出十道虚影,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冲向十只冰虎。 没一柄墨渊刀,都精准的砍下了冰虎的脑袋。 就在那些灵力所化的分身消失的那一刻,本就破败不堪的大地中冲出来两道激战在一起的身影。 白虎抬起双爪同时拍向将来,凌冽的劲风吹的将来双耳嗡嗡作响。 将来抽身后退,白虎又递来了一击。 将来见避之晚矣,便选择横刀抵挡。金色灵气将刀身层层包裹,只听“当”的一声脆响,这势大力沉的一爪就让将墨渊刀压除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将来向后泄力,见白虎还要乘胜追击。心中血腥被激起,一一刀径直朝白虎的面门斩去。 以伤换伤,四面皆敌,白虎可没有将来的勇气。 只见他翻身躲避,试图用速度避开这凶狠的一击。 将来一声怒喝,手中墨渊刀舞的虎虎生风,纵横交错的气刃瞬间将白虎笼罩在了其中。 白虎周身护体血气濒临崩溃,百万将士以为一切都尘埃落之时,白虎身形却再次缩小,以极快的速度抽身并对将来发起了反攻。 一刀一爪在空中狠狠地对拼了在了,鲜血飞溅中依旧是白虎  到飞了出去。 “轰!轰!轰!” 灵气攻击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气爆之声如初春的闷雷一般频频炸响。 劲气余波之中,两人再次碰撞在一起,除此之外便是将来那狂妄的大笑声。 他打的很爽,爽道境界稳如磐石,爽道气机没有一丝凝滞。 只听将来一声大喝,其周身气势节节攀升。 墨渊刀应势而起,道身在灵气的引导下疯狂旋转。其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变得稀薄,连续斩出的气刃卷起了一阵狂风。 将来紧随着这阵气刃风暴,不顾一切的冲向恢复冷静的白虎。 这两级反转的戏码,并没有让白虎感觉到轻松。 他虎口紧闭,身影在快如鬼魅,操控周天冰晶之余,冲向了不时狂笑的将来。 两人在空中碰撞的那一刻,墨渊刀画出了一个惊人的弧度。白虎躲避不及,胸口上再填一道清晰可见伤口。 第二十章 大能之战(下)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吼!” 呼啸之声震荡寰宇,鲜血飞溅间,一侧冰霜以极快的速度将白虎的伤口冻结。 白虎眼中寒芒一闪,他周身灵气随之爆发。只见他一步踏出,如利剑一般爪子掏向将来的腹部。 将来不退反进,墨渊刀横于身侧。刀锋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一刀斩向了迎面而来的利爪。 伴随着“当”的一声脆响,覆盖在白虎手掌上的冰晶被鲜血染红。 白虎只感觉半个身子被千军万马踩踏了一般,若是再不避其锋芒,怕是整条手臂都会被这股怪力震碎。 “人族,放眼万年前,你族先辈都不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那是你不配让我先贤动手!” 将来手上不留情,口头上也丝毫不让。只见他瞬间拉近身位,墨渊刀透过虎爪的指缝,刺向了白虎的脖子。 白虎瞳孔一缩,竟然用锋利的牙齿咬住了墨渊刀的刀尖。 血光飞溅中,白虎那等身长的尾巴抽向了将来的腰肢。 “咚!” 这一击将来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真就是硬接了下来。 追着斜飞而去的身影,白虎一声爆喝周身血气在灵气的催动下疯狂翻滚。 在这磅礴的能量加持下,他速度陡然暴涨,很快便接近了将来的身侧。 将来反手朝身后打出一道灵力攻击,在身体停下了的同时,抡刀朝白虎斩去。 白虎抬起手臂架起一枚冰盾,刚好架住了将来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刀盾相交的一瞬间,万丈冰峰与九条应龙同时出现。双方激烈碰撞,势必要压倒对方。 两条应龙挡住了不断疯长冰刺的盾牌,将来得以抽身之余,牧原到如同群魔乱舞一般,斩向白虎那健硕的身体。 气刃与冰块产生激烈的碰撞,“砰砰”的炸响声不断在二人周围回荡。 对着两人的攻势越来越猛,爆破之声犹如暮鼓晨钟一般接连回荡。 白虎周身寒气笼罩,左手的利爪犹如恶鬼的獠牙一般抓向将来的手臂。 以此同时,那条等人高的虎尾,再次抽打向将来的身躯,大有不将其一分为二誓不罢休的架势。 如此凶狠的攻势,将来没有选择正面对拼。 只见他脚下武步接连施展,以一众鬼神莫测的身法,快速避开了由白虎一人施展的合击杀技。 将来一步神行踏出,身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天而起。当他停在尚婉儿斩出的焰幕下时,其左手掌心处传出的霸道吸力,将那庞大的焰云搅风云变幻。 就在白虎暴起出手之际,将来猛然转身,摄入手心的凰火被金色灵力送出,一个如皓日般的火球径直砸向了气势汹汹的白虎。 白虎大惊,瞳孔一缩间立起冰墙格挡,但依旧被大火吞没。 “当!” 烈焰之中,墨渊刀砍在了白虎双手架起的冰墙上。伴随着“噼里啪啦”的脆响之声,那看似坚固的冰墙不断崩碎,又被汹涌的的凰火焚烧成了蒸汽,最终化为虚无。 眼看着周围的冰元素越来越少,白虎终于知道将来打的是什么样的如意算盘。 白虎将四周的冰元素收拢于身外,在进来一刀斩落的同时遁出火海。 将来紧随其后,锋利的虎爪与墨渊刀再次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两人激战所带起的劲风,使脚下的大地变得更加破败不堪。 在阵阵气爆声中,墨渊刀划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竟然朝着白虎的尾巴斩去。 白虎只感觉眼前刀光一闪,一道凉风便从后背袭来,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只感觉尾巴便传来了一阵剧痛。 强而有力的尾巴用力一卷,快速凝结的冰晶瞬间保护住了被墨渊刀撕开的皮肉。 白虎周身气血翻滚,转身的同时抬手抓向了身后的将来。 将来一击落空便不再恋战,他现在只想先把白虎那凡人的尾巴给砍掉。 敌人平白比自己多出来一只手,那种感觉要多不好有多不好。 白虎疼的呲牙咧嘴,看着将来的眼神也变得愈发凶狠。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神识刚刚传出,将来便很快的做出了回应:“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你死!” “你本可以放我走的!是你自己没有抓住机会!” 说罢,白虎双手一挥手。地面上的残冰便开始颤动,四周的冰元素疯狂的朝他涌去。 白虎以鲜血为引子,是点点冰晶变得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冰晶盘旋于空中,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的手心汇聚。 无论怎么看,这支人形打老虎都在憋坏。 心思极多的将来,岂会给他这般放大招的机会。 只见其周身灵气翻滚,试图打破白虎的施法前摇。 可让将来意外的是,白虎并不是放大招,而是在用自身的血液与冰元素凝练武器。 就在他抵达白虎面前时,那杆血色冰枪已然成型。 兵器相交,灵气波动伴随着巨响席卷天地。血色冰枪在与墨渊刀碰撞的那一刻崩开了道道碎片,将来本以为他会就此炸裂,没想到白虎的一口心头血,给这杆凶器赋予了真正的生命。 “一杆枪,一条命!你今日身死,是你荣幸。” 将来一怔:“你有九杆枪?” 白虎双眼微眯:“猫有九命啊,一枪一命不就是九杆枪吗?” “混账!牙尖嘴利!” 随着这道神念传出,冰枪血光大胜,带着无尽的寒气朝将来刺去。 将来活动了一下脖子,他真的好久没有遇到过如此合适的对手了。 只见他眼中的杀机不再掩饰,体魄捶打的已经差不多了,这个敌人的价值也见越来越少。 墨渊刀斜斩而出,擦着冰枪的枪杆斩向白虎的手臂。 白虎惊的瞳孔一缩,哪敢任由他如此肆意妄为。只见他手腕翻转,横枪架住了锐不可当的墨渊刀。 “咔”的一声脆响,墨渊刀刚好在了一处凹下去的冰凌间。 见自己逃过一劫,白虎双臂一转,将墨渊刀荡开之余,选择暂避将来接下来的攻势。 将来哪肯给他机会,凌空施展间频频拉近距离,墨渊刀犹如入汹涌的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白虎丝毫不敢大意,招式变换间打的也是有来有回。只见他抓住一个空档,虎尾一击横扫,枪尖直指将来。 当枪尖与刀刃碰撞的那一刻,那杆冰枪居然展现出令人诧异的韧性,竟然在将来的压制下弯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拱桥。 感受到面前的威胁,将来准备卸下手中的力道。墨渊刀刚刚后撤寸余,便见那弯曲的血枪猛然绷直,挑想了将来的头颅。 一击落空,白虎双手握枪改刺为扫,再次朝将来刺去。 伴随着“当”一声脆响,两人兵器碰造成的威势,竟然将天上的凰火切割除了一道幽深的沟壑。 便随着沟壑流淌而出的,还有如同骤雨一般的翠绿色鲜血。 “哼,你以为你能逃?” 随着尚婉儿的声音从那条沟壑中传出,炽热的凰火瞬间将那沟壑覆盖,留在外界的只剩了了灵草的哀嚎声。 将来瞬间暴起,决定速战速决后下手便不再拖沓,。只见他一转刀锋,墨渊刀便贴着枪尖划向枪杆,斩向白虎的项上人头。 白虎丝毫不让,双手变换位置,枪身一个翻转抽向了将来的脑袋。 到了关键时刻,白虎率先发怂,他突然收手而后转身暴退。 将来一步神行踏出,飞快的跟了上去,根本不打算给他一点反抗的机会。 暴退中的白虎突然一个骤停,使出了一记回马枪迎向急掠而来的将来。 枪尖带起一阵尖锐的破风声,径直朝将来的胸口刺去。 将来身体侧倾,躲过了这伶俐的一击。墨渊刀缠绕着金色灵力,猛然轰向白虎的血枪。 白虎双手用力向上一抬,竟然想凭借着妖族的气力优势把将来掀飞。 只见将来刀势不减返增,双臂向左一荡,毫不留情的将血枪扫飞了出去。 血枪前些脱手,阻挡将来余下攻击的虎尾便糟了难。 将来挥刀连斩,那根等人长的虎尾便遭受了特殊对待,任它冰晶覆盖也变得伤痕累累,最终被一刀两断! “啊...” 惨叫声刚从白虎的口中传出,将来一脚便踢在了白虎的后心上。 白虎下坠之余,将来已然逼近。 白虎凭借着极强的腰腹控制力,竟然在下坠的途中改变了身体的方向。只见他身形闪动间躲过了致命一击,双手快速变化对着将来连刺数击。 枪花飞舞,破风声此起彼伏,灵气翻转,笼罩将来周身! 将来闪挥刀硬撼,气势越打越胜。 只听“啪啪啪”的一连串脆响,那杆血枪终于到达了极限,在堪称神兵的墨渊刀下变成了齑粉。 枪尖伴随着碎冰四散纷飞,白虎的双臂已然布满了刀痕。 他的身体瞬间变化回兽性,竟然向凭借着冰封之力与将来同归于尽。 兽化对冰元素的掌控增强,将来是早有预料的,只见心意一动,五行八卦阵便出现在了白虎的脚下。 在其惊诧莫名之际,将来的身体瞬间被巨神兵包裹。当那比白虎身躯还大的墨渊刀斩下时,四方妖将之一的保护彻底烟消云散。 第二十一章 心锁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血染焰天,腥风怒嚎。 白虎那庞大的身躯,在将来必杀的一下终究化作了齑粉。 百里之内的冰晶,变成了细小的水滴。水滴与了白虎的鲜血交融汇聚,将这方天地染上了别样的色彩。 “嚯!嚯!嚯!” 如山崩一般的音浪震荡寰宇,大武百万将士的齐声呐喊,使将来这一刻的声势拔到了顶点。 遮天的火海、破败的大地、如血的细雨、摄人的呐喊...林林总总,都在衬托那屹立于天地间的挺拔身影。 这样一副震撼人心的画卷,深深的印刻在了每一个妖族的识海。纵使千万年之后,这个世界上依旧会流传着这位大帝的光辉传说。 将来眼中星辉流转,视线透过翻腾的火海,欲以看清上空的战局。 剑气纵横间,灵草的身体已然被斩成了万数之多,而这个数字好像就是他的极限了。 尚婉儿每一次出手,都会有一片人影化为飞灰。 灵草已然没有心思争斗,每一道分身都在使用秘法与最近的分身相互融化。 但他的速度,没有尚婉儿的剑快。 “夫人,用不用我帮忙?” 将来的神识传入火海内,惊的灵草手忙脚乱了起来。 白虎如此快的战败,是他意想不到的。他心里不由的犯嘀咕,难道是那人皇当日藏拙。 “我忙活了这么久,你好意思插手?” 尚婉儿的情绪很是平稳,丝毫不像经历过大战的人。甚至那字里行间,还有些小女儿般的嗔怪。 将来哈哈一笑,不再理会两人的争斗,收刀如鞘后,奔着血叶所在的方向飞了过去。 他在百丈开外站定,低头俯视之下沉声道:“还战否?” “你!” 彼岸咆哮一声。作势便要冲向将来。 血叶一把拉住了他,并将其甩在了身后。 “妖族女王血叶,代表妖族向人族请降。” 说罢,血叶叠掌立于胸前,向前推手以表尊敬。但她的头始终没有低下,一双美眸直视着将来。 将来没有因此事而为难她,直言道:“你能以什么代价,换取妖族血脉延续。要知道,我没有放过敌人的习惯。” “封印狮驼岭,让天竺再难窥探九州与荒野。” 将来的表情古井无波,一字一顿道:“详细说来。” 血叶也异常平静,讲出了妖祖传承中,关于荒野的上古秘闻。 相传天地初开之时,荒野是混沌与鸿蒙争斗最为激烈之地。 大地在崩溃与重生中交替,彼时的妖族一只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鸿蒙怜悯终生,造就脱胎池与狮驼岭,为妖族提供避难所以及一条逃亡九州的生路。 混沌在发现此时后,造道则扼制九州,使脱胎池成为了一处世间险地。 鸿蒙大爱,牵九州之气运贯穿脱胎池,才给妖族搏来了一个九死一生机会。 但这东路尽头之生机,也不是西路深处的妖族能随意窥探的。 狮驼岭看似桃园,实则与囚笼并无分别。 在那个妖族处在水深火热的世代里,受荒野气运加持的妖祖应运而生。 他带领妖族走出狮驼岭,凭借自己血脉的强大终于适应了这片险恶的大地。 随着妖族越来与强大,混沌好似觉得这个地方没了趣味。 在与鸿蒙争执平手之后,双方就此停手,才有了今日之荒野。 相传,鸿蒙担心混沌反悔,怕他以雷霆手段毁掉整个妖族。鸿蒙终将封锁狮驼岭的钥匙,存放在了妖祖的心中,妖祖称之为心锁。 此锁可以妖祖气血为引,勾连荒野之大运,从而开启狮驼岭内鸿蒙布置下的结界,以报妖族血脉得以延续。 往事陈述完毕,将来依旧是那副笑面虎的样子。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看不出一点情绪上的端倪。 “如此,你为何不开启这大阵保妖族延续,投降于人族不见得比生活在狮驼岭要好。” 随着将来的话音落下,天空之上的焰云横扫八荒,九天之上也是剩下了尚婉儿一道身影。 “嚯!嚯!嚯!” 百万将士的齐喝声,让血叶两人振聋发聩。尚婉儿那如利剑一般的目光,看的血叶头皮发麻。 比起将来,她对尚婉儿才是打心底里的恐惧。 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带着隐而不发的剑意,只用同样用剑悟剑的血叶,才能在不交战的情况下体会到尚婉儿的可怕之处。 将来见状,微笑道:“你是想与我夫人谈?” “不...不需要...” 血叶知道自己失态,整理了一下情绪后直言道:“妖族之心在九州泰山之下,此乃其一。向往更广阔的天地是妖族的天性,这是其二。至于其三...出于私心,我想亲眼见证神佛泯灭的场景。” 将来听闻,随即一笑:“神佛泯灭,与你何干?” “他们夺走了太多东西,我只是想证明我输给的是气运,而不是我血叶不如人。” “你输给的是自己,而不是外物。”尚婉儿的声音轻轻飘来,身影也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我...输给了我自己?” 面对血叶的疑问,尚婉儿沉声道:“你的剑心,蒙尘了。” 血叶双拳紧握,上身微微发颤。看似好像要反驳尚婉儿的话,却始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将来直言道:“入道境以下的妖族,可在九州以及荒野生活。余下的修士,当编入军籍随我旗下十军征战两座通天福地。你可有异议?” 见血叶状态低迷,彼岸沉声道:“可以,但我们妖族要求平等待遇。” “可以。” 点头应允后,将来转头道:“这里交给你,我走一趟泰山,并将这里的情况跟十安说一声。” “好!” 说罢,将来遁入化物炉,尚婉儿也是转身返回军阵。 余下的事情不复杂但也繁琐,自然有各军将领负责督办。 弹指一挥间,三日便过。 在九州疯传泰山飞天之际,将来已然返回了荒野。 他没有急着返回军营,在抵达狮驼岭后,径直穿透混沌界壁,观察起了狮驼岭的界壁范围。 将这一届封存,导致化物炉无法进入天竺界反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绕界半周后,他终于看到了如来开辟的两界路。这里封印匆匆,还在对化物炉没有太多的影响。 在两界路中前行了半段后,将来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阵法造诣并不算高,在外界时根本就没有发现这阵法的不同寻常处。 在内部一番观摩下来,他隐约间发现,如来不是想暂封这条路,而是将这条路彻底封死。 处处都是陷阱,佛光之下尽是杀招,只有化境的大能能在混沌中遨游,他这一招可真是歹毒无比。 “当。” 将来思绪非转间,没有注意到前方的道路。化物炉居然撞在了一处青黑色的壁障上,而后被弹飞了出去。 诧异间,一张张狰狞可怖的脸从壁障上浮现,瞪目呲牙的样子着实吓了将来一跳。 他此刻才发现,天竺界居然被一个之前没有见过的大阵给包裹了起来。 “这...能挡住化物炉?那布阵之人的阵法造诣岂不是和玉虚子有的一拼?” 话刚说出口,便被现实打脸。那弹出的的触手激活了阵法中的东西,无数恶鬼伴着黑烟冲向了将来。 “*!” 将来爆了一句粗口,催动化物炉向后急掠。如来不止在这阵法中的杀招不但没起作用,反而被无数恶鬼彻底激活。 身后跟着一群吱哇乱叫的东西,让感官放在炉外的将来头痛不已。 他担心这些恶鬼在阵法的加持下,能随着自己突破界壁。于是乎,便朝上方笔直飞去试图甩开身后的尾巴。 混沌之中本就昏暗无比,又少有混沌裂缝的存在。这让将来只能一边全力飞顿,一边思考如何破局。 身后的威胁倒还好说,这莫名多出来的阵法才是难题。 只要这阵法存在一天,他想攻打天竺的计划便一天没法实施。 逃着逃着,化物炉便围着万魂囚笼转了起来,其身后的恶鬼也越来越多。 恶鬼之所以凶狠,是因为他们还有劣根尚存,有恶跟自然就有灵智。 一番折腾下来,那些带头的都被绕的晕头转向,更何况他们身后的那些虾兵蟹将。 将来一共发现两处混沌裂缝,会通向哪里也是未知数。 百般无果,他便遁入狮驼岭,准备将林穆抓来一探究竟。 将来做事雷厉风行,将心锁交给尚婉儿,并嘱咐她带着血叶看住狮驼岭后,便拉着苦修中的林穆来了一次二进宫。 当两人来到万魂囚笼外后,林穆虽然叫不出这个阵法的名字,但也大概能看出这个阵法的运作远离。 几番尝试下来处处碰壁,不得不让将来与之一起研究玉虚子的那件衣袍。 他二人就在阴阳轮盘上争论不休,吵得阵法下面的两个小东西叫苦连连。 小黑从阳盘的阴眼中透出头,从刀山上拘来一个大石头就要朝将来的后脑勺砸去。 小白急忙从阴盘阳眼中飞出,根本没管那颗石头按着小黑的脑袋一同窜入了阴眼中。 第二十二章 过去和未来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咚!” 大石落地的声音,在将来两人身后响起。惊的全身心研究“衣书”的他们,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知道两个器灵存在的将来还好,林穆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何方妖孽,看本天师收了你!” 说罢,这货居然真的抽出了腰间的周天剑。 铜钱内嵌,阵纹内敛,在这灵气充沛的今天,彻底恢复了他原本的样子。 将来本欲阻拦,奈何那颗坏心眼突然发作。于是乎,打起了坐山观虎斗的打算。 在林穆做法捉“妖”之际,连接着九州与天竺的卍发洞中,一战因为万年之期已到,而产生的争斗就此上演。 由混沌之气所化的溶洞中,“过去佛—无天”终于对“未来佛—弥勒”动起了杀念。 “我最后说一次,让开!否则再无未来!” 无天的声音极低,给人一种难言的压抑感。单听他的声音,就感觉这个人跟佛没有半点关系  。 “哈哈哈哈,何必心急呢,快了!一切都快了!” 弥勒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但就是因为他这副笑脸,让无天对他极为厌恶。若不是双方死斗必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无天岂会大营打他的万年之约。 “你这意思,是真的打算出尔反尔了?” “哈哈哈哈...何出此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无天杀意终于战胜了理智,怒吼一声后便消失在了宝莲之上,以一种骇人的速度朝来弥勒冲杀而去。 漆黑的卍字随掌而出,打的护体金光嗡嗡作响。 弥勒大骇暗叹不好,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其坐下宝莲被无天一击轰碎。 望着尾随而来的无天,弥勒大笑道:“我念了万年的经,也没磨掉你的杀心,你就没想过这一切都是你勾结混沌的恶果吗?” “闭嘴!” 无天目光凌冽,万年时间攒下的怒火一朝喷发。他脚下混沌流转,手中黑色的卍字打向了弥勒的后背。 “镇!” 弥勒言出法随,一口金钟笼罩向黑色卍字的同时,朝着无天  笼罩而去。 无天手掌混沌之气流转,如钢刀一般的黑光将金钟一分为二。 刹时间,他贴近弥勒的身体,两人快速交手百十个回合,化神境大能的威势,打的这片溶洞摇摇欲坠。 “哈哈哈哈,这外面可尽是混沌乱流,你是想与我在混沌之中遨游吗?” “我说了,让你闭嘴!” 无天见弥勒被自己逼到了溶洞边缘,便毫不迟疑杀了过去。其周身的混沌之气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交叉而出的掌刀直斩弥勒那圆滚滚的肚子。 “哈哈...都说了多少次,我们谁也奈何不了谁,坐在一起讲讲法,探寻一下因果不好吗?” 话音刚落,弥勒叠掌出击,累加的两个手印撞向了黑色十字。 当两人的攻击相撞的那一刻,所造成的威势犹如大河决堤一般连绵不断一发不可收拾。 一时间,石笋拔地而起,巨石破裂倒飞,因震动而产生的轰鸣声,刚好卡在奔溃的零界点。 “固!” “擎!” 两人同时喝出一字诀,手印变化间道道阵法印像溶洞各处,以道道玄奥的力量,稳定住了这方险些崩溃的天地。 待一切稳定下来后,弥勒笑道:“看,百因必有果,打打杀杀会有恶报的。” 见无天眼含杀机不理自己,弥勒继续道:“坐下来,聊一聊,我帮你解开心中的郁结。” 无天抬手指向弥勒:“玉虚子究竟许诺了什么?让你耗费万年光阴把我耗在这里!?” “不可说!不可说!说了,没准就不灵验了!” 无天眼中寒光一闪,爆喝道:“我看你死了,还能不能灵验!” 说罢,其周身混沌之气铺天盖地,朵朵黑莲在其后绚丽绽放。 “都说了多少次,这里扛不住的。” 无天双眼微眯,抬手见散去身后术法。变掌成拳之余,拳头裹挟着阵阵劲风,如恶龙出海一般递向弥勒。 弥勒大笑,周身光华内敛附于体表,他抬指前迎,想要凭一根手指之力挡下无天的一击。 这一指凝法之大成,单凭气势上来说丝毫不弱如无天的一拳。 两人收力的一击,在半空中激烈碰撞。其声势如惊雷,其气势力如狂风,这还是收敛之后的交手,让人不得不感叹化神强者恐怖如斯。 这惊天动地对拼,没有维持多久,两人倒飞出去的同时,不分先后的落在了地面上。 “轰!” 石头碎裂的闷响接连响起,两人脚下的溶洞地面为之龟裂。道道裂痕快速蔓延,彼此间相互交错连成一片。 “哈哈哈哈,可否痛快了?坐下来谈一谈佛法吧。” 无天咬牙切齿冷声道:“你听不懂闭嘴二字吗?” “哈哈哈,我也不修闭口禅啊。” “我说了闭嘴!让你闭嘴!不许笑!听到了吗!不许笑!” “不笑又怎知可不可乐?” 无天再难忍受,爆喝一声:“找死!” 话音未落,手刀便撕开层层空间,磅礴的混沌之气化作利刃,直逼弥勒的心口。 乌光爆闪,气势滔天。利刃散发出的杀意使人不寒而栗。 弥勒一步踏出,整个人如寒冬之松柏巍然不动。一声低喝从其口中响起,立在身前的双臂迎向了无天的一击。 “轰!” 气爆声中,掌刀与臂盾对拼在了一起,混沌之气与护体金光同时发颤大有崩碎之势。 弥勒借机抽身暴退,无天乘胜追击再次轰出一拳。 混沌拳罡凌冽,重重的打在了弥勒的掌心之中。 弥勒一记弹腿踢出,无天毫无退意抬腿就迎了上去。 伴随着宛如金钟一般的震颤声,两人同时后退比来了错乱的劲风。 风暴散去,弥勒大笑道:“差不多了,明知结果又是何必呢?” 话音未落,无天怒拳如惊涛,拳罡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每一拳都打在了弥勒的周身要害,是那护体金光出现了层层裂痕。 弥勒神情沉寂了下来,那一张笑脸也随之收敛。只见他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拳架中,再出现时已经彻底退出了拳招笼罩的范围。 “轰!” 罡风宣泄在大地上,打碎的四周的石笋。那些卷起的碎石尘土,使诸般大阵再起波澜。 弥勒还要开口,无天却不给他张嘴的机会。 说时迟那时快,无天释放出来的混沌之气将弥勒锁定,只见他脚下能连涌动,瞬间出现在了弥勒的身后。 拳印层层叠叠,只照着弥勒的光头凶狠砸去。 弥勒护体金光外扩,形成一口金钟阻挡无天的攻伐。 溶洞之内钟鸣缭绕,强烈的灵力冲击搅的阵法忽明忽暗,让无天不得不收手。 “你是真想杀了我啊。” 话音落下,弥勒猛然转头,其双眸中的卍字燃烧着烈焰,汹涌的怒火化作实质,将整片溶洞瞬间点燃。 火焰的能量形成了阵法之力,将这座溶洞变得固若金汤。 “你藏了这一手,不也是对我早有杀心吗?” 无天字字铿锵,却充满了嘲讽之意。 弥勒一手握拳,一手成手掌,手掌向一侧平伸,道道金色能量随之汇聚成了一柄环刀。 “你的执念,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但我佛慈悲,只需给你一点深刻的教训。” 说罢,他身影一闪来到了无天的近前,单刀直入之势以起,手下竟然毫不留情。 无天的双目变得血红一片,从胸口中拔出了一柄为成型的混沌之剑。 刀剑相交间,竟然是金色环刀一击即溃! “无天!我佛慈悲...” 红了眼的无天哪会顾及弥勒的话,他凌厉出剑奔着弥勒的脖颈一剑斩去。 弥勒仓皇化出一柄金刀格挡,却又被那不成型的混沌之剑打碎,好在为自己赢得了抽身的机会。 无天正欲追击,弥勒则抬手招来了四周之妒火。 火焰在其手中成型,一杆禅杖赫然屹立与弥勒身侧。禅杖尾端敲在地面之上,烈焰波纹以弥勒脚下为中心,不断向向整个溶洞扩散。 “呵呵呵,满口慈悲,这万年你也没闲着。” 面对无心的嘲讽,弥勒没了以往的笑脸,沉声道:“区别只在于,你凝练混沌之剑被我发现了,而我凝练妒火没有被你发现而已。” “呵呵呵呵...你确实鸡贼,用这心中邪火凝兵器多亏你能想得出来。不过...枯坐万年,你哪来的妒火,我有什么值得你嫉妒的吗?还是说,你妒那替玉虚子还愿之人?” 最后一句话,让弥勒手中的禅杖火焰升腾。 无天见状放肆大笑,一改之前严肃的嘴脸。两人像是两级反转,一个变得阴冷一个变得笑灼颜开。 弥勒寒声道:“一击定胜负,你赢了,我放你走。你输了,陪我在这里等。这溶洞只能扛得住我们对拼一击,出手之后必须联手稳住此地。” “放心,我还有事要做,不会给你这秃驴陪葬的。” 话音落,妒火与混沌便碰撞在了一起,九州与天厨的边界上,被一道黑红参半的利刃斩出了一道无尽深渊。 这利刃劈开混沌,半数余力宣泄在了万魂囚笼之上  。 第二十三章 一口大锅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能量翻滚,席卷无尽混沌。阴风呼啸,数不清的亡魂在这一击之下化为齑粉。 倒卷的气浪中,化物炉犹如皮球一般翻滚不停,直至撞在狮驼岭的界壁上才止住了去势。 当天旋地转的一切彻底平息,不知被什么东西拉着不放的林穆,终于从阴阳轮盘上爬了起来。 “你这宝贝中,真的有...” “呕!” 话还没说完,他险些把肚子里没笑话的食物吐在了地上。 一直漂浮与半空的将来稳稳落地,他瞥了一眼毫无异样的阵眼,随即露出了然于胸的笑容。 林穆抬头时,刚好看到了他的笑脸,于是没好气道:“见我倒霉,你很开心?话说,真的有东西拉着我,你这化物炉真的只有五个器灵?” 将来没认同也没否定,他展颜道:“先不说这个,我们可能走狗屎运了。” 林穆眉毛一挑:“什么意思?” 将来手指一转,化物炉外的一切清晰的出现在林穆的眼前。 为了让林穆能看的更清楚,将来驱使化物炉向万魂囚笼靠近。 随着化物炉距离万魂囚笼越来越近,林穆的嘴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这...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才能把这大阵砍成这样?” 万魂囚笼上,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痕,所说有亡魂在本能的修复大阵,但那裂痕核心处消失的一段小阵,成为了两人进入阵法的突破口。 “什么怪物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阵法可比玉虚子前辈的大阵差远了。” 这话落在林穆耳中,使他没来由的倍感荣幸。只见他整理了一下衣衫道:“那你看,毕竟是我玉虚宫的开创者。” “那么,请您这位隔代亲传破阵吧。” 将来也不客气,抬手指向了那处阵法的破损处。 “简单,用奇门遁甲将这一处补齐,使大阵默认这里修复完成。这样一来,就等同于在这铜墙铁壁间给我们留了一个门。我们可以来去自如没,别人只能想办法破阵了。” 将来略微思量,沉声道:“这么做,会不会引起布阵者的注意?” “放心吧,你以为奇门遁甲是什么,那是阵法大成之术!” 这么扯下去,许久没人扯皮的林穆一定会陷入没完没了的阶段。 也不知道他这些年监正当的有多压抑,典型的把几年的话攒到了一起说,往往如大河之水滔滔不惧。 将来不仅没有因此赶到愧疚,反而不停的催促他抓紧行动。 光华流转间,混沌之手绘制起了繁杂的符文。青色的光辉没有引来恶鬼的杀伐,反而使那些恶鬼异常的祥和。 在两人忙碌之际,九幽之下的谛听缓缓的抬起了头。 地藏低垂的双眼缓缓睁开,沉声问道:“怎么,哪里出了事情?” “无天和弥勒打了起来,没什么大事。” 地藏眉头轻皱,自己这个伴生兽越来越不像话了,如今自己不问,它便一句话也不会多。 见谛听又不再言语,地藏怒急抬手道:“摄!” 摄字诀一出,由灵气所化的掌印便化作大山压在的谛听的身上。 谛听没有言语也没有反抗,从它降生起便注定是地藏的耳朵,这个命运是他想摆脱也摆脱不掉的。 世人皆羡慕地藏可窥知四界万事,也知其坐下有一只神兽名唤谛听。 可两者之间的关系,又有几人清楚明了。谁能想到,那个扬言:“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的地藏,是如何对待自己的“耳朵”。 谛听这八竿子打不出一声响的样子,让地藏最为不喜。盛怒之下,灵气化作鞭子打在谛听的脑袋上。 “啪啪”之声不绝于耳,谛听的身躯却没有留下一道伤痕,可它的嘴角却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直至自己的怒气全消地藏才停手,他恢复了平日的样子,沉声问向谛听:“万魂囚笼可有被波及?” “没有,他二人的攻击是朝着九州的方向去的。” “哦...” 地藏没在理他,径直朝着宝莲做了回去。而谛听,当听到林穆大声说出成了后,才缓缓闭上眼睛趴卧在宝莲之下。 万魂囚笼之外,一道乌光成功遁入其中,不留痕迹的穿过杀阵,来到了天竺界的界壁之外。 “进去之后,我给你介绍个小尼姑,这样你的婚事也就有着落了。” 林穆的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他指着将来的鼻子道:“趁我对你还有一丝敬仰,你最好做个人。” “你对我有敬仰?我的天啊,我听的是笑话吧。这普天之下,你是第二个不叫我陛下的。” “退位了就有退位的觉悟,再说你何时在意过...” 没等林穆把话说完,将来抬手道:“你看,那个小尼姑怎么样!?” “将来,你真是造了孽了!” 吵吵闹闹间,化物炉已然来到了天竺界中部,这里也是将来没有掠夺过的地方。 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灵山,林穆好奇道:“那山上怎么有口大锅啊?” “你管什么锅,先把看着像大户的地方记住,好跟我规划逃跑路线。” “不是,你看,真的有一口大锅倒扣再那一片山脉上。” 掉钱眼里的将来不情愿的抬头,当他看到林穆所说的锅时,整个人的神情都肃穆了起来。 林穆见状,觉得事有蹊跷,沉声问道:“怎么了?” “抓个人稳稳就知道了。” 说罢,化物炉落向下方的寺庙,其中境界最高的方丈,被捆成粽子拖到了将来两人的面前。 当混沌触手从他身上松开后,老和尚抬手就是一记大力金刚拳轰响林穆。 这挑软柿子捏的做法让将来厌恶,抬脚间就把老和尚踢飞了出去,并让他在体会了一下什么叫冰火两重天。 直至静修的小火和小水抗议,将来才把这半死不活的老和尚收回了阴阳轮盘之中。 见他躺在地上吐泡泡,将来一脚踩在了老和尚的肚子上。 眼看着水柱升起又下落,老和尚咳嗽连连,将来才沉声发问:“佛祖的金钵怎么扣在灵山上了。” 林穆听闻大为震撼,这不相当于把饭碗扣在脑袋上一样吗。 没了脾气的老和尚小心问道:“你们...是从外面来的?” “林间苦修而已。” 这是将来下意识的扯谎,却让老和尚以为他把自己当傻子。 其身后的那个青年,明显穿着一身道袍。天竺界有散修不假,不是所有人都剃度也不假,但是有个道士也太假了一点。 “秃驴,你这么看本天师作甚?” 说罢,林穆弹出一道劲气大在和尚的脑门上,并以一众教导晚辈的口吻道:“问你问题呢!还不如实回答。” 老和尚也被熊的没了脾气,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都交代了出来。 可他说的太过悬了一点,天竺界的大能都被一个金碗困住,让将来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了一些。 一番权衡下来,他按部就班的踩点,最后才来到了那传说中的灵山之上。 此地灵气充沛程度令人发指,荒野的灵脉大部分都汇集在了这里。 望着漫山遍野长势良好的灵草仙果,林穆终于体会到将来做强盗的快乐。 化物炉围着佛祖金钵饶了一圈,几次尝试下来竟然无处可入。 当化物炉冲入灵山试图从下面进入金钵时,一阵阵苍劲古朴的钟声险些把两人震丢了魂儿。 林穆提议道:“找处距离最近的混沌裂缝,我试试能不能开一道生门。” 将来一脸嫌弃,一副你林穆脑子快掉了的表情。 “这么看我干什么?” “开生门干什么?把敌人放出来,增加我大军的难度啊?” 林穆只觉得莫名其妙:“你来天竺界不就是为了练兵吗,扬言连这些和尚都解决不了,有什么资格打到九天上去。” “不好意思,我只是为了振奋人心。” 林穆被他噎的语塞,却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反驳他。 “这样,我们先洗劫一番,而后回去把大军带来,这一界就交给十军自行练兵了,我们就在这灵山上安心修行。” 林穆找到了反击的机会,直言道:“你抢回来也是分给他们,为何不直接把大军带来,让他们自己争取利益。” “军纪!军纪!军纪!” 将来白了他一眼,掏出之前绘制的简易地图,粗拉拉的研究洗劫路线。 厉害的都被关起来了,终于能放肆的掠夺一回了。 林穆看里一会那毫无计划可言的路线,实在觉得百无聊赖,便将视线投身于化物炉外。 该说不说,这灵山的风景当真不是独一份的景色。 当他看到远处一排黑点急速时,下意识的推了推身边的将来:“我说,我们好像忽略了一件事。” 将来画的很是专注,沉声道:“什么事?” “这金饭碗里面,好像只有入神和化神的大能吧,明神,通神就不算个人了?” 将来先是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 当他随着林穆手指的方向看去是,正好见到十余位通神境的菩萨、佛陀朝这边飞来。 林穆问道:“你能打几个?” “不好说啊,这些老萝卜都少说活了万载,一些杀招那都是上古留下的。” 第二十四章 不当人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诸般大能被困灵山,提灯佛一家独大,我等没有果位之修士该如何自处啊。” 灵山东侧的一座孤峰之上,一位身穿百家衣的菩萨吐出了心中的苦水。 南阳和尚单手托于胸前,沉声道:“谨言慎行,我们来想办法解救诸位大能,万不可因口业之因果将提灯引来。” “南阳过虑了,这灵山之地岂是那提灯能窥探的。” “就是,他一个末位佛,还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 面对眼皮子底下这些有毛的、没毛的,林穆咧开嘴角道:“也就那样吧,看样子不像厉害角色。” “别的暂且不说,那个穿百家衣的,还要那个头顶上只有一点结疤的南阳,应该不是省油的灯。” 林穆自然明白将来的意思,单看这些人的站位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他沉声道:“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先下手为强,他们明显在等人,若是来的厉害的,我们只能眼看着他们肆意妄为不好出手了。” 将来略微沉吟:“在等等,打下这一个洞天福地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也不是急于求成就能做好的。” “行吧,谁让你手下人多呢。” 将来眉毛一挑:“怎么的,你这就跟我撇清关系了?” 林穆气的直瞪眼:“你不是一国之君,我也不是当朝监正,帮你顶了这么多年雷,替你编了那么多瞎话还不够?你当我不想再钦天监喝喝茶,还不是被你坑的没脸面对天下人!” 将来揉了揉鼻子,连忙岔开话题道:“林熙不是想当监正嘛,这不也算变相的遂了她的愿。”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林穆反倒是炸开了锅。 就听他巴拉巴拉的一通抱怨,从将来的决定如何耽误了自己妹妹的幸福开始,直至说道他兄妹二人跟了将来有多么多么可怜。 其妙语连珠口若悬河的本事,让将来不得不佩服道门中人嘴皮子功夫的厉害。 当然,他现在头明显比以往大了一圈不止。 就在他按难不住自己的性子,即将濒临爆发之际。三个玉面白衣的和尚,风度翩翩踏云而来。 这三人无论相貌还是神态,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显然是三胞胎无疑。 当三人道场,外界的七嘴八舌的声音也随之停止,就连化物炉内的林穆也安静了下来。 他与将来的表情出奇的一致,眼神中都透漏着若有若无的杀机。 “见过三空、三能、三净大士。” “见过大士!” 三人还以佛礼,起身后,那为首的三空直言道:“让诸位准备的东西都带来了吗?” 南阳双手合十道:“回大士,少了南海玉莲以及燃灯舍利。” 三能微微蹙眉:“这两件的圣物乃是重中之重,是因何故出了偏差?” 说罢,他的两位兄弟没在出言,全然一副三人一条心的架势。 一个眉心有黑痣的和尚出列道:“燃灯舍利是我负责去寻找的,但那燃灯寺的方丈起初不肯交出来,后来又要拿指骨舍利换取我的至宝金蚕。我怎可拿自己的至宝,去换一个阵法材料。” 有人开头,自然有人帮唱。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卷发菩萨道:“南海玉莲除了观音大士的道场外,便只有海妖峡有产出。那地方我不多说诸位也知道,走着一遭轻则损坏护身至宝,重则有可能身死道消。凭什么我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百衣服再也听不下去了,这两人都是他安排的,因他自己要去冰火,故而回来的晚了一些,让南阳统计众人的收货。 他没想到,这两人会如此自私。 百衣怒视道:“既然两位有诸般抱怨,为何当初要答应于我。” 眉心有黑痣的人不依不饶,居然以百衣没有探查清楚为由把罪责都推到了百衣的身上。 化物炉内,林穆冷声道:“他们的嘴脸我已经看恶心了,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简单一点去截胡了燃灯舍利和南海玉莲。” “复杂点的呢?” “听他们接着掰扯,等东西集齐了一锅端了。” 林穆想了想:“不对,这里面有诈。” “你也觉得他们没本事破了这金钵?” 林穆点头,并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照在灵山的上的金钵,与里面的古钟相辅相成,已然不是至宝亦或者阵法就能形容他的诡谲。” “里面的大能如此之多,要是这大猫小猫三两只就能在外破除,那岂不是显得里面的大能很废物?” 见将来频频点头,林穆止住话风问道:“你早看出了?那等什么呢?” “一是想看看能不能混到好宝贝,二是想帮你开发一下智力。” “你羞辱我?” 将来摊手:“你没发现自己没日没夜的研究衣书,脑子已经容不下别的了吗?” 这话对染不好听,但是却是事实啊。若换做以前,自己岂会跟将来讨论这种没营养的问题,会心一笑便能知道彼此的算计。 想通后,林穆就盘腿做了下去,静心咒的声音在将来耳边犹如蝉鸣。 将来也没有觉得烦,这声音他听了也是舒畅无比。 时间匆匆,下面好似商量出了结果。由南阳、百衣去寻燃灯舍利,由那三个玉面和尚去寻找南海玉莲。 将来的目标,自然是三个小白脸。 三人一母同生,先天之气便紧紧勾连在一起。若放任他们成长下去,到头来还是自己麻烦。倒不如现在就把三人坑死,也算是为自己解决了后顾之忧。 海妖峡位于南海之边,与观音大士的道场成一东一西的对立之势。 这里没有道场,没有寺庙没有出家人,有的只是被驱逐至此的原住民。 他们自称海妖,有着自己的文化传承,世代在这座洞天福地中繁衍,直至一万一千年前,一群光头占领了这里。 走向陆地定居的海妖被屠杀殆尽,海中的圣地也被占领的十不存一。 征伐也就算了,战败的海妖没什么可说的,但他们满口仁义道德,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是海妖所不能容忍的。 他们依海峡而居,使这片海峡以海妖威名,成为了天竺界内最有名的凶地。 当然,佛教大能是不允许海妖一族出现强者的,这所谓的凶地,也只是针对那些没有果位且需要历练之人。 化物炉一路尾随,跟着三个小白脸翻山过海,终于在日落之前抵达了海妖峡。 他们的速度着实慢了一些,让将来没来由的哈气连连,要不是有林穆的静心咒提神,怕是早就睡了过去。 眼看着三人在一处深海旋涡前停下,将来准备伸个懒腰打起精神。 他手臂刚举起便定在了哪里,因为他听到一句倍感诧异的神识传音。 “大哥,若海妖王问起提灯的许诺该怎么办?” 将来那半眯着的眼睛瞬间睁开了,这天竺界有好戏要上演啊。 如来算计大能,提灯借机发展,海妖横插一脚,小白脸做黑中介。 这故事,话本都不敢这么演。 “我们统一口径,就说提灯答应了。若他问起是哪片海域,就说观音大士的道场。” 三能疑惑道:“那海域的禁制?” “观音返回时境界底下,那阵法应该是她凭借玉净瓶布置的,若我们三兄弟跻身入神,那阵法应该拦不住我们。” 说罢,三空话风一转继续道:“这个局,我们三方都受利,利益面前大家都是朋友,即便有一天被挑破了也没什么,大家各取所需而已,你二人不必太过在意  。” 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后,三空带着两个弟弟进入了深海旋涡,而将来也是饶有兴致的跟了上去。 旋涡中心处,湍急海水给人一种莫名温柔之感,像是一个离家许久的游子,终于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当人沉寂在这种遐想中使,这个“母亲”便露出了凶恶的嘴脸,用一把把利刀,将投入怀抱的孩子碎尸万段。 三人一炉顺利闯过第一关,进入了另一方天地。 阵阵还要的歌声,在这水中峡谷前回荡,那种令人陶醉的魅惑力,让三能险些深陷在其中。 若不是三空及时给了他一击,怕是这个动了淫.念的弟弟已然变成了一座石雕。 “进来一次中一次招,你怎么这么不长记性。” “呵呵,若是真的看到女海妖的脸,兴许我这念头就彻底打消了。” “是,你都变成石头了,哪里还有思想...” 话音未落,一直混沌触手便拍在了女海妖的屁股上。一声尖锐的咆哮声,从那女海妖的口中响起。 随即她跳入水中,让三兄弟瞬间警惕了起来。 “噗通”之声不绝于耳,高哥的女海妖们纷纷下水,可那从三能脚下的送出的混沌之手,并没有放过她们。 将来的这一举动,让林穆直呼他不当人。 即便嘴上说,也依旧在将来的逼迫下,一同操控起了混沌之手。 这处混沌裂缝恰到好处,在海石的掩护下真的像是一只庞大的章鱼怪。 三兄弟大惊之余,准备就此遁逃,可将来哪能给他们这样的机会,操控化物炉没入了三能身后的混沌裂缝。 看那样子,就像是三能调戏完后,毫不掩饰的收起作案工具。 第二十五章 挑拨离间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天竺界,海妖峡。 原本平静的海面,此时变得浪花汹涌。阵阵波涛间,已然没有了婉转悦耳的歌声。 一切幻境都变成了泡影,不时跃起的海妖发出刺耳的声音。 三个玉面和尚凭空飞渡,笼罩其周身护体金光,正在尽可能的抵御海妖发出的音波攻击。 这边的动静,很显然引起了海妖一族的高度警觉。 宛如野兽般嘶吼的声音从峡谷内传出,庞大的杀气如开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在如此强压之下,三人选着停止前进,生怕过于激进的举动彻底惹恼这些怪物。 “大哥,这些家伙发了疯,怕是不会听我们解释。” “冷静,我见了海妖王自有办法。” 在三空与三净对话之际,混沌之手不留痕迹的碰了一下三能的肩头。 全身汗毛炸起的他猛然回头,刚好与一个被丢过来的女海妖对视在了一起。 四目相对之下,还要的眼睛散发出了刺眼的红光,而三能也在接触道红光的那一刻快速石化。 “老二!” “二哥!” 两人大喝间,试图去阻止眼前的惨剧,奈何海妖的天赋神通奏效太快。 当三空抓住三能时,三能的身体已然彻底石化,就连体内的生机也变得没有了一丝灵气。 “不!” 三净怒吼一声,抬手间便荡起了磅礴的灵气波动。他一连十八掌拍向了四周水域中的海妖,三空根本没来得及阻止,脚下的海水便被鲜血染红。 “你疯了吗!?” 三空怒视着自己的弟弟,这般大错又该以何种方式收场,又能以何种方式收场。 血腥味像是一根导火索,将海妖一族的怒火彻底点燃。 阵阵悲呼声中,数不清的海妖御使着海浪蜂拥杀至,将屹立于半空中的外来者包围了起来。 他们一个个青面獠牙、人身鱼尾、肤着鳞片...在人族眼里他们是怪物,但他们那不加任何修饰的情感表达,让将来第一次感难受到了内疚。 泪水、悲呼、愤怒、不甘...种种情绪被将来尽收眼底,让他干脆放下了挑拨离间,促使僧、妖厮杀的诡计。 背对着海妖峡的巨浪之上,如城墙一般的海水缓缓分开,一个屹立在贝壳中的身影,如众星拱月一般出现在了两个玉面和尚的眼前。 威严的神识波动,在这方寸天地间回荡,彰显出海妖之王地位。 “提灯的使徒啊,你们是来摧毁约定的吗?” 声音中透漏这屈辱与不甘,像是好不容易重建起的信任,被人无情践踏、踩扁、碾压。 三空神色淡漠,沉声道:“海妖王,可否容我解释其中误会。” 海妖王沉默片刻,答复道:“好,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力的解释,毕竟我的本意是给族人某得一个刚好的生存之地。” 三空略微颔首:“在那之前,能不能先救我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嗷!” “啊!” 嘶吼之声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阵阵音波搅的四面波涛都为之颤抖。 三净声色俱厉道:“喊什么,不就是借你们族中的海妖之心一用吗?” “放肆!你想当着我们的面杀了海妖王吗!?” “这些佛门中人就没一个好东西,跟他们废什么话!” “杀!拼死一战!” “我们拼死也要再石化一个,给王争取胜利的机会!” “...” 一时间,海妖一族群情激奋,纷纷将矛头指向半空中的两人。 见海妖王脸色阴晴不定,三空笑道:“海妖王,不好意思,我一直以为海妖之心之是一件至宝,没想到居然是海妖王的心脏。” 没有等待海妖王的答复,三空话风一转继续道:“此行,我们是替提灯佛求取南海玉莲的,这一点不难吧?” “你们之前答应过的领土呢?” “事成之后,南海全域皆归海妖一族。” “好吧,你弟弟出了意外,我族人死伤不少,这事就此扯平如何。” 三净自然是不干的,好在三空及时拦住了他。 “好!” 见三空答应的爽快,海妖王抬手间便唤出一枚玉莲,弹指一挥便间玉莲推送了过去。 “王!怎么...” “禁声!我只有权衡!” 三空将石像推给三净,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流三净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趁着海妖起了争论的档口,三空缓慢飘出抓向了那一枚玉莲。 他的动作不快,并没有引起海妖王的警觉。但当他抓住玉莲的那一刻,身形瞬间暴起,一记手刀就奔着海妖王的心口刺去。 海妖王大惊,挥动鲸骨格挡,一众海妖纷纷朝三空扑去,却被三净准备的阵法给挡了回去。 鲸骨挡下了一击,却没有余力当下三空右手的降魔杵,就在利刃即将刺入海妖王胸口之际,一柄横刀死死的架住了这一击。 将来神情冰冷,手腕一翻便将三空击退,如马尾一般的长发随灵力舞动,周身金光璀璨宛如大日当空。 “人?他为什么要救王?” “他是谁,从何处来?” “看样子不像是佛教的人。” 议论声中,三空神色冷冽,抬手指向将来:“我一直觉得事有蹊跷,是你设计害我弟弟?” “是!” 三空传音道:“诸位都听到了,是他挑拨离间!意欲干扰我们的同盟关系!” 将来声音平静,好似之前的一幕幕,牵出了他过往的思绪,让他那不安分的心,在这一刻也难以躁动。 “海妖质朴,但不傻。我坑的是你弟弟,但屠杀海妖,刺杀海妖王的确是你们。” “若不是你...” “闭嘴,我说话的时候,你最好安分的听着。” 将来的神识波动并不大,却将三空传出的神识一击即溃。 “咚!” 一声嗡名在那两兄弟头顶响起,一座青光流转的阵法瞬间将两人一石像笼罩。 仙风道骨的林穆单手托剑站在阵法之上,随着他脚尖一点,三空与三净便被压的无法动弹。 这一幕,着实惊到了一众海妖,海妖王也是下意识的后退,并传音问道:“你...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来海妖峡?有为什么要救我?” “敌人的敌人,只为抓他们而来,救你也是随手而为。” “敌人的敌人...” 海妖王咀嚼着将来的话,依旧不解道:“可你们也是人...” “人分很多种,这些秃驴是人族的叛徒,虽然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不会像他们一样迫害你们。” 将来不求理解,他的心思也不是谁都能懂的。 “最后一个问题,问完我们就走。” 海妖王一怔,本以为将来会提出一堆苛刻的条件,没想到他只想问一个问题。 “请讲。” 将来正色道:“他们替提灯佛开出了什么条件,你们有要为之做出什么?” 见海妖王面露难色,将来补充道:“这三人耍的把戏罢了,你在岸上根本就没有盟友更没有约定。” 这话虽然不好听,但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感受道四周那压抑的情绪,深知将来在想什么的林穆,传递出了一道强烈的神识。 “天地初开,鸿蒙造化万界,以九州、荒野二者为最。九州之地素来强盛,漫天神佛都从此地超脱。九州有主,唤人皇。你们眼前的这一位,便是如今九州的主人。” “我们之所以来这里,是为清理门户做准备,外面那些和尚没有一个能挡住我皇的百万大军!” “海妖王!吾皇问你话!你为何不作答!” 最后这一道神识,惊的海妖王浑身一阵。就见他对着将来低头道:“请人族皇者赎罪...我...” 将来抬手,一缕劲风吹过使海妖王抬起了脑袋。 “你非我臣,亦是一族王者,无需低头说话。” “是...” 见将来看着自己,海妖王立即反应过来,连忙作答道:“他三人说,提灯佛准备清缴天竺界内所有不归顺的势力。” “并准备拿南海之畔的药王门徒开刀,说是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因我族驻地出于南海之畔的边界,他们才来代表提灯商谈结盟事宜。” “他们的人负责主攻,我们海妖一族从海域偷袭即可。成了,会划分给我们一片更事宜生存的领地。” 将来颔首,随即转头看向那嗡嗡作响的阵法。 这兄弟二人知施展了何等术法,那一直冲击阵法的灵气十分浩瀚,即便是两人无法行动,也搅的林穆布置下的阵法嗡嗡作响。 好在林穆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让将来倒是安心了不少。 他后头看向海妖王,沉声道:“不日,我人族大军便会对天竺界展开征伐,你海妖一族只要恪守本分,我人族之兵便不会踏足这海妖峡,待我们离开后,这洞天福地便归还你等。” “这...” 海妖王难以置信,可将来已然转身朝阵法走去。 在万众瞩目之下,将来周身劲气升腾,与之一模一样的巨神兵已然握住了墨渊刀的刀柄。 “生门,开!” 阵法一震,将来瞬间杀之那两个和尚的面前。 阴阳五行阵在其脚下腾起,使将来的力量提升至一个惊人的程度。 只见墨渊刀刀起刀落,两个大好头颅便飞了出去。 血雾弥漫中,一道神识幽幽传开:“这两颗头,便是契约。失约着,便是如此下场。” 神识散,人影去。 第二十六章 黑手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若我人族没有逆行者,如今的结局怕是会和他们一样吧。” 林穆的声音缓缓传开,触碰到了将来那根颤动的心弦。 “或许,会更惨也说不定。” 林穆拍了拍将来的肩膀:“出去转转吧,靠着炉子行动的习惯可不好,封闭的空间会让人患得患失。” “好!” 说罢,两人离开化物炉,在南海之上肆意驰骋。 气爆之声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快速扩散,被他二人灵气割裂出来的海沟,犹如两条入海蛟龙活灵活现。 如此张狂的举动,丝毫不像深处敌营之中,反倒是像在自己的后花园,可以凭心情随意纵横。 “去哪啊!?” “你觉得的呢?” 林穆没有丝毫犹豫道:“以提灯的名义做点事吧,毕竟他现在一家独大,不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岂不是可惜了。” 将来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主意,于是两人敛气提速,悄无声息的靠近南海之畔。 路上,将来大捷了两个佛门俗家弟子,抢了人家的心头不说,连吃饭的家伙式都没有放过。 换完衣服后的林穆,倒是有点俗家弟子的样子,反倒是将来,总觉得有那么一丝奇怪。 林穆围着将来左瞧瞧又看看,又把自己手里的钵盂放在了将来手里,却依旧觉得不伦不类。 “是不是因为你太壮了,要不你换回法袍变成这身装扮试试?” 将来一脸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神华是能内敛,但宝气这种东西怎么隐藏。在厉害的法袍,也变出粗布麻衣的感觉啊。” 见林穆还要说什么,他连忙摆手道:“就这样吧,真的撒气泼来,也没人注意怪不怪了。” 就这样,沿小路来到了药师佛的道场。曾经将来种下的祸端依旧清下可见,毕竟他当初险些没把普贤给气死。 “你二人止步,参拜药师佛的规矩都不知道吗?” 将来抬起下巴,用鼻孔看着那看门僧道:“什么规矩!?” “唉!你小子是来闹事的吧!?一个没有受戒的俗家弟子也敢这么嚣张!?” 见这边吵闹了起来,山门前的另一个看门僧也赶了过来。 这家伙的气更冲,好似资历很老的样子。 “怎么回事?药师佛道场你们也敢撒野!?” 将来脑袋微倾,调转鼻孔道:“你们老祖都被饭碗扣在灵山上了,两只看门狗怎么还敢嚣张?” “你骂谁是看门狗!” 将来轻哼一声:“我骂看门狗是看门狗。” “你骂...” 那个境界稍高一点的看门僧勃然大怒,反应过来后的第一时间一拳头就朝将来砸了过去。 将来又不是来卖惨的,自然抬脚便踹丝毫不拖泥带水。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那和尚便撞在了山门一侧的石狮子上,就见那石狮子倾倒碎裂,和尚哀嚎不止血泪恒流。 林穆见差不多了,趾高气昂的对着那双腿发软的小和尚道:“我们是提灯古佛坐下弟子,特意来收去保护费的。” 那小和尚先是一怔,随即一脸诧异道:“提灯?你们别欺人太甚!我家老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啪!” 林穆抡圆的一巴掌,精准无误的打在小和尚的脸上。这一个耳光下来,抽的小和尚眼冒金星之余原地转了三圈才倒了下去。 为了不耽误时间,将来拔开抢来的水囊,根本就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一股脑的泼在了小和尚的脸上。 就见小和尚一个激灵,连滚带爬的朝山门跑去,一边奔跑一边大叫:“来人啊!提灯佛的弟子来闹事了!来人啊...” 林穆撇了撇嘴:“是跑还是再填一把火?” “等等看,正好了解一下没了灵山那帮人,如今各个势力的战力如何。” 林穆倒是无所谓,反正有化物炉在,逃跑总会轻而易举。 不多时,药师道场内灵气震荡。 护山大阵全面激发,五彩霞光使天地都变了颜色。 在这样浩大的声势下,十余位着装各异的上玄境强者排开了阵势,意图用滔天的威压迫使将来两人就此屈服。 也是因为他们的惺惺作态,让场面处在了一种极其尴尬的程度。 他们在那端着没人吭声,将来两人向没事人一样对这天上那一群人评头论足。 说这个胖的一定是偷吃荤腥了,说那个瘦的看就是在外面养小妾了,所那个年轻的可能是药师佛的私生子,说那个一把年纪才明神境的一定是凭着走后门上位的。 林林总总,把那些端架子端惯了的门派长老喷的体无完肤,让那些不断聚拢过来的弟子听得面无血色。 直至将来把手指点向为首的中年和尚,那人才爆喝道:“提灯是佛门败类,他交出来的弟子也是如出一辙!我等不想跟你们两个小辈计较,你们反倒是得寸进尺!本想着让你们磕头谢罪,断手平事也就算了。既然你们想死,那就成全了你们!” “好家伙!这口才,不去天桥下面摆地摊真是可惜了!” 林穆这不合时宜的话,彻底点燃了中年和尚的怒吼。只见他一记大力金刚指击出,毫不留情的对准了林穆的眉心。 将来叉腰上前,甩出抢来了护身法宝对上了那一击。 一指之威与法宝同时销毁,将来斩钉截铁道:“来啊,我家祖师赐下的法宝多了去了,他老人家人让我往你们脸上丢,你们接好了!” 山门前笑声一片,谁人不知道提灯是什么身价,就那末尾佛陀,自己身上的法宝都没多少,还有余力拿出东西给自己弟子撑场面。 但下一刻,他们就被将来打脸了,一百余件没人要的佛门法宝被他丢出,各个都是攻伐形状的利器。 有的东西药师佛门人看着眼熟,可还没看清就自爆在了那一群上玄境强者的面前。 今天的爆破声此起彼伏,很多碎片四散而去,打的药师门人一阵人仰马翻。 有些境界低微还乐意凑热闹的,便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重伤流血是小事,更有甚者直接命丧当场,连哀嚎的机会都没有。 余波稍显平息,怒吼声便从半空中响起:“敬酒不吃吃罚酒,诸位随我联手拿下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 话音未落,在林穆卷袖荡散尘烟的情况下,围绕着将来周身转圈圈的法宝便又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一下,着实虎住了不少人,就连刚才扬言擒杀两人的那位,都是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没当过纨绔子弟,将来那仗势欺人的本事显然不到家。 他可能以为掐腰是最欠揍的样子,于是又掐着腰用鼻孔看人道:“你们还叫吗?我说我家祖师赐下的法宝多,你们还有意见吗?布防告诉你们,我现在亮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话音刚落,一个眉目英伟的弟子愤然跑出,指着几样宝贝道:“汐钟、退潮幡、佛陀盘蛇剑...子母杵,这些都是本门丢失的宝贝啊!” 一时间哗然声一片,气昏头脑的几位大能也反映过来,这些确实是本门的法宝不假。 这些东西虽比不得至宝,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未等药师门人质问,将来冷哼道:“这些宝物,都是九州人皇赐予我家祖师的!那人皇大人离开天竺前特意交代,佛家大能一定会被困在灵山之上,届时我家祖师就可以一统天竺界...” 话还没说完,林穆连忙捂住将来的嘴:“秘密!这是秘密!不能说!” 将来一把打掉他的手,下巴翘的更高道:“什么秘密,哪有秘密!我们祖师那是的得了大气运的人,这些阿猫阿狗即便是知道了也没能力阻止大势!” 说罢,他竟然毫无征兆的将周身法宝给扔了出去。其自爆的威力,竟然使几位防备不及的通神境和尚重伤后退。 将来都没想到,这些被将士嫌弃。被一百零八宗看不上的佛门法宝,居然还有这等妙用。 见那中年和尚朝自己袭来,将来又照出了一堆法宝,当场将那和尚呵退。 若给他一面镜子,他才能体会到,自己此时那嚣张跋扈的样子着实让人上头。 “灵草一百株,灵果一百枚,至宝五件,法宝一百件...三日后送到我祖师道场,你们可记得清楚?” 换做以前,这些东西不算什么,更不会有人敢开这样的口。 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那中年和尚声音冰寒道:“提灯真的觉得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是,又怎么样!?” 见将来上劲儿了,林穆连忙打哈哈道:“记住啊!三天之后,我们还要去别的道场!没时间跟你们闲扯。” 说罢,便拉着将来,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直至五个小东西翻出来两件飞行法器,两人才御风离去,消失在了药师门人的眼中。 “大师兄!要不要我跟上去看看!?” “不必了,提灯要一统天竺界的消息早有谣言,看来不是空穴来风。即可拿着药师令箭,我们分头去往各大道场,商量结盟之事,凭借各家老祖留下的护宗至宝,纵使他提灯是入神大能又如何!” “是!大师兄!” 第二十七章 动荡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本就暗潮汹涌的天竺界,因为将来两人的胡作非为,而变得动荡不堪。 任谁能想到,自信满满的两方势力,陷入了鹬蚌相争的局面,那四处闲逛的两个泼皮,却成了最终得利的渔翁。 三日之期临近,暗通款曲的大能门徒,从四面八方赶往提灯佛的道场。 就在他们不断汇聚在一起,商量着如何解决掉提灯时。心地善良的将来,已经把战书递到了提灯道场门前。 “都说了!我家祖师没空见你们这些杂鱼。每日都有拜访者,怎么算也轮不到你们。” 将来对这个眼睛都不睁开的看门僧很是不满,“战书”两个字都快写满封面了,这货居然看都不看一眼,还以为自己是来拍提灯马屁的。 林穆眼睛一转,反手从乾坤袋内拿出来一颗包含灵韵的玉石。 “这位高僧,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感受道灵力波动,看门僧的眼睛终于睁开,只见他贪婪的看着林穆手中的玉石,而后下意识的走出了道场的防御大阵。 就在他一只脚刚踏出大阵,满心欢喜的准备去接玉石时。将来那沙包大的拳头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而后拎着他的脖领子将其拖了出来。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这里...” “啪!” 将来用战书抽了他一耳光,起身后还不忘啐一口道:“看清楚了!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说罢,将来把战书扔在了他的身上,在看门僧惊诧的目光下,与林穆一同大摇大摆的离去。 被弄蒙了的看门僧此时才注意到落在身侧的战书,那醒目的两个大字,让他从地上直接跳了起来。 他看都没看,便捏碎了手中的玉符,随着一道流光闪过天际,整座提灯道场顿时钟声大作。 悠扬的钟鸣声中,先是一道红色光幕将原本的大阵笼罩,随即便是一股股强横的气势破关而出,朝着山门的方向快速逼近。 随着一位位佛门强者依次现身,提灯的声音才陡然响起:“是何人,还本座道场滋生事端?” 话音落,人影现,赫然是如今天竺界唯一的入神大能—提灯古佛。 那一头细密的卷发,被高高的发髻束缚着。略显呆傻的五官,怎么看都没有枭雄的样子。唯独那一身珠光宝气的装扮,与他这一夜暴富的经历相互映衬。 见他这副样子,慧眼识人的将来不仅摇头:“得想办法帮他一把,要不然哪有两败俱伤的戏码。” “你想怎么做?” “先看看他读完战书后的反应。” 话音刚落,一道冷哼声在这方寸天地间响起,就见那提灯古佛反手便把战书撕毁。 飞扬的纸片,洒了看门僧一身,他那战战兢兢的身体,又很快将纸片抖落一地。 提灯那正八字被气成了平眉,盯着身下的看门僧质问道:“敌方的信使往哪个方向去了?本座要把他抓回来问个清楚!” “师尊,不可如此行事。” 提灯转头怒视道:“你在教我做事?” 男生魅骨的玉面和尚连忙行礼,语气尊崇道:“师尊,金叶不敢...只是大敌当前已然是不可逆转的变局,与其耗费经历去追两个马前卒,倒不如把心思放在如何对地上。” “徒儿刚才失礼,偷偷的瞥了一眼,见敌方联盟明日就能抵达,才斗胆出言劝谏。” 提灯轻哼一声,终究放下了去追将来两人的念头,他故作沉思道:“退敌之计,为师心中自有计较。” “不过,为师倒是想给你们一些历练的机会。” “要知道,如今的天竺,只有为师能被称作大能,有我这颗定海神针在,凭那些小鱼小虾是掀不起风浪的。” “既然如此,你们就一同商量对敌之策吧,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再来找我定策。” 金叶听罢脸色一寒,可机智的他没有选择去做这个出头鸟。 其眼神看向对自己投来询问目光的师弟,并用眼神示意他出言提醒这个昏聩的师尊。 见他犹豫,今夜的眼中透漏出了杀意。使那小和尚浑身一哆嗦,连忙出言道:“师尊,徒儿...徒儿觉得这样不妥。” “嗯?你们一个一个的要反了天不成!?” 说罢,提灯长袖一甩,竟然抬掌朝那个小和尚击去。 “师尊息怒!” “师尊放过小师弟吧!”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随即两人用自己的身体硬扛下了提灯的这一击。 气浪翻滚间,两人口中血流不止,其中一个长相敦厚的和尚道:“师尊息怒,我等愿替师弟受罚!” “你...你们...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金叶适时开口道:“师尊,小师弟应该是担心各宗掌教留在道场中的至宝。” “对吧,小师弟!?” 小和尚一怔,连忙附和道:“对对对,诸位大能都有至宝留在道场内,那些人敢联盟忤逆师尊,一定是仗着至宝之威,徒儿是想提醒师尊,不得轻视了他们啊。” 在提灯气喘吁吁之际,金叶及时环视一众同门。只见他弯腰行礼道:“请师尊息怒,以大业为重,我等愿为师尊肝脑涂地。” “请师尊息怒,以大业为重,我等愿为师尊肝脑涂地。” 提灯即便再昏聩,也知晓失了人心的下场。见一众弟子口径一致,他只能咽下心中的郁闷,沉声吩咐道:“为师在外还多少有点关系,这些人也是会助本座多得大业的人。” “为师这就用秘法联系他们前来助阵,尔等在道场大阵内准备应战即可。” 说罢,提灯一甩袖袍,不再理会众人扬长而去。 “恭送师尊!” 声音整齐缓缓传开,直至提灯的气息彻底消失,那被拉出来顶包的小和尚才开口道:“大师兄,师傅不会记恨我吧?” 金叶摇头道:“放心,有我们护着你呢。” “大师兄,我们真的能抗下诸宗联盟吗?师傅是大能,即便对方有至宝也不见得能拦住师尊,可我们...” 金叶挥手打断道:“总要对上了之后才能见分晓,你们先回去各自准备吧,我也好好好想想该怎么应对。” 师尊做不了主心骨,大师兄又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呢,众人悻悻然,只能就此告辞离去。 待众人走后,金叶看向那依旧跪服在地的看门僧道:“可能看出前来送战书之人的跟脚?” “看样子,是俗家弟子...至于是哪一方势力的...小的也不清楚。” 他思考时抹下巴的习惯,简直跟将来如出一辙,但那股邪劲儿比将来更甚。 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从他口中问出,那看门僧听的一愣一愣的,但是化物炉内的两人,则是同时眯起了眼睛。 “他好像察觉到了,要不要做掉他?” 林穆声音认真无比,不想是询问反倒像是在极力让将来认同自己的决断。 “反正也无事,跟着他就是了。他要敢闹幺蛾子,再杀了他也不迟。” 林穆蹙眉道:“留下他,是能给联盟留下一块难啃的骨头,但离间计中有这样的隐患,总是不妥。” “以小博大,赌徒心里。我们付出的那点东西,无论怎么算都是赚了的。两边产生内耗固然好,能看清楚天竺如今的整体实力也不亏。对我而言,这玉面和尚的人头,已然成了如今最大的彩头,只要做掉他,这一番忙碌就是稳赚不亏的。” 弄了半天,那句赌徒心里再说自己。林穆轻哼一声,干脆坐在地上观察了外面那今夜的一举一动。 化物炉随他入阵,有一路很着他来到了一座压制的禅房中。 房间内青烟袅袅,风铃声如虫鸣鸟唱。 金叶坐在桌案前,小心仔细的拼接起被提灯撕毁的战书。 当那些破碎不堪的字迹,连成一句句完整的话语,将来那笔锋如刀锋的字迹,完整的映入了金叶的眼帘。 正所谓见字如见人,能写出这样字迹的人,金叶怎么也不相信,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俗家弟子。 散落在一旁的信封很快吸引了金叶的注意,他的双手极为麻利,不多时便将那“战书”二字拼接整齐。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战字,其中流血百万浮尸千里的气势,让金叶放在桌案上的双手都不时抖动了起来。 “这...这...这绝对是一位征战杀伤的无双猛将才能写出来的字,天竺哪里有这样的人物,你究竟是谁!?” 声音起初含糊不清,到最后的铿锵有力。金叶犹如着了魔一般反复观摩将来写下的字,想要从中窥破更多的端倪。 博古架上的一道混沌裂缝中,林穆笑容玩味道:“我说什么来着,你即便是反手写也依旧是执笔如刀剑。” “所以呢?他还能从一堆废话中看出什么?” 林穆晃动手指道:“你说,他把这封战书粘起来,拿给那联盟的人看会怎么样?” “笑话,箭都到铉上了,发不发由不得他们。” “你想干什么?” 将来冷笑,眼中那皎洁的神色,让林穆都忍不住打了个索多。 入夜,一把大火不仅烧了金叶禅房,还在提灯的道场内留下了一个由烈火拼接而成的死字。 第二十八章 恶人磨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查找了一夜纵火犯的提灯道场,终于在天亮时分迎来了他们真正的敌人。 而且对方阵营中那滔天的怨气,丝毫不比他们这一方弱,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有过之而无不及。 归其原因,自然要算在将来的头上。 将来在提灯道场放了一把火候,第一时间寻找到了联盟一方的集结地。 那里的地势虽然平缓,但确是一处四周高中间底的盆地。将来引水倒灌,以一己之力施展了一次水淹七军。 当然,这一招没有给联盟军带来减员,却实打实了恶心到了他们。 事先准备好的会议之所覆水难收,让提前赶来准备会盟的人颜面扫地。 本就狼狈的他们,还遭受到了陆续赶来同盟成员的笑话,可没过多久,他们就同为天涯沦落人。 前前后后换了六次议会之地,每一道一个地方,这些人便遭受一次劫难。 小到林火、兽群...大到混沌裂缝失控,最可气的是将来就地取材,配置出了劣质到不能再劣质的春药。 那往人偷听上洒的药粉,着实让不少人着了道,也让不少人为此丢了性命。 这样折腾了一夜,别说商议战略部署了,连一刻打坐修整的时间都没有。 多亏林穆苦口婆心的劝将来不要造孽,要不然这个所谓的联盟只会更惨。 相比之下,失了首徒的提灯一方还是有理智尚存的。 在对面不打招呼就发起的强攻下,始终井然有序的维持着攻守大阵。 双方一开打,化物炉便溜之大吉。 将来惦念这各宗的宝物,使化物炉的速度比以往要快上许多。 因视线规划好了路线,他洗劫的目标也格外明确。 偌大的天竺界中部,被他搅的鸡飞狗跳。但凡值点钱的东西,都被他洗劫一空。 连一个上玄境都没有的宗门随处看见,年盟军的出动让他们的家底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将来只劫财不害命,速度倒也是奇快。仅仅用了不到四天的时间,便来到了灵山脚下。这里,也是他最终的目的地。 此地的灵脉他是不会动的,谁也不知道金钵和古钟的能量来源,万一弄巧成拙把里面的大能放出来,大武的百万金甲军还真就开启了地狱难度的训练。 化物炉如八爪鱼一般肆意挥动着千百道触手,无论是灵草还是仙药,无论是成熟还是没成熟的灵果,都被连根带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不仅如此,意图把荒野打造成一个试炼之地的将来,连这灵山上的兔子都没放过。 危险伴随着机遇,才是一个合格的训练场。 直至两人掠夺到扣着金钵的主山,才真正遇到了较为棘手的东西,一只长眠在玉树上的白色孔雀。 起初将来没有在意,林穆陷入愣神之中。就在将来准备把孔雀掳走之际,林穆才及时醒悟并成功的阻止了他的举动。 将来不解其意,林穆自然的讲述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引经据典,根据《孔雀明王经》所载,讲述了两段关于信奉孔雀大明王,从而信徒脱离苦海的故事。 相传释迦牟尼佛住世时,有一位刚刚持戒和尚惨遭毒蛇所螫,毒入骨髓不胜其苦。 当释迦弟子阿难得知后,心生怜悯之余向释迦牟尼佛禀告了此事。 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释迦牟尼佛说有一种可供袪除鬼魅、毒害、恶疾的咒法。 当阿难询问是什么咒法时,释迦牟尼佛便道出了孔雀明王咒。 这也是文献中,关于孔雀明王最早的记载。 将来一脸莫名其妙,自己只不过是想抓一只睡着了的孔雀,跟什么明不明王的有什么关系。 还未等他开口,林穆果断讲出了第二则故事。 在久远以前,西天极乐净土的雪山上,有一身长百丈的金色大孔雀王。 此妖有灵上早,平素持诵该咒甚勤,正应如此才在极乐世界中有了立足之地。 有一次,孔雀王由于贪爱逸乐,在放弃诵经后与众多孔雀女到远地山中嬉游,也因此为猎人捕捉。 它在被缚之时,幡然悔悟恢复正念,持诵孔雀明王咒,因此解脱系缚得到自由。 “什么意思?那白毛孔雀是孔雀大明王?” 将来一脸狐疑,但也不举得林穆会无的放矢。 林穆一拍手:“对喽!就是因为白毛才可怕!你什么时候见过白毛的孔雀!?” 将来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自己还真没见过白毛的孔雀。 “相传孔雀明王的形像,一般都是身穿白缯轻衣。佩有七彩琉璃头冠、颈挂七宝璎珞、耳嵌入七色华珰。有四臂,分别持有代表敬爱的莲华,代表调伏的俱缘果,代表增益的吉祥果,代表息灾的孔雀尾。相传...” 将来两忙打断道:“你先等等,你一个修道的研究她跟什么?那不成你至今未娶是惦记着他?” “滚滚滚!” 见林穆一副怒急的样子,将来反倒是一脸坏笑的看着他。 林穆无奈道:“你之前讲述天竺界遭遇后,我便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你闹出来那么大动静,就牵连出普贤、药师等人。这与我大致了解的佛教战力很是不匹配。” “先不说闭关的佛祖,你走一趟连传说中的佛母都没见到,是让我很诧异的。” “正因如此,我才翻遍你留下来的佛教典籍,了解到了这位不显山不漏水的佛教大能。” 将来只感觉头皮发麻,那如来算计了那么多人,将来不信是把这沉睡的孔雀给忘了。 思来想去,将来看着腰间的墨渊刀,眼中杀机四起。 林穆见状一把拉住了他:“你干嘛,别抽风。” “如今的墨渊刀,连天庭六御之一的南极长生大帝都能刺穿,我想试一试,万一她在大军攻伐天竺界时苏醒,将是我难以预料的灾难。” “那你拔刀时她就醒了怎么办?” “跑呗,但那之前总要试一试。” 见林穆依旧忧心忡忡,将来宽慰道:“放心吧,她顶多也就跟普贤一个水平,或许还不如普贤呢,我不信他能拦住化物炉。” 说罢,他拍了拍林穆的肩膀,而后飞出了化物炉外。 当他的身影刚从混沌之气中显现,一声禽类独有的鸣叫声便从密林之中响起。 将来目光凌厉,转身抽刀间,一击便挡住了飞来的金色残影。 金影倒退,一支提醒庞大且浑身是伤疤的孔雀,赫然出现在将来眼前。 “我拖住他,你去处置那只白毛的!” 混沌之气腾起,林穆持周天剑,四周阵法叠加,愤然斩向金色孔雀。 将来一步神行踏出,转瞬间便来到了玉树之旁,锋利的墨渊刀金色劲气盘绕,一刀只奔白色孔雀的身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这方寸天地间的灵气猛然一怔。 就在将来刀势略微停顿的档口,那只白孔雀的眼睛缓缓睁开,振翅间便与墨渊刀狠狠的碰撞在了一起。 金属和羽毛碰撞,居然颤声了刺眼的火花。 气爆之声接连响起,将来犹如一道流星般倒飞了出去。 “走!” 将来一声大喝,呼唤林穆逃跑。 就在林穆转身之际,其瞳孔猛然收缩,惊呼道:“小心!” 那一瞬间,将来如坠冰窟,白孔雀落在了他的肩头上,正歪着脖子审视这自己。 “这气息...你是当世人皇?” 话音刚落,不远处便响起了一阵轰鸣声,林穆手中的周天剑架着利爪,却被死死的按在地上。 见其周身青色灵气环绕,勾动天地之势间一座大阵便在一人一鸟的头顶形成。 “金羽,退下吧,两败俱伤,没必要打。” 那金孔雀特别听孔雀明王的话,竟然在其下打完指令后毫不犹豫的松开了利爪。 将来也很识趣,轻唤一声:“林穆,退过去。” 他说的,自然的化物炉所处的混沌裂缝。 可林穆却犯了牛脾气,只见他带着诸般大阵朝将来靠近,他每踏出一步,这周天的大阵便会多上一重。 在这极短的距离内,他竟然将毕生所学尽数展现了出来。 白孔雀歪了歪头,轻笑道:“你这小子,跟玉虚子一样麻烦。” “那你还不放人?” 白孔雀轻蔑一笑:“你要是有玉虚子的本事,再跟本座这么说话也不迟。就算你想来一出鱼死网破的戏码,也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将来抬手,示意林穆不要在靠近,而后缓缓转头与白孔雀对视:“你想干什么?” 白孔雀不答反笑道:“你最好老实点哦,我的手段足够在你出手前重伤你甚至杀了你。” “我不信!” 将来觉得她没动手是有别的目的,便想着激她一下。谁能想到这女妖精说动手就动手,那双锐利的爪子瞬间刺透了将来的的法袍,将来忍受疼痛之余,脚踩阴阳五行阵的同时朝白孔雀砍去。 墨渊刀与羽翼碰撞在一起,将来抽身抬手便驱使化物炉将林穆收走,也在这同一时间,白孔雀的爪子抓在了化物炉的炉盖上。 “怎么可能!” 将来大惊,无论怎么操控那白孔雀都不放手,即便是把化物炉丢入混沌,她依旧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第二十九章 碗大的疤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一番折腾下来,将来被孔雀大明王弄得彻底没了脾气。 那种被人当猴耍的感觉,使他想发火都无从发泄。 他头顶上空的混沌裂缝一震,化物炉带着孔雀重新回到了他的视野中。 见孔雀那懒洋洋的样子,将来沉声道:“你想杀我并不难,为何一直戏耍却不动手!?” “呵...本座凭心情办事,你管得着吗?” “你!” 将来怒目圆瞪,周身的杀气再难抑制。 孔雀大明王或许是觉得无趣了,按着化物炉落在了地上后看着将来道:“本座饿了,弄些吃的。” “叫那只金毛的给你弄,有事说事没事把化物炉还我。” 孔雀大明王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在出现时已然来到了将来面前。 她那尖尖的鸟喙距离将来的鼻尖只有寸余距离,一双眼睛中透漏着玩味的感觉:“你有的选吗?” “...” 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将来在毫无对策的情况下,竟然真的转身朝朝树林中走去。 他刚迈出去两步,孔雀便唤道:“你干什么去?” “给你抓虫子,你要肥一点的还是瘦一点的? 一时间,白色残影不停闪动,“乒乒乓乓”的声音此起彼伏。 就见将来那白皙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成了猪头。 他顶着一对熊猫眼怒不可遏道:“你发什么疯!是你要吃东西的!” “你才吃虫子!你全家都吃虫子!” 孔雀大明王整理了一下羽毛,沉声吩咐道:“去捡些干柴,先把火升起来。” “烤野菜?那东西能吃?” 孔雀那一对犹如祥云一样的飞眉瞬间立了起来:“你知道你要是死了是因为什么吗?” “...” 将来黑着脸,顿时没还嘴的欲望,他转身朝林间走去,地上的枯草树枝被他随手用劲气捡了起来。 “抓只兔子,本座要打打牙祭。” “啊!” “你给本座客气点!” “哦。” 不多时,玉树前炊烟袅袅,一只被处理干净的兔子,被柴火烤的泛着油光。 将来机械式的烤着兔子,脑子里却是百般计划不断盘算。 烤肉的香气,将趴在化物炉上小憩的孔雀再度苏醒。 只见她振翅伸腰,长舒了一口气轻声道:“本座睡了万年,被你个小东西的一道杀机吵醒,只不过是让你为本座弄点吃食,你别弄摆出一副我欠了钱的样子。” “金羽,弄片荷叶来。” “吾主,莲池以封...” 孔雀明王一愣,这才缓缓抬头看向了灵山金顶。 将来直呼好家伙,感情这位是一直没睡醒啊。 两只孔雀的神识彼此交替,也没有避讳将来的意思。在金羽大致讲了一下事情经过后,孔雀大明王反倒是极为淡然。 见将来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孔雀大明王皮笑肉不笑道:“你在好奇,我到底是哪边的?” “没有,我在想你怎么吞下这只兔子。” 将来说完就后悔了,他明显听到了金羽逃跑的振翅声。 下一吸,将来就见化物炉破空而来,精准无误的砸到了他的脸上,使整座灵山都为之一阵。 疼归疼,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 他一念移动,炉盖刚打开一个缝隙,就被一只利爪按了回去。 “去哪?” “拿...拿盐。” “哦,去吧。” 将来都蒙了,这么痛快的吗。 只见那两只利爪缓缓离开炉盖,将来周身被乌光笼罩瞬间遁入了化物炉中。 “哈哈哈...” 大笑声响起,将来落在了阴阳轮盘上。他刚要与林穆说话,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林穆那惊恐的表情,还有肩头上那熟悉的气息,让将来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孔雀伸长了脖子看向将来:“快点,凉了你还要重新烤。” 将来与之对视,眼神慢慢的凌冽了下来。 只见他脚尖一点,阴阳五行轮盘显化,并带着化物炉内阴阳五行阵一同转了起来。 “是不是一路顺风顺水,在遇上一些蠢货,让你错认为自己可以越两境杀人?” 声音缥缈,威势浩荡。那原本轻如羽毛的身体,瞬间变得重如太山。 只见墨渊刀出鞘的那一刻,孔雀的翅膀便扇了出去。 这一股大力袭来,将来的身体便如流星般滑过天际,越过刀山之后透过界壁,重重的砸在了外炉的炉壁上。 他还没来得及换上一口气,就被一只爪子拎了起来,而后带回来内炉中。 此时此刻,五小只也好,还是藏在阴阳轮盘中的两个小家伙也罢,都瑟瑟发抖的盯着空中孔雀大明王。 刚刚她冲过界壁的时,若他们七个不放行,怕是这炉内大阵都要化为齑粉。 化神境大能的力量,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孔雀明王躲过烤兔子后,便把将来丢在了林穆身边。 只见那完整的兔肉被灵气斩成碎块,老老实实的飘在半空中任由孔雀吞噬。 将来和林穆都老老实实的呆着,已然没了之前的张扬跋扈。 嚣张久了,遭了报应,林穆心里只有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 待孔雀用餐完毕,林穆讪笑道:“前辈,渴不渴,喝酒还是喝茶?” “茶吧,都快忘了什么味道了。” “诶好嘞!” 这狗腿子的模样,让将来恨得牙痒痒,要不是他溜得快,将来一定照着他屁股给上一脚。 正当他思绪飞转的时候,孔雀大明王道:“把金羽弄进来,还有我的玉树。” 将来也没有最前,按照吩咐把金孔雀和那玉树送入了小木的丛林中,害的那小丫头哭唧唧的跑去小水那避难了,根本不敢会自己的领地。 一盏茶喝完,看她那样子好像是又困了。 没等林穆拍马屁,孔雀大明王吩咐道:“若在天竺界还有事要办,你们自行去做即可。若办完了,带我离开这破地方。” “你要去哪?” 看将来那如临大敌的样子,孔雀大明王直言道:“去趟地府,还给那聋子一巴掌,而后去九州把转世如来弄死。” 将来一怔,刚要仔细询问,却见孔雀大明王振翅而去,只留下了一句:“别自作多情,私人恩怨而已。你若怀疑,如来为什么没把本座一起镇压。本座只能告诉你,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你会作死想着砍了本座。” 将来喉咙滚动了一下,愣是被憋出半个字。 林穆小声道:“怎么办?” “能怎么办,走到哪带到哪呗,没了化物炉我们也只能在这天竺界养老,这一招釜底抽薪可真是太狠了。” 林穆的声音更小了:“我刚刚给你卜了一挂,卦象说你有一劫,劫数落在夫妻宫上。” 将来眉毛一挑:“你什么意思?” “你可要把持住啊,别跟那位大明王扯上关系,否则尚婉儿会砍了你的。” 将来撇嘴:“这还用你算?” “不是,这是现世报,很快就会灵验的。” “滚滚滚!” 将来本就一肚子火,哪里会听林穆瞎扯。 他现在连看一眼提灯那边战局如何的心思都没有了,暴躁的操控着化物炉撞向了天竺界的界壁。 时间匆匆,当化物炉冲入狮驼岭时,此地已然被一望无际的军营尽数占领。 一道剑光冲天而起,尚婉儿一人一剑出现在了化物炉的面前。 混沌之气升腾,将来现行后笑容灿烂道:“婉儿,久等了。” 可尚婉儿的表情却让将来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条藕臂揽住了将来的腰肢,娇滴滴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将郎,这个女人是谁啊,看起来好凶,奴家好怕怕。” 将来木讷的转头,就见一个容貌丝毫不逊色于尚婉儿的女子,正吐气如兰的贴在自己身边。 其肌肤白净如雪,完全压过了那一身洁白的的衣裙。头上繁琐的配饰丝毫不显庸俗,倒是平添了一种不一样的美感。 “你谁啊?” 将来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她,却被一股怪力压的动弹不得。 “你这负心汉,吃干抹净是想不认账吗?” 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几分惆怅,几分不舍,就连林穆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没看住将来。 尚婉儿那冲天的剑意,让林穆打了个机灵,他连忙解释道:“姑奶奶,您冷静一点,千万别信了他的鬼话。” 将来咬牙道:“头掉了不过碗大个疤,你要杀就杀别这么搞我。” “你们...你们...” 孔雀侧头颔首,竟然就那样抹起了眼泪来。 回过神来的将来暗叫不好,这女人把境界压在了通神境,一点大能的气机都没有漏出来,显得自己之前那句要杀便杀成了屁话。 压境归压境,但那藕臂就像一个老虎钳子一样,将来越挣扎它捆的越紧。 这一幕,落在尚婉儿眼中可就是变了味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你带别的女人回来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当着我的面卿卿我我...” “婉儿,你听我解释。” “仓朗朗”的一声剑鸣响起,赤虹剑弹射出鞘。裹挟着炽热的剑意,一剑斩向面前三人。 这一剑极为霸道,孔雀明王哪里还管得着将来,踩着金孔雀便没了踪影。 烈焰翻腾之中,只有将来的惊呼,还有林穆那时不时冒出来的一句:“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三十章 神兵天降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因孔雀大明王而引起的误会,并没有使将来与尚婉儿的感情出现问题。 相反,两人却在这场你追我赶中,找到了一些丢失的东西。 修炼一途,漫长且艰难。 多有逆行者,以忘情、无情为修炼基石,从而固守本心不畏困难,却也把路走的更窄。 或许这条路本就是错的,亦或者是混沌制造的道则,故意把人引到这条路上。 但凡修行者境界越高、寿元越长,始终逃不过太上忘情这四个字。 其中之苦难,不到寿元终尽时又有几人知。 好在,一个误会,让两人及时醒悟,止步于无情门前。 “你说,她是有意而为的吗?” 尚婉儿依偎在将来肩头,声音温婉眉眼动人。 “或许吧,她终究没对我和林穆下杀手,把她往好的方面想,倒也是个有趣的人。” 尚婉儿道:“观他气息,应该是破界而去了,要不要跟十安知会一声,别让下面的人去触她的霉头。” “她应该先去地府,再去九州,出兵前我会差人通知十安的。” 说罢,将来笑道:“我感觉,那层窗户纸要破了,入神之门在像我招手。” “好啊你!合着我是你的阻碍喽。” 嬉笑声中,两人扭打在一起,月影朦胧,枯草晃动。 不日,百万金甲拔营整备,带着九州各地运送而来的一应物资进入化物炉,正事开启了新的征程。 天竺界,提灯道场。 当初的那场旷日大战,如今已然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在诸多至宝的围困之下,不可一世的提灯古佛终于显现出了力竭的征兆。 原本那整齐的发髻,变成了散乱的卷发。一声珠光宝气的装扮,已然变成了如同乞丐的模样。 其身上的血污,多到数不胜数。完全无法分辨出,是敌人鲜血还是他自己的鲜血。 惊天的怒吼声中,他的至宝古灯再次绽放。灯芯处的火焰喷薄而出,宛如被狂风掀起的巨浪一般,朝四周的敌人拍打而去。 刹时间,各宗至宝散发出来的光芒交相呼应,竟然不避开灯火径直朝提灯古佛的身体碾压而去。 震荡的灵力波动撕毁火海,以锐不可当之势轰向提灯的身躯。 四周的提灯门人惊呼连连,难道这场大战要以惨败而告终了吗。 就在提灯请来的盟友准备撤退之际,那傲立于天空之中的古灯发出了夺目的光辉。 “携带大能至宝又怎么样,你们终究还是差了一步!” 提灯的声音浩瀚,震碎的能量波动之中他的忿怒相傲然而立。 那漆黑如墨的身体上,布满了形式规整的火焰图腾。一苦一怒两张面孔,同时长在那一颗头上。 四臂双足,格外强壮。稍作变化,便充满了毁灭的力量。 只见他紧握的拳头缓缓张开,其头顶漂浮的古灯自行分解成四道流光。 当光华散尽,一烛、一罩、一杆、一盘被他稳稳的握在了手中。 佛之大能,化静、怒二相,无果位者不可得之。 提灯古佛虽然终末果位,其能力也依旧在这片战场上独战鳌头。 “终于把他的忿怒相逼出来了!” “大家不要掉以轻心,只要扛过他这一口气,胜利就在眼前!” “杀!” “杀!” 周天灵气,在阵阵的喊杀声中猛然一震。 光华流转间,一柄古剑最先发难。其锋利的刃口冲破空间的阻隔,以势不可挡之力卷起万丈破风之声,翻滚气浪如浪涛拍岸,在阵阵翁名声中直刺提灯古佛面门。 面对这凌厉的一见提灯古佛丝毫不惧,乱起抽中铜杆便着迎了上去。 灯杆与古剑碰撞在一起,交鸣之声犹如惊雷炸响,使靠近战圈的一些低境修士为之一滞。 眼看着数件至宝随后而来,提灯古佛低喝一声冲天而起。 其身后数十件至宝尾随而至,如万箭齐发一般对提灯穷追不舍。 提灯手中的蜡烛,在他的控制下变得犹如烈日。当火苗的能量到达鼎盛之时,他猛地转身对着火苗吹了一口气。 一时间,火海升腾形成围墙,将一应至宝尽数包裹在了其中。 在这危难之际,一枚冰莲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与之交相呼应的还有一组敲击间有海浪声回荡的铜锣。 在两者交相互相应之下,灵气化成的水波想四周不停蔓延,很快又被冰晶冻成了阻挡火海的冰墙。 双方能量此消彼长,在一条五色柳枝的加持下,形成了对抗的局面。 “轰!” 惊天爆炸声响起,火海与冰川一同溃散。 就在提灯准备再加一把火时,那柄古剑再次带着几件攻伐形的至宝朝他袭来。 “给你们脸你们不要脸!看我毁了你们带来的至宝,在将你们一个个搓成飞灰!” 这霸道的话语,随着他的神识时在战场上传开,顿时惹得其手下门徒欢呼不止。 道场上空的攻伐大阵虽然告破,但着实屠戮了不少联盟成员,导致双方战力维持在一个相对微妙的比例。 只要提灯叫来的盟友不闹幺蛾子,留给他处理一应至宝的时间还是很充足的。 毕竟至宝有度,乘果位之大能无量。 只见他抓准时机,将手中轮盘抛了出去,疯狂旋转的轮盘画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在冰莲操控着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准确无物的砸在了那可能坏事情的冰莲上。 “当!” 撞击声中,轮盘在冰莲上疯狂摩擦,竟然使磨出的火星如烟花一般绽放。 轮盘将数片莲叶崩碎,那至宝玉莲已然处在崩溃的边缘。 “助我!少了玉莲,他那灯火就难以对付了!” 话音落,趁着玉莲朝一侧躲避之际,那对水性铜锣猛然朝轮盘合击。 “Duang!” 波纹阵阵,铜锣却拍了个空。强而有力的气爆,将轮盘掀飞了出去,又被一枚铜钟撞了一个结结实实。 提灯见状猛然一震,只见那铜钟压着轮盘就朝地面狠狠砸去。 提灯无暇顾及周围的几件攻伐至宝,竟然用灯罩护住周身,以极快的速度朝那轮盘冲去。 “好机会!合力将他击杀!今日是我等扬名之气机!” “合力击杀!不要留余地!” 这写自吹自擂的声音,落在提灯耳中犹如犬吠一般,他哪里会在意这些。 只见身形直转之下,荡开铜锣与五色柳枝的同时,抡起了铜杆砸向了古钟。 “咚!!!” 钟声悠扬,提灯却发出了一声撕裂裂肺的怒吼。 “哈哈哈!这是文殊祖师留下的化神钟,其反击之力堪比化神境大能一击,提灯你蠢到家了!” “莫要与他废话!杀!” 提灯捂着双耳,身形朝一侧疾躲。可惜还是迟了一步。那柄如蚀骨之蛆一般的骨剑,死死的跟在他身后。 剑光闪动间,古剑径直的刺入了提灯的胸口。可那剑身,却被提升死死的握住。 只见他怒面专苦面,就见那古剑就像是在刹那间没入了时间长河一般,慢慢腐朽最终化为虚无。 在一声不甘的怒吼声中,那之前重创提灯的古钟顺势向上一窜,在古剑彻底焚毁的那一刻罩向了提灯的身体。 就见提灯那张苦瓜脸再次一阵,抬手见就朝古钟应了上去。 古钟荡起涟漪,竟然在提灯面前选择自爆。 “轰!” 惊天爆炸声中,两件前来支援的至宝率先焚毁,提灯的那庞大的身躯也如流星一般坠落在地。 “你疯了不成,为何不知会一声!” “糊涂,一下子损坏了三件至宝!” 文殊门人不屑道:“你们懂什么,能杀入神大能的,只有入神境内堪称同境无敌的存在和化神境的强者。我带了的化神钟,可发挥两次化神境强者的攻击,第二次便是自爆。” “搭上两件至宝又如何,能灭了提灯才是要紧的事!” “轰!” 话音刚落,轰鸣之声再次。就见深坑之中碎石横飞烟尘滚滚,提灯那浑身浴血的忿怒法身,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其面目,变成了一半苦、一半怒! “他应该快到极限了,我们联手将他格杀在此!” “好!” 应答之声刚刚响起,一阵犹如沙尘暴的混沌之气便滚滚而来。 在这片混沌之中,战马奔腾的声居然就九天之上回荡。 比这副末日景象还冷人恐惧的,是这天竺界从未出现过的庞大杀气。 这些诵经念佛的人都清楚,这种杀气只会存在一种人的身上。 当那些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汇聚在一起,那结论也只有一种可能。 “军队!?” 提灯目光流转,竟然在惊呼一声之后不顾一切的朝着大军相反的方向急速逃遁。 于此同时,混沌之气显化,百万金甲齐现佛国天竺。 “奉人皇之命征伐天竺,雪万年之耻扬大武威!” 随着百万雄师齐声呐喊,这狂傲的音浪瞬间席卷了整座天竺界。 灵山之巅被封存的大能也好,南海之底的还要一族也好,都随着震荡寰宇的声音,用心神感受到了人族的强悍。 千机炮的轰鸣声扫荡着远处的战场,一朵朵升腾的蘑菇云在洞天福地中绚烂绽放。 第三十一章 攻必克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战火硝烟之中,久居天竺界的佛门众人,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战争的残酷。 本就到达极限的他们,遇到的大武雄师的突袭。 其惨状,可想而知。 在见识过千机炮的威力之后,许多人选着升空躲避攻击。 可他们没有人想到,正有人等待着他们做出这种愚蠢的行为。 天马的嘶鸣声响彻天际,如浪潮一般的金甲从云海中汹涌而出。天马踩踏着祥云,承载大武的骑兵。 当是这阵仗,就让天竺众僧胆寒不已。 文殊门徒浑身一震,最先反应过来的他高声大喝道:“散!不能恋战!各自返回宗门!依靠道场大阵防御!” “小心!” 惊呼声从其身侧传来,在他转头之际刚好与一名骁将对视在了一起。 下一吸,决云军中机扩扣动之声连成一片,十万支刻画这阵法的弩箭齐射而至。 漫天的箭雨,瞬间遮蔽了太阳的光辉。那情形犹如乌云压城一般,带来了避无可避的倾盆大雨。 箭雨无情宣泄在佛教两派的战场中,激起了阵阵气爆与法宝带起的道道流光。 即便如此,箭雨轰碎大地的声音与火炮爆炸的轰鸣声中,依旧有尸体砸落在地。 单凭这场面,就吓到了外围一切观战之人。 “跑!分散跑!” “走!此时应战只有死路一条!” 各宗掌事者不停高呼,可那一道道声音在这喧闹的战场显得十分渺茫。 决云军与各军神机营岂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在决云军的第二轮箭雨倾斜而下之时,神机营的炮火已然开始了无差别的轰炸。 交错的炮口角度,分批递进的距离,错落有序的仰角...这一切的安排,都是为了最大程度的消减敌人。 “走!能走一个是一个!” 文殊门徒嘶声呐喊,身中数箭的他已然顾不得旁人。 就在他暴起飞遁之际,就感到了一股惊天的杀气瞬间将自己锁死。 文殊门徒下意识转头,便看到了一人一骑朝自己冲杀而来。 看那人,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外挂百兽朝圣云锦袍,内穿浮光蓝羽神威铠,腰系勒甲辟邪麒麟带,身后鲜红色披风随风舞动,手中八尺八寸的双耳龙头戟寒芒凛冽。 其坐下战马高八尺,通体火红一道暗紫色雷文印在额头,鼻吸声犹如惊雷,名曰“浴血奔雷吼。” 尉迟无双的双眼如野兽一般锁定的目标,这一追一逃之下距离越来越近,决云军也顺势冲入了敌军腹地。 这十万骑兵一冲,就像是猛虎扑进了羊群。 一只只光头小羊四散奔逃,有的形单影只、有的成群结队。但无一例外,皆逃不过决云军那锋利的爪牙。 这等声势,让一些中立宗门的和尚以炸开了锅。 嘈杂的议论声中,各军骑兵已然借着云层与炮火声的掩护,成功的将他们圈在了包围网中。 激烈的大战在各处上演,佛门一方虽然不敌,但也没有废物到一击即溃。 大战从一面倒变得僵持,佛门众人且战且退带着大武各军奔向天竺界各处。 当然,分兵的方针是从一开始就确定下来的,将来有意让十军各自为战,以灵山为终点等待十军凯旋。 羽翼下的雏鹰是不可能成长的,舞台已然搭建完毕,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 若是连如今的天竺都应付不了,那干脆回家种地免得去天庭丢人现眼。 战火以提灯道场为起点,快速向天竺界十方蔓延。 大军所过之处,皆是腥风血雨,这些人族的叛徒,自然没有投降的机会。 各处战场变换的快,人族大军攻打天竺界的消息也是传的飞快。 无论大宗小宗,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里,都选择尽可能的把所有资源倾注在护宗大阵。 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如此大规模的战场,对很多人来说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提灯道场西南五十里处,乃是准提菩萨的道场当阳院。 此地是距离战场最近的一处当场,因其话事人保留中立姿态,并没有选择参战  ,更没有前去凑那个热闹。 之前这个决定称不上是多好,但在眼下的行事看来,着实是最明智的决定。 让人可惜的是,宗内门徒没有高兴多久,随着陷阵军杀至,大阵能抵御住进攻的幻想也变成了泡影。 在漫天炮火与数不清的至宝攻击下,准提留下的护宗大阵为之告破。 在大阵破除的第一时间,重骑营从正面冲去道场,对那密集的武僧发起了冲击。 负责支援的轻骑营紧随其后,化作冲阵双翼的同时,因强弩配合军官至宝的手段,对武僧优先发起了远程打击。 原本宽大的入宗主路变得拥挤不堪,漫天喊杀声中尽是血流成河的地狱景象。 武僧因为大阵告破本就显得慌乱,骑兵的突然杀至着实给他们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本就不擅长战阵之道,面对骑兵不要命似的冲锋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这一蹴而就的溃败,让武僧再难组织反击,越来越多的人各自为战,反而让骑兵的冲势变得更加迅猛。 将漠一马当先,其周身灵气震荡,展现出了无可匹敌的战力。 他负责东南方向的一切敌人,这一仗不仅要打的漂亮,还要打出大武的赫赫威名。 若提灯道场前的突袭称作序章,那他陷阵军的这一战便可称之为打响天竺的第一战。 冲天的喊杀声中,一名浑身浴血的武僧从斜侧方冲向了将漠,其手中铜棍大开大合,竟然凭一己之力突破亲卫直奔将漠而去。 将漠丝毫不慌,枪尖突刺间就是一声怒吼:“杀!”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将漠手中的长枪,在那武僧一滚扫来的那一刻,径直刺穿了武僧的胸膛。 那武僧很显然是来以命换命的,分量十足的铜棍依旧打在了将漠的肩头。 将漠肩头以沉,铜棍在肩甲上摩擦出了一串火花。要不是将来赠与的这件宝甲,他的肩膀怕是要糟了大难。 将漠虎目圆瞪,抡枪将其朝一侧砸去,刚好砸到一个膀大腰圆的武僧。 那武僧,刚拨开死去的同伴,立刻就被重骑营的洪流所淹没。 再观将漠是,他竟一枪挑死了两人。只见他粗壮的手臂接连挥舞,借着圆月舞黄沙的冲势,竟然将尸体当做摆锤,凶狠砸向不断靠近的敌人。 眼看着即将到达预定位置,将漠咆哮道:“全军提速,不要耽搁了步兵合围的时机!” 符箓飞散,光华流转,将漠猛然提速,带着骑兵加大了冲势。 只见将漠一枪挑飞了一名闪避的武僧,双臂回转间又次死了他身边试图攻击的同伴。 就在两人先后落地之际,将漠前方的空气被灵气搅动的纷乱无比。 准提道场的核心战力已然列阵等待,其阵法反应出来的强度丝毫不比将漠身后的这四万骑兵弱。 他望着有序后退的武僧,果断下令道:“通知各级军官,不要心疼至宝,上方照面的第一时间,便把能招呼的招呼全了,让敌人看清楚,我陷阵军的待客之道。” “咻咻咻!” 符箓闪烁,依次向后传递,随之而来的,便是弓箭收铉之声。 当箭雨破空声连城一片,犹如一只只饥饿的蝗虫,蚕食着撤退武僧的生命。 当前方箭雨散尽的那一刻,骑兵头顶上空的两团乌云俯冲而下,大武步兵适时加入最后的战斗。 与此同时,神机营不知以何等手段来到了两营步兵的身后,他们没有争夺武僧残部,而是把炮火对准了敌方高手组建的防冲锋大阵。 随着三轮炮火相继落下,那金光流转的大阵变得摇摇欲坠。 但又在一应高手的联合维护下,重新亮起了璀璨的光芒。 他们的灵力有多少,大武的将士不知道,这些得道成仙的兵痞子只知道,自己家的炮弹管够且管饱。 “轰!轰!轰!” 惊天的爆炸声中,百十到至宝的光辉齐至,那负隅顽抗的大阵,终于变得犹如鸡蛋壳一般寸寸碎裂,最终化为虚无。 与此同时,将漠带领的骑兵率先杀入,天马踏着祥云跟随者敌人拨地而起,在升空过程中展开的激烈的碰撞。 空中四营围堵,下方一营轰击。迫使准提门徒只有死战这一个选择。 鲜血挥洒,灵气激荡,这真正意义上的战场,让一众佛教信徒终于赶到了切身的恐惧。 铁骑如山、轻骑如火、陌刀如风,刀盾如林,将漠凭一己之力,将风火山林之道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也是冲在万军之前的他,成为了佛教众人必杀之敌。 光华流传,一件酷似枯手的至宝破风而来,其目标正是与三人同时搏杀的将漠。 就在那至宝距离将漠只有不到百丈距离时,一串飞刀从其腰带中激射而出。 不止在一瞬间洞穿了缠斗的三名敌人,还以雷霆之势扫向了那只枯手。 “不自量力,这是准提菩萨当年...” 催动至宝的话事人还没说完,就见那一串飞刀带着那只枯手倒飞了回去。 在他那惊诧的眼神中,其中一柄飞刀与枯手一同爆炸。 爆炸的位置,就在那话事人的面前,其身后还有一众宗门长老。 第三十二章 战必胜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当各地弥漫着战火硝烟时,天竺界西南某地出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 墨甲军居然与鹰扬军,在追击敌人的过程中意外会和。 这两股敌人能和到一处,不用想也知道是得到了高人的指点。 从两宗弃道场而不顾开始,就意图将两军引向一处绝地。 不过那在幕后耍心机的人不会想到,这两军的主将是是情同亲兄弟一般的存在。 兵谋惊世的韩时,战阵第一的白宇。这两位凑在一起,就是将来当初横扫天下各军的左膀右臂。 在两军碰面后,白宇果断将墨甲军的指挥权交给韩时。 韩时没有推辞,却也投桃报李。将两军骑兵尽数交托与白宇后,以斥候加急绘制出来的地图做出反咬一口的计划。 日暮西垂,分卷残云的两宗门徒终于如约抵达了大势至菩萨的道场。 因一路奔袭,两宗进入道场的过程略显慌乱。那因迎接盟友而落下了护宗大阵,也没了再次升起的机会。 云层涌动间,铁蹄轰鸣之声不绝于耳,就在道场内陷入一阵慌乱之际,密集的炮火声带来了如雨点一般的落弹。 烈焰蒸腾,灵力四溅。在刻画在炮弹之上的阵法加持下,火药一物发生了惊人的质变。 热浪稍作平息,白宇带领卫字营,携大武之矛率先冲入了道场大门。 在轻骑营弩箭的掩护下,三营骑兵以锐不可当之势撞向敌人,其悍勇稳压各路和尚一头。 当十万骑兵径直插入大势至菩萨的道场后,那看似强大的阵法想要再度升起便没了可能。 各路和尚全力备战,却没想到混合军团从两面围杀而至。 即便是他们感觉到了不妙,想要撤走已然悔之晚矣。 神机营已然布局完毕,密集的炮弹犹如雨点般落在了敌人的后方,那些疯狂逃窜的和尚变成的活靶子,即便是飞向空中也被升腾的炮火所淹没。 白宇目空一切,没有因为尝到了了一点甜头而沾沾自喜。他指示着全部骑兵笔直向前,意图靠这最强的一轮冲锋瓦解敌人的有生战力。 骑兵呼啸而过,一边变化阵型一边重新列队,在杀孽最终的白虎之阵下,万马奔腾之声犹如虎啸山林。 至宝腾飞,灵力震荡,后方的火线终于暂缓,各路和尚借此低空飞行,避开空中轻骑营的同时,尽量防止自己遭受炮火屠戮。 “跟紧我,山上还有一座大阵,单用我手中令牌就能开启,只要进入其中重整一番,这些人族杂鱼便没有兴风作浪的可能。” 话音刚落,一阵大笑声响起,青光流转间,韩时亲自带领的六千人左右的队伍赫然拦在了半山腰处。 韩时冷声道:“这些人族?数典忘祖之人,当死!” 随着“当死”二字出口,六千道符箓激射而出。 任凭那些和尚如何防御,都有一张符箓稳稳的贴在了他们的后背之上。 在众人惊诧莫名之际,六千个一人环抱粗细桶被那六千力士齐齐抛向空中。 韩时见铁桶上的符箓发出金光,便毫不犹豫的催动至宝带着六千人遁走。 那些与铁桶相吸的和尚,则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当第一个“黄鞠改良版”雷火桶爆炸的那一刻,四周的雷火桶好像带起了连锁反应一般。 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连绵不断,那瞬间形成的滔天火海,不仅吞没了优先撤退的先头部队,还形成一道千丈高的火墙将和尚们的退路堵截。 前方的惨叫,让后方的和尚受惊了,败军之势已见端倪,就差临门一脚使其溃散。 白宇一声令下,十万骑兵全力冲锋,那前火海拦路,后有骑兵追击的阵仗,怕是这些和尚投胎了也忘不掉这一幕。 半空之中,骑兵对修士,纵使你有万般变化,也抵挡不住钢铁洪流的冲击。 一时间,鲜血四溅,哀嚎遍野,完美的诠释了什么攻城掠地之能,拔山摧寨之威。 火海之中,很多和尚被炸成了残躯,更多的则是尸骨无存。 就在外界众人以为里面无一生还之际,一道金光撕裂苍穹一枚金色葫芦将火海尽数吞没。 随着火海消散,里面依旧有数千和尚凭借着各自的本事侥幸存货了下来。 其中为首之人,那金葫芦的持有者,正是大势至菩萨的首徒,如今道场的话事人无念。 “诸位!佛门不可欺!让这些万年前战败的杂鱼,知晓一下我佛门的底蕴!” “杀!” 随着其口中那一杀字响彻天际,平日里把慈悲为怀挂在嘴边的和尚,终于露出了狰狞可怖的一面。 一件件至宝升腾,一根根铜棍扫荡,藏在暗处的大杀器随之而出,搅的大武军阵之中一阵腥风血雨。 乱军之中,只有一支队伍没有因此慌乱。那便是大武王牌中的王牌,那支从无敌手的卫字营精锐。 白宇首当其冲,一众晶莹护住其左右。 一件件至宝层出不穷,使他们前行的道路被别人更加顺畅。 白宇的目标很明确,那便敌方阵型中间的那一小撮人。 各路和尚能拧成一股绳,全凭中间那一批人的调度。只要把他们解决,这些和尚便会陷入之前的状态,与一盘散沙毫无区别。 白宇手中黑刀一扫,一道气刃随之升腾。鲜血飞溅见,成功的为身边的精锐换取了施展至宝的机会。 那黑刀已经被鲜血染红,像是有灵性一般呈现有规律的抖动。 只听一声嘶吼从刀刃中传出,一头三目黑虎从刀刃中冲了出来。 恶虎凶悍,吞噬者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在它开路的情况下,白宇越战越勇宛如杀神降世一般。 黑刀大开大合间,所遇之人无不抱头鼠窜,那些没能有幸逃过的,便去见他们那敬爱的地藏王菩萨了。 主将如此悍勇,其身后的卫字营也如下山猛虎屠戮一切。 受卫字营感染,其余四营骑兵也都展现出了一往无前之事态。 十万骑兵快速汇聚,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碾压向负隅顽抗的敌人,距离敌方的阵心也越来越近。 大武骑兵气势如虹,韩时率领的混合步兵也不遑多让。 在韩时的调度下与火线的掩护下,不断蚕食敌人两侧的六大兵营,如两个缓缓合拢的手掌一般,压缩这敌人的阵型,给骑兵提供更有利的碾压条件。 “死!” 韩时一声爆喝,蓝色长枪荡起一道的劲风,一击便扫开一众穿越火线的武僧。 只见他一个箭步冲出,身影一跃百丈。枪花抖动间,一枚能扛住炮火的古盾,便被他搅成了齑粉,而那持盾的和尚也被扎了一身血窟窿。 眼看着和尚的阵地被压缩到了一个危险的程度,韩时立即甩出符箓,下令给两侧的神机营让他们停止射击,避免误伤己方铁骑。 当炮火停止,韩时率先奔出,带着陌刀营冲向了试图扩大战地的一众僧侣。 双方短兵相接,战的你来我往。近身对战之下,显然陌刀营营更胜一筹。 “快去禀告无念师兄,这便快扛不住了,对方有上玄境的将领在,需要至宝或者上玄境修士支援。” 眼看着一个卍字符飞起,落入中心处那个抱着葫芦的和尚手中。 韩时眼中寒芒一闪,大喝道:“陌刀营!随我破阵!趁着敌军主力阻挠骑兵,我们斩了敌人首脑!” “嚯嚯嚯!” 三声齐喝回应着韩时的话语,大批金甲士卒催动体内灵气,瞬息间变成了一个个小巨人。 防守一方本就阵型凌乱,在与变身的陌刀营碰在一起的那一刻,险些出现大河决堤之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枚金色葫芦凶猛砸落,目标已然是巨人之前显得极为渺小的韩时。 “当!” 韩时手中的长枪一抖,抡开那葫芦的同时,刺向了一名意图偷袭的武僧。 血光飞溅间,无念的声音随之响起:“你送给我的,我现在还给你!” 话音落,一片火海从金色葫芦中喷出,如烈焰长龙飞舞席卷向具象化的陌刀营。 热浪冲击在重甲将士们的身上,使最前方的将士倒飞后退,几乎在同一时间,重重的砸在了身后袍泽的身前。 庞大的队形,以一推一的方式阻挡着这股冲击。 反倒是烈焰,没有对他们造成多少损伤。 若无念知道,这些战甲在一定程度上能抵御业火,他就不会做出如此不智之举。 韩时眼神冷冽,其手中蓝枪用力一扫,在其磅礴灵力的加持下,无比森寒的狂风便吹响了翻腾的火海。 火海倒卷冲入武僧阵地,顿时激起了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无念勃然大怒,催动葫芦吸收火海,却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只见蓝枪破空,瞬息而至,无念格挡不及,试图用葫芦保命,奈何一柄黑刀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下了他的头颅。 韩时一怔,就见骑兵已经冲过了敌军腹地,这才弄明白白宇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这家伙,这一战有不计军功,你抢人头作甚。” “嘿嘿,没抢过,特别想试试。” 韩时无奈摇头:“抓紧收尾,咱俩要不弄下第一第二,哪还有脸见陛下!” “好!” 第三十三章 天涯海角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天竺界,北海。 蓝天白云之下,蔚蓝的海水与天际勾连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绝美的画卷。 就在那海天交汇之地,两道流光转瞬即逝,迫使海浪套卷之余,就连那天上的云彩都为之溃散。 金光耀眼,火影如刃,看似漫无目的,实则锁定着提灯古佛的气机。 “这家伙,跑得也太快了一些。” 将来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他应该习惯这个速度了,入化物炉追。” “好!” 尚婉儿应了一声,便被混沌之气遁入了化物炉之中。 乌光一闪而逝,快速没入混沌裂缝,再出现时已然撞向了提灯古佛的后心。 “咚!” 化物炉与灯杆狠狠的撞在了一起,所颤声的气爆直接卷的海水溅起千丈高。 漫天水雾之中,提灯古佛爆发出强横的灵气,试图一力破十会硬实力碾碎一切。 那灵气翻滚如狂风席卷,震散水雾之余扫荡向瞬息杀出的两人。 墨渊刀划破长空斩断一切阻碍,以雷霆之势劈向提灯古佛的愤怒相。 面对将来这凌厉的一刀提,灯浑然不惧。他催动底座轮盘砸向尚婉儿的同时,拎着铜棍奔着将来迎了上去。 墨渊刀与铜棍激烈的碰撞在一了起,犹如雷鸣之声的重音瞬间传遍海天一线。 墨渊刀贴着铜棍斩向提灯手指,提灯见势不妙抽身后退之际抬起了手中的蜡烛。 其口中灵气喷吐,原本弱小的火苗变成了千丈火龙。那火龙栩栩如生,以同归于尽之势朝将来笼罩而去。 炽热的火焰焚烧着周遭空气,这万里晴空都为之变得扭曲。 就在火龙即将撞向将来的那一刻,一道强横无匹的剑意冲天而起。 一道带着绝伦意志的剑气斩出,撕裂空间的同时将那火龙斩成了整齐的两端。 “轰!” 火海四散,惊天爆炸声响彻天地,气爆之声以三人的战圈为中心向四周快速扩散,使海水成椭圆形向四面八方倒卷。 一时间,海水与蓝天被染成了红色,这犹如末日一般的景象,吓的海中生物纷纷下潜到极致以避灾祸。 火海带起的劲风,如狂风一般扫荡着这片海域。战场中心处的大战,丝毫没有因此而停歇。 残破的火海中,提灯仅用双手迎战将来。不是他起了轻视之心,而是不得不放着尚婉儿一手。 那一人一剑,像极了蓄势待发的猎手,而提灯就像是  那个猎物。 只见提灯用铜棍逼退将来,而后施展灯罩准备钻入其中。 将来岂会给他施展防御手段机会,他脚下武步施展快速接近,手中墨渊刀以灵力之势直刺提灯的胸膛。 “当!” 不得已之下,提灯只能用灯罩防御,并用铜棍配合进攻。 在他举起第三只手,准备以烛火焚烧将来时。一直隐忍的尚婉儿终于有了动作,她先是一招将轮盘大儒海底,而后人剑合一破空而去。 好在提灯一直在防备她,没有因这惊世一剑而命丧当场。 一番交战下来,双方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待提灯浮空站定后,冷冷的看着不远处的两人,言辞犀利道:“本座与两位素不相识,为何要追杀本座至这天涯海角。莫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自己命长!?” 将来撇嘴:“往往都是正派话多,反派人狠话不多。这一个个敌人打过来,弄得我像是反派一样。” “你不是吗?” “我要是,你也是。” 见两人如此轻视自己,提灯勃然大怒。只见他破风而去,竟然主动向将来两人发起进攻。 四手对两人,他没有选一直以逸待劳的尚婉儿,而是把主攻的重心放在了将来的身上。 灯罩与赤虹剑相撞,铜棍与海水中潜伏的轮盘一同朝着将来招呼了过去。 将来目光冰冷临危不惧,在这两道攻击近身前的那一刻瞬间暴起,武步施展间墨渊刀以诡谲的角度扫向了提灯的脖子。 提灯瞳孔一缩,下意识想要避战,其身侧的尚婉儿也是一剑递来,与将来形成了左右包夹之势。 一刀一剑配合默契,瞬间锁死了提灯还击的可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提灯面目一阵变化,随即其周中的灯罩也跟着一起变大。 灯罩在空中无风自动,如牤牛冲撞一般迎像两人凌厉的攻击。 尚婉儿收招,借力向一侧暴退。将来强势出击,以崩山之力看向那依旧在变大的灯罩。 “轰!” 气爆之声刚想起,铜棍呼啸着从一侧抽向将来的腰肢。 棍影闪动间,变化出千道棍影。破风声中散发出凌冽的杀意,提灯势必要凭借着这一击把将来拍个粉碎。 将来岂会蠢到硬接这一击偷袭,只见他毫不犹豫的向下坠落,巧妙的避开了提灯准备的杀招。 提灯在暴怒之下想要改变进攻方向,并不甘心这费心筹谋的一击就此扑空。 他如此想法,是太不把尚婉儿当回事了。 就在准备随将来一同下落之际,剑刃破风之声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 千剑剑光变化莫测,无尽凰火搅动风云。 尚婉儿这一击,不仅拦住了提灯的去路,还把他困成了瓮中之鳖。 “轰!” 一声爆响过后,火海翻腾而上。铜棍与赤虹剑碰撞在了一起,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将来抓准时机冲天而起,一掠来到提灯身后准备给他来一记背刺。 提灯感受道背后的杀意,脑后的那一张怒,脸猛然睁开了眼睛。 一时间,提灯一人战两人。四手不停变化,竟是战的难解难分。 将来应对怒相还算游刃有余,却被那诡异的轮盘始终卡着身位。 提灯施展的火焰与尚婉斩出的凰火碰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火墙。得此空隙,提灯双眼微眯。他不再选择与两人僵持,用三手逼退将来后向一侧抽身暴退。 尚婉儿岂会让他如愿以偿,只见她一剑劈开火墙,人剑合一之下直刺提灯心口。 铜棍与灯罩合力拦截,措手不及之下提灯被这一剑刺飞了出去。 尚婉儿不肯作罢,一剑再次递处。将来身形如同长虹肝日,一刀斩向提灯的侧身。 那一瞬间,天地好似因为他二人的合力一击而变了颜色。 提灯一声怒吼,先是一棍架住墨渊刀,而后手臂一转把灯罩抵在身侧挡住尚婉儿的一剑。 一手甩出轮盘,直奔尚婉儿。另一只手甩出火鞭,击向将来的侧身。 伴随着两声闷响,尚婉儿收剑挡住了着要命的一击。将来则是用阴阳五行阵挡住可跳跃的火蛇。 两人同时后退,使下方的海水割裂出幽深的海沟。 将来打出了火气,咆哮道:“早死晚死都是死,你还撑个什么劲儿!” 正当提灯一脸诧异之际,将来身形一闪,墨渊刀带着开天辟地之威,朝着提灯一刀斩落。 提灯丝毫不慌,口前烈焰喷吐,奔走的火海千变万化,如一张血盆大口朝将来吞没而去。 他这一招带起的声势,真的像是火焰形成的大海。利口吞吐见,宛如惊涛拍岸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血盆大口撕裂空气发出的声音,细听之下更像是厉鬼的惨叫之声。 说时迟那时快,将来一声怒吼,道道杀机在翻滚的火海中锁定提灯的位置。 其周身金色灵力膨胀,巨神兵的身形快速显化。 庞大的刀刃斩断火焰巨怪,快若奔雷的一刀将提灯笼罩在了其中。 提灯不肯退让,他死臂齐动,催动四件至宝,选择与将来正面对抗。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尚婉儿怎会错过。 千道剑气掩护其诡变的身形,使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提灯的身后。 提灯的惨叫声撕裂苍穹,将来的闷哼声也如同惊雷炸响。 他吸引了提灯的全部注意力,当尚婉儿抓到机会成功的刺出了这伶俐的一剑。 见将来受伤,尚婉儿勃然大怒。对着疲于应付的提灯接连挥剑,使其背后的伤口在不断防御下越撕越大。 两人交战的身影,快的犹如雷霆闪电,短短几个呼吸间,已然不知道交手了多少个回合。 只有那不时倾泻的血雾,标注这提灯所处的位置。 将来抓准时机,一刀袭向了提灯的侧身,那险些砸在尚婉儿腰部的铜棍随之一滞,一阵血雾再次升腾。 “砰”的一声闷响,尚婉儿被下方偷袭而至的轮盘砸飞,一口鲜血也随之喷出。 “你大爷!” “小贼,我便成全了你!” 两人几乎同时爆喝,又几乎同时拼杀在了一起。 将来身后阴阳五行轮盘显化,其身外的巨神兵成家凝实。阴阳之力带动着五行之力,是那巨神兵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光辉。 提灯的两张面孔不停变化,苦与奴间相互交替,落在将来眼中那就是一张“阴阳”脸。 那四件至宝组合在一起,如一根禅杖一般朝将来凶狠砸去。 将来一往前,其周身气势攀到了登峰,九条遮天蔽日的应龙随之显化而出。 突如其来的变化,提灯一惊。他下意识惊呼道:“你!你是当世人皇!!?” 惊吓归惊吓,这活了万载的老糊涂,居然在小辈面前施展秘法逃遁。 第三十四章 前无古人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提灯想走,也要看看将来和尚婉儿答不答应。 打到如今这个份上,两人都已受伤。若是让敌人跑了,这亏他们可是吃不下的。 化物炉带起的乌光死死咬着提灯的秘宝不放,那像船不是船似剑不是剑的东西,速度的虽然奇快无比,但还是拼不过化物炉速度的至极。 无边的大海被两道流光远远的甩在了身后,越过不长的海岸线冲到了一片森林的上空。 化物炉借这混沌裂缝急转直下,将提灯的秘宝重重的压了下去。 “轰!” 两物在空中交击,掀起的气浪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向四周扩散。 在化物炉的高压之下,那秘宝砸向地面形成了一个直径足有十里的深坑。 深坑边际的大地依旧在龟裂,使周围树木寸寸化作虚无。残木倒卷间,带起了千丈的滚滚浓烟。 凰火铺天给地而出,封锁这方寸天地。是那零散在各处残枝落叶尽数焚毁,使木柴烧着的特殊气味儿向四周蔓延。 秘宝被毁,火焰与剑气拦住了退路,提灯面沉如水,率先对将来两人发起了进攻。 将来岂会给他先声夺人的机会,只见他脚踩阴阳五行阵应了上去,后发而先至,对着提灯便斩出了一击百战。 “破!” 点点金光,化作虚幻的千军万马。那最前方撕裂一切的气刃,宛如带兵冲锋的绝世猛将。 暴躁的灵气撕裂天地,宛如霸王在世一般,以一己之力,为身后的千军万马凿开了敌人的防御。 提灯的身体被大军吞没,惨叫之声甚至盖过了这一击之威。 当这一击带起的声势逐渐消散,与血人一般的提灯冲出将爱勾勒出的磅礴气海。 提灯仰天怒吼,怒脸的瞳孔也急速收缩。 那本就庞大的提醒再次膨胀,用四合一的至宝挡住了尚婉儿由上而下的一击。 “轰!” 轰鸣声响起,尚婉儿这从天而降却未得手。只见她借力再次跃起,背后浮现的千道灵气长剑再度朝提灯刺去。 顷刻间,剑影撕裂提灯周身的护体金光,而后如狂风一般席卷着提灯那坚实的体魄。 “噗~噗~噗~噗~” 伤口一道接着一道的累加,让他那本就鲜血淋漓的身体变得更加狰狞恐怖。 高压之下,提灯一口鲜血喷出,其身影急落,双脚重重的踩在了脚下的深坑中。 但尚婉儿的攻势远没有结束,只见如暴雨般的剑势下,提灯小腿一寸一寸的没入土地,直至到达膝盖的位置才停止下来。 当剑势结束,尚婉儿傲然而立,为冲上去近身肉搏的将来掠阵的同时,尽快调整自己那不安定的暗伤。 将来一刀接着一刀不停攻击,提灯只能挥舞着死臂不停格挡。其加下的土地以极快的速度奔溃,他那深陷泥土中的双腿也终于恢复了自由。 就在地面的土块大批量飞起的那一刻,提灯的身体也随之拔地而起,他竟然避开了将来的攻势,朝着调息的尚婉儿甩出了气势如虹的轮盘。 此时的尚婉儿,哪里会在这等攻势下栽跟头。她提剑俯身下冲,盘绕着赤炎灵力的利刃如流星一般奔着提灯砸落。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势,提升那庞大身形为之一滞。只见他快速变招,至宝瞬间一化四,防御身后将来的同时,提棍迎向了尚婉儿。 当双方兵器即将对撞的那一刻,轮盘与火鞭一同朝尚婉儿招呼了过去。 尚婉儿大惊,其一袭白裙被提灯攻势吹的猎猎作响,迫于无奈之下只能放弃这次进攻的机会。 “我给你脸了!” 随着将来一声怒吼,那抵御其攻势的灯罩被劈了个四分五裂。 这可分合的至宝是提灯跻身果位的依仗,更是与他性命相连的本命物。 在灯罩破碎的那一刻,他先是吐出了一口鲜血,背面的苦脸猛然睁眼,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采。 “怎么可能!就凭你怎么可能!” 将来眼中喷火:“下去问地藏吧!” 刀势不减,一击扫向提升的身躯。 提灯躲避不及,抡出铜棍御敌。将来驱使化物炉砸向铜棍,而后墨渊刀刺向了提灯的身体。 “噗!” 鲜血飞溅间,墨渊刀刺入了提灯的皮肉,在火鞭子落下的那一刻,将来抽刀暴退带起了一片血雨。 丁使吃痛去还有一战之力,他顺势抡出一鞭子,根本就不给将来退走的机会。 “当!” “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将来虽然挡住了火鞭,身形却也在入神境大能的怪力下倒飞了出去。 提灯根本就没有机会乘胜追击,之前身后的一声脆响已然让他心生警觉,可他转身御敌之际,已然为时晚矣。 后心强烈的剧痛,让他的身形为之一滞。 赤虹剑洞穿了他的胸膛,却没有夺走他的生机。 尚婉儿大惊,已然没有时间这家伙有没有心的问题,她身形暴退与提灯拉开距离,可提灯却没有放过她的想法。 那庞大的身躯尾随而去,凶历的气息表现出他不死不休的决心。 “想必你就是当世的帝后吧,当年我没机会对妲己动手,今日把那你了却心中遗憾!” 话音未落,提灯的庞大的身躯消失在了尚婉儿的视野中。 当他再出现时,那抡圆了的铜棍距离尚婉儿已然不到一尺距离。 “当!” 赤虹剑稳稳的架住了这一击,而那火鞭已然抽向尚婉儿的身体。 “哈哈哈!你的姿色一定不输于妲己!” 邪笑声未落,将来阴着脸出现在了他的身侧,其手上的墨渊刀直取提灯的项上人头。 飞旋而回的轮盘意图挡下这一刀,可将来却抡起手臂迎向了那飞来的至宝。 “当!” 金属与血肉之躯碰撞,依旧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 提灯大惊之余侧身躲避,奈何他还是晚了那么一步,没有完全避开将来这必斩的一击。 只见他的侧身被砍出一道极长的伤口,火海照耀之下可以透过血肉看见那森森白骨。 “啊!!!” 这一刀可谓是重创,提灯的怒吼声,使得四面八方的火海都为之翻卷。 将来余怒未消,尚婉儿杀机四起,两人同时踏出身形奔向仰天怒吼的提灯古佛。又在临近前快速分开,分左右同时朝提灯斩去。 “死!你们两个给我死!” 犹如野兽一般的咆哮,从提灯口中传去。庞大的灵力阻挡了两人的进攻,他借此机会自行砸入了下面的深坑,荡起无尽的尘土。 尘土之中流光一闪,阴阳五行阵法便将提灯给撞了回来。 映入两人眼帘的,是极为诡异的一幕。只见原本被提灯握在手中的蜡烛漂浮于他的胸前,那炽热的火苗发出犹如心脏一般跳动的声音。 “那火苗是他的心脏!” “快阻止他!” 话音刚落,两人便急速俯冲而下,可那火苗已然窜入了提升的身体中! 提灯眼中凶光大胜,充满破坏力的身体瞬间暴起,那一张脸苦怒参半,四臂之中有两只手臂在与至宝的融合下,变成了犹如兽手一般的存在。 没有变化的手臂被他快速吸收添堵伤口,犹如野兽一般的利爪径直朝两人抓去。 将来两人也快速做出了应对,将来俯身前冲作为主攻,尚婉儿身影一闪,没入了剑气洪流中。 提灯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竟然不顾将来斩击硬生生的朝将来撞去。 墨渊刀以凌厉之时切入提仍的臂膀,可那壮硕的身体却毅然决然的撞向将来的身躯。 怪力之下,将来倒飞了出去,提灯身形一闪,压着将来砸向地面。 轰鸣声中,将来的四肢被迫抬了起来,其身体的中段率先没入地面。 待他停止后,便迎来了提灯那暴雨般的拳头  。 “砰砰”声中将来的被打的四肢乱颤,却说死也不肯丢下墨渊刀。 “小娘们,你要是敢动手,我会拉着你男人一起走!” “那你也得有本事弄死他才行!” 尚婉儿杀气冲天,火幕中的灵气剑气朝她快速汇聚,完全一副万剑朝宗的盛景! “那你给他收尸吧!” 提灯一声咆哮,身躯向后弯曲,双臂伸在脑后,双拳握在一起,化作战锤朝将来的脑袋轰了下去。 就在他低头的那一刻,一苦一怒的双眼与将来的眼睛对视在了一起。 其嘴角的冷笑,让提灯后背生寒。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定了格,他自己的声音,在识海中震颤嗡名。 “他...气息始终未乱!!!” “破天!” “撼世!” 墨渊刀笔直刺入,准确无误的扎在了那如火苗一般的心脏。尚婉儿那万剑归一的一剑,也瞬息洞穿了提灯的脑袋。 两人合力出手,以本命神通击杀了入神境的大能,并使其神形俱灭。 尚婉儿十分小心,身形一闪托起将来便走。 直至与提灯的尸体拉开了百丈距离,才在废墟之中停了下来。 毕竟是上古的存在,两人丝毫没有掉以轻心,始终保持着迎战的状态。 直至那身体快速腐朽,将悠长的生机还给这片星域,那一刀一剑才缓缓放下。 “真的...死了!?” 将来点头:“我们做到了,这世界诞生至今从未有人做过之事。” 第三十五章 染残阳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夕阳的余辉染红了天际,与天竺界的赤色大地遥相呼应。 惨烈的战斗始终没有停止,如战争狂魔一般的大武各军,给养尊处优的佛门子弟深深的上了一课。 那横扫一界的百万雄师,让这些终日吃斋念佛的和尚,深刻的知道了什么叫战争的残酷,知道了什么叫万年因果今朝还。 月光菩萨的道场内寂静无声,终日巡逻的武僧各个透着疲惫。 一队武僧刚转过墙角,一个年轻的和尚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慧灵师兄,若我们守不住该怎么办啊?大师兄说有办法,可已经十几天没见到他了。” 慧灵单手托于胸前,摇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师尊会保佑我们的。” “可听说...师尊被困在灵山上了啊。” 慧灵苦笑道:“你也说了是谣言,谣言止于智者。” “我心慌,我们这里消息闭塞,只有那几位师兄知道外界的情况...要不...要不师兄你帮我去问问吧。” 慧灵刚要宽慰小师弟几句,随即他全身汗毛都扎了起来。 只见一枚弩箭刺透了他的胸膛,偌大的血窟窿喷出如泉水一般的鲜血。 不断便暗的视线中,他依稀看到几个师弟率先倒在了地上。 相同的一幕,在月光道场内同时上演。一名名千里挑一的龙骧军将士,凭借着李牧的至宝,悄无声息的突破了阵法的阻碍。 在他们清理守护阵石的武僧时,天空上的云层朝着道场上空悄然临近。 眼看着这处阵太四周的武僧被清楚殆尽,李牧抽出手中长剑轰在了阵石之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其手中至宝长剑便把阵石一分为二。 天空之上的护罩频频闪动,在眨眼间化为虚无。率先进来的的将士朝预定位置集结,要在敌人发现前堵住各处要道。 “敌袭!阵法破了!是敌袭!” 一声爆喝在月光道场上空回荡,那些还在抬头看天的武僧顿时如梦方醒。 一片混乱之中,突袭而至的龙骧军精锐用自己的方式跟他们打了一个招呼。 机扩扣动之声整齐划一,密集的箭雨犹如饥饿的皇城一般,飞掠间蚕食着武僧的生命。 箭雨刚落地,人影成片成片的倒下。李牧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只为抓住眼前的战机。 只见李牧身形一闪,在法宝的光辉中辗转腾挪,以鬼神莫测的身法,冲入了武僧那稀松的阵地。 他这一番举动,着实引起了月光门徒中高手的注意。 只见一道道强悍的气机冲天而起,目标皆是那一夫当关的李牧。 空中铁蹄之声呼啸,低沉的号角在云层之中不断响起,凶悍的铁骑如潮水般向那些飞入高空的和尚冲去。 以骑兵如今恐怖的战力,岂是这些面白如玉的和尚能够比拟的,双方刚刚冲撞在一起,便出现了一边倒的景象。 一时间,血肉横飞、法宝崩溃、天马嘶鸣、鲜血挥洒。道道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如洪钟大吕一般在月光道场上空回荡。 李牧刚斩掉一人的首级,飞身上马之际身侧便传来一阵尖锐的破风之声。 兵器相交的声音随之炸响,那响声又被澎湃的灵气一冲而散。 李牧定睛看去,偷袭他是一位相貌丑陋的持刀罗汉。 此时的李牧,握剑的那只手不时的颤抖,撕裂的虎口上有鲜血缓缓流出。 那罗汉阴冷的眸子瞪着李牧,语气不急不缓道:“跪下,在我师尊金色面前忏悔,贫僧便给你一个痛快。” “你也配?” “善哉!是你自己找死!” 说罢,他轮着大刀,一脸狞笑的朝李牧冲去。 李牧眼中的杀机毫不加以掩饰,这和尚说话的语气完全切在了他最厌恶的点上。 只见他手中剑花一抖,纵马朝着罗汉砍来的利刃对拼而去。 罗汉一脸不屑,李牧却突然变招,长剑划过一个诡异的弧度,贴着刀身斩向罗汉的手臂。 罗汉惊的瞳孔一缩,只能架到格挡之余朝一侧闪避。只见他脚灵气暴动,在一声轰鸣声后,身影如炮弹般向一侧倒飞了出去。 罗汉紧接着一个空翻,成功躲过了李牧砍来的第二剑。 “就这?你怕不是个火头兵吧?” 秘密眼睛微眯,哪会中了和尚的激将法。只见其手中长剑犹如落雪飞花,一剑接着一剑逼的罗汉连连后退。 一番交手下来,罗汉大伤小伤挂了不少,再也不敢轻视李牧。 只见罗汉丢出一件法宝,阻挡住长剑刺击的同时,用另一件法宝荡起金光护住周身,做完这一切才朝这李牧发起了凌厉的反攻。 当刀刃与剑刃碰撞的那一刻,罗汉瞬间拉近身位。宽大的刀身贴着长剑的剑刃,意图夺了李牧的兵器。 李牧一声大喝,周身金、蓝两色光芒一阵,一件防御至宝挡住了罗汉的攻势,一件攻击至宝支取罗汉首级。 一直围绕在两人四周对轰的灵气因此溃散,四周的龙骧重骑终于找到了加入战团的机会。 只见数人改宝偃月刀冲了上来,试图用这伶俐的冲势碾碎那与林穆缠斗的罗汉。 “小心!” 林穆大喝一声,却为时晚矣。 只见那罗汉大刀狂舞,出手间便杀了那几名奋勇杀了的重骑。 看着向下栽落的尸体与天马,李牧心中的愤怒再难压制。 他弃马而起,其手中至宝长剑带起了破风声,直奔罗汉的眉心刺去。 感受到对方暴起带来的威胁,罗汉丝毫不敢大意催动攻伐至宝还以颜色。 李牧迎击之后闪身躲避,刚刚避开至宝笼罩的范围,那罗汉便抽刀杀来。 只见罗汉目中寒光一闪,抡圆了的一道顺势劈下。 林穆一声怒吼,周身气势暴涨,长剑以巧破力,道道剑影将罗汉笼罩。 罗汉双手握刀改劈为挡,爆喝着迎向了李牧诡谲的一击。 伴随着“当”一声脆响,两人兵器碰撞处冒出了刺眼的火光。 周遭的灵气变得更加狂霸,无差别的扫向各处交战的双反人手。 白宇一转利剑,至宝长剑贴着对方刀身划向罗汉的胸膛。 罗汉侧身躲避,架住李牧攻击的同时,一击鞭腿扫向了李牧的下盘。 就在李牧抡剑下斩之际,罗汉突然甩出一件小巧的法宝,直逼林穆的眉心。 林穆周身蓝光一阵,法宝岂能破了至宝的防御。 暴退中的罗汉感知道李牧追来,急停之余转身便抡出了一刀,刀锋带这一阵尖锐的破风声,让李牧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李牧脚下光芒一闪,不知用什么手段躲过了这伶俐的一击。 其手中至宝长剑带破风声,再次捅向了罗汉的身体。 罗汉抽刀抵挡,双手用力向下一按,意图连至宝长剑与李牧一起压向下方的战圈之中。 如此祸及无辜之做派,李牧岂会忍了他。 只见李沐的剑势不减返增,罗汉却旋转其身体砍像了他的头颅。 李牧转手抬箭崩飞这阴毒的一击,两人同时承受巨力,各自倒退而去荡起如狂风般的气浪。 气浪翻滚间,李牧再度暴起杀至。那一剑之威,足以笼罩整片战场。 罗汉大为震撼,眼中惊愕之色无法隐藏,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境界相同的李牧居然还有余力。 只见在至宝的光辉下瞬间杀至,虚晃一剑后趁着罗汉闪躲的间隙,手腕翻转间从下至上挑起了一剑,看那架势要将眼前的光头一分为二。 罗汉怎会甘心,只见他催动手中至宝大刀挡下了这一击,而后身形闪动间,就此退避三舍。 他稳身如山,凭借自身优势,抵御李牧那眼花缭乱的攻击。 长剑破风之声此起彼伏,四溢的剑气是夕阳的光线变得纷乱无比! 只听“啪啪啪”的一连串脆响,李牧斩出的剑招,打的那至宝大刀出现了明显的剑痕。 罗汉见势不妙,利用护身至宝抵御之余向后暴退。 李牧剑招追的极快,迫使罗汉再度闪身,一时间乱了方寸。 “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在罗汉法袍内响起,其脖子上月光菩萨亲赐的铜牌就此化为虚无。 罗汉惊怒交加,挥刀朝李牧砍去。李牧毫无退意,眼中精光一闪,双手横剑抵挡之凌厉的一道。 当见身贴上对方刀任的那一刻,他背后精光一闪,一柄中指大小的飞剑,直刺罗汉的光头。 鲜血飞溅,秀珍小剑贴着罗汉的头皮飞过,可那凌厉的剑气依旧割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罗汉吓的肝胆俱裂慌乱后退,李牧趁机一剑递出,至宝长剑带着道道杀机,一剑刺入了罗汉的胸膛之中。 罗汉挥刀乱砍,可还是晚了一步。只见李牧抽剑再刺,罗汉那抡刀的手臂被一剑斩落。 “啊啊啊!!” 罗汉无能狂怒,抡起拳头意图打碎李牧的脑袋。他眼中血红一片,已然忘记了自己如今不堪的处境。 他眼中的一切都慢了很多,伸出的拳头也离自己的视线越来越远。 当他看到那熟悉的身体,与鲜血如泉涌的脖颈,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头颅已然被敌人斩落。 “啪!” 头颅被一刀两断,李牧大喝道:“全军听令!限时一刻钟内解决战斗!” “嚯嚯嚯!” 第三十六章 断生路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战火硝烟中,天竺界的天色昏暗一片。那号称不落之日的假阳,终于在没有愿力供给的情况下落向了西山。 阿弥陀佛道场的上空,被奔走如龙的火把染红。 决云军与几家门徒之间的大战,已然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此地不止有阿弥陀佛的弟子,还有万千年观世音的弟子。 观音作为西方三圣组织的一员,在她不再的这段岁月里,她的弟子被阿弥陀佛照顾的很好。 正所谓一报还一报,当初被收留的无师之徒,如今都在竭力守护阿弥陀佛的道场。 战争是残酷的,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没人会在意,一场场战役会死多少人。对于参战者来说,胜利是唯一也只是唯一的目的。 决云军的铁蹄,无情的扫荡着眼前的敌人。即便是跪地投降者,也没有被豁免的机会。 万年前的屈辱他们不知道,但九州百年战乱对他们的影响却深入人心。 这恶果,可能和眼前的一些敌人没有关系。 但善恶终有报,他们欠古之逆行者的债,必须由如今人族之兵来讨回。 即便先辈的尸骨早已腐朽,敌人的鲜血也能告慰他们的亡魂。 大战已然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决云五旗各自为战。 尉迟无双与两人在天空之上打的不可开交,澎湃的灵气像是随时能把天空洞穿一般。 他的敌人,是一对配合默契的姐弟,让尉迟无双几次经历了险象环生。 一声轰响之后,两人同时抓住了尉迟无双的一个破绽,以雷霆之手段击向尉迟无双的要害。 龙头戟舞的密不透风,其周身赤红色的光芒抵御住了劲气波动。 下一瞬间,两人感受到杀机临近。他们的身影快速暴退,至宝的光芒也一样护住了周身。 尉迟无双向后两击,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体内灵气涌动。龙头戟带着凛凛劲风,死要那男子不放。 “混账!休要害我弟弟性命!” 女子出手,周身灵气鼓动。抽中双剑带着破风声,斩出了凌厉的剑气朝尉迟无双轰去。 赤虹色光芒一闪,在双方接触的那一刻,居然把剑气给弹了回去。 “轰!” 女之防御不及,一道血箭喷射而出。其身上的法袍出现可窟窿,道道剑痕触目惊心。 她的伤口,随着呼吸起伏而快速撕裂着,在赤虹的夜幕照耀下深可见骨。 口中的鲜血从脸颊流下,精致的下颚上有一滴一滴血珠滴落,尽数落到了胸前渐染这白色的法袍。 见她如此,疲于应付的男子拼了命的想要靠近她,尉迟无双却没有这样的好心肠。 龙头戟寒光暴起,月刃一翻就朝着男子的头颅斩去。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在月刃以长剑相交的那一刻,尉迟无双突然变招,男子手中长剑险些脱手,人也跟着倒飞了出去。 尉迟无双乘胜追击,锋利的戟刃瞬间顶在了男子胸膛上。 瓷器破裂的声音随之响起,男子仓促间催动的至宝,没能为他当下尉迟无双的一击。 随着一阵血雾喷出  ,男子就此身陨,如流星一般向地面快速坠落,砸出了一个至今十余丈的深坑。 “啊!!!!” 尖锐的怒吼声从尉迟无双身后响起,女子快速快速冲来,看那架势像是要与尉迟无双同归于尽。 “我不杀女人,你最好别不识抬举!” 女子默不吭声,一双怨毒的眼睛与尉迟无双死死对视,其眼中的决绝已然无法隐藏。 金铁交鸣,女子被扫飞了出去,尉迟无双冷声道:“你们两个应该是俗家弟子,没必要为一群和尚拼命!” 女子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周身的戾气都快浓稠到了实质的地步。 “我们是孤儿,被阿弥陀佛收养。在师尊的悉心栽培下,我们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她面容扭曲向尉迟无双步步逼近,那故作可怜的嘴脸让尉迟无双的眉头都为之皱了起来。 “真假与我无光,但我觉得可能是他看中了你们两个的资质,因此杀了你们的父母,迫使你们变成孤儿。我们虽然不是这一界的人,但是佛国的管理制度还是听说过的,弃婴一事绝不可能。” 女子大怒:“闭嘴!” 尉迟无双的话让她变得敏感异常,其脚下的速度也陡然加快的不止几倍。 身影闪动间,其手中长剑奔着尉迟无双腰带下的玉佩刺了过去。 那是赤红色光满的源头,是将来精心挑选的至宝。除了其强横的能力外,还让尉迟无双一个人背了两个花名。 现在,甲外罩袍和披甲挂玉,都成了他独有的称呼。 不得不承认,将来这锅帅的真是漂亮。 长见在近身的那一刻,被龙头戟打的粉碎,灵气带动着碎刃倒飞,无一例外刺入了女子的身体。 刹那间,骨碎之声此起彼伏,那女子的护身至宝告破后浑身上下都是血窟窿。 鲜血如万箭齐发一般激射而出,凄惨的血人依然发不出半点声响。 尉迟无双没有管她,身形一闪俯冲而下,前去解救被围攻的宋铁。 另一处战场上,王松以雷腾之势冲向了一个用禅杖的僧侣。 这人脚下皆是本营骑军的尸体,让刚刚经历完一场恶战的王松,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杀意。 王松挥舞手中长枪,在一声冷哼后,径直刺向了双目血红的僧侣。 僧侣转身,手中禅杖瞬息递出,抵挡住王松的攻击后顺势一手,意图用铜环挂住王松的枪尖。 “当啷!” 计谋得逞,僧侣的笑容变得阴冷,哪有什么慈眉善目,完全是一副恶鬼般的嘴脸。 王松用双臂角力,抬脚踢向了僧侣的下盘。那僧侣下意识一躲,王松借此机会随爆退而去。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两人中间传出,长枪与禅杖就此分开,四周那激荡的灵气也随之扩散。 僧侣大怒惊,瞬间暴起冲向了王松。其手中禅杖如落雷一般,以极其狂暴的方式砸向了王松的身体。 禅杖大开大合,僧侣想凭借自身远超于王松的灵力,摧毁这个刚刚经历生死大战的敌将。 长枪伴随这灵气舞动,如同疾风骤雨一般甩出道道枪花。 灵巧的龙蛇,一次又一次的戏耍这蛮牛,阻挡其攻势的同时,是不是的点向僧侣的要害。 如此花哨的反击,使僧侣眼中充满了不屑的神采。他的攻势越来越猛,必胜的信心也越来越膨胀。 王松双眼微眯,时刻注意着僧侣表情的变化。见其真的没有发现四周的杀机,王松突然手枪,硬接下了禅杖的一击,并在那狂暴的灵力下入流星一般倒飞了出去。 僧侣大惊,试图飞身阶段王松的退势,却听王松咆哮道:“放箭!我有至宝,他没有!” 强弩扣动之声此起彼伏,弩机在阵法的加持下变得格外有力,弩箭在旋转的过程中激发了本身的阵法,如道道流向般朝僧侣激射而去。 僧侣大惊,抡起禅杖格挡之余并催动护身法宝意图抵抗。见箭雨来势汹汹,他也没了勇气托大,纵身一跃试图避开箭雨的笼罩范围。 只听僧侣一声怒吼,其周身灵气攀升到定点。手中禅杖如龙蛇狂舞,却依旧被箭雨钻了空子。 当他身上法宝破碎时,一切都为时已晚。分批递进的弩箭,断绝了他上跃的路,终在惨叫声中变成了一只刺猬。 鲜血挥洒,那不成人形的身体从空中落下,重重的摔在地上之余更显血肉模糊。 另一边石垚、唐炎两只队伍的距离也越来越近,阻挡他们汇集的观音门徒,多半以成倒地的尸体。 这二位之所以如此执着,全然因为这些门徒像是在保护什么东西,亦或者是在保护什么人。 唐炎身侧,一声凄厉的怒吼响起,只见一个玉面小僧,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在一众武僧的掩护下,直奔唐炎而去,出手极其狠辣果决。 “咻咻咻!” 数千道弩箭齐射,瞬间笼罩向来犯之敌。就见那些和尚手中的铜棍争相挥动,在箭雨于铁骑的压迫下不断后退。 乱军之中,那玉面小僧的大腿上中了一箭,特殊的箭头的倒钩在他的皮肉中,又无刀剑在手只用手将箭竿斩断。 只听他咬牙道:“杀!不能让他们在向前了!” 话音未落,唐炎手中长枪已经刺向了玉面小僧,其身后的钢铁洪流也瞬间将其同伴吞没。 只见铜棍一甩一卷,险些崩飞了唐炎手中的长枪,让他不得不重视起眼前的敌人。 天马狂奔,压着玉面小僧节节后退。即便如此,他依旧不肯让开身位,试图用身体拦住唐炎以及火旗的去路。 他越是这样,唐炎就越想知道他在保护着什么。只见他手中长枪一抖虚晃一招,而后用藏在护臂中的至宝打向了玉面小僧。 “砰!” 淡黄色的光芒升起,玉面小僧抛飞了出去,唐炎的速度猛然一提,想要借此时机冲入敌阵腹地。 “你敢!你敢!我杀了你!” 随着小僧的咆哮声,一串烟青色的佛珠被他甩了出去。 佛珠在半空中奔溃,化作十八颗流星笼罩向唐炎。 第三十七章 铃铛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灵气震荡间,十八颗佛珠被龙头戟荡成了虚无。 尉迟无双杀意难平,身形如流星一般朝玉面小僧冲去。 太带起的威势,足以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这必杀的一击,已然不是那小僧所能承受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夹杂着腥臭之气的阴风席卷天地。 这熟悉的感觉,让尉迟无双全身一震,下意识的收招暴退而去。 就在他闪身的那一刻,一柄如意砸在了他之前所在的位置上。 这件至宝的威能,搅的双反阵营人仰马翻。 铺天盖地的阴风中,一座千手观音的法相傲然而立,那一般忿怒相,一半寂静相的模样,尉迟无双怎能不熟悉。 他的视线随着那对半分的面部上移,赫然在那发髻前看到了一个风姿卓局的身影。 那女子如瀑布般的发丝随风飞舞,一身雪白的衣裙勾勒出那婀娜的身姿,其怀中如意流光璀璨,光芒映衬在她的脸上,给人一中别样的美感。 “你,就是那将来?” “你又是谁?” “本座乃观音大士的唯一传人,南栀。” 尉迟无双将龙头戟横在身侧,冷声道:“小妮子好放肆,竟然敢直呼人皇名讳!吾乃人皇帐下十将之一,尉迟无双是也!” “我说呢,你这么弱,怎么可能是那将来。” 尉迟无双在半空中踏出一步神行,龙头戟舞动间率先发起了进攻。 在龙头戟近身的那一刻,南栀怀中的如意打出一道光幕。挡住尉迟无双之余,两道灵力绳索朝尉迟无双缠去。 绳索快如龙蛇,提前预判了尉迟无双行进的轨迹。龙头戟如狂风舞过,将绳索斩成了道道碎片。 破碎的能量在劲风风中快速扩散,形成一片薄雾阻挡了尉迟无双视线,隐约间给他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尉迟无双身形一滞,下意识以为这东西有毒,他屏住呼吸身形下坠,直至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才停下来。 谁知那薄雾如影随形,宛若一颗恶鬼张开了大嘴朝尉迟无双咬去。 尉迟无双一退再退,直至即将靠近身后铁骑组建的防线,他在猛然止住了脚步。 只见他抬手间拿出一件如铃铛一般的至宝,想都没想就朝那恶鬼的口中丢了过去。 只听尉迟无双与身后铁骑齐喝道:“请南风真君!” 清脆的叮当声在天地间响彻不停,一个手掌大小的貂形器灵瞬息周游天地间。 它先是瞥了一眼薄雾,而后看向尉迟无双与那一众铁骑道:“不是说只有在大军突袭之前召唤我吗?这算怎么回事?” “可能有毒,帮个忙呗?” 只见风貂小眉毛一挑:“就你一个求我是吗?” 众将士无奈,这货也不知道是什么癖好! “请南风真君将毒雾吹走!” 齐喝声刚起,风貂便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瞬间卷起万丈狂风。 那风势之大,尉迟无双平生未见,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然为时晚矣。 巴掌大的憨货哪里是吹散毒雾啊,对面但凡算个东西的,都被它卷起的一阵怪风给吹走了。 尉迟无双打了一个唿哨,浴血奔雷吼踏云而来。 只见他根本没时间搭理那个憨货,跃上马背后大喝道:“传令全军!追!” 道道符箓破空而去,天马踏云在空中快速汇集,宛如一条游龙般飞掠而去。 “铃铛!” “唉!等等本真君啊!” 惊呼声中,风貂抱着自己的铃铛,锲而不舍的追击着决云军的队伍。 在万里之外的虚空城前,一架架耧车在平原上拔地而起。 这座城池乃是虚空藏菩萨的道场,其城墙之高比大兴城还要高上几分。 如此雄城,不是一军就能合围的。平日军在此盘踞十日后,终于等来了陷阵军的支援。 攻城器械准备完毕,两军卫字营的炮弹也安排妥当。 扇形的炮阵中,一门门千机炮闪烁着阵法的光辉,如荣器内含灵一般,对着城外的战法跃跃欲试。 武卒营、陌刀营分别在神机营前方和侧方列阵,所有金甲将士都在这一刻摩拳擦掌了起来。 所说攻城为下,但那浴血夺胜的感觉,没有一个老卒不为之痴狂。 况且,他们已经许久没有打过攻城战了。 呜咽的号角声随风响起,第一轮千机炮,对着大阵轰了过去。 这一连串的爆炸声,像是巨人的呐喊一般,试图唤醒那二十万金甲的记忆。 一轮又一轮的炮火倾泻在阵法上,让那看似牢不可破的阵法变得摇摇欲坠了起来。 这种大型阵法,要们需要精通阵法一道的大能坐镇,要么需要百块或者前块阵石做支持。 很显然,如今的天竺,存在第二种情况。 或许是迫于压力,亦或者是想吸引火力,为更换阵石赢得机会。 只见数到通道从城门的位置出现,大批武僧蜂拥而出,奔着两军的阵地发起了冲锋。 和尚们顶着火药难以消除的黑烟,迎着比炽热且汹涌的余波,如浪潮一般誓死前行。 这种愚蠢的行为,生机营的将士们岂会放过血腥敌人的机会。连绵不断的炮火像是用不完一样,接连交替的火线打的敌人痛不欲生  。 骑兵奔袭的的声音,在天空中回荡,单平下方传来的爆炸声,就能知道这战况的惨烈程度。 在陷阵军重骑前寻找战机时,在外侧徘徊已久的陷阵军轻骑营,终于有抓到机会突袭武僧的后方。 捧日军的重骑方阵也没有动,副将时时观察着战局,想要寻得一个一招制敌的机会。 滚滚黑烟中,那代带着焦臭味威风,时不时的向云层中飘荡,始终保持着警惕的贾静闲,终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西侧那一片云彩移动的过于迅速了,与他们刚接触云海时如出一辙。 “重骑营戒备!转向西侧云海!” 两万骑兵随着贾静闲的命令而调动,在重新整队完毕时,惊天的喊杀声也随之响起。 “杀!杀光这些罪恶滔天的人族军队!” “杀!让他们血债血偿!” “杀!用他们的头骨炼成木鱼!” 无边的喧闹声中,云层中的和尚终于露出了光头,他们犹如盏盏圆灯一般,试图空降到地面上整齐的军阵中。 同样在空中骑兵怎们会给他们偷袭的机会,一直严阵以待的的重甲骑兵终于有了行动。 将漠与贾静闲,在军中精锐拱卫下率先冲了出去,他们完全不在意敌方有对少人,打的就是哪一方更有锐气。 两团云海的距离越来越近,重骑营依旧列阵稳步前进。这远超打坐参禅的定力,也不知道那些嗷嗷叫的和尚会不会感到汗颜。 敌军还有百丈距离,冲锋的号角陡然吹响。一名名重甲铁骑,随之陡然加速。 将漠一马当先,圆月舞黄沙四蹄生风,双眼盯着一个个光头,发出了犹如龙吟一般的怒吼。 “杀!” 千军万马的呐喊,使这片天地都为之颤抖。宛若惊雷一般的声中,两杆至宝长枪率先带起了一片血雾。 将乃百兵之腰胆,更是一军之魂。有这两位无双猛将在前凿阵,就算是神佛显现都挡不住这四万骑兵的联合冲锋。 这批和尚的人数虽多,但是完全挡不住重甲骑兵的猛扑。大武之矛即便是放到如今,也依旧是战力的定点。 将漠一枪挑飞了一名武僧,一股危机感猛然袭向心头,一群拿着诸般法宝的武僧赫然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只听将漠一声咆哮:“示警!敌军有埋伏!各级军官做好用至宝应急的准备!” 几乎在符箓飞起的同时,数不清的至宝轰如重骑兵的队列中。 他们的目标很简单,能杀的人越多越好。 道道华光在阵列见浮现,一道道身影冲天而起组建出最强硬的壁垒。 双方的打的你来我往,各路宝贝的光芒照亮了这片天幕。 和尚如雨点般向下坠落,不时有重骑营的将士掺杂在其中。战况之惨烈,让这片方寸天地下起了真正的血雨。 “杀!” 万马奔腾,金甲上的流光连成一片,比那假日还要耀眼。他们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终于在将漠与贾静闲的带领下给敌人杀了一个对穿。 虽说一路上的阵型时不时会出现混乱,但好在他们都身经百战大武儿郎,没有人以为失误而丢了性命。 待队伍彻底奔出后,将漠与贾静闲分左右待队伍折返。 这一气呵成的举动,吓的那些心存侥幸的和尚彻底失了战心。 “杀!” 随着转向之后的重骑营拍阵完毕,这些悍卒奔着不成队列的敌人发起了第二轮冲锋。 崩腾的铁骑洪流,卷起一片哀嚎。一番血洗之下,两军重骑营再次凿阵成功。 云层中鲜血飞溅,云层下尸积如山。 虚空的大阵终于告破,轻骑营撇下残敌率先奔入,武卒营在炮火的掩护下带着攻城器械紧随其后。 这城虽是城,但也只有城墙够看。别说火炮投石车这种东西,就连滚石檑木他们都没有。 即便是法宝至宝,也挡不住各级军官的带头冲锋。 不多时,城墙失守,清缴完毕的重骑营也杀了下来。 第三十八章 风至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杀!” 滔天的喊杀声,在虚空城三座大门前久久不散。 刀刃舞动间,除了汹涌的灵气波动与至宝的光辉外,便是兵器相交的巨响以及漫天飞舞的血雾。 随着一个个手刀盾的武卒挺进城门,那些堵住门口的武僧优势不再明显。 堆积如山的尸体,成了武僧组织防线的绊脚石。可这种局势,对见惯了这等场面的武卒精锐来说却是如履平地。 至宝的光辉接连闪耀,各级军官冲在最前方,为其身后的打袍泽凿开阵仗。 在门内激战正酣之时,更多武卒营攀上了城头,以雷霆之势稳住了己方的阵脚。 拉近阵线的神机营调整了炮口的仰角,以精准无误的火力覆盖在城内建立起了阻挡援军的火线。 四路骑兵各自为战,凭借着兵力优势,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定点打击。 持续不断的炮火,摧毁着这座如山岳般的坚城。城内滔天的大火与滚滚浓烟,让那些从四面八方赶来寻求庇护的教徒心如死灰。 大战一起,便没有了停止的理由。只要还有一个敌人站着,大武的儿郎便不会放下手中的屠刀。 变强,变得更强。简单的几个字,像是刻在了他们的心间一样。 将来没有多说天庭的厉害,但他们又不傻,怎么不明白万年岁月来带的差距。 一飞冲天可以,但是必须要站的稳。 乱成一团麻的九州都阻拦不了他们,那些自诩仙人的家伙有如何。 大家都是一个脑袋,只要能拉一个垫背,人族也就有了获胜的希望。 这种无声的意志,汇聚成洪流。这虚空城前的两军,只是其中两道而已。 即便如此,他们的气势已然让敌人感到动容。 武卒营的汉子们金甲浴血,终于在一番拼杀后冲破了武僧的防线。 城内的的残垣断壁,已然被火海覆盖。烧焦的和尚、倒塌的屋舍、残宝的余辉,勾勒出一副犹如人间地狱一般的景象。 “这...果然人间赛炼狱啊!” 那老和尚慌乱跪倒,双手合十虔诚道:“地藏王菩萨,您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可如今天竺界已然成了地狱,请您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慧能!你休要乱我方人心!各宗精英门徒仍在,各位祖师留下的至宝仍在!只要下阶弟子多消耗他们一刻!我们胜算的可能便多一分!” “对!宗门养了这些废物这么多年,是时候让他们对宗门做出报答了!” “你乞求地藏救你,还不如乞求你师尊虚空藏菩萨从灵山脱困呢!” 七嘴八舌的声音,让慧能浑身颤抖!他起身怒指众人道:“你们!!!你们哪里还有一点佛门弟子的样子!” “师兄,大家如今是盟友,你这样指着他们不好!” 这声音极其冰冷,丝毫没有一个师弟对师兄的尊敬。 “慧清...你忘了师尊平日里的教导了吗?” 慧清一下子变了脸色,怒斥到:“你迂腐,我不是!正因如此,许多脏事都是我去做的!我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全是你的责任!如今大敌当前,你再捣乱信不信我新仇旧怨一同跟你结算了!” 慧能颤抖的更加厉害,眼泪已经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他颤声道:“敌人可恶,你们也一样可恶...若此界无一片清静之地,那我不如以死正道!” “呵...好!我不拦你,你先把师尊的至宝交出来,给你还不如给一条狗!” 这世间哪有什么寂静相与忿怒相,不过是一个让世人看到的皮囊与一个不愿让外人看到的皮囊。 这一刻,这些没有果位的和尚,也一个个露出了“忿怒相”。 慧能手中宝光一闪,一只青铜铃铛缓缓飘了起来。 那一瞬间青色光辉直指苍穹,众人震惊之余很不得亲自送她一程。 铃声中,慧能双手合十轻声道:“师尊,徒儿去了,这世间无真佛。” 他的身体化为飞灰,其声音随着流光直奔天竺中心的灵山之地。 慧清一把躲过要遁走的铜铃,大武的军队也因为那冲天而起的青光杀至。 “杀!杀!杀!” 整齐的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一攻一守的两方终于这类似内城的地方碰了面。 观眼前局势,敌人像是在等待己方来一样,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将漠与贾静闲没有轻举妄动,带领全部骑兵屹立与云巅,等待身后大部队前来围合。 大武军队没有动,那些光头也没有行动。 他们严阵以待,手中握着至宝、法宝,像是有万全准备能抗下大武的进攻。 双方僵持了不久,沉重的脚步声与车轴的转动声便在这座古城内响起。 当千机炮从四个方向将那类似内城的建筑围了起来,陌刀便腾云而起与武卒配合围城八方之阵。 见该来的都来了,慧清高声道:“谁是话事人!出来说话!?” 这话已出口,没人搭理他就显得很是尴尬。 慧清硬着头皮道:“这座虚空城,乃是我师尊的无上至宝之一,只要我一驱动,你们这些人便会化作飞灰!” 观察弹药输送的将漠一怔,瞥了一眼慧清后却转头看向贾静闲道:“他是傻子,还是把我当傻子?” 贾静闲干咳一声:“明显是前者!” 见那为首的两人嘀嘀咕咕,慧清以为自己的计划得逞。他掏出一枚令牌念动口诀,整座虚空城都飞了起来,其声势完全可以用撼天动地来形容。 “看到了吗!我想杀你们只是弹指间。念我佛慈!只要你们肯留下装备!我便给你们活着的机会。” 依旧没搭理他,贾静闲对着将漠摊手道:“原来在这等着呢,这帮人野心不小啊。” 将漠见炮弹箱堆积的差不多了,撇嘴道:“下面那个秃驴,你要真有这本事,不妨先把这城倒过来我看看!” “你找死!” 将漠恋战下来有些乏,显然没了贫嘴的欲望。只见他一挥手,身边的亲兵便放出了手中的符箓。 青光闪动过后,这座浮空城因为杀机而变得一滞。 密集的火炮接连炸响,密集的炮弹掺杂的如蝗的箭雨一同落下。 火光伴随着大火冲天而起,那瞬间升起的蛋壳状结节发生了激烈的碰。 一时间,出了轰鸣声,已然听不清其他任何声响。 法宝消耗灵力,至宝的消耗量更是庞大,即便诸般神通盖世,也挡不住能打死老师傅的“乱拳”。 千机炮改良到这般程度,是将来不惜用至宝测试出来的。其威力,怎是一堆没见过世面的光头能预想的到的。 第二轮,第三轮...一轮比一轮快,一轮比一轮猛。 也不知是哪位副将眼尖,在这样的火力覆盖下依旧找到了阵法的节点。 符箓闪动,至宝升天,那蛋壳也随之轰然碎裂。 冲入云霄的大火中,一群光头从四面八方向外出逃。 各路指挥见状,下达了追杀的命令,如大浪淘沙一般绞杀着四散的敌人。 这座浮空城池,一下子便成了修罗战场。到处都有喊杀声的存在,各种宝光彻底盖过了血光。 望着迎头冲来的骑兵,还有那一马当先的将漠。慧清摇动手中青铜铃铛,准备给将漠必杀的一击。 谁知他刚抬手,将漠身后的骑兵同时扣动了强弩的机扩。 一轮箭雨袭来,慧能只能召出小号防御。其身边的同门,确实大批量的遭了殃。 他二抬手,密集的短矛险些把蛋壳打碎。他暴退间,眼见尽是同门喷溅出的一片血雾。 在第二轮箭雨击中蛋壳后,持枪而来将漠已然杀至,其手中至宝长枪,以雷霆之势砸向了摇摇欲坠的蛋壳。 “轰隆!” 蛋壳破碎,慧清倒飞。点点金光化作粉尘,其手指上的扳指,也碎成了齑粉。 将漠没有拖大,驱使圆月舞双杀紧追不舍,至宝长枪动如蛟龙,一道寒光直逼慧能胸口。 “死!” 只听将漠一声大喝,一枪洞穿了慧能抡起来的袈裟。 见慧能意图抓向枪杆,其坐下圆月舞双杀纵身一跃,将刚刚握住长枪的慧能给挑了起来。 刚弄死一个敌人的贾静闲见状,纵马疾行而下。两杆枪一前一后,同时洞穿了慧能的身体。 那青铜摇铃像是有魔咒一般,自始至终都没有机会响起。 “那边灵力波动有些强,我们过去帮忙!” 贾静闲刚欲点头,两人齐齐看向城外的天边。 一阵狂风袭来,以一种极其可怕的速度直奔这座快速飞掠的虚空城。 两人起初不以为意,无非就是大一点的风嘛,在荒野的时候什么样的风没见过,这中程度... 这想法还没转化成言语,就见那风卷之后出现了黑压压一片的东西。 将漠眯眼去瞧,贾静闲更是干脆拿出了改良后的千里镜。 “*!” 只听他爆了一身粗口,将千里镜扔给将漠之余,飞身冲向慧清的尸体。 将漠以为自己眼花,拿起千里镜一看,顿时也爆了一句粗口。 他再也不管什么战局了,提气大喝道:“所有能听到我声音的传令兵,用光你们手中的符箓,通知所有人找结实的地方隐蔽!不要再管那些秃驴了!保命要紧!” 第三十九章 鱼饵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快速飞掠的虚空城中,将漠双足深陷地面,其手腕处的十六结玉链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道道华光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快速膨胀,直至将整座虚空城包裹才停止“生长”。 那风中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虚空城飞掠的速度又太快,将漠不敢那这两军将士的生命去赌,也不是很相信这座飞城能有多坚固。 他的顾虑不是捕风捉影,因为这先被炮火洗礼,而后失控疾行的至宝已然到了接近极限的边缘。 “擦!这破令牌有秘术加持,没有咒语根本不顶用!” 怒吼声中,无情的大风已然到来,更猛烈的冲击正在接近。 “咚咚咚~!” 乱七八糟的东西,在狂风的加持下变得破坏力十足。 一人环抱的石块都有了炮弹的威力,随着虚空城临近风暴中心,这里面的东西着实让一个个铁打的汉子头皮发麻。 “这是谁家老窝被人一锅端了?” 将漠一脸不可置信,一座残破的宫殿就从他脑袋盯上飞过。 “我的防御至宝也能抗一抗,我帮你!” 贾静闲也下了一跳,其腰间光华一闪,一道光幕从天而起顶在了虚空城的正前方。 乱响声中,一道人影撞在了结界之上,顿时被碾压的力道撞成了肉泥。 一名经验老道的斥候,刚好看到了这一幕,觉得事情不对之下,他拔地而起看向了前进的方向。 只见半做带着地基的道场御风而来,其上宝光涌动像是很多修士在其上操控。 当他的视线从宝光上移开,才发现四周那秘密麻麻不断飞旋的尸体。 若是就这样还算了事,但那七零八落的另一半道场,着实将这斥候下的不轻! 他的声音都劈了,拼尽全力大吼道:“要撞上了,体格不比这座城小!抓紧!都抓紧了!” 符箓的光芒冲天而起,成蛛网撞不断蔓延。两军将士严阵以待,这玩意可比战争要可怕的多。 掉下去摔死到不至于,装备丢了再找就是,麻烦的是如何集结部队,眼看着第一有望,谁愿意在这事上浪费时间。 为了以防万一,将漠对身边的亲卫大吼道:“通知部队,在朝露湖集结!” “轰!” 光幕一阵晃动,各种建筑材料砸在了贾静闲的至宝上,他的灵力以一种恐怖的程度快速消耗。 “你回复一下,我来抗!” 将漠话音刚落,一道道至宝的光芒冲天而起。这中局势之下,一众军官怎会放任两位主将独自承担危险。 在各种阵法的叠加下,虚空城逐渐稳固,也就在万宝争辉的这一刻,一道声音伴随着狂风响彻天际。 “风散!” 不止陷阵、捧日两军的将士一怔,就连那残破道场上的南栀等人也是一怔。 言出法随,何其妙哉。狂风瞬间消失在天地,失去动力的道场刚要下坠,因没有风阻而提速的虚空城便撞了上去。 这样意图夺城的南栀,发出了不甘的咆哮。 在他的怒吼声中,半做道场面朝上的翻了过去。如同一个大巴掌糊在了一个人的脸上,使虚空城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了下去。 这种情况持续了不到一会儿,在十万决云军赶到时,刚好看到了双方向下坠落了场景。 因碎石漫天,尉迟无双没看清城里的是什么人,决云军因此滞留在眼底,等待废墟落地后再发动攻击。 庞大的建筑群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在触及到地面的那一刻带起了惊天的轰鸣声。 碎石飞溅,烟尘滚滚,深坑不断下陷,地面出现了纵横交错的裂痕。 道道光幕冲天而起,幸免于难的南栀等人不做停留,想要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毕竟那十万决云铁骑带来的压迫感,已然让他们感受到了危机的临近。 虚空城外的光幕收敛,从中奔出的铁骑刚好与南栀她们打了个照面。 将漠眉头一皱,见对方的衣着都是佛门中人,竟然连招呼都没打,就带人冲了过去。 南栀双目阴寒无比,周身夹杂着腥臭之气的阴风,如海啸一般冲天而起。 那一瞬间的声势,让其周围的仆从都为之退避三舍。 见到熟悉的两面佛,将漠虎目圆瞪止步道:“公孙叶是你什么人!?” 南栀不答反问道:“你是将来?” 此言一出,哪里还要需废话。将漠双腿一夹马腹,圆月舞黄沙便如狂风一般席卷向南栀。其手中刻满甲骨文的长枪,凶狠的戳向南栀面门。 南栀浑然不惧,只听她冷哼一声,手腕翻转间,如意散发出万丈光芒,两道绳索随之激射而出。 其身后的两面佛与他动作一致,在两道绳索缠向长枪时,千手中的绳索宛如皮鞭一样抽向将漠。 千百道灵韵长鞭子纵横交错,就像上古时期的怪物笼罩向将漠。 “轰!” 惊天爆炸声,在这方寸天地间炸响。阵阵灵气震荡,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快速扩散。 一时间,人喊马嘶声不绝于耳,飞沙走时之中,尽是灵宝显现。 即便是有护身至宝防御,将漠依旧喷出了一口鲜血,圆月舞舞黄沙也随着她一同倒飞了出去。 “刚伤我兄弟!受死!” 尉迟无双如神兵天降一般瞬息杀至,其手中龙头戟带着开天之势,意图连人带法身一同劈碎。 “当!” 龙头戟被法身稳稳架住,南栀冷笑道:“将来要死,你也要死。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你的命了。” “小娘皮!狂妄至极!” 两人僵持之际,一道杀机锁定南栀。她急忙扭转身形,可还是迟了一步。 将漠手中的至宝长枪从其肩膀刺入,都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 那枪实在是太快了,不仅南栀没有反应过来,就连她身上的防御至宝都没有反应过来。 将漠顺势抬手,准备抓住她的脖颈,南栀抬脚一踢,便带着法身急速坠落,在本就是废墟的地面上又砸出了一个深坑。 将漠与尉迟无双相视一眼,毫不犹豫的对下方的深坑发动了攻击。 灵气席卷如狂风,攻击坠落如大雨。两人攻击至宝的光芒交相呼应,对着南栀气息所在的位置疯狂宣泄。 “轰!” 大地位置颤动,四周的三军将士尽可能的拉开战线。 这连憨货什么都没安排就冲了出去,让一人调动三军的贾静闲恼火不已。 两部残余敌人架在一起,也是顶大的麻烦。 地面晃动的比之前还要剧烈,数道庞大的裂缝从南栀所处的位置向四周蔓延。 地面起伏错落,像是一个从土里拱起来的王八壳子。 感受到了南栀气息变得极为怪异,将漠与尉迟无双停止攻击,朝下面的深坑俯冲而去。 两人冲入黑暗中的那一刻,地面的晃动随之停止,不停坠落的石块下,一双血瞳缓缓睁开。 “不好!” “速退!” 南栀的声音变得半男半女,尖啸一声后冷声道:“愿者上钩,你们走得掉吗!?” 话音未落,将漠和尉迟无双周身光华闪动,同时踏出一步凌空冲天而起。 不似人形的南栀瞬间杀至,手中如无肢恶鬼的如意先后砸向两人的护罩。 “咚!” “当!” 宛如晨钟暮鼓的声音同时响起,将漠两人被这股大力打的冲向了天际。 “轰!” 气爆之声在这片天地间炸响,层层云朵倒卷天空瞬间万里无云。 “哈哈哈哈!将来!我能有今天全拜你所赐,这是我师尊留给你的大礼,你可千万要接好了啊!” 说罢,南栀踏空而起,直奔出现落势的两人。 尉迟无双啐了一口:“将老大!你还活着吗?别死了啊,我没法交代啊!” 将漠转头瞪了他一眼:“即便不死也容易被你咒死。” 尉迟无双晃了晃脖子,扯开嘴角道:“没追今天就交代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的!” 说罢,将漠怒吼一声,身形一闪急速下掠,转瞬间便出现在了南栀的面前,其手中至宝长枪,捅向了南栀那狰狞的嘴脸。 尉迟无双俯冲到他身侧:“被弄这感人的戏码,你知道的我最受不了这个了。” 枪尖与戟刃同时杀至,与那恶鬼如意纠缠在了一起。 三人瞬间交手的十几个回合,他们所搅动起的气浪,让四周敌我双方同时暴退。 恶鬼如意在龙头戟的刃口上摩擦着,夺目的火花丝毫不比至宝的光辉逊色。 尉迟无双眼中凶光闪动,换手一劈打的南栀措手不及。 嘴角挂血的将漠在次杀至,额头暴起的青筋已然说明了这一击的力道。 他如同降世凶兽一般,要以最霸道的攻击,撕毁着眼前的敌人。 无论她是男是女,是人是鬼,只要带着那身令人厌恶的味道,都是与将家有血海深仇的敌人。并且此仇,不共戴天! “砰!” 将漠这势大力沉的一枪,再次被南栀手中的一窜头骨佛珠荡开。但让人值得欣喜的是,其中一颗头骨已然出现了裂痕。 南栀知道,这攻防一体的至宝比不过如意,在这么拖下去,眼前的优势很可能不复存在。 只听她一声怒吼,身体瞬间膨胀了一倍不止,身体变化卷起了百丈腥臭之气,盘绕在其周身的阴风也变成了犹如利刃般的模样  。 第四十章 上钩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阴风呼啸,杀气滔天。 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中心处,铺天盖地的腥臭之气中瞬间扫荡周天的一切。 阴风扶过将士们的金甲,留下了一道道清晰的划痕,那些没有头盔的光头上,更是呈现出了猫抓过一样的痕迹。 伤口不深,却有阴毒入骨。风不算寒,却杀人夺魄。 “三军听令!不可再战!那女人跟伏尸教一个路数,大军整理地上尸体后退百里!” 随着贾静闲命令的下达,联军从开始有序的驱赶着佛教余孽,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清理着地面的尸体。 当然,这场战争没有所谓的人道主义,大武将士的尸体自然会被带走,而敌人的只有化为飞灰的命运。 好在贾静闲处置得当,没有给南栀过多补充自己力量的机会。 感受道下方的变故,南栀下手更为果决的几分,眼里只有将漠,全然不把尉迟无双看在眼里。 他每一次出手,都像是有千手显化。每一次防御,都是如同千手在同时抵抗。 “将来,你给我死!” 到现在,南栀都还以为自己的对手是将来。将漠点破,尉迟无双也没有多说,两人都或多或少的清楚公孙叶的歹毒。 若是能为将来诈出敌人的后手,在他们看来付出什么都值得。 随着南栀的一声咆哮,铺天盖地的腥臭之气倒卷而归将她包裹。 如雾似云的黑气,在其双臂四周凝结变化,千手幻影变化间,竟然形成了两条活形活现的鲨鱼。 其口中那锋利的牙齿散发着嗜人的光辉,随着南栀一声呼唤,那两条鲨鱼拍打着巨尾,分别向尉迟无双与将漠。 在南栀出手的一瞬间,两人放弃了前一刻进攻的机会,后退之时全力将灵力注入至宝之中。 天空之上,两条黑鲨在万众瞩目之下将两个光球吞入了腹中。 寂静,三十万大军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随着而来的,便是冲天而起的杀意。 原本就破败不堪的大地,因为大军的行动进一步土崩瓦解。祥云缭绕间,全部骑兵几乎同时冲天而起。 “轰!” 就在贾静闲的枪尖即将刺向南栀之际,那互相咬尾的两只鲨鱼发生了惊天的爆炸。 气浪翻滚,刚刚交手的两人被卷飞,冲上天际的骑兵也被逼了回去。 远处草木纷纷这毁,临近的山体为之轰碎。漫天烟尘中,石块密如雨点一般纷纷坠落,诸般军阵也随之升起。 在这末日般的景象下,尉迟无双出现在南栀身侧,抡起龙头戟朝南栀的脑袋砸去。 身形摇曳的南栀,架起恶鬼如意。硬接了尉迟无双的一击后,借势暴退了出去。 将漠从侧身杀来死咬不放,头骨串珠飞出以一颗头骨为代价当下了这雷霆一击。 贾静闲破空而至,其手中至宝带起呼啸的破风声,转瞬刺向南栀的胸口。 只见他陡然变招改此为挑,却依旧被那恶鬼如意稳稳架住。 恶鬼在枪身上摩擦,带起阵阵刺目火星,逼的那枪杆弯成了弧形。 若不是至宝长枪本体坚韧,贾静闲恐怕要兵器断裂身死道消。 “轰!” 贾静闲弹起飞了出去,如流星一般砸入地面。尉迟无双借机补上,凭借着自己雄浑的内劲,连破两枚头骨。 将漠一步神行踏出,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南栀身侧。在尉迟无双收招的档口,凶悍的补出了凌厉的一击。 “你今天必须死!果位!师尊的果位就是我的了!” 南栀愤怒咆哮,本就血红的双眼变得更加妖异。 她抡动头骨串珠之余,恶鬼如意随之出击。看那架势,是想用恶鬼的利口挖出将漠的心肝。 就在恶鬼扑向将漠的那一刻,贾静闲瞬息杀至,一枪抵在了南栀的后腰。 尉迟无双挥戟而来,架住了恶鬼如意的同时,一腿扫在了南栀的小腹上。 南栀的身体发出了犹如金属一般的脆响,全身灵气一震将三人同时弹飞了出去。 她手腕上的一根红线,也因此断成数截。 南栀怒喝一声,奔着将漠探出了如利剑一般的手抓。 将漠不敢托大,连忙抡动至宝长枪反击,两人再度战成一团,可谓是打的昏天黑地。 地面上的烟尘久久不散,贾静闲冲天而起却又猛然止住身形怒喝道:“退回去!除非我们三个死了!要不然谁也不许添乱!” 说罢,他丝毫不顾身上的伤势,再度加入了战团。 尉迟无双见这丑婆娘紧咬着将漠不放,自己便展开了拼命般的打法。 其手中龙头戟完全舍弃了招虚,大开大合间尽是夺人性命的粗暴招式。 贾静闲的一击挑枪被头骨串珠死死缠住,他顺势双手握住枪杆向上一跃,一脚便抡在了南栀的面门上。 这一脚踢的南栀口吐鲜血,可贾静闲却像是踢到了铁板一般。 恶鬼如意撞飞了尉迟无双,一道三叉匕首把将漠逼退,南栀抓住空隙,一把抓着了贾静闲的腿,想要砰双手之力将贾静闲撕碎。 她变身之后的通神境实力固然强横,但想要把十将之一的贾静闲当猴耍,他着实有点太低估了对手。 贾静闲周身宝光流转的同时,竟然试图把南栀当踏板从而抡起手中的至宝长枪。 两人理想虽有茶杯,南栀却一时抵不住贾静闲四肢用力。 只见两人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坠落,直至将那残破的土地再次砸出一个大坑。 尉迟无双瞳孔一缩,将唤出铃铛抵御恶鬼如意,他对埋怨无动于衷,闪身道深坑中扑向南栀。 南栀一脚踢飞缠斗的贾静闲后,抡起头骨串珠砸向尉迟无双。 而后不管不顾再度,冲入空中奔向将漠。 “老贾!你没死吧?” “咳...差点...” “你缓一下,我把这一串脑壳先解决了。” 半空中,南栀的手爪轰在了将漠的铠甲上擦出了火花。指甲抓扯着铠甲,擦出了四道火花,却没有在那铠甲上留下一点伤痕。 “又是至宝!?不亏是你。” 将漠之觉得莫名其妙,他的意思好像尉迟无双两人身上的不是一样。 想到只有自己被碰到了铠甲,将漠恼火不已,一枪荡开匕首后,一阵枪花袭向南栀。 “当!当!当!” 一连串金铁交鸣声中,南栀拿着三叉匕首阻挡了将漠一次又一次攻击。 待将漠换气之时南栀率先发难,她脚下步步生莲以一众极为诡谲的身法,贴近了将漠的身位。 没有那速度极快的匕首偷袭,将漠的行为也大胆了起来,在南栀刺来的那一刻,他抡出长枪扫向了南栀的脖子。 枪尖与匕首碰撞,发出了一阵铿锵之声。 “束手近亲吧!待本座得了果位,会诵经超度你的!” 将漠冷哼一声,眼中不屑的神色难以掩藏。其手中长枪舞如龙蛇,一个字都懒得说的杀了过去。 南栀挡住击来的长枪,身形向一侧倾斜,快速拉近了与将漠的身位。 只见她单手向前一探,试图用锋利的指甲刺向将漠的眼睛,匕首画半圆刺向将漠太阳穴。 这匕首对她此时的体魄来说着实小了一些,她只能凭借着臂展的优势与将漠的长枪对抗。 “轰!” 惊天爆炸声在两人中间响起,这贴身的左右齐攻居然被将漠的至宝尽数挡了下来。 灵气余波中,将漠被打飞了出去。南栀抓准时机紧追不舍,以极快的速度拉近身位,准备趁将漠身形不稳时在补上一击。 “当!” 飞射而来的匕首险些打在护罩上,好在将漠凭借极为有力的核心全力格挡了开去  。 他不想再被那个匕首纠缠了,趁着南栀握住匕首袭来的那一刻,甩出了攻击性至宝。 “刷刷刷!” 南栀瞳孔一缩,随即扭转身形想要避开这凌厉的攻击。 奈何这至宝速度太快,以他的速度还是慢了半分。只见她用匕首格挡,两件至宝在触碰的那一刻产生了惊天的爆炸。 被炸出去南栀浑身吃痛,在她手腕上第二道红绳崩溃之际,同时吐出了一道血箭。 将漠乘胜追击,却着了南栀的道,只见那血箭快速凝聚,以雷霆之势射向将漠。 那血箭不仅是重伤的淤血,其中还有南栀的一口舌尖血。 她算计的,就是将漠不会放过这个进攻的机会。 血箭划破天际,裹挟着腥臭之气与呼啸的阴风。 这凌厉的一击精准无误的打在了将漠的身上,只见他的防御至宝顷刻奔溃,羽箭余力不减钉入了将漠的铠甲。 这一招,南栀算计了许久,来为来得及补刀,就听到了尉迟无双愤怒的叫声。 “小娘皮!老子今天不把你斩成八段,我以后的名字倒着写!” 尉迟无双虽然也好不到哪去,但他最起码是三人之中如今保持战力最多者,这重担必须由他接下。 南栀不想耽搁时间,转身朝恶鬼如意奔去,试图以雷霆手段击杀尉迟无双,而后在杀了“将来”。 她的隐忍,她的布置,就是为了等待今天的胜果。 风貂打的不亦乐乎,着实被突如其来的南栀吓了一跳。 它根本就没听清尉迟无双喊什么,下意识抬手道:“风起!去!” 铃铛一响,狂风席卷苍穹。南栀那不甘的怒吼声,很快的就消失在了战场之上。 第四十一章 什么东西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朝阳初升,给灵雾缭绕的灵山,披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外衣。 在这四季如春的洞天福地内,那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花草都有着别样的风采。 位于灵山山脉,金顶正南最高的山峰上。将来盘坐于青草之中,吐纳间尽是神辉流转。 破一元之后,便进入了上玄境。无论是明神、通神、入神、化神,都是作为修士对自身理解的一个过程。 人为万灵之长,看似脆弱的身体之中,隐藏着映照天地的玄妙。 形神对应阴阳,内脏对应五行,经脉对应周天... 修行之路逆天而行,逆的不止是混沌所化道则,更是修行者自身的枷锁。 一元本是人身极限,明“玄”方可超脱。这一玄字,便是人体与天地的关系。 明则通,通则入,入则化,这便是上玄四境的真谛。 坐在草地中的将来也好,坐在树荫下的尚婉儿也罢,他二人都进入了上玄的第三步—入神境。 随着踏进入神的领域,二人对自身与天地的理解更加深刻,也终于明白,孔雀明王为何能将他们当做孩子一般戏耍。 不化,不成神;不化,便永远在规则之内。 苦修的时光,日复一日,将来的头顶已然变成小鸟栖息的地方。 在那些不时停落的小生命眼中,他可以是树、可以是花、可以是石头...也可以是鸟。 一阵微风吹过灵山的每一寸土地,动物对危险的感知往往比人更敏锐。 在鸟儿拍打其翅膀冲天而起的那一刻,将来与尚婉儿也睁开了眼睛,神色平静的看向远方的天际。 拂面的微风,已然能吹起两人的秀发,枝叶的摩挲声也变的更为明显。 流光闪至,林穆沉声道:“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 林穆嘴角一抽,抬手道:“那边啊,那边有东西吹来了。” “你都说吹来了,当然是风了。” 林穆一甩衣袖:“不伺候了,我不就是偷喝酒没叫你嘛,你至于这么小心眼?” “不送!” “不见!” 林穆来的快去的也快,将来刚要偷笑,尚婉儿的声音便缓缓传来:“你好像对戒酒一事很是不满。” 将来笑容灿烂:“没有,怎么会呢?” 这一脸假笑,都老夫老妻了能骗得了谁。尚婉儿也一脸假笑道:“追求短暂痛觉和意识迷离,是精力旺盛的表现,请夫君走一遭吧,那味道,我着实是闻怕了。” “好说,好说。” 尾音刚落,人已不见。再出现时,已然直面那片风暴。 将来抬手拍掌,大喝道:“散!” 一字法决出,万法溃散,可面见那封,却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 将来眉毛一挑,这一幕他熟悉啊,这不是那自称真君的小貂,引以为豪的本命神通嘛。 都被大能炼制成器灵了,那嚣张的嘴脸将来至今记忆犹新。 心思流转间,将来闪身便退。被这东西卷进去麻烦急了,虽说死不了人,但是想出来了是极为困难的。 将来不就得那小东西会出现把这风叫停,只能等这风暴自己卸力。 看着风势,撞向灵山应该差不多,就算没有在灵山止步,里面那个跟伏尸教有染的人,也多半会被那金钵外的阵法给打下来。 毕竟林穆研究了这么久,那至宝金钵有点应激反应也是再正常不过了的。 腥臭之味铺天盖地,在灵山周围盘踞的飞禽走兽能逃的逃,能散的散。 这些被将来筛选下了动物本就没什么力量,遇到这种诡变的天气着实吓的够呛。 将来护着一群反应慢了的小鸟脱离风场,而后眼看着狂风扫向了灵山金鼎。 “嗡!!!!” 不知道什么东西撞到了金钵,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直射风场中心。 庞大的风场险些被一分二,一道浑身浴血的身影如流星一般落向了金顶。 “咚!” 漫天烟尘之中,只听林穆惊呼一声:“什么东西!” 而后又一声大喝:“哪来的妖孽!” 将来身形一闪,来到了林穆身边,他没有理会那个从深坑中缓缓浮空的怪物,而是瞪着林穆道:“你别告诉我,你一直在研究衣书上的阵法。” 林穆一怔:“你怎么知道?” 见将来那嫌弃的眼神,林穆脑袋如同过了电一般:“我又不正常了?” “你说呢?把静心咒当做早晚功课吧,我怕你没了道家宗师的风度不说,还有可能成为妖道。” 话音刚落,两人其喝:“谁让你走了!?” 声音如九天之雷炸响,那依旧惦记着“将来”的南栀,身体瞬间定在了原地。 她缓缓转头道:“两位,我有要事在身,你们这是何意?” “男的?” “女的?” 这声音着实显得古怪,让将来两人不自觉的把话题带偏。 南栀看不透两人的境界,但那出于本能对危险的感知,时刻提醒着她自己,不要与这两个人纠缠。 若说那个传道袍的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将来给他的感觉就算是面见死神也不过如此。 这不是南栀的异想,而是这片天地给她的善意提醒。 将来心思一转,这人被自己杀了太过浪费了。于是干脆坐在一边的木墩上轻声问道:“姓甚名谁,从哪里来道那里去,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是怎么弄的,你是妖族还是佛修,还有这令人作呕的臭味是怎么来的。” 南栀声音冰冷:“我知你人族大军在天竺界纵横,但你等也不要因此太过放肆。” “呦,这如同是天竺界主人一般的语气,是谁给你的底气呢?” 将来抬手指向南栀:“是你自己的实力?” 他有翘起大拇指倒指身后的金钵:“还是里面这些瓮中之鳖?” “阁下,我真的有要事,你不要逼我!” 将来那笑面虎的嘴脸很是灿烂:“不为难你,你打过他我就放你走。” 南栀转头看向林穆之际,林穆一脸震惊的指向自己:“我?” 将来点头:“对,你是时候展现一下修炼成果了。” “别闹,我打起驾来很麻烦的,你一刀结果了她多省事...” 话音未落,南栀周身灵气暴涨,其手中恶鬼如意呼啸一声,便带着南栀一起破空而起。 林穆手印变化,道道灵气所化的符咒冲向天地八方,准备以阵法将南栀困住。 “仓朗朗!” 一道剑鸣划破天际,赤虹剑一闪而至硬撼在了恶鬼如意上  。 南栀怎么都没想到,还有一个如此厉害的剑修在暗中。 在恶鬼如意的哀嚎声中,南栀庞大的身影砸入了地面,四周的飞石还未落地,赤虹剑的利刃已然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夫君,你是在跟我闹情绪?” “没有,我只是想给林穆一个施展手段的机会,没想到打扰道夫人修炼了。” 尚婉儿缓缓低头,俯视着南栀道:“最近不知怎么了,鼻子闹腾的厉害,就连草木之味都觉得冲了许多,更何况这阴邪功法练出来的恶臭。” 南栀那惶恐的眼睛顿时一瞪:“你说什么?” “呵...你这一身邪功是公孙叶教你的?哦~应该叫观音大士才对。” 南栀刚欲开口,赤虹剑便刺入了她的皮肤。 尚婉儿轻声道:“你只有回答得分。” 林穆小碎步一阵捣腾,凑到将来身边低声道:“你家这位,脾气不太顺啊。” “每个月都有这么几天。” “啊?” “你成亲后就知道了,莫要多问。” 一番审讯下来,三人得知,这法号南栀的女子,就算公孙叶回到天竺界后布下的暗子。 这一手不能说有多高明,只是公孙叶预料到将来会攻打天竺界,赌一下他遇到南栀时会是何等境界。 若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南栀更胜一筹,自己便少了一个眼中钉肉中刺。 若南栀完全对将来构不成威胁,她也没损失什么,毕竟有些东西是无法带去轮回的。 通过南栀叙述斩将来便能继承公孙叶留下的秘宝,将来几人信了才奇怪。 以那女人的心机,不再藏宝之地给将来准备一个杀阵,她就不叫公孙叶了。 变化回人形的南栀,被林穆的阵法关了起来,三人就坐在啊金钵前的简易桌椅上,聊起了如今所掌握的线索。 “她多半是在九州重新修炼了。” 林穆为之蹙眉,如今的九州虽有高手坐镇,但熟悉公孙叶的人并不多,想要从人海之中把她捞出来,还真是难如登天。 将来道:“有止戈在,又有林熙坐镇钦天监,我想应该不会出现动摇国本的大事。十安分走了半数人族气运,那就是国祚的体现,一朝之运势林熙是的透彻的。” “话虽如此,但劫数已定。莫要忘了那句,我们揣测错了的卦辞。或许我师傅都没想到,他这一算,能算的这么长远。” 将来微微颔首:“无妨,先把眼下的事处理好。十军抵达灵山还需要一年半载,打铁还需自身硬,我们先到化神境再说,毕竟还有斩道一关要走。” “真身与身外身合一,也不知道混沌会不会坐视不理。” 见尚婉儿忧心忡忡,将来握住他的手道:“这一境,在斩不在道,别动摇了信念。” 第四十二章 有朋自远方来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四季轮转,日月更迭。 无尽的战火硝烟,将这座安逸了万年的洞天福地彻底颠覆。 自大武十军将领至今,哪里还有僧侣吃斋念佛,更没有一个和尚再把慈悲为怀挂在嘴边。 一直存在的大乘佛法与小乘佛法之争,也在这短短两年的光景中烟消云散。 那还有什么佛渡世人,即便是自渡都难以保全。 墨家军兜兜转转,四处寻找着新的磨刀石。这一不败之军,始终想把从藤甲开始积累的荣耀续写下去。 别的友军打慢了,白宇便厚着脸皮截胡。一个个道场在铁蹄下化为虚无,其他军团主将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谁让人家比自己快呢,谁让人家跑了自己才道呢。 在墨甲军的刺激下,其余九军哪里还管什么赌头。即便是你第一个到达灵山,也有人会说:“对对对,谁让墨甲军不奔灵山,反倒是四处帮忙呢。” 于是乎,天竺界中部的核心地域,终于在大武一方自加难度的情况下“乱成了一锅粥”。 演练战术战法的,研究多兵种新配合的,将兵家兵法富裕实践的,专门研究怎么破阵不打敌人的...五花八门、千奇百怪,却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生气。 奔着无尽意菩萨道场去的墨甲军,被韩时的精锐斥候了必经之路上。 老白贼心不死,依旧忙不迭的追问道:“你别骗我啊!要是被我知道了绝对没你好果子吃。” 斥候无奈:“将军,真就一句话和这一封信。” “鹰扬军果真在那无尽意菩萨的道场前排开阵仗了?” “千真万确,要不小的在这里干什么,难不成偷懒啊...” 话还没说完,白宇的大巴掌佯装着抡了过去,斥候嬉皮笑脸的拨马便走,只留下了一封轻飘飘的书信。 “将军,要不我带一队人去看看,咱练练两军配合也行啊。” 白宇虎目一瞪:“嘿,你小子,好的不学,我这耍无赖的本事你倒是学的很快。” “将军教导有方!” “我抽你...” 白宇拿着信封打了一下马头,那天马刚歪脖子就被圆月舞黄沙瞪了回去。 这架势,简直就是狐假虎威的典范。 白宇打开信封扣了半天,好不容易从里面抽出来一张小拇指宽窄的字条。 字条小,字更小。以白宇如今目力,愣是贴的极进才看清。 “有朋自...远方来...滚...乎!滚乎!?” “韩时,你大爷!” 白宇抬手把那字条震碎,连另一只手上的信封都没有幸免。 “将军...我们去哪?” 白宇沉思片刻道:“天竺有无方佛一说,中央毗卢遮那佛,东方不动佛,南方宝生佛,西方阿弥陀佛,北方不空成就佛。” “宣武军在北,见札记上说他们在搞什么宝舰,要在天庭上斗一斗天兵天将的水军,顾及进军速度能慢很多,我们往北去,看看能不能捡个漏。” 大致商量了一下行军路线,十二万墨甲军便直奔北方不空成就佛道场。那浩浩荡荡的队伍,竟然绕灵山而不入,着实气到了临近的几军主帅。 大军奔袭,沿途寺庙早已人去楼空,只有一些代发村镇依旧保持着往日的生活。 这些为添丁而被掳掠而来的人们,已然不知道故乡在哪里,甚至更多人认为,这时间上只有这么一个天竺界。 大武各军尽量对他们保持善意,但一些顽固不化窝藏光头的人,也得到了或多或少的处罚。 他们大概率会被留在这座洞天福地中繁衍,将来是不循序自幼受宗教学说影响的人出现在九州大地上。 有些东西一旦刻在骨子里很难抹除,甚至会影响到更多接触到他的人。 日出日落,云卷云舒。马不停蹄墨甲军,终于抵达了不空成就佛的道场。 大军没有扎营,只是稍作修整便在道场前列阵等待。 一切都是在修行,一切都是在为更惨烈的大战做准备。 当白宇在阵前,与其余五位副将商讨战略之际,道场下方的屏障一阵晃动,一个领着禅杖的白跑和尚缓步走了出来。 这人面容俊秀,皮肤白皙,体魄确实极为魁梧。 这等反差,并没有给人带来不适,反而有一种佛陀菩萨就改当如此的感觉。 随着他距离六位将军越来越境,阵前的亲卫自觉的扣动机扩用弩箭画下阵脚。 那和尚也很识趣,在立箭前站定后,单手立于胸前道:“诸位将军,贫僧普度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投降的话就免了,其余的倒是可以说上一说。” 答话的是白宇,普度自然而然的朝白宇看去:“贫僧想向将军发起决斗,我们各自设下赌注。” “嘿,和尚也能赌?” 黄鞠来了兴致,赵言那如鹰隼般的眸子确实立了起来。 白宇道:“不是我赢了,你随我处置,你赢了,我放了你们吧?” “贫僧赢了,贫僧愿意用自己的命,换身后这些无辜之人一条活路。若将军赢了,贫僧亲自动手,带我身后之人入轮回路。一切罪孽,因果都由贫僧一人承担。” 寂静,阵前因普度的话而陷入了沉默,就连那准备调笑的黄鞠,都收起了咧开的嘴角。 将来说过,凡事留一线,若这片大路上没有修士,那些没有遭受战火侵袭的百姓,在大武军队走后也会遭受海妖一族的屠戮。 两族万年的夙愿,岂会以他一人一言而化干戈为玉帛。 若遇真大慈大悲者,可活... 将来却有交代,但白宇可不会亲信他一面之词。他拨马提刀,冷声道:“那便战!” “战!战!战!” 十二万骑兵齐声叫阵,滚滚音浪直冲云霄,使天上的云海都为之倒卷溃散! 随着白宇一声怒吼,其坐下战马快速临近普度,手中杀气腾腾的黑刀直劈而下。 普度巍然不动,手中禅杖缓缓抬起,却带出一阵惊人的气爆声。 这看似平常的回击,犹如天地要摧毁一切生灵。 “通神境...” 关贤拨马向前,准备随时支援白宇。 白宇岂会临阵退缩,其周身气势拔道顶峰,狂暴的灵力朝双臂汇聚,黑刀带着天地之势硬撼禅杖。 “当!”的一声巨响,白宇坐下天马哀嚎一声,其提下祥云升腾,堪堪稳住了退势。 白宇手臂发麻,怒火中烧下其手中黑刀高举过头,在普度袭来之际,又是倾尽全力的一击。 普度出了抽中禅杖外不曾使用任何至宝,白宇也是有气节的人,根本不管对方是没有还是不用,反正就是对手不用自己也不用。 身后十多万兄弟看着呢,自己可以败但是不能丢人。 数十回合后,白宇假意拨马躲避,在普度飞扑而来时,反手刀横扫向普度的腰肢。 普度临危不惧,凭借着境界优势,毫不避让的迎向了白宇的攻击。 黑刀与禅杖交击碰撞,擦出了一串绚丽的火花。 说时迟那时快,双方一击便退,随即又乱战在一起。 气爆之声不断扩散,宛若九天惊雷轰轰作响。余波卷起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处疯狂席卷。 白宇属于愈战越勇的那一路人,这一次交手可谓是拼旗鼓相当。 “轰!” 一击逼退普度后,白宇翻身下马,对着普度勾了勾手指。 普度微微一下,抡起禅杖便冲了过去。吓的那不明所以的战马转头就跑,给两人创造了完美的交手空间。 “砰!砰!砰!” 金铁交鸣声中,他们吃下的力道尽数卸到了脚下的大地上,使大地龟裂下陷之余,地面开始一点一点的塌陷。 碎石尘土中,白宇单脚踏地,一步凌空踏起,试图逃出这片不稳定的区域。 他刚跃起,普度便追了出来,白宇赶到身后有劲风刺背,便猛然转身想身后急斩而去。 黑刀与禅杖相碰,处于下方的普度快速抽身,那矫健的身体如同灵猴一般,落地之后再次气势冲向手力的白宇。 白宇横刀格挡,在禅杖抵住刀背的那一刻,他瞬间抽刀而后侧斩,精准的抓到了普度的一处破绽。 普度瞳孔一缩改攻为守,禅杖翻转间便把白宇拍了下去。 普度死咬不放,在白宇即将落地的那一刻,如擦出火花的流星般贴了上去。 千钧一发之际,白宇轰出一道灵力改变了自己的行动轨迹,堪堪避过了普度的一击。 普度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在与白宇同时落地之时,他周强横的灵气瞬间将白宇锁定,紧跟着便是如暴雨一般猛烈的攻击。 白宇频频招架,却始终被普度压着打。 兵器相交声此起彼伏,盛怒之下的白宇一声怒吼,黑刀插入禅杖空隙,以拔山之力将禅杖按了下去。 双方僵持不下间,白宇冷声道:“你不起杀心是赢不了的,我在跟你生死搏杀,不是在跟你过家家!” 说罢,他抬肘击向普度的太阳穴,好在普度时刻警惕,没有着了他的道。 两人持兵器的手相互角力不放,空出来的手全掌相交,大开大合间招招到肉,噼啪乱响中已然只剩要人命的路数。 第四十三章 大慈悲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烈日当空,万里无云。 不空成就佛的道场前激战正酣,那不断宣泄的灵气搅动天地之余,使原本平整的旷野变的犹如废墟一般。 万众瞩目之下,白宇和普度两人打的你来我往。但白宇那酣畅淋漓已然不在,怎么看都是越打越窝火。 他一声怒喝之后,起脚踢在了普度的胸口上。逼迫普度后退之余,自己也借力与之拉开身位。 半空中,两道挺拔的身影面对而立,那纷乱的呼吸也随着灵气的运转而逐渐平稳了下来。 刺眼的阳光让普度微微眯起了眼睛,见白宇那副怒容他下意识想要询问,却被白宇犀利的言语当场打断。 “你别忘了,你赢了我他们才有活着的可能!再防水,就让他们给你陪葬吧!” “将军...” “墨甲军!” 白宇举刀大喝,根本不给普度开口的机会! “嚯!嚯!嚯!” 整齐的回应声,伴随着铁拳敲打胸甲的声响。这等威势,不仅压的普度呼吸一滞。就连道场内那些翘首以盼的人,都感受到了头顶上悬浮着一座巍峨的大山。 他们是死是活,全看这座山愿不愿意落下。 “那就...得罪了!” 普度一声咆哮,转瞬间便来到了白宇的面前。一杆禅杖被他舞的虎虎生风,密集的仗影将白宇彻底笼罩。 白宇不敢大意,武步接连施展,堪称完美的避过了普度这一轮犹如暴雨连珠般的攻击。 白宇准备反击之际,只感觉周天灵气一阵激荡。下一刻,就看那普度的禅杖带着周天之势,以一种惊涛怒浪的威力朝自己袭来。 “轰!” 禅杖打在黑刀之上,白宇翻滚着倒飞了出去,在其衰落在地面后,喉咙一滚吐出了一道血箭。 普度乘胜追击,那健硕的圣地高高跃起后,抡起禅杖砸向了白宇瘫坐的地方。 白宇翻身躲避,起身后挥刀一斩,锋利的刀刃砍在禅杖上,擦出了一道刺目的火光。 普度反手一擎,全力架住了黑刀的攻势。其脚下步步生莲,拉着禅杖向一侧闪了出去。意图用禅杖繁杂的头部,卡住那霸道无匹的黑刀。 白宇及时抽刀,看看避过了普度的算计。其脚步刚停,普度新一轮的攻击再次袭来。 “咚!咚!咚!” 兵器相交,气浪翻滚。黑刀与禅杖一次次膨胀,白宇逐渐变得劣势了起来。 “当!” 伴随着利刃被弹开的脆响,白宇收势抽身暴退,一拳轰出,刚好打在了普度抽来的鞭腿上。 灵气溃散见,两人同时后退,在地面上划出了四条深深的划痕。 烟尘飘荡间,白宇大笑道:“这才想点样子,免得有人说我胜之不武,仗势欺人!” 话音未落,黑刀撕裂空气,白宇身形急掠而过,锋利的刀刃避开了禅杖的攻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斩向了普度的首级。 这一招带起的声势,宛如猛虎下山一般,带着百兽之王无与伦比的霸气。 “当!” 普度没有躲闪,而是选择硬撼,在与白宇对视之际,他神情严肃道:“希望将军信守诺言!” 说罢,他周身灵气翻滚,想要凭借灵力的优势把白宇逼退。 如他所料,白宇脚下一滑,连人带刀的退了出去。普度抓住这个空档,其手中禅杖向前一递,厚重的仗头点向了白宇的眉心。 “咚!” 白宇虽然横刀格挡住了这一击,但还是如流星一般倒飞了出去。 他倒退的方向刚好的墨甲军前阵所在,卫字营没人伸手拦下他,却直觉的为白宇让出来一条滑行的道路。 一片烟尘中,他后背拖出来的沟壑由深至浅,被崩飞的土块碎石溅的到处都是。 那些七八糟的东西与卫字营的金甲不停碰撞,让这些精锐中的精锐挡也不是不挡也不是。 只能听之任之,弄得自己像是被土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普度声音滚滚传荡而开:“将军,认输吧...再打下去没有意义,贫僧愿意以命换命。” “放屁,不是你说没意义就没意义。” 白宇一声咆哮,其身形如激射而出的炮弹一般笔直的冲向了普度。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知道和他的差距在哪了!” 识海中翻滚的声音,如同狂风卷起无尽浪花,白宇把对变强的执念化作力量,毅然决然的对普度斩出了一刀。 普度抬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他挥动禅杖迎击,以雷霆之势与白宇正面对抗。 两人虽相差一境,但这一击硬拼却是难分伯仲,普度自然不必多说,白宇却是因为心中的信念。 “砰”的一声闷响,两人快速分开。一吸未过,便再次缠斗在一起。 一脸交手了数十个回合后,普度借着白宇的攻势抽身。 当他推开的那一刻,两人浮空而立相互对视了起来。 “将军,莫要逼贫僧了,请认输吧!” 白宇冷声道:“莫要婆婆妈妈,你胜利的条件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我倒下!只要你堂堂正正的打败我,别说是那一道场的人,就连你也可以有生路!” “我白宇是个粗人,不懂得讲什么大道理,但我说的话就是一个吐沫一个钉,绝对没有反悔的!” 普贤一怔,若有机会选择活着,谁又愿意死呢? “轰!” 气爆声从普贤脚下响起,两人再次对拼在了一起。 双方交战带起的轰鸣声穿云裂石,四周土地寸寸鬼裂裂,砂石四散间带起了滚滚尘土,迫使墨甲军不得不升起军阵遮挡风沙。 “哈!嘿!哈!” 两人不再闭口不言,一人宣泄这心中的压抑,一人怒吼出对变强的向往。 白宇虎目圆瞪,瞳孔急速收缩。其周身气势冲天而起,让就在他面前的普度浑身一震。 “临战破境!?” “轰!” 普度愣神之际,白宇一击得手,只见普度的身形抛向半空,而后如流星一般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这一击打的着实出其不意,躺在地上咳血的普度,其身下被砸出一个至今足有百丈身毒也有十余丈的深坑。 “接好了!” 白宇没有搞偷袭,光明正大的乘胜追击。只见他一步凌空踏起,再一步神行急转直下,如人刀合一一般斩向普度。 “砰!” 灵气席卷,将土坑扩大,但飞出去的确是刚刚破镜的白宇。 梵文之音中,普度周身金光璀璨,一举一动间,就像是像走在人世的佛像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狂笑声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打飞出去的白宇。只见他用黑刀撑起身体,望着普度大笑道:“对嘛!这才像点样子!” “将军,贪嗔痴恨不可沾染,武痴不见得是好事,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黑刀颤鸣不止,普度一句话没说完白宇便挥刀而来。 顷刻间,金光与墨黑色的杀气交相呼应,阵阵梵音与虎啸之声纠缠在了一起。 一道血光溅起,白宇的额头被凌厉的金光挂出伤口,但那禅杖已然没了去势,只见白宇双手握刀,死死的架住了普度当头一击。 白宇咬下怒吼一声,竟然凭着手指被黑刀斩断的风险,拼尽全身之气力使刀刃滑向普度。 普度大惊,准备收势避让,却因这一避而挨了一刀。 其胸口一阵血雾洒出,人也跟着倒飞了出去。传入身体的力道被他一脚卸下,脚下的一大片土地因此而化成齑粉。 望着气喘吁吁的白宇,普度犹如炮弹一般向他冲去。 白宇虽有不甘,但还是快速抽身暴退。那一口气还没缓过来,若现在硬接普度这一下,怕是就此没的打了。 他退得快,普度追的也快。 眼看着退无可退,白宇横刀格挡。当禅杖落在刀锋上的那一刻,白宇的双脚瞬间落地,并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向地面深扎。 白宇随机应变,凭借着稳住的身形,对着普度乱刀砍出。 普度见好就收也不拖沓,脚尖一点便退出了百丈的距离。 白宇一声大喝,其双腿间灵气鼓动。两腿挣脱束缚之际,奔着普度就冲了过去。 普度道了一声佛号,见白宇如此固执便没了顾及。 他身形急掠前冲,一杆禅杖背于身后,临近时如泰山压一般愤然落下。 白宇大惊,身形也随之一滞。这势大力沉的一击让他不敢硬撼,只能变招横道格挡。 当双方兵器即将对撞的那一刻,普度身形一转改落为扫,禅杖如满月一般砸向了暴雨的身体。 白宇心惊之余,只能用一种比较狼狈的方式避开这一击,正当他滚出去之际,禅杖却如蚀骨之蛆一般紧紧追来。 只见他猛然拍地而起,却还是晚了一步。禅杖顶端的源头定在了他的至宝铠甲上,迫使那至宝铠甲激起了一阵光幕。 见白宇有至宝战甲护身,普度便不再留手。他双乘胜追击,一仗比一仗落是凶猛,直至把那光幕打散。 白宇盘坐在地喘着粗气,却咧嘴笑道:“你赢了。” 普度双手合十,环视军容整齐的墨甲军,而后抬手抛弃禅杖的同时,散去了周身的金光。 没了护体金光,这大力落下的至宝一定会要了他的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黑刀激射而出,穿过禅杖的仗头,把那杆金仗带飞了出去。 “我说过,你还有你身后的人,都能活!” 第四十四章 争第一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将军!斥候传回线报!墨甲军奔着不空成就佛的道场去了,估计此时已经打起来啦!” 尉迟无双听闻一阵大笑,他将口中未咽下的饼子吞入腹中,一脸兴奋道:“他绕了那么大一圈,即便是打下不空成就佛的道场,与我军的斩获数也是持平的!” “只要我们拿下从无尽意菩萨道场逃向这边的队伍,在转向灵山我们就是第一了!” 见他一脸兴奋,唐炎道:“最好的伏击之地便是那座必经的峡谷,可这样我们的优势也不再明显。” 宋铁道:“无妨,当年不在天上飞也是一样打,依险冲击也不是没做过。” 尉迟无双一拍大腿道:“先别管那些,我们简单不知一下便赶过去,争取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放过来还是慢了一些,我着实担心白宇那边有什么幺蛾子。” “不是说不争了吗?怎么突然来了劲儿?” 尉迟无双面向石垚道:“争个第一讨个封赏呗。” “你个大财主,还却什么吗?” 尉迟无双上去就是一脑勺,随即下令道:“全军出发!” 假日西垂,十万铁骑腾空而去,领先一步在峡谷埋伏敌人。 子夜时分,如火蛇一般的队伍挺进峡谷,丝毫没有察觉道其中的危机。 待这这足有六七万人数的队伍尽数驶入峡谷,他们进来的入口被一座瞬间出现的宝塔给堵住。 宝塔犹如石头砌,却流露着至宝的光辉,正是石垚手中的防御至宝日月塔。 堵住入口的乃是日塔,至于那月塔已然在另一侧的谷口落下。 一名名强者发现事有不对准备冲天而起,就见两道光幕相对而行笼罩“一线天”的同时,将峡谷峭壁与地面一同  覆盖。不用多想,这关门打狗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战马奔腾的轰隆声在峡谷内回荡,让本就混乱的和尚队伍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法器至宝频频攻击光幕,直至大军杀至都没有任何效果。 若他们知道外面有两万精锐在给这光幕提供能量,这些和尚怕是死也不会在这上浪费灵力。 纷乱的夹道内,骑兵如洪流一般向前奔杀。毫无退路的佛门弟子,只能聚集在一起拼死抵抗。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反而抹去了他们胆怯的心性。一个个操持这武器,对着汹涌而来的铁骑发起了反击。 看着这些意图拼死一搏的和尚,尉迟无双冷哼一声后,便把龙头戟的上的尸体甩飞了出去。 当那和尚的尸体坠入乱军中,只听尉迟无双振臂高呼道:“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战争!” “嚯!嚯!嚯!” 整齐回应声,在山谷内激荡。尉迟无双纵马向前,依旧以一人之力带着八万骑兵冲锋。 其手中龙头戟横扫而出,霸道的灵气波动将面前几个急掠而来的强者荡了回去。 那些不知避险的,则死在了锋利的戟刃下。连成片的惨叫声,并没有让尉迟无双停下手中的动作。只见他全力挥出一戟,面前不远处那刚刚组建起来的防御工事瞬间崩塌。 “冲锋!” 随着他一声令下,其身后的骑兵再次提速。火、木两旗竟然腾空而起,冲击那些飞上半空就以为能躲避冲锋的敌人。 战马使此方天地为之颤抖,钢铁洪流之下,只有被踩成烂泥的尸体。 尸山血海中,决云铁骑一往无前。所过之处,皆是哀嚎一片。 “轰!轰!轰!轰轰!” 至宝交战的轰鸣声在上古内回荡,和尚祭出大法宝迎向了飞射而至的铁矛。 你法宝再强也不是人人都有很多,可均匀军金字旗的将士可是人人背着九根短矛的。 一轮刚过,第二轮便已到来。 当那些和尚惊恐抬头之际,密密麻麻的铁矛已然落向了他们队伍之中。 见对方队伍防御阵法频频闪烁,宋铁挥手下令道:“再来一轮,让他们知道我金字旗的厉害!” “诺!” 符箓光华闪动,急促的短号声也随着吹响。 悠长的号角声很快得到了回应,当号角声散尽的那一刻,遮天蔽日的短矛便飞了出去。 光球闪烁,灵力涌动,阵法璀璨,杀机盎然。 呼啸的破风声中,一名灵力枯竭的和尚一脸惊恐的抬起了头。 比那杀机鄙陋的短矛更恐怖的,是从头顶后发先至的箭雨。 一支羽箭在他的视线中越来越近,惊吓过度的他四肢僵硬,就见那羽箭刺入他眼睛后,洞穿了他的脑袋。 随着他“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其身边的同门也相继栽倒在了血泊之中。 呜咽声、哀嚎声、怒喝声此起彼伏,幸免于难的人还来不及感叹劫后余生,便淹没在了钢铁洪流之中。 铁骑并行犹如行走在地面上的堡垒,铁蹄踏过之处尽是无一生还。 空中的两旗在把敌人压下去后,便化身成为了一个个神箭手,每一支羽箭,都是下方骑兵最好的掩护。 箭雨落下,铁骑冲杀,佛门子弟难以抵抗,溃败之势也愈发明显。 金旗分出道路,让木旗交替上前。 养精蓄锐了很久的木旗,冲势显得更加果敢坚决。在他们的带领下,这悠长的谷道已然路程过半。 悠长的号角声从阵前响起,水旗因此又爆发了一波冲锋。随着佛教门徒愈发不支,水旗的队列中缓缓散开再聚拢。 为二度杀出的金旗,提供了前进的道路。 没有见过这等阵势的和尚以为自己幸免于难,天真的以为骑兵让路是给他们活着的机会。 但现实是残酷的,全力补充缺口的金旗给他们以生命为代价的教训。 大军阵前,浴血奔雷吼嘶鸣不止,在一名龟缩在屏障内的和尚那惊愕的目光下高高跃起。 又刚好在他面前稳稳落下,尉迟无双神色冷漠,双臂高举龙头戟,直奔那光幕而去。 狂暴的灵气席卷周遭,那看似不可撼动的光幕一击即溃。 尉迟无双有些脱节,这样继续无脑前冲只会把自己置身险地。他勒马高举龙头戟,大喝一声:“决云军!” “一往无前!决云之志!” 三声齐吼撼天动地,如山似岳的气势强压向了依旧坚持的佛门子弟。 尉迟无双在这大势之下重新奔起,浴血奔雷吼长啸一声宛如龙吟。 一匹匹天马受它感染,同时发出了犹如龙吟虎啸一般的吼声。 天竺无马,这些和尚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惊慌失措间,防线出现了明显的缺口。 本就出于弱势的他们,因为一时疏忽把自己彻底推入了绝地中。 尉迟无双哪肯放过这等天赐良机,一人一骑率先冲缺口试图凿阵。 金旗紧随其后,一众精锐死死的护住了他的两翼。 他已然化作箭尖,精锐补成箭头。大军的冲势因此变得更快,天空上的两旗也愈发放得开。 决云军的战术战法,让这些佛门弟子如同傻子一般任人摆布。 带兵冲了一段距离后,一股带着阴谋味道的危机感扑面而来。 苦寻无果的无尽意菩萨门下精锐,竟然在这峡谷的后半段做好了伏击的准备。 抬头看向那此时才升起的阵法,尉迟无双非常随意的当下了一件攻击法宝。将那法宝击散之余,还不忘击其碎片打向施法者。 解决掉这个敌人,尉迟无双距离那犹如磨盘的大阵,已然剩下了不到百丈的距离。 “杀!” 磨盘中的和尚齐喝,只见那光幕一阵随即冲出来一道凌厉的气刃。 这气刃中暗藏杀机,一枚金簪至宝直奔尉迟无双而去。 血雾弥漫之中,很多没有准备的和尚遭受到了误伤,他们犹如弃子一般被丢弃,遭受了比战死还要屈辱百倍的死法。 尉迟无双临危不惧,其周身光华涌动,战甲的保护与防御性至宝一同施展,为身后的袍泽提供了最坚实的屏障。 发簪与光幕轰击在一起,气刃撞击的那一刻便随之溃散。 发簪在光幕上疯狂旋转,防御至宝的光幕出现了犹如蛛网一般的裂纹。 尉迟无双信心十足,果断的撤去了第一层保护,他可不想自己的至宝和那发簪同归于尽,连带着自己的战甲也跟着遭殃。 发簪击向第二道光幕之际,知道敌人如意算盘的尉迟无双,在一众和尚惊讶的目光下收起屏障,以雷霆之势将那发簪打了回去,并不打算给他一点自爆的机会。 正当那些和尚向二度操控至宝使,尉迟无双已然杀至,并结合这其余四位副将的攻击至宝,一具破掉了敌人的屏障。 就在此时,周天灵力一阵。他们身后的石塔快速缩小,收回了石垚的手中。 没一个和尚因为这一幕而激动,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是为从他们身体上碾过去的骑兵,打开的方便之门。 进攻的号角声接连响起,一根根短矛,便随着箭雨倾泻而下。与此同时,至宝法宝层出不穷,决云军以如此声势,势必要给这一场漂亮的战役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尉迟无双不知道的是,决云军的这一战,实则是给天竺界的战争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第四十五章 时间匆匆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灵山之下,十军环绕。 错落有序的营盘,迎合着阵法的无尽玄妙。以奇门遁甲之真意,将灵山围于无形的囚笼之中。 连连大战,并没有剥夺这百万将士的一身锐气。恰恰相反的是,在平静下来后,破境已然成为了大武士卒的常态。 战斗、感悟、突破...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将来的盘算之中。 因为他的强行落子,终于使自己从棋子变成了下棋之人。 日月轮转,四季更迭。时间匆匆而过,他那挺拔的背影,终于形成了一方天地。 从入到化,是一种超脱,但也出现了新的枷锁。 混沌道则,是不允许鸿蒙所化之生灵超脱自己的约束,那一道早早种下的催命符,便是星空之中的身外身。 将来的感知中,尚婉儿的气息逐渐模糊,直至彻底感知不到对方的存在,将来紧闭的双眼才缓缓睁开。 他不知道尚婉儿遇到了什么阻隔,这次突破化神境居然比自己晚了半年之久。 将来缓缓起身,周身的树叶无风自落,法袍一阵依旧光亮如新。 其肩头的鸟儿,依旧舍不得离开,竟然就乖巧的站在那里,随将来一起朝尚婉儿走去。 树荫之下芳草萋萋,那出尘的仙子依旧眉头紧闭。 将来就那样看着对方,任凭微风拂过自己的脸颊,吹乱额角的秀发。 一只宝蓝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或许是因为吃的太饱而显得动作有些笨拙。 它蒲扇这翅膀朝树荫下飞去,稳稳的落在了尚婉儿那精致的鼻尖上。 “哈哈...” 见那双紧闭的美眸下多出来两只眼睛,将来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这笑声不仅惊飞了肩头上的鸟儿,就连那蝴蝶都如逃命一般一飞冲天。 尚婉儿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美眸秋波粼粼:“领先半步,就得意了?” “夫人哪里的话,我笑的是那蝴蝶。” 说罢,将来一步踏出,身前的空间好似折叠了一般,仅一步便来到了尚婉儿的面前。 他缓缓伸手,尚婉儿抬手轻拉。抖落一声树叶之余,被那不讲道理的人拉入了怀中。 这份温存还没持续一吸,一个不开眼的家伙便在流光之中猛然现身。 “额...我一会再来。” 将来眉头一挑,看向尉迟无双道:“一天来一次,你在这上朝呢?说吧,又是什么事?” 尉迟无双锤掌蹲足,一脸夸张的表情凑了过来:“我想了一天一夜嗷,入神是把自身一切融入周天,化神是把自身化作周天,这不一个意思吗?为什么分出了两个境界。” 将来一怔,尚婉儿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见两人表情,尉迟无双一脸狐疑:“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你自己已经说出两者的区别了啊,怎么又会觉得两者没区别?” 尚婉儿还是善良的,不像将来只会一脸嫌弃的默不吭声。 “...” “我都怀疑你是怎么修炼到这个份上的。” 尉迟无双不会跟尚婉儿斗嘴,但他可不会轻易放过将来的诋毁。 只听他一本正经道:“如果把上玄境比作一个包子,我就是包子馅,这方天地就是包子皮。” “明神就是明白馅是馅、皮是皮,通神就是可以换成各种馅、各种皮。入神就是我真的把自己当做包子馅的一个过程。” “但化神就不对了啊,我一直都是包子馅,怎么变成包子皮啊!” 将来一拍额头:“你下玄境的时候也是这么干的?” “不是啊,那时我把自己当做一盘什么馅都有的饺子。” 将来的脸都抽搐了:“我现在很好奇,你把问道入道看做什么?” “之前爱吃米,后来还吃面。” “啪啪啪~”将来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而后对着尉迟无双竖起大拇指道:“兄弟,你真是天赋异禀,这样都能修炼到入神,我自愧不如!” “有什么问题吗?” 尚婉儿心思流转,开口问道:“吃过四喜丸子吗?” 尉迟无双一怔:“吃过啊,怎么了?” “知道怎么做的吗?” 尉迟无双摇头,尚婉儿继续道:“四喜丸子看似是一个肉丸,实则在它的加工过程中,是需要加入面粉让他成型的。你可以理解为,它是一个把面和馅料搅在一个的包子。” “化神境就是这么个道理,无我无周天,我是周天,周天亦是我。” 尉迟无双一脸崇拜:“对对对!就是这么个事情,我懂了!” 说罢他转身便要飞顿离去,都浮空了才想起来回头道一声谢。 望着尉迟无双离去的背影,将来笑容玩味道:“夫人,待他问你斩道时该如何比喻?” 尚婉儿想了想,抬起一根手指道:“蛋包肉!” “那是什么?” 尚婉儿嘿嘿一笑,拉着将来就往树林里跑:“我做给你吃,你先跟我去掏鸟窝。” 这一日,灵山上的鸟窝糟了难。几乎每一个鸟巢,都有一枚蛋无故丢失。 蛋包肉确实好吃,但这操作难度固然高了一些。任凭尚婉儿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依旧败在了厨艺一事上。 苦的,却是有将来一人而已。 日暮西垂,十军各营都升起了袅袅炊烟。修士是可以辟谷,但这篝火前小聚的时光,是没有一个大武将士都为之珍惜的光景。 米是故乡之米,面是家乡之面。纵使漂泊在外,也难解思想之情。 军中阵法大家与林穆一起,一直在攻克如来布下的阵法。与化神境强者交战的倒计时,也随着攻克的进度而提上了日程。 不紧张是假的,毕竟即将面对的是传说中的人物。 每个一大能,都有翻手为云之能,覆手为雨之神通。 但这一座座高山他们必须越过,不止为了自己宏愿还有身在九州的家人。 敌人存在一天,九州就要承担一丝风险。他们再时还能一战,若他们那天不在了呢,还要人族继续处在夹缝中求得生存吗。 篝火噼啪,将来在军营中巡视,这些因自己而卷入风波的二郎,始终是将来难以忘记的牵挂。 太上忘情,人却有请。即便是超脱天地,也无法忘记袍泽之意。 “陛下!” 李牧放下碗筷快速起身,朝着缓缓而来的将来迎了上去。 “都说了,不必这么在乎称谓,跟他们一样随意一些就好。” 李牧苦笑,却又不好多说,总不能扭头招呼你我相称吧。 性子这东西是天生的,李牧清楚彼此的界限,没法向尉迟等人一样真的做到随意使然。 将来道近前,拍了拍李牧的肩膀示意其坐下,望着围坐在四周的几位龙骧军副将,将来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原因无外乎其它,只能如今这五人,将来一个也不认识。 抛去脑中物是人非的想法,将来看向李牧轻笑都:“各营将士修炼的如何,资源可否够用?” “若陛下提供的情报准确无误,那如今的龙骧军已然有与天兵天将一战之力。但我大武军团一项以碾压之势开战,末将以为应该个将士们再多一些时间。” 将来颔首道:“欲速则不达,拔苗助长并不是好事,我们成长的太快了,确实很容易种下祸端。” “正解,陛下英明。” 将来摆手道:“你们继续聊吧,我去陷阵军转转。” “恭送陛下。” 将来背负双手闲逛着,今夜不知怎么特想见见故人。一连走过八大军营后,终于来到了陷阵军的大营中。 为了避免一步一点头,将来周身一荡瞬息间来到了将漠的大帐前。 将漠有个习惯,吃完饭后都会读一会兵书,那些书也不知看了多少遍了,但这习惯确是始终改不掉了。 “大哥!” “二弟来了,怎么不知会一声,我那还有点好茶呢。” 将来笑道:“顺便过看看,有不是来卡油水的。” 说罢,他便随意的坐在了将漠对面,轻声道:“我在想,要不要趁着金鼎上没有动静,带着将士们九州看看。” 将漠一怔,随即笑道:“想法是好的,但不能这么说。” “编个由头?” “还得名正言顺。” 将来眼睛一转:“就说柱国上将军要娶二房吧。” 将漠一双虎目瞪的滴流圆:“你别闹啊!你要这样我可不敢回去了。” 将来摊手:“那没折了。” “监正大人不是在嘛,让他算一个由头不就好了。” “他都说过再也不给咱将家背锅了,那倔牛劲上来也不好办。” 将漠压低声音道:“他终日研究阵法,想必已经许久没有开卦...” 将来可比将漠鬼多了,顿时一肚子坏水上涌,开始算计起了那任劳任怨的林穆。 从陷阵军大营离开,将来溜达到了墨甲军营地,瞥了一眼妖族联营,却没有一点转一转的想法。 或许现在的他,不是没有忘情,而是重视的更重视了,不熟的干脆彻底淡漠。 一码归一码,再难有什么人可以走进他的心中,也没有什么新人值得他记住。 悠悠岁月,如今只是一个开始,在少则万年多则数万年的光阴中,又有多少人能真的陪他走到最后。 “唉!你们几个!藏什么呢?我都闻到酒味儿了!” 第四十六章 这一卦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灵山,金顶之下。 整齐排列的一片营房之中,对阵法之道已然“魔障”的一群人,全都废寝忘食的居住在这里。 这以金钵古钟为核心的阵法,虽比不得那天庭之上的囚笼,但也成为了一个值得深究的课题。 至宝之阵,相依而生,囚禁大能,万法难破。 四句十六个字,只是一个简单的概括,其中之玄妙着实让人薅掉了不少头发。 这研讨班子,自然以得到玉虚子完整传承的林穆为首。 将来这个闲人前来叨扰,就连老部下黄鞠都没功夫招待他。 被晾了许久之后,将来终于得到机会,把想去如厕的林穆,堵在了门口之内。 “大哥,我尿急,都要憋炸了,你别闹。” 将来还以微笑,不急不缓道:“我没别的事,就是觉得心神不宁,想让你帮我开一卦。” “开卦?开卦好说啊!你先让开,我回来就给你开。” 林穆急的有些跳脚,鬼知道他为了研究憋了多久。看这架势,是都要决堤了才想起来要去如厕。 将来依旧不退半步,一字一顿道:“你跟再磨叽一会儿,都够开几卦的了。” 林穆恨得牙痒痒,打又打不过,只能委屈从权了。 他抬手一招,桌案上的龟甲便落入他手心,。只见他单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铜钱在龟甲内摇的噼啪作响,引的一众“老学究”纷纷侧目。 “开!” 林穆大喝一声,铜钱从龟甲内激射而出又问问的漂浮与林穆面前。 “乾、坎、震、艮...” 林穆的声音越说越小,其瞳孔也瞪的越来越大。 那一瞬间,他尿意全无,像是不信邪一般又开了一卦。 龟甲左右摇摆,一串铜钱在林穆眼前排开。 “乾、坎、震...” 卦象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偏差。 将来蹙眉,他已经好久没见过林穆有这等表情了。 “怎么回事?” 林穆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这一卦,大凶!这一界,要毁!” 将来一怔,双眸微眯道:“金钵里的那些家伙要出来了?他们找到了破阵之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林穆一把推开将来,只身朝门外走去。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金钵,沉声道:“这两件至宝向映而生的大阵,此时还没有任何减弱的征兆。若是说里面的那些家伙找到办法,从内部破除大阵我是万万不信的。” 他侧头看向与之并肩而立的将来:“劫现三日之后,农历四月初八。” “三日?来得及撤走,无妨。” 林穆摇头:“重点不是三日,是四月初八!那是释迦摩尼的诞辰!这老小子应该是给这个大阵设下了自解的期限!想必我们这边遭难,他的转世之身便会出关!” 将来眼中杀机四起,沉声问道:“还能再详细点吗?” “极限了,再算我会死。” “嗯,你们收拾收拾,我调动十军给他们留下份大理。” 林穆一怔:“你要干什么?” “呵...放个烟花庆祝他们脱困。” 林穆下意识打了个激灵,宛如恍然大悟一般:“将来!将来!你不能这样!你这样我就是助纣为虐了!你...你才是这一界大大凶之兆!” 话音刚落,林穆顿时尿意爆棚。他夹着腿两步一顿,却以极快的速度奔入了小树林。 “哗哗”的流水人,刚好与金钵之内的清泉交相呼应。 月光菩萨抬手拨弄着喷涌而出的泉水,全然一副你们怎么吵也跟我没关系的样子。 与之格格不入的,正是一众佛教大能。 没日没夜囚禁生活,已然让一些人彻底失去了耐心,起初争吵已经算是大矛盾,到如今不打死人已然不算事了。 日光来到月光身边坐下,沉声道:“药师想做掉除盖障,他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能有什么意见,他吩咐,我照做便是。” 说罢,月光抖落手指上的水珠,一脸从容的看向日光。 日光正色道:“可除盖障,站在了阿尼陀佛那一队,若真动手怕是一场苦战。” 月光道:“该在意的不是新西方,而是那以准提和虚空藏为首的那一伙人。毕竟人数优势摆在那里,蚂蚁也会啃死大象的。” “我真搞不懂,眼前的局势明明对我们和新西方不利,为何药师和阿尼陀佛还要这般纠缠。” 日光神色阴厉,显然对药师已有埋怨。 月光莞尔一笑,直言道:“谁都好,不过是想做这天竺界的共主。如来转世板上钉钉,文殊、普贤、观世音估计也找机会逃了出去。” “万年劫应验,但大风险意味着大收益。谁不想借此机会,破掉万年未变过的局势。” “他们蠢蠢欲动,都不过是为了一个利字罢了。” 见月光侃侃而谈,日光笑道:“你倒是看得开。” “看得开,看不开,都不过是镜花水月。这一劫下,又有几人生还。” 日光一怔,眯眼看向月光:“你...看到了未来?” “呵呵...我哪里有这个本事,不过是清楚知道,如来不会轻易放过我等罢了。” 见日光欲言又止,月光轻笑道:“你想问,我怎么看待如来囚禁我等一事?” 日光点头,两人相熟万载,有些事也只能彼此相商。 “呵呵...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在场的所有人...啊不!是这天上地下所有的化神境大能,只有我对在进一步没了兴趣吧。” “在进一步?你的意思是...” 月光菩萨的双眸皎洁异常,不急不缓道:“你也好,他们也罢。求的,不就是帝辛等人那超脱星域的大自在吗?如来步步算计,假闭关借机转世,诱我等来这金鼎逼宫,迫使我们被囚禁在这钟、钵大阵之下,为了什么还用多说吗?” 日光心中依旧有疑惑,沉思了片刻后直言道:“为何要投胎,为何要阻止我等呢?” “或许我们走的路,从一开始就错的吧。若不是这样,换做谁也不可能放弃那一身修为。” 日光觉得她说的在理,刚要问她对囚禁一事的见解,一个不速之客便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准提菩萨慈眉善目,待两人看向自己才靠到近前。 只听她双手合十道:“日光、月光,可方便聊两句?” 月光的性子倒是没得意见,可日光却没准备给准提好脸色看。 她沉声道:“趁药师不在来找我们,你不会是想来一招离间之计吧?” “被关在这封闭之地,佛心一个别一个丢的快,反倒是人性暴露的愈发明显。” 这话说的,让日光菩萨勃然大怒。好在月光及时拦住了她,并轻笑道:“这话虽然不好听,但却也是事实。” 日光一怔,看着自己的老友。 月光抬手指向散落在各处的大能,一字一顿道:“还看得见佛光吗?只有戾气了吧?” “月光是个明白人,这也是我来找你们的原因。” 日光双拳紧握,没有在说话。准提见状,也不再卖关子,说出了自己前来的目的。 “东、西双方的摩擦已然要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这几日可能就要爆发出真正的大战。” “虚空藏菩萨的盘算也在其中,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已然不能更加明显。而同意他这个想法的人站对数,着实让我感到不安。” 日光平静道:“你跟我们说这些是何意?难不成想站到我们这边来?” 准提摇头,却看向月光道:“不知你又没有发现,人性的暴露就像是被人安排好的一样。与其说是如来在算计我们,倒不如说是我们自己愿意往坑里跳。” “我发现的太晚了,已然没有机会扭转局势。我郑重邀请两位,与我一起想办法在大劫难中自保,在三方的争斗中求得活下去的机会。” 月光见她不似在说笑,沉声道:“你确定会是死劫?” “如来对人性的揣测太过可怕,我相信他从算计开始便料到了眼下的局面。若他怎么的料到,岂会不留下后手?” 月光点头,就连准备唱反调的日光都瞬间醒悟。 “把我们困起来,让我们自相残杀...即便是最后的胜利者,也将在这无尽的枷锁中受尽折磨...他好狠啊。” 准提见状,轻声发问:“日光,你追随药师这么久,你觉得以他现在的状态,你还能阻止他吗?” 日光没有丝毫犹豫缓缓摇头,一阵突然出现的灵力波动让他动作一滞,随即三人齐刷刷的看向了大雷音寺的方向。 殿内的金光将整个金钵点亮,那独特的气息绝对是至宝无疑。 “是渡难金舟!我能能出去了!能出去了!” “动手,不能让东方的人夺了去!” 嘈杂的声音中,三人只能依稀的听清几句话,幡然醒悟的日光大喊道:“别去!是圈套!是圈套啊!” 灵气震荡,诸般神通显化,至宝的光芒中,尽是法宝爆裂的声响。 仅仅数吸的时间,这金钵内便血光冲天。总是如此,也依旧有人前赴后继的朝大雷音寺杀去。 不止是一些后果位者,就连阿弥陀佛、药师佛等人也快速加入了争夺的战团。 “别管了,准备应劫吧...” 第四十七章 佛门内斗(上)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灵山金鼎,大雷音寺。 钟、钵之阵,像是圈出了一个斗蛊之台。任你是何等果位的佛陀菩萨,都要在这擂台之上夺取一线生机。 道道金光,都朝一个目的地汇聚。最前方战斗已然打响,四溢的灵气宛如大河决堤一般,让一些在塔尖之下的人只能望而却步。 一尊尊忿怒法相接连显现,横冲直撞间将那解除禁制的大雷音寺弄的破败不堪。 如此作为,却便宜了有心之人,一些人仗着身法了得,竟然打起了虎口夺食的算盘。 无论是佛陀还是菩萨,都在这一刻显现出了最真实的心态。 哪里还有门户之分、果位之别,只要能抢道渡难金舟,任谁都能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 但若以为避开几位尊者就能得手,那就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那些三方势力的核心,看似都在与敌人死斗。可无一例外,都是在给小人以错觉。 这三方好像在无形中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想要优先解决那些立场不坚定之辈。 就在一名罗汉,冲破灵气波动构成的阻碍,以极快的身法接近渡难方舟时,将近百道的灵气攻击同时落下,其人就像是被万箭穿心一般,倒地之际浑身上下都是血窟窿。 想着虎口夺食的人不止他一个,但无一例外都是以惨状收场。哀嚎声在大雷音寺内响彻不断,一具具尸体凄惨无比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宛如修罗场的大雷音寺外,原本准备实施争夺的一群人猛然止步。 短暂的沉寂后,一名金刚罗汉爆喝道:“我有防御至宝!愿意博一线生机的,跟着我一起冲!大家都别留手!” 说罢,他身形一闪带头冲入,其周身金华一闪,以他为起点向身后快速蔓延。 就在这些人蜂拥而入之时,一团炽烈的火球冲天而起。火团之中的那四足金鼎,散发正令人感到恐怖的气息。 炽火将空间都焚烧的扭曲,彻底让这大雷音寺变成了炼狱。那些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出的火球,宛如在众人头顶炸开的一场流星雨。 这些火球可不分什么敌我,其惊人的破坏力摧毁着一切当前面前的东西。 “乒乓”声中,团团火球相继散开的那一刻,大雷音寺内的所有人都如同投身于火海之中。 这些见过世面的大能都惊了,纷纷拔高身位尽可能避开这火海的炙烤。 虚空藏菩萨大怒:“药师佛你疯了不成!?” 药师佛看都没看他,冷声道:“这间空间至宝,自然是能者居之!” 虚空藏菩萨怒吼了一声,化作一道金光朝药师佛冲了过去。 药师突然出手,让他手下之人死伤惨重,作为一方新势力首脑的他怎能不怒。 阿尼陀佛看着空中激战的两人,一双睿智的眸子不由的微眯了起来。 见己方的人虽有损伤,但伤亡不算太大,他之前提着的一颗心,也为之放下了不少。 阿尼陀佛对身侧的人道:“日光菩萨和月光菩萨呢?” “派人去找了,这会没来...会不会跟准提打起来了。” 阿尼陀佛浓眉倒竖:“不等她们了,你带人去抢渡难金舟,我负责掩护你们。” 话音刚落,一阵轰鸣陡然响起,瞬间席卷了整座大雷音寺,阿尼陀佛身后众人眼睛一花,险些就这样晕厥过去栽落到下方无尽的火海之中。 随着这轰鸣声持续不断的加剧  ,四周不时有人从半空坠落。 阿弥陀佛心中大骇,连忙催动灵气架起光幕,将身后之人全部笼罩在其中。 看他们一个个双眼无神,口鼻之气息时缓时急,皮肤露出之处的血管颤抖不止,胸口剧烈的起伏,就像是心脏随时会跳出来一般。 四周大部分人均是这种状态,无论是敌是友皆有人中招,继续这样下去情况着实让人堪忧。 “退!还能动的,都退出去!” 阿尼陀佛的眼神凌厉无比,双眼金光爆闪四下寻找声音的来源。 “那是...?” 渡难金舟之上,一个木鱼忽明忽暗,那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应该就是着诡异声音的来源。 “尊者...我们...我们动不了。” 阿尼陀佛目光锐利,沉声道:“你们暂且躲在我的防御至宝中,我破了那渡难金舟外的大阵,捣毁那个害人的木鱼!” 轰鸣之声依旧,阿尼陀佛扔下至宝,独自一人承受着高温,朝那渡难金舟冲去。 只听他喝一声:“虚空藏!药师!我们分出胜负前,应该先联手破了这阵法!” 两人理都没理他,反而打的更加凶狠。 阿尼陀佛见状,便没了义和饿心思。心里想着若是自己独自破阵,这渡难金舟谁也别想分一杯羹。 他的临近,着实吸引了外围不少人的关注。只见他双手掐诀,一道冲天的能量光柱直击在了那梵文缭绕的大阵之上。 随着灵力波动的扩散,回应他的却是更为急促木鱼敲击声。 随着这轰响变快变急,大雷音中本就痛苦不堪的人,变得更加痛哭,那种如骨之痛让这些大能开始剧烈颤抖了起来。 “不对!这不对!” 阿尼陀佛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一样,凭借自己的本事怎么可能着了这音波的道。 阿尼陀佛展开神识向四周探查,他可以确定还有什么东西与这木鱼相呼应,但凭一件至宝是不可能让一众大能如此难看。 阿尼陀佛突然一怔,发现上空激战的两人没有受影响。于是他大喝道:“药师佛!虚空藏菩萨!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极大,却依旧没有得到反馈,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阿尼陀佛突然暴起,整个人如同一道流星一般,朝着两人激斗的位置冲去。 就在此时,大雷音寺中的油灯中飞出来一道道卍字符文,它们从淡金色变成一种妖异的红色。 当红到耀眼时冲天而起,有的三五成群有的百字成队,按照寺内众人的境界高低,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扑杀而去。 阿尼陀佛的去势被阻止,面对耀眼的百字,其周身散发出了阵阵金光。 其体能庞大的灵力随之一阵,在那些卍字发难前以雷霆手段率先发起了攻击。 灵气搅碎了扑向他的卍字,鲜艳的红色瞬间将他笼罩在内。 “轰!” 随着一声爆响,阿尼陀佛重重的落在了火海之中。其周身灵气瞬间把火焰卷开,他身下大雷音的青石板因这一震而寸寸龟裂。 就在他准备起身之际,那些被他击散的卍字快速重现,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再度朝他袭去。 “如来!你好歹毒!” 怒吼声中,阿尼陀佛先是被卍字笼罩,而后被火海淹没在了其中。 就在此时,空中的战斗已然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 两人出手愈发狠辣,每一招皆是奔着躲人性命去的。 双目血红的两人丝毫没有发现,除他二人外已然没有其余战场存在。 两人同时制住对手一击是四目对在了一起,那眼神中除了贪嗔痴恨再无一点情愫。 同时爆发的灵力将两人分开,药师手中的火鼎如大锤一般朝虚空藏菩萨砸去。 “啊!!” 虚空藏菩萨一声怒吼,翻手见手中的雷珠激射而去,随着阵阵口诀带起了无尽雷电。 天雷勾地火,两人十乘十的一击,在这大雷音寺中卷起了汹涌的气爆。 药师没有理会四周激荡的电弧,他以强碰强打算用烈火炸毁那些雷电的威能。 虚空藏菩萨感觉到了危险,是身体本能带给他的预警。只见他当机立断,带着无尽电光朝身后暴退而去。 药师佛紧随而至,包裹在火焰中身形一闪,瞬间便出现在了虚空藏菩萨的面前。 他以极进的距离,对着虚空藏菩萨轰出了一记火拳。 虚空藏菩萨在硬撼下这一击的同时,其手中至宝锁定了药师佛,无数雷电倾泻而出,如一头雷兽一般撞向药师佛。 只听“轰”的一声,火焰与雷霆碰撞,两人瞬间被这狂暴的能量炸飞了出去。 药师屹立于半空之中,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道道电花在体表不断蔓延,想必其体内也一定是一副惨状。 虚空藏菩萨浑身焦黑,一头卷发已然不见了踪影,更可怕的是,他的皮肤已然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 药师舔了舔嘴角上的血迹,其身侧的火鼎立在了他的面前。 他全然不顾身上的电流,从火鼎中拘出一条火龙,朝着虚空藏菩萨丢了过去。 虚空藏菩萨的身形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然位于那条火龙的上方。 只见其手中雷珠迸射电芒,如千百把大刀一般,撕裂着火龙的身体。 火龙被电刃斩成了无数断,最终灵神全无消散在了天地间。 一击的手,虚空藏菩萨不准备就此作罢。其手中球迸射出万丈雷芒牵引一般,带着毁灭一切之力朝着药师佛的面门砸去。 药师佛挥鼎格挡,虽当下了迎面而来的一击,却没有当下冲背后袭来的闪电。 阵阵雷声中,药师佛的后背皮开肉绽,一股冷人作呕的焦臭味在两人周身盘旋。 第四十八章 佛门内斗(下)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烈焰炙烤之中,大雷音寺一片死寂,除了那两个激斗不休的身影,便再没有一个站着的人。 红色的卍字,像是把他们代入了某种梦境,除了使他们无法动弹分毫之外,并没有剥夺他们的生机。 不仅如此,这些卍字符还在吸收木鱼传递出的能量,并用这能量保护着这些陷入长眠的人。 或许是火势烧的太大了,深藏在建筑内的虫子纷纷爬出,它们随着木鱼的声音扭动着肥胖的躯体,每一次扭动都有一道无色无味的气体喷出。 这些气体并没有随着虫子身体被烈火烧毁而消散,依旧在这大灵音寺内盘旋不止。 当这些虫子死伤到一定程度,位于盘云柱子上的几只大虫终于现身。 他们喷吐的能量像是道道蚕丝一般,每一根都精准无误的附着在虚空藏菩萨与药师佛的身上。 这是一个怎样的局?或许只有如来自己知道。 虚空藏菩萨身形一闪,出现在药佛身侧,手中那万丈电弧对准药师佛的脖子径直斩下。 这刀雷刀还未近身,两条火龙便撞了上去,顿时将那阵阵雷芒引爆。 “咔嚓嚓!” “轰轰轰!” 电弧爆炸声与烈火轰鸣声一同响起,狂暴的灵气冲击将两人同时击飞了出去。 虚空藏菩萨吐了一口血,刚要稳住身形朝药师佛气机停留的位置冲去,就见三条火龙朝自己汹涌袭来。 虚空藏菩萨虽然失去了理智,但身体凭借着对危险感知的本能也知道这一击不能再硬撼下去,若继续头铁怕是迟早交代在这里。 他体内的灵力疯狂朝手中雷珠涌去,道道雷电在其周身盘绕,这一刻,他既是雷电,雷电既是他。 电弧奇快无比,以一种火龙完全捕捉不到的速度避开了龙爪的攻击。以一种更快的势头,朝着药师佛猛攻而去。 药师佛周身被火焰包裹,丝毫不惧的向前踏出了一步,在两人即将邻近之际,抡起火鼎当头砸下。 虚空藏菩萨趁着药师佛出手的那一刻,身形灵巧躲闪避开火鼎的同时抬腿踢向了药师佛的脑袋。 雷电破空,电弧闪动,烈火激荡,轰鸣不止。 药师佛抬臂抗下这一击之余,缓缓转头看向了一脸冷漠的虚空藏菩萨。 只见他身体佛光尽散,忿怒法相赫然显化。 电弧在他身上切割着,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旧凭着肉身硬抗虚空藏菩萨的攻击。 虚空藏菩萨浑然不惧,面对药师佛其余几只手上的法宝,他暴退之余也展现出了忿怒法相。 “啊!!” 药师佛爆喝一声,单脚在虚空中一踏,便如陨星一般冲向了虚空藏菩萨。 两人在空中频频交手,气爆之声宛如夏日惊雷轰鸣不止。 虚空藏菩萨眼中红光一闪,抡起至宝金刀斩向药师佛。药师佛侧身躲避,抡起降魔杵愤然抵挡。 虚空藏菩萨突然变招,金刀架住降魔杵的同时,以宝翠如意打向药师佛头部。 药师佛反应更快,手中几件至宝轮番出击,一时间险些将大雷音的棚顶掀飞。 棚顶上的虫子岂会允许他们这样做,道道“丝线”停止吸取能量,控制着两人离棚顶远一些。 因为虫子的实时操控,让彼此猛攻的两个人收了不同程度的伤。 本就暴怒的情绪,因为伤势的加剧,而变得愈演愈烈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这些虫子灵智如何,但见它们将陷入暴走的两人直接按在火海之中,就足以表明其灵智不是单纯的维持这如来的指令。 烈火之中,满身戾气的虚空藏菩萨突然暴起,愤然伸出的大手像是老虎的利口一般,虎口里叼着的雷主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药师佛架起两柄至宝长枪格挡,却被轰然爆裂的雷珠子毁了两件至宝。 这样一来,同样为八臂,虚空藏菩萨便比药师佛多出来一件至宝武器。 这样做虽然为自己建造了优势,但至宝爆炸的威力又一次使两人遍体鳞伤。 两尊忿怒相,已然像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盛怒之下的药师佛岂肯作罢,他身影一闪朝虚空藏菩萨奔去,地面上翻腾的火海朝他聚拢。 就九条火龙应势而生,张牙舞爪的随着药师佛对虚空藏菩萨发起了猛攻。 虚空藏菩萨频频闪躲,手中至宝更是处于无休止的反击之中。 势大力沉的火鼎袭来,虚空藏菩萨身形一闪,成功躲过了这一击,他刚刚身后的那颗顶梁柱,被火鼎轰成了道道碎片。 虚空藏菩萨抓准药师佛收招时的破绽,一把蛇形长剑朝着药师佛的侧腰刺去。 剑刃刺透了药师佛的皮肤,诡异的剑身扯出了怪异的伤口。 药师佛在惨嚎声中,抡起降魔杵便朝虚空藏菩萨的头颅砸去。 虚空藏菩萨为了躲避这一击侧转了身位,却因药师佛握住剑刃而被迫顿住了身形。 只见虚空藏菩萨瞳孔猛然一缩,下一刻燃烧着烈焰的火鼎便砸在了他的脸上。 虚空藏菩萨哀嚎一声快速松手,身体倒飞出去的同时避过了药师佛的连续打击。 倒飞出去的虚空藏菩萨,直至撞在一根柱子上才停了下来。 其眼中寒芒一闪,奔着追来的药师佛便杀了过去。 其手中刀、剑双刃,迸射出耀眼的光芒,肃杀之气瞬间将大雷音寺笼罩。 他先是全力格挡住药师佛的一击,而后身形向一侧倾斜的同时,以鬼神莫测的速度拉近了与药师佛的身位。 只见他八臂齐动,形成了暴雨连珠的攻势,主攻击的一刀一剑,时刻撕扯着药师佛的身体。 他的攻势如大江之水一般连绵不绝,那忿怒相的八臂带起的威势,比千手千臂还要迅猛凌厉。 道道气刃撕裂着周遭空间,药师佛只有拼命防守的份。 “轰!” 惊天爆炸声在两人身前响起,药师已然被逼到了自爆火鼎才能阻止虚空藏菩萨这连绵不断的攻击。 震荡的余波将两人逼退,那浑身上下触目惊心的伤口让他们都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抖。 公孙叶抓准时机,以极快的速度拉近身位,从而防止黑竹占据兵器长度来累积优势。 但下一吸,两人犹如不知疲倦的战争机器一般,再度朝彼此奔杀而去。 两人因战斗而不断激化的情绪,化作鼓鼓能量被棚顶之上的肥虫子吸收殆尽。 他们打的越激烈,那虫子的身体就越壮硕。他们的贪嗔痴恨越浓郁,那些虫子进化的速度也为之变快。 “当!” 蛇间险些刺中药师佛的眉心,好在被他手中的降魔杵及时止住了去势。 药师佛瞳孔一缩,见虚空藏菩萨又要施展那连续不断的攻击,急忙与之拉开身位。 但为了躲避这一击,药师佛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虚空藏菩萨的金刀,一刀刺进了他的腹部。 药师佛吃痛,顺势一脚踢出,虚空藏菩萨格挡不及,硬接下了这一脚。 只见他胸膛噼啪作响,旁人完全无法理解这一脚那恐怖的力道。 “轰!” 一阵气爆声响起,虚空藏菩萨不知以何等秘法猛然拉近与药师佛的身位。 “啊!” 药师佛一声怒喝,周身灵力杂家着血雾席卷而开。其手中的五件至宝同时朝虚空藏菩萨攻去。 “当!当!当!当!  .....” 一连串金铁交鸣声中,两人的手臂挥动速度已然到了看不清的程度。 “轰!” 无尽的气浪随之层层翻滚,剧烈近一些的大能被齐齐扫飞了出去。 如此异变,像是激怒了那些卍字符一样,道道妖异红光朝两人扑来,却被一条条丝线及时阻止。 一场看似与两人无关,实则与两人生死攸关的争斗也随之打响。 但两人依旧不为所动,像是两只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缠斗在一起。 药师佛的双眼一阵变化,血红无比的双眼中射出了两道光芒。 虚空藏菩萨躲避不及,让这两道光打中了自己的身体,其一手手臂为此而废,胸口上也出现了一个碗大的洞口。 鲜血顺着前胸和后背喷薄而出,已然全是红色,那佛陀的金血一滴不剩。 只见虚空藏菩萨哀嚎一声向后暴退,像是感受到了死亡威胁一般试图夺路而逃。 不明所以的药师佛怎会理解他的想法,他以极快的速度尾随而去,如终于跑累了山羊的老虎一般,准备发动最后的袭击。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碰到虚空藏菩萨后背的那一刻,时间仿佛禁止了一般。 在药师佛体内最后一滴金血消散的那一刻,他们两人的怨念好像也没有用了一般。 丝线以极快的速度脱离他们,妖艳的卍字蜂拥而至,像是一层崭新的外皮一般将两人包裹。 而他们的动作,也保留在了定住的那一刻。 棚顶上的肥虫子喷吐着丝线,像是要用那无形的线结茧。 一个个肥大的屁股不停扭动,直至停止那虫茧才初现端倪。 淡淡的金辉像是两位尊者的血液,丝丝黑气像是两人各种怨念。 虫子在孵化,大雷音寺内安静无比,只有金钵边界的三人满脸惴惴不安。 第四十九章 化蝶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好像...没动静了...” 日光菩萨皱眉,下意识的想朝大雷音寺走去。 月光菩萨一把拉住她,沉声道:“不止是没动静了这么简单,寺内之人的气息也不对。” 准提菩萨附和道:“月光说的没错,他们像是都进入了龟吸的状态。” “这个我自然知道,但总不能在这干等着吧?” 莫名的恐慌感,让日光菩萨的负面情绪变得难以控制。她总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造难,甚至一不留神就死于非命。 金钵之内变得无比宁静,若此时有一根针落在地上,怕是都会造成不小的响动。 沉默良久之后,月光轻声道:“或许,转机就在眼前。” “嗯?” “怎么说?” 两人不分先后的提出了疑惑,只待月光菩萨的解答。 “试想一下,若我们是如来,已经把目标囚禁起来了,会在什么情况下留有后手。” 准提菩萨双眼微眯:“会在明知这囚笼并非牢不可破的情况下。” 日光菩萨也反应了过来:“你是说,这钟、钵之阵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以约定时间为代价?” 月光点头,转言道:“我想还不仅如此...界外的大阵看似是防御外界,限制一些心怀叵则之人离开天竺界。如今看来,完全跟我们身处的大阵是一个道理。” “如来不想让我们死,却有必须将我们囚禁这这天竺界的理由。” “他盘算了数千年...甚至从万年前就开始布局...这其中的缘由细思极恐。 准提道:“其实也不难猜,归根结底无外乎超脱这片星域。但不明真相的是...我们为何会成为阻碍呢?” “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机缘有限...” 见两人看向自己,日光继续道:“自混沌初开以来,斩道者寥寥无几,皆出自帝辛一代,他们自称那个境界为斩道,会不会是因为斩道的名额是一个定数。” 准提摇头:“是不是定数还没有明显的佐证,但他们皆没有离开过九州。” “或许,我们当初选择入主洞天福地就是错的。” 月光无奈摇头,她已然早就放弃所谓的超脱。 见老友神情落寞,日光笑道:“想那么多干嘛,那几个心眼子多的都转生了,若我们能脱困,走一遭轮回路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三人便听到了细微的纸片撕裂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直至三人初闻沉默,才变得格外清晰起来。 莫名的危机感,让准提瞬间陷入了极高的警惕当中,她不由分说的祭出防御至宝,惹得月光菩萨和日光菩萨纷纷效仿。 三团光幕将三人笼罩,灵力的波动控制到极致,生怕引来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们互为犄角之势,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看着大雷音寺的方向。 大雷音寺的穹顶之上,每一枚光茧都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那裂痕如手指一般粗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扩大,就好像一条条闪电,长在了光茧之上。 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里面有东西在蠕动,令人头皮发麻的拉丝声,时不时地伴随着撕纸声传出。 当积满的粘液溺出裂缝,每一枚虫茧都开始了有规律的收缩。 黑光与金光交替呈现,将整座大理寺都照的忽明忽暗。 如此诡异的一幕,自然被寺外的三人看到。这种直击灵魂的视觉冲击,让三人的表情都无比的郑重。 “我在一本古典中见过类似的描述,之前的撕纸声此时倒是成了佐证。” 日光转头看向月光:“是什么东西?” “须弥之蝶,一种极为歹毒的虫子。” “它们处在虫卵期的时候,外形酷似菩提子,靠菩提树提供的养分长眠于世。” “若想成功腐化,需要宿主提供源源不断的怨念。” “也就是我佛门所说的贪嗔痴恨。” 听月光这般解释,准提的双拳握的噼啪作响。她冷声道:“释迦摩尼在菩提树下参悟佛法...有这等邪物倒是合情合理。” “可有应对之法?” 月光摇头:“这等东西,有所记载便是极为难得。但无论如何,我等一定不要生怨,以免祸及自身。” 话音未落,一阵强烈的波动以大雷音寺为中心向四周急速蔓延。 黑、金相交的光芒中,尖锐刺耳的声音在金钵之内不断回荡。 古钟因此而嗡名,整座灵山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两件至宝交织的大阵快速变淡,好像随时都可能崩溃一般。 在这翻天覆地的变化之中,须弥之蝶相继破茧而出。 那一黑一白的翅膀沾满了粘液,湿漉漉的垂搭在身体两侧。 每一只须弥之蝶,都在贪婪的吸收着虫茧中粘液。一些速度快的,已然开始舔食着自己的身体。 那如吸管一样的口器,像游蛇一样灵活,随着庞大的翅膀一点一点被吸食干净,终于有那么一两只试图拍动起翅膀。 频率极快的翁名声在大雷音寺中响起,这种声音只给外面的三个人带来恐惧感,对它们的同类来说却犹如丧钟。 弱肉强食,自然界中的唯一铁律,放在这些种群稀少的须弥之蝶中也是一个道理。 优先起飞,就象征的拥有的捕食的权利,其余须弥之蝶虫茧内的粘液,包括它们那弱者的躯体,都将成为强者的养。 一个族群有万数之虫,只有十四数能超然于众。 这十四之中,又只有两只能幸存道最后,成为新族群的一王一后。 终于,一只体格本就强健的须弥之蝶,奋力的展开了干燥的双翅。 第一次闪动,它还有些不适却也卷起了一阵浪潮。 狂风将身边最近的一只须弥之蝶吹了下去,它摔落在地的时的叫声明显带着不甘与愤怒。 强者岂会怜悯弱者,只见那须弥之蝶拍打着翅膀俯冲而下,锐利的口器借着俯冲之势瞬间刺入了弱者的身体。 针管一样的口器鼓起了一个个圆球,弱者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在这第一只飞起的须弥之蝶进食之际,越来越多的须弥之蝶挣脱了桎梏,一场乱战由此而发。 但没有一只赶去侵扰下面那个最强者,除非有败者出现转化为能量供给强者。 乱战之下,那只须弥之蝶的身体越发庞大,就连头顶触手的晃动都有灵力波动产生。 若把刚破茧的须弥之蝶比作三界境,那么吞噬一个同类后的他们便相当于双神境的实力。 这个种族之所以恐怖,是因为这种提升是一境一境累加的。 最后的一王一后,均有化神境的实力。 浓稠的灵气之雾在最强的须弥之蝶周身盘旋,它那一半黑色的翅膀上,长出了一只宛如旋涡般的白眼。 随着雾气被那只怪眼尽数吸收,它的第一个天赋神通也随之解锁。 乱战之中,另一个强者出现了。一番乱战下来,终于将口器插入了弱者的身躯。 “一”没有理会那只须弥之蝶,它的目标已然盯上了一个出于劣势的须弥之蝶。 只见它翅膀震颤间,折叠了面前的空间,以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速度,出现在那弱者的身后。 只见它的口器如同利剑一般,毫无犹豫的刺入对方的身体,下一吸便在即将胜利者的怒吼声中,带着弱者的身体遁向了角落。 如此混战,让随处可见的卍字符避之不及,它们以一种怪力拖着长眠的大能向角落移动。 为由正中心的阿尼陀佛,满眼阴冷的见证这一幕幕的变化。 他自始至终都在等,等待着钟、钵之阵的彻底告破。 他虽然还有些地方没有猜透,但如来费劲心思的谋划应该不止于此才对。 其身上的卍字符,名为“卍象轮回”,中术者的怨念将会被无限扩大,从而深陷与自己异响出的梦境中。 他在见到这些卍字符的那一刻,便自行用灵气震碎了耳膜,没有因那奇怪的木鱼,而将自己的负面情绪最大化。 如此当机立断且狠辣的举动,让他成为了大雷音寺内的唯一幸存者。 他现在所犹豫的是,要不要趁着这些东西未成气候前解决掉它们。 但又担心,这些家伙是打开钟钵之阵的钥匙。 观摩了一会它们之间相互厮杀后,阿尼陀佛确定了等等看的想法。以眼下的攻击手段来说,即便是有须弥之蝶成为化神境,他也有应对的手段。 既然如此,不妨继续装死,等待逃脱了的时机。 须弥之蝶间的大战,已然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一”和“二”进一步的稳定了自己的地位,“三”也可能是这场争斗的黑马。 须弥之蝶的数量越来越少,能变成养分的弱者也屈指可数。 “二”选错了目标,使自己平白浪费了许多时间,让“三”有机会追上他的进度。 就在它们两个相互竞速之际,“一”已然完成了狩猎目标。王的宝座,非他莫属。 只见其翅膀上了六只眼睛,像是在召唤什么东西一样。 不多时,这大雷音寺中那些烧焦的虫尸便自行碎裂,其中一枚枚类似与鳞片的东西向“一”汇集而去。 那场景,那气息,着实让阿弥陀佛的双手不由自主抖动了一下。 第五十章 目标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大雷音寺内流光璀璨,那像是要被旋涡吞没的鳞片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一枚枚细小的鳞片在“一”的头顶汇聚,以一种巧夺天工的方式自铸成了一尊王冠。 “一”的气势,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峰,随着其背后那对翅膀伸展而开,整座灵山都为之一战。 那对闪烁着妖异光泽的眼影,逼视着“二”和“三”,舞动的触手像是再说:“你们快点,本王要带着胜利者去办正事。” 昆虫间的死斗,没有想象的那样精彩纷呈。同样的招式、同样的武器,拼的就是谁先把口器刺入对方的身体。 纵使它们天赋神通出彩,也依旧没有人类的狡猾诡谲。 但即便如此,阿尼陀佛也看的心惊。若是在出现一只戴王冠的,那他又该如何自处。 这金钵能自行兵解还好,若依旧压在这灵山金顶,自又该如任何。 阿尼陀佛识海一震,连忙屏除脑子里纷乱的想法,若是因思绪飞乱而破了龟息功,自己这般隐忍必会付之东流。 随着他再度陷入假死状态,外面的三位尊者也陷入了假死的状态中。 在“一”的气势横扫金顶时,是准提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学着大理寺内的一众大能进入龟吸状态,或许能避免一场没有意义的遭遇战,从而找到离开这个囚笼的方法。 万籁俱寂的金钵内,再度响起了木鱼之声,与之交相呼应的是那古朴大气的金钟。 两种声音十分契合,像是在为最终的决战而助威一样。 血腥厮杀之中,“二”的失误导致了自己的翅膀受损,这点小伤可能在平时不算什么。 但在每一次移动都犹如空间跳跃一般的激战中,成为了决定胜负手的导火索。 只见堪堪避过一记光波的“二”,被“三”瞬间拉近了身位。 催动本命神通护住要害的“二”怎么也没想到,“三”的目标居然是那本就受伤了的翅膀。 须弥之蝶翅膀愈合的速度是奇快的,但“三”也是因为抓住了刚刚恢复的档口,利用“二”对自己攻势的误判,从未为自己的胜利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只见“三”的口器刺入了“二”的翅根,那口器上一阵螺旋能量搅动,在“二”不顾一切反击之际,“三”成功的扯下了“二”的翅膀。 尖啸声中,“二”的身体以轮旋状坠落,“三”乘胜追击终于在“二”落地的那一刻,给予其致命一击。 庞大的身体以肉眼的可见的速度快速干瘪,两只须弥之蝶所在的位置恰好就在阿尼陀佛的面前。 纵横万载的老狐狸,从未受过如此屈辱,生平之败给过帝辛的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在昆虫面前装死避难。 好在让他欣慰的是,“一”也好,“三”也罢,都没有发现他的伪装。 直至“三”那畅快的嘶吼声在其耳边响起,阿尼陀佛终于等到了他所期待的时机。 只见“三”飞道“一”面前,像是一个请求赏赐的孩子。 并没有过多表示的“一”伸出王冠两侧的触手,放在了“三”头顶处那坚实的外骨骼上。 阵阵流光涌动,六枚鳞片顺着“一”的指印,在“三”的额头上形成了一个花瓣状的小王冠。 至此,在这个大时代下,沉寂了悠久岁月的须弥之蝶一族,终于诞生了一王一后。 钟声激烈、木鱼阵阵,这两件至宝趁着两只须弥之蝶加冕的档口,射出了两道耀眼的金光。 金光如流星一般瞬息而至,在“一”和“三”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没入了它们的王冠之中。 那一瞬间,佛光普照万物。两只须弥之蝶不甘的怒吼声中,木鱼与古钟同时失去了光泽。 当铜钟粉碎的那一刻,金钵也终于完成了他的使命,以一种势不可挡之势冲向了天上的假太阳。 在两只须弥之蝶逐渐被操控之际,在四位大能还未来得及从假死的状态中苏醒之时。 漂浮在混沌裂缝中的化物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夺着灵山之下的灵脉。 将来与尚婉儿配合的极为默契,十军主将也在一次次实践中掌握了方法。 在灵脉被剥夺一空的档口,凄厉的尖啸声瞬间席卷天竺界,两只须弥之蝶以极快的速度冲天而起。 时刻注意金顶变化的将来把尚婉儿送出了化物炉,又在炽热剑气斩出的那一刻将其拉了回来。 两只须弥之蝶刚飞起,惊天的爆炸声中便窜起了一道无比恐怖的蘑菇云。 将来把十军的丹药全部堆放在金顶之下,其一同爆炸的威力足以毁天灭地。 这威力,显然已经足以破坏这处洞天福地的稳定。 将来根本没时间观察敌人如何,操控着化物炉想都不想的庄向混沌界壁。 他们是安然离开了,四位佛教大能却倒了血霉。 护身至宝刚扛住第一轮爆破,第二轮便接踵而至。 冲天而起的四道光芒,很快被烈焰形成的蘑菇云给吞没。 天竺界的混沌裂缝开始扭曲变形,寸寸大地开始崩溃,这一击与两位化神大能决死交手毫无分别。 一片末日景象中,两只须弥之蝶终于冲出火海。他们虽然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依旧在意念的操控下遁入了天竺界的界壁。 一王一后出现后,第一个任务便是繁衍后代,但如来留下的意念强行的控制着他们的本能,让两只须弥之蝶变得戾气凝重。 混沌之中的他们,没有飞向任何界域,而是笔直的朝着那连接着天竺与九州的溶洞冲去。 若疯狂稳固洞天福地的四人跟来,见到这一幕怕是会恐惧道浑身发颤。 如来百般算计,竟然是要杀死自己的过去身和未来身。 极速飞行的途中,两只须弥之蝶在快速的恢复着自己的伤势。 而其身后的天竺界,就像是一个煮熟后掉在地上的鸡蛋,那看似坚硬的外壳,已然有了崩溃之势。 在化物之蝶穿过如来布置下的阵法后,一柄柄无形利剑朝他们靠拢,在至宝之灵的趋势下,为这  一王一后的翅膀披上了攻防一体的无形剑甲。 在他们靠近万魂囚笼时,数不清的魂魄被他们翅膀上的眼睛尽数损失,本就诡异的眼睛中时不时浮现狰狞的鬼脸。 就在万魂囚笼破除的那一刻,混沌之气所化的溶洞中,“过去佛—无天”与“未来佛—弥勒”终于感受到了外界的变化。 “王八蛋!地藏当时来我就觉得没有好事,都是你不让我出去阻止!” 无天怒吼一声,身形瞬间从宝莲上消失,以一种咄咄逼人的态度直视着弥勒。 弥勒的表情,随着掐动的手指为逐渐变得凝固。他那略显臃肿的身体猛然站起,怒视这天竺界的方向大喝道:“如来!你断我因果!害我白白在这里苦等新人皇万年!” 无天孙然不知道弥勒算出了什么,但他见缝插针道:“你去找你的因果!我去办我的事如何?” 话音未落他猛然转身,漆黑的卍字随掌而出,打向了身后的混沌。 “咚!” 这全力一击像是撼在了铜墙铁壁上一般,两只庞大的须弥之蝶突破虚空同时冲向二人。 弥勒大骇,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其坐下重新凝练的宝莲,被“三”一击轰碎。 暴退道他身边的无天冷声道:“我感受到了他的气息,这也是他的算计?” “还用说嘛!那混账要借着两个怪物之手与我们了断因果!” 他们两个有话说,但两只须弥之蝶显然只知道杀戮。 面对瞬息杀至的“一”,无天目光无比凌冽。只见他一步踏出,手中黑色的卍字便打向了“一”的王冠。 他能感受道如来的气息源自哪里,若能将其破除说不能避开眼前没有意义的一战。 “摄!” 弥勒大喝一声,金色大手在其身前凝聚,以撼动山之势朝“三”抓去。 两只须弥之蝶收起口器避其锋芒,后退之余同时将翅膀上的眼睛对准两人。 万般恶鬼随着能量光柱激射而出,带着阵阵阴风阻挡下了两人的攻击。 不仅如此,那阴魂像是魔咒一般朝两人萦绕而去。激化无天戾气的同时,极力消磨着弥勒的佛心。 无天虽然不在意自己的戾气继续便中,但他完全无法忍受着了如来的道。 只见他手掌混沌之气流转,如钢刀一般的黑光从其双手中斩出,化作剑刃风暴搅碎这周身的阴魂。 弥勒周身金光涌动,一口能量具现化的铜钟瞬间将其笼罩,金钟被阴魂撞的频频震动,洪亮的钟鸣犹如铁拳一般搅碎这周身的阴魂。 见“一”朝自己冲来,无天不退反进,一击包裹着混沌之力的手刀朝着“一”劈去。这一刀所造成的威势,犹如大河决堤一般,连绵不断一发不可收拾。 溶洞为之颤抖,但“一”好似不惧混沌之力一般! “蠢货,它们能悄无声息的进入溶洞,怎会惧怕混沌之力!那东西对付我还行,你真当它是万能的吗!?” 说罢,弥勒双眸中的卍字燃烧起了烈焰。他抬手间,无尽火海瞬间将两只须弥之蝶包裹在了其中。 第五十一章 混沌之眼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烈焰灼烧,热浪席卷。无情的火焰炙烤着须弥之蝶的身躯,焚烧着由混沌之气所凝成的溶洞。 在一阵阵尖锐的咆哮声中,弥勒大喝道:“愣着干什么!既然你的攻击手段不起效果,那就全力维持这座溶洞!若是如此数量庞大的混沌结晶引爆,其后果不堪设想!” “有那闲功夫!为何不逃!?你还想跟我纠缠在此吗?” 弥勒因无天这一句话而暴怒异常:“你想死,我不拦着你!你真以为混沌之中是你家了?” 无天别噎的哑口无言,化神境大能确实可以遨游混沌,但若是在混沌中生死搏杀,其后果难以预料。 这其中的凶险,源自于混沌对星空的保护。如果道则发现有什么生灵足以威胁道星空的安慰,那一定会降下混沌之剑将其彻底绞杀。 无天的脸阴晴不定,弥勒见状再次怒斥一声:“快!我要变招!它们好像适应这烈火炙烤了!” 随着弥勒话音落下,无天也终于付出了行动。 只见漆黑如墨的灵气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道道精纯的能量形成了阵法之力,如一层屏障一般向将这座溶洞变得固若金汤。 他二人的一番举动,成功将两只须弥之蝶彻底激怒。 翅膀煽动间,其上那六对十二只眼睛乌光璀璨。阵阵阴风伴随着厉鬼的尖啸,朝四面八方同时扑去,以那无尽的极寒之灵魄,冲撞着弥勒所释放出的火苗。 这一道神通施展之后,它们并没有就此收手。其翅膀上的五行利剑猛然扩散而开,附着这翅膀上的毒粉瞬间充实了整座溶洞。 翅膀的每一次挥打,都会让毒粉形成一个个螺旋。螺旋碰撞挥散,迫使弥勒与无天频频后退始终无法定住身形。 令人担忧的不是这不时激荡的灵力波动,而是那腐蚀大能身躯的鳞粉。 这由须弥之蝶释放出的毒素,能有效的穿透化神大能的护体灵气,腐蚀其皮肤血肉之余深入骨髓。 这一招来的太过突然,弥勒两人并没有来得及催动护身至宝。导致两人现在都中了多寡不一的毒素,裸露在外的皮肤更是糟了大难。 弥勒抬手间,其手背上的烂肉因此撕裂,点滴黑水随着至宝的祭出而向前散落。 那种痛入骨髓的感觉,险些让弥勒把后槽牙咬碎。 一旁的无心也不好受,那原本就惨白的脸庞,变得黑一块白一块。 如眼泪一般滴落的黑血,顺着其脸颊滴落在其身外法袍上,腐蚀法袍之余,荡起了阵阵白烟。 “奇耻大辱!就算今天死了,本座也要拉这两只畜生垫背。” 无天双眸喷火,周身之杀气已然凝如实质。 “别说疯话!先联手解决掉那只带着花瓣冠的!” 说罢,弥勒抬手握拳平举与胸前,另一只手成掌抵在了拳眼上。 其手掌向一侧缓缓拉伸伸,耀眼的金色能量随之喷薄,瞬间汇聚成了一柄丈长的大环刀。 他身影一闪,便冲入了火海之中。以雷霆之势,斩向了拼命煽动翅膀的“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四周无形之剑快速收拢,在“三”的翅膀上形成了密不透风的甲胄。 “三”将翅膀挡在身前,当做作盾牌抵御来自弥勒的攻击。 只听“当”的一声闷响,大环刀便砍在了无形之剑披附的翅膀上,激起了一阵强烈的灵力风暴。 风暴席卷,将试图用口器刺杀弥勒的“一”卷飞了出去。 它身形还未落定,便遭受到了来自无天疾风暴雨势的攻击。 虽说无法使用混沌之力,但无天好歹也是化神境强者。靠着汹涌的灵力与至宝的辅助,一时间打的“一”节节败退哀嚎连连。 “一”在这种压迫下凶性大发,成功避开无的一击后,竟以口器直刺无天的胸膛。 感受着对方不讲道理的杀意,无天的双目瞬间血红一片,后退之余从胸口中拔出了那柄为成型的混沌之剑。 “本座奈何不了你,你也休想站到一点便宜!” 话音未落,混沌之剑便与口器碰撞在了一起,犹如金铁交鸣的声音在两人身前回荡。 无天冷笑,以混沌之剑力抗须弥之蝶的口器,另一只手唤出降魔杵,朝着“一”的脑袋便砸了下去。 当生死危机就在眼前,“一”翅膀上的眼睛光华连闪。紫色的光柱激射而出,六道光线瞬间将无天笼罩。 “轰!” 惊天的爆炸声久久不散,磅礴的能量中两道激斗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 另一半,在大环刀压迫下逐渐变得癫狂的“三”,终于不忍与这样的被动防御。 它先是以阴风厉鬼缠住弥勒,而后施展空间折叠退了开去。 只见它平展双翅,与“一”施展出了相同的招式。 紫光激射,无一例外的打在了弥勒显化出的金钟之上。 金钟被轰击的嗡嗡作响,仅扛下了第一波攻击便出现了如龟纹一般的裂痕。 弥勒大喝一声,主动将金钟震碎。只见道道残片飞射而去,扰乱“三”的攻击之余,如流星雨一般持续轰击在“三”的躯体上。 在一连串犹如竹筒倒豆子的声音中,弥勒抬手招来了四周依旧在燃烧的妒火。 大环刀化作点点金光消散,由妒火形成的禅杖赫然被弥勒握与手中。 品尝过妒火之威的“三”,果断的选择了暂避锋芒。 它身影一闪朝“一”冲去,看样子是想与“一”交换对手。 “滚!” 正在气头上的无天,岂会放任他们交换对手,其手中降魔杵一甩而出,奔着“三”的飞行轨迹激射而去。 “一”试图掩护,无天紧咬不放。他的后背,已然交给了纠缠了万载的敌人。 “破!” 只听弥勒大喝一声,手中那由妒火形成的禅杖,绽放出了万丈光芒。 势大力沉的一击直接打在了“三”的后背上,使其旋转着栽落而下。 “咚!” 地面石块破空而起,被无天阵法所固的溶洞,出现了崩裂的泰式。 剧烈的轰鸣声中,“三”的惨叫声又一次让“一”向陷入了狂暴。 只见它以身体硬抗下了无天的一击后,以雷霆之势奔着弥勒撞了过去。 锋利的口器激起了锐利的破风声,诡异的能量始终盘旋在他的口器上。 弥勒不敢大意,催动防御至宝之余,奋力挥舞妒火禅杖格挡。 一人一虫一触及散,两只须弥之蝶如同跳舞一般纠缠在了一起。 起初弥勒两人还以为,是“一”在帮助“三”在腾空。 但随着两只怪虫那充满不甘的咆哮声响起,两人才发现事情不对之处。 毒粉飞散,紫光盘绕,阴风怒嚎...在这种种神通同时施展下,这本就因两人万年争斗而变脆弱的溶洞,重于出现了不支的状态。 弥勒暗道不好,下意识催动妒火加固这方天地。 无天见状无比恼怒:“我看你就是个木头!不把这里变成坟墓誓不罢休吗!?” “你懂什么!这下面的东西一旦打开!我的计划...” 话还没说完,无天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竟要硬拉着他离开混沌溶洞。 “我的道果已经与天竺界融为一体,这一洞天福地只要有我的道果在就能重生,若把混沌之眼放出来,会连我的道果一同吞没的!” 因弥勒的挣扎,两人的飞行速度慢了很多,无天愤怒道:“若不是我没法以一敌二,你以为我愿意带着你?我明白的告诉你,把自己化成一界,跟超脱没有半点关系!你从一开始就盘算错了!” “不可能!我当初引玉虚子入局,以天竺界落入九州为代价,他可是...”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翁名声在混沌之中炸响,那原本屹立着万佛之门的溶洞,终究抵不住须弥之蝶的绝唱。 只见那些向四面八方激射的混沌晶石猛然一滞,随即开始朝着一处黑点疯狂倒卷。 在这庞大的吸力下,弥勒两人难以寸进,显然被那一个黑点牢牢扯住。 “起!” 弥勒大喝一声,想要朝着天竺界的方向飞去。也不知他是想以大神通拘走天竺界,还是想抓紧时间取走自己的道果。 无天懒得理他,大喝一声后,便要施展秘法远遁。可他无论怎么努力,都处在一种僵持的状态。 就连那强行分遁出百丈远的弥勒都被拘了回来,其嗓音已然在不甘的怒吼声中喊劈。 “莫要叫了!相传混沌之眼会在初膨胀后陷入短暂的休眠,我们不是没有机会逃离这里...” 无天一句话还没说完,身后的杀机陡然显现。 只见“三”折叠空间瞬息而至,六只节足毫不留情的抓向无天。 与此同时,“一”也抓住了弥勒那臃肿的身体。 任凭两人施展何等手段,两只须弥之蝶就是不松开。 即便是拼着身死为代价,也要拉着两人落入混沌之眼。 从奋力挣扎,到不再反抗,直至落那混沌之眼中。 无论是弥勒也好,还是无天也罢,都在一庞大的愿力,诅咒那个投胎与九州,却算计了如此一盘大棋的如来。 在那恐怖的吸力下,天竺界也谁追崩溃瓦解。四道流光分成两个阵营冲出,全以搏命的方式试图先一步逃离混沌之眼的掌控区域。 第五十二章 姑奶奶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九州,大兴城。 当一道乌光破空而来,滞留于城外之际。 随之出现的,便是宛如天兵天将一般的金甲雄师踏云而出。 那翻盛景,让所见之人过目不忘,将会一极快的速度传遍九州各地。 待十军尽数离开化物炉,将来那如滚滚惊雷一般的声音便在大兴城上空响起。 “若各军主将没有别的安排,那大武十军原地解散,给予假期十日随意安排!” “诺!” 整齐的回应声刚刚落下,从皇宫中一飞冲天的两道流光便已然停留在将来与尚婉儿面前。 “十安。” “十洲。” “拜见,父亲,母亲。” 尚婉儿捏了捏次子的脸,看向长子道:“不是让你派人盯着他的饮食吗?你看他胖的!哪里是小老虎,分明是都快成大白熊了。” “唉~虽然是当娘的,但怎么能这么跟大武的皇帝说话。” 尚婉儿柳眉一挑,将十安连忙道:“父亲,母亲,我们还是回宫说吧...有位姑奶奶怕是等的不耐烦了...” “姑奶奶?” “嗯?” 两人怕影响到城中境界底下者,自身的神识都有所收敛,这一荡之下顿时城中跪倒一片,但那所谓的“姑奶奶”也清晰的被两人捕捉到。 “她怎么在大兴城!?” 尚婉儿刚问向十安,被两人如今境界惊到的孔雀大明王便传音而来:“呦~成长的真快啊,看来我是没机会欺负你们了。” 话音刚落,一道剑鸣响彻天际,剑气纵横间,尚婉儿笔直坠入宫城内院。 将十洲有点蒙,转头道:“父亲...母亲她...” 将来干咳一声:“女人的事你们少管,都去忙自己的事,晚上一起用膳。” 说罢,他也不等两个儿子答复,化作一道金光落向了攻城之中。 将十安俯视大地,对着下方的万民道:“平身吧,是朕的父亲和母亲带着大武十军回来了。” 因将来与尚婉儿直接丢了太上皇与太后的身份,让大兴城中的百姓不知道如何称呼二人,两人依旧在世也没个庙号,使得下方鸦雀无声一度尴尬。 将十安响起这事就头疼,日渐成熟的他对自己这对不靠谱的父母也是没有办法,无奈摇头之余便带着弟弟飞顿而去。 待他们走后,只留下了无数面面相觑的百姓与修士。 “那个,我知道是那两位带人回来了,但这咋称呼啊?” “谁不是啊...别说了,那边的锦衣卫都不敢吭声,你操个什么心。” “...” 窃窃私语声充实着大街小巷,钦天监占星台上的三人也是一个头好几个大。 止戈转头道:“你们兄妹,帮着那两位想个道号什么的吧。这么下去,处了将家血亲其余人都不好开口称呼。” 林穆随口道:“坑死人不偿命真君,一言不合拔剑真君。” 止戈也好,林熙也罢。连忙捂着耳朵飞遁而逃,并一路打呼着什么也没听见。 在外界舆论四起之际,我们的一言不合拔剑真君,真就手握赤虹剑硬劈这孔雀大明王。 而那站在门外的坑死人不偿命真君,正在一脸看热闹的欣赏着孔雀大明王的窘态。 见孔雀大明王终于受不住了想开口,尚婉儿抢先道:“勾引我男人也就算了,竟然还敢住进我的栖凰宫!你信不信我把你打回原形,然后煲汤补身子!?” “也就算了?” 将来一怔,怎么到自己这就算了呢。但他很自觉的把嘴闭上了,毕竟此刻的尚婉儿真的动了肝火。 化作人形的孔雀大明王紧了紧手中横着的长剑,她丝毫不让道:“这宫殿空着,我怎么就不能住了!我还不止住着呢!连你的浴桶我也用了!” 将来内心直呼好家伙,真怕这两位打起来把这大兴城给拆了。 “我说...” “别掺和!” “还不是因为你!” 尚婉儿的话还好理解,孔雀大明王的话却让两人都蒙了。 尚婉儿收剑,冷声道:“她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 就见孔雀大明王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小腹,一脸委屈道:“他...我...” 她这般作态,将来可是真急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话音刚落,孔雀大明王反而把手拿开了,脸上那故意摆出来的神情也随之收敛。 原因无外乎尚婉儿此时的表情,那三分嘲讽七分不屑的表情。 孔雀大明冷冷道:“没想到啊,这位也是个痴情种,居然没做过寻花问柳之事。” 尚婉儿微扬下巴道:“你也不看看是谁的男人。” “那你为何火气这么大!” “都说了,你不该住进我的宫殿!” 见这两人又要掐起来,将来一个闪身来到近前,沉声问道:“我插一句,先把事情说清楚可好?” 尚婉儿收剑,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让孔雀大明王既恨得牙痒痒又不好发作。 将来轻咳一声,是示意孔雀大明王有话快说。 活了万载的大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沉声道:“来了之后才知道,你弄出来个百家争鸣!这么多灵山,这么多天才,让我如何在偌大的九州找到转世如来。” 将来摊手:“搞了半天,你气势汹汹的来我地盘找人,合计用的是大海捞针的方法?” “你觉得,以他的手段,还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将来揉着下巴,略微思量道:“想要修行,自然离不开灵脉盘根之地。但有名的名川古迹都在我的...儿子的治下,想必他为了安全考虑应该不会加入一百零八宗。” 孔雀大明王打断道:“不见得!反其道而行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话你没听说过?” 将来道:“如今九州...” 他刚开口便又止住了,本想着说入宗之人是需要经历严格排查的,祖上出过有一点劣迹的人都不行。 但这话也就止步于此了,谁知道那如来投身到什么家庭。 见将来陷入沉思  ,尚婉儿问道:“锦衣卫和钦天监的人没找过你?” “自然!那监正丫头前算国运十载便收手,却没有一个明确的答复。具体什么情况,她跟你们的儿子说了,本座也懒得偷听。” “至于那个止戈,倒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可惜依旧无所获。” 将来沉声道:“你在这等我们回来是为何?” “求一道令,让我有权盘查九州的一百零八宗个一些受到余阴的山川古迹。” 尚婉儿惊讶道:“你要一个一个人排查!?” 孔雀大明王点头:“当如此,让他自由的成长起来,对我对你们都不是好事。” 将来抬手,一侧两个椅子便飞了过来,稳稳的落在了他和尚婉儿的身后。 只听他沉声道:“说说吧,你和如来的恩怨。以及从你的角度考虑,他的打算又是什么。” 将来凳子还没坐稳,孔雀大明王便给出了一句简单直接的答复。 “我吃过他,还是生吞的那种。” 刚坐下的尚婉儿明显一怔:“你开玩笑呢?” “你看像吗?” 随着孔雀大明王把话题展开,一个尘封多年的因果呈现在将来  与尚婉儿面前。 相传,鸿蒙生万物,飞禽之属以凤凰为尊。 天地初开,各个族群少之又少。凤凰感交.合之气,诞下一雌一雄二鸟。 雌者为孔雀,便是如今的孔雀大明王,雄者为大鹏,便是那狮驼岭三妖中的老三。 在孔雀刚出生时,性情十分凶恶,张口就要吃人。一切生灵在她的一念间,都会被吞噬化为腹中餐。 那时正在雪山修行的如来,刚刚练成丈六金身,达到明神之境。 孔雀见了,岂会管他是何等修为,便以为是弱小的人类,猛扑上去就把其吞入腹中。 她没有想到丈六金身如此不凡,竟连她的胃口都难以消化。 不曾想,如来出手果断狠辣,挥手见劈开孔雀脊背。 他从背上跃出后,奔想将孔雀杀死,从而报这入腹之仇。 佛教初起是多有大慈悲者,诸位古佛纷纷劝阻如来,让他善待生灵,不要解下眼前的因果。 如来的沉默,让一众古佛以为他听了劝谏。 他们谈笑间,说的竟是如来从孔雀腹中而出,就如同胎生命降生,如来当尊孔雀为母。 当时的如来,眼中只有那华严的至高位,是定需要这些古佛支持的。 在他百般无奈之下,还是随了一众古佛的心意,尊那吞了自己的孔雀成为佛母。 这才有了,如今的孔雀大明王。 听了个大概,将来好奇问道:“用你们佛教的话讲,这也算是一段善缘,他当初没杀了你,你如今又为何要与他不死不休?” “善缘!?怎么从来都没有人问我为何要吞了他!?” 孔雀大明王显得有些激动,她冷声道:“他割肉喂鹰的故事天下皆知,可怎么就没人反应过来,那九幽雪山哪来的鹰!?” “那是大鹏!被迫吃他肉的,是我那可怜的弟弟!” 栖凰宫的大殿内的气氛瞬间跌落到冰点,将来和尚婉儿都不愿主动揭开别人的伤疤。 “你们所知的金翅大鹏雕...不过是如来为了掩人耳目收的弟子罢了,至于我弟弟...已然成了如来力量的一部分...” 第五十三章 抓老鼠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从孔雀大明王离开大兴城开始,将来与尚婉儿安心的滞留在宫城之中,享受着与家人欢聚的时光。 时间匆匆,自将一山起的将家第五代,已然茁壮成长了起来。 因灵气复苏,而延长寿元的将启和杜老夫人,也享受到了五代同堂之了。 家族晚宴已然进入尾声,在一众婢子忙着收拾碗筷时,一家人已经来到宽敞的御花园赏月。 秋高气爽,正是中秋团圆夜。 将来看着一家人有说有笑,不由得想起了曾经的过往。 神游天外间,一只大手拍在了他的肩头。 将转头,就见将云天一脸笑容的看着自己,他轻唤道:“父亲。” 将云天颔首与之并肩:“难得回来一趟,怎么自己站在这发呆,当心你母亲埋怨啊。” 将来苦笑:“母亲她老人家,是典型的有了孙子忘了儿。您信不信,我要是不弄出点动静,母亲他都不知道我何时从她身边溜走的。” “你小子啊。” 说罢,将云天喝了一口杯中茶,而后转言道:“这两日的拜帖,可是收到手软了?” “看都没看,我一闲云野鹤有什么好见的。” 将云天略微思索,还是道出了心中所想:“十安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我们一家人倒是不急,毕竟他境界摆在那里,再过个千百年依旧春秋鼎盛。” “可是...” 将来那一脸笑容逐年凝固,见父亲欲言又止,直言问道:“那些臣子,手伸的这么长吗?” “我们几代一力革新,但依旧摆脱不掉皇权的弊端。即便三家学说制衡,但儒家的思想总是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朝局。” “正因如此,党争一事在所难免,大大小小的势力,都想让那悬而未决的后位落在自己的头上,从而在朝堂上博得一份坚实的地位。” 将来正色道:“内阁、六部、九卿...可在党争之中?” “内阁自是不敢的,七人分相权已然让人眼红,若他们敢跳出来,以十安的性子早就挥起屠刀了。” “至于六部,起初是不敢的,但十安却逼着他们跳入党争之中,做起了一个个掌舵人。” 将来欣慰一笑,随即明白了将云天的意思。 他抱拳道:“父亲的意思儿子明白了,明日便接见一下我的老友们。” “如此,甚好。但也要记住,后位是底线!” “明白!” 这边聊的细致,另一边确实动起了手来。 将十洲与将御的长子摔起了跤,一家人不但没有阻止,反而看都在看热闹。 前几代人不倒,这将家依旧是武人门风。 不日,将来在礼部的宴客厅接待了一众大臣。故人相见,总有说不完的话,但话头始终没有扯到如今的大武皇帝身上。 再说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将来所想,也明白以后该如何做。 百万金甲凭空出现,两人一念数百万人只跪地叩首,即便是将来今日不见他们,这些政界大佬也有由头收拾一下猴子猴孙。 当然,这顿酒宴也不是完全没作用的。一斤烈酒下毒,总能让这些文人骚客缅怀过往,回忆一下往昔的峥嵘岁月。 东方曜舞剑,几部尚府击桌敲碗,七位大学士填词赋诗,让这礼部宴会厅热闹异常。 当然,这大殿百丈之内自然是无人敢靠近的。毕竟,这“不雅”的场面,是谁见了谁会倒霉。 次日清晨,将来便与尚婉儿破空而去。不是来了闲情雅致,想要一览九州之大好河山。而是不允许,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据林熙所述,大武国祚不可撼动,但十年之后会有一场大劫。 令人诧异的是,她只能算到这里,即便是林穆重新开卦,也已然没有得到过多的线索。 四人分析,这一卦象可分成两个方面看。其一,与天庭之战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其二,这一劫应该是应了玉虚子那句米缸有鼠。 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以玉虚子的本事都不能说破其中因果,将来自然不会揪着林家兄妹不放。 一命二运三风水...境界越高,窥破命理所遭到的反噬就越重,总不能为了多了解一些,让两人硬着头皮舍命去算。 十日之约以过三日,见将来辗转难眠,尚婉儿便提出了巡视九州的意见。 故而,有了两人这一场短暂的旅程。 这第一站,自然是卧龙山脉。像这种随着九州太平,而变得人迹罕至的地方,成为“贼窝”的概率也会大上很多。 想法固然没错,但那些一心潜藏的秃顶老鼠也不是傻子。 两人别说发现线索了,就连以前发现的十八处山洞,如今都变成了野兽的居所。 在两人四处寻找佛家暗线时,天微宗的内宗之中,正有一场约斗在万众瞩目下展开。 这场比试的主角不是别人,正是转世投胎的普贤与文殊。 阵阵欢呼声中,文殊假意抱拳行礼,实则抽刀朝普贤冲去。 任谁都没想到,身位亲生哥哥的文殊如此果断,更让人意外的是,那平日里憨厚的弟弟竟然浑然不惧,只是嘶吼一声便迎了上去。 两柄长刀碰撞在一起,金铁相交的轰鸣声宛如惊雷一般不断回荡。 仅是这一击,普贤手中的兵器便轰然破碎,逼得他不得不往后暴退。 怒吼声中,刀刃碎片朝他席卷而去,如万道流星一般紧追不舍。 碎片撕裂周遭空气,仅在瞬间就让普贤无处闪躲。 就在观战众人以为这比斗刚开始就要结束时,一个庞大的掌印在普贤面前形成。 那掌印带着极寒的灵力,震散宝刀碎片的同时,朝着文殊全力拍去。 “轰!” 惊天爆炸声响彻擂台,狂暴的灵力波动以擂台为中心向四周快速扩散。 场边观战之人纷纷御气抵抗,道道称赞之声在四周响彻不停。 这场争夺核心弟子的比试能达到这种水平,已然让不少人大开眼界特别是那些外门弟子。 此时擂台中心处,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澎湃的冰元素中,灼热的气浪愈演愈烈,道道蒸汽已然有了将擂台笼罩的趋势。 “何必争呢,我的好弟弟,你这与自讨苦吃有何区别?” “别废话,都是为了资源,各凭本事!来摆出那恶心的姿态!” 话音未落,普贤率先发难,可文殊岂会给他率先出手的机会。 只见他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抓准时机快速来到普贤身侧,手中长刀画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直斩普贤腰肢。 喷薄的烈焰斩击下,只见一柄森寒无比的匕首从普贤的袖子中甩了出来,而后便是“当!”的一声脆响。 长刀被匕首死死卡住,四散的火星中是两件兵器同时碎裂的声音。。 文殊卷袖扫飞断刃,在他收手之际,普贤的左拳猛然朝他攻来。 文殊抬臂抵挡,却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击掀飞了出去。 暴退中的文殊猛然一震,普贤的拳招如暴雨一般紧随而来。 “咚!咚!咚!” 一连串的响声,让听闻之人酣畅淋漓,尽是拳拳到肉,脚脚到骨的激战。 “你够了!” 文殊怒吼一声,身形朝一侧疾躲,试图抱住普贤扫来的一脚。 可惜他手慢了半寸,普贤及时压低身位,一退腿向了他的下盘。 文殊顺势向上一窜,而后抬腿向下一劈,就见那普贤壮硕的身躯,一下子便砸入了地面的青石板之中。 文殊周身烈焰磅礴,他曲起膝盖猛然坠落,如一道流星一般砸向普贤。 寒冰之气流转,瞬息间形成坚实的盾牌,阻挡这道肉身流星之余,猛然凸起的冰刺直击文殊的身躯。 “轰!” 烈火与寒冰硬碰,产生了惊人的爆炸声。 两人相互不让的一击之威,让整座擂台都跟着一起颤动。 如龟纹一样的裂痕快速出现,很快便蔓延至整座擂台,石板碎片相继飞起,让周围的长老不得不出手架起屏障保护观战的弟子。 厚重的烟尘中,普贤拔地而起,蓄势待发的一拳,瞄准了文殊的面门。 文殊不屑一横,烈焰在其掌心盘绕。他以掌对拳,与普贤硬撼在了一起。 两人瞬息间有交手了几十个回合,始终出于一种僵持的状态。 文殊急中生智使用诡计,虚晃一招后,一拳打在了普贤的小腹上,自己虽然也挨了一掌,但还是迫使普贤倒飞了出去。 普贤全力稳住身形,随即轰然落地。站定时退势依旧不减,宽大的脚掌在地上拖出了两道犹如沟壑的划痕。 他还未站定,文殊便又攻了过来。面对如此强烈的攻势,普贤只能架起双臂硬接。 随着热量率先扑来,铁拳愤然轰在了普贤的手臂上。 “砰!” 一声闷响传开,文殊根本就没打算给普贤任何喘息的机会,他一拳借着一拳猛攻而下,就好像不把文殊打成肉饼誓不罢休一样。 普贤如一座大山一样屹立不倒,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不断挥拳的文殊。 这一刻,他们的身份像是翻转了过来。普贤像是蓄势待发的猎手,文殊反倒是像一个被盯上了的猎物。 第五十四章 奉命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掌教!这俩孩子这么打,是不是过了一些?” 天微宗掌教负手而立,头都没回道:“被保护起来的雄鹰是没办法展翅的,我之所以放出一个核心弟子的名额,就是想让当下的弟子知道,只要努力就要一飞冲天的机会。” “可是...” 听着长老婆婆妈妈,天微宗掌教转头道:“我说二虎,你今天怎么了,你在军队时哪里这样过?” 诨号二虎的长老一阵,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身边的一位昔日同袍就插话道:“整日又当爹又当妈,他都快分不清自己是二虎还是母老虎了!” “去去去!滚一边去!” 这群高层的谈笑,自然没有引起门内弟子的注意,毕竟那擂台上的争斗,实在太过耀眼。 “破!” 随着普贤的一声咆哮,积蓄了许久的力量猛然爆发。突然暴涨的灵力震,的文殊只感觉自己骨头都要碎了。 在他暴退之际,身前响起了犹如虎啸的拳风,拳头之上的冰凌气旋,让文殊感受到了全所未有的危机。 文殊强行落地准备来一招先发制人,奈何普贤在他眼前瞬间消失。再出现时,那拳头距离文殊的侧腰不到半尺的距离。 文殊大骇,身体向侧倾斜后,不顾形象的翻滚了出去。 普贤的那一拳依旧没有收手,愤然的轰在擂台之上。 只见一道裂痕朝着文殊追逐而去,在文殊跃起躲避时,数到冰锥从地面拔地而起,险些将文殊刺了一个对穿。 文殊周身灵气猛然暴涨,烈焰在其周身快速旋转,形成了一道犹如龙卷风般的烈焰屏障。 四散的蒸汽中,破风之声相继响起,带着冰属性的手掌拍出,宛如五道利钩一般抓向文殊的腰肢。 文殊毫不示弱,挥拳迎下这一击后,抬腿便踢向了普贤的小腹。 “砰!” 双方瞬间僵持在了一起,更大的杀招随之酝酿而出。 四目相对之下,火海与冰川发生了激烈的碰撞,包裹在擂台上的阵法都为之激烈的晃动了起来。 彼此消耗的两股力量之中,普贤手腕一转便试图抓向文殊的手腕,这一抓之威让文殊暗道不好,拼着挨一脚的风险也要避开普贤的分筋错骨手。 既然他给破绽,普贤自然不会客气,一脚踢飞文殊之余,身形也宛如猎豹扑食一般追了出去。 文殊见避之晚矣,只能选择蜷腿抵挡。 普贤依旧不依不饶,怒喝一声后,犹如雨点一般密集的拳头便砸了下去,纵横交错的拳风瞬间将文殊笼罩在了其中。 文殊的护体灵气被打的砰砰作响濒临崩溃,就这样被压着打入了破败的擂台之上。 就在天微宗掌教准备出手阻止战斗之际,那深坑中瞬间被烈火填满,普贤在高压之下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 文殊如一个火人一般激射而出,一拳便砸在了普贤的脑袋上。 就在那包裹着烈火的拳头即将触碰到普贤之时,那化作冰刀的手臂愤然撼了上去。 一刀一拳在空中狠狠地对拼了在了,一时间竟然依旧僵持不下。 “掌教,他二人都是不错的苗子,要不然都收了吧。” 天微掌教摇头道:“规矩既然已经定下,自然不可更改,若是因为他二人都出众就一单全收,那这场比赛将变得毫无意义。” “掌教所言甚是,核心弟子哪一个不是惊才绝艳之辈,他们两个也就是中上游的水平罢了,若不是掌教定了这场打比,这两人想入核心我第一个反对。” “话虽如此,我总觉得这两个孩子古怪...” 二虎转头:“你什么意思,怀疑我审核时出了纰漏。” 那长老连忙摆手:“自然不是,不过你们不觉得,这他们这个年纪,又是在商户长大的,这杀伐果断的劲,是不是太重了些。” “胡说八道,为了名额比试而已,怎就杀伐太重了。” 天微掌教连忙打断众人的争论:“如核心之人,跟着灵玉修行,有没有幺蛾子一看便知。” 他好似掐准了时间一般,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擂台之上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轰!轰!轰!” 因两人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气爆之声如初春的闷雷一般频频炸响。 劲气余波之中,两人死斗不休,举手投足间,尽显要人命的路数。 场外惊呼声连连,就连一些刚刚晋升的导师都惊呼不已。 这哪是像是孪生兄弟,分明就是有深仇大恨啊。 场中,文殊声音冰冷道:“你最好收敛点,当心我们谁也走不出去。” “哼!这资源我要定了,你要不想死,就成全我。” 文殊没有恢复他,只听文殊一声大喝,其周身气势也随着节节攀升。 烈火应势而起,宛若两道火龙一般缠住了他的手臂,而后这两条火龙就像鞭子一样朝着普贤抽打而去。 “就知道你说一套做一套!” 怒吼一声后,普贤身影急转,速度快如鬼魅。他操控四周冰元素附与体表,以冰人之态避过文殊的鞭击,直奔那道火影直冲而去。 两人在空中碰撞的那一刻,气爆之声率先响起,随即便是浓如云朵的蒸汽。 “咚!” “当!” 伴随着这两道声音的传出,众人齐刷刷的锁定住了两人气息的范围,只待一个胜负的结果。 但让人意外的是,激烈碰撞的火焰与寒冰将雾气瞬间吹散,两道立于空中的身影,依旧处在僵持不下状态。 普贤中寒芒一闪,他周身灵气随之爆发。一道树桩粗细的冰锥,在他的腹部形成激射而去,打了文殊一个措手不及。 趁着文殊防御的档口,普贤一步踏出,包裹这寒冰之气的手刀向前突刺,直奔文殊的咽喉。 文殊不退反进,抬手化处火幕抵挡。左腿如钢鞭一样,扫向了普贤的腰肢。 冰刃穿透火幕,虽有融化但还是刺入了文殊的肩膀。 普贤虽伸手臂格挡,但还是实打实的挨了文殊一击鞭腿。 两人就此分开,几乎同时落地。气喘吁吁之下,看彼此的眼神更加凶历。 三吸的对视后,两人再度朝彼此冲去。场外也是在一阵沉默后,响起了雷鸣般的喝彩声。 只见文殊瞬间拉近身位,火刀压着冰刀,翻转间刺向了普贤的眉心。 普贤瞳孔一缩,有化出一柄冰刀格挡,在火刀斩向其面前时,成功将其拦下。 这还不算完,只见普贤空手一转,冰刀便砍在了文殊的肩头上,避无可避的文殊只能硬接下这一击。 血光飞溅中,文殊左臂烈焰升腾,焚烧伤口止血之余,手上新凝练而出的火刀斩向了普贤的腰肢。 “咚!” 这一刀先是站在了冰甲上,而后成功的割开了普贤的皮肉。 以伤换伤可以,以命搏命文殊是不愿意的,只见他得手之后抓住空档,如灵猴一般向一侧急速掠去。 感受到来自身后的威胁,他的速度陡然暴涨,想要极力拉开与普贤的身。 见对方死咬不放,文殊反手朝身后掷出一柄火刀,趁着普贤挥刀格挡之际,他猛然转身持刀朝普贤刺去。 逼不得已之下,普贤只能以刀换刀,在文殊袭来时,他抬手间架了一道冰墙。 火刀在冰墙上切割,以极快的速度突刺向普贤,但那火刀的威力也在快速消磨。 就在普贤准备防守反击时,一条火龙从文殊身侧飞出,并以极快的速度,拐着弯的冲向了普贤。 普贤身形向长一跃,看看避过了那条火龙,但自己也出来了与文殊不得不硬拼的地步。 火刀与冰刀产生着激烈的碰撞,阵阵轰鸣之声不断在二人周围回荡。 他们的攻势越来越猛,犹如龙江之水一般一浪压着一浪。 文殊周身热浪翻腾,普贤周身寒气笼罩。这已经不单单是两个人的战斗了,对在场弟子来说,这是代表着天生只带属性之人的对抗,这是烈火与寒冰之间的对抗。 助威之声也为此分成了两个阵营,彼此之间叫嚣不断场面再度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潮之中  。 就在这样热烈的氛围之中,一双锐利的眸子正在一眨不眨的盯着两人。 突然到来的大能,自然引起了天微宗掌教的警觉。只见他化作一道紫光冲天而起,对着虚空拱手道:“不知是哪位前辈在观看我天微宗弟子比斗,如有兴致不妨现身一叙。” “能做掌教,倒是有一些手段。”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倩影飘然而出,正是化作人形的孔雀大明王。 当她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盯着她那绝世的容颜,但看到那双眼睛时,却又浑身发麻的低下头去。 天微掌教略微蹙眉,这人他确定自己没见过,这般修为怎么可能没有记录在册。 孔雀大明王也不废话,拿出将十安的御赐令牌与圣旨道:“奉大武皇帝之命,彻查潜藏在一百零八宗之中的外界奸细。” 此言一出,在场无一人不震惊,一些外门弟子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又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天微掌教抬手召来了令牌与圣旨,确认无误后抬手道:“前辈,里面请。” 孔雀大明王飘然落下,擂台上的两人也早就打消了争斗的想法。 第五十五章 瞒天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她...是那支孔雀?” “禁声!若她有意而为,很难不感受到奇怪的神识波动。” 听到文殊的提示,普贤如梦方醒。他连忙收敛心神,摆出一副与其他男弟子一样如痴如醉的神情。 他那副嘴脸,一点也不夸张,因为台下四周皆是这样的神态。 孔雀的人形态实在是太美了,很难不让在场这些情窦初开的少年郎心生爱慕。 文殊眼神中的尴尬一闪即逝,随即很快的进入了迷恋的状态。 就在此时,并肩落在观礼台上的两人刚好转身,见自己门下弟子这副状态,天微掌教也是老脸一红,沉声呵斥道:“注意气度,莫要丢人现眼。” “弟子知错...” 场下男弟子无一例外的躬身请罪,让天微掌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哪怕...哪怕有一个有定力的也好啊...” 就在他哀叹之际,孔雀大明王那不染凡尘的声音响起:“天微宗的弟子都在场吗?” “除了我宗十位天骄,其余内、外门弟子尽数在场。” 孔雀大明王颔首,随即略带歉意道:“劳烦天微掌教把那十人唤出来,大武皇帝陛下有旨,不可露查一人。” “好!” 天微宗掌教挥了挥手,一侧的长老转身而去,看样子是领命传召去了。 孔雀大明王环视下方弟子,一字一顿道:“我要检查你们的识海,有隐秘者可到你们掌教这里报备,检查归检查倒也不好让你们心生芥蒂。” 此言一出,刚有一点逆反情绪的小火苗便被浇灭,孔雀的一番话倒也是滴水不漏。 短暂的沉寂后,一名又一名的弟子相继出列,纷纷朝天微掌教也一众长老这边走来。 修士皆有自己的造化,一些得天独厚的机缘,当然是不能与外人道的。 若不是这位的出现,他们甚至都不会与任何分享。此时为了明哲保身,也只能找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检查识海。 卫字营出身的人,人品自然没的说,平日子在宗门的威望,也是得到了弟子们的认可。 有他们震场,自然没有弟子闹事,分出来的队伍很快在观礼台前成型。 “确定就这些了吗?不妨告诉你们,本座是化神境的大能,那些小心思,可是瞒不住我的。” 出言惊醒,自然有妙用。一些做过亏心事且心理素质比较差的,纷纷祭出秘宝想要逃离这里。 他们身上有宗门玉令,护宗大阵是拦不住他们的。 孔雀大明王冷笑,如此一来这数不清的人数就分成了三波。 一波老实的,一波奸诚参半的,还有这些跳出来的蠢货。 只见她勾了勾手指,一股强大的威压瞬间将天微宗笼罩,那些仗着身上有飞遁法宝的小家伙,一个个犹如撞到大树的鸟儿一般不分先后的栽落在地。 孔雀袖袍一卷,这些人一个不拉的被拘到了观礼台上。 只听孔雀轻声道:“这些...就是你宗门内部的事了,劳烦掌教和诸位长老了。” “刘某汗颜,多谢前辈留下情面。” 孔雀还以微笑,转头之际双眼流光璀璨,轻喝一声:“撑住了,对你们以后的路有好处。” 下一刻,庞大的神识如海浪一般席卷一众宗门弟子,人谁都想不到,这样一位彬彬有礼的姑娘,却是一这种最为霸道的方式横扫所有人的识海。 早已将前世记忆尘封在识海深处的文殊两人,因这突如其来的探查而心惊不已。 他们行事高调,凡是争先,除了为了得到更好的资源外,也是对自己潜藏记忆的本事有着充足的信心。 他们不怕掌教和那些宗门长老发现端倪后搜魂,可孔雀大明王也是佛教众人,同为大能的她会不会发现两人的秘法,那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普贤在这激烈的神识扫荡下,身体有些微微的发颤。身有傲骨的他,不允许自己像多数人一样弯下腰。 文殊倒是没那些架子,他尽量隐藏自己的与众不同,该低头低头该弯腰弯腰,显得相对从容一些。 神识如涨潮一般汹涌而去,又如退潮一般朝着孔雀所在的位置收拢。 这一切对她来说是眨眼间,但对下面的年轻人来说确像是走了一趟鬼门关一样。 见其扫荡完后闭目梳理,天微掌教等人没有打扰,纷纷对面前的弟子扫出了神识。 片刻后,这些孩子入宗后所经历的种种,被这些宗门长辈尽收眼底。 令人感慨的是,没有一个人不是让这些长辈感到欣慰的。 检查的数量不对等,神识庞大的孔雀却是差不多的时间完成工作。 她也想一个一个仔细的查,可时间不等人,将来只给了她十日的时间。 十日之后何去何从,将来没有说,孔雀也没多想。换做自己,也不会把一个不安定的因素留在老家,更何况还是主要战力跨界参战的情况。 见孔雀略感失望,天微掌教道:“前辈是一路奔波至此的吗?若是疲倦了,布防在我天微宗休息一夜。” 此言一出,普贤一个激灵,他的反应却是让身侧的文殊一惊。 好在孔雀的注意力没有放在他们身上,或许也是他们之前那凶相必露的战斗,打消了孔雀对他们的猜忌。 说来也巧,天微宗的十位天骄,在大长老的带领下,一同出现在了孔雀的面前。 “该说不说,你人族的先天条件正是得天独厚,几乎每一个宗门都有这样出类拔萃的十人。” 大长老抱拳:“前辈过赞了,我已经做好了他们的工作,前辈可以动手探查。” 孔雀略微摇头,抬手道:“请掌教与诸位长老带着这十人与我内殿一叙吧,除了检查识海外,我还有一个任务,是将来请我代为转达的。” 一个奔来一脸不忿的小丫头,听到将来的名字眼睛顿时冒出了精光。 可她刚窜出来就被大长老拎了起来,并先一步带着十人前往内殿。 孔雀活了悠长的岁月,自然有着菲比寻尚的阅历。见天微掌教要带弟子道歉,她连忙摆手道:“年轻人有自己崇拜的对象很正常,不打紧的。” 天微掌教无奈一笑,引着孔雀朝内殿走去。 比武场从短暂的寂静变得人声鼎沸,所有人讨论的问题无外乎两点,一是佛门的细作,二便是那孔雀大明王。 “她真的没有发觉吗?为何我有一种不安感。” 普贤假装扶起文殊,可他不敢使用神识传音,只能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出内心的疑虑。 文殊道:“沉灵决虽然强,但你我也知道他并非不可察觉的。或许是她今天不止光顾了一个宗门,亦或者这庞大的人数也让她感到了吃力。” “这倒是其次,我的不安感错不了。” 普贤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让文殊没来由的起了轻视之心。 文殊不答,普贤继续追问:“你说,她会不会在这落脚,而后趁着夜晚再查一遍?” 文殊摇头:“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想办法打听一下他们去内殿说了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他们所谈的内容,会关乎道我们的安慰?” 文殊看着内殿的方向,一字一顿道:“她说的很清楚了,是来揪察佛门细作的。我们这几个转生者,不就是她要找的人嘛?” “她与如来有仇怨,在被术法压制之下,沉眠于灵山之上万年。按照道理说,她不应该以本体出现在九州,更不应该针对我们才对!” “或许她确实在找如来,但她不见得会放过我们。” 文殊一语道破玄机,普贤寒声道:“他既然与那将来达成同盟,那我们也应该早做准备才是。” “你怎么样我不管,这件事平息下来后,我要去荒野历练。” 这话着实惹怒了普贤,但他也没有就此发作,转身独自离开,也不知在思考着什么诡计。 文殊望着那背影,眼中杀机一闪而逝。普贤向狗皮膏药一样跟着自己,若说没有目的他是万万不会信的。 两人在华严一脉共识万余载,普贤心机之深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旁人兴许会被他的外在所迷惑,唯独文殊与那不知道在何地的如来,才是真正了解普贤的人。 想到如来,文殊的眼睛逐渐的眯了起来。他缓缓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周身散发的炽热之气,然一些还等着孔雀现身的人下意识的避其锋芒。 内殿之中,孔雀极其细致的检查了十位天骄的识海。 即便有些霸道,但他也必须这么做。将来说的很在理,只要别让那几人混入核心层,这九州执棋的一方就轮不到佛门。 一切完毕,孔雀示意众人落座。天微掌教那颗悬着的心,也因此放了下来。 若是核心弟子中出了细作,他即便是死了也没有脸面再见将来。 孔雀那微冷的声音在殿内响起:“长话说,从此刻起,九州一百零八宗进入备战状态。核心圈层,不得在收入一人。” “打压的目标,首先是九州之地的三教九流,那些与佛门有染的,要更加照顾!” “将来不希望,这九州再有佛教信徒!” 第五十六章 月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自九州灵气复苏后,偌大的九州界像是打开了桎梏一般,受中兴之地蒙阴的外邦,也展现出了新的生机。 在九州外溢出去的灵气影响下,各个从盟国也相继出现了修炼体系。 这些外邦之地,便成为了将十安的练兵场。 王牌十军征战诸天,将来又把半数九州气运传承给他。在这种种先决条件下,将十安自然不会做一个只知守业的帝王。 他促生产、填人丁...以种种利民之条件,将九州人口基数扩大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人多了,土地自然不够用,那些能收到灵气滋养的区域,在他眼中自然成了大武的疆土。 漠北连年征战,以战养兵,如今已然变了一副模样。 当年的十一城继续北阔,到处都有耕种放牧的人影。 将来两人走走停停,见将来每到一处都会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尚婉儿打趣道:“你这是为我儿子赶到自豪呢?” “你这话说得,不是咱俩的孩子嘛。” 尚婉儿轻笑:“若只知这一界,一会不会已经成为第一个统一天下的皇帝了?” “平七国已经是伟业了,总要留点东西交给后代子孙吧,要不我朝史官修史书,岂不是成了我的自传,而后其余皇帝一人一页?” “臭贫!” 尚婉儿白了他一眼,身形一闪便把将来甩在了后面。 “急什么!?” 说罢,将来脚尖一点,其周身空间好似折叠了一般,瞬间来到了尚婉儿的身侧。 “你看珍德,我看小月。你不急,难道我就不能急了。姑娘家家的偏要带兵打战,你惯着她,十安更惯着她。” 将来提醒道:“人家现在好歹也是一军主将,你多少留点面子哈。” “知道了,用你说。” 两人就这样,一边拌嘴一边用神识扫荡天地。 再看时,已然没了任何踪迹。 草原的微风卷起枯草,太阳像是不喜欢这片土地一般,总是来的很晚走的很早。 但值得庆幸的是,银河与明月好似更加眷顾这片土地,将这冷冰冰的幽夜,装点的格外美丽。 一处位于静湖旁的军营中,中军大帐内的灯火显得多了些。 亲卫生怕这位女将军累坏了眼睛,但这刺眼的光却把小月从军情中拉了出来。 忙碌了一天的将月,在放下了手头上的卷宗后伸了个懒腰。在那一身戎装的衬托下,由内而透漏着不同寻常的英气。 “茹云!现在什么时辰了?” 她晃动着脖子轻唤了一声,因没有得到答复故而缓缓的抬起了头。 本在门口守着的亲卫乖巧的退到一边,已然变得英武不凡的珍德进入了将月的眼帘。 “呦~这是什么风把珍德将军吹来了。” 珍德端着盛放着酒肉的托盘,轻笑道:“猜你这个时间还没吃晚饭,这不想着与你共饮一杯。” 将月嘴角轻抬,缓缓起身,一步神行踏出后,便来到了珍德近前。 只见她拿起酒壶,自顾自的豪饮一口,皮笑肉不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便直说吧。” 她这般作态,看似随意,却给珍德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珍德也不能多说什么,故而赔笑道:“前日是我没顾到将军的面子,还请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 将月放下酒壶,一脸认真道:“我带兵过来不是追随你的,只是见你这边迟迟没有一锤定音,便想着帮衬一把。” “趁夜突袭固然有风险,但是风险和回报是成正比的。希望你别忘了,我将家将士不打怂仗。” “咳~” 门外的茹云轻咳一声,像是在提醒将月注意分寸。 见珍德默不作声,将月也不在为难他,轻声道:“天气不错,去外面吃吧。” “好!” 珍德不卑不亢,端着酒肉与将月一同来到了帐外。 望着满天繁星,将月抬手再次把那酒壶拿在了手中。珍德也拿起了一壶酒对月自饮,并把托盘放在了篝火旁的木桩上。 一口烈酒下肚,珍德道:“我知你何意,但我也有自己的打算。我明白你嫌我只把野心放在漠北,没有时刻为与天庭交战做好准备。” “但是,你要知道,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了,每一只军队都是经历过一场场厮杀才能成为王牌。不是你我意气风发就能拔苗助长,更不是我们把眼界放高,就能成为十军主将一般的人物。” 将月无奈摇头,两人脑子里想的东西都不一样,硬掰扯只能两败俱伤,还不如装作没听到,各办各的事好。 为了避免珍德继续说下去,将月道:“今夜子时,我会带兵偷袭纳兰部,打完就走,不需要你们几军支援。” “将月...” “酒不错,谢啦!” 说罢,将月把空酒壶放在了托盘上,在火光的映衬下站起了身子。 “既然来了,就是盟军,为何要独自行动完全不顾大局。” 将月转头道:“我红缨军是独立军团,这一点希望珍德将军记住。” 她像是响起了什么,突然抬手道:“对了,灭了纳兰部之后我军便会撤走,这一部之敌算是当做将军招待的谢礼了。” “将月!” 珍德大喝一声,就差把手中的酒壶摔在地上了。 “呵...连摔个酒壶都磨磨唧唧的,慢走不送!” 说罢,将月就要扶手而去,一个暴力突然的敲在了她的头上。 只见将月勃然大怒,随即抽刀便砍,当见到将来那张脸时,她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大喜道:“二哥!” 她刚要扑过去,就被尚婉儿拉住了耳朵,只听尚婉儿轻笑道:“多亏没放你入江湖,要不然现在一定是一个女魔头。” “嫂子,我冤枉!是他们打仗太窝囊。” 将来看向珍德:“她没长进,你怎么也没长进。” 珍德解释道:“我本意是假败引敌人如东山,并在那里与之决战。谁承想小月不打招呼就来了...” 将来两忙摆手:“说的不是兵法战术,我说的是你的性子。” 见珍德怔住,将来继续道:“之前的是谁对谁错我不管,单说你刚刚回答问题的态度。就算真的小月莽撞,你当着我们的面把所有错都退到她身上,你觉得是以前的你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小月想搭腔,尚婉儿太了解她了,连忙手腕一转,疼的她是吱哇一声。 将来侧头,岂会放过这个妹妹:“还有你,怎么多年不见性子泼辣成这样了,二哥记忆中的你,还是那个比你欣姐要董事百倍的孩子。” 教育“孩子”嘛,总要有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将来数落完,也该尚婉儿出来做和事老了。 但这位的做法很是直接了当:“多年不见,你就这么讯他们两个,不是说想他们才来看看的吗,这可倒好,如何收场。” 说罢,她还自觉的把手从小月的耳朵上移开,摆出了一副从来没掐过的样子。 将来的嘴角一阵抽搐,好在将月不是漏风的小棉袄,只见她一手挎着一个把两人代向自己的军帐。 “傻杵在那干什么,还不跟上!” 小月的呼唤声让珍德露出了笑容,没等他应答更没给他迈出一步的机会,小月的声音便再度响起:“你有点眼力见吧,准备晚宴去啊!” 那一口气险些没把珍德憋死,只听他应对道:“知道了!” 说罢,他纵马而去,跑回自己的军营取酒准备吃食。 将来听着马蹄声,不由问道:“怎么?你大营里没米啊!让他回去准备?” “远来是客嘛~我也是客啊!” “嘿!你这丫头!本事全长在坑人上了吧。” 三人说笑间,聊得尽是无关紧要的闲话,却是难得的惬意自在。 不多时,珍德便带人赶回,随军伙食条件也比将来那会高了不少。八个小菜中,居然能看到两道新鲜的蔬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当小月讲着这几年惊险刺激的经历时,将来与尚婉儿的头同时看向了营帐之外。 那马跑得飞快,直逼军营中帐,不用猜也知道,只有带着急报的斥候,才敢如此闯中军。 不多时,马蹄声响起,密信随着斥候的声音化流光而来,后被抬手的珍德一把抓住。 “报!漠北三部大营有动作,敌方斥候已然向红缨军的驻地洒开!” “哈哈哈哈!” 将月笑的豪迈了些,让将来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略微收敛一些的将月笑道:“我军大营摆在这里,脱离漠北中路三军,就是想看看那些蛮子敢不敢搏一把。” 尚婉儿道:“有信心和准备是好事,但你也不要太膨胀。” 珍德抱拳道:“我先回去准备策应,一军抵三军援兵需要适时赶到。” “信箭为号,等我指示!” “我会看局势的。” 不打算跟将月杠,说完这一句珍德便径直离开。让将月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的噎了回去。 将来拍了拍手道:“我们也走了,你好好准备吧。” “唉!?不留下帮我吗?” 将来一挑眉:“大猫小猫三两只还需要帮?那你还不如跟我回大兴城享清福呢。” 话虽然这么说,但这夫妻二人却是在空中站了到了天亮。 第五十七章 龙西禁地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九州西部边陲之地,有着一座宛如海市蜃楼般的山峰。 当日因那十八罗汉下山,才出现的百转山路,此时竟在这幽静的夜幕下再度浮现。 那山路刚开,就有三位穿着百家衣的武僧逆坡而上。一个个风尘朴朴的样子,也不知走了多远的路才赶到这里。 他们的脚步看似沉重且缓慢,但实则是一步便能迈出百丈之远。 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已然看不清他们的背影。 直至山路过半,为首的那人才减缓了速度,停在了一处毫不起眼的古树前。 见他抬手便要开阵,其身后的一人轻唤道:“空明师兄,这次苦行一无所获,师傅他不会对我们有所不满吧?” 此言一出,空明那刚抬起的手下意识的抖动了一下。后背上那些早就愈合的伤口,在此时传递出了清晰的疼痛感。 见他这般模样,另一个长相就显得敦厚老实的和尚沉声道:“空明师兄,这次下山没找到寅年寅月寅日生的孩子...都是因为师弟我懒惰!这才...这才耽搁了时间...” 空明猛地转头,怒视道:“空暮!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胡说什么呢?” 空暮和尚揉了揉光头,小心翼翼道:“我体格好,若师傅真降下责罚,那一百悟法棍我还是挨的住的,这样两位师兄就不用受罚了。” “把你刚刚的话忘掉!我做一天你们的师兄,就没有理由让你们替我受罚。” 说罢,其手心一阵,一个金色的卍字打在了古树的主杆上,只见那古树散发出了金色的灵力波动,随即周遭场景跟着变化,一条修砌整齐的石阶路出现在了三人的一侧。 “走吧,眼看着就要到子时了,过了约定的期限,比完不成任务更让师傅生气。” 随着三人踏上石阶,阵阵金辉随着溃散。古树周围的一切变回了原本的模样,就连那上山的路也再次淹没在了云海之中。 结界内,刷着金漆的建筑群,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光辉璀璨。 除此地外,如今的九州,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处,这般恢弘浩大的佛教建筑群了。 终于走完石阶的三人大步前行,来到寺院门前后安然站定。 看门小僧按照规矩办事,检查完三人的令牌后才让身放行。 一路兜兜转转,三人终于回到了西八院。他们的师傅正是,如来四大护法之一的西修罗。 从踏入西八院的那一刻,三人就显得有些惶恐不安。无论是这西院的气氛,还是预想到即将面对的事情,都如九幽寒冰一般笼罩在三人的心头。 “步子快一些,师傅已经在大殿等的不耐烦了。” 出言提醒的,是一位正在扫地的和尚,单看他那谨慎的模样,就知这西八殿的规矩有多么的繁重。 三人不敢应声,也不敢道谢,只能加快步子朝大殿走去。 刚临近大殿千丈,就感受到了那滔天的戾气。那令人不安的气息之浓,让三人的脚步不自觉的沉重了起来。 穿过殿前广场,三人终于站在了大殿前的石阶下,一个一身黑袍的玉面和尚见三人回来了,主动上前一步俯视三人道:“还好,再晚一点,我就必须要出手清理门户了。” “见过空怨师兄!” 名叫空怨的黑袍和尚摆手道:“不必多礼,等你们活着出来,再叫师兄吧。” 说罢,他袖袍一卷,身后的红木大门便被推来,殿内那犹如实质的戾气,就像有了生命的野兽一般试图逃离这里。 修为不过三界境的三人,怎能受得了这种冲击。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只能咬牙前行,若是再敢耽搁,怕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时间在这一刻,对三人来说变得极为缓慢。每一步落下去的沉重,都犹如一座万丈高山在压迫他们一般。 他们历经万难终于站到了大殿门前,却在一声冷哼后齐齐的倒飞了出去。 身体砸在青石板上的声音不分先后的响起,他们三人却因一道人影的出现,将刚要哼出嘴的声音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空明仓皇起身,带着两个师弟纳头便拜:“弟子!拜见师傅!” 话音刚落,一道犹如夜枭便的声音便随之响起:“就你们三个回来?是没找到为师要的人嘛?” 空明不敢耽搁,连忙回复道:“弟子三人按照师尊的指示,前往甘省北部寻找有缘之新生儿,一路寻访下来,使尽各种手段,都没有找到四寅之命的孩子。” “别说四寅了,就连寅年寅月的孩子都屈指可数...” 话还没说完,就迎来了西修罗的咆哮。随着他一声“废物”喊出,一根被戾气包裹的木棍,势大力沉的打在了空明的声响。 棍棍到肉的声音在大殿之前回荡,明空始终咬着牙不敢吭声,因为他知道,若是再惹这位师傅不快,真的就再没有转还的可能。 看着师兄被打的奄奄一息,空暮再难忍受。他鼓起勇气抬头道:“师傅!放过空明师兄吧!弟子愿意替他受罚!” “你愿意替他受罚?哈哈哈哈...” 空明全身一震,本已经模糊的意识瞬间苏醒,正当他转头准备喝止空暮时,应该抽打在他身上的棒子,赫然砸向了空暮的脑门。 只听“当”的一声闷响,木棍精准无误的打在了空暮的头上,四散而开的血雾,有将近半数倾洒在了空明的身上。 “死...死了!?” 一直默不吭声的空闲,猛不迭的惊呼一声。也不知他从哪里夺来的勇气,竟然手脚并用的朝西八院的大门快速逃窜。 下玄境的修士想在上玄境修士手中出逃,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一般。 只见棍影闪过血肉横飞,空闲甚至连哀嚎的机会都没有,便如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栽倒在地。 这一棒,竟打的他骨断筋折,咽气之际,皮囊内已然没有一块好肉。 “呜...嗯嗯...呵...” 空明的抽泣声夹杂着冷笑,让西修罗一对横眉猛然立起。 只见他身形一闪便来到了空闲的面前,如虎口般的大手一把掐在了空闲的脖子上。 七尺高的汉子像是一个小鸡仔一样被提起来,并被迫与西修罗那一双怒目对视。 “你!在嘲笑我?” 空闲一心求死道:“你真的有把我们当弟子吗?都说恩师如父...我们把你当父亲一样爱戴,你有把我们当过孩子一样爱护吗?” “啪!” 西修罗抡圆了巴掌扇在了空明的脸上,导致空明那本就浸染着鲜血的牙齿被拍飞,又如散落在地上的珠串一般“噼啪”作响。 西修罗掐着明空的下巴,让那已经被打歪的脸对着自己。 只听他一字一顿道:“我养条狗,它都知道为我抓几只兔子回来,你们三个连狗都不如,为何还好意思摇尾乞怜?” 说罢,西修罗把空明摔在地上,并冷声吩咐道:“空怨,将他掉在门口那颗歪脖子树上,不给一口米不给一滴水,我要让他恨不得能够死个痛快。” “是!师傅!” 作为大师兄的空怨岂会自己动手,只见他对着一个小和尚挥了挥手,那小和尚便代他办事。 而空怨,则是跟着西修罗走进了大殿内。 他几位殷勤道:“师傅,眼看着丑年过半,再不找到四寅之子,徒儿怕您扛不住啊,要不徒儿替师傅走一趟?” 西修罗头也没回道:“先替我送一份拜帖给北罗汉,为师要走一趟北八院。” “去北八院?难不成甘省有四寅之子的消息是北罗汉告诉师尊的?” 西修罗转身落座,等着空怨道:“怎么?有问题?” 空怨故作忧郁,随即小声道:“徒儿前几日偷听到了北八院弟子的谈话,他们说北罗汉那占卜的至宝出了问题,已然有些日子了,这半载的时间里,北罗汉的情绪异常不稳定,他们伺候的人都叫苦不迭。” 西修罗虎目一瞪:“当真?” “就算徒儿长了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欺骗师傅啊!” 说罢,他还跪了下去,并把额头放在了西罗汉的脚面上。 那样子,像极了一个忠诚的哈巴狗。 “砰!” 西修罗的拳头落在了宽椅的扶手上,吓的空怨的身体下意识的蜷缩了起来。 “他明知我修的是修罗道,居然还敢在找年子的事情上如此糊涂!他不知道我若没有当年血食,会受到杀、恨、怒、戾穿心之苦吗!?他北罗汉,是何居心!?” 空怨抱住西罗汉的腿道:“师傅息怒,祖师有令再先,四大天王不可以任何缘由起冲突,但可请祖师出面做主以证公道。” “师傅,要不弟子待您去求见祖师吧...” 话还没说完,西修罗便把空怨踢了出去,并冷声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始终想见我师尊是和用意,但念在你听话会办事的情分上一只没有惩罚你。” “你那点小心思,用在我身上就够了,向想更进一步,你还不配!” 说罢,西修罗起身,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看他所去的方向,正是如来平日修行的小雷音寺。 瘫坐在地上的空怨双拳紧握,一双怨毒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西修罗离去的方向。 第五十八章 地藏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禀师尊!弟子西修罗求见。” 夜枭一般的声音,在小雷音寺大殿前响起。虽有一门之隔,但西修罗的态度却是十分恭敬。 他那低眉顺眼的样子,没了之前的凶历霸道,到是有几分神似在他面前的空怨。 “你先退下,有事回头再说,为师今日要接待贵客,算一算也应该到了。” “贵客?” 西修罗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细想下来这小雷音还是第一次来客人。 他们这些徒子徒孙,都是借着“天灾人祸”而脱离大武户籍的“死人”,看似破光普照的寺庙,实则与阴曹地府无疑。待客这种事,还真是相当的新奇。 “嗯?” 感受到西修罗并未离去,如来的疑惑声如惊雷一般在其耳边炸响。 西修罗慌乱之下连忙跪倒,随即脑子一转态度诚恳道:“徒儿见师尊这里无人侍奉...既然来了客人,总要有个端茶送水的,就留徒儿在这里侍奉师尊和贵客吧。” “罢了,一边候着吧。” “徒儿遵命!” 西修罗一脸欢喜,可那一身戾气因这一瞬间的情绪波动而变得暴走了起来。 他大惊之下连忙运转心法,却被一只温热的小手按在了胸膛之上。 镇压一切邪祟的力量在他体内游荡,减缓其暴走的戾气之余,却使他的心犹如针扎了一般疼痛。 西修罗再难忍受,想要极力挣脱那只手,却怎么也逃脱不了他的掌控。 他的眼睛被血色覆盖,想要试图看清面前的人,但只能看到一个个子不高的轮廓。 一声声哀嚎怒吼中,殿内如来的声音缓缓传来:“地藏,你再弄下去,他这一身的修罗道怕是就废了。” 双脚飘于地面的小男孩,也就两三岁的模样。若不是如来开口,谁能想到这个看上去还没断奶的孩子,居然是那放地狱不空是不成佛之豪言的地藏菩萨。 那张稚嫩的脸面向殿门,带着奶音的他说话确实极为清楚:“那不要我帮喽?他怕是会活不过明年啊。” “随你高兴。” 地藏微微一笑,按在西修罗胸膛上的手掌一转,更加庞大的驱邪之力便冲了进去。 只见西修罗眼睛一翻,那如铁塔般的体型后仰倒地,使地面上的青石板都出现了裂痕。 地藏看都没看他,身形一闪便遁入了金殿中,见到了依旧童颜的如来。 “不用客气,他睡觉就好了,醒来后让他直接找四卯之子吧。” 他是一副随意的样子,可如来看他的眼神却有不同。 见如来这般,地藏摊手道:“不要好奇,怕你会对我有偏见。” “转世为人两年就入神,我能不好奇?再有,谛听呢?” 地藏笑容玩味:“吃了啊,在娘胎里就吃了,这世界上还有人比我更懂轮回的规则吗?你当我在地府万载真的在参禅啊?” 如来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去,一字一顿道:“你别忘了,我要它有用!” 地藏不以为意,身形一闪来到了如来的面前,抬手间抓来一个蒲团,就扔在了如来的身前。 他盘腿坐下后直视如来道:“你知道为什么怀胎十月吗?那是规则给人类的机会,十个月的先天之姿,你们都浪费了。” 这种事他早不说,此时才讲出来完全就是想惹恼对方。他真的很不爽,不爽如来如此在乎谛听,因一个畜生,跟自己这个盟友摆脸色。 这让地藏感觉,他跟自己结盟,就像是为了谛听一样。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如来根本不恼火,只是维持最初那冷冰冰的眼神:“吞了混沌初开时的神兽,借腹中十月疯狂修炼,这是你的造化跟我没关系。我只问你,谛听的能力你继承了没有?” 地藏指了指耳朵:“感受不到吗?我能听见了!”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地藏露出了笑容,随即趴在地上用耳朵对着地道:“我听到了有千万大军朝这里赶来,那人皇将来已经堪比帝辛等人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感受到了如来的杀意,地藏依旧侃侃而谈道  :“我听到了混沌,是那混沌之眼中的声音,弥勒和无天还在跟须弥之蝶死斗,一边打还一边骂你,骂的什么你想不想听!?” 他的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缓缓挺了起来,却依旧胡编乱造道:“我听到了灵山,那些佛陀菩萨这个恨啊!这四界之内,狠厉到不让人转生的,怕是只有你如来了吧!?” “砰!” 两人全掌相交,激起无尽气浪。道道劲风席卷,却只吹灭了殿内的烛火,其对灵力的掌控程度,简直到了令人骇人听闻的程度。 “既然来了,为何处处阴阳怪气!?” “门外那个走的是修罗道,我猜的不错的话还有恶灵、罗汉、明王。这双正双邪的四大护法,难道不是用来扼制我的吗!?” 如来因为他这一番话,彻底动了肝火:“你怕是在腹中修了个走火入魔吧!” “砰!” 如来又递出了一掌,两人就此分开,却是一副随时可能再打起来的样子。 场中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直至如来率先放下了胸前的手掌,那种剑拔弩张的感觉才随时消散。 他沉声道:“若对付你,何必用这双正双邪,六甲之法岂不是更好,这四人是我留着对付那人皇阴阳五行之法所用,跟你没半点关系。” 说罢,如来抬手,将一个四色的轮盘掷向地藏:“这个交给你总行了吧,但那将来需要由你击杀。” 地藏略微犹豫,还是接过了阵盘。说实话,无论如来是何等作态他,都不会轻易信的。一个敢将前世三身尽毁的人,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见地藏接过阵盘,如来再次问道:“谛听的能力,你可否继承!” “我也想啊,但是它像是放了疯一般拼命反抗,我能得到他上古神兽的力量已然极为难得了,根本没有办法夺舍了他的天赋神通。” 说罢,他还解开了自己的上衣,胸前那犹如被野兽抓出来的伤痕,着实有些触目惊心。 “一胎双生死了一个,另一个身上还有这诡异的疤痕,我倒霉啊,再世为人也依旧没有尝过一口母乳!说来可笑,弄得我再也不想在轮回里走一遭了。”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如来便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思。只见他重新回到蒲团上闭目,脑子里的想的都是如何解决以什么办法取代谛听的问题。 他深刻是的知道,洞察一切敌情的重要性。 如今的九州太恐怖了,经过万年的积累,一批又一批的强者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 这让他一直有不安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一直执子下棋的人,突然有一天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是一个棋子。 这种疑虑还不是空穴来风,他每一次布子时都会感到有一个庞大的人影站在他身后。 而这种感觉,是在他转生之后才出现的,也正因为这一点,才让他如鲠在喉。 以前没感觉,真的就不存在吗?现在感觉到了,是不是自己已经彻底变成棋子,知不知道已然不重要了呢? “呼!” 地藏对着如来的脑门吹了一口气,待其睁眼后才笑灼颜开道:“你怎么了?要知道,刚刚有那么一刻,我是有机会杀了你的。” “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自行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这小雷音寺只有我自己。” 地藏一脸狐疑,但没有在如来走神这一问题上纠结。他小声道:“普贤、文殊、观音逃脱了你我的布局,已然转世到九州,这事你知不知道?” 如来神色淡漠,并没有因为地藏的话而出现情绪上的波澜。 他沉声道:“同为华严三圣,有些事是瞒不住文殊和普贤的,况且,他们在当初我决定大举返回天竺界自封时,就已经有各自的布置。他们没破坏我的计划,我就已经很欣慰了。” “至于观音...倒是个变数。” 地藏也收起了玩笑的嘴脸,坐在蒲团上认真道:“她在九州耗尽了千道化身,听十殿阎罗说,她投胎时只剩下了那一叶的身份。这万载,他一定找到了至关重要的东西,才这才想尽办法回到天竺界,又机关算尽的转生入九州。” “你要知道,她的玉净瓶是少有的空间至宝。据说她如论回时,什么都没有带只带了她的玉净瓶。” 如来略微垂眼看向地藏:“你什么意思?” “我观这小雷音寺以有气候,你为何不派人去找到她,到时你我联手,想必她如今的境界,比不得你我二人。我们把她抓回来,逼她说出混迹九州万载而知晓的秘密。” 如来摇头道:“若谛听在,我可以尝试着冒险,我用尽时间果,扰乱了这九州十年的道则,任何卜算之法都没了作用,唯一能破解的就是谛听,还被成了你的力量。” “时间果?为何如此?” “这四方三十二院的弟子,皆是因我搅动风云而从大武户籍上除名的。修罗和恶灵每年都需要一个童男、童女,我不得不小心在小心,来避过将来的天罗地网。” 第五十九章 局势逆转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十日之期一闪即逝,孔雀大明王按照约定,回到大兴城与将来碰面。 经历过一番简短的交流后,双方知道了彼此均是一无所获。 将来站在观星楼的顶端,俯瞰着深夜依旧繁华的大兴城,沉声道:“明日我便会带大军直奔天庭,你可还要去轮回找地藏菩萨?若计划不变的话,我把你送出九州界。” 孔雀摇头:“不必了,如来藏得那么深,他俩又是穿一条裤子的,想必此时应该在一起憋坏呢。” 见将来两人为之沉默,孔雀大明王继续道:“明日,我随你们同行吧,免得你们不放心。” “不必,你是自由的。” 孔雀大明王一脸诧异的看着尚婉儿,那表情就好像在说:“我不是孩子,你不要骗我!” 尚婉儿笑道:“无仇无怨,有什么理由把你软禁在我们身边。” “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若九州有难还请你出手帮衬一二。” 说罢,将来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孔雀。 他那真挚的眼神,参不得半分假,尚婉儿亦是如此。 孔雀因二人的态度,终于放下了心底的防备。她郑重道:“我本妖祖之一,这九州内的妖族我会加以约束,也算尽一些绵薄之力。” 说罢,她欠身行礼,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无尽的夜色中。 将来目送他离开之后,转头看向了远方的地平线。 在那里,道道祥云滚滚而来,提前一夜返回的将士已然开始朝着大兴城汇聚。 人族万载之隐忍,将在明日吹响反攻的号角。 夜已深,联排的营地围绕着大兴城搭建完毕。 一切都在沉寂中悄然进行,将来依旧咱在观星楼上注视着城外的百万金甲。 大批物资从九门陆续运出,新型的车轱辘压在石板路上没有多少声响,只有马蹄踩踏地面的“滴答声”。 “夜深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尚婉儿那温柔的声音在将来身侧响起,将来看着她就陪着,任凭秋夜的凉风搅动着自己的发梢。 “有些心神不宁,不知道为什么。” 尚婉儿挽住他的胳膊,轻声道:“要不,更改一下计划?悟了斩道之后,再起兵攻打天庭?” “如此急迫,就是因为心神不宁,我总有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林穆和林熙都开过卦了...你别自己吓自己。” 尚婉儿的话音刚落,将十安如流星一般飞道两人身边。 见其气喘吁吁,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尚婉儿关切道:“十安,你这是怎么了?” “父亲,母亲,儿子本在批阅奏折,怎不想莫名其妙的睡着了。然后进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那梦境太真实了,有一把漆黑的大剑刺穿天幕,扎在了九州大地上。那剑如同桥梁一般...” 话到此处,将十安怔住了。 他看见将来那恍然大悟的眼神,有看了看城外安营的王牌十军。 将十安一巴掌抽在了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梦当中。 见将来正欲开口,将十安连忙抬手道:“父亲...你是不是要说,九州气运我们父子二人一人一半,才会有您的心神不宁和我事前入梦。” 将来双眼微眯,颔首道:“别告诉我...这对话也在你的梦境中!” 将十安哪里还顾得着回话,只见他纵身跃起,鼓足全身灵气大可一声:“大兴城东方军团!速速向大兴城内汇集!什么都可以不要!用最快的速度给我过来!” “快!快啊!” 音浪滚滚,使大兴城万家灯火齐齐点亮。在东部驻扎的宣武、捧日两军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依旧按照军律执行起了将十安的命令。 一道道身影破空而来,一队队天马腾空而起。 将十安顾不得其他,一扎不着盯着东部上空的天幕。 将来手中灵符一闪,先分十道飞向十军主将的手中,而后是内阁与六部...大兴城因为这一道道命令而运作了起来,展现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行动力。 在这“庞然大物”刚刚运转起来之际,一百零八只经过训练的灵鸟从武侯府中冲天而起。 它们快如流星,以肉眼不可察的速度奔向分散在九州各地的一百零八宗。 “啪!”的一声脆响,林穆捏碎了手中的龟甲。 那平日里时而疯癫时而精明的眼睛,此刻被无尽的怒火所覆盖。 “不可能!怎么可能!先天八卦怎会出错!” “哥!你冷静点!” 林熙一把抱住林穆那试图捏碎铜钱的手,那可是他周天剑上的核心,岂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毁掉。 “好了!” 将来的一声大喝宛如惊雷,两人的眸子也瞬间对视在了一起。 将来一字一顿道:“无非是换了个地方打而已,在九州又何尝不可。方圆百里内的百姓会被疏散,在他们安全离开前,我们死守防线即可。” 林穆道:“不对劲!这事大大的不对劲!天庭有几位先贤布置下的防线,那些假神仙脱身都难,怎么可能有手段扰乱九州的天机!” 两人瞳孔同时一缩,异口同声道:“如来!” 林穆将铜钱甩如周天剑,而后如风一般离去,只留下一句:“我要选个地方摆坛做法!若天庭真多打下来,我就能凭借这一劫推出如来的位置!” 尚婉儿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快玉佩递给林熙:“你跟着她,模样让他自己去找如来!若有事玉佩传信!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林熙也不废话,接过玉佩后化作一道流光追向林穆远去的地方。 彼此禁飞的大兴城,此刻已经全面解除了空禁,在垫后的贾静闲飞入大兴城后,九道护城大阵也随之升起。于此同时,其余三个方向的军营也亮起了阵法。 大武一方准备完毕,静待敌人的降临。 寂静的大兴城中,万道目光都聚焦在了那道浮空而立的身影中。 没人知道这位小皇帝是如何未卜先知的,但多数人都像相信将来一样相信着他。 “来了...” 声音不大,但所有上玄境的修士听的都非常清楚。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夜空中的东方七宿,出现了细不可查的变化。 明眼之人看那情形,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在撕扯着青龙的心房一般。 “在东方青龙彻底变形之际,就是拿大剑捅破天之时...错不了的!” 将十安显得有些紧张,没人知道他在梦里看到了二十万将士瞬间化作虚无的惨状。 梦里的他是前来陪伴父母,现实中的他是想挽救大武将士的生命。 大武之主,当如此欣喜家国天下! 随着动青龙的波动变得肉眼可见,安排好一切的将来飞身到了将十安身侧。 他宽实诚的手掌按在了将十安的肩头,平静道:“第二道防线就由你统筹了,为父将带着十军组建第一道防线。切记,要让百姓安然离开。” 话音刚落,一柄混沌之剑撕裂苍穹,宛如天外陨星一般直插地面。 劲烈的波动,搅翻了军营中的篝火,两军神机营内的炮弹,几乎在同一时间引爆。 随着蘑菇云的升腾,震荡的余波裹挟着混沌之气宣泄在各处大阵上。 震耳欲聋的声响,让人听了灵魂都跟着颤抖。 与此同时,消失了万载岁月的南天门重现于时间,其上的枷锁已然不再,另一柄小了很多的混沌之剑顺着门缝出现在了九州的上空。 “我们四人拖住三清与魔化玉帝,其余的敌人只能靠你们自己了。事发突然,有混沌在其中帮衬,我等无法提前告知你们,一切小心!” 随着帝辛的声音通过南天门的缝隙如将来的识海,那如天桥一般的混沌之剑上出现了大批的天兵天将。 见他们冲破混沌后直奔大兴城,将来与尚婉儿毫不犹豫带着入城的宣武与捧日迎了上去。 墨甲军与决云军相继升空,意图成四方围堵之势挡住从剑桥飞掠而下的敌人。 大战一触即发,惊天的喊杀声瞬间席卷天地。 “哇呀呀呀呀!宝蓝!小翠...是你们这些低等的人类偷了我的宝贝!” 武曲星刚冲出混沌,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白宇他们身上的战甲与武器。 只见他使尽浑身解数破空而下,抡起一柄大刀就要朝白宇砍去。 “当!” 墨渊刀毫无顾忌的砍在了那刀刃上,合围之阵正在有条不紊的收缩,他是不允许有人在此刻打扰一军主将的。 眼看着自己的大刀有了崩溃之势,武曲星咬牙切齿道:“小子,把你的宝刀交给本座,本座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话还没说完,将来手腕一翻,斩入刃口的墨渊便把那刀硬生生的別断。 “武曲小心!” 这一声大喝刚响起,武曲星的头颅便被将来斩飞了出去。 金色血液挥洒间,尚婉儿的千道剑气再一次把天兵天将压了回去。 “嚯!嚯!嚯!” 三声齐喝在两人与卫字营精锐身后响起,卫字营得到信号快速后退,分成无路冲杀的局云军也快速拜托敌人。 将来两人也不敢耽搁,瞬间拉开了与敌人先头部队的距离。 只见一座座八卦台搭在着千机炮升空,所有炮口都对准了那一座剑桥。 ps:这网站崩的...真的无力吐槽。 第六十章 堤坝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炮火漫天,热浪翻滚。弹衣四溅,血染混沌。 借助八卦台浮空的千机炮,在敌人阵前拉起了一条无法逾越的火线。 在那阵阵哀嚎声中,不时掺杂着护身法宝破碎的声音,根本没见过这等阵仗的天兵天将被迫退回剑桥,完全失去了作为先锋的作用。 将来担心将士们轻敌,怕他们低估了敌方的战力,于是乎他那如大海一般的神识快速扩散,如钟鼓一般的声音回荡在每一名将士的心间。 “兄弟们!天庭一方还有一众仙班没有出现,还有混沌所孕育的军队没有现身!” “如今的我们,是这九州大地亿万生灵的防线!是阻挡敌人大举入侵的堡垒!是隔绝混沌浪潮的堤坝!” “不要大意!不要松懈!我大武的不败神话!必将延续!” 没有华丽的话语,没有重赏的许诺...这一战,只为了他们自己,以及他们身后的家人! “战!” “战!” “战!” 第一声,仅是一线将士的呐喊,第二声,是大武十军王牌的呐喊,到了第三声,是临近转圈的大武之人一同的呐喊。 音浪滚滚,战意滔天,这个踩着七国而雄起的国家,让那些养尊处优的天兵天将,看到了什么就战意皆民意! 李靖看了一眼身边的李三年,神识传音道:“你找机会去轮回,不要顾及为父,他们点你为先锋,就是让你去送死!” “爹!孩儿不孝,连累你一起做炮灰了,但你放心,我们一家人一定会在轮回相见!” 李靖一怔,这般战事动手间就是神魂俱灭,天庭已无封神榜,这一战牺牲之人,哪有资格进入轮回。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李三年脚踏风火轮冲向了火线! “你干什么!回来!” 带着些许愤怒和不甘的神识刚传递出去,就听李三年催动全身灵气大喝道:“天庭先锋李三年!特来向人皇讨教!可敢一战否!?” 将来一听,连忙捏住了手中的符箓,他本意是向前压进,此时却有了别的算盘。 “区区一个先锋官也配与本皇交手!?你然你想死!那本皇便成全了你!” 话音刚落,被混天绫包裹的李三年便冲过了火线,一杆火尖枪直指将来。 “废话多的,一般都不能打!” 将来眉毛一挑:“你在说你自己吧!” 说罢,墨渊刀震颤出的刀鸣响彻天际。刀鸣声未止,两人便激烈的碰撞在了一起。 前方有火线阻隔,天兵天将自顾不暇。后方有尚婉儿掠阵,大武一方也没人敢来掺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了一般,短暂的沉寂后便一声盖过一切的气爆。 两人灵气的碰撞,搅起了如有卷风一般的气旋。在阻挡了部分炮弹后,那火龙卷一飞冲天,成功的遮蔽了一片星河。 尚婉儿见状单手一挥,其身后的传令兵立即放飞手中符箓,位于一线的三军齐齐前压,决云军亦是分成两路成羽翼环卫三军炮火阵地。 天兵天将没应对过火炮,一时间彻底乱了方寸。要不是有李靖等天降维持,怕是连剑桥都不一定守得住。 虽然成功的压制了敌人,但大武一方还没又看到胜利的天平向己方倾斜。 对面虽然遭受着压制,减员确实一直处在一个相对平常的数量。 让人不得不感叹,万年沉淀下来的底蕴还有有可取之处的。 下方打的热火朝天,位于战场上空的两人也打的热闹。 相互碰撞的灵气攻击在夜幕中绽放,强大的灵力波动让有意窥探之人都无法分心查看。 这种无差别的对轰,保不齐就有那倒霉蛋着了道。 有来有往的术法打的差不多了,两人很有默契的在灵力风暴中肉搏。 在墨渊刀压着火尖枪的那一刻,将来极为小心的传音问道:“你们是用什么方法突破了玉虚子的奇门遁甲?” “能有这手段的自然是谋划了万年之久的三清,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准备打一场硬仗吧!” 李三年,双手翻转,成功的将墨渊刀崩开,一道三味真火从枪尖处迸射而出,好巧不巧的避过了将来,精准无误的落在了剑桥之上。 一击不成再来一击,火尖枪如灵蛇吐信一般直刺将来,却被墨渊刀稳稳的挡在了身侧。 “我们这些天兵天将只是先锋,一众仙班与那几十万计的怪物还在九天界做准备,看元始天尊的布置,仙班也会度剑桥而来,而那些怪物应该会找准机会突破南天门。” 将来侧身架开火尖枪,刀锋一转便斩出了一击百战,道道金光如流星雨一般倾泻而下。将来也不贪心,只有小部分“碰巧”的落在了人群之中,更多的则是落在的大地上。 “我有后手,你们兵分两路也能应付。现在的问题是,那些怪物战力如何,玉帝老儿可给他们填了装备?” 一刀斩下,李三年顺势坠落,以极为恐怖的力道砸入地面,着实吓了将来一跳。 见他喷血而归,将来连忙应了上去,恐怖的灵气在周天正当,一击之后沉声问道:“你搞什么?” 李三年不答反问道:“什么装备?我时间不多,尽可能的给你提供有用的信息。” “他们有么有配备黑甲黑刀!” “有!全是一个制式!” “擦!” 将来爆了句粗口,手上的力道没掌握好分寸,险些砍在李三年的脖子上。 好在他及时收手,身体随即向下直坠,有样学样的在地面上砸了一个大坑。 其模样要多逼真有多逼真,若不是忘记吐血,尚婉儿怕是已经杀出去了。 两人快速缠斗在一起,李三年继续道:“那三个老乌龟一定没憋好屁,眼下的力量要是他们全部的底牌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千万小心一点,莫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除了差错。” “放心!...你怎么跟交代遗言一样!” 李三年冷笑:“和平了万年,谁他娘的愿意做炮灰,那三个老乌龟自然使了手段。” 说罢,混天绫一抖,形成一个弹幕将两人包裹在了其中。 趁着兵器相交之际,李三年扯开了领口处的围巾,一条如黑色闪电一般的细线,就像长在李三年的皮肤中一般,已然生长到了他的喉结处。 “这混沌毒蔓延至下巴,老子就会一命呜呼,还是形神俱灭的那种。” 将来双眼一眯:“没个天兵天将都有?” 见李三年点头,将来周围灵力一阵气势随即攀升道顶点,九天应龙随之出现,瞬间震散了即将绷紧的混天绫。 李三年收起混天绫的同时一枪刺去,再度嘱咐道:“若有可能,尽量在他们毒发前杀了他们,尽量给他们轮回的机会。” “我不能答应你,但我会尽量让你李家人死的不窝囊。” “哈哈!好!” 只听李三年长啸一声,怒吼道:“不愧是有人族万载气运加身的人皇,今日我李三年便与你决一死战,喝上孟婆汤又何妨!” 说罢,混天绫缠着乾坤圈,借李三年之手抡起了大风车。 像是要毁天灭地的大风席卷,将一片炮弹都卷入到了气旋之中,看那架势像是要把这方天地搅碎一般。 “给我个痛快朋友!” 将来咬牙,巨神兵在其身外显化。 他脚下阴阳五行阵一闪,下一吸便出现在了李三年面前。 这一斩带起的势,瞬间将李三年的势压块,无比凌厉的一击与那席卷天地的灵气,全部倾泻在了李三年的周身。 这一招声势浩大,是做给人看的。在荡开一切灵气后,墨渊刀精准无误的刺入了李三年的心脏。 “哈哈!痛快!将来...你说我投胎到你家怎么样?” 将来一怔,李三年的魂魄离体,那依旧飞舞的风轮居然带着他的肉身奔向了剑桥的所在地。 一时间,那些舍不得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天兵天将乱做一团,已然有人带头向混沌中退去,完全失去了军人的尊严。 但有的人,选择迎了上去,皆是听懂李三年那句“喝上孟婆汤又何妨”的聪明之人。 以雷霆之势占领九州已然是痴人说梦,那他们解毒的机会就变成了空想。 与其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还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与李三年在轮回前干一碗孟婆汤。 轰鸣之声四起,带着烈焰的巨轮照亮了天际。 将来浮空而立之际,远处的地平线上已然有一艘艘浮空渡船快速奔来,在那之上皆是九州一百零八宗的修士。 他们打着本宗的旗号,如浪潮一般滚滚而来。 将来手腕一转一沓符箓便出现在他的手中,只听他沉声道:“九州战场的指挥前交于大武皇帝将十安,上下一百零八中修士助王座死守剑鞘。防守联军需谨记,小心潜藏在九州的佛教之人搞鬼!我将带领十军王牌入南天门,避免惊天大战毁我九州之地。” “刷刷刷!”灵符冲天而起,转眼间其手中灵符仅剩下了十张。 将来继续道:“大武十军准备出征!待我一刀破开那南天门!” 随着灵符四散而开,将来一人一刀以雷霆之势冲向了那已无锁链的南天门。 第六十一章 混战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大兴城,两界战场。 将来如流星一般直奔南天门,尚婉儿单手持剑追随在其后。 除了维护防线的三军外,其余七个王牌军团纷纷冲天而起,追随将来意图把战场推向敌人的地界。 八方宗门汇聚,七军直捣黄龙。如今的九州,正在向敌人展现这无上的霸主地位。 “破天!” 将来一声大喝,手中墨渊刀沿着南天门的缝隙一劈而入,只听“咔嚓咔嚓”的爆响声连续不断,尘封了万载的南天门终于破锈重开。 见决云军冲势以起,将来与尚婉儿对视一眼,同时催动磅礴的灵气撞向南天门。 两声轰鸣几乎同时响起,只有一道缝隙的南天门就此打开。 红莲业火的光芒,如烈日一般照亮了九州。 在滚滚热浪之前,将来才得以发现。阻挡那数以万计混沌兵甲的,根本就不是这所谓的天门,而是妲己用红莲业火组建其的围墙。 “前辈!我们要反守为攻!推进战场!” 与灵宝天尊交战的妲己头都没回,抬手间就把将来面前的红莲业火换做,化作一柄万丈火刀直斩灵宝天尊。 “你们只可在这月轮天战斗!玉虚子在上面和道德天尊斗法!这洞天福地外的阵法不知还能撑多久!” 说罢,一身金光笼罩的帝辛被玉帝一剑轰如地面,连带而起的余波将整座月轮天颤抖不止。 将来也不废话,与尚婉儿同时前冲,替即将到来的均匀军凿阵。 面对比将来还高出半个身子的混沌兵甲,两人毫不保留的撕使出了最强的手段。 剑气纵横千百里,刀光斩尽万重山! 如同野兽低吼一般的声音接连响起,如浓墨一般的血雾遮天蔽日。 南天门前的变故,自然引起了一众仙班的注意。本在商讨划分地盘的他们被打断了争论,在元始天尊的一道御令下,一半前去驰援南天门,一般火速通过剑桥直奔九州大地。 “混账!你往哪看呢!?” 子鸳怒喝一声,周身冰之属快速凝结,顺发的钱杆冰枪仅在眨眼睛便将元始天尊笼罩。 “这等残躯!也敢在我面前放...” 子鸳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长枪直抵其眉心道:“闭嘴吧你!老娘这般状态你都打不过!废物!” 元始天尊勃然大怒,周天雷霆滚动迎上了子鸳的一击。 “啊!啊!死!” 体型如神魔的玉帝,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不单是外形和攻击手段像个怪物,就连语言的表达上都简单道令人称奇的程度。 也多亏了他这般状态,才使得帝辛游刃有余以巧破力。 此时的帝辛,完全是元神的状态,他那化作锁链的躯体,已然被灵宝天尊夺了去,妲己发了疯一般的试图斩杀灵宝正因如此。 侧身避开混沌之剑后,帝辛试图朝妲己所在的战场靠近。 以他所想,那灵宝的目标既然是自己化物的肉身,那就一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利用自己的躯体。 他担心妲己会出事,这才有意识的向其靠拢。 总管全局的将来,并不觉得己方这三处战场有什么优势。他与尚婉儿联手,带着各军精锐抵御仙班,静待千机炮台的升起。 只要把火线拉起来,直返就能彻底在月轮天站住脚,形成一个掌握主动权的局势。 “一会炮火一响,你去帮妲己,我去斩元始,那个脑子坏掉的玉帝先不用管。” 尚婉儿刚要颔首,一道雷电从她头顶径直劈下。赤虹剑带着凰火向上一荡,雷电与火焰同时引爆,一些没有防备的人耳孔都浸出了鲜血。 将来勃然大怒,尚婉儿更是不由分说的冲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我先斩了那个鸟人再说!” “开!” 一声大喝响起,三尖两刃刀直逼将来眉心。 将来双手持刀向上一擎,便与那三只眼对视在了一起。 “是你!?” 将来刚开口,那人的第三只眼便射出了精光,将来反应奇快,双眼星辉百态运转出金光,将那人偷袭的一击抵消之余,还顺带着打碎了他的头盔。 “汪!” 就在将来抬腿踢向那人腹部之际,一条护主的恶犬咬向了将来抬起的那条腿。 杨戬大喜,不顾遮面的头发,竟向和那条狗打出配合就此斩杀将来。 下一吸,他只感觉到手上的力道一松。将来便没了踪影,当一道杀机浮现之际,一切都为时晚矣。 只见墨渊刀在那狗头上径直斩下,飞溅而出的鲜血溅了杨戬一身。 那一刻杨戬是蒙的,随即便是如同疯魔一般朝将来攻了过去。 两人皆是勇武无敌之辈,大开大合间打的月轮天颤抖不止,就连不远处的尚婉儿与雷震子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雷震子震翅暴退,手中雷锤猛地击向了紧握的电锥。 只听“咔嚓嚓”一阵爆响,如银龙一般的电弧直奔尚婉儿击去。 “撼世!” 随着尚婉儿的声音响彻天地,就见那条激射而来的银龙被一分为二。时间在这一刻定格了那么一刹那,随即银龙便被凰火尽数吞没。 “轰!轰!轰!” 爆炸之声从龙头蔓延至龙尾,在这一朵朵烈焰之花相继绽放之时,赤虹剑已然砍在了雷震子的雷锤上。 火花四溅间,电弧跳动不止。雷震子凝眉冷笑,刚欲开口那笑容便瞬间凝固。 他不知道尚婉儿手里握着的是什么东西,但那东西比他的点锥更快更准,先一步砸在了自己的天灵盖上。 “轰!” 就在雷震子砸入地面之际,大武联军的炮台已然尽数升空,无情的炮火向一众仙班与混沌兵甲中宣泄,营造出了一连串末日般的景象。 也不知是那个人才瞄的奇准,一枚炮弹正好拦在了杨戬暴退的必经之路上。 炮弹上的阵纹刚与杨戬的灵力碰撞,便产生了惊天的爆炸。 火药这东西,本就容易产生连锁反应,更何况这些浓缩了  万倍,还有阵法加持的“变态”玩意。 炸开的火幕将后面的炮弹成功拦住,就在杨戬的周身不停爆破。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中,杨戬不得不动用身上的防御至宝,在光幕的保护下一飞冲天。 见那光幕是一个类似青铜古钟一样的东西,将来心知这是至宝一定难缠。 他毫不犹豫的从乾坤袋中唤出一枚飞梭,以雷霆之势甩向视图逃离爆炸范围的杨戬。 感受到若有若无的杀机,杨戬不屑冷笑。他这件至宝是当年那一战遗留下来的,那与元始交战的子鸳都没打碎,区区一个新皇... 念头刚起,危机便至。 将来甩出去的哪里是什么攻伐至宝,分明就是一件以速度见长的飞行至宝。 那飞梭瞬息而至,在杨戬震惊的目光下撞上了青色光幕,随即便是一声盖过一切的今天爆炸。 这四界之内,至宝多到能拿来当炸弹的,怕是只有将来一人了吧。 这异响惊动了整座月轮天,出了发狂的玉帝之外,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看向那九龙傍身的男人。 “小子!可有至宝长剑!” 说话的是一直空手对白人的帝辛,将来诧异之余反问道:“你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这混沌之剑麻烦的很!” “奥!” 下一刻,将来手指一转,腰间的乾坤袋便自行飞到了他的身侧。 只见那乾坤袋快速扩大,一条由至宝长剑形成的长河,朝着帝辛所在的位置滚滚而去。 这一幕,没人让多少人大为震撼,反倒是那被炮火压制的一众仙班气到吐血。 谁见到自己心爱的宝贝丢失后再度出现,又成为了敌人的武器能不窝火。 嘈杂声中,将来对着那一众仙班竖起了中指,随即便有数以千计的仙官拔向更高空,直奔将来而去。 “放!” 一直在找机会的黄鞠,在将来抬手的那一刻便做好了准备。 随着他指令的下达,近千架新型弩车的阵法相继被催动。 带着五彩流光的弩枪激射而出,它们发挥着类似折叠空间的速度,在那些仙官冲出联合大阵的那一刻,收割起了它们的生命! “哈哈哈哈!成了!成了!你们看到了吗!我是天才!” 人数瞬间减半,让这些怒火上头的仙官瞬间冷静了下来。有的向退回大阵,有的向一雪前耻,不齐心的他们很快分出了两个阵营。 他们有时间思索,都快憋疯了的尉迟无双哪里忍得住。 十万天马呼啸而来,强健有力的铁蹄毫无顾忌的踩踏着仙班大阵。 决云军的意思很明显:“你们这些当神仙的,再这么龟缩下去,只能沦为被蹂躏的命。” 将来见转,便不再理会,那落入火线中的杨戬想要再出来怕是那如登天。 他索性加入尚婉儿的战圈,要以最快的速度先斩地方一化神境大能。 剑气流转,刀光四溢,雷霆闪动,酣战连连。 持续不断的压迫下,雷震子铤而走险,催动自身防御至宝冲冲入火线,意图解救出被困的杨戬。 局势每一刻的都在改变,没有一处战圈存在着相对的优势。 四处蔓延的战事,将这被业火焚烧了万载的月轮天打的更加破败,那一处处幽深的裂缝下,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呼之欲出。 第六十二章 惊变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月轮天内的战事异常激烈,无论是大武一方还是天庭一方,都处在了一众杀红眼的状态中。 悍不畏死的金甲,战力恐怖的怪物,各显神通的仙班...林林总总勾勒在一起,形成了一副足以刻画在历史长河中的壮丽画卷。 与之相比,坐在摇椅上玉虚子和那负手而立的道德天尊,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两人安静的犹如朽木,但那识海中的战斗,已然打到了天崩地裂的程度。 他们的元神,在彼此的识海中相互轮转。每一次出手,都是用的极为狠辣的路数。 在一次硬撼之后,道德天尊的识海明显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他虽极力掩盖那震惊后的窃喜,但还是被思维敏捷的玉虚子很好的捕捉到了。 玉虚子在挥袖打出九十九道灵气符箓后,以极快的手法卜算天机。 这场大战来了太过意外,就好像这世间只有混沌没有了鸿蒙一般,让他们所有人都处在了敌人的棋盘上,完全失去了对危险的预知能力。 随着手决的变化,玉虚子的面色就越难看,一连三卦只有一个死字,且这死字不单单是指的自己。 见道德天尊破开符箓大阵飞扑而来,玉虚子手掌一推一道足以泯灭一切的手印朝着道德天尊笼罩而去。 只见那手印在即将发生碰撞时,主动的化作点点流光,一个小型的奇门遁甲大阵瞬间将道德天尊笼罩其中。 玉虚子元神一闪,就此脱离了道德天族的识海,他飞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毁了自己的肉身,以免敌人用那副残躯将他的元神拘回来。 入轮回已然是唯一的出路,但这果决的手段也是令人心惊不已。 他现在只想亲眼看看下面的局势,其余的手段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 鸿蒙到底怎么了,为何任由混沌胡作非为。难不成他遭遇了重创,此时失去了与混沌相互扼制的手段。 玉虚子不敢细想,若那三个死字皆应验,怕是这片星域将会回到最初的状态。 黑暗,一切都会回归黑暗,也只有无尽的黑暗。 也不知他施展了何等秘术,单凭元神之力就展现出了极为恐怖的速度。 随着他越靠近月轮天,眼前的混沌之气就越是浓郁,已然呈现出一众类似屏障的状态。 玉虚子不敢大意,连忙双手结印,大喝一声:“生门!开!” 随着话音落下,那混沌壁障像是被硬画出了一道门缝一般。 这门缝稍纵即逝,但玉虚子已然借着那一吸的时间窜入了月轮天中。 眼前的一幕,让他的元神如同遭受了电击一般。 浓郁的混沌之气,顺着地脉裂缝,顺着混沌裂口...几乎将这一界填满。 更令人感到诡异的是,但凡交战之人都没发现缠绕他们周身的混沌之气。 若只有那些新生代也就算了,他玉虚子的三位故友也没有发现这诡异的一幕。 直至四周的混沌之气像是无视他的元神一般,玉虚子才恍然大悟。此时不是所有规制都荡然无存,那通向轮回之路的一道生机依旧存在。 他刚准备设法唤醒众人,刚刚迈出的一步却定在了原地。 那双充满智慧的眸子极具收缩,一个想法在他的意识中持续发酵,直至到了一种挥之不去的程度。 轮回的规则依旧存在,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鸿蒙有意不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他是厌恶了自己所创的生灵...还是遭到了混沌的蒙蔽... 玉虚子虽然越想越心惊,但他现在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只见他周身光华涌动,这座洞天福地外的阵法与之呼应,居然出现了逐渐融为一体的趋势。 随着阵法于他的元神达成共鸣,他那威严中带着一丝怒意的声音在九天界炸响:“尔等皆是斩命、化神境大能,还要被这混沌之气蒙蔽到几时!” “天地无极,玉虚化气,浩然之意,万古长青!” “以阴阳为眼,以五行为身,自法定神魂,破万般迷障!” “开!开!开!” 这洞天福地内的青辉,在玉虚子的引到下,快速想着云轮天汇聚。 随着这股力量的撤走,从宗动天开始,这座洞天福地开始溃败,奔涌的混沌之气如倒卷的何流一般滚滚袭来。 “玉虚子!你干了什么!” 道德天尊瞬息杀至,玉虚子却一脸微笑的应了上去。 道德天尊大惊,意图迅速避开这个疯子,可他怎能逃出抱着必死信念之人的手心。 “吾之挚友啊!若我魂飞魄散,那慢慢轮回路,就只能你们自己走了!” 玉虚子压着道德天尊应向了混沌乱流,他想利用其自保的手段,尽力减缓混沌乱流涌入月轮天的时间。 刚刚驱散周身混沌之气的子鸳双眼通红,大骂道:“你个牛鼻子!给老娘滚回来啊!” “赶紧带着我人族的娃娃走!暗流涌入云轮天之际,就是我那大阵封死南天门之时!” “王八蛋!我在说我们的事!” 子鸳的声音直冲九霄,却再也没有得到回应。 “轰!” 正欲偷袭子鸳的原始天尊,被将来和尚婉儿联手击退。 试了一下敌人手段后,将来沉声道:“夫人,你先拖住他,我把将士们收走,让他们自行退军怕是来不及了。” 说罢,尚婉儿便冲了出去,将来召唤出化物炉,以鲸吞之势收拢着自己的部队。 虽说有的人无法凭一己之力驱散扰乱心智的混沌之气,但好在没人倒戈相向在这关键时刻闹出什么幺蛾子。 大批将士被相继收走,可撤退本就麻烦的神机营此时是不能动的,若火力压制在这一刻解除,那大武一方的伤亡会在那一瞬间暴增。 将来苦思良策之际,月轮天的变故再起。地面上的裂缝中涌出了道道黑色泉水,每一道都像是百川奔流一般汹涌澎湃。 “尉迟!退!他们要追便追吧!这一界要崩了!” 怒吼一声过后,将来抬手间便将化物炉对准了十军神机营大阵。 在将士们的配合之下,收拢的的速度倒是奇快,但南天门下方的黑泉,提前催动了玉虚子留下的阵法。 只见阵阵青光瞬间将南天门填满,没给黑泉涌入九州界的机会。 将来全身一阵,险些忘了那道剑桥,也不知那边的情形如何,会不会波及到九州界。 他的身影如长虹般冲向决云军,招呼都没打便开始收人。与之交战的仙官自然也被收进去了不少,就连那他混沌兵甲都没逃过被鲸吞的命运。 事态紧急,将来没时间细心操控,再说里面有九个军团在,这些敌人也只有含恨而死的份。 待跑得追快的尉迟双被收走后,将来身形一闪照着元始天尊的后背便是一刀。在这三夹一的情况下,元始天尊无暇顾及,金色的鲜血第一次透体而出。 将来一击得手后也不恋战,如流星一般冲向了远处那巨大的剑柄。 “这是玉虚子留下的话,斩道时小心一下,鸿蒙可能有问题。其余的你自行理解,不必管我们三个!” 随着帝辛神识传来的,还厚一道金光。将来没有抗拒,任凭那金光飞入自己的眉心,随着玉虚子的意念在其识海中回荡,将来的眼神逐渐的冰冷了下去。 他独自一人站在那柄混沌之剑的剑柄上,看着被阵法添堵的缺口以及那持续上涨的黑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少说得有半数仙班进入九州,以九州如今的战力应该问题不大。 若那些佛教的人不闹幺蛾子,应该能平稳的等待自己带人回去。 他想安静的思考问题,可追来的敌人并不想放过他。 不仅是他遭受到了围攻,在没有大军压制的情况下,上空的三处战场也都有天庭的人持续不断的加入。 将来手中墨渊刀大开大合,阻挡敌人的同时,火速朝尚婉儿拉近着身位。 那些混沌兵甲在黑水中变得异常强大,好似这黑水的出现就是为他们增加战力一般。 清醒玉虚子及时出现,没有让这些黑水流入九州,否则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丫头!我拖住他,你们走!” 子鸳声音冷冽,有意识的带着尚婉儿朝将来的方向靠去。 妲己更是直接,以红莲业火阻挡多宝天尊,不顾一切的奔向帝辛所在的额位置。 眼前的局势让将来直皱眉头,分心查看化物炉内的局势后,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只见化物炉快速膨胀,吓得一众仙班快速暴退,生怕被这东西压到一般。 智慧简单的混沌兵甲没有那么多想法,一往无前的他们被化物炉全部卷走,等待他们的是大武的王牌十军。 将来虽然不知道,化物炉能不能承受的住这般规模的大战,但眼下以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一刀逼退雷震子后,终于使妲己和帝辛相聚,他们五人也彻底被天庭的仙班包围了起来。 多宝天尊突破业火围堵,与后背重伤的元始天尊站在了一起。 只听他冷声道:“化物炉又如何,你当本座的称号是白叫的吗?就看是你先返回九州,还是本座的天玺舟更快。” 说罢,一艘无比庞大的战舰在其身后浮现,将来二话不说卷着身边几人就跑,没给对方一丁点叫嚣的机会。 第六十三章 冒牌货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九州,大兴城。 日以继日的熬战,让双方战力都进入了疲软的状态。 下界的仙班虽然只有半数,但凭借深厚的底蕴以及天兵天将的帮衬,依旧能做到使己方处于不败之地。 一百零八宗看似庞大,但参战的人数却是十分有限。除了一众掌教极长老外,便只有上玄境的天骄弟子参战。 九州如今的局势算不得危机,还不到用一众好苗子的命去填的地步。 更何况,还有将十安的军队在。 双方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热闹。大武凭大兴城构建防线,天庭依剑桥步步为营。到是一时间,谁都拿谁没办法。 将十安不急,他知道再拖下去对面的天兵天将必死无疑。他这以守为攻的打法,着实让不少人恼羞成怒,也成功的迫使一些天兵不按规矩办事擅自出战,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 结果可想而知,除了掉进坑里就是钻进了圈套中。 不得已之下,太白才拿出了延缓毒发的丹药,这才将局势稳定下来。 随着天庭一方也展现出守态,结合着南天门再无音讯传出。 将十安猜的那边可能出了事,剑桥上的敌人之所以如此,怕是以为他们的计划一定能够得逞,并会有援兵随后赶到。 这想法虽然没有佐证,但将十安不是那种优柔寡断之人,自然自己的想法合情合理,那便决定了反手一搏。 不知情况,就把一切往最坏的方面想。与其让敌人等到援兵,还不如先把眼前的敌人打掉,再与之后的援军殊死一搏。 那一夜,灵鸟想四面八方冲天而去。 随着一封封密信抵达各级衙门,九州的百姓便开启了远离中心战场的迁徙。 两界之战,动则毁天灭地。虽说九州不可能因为战争而向通天福地一样崩溃,但地面上的生灵却没有这天地那般幸运。 保住平民百姓,是他的职责,也是大武政权的职责。 随着第一阶段迁徙的消息传回,大武终于对剑鞘发起了猛攻  。 在千机炮的掩护下,经过三日浴血奋战,大武终于登上了剑桥,与敌人展开了正面的生死搏杀。 当这边风云变幻胜负难料之际,另一边的林穆却施展着让林熙提心吊胆的术法。 天道阻隔卜算不通,他便以人魂搜天下,定那如来的藏身之处。 忽明忽暗的祭台之上,那道挺拔的背影看似已经到了极限。 林熙揪心的握着玉佩,一双美眸中尽显担忧之色。 她很担心林穆消耗过大,更担心他急需求成活生生把自己的元神耗尽。 游神巡天,是那“衣书”上的秘法,也是玉虚子独创的神通。 除了能让元神离体遨游天地之外,还有一系列只有在元神状态下施展的术法。 每一个都是以消耗元神为代价,来换取如同上古神魔一般的通天手段。 就在林熙试图前去阻止林穆之际,西边的天空出现了一片乌云。 在她发现对方时,带领妖族大军前来驰援的孔雀大明王发现了她这边的异样。 孔雀大明王命血叶前去参战后,竟独自一人落在了林熙的身旁。 “能将玉虚子的本事施展道这种程度,我以前确是小看这臭小子了。” 林熙欠身道:“见过大明王前辈。” “叫我孔雀即可,那尊称我听着恶心。” “诺!” 孔雀问道:“那边打的厉害,他用这巡天之法在找谁?” “如来!” 孔雀大明王双眼一眯,沉声道:“详细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将来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于是乎,林熙便把自己知道了告诉了孔雀,还有关于前线以及十军赶往天庭的详细过程。 安静听完后,孔雀没有多说什么,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祭台之上。只留下林熙,与一只吊着翎羽的金色孔雀。 “我祝他一臂之力,你与金羽为我们护法,那翎羽你拿着,用灵气催动能激发三次我的全力一击。” 说罢,孔雀不再多耽搁,抬起玉手搭载了林穆的肩头。 “不要慌,我是孔雀,我助你一同巡天。” 林穆那险些激荡而起的识海很快平息了下去,孔雀的元神进入林穆的识海,道道精纯的能量弥补着林穆的空虚。 “分神千道,已然极为危险,若发现异样,前往不可冒险,第一时间交给我解决  。” 林穆没有回答,只有识海微微荡起涟漪,算是回答了孔雀。 林穆虽分神千道,但其目标异常明确。 九州之西,贼人立现。 随着他越靠近那座神秘的山峰,一浪高过一浪的灵力波动便越是明显。 彻底确定方位后,林穆不敢托大,千道分神以极快的速度向一处汇聚,终于在小灵山东南百里归为一体。 见千神归一,孔雀焦急道:“出了什么事?你快退,我这就赶来!” “前辈先等等,我目前没事,只是这情况有些奇怪。” 孔雀也不墨迹,道一声得罪后,一道神识冲入那细弱蚕丝的命线。 她看似粗鲁实则极为小心,虽然不懂这秘术的原理,但这命线关乎着林穆的元神能否归体,这一点她还是能弄懂的。 很快的,孔雀的神识便借用了林穆的一只眼睛,就连她这万活了万载的大能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只见滚滚混沌之气,如火山喷发一般从一处山顶向四面八方溃散。 这喷吐着混队之气的出口上,五人正在与一个神魔一般的人物对抗。 从那神魔出手的招式,以及一个两三岁孩子的出手招式,孔雀很快就推断出他们的身份,那神魔是如来,那孩子正是地藏。 “你不要轻举妄动,我立即回去,本体随后就到。” “不必麻烦,你我命线连接在一起,招来本体轻而易举。” 说罢,就见林穆  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道:“天地无极,命起涟漪,神游天外,法身速来!” 只见其身后涌现出一道十分玄奥的阵法,随着那阵法彻底形成阵阵波纹随之快速浮现。 那一幕就像钓鱼一般,两人静待着神识将两人的本体拉过了。 他们这边想一出是一出,可把另一边的林熙和金羽吓够呛。 林穆是不让林熙修炼对自己有害的术法的,她只知道巡天之法却不知其中秘术手段。 好在她眼界还算高,及时阻止了金羽冲阵,而是在林穆身上留下一道气机后,随着金羽冲天而起直奔九州边陲之地。 随着祭坛这一边的阵法消失,小灵山前的阵法变得更加玄妙。 两人的身体,通过命线的拉扯缓缓出现,直至撤离稳定在了  这片天地之间。 “我先归魂,前辈再返回身体。” “好!” 孔雀刚应下,林穆的元神便化作一点金光,带着孔雀的神识返回自己的识海。 当林穆双眼睁开的那一刻,一道绿光从其眉心飞出,快速落返回了自己的本体中。 孔雀二话不说抽剑便要冲出去,好在林穆反应及时一把拉住了她。 “前辈别急,让他们多内耗一会,也没有坏处。您给我留点时间布阵啊,好不容易抓到,是万万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跑了的。” 孔雀的眼睛从林穆的脸上移开,随即看向了自己那被拉住的手。 见林穆依旧不放,她干脆出手打开,随即抱着长剑站在原地。 林穆悻悻然,但也不敢过于冒犯,便一本正经的开始布置了奇门遁甲的阵法。 他是入神境,孔雀是化神境,若配合得当完全可以猎杀对方五人。 唯一麻烦的,便是那以一敌五的神魔如来。 反观战场处,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的如来,对昔日故友与自己的四大护法出手异常狠辣。 每一招路数,都是催命的手段,大开大合间尽是杀招,已然出现了压着五人打的趋势。 若不是他之前把轮盘交给了地藏,使其能够与四大护法成型配合,怕是他们五人早就把命交代在这了。 “啊!” 西修罗一声咆哮,沉重的一拳裹挟着庞大的灵气,以摧山之势攻向如来的面门。 “砰!” 全掌相交,带起一阵狂风,只听西修罗大骂道:“你个冒牌货!还我师尊!” “轰!” 在如来出拳袭击之际,地藏通过阵法巧妙的来到了西修罗的身侧,为其当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地藏大怒道:“你还跟他废什么话,我都说你师尊被一只潜藏在其体内的意识夺舍了!他不是他,这么可能认识你!” 西修罗已然到了听话只能听进去一半的程度,他怒视如来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抓住这个空档,其余三位护法一同出手,纷纷以绝技打在如来此时露出的破绽之上。 不只西修罗愤怒,另外三人也是愤怒异常。如今占据如来身体的家伙,吞噬了小灵山所有修士,若不是地藏为了自保,催动阵法与他四人合力,怕是此时出了这个神魔外,小灵山将无一人生还。 “轰!” 恐怖的混沌之起,以那神魔之躯为中心向四面把方疯狂席卷。 在这异常强大的力量之下,五人齐齐倒飞出去。 地藏的退势还未止住,如来那比他全身还大的拳头便已经袭来。 第六十四章 宿怨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轰!” 一声惊天巨响在小灵山上空响起,如来的一拳实打实的轰在了地藏的身上。 这充满了毁灭之力的一拳,使地藏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般毫无轨迹的暴退而去,随后重重的摔在了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混沌之气中。 “你我四人合力!杀!” “杀!” 四大护法同时出手,各现看家本领只为给自己博得一线生机。 灵气纵横、戾气滔天、金光普照、阴风阵阵...四人各带异象,几乎同时冲凉了漠视一切的如来。 就在如来准备对围攻而来的四人发起反击时,下方的混沌之中冲出一道直逼苍穹的血柱。 那扑鼻的腥风席卷四野,将藏于地表之下的动物全都惊了出来。浓稠如实质的鲜血四散而开,不仅贪婪的吞噬着九州的灵气,就连那源源不断的混沌之气都照吞不误。 浑身布满裂痕的地藏浴血而出,身形一闪间便来到了如来近前。他的双目娇艳如烈日,一记手刀斩出与其余四人同时发起了凌厉的攻击。 “呵呵呵...区区鸿蒙所化的低等生灵,也敢直面混沌所化的神祇!” 混沌之气震颤,以如来为中心形成了一道汹涌的龙卷。混沌之风呼啸,瞬间就把四大护法弹飞,唯有地藏调动周天血狱与之抗衡。 “呵呵呵...轮回乃混沌与鸿蒙共生所化,你这从轮回中悟出的血狱又怎能伤的了我?” 地藏以生机为代价催动秘法,使两人一时间难分高下。 见冒牌货像是终于学会了九州话,于是冷声问道:“你究竟是谁?如来又去了哪里?” “你一个四人,知道那么多干什么?你只需要知道,混沌终将夺回这片星域的掌控权!” 说罢,如来周身混沌之气一阵,一把把风刃围着他开始盘旋,想趁机偷袭的四人瞬间身首异处。 四人血雾挥洒,地藏岂会放过这等机遇。他口中振振有词,四人那充满磅礴气机的鲜血被他牵引而来,在如来无力阻止的情况下融入了地藏的身体。 只听地藏一声怒吼,原本只有尺长的掌道瞬间变得一丈犹豫,那恐怖的杀意搅碎了如来的混沌螺旋,以锐不可当之势插入了如来的心窝。 那柄血刃虽被如来死死握住,但地藏的趋势依旧不减,想要借此机会彻底洞穿如来的心脏。 突然,如来猛地松开了双手,在地藏一脸震惊的表情下任由那血刃刺入自己的心脏。 那一刻,混沌意识不再,替他挨刀子的正是真正的如来。 大能心脏被刺穿不会死,但那混沌意识异常歹毒,就在之前故意开放出了心脏的枷锁,让认为有机可乘的如来其中。 三魂七魄尽数受创,此时的他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走...你敌不过他!快走!” 以地藏的心智,此时都已经完全无法控制之际的情绪,他颤声道:“倒地怎么回事!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一切...都是幻境,你我皆是玩具...” 在如来的三魂七魄将地藏那一击的能量消耗殆尽时,混沌意识再次掌控了这座身体的主导权。 只见他一巴掌朝地藏拍去,地藏在猝不及防下硬挨了这一击,那一身的血印好似在那一刻变成了真正的裂痕。 混沌意识没有放过他的想法,其身体犹如流星般朝地藏砸去。 就在他的身体即将触碰道地藏之时,一股恐怖的能量在地藏身前绽放,只见他双腿快速干瘪,全部力量都汇聚到了双手之中  。 在他一只手挡住混沌意识下落一击时,另一只膨胀到与敌人手臂长度相等的手臂  ,再一次刺向了之前捅出来的血窟窿。 这搏命的打法让混沌意识眉头一皱,毫不犹豫的转攻为守全力阻挡地藏的攻击。 “你去死吧!” 地藏大喝一声,在怪臂抓住混沌意识的那一刻,抬起另一只手斩断了自己的怪臂。 随着他身形快速后退,那条怪臂也闪烁起了耀眼的红光。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无论是混沌之气还是血浆都为之疯狂倒卷,周遭天地也为之发生了激烈的颤抖。 在这强烈的冲击力下,小灵山外围天地出现了若隐若现的符文。 其密集的程度,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但这些符文稍显即逝,激烈交战的两位大能居然毫无察觉。 “看我不把你挫骨扬灰!” 混沌意识一声怒吼,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冲向了依旧下落的地藏。 地藏见状,无奈一笑,他已经使出了如今能施展的全部手段,自己唯一的一条路,就是在对方彻底摧毁自己前,将元神亦或者分神送入轮回。 面对越来越近的拳影子,地藏无奈一笑:“可是...我不想在来这世间了。” 话音落,劲风袭来,那如拳头大小相等的身体轰然炸裂。 肉身尽毁,三魂七魄消散,留下的只有不想在这世上走一遭的执念。 战斗落幕,混沌意志尽力抖落自己身上的血污,丝丝缕缕的混沌之气向他的伤口靠拢,看那架势是在为其恢复身上的伤势。 他想如此,可那苦等良久的黄雀可不愿见到这般景象。 只见一道剑气划破长空,带着如流星一般的璀璨光芒,直奔那具神魔躯体上的血窟窿。 混沌意识大惊,急忙转身向身后出拳,却感受到了空间一阵,使其速度瞬间慢如蜗牛。 “破!” 他爆喝一声,周身混沌之气席卷,就连那些修复伤势的混沌之气都被他调动,全力破坏压制他速度的阵法。 “嗡...” 如撞钟一般的声音在这方天地回荡,道道符文显化间,孔雀手中的长剑已然与混沌意志的拳头碰撞在了一起。 “你是何人!?” 孔雀不屑一笑:“虽然你帮我报了仇,但谁让你多管闲事呢?” 混沌意志浓眉一立:“你什么意思?” “蠢货,当然是要你命的人!” 说罢,其脚下出现一道隐秘的符文,只见那符文一闪,他的身体便出现在了混沌意志的身后。 这出其不意的一击,险些再次洞穿那个血窟窿,即便是混沌意志巧妙避开,后背上依旧被孔雀留下了一道恐怖的剑痕。 鲜血飞洒,孔雀的身形再次消失,而那混沌意志根本没有理会孔雀,而是朝着林穆所在的方向急速掠去。 在他的认知中,那女人不算可怕,麻烦的是这个躲在暗处的男人,先不说那诡谲的阵法,这周天不断加重的束缚让混沌意志感受到了不安。 “天地无极,生人化道。道法自然,震慑诸天!” 在混沌意志拍向林穆之际,他的身体突兀的消失在了原地,除此之外,天幕之上九道灵符显化,带着通天彻地之能朝着混沌意志袭杀而去。 其中的杀意是假的,让混沌意志出现了对攻的误判。 在其身体被束缚住的那一刻,消失了数个呼吸的孔雀再次出现,那蓄意已久的一剑试图见血封喉! “噌!!!” 一声响彻天地的剑鸣响起,小灵山的山顶上有一道黑光瞬间来到混沌意志面前,就在孔雀的剑距离混沌意志不到一尺时挡住了那必杀的一击。 那混沌之剑的样貌丑陋无比,除了诡异之外还像是没有铸造完成一般。 混沌意志的戾气从始至终都没有像此时这般浓重过,只听他咬牙切齿道:“都怪你们,坏我大事,即便是让你们魂飞魄散,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孔雀的脾气岂会跟他废话,在林穆部下的大阵砸向敌人的那一刻,孔雀的剑招也在同一时间杀至。 “退!危险!” 林穆对危险的预知,已然超过了化神境的孔雀。因他突然的一吼,让孔雀的身形一滞,孔雀也因此躲过了混沌意志无差别的一击。 只见那丑陋的混沌之剑一扫,周天的阵法开始大面积的崩溃。 在这一剑之威下,除了最外面的奇门遁甲外无一阵幸免,被一击尽数毁灭。 “噗!” 林穆喷出一口鲜血,险些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好在退回的孔雀及时扶住了他。 “必须弄死他,那把剑为成型就有这般威力,若是他有法回炉重铸就真的坏事了!” “闭嘴吧你!保住小命好好扶住我。” 孔雀塞了一个什么东西到林穆嘴里,随即身形一闪迎向了飞奔而来的混沌意志。 两人瞬息间交手了几百个回合,孔雀几次险象环生多亏有林穆出手相助。 也正应如此,林穆彻底变成了首杀目标,混沌意识总能在与孔雀交手的同时,经常对林穆发起令人意想不到的攻击。 他只是以小伤为代价,可林穆几次险些丢了性命。 “妈了个巴子的,横竖都是一死!小爷今天跟你拼了。” 火气上头,林穆哪里还管的了孔雀的净高,只见他抽出周天剑接连施展术法,一时间也是与混沌意志有来有回,着实帮孔雀卸掉了不少的压力。 在那时有时无的奇门遁甲中,三人的身影快到模糊,若不是有奇门遁甲的阻隔,三人颤抖造成的余波,怕是会将这方圆百里内的一切夷为平地。 林熙在阵法之外目睹这一切,握紧玉佩的手不时颤抖,眼泪已然止不住的留了出来。 “婉儿姐!你在哪啊!” 第六十五章 百密一疏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在小灵山的战斗陷入僵持之际,大兴城的战场已然到了血流成河的地步。 剑桥下堆积如山的尸体难分敌我,焦灼的战况不允许任何一方后退半步。 面对天庭一方带来的巨大压力,一直稳居二线的一百零八宗变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们不是不想参战,更不是不敢,只因将十安的话早已传入每一个的耳中、 “只要我大武还有一个将士站着,就轮不到你们这些宗门弟子参战。你们是皆是万里挑一的天骄,更是九州的未来。大武还没有落魄到,去用未来赌眼下的战争。” 没有华丽的词语,没有感人肺腑的陈词,甚至让人听了不是很舒服。但这代表着他的意志,表明了他的担当,也让不染凡尘的各宗子弟,对大武有了归属感。 正是因为这种归属感,让一个个年轻人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加入战团。 年轻人是热血的,但凡是皆有例外。 此时的文殊与普贤,只想找个机会开溜,奔向那遥远的荒野之地。 人群外的一处角落,普贤望着远处怀中抱着玉净瓶的小女孩,他那本就深邃的眼睛,为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她身边跟着的那些人,各个都一身杀气,看样子是她以前留在九州的势力。” 说罢,文殊又看向那些人手里的兵器,继续道:“每一个人都用黑布包裹着兵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一伙的一般,真不知她是聪明还是蠢。” 普贤没有理他,两人的梁子好似比以前更加深了。见本宗长老前来巡视,普贤上前抱拳问道:“六长老,那边的是哪一家的势力,怎么这时才来还安排到了我宗附近?” 六长老见是这兄弟俩,便缓步来到了他们身边,轻声道:“据说是孔雀大明王在带妖族大军赶来的途中,遇到了三教九流的人在大泽山集结。” “那妖帅血叶觉得这些人散在外面不妥当,便请孔雀大明王下令将这群人一同带来了。” 文殊眼睛微眯,随即抱拳道:“多谢六长老解惑!” 六长老摆手:“随口一说罢了,你们两兄弟一定不要擅自行动,掌教特意留话让我盯住你们。” 普贤显得一脸茫然:“盯着我们?” “哼,还不是你们两人平日里叫人不省心。好了好了,这边就我一个人看着,我得接着巡视了,你们老实点。” 说罢,六长老就此离去,文殊两人也因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们寄人篱下,她却有了一方势力,真是不得了啊。” “那又如何,还不是被盯上了。”文殊不屑一笑,再次朝观音的方向看去,就见那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女孩也在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观音那表情,让文殊没来由的动了肝火,要不是因为她,自己怎会和普贤这个混蛋变成双胞胎。 只见观音在身边那用剑客耳旁说了几句,那剑客便朝文殊两人走去。 新来的势力本就惹眼,更别说是不入流的一群人。 随着一道道视线落在那剑客的身上,他的目标也清晰的呈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当他停在文殊两人面前,连招呼都不打便冷冰冰道:“两位,我宗圣女求见,还请两位移步。” 未等他两人做出任何答复,早就发现这边情况的六长老便闪身赶来,抬手挡住两人后沉声道:“阁下认识我宗弟子?” “我宗圣女的故友而已。” 此话一出,文殊与普贤皆惊,那小妮子是如何知道他二人身份的。 文殊道:“我想是认错了吧?我二人自幼便上山修炼,怎会与贵宗圣女相识?” 剑客答道:“圣女说,你二人耳垂上的印记是她小时候点下的,绝不会认错的。” 文殊一怔,转头看向普贤的耳垂,而普贤也是一样的动作,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看向了文殊。 两人的表情同时一怔,文殊的左耳垂莫名的出现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红点,普贤的印记则是长在了右耳的耳垂上。 六长老眉头紧锁:“我怎么不记得你二人耳垂上有这印记?” 文殊连忙答道:“儿时被女孩子欺负,总是丢尽颜面的事,我们兄弟俩便以药粉遮盖住了。” 这回答虽然牵强,但文殊也是没的办法。他不觉得这东西能轻易擦掉,万一这剑客死咬不放反而容易横生事端。 六长老也是人精,自然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只见他双手背负身后,望着剑客一字一顿道:“滚开!战事在前,我宗不想与你们有任何瓜葛。” 话音刚落,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就见那剑客转身而回丝毫不拖泥带水。 文殊与普贤恨得牙痒痒,这般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他们都能中招,真的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思绪飞转间,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的盯住了两人。 面对六长老这样的审视,文殊态度谦逊道:“长老莫要多心,我们上山之后与之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对对对,真的没有任何瓜葛。” 眼下的情况,六长老也没有闲心深究,只听他冷声道:“你们两个跟着我,正好我一人巡视无聊的紧。” “是!” “遵命!” 文殊两人哪里敢反抗,只能老实巴交的跟在六长老的身后,摇身一变成了两个小跟班。 远处,观音看到之一幕冷冷一笑,那笑容与她这一世的容貌极为不符,看的身边的女子剑客都忍不住开口问道:“圣女,那两人你真的认识?” “当然,我岂会显得无聊算计两个不认识的人。” 他身后的一个壮汉道:“宝瓶圣女,你们既然认识,为何还要算计他们啊。” “笨,当然是有仇了。” 说罢,她话风一转:“你们听好了,一会乱战起来,找个机会把他二人给我做掉,不论以任何手段,更不计任何代价!” “诺!” 其身边的人齐齐躬身,这场面放在三教九流的阵地中极为格格不入。 他们应南海宗的邀请前往大泽山会武,刚要开始就被妖族大军给拘了过来。 其中自然有人说起了阴谋论,说那南海宗是朝廷放在三教九流中的钉子,而这次会武也是朝廷事先安排好的。 这种声音,在真正钉子的推波助澜下变得愈演愈烈,已然到了一中一致对敌的程度。 见南海宗的一群木头有了动静,锦衣卫的那伙人便煽风点火了起来。 他们也不想如此招摇,实在是眼下的情势太过复杂。他们还没弄清楚南海宗的目的就被一同带来,再不搞清楚很难说不会影响到眼前的战局。 “我就说他们不怀好意吧,这么整齐,是商量好怎么坑我们了吗?” “要我看,一会我们真被逼着上战场,就让他们南海宗打头阵!” “对!把我们召集道大泽山,你们是想推举那个女娃娃当盟主吧?那我们就顺水推舟成全你们,既然想当盟主,那以身士卒总是应该的吧?” 人都有自私的本性,利己的事情只要有人带头就有人推波助澜。 声讨声中,彼岸本部亲赐冲来,看那架势像是要把这群人全歼了一般。 待现场回归安静,彼岸冷冷的扫视着众人道:“若皇命下达需要我等参战,你们这些人将并入我妖族大军为第四路先锋!” “可有异议!?” 彼岸的语气不容置疑,不远处妖族大军带来的压力,也让这人数不少的三教九流不敢造次。 观音抱着玉瓶子腾空而起,与彼岸持平后不卑不亢道:“从此刻起,我便是这些人的盟主,将军有什么吩咐直接招呼我即可,他们按照命令行事的。” “你?” 彼岸明显是不信的,刚要继续质问,如流星一般的灵符从剑桥上俯冲而下,不分先后的落在了二线的各处阵地中。 “敌人依旧有所保留,全体大武修士听令,配合我大武军队,将敌人彻底歼灭!” 随着将十安的命令传开,剑桥下的四方天地同时响起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喊杀声,那些年轻的修士像是刚从笼子中放出的困兽,以宗门为单位有序的朝剑桥飞去。 妖族大军缓缓推进,三教九流的人马也在彼岸的督促下飞向高空。 当大战将起之时,观音的部众们终于解开了各自兵器上的黑布,一件件形状各异的血色兵器,第一次暴露在世人的眼中。 但观音千算万算,忘记了这世上还有一本叫《百兵谱》的书,他更没有想到,这三教九流之中依旧有不少人能通过这些兵器的外形,推断出这些兵器的来历。 当凡铁变魔兵,本应该绽放溢彩,却出师未捷,先让人道出了名讳。 乱糟糟的人群中,随着一个个有幸活到今天的老江湖道出这些兵器的名字,伸出在其中的锦衣卫也终于发现了情况的端倪。 南海宗的这些人,也在这一刻被扣上了与伏尸教有关的帽子。 随着一道灵符飞入大兴城,闭目盘坐的止戈猛然的睁开的眼睛。 下一吸,两道灵符冲天而起,一个奔着三教九流之前的天微宗六长老,另一个则是妖族的血叶元帅。 在这场大战之下,一个小战场因此出现。 第六十六章 腥风血雨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圣女!情况不对!” 护在观音身旁的剑客声音冰寒,一双鹰眼绽放出了嗜人的光彩。 感受到来自前后的敌意,观音那双透着灵气的眸子逐渐眯了起来。 仅过了一吸的时间她便有了决断,只听她沉声道:“全力为我拖延时间!我要借着此处战场正道!” “诺!” 位列于她周身的修士齐声回应,一个个抄起魔化的兵器,为观音组建起了稳固的防线。 计划没有变化快,观音本想用奇谋,使自己稳居三教九流之首位。 这样一来,她便可以带领一众修士南下出海,屠戮外邦生灵为自己积蓄力量。 既然事已至此,她便再无保留,这漫山遍野的尸体,就是她最好的养料。 只见玉净瓶被她托起,瓶口处的阵阵白光很快被血色取代。 当血色浓郁到极致时,一枚龙眼大小的血珠缓缓飞出,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镶嵌在了观音的眉心处。 随着她紧闭的双眼缓缓盛开,其周身的气势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见那血珠呈现出了耀眼的光芒,散发出的能量波动犹如龙卷一般向周天蔓延而去。 在那种怪力的牵扯下,这方天地之内的血气与阴魂,以一种不可阻挡的速度,朝那血珠不断汇聚尽数吞没在其中。 这边小战场所造成的动静,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让各方势力乃至主战场的高手纷纷侧目,皆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我不管你是谁!今时今日伏尸教还想在我九州放肆不成!” 随着这一声穿云裂石的怒吼传开,止戈如一道流星般逼近观音所在之地。 其身后密集到如乌云的锦衣卫杀气腾腾,一直引而不发他们就是在等这战局中可能出现的变数。 大战一触即发,三方围堵一方势力,却没有一人胆敢掉以轻心。 原因无他,只因那些观音部众手中的兵器太过诡异。 那些兵器每一次出击,都会卷起道道阴风以及一众恐怖的吸力。距离他们最近的三教九流率先遭难,即便是这些兵器没有触碰到他们的身体,单是那些阴风随意扫过,这些修士的精血便会被榨干,通过魔兵的传道化为主人的力量。 在这等邪物的加持下,出于劣势的一方居然罕见的占据了优势。 反观被夹在中间的三教九流,成了最惨得一批人。 他们所造成的混乱,不仅仅为观音一方提供了屏障,还成为的大武一方必须越过的阻碍。 法宝的光束连城一片,密集的弩箭倾泻如雨。在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拱卫之下,观音的气息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疯狂增长着。 前方的决战已经打响,怎可让些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汤。 止戈下令,三方发动猛攻,就让这些三教九流,陪着伏尸教余孽一同陪葬。 在得到指示后,快要忍无可忍的妖族大军终于解开了束缚。 阵阵咆哮声中,草木之灵仰仗着飞禽走兽肉身的强悍,以雷霆之势插入了敌人的乱阵型之中,仅用了数吸的时间便凿阵成功。 天微宗一方在六长老的带领下,一众弟子展现出了超越年龄的战力,将那些“老江湖”打的节节败退之余,终是突入了混乱的防线。 眼看着自己距离六长老越拉越远,苦等契机的普贤终于抓到了逃跑的机会。 只见他一个假动作躲过了敌人的杀招,却借着那一击的余波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暴退而去。 “砰!” 一声闷响从其身后传来,文殊不知从何处赶来,一张按在了普贤的后背上,以一种强横的方式使暴退的普贤为之听了下来。 “你想死吗!?” 普贤甚至都没给文殊一个说话的机会,转身便是一记神龙摆尾,那如钢鞭一般的左腿实打实的抽在了文殊的手臂上。 文殊咬牙切齿道:“你想死可以!但别连累我!” 说罢,一脚踢在了普贤的腹部,两人也就此分开。 “你们两个!在战场上胡闹什么!?” 普贤一怔,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被天微宗执法弟子包围。 此刻不仅是他,就连那文殊也被几名执法弟子团团围住。 普贤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文殊话风中的深意,那看似因战斗忘记二人的六长老,实则早就安排好人手盯着他们“兄弟二人”。 文殊沉声道:“各位师兄,我们兄弟怎敢胡闹,是我这弟弟被人击退,我出手拦他一把。谁知他杀红了眼,竟以为身后有敌人,这才有了刚才的闹剧。” “啊对对对!各位师兄,都是我一时糊涂,这大战在前,我们还是优先迎敌人吧!” 普贤连忙补充,果断将这些执法弟子的视线引回此时的大战上。 谁知他话音刚落,那为首的执法弟子沉声道:“你二人仙资不凡,是我宗难得一遇的好苗子,六长老交代过,让我等好好照看你二人,并在战斗中护你二人周全。” 他话风一转,继续道:“但我们不会直接参与你们的战斗,希望你们理解宗门长辈的苦心,只有真正的厮杀才能让你们跻身强者之列。” “啊对对对!师兄教育的是,我们兄弟二人一定在这场大战中为宗门争得颜面。” 普贤说罢,看向文殊:“大哥,我们兄弟并肩作战如何?” 文殊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一个字,待其冲到众人之前,那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瞬间变得阴云密布。 随着他逐渐深入敌军腹地,手段也是愈发狠辣果决,往往一击间便结果了敌人的性命。 “你收着点!过了!” 普贤好心提醒,却遭到了文殊的无视。没办法,他此刻的心思全都落在破局上,哪有闲功夫考虑身后的执法弟子怎么看他。 随着距离观音越近,他就越能感受到一众莫名的危险。 这种感觉毫无头绪,但却时不时如针尖一般刺着文殊的心。 莫名的压力,使其进攻的速度下意识的放缓,让普贤也察觉到了他不对劲的地方。 “什么时候了,你别耍心思,有什么事别藏着掖着。” 说罢,普贤向前蒙出一拳,将一个三教九流的杂鱼轰成了数段。 “你记不记得,我们当时落入轮回前,观音对我们做了什么!?” 面对文殊的问题,普贤先是一怔随后轻声道:“能做什么,不就是我们三人乱战一通吗?” 文殊不悦道:“我是指耳朵上的印记,她怎么有机会在我们身上留下印记。” 话音落,他抬手握住了一人斩来的长剑,其手掌中炽热的火焰,瞬间将那柄一般的发起融成了铁水。 趁着这个间隙,他小心的环顾散落在四周的执法弟子,确保他们没有偷听两人的谈话。 他显然是多心了,如此混乱的战场,谁不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敌人的身上,也就他二人不得已分心苦想。 普贤在解决了眼前的一名敌人后,猛地转头道:“我打碎了他的柳枝,那四散的柳叶!” 文殊瞳孔一缩,手中的火焰没有控制住力道,就像火山喷发了一般,席卷了他面前的一切。 见他误伤本宗弟子,一名执法弟子大喝道:“混账!你都干了些什么!?” “轰!” 就在一众执法弟子扑向两人之际,被众星拱月的观音在万众瞩目下一飞冲天。 她原本乌黑的发丝变得娇艳如血,一双美眸变得比眉心处的血珠还要娇艳。 那一身化神境的修为让人心惊不已,就连止戈也分不清楚,她之前是隐藏修为还是凭借这战场一跃千丈。 “九节!” “逢春!” 在止戈一筹莫展之际,唐风志与李秋白从正面战场驰援而来。 他二人虽然只是入神境,但足以给止戈减轻不少的压力。 剑光闪动,刀影漫天,止戈不再迟疑纵身跃起与两人联手迎战化神境大能。 但观音的心思好似没有放在他们身上,果断的拍散两人的攻击后,一双血目朝文殊两人的方向看去。 仅仅就那么一眼,让文殊与普贤瞬间破烦,那阴谋的味道无比浓郁,让他们不管不顾的朝远处飞顿而去。 “哪里走!” 观音还没有任何动作,天微宗的执法弟子率先动了起来。 十余人朝着两人追击而去,无一例外皆是上玄境修士。 但令人感到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这十余人凭空化成血雾,逃跑的普贤文殊也一脸痛苦的定在了原地。 观音冷笑,顺势收回了伸出去的手掌,而后反手一拳打在了李秋白的至宝长剑上。 “当!” 观音以肉身之力硬撼李秋白手中的至宝长剑,却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可见其肉身之强悍。 面对止戈与唐风志的夹击,观音身形一闪巧妙躲避。只见玉净瓶陡然变大,将其部众与交战的敌人人一同收入了宝瓶内,然后身形一闪来到了普贤与文殊的身后。 她抬起藕臂,同时搭在两人肩头,吐气如兰道:“呵呵呵~别急,还有惊喜等着你们的,待我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跟你们叙叙旧。” 说罢,她还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就见两人被玉净瓶收入了腹中。 “哪里走!” 止戈一声大喝后奋勇杀至,丝毫没有顾及两人境界上的差距。 也不知观音盘算着什么,竟然化作一道是血色流星远遁天际,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止戈他们一眼。 第六十七章 反制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那化物炉的速度,当真诡异的紧!” 茫茫混沌之中,一艘偌大的光舟上,灵宝天尊声音冷漠,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字里行间体现的淋漓尽致。 已然换了一件崭新法袍的原始天尊,并没有急着答话。他左手的拇指在其余指关节上来回转动,看样子像是在卜算天机。 见他默不吭声,灵宝天尊的眉头一下子立了起来。莫名的情绪波动像是敲响了金钟,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妥。 他转身四下张望,见所有人的神情都处在不安的情绪下,其识海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身形划出道道残影转眼便出现在了创产的大门前。 丝丝缕缕的混沌之气穿透仓门的阵法向外溃散,以一种重仙不可查的方式弥漫在整座光舟甲板。 灵宝天尊转身道:“原始!快过来!出事了!” 声音快速扩散,惊动了甲板上的一众仙班,唯独那元始天尊依旧没有反应。 “原始!甲板里面出了变故!道德不再,兴许神识封印出了问题!” 兴许是原始天尊觉得他聒噪,冷声回答道:“这路线不对!还有什么事比前往九州重要!” 灵宝天尊闪身来到其面前,质问道:“化物炉就在前面,这茫茫混沌危机四伏,那新人皇岂会随便带路,再说我这光舟上的指针...” 说道这里,灵宝天尊一怔,其眼中精光一闪,直直的看向了那轮舵前的光球。 一丝混沌之气隐藏得格外小心,只透过光球盘绕在那细小的指针上  ,若不是灵宝看向它,完全没有人发现。 见灵宝要走向光球,原始一把拉住他沉声道:“应该没这么简单,若只有那指针出了问题,我们不至于道现在才发现,应该是这混沌之海出现了变故,有人刻意让我们与那人皇走弯路。” 灵宝凑到原始面前:“你是说,混沌?” “不一定,也许是鸿蒙。” “他们的灵智已经到了这等程度?能出手左右这片星域了?” “有没有这样机关算尽的灵智我不知道,但这星域本就是他们所化,我们在其中与玩物有何区别。” 灵宝一阵沉默,随即道:“要按你这么说,玉帝化神混沌战将的时间提前,也有可能是他们做的手脚了?”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他们倒地在布着一个什么样局,而我们倒地是不是关键的棋子。” 原始看着灵宝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开门,我们去见见里面的那位,说不定会有答案。” 灵宝一怔:“他可能是装的?” “一探便知。” 说罢,两人不再犹豫,并肩而行重新回到了船舱大门前。 灵宝天尊手决掐动,甲板上的一众仙班为之小心翼翼。 如今的玉帝,他们是见过的,特别是他发起疯来手撕王母的那一幕,让他们这些活了万余栽的人都赶到不寒而栗。 舱门缓缓打开,混沌之气倒灌而出。 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却能透过无尽黑暗与门口的两人遥遥相望。 “咔!” “咔!” “砰!” 锁链晃动的声音从船舱内响起,只给人感觉像是一只野兽要冲笼而出。 随着两人迈入船舱,那厚重的玄金门随之关闭。当阵法饿光芒重新亮起,甲板上的一众仙班才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们是感受不到压迫感了,可船舱内的两人却是有身处刀身火海的感觉。 直至站在玉帝面前,元始天尊才开口道:“你可是有自己的神智了?” “现在才发现吗?呵呵呵...鸿蒙所化的下等生物果然不堪。” 此话一出,萦绕在两人心间的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 灵宝天尊声音微微发颤:“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你是谁?” “吾乃混沌之意,奉混沌之命降临鸿蒙开创的世界。” 原始天尊冷声道:“不可能!我们三千年前便开始算计玉帝,他的每一步变化我们都了如指掌,你哪里有可乘之机!?” “呵呵呵...那个词语叫什么来着?哦~自作聪明!从你们打混沌之气与混沌之剑的注意开始,这一切便成了定数。我其实不是很满意这具身体的,不过看在你们勤勤恳恳的份上,又帮忙炼制混沌之剑,我只好勉为其难的接受你们的厚礼。” 话音落,他那一身完好无损的铁链尽数崩断,在落地前被混沌之气腐蚀的连灰都不剩。 原始天尊问道:“你降世的目的是什么?” “毁灭喽,让这片星域回归混沌。” 灵宝天尊道:“休得胡言,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鸿蒙与混沌的  关系!鸿蒙化万物,岂会眼睁睁看着混沌和你们胡作非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混沌之意笑的极为张狂,两只大手也随之抓向了两位化神境大能。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灵宝恼怒不已,他还击的同时怒吼道:“依旧还是野兽习性,这光舟经不住你我三人几次交手!” “跟他废什么话,虚张声势而已,他不可能超越化神!” 两人的反制攻击刚刚打出,令人胆寒的一幕随之上演。 就见那混沌之意张开大嘴,如鲸吞一般将两人的灵力吞入了腹中。 “奔来是要费些功夫的,但是多谢你们三千年来的努力啊!特别是那个白胡子,正是什么天材地宝都舍得用。” 说罢,他眼中射出了两道光幕,在红芒接触到原始两人的那一刻,三个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直,像是同时元神离体一般。 随着原始与灵宝的身体倒地,混沌之意那犹如巨人的身体,被道道红色的光芒笼罩在了其中,那样子像极了一个没有孵化的蛋壳。 就在那蛋壳彻底成型之际,被强行摄走元神的原始两人,终于穿过层层迷雾,来到了混沌之意的识海。 这里是一片黑色的汪洋,这里更是看不到一丝生气。放眼望去皆是黑色,只有那一双血眼格外清晰。 浪花翻滚声中,原始冷声道:“即便他用秘术强行把我二人拘到他的识海中,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便能破了他的识海。” “放心,如今我们是绑在一根绳上的...” 灵宝的话还没说完,混沌之意的元神就如鬼魅般出现在两人面前,只听他冷笑道:“你们这自以为是的毛病,真的就死到临头也不知悔改吗?” 说罢,他的两只手按在了两人肩膀上,两人试图反抗一时间确实没有挣脱开。 “看到了吗?这里我是主宰,把你们拘进来,就是为了陪你们好好玩玩。” “破!” “散!” 随着两人使出一字诀,混沌之意志那犹如虎口般的大手被瞬间崩飞。 原始两人一刻也不敢停歇,拳掌齐出同时轰响混沌之意的身体。 一时间,黑色的海水掀起惊涛巨浪,两人交替的使出杀招,逼迫的那混沌之意节节败退。 “哼!我二人的一身的神通术法还能是假的不成,你真以为使了一些小手段,便能力压我二人了?” 灵宝那不屑的话语刚刚响起,混沌之意的身形便定在了原地,看那架势像是准备用元神接下原始的一击。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原始抓的是破绽出手又凌厉,一时间想收招也是收不得。 就见其掌中光印在混沌之意志的胸前绽放,能量波动溃散间险些将混沌之意的元神震碎。 就在原始大惊灵宝欣喜之际,混沌之意一拳轰出,准确无物的打在了原始的头上,使其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 好在灵宝接住了原始的元神,没免了他遭受识海的二次创伤。 两人甚至来不及对话,就见混沌之意的元神在快速愈合着,那魁梧的身体散发这无光,逐渐与折返内视之界融为一体。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硬接我一击灭神决!” 原始的眼球前凸,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灵宝也是牙关紧咬,脸上呈现出了担忧的神色。 先是强行摄取两人的元神,后又展现出元神的无敌之姿态。之前在船舱内交手,这人肉身的神通近乎恐怖,元神的力量又这般厉害。 灵宝怎么也不信,他绝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无敌的存在。即便是当年的帝辛等人,那些号称斩道的人都败在了他们三人的算计之下,不得已用伤己一千损敌八百的方式破局。 身为道教祖庭之一的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道心彻底紊乱。 若说他从在甲板上开始就变了模样,那一直沉稳的原始又如何呈现出与之一样的神情。 混沌之意对两人的表现很满意,若用一词形容他的力量,除了心魔便没有其他更贴近的词语。 他本就是心魔,是混沌派来夺取玉帝柔声的存在。而那诱导如来使用贪嗔痴坑害佛教的,正是混沌的右臂“三垢”。 两人极这星域大恶为一声,是连鸿蒙都避之不及的力量。 而这识海之内,他的无敌也不是眼前这两人在道则之内的修士能够有机会破除的。 当两人的负面情绪到达顶点,混沌之意终于朝两人走去。 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踩在两人心尖一般。 第六十八章 鸿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光舟上的意外,并没有影响到急速飞掠的化物炉。那茫茫混沌中的一道乌光  ,正在以“九州”为目标快速挺进。 将来不是没有发现不对,只是炉内的战斗太过激烈。一番熬战下来,此刻才堪堪稳住局势。 “剩下的交给我们,你快去阵法那边调整飞行轨迹。” 尚婉儿的声音极其认真,一身法袍斟满了黑色的血液,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上一次如此狼狈是什么时候。 将来环顾五处战场,在确定没有变数后沉声道:“那你小心些。” 说罢,他拉出一串残影。在避过一众混沌兵甲的围堵后,身形一闪如一道流光般飞向中心圆盘。 凭借着化物炉主人的身份,将来仅用三吸的时间跨过整片刀山,再出现时已然站在了阴阳轮盘之中。 望着三位状态已经糟糕到极点的前辈,将来沉声道:“在坚持一下,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九州了。” 帝辛缓缓睁眼,轻笑道:“无妨,正事要紧,我们只不过是想再看一眼故土而已。” 见另外两位根本就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将来干咳一声道:“前辈,我身上的灵丹妙药不少,有什么能帮你们稳定下来的吗?” “呵呵~就算是那活死人肉白骨的奇药,你看孤与妲己的状态怎么用得了啊。倒是子鸳...” 话为说完,子鸳道:“不需要,我只想看一眼自己长大的地方,看一眼我如轮回。” 将来深知她的情绪不太好,便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思。 在帝辛的示意下,将来闪身来到了阵法的中心处,识海瞬息间与化物炉勾连在了一起。 随着将来的操控,化物炉的速度成倍的暴涨。他眼前的茫茫混沌飞速后退,一种奇怪的感觉也在他的心中悄然浮现。 感受道将来的情绪波动,三位斩道大能齐齐睁眼,依旧是帝辛开口问道:“有变故?” “不太清楚,就是感觉周围的一切不对劲,再有,按理来说应该能感受道九州的界壁了才对。” 帝辛没有任何犹豫,轻言道:“让我看看,兴许能发现端倪。” 未等将来开口,妲己一把拉住了帝辛摇头道:“你现在的状态...” “不碍事的。” 说罢,帝辛拍了拍妲己的手背,随后起身来到了将来的身边。 当化物路的气息与帝辛的识海勾连在一起的那一刻,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瞬间闪烁出了精光。 将来感受到了他的怒意,沉声问道:“怎么了?真的有问题!?” “这片区域看似正常,实则有人在操控周天的混沌之气,这种律动并不明显,若不是我的境界在加上这双眼睛,换做旁人绝对发现不了。” 将来呢喃:“操控这一方天地的混沌之气...莫不是那混沌?” “应该不差!” “那怎么办?” 帝辛冷成道:“以力破巧!冲出去!” 将来点头,脚下的阴阳轮盘快速转动,连带着四面八方的五行大陆也跟着转了起来。 随着内炉中的一切高速旋转,阵盘下方的灵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着。 道道混沌之气在化物炉外形成一道强力的龙卷,狂暴的能量与化物炉相辅相成,如彗星一般撞向了帝辛所指的出路中。 “小心些,只是我的猜测,这条路不一定通。” “明白,前辈指挥便可,我会全神戒备的。” 两人的配合从陌生变得契合,但这茫茫混沌依旧如泥潭一样束缚着化物炉。 见帝辛的元神愈发稀薄,妲己实在难以忍受爱人就这样消散,于是强硬的打断了两个的合作,将帝辛拖回去盘膝吐纳。 这般场景让将来不知如何是好,好在子鸳及时解围对帝辛保证自己有办法,让他不用在惯了。 当子鸳来到将来身边后,他才知道这所谓的办法是什么。 只见子鸳随意化出一杆冰枪,以枪尾杵地手指顶着枪尖的方式让其立在阴阳阵盘上。 “前辈这是...” 将来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见子鸳突然松手,那杆冰枪便倒了下去,指向的将来视线正中半左的方向。 “好了,全力往那边冲吧。” “这...前辈,您别开玩笑好吗?” 子鸳岂会跟他客气,一个暴力打在了将来的脑壳上,言词十分认真道:“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我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让你往那边走就往那边走,我急着回家,你当我跟你玩呢?” 子鸳的话都说道了这个份上,将来哪里还敢再说一个不字,只能全力朝着冰枪所指的方向全力冲刺。 “子鸳前辈,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们陷入这种境地。按照你们的实力,力压那一众仙班应该不难吧?” “前辈,总要有人记住那段历史吧?参与那一战的不单单是你们,还有我九州的一众逆行者啊。” 子鸳以为肉身尚在,在三人之中状态还算是好的,化物炉只需要朝着一个方向猛冲,将来便有的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想法。 实在被他烦的恼火的子鸳只说出了四个字:“无字天书!” “天书?” “嗯!那是一个我们至今都不知道源头的东西,在大战进入中半段之际,凭空出现在了敌方阵营之中。那破书的威能极大,使天庭一方的战力拔高了一个档次,这才成为了后来我方败势的导火索。” “更让人疑惑的是,那书在后半段好像失去了掌控,莫名其妙的把天庭的胜局给断送掉了。这才有了帝辛封门,妲己焚烧九天,我化万里冰峰...玉虚子...” 将来没有再问,子鸳却继续道:“那书虽然来历不明,但我的战圈自始至终都离他很近,我能在上面感受道一点三清的气息,除此之外便是一点熟悉的感觉。但我只能想到这里,不仅完全没有多余的头绪,就连形容那种熟悉都是做不到的。” “就好像...那书将我的一段记忆一同带走了一般。” 将来皱眉沉思,无字天书四个字在他心中反复转动,像是在尽可能的回想起与之有关的东西。 两人陷入了沉默,而化物炉的速度并没有因此放缓。 也不知是将来气运加身,还是子鸳的直觉真的准,在化物炉冲过一道类似墙壁的混沌之气后,九州的界壁终于被将来感应到了。 大喜之下,将来不再节省灵液,那一刻的化物炉,也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此刻炉内的战事彻底平定,他自然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九州内的战局。 看样子天庭最少有一半的仙班下界,那些中毒的天兵天将也不知道解毒了没有。 没有情报的战争就会让人感到不安,这种不安感恰巧是他们这些征战一生的老将逃不掉的情绪。 此时不仅是局势让他着急,身后这三位的状态也让他忧心不已。 他们为人族牺牲至此,想最后看一眼故土都办不到的话,那真的是会将遗憾带到星域之外。 将来虽然不理解为何能通过轮回抵达域外,更不理解三人这般状态又要如何在域外闯荡,但人家大能都发话了,他一个化神境的小赤佬又能说什么呢。 他与尚婉儿已到化神巅峰,但没有感受道一丁点鸿蒙的呼唤。 用帝辛的话这叫机缘未到,用子鸳的话说这叫天赋不够,用妲己的话说就是跟我无关。 总之,将来的脑子从没有向这一刻这样乱过,更没有像这一刻这般期待回家。 思绪飞转间,化物炉撞向了九州的界壁。 与以往入界不同的是,道道白雾在两者对撞的那一刻主动将化物炉吞没。 随着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将来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变得凝固。 他根本就没有回到九州,反而来到了一处如画本中仙境一样的洞天福地。 这里有山、有水、有树,有花、有草、有生灵。 一切都在一种祥和的氛围下包裹着,但这一切都如同木偶般本有生机。 “喜欢吗?是不是比你见到过的一切更美?” 将来一惊,这声音不再他耳边,也不在他识海,就如同自问自答一般在其心中回荡。 “你是谁?我又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在问你,这里是不是比你所见过的一切更美,比那充满了欲望、杀戮、憎恨的世界更美?” 答非所问,让将来恼火不已,他没时间陪着莫名其妙的人耽搁,既然是洞天福地,还连接着九州的界壁,只要冲出去,就能成功的回到九州。 他没有理会那人的二度发问,操控着化物炉笔直前冲,意图就此带着三位逆行者回家。 化物炉的速度变得极为恐怖,眨眼间便越过山川河流,朝着那东升的太阳愤然撞去。 “噔...” 声音不大,犹如石子自行滚入湖中,不仅声音相似,将来面前的天地也荡起了丝丝涟漪。 化物炉被一众神秘的力量阻隔了,无论将来如何用力,化物炉始终冲破不了眼前的壁障。 “你究竟是何人!?” 话音刚落,将来眼前一花便出现了在化物炉之外,他的身体急速坠落之际,化物炉也化作一道流光被一个白衣书生打扮的人握在了手中。 “咚!” 将来重重摔在地面上,像是一个凡人一般没有一丝动用灵气的能力。 在他强撑着起身之际,那白衣书生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叫鸿,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鸿蒙。” 第六十九章 本源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废土之中的将来艰难起身,他望着浮空而立的鸿蒙沉声道:“给我。” 鸿蒙双眼低垂,望向了手中的化物炉。下一吸,其五指猛地一用力,那无坚不摧的化物炉就在他手中化为了齑粉。 炉壁碎片四散而落,道道混沌之气四散蒸腾。不甘的怒吼随之烟消云散,尚婉儿那一声“夫君”让将来如遭雷击。 他艰难的抬起手掌,试图抓回一切。可随着尚婉儿的声音彻底消散,他的心脏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了一般。 “咚!” 将来的双膝重重的砸在地面上,浑身的精气神像是在那一刻被抽干。 没有任何味道的清风拂过他的发丝,两行热泪从其眼角缓缓留下,顺着脸颊打湿了他的衣衫。 当人绝望到极致,哪会有力气怒吼。识海中除了一片空白,便只有深如九幽的绝望。 鸿蒙闪身来到将来身侧,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掌一把抓住了将来的头发。 只见他把将来抓了起来,以最为强硬的手段让看清这个心生世界的雏形。 “我给过你们机会,可你们人族又是如何做的呢?” “凭借着万灵之长的身份,不给其余生灵任何余地,但凡触及到你们的利益,便会亡其族灭其种!” “春蚕到死丝方尽,同样是啃食树叶,只因它所产的丝线能为人所用,你们便给它定义为益虫!” “那些对你们没有益处,却没有对你们造成任何威胁,只因其为了生存繁衍啃食些作物,便被你们定义为害虫的生命,它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吗?” “你告诉我!是谁给你们的权利!” 鸿蒙字字铿锵,情绪上却毫无波澜,见将来如朽木一般一声不吭,他手指一转,这方天地便出现了新了变化。 灵气从地脉中升腾而起,将来的体内也随之焕发出了生机。 他就像干瘪的海绵被人扔入了水中,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贪婪的吸收着一切。 问道、入道、三界... 明神、通神、化神... 随着他的境界水涨船高,那一双眸子也之恢复光彩。 世间流转,星空万相,无论如何变化,都掩盖不了那浓浓的杀机。 “作为一族之皇,你手上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他们又有多少是必死之人,你真就没有理由放他们一条生路?” “对自己的族群都如此,人族在你的带领下只会变得更加残暴!我所创造的一切与其毁在你的手中,还不如让混沌彻底毁掉,再由我来重新创造!” 将来缓缓转身,其神情上无喜无悲,那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鸿蒙,单手扶住墨渊刀之余,沉声说道:“万年前的神人大战你在哪里?” “呵...你们族内之争与我这个创造着有何干系!?若不是我当时还有一丝期许,你人族岂会出现四位斩道之人。” 将来颔首道:“那一战,是输是赢不重要,但这万年来九州所经历的苦难,对于那些百姓又有何干?” “天灾、人祸、瘟疫、战争...你想重新创造一切,为何不早点动手?” 鸿蒙的双眸猛然圆瞪,第一次出现了情绪上的波动。 将来淡淡道:“人族,是你以自己为原型创造的生灵,其中种种...都带着你的影子。这无尽岁月,人族的缺点在你眼中不断放大。到如今,是非对错已然不重要,让你感到羞愧、愤怒的,是这面镜子让你了解最真实的自己。” “你的那根心铉彻底绷不住,是因为混沌可以轻易蛊惑你创造的生灵?” “九天界如此,想必那天竺界也有混沌的爪牙吧?” 话到此处,将来双眼微眯,那鸿蒙已然来到了他的面前,两人的鼻子险些碰撞在一起。 下一吸,鸿蒙手掌入刀,在没有给将来带来任何痛处的情况下,一记掌刀刺入了将来的身体。 将来不为所动,轻笑道:“你也不过如此,最起码...我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 “呵呵呵...你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样的机会吗?若你诚恳的认错,并向我保证带领人族走向安定和谐,我不仅仅会复活你的爱人的军队,我还可以助你斩道超脱这片星域的束缚,并且帮你对付混沌!” “你不知道吧?混沌一分为二,已然入侵九州!距离九州和荒野彻底覆灭,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殷红的鲜血从将来的嘴角留下,他生机也在以极为恐怖的速度流逝着。但他对此不为所动,一字一顿道:“你才是入侵者,我们不过是帮凶。” “你!” 这句话,像是砍砸鸿蒙逆鳞上的刀子。让他瞬间变得疯狂,掌刀横斩间,试图把将来一分为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化物炉中溺出又在这天地间消散的混沌之气快速凝聚,如一把大锤一般抡向了鸿蒙的天灵盖。 鸿蒙抽身退,那混沌大锤在将来面前一分为二,化作两柄快刀同时撕开了空间。 沉重的脚步声在混沌裂缝中响起,两道魁梧的身形冲混沌中走出,在将来与鸿蒙震惊的目光下合二为一。 一时间,这座洞天福地激烈震荡,道道混沌之气顺着混沌裂缝汹涌灌入,以势不可挡之力转瞬间充满了半数洞天福地。 鸿蒙的目光阴冷,望着眼前这以人性现身的混沌淡淡道:“这么快就解决了?” “嗯...分化而临,自然速度奇快,毕竟你的棋子脆若累卵。” 位于混沌身后的将来牙关紧咬,沉声问道:“你,杀了所有人?” 混沌没有理会,毕竟他连鸿蒙都不放在眼里,岂会在意一个鸿蒙所创的生灵。 只见他迈步向鸿蒙走去,每一步都有万军之力,大地为之倾泻,何流为之倒卷,山川为之崩裂... 鸿蒙双手负于背后,一边迎向混沌一边沉声道:“你我一战,百害而无一利,我降临此地无尽岁月,所创造的生灵也给你带来的莫大好处,为何我们不握手言和,重新在下一局如何?” “作为侵略者,你打扰了这片混沌的宁静,又有什么脸面要求我与你握手言和?” 鸿蒙冷笑:“若没有我所创造的一切,这混沌之中何来星空,没有那些生灵,又怎么有身外身落入星域,供你研究生命的本质。直白点,若没我,你如今依旧只是一道意志,那里会有人形又哪里会有这搅动星域的能力。” 混沌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你是说,你成就了我?” “不然呢?若不是我,你岂会成长的如此之快?与我见过的混沌相比,当初的你连一个新生儿都算不上。” 混沌抬手晃了晃手指:“那是因为你弱,你只敢在我这里胡作为非为。” 说罢,混沌身形一闪,一记犹如排山倒海一般的重拳,硬撼向鸿蒙的面门。 只见这座洞天福地开始快速崩塌,道道混沌裂缝因这一击而不断扩大。 拳势便是混沌之势,带着无尽威能打向了外来之敌。 鸿蒙抬掌迎击,拳掌相交间这座洞天福地如获新生。 这是一场毁灭与创造的战争,更是一场宿命之间的对决。 将来被两人激斗所产生的余波打到了千里之外,即便是以他的目力都完全看不清两人交手的动作。 他背靠山石苟延残喘,还没喘上一口气,被鸿蒙击退的混动就砸向了他左侧的高山,在山石崩塌的那一刻,鸿蒙的身影再次浮现。 他视将来如蝼蚁,即便是知道对方还活着也没有多看他一眼。起初还想让他带领人族拖延住混沌,既然宿敌以至棋子便没了意义。是生是死是否存在,也都变得无关紧要。 鸿蒙望着那深不见底的裂缝沉声道:“还要打吗?你要知道,若你我两败俱伤,这片星域可能不复存在。” “呵呵。” 随着笑声响起,混沌再次出现。他先是一记鞭腿抽打在鸿蒙的身上,又在鸿蒙暴退之际以身施压,迫使两人一同坠向地面。 “轰!” 尘土飞扬间,混沌用膝盖顶着鸿蒙的脖子,一字一顿道:“这一战过后,要么你哪来滚回哪去,要们天地重开!” “痴心妄想!” 鸿蒙大喝一声,经历了无尽岁月的努力,他不允许自己如今所得到的一切付之东流。 大战再起,天崩地裂间,使这座洞天福地一次次陷入毁灭与重生。 两人的身形因告诉交战彻底模糊,只有四处宣泄的能量波动记录着大战的惊心动魄。 纵横交错的混沌之海意图冲刷一切,坚如磐石的鸿蒙之气极力稳固周天。 拳脚的碰撞,皆是力量的极致。每一道术法的演化,都带着执政之理。 与这两位想必,那些自封神佛之人显得极为可笑。他们怕是穷尽一生,也无法体会两人的境界。 将来按着胸膛上的伤口,一双精光璀璨的眼神时刻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他虽然看不清两人的全部动作,但是那种直面本源的感悟,让他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在人族修炼体系中,把一切神通归功于鸿蒙是错误的。 依将来所见,他二人的力量加在一起才是阴阳起始,那所谓的鸿蒙化阴阳五行,简直是最大的骗局。 终章 梦醒 - 武冠九州 - 姜不归 在能量余波掀起的狂风之中,将来把墨渊刀当做拐杖,一步一个脚印的朝战圈靠拢。 他不是在找死,也不是觉得自己有能力去左右真神之间的战局。 他在一次次毁灭与重生中看到了希望,是在压抑与绝望的双重打击下的大彻大悟。 人入上玄,感悟一切。 随着本身与天地万物的契合,将来所看到的战斗,并未单纯的生死搏杀。 那一招一式,皆是本源的显化。 混沌为毁灭,代表至阴。鸿蒙为创造,代表至阳。 他不知道,初创阴阳学说的存在,是如何参悟到的这种本源的力量,并在创造出一套完整的理论后,谱写在了人族的历史长河中。 他此刻的感悟,已然将先贤的理论,拔高到了逼近神祇的程度。 随着他每一步的踏出,都是在接近宇宙的真相,他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愈加缥缈出尘。 当那种感觉即将攀至顶峰之际,将来却主动将其扼杀在了摇篮里。 他不想成为类似于鸿蒙和混沌一般的存在,他心中向往的“大自在”必须建立在人的真情实感上。 若没有亲人、爱人、朋友...他宁可让这宇宙就此毁灭。 “噗!” 将来强行压境,让体内气血逆流,终在这一刻反噬己身。 他不顾自己的伤势,不顾嘴角那已然变成纯金色的鲜血。 事已至此,唯有死马当成活马医,用自己的生命,做出一场宇宙震荡的豪赌。 若不抓住眼前的机会,便再也没有改变一切的可能。 劲风撕裂了他的法袍,搅碎了他的皮肉,使他感觉到这具身体就像是在磨盘中被人碾压一般。 面对这种痛苦的折磨,将来不为所动,他已经没有余力顾及自己的身躯,必须把全部心神用于控制那些正在四散的灵力。 之前鸿蒙一记手刀的伤害,还在源源不断的消磨着将来的身体。若让此刻他来阐述,只有生之极致为死这一种解释。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将来凭借信念,已然临近风暴旋涡的边缘。 他的速度,着实慢了些。两位创世大神的战斗,根本就不存在旷日持久的可能。 一番激斗下来,洞天福地内早已满目疮痍、苦苦支撑。外界的混沌之气,更是如风暴一般四散席卷,磅礴的鸿蒙掺杂在其中,因失控而下意识的演化天地万物。 在这如梦境一般的世界中,两位神抵皆是处在了重伤的状态。那种决一死战的气氛愈演愈烈,鸿蒙不甘的情绪也愈发严重。 “你我合力重开一局如何?又不止我受益,你也会得到莫大的好处。” 见混沌依旧朝自己走来,鸿蒙咬牙继续道:“这茫茫宇宙不止你一处混沌,我可将以前游历得到的见闻分享于你。只有我们强大,才能在这片宇宙中永远的存活下去。” 混沌手指攥的噼啪作响,只听他淡淡道:“我在诞生之后,只有一道意识存于识海,他时刻提醒着我,混沌一族的使命就是强者延续族群,弱者化为强者的养料。” “对啊!我会让你变得更加强大,让别的混沌都成为你的养料!” 鸿蒙双臂张开一脸笑容,那样子像极了久别重逢的故友,准备用热情的拥抱表达自己全部的情绪。 “呵...” 混沌不屑一笑:“意识之中还有一个警告,那便是小心这宇宙中的蛀虫。” 他嘴角微抬,指桑骂槐的意思不能再过明显:“他们蚕食混沌,鸠占鹊巢。在繁衍壮大后,便指挥创造出的生灵离开星域,四处征战为其谋取更多的利益。” “在这种争斗下,混沌一族会越来越弱。强者得不到养分,终将变成弱者。弱者没有机会实现价值,只能为蛀虫做嫁衣。长此以往下来,混沌一族终将走向覆灭。” 见鸿蒙脸色愈发难看,混动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只听他字字铿锵道:“宁可玉石俱焚,也不允许蛀虫壮大,威胁诸天混沌。” 说罢,混沌身形一闪,带着宛如怒浪惊涛一般的混沌之气冲向鸿蒙。 鸿蒙双眼血红,其身体快速膨胀。 那一身浩然气的书生不复存在,随之出现的,是一个面目可憎体态怪异的巨兽。 在那锋利的爪子探向混沌之际,鸿蒙爆喝一声:“你以为人形态真的是宇宙中的至臻形态吗?那只不过是我的一步棋罢了,一步引你入圈套的大棋!” 只见一爪未中,那巨兽张开血盆大口朝混沌咬去,周天生机朝它疯狂汇聚,转瞬间便结成坚实的铁壁撼向茫茫混沌。 “轰!” 惊天动地的撞击,本就摇摇欲坠的洞天福地彻底撕裂。毁灭的力量与磅礴生机交错抵制,竟然在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在这剧烈的变故下,将来的身体快速老化。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洁白如玉的脸上出现了纵横交错的皱纹。 原本挺拔的脊梁变得佝偻,稳健的步伐也变得步路蹒跚。 其脚下灵气旋涡涌动,尽可能的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墨渊刀寄托着他的信念,就像尚婉儿在拉着他前行一般。 那身处混沌中的两人已然清晰看见,但这距离对他来说也如同咫尺天涯。 信念就像破土而出的野草,它带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磅礴生机,充实着将来那腐朽的身体。 当死寂达到极致,将来的身体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活的新生。 那天涯海角的距离,也在这一刻变得不再遥不可及。 战局因刚刚的一次对攻而变得沉寂,鸿蒙爬在一处漂浮的巨石上,磅礴的生机试图修复他重伤垂危的身体。 但就像物极必反一样,他越是想要修复混沌毁灭的力量,那股毁灭之力就变得愈发恐怖。 尝试无果,他便用那一双如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单膝跪地的混沌。 只听他咬牙切齿道:“现在收手还不晚,我之前的承诺依旧有效。” “多说无益,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混沌的答复让鸿蒙肝胆俱裂,这货的固执他是见过的。但不曾想,他面对生死也是这般顽固不化。 “你要知道!玉帝与如来都是我创造的!你借他们的身体降世,真的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 说罢,鸿蒙那的瞳孔闪烁出了白光,道道符文在光芒中显化,如一把把锋利的匕首一般朝混沌笼罩而去。 面对此等声势,混沌依旧不为所动。那双锐利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鸿蒙,看那架势像是准备任他施为一般。 鸿蒙一口兽牙咬得咯咯作响,在符文即将触碰到混沌的那一刻就此收手。 混沌敢这样做,自然是有自己的依仗。他之前进入这座洞天福地时,便有意的释放出了身上鸿蒙的气息。 那气息透漏的十分隐秘,就好像在极力掩藏又掩盖不掉。 若当时鸿蒙直接发难,他可借此机会将其拖入自己的混沌识海,可如今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绝技要用,但绝对不是现在。 只见混沌两手掌心乌光涌动,两柄截然不同的混沌之剑缓缓而出。 锋锐的杀机席卷天地,让如同定格一般的洞天废墟彻底化为虚无。 怨念、愤恨、惊恐、不甘...种种生灵的情绪随着混沌之气蔓延而开。 无比清晰的哭喊声,就在将来耳畔环绕不散。 一界亿万生灵化做虚无,他面前的杀气是由人族之血浇灌而成。 亲人、朋友、敌人、百姓...一张张面孔在将来眼前显化,两行热泪不自觉的夺眶而出。 “人如蝼蚁,命如草芥...何人怜苍生。” 话音落,将来周身金光流转,强大的气息宛如开天辟地的神祇。 这一时机掌握的恰到好处,就在混沌与鸿蒙刚刚祭出杀招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的档口。 被他二人视作蝼蚁的家伙突然发难,即便是想要收招也应对不及。 惊天的轰鸣声刚起,将来一声怒喝瞬间掩盖住一切杂音。 “万物起始,阴阳有序。天地轮回,逆转群星。” 那一刻,紫薇帝星上抱着尚婉儿腐朽身躯的将来缓缓起身。 其本身与身外身的动作出奇的一致,皆是掐子午诀抱于气海。 本身金光璀璨至阳至刚,身外身黑水滚滚至阴至柔。 感受道星空中的变化混沌勃然大怒,只听他大喝道:“蝼蚁!莫要动我积累至今的祭品!” “不对劲儿,他摆脱了我设下的道路!必须阻止他,你我联手...” 鸿蒙的话还没说完,一柄混沌之剑直插其胸口。 无尽的杀气席卷着他的身体,磅礴的混沌之气死死的牵制着他的力量。 混沌没有理会那一边发狂一边坠落的野兽,他单手持这小灵山孕育的混沌之境,以一种绝伦的速度朝将来冲杀而去。 面对杀机,将来不为所动,如今剑在铉上不得不发。 其双手结成的子午诀向前一推、一翻、一擎,分开的双手掌心朝上,与身外身向下的双掌隔着无尽星空对在了一起。 至阴于至阳之力彼此冲撞相互迎接,在混沌之剑刺入将来胸口的那一刻碰撞在了一起。 “啊!!!混海沌赎!” 混沌向发挥绝技,把将来就此拖入自己的识海之中。 其眉心的乌光刚闪出,就被逆转的星空与正传的两界撕裂。 那双惊愕的瞳孔中,在最后一刻只剩下了将来那似有似无的笑脸。 两极扭转,星域变幻。 在金光与黑水的拉扯之下,九州与荒野相继破碎,颗颗星辰陆续化作齑粉。 混沌之眼在这惊变之下陡然现身,刚巧撞到了疲于奔命的月光三人。 本以为自己会被混沌之眼吞没的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道至阴之水扫中当场烟消云散。 至阴至阳依旧在膨胀,那混沌之眼在即将抵达轮回之际被金光强行镇压。 随之一起消亡的,还有地狱十殿以及无尽冤魂。 最终这片星空,只剩下了阴阳相伴以及无尽轮回。 将来的眼神透漏出了一丝失望的眼色,微弱的声音在宇宙间久久不散。 “人力有穷尽,虽有不甘但也无悔。” 随着声音消散的,还有他那强撑的身体,那比混沌之剑还要坚毅的身躯。 墨渊刀的刀鞘早已不复存在,在将来脱手的那一刻,锋利的刀刃缓缓坠落,随着它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在将来闭眼前的那一刻插在了轮回之上。 “咔...” 轻微的碎裂声刚响起,一声震撼宇宙的轰鸣声便随之而来。 至阴与至阳之力四散席卷,如滚滚浪潮一般鲸吞着这片星域周遭的一切。 当力量到达极致时,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之前轮回所在的位置倒卷。 终在将来最后一丝发梢消散前归于沉寂。 ----- “主将...主将...” 昏沉的意识中,熟悉声音从模糊变得清晰,那一双手掌传递而出的温热,清楚的表明这不是梦境。 将来缓缓睁眼,东子那怪异的嘴脸赫然展现在他的眼前。 “东...东子?” 见将来这般表情,东子摆出了一副狐狸脸,只见他贱兮兮道:“主将,您这是做春梦呢?尚婉儿又是那家的大小姐啊?” 将来一怔,眼中的喜悦再难隐藏,他连忙问道:“何时何日,我们这是在哪里?” “睡傻了?” 将来先是给了他一个脑勺,随即训斥道:“我问你答便是。” 东子揉着脑袋道:“曌年历六十四年,西境彼岸森林。” 将来向前看去,回忆如泉水般涌来,这是入彼岸森林前的那一夜。 “主将,伍长让我来问你,接头暗号是什么,小的要先行一步去前面探路了。” 将来起身,握了握拳头,思绪非转间淡淡道:“你立即折返,派飞鹰调墨甲军赶往西境边界,让卫字营现行一步,秘密赶往七宿城境内的马家庄。另外修书一封,让我大哥带着陷阵军即刻赶往七宿城,就说那七个不知死活的棒槌要杀我。” 听到这边的动静,两位伍长带着几位卫字营的将士朝这边聚拢。 将来的话没人当做喜言,一个个神情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 “主将,对方意图埋伏?还是正面搏杀?我们要不要立即折返?” 将来摇头:“给我支信箭,见井岸亭升起烟花你们再来找我。” “主将!” “少将军!” 将来没有急着回话,随着他一次深深的吸气,周围的树叶仿佛被秋风扫过一般,一股莫名的压力瞬间笼罩向十位将士。 “力量似乎渐渐回来了,虽不多,但够用。” (全书完) Ps:  完本啦,由衷的感谢你能看到这里。这是我的第一本书,当然绝不是最后一本。 单机了一年的时间,其中滋味不好开口。只希望,我也能成为一个有人追更的作者。 此致敬礼。 对了,这个笔名我是不会换的,记得找我哦。归字可能用繁体,毕竟我总忘记密码。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